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名单》 楔子 上静湖中,小鱼儿嬉戏莲叶间。湖边的石阶上,一窈窕女子正依偎在男子怀里。 男子的脑海中不停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吴界,你给我回来……!” 男子被扰的心神不宁,怀中的女子似乎有些察觉,她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男子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怀中的女子,着丝绸轻衣,体态婀娜而甜美,长发乌黑而飘飘,化上半点淡妆,水嫩的肌肤如同一点就破。 女子对悦己者露出了微笑,小小的酒窝仿佛像蜜一样的花朵。 女子似娇嗔般说道: “夫君,你能不能不要走。” 话语间两手已搂住男子的肩头。 男子一边抚摸着佳人的头发,一边回过头去看自己这一年来的辛苦经营。 微风拂过男子身后那一望无际的田野,浓密的稻香渐渐从远处飘来,与湖边清爽的空气,以及怀中女子那诱人的体香一同夹在一起,令男子有些心旷神怡。 在一片稻田上,一座茅草屋静静的立在那里,那是男子与女子一同打造的爱情圣地,男子不禁回想起那一幕幕的场景。 暴雨侵袭的早晨,男子接过女子递来的一把又一把的茅草,填补着屋顶的漏缝,寒冷的天气里他却累的满头大汗,男子再一接,竟看到从女子温柔的眼神下递来的是一张干净的毛巾,幸福感一下填满了男子的内心…… 静谧的夜晚两人坐在屋门口,男子向女子诉说着那千年后的传奇故事,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女子对这位无所不知的男子充满了崇敬之情,而他对自己的怜爱又与这甜蜜的空气共同混合成了情愫,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 “吴界,你给我回来……!”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却显得那么真实,由远及近的传来。吴界看到在远方茅草屋后的乡间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 吴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有些慌张,有些不安,不经意间他慢慢松开了抱着怀中女子的手…… 第一章:穿越伊始 “老吴,干嘛呢,找到工作没啊?” 电话那头的杨胖子问道。 “干……在家睡觉呢!我说你是有多无聊才想起我这个哥们了?” 吴界回答道,此刻他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窝在一床厚实的被子里。 “嗨呀,哥们,你这么说就不太好了吧,好歹也是10几年的老朋友了,杨哥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从杨胖子那宽大的舌头里吐出的话真是又圆又滑。 “得了吧,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又找我借钱呢吧,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失业了吗。” 吴界开始盘算着杨胖子这难得一来的电话。 “老吴啊,你别说,哥这次还真不是找你借钱,而是给你送钱来着!” 杨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哥给你介绍个工作,你知道穿越事务所那行,赚钱就像捡地上的钞票一样吧。嘿嘿!你老杨哥哥恰好知道有这么一家穿越事务所正缺人,老板我还认识!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啊!” 吴界听到杨胖子说道‘美女’时那舔口水的声音,弄得他直哆嗦。他还以为这杨胖子要给他介绍个正经体面的工作,原来是让他去穿越事务所。 吴界坏坏的说道: “听起来不错哟!你咋不去呢?啊?还有美女老板,不是你的最爱吗?” “这个嘛……就我这体型,还去救人……再说我不是放不下你嫂子吗,是吧,美人儿!啊啊啊……” 电话那头传来杨胖子的尖叫,吴界听到杨胖子和她女朋友打情骂俏的声音,‘叫你油嘴滑舌!’。 吴界失业在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天天过着浑噩的日子,好在银行卡里还有些存款,倒不用担心生计的问题。可这无聊的日子似乎望不到尽头,他打心里也想找份事来做。 可是这穿越事务所…… 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听说有很多干这行的人都失踪了…… “老杨啊,算了吧,哥们还想多活几年!谢谢你这番好意了,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啊!” 吴界说道。 “哎等等,别!那家事务所叫‘穿越时空的思念’,城南路28号,有空记得去看看啊!” 杨胖子说完竟自己挂了电话,这强制性的推销,引得吴界好奇起这杨胖子到底和那家事务所的老板娘是什么关系。 吴界看了看日历,2025年11月28日,距离那场穿越风波已经有两年了。 2023年,国内某地下组织研制出了一种能让人实现虚拟穿越的时光机,穿越者可以自定穿越的朝代、地点。这种虚拟穿越不会扭曲时间线而对未来产生影响。 尽管官方下令严禁使用这种时光机器,但却根本抵挡不住消费者购买的热情,时光机还是在市面上流传开来,不少对现实不满的人选择进行这趟‘时空旅行’,从而进入自己幻想的乌托邦。 但穿越者们十有八九都是‘有去无返’。现代人去到古代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部分人便沉迷在了这部主角戏里,还有一部分人索性没有携带返程的时光机,下了决心要“重新做人”。 所以穿越事务所就成了这两年来最火热的新兴行业,亲属们为了找回‘穿越者’,不惜倾家荡产,这‘穿越时空的思念’真可谓是费财又费心…… 别看吴界现在虽是失业在家,生活不顺,可他却从没有动过‘穿越’的念头。他从未向外人提起过,甚至是杨胖子也不知道,他年仅10岁的堂妹莫小玲就在一年前瞒着家人偷偷使用了时光机,穿越到了唐朝,结果被一帮人贩子拐了去,还好有个事务所相救,才把小玲带了回来。 这个解不开的心结消灭掉了吴界对‘穿越’所有的幻想和好感。他有些痛恨那些制造时光机器的人,让许多家庭都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很感激救小玲回来的那个代号叫‘麦吉’的人——因为这一行的特殊性,故所有员工只将代号透露给‘穿越者’家属。 起床吃过午饭后,吴界就打算去街上买些生活用品,他正走在街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妖娆的声音: “帅哥~” 这又是谁家的姑娘看上了他那潇洒的背影!吴界心想着,但他也不敢断定‘帅哥’就是叫的自己,于是便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 “吴界大帅哥!” 那声音又从他身后传来,没想到是熟人! 吴界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大概25岁左右的女人。尽管她的声音显得成熟风韵,脸蛋却清纯可人。吴界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美女。 “你是……?” 吴界疑惑的问道。 “我就是杨哥哥口中的那个美女老板呀!” 要是‘杨哥哥’这三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吴界估计会恶心的吐出来,但从这美女口中吐出的每个字,似乎都有了一番俏皮的味道,甚至让吴界有些羡慕,巴不得美女也叫他声‘吴哥哥’。 “哎……不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看到我背影你就认出来了?” 吴界有些谨慎的问道,但还是不自觉的向美女走了过去。 “哈哈!” 美女乐出了声,随即她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给吴界看。照片上的人仅仅只有一个背影,穿着一件咖啡色带有史努比图案的外套,而这件外套刚好就是吴界现在穿在身上的。 吴界差点被气倒在地上,倒不是自己喜欢卡通人物的癖好暴露在别人面前,而是这杨胖子竟然偷拍他的背影,还把这张照片给了别人…… 就在这一场略微尴尬的见面后,老板娘带着吴界进入了事务所,进门前,吴界注意到了招牌上弯弯曲曲的七个彩色艺术字:‘穿越时空的思念’。要说这女人就是开个店铺,也处处都体现着‘萌’心啊!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却摆放了不少的部件。一张红木做的办公桌搁置在房子的正中央,左边那面墙摆放着一座皮质沙发,右边的那面墙则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柜子,上面既有饮水机,相框,盆栽,还有一排引人注目的微型时光机。 吴界正把玩着这种只有巴掌大小,形状如同自行车的时光机时,却被老板娘敲了一下后背。 “合同摆桌上了,去签字吧~” 老板娘说道。 “不是吧!我还没答应呢,这么快就叫我签合同了?” 吴界还补充道: “美女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杨胖子可是说你已经答应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墨迹呢。这合同我提前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签字呢!” 老板娘用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似乎有些生气。吴界对这女人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有些不适,方才还‘帅哥’,‘哥哥’的喊,一谈正事,就变成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他只好安慰自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吴界坐在了沙发上,仔细的阅读着手中的这一份合同。 ‘工资为佣金的70%’,‘事务所承担所有的保险费用’,‘工作时间从穿越起到回到现实中为止’…… 吴界突然好奇起这事务所怎么只剩下老板娘一人,便问道: “事务所里其他人去了哪……不会……” “没错,上一个员工,他穿越后就没有再回来。虽然虚拟的穿越时空里10秒才等于现实里的1秒,但他已经失踪了3年了,也就是穿越时空里的30年了。” 老板娘的表情较之前变得更为严肃,配上她那清纯的脸蛋,竟显得有些让人害怕。 她接着说道: “你知道这是项特殊的工作,杨胖子说你以前当过兵,习过武,应该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我想你应该能胜任这项工作,去找回那些急需拯救的穿越者。” 吴界也算是对虚拟穿越的时空有所了解。虽说穿越者做任何事都不会影响真正历史的发展方向,也不会对现实或未来造成改变,但穿越过去的可是实实在在的肉身,要是在那里发生什么意外……就再也回不到现实中来了…… 就算工作的待遇优厚,吴界也认为不值得去为某个陌生的穿越者冒生命危险。 “我不太愿意……对不起美女,你还是找别人吧。” 吴界诚恳的对老板娘说道,语气中有些歉意。 老板娘却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名单,然后坐到吴界身边。 ‘刘洋,22岁,名牌大学毕业生,无业,一个月前使用时光机穿越到明成主时期……’ 吴界看着照片上的人,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股呆呆的书生气息,但他的额头上却有一道疤痕。 “你要是签了合同,就可以立刻去救他回来。刘洋他爸妈……” 老板娘说道,她那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吴界的一举一动,生怕吴界再说出一个‘不’字,她的眼神有些伤感,也有些哀求。 “别说了,我签!” 吴界说道,这可不是他为了敷衍老板娘而随口一答,而是他想起得知堂妹穿越后全家人那焦急担忧的心情,如今刘洋的家属应该也正同样饱受着这番痛苦…… “等等……‘心理医生’……这是你给我取的代号?” 吴界继续往下看合同的内容时,竟发现了这一点。 老板娘点头表示默认,干这一行,不仅是去找人救人,还得让穿越者心甘情愿的回来,老板娘给吴界取的外号可谓是形象又富有希冀。 一阵详细的谈话后,吴界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老板娘进了屋里边的卧室,从3d打印机里打印了几样东西,一同放在了一个黑色包袱里,交给了吴界。 吴界拿起了微型时光机,胡乱的按了一番上面的按钮说道: “那我这就出发了……?” “一看你就没用过这玩意!” 老板娘接过吴界手中的时光机,将这类似‘自行车模型’的小玩意的‘方向杆’扭动了一圈,随即‘车座’便变形成了一个带有显示屏的小立方体。她将时间调整为明成主时期,将经纬度设置成和刘洋去的地方一样,并示意吴界按‘方向杆’上的‘小铃铛’便可进行穿越。最后她又拿起了两个时光机放进了吴界的兜里,并把黑色包袱交给了他。 老板娘解释道: “包袱里装的是这次穿越可能使用的道具,到了那边再打开它。” 她又补充道: “只要你将前后两个‘车轮’各转动三圈,便能回到这里来。一路上多加小心,这可是项危险的工作!” 说完后老板便娘转过了身,她似乎不想目睹吴界消失的场景。 吴界在按下‘小铃铛’前犹豫了一下,他问道: “美女,不对。我应该叫老板娘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老板娘背对着他回答道: “菟丝花。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时不待人,每耽搁1分钟,刘洋就会在危险的环境里多呆10分钟。于是吴界庄重又充满期待的按下了‘小铃铛’…… 第二章:武侠?刺客! 头好痛…… 这是吴界穿越后的第一感觉。 吴界睁开了眼睛,正午的太阳就这样径直地照射在他脸上,穿越的旅途中他一直处在黑暗的维度空间里,再次受到阳光的刺激让他的眼睛仿佛被剑刃刺穿,又是一阵剧痛。 吴界用双手捂住眼睛,不停的搓揉着眼眶,想缓解这份疼痛感。 他听到远处有很多嘈杂的人声,还有一阵急促的车轮声正向他靠近,不久后停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外地人吧。” 吴界这时终于能睁开眼睛,他看到正向他搭讪的是马车上一个带着瓜皮帽的人,这人着一身麒麟服,衣襟宽大而袖子宽松,与他身边穿着胄甲的军士截然不同,看起来是个官人。 “你……怎么知道……” 吴界有些疑惑的问道,同时他注意到了官人额头上有道和刘洋相似疤痕,但长相却与刘洋大不相同,官人可谓是标准的纨绔子弟脸,飞扬跋扈的气质尽显无遗。 然而官人和军士的目光都投向了吴界,仿佛在看一个妖怪,随后大家都嗤笑起来。 吴界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史努比外套,披着一头卷发,他本以为穿越后服饰也会改变,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吴界心中暗暗的吐槽着:‘这个老板娘,赚这么多钱都不肯为员工定制一套古代服装。’ 吴界及这行人正处在离京城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道路上。吴界想必这位官人应该是进京觐见皇上的,应该知道不少京城的消息,便打算向他打听是否认识刘洋。 可远处城墙上响起了一阵疾风呼啸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吴界看到城墙上几道黑影和一道白影正飞檐走壁,刀起刀落间,城墙上的官兵就全被放倒了。 “武侠!” 吴界兴奋的喊了出来,那可是他从前只能在书中读到的传奇人物,没想到竟能亲眼一见。 可这英雄似乎在官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善茬,只听到‘驭’的一声,马车便调了个头,直接奔着城墙的相反方向行驶。 “有刺客啊!!” 城门口排队进城的市民惊慌的喊道,顿时场面混乱无比,大部分市民都惊恐的跑开了,少部分胆子大些的市民竟趁着这个空隙想往城里奔去,却被城门的守卫拦了下来。 吴界的神经也本能的绷紧,他想起了老板娘给他的包裹,于是立马打开了它,试着找些防身之物。 一支钢笔…… 一根长绳…… 一本……明朝历史书…… 这都是些什么,吴界当时就有些懵了。 这时官人的马车已经离城门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里,而刺客还和城门下的官兵打得甚是胶着。 “小宗主,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黑衣刺客对一名白衣刺客说道。 他把手指向了吴界所在的方向,那凶狠的目光恰好与吴界惊慌的目光相遇,吓得吴界直哆嗦。 白衣刺客则一言不发,两腿轻轻一登便腾在了空中,地面上还残留着轻功使用后的真气,再次落地后,他已脱离了身后胶着的战场。 随后他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般向吴界冲来。从城门到吴界这边, 足足1000多米的距离,他却仅用了30秒! 吴界握紧手中的绳子,准备迎战这位白衣刺客。 那道白色闪电还在急速的冲刺。 吴界以军人特有的灵敏反应,在那位白衣刺客进入长绳的攻击范围后,用尽全力将它甩了出去。 快刀斩乱麻。 一瞬间的功夫,白衣刺客便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劈断了长绳。此时他已离吴界不到2米,继续奔跑着。 吴界手无缚鸡之力,即将一命呜呼。他在穿越之前就预想过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可没想到危险降临时他竟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吴界只感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他的脚跟甚至离开了地面,身体被这阵风吹起在空中。 “我……死了吗……?” ‘扑通’! 吴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四肢剧痛,他转头看向那白衣刺客,此时已经与他擦肩而过,飞快向远行的马车奔去。 只见白衣刺客一边奔跑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了三支飞镖径直的扔了出去,力道强劲。 ‘咔嚓!’ 马车的右侧后轮瞬间就被击的粉碎。 那马车也失去了平衡,向没有轮子的那一侧慢慢倾斜,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吱吱’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白衣刺客没有再跟进,而是原地等待着。 跟随马车的军士掀开了马车的幕布,把官人搀扶了出来。官人头上正满是汗水,神情惊慌不已。军士们纷纷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刀,把官人围在了身后,而官人却把他们一把推开了。 “知府大人,不跑了?” 白衣刺客冷冷的讽刺道。 “不跑了,不跑了,大人!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一路上花费不少,盘缠已经剩的不多了,只要等我进京觐见了皇上……” 知府清楚身边这些护卫不是这位白衣刺客的对手,便只好投降,免得伤了自己。 “知府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您此行是准备烧第几把啊?” 白衣刺客继续讽刺道。 “烧完了,烧完了,三把火都烧完了,黎民百姓天天上告我无能,这是万不得已才要进京觐见皇上,以求皇上庇护。” 知府见白衣刺客似乎知晓自己的底细,便立马跪在了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流泪,巴不得认这刺客做父亲。 “就你这种庸才,靠着父亲的关系上位,竟混成了知府,整个大明朝都会被你这类人毁掉!” 白衣刺客有些气愤的说道。 “是,是,是!我就是庸才!” 知府一边说着一边有节奏抽自己耳光,他说道: “大侠您可千万别杀我啊!贱命一条,不值得脏您刀子!别的,您干嘛都行!” 在两人谈话期间,远处城门间的战斗也已落下了帷幕,黑衣刺客们解决了守城的官兵,正朝这边赶来。吴界就一直倒在地上,方才摔的一跤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把那边那个人也给我绑过来!” 白衣刺客指着吴界说道,他便被黑衣刺客们提了起来,这种粗鲁的力道让他的手臂又麻又痛。 吴界被黑衣刺客们带了过来,刺客们手一松,他便跪倒在了地上。此时知府和军士们已被绑了起来,刺客们正准备把一行人全部带走。 但白衣刺客却发话了,方才他与吴界擦肩而过,动作太快,并没有看清吴界的打扮,如今他终于面对面,只是他高傲的站着,而吴界正卑微的跪在地上。 “这个人,不用带走,对我们没用。” 吴界看到这个白衣蒙面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心里产生诸多的疑惑,却又立马乱成一团。 吴界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多亏了这位白衣刺客的不杀之恩。 “我们走,待会京城里的官兵就会追上来了。” 白衣刺客说道。 眨眼间,一行人也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吴界和身旁那架已经破烂了的马车。 危机过去后,吴界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靠在马车上休息。 他还是第一次穿越,就经历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别说此行是为了救刘洋,就连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不保。 他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古人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初来乍到,就被人欺负。 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看着包袱里的三样道具,突然感觉有些可笑,一支钢笔,一根被斩断了的绳子,一本历史书……就凭这些东西,在大明朝混迹?还要找到刘洋并带他回现实? 于是他从裤兜里拿出了微型时光机,他不想再继续了,自己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没法在这‘新世界’继续混下去。他要回到现实中去,什么刘洋……他管不了了。 吴界丝毫没有犹豫,将时光机前后两个‘车轮’各转动了三圈,这时奇迹出现了…… 时光机根本没有反应……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跳进坑里了。老板娘早就预料到他会因为困难而放弃,所以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回去。 ‘车轮转三圈……’。 吴界觉得自己很蠢,居然像小孩子一样相信了这样的话。 就在他郁闷之际,远处城门那边有了动静,一群穿着甲胄的官兵朝这边冲了过来。 吴界可不想再遇到什么麻烦,要是被官兵抓住,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他也只好拖着已经受伤的身体向城郊深处跑起来,不知跑了多久,他疲惫的身体已经透支,吴界终于昏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吴界感到一阵疼痛,他的伤口正被触碰着,他本能的挣扎了下身体。 “别动!很快就好了。” 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声音纤细而柔软,凭吴界那‘傲人’的天赋判断,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吴界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纤细的手正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伤口,他正躺在一张罗汉床上,一位妙龄女子则坐在床榻边。 可这妙龄女子其实只有15岁,这在古代已是适嫁年龄,可吴界今年已经26岁了,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待女子,她着实还是个小妹妹,这多少让吴界有些失望。 第三章:一封信 “我这是在哪?” 吴界问道,被擦拭的伤口还不时传来痛感。 “昨天夜里爹爹把你从郊外拾了回来,你现在在我家呢。” 女子说道,并将手中的毛巾拿了回来。 “好啦!你再休息一天就能痊愈了。” 吴界看着自己的伤口,的确好了许多,他打量打量了四周,屋子里摆放的木质家具似乎有些破旧,就连纸窗也破了几个窟窿,这应该是个清贫的农家屋舍。 “不行,我得去救人……” 吴界必须得找到刘洋,不仅仅是救他,也是救自己,因为也许刘洋知道怎么使用时光机返程。 他想蹭起身,却硬生生地被劳累感压了回去。 “大哥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有什么问题,等我爹爹忙完回家再问他吧。” 女子说道。 这时吴界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女子,她有着梨花带雨一般的面容,眉如春山,眼如碧水,稚嫩的外表下带有一番厌倦 世俗的淡然,儒雅的举止间又处处显现着农家女子的勤劳坚强。 吴界随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古典美人,他一时看得有些呆。 “哥哥,你是哪里人?你之前穿的衣服样式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女子问道,点醒了陶醉中的吴界,在吴界直勾勾的眼神下,女子并未显得羞涩。 “之前穿的……?” 吴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汉服,而他的那件史努比外套正挂在一边的墙上。 吴界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窃喜又有些羞涩的指着自己 这身汉服问道: “这是……你给我换的?” “……” “当然不是了,这是我爹爹的衣服,他亲手帮你换的。” 女子答道。 吴界那小幻想一下就破灭了,为了掩盖方才差点暴露的‘本性’,他表现的正经起来。他回到了正题: “我是……从很远很远地方来的……书生,正打算进京赶考!” 吴界说完,自己审核了一遍,觉得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是一个月前京城才举办了科举吗?哥哥你骗我的吧!” 女子一句话便让吴界无处辩解。 “那个……不说这个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吴界转移话题道。 “益月,你就叫我……” “月儿,哈哈!” 吴界抢过了女子的台词,让月儿有些尴尬。 “我叫‘心理医生’。” 吴界考虑了一番,还是不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为好。 “心理……是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看来是月儿的父亲回来了。吴界还躺在罗汉床上不能动弹,月儿则跑出去开门,他听到了月儿和她父亲的嘀咕声。 “他不是官府里的人吧?” “肯定不是,感觉他有些奇怪,不过应该是个好人。” “哎……也不知道官府那些人什么时候来。” “……” 男子走进了卧室,看到昨日里还遍体鳞伤的吴界现在已经愈合了许多,他松了一口气。 “叔叔一家可都是好人啊!” 吴界感叹道,他感觉到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善良的人始终遍布在各个角落,那么温暖又贴切。 “小兄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尽管给叔叔说吧,叔叔看你昨天的那身打扮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 “叔叔言过了,晚辈好不容易才寻到京城来,想去找找我那流落的表弟,他叫‘刘洋’。” 吴界见大叔如此坦诚,便也就直接道明了自己的目的。但他没想到这父女俩竟谈虎色变。 “刘洋……这人来京城附近将近一年了……听说他脑瓜子特别聪明,习武不久便大有所成,后来被拉入了‘转生教’。” 大叔说道。 “‘转生教’?” 吴界非常疑惑,但他也庆幸终于有了刘洋的消息。 “‘转生教’说是通过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而获得长生不死的力量,实际上专门干一些抢劫,绑架,暗杀的勾当……这个刘洋,可是个大恶霸啊……” 大叔叹息道。 吴界不敢相信,刘洋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怎么穿越到古代就加入了个什么‘转生教’。吴界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发现没变笨啊! 大叔又继续说道: “这个刘洋,现在已经做了小宗主,算是教会里的大官了,他着一身白衣,腰配一把弯刀,武功高强无比。小兄弟,你确定他是你的表弟吗?” 白衣?吴界听到后瞪大了眼睛,难道刘洋就是昨天重伤自己的那个白衣刺客?吴界再仔细一想,白衣刺客确实毫无原因的放了自己一马,应该是认出了他是个穿越者——这还多亏了自己那件显眼的史努比外套。 但吴界同时也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他已和刘洋见过面了,刘洋却没同他多说一句话,假使刘洋有回到现实的念头,那他也会多问自己几句……这说明刘洋根本就不想回到现实中去…… …… 昨天夜里,京城郊外的静怀湖边,再此出现了刘洋的身影。 在湖边一艘渔船上,刘洋和一群黑衣刺客跪拜在一个蓑衣人的膝下,旁边被绳子捆绑的知府和军士也顺势跪了下来。 “教主!知府已经带到!” 刘洋说道。 “很好,后天,你就扮作知府,进京刺杀皇帝!” 蓑衣人尖声说道,蓑帽丝毫遮挡不住他那兴奋的快要扭曲的表情。 “在下愚钝,我要怎么假扮知府呢。” 蓑衣人示意刘洋把知府带过来,他扯开刘洋的白色的面罩。 两人头上都有一道疤痕,虽然位置有所区别,但大小却很接近。 蓑衣人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径自在那里笑了起来,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唯独刘洋楞在那里。 “教主……要是杀了皇上,我真的可以长生不老,独傲九尊吗?” 刘洋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而这似乎正合蓑衣人的意,他一把抱住了刘洋,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孩子,待会我亲自给你上最后一课!为你后天的成神之旅践行!” 怀中的刘洋听到蓑衣人这番话,紧紧抱住了他,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黑衣刺客们见教主与小宗主如此情深意切,齐声呐喊出了‘转生教’的口号: “xxxx,xxxx。” 人群渐渐散去,静怀湖边只剩下教主‘授业’小宗主的身影。 只见湖水时而波澜不惊,时而涟漪泛起,但所有的变化都紧随着两人的对话,像在为他们打着鼓点一般…… “我想刺杀皇上,从而永生不死。” “不,是‘你要’,握紧拳头说吧!” “我要刺杀皇上!我要永生不死!” 小宗主那振奋的呐喊声响彻了云霄,似乎穿越了时空,直到千年后,都还有人受着同样的鼓动,孜孜不倦的效仿着与他当年类似的豪情壮志! …… 吴界一宿未眠,他努力的冥想着要怎样劝服刘洋回到现实,当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听到了隔壁月儿的啜泣声。两间房的隔音效果似乎并不好,吴界于是轻轻敲打了两下墙。月儿的啜泣声停止了,吴界则听她讲述了哭泣的缘由。 月儿父亲曾问道吴界是否是官人,原来是因为一个月前官府曾派人到京城郊外征寻宫女,见月儿花容月貌,特地要将他招到宫里去做妃子。 这个15岁的小女孩就此背负了可悲的命运——嫁给皇帝。尽管能得到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却要‘爱上’一个自己毫不认识的人。 庭院里的月季花香飘来,传到吴界鼻子里时已经多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他多想安慰月儿未来的世界里爱情是自由而神圣的,但对这个少女来说,那几百年的等待是遥遥无期的…… 月儿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了,空气变得宁静起来,吴界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两天,就已体会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而当他再思考自己的工作时,竟有了一份信念:自己穿越到这里绝非是要做什么英雄,悬壶济世,而是要用自己不屈的行动去证明希望的火把永远不会熄灭。它需要人与人之间不停的传递,从而烧的更加旺盛,照亮被残酷的现实和受阻命运掩盖下的黑色区域。 所谓希望到底有何用,就是将麻痹的现实转化为清醒的梦! 趁着今夜难以入眠,吴界写了一封信留给月儿,次日,他便背着黑色包袱进了京城。 这天京城锣鼓喧天,万人空巷,一番热闹的景象,吴界还以为这是什么节日,结果听到市民的议论后才知道有个远方来的知府要进京觐见皇上。吴界当时就怀疑起来,前日里知府可是被刘洋绑了去,今天怎么还能大摇大摆的进京。 吴界穿过一列又一列的欢迎人群,终于见到了‘知府’。果不其然,这人正是刘洋。 别看他是假扮的知府,可这现代的大学生气质配上那顶六合官帽(瓜皮帽),还真是儒雅而博学,只是刘洋的年龄稍微小了一些,着上一身麒麟服显得不太端庄。 吴界想弄清刘洋的打算。于是尾随着这支队伍,一路穿过了几条京城的街道。 这体验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可谓是新鲜又震撼,那原滋原味的老北京,没有汽车的轰鸣,没有雾霾的笼罩。 而是碧瓦朱甍下戴着方巾,穿着盘领衣的男子及穿着花样百出古裙的女子。四周新鲜的空气即使在热闹的人群中也不显得干燥。 可跟随‘知府’的人群慢慢在正阳门前停了下来,再往里走,就是内城了,士兵严格戒备,闲人不允许进入。 看着眼前这一道护城河,犹如天堑一般,阻挡了吴界前进的脚步,但‘知府’的队伍已进了正阳门,并越走越远,吴界开始焦急起来。 第四章:知府觐见 只见身后的人群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嘈杂声越来越大。 吴界转过身,竟看到人群分散开来,一条粉红色的队伍从人群中间穿过。 “制服!” 吴界不禁感叹道。 当他定眼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支全是女子的队伍,统一穿着粉色宫女服。而站在这支队伍最前排的,竟是益月。 吴界走后,官员便来到了益月家,这天就是益月进宫之日。 没想到两人的重逢如此之快,本应当是欢愉之事,却不料多了几分悲剧色彩。当益月发现站在城门前的吴界时,便不顾那千万双眼睛惊异的目光,提着裙摆向他奔去,一路上洒落掉几颗晶莹透明的泪珠。 吴界看到向他奔来的人儿,心中有一丝慌张。他本想留下那封信,就此告别这位妹妹,却不料这京城实在太小,小到容不下一场‘错过’。 益月来到吴界跟前,什么话也没说,便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吴界。 在吴界留下的信中,他表明了自己的特殊性。月儿不懂什么是穿越者,便把吴界理解成是天上掉下来的哥哥,知晓许多新的知识。 吴界还在信中写道自己找到刘洋后便会从这个时代消失,于是月儿便赶紧写了一封信,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再见到吴界,可当真的见面了,她在信中的那些话却没了说出的勇气。 益月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吴界,却见他迟迟没有打开信封,因为吴界此刻并没有心思去顾忌这些儿女情长,刘洋已经进了皇宫,而自己必须想办法通过那道正阳门。 此时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从后边的队伍中向两人走来。 “这位是?” 官员边走边说道。 “喔,这位是我的亲哥哥,益日。” 月儿说道,她轻轻碰了一下吴界的衣袖,示意他要好好配合。 “哥哥听说我今天进宫,特地来送我的。” 官员犹豫了下,打量了一眼吴界。 “原来是这样……那送到这里就行了吧……前边就是皇宫了。闲人不能进去。” 这时吴界也碰了一下月儿的裙摆。 “没关系吧大人,我都是皇上的妃子了,我哥哥也就不是什么外人。” 月儿机灵的说道,并转头向吴界露出了微笑。 “……益妃说的都算。” 官员似乎畏惧月儿的地位,不敢再继续为难。于是吴界便跟随着这支宫女队伍,一同进入了皇城。 通过正阳门,里边则是一座浩大的皇城,错综复杂的布局里,一座座大殿和城墙扰的吴界眼花缭乱。 而到了这里,益月再也帮不上什么忙,剩下的路都得吴界自己走了。益月正和官人谈着话,刚好走到一个拐角处,吴界便趁两人不注意停下了脚步,从这支宫女队伍的最前端移动到了最末端,彻底脱离了这只队伍。 他在皇宫里转悠了几圈,沿途不停躲避士兵的巡逻,但这样瞎转悠根本不是个办法,他必须得想一个法子打探到刘洋的动向。 忽然,吴界看到前方路口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着一身大红袍,英姿飒爽地向这边走来。可吴界怎么会认识明朝的人呢? 吴界有些不确定,他打开黑色包袱拿出历史书,果然,来者就是那位‘航海王’郑和! 刚想着叫他名字,吴界却迟疑了,这郑和可不认识自己,要是胡乱叫他一番,指不定会被当做神经病! 他观察到身后走来了两个巡逻的士兵,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吴界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这郑和兴许是遇上了什么升官发财的大喜事,走路都忍不住在笑,可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却着实把他吓一跳! 只见吴界正穿着胄甲,躺在地上,身体被绳子捆绑住,嘴还被一团草纸堵住。 郑和赶紧走到吴界身旁,取下那团草纸。 “有刺客!” 刚一松口,吴界便喊道,眼珠子瞪得和牛一样大,一副惊慌的神情,却见郑和呆在了原地,一头雾水。 “知府!知府是假的!” 这么一说,郑和明白了。知府今天要觐见皇上,宫里可是人尽皆知。这小兵的意思,那可是有刺客假扮知府要刺杀皇上! “知府估计现在已经在金銮殿了……这可怎么办?” 郑和说道,无意间向吴界透露了刘洋的动向。 “我们赶紧去啊!” “我们?你一个卫兵去干嘛。” 正在郑和疑问之际,却见吴界竟站了起来,原来那根绳子早被刘洋砍断了,吴界躺在地上时,身体压住了断裂处,所以郑和才没发现。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远方有动静,像是大群军队行动的脚步声。 “走啊!还愣着干嘛!” 吴界一个小兵,反而搭起了官腔,他心里一阵过瘾。这历史书上的大人物,如今还得听自己的号令。 …… 刘洋进了金銮殿后,便被这气派的景象震撼了。耀眼地可以反光的金砖!如刷过一层亮漆的楠木巨柱!还有殿内正中一座雕刻有九条金色翔龙的宝座!其上端坐的,则是黄袍裹身的当今圣上——明成主朱棣。 “你父亲身体近来可好啊?” 朱棣问道。 虽说刘洋穿越到明朝已经接近一年了,但平日里最多就跟着‘转生教’搞个什么秘密仪式,或是去占领个‘庙堂’,这种小场合他倒是应付得绰绰有余。可如今真见了如此宏大壮观的场面,竟让他说不出话来。 “朕听说,你不是哑巴啊?” “要真是哑巴……这事可就麻烦了……” 朱棣撩了撩冕版前的垂珠,嘀咕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远房亲戚发愁。 “哑巴知府,难怪上告的市民那么多,朕也压不下去啊。” “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哎……” 因为自己的‘怯场’而吃了一顿‘哑巴亏’,殿阶下的刘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伸手握住了藏在裤兜里的匕首。一个疾步便冲上了金銮宝座,朱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上,寒气刺骨。这知府怎么一眨眼就变刺客了。一旁的宦官都看傻了眼,张大嘴巴呆在原地, 可这把刀却久久没有刺下去。 朱棣感觉到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在不停的发抖……他心想着这小子原来下不了手。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意识到保命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趁着刘洋犹豫之际偷偷招手示意宦官们去找护卫来,并试着说话来瓦解刘洋的杀气,他说道: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想啊,杀了朕,你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可要是放了朕,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朕都赐给你!” 可刘洋现在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得失,刀都已经拔了,可不能反悔了,他只是迟疑着这刀是否该刺下去。 其实做刺客这一年来,刘洋从没杀过人,‘转生教’派给他的任务,也都是些亮亮刀鞘吓唬人的事情罢了。虽然这是虚拟穿越,但这世界里的人可都是活生生的。他们有血有肉,有父母亲戚,他们或富或贵,或贫或贱,可都在真实的活着。刘洋良心尚存,不愿意去夺走他们的生命。 可这次教主为了检验刘洋这一年受的洗脑教育是否成功,不惜许他以‘转生教’最高的荣誉‘长生不死’,让刘洋真动刀子弑君! 君可杀,为民除害?君不可杀,世人皆不可杀?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紧要关头,护卫士兵不断涌向大殿里,刘洋越来越紧张,手里的匕首晃动幅度也变得大起来,朱棣生怕刘洋把持不住误伤到他。 这时一支钢笔却从殿外扔了进了,划破空气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就在它将要落地粉碎之时,却被人接住了。 朱棣回过神来,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已经不见了。接住那只钢笔的人,正是刘洋! “刘洋!行了,别闹了!” 吴界声嘶力竭的喊道,朱棣见殿前出现了两个人,正弯曲着身子气喘吁吁。 见情况有所好转,朱棣立刻命令护卫上前抓拿这位刺客,可刘洋此时竟捧着手中的钢笔,哭成了一个泪人。 吴界没想到,这支钢笔还真派上了用场。 刘洋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刘洋一直被他外公外婆抚养。也因此,刘洋从小就被冠上了“缺爱”,“留守儿童”的名词,生活在一些优越感强烈的人的嘲笑中。 刘洋发奋要出人头地,他咬紧牙关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可本以为找工作应当顺顺利利,却硬是被“关系户”抢走了位子,只能去一些平凡的岗位就业。这种挫败感让他对生活充满了失望。 他曾强烈的渴望被认同,却被平凡的洪流无情地拍打在岸边, 于是他选择了时光机,穿越到遥远的明朝重新开始生活。 那支钢笔,是他父母从外地赶回家,陪他过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那之后,刘洋上了寄宿中学,又去外地上了大学,与父母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因此他十分珍惜这支钢笔,母亲得知儿子穿越后,从刘洋租住的房子中找到了钢笔,并把它交给了老板娘。 这支钢笔,仿佛让刘洋感觉到了那‘穿越时空的思念’,他回顾起自己这一年孤身一人在明朝闯荡的辛酸经历,突然想起了父母日渐衰老的脸,两老还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他。 此时他再也不想要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长生不老……他只想回家。 吴界并不知道这些,老板娘没来得及向他解释钢笔的用途。 但吴界相信老板娘不会无端给他这件东西,于是便对它的用处思来想去,最后揣摩出它应当是刘洋重要的信物。 …… 方才被威胁的朱棣可没有闲着,看着一群护卫因为这个刺客古怪的行为而呆在原地,他又一次下达了命令。 “抓拿住刺客者,朕赏金封侯。” 情归情,命归命,见护卫们向自己涌来,刘洋也拭干了眼角的泪水,提起匕首准备迎战。虽然敌众我寡,但这一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等等!” 这时吴界身旁的郑和却发话了,众人都看向了他,尤其是明成主朱棣,那眼睛瞪得和牛似的,不知道郑和要搞个什么名堂。 郑和跌跌撞撞的跑上金銮宝座前的台阶,跪在朱棣身边向他低语一番: 第五章:两个问题 “皇上,他们俩,是未来人!” 朱棣听了这番话,却神色未变,他似乎对未来人并不陌生。 从2023年起,也就是时光机面世开始,每天都有很大数量的人穿越到古代来。中国人数量如此之多,穿越到同一个朝代的人也数不胜数,只是他们大多数都在隐瞒身份,或是默默无闻。 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明成主朱棣也从各种奇异报道的端倪中,窥见了一斑,穿越者的确来到了他的世界。 对朱棣来说,这些穿越者既是威胁也是机会。 …… 朱棣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一来他凭郑和的一句话还不足以确定两人穿越者的身份,二来这刘洋可对自己有过歹意。于是他让护卫继续抓拿,这次连吴界都不放过! 于是金銮殿里展开了一场大乱斗……金属碰撞的摩擦声,护卫倒下的哀嚎声,刘洋和吴界的战吼声,在殿内72根楠木立柱间飘来飘去。 只见一个巨人级大汉正与吴界对阵着。这大汉凶神恶煞,力大无比,一身胄甲似乎快被他庞大的身躯撑爆,他一出列,整只护卫队都知道吴界要小命呜呼了,他虽算不上大内第一高手,却也算的上是皇宫护卫的第一人。 大汉像一头饕餮猛兽般向吴界冲来,整个金銮殿似乎都震颤起来,他张开健硕的双臂,对着吴界便是一个猛扑。 ‘轰隆!’ 一声巨响,一根楠木立柱从他撞击的位置断裂开来,众军士都傻了眼,这哪是抓人,整个金銮殿都会被他毁了。可吴界一个灵敏的后跳,就躲避了这一击。 紧接着那大汉又向吴界冲来,而这一次不再是扑击,而是挥出了他那如同大理石般坚硬的拳头。 一旁的刘洋见这大汉武功高强,便想上前去协助吴界,却不料被一群护卫拦了下来,他也有自己要对付的敌人,只能在心中暗自为吴界加油。 而吴界却站在原地毫无动作,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大汉。就在那一记重拳快打到吴界时,大汉的头部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在这短短的1秒中里,吴界完成了一次高位踢。只用了半米的蓄力,却把大汉重重的击倒在地。大汉想站起身来,吴界便跳到他身上用手背击打了他的肚子三掌。 大汉彻底的昏迷了过去,方才坐在金銮宝殿上的朱棣,此刻已经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吴界问道: “这……这是什么武功。” “截拳道!” 吴界用手拭掉胡子上的汗水答道。这是他在军队中学到的武功——快、狠、准,一击便可制敌! “别打了!停手!” 朱棣下令道,见识了吴界的武功,他已经确定吴界就是位穿越者。 见形势有所好转,吴界便问道: “皇上这是要放过我俩了?” “可没那么简单!金銮殿可是你随进随出的地方?” 朱棣震喝道,他的眼珠子却转了一圈,投手示意吴界到自己跟前来。 吴界哪能相信这只老狐狸,方才还叫士兵来抓俩人,眼见打不过,现在倒变了一张和善脸了。 吴界和刘洋现在是优势一方,听从皇帝的命令就会输了气势。可就算出了这金銮殿,偌大的皇宫,还有无数的护卫在等待着他们。 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吴界心想着,试探性的说道: “皇上有什么事,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吧。让我到你跟前去,我可没这胆呐!” 没想到朱棣竟然沉默了良久,最后终于憋出了几个字: “朕知道你神通广大,希望你能给朕……算一卦。” 原来是这宗小事……老板娘可是给了自己一本历史书,岂止是他明成主朱棣的未来,就连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兴衰吴界都能‘算’出来。 …… 后花园里朱棣和吴界漫步着,刘洋则被当做人质扣押了下来。吴界刚从黑色包袱里拿出历史书,一旁的朱棣就伸手来抢。可他一个文弱的皇帝,哪能抢的过退役的军人吴界。 吴界嘴角略微上翘,一脸得意的说道: “皇上,你别急,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但我只能回答你两个问题,好好想想你最希望知道什么!” 可朱棣却在那吹胡子瞪眼,他好歹一个皇帝,吴界竟然敢跟他提条件,于是他说道: “这书上什么都有吧,你要是把未来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朕,朕岂不是可以改天换命,让朕的大明江山千年不息!” 吴界听了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虽然朱棣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人要是看破了自己的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吴界何不曾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要是有人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得志,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死,那岂不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感!人还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活着,去改变命运,生命才有价值。 于是吴界说道: “我要是告诉你xx年xx人叛变,又或是xx年你寿命将尽,这有什么意义,你想知道这些吗?徒增烦恼罢了。” “我只能告诉你两件事,皇上你好好想想。” 朱棣听了吴界的话,觉得也有一番道理,这时两人已走到了后宫之中,前方湖面上有一座拱桥,拱桥正中央修筑了一个平台,台面上则摆放了两张木凳和一张木桌。 宫女们围湖绕成了一圈来看热闹,大家都是来看皇上的,谁都不认识皇上身边那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是谁。 朱棣走动了这么久,倒也有些累,于是径自坐在了木凳上,却见吴界不肯下座,这一高一低的画面让他有些不爽,他几番示意吴界坐下,可吴界却无动于衷,于是朱棣也只好作罢,思考起自己到底要问什么问题来。 结果这一问一答就成了小儿请教先生问题般。皇帝做了天真的小童子,而吴界做了指点迷津的老先生。 朱棣苦思良久,终于目光灼灼,充满期望的问吴界道: “朕在这大明历史上,到底算个什么样的皇帝?” 吴界便不慌不忙的翻开历史书,找寻着明成主朱棣的那一章。历史书上这样评价道:明成祖朱棣文武全才,宽严并济,知人善任,谗间不行,用兵应变,机智神勇。郡县有遇到灾害的,就免租赈灾,荣受直言,保全功臣。外国受封之国多达三十余个,国势极盛!唯独对建文帝忠臣处理过狠,不能说是没有遗憾的。 看着一旁的朱棣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答案,吴界不能简单的夸耀他一番,也不能狠狠的批判他一番,一番斟酌后,吴界回答道: “书上说你是个好皇帝。可谓千古一帝。” 朱棣听了,喜悦之情立马写着了脸上,可他见吴界眉头一皱,自己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了。 “可是……心太狠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提了,今后行事善良点便好。” “没了?” 朱棣问道,看见吴界点头,他终于喘了口气,擦掉手心的汗水。朱棣自然知道吴界口中心狠手辣就是指的自己弑兄篡位的事,难免成为他一生中的污点,可吴界却没提别的事了,可料想自己也没遗臭千古。 吴界的回答朱棣还较为满意,于是他马上开始思考着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围观的宫女们越来越多,她们叽叽喳喳起来。 “皇上不会是……看上这个护卫了吧,那我今后还怎么上位啊……” “你瞎说什么呢,肯定是皇上又得了一员大将,正与他商议国事呢,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会赏我们黄金白银呢!” “……” 不经意间,后花园里的人都做起美梦来,整个后宫都沉浸在五彩缤纷的梦境里面,可‘野心’最大的,梦醉得最深的,还是当属明成主朱棣。 朱棣终于抬起头,问了吴界最后一个问题,而此时,吴界从从宫女集聚的茫茫人海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朕最爱的女人,什么时候出现?” 吴界的视线始终注视着那个身影,他在回答朱棣的问题时也丝毫没有移开目光: “你最爱的女人,不是她。” “谁?” 朱棣惊愕的问道,还以为自己‘爱错’了人一般。 吴界将手指向了依靠在湖边栏杆上的那名女子,她正是益月,梨花带雨一般的面容,眉如春山,眼如碧水,正专心的看着吴界。 朱棣顺着吴界的手指向的地方看去,发现了益月,萍水相逢,他却颇有一番心动,但那份心动不足以于他求知的渴望相比,他再一次向吴界问道: “朕最爱的女人,是谁?” 吴界这次终于转过投来,与朱棣的目光相对,他认真的说道: “无闻天外玉箫声,花下听来独自行。三十六宫秋一色,不知何处月偏明。” “当你再听到这首诗,便找到她了。” 吴界所言便是历史书上所写的权贤妃,但吴界不能直接提她的名字,而是要让朱棣自己去寻找——没有命中注定的爱人,只有转瞬即逝的相遇。吴界告诉朱棣的信息,只是要他珍惜未来与权贤妃的相遇。 吴界接着说道: “既然你最爱的女人不是她,那就放了她吧。” 一旁的朱棣已经沉醉在了爱情的幻想里,此时吴界提的这类小要求,他也不会再计较了。 吴界转身便要去找刘洋,朱棣见状,赶紧向他问道: “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贵人能否别走,留下来辅佐朕治理天下?” “免贵‘心理医生’,我本不是这里人,是留不下来的,也许将来还会再到大明,到时还请皇上多多关照,时不待人,我得带着刘洋回去了。” …… 拱桥上只留下黄袍男子的叹息之声…… 第六章:‘英雄\’归来 吴界带着朱棣御赐的金牌来到了京城的大牢中,成功救出了刘洋。两人将行之际,刘洋给皇帝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供述了‘转生教’的罪孽行径以及他们的藏身之处。 两人出了京城,来到郊外的一片空地上,吴界拿出了时光机。 吴界打趣道: “要是我知道这玩意怎么用,也许就没人来救你了。” 刘洋也十分感叹,本以为自己深陷大明江湖了,却没料想有吴界这样的人出手相救,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接过吴界递来的一个时光机,说道: “其实只要把它摔碎我们就回去了……看起来简单,但要粉碎心中那股执念可不容易。摔了时光机,可又要面对现实了啊……” 吴界听了,刚想把时光机往地上扔,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刘洋,就像在评估自己这几天来的工作效果一样: “那你……准备好了吗?” 刘洋却笑了,在明朝停留的最后几秒钟,那笑声似乎是‘他来过’的印记般。他没有回答吴界,举起时光机,便用力的地面摔去,随着时光机的粉碎,刘洋消失在了吴界的视线里。 吴界见刘洋走了,自己却有些犹豫,经历这次穿越,他心中似乎又多了一份牵挂…… ‘还是得向前看’,吴界心想着,于是也摔碎时光机,开始了返程之旅…… …… “啊!流氓!” 吴界慢慢从昏迷中醒来,感觉鼻子有些堵塞,原来是雾霾……终于回到现实了,他喘了一口气,却被那身刺耳的尖叫吓住了。 只见老板娘正扶着卧室的门沿看着躺在地上的吴界,她正穿着睡衣,蕾丝边下,若影若现着…… 吴界看得正入迷,老板娘蹲下便扇了他一耳光,红红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吴界却摸着那里,一脸幸福的样子。 “不光流氓!还变态!” 吴界却厚着脸皮调戏道: “还是英雄!英雄级流氓变态!” “老娘才和你认识几天?你就这么不要脸了?” 老板娘说道,吴界在明朝呆了4天,而现实里其实只过了10个小时,现在距离吴界穿越前只隔了一个晚上。 “原来办公室旁边就是你的卧室啊……” 老板娘听到‘卧室’这个字眼,才发现吴界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己的身体,她立马躲进了卧室并关上了房门。 “臭不要脸的!刘洋救回来了?” 老板娘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 “还用说?没救到刘洋我怎么回来……对了!你竟然没告诉我怎么用时光机返程!” 吴界这才想起老板娘坑了自己。 “听不到,听不到,你说什么?” 房间里传来老板娘的声音,语气间带着笑意。 ‘可爱’!吴界心想着,两人此时都挺开心,终于完成了这单任务,尤其是吴界,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随后老板娘打开了门,映入吴界眼帘的,是…… 老板娘穿着一身ol装,粉色条纹的短袖衬衣,黑色超短裙,头发梳成马尾辫……别看老板娘脸蛋清纯,驾驭起这一身成熟套装来却游刃有余,吴界顿时感觉身体某个部位有些邪火乱串…… “美女……你这是要干嘛……” 吴界吞咽着口水说道。 “去吃饭啊!你这首战告捷,作为老板娘,我请你大吃一顿!对了,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老板娘向吴界投来恶狠狠的眼神,提了提自己的衣领。她又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吴界熟悉的号码…… “哎,等等……你这是还打算叫人去吃饭呢,我们俩去就够了吧……” 吴界哀求道。 “喔,原来你吴界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赚了钱,连自己兄弟都忘了?” 紧接着电话拨通了,吴界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一身吞口水的声音,就觉得一阵……心酸…… “‘菟菟!’,干嘛啊?想我了啊?” 接电话的正是杨胖子。 “吴界他回来了,第一单顺利完成了。” 老板娘淡淡的说道。 拉吴界入行时,老板娘可是甜言又蜜语,结果签了合同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吴界还以为就自己是这个待遇,看来,她对‘杨哥哥’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吴界心中暗自窃喜着,原来老板娘是个高冷的人儿…… “那小子成功了?哈哈哈,菟菟你别看他平时那怂样,办起事情来可是又认真又给力的。” 杨胖子说道。 大哥……我可就在老板娘旁边呐!这样说我真的好吗?吴界真是气急败坏,交了这么个损友。可他想想杨胖子和自己这10余年之交……也就没再介意了。 …… 三人来到了一家名为‘海底沟’的火锅店。 别看这杨胖子两百斤的体重,在美女面前吃起东西来可是又拘谨又腼腆,他一手抱住吴界,神神秘秘的说道: “知道我和‘菟菟’什么关系吗?” 这正是吴界所好奇的,两人串通起来,一来二去就把自己拉进了穿越事务所这个坑…… “她呀!是我的干……” 杨胖子说着,两眼贼放光,吴界听着,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哈哈,说错了说错了,菟菟是你杨哥的堂妹妹。一直没跟你提起过,这不,堂妹的生意做不走了,做哥哥的就得照顾一下嘛。” “切!照顾就让你兄弟上?你这杨胖子可以啊!” 吴界有些郁闷,不光菟菟坑自己,原来这杨胖子也在坑自己。至于菟菟是杨胖子的表妹自己却不知道,他也不感到奇怪,毕竟自己的堂妹莫小玲,他也没跟杨胖子提起过。 “哎你给我说说虚拟穿越刺激不?” 杨胖子好奇的问吴界道。 可吴界和菟菟的脸色都黑了下来,方才活跃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沉默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虚拟穿越是个危险的事情,要是穿越者在古代有了什么闪失,人也就回不来了…… 这时一个带着墨镜,穿着西装,叼着根雪茄,像个大佬似的男子,在远处向杨胖子招了招手,杨胖子一向挂着微笑的脸,也突然阴沉了下来。但杨胖子好像有些畏惧似得,还是不得已向墨镜男招手回应。 吴界和杨胖子坐在一边,菟菟则是单独坐的。那黑衣男子径自坐到了菟菟身边,并转头向她看了一眼,吴界和杨胖子则对他的举动有些愤怒,而菟菟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着火锅,丝毫没把墨镜男放在眼里。 “海哥,巧啊……您怎么有这闲工夫来吃火锅了?” 杨胖子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敌意。 墨镜男却没有急着回答,他不慌不忙的抽了一口雪茄,把烟圈吐向了对面的吴界和杨胖子。 吴界身体一震,便想抬手收拾这个墨镜男,却被一旁的杨胖子拦了下来,吴界还紧紧咬着牙关,心中一阵怒火。 墨镜男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菟菟那里,并把墨镜取了下来,他用恭维的语气说道: “菟菟,别来无恙啊,最近过的可好?……听说你开的那家穿越事务所……前段时间出了事情啊。” “你tm谁啊,别人的事情要你管!” 杨胖子拦住了吴界的手,却堵不住吴界的嘴,吴界气愤的说道。 海哥却没有理会吴界,看着继续保持着沉默的菟菟,他语气变得重了一些,他说道: “要是事务所开不走了,你可以来找我啊……我等了你那么久,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海哥,您的雪茄……掉地上了……” 一旁的杨胖子说道,并更加用力的按住一旁想要起身的吴界。 海哥这时才发现到自己的尴尬之处,与菟菟说话时剧烈跳动的小心脏,竟与拿着雪茄的手产生了共振,结果那支雪茄便掉落在了地上。 他急忙伸出脚踩灭了雪茄,假装镇定的说道: “最近在戒烟,每支烟只抽一半!”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提了提领带,潇洒的走开了,离开火锅店时,他还偷偷的回头看了菟菟几眼,最后上了一辆豪华轿车消失在了吴界的视野里…… “这人谁啊?老杨,给我说说,这么嚣张。” 见海哥走后,吴界便问道。 “他叫‘周四海’……” 杨胖子刚提起这个名字,对面的菟菟就站了起来,清纯的脸蛋上涂满了不愉快的表情,她说道: “哥,我吃饱了,先走了。” 她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吴界,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道: “你,明天早上8点记得来上班,刘洋的家属可能会来,到时候发你工资。” 吴界听了,刚想拦住菟菟,却又被那双肥手拦了下来。 于是菟菟也走了,桌上就只剩下了吴界和杨胖子两人。 杨胖子向吴界解释道: “这周四海,现在算是城南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你看那!” 杨胖子指着火锅店对面的一家顶级豪华ktv。 “像这样的,他还有十几家,你杨哥开的那家小面膜公司,有一半的股份都是他的……” 说道这,杨胖子叹息了一番,他晃了晃脑袋,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初这小子白手起家,还是你杨哥扶持的他,现在倒好,白眼狼不认人了,最气的是,还tm算计到你杨哥头上来了……!” 然而吴界却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四海和菟菟有什么关系?” 杨胖子面对吴界的提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斟酌良久后,他才对着吴界的耳朵轻声说道: “……” 第七章:那封信 月光?不应有恨。 回到家中,吴界打开了那日正阳门下益月留给自己的信封。 亲爱的心理医生哥哥: 你知道益月名字的由来吗,‘日益月滋’。一天天,一月月的增加…… 而现在,益月终于知道不断增加的是什么了。 益月理解你的不辞而别,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还有很多的生活,很多的事情还放不下。 如果院子里只有一种花,那么这一家院落就仅有两种味道。 如果月季花浓郁的香气遍及了所有暴露在空气中的角落,那么在密闭的空间里,就是你的味道。 清晨赶集带回的牲畜的腥臭味,厨房里忙碌而染上的油烟味,以及打扫房间沾上的古锈味和红木味,最令我厌倦的,便是我长期给满院的四季花浇水而携带的花香味。 无可避免,如果一个人长期与一种花接触,那她就与此花无异了。益月则是一朵月季花,益月的味道让所有与我接触的人,都难逃对真挚感情的痛苦追求。 益月不久后便会被征入宫中,一介庶民女子,无法挣脱出庞大的命运。 医生哥哥也一样,来到这个时代,营救一个陌生人,却要冒尽风险。 …… 益月不求哥哥记挂,但求哥哥知道,百年前曾有一朵月季,从含苞待放的那一天开始,便思念着心中那一段——真挚的感情。 祝你在百年后的世界里,开心,快乐。 好友:益月 日期:一个还未开始就结束的时间 月光?今夜很暖。 吴界合上信封时,已经两行流泪。他虽有着不同于益月对自己的情思,但也把益月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他把信封锁进了抽屉里,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想到此时月儿应该已经被明成主朱棣放出了宫,重新开始了自由的农家生活。 …… 次日清晨,吴界洗漱完毕后,便向事务所走去。 刚到事务所的楼道处,他便听到屋内有一女子的嚎哭声。 吴界刚进屋,便看到办公桌上摆了亮闪闪的三叠钞票。他非但没有心动,反而皱起了眉头。 “恩人,你可算来了!” 刘洋的母亲立马就向吴界跪了下来,一旁的刘洋非但没有拉自己的母亲,反而也跟着跪了下来。 吴界可是阿姨的晚辈,哪经受得住这种礼节。 于是他便上前扶阿姨。 “您是我们家的贵人,我给您磕头了,要是没有您,我们家就要失去刘洋了。” 阿姨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她不愿意被扶起来。 方才坐着的菟菟,见状也站起了身来,吴界向她使了个眼色,于是菟菟也上前来帮忙扶阿姨,她说道: “阿姨,我们穿越事务所,就是专门救人的,‘心理医生’也只是做了他的本职工作,您不用这般‘感谢’,‘心理医生’他会接受不了的。” 这情感方面的工作,还是女人会做,谁叫她们心思比男人细腻呢。吴界心想着,对菟菟的好感也增加了一分。 阿姨终于肯起身,但她没有放开紧握住吴界的手,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一旁的刘洋却一眼不发,吴界一边礼貌的答应着阿姨的感谢,一边打量了刘洋一番。 刘洋穿着一身运动装,剪去了在明朝时蓬乱的头发和胡子,现在活生生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吴界冲他笑道,刘洋也向他露出了微笑。 经历了这一单之后,吴界对这份工作有了新的看法。 他现在觉得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救一个陌生人是值得的,也许生活的不如意曾给穿越者们以巨大的打击,致使他们选择了逃避现实。 但当有人为他们带去希望,向他们转达家人的思念时,穿越者们也会醒悟过来。任何失意的人都可以被救赎,穿越者们也一样。 刘洋在离开前向吴界承诺道他一定会好好开始新生活,他会坚强的面对生活中的困难与挫折,不会再进行穿越这种逃避现实的傻事。 这孩子还对吴界说将来如果自己混出了个人样,一定会报答吴界。可吴界哪会答应。‘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吴界当初选择穿越事务所这项工作时,就不是冲着挣钱来的,更不是为了接受被救助者的‘知恩图报’了。 …… 送走了母子两后,穿越事务所里只剩下了菟菟和吴界两人。 吴界见沙发上的菟菟有些不开心,便问道: “菟菟,还对昨天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啊?” “我允许你叫我‘菟菟’了吗,我可是你的老板,以后还得叫我老板娘!” 菟菟撅起嘴说道,却不经意间透露出女生的娇气,显得十分可爱。 “好勒,菟菟!” 吴界倒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物,继续‘淘气’道。他坐到了菟菟的身边。 “其实吧……老杨昨天也跟我说了那周四海的来历,这种坏人多了去了,你别往心里去。他要真敢做什么坏事,还有你家老哥和你家吴界呢!” 吴界击打了下拳头,对菟菟说道。 “哎,其实我没想那事了,我在担心着……下一单……” 菟菟说着,转头看向了吴界,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她还没开口,吴界便知道了这肯定是个坏消息。 两人对视了许久,直到菟菟的脸变得微红,她将头转向了一边,把玩着手指说道: “还是算了吧……那单已经搁置了很久了,我们还是等新的名单吧。” 吴界大条的神经却丝毫没有体会到菟菟对自己的这份心疼。他觉得菟菟的话非常费解,于是他有些激动的说道: “算了?就这样不管不顾了?那他家人怎么办?这样放任穿越者在虚拟的世界里生存,也太没有人情了吧!我们晚去一天,他就要多呆十天啊!” 吴界的声调似乎有些太大了,这让菟菟有些不满,于是菟菟站起了身,向卧室走去。 吴界这下才回过神来,巴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对女生如此不温柔,他母亲要是知道了,那不得…… 可吴界这傻小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讨好菟菟,只能站在卧室门口哀怨又彷徨,走路的动作又大又响。 “你自己去看吧,办公桌抽屉里最下面一张纸,就是名单。” 趴在床上的菟菟说完,便一头翁进了软软的睡枕里。 吴界坐到办公椅上,打开了柜子,拿出那份名单,纸面似乎都有些泛黄了。他一看日期才知道,委托人给出这张名单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也就是说穿越者已经在古代呆了10几年了! 吴界有些震惊,他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却发现咖啡是凉的…… 他刚想吐槽菟菟,却又停了下来。这杯咖啡应该是前天晚上冲泡的,那时菟菟应该是为了等待自己回来熬了夜…… 于是他继续拿起这份穿越者名单阅读起来。 ‘季心远,男,42岁,东虹集团老总,无亲人……’ 吴界似乎对这人有些印象,一年前的新闻里曾报道了某企业巨头抛弃公司,进行虚拟穿越,没想到这单竟落在了自己手上…… 吴界向卧室里喊道: “菟菟,这个季心远怎么一年了还没回来……就没有别的穿越事务所去救他吗?还有,这穿越者名单上写的他没有亲属,那委托人是谁呢?” 菟菟听吴界叫自己,便起身走了出来,她回答道: “全国各地的穿越事务所都在找他,但都无功而返,还有很多人在找他的路上就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至于委托人,就是他自己……” “这……他自己?” 吴界惊讶道。 “对,他在穿越前就向各家穿越事务所投递了委托书,并且悬赏巨额的奖金,看起来就像是在挑衅各家穿越事务所一样。” 菟菟说道,面色凝重。 “所以,我劝你不要去,可能会很危险。” “等等,这都过去一年多了,确定他还在那个虚拟世界活着吗?” “据那些幸存的穿越者说,他的确还活着,而且他们都说很难才能见上季心远一面。” 菟菟说道。 “他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朝代……在那里做了什么……?” 吴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虽然他很想去,但还是得先弄清楚这个‘奇怪’人的底细。 菟菟却又有些不高兴了,她说道: “听了这些,你还执意要去啊?你怎么这么笨呢!” 吴界没有吱声,他用双臂撑着头,静静的思考着,看上去像一个霸道总裁…… 吴界不停猜测着季心远的故事,一个42岁的中年人,穿越了一年多,现在应该五十多岁了,这十年来,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吴界也在衡量着自己的实力,一个退伍军人,对穿越只有一次经验……手脚灵活,脑子还算好使……这个老骨头,自己啃得动吗? 吴界想问菟菟最后一个问题,这时菟菟已经坐在的另一张办公椅上,倚靠在窗台,看着窗外的景象…… 穿越事务所下是一条商业街,此时已近午时,早上贩卖早餐的摊贩早已消失了踪影,但街道却并未平静。一声吆喝,响彻了整条街坊,那是声带有川剧味道的唱腔…… “哇呀呀呀嘿!买牛肉咯,买牛肉咯,劲道好吃!正宗的张飞牛肉!” 吴界注意到菟菟的头转向了自己,他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吗?” 只见菟菟点了下头,吴界便既兴奋起来又开始担忧起来。 三国时期,季心远穿越到了三国时期…… 那是吴界最爱的一段历史,乱世三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英雄层出不穷…… 但那也可谓是中华上下五千年里最动乱的一段历史,刀光箭雨,生灵涂炭,战争在这个时期从未停止…… 第八章:痴人说梦 “菟菟,我还是决定要去一趟。” 吴界说道,不管成败与否,他还是不想放弃救助穿越者的机会。 “那你一路上……多加小心。” 菟菟也没有理由去劝阻吴界,毕竟这是吴界的本职工作。菟菟从4d打印机中取出三样东西后,便交给了吴界。 事实证明,菟菟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因为两人这一分别,便是半年多的时间。 …… “快看那边,有个奇装异服的人正躺在大街上!” 一传十,十传百,这一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徐州城。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间,人群便把这条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躺地上不动啊,死了没?” 一个围观者上去便是一脚。见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他便又踹了一脚。一旁的暴躁小青年见有便宜可占,便也纷纷上前来,一人向他踹了一脚…… 人群中有个衣衫褴褛,蓬头乱发的人,他也正围观着这个场面。只见地上那人每被踹一脚,他便推开人群上前一步,直到地上那人被踢得片体鳞伤,他才走到那人跟前。 “你们是不是人啊?有点良心没?活人都会被你们踢死了!” 他说道。 “臭乞丐,讨你的饭去啊,跑这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乞丐却向他们做了个鬼脸。 接着听见人群中有人喊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没劲,走了!” 人群便纷纷散去,街面的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乞丐看见远处两个官兵正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来。 此时地上的人却醒了,他醒来后便感到一阵剧痛,不仅仅是头痛,还有方才被那几个暴民踢得浑身上下都淤青了的伤口痛。 那可怜的被打成筛子的人正是吴界,他醒来后,就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乞丐。两人对视了许久,吴界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他以为这些伤都是乞丐弄得。可随后抓住乞丐的那只手却慢慢松开了,因为他感觉到浑身乏力,心中那团怒火也渐渐熄灭了…… “这人,你打的?” 官兵轻蔑的问道。 “不是不是,这人是我亲戚,刚才听说他跟人打架,我知道后便马上跑了过来,结果到这才发现……他已经这幅惨状了……” 官兵注意到吴界的衣着,一身牛仔装,他们先是好奇,却又闻到乞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恶臭味,甚是恶心,便都捂住了鼻子。 “这馊人,这馊事……” 说完,两位官兵便自讨没趣的走开了。 “慢走!慢走!两位官爷!” 乞丐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他转过头来,却发现吴界又晕倒了。 …… 吴界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墙边的茅草堆上,身旁又是那张可恶的脸。他刚想蹭起身,抓住乞丐问个清楚,伤口却痛了起来。 那乞丐见吴界醒了,也没有说话,便递给他一个葫芦。 “这什么?” 吴界问道。这时他开始打量起乞丐来,蓬乱的头发下,竟透着一股文人的气质。 吴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还不清醒,才看到了一副如此不和谐的画面。但无论如何,吴界都感觉这个乞丐别有一番亲和力,不像是个坏人。 “酒啊!没见过酒瓶子吗?看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喝了酒就没那么痛了。” 古人盛酒都用葫芦,吴界这才想起。一口清酒下肚,感觉身体舒畅了许多,他还是第一次饮古人的酒,古酒的度数虽比不上现代白酒,但其香浓醇厚却丝毫不比后者逊色。 “哪的人?” 乞丐发问道,吴界这一身行头,谁都会感到好奇。 但吴界却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他虽然对三国的历史很熟悉,但要给自己编个出生来历却着实有些难。 见吴界继续喝着葫芦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乞丐也就没再继续发问,而是埋头着坐在一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里是……?” “徐州城。” “谁是城主?” “曹公啊!看你五大三粗的,不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也两耳不闻窗外事?” 吴界这一问,便知晓了大概的情况,现在应当是公元199年左右,曹操已占领了徐州,现在自己正处在魏国的地盘上。他便开始在脑中检索着这段历史的信息…… “世事难料啊!” 一旁的乞丐却在那自言自语道,像是痴人说梦一般。 “你有病吧?” 乞丐却看了过来,并没理采吴界的话,两只眼睛反而变得炯炯有神,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的说道: “你说这天下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曹操还是袁绍?” “曹操,还用问吗?” 吴界随口便回答道,这在历史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凡是了解点历史的现代人,都知道这两人谁胜谁败。 他这随口一说,却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乞丐惊讶的看着他,仿佛视吴界如神人一般,乞丐那张的像狮子口一样大的嘴,好像要向他刨根问底般。 但随后,吴界却松了口气。只听见那乞丐说道: “兄弟好见识!别看这袁绍拥兵百万,盘踞冀、青、幽、并四大州的土地,但他既不善用材,又不采忠谋,而且还不善用兵,肯定成不了大事!” 这乞丐越说越起劲: “你再看那曹公,多年前仅携一把青釭剑,便只身刺杀董卓,虽刺杀未成,却颇见其一番胆识。三年前他率军进驻洛阳奉迎汉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见其谋略过人。再看我们脚下这片徐州土地,不可一世的吕布也被斩于白门楼下,如今成了辕门厉鬼,可见曹公的盖世气魄!” 说道这,乞丐已经站了起来: “把两人如此对比一番,今后天下定是曹公的!” 乞丐讲的绘声绘色,一旁的吴界却听得相当无语,这乞丐的行为要是在当代就该被称为‘中二’。 但吴界却并不厌恶这个中二病患者,在他眼里,像这样有着强烈精神寄托的人挺可贵的,他们虽然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像幼稚的小孩,又或是偏执狂,但实际上他们活的却很洒脱自在…… 可现实却很残酷缺,比如眼前这个中二病患者就是一个乞丐…… “行了行了,别发癫了。你叫什么名字?” 吴界话虽说的不好听,但其实他觉得这乞丐那些分析倒还挺有道理的,他暗自有些佩服乞丐的思考能力。 “陈宝!你记住咯,将来我可是个大人物!” …… 吴界想破脑子也没在历史里找到这个‘大人物’的足迹,为了照顾陈宝的情绪,他不能直接说出来,看着在一旁沉醉在白日梦里的陈宝,他只能叹口气,古往今来有多人梦想着成为大人物,却统统被历史的洪流冲刷在了墙角,到头来发现不过是梦一场。 谈话间,吴界将葫芦瓶倒了过来,从瓶口只干瘪瘪的滴出了两粒水珠。陈宝见状便笑了,他从那一身破烂不堪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草纸,打开草纸后,里面是两个亮晶晶的铜板,放在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心上,显得有些暴殄天物…… “相逢难得,看你衣着不凡,言语也不凡,便知你定是天命之人,今后你我便是兄弟一场。走!哥带你去喝酒!” 说完他便要拉吴界起来,可吴界这时正伤的厉害,有些起不了身。吴界见陈宝脸上的喜色还热和着,便也不愿扫了他的兴致。 再说那古酒既香醇浓厚,又能缓解伤口的疼痛,他低挡不住这诱惑。于是吴界硬是咬紧了牙关站起身来,在陈宝的搀扶下来到了一家酒馆。 …… 话说这吴界在到来三国时代之后,只是被众人踢了一番。情况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他到来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某人的耳朵里去。 在围观他的人群中,就有那人布下的眼线。吴界像其他穿越者一样,在到来之时便全在那人的监视之中了,至于是否在掌控之中,那还得看吴界自己的表现了…… “老板,来两斤酒!” 两人坐在酒馆中,完全吸引住了周围人的目光,一个是穿着怪异服装的人,一个是不知道发什么疯到酒馆来消费的乞丐。众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奇,慢慢变成了深深的鄙夷。 “我说,你看什么呢?” 陈宝问吴界道,他注意到吴界瞪大了眼睛,仇视着周围的人。陈宝倒是习惯了旁人犀利的目光,但吴界却对此嗤之以鼻…——现代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偷偷’用鄙夷的目光去看待处境比自己差的人,但至少比这些直钩钩的鄙夷目光要‘委婉’一些,‘文明’一些。 “行了,别管了,让他们看去,等你我出头之日,他们便要后悔当初自己的有眼无珠!” 见吴界还是继续跟那些人对视着,陈宝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兄弟,今天我可是拿出了全部家当,请你来喝酒,可别这么扫兴啊!” 话语间,店小二已经端上了两大碗酒,放在了二位客人的桌前。 “这好酒没有好菜可不行啊……!” 陈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他的铜板却只剩下一块了,他嘀咕道: “这平日里好汉喝酒都得佐以牛肉,可我这钱不够……” 思考一番后,陈宝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吴界一愣,全酒馆的人又把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 “小二,把这两碗酒给我温一温,再来点青梅!” “有病!” 店小二虽嘴上骂着,还是接过了陈宝扔过去的那块铜板,谁叫顾客是上帝呢。 看着正笑嘻嘻的陈宝,吴界问道: “你这是干嘛,没事闲的慌吗?” 却见陈宝两眼放光,把一只腿翘在了凳子上,活像个地痞般。 他神叨叨的说道: “你可知曹公曾在许都内设宴邀请刘备?” “有点印象。” “今日我陈宝则宴请兄弟你!” “干嘛……” 随后陈宝竟用戏剧的腔调唱了起来: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宝耳!青梅煮酒也!” …… 第九章:两帮绑匪? “不是我说你啊,就你现在这窘迫状还好意思称自己为英雄?” 吴界说道,将两颗青梅放入口中,感觉神清气爽,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 陈宝现在这样子,距离英雄的标准还差远了! 远在许都的曹操,昔日里是这样评价英雄的,他问刘备道: 你可知道龙的变化吗?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影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陈宝一介乞丐,倒是算‘大隐’隐于市了,可他却没有大鹏那双翅膀,不能伸展开来翱翔。换句话说,就是只有说不尽的远大志向,却没有行动的勇气和毅力! 乱世三国,英雄层出不穷,更有奸雄临世,必定埋没一批又一批的志向青年。吴界先前不能对他说的话,便是陈宝的梦做的太不真实了…… “看你的气质,以前是个读书人吧,现在怎么沦落成这幅模样?” 吴界问道。 “哎……实不相瞒。我18岁就成了个秀才,县里的风光人物啊!可这东汉末年,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天下就没太平过。中了秀才之后,我就回到县里当起了县衙来,可战火烧到了家乡,家人都在战争里死去了。就留下我一人,浪迹天涯,这才飘到了徐州城来……” 陈宝继续说道: “读书人在这乱世可谓最不值钱的东西,习武人士上到前线去,浴血奋战,屡立战功。而我们这些读书人,读了几年圣贤书,倒是把心读的柔软了些,有谋无勇,连乱世这个舞台都不敢站上去,别提混个人样了。” 陈宝说着,也叹息起来,像是被误解戳中痛点一般,一改往常的中二风格。 可吴界这家伙却一点都不会说话,继续补刀道: “那郭嘉,诸葛亮这类天下栋梁之才,不也都是读书人吗……” “……大家最初都是读的圣贤书,但人家天赋异禀,倒是读的能观天象,掌星辰了。不过,说道天下的栋梁之才,我只佩服季心远大人!” 陈宝说着,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其,季心远在魏国人的眼里可谓是先知一般的存在。而这也正是吴界想打听的消息,于是他急忙追问道: “季心远?他是个什么人物?” 陈宝却对吴界的反应十分疑惑,他问道: “你连季心远都不知道?当年诸侯起兵讨伐董卓那年,他便跟随曹操四处征战,至今已有十余载了!季心远可谓是曹操手下第一谋士,虽献策不多,但每次献策,便是奇策,亦有扭转乾坤之效果!” 吴界没想到,季心远已在这三国时期扎根如此之深,地位如此之高。不过季心远在现实里也是个商业巨鳄,其智慧和谋略一定胜过常人,如今穿越到古代混得风生水起,他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可这无疑让自己的工作变得困难起来,要想与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见上一面,劝服他放弃这十年来打拼出的基业,并回到现实中去,吴界一时想不出对策…… 谈话间,两人的酒也喝完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息,吴界的伤口已经有所愈合,两人便准备起身离开酒馆,可就在这时,酒馆门口闪过一个匆忙奔跑的人影。 也就是跑过那扇门的功夫,那人的目光扫过酒馆内,却最终停留在了吴界的身上。 吴界眉头一紧,便断定那人知晓自己的来历,也许他了解穿越者的信息……又或者……他就是位穿越者! 吴界急忙冲向酒馆门口,见那人还在继续跑着,一脸惊恐的样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人在追赶他。可吴界环顾四周却并没看到追兵。 “奇怪了。” 吴界自言自语道。 这时陈宝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看见吴界满脸犯愁的样子,他问道: “兄弟,怎么了?” 吴界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径自向前方的街角跑去。陈宝便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事,也紧跟了上去。 两人跑到一个胡同拐角处,转角后的通道有很大动静,吴界伸出头,看见那边有几个头戴乌纱帽,蓝色衣服的蒙面人正对一个市民拳打脚踢,吴界认了出来,那倒在地上被暴打的正是方才逃跑那人。 于是吴界便挽起了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陈宝,来帮我!” …… 没有回答。 “遇见事情就怕了?你这个懦夫,还英雄,你一辈子都当不了英雄!” …… 还是没有回答。 吴界转过身,没看见陈宝的踪影,却被一根棍子击打了脑袋……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瞬间,吴界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人…… …… 哗! 一桶冷水泼到吴界的身上,伤口被冷水浸入后,就像被洒了盐一般,发出剧烈的疼痛。疼痛感硬是将他的意识拽了出来, 他微微的睁开眼,随后便立刻用愤怒的眼神看向泼水的那位黑衣蒙面人。 他挣扎起来,想上前去撕了这个蒙面人,四肢却都被铁链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 阴森恐怖的牢房里,只有身后小窗透进来的点点微光,吴界感觉即压抑又绝望,才初到三国,就遭受了两场虐待。 咻!咻! 对面的牢房里传来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即清脆又响亮,在吴界的耳朵里不断萦绕,再传到他的心里,真实又寒冷。 而被鞭子抽打的人,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吴界透过点点微光,看到了牢房中血肉模糊的陈宝。 “有什么冲我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吴界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看见陈宝因为自己而受苦,他心里别有一番愧疚,但他如同被封印的野兽,一身的血性却无处释放。 啪!啪!啪! 过道的尽头处传来了掌声,随即泼水的黑衣蒙面人也退下了。 “有骨气。但可惜了。” 一个瘦弱的男子走过来。似乎身体也很虚弱,吴界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那乞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快被打死了嘴里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男子说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他只是比你醒的要早一些,就被打成了这幅样子。现在你醒了,就该你了!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交代自己知道的!” “我呸!不讲道理!老子什么都没做,就被绑来了!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吴界恶狠狠的回答道。 男子见惯了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吓住,而是冷冷的一笑,接着向过道那头招了招手。 一个黑衣人便端着些物件上来了,正是吴界的牛仔服和黑色包袱。 “你是‘他’的人对吧,把你知道的都供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吴界咬紧了牙关说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东西确实是我的,但老子不是谁的人!” “死到临头还嘴硬!那季心远到底有什么本事?啊?让你们一个个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季心远?难道这男子以为自己是季心远的人? “要抓你们这些‘怪人’还真不容易,以前难得抓住几个,都被季心远那老狐狸给劫走了,这次,谁也甭想救你!我要亲自押着你去许昌,在主公见证下,与季心远当面对峙!” 听完这番话,吴界似乎有些明了了,这男子应当是记恨着季心远,所以才要抓他这样的穿越者,可这男子似乎也只对穿越者了解个大概。 男子又说道: “你们这帮人,早晚毁了我大魏的前途!季心远这老贼,成天向主公说一些妖言惑语,自以为参悟了天机!叫我们这些谋士怎么办……?” “你是嫉妒他了吧,哈哈!” 吴界嘲笑道,他在脑海中飞快的整理着男子透露的信息,于是大概有了两个结论: 一是季心远依仗着自己是未来人,知晓历史的走向,可以未雨绸缪,便向曹操进言献策以求升官发财。二是这男子自知智力‘比不过’季心远,因此心里记恨着他,所以才要绑架穿越者来作为与季心远博弈的筹码,并想向曹操揭发季心远的来历。 但他也有一点不解,就是在这大牢里没看见先前那个逃跑的人,难道殴打他那件事不是这男子做的? “你到底说不说!” 见吴界久久不开口,那名男子有些不耐烦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和季心远没有任何关系,连面都没见过!” 吴界的确不知道该讲什么,他正处在一场困局之中,举步维艰。 “打,给我狠狠的打,死鸭子嘴硬!明天便押你去许昌!” 男子又咳嗽了一身,他虚弱的身体似乎经不起这番恼羞成怒。 咻!咻!咻!…… 男子向过道的尽头走去,他对这手中的这个筹码非常满意,自以为自己到了许昌城后便能扳倒季心远那座大山,偷偷的笑着,但似乎高兴地早了点…… 咻!咻!咻!…… 阴森的牢房里,只剩下一副残忍的用刑画面,和一堆灰蒙蒙的谜团…… …… 第十章:穿越者也 “兄弟,你终于醒了啊!” 吴界听到了陈宝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他刚从噩梦中醒来:梦里陈宝在牢里被活活打死了,死前还一直说着‘我乃是天下最好的谋士!’,‘今后天下便是你我两人的了!’。并把这些中二的话一直带到了阴曹地府,随后化作一团黑黑的鬼魂又来到人间找到了吴界。 鬼魂见人,第一句话便是‘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紧接着一句疯人疯语‘世事难料啊!’便掐住吴界的喉咙,一口吃掉了他。 见吴界呆在那里没有反应,陈宝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 “傻了啊?” 吴界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摸着陈宝用手接触过的地方,感觉全是灰尘和泥土,他觉得有些脏。一看自己穿的衣服,才发现此刻连乞丐还不如。 第一眼看去,他们白色的囚服破烂不堪,一条条裂缝下的红色伤口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中。 再一看,两人被关在木笼子里,狭小的空间伸展不开四肢,两人只能弯着腰坐着,又因为实在劳累,之前吴界连坐着都能睡着。 再一看,木笼子下的木板车正被一匹马拉着,马车缓慢的行驶,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除了马车上的车夫,前方还有一行拿着长枪的官兵,而为这一大队人引路的,便是监狱里出现的那个瘦弱的男子。 “世事难料啊!” 陈宝叹息道。 吴界则把这句话理解成和梦里的一个意思,陈宝要找他抱怨来了,于是心中有些愧疚,却也不好直言,他委婉的说道: “你怎么一直没问我叫什么名字?” 却不知陈宝根本就没在意这些。 “相逢难得,看你衣着不凡,言语也不凡,便知你定是天命之人……” 陈宝眼珠子一晃,便像提了神一般,又中二地说起来,但他看见吴界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也停了下来,叹了口说道: “你我都这么惨了,相逢便是缘分,何必过问那么多,经历了便是兄弟一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吴界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不料一旁的陈宝却激动了: “好诗啊!看不出来你五大三粗的,还会作诗!” 陈宝在这种环境下都起得了兴致,真是让吴界哭笑不得,不过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学的那些知识穿越到古代还真有些用途——也算两人这段苦旅中的一点点慰藉之物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宝却像悟道了什么一般,他说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还有……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吗?被抓,被打,现在又被押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宝心中虽然没有记恨吴界,但还是有些好奇,这些事发生在他一个乞丐身上着实有些神奇,也许比某天神器到手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还离谱! “陈宝,我就跟你坦白了吧,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穿越?” 陈宝两眼放光,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用一种‘宝物’,就能从未来摇身一跃到古代。”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季心远,季心远也是穿越者,我要带他回去!至于我刚到这个时代就被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肯定跟季心远脱不了干系!” 押送两人的队伍继续行驶着,从徐州城前往许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一路上,吴界继续向陈宝描述了许多未来的事情,并告诉了他许多未来的知识,陈宝大开眼界般,慢慢接受了这些新东西。 两人患难与共,吴界坦诚相待,陈宝宽厚大度。于是在这不知不觉间,两人的羁绊慢慢的建立了起来。 …… 许昌城内,众大臣正在朝廷中为即将到来的官渡之战激烈讨论着。 宝座上端坐着一个高约一米六,小眼长胡子的男人,官拜‘司空’,此人正是一代奸雄曹操。 曹操看着众大臣讨论良久未有结论,身体向右侧倾斜,使了个眼色。 在那则有一个与曹操所坐相同的宝座,上面的人正是汉献帝刘协。此时他还只有19岁,贵为天子,浑身上下却一股嫩气,他看见曹操的眼色,便乖乖的点了个头,紧接着站起来,挥了挥衣袖。 “行了,丞相让大家别讨论了。” 一旁的曹操却用手扶着头,轻哼了一身。 小天子立即反应过来,改口说道: “朕以为众爱卿休再讨论了。” 这才让曹操满意,也让大臣们习惯性的接受了。 等到大厅内完全安静后,曹操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下面让季大人来为大家分析一番!” 所说那人正是季心远,从穿越到现在已过了十余年,他却只老了一岁的样子,微胖的身体,光亮的头部已没有一根头发。他抬起双手,忽略掉小天子,仅仅向曹操行了个礼,便从两列大臣的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大厅的中央。 季心远分析道: “此番大战,北方虽袁绍拥兵百万,却外宽内忌,好谋无决,而我军虽只有十万兵力,却有丞相这般英明神武的统帅,战士们更是个个勇猛无比。” “臣以为,大战将进行四个阶段,第四阶段结束后,我军便能大败袁绍,名垂青史!” 所谓语出惊人,便是如此景象,朝中大臣全都听傻了眼,这战事还没开打,有人便诳语出结果来了。而季心远接下来一番话,更是让众人为之一震。 “第一阶段,两军交锋,我军用计拖延,必可初战告捷。” “第二阶段,两军相持,我军因兵力悬殊,则需退守官渡。” “第三阶段,转守为攻,此时袁绍必定军心已乱,接连失利。” “第四阶段,大决战,此时袁绍优势几乎荡然无存,我军趁势全面进攻,便可大胜!” 啪!啪!啪! “好啊!季大人说的好啊!丞相得此神人,大魏定可豪取天下啊!” 一旁的荀彧拍手称快,他也是朝中重臣,曹操手下的得力干将。只见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说完后便对季心远做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一个现代人,知识渊博,头脑灵光,穿越到古代,即使混的风生水起,也要面对此种‘小人’的嫉恨挑衅。 季心远也算不容易,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官场即战场,就算是通晓历史走向的他,也常常会被此等烦心事扰神。 “行了,荀彧你也别再拍马屁了!今天朝会就到这里吧,季大人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曹操发话了,一旁的小天子却没理解丞相的意思,直到季心远向他恶狠狠的使了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其他人’。便也跟着下去了。 …… 曹操撑着季心远的肩膀走出了朝廷,来到了后花园之中。两人也是几年的老交情了,君臣关系很融洽。 二位在一处亭子的石凳上就坐,后花园里鸟语花香,亭台下的池塘里,金鱼嬉戏打闹着,清爽的空气迎面吹来,好一个悠闲的时光。 丫鬟为两位沏好茶,微曲身子行了个礼,便退下了。而桌上看似融洽的君臣气氛,却戏剧性的演绎了一段‘请君入瓮’的情节。 曹操先品尝了一口茶说道: “大红袍,极品名茶啊!我辛苦征战这么多年,拥有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曹操直盯着季心远,在与季心远对视了几秒之后,他才接着说道: “拥有的那些东西,质量也提高了!甚至高的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主公的意思是?” 季心远明白了曹操就是在说自己,但聪明人就是喜欢装糊涂,他还是问道: “下次,让你进言时,就别再说今天朝廷上的那种话了!” 曹操这分明是在训斥他季心远,他手扶着长须,一脸严肃,一股子天下雄主的凛然之气让季心远有些颤栗。季心远衷心跟随了曹操这么多年,也的的确确是被曹操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主公,你为何……?不接受我的忠言呢……” 曹操却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就像季心远疑惑问题的本身异样,季心远也疑惑这个眼神,以及接下来曹操说的话: “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也罢,你早晚会明白。” 曹操便一口喝光杯中剩下的茶,独自离去了。 后花园里只剩下季心远的身影,湖面一阵微风吹过,柳叶随风凋零,季心远的心也随着风,随着这几年的兵慌马乱,渐渐地飘远了……手扶着头思考着,他赤裸裸的展现出这一副疑惑的姿态,像极了头上光秃的土地。 …… 夜晚,季心远回到了自家大院之中,迎接他的是几位妻子,卸下他厚重的长袍,季心远却叫她们散去,独自呆在了房间里。 他还在为白天曹操训斥他那事犯愁,却听到了屋外匆忙的脚步声,没等哨探到来,他便走出了屋去。 “快说吧!踹口气,说详细点。” 季心远似乎对这位哨探很熟悉,哨探是做什么的,他也一清二楚。 “前日里徐州城内,出现了一个奇装异服者,我们本想抓捕他,结果却被另一伙人抓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抓他的那伙人,是郭嘉大人派的!郭嘉正押着他,往许昌城里赶来,恐怕大事不妙啊……!” “你们这些饭桶!真会给我捅娄子!” …… 第十一章:初逢季老 押送吴界和陈宝的车队行驶在山谷中,他们刚翻越过一座山峰,在那里,能眺望到远方庞大壮观的许昌城。 马车上,吴界向陈宝描述未来世界的谈话已接近了尾声。 …… “你描述的那个未来的世界那么有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不行。” 吴界决绝的回答道,出于种种顾虑,他不能向陈宝解释原因。 因为穿越后的世界只是虚拟的,它是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 两者间有着相似的自然规律却也有着巨大的差异。 比如穿越世界时间的流逝会比现实世界快十倍,但作为现实世界的人穿越后的衰老速度却依旧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轨迹进行。(比如刘洋在明朝呆了1年,现实却只过了1.2个月,而刘洋在穿越期间也只衰老了1.2个月) 虚拟穿越更像一场‘梦境’,时光机则能触发一个‘梦境入口’,这个‘梦境入口’所有现实世界里的人都能通过。穿越世界里的人都只是‘梦境’里产生的东西,人可以进入‘梦境’,但‘梦境’里的人却不能从‘梦境’中钻出来变为现实事物。(物体是个特例,因为虚拟穿越的特殊性,可以使物体在两个世界中自由穿越。但质量不能过大,否则将被穿越空间粉碎。) 所以,陈宝根本不可能使用时光机穿越到现实,两人的世界只能单向通过! 吴界如此决绝的回答,令陈宝有些失落。吴界只坦白了自己是位穿越者,却没有向他详细解释什么是‘穿越’。跟吴界这几天的交往中,他很少看见吴界如此决绝的样子,于是意识到‘穿越’这个问题很严肃,便也没有再多盘问什么。 “哎,看来我是不能亲眼见到你描述的那些了,真羡慕你,活在那样一个和平的年代,哪像我们,东汉末年可是连杀人都不算犯法的!” “其实我那个时代,也依旧有很多作奸犯科的人。人们虽然很少直接动刀动枪,但相互之间还是在时刻担忧着,警惕着。因为有诸多类似食品安全问题,环境污染问题,药品监督问题……,也不见得比这里好啊!” 吴界摇摇头说道。 “总是吧……哎,各自有各自的烦恼,不过自从遇到兄弟你,这个时代似乎也变得有趣了!” 陈宝说道,虽然遇到的全是苦,但好歹这番奇遇比做乞丐上升了些档次。 是啊,祸不单行,多么有趣! ‘轰隆隆’! 山谷突然震动起来,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众人抬头,竟看见一块圆形巨石正在往下掉落,滚动的途中还掀起山上的灰尘和泥土,尘土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拂去眼角的灰尘,才看见那巨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郭嘉前方,距离不超过五米,堵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再一看那瘦弱的郭嘉,因惊吓而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时山顶上又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马叫声,接着便是万马奔腾声,随后,山腰上则显现了一群骑手的身影,他们正向这边呼啸而来。 “这是遇上土匪了?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敢劫官兵的队伍……难不成,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不是。” 吴界答道,神情紧张,那队人马全是着蓝衣的蒙面人,他们在徐州城里遇到过。而且队伍的头目也让吴界有些眼熟,那人和穿越者名单照片上的人长相十分相似,尽管照片上的人有头发,而他却是个光头。 郭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神来,撑着地面慢慢爬起,却发现有一人已经站到了他跟前,郭嘉在那人胯下,仰视着那人,他觉得非常屈辱。 “季心远!你想干嘛?” 郭嘉憋着口气,脸色铁青的说道。 “郭大人,我要干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前几次我来要人,你都忘了?” 季心远手指着后方的马车,得意洋洋的说道。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马车上,仿佛车上是谁对他并不重要一般。 吴界却双手紧紧抓住困住他的木笼子的栏杆,死死盯着季心远,甚至有些面红耳赤,不仅因为季心远是自己要找的人,而且来到三国时期后,因他受了那么多罪,他对季心远还有些怨恨。 “季大人!前几次我抓的那些‘怪人’在徐州城大牢里被你劫了,我承认是我无能。” “但这次,在许昌城外!丞相,天子的地盘你也劫!太胆大包天了吧!” 郭嘉几乎是怒吼着说这些话的,怒目圆睁,眉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用手指着季心远,语气变得更加强烈的说道: “我这次如果不在丞相面前揭了你的老底,就愧对这军师的官职,愧对那大魏的万千子民!” 郭嘉说这些话可是有十足的底气,他在来许昌之前就派了哨探前去禀报消息,也许这会曹操派遣来迎接他的护卫部队,已经行在路上了。 季心远当然知道这番利害,接到自己的探报后,他也是别无选择才这样铤而走险,他不能让郭嘉抓到穿越者而向曹操举报,这样一来,他这十年的辛苦经营便会全部毁于一旦……季心远不敢想象,如果他敬重的那位丞相曹操知道穿越者的秘密后,天下会产生怎样一番动乱…… “郭大人,你别急,这次我可不是来白要人的!几天之后,大魏与袁绍的战斗便要开始了,届时,大魏将陷入危机之中,而我刚好有一条计谋,定可逆转乾坤!你是否有兴趣用人质来交换?” 郭嘉着实有些心动,他不仅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忠臣!他与季心远都忠心于大魏,为曹操肝胆涂地,可原因却有所区别…… 季心远每临大战,必有奇策,郭嘉也是知道的,他相信季心远手里捏着的信息非常之关键,可他还是在犹豫着。他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思调查季心远,终于等到了今天,马车上关押的那个‘怪人’,则是为他揭开谜底的一个活宝…… “郭大人要是不愿意,恐怕这魏国就要亡咯!” 季心远挑唆道。 “你作为大魏的谋士,怎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大魏危急之际,你有计策,为何不献给主公!大魏早晚会毁在你手里!” 郭嘉一片忠心所言如是。 季心远却狂飙演技,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说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都没听说过?要是让你带着马车上的人进了许昌城,我季某还如何混下去?我要是混不下去,大魏的兴亡又与我何干!” 季心远继续补充道: “休怪季某直言,大魏兴亡之际,你我却在这里内斗,实在羞耻!郭大人处心积虑多年,只为了找到季某的把柄,郭大人又何尝不是大魏的害群之马!望郭大人仔细衡量一番,到底是马车上的人重要,还是大魏的兴亡重要!” “季心远,你!” 郭嘉气急败坏,咳嗽的比平时更加厉害。 而老练的季心远,此时则走上前去,伸手扶着郭嘉的肩膀,郭嘉先是不就,甩开了他扔出的‘橄榄枝’,但当季心远第二次伸出手时,郭嘉也只好妥协了。 于是两人搭着肩膀,走到离人群较远处。 季心远小声的向郭嘉说道: “我军与袁绍大战,许昌城内空乏防御,届时江东势力将会趁虚而入,我军不堪四面受敌,必定大败。而小霸王孙策刚刚才吞并了江东,他所杀的都是些英雄豪杰,是个能让士兵敬畏且誓死效力的厉害人物……!” 季心远停了下来,方才严肃的神情也消失了,嘴角微微上翘。 他这些许的笑意,既是烘托强敌势不可挡,魏国岌岌可危的气氛,勾起郭嘉的兴趣,又是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神谋’的一种满意。见郭嘉两耳竖起,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才继续说道: “但是孙策这个人轻率不善于防备,即使他率领百万江东子弟前来偷袭,却和他一个人来没什么两样。如果这时设下刺客伏击,那取他首级便如探囊取物般简单!郭大人只需如此做,孙策必定死于刺客之手,从而解除我军后患!” 郭嘉听了这番言论后豁然开朗,他并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季心远已对这些史实倒背如流,只能赞叹他的神来之笔。 郭嘉转身便下令士兵把吴界陈宝两人交给季心远。 打开木笼子,一股‘新鲜’的空气便进入两人的肺中,倒不是木笼子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而是两人这几天饱受囚禁之灾,现在终于品尝到了一点被释放的味道。 只是,两人脚上还仍旧捆着铁链,这条铁链,暂时也不会被解开…… 两人向季心远的队伍走去,在快要离开郭嘉的队伍前,吴界突然看到郭嘉骑得那匹马的马鞍上悬挂的黑色包袱,那里面还有菟菟给的三样重要之物。 与此同时吴界也想起了自己的牛仔衣——先前被郭嘉手下黑衣蒙面人取走的。 那里面,可是装着……吴界返回现实用的时光机! 回不去了…… …… 第十二章:倒霉一天 (现实中) ‘经不住诱惑的我,又被他们拖上牌桌,现在斗地主的人很多,而我是最爱的一个……’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这段音乐的铃声是……杨胖子心想着,便立马接通了电话,看看自己的女朋友,还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 “你tm倒是说话啊!” 电话那头的人向他吼道。 “大哥大哥我错了……你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杨胖子说道,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只是不知道那事现在进展地如何了。 “今天晚上,把五十万现金全都带来!你家在梧桐小区七栋8号对吧,不来,那就有你好受的!” “大哥……能不能缓缓……我现在实在没钱啊!” “……” “嘟,嘟,嘟。” 那人已把电话挂断,只见杨胖子已被吓出了一声冷汗,愁眉苦脸。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杨胖子又坐回到饭桌上,思考着该怎么办。那帮人要五十万,可自己哪有那么多现金……那帮人他可绝对得罪不起,要是没按照他们说的做,自己就完蛋了,不仅自己受苦,连女朋友也会跟着受难吧……报警也不行,因为自己也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只有一个办法,杨胖子自己开的那家‘面膜公司’,还有四十来万的流动现金,再加上家里的一些钱,加起来应该够五十万了……可那公司虽然是自己开的,流动现金可是属于公司的共同财产,这样做也太冒险了。 “亲爱的,你在干嘛啊?” 杨胖子的女朋友马妍走了过来,看见杨胖子正不由自主的拿着一个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在空中晃来晃去,她便问道。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马妍坐到了杨胖子那两条粗壮如同象牙般的腿上,两手环绕上了杨胖子肩头,妩媚从她弯弯的眉毛间不由地流露。 马妍的说话声轻柔婉转,不时游动着挑逗之音,神态娇媚,再加明眸皓齿,白嫩肤色,着实是一个水嫩尤物。 杨胖子这厮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28岁的他,要才干没才干,要长相没长相,却找到了一个小自己6岁的美女做女朋友! “妍儿……我哪有打什么坏主意……你看我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是吧!” 杨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尴尬的笑着,并用手抚摸着马妍顺滑的秀发,自以为是这样她便会相信自己。 “我等会要去公司一趟……见个重要的客户,另外今天晚上……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杨胖子生怕露出破绽,话说的畏畏怯怯,到最后,连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可那马妍,听了这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抱住了杨胖子,一头埋进他的怀里,马妍轻轻地低语道: “杨德本,我相信你是个老实人,当初跟了你,便是看你憨厚老实的像个好人,做不出什么坏事!” “嗯,嗯!” 怀中女人的沁人体香不断流入杨胖子鼻中,再伴随着那一段顺耳的话,让杨胖子幸福的有些眩晕。 …… 杨胖子进卧室换了一身西装,便出门去了,他思考着拿到钱后晚上该作何打算。 独自前去赴约似乎有些不安全,可叫人陪同又会坑了别人……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想到了自己那打架厉害的好兄弟。 “菟菟,在干嘛呀?” 杨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给堂妹打电话道。 “哥,我们前天才一起吃了火锅,今天怎么又来关心起我了?” 菟菟回答道,她对自己的表哥可是非常了解。杨胖子这人,看他一张口就油嘴滑舌的,那背后,定是有事相告。 “哎呀我的乖妹妹啊,老哥关心你两句都不行咯!我就是想问问吴界那小子在不在。” “不在,前天穿越走了,去找季心远了。” 菟菟回答道,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严肃,给杨胖子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 杨胖子先是很失望,这回找不上兄弟帮忙了。待他反应过来后又是一惊。 “吴界这傻小子吃多了吗?救谁不好偏偏跑去救那个季什么……” 大名鼎鼎的季心远,不仅在穿越界十分有名,他在现实中也是个商业大鳄,做生意的人多少都对他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哎……菟菟啊,你当初咋不拦住他呢……” 杨胖子说道,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些责怪的意思,方才还想坑兄弟的人,现在倒变了副态度。 菟菟先是沉默了几秒,后来用有些生气的语气说道: “行了,哥,不说了。” “……” “嘟,嘟,嘟。” “哎……别挂啊!” 杨胖子又被挂断了电话。 ‘吱吱——’ 一阵急刹车。 “干嘛啊你!开车长点眼睛好吗?” 杨胖子一不留神,就差点撞上了与他并行的一辆轿车。 而现在,他的车已停在了路边上。 被人骂了一番后,他气急败坏的敲打了下方向盘。 好好的一天,先是被人催着还钱,打电话想请兄弟帮忙,吴界又不在!杨胖子的心情乱的一团糟,于是不经意间从口中流露出一句话来。 “今天真tm晦气!” “嘟——嘟——嘟——!” 这次不再是电话挂断的声音,而是身后此起彼伏的车喇叭长鸣声。 “有病吧!你tm到底走不走啊。” 后面的车主喊道,因为杨胖子失了神,把车停在路边上,导致后面的车全部停成了一排,造成一场交通堵塞。 这些催促声仿佛是现代城市常有的快节奏,把人一股脑的往前推,甭管你愿不愿意,你还是得继续随着潮流走下去…… 杨胖子也不例外,只好重新启动了汽车,继续前往公司…… …… (三国中) “把我的包袱还给我!” 吴界指着悬挂在马鞍上的黑色包袱说道。 “凭什么?放了你够意思了,还让我听你使唤?” 郭嘉说道,他打开包袱看过,却没有一样是他认识的东西。这倒让他产生了浓烈的好奇感,便想把它们据为己有。 季心远听到吴界说的话,目光也停留在了那黑色的包袱上,他可不是什么傻子,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现代人的东西,不能落入郭嘉手里任他研究。 “郭大人,这点东西,你不至于计较吧,既然我们之间做了买卖,那就做的彻底点?东西拿过来吧。” 没等郭嘉反应,季心远便派身旁一个蓝衣蒙面人走到了那匹马旁边,取下了包袱。 随后,季心远又向郭嘉说道: “丞相向来多疑,若是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可别把我供出来。我相信郭大人不是小人之腹,背后捅刀子的人。今天得了好处,你我便踏在一条船上。” “季心远,这次算你走运,不过我告诉你,下次再让我逮着你的把柄,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郭嘉示威道,却也只好就此作罢,可怜他这个大魏军师,智谋上‘比不过’穿越者季心远,心智上自己的忠义也被季心远这只老狐狸充分的利用,竟与季心远踏在了一条船上。 吴界和陈宝便从一辆马车上转移到了另一辆上。 随后季心远带队走小路,绕过前来迎接郭嘉的队伍进了许昌城。 郭嘉的队伍则继续走大路前进着,直到与迎接的队伍碰面。 而让郭嘉没想到的是,曹操竟然亲自出城来迎接。君臣见面,臣先跪了下来。 曹操看向马车上的木笼子,里面却空无一人,他扶着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郭嘉看丞相骑在马背上,岿然不动,活像一尊铜铸的佛像。 “丞相饶命!郭嘉罪该万死,路上遭遇山贼,那两人被劫走了……” 他跪在地上,涕泪盈眶的说道。 曹操却一直沉默着,两只小眼似鹰般尖锐的望着他,生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一代奸雄,戎马多年,这对付手下的伎俩,早已熟稔于心,此刻他虽一言不发,郭嘉却比挨了千刀万剐还痛苦。 “丞相……饶命!” 郭嘉继续哀求道。 “山贼?劫了两人,为何不夺了你等的性命?” 曹操终于说话了,却一语中的,害的郭嘉缩紧了脑袋,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只见曹操下了马来,手扶着腰间佩戴的青釭剑,缓步向郭嘉走去,迎面吹来一阵疾风,他那红色披风,便随风飘动起来。 每一步都让郭嘉心寒胆战,仿佛死神正在缓缓逼近,身边的士兵也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丞相,似乎能想象他拔剑后人头落地的血腥情景。 郭嘉所带的这些士兵都是他多年以来最忠诚的亲信,郭嘉的命令,他们一律言听计从,他们目睹了吴界和陈宝被季心远带走,却被郭嘉下了封口的命令,面对曹操的逼问绝不能说供出季心远。 曹操已走到了郭嘉跟前,他略微将青釭剑从剑鞘中抽出,那钢铁碰撞的刺耳声音,和‘半遮面’的青钢剑剑身放射出的耀眼光芒,让郭嘉的士兵们再也无法忍耐下去,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就在士兵们准备张口的一刹那,青釭剑却收了回去,锋芒全藏在了剑鞘里,曹操那张白脸,也显得柔和了些。 他伸出一只手,将郭嘉扶了起来。 “大敌当前,岂可内部损耗?孤赦你无罪!” 身旁的郭嘉,此刻早已涕下沾襟,心中对丞相的胸襟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 曹操领着一行人,共同奔赴向许昌城,但私底下,却叫密探带一行人前去调查郭嘉走过的那段山路是否有打斗的痕迹。 曹操也一直怀疑着季心远,郭嘉告诉他自己抓到了季心远的‘把柄’,如今‘把柄’却凭空消失了。他便猜想郭嘉可能是被季心远收买了人心。 但与袁绍大战在即,他也不能分配过多的精力去管这件事,只能先试探性的调查一番。君臣必须团结起来,小隙沉舟,同心方可戮力。 …… 第十三章:叛徒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前行两步,挥剑向北,力拔山河。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后退两步,引剑归鞘,万念俱灰。 落英缤纷的庭院里,他穿上一件红色雕花大戏袍,一件黑色紧腿彩裤,搭一张护领于脖颈。他独自在这宽敞的大院里舞动着,这是他在现代就有的癖好,是他‘日理万机’特有的解压方式。 而后,戏唱完了,他那一身装束就显得有些累赘。 “大人,上朝的时候到了。” 一个年迈的仆人走上前来向他说道。 “终于!” 听到消息后,他两眼一定,思考了片刻,便抚掌大笑,十年了!终于等到了今天! 他又拔出已经收好的剑,用力的向空中画了几笔。 “今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他对天长啸道,不知不觉间就唱出了李白的那首《将进酒》。 季心远穿越到三国十年,终于等到了今日,仆人来报,分明就是告诉他,官渡之战,将要打响了!那场可以改变中华未来500年走向的大战,就要在他季心远随心所欲的操控下进行了! 他用力的甩出了双臂,让仆人脱下这一身戏服,一副雄姿英发的样子。仿佛这场大战还未开始,就已让他每根血管都重新活跃起来,沸腾地流动着年轻的新鲜的血液。 他已是四十多岁的人,看淡了世间繁华,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熟稔地纵横商界官场。却不料临近一番大战,还能热血澎湃起来,往日的城府现在几近荡然无存。 “快去拿我朝服来!” 仆人已将他那一身戏服褪下,只剩下里面穿的白衣白裤。 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老顽童般,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整个世界的美好都在向他招手。 而在这之前,他却亲自处理了吴界和陈宝两人。 …… “愣着干嘛?赶紧下去!” 吴界和陈宝两人被带到了季心远府上的一间厨房里,灶台一角的地面上,有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板,当侍卫揭开木板后,一股刺鼻的恶臭味便从里面飘来。 木板下面,竟是一个庞大的地牢!一个木梯连接着地面,从梯子下去以后,走过一段平直的小路,两人停下了脚步,朝那昏暗的螺旋状的楼梯下边瞥了一眼,足足还有10来米!而那底层便是恶臭味的发源之地,他们越临近,一阵从不间断的哀嚎声就越清晰。 他们缓缓向下走去,身后紧跟着侍卫和季心远。 到达底层后,空间变得更加幽暗,地牢的过道上仅有几个古铜色的烛台,上面的蜡烛放出一点可怜的微光。 微光照亮着前进的道路,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与一个个如同雕塑的狱卒擦肩而过,他们面色惨白,与死人无异。 这时陈宝已经吓尿了裤子,前几次入狱,他也没有这般害怕, 因为这间地牢的气氛着实太压抑了。 而吴界却注意到了牢房中那一双双黑暗中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眼神黯淡而恐怖,燃不起丝毫的希望之光。 “这些都是什么人?” 吴界问道。 “跟你我一样的,穿越者。” 季心远冷冷的答道。而他的这一回答,却直接燃起了吴界心中的愤怒,他推开身后的侍卫,尽管脚上铐着铁链,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季心远,用出浑身的力量把他按在墙上,他歇斯底里的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直接杀了多痛快!” 这时侍卫们纷纷向前来拉住吴界,并把他踢倒在地,刚想把他暴揍一顿,却被季心远拦下来了,他向吴界说道: “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从不杀穿越者!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人,不是穿越者吧!” 季心远用手指着陈宝,他忽然想到了郭嘉只抓住了一个穿越者,而那个人就是吴界。 吴界听了,使劲挣扎着,却被侍卫按住丝毫不能动弹,如同一只食人野兽,想上前撕了季心远这个人渣。 而一旁的陈宝却径自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一次比一次用力,直到头破血流,昏暗的灯光照上去,血液看起来被染成 了黑色一般,让吴界感觉有些发憷。 “季大人,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求您放过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陈宝说道,因为头部的受伤,他的语气显得软弱无力。他长大了嘴巴气喘吁吁,似乎方才自残的举动让他神经都有些崩溃。 季心远却阴沉的笑了。 在他眼里陈宝就像一条狗一样,将来会任凭自己的摆布。 他对古代人和现代人区分的太过于明显了,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是个虚拟的世界,这里面的人都是虚假的这一观念。 最终,他把古代人的生命完全无视掉了,这几年他杀了不少古代人,却丝毫没有愧疚感。如今他的人格已经扭曲掉,在他眼里,唯有穿越者和曹操,才与他拥有相同的人权。前者是因为他生活40年积累的道德约束,而后者则是他的理想寄托…… “陈宝……你!” 吴界斥责道。他没想到,那个与自己经历了十多天生死劫难的,那个中二乐观的陈宝……竟会跪倒在季心远的膝下,甘愿当季心远的走狗! “带下去!” 季心远命令道,两个侍卫边拖着瘫成一团的陈宝上去了。 “季心远,你就是个恶魔,你到底要做什么!滥杀古代人,向我们传递穿越者名单,千辛万苦来救你却把我们关在牢房里!” 季心远这个魔鬼!吴界开始后悔来到三国,来到这个恶魔的地盘。 “得了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些人能力出众,就是能凌驾于你们的之上。” 季心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吴界的头上,吴界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向那双手咬去,却被季心远灵活的躲开了,反倒是受尽了屈辱。 “哈哈,你怎么也变成狗了?嗯?” 季心远脸上洋溢着奸邪的笑容,讥讽道。见吴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又问道: “你是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还是为了来救我的?” “我本是打算来救你,却不料你是这种人渣!” 吴界碎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你只是不懂罢了,虚拟穿越可以为我延年益寿啊!一年当做十年过!况且我在现实里已经大有成就,现在来三国找点乐子,既有家室成群,又能辅佐一代奸雄曹操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何乐不为?” 他的表情已变得扭曲,好似‘孤芳自赏’的说道: “小子,我给你们传递穿越者名单,就是想戏弄你们!把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我季心远是何等人物!我的一番壮志,是不会被你们这些小人物阻挡的!你们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吧,他们可都是你的现实兄弟,你们大可以聊聊那些失败者的大道理!” 随后,吴界便被狠狠的扔进了一间牢房里。 出地牢前,季心远还特地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里面有一高一矮两个人,裸露的肩膀上都刻有一个猫头鹰的纹身。他们身强体壮,看起来经过严格训练的打手。冰冷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两人见了季心远,如同深仇大恨般,扑倒铁栏杆前,怒目瞪着他,并将愤怒化作一声震人心肺的怒吼。 吓得季心远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看好了,小心点这两个!有闪失我弄死你们!” 季心远向身边的狱卒吩咐道,狱卒仍像雕塑一样伫立着,一动不动,要不是看见他们会眨眼皮,还真以为是死人。 见吴界安排妥当了后,季心远便回到了庭院中,穿上他的一身戏服,独自娱乐起来。 …… 这已是吴界第二次入狱,穿越到三国的这十多天,他已受尽了牢狱之苦,心中的仇恨愈积愈深,戾气也在明目张胆地滋长着。 而陈宝,季心远并没有杀他,而是派人把他押往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 第十四章:你的官渡(一) (现实) 夜幕降临后,整个a城便一片灯火辉煌。好比天上闪烁的星星,但比天上的还要耀眼,还要美丽。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紫的,全部汇聚成一片,像一件件琳琅满目的闪光珠宝一般。 ‘我有群星在天上,但我屋里的小灯却没有点亮。’ 车内,黑暗的环境里充斥着让人有些窒息的安静气氛。杨胖子正瘫坐在驾驶位上,而副驾驶位上则静静躺着一个黑色大皮箱。 “大哥……我到水门大桥了,接下来去哪。”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电话。 “看见那栋最高的建筑没,就那里,我们在门口接你。” 电话那头的威哥说道。 “可那是……” 杨胖子向水门大桥的对岸望去,一座摩天大楼高高的伫立在那里,其上灯火通明,在大楼的最顶端,有几个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字体广告——‘皇家保健俱乐部’。 那是a市最为豪华的一栋大楼,能在那里消费的不是社会名流就是千万富豪。 “大哥……我可去不起这种地方消费啊……我就只开了家小公司……” 杨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位的黑皮箱,眉头紧皱。 “甭在那废话了!赶紧来!” 威哥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那我先挂了啊……” 杨胖子挂断了电话,便骂了一句md!’但也只好继续驱车前进。 …… 皇家保健俱乐部楼下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停满了豪车,价值百万的玛莎拉蒂总裁,宝马730li,奥迪a8l……甚至还有价值千万的加成型劳斯莱斯幻影,布加迪威龙…… 从那里面走出的,不是些打扮的精精致致的高贵公子哥,就是些左拥右抱的高龄老头……穿戴着名牌手表,高档定制西装,天价皮鞋…… 杨胖子瞬间便看傻了眼,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件,也够他炫耀的了。 迎面一个巴掌打过来。 “死胖子,羡慕啊?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吧!” 杨胖子捂着脸,回头便看到了威哥。威哥穿一身白色西装,带一款黑色方框墨镜,留着‘莫西干’样式的发型,活活像一个黑涩会老大,但他总强调说自己是个‘生意人’。 再一看,威哥身旁还有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小弟,样貌奇丑无比,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显得与衣服极为不搭调。 果然,小弟们上来便粗鲁的将吴胖子从车内拉出来,拖着杨胖子往厅内走去。 路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从透明玻璃门的电梯下到负二层,杨胖子被带到了一片纸醉金迷的环境中。 一张张圆桌上摆放着他都叫不出名字的高档香槟,还有筹码,纸扑克,各式各样的人围桌坐成一圈。 有‘波涛汹涌’,浓妆艳抹,衣着妖媚的美女荷官。也有一边紧捏着手中的牌,一边斜眼偷看妹子的色老头。还有手扶着眼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桌面上已经开过的牌的年轻小伙……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股被金钱和欲望充斥着的腐朽味道……但这里,并不是属于杨胖子的‘战场’。 大厅正中央聚光灯映射的舞台上有一个衣着暴露的舞女,她涂满口红的小嘴微微嘟起,便令无数男人倾倒,她的舞姿灵动妖艳,直白的展示着身体完美的曲线,最后,她停了下来,夹紧穿着透明丝袜的双腿,倾斜着小蛮腰,用手指向一条漆黑的过道。 在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杨胖子的‘战场’。 …… (三国) 许昌城宫殿外的高台上,小天子和曹操正站在上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台上还有7个头梳盛髻,身穿粉色长袖袍服的舞女正跟随着编磬的打击节奏,为满朝文武们献舞一曲,她们的袖端接出一段,各装上一只窄而细长的假袖,因此,舞姿生动而美观。 伴随着那一个个婀娜多姿的,美轮美奂的舞蹈身影,天空中又响起了曹操的高声咏唱,并且在这时,一旁休息的战士也拿起鼓槌,拼命的击打着那层牛皮纸。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叹息与你久别离,再难与你来会面,叹息相距太遥远,不能实现那誓约。) “好!丞相唱的好!” 高台下文武成群的队伍里不断迸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个屁!” 曹操一声震喝,整座宫殿便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竹简,高举在头上,在空中晃动了几下,动作幅度大而招摇。 “知道这是什么吗?” 曹操向台下的众人问道。 “主公拿的这是……求和书?袁绍挥百万重兵南下,而我军只有不到十万,实力差距悬殊,主公这是?有了与那袁绍求和的策略?” 站在文武百官队列第一个的荀彧说道,他所在的位置离高台最近,可谓是曹操手下第一人。 可他身旁的季心远立马站了出来,神情激奋的否定道: “不对!这是天子诏书!主公奉命讨伐袁贼,承以此诏北进黎阳!” 高台上的曹操还是一言不发,文武百官们议论纷纷,好奇丞相此举究竟为何。 “这——是我的遗书!” 他愤怒的吼道,声音响彻天宇。紧接着,他将竹简扔到身旁的小天子手上,其力度之大,让天子的手颤抖不已。 “念!” 他向天子命令道,怒目圆睁。 “本初兄(袁绍的字号),你我从小便是至交,可惜这东汉末年,群雄并起,你我各割据一方,最终莫逆之交竟成了生死大敌……曹某自知实力不如兄台,此战若败了,望兄台宽容大度,为接养曹某妻儿……!另外,……” 小天子竟停了下来,一脸惊异的望向曹操。 “继续念!” “曹某死后……望兄台能圆我大梦,(帮助曹某完成)一统天下(梦想)!” 台下皆哗然,方才曹操才唱到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负战士们给予妻儿的誓约。现在却告诉满城文武自己竟向袁绍写下了遗书,以求宽容。 而季心远却完全沉醉在曹操遗书中的最后一段话中,‘助曹一统天下!’。这番豪言壮语,正是他这十年来,追随曹操的唯一缘由。 终于听到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 同时也在内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怎样凭借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助曹操一臂之力,官渡之战痛击袁绍。 然而这时一声清脆的宝剑出鞘声响彻云霄,重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个穿着一身坚毅的铠甲,久经沙场20余年的曹操,竟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所谓遗书!即是断念之物!” “大战将至!我知道,将士们心中仍有妻儿放不下!我曹孟德也坦言,此战凶多吉少!” “但是现在把这些儿女情长全部给我做个了断!遗书也好,情书也罢!只要跨过了许昌城门,我们便是铁血的战士,是保卫家园的汉子!” 他向台下俯视而去,已是一番盛况。 “战!战!战!” 台下的文武百官全部热血沸腾起来,一世雄主的鼓舞,可谓惊天动地,震撼人心。 从此以后,许昌城的旭日之下,那个男人的身影永远保留了下来——他威武地站在高台之上,执着一把青釭剑,划破长空。 …… 此时袁绍的军队已抵达了黎阳,正企图渡河与曹军主力一决胜负。 在军帐之中,袁绍召集武将文官,一同商议着接下来的战略。其中武将分别有颜良,文丑,和他的几位亲儿子。文官分别有许攸,田丰。 田丰一向直谏,刚而犯上,他首先上前说道: “主公,此仗万万打不得啊!” 袁绍长相威武端正,颇有正义之风,但听了田丰的话,他却皱紧了眉头,模样着实变得有些吓人。 “百万大军,南下百里,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你竟叫我撤军?” 可那田丰却丝毫没有退缩,用更加强烈的语气说道: “这几个月以来,曹操料知主公要与之决战,因此老早就布下了防备。派遣臧霸率精兵进入青州,巩固右翼防备,防止我军从东面袭击许昌城;令于禁率骑兵屯守黄河南岸的重要渡口,阻滞我军渡河和长驱南下,同时在官渡修筑防御工事;并派人镇守关中,收买凉州之地,以稳定边防……如此,我军难……” “难什么?” 袁绍眼睛瞪得和牛一样大,一阵怒气涌上心头,还好田丰停了下来,不然刀起刀落,便要取了他一介书生的小命。 可许攸却站了出来,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补了刀: “主公,你可知两军阵前,不斩来使的道理。” 这许攸贪而不治,使起坏来却别有一番用心。 “两军阵前,不斩来使。意思不是不能杀了敌人派来言和的使者吗?” 袁绍使劲的拍着自己的大脑袋,别看他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威武,脑瓜子却一直不太好使。 这时袁绍的大儿子站出来了,以军人那标准的坚毅腔调说道: “父亲,儿臣不才,许军师的重点应该是……‘来使’。” 再一看,方才胆大谏言的田丰,此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带对这一顶‘帽子’,他却口无还击之力,怎么也甩不掉。 看着田丰那害怕的样子,袁绍这才恍然大悟道: “我懂了!田丰,你跟随我多年,遇见大战却帮敌人说话了?给我拖下去斩了!” 这时许攸也没闲着,一脸严肃的说道: “主公,不吉利啊!战前斩军师,会坏了军心的。” 心里却乐开了花,如此一来,他便少了竞争对手,况且这场大战的胜利,袁绍势在必得,少一个人帮着出主意,又能怎样? “斩!必须斩!如此奸佞之臣,留着才是乱我军心!” 田丰被军士们粗鲁的拖了下去,他那绝唱还久久在军帐中徘徊: “昏君!昏君啊!” 袁绍的军帐之中终于少了些逆耳的声音,于是众将军便意识到这是个请战的好机会。 颜良,文丑便上前请命,只见他们双手作抱拳状,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兄弟二人请命领军先行,进攻白马,打曹贼一个措手不及!” …… 第十五章:你的官渡(二) (现实) “坐吧!” 威哥说道,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包间里有一张大理石材质的长桌,上面摆放着一副扑克牌和许多堆叠起来的筹码。在长桌的两端,分别放置有一张皮质小沙发。 整个包间只有一盏吊灯,悬挂在长桌中心位置上方的天花板上。吊灯仅仅发出一点微弱的黄色光线,使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气氛有些诡异。 杨胖子愣在那里,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大副壁画,即使是借着那一丁点的微弱灯光,他也能看清上面画着的东西——海神波塞冬拿着他的三叉戟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杨胖子全然不知威哥带他到这里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叫你坐啊!” 身后几个小弟见杨胖子不听话,便要上前来‘督促’他一下,杨胖子见状,便立马识相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因为他体重过大,沙发似蹦床般把他微微弹了起来。 “大哥……我今天,不是来还赌债的吗……?” 杨胖子小心翼翼的探头问道。 “呵呵,对啊!可我现在不是要给你一个不用还钱的机会吗?” 杨胖子的目光扫过桌面上摊成一排的扑克,他便立马懂了威哥的意思,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可不可以不……玩这个……?” ‘啪!啪!啪!’ ‘大哥’却没理会他,拍出几个响亮的掌声。 随后,一个女人便走了进来,杨胖子的面色,一刹那间便变成了灰色,甚至他的头顶,还亮起了一束若影若现的绿色光圈,那女人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马妍?你怎么在这!” 马妍却丝毫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威哥身边,向他鞠了个躬,挤眉弄眼,故意晃动着身体,举动十分暧昧。 “你!” 杨胖子气急败坏,愤怒的拍了下桌子。他刚想蹭起身来,却硬是被吓了回去,只见一把亮蹭蹭的瑞士军刀,从威哥手掌中甩了出来,‘咻!’的一声,不偏不倚就扎在距杨胖子不足5cm的桌面上,杨胖子伸手想拔它出来,却不料那匕首插得实在太深。 ‘今天我算是被套在这里了……’ 杨胖子心想着,就连自己相处了一年的女朋友马妍都背叛了自己。 这威哥到底是有何阴谋,要下这种狠辣的局。他杨德本一个小小的‘面膜’公司老板,到底有何利用价值? “你们两md!” 杨胖子终于男人了一回,面红耳赤,两眼还恶狠狠的盯着马妍。 可那马妍却丝毫没有被他惊吓住,这一年来朝夕相处的人儿,没想到一瞬间就变成了个城府姑娘。 那平日里诱得杨胖子神魂颠倒的美人,此刻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冷漠,马妍的嘴角甚至还微微的上翘,向昔日的爱人露出轻蔑的讪笑。 …… (三国) 一切都遵循着历史进行,曹操还是那个善战的军事家,袁绍也还是那个色厉胆薄之辈,然而…… “报!白马一役后,我军扔下粮草辎重,袁军见状,纷纷上前来争抢财物,果然中计,我军此时杀出,大败袁军,成功斩杀敌方大将颜良、文丑于马下!” 一个士兵急匆匆的闯进军帐之中说道。帐中只有曹操,荀彧两人,正饮酒吃饭。 “好啊!初战告捷,多亏了你侄子的妙计啊!” 曹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下座的荀彧说道。 “主公过奖了,我侄子的计谋只是略微帮助了些战事,真正让战士们信心倍增的,恐怕另有其人啊……” 荀彧说道,虽然他年纪较大,却仍然仪表堂堂,他可谓是‘浓香型’帅哥,好用熏香,所到之处,三日留香。 “另有其人?这白马解围,难道不是因为你侄子荀攸的妙计?我军指挥有方,才能痛击那袁绍?” 曹操扶着胡须说道,看上去十分疑惑。 “哈哈哈!主公。” 荀彧径自的笑了,眼眸中不时流露着智者的气息。 “今日主公仅仅邀我来到这军帐之中饮酒,可是忘了大魏之中还有一位声名显赫的谋士……?恐怕主公,是有意为之吧!” “哈哈哈哈!” “荀兄果然聪慧过人!今日,我正是邀你来讨论此事!” 曹操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同时他拿起酒樽,独自先饮了一杯。 见主公如此慷慨,荀彧便立即陪饮了一杯,用长袖拭去嘴边的水珠,他说道: “主公,你可记得前日里朝廷之上,季大人的一番言语?他说这官渡之战,只要分四个阶段,我军必胜!如今成功解了白马之围,正应了季大人所说的第一阶段——两军交锋,我军用计拖延,必可初战告捷!” “孤当然知道,荀兄对此有何见解?” 曹操放下了筷子和酒杯,专心致志的看着荀彧说道。 “这大战正处焦灼之中,郭嘉郭大人却没有随军征战,反而是独自留在许昌城中,召集一群将军在城东筑起了防线。臣以为,是有人透露给了他天机!” 荀彧说道这,竟然站起身来,作出抱拳状,长长的衣袖随风飘摇,他继续补充道: “综上两点,臣以为,季心远!不是天神下凡,便是……” 对于古人而言,要给一个未知的东西下定义,着实有些难。 曹操也站起身来,并示意荀彧坐下,他在军帐中来回走动,若有所思的说道: “孤早就怀疑起季心远来了,这场大战正是验证他身份的机会,孤本不报获胜的希望,听他所言,孤倒是有了几分信息。可是……” “丞相快说!” 荀彧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答案。 曹操却沉默了良久,看向军帐之外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弯残月挂在天上,此时却有一颗流星突然划过,那本排列成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末端竟闭合在了一起,形状变得如同一个数字‘9’。 “斗转星移啊,星辰突变!此乃不祥之兆!” 曹操感叹道: “孤觉得,见好就收,此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主公……何出此言?” 荀彧简直无法理喻,前日里在许昌城内高举遗书,号称视死如归的丞相,今天竟然突然就变了卦,何况,大战已经首战告捷,魏军士气正旺。 然而接下来曹操一席话,却让荀彧皱紧了眉头,在军营中,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不断思考着,却始终把握不住其中的玄妙。 曹操说道: “季心远跟随孤征战多年,出谋划策,为孤立下汗马功劳。但他是一个未来人,恐怕早已造成了历史偏差!” “好比这北斗七星,永恒的勺型,却被一颗流星划过而改变了模样。孤以为,此战继续打下去,结果无人知晓,就连他季心远,也不知道!” (我可能在经历一场假历史~。) …… “什么?撤军?万万不可啊!此战必胜的……!” 翌日,季心远眼看着向许昌城退行的士兵,心中顿时焦急又不可理喻。 “将军,你这擅自撤军,可是违抗军令,会被杀头的!” 季心远见一个帽子上挂着红色长缨的人,像是将军模样,于是他赶紧从土坡上跳下来,进到将军所在的沟壑里。他摸了摸将军坐骑的额头,那行走的马儿便听话的停了下来。 “季大人,这是丞相的命令,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大人别挡路!” 将军看季心远的眼神,似乎还有些敌意,这与平常的尊敬眼神大相径庭。 “我不信!丞相呢?你是在骗我吧!” 他对将军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季心远又自言自语道,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绿色的石头,石头雕刻着只有一半身体的老虎图案,看上去令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季心远又缓缓的爬上了土坡,过程中抖落的泥土就掉在了他的光头之上,让他显得懊丧不已。 站在土坡上,视野开阔,四周一览无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举起了那块石头,并嘶哑着声音呐喊道: “这是……大魏……兵符!……传我将领……撤军者…… 斩!” 将士们全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季心远一看果有成效,他便继续举着兵符,再一次呐喊道: “全都给我回去!回到官渡迎战!” 却在这时,远处的土坡上也有一个人站了上来,同样举起一块兵符,向将士们高喊道: “兵符在这!传我将令,撤军!不撤者,斩!” 季心远定眼一看才知道,与自己唱对台戏的人,竟是荀彧。大魏兵符,分割成两半,分别由这两人保管,只有将两块兵符拼接在一起,才能成为虎符,从而统率三军,发布绝对命令。 将士们一时不知所措,停留在原地。进一步招惹季心远,退一步招惹荀彧。荀彧的乌纱帽是真,季心远的光头也是真,两块兵符同样是真! “荀彧,是你搞的鬼吧!你这个懦夫,竟敢私自下达撤军命令。” 季心远冲那头喊道,语气中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可那荀彧却没有回应他,继续高举着兵符,并看向一边的太阳,似乎在等着什么。 此时已是落日余晖,太阳变成了朱红色,向大地放射出懒洋洋的光芒,将士们行径了许久,都未觉得天气燥热。 两人不分伯仲的对局中,突然又进来了个人掺和,而那人的入场方式和往常一样夺目耀眼。 只见,在荀彧所在位置的后方,恰好是一道陡坡,在那之上,曹操正骑着赤兔马,他拔出了青釭剑。 光芒向四周散开,青釭剑仿佛成为了一个白色的太阳,抢走了落日余晖的风头。 此刻,即使曹操一言不发,季心远也心知肚明了。赤兔马分明是在走下坡路,撤军乃是毫无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盼来的官渡之战……” 季心远两腿无力,瘫坐在了地上,头快埋进土堆里,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他梦呓般的自言自语道: “辛辛苦苦十多年……一夕回到解放前?!” …… 第十六章:你的官渡(三) (现实) 小弟们把黑皮箱拿上长桌来,一揭开扣子,里面白花花的钞票就裸露了出来,全部摊散在桌面上。 “这可是我的赌资,你的赌资呢?” 杨胖子问道,却见威哥泰然自若的坐着,丝毫没有理喻他。 “钱啊?” 隔了一会后,威哥摸了摸衣兜,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零钱。见杨胖子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又将衣兜向外翻了出来,的的确确里面再没有东西了。 “小杨啊……不如这样。” 威哥随意拉来身旁的一个小弟,将他的手表脱了下来。 “这可是我的亲弟弟啊,他生日时我送的豪礼!你别看这块表外表普普通通,别说五十万,百万都值!你要是赢了,我就把它送你咋样?你可赚大发了啊!” “欺人太甚……” “你想说啥?” 还没等杨胖子说出来,他便一头被人按到桌子上,石桌的硬度,直接让他的额头鼓起了个脓包。 “可以开始了吧宝贝,派牌吧。” 威哥向充当荷官的马妍说道,语气温柔而暧昧,配上他那一口因常年‘烟熏火燎’而染成的大黄牙,着实让人反胃。 而他这些甜言蜜语是对马妍说得,这更让杨胖子窝火,不过这一刻,杨胖子必须冷静下来。 他作为一个赌徒,对赌局的态度可是非常端正的,只要听到扑克牌摩擦发出的‘咔嚓’声,他便能立刻进入沉稳严肃的状态。 只见那副扑克牌在马妍手中俨然变得和弹簧一样灵活,先将扑克牌分成两塔,向空中抛去,随后用两只纤细的手臂接住,扑克牌便正面向上的一一掉落在了两条手臂之上。她将手指向内弯曲,掀起第一张扑克,紧接着剩下的扑克便如同多米诺骨牌般依次倒下,扑克便又正面向上调换成背面向上。 她继续将两只手臂缓缓的并拢,在两列牌即将接触的时候,用力向上抛起,再将双手合成接水状,天上散落的扑克便如同百川朝海般,全部汇聚成一塔,稳稳的放置在她的掌心之中。她从牌堆中抽出五张底牌放在桌面上,并向杨胖子和威哥两人各抛射出二张手牌。 杨胖子下意识的接住了抛射而来的手牌,但那瞬间,他却直瞪瞪的看着马妍的脸,露出怎么也料想不到的表情。殊不知,马妍17岁便混迹在赌场之中,已是一位资深荷官,直到有人派她去潜伏在杨胖子身边,她才伪装起自己来。 马妍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洗牌技巧十分满意,却不知杨胖子内心现在正像滴血一般。 这是德州扑克,杨胖子最拿手的,也是他欠下五十万赌债的一种牌种。桌面上的底牌慢慢被摊开了三张。 分别是红桃a、红桃j、梅花8。 而杨胖子的手牌,是一张红桃q和一张方块8。 威哥的手牌,则是一张红桃6和一张梅花k。 杨胖子在心中默默分析着,底牌与手牌结合,自己至少有一对8,这幅牌还是有打下去的底气。他再看向对面的威哥,满脸淫笑,只是简单的看了下自己的手牌,便把注意力全放在马妍身上了。 “我加五万!” 杨胖子吼道,并将价值五万的绿色筹码推了过去。他这可是下的豪注,本金只有五十万,底牌一张未明,他便下了十分之一的赌注,可谓是急于求胜的赌徒心态作祟。 实际上这赌局如同真实的战场,每个细节都必须多斟酌几番,不然稍有疏漏,便会如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般惨败。 但这并不是他头脑一时发热,他猜想威哥手上应该是把烂牌,才会用与马妍调情这番手段来迷惑自己,于是他想在战前就将气势展露出来,让威哥望而生畏。 “哦,五万?我跟。” 威哥说的很随意,似乎不在意这场牌局,眼睛继续色眯眯的盯着马妍,并潇洒自如的点了一根香烟。 首轮两人下注完毕后,马妍便掀开了第一张牌,红桃3! 底牌现在有红桃3,红桃a,红桃j,而杨胖子手中恰好有一张红桃q!如果剩下的一张还未揭开的底牌也是红桃花色,那他就能组合出一组‘同花’!德州扑克你,比‘同花’还大的组合,虽然有几种,但那概率小的可怜!杨胖子心想着,要不要赌上一把。 等等!红桃?红桃?是绿桃吧…… 杨胖子这时又习惯性的用出他的‘心理学’赌博大法,观察威哥的神态表情,来揣测对手的牌。但他的目光却无法专注在威哥身上,因为马妍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威哥+马妍=红色or绿色? 绿桃+绿桃+绿桃+绿桃+……绿桃=同花or绿色同花? 杨胖子头脑里冒出一堆奇怪的想法,可又那么真实的扰乱着他的神经。 威哥这手牌,处境比杨胖子的差远了,牌面组合起来,也只能赌一手同花了,但他看着此时的杨胖子已是坐立不安,额头上直冒冷汗,似乎非常紧张…… “我……弃牌……” 杨胖子不堪重负,选择了弃牌,此时他乱作一团的内心,已没有丝毫的防御底线,面对威哥那奸邪的目光,他开始退缩了。 “宝贝,把剩下的一张底牌打开吧!” 威哥见杨胖子已经放弃,便得意洋洋的向马妍说道。 那最后一张底牌,果然是,红桃花色……红桃8…… 红桃……杨胖子败,就败在那颗……被刺痛的心上。 …… (三国)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撤退的军队选择在郊外安营扎寨,过了明天,应该就能回到许昌城了。而袁绍那边——似乎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想到刚刚打完胜仗的对手会全身而退呢? 曹操的军帐前,仅有几位士兵把守着,他们一言不发,用尽全部的注意力去防备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不速之客,而这附近,仅有几只蛐蛐不时的发出聒噪声来打扰他们。 而这一夜,却似乎早已注定不会寻常…… 只见军帐前,出现了季心远的身影,他穿一袭白袍,戴一件黑色披风,用兜帽遮住光头,俨然与平日里的打扮风格不同。 季心远在曹操的军帐前走来走去,他的披风便随夜风拂来而飘起,而那一块黑布飞升又落地时,偶尔也会绊着脚。 ‘扑通!’ 这一跟头,似乎摔得有些大声,引来了士兵的问候。 “季大人,丞相已经入睡了……您如果有事,就明日再来吧……” 季心远看着士兵,却一言不发。那一跤似乎摔坏了他的脑袋,他竟然推开士兵,来到军帐门前。 他小心翼翼的将幕布拉开了个缝隙,透过它,季心远看见曹操正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曹操的呼吸声很均匀,的确是睡着了。 季心远还是不肯罢休,将幕布拉的更大,抬起那只鞋履便要跨一大步,却硬生生的被身后的士兵拉了回来。 “大人……丞相有句名言,‘孤好梦中杀人’。您这进去倒是爽快了,说不定片刻便人头落地了……” “我……” 季心远支吾着,他摸了摸放在衣兜里的竹简,又摸了摸放在裤兜里的兵符。他最终还是握紧了竹简,并将它拿了出来。 “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丞相禀报,就算是死,我也死不足惜!” 季心远向士兵说道。竹简上所写的,便是他劝谏曹操继续进行官渡之战,诸如‘此战必胜’,‘公必留名青史’……,一字一句,全是他方才在帐篷里用心血刻出来的。 他那十余载累积的对战争的激情,似乎已经在近日里消耗殆尽。不论是曹操对自己的不断拒绝,还是大臣们有意无意的挑拨,他穿越到三国这么久,现在的确活的有些累了。 ‘如果一个人照着他的内心而活,那他最终不成为传奇,便成为疯子’。 季心远便是这样一个有着‘梦想’的人,因为追逐梦想,他甚至做过一些偏执的事,然而就在今天撤军之时,梦想的气泡似乎被一根锋利的针刺破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季心远再一次推开士兵,拿着手中的竹简,向前走去。却见透明的幕布里,有黑影在晃动。 夜很宁静,尤其是千千万万的士兵,都已沉沉的进入梦乡的深夜。四周的蛐蛐也在这时,识时务的停止了鸣叫,或者,是季心远听的太认真,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东西。 曹操在床上翻了个身,向军帐外的人说道: “孤知道是你。孤也不怪你……只是这仗,真的不该打下去了,因为结果,就算是你,也无法预测。” 隔了一层幕布,季心远看不见曹操的表情,他只能通过黑影轻微的晃动,判定里面那人,是真实而鲜活的。 “什么叫……你不怪我?” “什么叫……不能打下去?” “什么叫……我也无法预测?” 季心远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神情呆滞,握着竹简的手颤抖不已。 “孤知道,你是未来人。你跟随孤南征北战多年,为壮大魏国费劲心血,孤很感谢你。” “可是你的那些锦囊妙计,恐怕早已把这个时代变得面目全非了吧。你知道这个时代本来的历史,难道就没发现一点变化吗?” 曹操说道。 “我……” 季心远心想着,‘怎么可能有变化呢?昔日曹操携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官渡之战北拒袁绍,这些可都是和历史一模一样的进行着啊!’ ‘可是……郭嘉在历史上本是个生活放纵,不拘一格的人,近几年来却与自己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曹操在历史上本是位出色的军事家,这几年却十分依赖自己的计谋,甚至在此次大军出行前,做出遗书壮军威这样不可思议的举动……这一切……’ 不知不觉间,竹简已经掉落在了地上,那响声清脆而刺耳。 “丞相……你的意思是……” 季心远似乎恍然大悟,却也万念俱灰: “我是个错误对吧,我不该来这里,来到你们的时代。” 曹操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 “眼下这场大战,早已不是你熟知的那场曹某名垂青史以少胜多的战役了,袁绍不再是那个袁绍,曹操也不再是那个曹操了……哎……” 一代奸雄流露出了叹息之声。 “季……你回去吧。” 此刻他甚至不堪念出那个跟随他多年的人的名字了。 季心远不停的点着头,眸子里的光芒似乎越来越亮,他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竹简已经掉在了曹操帐前,他只好握紧裤兜里的兵符。 一路上,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时代变了……。” “曹操,也已经变了……” “我……也该变了……” 他去向的地方,不再是也不可能是自己休息的军帐,而是荀彧的军帐。 …… 第十七章:你的官渡(四) (现实) 包间里已是烟雾弥漫,时间已过去两个多小时,昏暗的灯光下,杨胖子眼皮耷拉着,不停拿起身旁的茶水喝,此刻,他已经非常疲惫。 两人已打了十来个回合,杨胖子的战绩却是全负。其中有一半的局,都是他先下注,结果却自己弃牌了,面对那极大的‘心理压力’,他变得既焦躁,又胆小。 而剩下一半输的局,便是他这一天倒霉透顶的晦气萦绕着他,阴魂不散,赌神似乎都嫌弃他,径自跑到威哥那边去了。 杨胖子现在手上这幅牌,配合上桌面底牌,竟组合成了一组帝王同花顺! 那是德州扑克最大的牌型,同一花色最大的顺子!从黑桃10一直到黑桃a! 杨胖子此刻已是热泪盈眶,首胜!终于要拿到了…… 他激动的将手牌甩在桌面上,猛震手臂,做出胜利状手势!他甚至开心的摇头晃脑,一时间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 “你就一万块的筹码了,高兴个毛啊!” 威哥提示道,他身旁,已如山般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筹码,而杨胖子那边,只有可怜的一块绿色筹码了……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杨胖子神叨叨的念着,那些话好像不是他有意识的吐出般,而是一个赌徒无意识的自我安慰。 “以为自己赢了?” 威哥这时站起了身来,缓缓的向杨胖子走去。 “哇!皇家同花顺,好厉害!呵呵。” 看着杨胖子的牌,威哥先是佯装惊讶,紧接着冷冷的发出嘲笑。走到杨胖子身边后,他坐到了桌子上,伸手用力将那把‘入木三分’的瑞士军刀拔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明晃晃的刀身不停地放射出寒光,让杨胖子又惊又怕。 威哥把军刀紧紧握住,并用刀尖指向长桌的另一端,也就是先前自己坐的位置说道: “你看看我的牌,你告诉我,谁赢了?” 杨胖子一眼望去,这……完全没有任何组合的牌型,一手彻头彻尾的烂牌……哪比得上自己的极品皇家同花顺…… “当然是我……” 威哥把军刀放在嘴边,用他那一口大黄牙前去摩擦,如同杀人舔血般,狰狞而可怖。 杨胖子推开沙发,径直跪了下来,深埋着头,眼里噙着泪水,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充满着屈辱的说道: “你……赢……了……!” 小弟们已将桌上散落的五十万钞票全部装入了黑色皮箱中,并把它带了出去。 现在杨胖子不仅欠了威哥五十万赌债……还把自己公司的40万流动现金全搭进来了……如果有人问杨胖子经历过绝望吗,那他现在就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并且不用嘴来说,就凭他现在跪在地上,旧愁新恨一同夹杂在内心里…… 玩牌是娱乐,不能够搞赌博…… “痛苦吗?” 威哥问道。 “……” “想死不?” “……” “还有救吗?” “……” “啪!啪!啪!” 房间外的过道里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在那半封闭的空间里久久回荡。 紧接着,包间的门从外边打开了,来者,竟是他…… …… (三国) 季心远刚进到荀彧的军帐中,就被一股沁人的熏香味呛住了。他还一言未发,一个喷嚏便吵醒了正休息着的荀彧。 军帐里一片漆黑,荀彧便坐起身来,披上黑外套,将蜡烛点了起来。 烛光夜晚,把季心远的脸印的通红。他二话没说,便把兵符从裤兜里拿出来狠狠的拍在桌上。 荀彧一看便傻眼了,身体向后倾斜,十分害怕的说道: “你……季心远……你要干嘛?” 同时荀彧也听到军帐外有很大的动静,透过幕布,他看到四周有许多晃动的黑影,慢慢在门口停了下来,他们排成了两列,手上长枪的形状依稀可见。 “荀大人,你放心好了,季某此行不是来针对你的!” 季心远见荀彧露出害怕的神色,便有几分满意的说道: “季某知道,荀大人心里一直装着复兴汉室的远大志向,可惜大汉天子刘协年龄尚幼,无法执掌朝政。所以荀大人才不得已为丞相这样有谋有略的一代枭雄卖命!” “生食汉禄,死为汉臣。这句话是你说的吧!我知道,你屈居丞相手下,实际上是为了暗中保护大汉天子,护佑大汉江山。” “季心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彧见季心远一边说话,一边还神秘兮兮的跪在地上向自己慢慢爬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微弱的烛光下,他便觉得季心远有些像发疯的魔鬼一般。 “荀大人!丞相变了!” “大战将至,丞相却苟且偷生,这次如果撤军,那北方的袁绍便能苟延残喘,让他再发展几年,到时候,我魏国用什么来抵抗他!” 季心远绘声绘色的说道,神采飞扬。 “丞相变了!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枭雄,有勇有谋的曹操了!” “他畏惧了,我们可不能畏惧!眼下这场战斗,我们必须坚持打下去,必须把袁绍的势力消灭殆尽!大汉,才有复兴的可能!” 这时季心远已将一只手搭在了荀彧的肩头,以求得他的认同。荀彧也并没有推开他,听了季心远一席话,自己的恐惧反倒是逐渐消失了,然而一股子疑惑感涌上心头。 曹操变了?撤军就是变了?季心远为什么会这么说? 季心远看着荀彧那疑惑的眼神,聪慧的他立马就找中了要点。 “荀大人,此刻我也不再瞒你了。季某是未来人,2000年以后的未来人!” “所以我通晓历史,这场大战被我们时代的人称为官渡之战,是曹操以少胜多的一次留名青史的奇迹之战!” “可如今,曹操却选择撤军,这跟历史的进展不一样啊!” 荀彧听到这番话,顿时想到了前日里曹操在军帐中对自己说的‘历史偏差’这一概念,现在他似乎有些明了了。他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荀大人,你的兵符借我一用!等我执掌了三军,定会不择手段的赢得官渡之战!” 荀彧这才重新注意到方才季心远拍在桌面上的那块兵符,‘半身虎’——现在这块石头非常需要他的成全。 荀彧已经明了了季心远想要造反的意图: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匡扶汉室,攘除奸凶,眼前的大敌乃是袁绍。’ ‘着眼于魏国的存亡,现在必须得有人站出来消灭袁绍!而那人已经不可能是曹操了……’ ‘如果那人是季心远,对他荀彧来说又有何不可呢?’荀彧便颇有番心动。 可这兵符,乃是属于他的宝物,于是他问道: “你可还记得曹操当初为何要将兵符赠与你我两人保管?” “当然记得!曹操的原话是你我二人若同心协力,朝中朝外,军内军外,便能上下一心,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如今,曹操已是鼠辈,你我二人,是时候站上时代的舞台了!” 季心远说得慷慨激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上他的帽兜遮挡住了他唯一不雅观的光头。 现在的季心远——可谓是有激情,有野心又可靠的成大事之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荀彧哪能不被说服。 荀彧从帐内角落里拿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它,便是另一块兵符。他毫不犹豫的递给了季心远。 季心远目光灼灼的接过兵符,再小心翼翼的将两块兵符拼接在一起,这还是两块兵符从铸造之时分割后,第二次拼接在一起。 季心远将虎符捧在手心上,顿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知道,拿着这块青石虎符,他便是这乱世之中,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一位了! 只要将袁绍消灭掉,他便能改写三国历史,统一中华! 不过,眼下他还有一事要做…… 季心远站起身来,手握着青石虎符,将披风向后一抛,便颇有股大将出征之风范。 荀彧眼见季心远即将离开军帐,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便匆忙的问道他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虽然这跟现在的局势似乎无关紧要: “季大人……你来三国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建立宏图大业,一展季某雄风!” 离去的背影回答了他,但荀彧看不到的是,季心远的嘴角微微上翘,好似说着,他来三国的目的,不仅是那么简单…… …… 郊外,一场兵变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士兵们高举起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晚。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所谓兵不血刃,整个过程,都没有鲜红的血液来庆祝。 当季心远赶赴曹操直系大将军曹仁、曹洪,夏侯渊等的军帐时,众将见了青石虎符,即使心有疑虑,此刻也不敢提出什么抗议了。 “丞相大病卧榻,托付我执掌三军,虎符在此,明日大军重返官渡,与袁绍决一死战!” 将军:“……” 将军们都对手握青石虎符的季心远俯首称臣,更别提连曹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士兵了。士兵们见了虎符,无不顶礼膜拜,大魏权力的最高象征,在他们心中的神圣地位乃是无可比拟的。 士兵:“……” 直到季心远带着他的亲信士兵来到曹操军帐前,曹操才知道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左臂右膀已经异心膨胀,一手遮天。 “丞相,委屈了!” 季心远说道,士兵们把军帐围的水泄不通,曹操已然大势已去。 “你!上去绑了曹操,给我押解回许昌城。” 季心远叫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宝。只见陈宝此刻正穿一身雕花甲胄,头戴白色长缨铁盔,俨然成了一副大将模样。 “主子,不把曹操杀了吗?” “不必杀他,我留他还有用处。” 季心远看着被士兵们按倒在地上的曹操,一代枭雄就此没落,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重申道: “不必杀他,孤!留他还有用处!” “世事难料啊……” 陈宝在心中暗自说道。 …… 然而就在季心远兵变篡权之时,许昌城内也有了大动静,可谓是后院起火。 …… 第十八章:大爆炸 (现实) “杨哥,别来无恙啊?嗯?” “周四海!怎么会是你?” 杨胖子惊讶道,万万没想到,周四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周四海依然是那副霸道的模样,带着墨镜,穿着皮大衣,叼着根雪茄。 他身旁还跟着一些衣冠楚楚,长相也十分标志的小伙。看起来比威哥那帮小弟专业了许多。 “杨哥,怎么?不能是我啊?嗯?忘记你干弟弟了?” 周四海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墨镜。 “哎哟哟,又输钱了啊?咋办呢?”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表情十分忸怩。 “海哥!杨德本输光了,还欠了我们五十万。” 这时一旁的威哥竟然说话了,原来他是海哥的手下。他得意洋洋的向周四海走去,一改往日的涩会气质,那张恭维的脸似乎快拧成麻花般。 “要你说话!当老子傻啊,看杨胖子这个样子傻子都知道事情办妥了!” 周四海一点也不给威哥面子,上去就照着威哥的头部一掌,让威哥那‘莫西干’发型变得凌乱起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有悄悄话要对杨德本说!” 周四海语气是带着命令般的,但效果……却不尽人意,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平日里威风满满的海哥,竟然会用‘悄悄话’这样的词语…… 周四海也注意到小弟们异样的眼光,于是只好再次带上墨镜,向四周看了一圈,霸道的气质立马便重新浮了上来,小弟们见状,立马退到了包间外去。 …… 在这间本来就烟雾弥漫的包间里,因为周四海的加入,他那根雪茄把房间的视线变的更加模糊了。 …… 只能看到他们对话的零星片段。 杨胖子一直跪在地上,满脸失落。嘴里不停自言自语着‘怎么会是你……’,‘为什么要设局害我……’,‘赔了女朋友又破产……’。 而那周四海,却也像发了疯似得,一直用手指着杨胖子,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知道为什么吗?” 每说道这,周四海便会眉头一皱,表情痛苦而扭曲。 “全都是因为我那场——失败的爱情!” 说道这,他又会望向天花板,似乎一眼看穿了整座保健大楼,直达那浩瀚无垠的迷人的黑颜的夜空! “全都是……因为那场……失败的……爱情。” 两人这样的景象,重复了24次后,杨胖子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向周四海。而周四海,也似乎回过了神来,变得严肃而认真。 “杨德本,你一定要帮我!帮我重新追到菟菟!” 周四海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圈红晕,任凭他怎么皱眉,怎么‘哼’,都调整不过来状态,反而是越来越紧张,面色越来越红润。 “只要你能帮我,我给你200万报酬!” 杨胖子听到200万,眼里闪过一丝金光,但……那可是自己的堂妹,况且,菟菟十分厌恶周四海,他也是清清楚楚……可如果不接受……自己该如何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我……我要怎么帮你……?” “……,……,……” 两人谈话完毕后,竟互相搭起肩膀来,事情谈妥了,两人便打算出去。 “小威,进来吧!” 周四海大声的说道。 “……” 却没有人回应他。 “tm的!看老子不弄……” 他一边说着,一边愤怒的打开了包间的门,却不料台词还未说完,便被人‘堵’住了嘴。 “别动!警察!” 只见一群警察冲了进来,片刻的功夫就把整个包间围的水泄不通。 “蹲下!” 为首的警员喊道。 “杨德本,你涉嫌挪用资金,并且多次聚众赌博。带走!” “那我呢?警察叔叔。” 蹲在地上的周四海蜷缩着脑袋问道。 …… (三国) 时间一晃便过了半年,也许在这个虚拟穿越世界的某个角落的某个人早已被遗忘。 季心远府中的地牢里,吴界像过去的那182天一样,不分昼夜的睡觉。对他来说,哪里有什么白天昼夜,顶多是当有人前来送饭时,打开地牢入口那块木板,一丁点可怜的微光透进来,他才能判断出一天又过去了。 这182天里,他用了91天来想念自己的家人,父亲、母亲、堂妹……用了40天来怨恨季心远,也用了50天试图忘记仇恨。那剩下的一天,他却想起了那个人……有一种花,是专门用来形容女人的,长发飘飘,小鸟依人…… 当他掰着手指数到第182次外面的光线透进来时,情况却突然发生变化了。往常送饭的仆人只要揭开了木板,身子进来后,就会立马关上,以防被外人发现。而这一次,他很久都没有听见那关门的‘嘎吱’声。 那道光线投射进来了很久很久,从此以后,它竟然成为了地牢里朝升夕落的‘太阳’。 这天甚至连木板打开的‘嘎吱’声都没有,而是一阵巨大的轰响,让地牢里的人都有些耳鸣。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传了进来。 地牢里的人,除了那些狱卒是古代人,其他穿越者都对这种气味十分熟悉,但这时,他们还知道应该欢喜还是应该发愁。 听到那巨大的动静,几位狱卒便朝着螺旋状的石梯向上走去。就在石梯的拐角处,也是光线能照射的最里端,穿越者们清清楚楚的看见,随着几声较方才小声些的响声,狱卒应声倒下,而在他们尸体上似乎并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 因为,尸体上只有前后两个小小的孔…… 地牢最外侧的一间牢房里,关押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裸露的肩膀上都刻有一个纹身。他们与吴界一同被关押的日子里,除了问狱卒要取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时候,都是一言不发。 而如今,那个矮个的人却十分激动,听到这些动静后,便立马冲到了牢门前,紧紧的握住铁栏向上方吼道。 “‘船长’!‘艾丽斯’!你们终于来了?” 在其他穿越者们诧异的目光之下,两个人影从光亮处走了下来。 吴界看的清清楚楚,在那一男一女手上,拿着的,正是手枪! 他们的穿着打扮,与三国时期的人打扮无异,无疑是为了隐藏身份,而他们手中拿着的手枪,便证明了他们的身份也是穿越者! 女子从石梯上端走向狱卒的尸体旁,弯下腰拾起了监狱的钥匙。吴界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影子,判断出她有着魔鬼般纤细而高挑的身材。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那位男子,身材普普通通,但他右眼上似乎戴了什么东西……一直闪着红色的光。 吴界敢肯定,就算在现实世界里,也从未见过有这种东西。 ‘艾丽斯’打开了两人的牢房,那矮个的人便立马扑了出来,径直想往‘艾丽斯’身上蹭。 “‘仓鼠’!忘了规矩吗?” 高个的人此刻已经向船长跪了下来,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攒成拳头重击地面,他提示矮个的人说道。 “‘山峰’,你就别拦我了,我们在这关了有一年多了吧,为了‘组织’受尽苦头,现在放松下还不行吗?” 仓鼠向山峰回应道,而他本想往艾丽斯蹭去的身体,却被艾丽斯伸出手臂挡了下来。 这时,那个红色眼睛的人却缓慢的向仓鼠走了过来,一把便抓住了仓鼠,将他举了起来。那力量,从他那样普普通通的身板下爆发出来,着实令人有些费解。 而船长将仓鼠在半空中足足举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直到仓鼠吊着嗓子,用极不情愿的语气说出: “老大……我错了……您放我下来我就给您跪下。” 船长这才松开了手,仓鼠便沉沉的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艾丽斯却开口了,她的声音甜美又极具诱惑力: “行了,大家赶紧走吧,组织上要我们抓紧时间回去。” 四人便一同寻着石梯向那光亮之处走去,而监狱里的其他穿越者却炸开了锅。 “好人!求求你们也救救我吧……” 一时间哀嚎声,呼救声响彻了整个地牢,场面极其混乱。 红眼人,山峰,艾丽斯却都对此熟视无睹,径直继续走着,唯独仓鼠,迟疑片刻后转了身,急溜溜的又跑了下来。 “仓鼠,你干嘛?” 山峰向下方的过道问道,他的声音十分雄厚。 “我……打算救他们。艾丽斯,刚才你把钥匙放哪了?” 仓鼠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组织上可没让我们做这番好事。” 山峰继续向他说道。 “组织上也没禁止我做这种事啊,对吧,老大!” 仓鼠机灵的回答道。 见仓鼠提到的不是自己,山峰便也没再多问,看向身旁的船长,已转身向上方继续走去,他便也跟了上去。 三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唯独剩下一个仓鼠,他拿着监狱的钥匙,每打开一道门,便有一个穿越者撒开腿像疯子般跑了出去。 吴界所在的牢房在监狱过道的尽头,当仓鼠来到这时,吴界的心里已经充满了疑问。 “你们是什么人?什么组织?” 吴界问道。 仓鼠仅仅是瞥了他一眼,便又专心致志扭动起钥匙来,那道门却似乎卡住了般打不开。 “你们为什么有枪?这在现代可是违禁物!” 仓鼠还是不肯放弃,继续扭动着钥匙。要问他被关在这地牢中一年多,学到了什么,那他不由分说便是学到了‘耐心’。 “……不回答,好吧?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你以为自己多特殊?还不是和他们一样,顺便就救了。” 仓鼠仍然埋着头,开锁似乎还是件体力活,他累得满头大汗。 “告诉我吧,为什么?” 吴界不相信仓鼠的解释是真的,他坚持的问道。 仓鼠似乎被吴界这异样的举动打动般,竟重新抬起了头来看向他,表情严肃而认真,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道: “杀了太多人了,这算种救赎吧。” 此时‘咔嚓’一声,门终于被打开了,仓鼠缓慢的推开门,自由的味道便一点点的向吴界袭来。 “走吧,晚了季心远的人就又会来了。” 仓鼠最后向他说道,并匆忙跑了出去,他要追赶上先走的三人。 吴界楞在原地许久,他不敢置信,本以为自己会永远被锁在这间地牢里。世界早已遗忘了他,连他自己都有些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 光一点点照射在他的身上,背起黑色包袱,走过石梯,爬上木梯,走出厨房,直到最终他全身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久逢太阳,睁眼便会被剧烈的刺痛,于是他闭着眼睛,拼命的吮吸着这奢侈的新鲜的自由的空气。 要问吴界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穿越者名单上的人,曾经自己想要援救的对象——那个光头。 他让吴界受的苦,吴界要让他十倍奉还! …… 第十九章:坏消息 (现实) “请问是……菟小姐吗……?” “对啊,你是?” 早晨八点过左右,菟菟还裹在被窝里,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我是刘警官,是这样的,你堂哥因为涉嫌聚众赌博、挪用公款,现在正临时扣押在派出所里。” “杨德本……?他怎么会?是什么时候?” 菟菟惊讶道,她那表哥,虽平日里总是油嘴滑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啊……怎么会染上赌博这种恶习呢? “我们之前就一直在调查他,可惜一直没有直接的证据,昨天夜里接到线报,我们便在皇家保健俱乐部实施了抓捕行动,人赃俱获,赌资高达五十余万,并且赌资还涉嫌挪用资金。” 刘警官严肃的说道。 菟菟仍然不敢相信,她将电话设置成呼叫待机,想看一看来电的号码,毕竟这年头,电话诈骗屡见不鲜。可那号码,的却是a市派出所的。 “刘警官……我这就过来……” 菟菟挂断了电话,立马从床上蹭了起来,脱下睡衣,穿上一件蓝色的长裙,简单的打扮了下便往警察局里奔去,匆忙的甚至连事务所的铁门都忘记了关上。 穿过警局大厅,从电梯上到2楼,菟菟来到了那间收押室。 隔着那层玻璃窗,哥哥和妹妹两人都已泪流满面。 在杨胖子心里,此刻没有比菟菟更亲的人了。因为仅仅一夜的时间,他那女友马妍便瞬间变成了潜伏在自己身边一年多的‘心机间谍’。 ‘生前人人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刻,杨胖子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位堂妹菟菟了。 而菟菟,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也就是杨德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她一直都觉得堂哥是个善良且明事理的人,而看见他现在戴着一副手铐,因一休没睡而满脸疲惫的样子,心疼而泣。 收押室干净而整洁,室内摆放了一张桌子,其两端分别放置了一把椅子。 警员为她打开了房门,菟菟颤抖着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 菟菟的内心此刻极不平静,虽然心疼堂哥,但作为一个心思的女人,她还想到了别的。 只见菟菟盯着杨胖子看了许久后,楚楚动人的眼睛溢出了丁点血丝,仍噙着泪花,眼泪却停止了流动,她现在的样子,可谓是红颜一怒: “你这个没责任心的!你倒是进来了,嫂子怎么办?你们一年多的感情,你去赌博对得起她吗!” 那杨胖子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愤怒,他举起还带着手铐的双手,就往木桌上狠狠的一拍,金属打击的声音甚至引起了在外边等候的警员的注意力。 他拍击完木桌后,便一头埋在桌上,用双手遮挡住脸部,并用牙齿紧紧的咬住铁链。 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从他口中吐出: “你嫂子……她……不爱我……她是……周四海的人。” 菟菟本来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因为赶路而稍稍有些分岔,听到这一消息后,额头一皱,微微晃了晃脑袋,她的发型甚至显得有些凌乱了,她疑惑的问道: “周……?他跟这有什么关系?” “都是他……设局害的我。马妍,赌局,挪用资金,全是他一手安排的,就是为了加害于我啊!” 杨胖子把头往桌面越埋越深,恨不得此时遁入地里。 “他跟你有什么仇……?要设计这番圈套来害你……?” 菟菟问道,那个她讨厌的人的名字,她根本不想念出来。 杨胖子却沉默了,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菟菟的疑问。但实际上,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杨德本!你说话啊!为什么?” 菟菟有些急了,堂哥越是表现的怪异,她就越觉得此事蹊跷。 杨胖子也禁不起这样的逼问,终于抬起头来,他与菟菟对视几秒后,支支吾吾的说出三个字来: “因……为……你……。” 菟菟愣在了原地,‘因为自己’,周四海因为自己才煞费心机设下圈套来陷害堂哥?她难以接受这个理由,甚至觉得听起来有些恶心。 “他人呢!” 菟菟愤怒的问道。 “昨晚被抓的时候……他本来和我一起的,但警察说因为证据不确凿,没法对他立案……” 杨胖子的回答中还有些顾虑,他没敢讲自己还答应了周四海,帮他追到菟菟这件事。 见菟菟似乎咽不下这口气,怕她一冲动便去招惹周四海,杨胖子只好用力挤出眼泪,转移话题道: “菟菟,等两天哥哥就要上法院了……这次是没救了……钱没了,公司也没了,就连……媳妇都没了……” 但菟菟的回答却让杨胖子猛地一愣,然而他却也无力反驳。 只见菟菟温柔又诚恳的说道: “哥,你好好在里面呆着,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人……以后交朋友一定要慎重……” “……” ‘咚咚咚!’ 收押室外传来了警员的催促声。 “时间到了……菟小姐,如果您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 没等警员说完,菟菟便径自打开了门,从收押室内出来了。 杨胖子看见菟菟离开的背影有些匆忙,有些急躁,他便知道……自己不该告诉她这些。 收押室里,只剩下杨德本一个人,他一个劲的扇着自己的耳光,门外的警员看了,还以为这个犯人疯了似得,竟还申请要对他进行精神检查…… 菟菟从派出所大门出来后,便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以后,她关车门的力度似乎有些大声,再加上一脸气愤的表情,惹得司机都有些害怕。 “去……哪……啊?” 司机小心翼翼的问这位心事满满的乘客道。 “城南路28号,‘穿越时空的思念’事务所!” 菟菟干脆明了的说道,她想起了事务所的门还没有关,那里面还有许多重要的穿越者资料! …… 回去的路上,道路有些堵塞,她也没闲着,便拨打了通讯录里那个封存已久的电话号码。她此刻非常想问清周四海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即使她清楚周四海一直喜欢着自己,她也不相信周四海会如此变态疯狂——煞费心机的设计圈套让杨德本跳进去。 放在以前,周四海打来的未接电话可谓是成千上万个。每当他想起菟菟,便要试探性的打一个电话,就算从未被接听,他的热情也依旧如新。 可今天,菟菟终于主动打去的电话,却被周四海全部挂断了。 正在通话中的电话,水泄不通的道路,似乎都在给菟菟心里添堵。 而当她到事务所时,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更是让她黯然失色。 这种景象,在菟菟眼里可谓‘狼藉’,在某人眼里却叫‘浪漫’。 只见,事务所里,摆满了纸飞机! 办公桌上,沙发上,长柜上,饮水机上,相框边,盆栽里,甚至是……自己的卧室里,全都满满的放着纸飞机。 菟菟关上事务所大门,走到办公椅旁,将坐垫上的纸飞机扫开后,才有一方歇脚的空地。 她缓缓的坐了下来,蓝色雕花图案的裙摆覆盖了她膝盖上方所有的大腿部分。 她从办公桌上随手拿起一个纸飞机,将它慢慢的打开,上面用红色马克笔歪歪曲曲的写着几个难看的大字: ‘永远爱你的——海海’ 她抑制住内心里泛起的恶心感,继续打开第二个纸飞机。 ‘你知道永远有多远吗?永远实在太远了!但我爱你,我做得到!’ 这行字的一边还画有一个绿色的丑陋的爱心图案。 菟菟此刻似乎已快被这个疯狂的追求者弄得崩溃掉,她倒靠在了椅背上。 可不知从哪来的风,一个纸飞机便从这栋大楼的上方飘下,不偏不倚的从事务所窗户缝里飞了进来。 周四海……他还在附近…… ‘咚!咚!咚!’ 事务所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菟菟稍微走向铁门去,便听到门外的那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菟菟!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 原来,周四海不接电话,是在故意装模作样。当他在豪华别墅的阳台上穿着浴袍沐浴着日光时,看到菟菟打来的电话,便露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变态痴汉表情。 而恰好也在这时,周四海潜伏在事务所周边的小弟向他报告了铁门没关这一消息,他便赶忙跑向卧室,取出一个大纸箱,里面存放了他几年时间里存下的一封封亲笔情书——纸飞机。并让小弟用它们前去把事务所布置成‘浪漫’的小窝。 周四海自己,则换上了一身帅气的昂贵西装,开着他那甚至叫不出名字来的绝版豪车,兴高采烈的向事务所奔去。 现在,事务所的门外,便站着一位穿着蓝色西装,头戴墨镜,拿着一只白色玫瑰花的青年。因为爱情,他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多年的幻想,期待,忍耐,酸甜苦辣全汇聚在内心里,只要这道铁门一开,他便要毫不犹豫的将它们爆发出来。 他不停的躲着脚,焦急的等待着,时间在他的24k纯金手表中不停的流逝,他等了一小时,两小时……十小时……足足等了一天,大门都还没有开。 楼梯的过道里甚至赌满了人群,不仅有他的小弟们,还有这栋楼的住户——因为那帮凶神恶煞的小弟挡路而无法回到家中。 整整一天……铁门都没有开……周四海不禁担心起菟菟是否饿了?渴了?穿越事务所里有充足的日用品吗?他不停的拨打菟菟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菟菟的手机在卧室的角落里静静的震动着,事务所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后来,周四海放弃了,就算这只算暂时的放弃,他也着实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里去。 而菟菟,早在听到周四海那令人厌恶的声音时,便拿起了微型时光机。 ‘吴界,在虚拟世界里度过了半年了吧……’ ‘事务所的门我是出不去了……’ ‘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 菟菟将时间调整为官渡之战时期,将经纬度设置成和吴界去的地方一样。 她轻轻的按下‘方向杆’上的‘小铃铛’。 …… 第二十章:去哪? 吴界从地牢里出来后,便在许昌城里游荡。这战争时期,城里大都只剩下些妇女,老人和小孩,显得有些阳气不足。 “你看那边那个人啊!怎么没去参军呢,穿的和乞丐一样。” 一个大妈指着吴界说道,他那身衣服,从被关进地牢里,就一直没换过,曾经被郭嘉手下皮鞭抽打而产生的裂痕,现在已经彻底破开成许多大洞。 “哟,肯定是身上哪里有毛病。”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阿姨说道,还一边捂着嘴偷笑。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你们别说,相貌还挺好看的,就是胡子……长了些。” 更为年轻的女子,应该算是花容正茂的小妹妹,透过吴界那蓬乱的头发和杂草般的胡须,竟还能看清楚他的脸。 这吴界莫非是生来就有光环,刚到三国时穿一身牛仔衣被男人们围殴,现在穿一身破囚服也要被女人们奚落。 他实在受不了那些叽叽咋咋的声音,举起黑色包袱便做出扔出去的手势,那些不识趣的围观妇女便走开了。 吴界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叫,想来也是,如今自己已经不在包吃包住的牢房里过日子了,生活还得自己来照顾。可他这身破衣服连口袋都没有,更别提从哪里摸出一枚古代的钱币来。 一看路边的小摊,几个士兵正坐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 吴界在临他们较近的一桌坐下后,扭过头偷偷看他们盘子里盛的好东西。 “前线的情况也不知怎么的,听说大军是一会前进一会后退的,好像再酝酿着什么大计划!”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原来那盘子里只有一丁点的花生米,是士兵们用来下酒的。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最近许昌城里刚进来一列车队,为首的将军我倒是没见过,不过那马车封的严严实实的,神秘的很!” 另一个士兵说道。 这时店小二端来一大盘子菜,热情满满的说道: “几位官爷,‘曹操鸡’来咯,这可是许昌城里的禁菜!请慢享用用!” “哎哎,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啊?来来来,大家伙尝尝味道咋样。” 几位士兵便拿起了筷子,争先恐后的抢食起来。方才还完好无缺的一只药膳鸡,一会就只剩下一堆挂着肉屑的骨头。 只是那香味还在空气中久久徘徊不散,引得吴界有些陶醉,不知多久,他才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我说你个臭乞丐,没钱在这凑什么热闹呢?军爷吃饭你也敢打扰?” 原来是方才的店小二。 “我可是听说,曹操卧病在榻,现在三军都交由那个季什么的在掌控。” 前方的士兵吃撑后,便又开始聊起天来。 “嘘!” 吴界示意店小二道,他听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一手便把店小二推开,身子又往士兵的那桌凑了凑。 “你说的是季心远季大人吧,我可是听说,他是曹操手下里最为聪明的军师!不管是大小战事,只要他出谋划策,便定能大获全胜!季大人可谓是举世无双的英才啊!” 曹操病倒?季心远执掌三军? 吴界不相信事情会像士兵们说的这么简单。虽然他自从来到三国后,日子就一直是在牢房里度过的,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但凭他的印象里,像季心远那样极有野心,做事又不择手段的人,掌权背后一定有阴谋! 可他们之前说的密封的马车,里面装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哎!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店小二大声的说道,吴界向后看去,方才那店小二已经挽起了袖子,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这一声,倒引来了士兵们的注意,他们这才知道一直有个乞丐模样的人坐在附近。看吴界那破烂的打扮,士兵们联想到了他身上一定有让人恶心的臭气。刚吃进去的东西,便在肚子里有些不消化。 士兵们站了起来,想教训教训这个扫兴的混蛋,刚拿起长枪,众人却被一阵突然响起的哄闹声惊吓住了。 只见方才那群围观吴界的妇女们,此刻不知见了什么怪东西,把它围成了一圈,不断发出刺耳的高分贝尖叫声。 这时士兵们哪还有兴趣管吴界,向着人群便走去凑热闹了,吴界也跟在他们了后面,独留下那怒气未消的店小二楞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众人已经走远了,他便扯开嗓子大喊道: “哎!军爷!还没给钱呐!” 却被妇女们的叽叽喳喳声掩盖的烟消云散。 士兵们推开人群,见到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不知是否是方才的美味佳肴还在口中留有余味,士兵们傻傻的流出了口水。 吴界跟上前来,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扶在了士兵的肩膀上,看到地上正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推开士兵便冲向前去,抱起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姑娘便跑了起来。 那姑娘一直处在昏迷中,吴界一边跑着,还一边用手压住她随风飘起的长裙。 好不浪漫! 身后那些士兵还一直追赶着他,嘴里喊着什么:“放开她,让我……?”这样奇怪的口号。 吴界抱着姑娘,穿过了商业街和菜市场,又穿过了一座护城河上的小桥,他与一队官兵擦肩而过,那为首的军官让他感到有一丝面熟,但情急之下,他也没有过多的留意。此刻最重要的,是将怀中的菟菟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吴界过了桥后,方才那群吃饭的士兵也抵达了桥头,却被那军官挡了下来。他穿一身雕花甲胄,头戴白色长缨铁盔,比起军官,更像是一员将军,他便是陈宝。 “大人……那边……那两人跑过去了!”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知道。不用追了。” “为什……” 见士兵不肯罢休,陈宝身后的护卫拔出长剑便站了出来,威风凛凛的说道: “陈将军的话!你还敢不听?” 那士兵脑子却好像转不过弯来,傻傻的问道: “什么……陈将军……没听说过啊。” “不知好歹的东西!陈宝陈将军可是眼下季大人手下的大红人……” “行了,你们俩别吵了!没有为什么,军令如山懂吗?” 陈宝拦住了自己的护卫,向那个楞青头士兵说道,一口标准的官腔,声音洪亮而浑厚。没想到,昔日的乞丐,如今攀上大腿,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好个人模人样。 陈宝看向吴界远去的背影,又在心里神叨叨的念道: ‘世事难料啊……’ 吴界抱着菟菟逃跑的路线,正是当初陈宝扶着受伤的他走过的那条。于是,他来到了城墙下,将怀中的菟菟轻轻放在了杂草堆上。 见四周无人,吴界便松了口气,他将手伸向那昏迷之中,毫无防备,秀色可餐的菟菟…… …… “你在干嘛!” 菟菟突然醒了过来,而这离吴界动手动脚,也不过两分钟。 她看见吴界正跪在地上,那只坏坏的手正接触着自己,便生气的问道。 却见吴界并没有紧张,一脸专注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他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想错过一丝细节。吴界轻轻的答道: “看你头发乱了,我在帮你撩啊!” “要你撩我!” 菟菟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她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 反倒是想起自己的头发因为在现实世界里的奔波而有些凌乱,见到吴界心思如此细腻,动作如此温柔,心中突然有种只小鹿乱撞的感觉。 吴界听了‘噗嗤’便笑了出来,看着不知所以,脸蛋还泛起一丝红晕的菟菟,他忽然觉得这个姑娘有些蠢萌蠢萌滴。 “哎!你讨不讨厌啊!” 菟菟握拳便向吴界打了过去,可当手收回时,她却发现上面满是灰尘。 这时,两个人都沉默了,就在城头的落日之下。 …… 吴界见自己脏了姑娘的手,心中颇有一番惭愧,缄口不言。 而菟菟,看到吴界这一身打扮,心中也顿时百感交集。 “你……” 最终还是菟菟先开了口,但说出第一个字后,她便犹豫了许久,见吴界正专心的看着自己,她才继续说道: “在三国……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吧……” 吴界摸了摸脑袋,轻轻的回答道。 “……” 这个回答似乎太过于简单了,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 吴:“为什么!”菟:“为什么!” 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的问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后,两人便瞪大眼睛,对视了许久。 “还是你先说吧,美女优先!” 吴界很绅士的说道,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叫声‘美女’就占了便宜似的。 “你……为什么不回来,到这里也有半年了吧。” 菟菟软绵绵的语气似乎能把人融化一般。 “我倒是想啊……这不是时光机掉了嘛……” 吴界回答道,看着眼前这个水灵的人儿,竟然让他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变得有些腼腆。 “哦,这好办!” 菟菟听了后,毫不犹豫的就取下自己的两个发髻,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便如同孔雀开屏般披散开来,那洗发水的香味也随之偷偷混入了空气之中,让吴界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 菟菟将两个发髻拿在手中之后,按了一个小按钮,那发髻便立刻变成了‘微型自行车’模样。没想到,这时光机还能变型! “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菟菟用有些祈求的语气对吴界说道,她不忍心再让眼前的人,继续在这个危险的虚拟世界里生活下去。 吴界却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牙,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后,他尽量压低声调的说道: “不行!不找到季心远报仇,我就决不罢休!” “……” …… 吴界向菟菟详细的描述了自己来到三国后的经历,并表达了自己对季心远的极度痛恨。而菟菟,也告诉吴界自己因为在现实世界被变态周四海步步紧逼,迫不得已才进行穿越。 然而菟菟还有两点瞒着吴界,一是杨德本入狱的事,毕竟他是吴界多年的好友,她害怕吴界听到后情绪激动就做出什么错事来。二是吴界在三国已经呆了大半年不见回来,她心里十分担忧…… “菟菟,你还是回去吧!别怕周四海那混蛋,报警就是!这里太过于危险,不适合你。” 吴界向菟菟说道。 却怎么也没想到,菟菟却伸出小手,拉住吴界的衣袖用撒娇般的口吻说道: “你不走,我就不走!” 听到后,吴界一时有些走神,想着自己所认识的老板娘,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一面……然而落日的光线已经愈来愈微弱,两人如果继续说下去,便要入夜了。 拿菟菟没办法,吴界也只好作罢,看向远处的城门,他向菟菟说道: “我们走吧。” “去哪?” 菟菟问道。 “去找……刘备!” …… 第二十一章:你的官渡(五) 自从季心远府上的地牢发生越狱事件后,就有许多穿着囚服的穿越者从许昌城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 他们被季心远少则关押了一年,多则四五年时间,时光机早已丢失,只能困在这乱世三国之中。 而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是没有文化之人,也有着古代人不具备的‘现代经验优势’。他们哪里甘心就此遁入碌碌无为的俗世之中。 如今袁绍与曹军大战,他们大多数选择投奔到袁绍帐下,毕竟魏军的军师可是季心远,谁也不会傻到投奔到那个恶魔的手下。 而有两个穿越者,却选择投奔到目前实力尚弱的刘备帐下。 现在的刘备,手握军队不超过5000人,粮草辎重等同样奇缺。而刘备在这场大战中所站的队列是袁绍处,在袁绍那庞大的势力之下,刘备那群小杂兵的加入可谓是‘年三十的凉菜’,袁绍哪里会重视他呢? 可那刘备用那满脑子建功立业的梦想之辞,再加上一口‘仁义’一口‘德’的感化之舌,硬是把袁绍给说服了,给他分了些军备物资,让他参与到这场战役中来。 至于那两个穿越者为何要投靠刘备。 恐怕其中一个是因为头脑简单,自以为刘备在历史上颇有番建树,便要做个长期‘躺赢’的投资。 而吴界,却清楚的知道季心远已经将三国搅乱的无章可循——明天的事,谁都说不准,曹操已不是那个曹操,刘备也不一定是那个刘备了。 但他还是必须去刘备那里。 “吴界,你为什么要去刘备那里呢?我虽然对三国不太了解,但我也知道官渡之战的时候刘备还没什么势力呢。” 菟菟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吴界的语气显然是在故意嘚瑟。 “袁绍有个怪毛病,但凡对他有利的谋划,他都不会采纳!我要是说想帮助他,一定被拒之门外,就算说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他也会东想西想最终觉得我是个祸害!” “而刘备,他善于用人这一点可是名垂青史,手下诸葛亮、张飞、关羽等人,可都是出身草芥,却被他一双慧眼发现才华,历史上大有一番建树。所以我如果去投靠刘备,说不定能得到重用。” “况且作为退伍的现代军人,战略思想我还是懂一些的!兵不在多,而贵精,如果我能将刘备的士兵训练一番,那他们的作战能力也许能翻上好几倍!从而与季心远抗衡。” 即使历史的走向发生了改变,但向来有句古话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袁绍、刘备在历史上的性格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袁绍蠢材,刘备惜才,如此一来,吴界必须投靠刘备。同时有他吴界在,刘备也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一方雄主’而不被历史偏差所埋没。 菟菟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吴界竟能回答几层意思出来,虽然她随后便意识到了吴界是在装逼。 “哎!你干嘛打我啊!” 吴界的后背被轻轻敲打了一下,可他骑马正专心着,菟菟的行为让吴界猛地一震,骑着的马儿便停了下来,前肢抬起发出马嘶声,差点把两人抖落下来。 “你会不会骑马啊!” 菟菟责怪道,双手却将吴界抱得更紧了,轻轻趴在吴界后背上,抿嘴偷笑着。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的行径在前往徐州的道路上,去做一件他们从未想过会经历的事。 …… 而在魏军大营中,季心远召集了将军们,正召开一场上任演讲。 这是季心远第一次拿起剑,而第一次,便有幸拿起了那把举世闻名的青釭剑。 却见,在曹操手中光芒万丈的宝剑,到花了数分钟才将它拔出的体弱的季心远手上,却丝毫没有光芒,甚至普通的像一柄破铜烂铁。 “荀彧,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心远看着手中这柄极品破烂,疑惑的问道。 此时众人皆在昔日曹操的军帐里,丞相的军帐,除了宽大以外别无亮点,且曹操素来勤俭,又赶上行军打仗的时候,所以整个军帐都找不出一点装饰物。 自季心远成为这间军帐的主人后,便觉得诺大的帐篷有些空洞和单调,可军中又实在没带装潢用品,便叫前线的士兵取了些铁盾牌挂在墙上,并填增了几盏烛台,现在的军帐,倒颇有番中世纪骑士殿堂的味道。 与许都朝廷内一样,整个军帐中仅设有两个宝座,季心远在左,荀彧在右,而将军们则只有站立的份。 这新官上任才几天,季心远便连敬语都不屑于使用了,竟直接称呼他荀彧的大名。这颇令荀彧有些不爽,可当初是自己成全的季心远,现在要后悔,已经晚了。 面对季心远这一问题,就算是在场只负责打仗的将军,都猜得到季心远的意图。更何况是他官场老手荀彧了,季心远这是故意自嘲,而叫众人想尽办法夸他一番,可不料荀彧一开口便捅了篓子。 “季大人……” “叫我丞相。” 下面的曹仁却说话了,语气颇有些顶撞的意思: “是‘代理丞相’吧!季大人。” 荀彧一听,立马向曹仁使了个眼色,想叫他赶紧认错。可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曹仁都还没注意到自己,补救的机会就丢失了。 “拖出去斩了!” 季心远厉色道,没有一丝的犹豫,还持着青釭剑做出一番劈砍的姿势,以壮气势,但若真要他季心远杀人,法制社会到来的他,可没那‘勇气’。 曹仁一听便吓坏了,情急之下便想拔出佩剑自保,却想起武器在进帐前就被收缴了,这在以前丞相是自家人曹操的时候,可没这规矩。 只见其他将军们立刻便向季心远跪了下来,神情十分畏惧,异口同声道: “丞相大人,请恕罪!” 季心远一听,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需过多言辞,众将军便在他的淫威之下臣服了,不管他们是否是真心服从,此刻他已是沾沾自喜。 季心远径自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下他竟然还能走神,见他拿着青釭剑舞动起来,唱起那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引得众人啼笑皆非。 荀彧实在是看不下去,便也站起身来想要打断,手做抱拳状的说道: “丞相……青釭剑在你手上没有亮色,恐怕是……” “哦?” 季心远终于消停了下来,却似乎并未对刚才那番怪异的举动感到羞耻。 “古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恐怕,青釭剑是需要在您手中‘磨炼’一下了……” 见季心远听后喜上眉头的样子,荀彧便有几分得意自己的口才,可他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自己一直在帮季心远说话,这一举一动,自以为聪明,却似乎都在季心远的筹划之中。 “荀彧说的好啊!这剑,确实该练一练了!昔日曹丞相持此剑行刺董卓,而后在群雄并起的乱世中建立起一番大业!如今,这把剑落到了我季心远的手上,我便要用袁绍的狗头来‘磨炼’它,袁绍想和我逐鹿中原?我季心远可是不可战胜的!” “丞相必胜!大魏必胜!” 将军们一齐高举拳头呐喊起来,而那片喊声中,最为响亮的声音便是曹仁发出的,在他生死一线的那瞬间,那捅他刀子又饶他不死的人,形象竟然非理性的高大了许多。 …… 将军们走之后,军帐内便只剩下季心远,荀彧两人。他们还需要讨论官渡之战究竟如何进行下去的战略计划。 荀彧在一旁说着自己的想法,可季心远却在那里将青釭剑抽出又入鞘,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好剑啊,好剑……” “丞相,按照您之前在朝廷上说的,我认为剩下的仗应该这么打。这第一步,首战告捷曹操已经完成了,如今我军驻扎在官渡,两军继续相持下去,第二步也算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第三步的转守为攻,以及第四步的大决战了……” “啊?你说什么……?” 季心远终于理睬他了,并向荀彧疑问道,脸上还一直浮现着谜一般的微笑。 “作战计划……” 荀彧仿佛在对牛弹琴,十分尴尬。 “哦,我之前说的那些一二三四行不通了,得改。就像曹操说的那样,历史已经改变了,如果用历史上取胜的方法来打官渡之战,获胜的可能就很小了。” 荀彧自然懂得季心远的意思,曹操向他说的‘历史偏差’,经过几日深思后,他已经有了些了解,并且就算季心远是未来人,也不能完全的凭借历史经验来左右官渡之战,更多的,还是要靠季心远自己的才能,临场作答。 “丞相,那依您的意思是?” 荀彧的身体向季心远方向凑了凑,十分好奇。 “我的意思是,容我三思!” 季心远却说道,让荀彧一脸失望。这行军之事,岂可儿戏?于是季心远便花了几秒思量了一番,便自信的说道: “我告诉你,来三国之前,我可是个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待我来设计出一种新式武器,打他袁绍个措手不及!” ‘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设计新式武器?’,这让荀彧顿时有些懵,虽然听不懂,不过,他相信,2000多年的时差,季心远一定有着他们古人所不可揣摩的智慧。于是他便退下了,只是在快要离开军帐前,又听到了宝剑出鞘的摩擦声,以及那句自言自语: “好剑!好剑啊!” …… 第二十二章:你的官渡(六) 经过一番艰难而漫长的旅途奔波,吴界和菟菟两人终于来到了徐州城下,却见一行军队正在出城而来。 队列的排头,有手持丈八蛇矛的,手持青龙偃月刀的,手持雌雄双股剑的,还有那个拿着一把孔明扇的。 吴界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刘关张三兄弟和军师诸葛亮。 按照正常的历史,曹操在袁绍首战告捷后的相持阶段,便出人意料的选择先进攻徐州的刘备。众将军都觉得应该先攻打袁绍,曹操却说:“刘备乃人中豪杰,乱世少有的英雄,如果不及时消灭,将来必有后患。而袁绍却反应迟钝,肯定不敢贸然进攻。”于是刘备被大军击破,关羽被生擒。 然而,曹操已被季心远取代,季心远哪里会在乎现在刘备这等实力孱弱之辈,一门心思对付北方的袁绍。 如今刘备没有了历史上的围城之灾,却径自主动出城去驰援战场,真可谓是逃过一劫,却自寻死路,正应了刘备那渴望建功立业的伟大志向。 情况较为好的是,刘,关,张兄弟三人,也没有了因徐州战败而兄弟相隔的分离之苦,吴界远远看去,还能从他们严肃而认真的脸上找出一些‘与兄弟几人共展鸿鹄之志,共图大业’的喜悦之情,大概就是男子汉心中那种不停翻腾的热血吧! 见到这景象,吴界便毫不犹豫的驱马向刘备奔去,可那短短的路程,吴界却感觉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在打量着自己——即像雄鹰般目光尖锐,又像老者般韬光隐晦,吴界不能直接捕捉到他在看自己证据,却又能深深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那人便是诸葛亮,那个在后人心目中智慧的化身,忠烈的典范。 见吴界和菟菟正朝刘备赶去,他便调转了马头,离开军队一番距离,像是在迎接吴界二人,又像是在刘备之前先给二人设一道关卡。 诸葛亮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刘备等人的注意,他停了下来,观察自己的军师有何打算,随后,整只军队也跟着主公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 诸葛亮问道,他头戴纶巾,身披鹤氅,貌似神仙,实乃当世高人。 可吴界与他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吴界虽然身穿囚服衣衫褴褛,尘土拂面。 却也是现代人眼中公认的‘小帅哥’,脸部轮廓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俊俏而惹小姑娘爱慕。 更何况后背还有倾国倾城菟菟的衬托,才子配佳人,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 若诸葛亮像三国的神仙,那他吴界就是神仙进化后的高阶后代。 ‘见过那个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嘛!’ 吴界心中正有些得意,便立即被诸葛亮打断了。 “来者何人?” 诸葛亮问道。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每说一个字,他却要挥动一下羽扇,旁人不知道是他过于紧张,还是他的动作得强行跟上他的思维速度,总之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而他这种怪癖,也是在最近再得以加剧的。 “我是‘心理医生’。这位是‘菟丝花’。” 吴界一直谨记着穿越者的‘规矩’。江湖之上,只报代号,避免不必要的后顾之忧。 两人下了马来,吴界同时也介绍了菟菟。 “哦?” 诸葛亮听到后,先是迟疑了一阵,‘心理医生’?古时候可没有这种职业。 但随后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纶巾便随着他的动作像弹簧似的晃动了起来,看起来是在表达‘我已经非常懂了’的样子,而他说的话也恰好印证了纶巾的意思: “穿越者吧。来投靠我家主公?” 这样一问,倒是让吴界有些惊异,莫非这诸葛亮真如传说的那样,料事如神?身为古人,他竟能提炼出‘穿越者’这么科幻的概念性词语,时空旅行,可是连现代人都还无法解释的东西。 “请走吧,我家主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先前来的一位穿越者,什么事都不会做,胃口倒是蛮大——金银珠宝,山珍海味,他一来便开口索取。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在未来混不走才穿越到古代来讨口饭吃的吧?” 诸葛亮向吴界说道,言辞中五分敌意,五分鄙夷,让吴界有些懊恼。 吴界只是瞥了远处的刘关张一眼,便又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压迫感,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在那大耳刘备一张看似仁慈的脸上投出,倒也好接受一些;在关羽那张面如重枣的脸上投出,倒是因为颜色单一而难以辨别其含义;而那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投出的一个敌视的眼神,却着实让吴界有些胆战心惊。 另一个投奔而来的穿越者,可把穿越者们的名声完全抹黑了。吴界估摸着,那人是属于在现实之中一无是处,混的实在窝囊,才选择穿越到古代来,可到了这里,却发现自己除了有来自未来这一‘身份’优势,便只会贪图享乐这一项技能,其它方面别无所长。 但吴界乃是有备而来,他有十足的信心一语惊人,便顶着众人给出的目光压力向诸葛亮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季心远使用了什么手段,但他此时已经完全取代了曹操,掌控三军。” “而季心远这人同样是个穿越者,如今你们敌人智慧和经验已经远远超乎你们能驾驭的范围!” “所以只有我,也就是‘只有穿越者,才能战胜穿越者’!” 这席话,吴界已在前来的路上练习了无数次,既向他们展现敌人的强大,又表明自己的重要性。 季心远篡权这一消息虽然没有传到徐州这么远的地方来,但‘季心远’可谓是声名远扬,世人都赞他为奇才,诸葛亮私底下研究季心远曾经向曹操献出的计谋时,其神机妙算也令他自愧不如,如今吴界向他传递季心远篡权,乃是重磅消息,季心远无疑是比曹操更为强大的对手。 “可你与那季心远有何恩怨纠葛?为何要来帮助我军?” 诸葛亮对说的话吴界将信将疑,于是决定试探其真伪一番。 “诸葛军师,我与他的恩怨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便是我到三国已经半年多时间了,期间全被他关押在私人地牢里,饱受牢狱之苦。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要在这场战争中打败他,以求报仇雪恨!” 吴界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去直接投奔袁绍?” 诸葛亮也问了与菟菟同样的问题。 而这次,菟菟却站了出来,帮吴界回答道: “袁绍那个笨蛋,他有脑子吗,就算是神仙去帮他,他也不会接受!” 菟菟说完后,便立马看向吴界,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等待着他的评价。 而吴界却觉得这番话,在这样正式而严肃的场合,用词颇有些不妥……可他还是只能向菟菟点头微笑,引得菟菟好不欢喜。 但菟菟的意思还是传达清楚了,大概就是表达了袁绍是个昏君,吴界有才华也得不到施展,诸葛亮可是当世的明眼人,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他又将手中的羽扇挥动了几下,思考片刻,便向吴界两人招了招手,让他们加入到行军的队伍里去。 见吴界二人又上了马,正往刘备这里奔来,张飞却站不住了,上前便是一声如同巨雷的吼声。 “行军打仗,哪有带女人的,太不靠谱了!” “哥哥,你倒是让他们走啊!” 张飞向一旁的刘备说道,转过身来又用那牛一般大的眼珠子怒瞪吴界。 “……” 见刘备仍然缄口不语,吴界却离这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来到自己的跟前,关羽便也站了出来,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他,说话明显比张飞要沉着一些: “哥哥,此人穿一身囚服,应该是做过什么坏事,我们可万万不能收留这样的奸佞之人啊。” 见两位弟弟都有意劝阻,刘备便思量了一番,用一种教育的口吻向两位弟弟说道: “两位弟弟,你们听得清楚军师和那两人的谈话吗?既然军师有意留之,便自有他的道理,我尊重军师的决定,就让他们暂时加入出征的队伍吧!” 所谓‘雾里看花’便是如此,方才诸葛亮与吴界的谈话的地方,离三人还有很长的距离,连他们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关张二人便开始妄加猜测了,着实有些不妥。 可当初敌视吴界的,可不止关张二人,刘备虽然嘴上说着同意,心里也觉得两位弟弟说的有理,至于吴界是不是穿越者,他现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上次投靠而来的那个穿越者真是个混账!骗了他刘备一波感情。 刘备向诸葛亮投去一个眼神,便继续驱马前进了,大军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而那个眼神的意思——便是让诸葛亮自行待客。除了表面上的意思,凭借君臣二人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诸葛亮也知道,主公是一点都不想见吴界,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与两位穿越者的交流,还得交由自己全权负责。 …… 第二十三章:你的官渡(七) 刘备带领军队踏上了前往袁绍大本营的路途,吴界和菟菟才刚到徐州,便又要动身。这一来二去的奔波,让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 更何况刘备还如此不待见他们,让吴界吃了几天的闭门羹。还好诸葛亮对吴界有些兴趣,当军队驻扎在野外停军歇息时,他便会给两位带来一些好酒好菜。 但这饭可不是白吃的,前几次,诸葛亮都不断的逼问着吴界:‘历史的进展究竟是怎样的’。他想从这个穿越者身上得到命运的启示。 吴界通过几天漫长而耐心的解释,才终于让诸葛亮相信即使知道了历史的走向,也对如今毫无帮助了——已有季心远搅得着这世道鸡犬不宁,引发无数的不可预计的‘历史偏差’。现在,还得靠穿越者自身的本事以及从未来带来的超凡智慧来与之抗衡。 而这天,诸葛亮再提着食物来时,脸上明显没有之前那种和气了,似乎已经觉得这个穿越者毫无利用价值,来这里仅仅是因为‘客气’而已。 他把食物放在桌上,转身便想要离开,却被吴界叫住了: “诸葛军师,我还是想献出一计……” 这已是吴界第七次向诸葛亮提了,前几次每当提到这点,诸葛亮便会找出各种借口来回避,让吴界继续讲述关于‘历史’的事,而这次,吴界又厚着脸皮,鼓足勇气向诸葛亮开口,心中的希望已经少了许多。 吴界提出想法以后,两人便沉默了许久,菟菟则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候着,一会看向诸葛亮,一会看向吴界。 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诸葛亮也不好再推脱,便答应了吴界: “哦?那你就说说吧。” 因为提食物前来而两手不空,诸葛亮这次没有带上羽扇,但他还是习惯性的用手作握柄状,对着空气扇了起来。 近来前后到来的两个穿越者完全将诸葛亮的思维打乱了。原本在这一切都有迹可循的又熟悉的三国,诸葛亮大可以沉着冷静,运筹帷幄。而如今,他却对这些穿越者越发的捉摸不透,也相应的越发怀疑起自己来,他不愿意听吴界献言,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在现代是个退伍军人,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由于体能消耗太大,士兵们吃不消,于是我决定采用近代军队的训练方法来训练主公的军队!” 吴界一看时机已到,便立马慷慨激昂的说道。 “临阵磨枪?先生是否太过于幼稚了?” 诸葛亮听完,却叹了口气,吴界粗略的解释,让他有些失望。可吴界却丝毫没有被那失望的表情打击,反倒是提起了精神,用更加振奋的语气说道: “我只需要3个月即可练就一只近代化军队!” “你们古人的军队主要靠的是个人勇武,凭级计功来维持战士们的斗志,然而这样却使得战士们不肯拼命,只是战场上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而近代的练兵方式,则要采用严酷的体刑和每日不间断的训练,让士兵们严格服从于我的命令,以此培养他们的团队意识!” 诸葛亮一听,先是有些震惊,‘严酷的体刑和每日不间断的训练?’近代这种练兵方式的效果毫无疑问,但着实有些泯灭人性。如此的训练方式岂不是让士兵逐渐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这比战场上的行尸走肉更加恐怖,单纯让士兵成为了杀戮的机器! 古人的观念乃是和近代人、现代人都有所差异的。他们之所以上战场,既是为了抢夺物资,建功立业,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所以古人的战斗鲜有将敌人逼入绝境的做法。 而近代人,则是先就将士兵们逼入绝境,让他们在战场上都对曾经教官们的皮鞭铁棍感到畏惧。 这种差异,让诸葛亮一时无法接受。但打心底说,他是愿意放手一搏的,可还是有个限制条件,就是吴界所说训练近代军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时不待人,大战一触即发,哪里来的及呢? 就在这迟疑之际,一旁安静的菟菟却站了出来,听了吴界的想法后,她脸上的表情较诸葛亮更为震惊,她径直走到吴界身边,并把他拉到了距离诸葛亮较远的位置,并用手捂着吴界的耳朵轻声对他说: “你难道忘了,你最初来这里是为了救人的吗!” 这是一场真实而残酷的战争,不管谁胜谁败,必定血流成河,横尸片野,吴界当初说要投靠刘备参加官渡之战时,菟菟没有多想,可听了吴界一方计划后,却细思极恐。 菟菟这么一提醒,吴界起初是有些震惊,但很快,那‘回头是岸’的顿悟之光便立马暗了下来。 此刻的吴界,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心怀爱心而涉嫌救刘洋’的‘吴界’了,而是饱受季心远虐待之苦,心怀血海深仇的‘吴界’。 两人在徐州城相遇时,也许是因为看见吴界那凄惨的现状,菟菟才没有察觉到,可是现在,吴界浑身上下可谓是充满着暴戾之气,他的言辞,他的计划,都受到了季心远那个恶魔深深的影响,‘近代军队训练方法。’在吴界口中说出,对于一个尚有‘良心’之人似乎太过于不择手段了。 俗话说,‘战争对一个人的影响可谓是破坏。’而季心远对吴界的所作所为,又比让吴界亲身经历一场战争差到哪去呢?吴界现在官渡之战,也持着一种毫无无惧的态度。 ‘可怕。’菟菟觉得,吴界现在真的有些可怕,而她却不知道应该去改变他。 而吴界接下来的作为,却让她伤心起来,只见吴界对菟菟的回答不再是轻声细语,而是扯开了嗓子,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强烈的向菟菟也是诸葛亮大声的说道: “我必须站出来阻止季心远!” “如果天下落到了他的手上,岂止是战场上死的士兵,整个国家将面临血顶之灾!生灵涂炭,届时,古代的人民,甚至与我们一同前来的穿越者们,都会遭受冷兵器的刀锋下死亡的命运!” 出去了,她出去了。 菟菟听完后,独自走出了军帐外。 ‘吴界,你真的变了。’ 一个好好的姑娘,现在硬生生因焦虑而变得有些憔悴不堪。独自站在军帐外,吹着迎面而来的寒风,而那颗受伤的心,却比身体更加寒冷。 吴界也只是简单的看了走出军帐的菟菟一眼,便又回到了与诸葛亮的话题,神情依然兴奋,他问道: “诸葛军师,我所言练兵之计,你意下如何?” 军帐内只剩下吴界和诸葛亮两人,而诸葛亮此时正楞在那里,思考着吴界方才所说的练兵计划。 “我觉得这个方案的确不错,应该能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可是要用三个月时间……也许大战在一个月内就会爆发了,时间根本来不及……更何况,我还得去劝服主公相信你的办法……” 诸葛亮对吴界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再持着对吴界怀疑的态度,而是赞叹后人的智慧。 一向沉着的他,现在却显得极不淡定。一边是‘天人之计’,一边是‘时间来不及’和‘主公态度尚不明’。 诸葛亮此刻恨自己没有带羽扇来,平日里每逢思考之时,他便要用羽扇来帮助思考,现在两手空空,他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吴界等待的眼神却越来越激烈,向诸葛亮投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让他喘不过气来,吴界用一种类似命令的语气说道: “诸葛军师,到底可不可行?能否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常言道:‘锋芒不能毕露’、‘功高不能盖祖’。而吴界此时,已完全忘记了这些教训,而是把自己当做了主人,却忘记了冥冥之中那只逃不出的手掌。 “先生,对不起了,身在体制之下,程序还得一步步走。你还要多等几日。” “……” 诸葛亮转身便离开了,带着一丝气愤的情绪,在掀起军帐的幕布时,看到门外形影孤单的菟菟,他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然而面对吴界这个有些‘不太正常’的穿越者,两人的想法却是不同的。 这仅仅是一场误会,诸葛亮的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是错误的,他不能容忍这个陌生人的不礼貌,因而生气。 而菟菟伤心的原因,却有着更加深层次的含义,她正是因为理解吴界的心路历程,才如此伤心。 吴界,当初虽然是为了援救穿越者而选择穿越,却也正真实而真切的在经历一种‘悲哀’。 一种独属于穿越者这个群体的悲哀。 …… 第二十四章:你的官渡(八) 诸葛亮走后,已是二更时辰,夜已较深。 从菟菟回到军帐之中后,两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沉闷的气氛,不是菟菟的错,也不是吴界的错。只是有时候话题太沉重,而真话也太尖锐。 军帐内共有两张床,菟菟先躲进了被子里,而吴界则还坐在木桌前,对方才与诸葛亮的一番谈话若有所思。 吴界此刻内心里,更多的是恨意。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何古人有那么多表达自己郁郁不得志的诗句了。诸如: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都是对吴界心理最真实的写照。他恨虚拟穿越让他体验这些,恨季心远对他的略带,也恨刘备诸葛亮不识人才。 “吴界,把等关了吧。” 没想到的是,首先打破沉寂的,竟是菟菟,而她的情绪竟也平和了下来,语气轻声而温柔。 然而吴界却看着摆在桌上的黑色包袱发呆,那个跟随了他半年的包袱。听到菟菟的话,似乎被打扰了一样,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是古代,没有灯,只有蜡烛。” “……” 菟菟心里清楚,吴界这样说并不是在针对自己,而是他现在着实困扰在对季心远的仇恨以及被刘备诸葛亮的打击之中无法自拔,甚至成为了情绪的奴隶。 看着背对着自己吴界,菟菟心中颇有番怜悯,却也找不到方式表达,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默默陪着他吧。 “吴界。” 菟菟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已在心中说出了无数的话语。 而吴界,只是简单的以为菟菟在叫他,错过了一次心愿。 一直盯着黑色包袱看的吴界,终于说出了话来: “菟菟,你给我的那三样东西。” 吴界将黑色包袱缓缓的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摊放在桌面上。 只见,它们分别是:一封密闭的文件,一张设计图纸,还有一张现代世界地图。 “你为什么给我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 突然被这么一问,菟菟倒有些惊讶。 而吴界此刻已经转过了身,专心致志的看着她。 “这个问题我思考很久了,上次我穿越到明朝,就刚好用上了你给的东西,我觉得这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另外这次你给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举起那张画工精美的类似于‘古代攻城器具’的设计图,上面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释。 “但这东西也太精细了吧!” 吴界继而向菟菟投来怀疑的目光,并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 菟菟只是抿了抿嘴唇,简单的回答了他,便将头扭向了另一方,故意回避。 “没有……” “那就算了吧。” 这是这个女人今天第二次投给他回避的背影了,而吴界也终于有所醒悟。 即使他三样东西的来历有再大的疑惑,有再多的好奇感,此刻他也不能在继续逼问了。 更何况,这个女人,以身涉险来到这三国之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 ‘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切都如此不顺?’ 吴界吹灭了蜡烛,整个军帐便一片漆黑,他摸着黑来到自己休息的床上,缓缓的躺了下来。 ‘菟菟的事就不再去想了,这次,自己投靠刘备,出谋划策练新兵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官渡决战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久,但也能感觉到,它已经在步步逼近。’ ‘猜不透季心远会出什么鬼主意来进行官渡之战,但凭季心远在现代的资历背景,再加上之前与季心远那个恶魔的短暂相处,恐怕……这将是一场季心远单方面的……屠杀。’ 吴界心想着,高度活跃的大脑先是有些兴奋,但随后,所有的体力脑力都已用尽,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境。 那场梦,他梦到了一个女孩,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孩。梦里吴界叫不出她的名字,却与她真实而甜蜜的生活在了一起。而后来,梦里却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硬生生要让他离开自己心仪的人,最终当他快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却已是天亮时候……(见楔子。) …… 季心远正在军帐内用一支极细的毛笔绘制着一张草图。 这时,荀彧突然闯了进来,气喘吁吁,似乎十分着急的样子。 季心远只是瞥他了一眼,便继续绘制起图来。 “丞相……我有三个坏消息……” 自从季心远取代曹操后,荀彧便替他管理内政,其中也包括处理季心远的一些私人信息。 见季心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埋头画图,荀彧便自己说了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您府上的地牢发生了越狱事件……” 经过这几日的君臣相处,季心远已向荀彧敞开了心扉,对他说了‘自己私下里一直在控制三国的穿越者’的信息。而季心远府上的哨探,便先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荀彧,再又荀彧转述。 “什么!” 季心远眉头一皱,手上的毛笔也瞬间失去了掌控,桌面上一张精美的图纸,便如同暴殄天物般被破坏性的胡乱画上了几道黑色墨迹,让季心远几天的辛苦全部白费了。 “越狱,怎么可能!” 季心远拍了拍桌子说道,似乎比起图纸,荀彧说的消息更为重要。 “听说……那些狱卒全部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击杀了……而尸体上的伤口只有前后两个小洞……他们是被一击毙命。” “……” 季心远顿时感觉浑身乏力,手中的毛笔也顺势掉落到了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他的身体,也如同萎靡了一般瘫倒在宝座的靠椅上。 “丞相……这件事很严重吗……” 荀彧上一次见季心远这幅模样,还是在魏军撤军之时,同样是失魂落魄,现在的季心远,却明显多了一分畏惧写着脸上。 季心远心里清楚,自己关押的穿越者里,那两个手臂上有猫头鹰文身的人很特殊。特殊到为了抓捕他俩,派去的100多个随从死了七成之多。 而现在,他们却被放了出来。听荀彧所说,来救援他们的,也是那个十恶不赦组织的成员…… 虽然季心远自己就是一方恶霸,可提及那个组织,他还是会谈虎色变。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枪,而且他们还是训练有素的职业的神枪手。季心远不知道组织的名字,只知道他们成员性质大概就是‘赏金杀手’。 当初他抓捕‘仓鼠’和‘山峰’时,本与两人无冤无仇。却一方面因为喜欢挑战困难的好斗心理作祟,另一方面因为害怕他们今后会影响自己在三国的发展,才有了这番作死的举动。 现在,那两人被放出来了…… 他们……会来找自己麻烦吗…… 季心远不敢再去想,因为在他的脑子里,对他们的印象就像黑暗中拿着夺魂之镰的死神一般,声音虚无缥缈,面目狰狞可怖……他们一边挥动着镰刀,一边呼唤着季心远的名字,随后,一滩炙热的鲜血便在刀起刀落间溅射到了一旁灰白色的墓碑上…… “丞相!丞相?” 季心远猛的一震,才发现刚才自己已经失了神,现在荀彧正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用手轻轻的敲打他。 ‘自己现在身为大魏丞相,为什么要畏惧那几个乌合之众呢?’季心远尝试着自我安慰道,却丝毫没有减少对他们的畏惧,冷汗还在光亮的额头上继续冒出。 “别!……别说这个了……剩下两个坏消息呢……?” 荀彧看季心远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但就第一个消息就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 但荀彧转念一想,季心远这一路篡位当上丞相,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即使谈虎色变也应该只需片刻便能缓过来,于是他便继续向下说道: …… 荀彧说的第二个坏消息,便是许昌城东郊外驻扎的郭嘉,领着那五千士兵安营扎寨,防备江东孙策的突袭。 如同季心远对郭嘉说的那样,仗还没打起来,敌方主帅便先殒命了。 刚刚吞并江东的‘小霸王’孙策,果然傲慢的单骑外出,遇上了郭嘉派去的刺客,然而郭嘉的刺客还没出手,孙策便被另一个不知名的刺客先下手为强了,看那人的打扮,应当还是孙策的门客,是孙策信任的对象。 究竟那人是谁指示的,郭嘉不知道,历史上也完全是个谜。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便是孙策‘年方尚幼’的弟弟孙权成为了江东之主。 江东之师撤军后,郭嘉也算完成了保卫许昌的使命。他刚回到城中,便听到了官渡前线传来的消息:‘曹操骤发大病,将丞相之位交由季心远代理!’ 不用多想,郭嘉便知道,这背后一定是季心远搞的鬼。而他这个‘鬼’,闹的似乎有些太大了。竟一瞬间取代了曹操,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叫人哪能不气愤? 也不用多想,季心远是郭嘉的什么人?郭嘉立刻便带领着五千甲士向官渡赶去,不知他此行只是简单想从季心远手上夺回大权,还是已经把季心远当做了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总之,郭嘉这五千军士,数量虽然不多,但要进攻的,可是魏军的咽喉命脉——后方。 …… 第二十五章:你的官渡(九) 第三个坏消息,便是北边的袁绍已经蠢蠢欲动。本性迟疑的他,现在怎么会主动进攻魏军呢? 从季心远地牢里逃出的穿越者,大多数都投靠了袁绍,少说也有十来个人。也像吴界说的那样,袁绍有个怪毛病,但凡对他有利的东西,他都会拒绝。 尤其是袁绍手下还有个叫许攸的谋士,贪而不治,一句话害死了田丰不说,穿越者们来了,更是在袁绍耳边不停恶毒的说道: “主公,这些人,可都是从未来世界里来的……恐怕连你我的生辰八字都说的一清二楚……这种人,不能留啊,一定是祸害……” 在袁绍的大营之中,那十来个穿越者全部聚在一堂,闹哄哄的样子,他们不停向袁绍表达着自己的优势和能力。 “你们都是未来人对吧,那谁能告诉我这场大战谁赢了?”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附近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们正手持着长缨枪,锐利的枪尖寒光四射。 袁绍看着这些穿越者的眼神,个个都充满了恐惧和迟疑。但他脑子却不够灵光,一时不懂他们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许攸看了这景象吓坏了。 “主公……” 他叫袁绍道,却也就此停了下来。突然知道了历史的走向,‘曹操大败袁绍’,许攸一时不知所措。 当一个人看穿了自己的命运,那活在当下应该如何选择?如果明知要失败,那现在做的努力算什么? 好在这仅仅是个虚拟的穿越世界,没有‘自由意志’与‘决定论’的悖论。即你在抛出一枚硬币之前就知道硬币落地后哪一面朝上的话,你就不能说硬币朝上的是随机的。 而许攸看到的自己的命运,也只是现实世界里的历史罢了。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希望……可悲的是,身为古人,他不知晓这一切……而是简单的以为自己命运已被决定。 袁绍被许攸叫了一声,却没听到他说的后话,便也反应过来,原来情况不妙。 但袁绍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番,毕竟没有一个穿越者亲口将历史‘真相’讲出来。 “你们赶紧说,到底谁赢了!” 袁绍那威武端正的长相,此刻也变得有些扭曲,其中既有害怕,又有愤怒,还有急不可耐的求知欲。 穿越者们再被袁绍这么一问,便面面相觑起来,意思倒不是他们想团结在一起,而是互相用眼神推选出一个说出‘历史真相’的人。 最后,穿越者们全部看向了一个瘸了一只腿的老头。众人目光冷淡而嘲讽,似乎看不起他似的。 老头见众人的意思,便是决定让他来把历史告诉袁绍。而老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自从小时候瘸了条腿,便一直饱受着被正常人冷嘲热讽的痛苦,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却总是让他个人背,都当他好欺负。他也是因为受不了这些才选择穿越。 老头没想到,那些人还阴魂不散,直直的‘追’他到这里来了。 “老头,就你,说吧!” 袁绍见状,便也做出了决定。 “是你输了,惨败。” 众穿越者没想到的是,老头瘸了一条腿,可说话却这么干净利落。他的语气甚至像是动用的丹田之气,字字铿锵有力。 众人以为老头死定了,便纷纷幸灾乐祸的看向袁绍,没想到袁绍却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笑了。 袁绍的怪毛病,只是不接受别人对他的好,然而诚实的老头,却博得了他的欣赏,他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把老头留着,其他人全部拖下去斩了!” “是……” 许攸回答道,此时他平日里那一脸的奸佞之相已经荡然无存,而是愁眉苦脸取代,说话都显得力不从心了。 被拖下去的穿越者们还在死前的路上拼命挣扎着,纷纷用尽最大的声音喊道: “我可是xx大学毕业的名牌高校生,现实里很多公司都抢着要我……!” “我父亲是xx,老厉害了,主公别杀我……我把父亲的财产全在现实里给你带来……!” “……” “混的好,至于来这里吗?” 老头看着方才奚落他的一群人,如今却已是死亡将至。他自言自语道。 袁绍将他请到了自己所坐的宝座旁边,没有多言语,便直接问道: “您觉得……还能补救吗?” 老头见袁绍向自己摆出这幅‘先生教我’的模样,却也没骄傲,而是诚诚恳恳的说道: “我不太懂历史,但大概知道历史上您战败的原因是性格太犹豫不决,从而延误了最好的战机。” 袁绍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他的缺点,以前这样做的人不是被砍头了,便是被重罚了一番,最终他都没有采纳。 可这次,一个知道他在历史上的宿命的穿越者,还是一个老老实实,一本正经的穿越者这样说,他便好好反省了一番。 “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袁绍继续求教道。 老头也没有多想,很快便用他一贯干净利索的方式说道: “那就别等了,直接打过去。” 袁绍此时还并不知道,他的对手已由曹操换成了季心远,也不知道历史已经有了偏差。但这些东西,谁也说不清个定数,就算袁绍知道了,也不会对他的决定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徒增恐惧罢了。 届时,袁绍也动员了他那百万大军,南下攻打退守在官渡的魏军。 …… 听完剩下的两个坏消息,季心远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畏惧,坏消息反倒是提醒了他大战将至,自己需要专心致志的迎接它。 “荀彧,你先下去吧,我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把这草图画完了,你就把它交给工匠们迅速制造出来。” 季心远平淡的说道,并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细毛笔。 如同荀彧预想的那样,季心远已经缓过气来。 ‘前有袁绍,后有郭嘉,季心远这都不畏惧?’ “丞相……您到底有什么妙招……可否先告诉我一声。臣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 荀彧愁眉苦脸的问道。 然而季心远此时已经开始继续绘图,一门心思沉醉在自己的创作之中,完全没有听到荀彧的话。 季心远那光头在白天闪闪发光的样子,让人看到他便想到‘聪明绝顶’这个词语。 “好吧……丞相的‘仙人之道’……我这种肉眼凡胎参悟不透……罢了罢了。” 荀彧只好就此作罢,他挥一挥长袖,便有些失望的离去了,即使他已是烈火焚心,但也拿丞相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毫无办法。 …… ‘踢踏……踢踏……’ 前排的魏军士兵们隐约听到什么声音。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那声音越来越近。士兵们知道来者是何人,但他们真正听到那响声时却已是胆战心惊。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密密麻麻,那声音练成了一片,是成千上万的马蹄声,魏军士兵们能清楚的看到远方的大地上烟尘浮起在上空中,一片混沌的景象。 随后,前方的山头出现了一面旗帜,上面印着一个大写的‘袁’字。 马蹄声的源头已经就在附近,震耳欲聋,山头尘土飞扬。 “看!” 一个士兵指着前方的山头,已不再只有一面旗帜,而是成千上万的马头。战马的头部用铁甲紧密的覆盖着,让它们看起来都有些冷血渗人。 “来了来了来了!” 又是另一个士兵,接连叫了三声,只见山头上齐刷刷的出现了一列铁盔,而随后,袁军士兵的铁甲也暴露了出来。 曹仁和曹洪担任此战的先锋,他们站在魏军队伍的最前列,看到这番景象,他们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两军严阵以待的对峙了许久,双方士兵那充满愤怒和戾气的眼神不断交互着,战事一触即发。然而战场却异常沉寂,士兵们全等着将军那一声令下。 山头又出现了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他们齐力抬着一面巨型战鼓,把它牢牢的架在了山头之上。而魏军这边的战鼓,却已早就准备好了——那面战鼓正放在魏军队列的正中央,其声音能传递给每一个士兵。 “击鼓!” 袁绍此次亲自出战,骑一匹白马,腰佩一柄双刃剑,他与曹仁、曹丕几乎是同时发出这一命令。 “咚!……咚!……咚!……” 擂鼓三声,巨响在战场的上空久久回荡。 “进军!” 曹仁、曹洪举起武器,向前用力的挥击,并策马驱前。 一声令下,魏军便倾巢而出,雄兵铁骑一时间势不可挡,向山头呼啸而去。 “杀啊!” 两位将军都与战士们同生共死,陷阵杀敌,魏军士兵们受此鼓舞而情绪亢奋,誓与袁军决一死战! 而山头的袁绍,见此气势却并未被恐吓住,相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他虽然平日里脑子不够灵光,可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打起仗来有模有样。 他轻轻向胡子吹了口气,便也拔出了佩剑高举在空中,尖起嗓子呐喊道: “放箭!放箭!” 自古以来,高处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袁军的位置已占上上风,而袁绍的军队又素以弓箭兵闻名,可以千里制敌而无需肉搏。 顷刻间箭雨倾盆,弓箭铺天盖地的向山下涌来。随着战鼓声越击越响,那雨点便愈下愈密,在魏军头顶上形成一道弓箭铸成的铜墙铁壁,急速的向下推进,压碎每一个试图挑战它的脆弱躯体。 ‘咚……咚……咚!’ 双方擂鼓的士兵已累得满头大汗,但仍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拼了命的给己方阵营加油鼓劲。 但此时的战场已是血流成河,在一轮接一轮的乱射之下,马匹相继倒下,而魏军仍在冲击着,只为冲上那道有如天险般的山坡,取得与袁军一次近战的机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冲锋的骑兵数量已是越来越少,而步兵的尸体更是填满了山坡的底部。 战事似乎已有了结果…… 在乱箭之下,曹仁的肩膀中了一箭,而曹洪已被射成了一具窟窿,血流不止。 曹洪的嘴里不停的喷涌出炙热的鲜血,他用那仅剩的最后一口气,转身看向了魏军队伍的后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但随后他便因失血过多而壮烈的倒在了那如山的尸体之中。 袁绍一看战果已明,敌方大将都殒命战场,便吹胡子瞪眼,心里高兴极了,他激奋的喊道: “上!给我上!杀了那些残兵败将,一个别留!” 千军万马便从山头向平地涌去,势如破竹,剩下的前线魏军闻风丧胆,争相逃命,却因一样东西停住了脚步。 “轰隆隆……!轰隆隆……!” 也就在这溃败之时,魏军后方的一座座帐篷那边,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 第二十六章:你的官渡(十) 用四轮车作为基座而推动的巨型武器,乃是季心远这几天忙碌出的心血之作。 季心远回忆起自己曾经研究过的古代巨型冷兵器书籍,其中他最为喜爱的便是这种让敌人黯淡失色的武器——弩炮,不依靠火药的巨型杀伤性武器,可谓是人类创造力的最佳诠释。 公元前399年,希腊属下的塞拉古城邦的狄俄尼索斯面对强大的迦太基人的武力威胁。此时,一种让其它势力都谈虎色变的武器诞生了——狄俄尼索斯采用力学研究的成果——扭力弹簧发明了弩炮,即用两张束紧的皮绳产生的扭动力作为动力,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或箭矢。 弩炮的威力巨大,可将接近30千克的弹丸抛射到250多米开外。 这种武器构造图的绘制对季心远这样的天才工程师来说简直不在话下。他也曾凭借对发明设计的激情和热爱,而创造出一系列巧夺天工的产品,从而建立起了他在现实中的企业帝国。 即使来到三国后很多年都没有碰过工程学,但古人设计的东西较现代而言相对简单了许多,季心远明白了设计的原理后,便依样画葫芦的将草图绘制了出来,并且加上了自己的创意——为这种不方便运输的巨型武器加上了带有轮子的木质基座。 当弩炮轰隆隆推动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再到从战场的中心传来时,袁军全部傻了眼,楞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的武器,它移动的声音的如同滔天巨兽在践踏地面般震耳欲聋,而它精妙的造型也让他们不禁惊讶人类的智慧,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此乃后人造物。 并且那智慧并不来源于华夏民族,而是古希腊人。弩炮发明于希腊,而真正把弩炮推向巅峰的却是罗马人。 但今天,季心远把那200年后的科技运用到了三国,运用到那还只有金戈铁马的你杀我挡的时代。袁军战士们看见魏军的武器,再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那一柄柄可怜的长枪、弓箭,顿时觉得手无缚鸡之力。 而当那一门门弩炮运送到战场就位后,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看法。2名士兵将沉重的箭矢放置在弩臂上,再由两端各三人用力拉动皮绳。 巨型箭矢凭借那巨大的推力,如同脱缰野马般从弩炮飞射而出,精准的击中一名袁军的大将,连人带马一同被击飞到百米开外,雷霆万钧的箭矢穿透了尸体,把大将死死的钉在了山坡之上,鲜血从他身体上那巨大的窟窿中喷射而出,溅射到了一旁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士兵的脸上。 袁绍此时同样已是魂不附体,他从未想过魏军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致命武器,脸青唇白的他用颤抖的声音下令道: “别……慌乱!盾牌兵摆开阵势……敌人不过是……纸老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声令下,袁军便摆开了密不透风的防御方阵,盾牌兵站成5列,前后形成互补之势,战士们同仇敌忾,情绪高昂,防守阵势犹如铜墙铁壁。 然而又是一发巨型箭矢势如破竹的射来,那青铜盾牌却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击穿,俗话说‘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但可怕的是,这巨型箭矢连人带盾直接穿破了6个单位才停了下来,并且周围的士兵也因这巨大的冲力而被击倒在地,袁军防御阵势的一角被瞬间击溃。 这前后两只箭矢仅仅是魏军试验弩炮威力的初次尝试,随后,那几十架弩炮边的士兵,便开始将武器运作起来。一时间,几十只只箭矢同时射出,袁军能清楚的听到它们破风而来的呼啸声,如同饥恶的野狼发出的野性嚎叫。 这次攻击可谓伏虎降龙,袁军的盾牌方阵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相接倒下,而他们所在的战场,已是横尸片野,血流成河,一片凄惨的景象。 这场战争的残忍度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不仅是袁军,就连弩炮的发射手都感觉自己每扣动一次‘扳机’,便会犯下弥天大罪。 这种不公平的作战方式也可谓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然而季心远却管不了那么多,向来有云:‘兵不厌诈。’谁叫自己这般聪明!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的伦理道义,不过是你死我活的对弈罢了! 季心远安稳的躲在魏军后方的大营里运筹帷幄,在那里只能听到弩炮发射的巨大响声,却听不到袁军被击杀后惨绝人寰的叫声。他的确是做了件伤天理的坏事,他也的确不敢去亲眼目睹这场屠杀,但他现在已是手舞足蹈,又拔出青釭剑唱起戏来,那青釭剑的颜色在他手里仍然暗淡,但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在他狂热的内心之中,已是光芒万丈。 季心远在等待着,等待不久之后到来的哨探,告诉他那个期待了十多年的消息。‘官渡之战!胜利了!’ 袁军本以为魏军势颓,急功近利的冲下山坡,现在却全处在平地之上,四周毫无障碍物掩护,如同‘鱼肉’般赤裸裸的等待弩炮的‘宰割’。 失去了盾牌兵的防御,其它弓兵,骑兵便毫无目的的四处逃窜,一时间战场混乱起来。袁军百万大军,被弩炮打死,被同僚们踩死,被因惊恐而胡乱弹跳的战马扔下摔死,现在已经近乎磨损殆尽。 “主公……主公快走啊!” 许攸此时已被吓得连裤子都湿了,用尽全力才逼出一句话来。 而袁绍如同一具惨白的干尸,纹丝不动的僵硬在原地。他至今都还觉得这场官渡之战如同梦幻一般,本是稳操胜券百万袁军,为何会被那莫名其妙的武器打的落花流水。 ‘曹操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不知情的他只能这样想道,却不知自己是输给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光头。 袁绍丝毫没有听到许攸说的话,还是立在原地不动,而一只箭矢便射在了离他不到5米距离的沙地上,扬起漫天的沙尘,巨大的响声让他产生了一阵痛苦的耳鸣,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已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 “撤……撤……撤军……” 他支支吾吾的下令道,声音却异常的小,在这混乱的喧闹的战场上显得太过于无力。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策马便掉头灰溜溜的跑起来,身边跟随着许攸和几员大将。 “跑了!主公跑了!” 袁军士兵看见袁绍落荒而逃的样子,士气已经荡然无存,纷纷起哄道,便也开始一个接一个惊慌的逃窜起来。 一时间,缭乱的马蹄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尘土飞扬的呼啸声混作一团,袁军已是败军之际。而曹仁见此时机,便重新举起武器,传令剩余的士兵向前追杀袁军的残兵弱将。 此刻即使是负伤的魏军士兵,在这群逃窜的乌合之众眼里也如同无敌的战神般,即使他们挥动武器的动作僵硬而缓慢,袁军也会因惊慌失措而失去反击的意志。 袁绍一行残兵弱将冲上了山头,终于离开了弩炮的射程,便朝大营继续逃去。在慌忙的逃跑过程中,他还不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许攸问道: “那个……老头呢?” 主动进攻魏军的主意是他出的,袁绍不会忘记,他一定要让老头付出血的代价。 但老头对他说的话却诚诚恳恳,颇有道理。官渡之战大败,不是老头的错,也不是他袁绍的错,要怪,只能怪那季心远鬼使神差,怪穿越者那股扭动乾坤的力量。 并且那老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智若愚的他,一本正经的向袁绍献言,可心中却早已料想到魏军之中有智力超凡的穿越者。为什么是魏军而不是袁军?袁大头可能觉得此刻自己已是‘冤大头’,但假使他有曹操那般魄力,穿越者们都慕名而来,结局可能也就不是如此了。 可现在还被关在许昌的曹操,结局又比他袁绍好到哪里去呢? 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气势汹汹,而袁绍的残兵弱将,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 “为什么!” 袁绍被魏军生擒时,跪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向着青天问道——他不甘心,不甘心。 …… “报!官渡……” 一名哨探急匆匆的跑进季心远的军帐中,单膝下跪,手作抱拳状的说道。 话还没说完,季心远便向他冲上来,毫无君臣之分的竟也向他跪了下来,哨探见状,已没有了心思再继续禀报。他想将季丞相扶起,但刚伸出手,便收了回去——季心远那高贵的身体,岂是一个小兵能碰的,要是碰到而不小心伤了人家的脑袋,那不是断送大魏的前途了? 向士兵跪下的季心远,此刻已是热泪盈眶。泪水已经将他的面容洗刷的模糊不清,那双撑在地上的手也在颤抖不已。 不用哨兵说,他也知道,胜了!他季心远成功了!他做到了逆天改命!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穿越者扭转历史巨大的车轮的壮举! 他不知道的是,虚拟穿越世界的历史偏差达到一定值时,世界便回重启,一切都将回到起点。 但这好像也不是他需要担心的。 因为,他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的那件事…… 他只能暂时性的认为自己已经凌驾于历史之上…… “主公……袁绍已被我军生擒,但还是有一些袁军的残留部队逃走了,比如刘备的军队……” 见季心远已经站起身来,哨兵便继续禀报道。 却没想到季心远抹干了泪水,清醒而轻蔑的说道: “刘备?我呸!他算什么?如今天下,还有能威胁我季心远的吗?” 季心远已经回到了平日里的状态,成就感对他来说如同火焰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也许有使命感的人就是不同于凡人,轻易便能接受大喜大悲的新鲜感,而后很快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业当中。 但也许这种状态的源头仅仅是一颗永远不能满足的心,一种没有上限的贪婪的欲望…… …… 第二十七章:你的官渡(十一) 此次官渡之战,魏军共俘虏袁军三十余万人,生擒主帅袁绍,可谓大获全胜。然而,却仍有少部分袁军的残留部队成功逃之夭夭,其中就有刘备那5000余人的军队。 官渡之战,刘备只是配合袁绍进行作战,而不是正面对抗,便没有参加最后的决战。他们处于袁军后方的地势低洼处,作为后勤补给。在那里,不能直观的看到战事,只能模糊的听到远处战场上传来的厮杀声。 然而当听到弩炮那惊天动地的轰击声,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众人甚是好奇,究竟是何物才能发出的如此巨大的声响。 刘备一脸急迫的样子,询问诸葛亮道: “军师啊……前方战况到底如何啊?这惊天动地的响声……不会是鬼神发出的吧。” 诸葛亮装作从容的挥动着他的羽扇,但其实他也不知道战果将会如何。听吴界所说,历史上官渡之战是魏军胜了,可现在出现个季心远,不知他到底与曹操相比孰强孰弱。那声巨响,更是他凭借以往经验所不能想象的东西…… 于是诸葛亮回答道: “主公……您什么时候也相信起鬼神来了。恐怕是近来那些穿越者扰的你心神不宁了吧……也许就是‘心理医生’之前所说的那个季心远,把未来的武器动用到这战场上来了,才有那些巨响……” 听了军师的话,刘备两眼一闭,便明白军师的意思是此战已经凶多吉少。 ‘穿越者,穿越者……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呢?’ 刘备心想到,自己帐下那个‘心理医生’,好像应该得到重用的样子…… …… 前线不停有士兵往后方营地赶来,两人一组分成许多小队,士兵一前一后的抬着个木制担架。吴界定眼一看,才发现上面躺着的全是伤员,他们大多数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哀嚎不断。甚至还有些更惨的,被弩炮轰击的只剩上半身了。苍蝇在伤员的周围旋绕,似乎对那些快要腐烂的躯体尤其感兴趣,而远方空气里血和铁的味道也杂合在一起,逐渐向吴界这边飘来。 菟菟就站在吴界的旁边,见了这番景象,触目惊心,她忍不住的泛起恶心来。 现实世界的中国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像她这样的年轻一辈,更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战争的残酷无情,只是在教科书或是影视剧里看过一些经过加工处理的半真实场景。 菟菟转过了身,紧闭双眼,想要呕吐。然而当她蹲下身子,想要呕吐的感觉却又消失了,转而大脑里出现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她感觉脑海一片混乱,千万张恐怖渗人而又真实的图像在她脑海里不断闪过——家属们悲惨的哭天抢地……冷兵器厮杀的战斗画面……某人被狙击枪一击爆头的血腥场景……一个金发小女孩用匕首割喉的惊悚一幕……让她头疼不已,痛苦万分。 那恶心感就是这样凭空的消失了,然而依菟菟现在的这种状态,他的内心里却生出另一种感觉,一种强烈的,找不到的源头的感觉——菟菟面对这场战争,感到一种莫名的内疚感! ‘为什么……我明明……’ 她抱紧了头部,脑子像是要炸裂了一般。那张清纯可爱的脸,似乎都会因这种极差的情绪而衰老一番。 吴界此刻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儿,而是径直向那群受伤的士兵跑去。 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他从未想过真正的战争会如此的惨烈。 吴界虽然当过兵,但在和平年代,主要的任务是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自己从未亲临过战场,不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他在跑到担架前的那段路程中,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一些画面,有堂妹莫小玲的笑靥,有母亲严厉的呵斥,也有父亲送给他那件离别礼物…… 而当他真正面对一名伤员时,那些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却全部在那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两只眼睛真真切切的看见的画面…… 一名袁军士兵,被弩炮轰击后失去了双腿,身体只剩下半截。而那身体断裂的伤口处还在不停的流出鲜血,因为大失血让他的皮肤显得惨白,整个人看起来而毫无生气,他生命也许只剩下可怜的最后几分钟。 而士兵满是尘土风沙的脸上,眼睛却瞪得异常之大,像是在看什么东西,他的嘴还在用微弱的气力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话。 吴界见了此番景象,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弯下腰侧耳倾听士兵的低语。 “杀敌!为了妻儿……” 吴界听完后,有些震撼,目光重新回到了士兵的脸上,却发现士兵其实已经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青天。 就在吴界疑惑之际,那士兵竟然在挪动手臂,然而却因身体虚弱只能略微的移动一丁点距离,只见不甘心的他右手的食指微微上翘,指着远方青天中那模糊的画面。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这样的小动作。 而士兵的嘴又开始一张一合起来,嘴唇的动作似乎与方才有所差异,吴界便立刻再次倾听: “等我……我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吴界的面颊上已有两滴泪水静静的流趟下来,他的牙齿也在不停上下撞击着,但他已经尽力的控制了,想要强忍住内心那种情感带来的冲动。 抬那位伤员的士兵看见吴界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如次脆弱,有些鄙夷的说道: “躲在后方倒是挺安全的嘛,还有心思在这‘触景生情’呢!告诉你!魏军那种武器,就是正常的男人们见了也会心惊胆战,你这种人,呵呵,要是上战场,恐怕尿都会被吓出来!” …… 吴界攒紧了手中的拳头,愤怒油然而生,不是因为士兵的冷嘲热讽,而是他明白了,季心远这个家伙,把未来的武器搬到了三国的战场上,继而进行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思路清晰一点……再清晰一点……怪他……是他的错……我要改变……我一定要改变!’ 眼泪失控般喷涌而出,他咬紧牙关。 作为现代人,吴界来到三国,本是不带任何政治立场的,袁军魏军,谁胜谁败,按理说都与他无关。 可只要季心远身在曹营,那魏军就是他吴界的敌人! 当哀痛,仇恨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决定人走向下一步,往往是更为刻骨铭心的那种感情——仇恨。 吴界攒起拳头,此刻已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不仅仅是告别曾经那个还有些感性,还抱有许多美好幻想的大男孩,更是在告诉自己,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季心远! 只有这样,才能不再见到那些惨烈的场景!只有击败季心远,才能抑制住季心远那贪婪而无情的内心!只有这样,才能?……解脱?……? 尽管这样的想法很天真,但此刻的吴界,却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样做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 …… 伤员被抬走后,众人见前方的战场上又急匆匆赶来了一行军队,为首的正是袁绍。 “坏了!败了!” 诸葛亮看见后,便立刻对刘备说道。 刘备虽然一时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百万大军为何就这样败了?但也当机立断的命令自己的军队跟随着袁绍一起撤退。 菟菟此时已从方才那痛苦的头痛中缓过神来,却看见吴界还在前方傻愣着。她便利落的骑上了马儿,飞速向吴界奔去。来到三国这些日子,有吴界这样的熟练之人言传身教,再加上自己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她的马术已经可谓是熟稔于心了。 “吴界!上马!” 菟菟干脆的说道,神情十分严肃。 然而转过头来的吴界,却让菟菟惊讶了一番。只见吴界的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愤怒。他紧皱着眉头,握紧着拳头,似乎仇恨已经奴役了他整个人。 先前在军帐中,菟菟曾觉得吴界有着可怕的一面,只是她还单纯的相信着那只是吴界暂时的不在状态,她还认为是季心远才造就了那样的吴界。 但那种愤怒的眼神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从他眼睛里流露出,是如此野蛮而原始,仿佛是人类祖先最初拥有的第一个眼神——菟菟敢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充满暴戾之气的极端的爱憎分明的人!那颗注定被仇恨吞噬的内心是吴界与生俱来的,即使在平日里没有表露,但在这关键时候,在那刺激之下,他也无法掩饰。 这样的人,即使出现的恶人不是季心远,他们也同样会因为另外的人而生出同样的不可遏制的仇恨情绪! 这种人,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管把爆炸时间设定得再久远,再安全,也永远是一枚炸弹! 两人对视之后,倒是菟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然而撤退的部队似乎已经远去,独留下两人还待在原地,而后方,已经模糊的出现了魏军追兵的身影。 “让我来骑马吧,我坐前面。” 吴界敲了敲菟菟的小手,向她说道。 “不……我来……” 菟菟的声音微弱且颤抖,分明有些惧怕吴界,没敢直视他。 “为什么?” 吴界冷冷的问道,面无表情。 “快上马……” 菟菟继续用那样的语调说道,没有正面回答吴界的问题。 “……” 于是菟菟骑马,吴界坐在她身后,向前追赶撤退的袁军。 袁绍,刘备一行人来到了一座‘v’字形的山谷,众人位于‘v’字底端,前方有一座大山阻挡,而山的左右分别有两条道路。 “走哪!” 袁绍遇到这情况,脑瓜子不好用的他顿时一片空白,但败军之将,语气竟然还有一番傲气。 然而许攸这时哪还有什么心思思考,模样看起来已像傻子一般,嘴角边还不雅的留着口水。 他体会了命运庞大的魔掌之力——经历了一次明知事情的‘结局’,却无力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对‘结局’做出改变的困境。 “军师……走那条路?” 刘备也问了诸葛亮同样的问题,只是语气较前者显得尊敬一些,但也少不了焦急的情绪。 …… 第二十八章:你的官渡(十二) 只见‘v’字形山谷的左边,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九曲十八弯,仿佛看不到路的尽头,而小路的宽度顶多有一个两百斤胖子的身位,这样一来,行军会非常缓慢。且粮草辎重等大件物品根本过不去,只能被遗留下来,这无疑是在告诉魏军‘我们走的左边’这样愚蠢的信息。 而在山谷的右边,则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只有稀疏的几棵小树苗作为路边的物障,从众人所站‘v’字底端的位置,能将大路沿途的情形一览无余。 左边那条道路,是否是死胡同一条不说,袁军现在还残留的军队,各种各样的兵种都有,携带上沉重的粮草辎重,那得放弃掉很大一部分人。 而右边那条大路,虽然行路要容易许多,但魏军的追兵一赶上来,便可谓‘知己知彼’,逃兵的状态尽收眼底,袁军剩下的军队,大多已是残兵弱将,论速度是比不上追兵的,早晚会被赶上。 “主公,我认为应该走左边,这条小路看上去虽然举步维艰,但实际上反倒是为我们增加了隐蔽性,每转过一道弯,追兵便会对我们的动向少掌握一份信息。” 诸葛亮向刘备回答道。却没想到袁绍这个蠢货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还没等刘备做出决定,便听到那边袁绍的一声令下: “骑兵跟我走左边!剩下的全部去右边!” 虽然两条道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生死未卜,但袁绍这样的命令,让大部分的士兵不能跟随自己的主公同行,无疑是在宣布放弃他们——当跟随多年的,你所信任的统帅抛弃你的时候,便也是个人自由意识觉醒的时候。 届时,就有许多的袁军不满了,纷纷喧嚷起来,更有胆子大些的甚者,威胁式的挥动兵器,用恶狠狠的眼神向那曾四世三公,威名远扬的大统帅袁绍看去。 管不了这么多了!袁绍也没多理会,便策马向小路奔去,而身后的骑兵也同样跟了上去。骑兵们脸上还仍有迟疑的表情,不断回望被抛弃者的表情。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即使他们还心有余辜,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也许魏军追上来时看到右侧大路上仓皇逃窜的大部分的士兵和诱人的粮草辎重,便要放弃追杀左边那条寸步难行的小路呢? “要不?我们跟上袁绍去?” 刘备觉得军师先前分析的在理,但这两条路实在难以选择,便要再次向军师确认一番。 “走右边!” 这时从刘备和诸葛亮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们从军队后方来到前列,沿途遭受了不少鄙夷的眼神,尤其是关羽和张飞两人,看见她们行为,便用手扶着胡子,高大的身子配上吓人的眼神,让那匹马儿都跑得有些不稳健。 而刘备和诸葛亮看两人的眼神也同样奇怪—— 只见那匹马儿上,骑马的是名女子,而坐在她后面的却是名男子。在三国时代里,这样的军中红妆就显得颇有一番志胜须眉的感觉。 并且那自信而坚决的声音,也是出自那位女子。而男子却一直保持沉默,身为同伴,竟也流露出几分诧异身前女子的行为的眼神。 “走左边,会被抓住……!” 菟菟骑马终于来到了两人跟前,气喘吁吁,额头上流着几颗透明的汗珠。 “为什么?” 诸葛亮皱紧了眉头,觉得菟菟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他虽然与菟菟见过几面,可印象里的这名女子除了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剩下的便是小鸟依人的柔情和楚楚可怜的娇气。 像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坚决呢?那个平日里慷慨激昂,甚至有些疯狂的‘心理医生’,此刻又为何沉默不语? 诸葛亮越是疑惑,手中的羽扇便挥动得愈加频繁,幅度愈加剧烈。 刘备同样持着疑惑的眼神,只是与诸葛亮略微不同,他所不理解和惊讶的,是穿越者竟然这么冒进,敢跨过阶级的鸿沟而直接与自己对话。这对生在封建体制下的他来说着实难以理解和容忍,所以刘备的心里还有几分气愤。 “曹仁……他会全力追杀左边的败军,而右边那条路,才是安全的!” 菟菟见两人楞在原地不听自己的话,便继续解释道。 “为什么?” 这次刘备和诸葛亮君臣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不行,可总得给一个能劝服两人的理由吧。 “因为我们是穿越者。” 一旁沉默良久的吴界,此刻终于说话了,他目光坚定,对自己说的话有着十足的信心——他们是穿越者。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菟菟为何会突然带着自己面见刘备,还放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 ‘穿越者’这个词虽不及如雷贯耳,但也有着十足的惊动力。尤其是刘备见识了季心远在官渡之战惊人的发挥,对穿越者便刮目相看,刚想着自己军中还有两位穿越者,两人便自告奋勇的来到自己跟前了。 至于当初对两人的不待见,已在这非常时期,而非常特殊的消失了。刘备持着一种崭新的视角和态度,想要重新审视两人,现在便是两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吴界对自己的支持,让菟菟有些感动。连她自己也说不出这样贸然行动的原因,只是听到心中那个真实的声音。却得到了同伴莫名的认可。 但这种根基不稳的感动,自然而然的让她生出怀疑。 ‘为什么要帮我?’ 而吴界向两人说完后,却也在菟菟耳边轻声低语道: “我相信你。” 吴界的语气平淡而真诚,菟菟找不出一丝虚假的成分,这简单的四个字,虽不能与吴界之前在自己心中那让人畏惧的坏形象相抵,却也着实让这个女人为之一振,而后陷入更加复杂的心理矛盾之中: ‘吴界到底好还是不好……’ ‘好!’ 又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突然的出现,是那么的肯定,但它的源头……在哪里呢……? 身后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清晰,魏军追兵离众人所在之地已经不远了,此刻容不得哪怕一丁点的迟疑和思考了。 菟菟晃了晃脑袋,便向诸葛亮和刘备投去灼灼的目光,希望得到肯定。 刘备一语未发,只是轻轻的抿了抿嘴角,咬紧牙关,便策马向右边的大道奔去。 紧跟着的是诸葛亮,他骑马跟着刘备走了几步,便转身向菟菟比了个大拇指。诸葛亮跟随刘备多年,还是第一见到主公如此迟疑的眼神和没用充分的理由便做出的决定。 他揣摩不透刘备是如何想的,平时每逢自己要劝服刘备做出决定,那定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苦口婆心的说上几个月,直到刘备深深认同了他的道理,才会答应。 而这个女人,却做到了仅仅用几句简单的只有结论没有依据的话,便让刘备相信了她。诸葛亮对这个女人相当佩服,对这个穿越者相当佩服。 但穿越者,也是各有所长,至于诸葛亮到底佩服菟菟哪一点特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刘备的军队和被袁绍抛弃的袁军行径了一段路途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身后魏军追兵那矫健的战马和明晃晃的兵器。但果然如同菟菟说的那样,为首的曹仁,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大路上残兵弱将,便提着他的佩剑率领军队向左边那条道路奔去了。 刘备着实被吓了一声冷汗,等待魏军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后,他才用力的舒了口气。目光转而想找到菟菟和吴界两人的身影,却被大军掩盖的不知踪影。 诸葛亮面对菟菟的神机妙算,却身躯猛然的一震,那把羽扇都因为剧烈的抖动而掉落在了地上,他只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而吴界,经历了这番事后,虽然口头上支持了菟菟,但心里更是加深了对菟菟的怀疑,先前在军帐中摊开黑色包袱里的三件东西时菟菟的回避,如今又是莫名其妙的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且事情还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发展。吴界寻思着,一定要找个适当的时机,让菟菟告诉他真相,但当他看见骑马的菟菟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却又迟疑了。 菟菟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如今众人安全的撤离不是自己的功劳一般,又好像是彻底忘了方才那件事一般。这绝非是她在伪装,但菟菟一向不是神经大条的人,为何,会如此怪异……? …… “丞相!恭喜啊,袁绍被生擒了!” 荀彧兴高采烈的来到季心远的军帐中,一边击掌一边说道。今天他使用熏香的量特别大,这香气美男子一进帐,便让季心远感到鼻子有些不舒服。 “恩。” 季心远冷漠的答道,一点也没有给荀彧面子,仿佛再大的波澜此刻也惊不起他那颗已经镇定的心。 季心远又拿着一支细毛笔,在专心致志的绘着一张图画,而他那颗光头已经全然不见了——此刻他的头上戴了一顶‘圣诞帽’,只是帽身的颜色是棕色的,而帽上那个小球,却是蓝色的。 经历了弩炮成功的试验后,他开始发现未来产物运用到三国有着惊人的效果,便一心寻思着怎么把它们搬过来使用。因此,威风凛凛的季丞相,大名鼎鼎的季丞相,此刻还怎能容得下自己那些脱落的头发? 这顶帽子,便是他叫裁缝们连夜制做的,全世界仅此一顶,时尚而遮盖锋芒。 “丞相……刘备跑了!” 荀彧见季心远不理睬他,便继续说道,自以为这个消息能引起季心远的注意,让他关注自己。 “哦?那又如何。” 季心远的语气还是那样冷漠。荀彧即对这样的主公感到高兴——没有大悲大喜之人,心思缜密,胸怀大志,必可图一番霸业。 也对有这样的上司感到担忧——杀伐果断,铁血心肠的人,是否有一天也会对自己下狠手。 而他更为担心的,是季心远此次班师回朝后,汉朝小天子刘协的命运,以及他所代表的,自己所信仰的,大汉江山的命运…… 荀彧伸长脖子仔细看,才发现,季心远正在绘制的,是一副三色地图。 ‘曹’,‘刘’,‘孙’。如今全换成了‘季’。季心远虽然记不住那时候中华的版图,却能记住三足鼎立势力分布图。 用这张三色图,他便能更加详细的补充上其他小势力的分布范围,并且勾勒出三国大致上的地理轮廓。 如此,以便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 第二十九章:班师回朝(上) 当这支庞大的凯旋军队出现在许昌城郊外时,着实引发了城内不小的轰动。 在许昌城里,两位市民正讨论着。 “听说了吗?那个代理丞相,季心远,用他发明的新式武器,大败袁绍!百万袁军呐!仅仅用了十万魏军便战胜了!这简直是个奇迹啊,简直是个神人!” 一个市民说道。 “那可不,这个新丞相,可比曹操强多了!有这样的人在,大魏必定可以夺得天下啊!” 另一个市民说道。 “你们这些小庶民,没事谈论什么国家大事?是不是活腻了?” 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军爷军爷,小的们不敢,知错了!” 那两位市民看见那人像是个军官,便立马下跪求饶。 陈宝没想到,季心远代理丞相的事,已经传遍了整座许昌城,就连这些小市民都知道了,官渡之战大胜归来,恐怕他季心远便成为整个大魏心目中的英雄级人物了。 “不过你们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陈宝话锋一转,两个市民的恐惧感也有所消失了,转而慢慢挂上了谄媚的笑容,看来这个军爷还是好说话。 “有季心远大人这样天下少有的贤能之主,将来的好日子有你们享受的!” 陈宝转身便做出要走状,而他的披风便随风扬起,两位市民仍跪在地上送别,见了这么一位‘体察民情’的将军,两人便悄悄的在陈宝走时摸了摸他那丝质的红色披风,倍感荣幸。 陈宝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着如果有人愿意跪拜在我的脚下,那他们便是由衷的认同我,臣服于我——这便是许多人所孜孜不隽追求的‘存在感’。但对陈宝来说,那种肤浅的满足感,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仅仅是他在伪装。 陈宝现在身为季心远手下的红人,却没有带上贴身侍卫而孤身一人出行,定有些蹊跷。只见他与两位市民打趣后,走到一个拐角处,向周围打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的转过了拐角,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间裁缝铺。 然而这间裁缝铺却用木条紧紧的封锁住,其上的招牌也是破烂不堪且弯曲的悬挂着,像是已经停业已久的废弃店铺。 陈宝轻轻的敲了下木板,却没有动静。 ‘是这里啊?怎么会没人?’ 陈宝心想着,却听见拐角处似乎走来了几个闲游的市民。他便立即将手扶在了佩剑的剑鞘上,做出警戒状。 那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陈宝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他们再向前一步,便会与自己打个照面了,此行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然而陈宝手中的剑却迟迟没有拔出来,他认为事情还不至于闹到那种地步。 “杀了他们。” 这时,裁缝铺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着实把注意力放在拐角的陈宝吓了一跳,因为隔着木板,陈宝不能分辨出这声音究竟是屋内几人之中哪一个说的。 ‘杀了他们。’ 陈宝终于确定了店铺里有人,也觉得这句暴戾的话像是出自他们之口。 只是……让他杀的……可是无辜的市民。 那一步最终还是被踏了出来,而当陈宝与市民面面相觑时,他却惊呆了,一时间,握着剑鞘的手,变得僵硬了。 这是和谐的一家三口,母亲挽着父亲的手,而他们只有5岁左右的女儿,则坐在父亲的肩上。 本是有说有笑的一家三口,见到这位将军模样的人,却顿时变了副脸色。 父亲和母亲生出一脸的畏惧表情,而那可爱的小女孩,却调皮的嬉笑起来: “大哥哥!爸爸,大哥哥的铠甲好帅啊!” 孩子的父亲因害怕而猛然抖动了一下肩膀,头部却不小心撞在了女儿的身体上,让这弱小的女孩顿时感到一阵疼痛,‘呜啦啦……’的哭了起来。 然而陈宝,却眉头一皱,似乎是这哭闹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又或者是除去吵闹的小女儿,剩下的自己和两人过于沉默的气氛让他感到有些压抑。 不爽的他略微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宝,你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懦弱的人。闭紧眼睛,你就做到了。’ 陈宝想起了不久前那些痛苦的回忆,托季心远的福,他已经有所变化了。 “不要,求求你军爷!” 孩子的母亲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死亡的威胁,憋红了脸,眼泪也跟着女儿一起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咚、咚、咚!’ 裁缝铺里传来了打击声,里面的人正敲击着木板催促。 这三次响声,是如此冷酷而绝情。让外面的四人都为之一震。年幼无知的小女孩仅仅是被吓住,而三个成年人,却深深的明白它的意思—— ‘该动手了……’ 陈宝再也禁不住店铺里的人的紧逼,此时已经彻底将宝剑拔了出来。 他将剑高举在肩部之上,剑本是用来刺击的,但他这样的姿势分明是在用刀。 而且,是执刑用的,刽子手的大刀。 空气静的出奇,仿佛时间在此刻已经停了下来。就连母女两不停流出的眼泪,也是默默无声的。 鲜血,从一处喷涌而出出…… 两处…… 三处…… 陈宝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彻底失去了神志,听不到周围一切的动静,也看不到一切的场景。 但他挥动宝剑的动作,却是那么的……熟稔。 三个无辜的生命,其中还有小孩的,陈宝的底线呢? 宝剑上一定要沾满无辜的鲜血,这又是为什么? 陈宝很想大哭一场,可当人成长到一定的阶段,便再也没有眼泪了!不是他们变得冷酷无情了,也不是生理上的问题。 而是……他们经历了一场常人所不可想象的,残酷而泯灭人性的成长…… 这种成长,造就了现在的陈宝。那一袭甲胄,一顶白羽帽,那一双沾满鲜血的肮脏的手。 …… 陈宝行凶后一直楞在原地,直到有人粗鲁的将他拖进裁缝铺内,并且已经僵硬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来。 而他却闻到了女人的香气,正是源自打他的那只手,散发出一种浓郁的体香味,但这并没使他感到心旷神怡,因为,他的嗅觉立马就捕捉到了另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尸臭。 陈宝睁开眼睛,才发现裁缝店现在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只要木板一封上,里面便透不进一丝的光亮,而是彻底的,令人绝望的无限黑暗。 但在那黑暗之中,还是有几道带有生气的光芒,有三双眼睛闪出的微光,还有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线。 ‘一共有四个人……和上次一模一样。’ “那一家三口听到这裁缝铺门口有人钱掉地上了,就傻傻的跑过来送死了!恭喜啊小子!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恭喜?陈宝现在可是极其的痛恨自己,巴不得与那一家三口一同死去。但矛盾的是,他还有未尽的使命在身,他不能死,也不能发泄,他还需要眼前四人的帮助。 组织一向行事谨慎,若是要招募一个杀手,可得测试下他是否足够冷血,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出屠戮大戏。 “‘仓鼠’!你tm能少点废话?” 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这人便是山峰。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陈宝此刻再也忍耐不住疑惑的说道。 上次地牢发生越狱事件时,吴界从桥上跑过后,陈宝便遇到了四人组,而山峰和狂鼠立马便认出了陈宝就是那个投靠季心远的古代人,两人灵光一闪,于是便和他约定了个时间见面。 而回去后陈宝便一直在琢磨,连越狱都做得到的他们,不知为何还要费尽周折而让自己这个普通的古代人去完成那项工作。 “‘u计划’开始了,没时间浪费在季心远上面了!” 仓鼠说道,这次却挨了‘艾丽斯’一巴掌,仓鼠捂着脸,有些不服气: “搞错没?是不是自己人?要打你打他啊!反正我告诉他‘u计划’他也听不懂!” “行了!” 威严的声音从墙角传来,正是那红眼人发出的。 他缓缓的向倒在地上的陈宝走来,黑暗之中,他每前进一步,陈宝便感觉到一股从未体会过的令人窒息的杀气逼近一步,因而也用手扶着地面向后退一步。 直到陈宝摸到一堆冰冷的东西,当他想试出它们为何物时,手用力一捏,那东西却碎成粉末。 这是裁缝铺原本店主的尸骨,四人强占了店面作为联络点,尸体到现在已经腐烂不堪了。 再也退不动了,后面便是一堆白骨…… ‘这些人……’ 吴界给自己描述的未来,从未提到过有如此残暴的穿越者。 船长走到陈宝跟前,弯下腰便握紧了他的手,继而递给他了一件沉重的东西。 说是沉重,仅仅是因为那样小的物件,却有如此的重量。而那物件的触感也十分冰冷,让害怕的陈宝手掌发软,从而难以将它拿稳。 “这是枪,用这个来杀掉季心远。” 船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枪上了膛。 ‘咔嚓!’ 随后,船长紧握着陈宝的手,将他的手指移到扳机上。 “对准季心远,用力扣动它,任务完成。” 船长的简介不多不少,一听便学会了。而陈宝感到那双有力的手,竟别有一番莫名的不合时宜的亲和力。 “一枪不够,打两枪……直到把他打成窟窿!” 山峰在一旁补充道,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冷笑着,十足的变态模样。 “行了,可以滚了!” 仓鼠见这事已安排妥当,便催促道。 随后,仓鼠便将陈宝拖了出去,没想到他个头不高,力气却蛮大。 而在仓鼠关上门前,却悄悄对陈宝耳语了一番: “事成之后……记得躲起来,要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 第三十章:班师回朝(中) 许昌城头,一张长约千里的红地毯从城门铺展到城外,向内更是铺展到了皇宫之中。 小天子和满朝文武大臣正跪在地毯上,等待着凯旋的英雄班师回朝。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让小天子感到有些炽热,他用绣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便有些不爽的向身旁一个宦官问道: “这季丞相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都等了一上午了,就不能等他到了再跪下吗?” 可小天子这番天真可爱的话却吓坏了宦官,只见他惊讶的说道: “哎呀呀!皇上,我们要是这样偷懒,被季丞相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他发起火来,可能丝毫不比那个……‘曹操’差啊……” 季心远谋反夺权这事,仿佛已是众人皆知。自从前线传来‘曹操大病,季心远代理丞相之位’的消息后,便再也没听到下文。是个明白人都能想到这幕后黑手就是季心远。 但现在他军权在手,即使不满,又有谁敢奈何他? 再加上官渡之战大胜,人民心中早就把他当做了英雄。 那个过去的曹操?他上能打赢官渡吗?至少在大部分人眼里,季心远作为大魏丞相已经名不副实了。 而这满朝的文武,甚至是曹操那些亲儿子们,现在都跪在这许昌城下。 对绝对权力的屈服,这并不可耻,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季心远究竟会怎么处理曹操遗留下的这些摊子,仍是众人的惶恐之处。 …… “那你知道,季丞相为什么要叫我们铺上红地毯吗?非得动用全许昌城的布匹来制做,铺这么长一段路,直接到皇宫了!” 小天子又问道,正是年轻的时候,好奇感难免有些强烈。实际上,更多的是,他想趁着那位新丞相到来前,就对自己的‘未来’做一个预估,所以才不愿意放弃每一个跟季心远有关的问题。 “皇上……这个……我也只是听说,‘红地毯’是前线传来的战报里专门提到的……好像说的是什么季丞相没有当过‘明星’,想体验下那种感觉……” 宦官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小天子听了,眼睛一鼓,便更加好奇了,这季丞相还会造新词汇呢?竟然知道那么多神奇的东西,于是他又追问道: “那……什么是明星呢?” “报!丞相……!天子,满朝文武,全跪在城门之下,听说已经有一上午了!红地毯也照您吩咐的铺好了!” 果然如宦官预料的那样,季心远会偷偷的考验众人的忠心,大军离许昌城头还有一段距离,便先派这位轻骑去前方打探消息。 这可是他人生的辉煌时刻,容不得哪怕一丁点的差错!若是这些人偷懒的话,恐怕他季心远非得愤怒的屠城了! 季心远戴着他的圣诞帽,听完消息后,舒了一口气,一脸得意的样子,便催促大军加快速度。 已经因战事而疲敝不堪的士兵,见了那座朝思暮想的城,都变得兴奋起来,何须军令来催促?归心已似箭,行军定火速。 “这个明星啊,就是……” 宦官刚想给小天子解释,却看见远处上坡出现了一面画有‘季’字的旗帜。他便将手指向了那边。 小天子顺着宦官的手,寻着‘明星’的踪迹。 太阳之下,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骑一匹黑马,戴着圣诞帽,穿着白褂白披风,腰配一柄青釭剑。 ‘原来这就是明星!’ 显然不全是,季心远先是一人和旗帜一同出现在山头,当他向山坡走去后,山头便源源不断的涌现了士兵们的身影。 ‘要有追随者,这才叫明星!’ 小天子此刻好像释然了,便兴奋的抬起头,张口便歌唱道: “壮哉我大汉,先生之才,举世无双!” “跪下啊,皇上,赶紧啊!” 一旁的宦官见天子这样不谙世事,焦急的他眉妆似乎都快被汗水给弄花了,天子怎么都听不进他的话,忠心耿耿的他一着急,便一巴掌朝天子的头上按去,并不断加大力度,直到把天子的头部紧紧的贴在地毯上。 但那一巴掌似乎有些用力过猛,让天子的后脑勺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还好地毯是软的,不然他的前脑勺也得撞出个脓包来。 满朝文武便跟着天子一起下跪,使劲的把头埋下,恨不得钻到土里去,可这众人做同样的埋头动作,本应该碰撞到地面而发出一声‘当!’的撞击声。 但这软软的地毯硬是让这声音消失了! 众人见状便慌了神,一个劲的不断磕头,场面如同翻滚的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任凭他们怎么使劲,也最多只能发出‘噗!’这样难听又无力的声音,供自己来听还差不多。 这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对季心远来说就像在看一群傻逼一般。但心里却丝毫没有乐呵,反而一股被羞辱的感觉。 “磕什么头!当我是死人在祭拜啊?还是巴不得把我磕到坟墓里去?” 季心远厉色道,他已来到了城头,停在这红地毯的前方,马蹄之下便是小天子。 “还有!这红地毯是给你们用的?滚开!” 小天子听到这一声令喝,抬起头来便看到四只健壮的黑色马蹄。 这新丞相比曹操不知凶到哪里去了,曹操虽然携天子以令诸侯,但他说到底还是懂规矩之人,顶多朝廷上在百官面前耍耍威风,摆摆架子,私底下还是不会过分的为难天子。 但这个季心远,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骂了汉朝天子一番! 小天子对这种落差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便愣在了原地,只敢看马蹄,而不敢将目光往上移。 而季心远这一行为,也吓坏了在场的众人,其中眉头皱的最紧的,便是荀彧,他可是心系大汉的人啊,天子受辱,如同自己也被季心远欺凌了一番。 “愣着干嘛?听不懂‘滚’这个字?” 没想到季心远现在当上了一把手,竟是如此的横行霸道。 他光骂天子还不够过瘾,见天子不知好歹,竟策马想要从小天子身上跨过去,那马蹄便在小天子眼里晃动了起来。 “季大人!我有一事禀报!” 荀彧再也看不下去了,便冒昧的从人群中呐喊道,打断了季心远的动作。 荀彧的声音季心远再熟悉不过了,他此刻出列,心里是怎么想的季心远也是清清楚楚,但还是想看一番他的笑话,于是季心远便佯装疑惑的表情问道: “哦?荀彧你有什么狗屁大事?” “我……这个……” 荀彧那巧舌如簧的嘴,竟一时间吐不出个字来,他只是一时着急,哪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有所准备。 但却见趁两人谈话的空隙,小天子和文武百官已经撤离了红地毯,他便舒了一口气。 “荀彧你别说!还真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季心远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下了马来。 “你们,都待在这!等我进宫了,再宣你们进城!” 他看着一望无际,一尘不染的红地毯,已是摇头晃脑,刚抬起左脚准备跨上去一步,却又收了回来,回头向大军继续补充道: “等我走完了红毯,你们就把它收拾好了,谁都不许蹋上来!以后每次我回许昌城,都要把它用上!” 见身后一群人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没有一句抗议的声音,季心远也就放心了。只见他背着手,哼着小曲便走上了红地毯,一路向许昌城内走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呀!莫使金樽空对月呀!……’ 身后的人群对那个潇洒的背影可谓是目不转睛,都对这个季丞相的行为感到尴尬而羞耻,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境界不够,参不透这等神仙的奥妙…… 但其实此刻的季心远还没有完全的放开,背着手颇有一番贤者的味道,乃是他装给众人看的。走进城门后,季心远回头一盼,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范围内,他便竟自跑了起来! 一路欢声笑语…… 一路载歌载舞…… 季心远跑过一条条空旷的街道,越过一条条安静的护城河,看见路边曾经自己的府衙,他也只是淡然的一笑,目光继而转向前方富丽堂皇的宫殿。 ‘莫使金樽空对月!莫要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他继续跑着,跑向那近在咫尺的——人生巅峰。 …… 第三十一章:班师回朝(下) “陈将军!” 一个季心远的轻信士兵打量着陈宝,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止。 “陈将军气色不错呀!这才多久呢?自从跟了季丞相以后,生活过的挺滋润吧!” “你搜好了没?” 陈宝用厌恶的语气说道,这名士兵分明就是在洗刷自己。 “陈将军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的,但这是季丞相下的死命令,要与他见面的人,都得反复的搜身啊!” 士兵将陈宝浑身都摸了个便,就差将他裤腰带给解下了。幸亏陈宝有先见之明,上次‘四人组’给陈宝的枪,还稳稳当当的藏在家中。 “你说,季丞相今天叫我们来,是干嘛的?怎么都是些新面孔?” 陈宝降低了声调的说道,他不想让‘新面孔’听见自己在讨论他们。 “这个嘛……陈大人我就不知道了……你们都是丞相眼下的红人嘛,今天肯定是要干一番大事……话说这个大牢,已经被封锁住好几天了,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都不让进,也不知道季丞相关押了些什么大人物!” 周围那一个个新面孔,年龄也就25岁到35岁之间,但好像都不是什么善茬,仅仅看他们那凶神恶煞的相貌便知道了。 陈宝算是其中较为和善的了,虽然与以前那股文雅书生气质或者落魄乞丐模样已经大相径庭,但新练就的一身健壮肌肉可丝毫不会影响他那睿智而清澈的眼眸子。 “将军们都准备好了吧?准备好就跟我来!” 这时从牢房里走出一个较为年迈的狱卒,看起来像是典狱长。他提着一柄长枪,便向众将军领路。 这间名为‘燕雀牢’的监狱,是在几个月前新建的。季心远还在官渡的时候,便向许昌城发去了一封建造令。 ‘燕雀牢’虽然在外部看起来不大,但走进去后,却发现主要结构都扩展到了地面之下。 这与陈宝之前待过的地牢有几分相似,看来季心远那个变态,就偏好这一口地底囚禁的损招。 典狱长领着众人下了三层楼梯,而这期间陈宝并没发现这三层里设有牢房。 典狱长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再往下,便是黑漆漆的道路,没有一点亮光。 “各位将军,我就只能领你们到这里了……丞相不准我们下去,接下来的路可能有些黑,你们……注意点。” 陈宝本想抱怨一句,却见四周安静的出奇,本该听到的粗口呢?这些看起来牛高马大的家伙,原来并不是粗人。 人对未知事物的惯有的恐惧感作祟,直逼的陈宝冒了一身冷汗。这季心远到底从哪挑来的这些大汉?五大三粗却又心思缜密。他们又是挑选来干嘛的? 几人摸着石壁,小心翼翼的继续向下走去,在这无尽的黑暗里,陈宝每走一步,心脏便会剧烈的跳动一次,于是心慌下有些手忙脚乱,生怕接下来一脚踩空了就跌倒在地上。 他看不见那些大汉们在黑暗里是什么情况,期间陈宝不时会与他们碰撞。 但除了与那些健硕的肩膀肢体接触,相互之间哪怕一丁点语言交流也没有,气氛诡异的有些吓人。 短短的200米路程,众人却走了近十来分钟,终于下到监狱的底层,而那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笼子…… 鸟笼子…… 一共四个鸟笼子…… 底层四角边缘的石壁支出几根木质横梁,鸟笼子便一晃一晃的挂在那上面。 凹凸不平的石质地面的中央,有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正方形台子。 石台上摆放了无数根蜡烛,就是它们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底层,而它们排列出的形状便是这个监狱的名字。 ‘燕雀!’ 陈宝仔细一看,才发现四个鸟笼里都关押着人——他们用各种姿势瘫倒在木栅栏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而陈宝只认识在东南方向的那个人——郭嘉。 …… “知道什么叫‘燕雀’吗?” 熟悉而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宝转过身,说话的人果然就是季心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鬼鬼祟祟的,走路都不带声了。 鸟笼里的人听到季心远的声音,便像打了鸡血般蹭起身死死的抓住前方的木栅栏,朝季心远投去愤怒的眼神。 然而陈宝和大汉们都没理解季心远话中的意思,便全部楞在原地沉默。 季心远见无人应答,有些不甘心,于是他朝西南方的鸟笼叫嚣道: “曹操,你给说说?” “季心远,你就是只燕雀!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曹操说道,似乎这监禁之苦加快了他苍老的速度,他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 季心远突然把头猛地低下,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随后他又缓缓的抬起头来,那狡黠却灼灼的眼神便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用高昂的语气说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转而又破口大骂道: “曹贼!袁狗!一个胆小如鼠!一个昏庸无道!我取代你们,是民心所向!是天命如此!是自然规律!” 他的手由西南方指向西北方,身子也跟着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关押袁绍的鸟笼子上。 而曹操和袁绍此刻却都沉默了,他们已是笼中之鸟,只能听任季心远的羞辱。顶多让抓着木栅栏的双手用力把它握紧一些,却怎么也冲不出这牢笼,堵上季心远那张臭嘴。 “对了!还有你!” 季心远脑袋微微一转,便又将手指向了东北方向的汉献帝刘协。 至于郭嘉这等小人物,季心远甚至觉得不值一提。官渡之战想偷袭魏军后方?五架弩炮便把他的军队彻底轰趴了! “我告诉你!刘协!汉献帝刘协!” 季心远狂笑着吼道,已是歇斯底里: “你的大—汉—江—山……!……亡了!” 此等‘豪言壮语’,将军们一听,便立即跪倒在地。他们没想到,自己跟随的主公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陈宝也顺势跪了下来,却与大汉们心中的窃喜不同,陈宝觉得,季心远这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虽然刺杀季心远是他的任务,可陈宝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理智的要去送死! …… 这过去的十多年里天子虽然听到过无数次意思中有‘改朝换代’的话语,却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而直直白白的将它说出。 ‘我是……亡国之君……’ 这样的打击,如梦初醒般,让天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眼泪,也掉不出声来…… 虽然在董卓,曹操手下自己也只是一具傀儡,但至少,在那时,在他的梦里,大汉江山还是依旧能苟延残喘…… 如今,季心远……这个疯狂的野心家,连梦都不让他做了! “你这是!逆天而为!你若是称帝,其他诸侯必然并起反抗,届时天下将更加混作一团!……魏国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话!” 曹操再也按耐不住愤怒的情绪,他是四个鸟笼中唯一站出来说话的人,却也像是唯一关心外界,心系天下的人。 曹操所提出的问题,便是陈宝所惊讶的,季心远这是想要以卵击石,把全天下的人都树为敌人,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资本?” 却见季心远又是诡异的一笑,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竹简。 不知他哪里来的愤怒,将竹简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呸!这就是我的资本!” …… ‘究竟是何物?’ 陈宝没有被季心远的举动吓住,反倒心里甚是好奇,便用膝盖跪地而走,偷偷捡起了那张竹简。他一脸惊讶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季心远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原地蹬了蹬脚,并将圣诞帽也脱下,重重的摔在地上,亮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光头,一时间锋芒毕露。 他极其振奋而喜悦的指着已被陈宝捡走竹简的那块空地说道: “那就是我一统天下的方略,而他们!” 季心远挥了挥衣袍,长袍扶起的尘埃扫过了每一位在场的大汉。 “他们,便是将来为我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旧的将军,旧的诸侯,旧的皇帝!我——统统不要!” “你!” 曹操已被气的差点吐血。 “我什么我?” 而季心远却缓缓的放下手臂,摇头晃脑,转过身,便背着手向监狱外走去,陈宝见竹简还在自己手中,便跟了上去归还。 而在场的其他人,却都还傻愣在原地…… ‘燕雀’监狱底层,有事业毁于一旦的哀痛者……有梦想刚被人点亮的喜悦者……或喜或悲,他们都沉醉在季心远给自己创造的新世界里无法自拔…… 直到……他们听到这新世界造物者的最后一句话。直到……季心远那个狂傲的家伙,让他们知道了恶魔具体的形象——什么叫‘恶魔恐惧’,什么叫‘恶魔咆哮’…… 一颗畏惧的种子从此埋在了众人的心里…… 季心远在即将走出监狱前,朝着底层大吼了一句,那句话久久回荡在地狱之中: “我!必将为王!” …… 第三十二章:当你老了 “白帝城边足风波,瞿塘五月谁敢过。 荆州麦熟茧成蛾,缲丝忆君头绪多。 拨谷飞鸣奈妾何。” 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所作的《荆州歌》,此诗描写的是一位辛勤劳作之时的妇女思念远方丈夫的愁苦情景。 如今吴界站在荆州这片有着悠久历史文化底蕴的土地上,也同样的思念着远方的亲人。 ‘现实里怎么说也过了两三个月了,堂妹,母亲,会想起我这个人吗?……若是真的想念了,会给我打电话吗?……没人接电话,她们会着急吗?’ 一想到这,吴界心中就顿时涌来一堆挥之不去的酸楚。在她们眼里自己是消失两三个月了,但时间上自己已在这三国之中度过了两三年的艰难岁月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穿越的时间竟然会这么长,而过程也如此坎坷,至于当初拯救穿越者的任务……罢了,早都已经变质了。 ‘季心远……季心远……’ 这两年多来,那是让他‘日有所思,暮有所想’的一个名字。 但吴界偶尔也怀疑过,到底是季心远太过于毒辣,还是自己太过于执着,事情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尽管季心远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吴界还是把他当做了死对头! 吴界正坐在荆州城楼上,眺望着这座富庶而宏大的城市,一想到自己不久前才立的功劳,便颇有一番得意,因‘穿越时空的思念’而产生的苦恼也渐渐淡去了。 (回忆)…… 刘备的军队在官渡之战后侥幸逃脱,一路颠沛流离。这乱世之大,不知这偌大的队伍逃到何处才算个尽头。 也就在这段迷惘的时间里,菟菟自从向刘备展示自己作为穿越者的‘潜力’之后,便得到了刘备的重视。而吴界也因此沾了菟菟的一点福气,慢慢混进了刘备的视野之中。 一天,大军在一座大山里安营休息,山里的夜晚寒气逼人,刘关张,诸葛亮一行人便在火堆旁取暖,众人正讨论着接下来的打算。 至于关、张二人,强项在于领兵打仗,要对未来谋划个什么,便只能憋红了脸,坐在原地转溜着眼珠子扮作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看起来也像是一道和谐的风景。 刘备作为主公,其强项也只在慧眼识人,巧思用人。幸好他将诸葛亮这位天下不可多得的明智之士请出了茅庐,不然也只有和兄弟两人扮作一副模样。至少,他现在还能参与到话题之中——提问题。 “军师……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刘皇叔的安身立命之处了吗?” “有倒是有……只是……” 诸葛亮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这也怪不了他,不可否认他的才智过人,但现在时代变了,决定未来走向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穿越者来做更合适吗? 说来也巧,吴界就在这时,从军帐内出门要撒泡尿——这行军途中要修筑个儒雅的茅房可不容易。 刚在他解开裤腰带的时候,便被诸葛亮给叫住了,一时间吴界有些害臊,但一看大耳刘,关张三人也在,便‘真是天公作美,成全我吴。’ 自己盼了那么久的出谋划策的机会,现在终于到来了。而刘备,刚吃了官渡之战的败仗,刚见了季心远这位穿越者中的佼佼者的‘逆天之举’,定会把自己也尊为上宾,好好重用一番。 于是吴界便连内急的欲望都没了,提起裤子便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坐在火堆旁。 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这些可都是在现实里立了无数雕像的传说级人物,如今自己却有幸和‘活生生’的他们坐在一起,讨论着天下大事,岂不痛哉? 至于这天下大事,还不是吴界作为懂历史的穿越者信手拈来的小case?虽然三国的历史发生了偏差,但知识多懂一些,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譬如现在,吴界便向众人讲出了‘荆州’这一颇得人心的去向。 “在历史上,主公是投去了荆州的……只是这时间恐怕与现在对不上,这与历史偏差有关,在这里……我也就不过多解释了。” 吴界向懂得‘历史偏差’概念的诸葛亮投去一个眼神,诸葛亮便向刘备点了下头,证明吴界没有胡说八道。 而吴界话中的时间对不上,便苦了那位本该说出下面那段话的‘孙乾’来,硬生生抢了人家的台词!不知这孙乾又会何日才能混出头来…… “荆州之主刘表,同样是乱世中的一方霸主,拥有荆州九郡,兵精粮足,且此人善于守备,荆州便可谓固若金汤的城池,我们去向那里,定能安稳发展一番,再图天下霸业。” 不知怎么的,当吴界真正与刘备对话时,那股子‘疯模疯样’却浑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稳健和睿智,可谓现代年轻人的典范。 如此认真的他,只可惜菟菟不在场,不然在她客观的评价下,定会有类似‘帅气’这样的夸耀之词…… “这第二个原因,便是主公乃是‘大汉皇叔’,而刘表也是汉室宗亲,和您要亲近一些,如此便更好说话。” 宗族观念深深扎根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不管是任何一个朝代,乃至于现代的年轻人,都懂得其中的道理。 刘备听了吴界一席话,仿佛茅塞顿开,别看他在赤壁之战前那样不待见吴界,现在看清楚形势之后,竟毫不吝啬的委吴界以重任。 因此,吴界官拜司马,享有与关、张二人同样的职位。 两位战神再怎样吹胡子瞪眼,也不敢否定哥哥的命令。而后来,吴界在与两位的相处中,也渐渐用自己的才华让他们服气了…… 那一夜显得格外的长,菟菟本在军帐中想等吴界回来后才熄灯入睡,可困意都达到顶峰了,还是没见吴界的人影。 吴界向刘备提议前往荆州后,又将自己前日里给诸葛亮说的‘训练近代军队’的方法,详细的给众人讲解了一番。 所以‘司空’吴界,在刘备的重用下掌有‘兵权’了!这无疑与抗衡季心远更近了一步。 (现在)…… 吴界两腿撑开,惬意的坐在这荆州城头上,可谓‘高处不胜寒’,冷不丁的一阵阴风吹来,将他嘴里衔着的狗尾巴草都吹落在了地上,这大中午的为何会有风呢? 吴界不经意间打了个哆嗦。 而城楼的楼梯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吴界已对那人的一举一动再熟悉不过了。 那人还没登上城楼,吴界便冲楼梯口喊道: “菟菟,小心点啊!那楼梯很窄的,别摔了跟头!” 两人的关系看似已经随时间的流逝缓和了许多。 鸟儿在半空中鸣叫,花儿在灿烂的微笑,而菟菟的心情,仿佛也像吃了蜜一样甜。 只见菟菟背着手,一蹦一跳便出现在来吴界的视野里。 ‘露染黄花笑靥深’来形容菟菟那两个令人赏心悦目的酒窝再合适不过了,她那小嘴线条分明,牙白唇红,轻轻张开便似乎要吐出什么蜜一样的话来。却又停住了,抿嘴偷偷的笑了一番,晃了晃小脑袋,又嘟起嘴想要掩饰自己的那番心意似的。 可吴界那呆子,却一点不识风趣,‘菟菟你不说话,那我也就当没事咯’。 他还在那里安稳的坐着,连迎接一下佳人的举手之劳都没有,仅仅是捡起方才被风吹而掉落的狗尾巴草,好不容易才从自己那紧闭的嘴中找到一条缝隙衔上去,真是小气极了! “呆子!” 菟菟娇嗔的骂道,可背后两只纤细的小手却跟着风儿一起不停晃动起来。 “工作一上午了,一定累了吧~!” 在菟菟的心里,总是那么轻易便能原谅眼前这个‘特殊’的人那像小孩一样的言行举止。 “老板娘,现在倒关心起我来了哈。岂止是一上午,我都穿越到三国连续工作了两三年了!真是够辛苦的啊!” 吴界戏谑的回答道。 “瞧你说的,我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菟菟虽然知道吴界是开玩笑,但心里也有些不高兴,毕竟,自从和吴界生活在一起,尽管两人有些不愉快的谈话,但那仅仅是‘工作’上的。 吴界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一直无怨无悔在照顾,这人却这么‘不懂感恩’! 来到三国生活不容易,对吴界这样一个生活在现代‘科技发达,生活便捷’的人来说,很多东西都得从繁入手,譬如生火煮饭,搓衣而洗。这便更不容易! 菟菟对吴界这入微的照顾,显得有些像家庭主妇了,虽然两人并没有确立什么‘情感上的关系’。但菟菟心里清楚,在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也定会得到报答的…… 菟菟被吴界这么一惹,差点忘了自己来找吴界的目的了,还好吴界一句话提醒了她: “大美女!快拿出来吧,我又不是傻子,香气都快把我熏晕了。” 吴界已经忙碌了一上午,若不是有些心事要到这城楼上来散散心,平日里早就蹲在灶房边,等待菟菟这位大厨亲自烹饪的美味佳肴了。 只见菟菟听了吴界的提醒,萌萌的脸蛋儿上微微浮现出一圈红晕,她本想给吴界一个惊喜,却被这坏小子给搅和了! 她背着的双手还在犹豫着,当她抿了抿湿润的小嘴唇,才作出了决定。 小手捧着竹罐子,小心翼翼的将它递给了吴界。 吴界掀开竹盖子,方才还半遮半掩的香气顷刻间喷涌而出,那炖乌鸡的香味,被他用力的吮吸着。 一时间,吴界仿佛进入了美食的天堂般。 就是这么一道简单的菜,此刻却有如此的魔力,让那个因忙碌而劳累的人儿,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幸福是粉红色的,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在吴界的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一圈红晕,倒不是他害羞了,而是此刻的时光……太过于愉悦和惬意~。 但这种溢于言表的肯定,对站在一边观看着的菟菟来说,脸上那圈同样的红晕却千真万确是因害羞产生的! ……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或许两人便能做一辈子的幸福的普通人……但自从虚拟穿越被开发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世界似乎就已经被改变了…… …… 远在徐州城的陈宝,此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听到他又吟唱起他的那句口头禅: “世事要变了……” …… 第三十三章:菟菟咋了 吴界吃完炖乌鸡后,便和菟菟一起坐在城墙上看荆州城的风景。 吴界试探性的想提及上次在军帐中菟菟回避的话题,也许当初是因为自己状态不佳才没有问出个结果。 然而今天的气氛可谓十分和谐,于是吴界便问道: “菟菟……你是依据什么给我的三件东西?……官渡之战时,你又是为什么那样坚定的说出逃跑的正确路线?” “……” 果然不出所料,菟菟今天的心情较之上次可谓是天壤之别,她听到吴界的问题后,目光仍停留在远方的刺史府的那片赤瓦上。 荆州乃是如今湖北省中南部,自古便属于中原地带,时南时北,现在虽是冬天,但荆州要下起一场雪来可谓是千年难遇。 所以荆州城的房顶上一年四季都是砖瓦那原本的朱红色,整座城都显得生气勃勃。 吴界看着那专心望着远方的菟菟的侧脸,‘两弯似蹙非蹙烟柳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看上去有种凄美的感觉。然而此时的菟菟,就像是她的面容一样,充满着矛盾,让吴界一时有些沉迷在那美艳的谜团之中。 吴界等待菟菟回答的时间似乎长了点,但当他看到菟菟面颊上流下一滴清泪时,仿佛体会到了菟菟心中的苦衷。 菟菟的回答,让吴界瞬间有些懵,而她的形象似乎也因为一句话颠覆性的改变了,只见菟菟转过头,严肃认真的说道: “三国,这次不是我第一次穿越了,在这之前,我还穿越过一次……自从第一次穿越后,我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现在这样?哪样?明明挺好的,为什么要流泪?’ 吴界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眼前这个人儿,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菟菟一个弱女子,为什么会穿越到古代这样危险的环境里。是因为现实压力太大,去古代避一避?又或是因为周四海曾经也对她进行过类似‘纸飞机’的疯狂骚扰? 难道是因为杨胖子?因为上一个穿越事务所的员工?…… 疑惑充满了吴界的整个脑袋,菟菟的话,一字一句是如此的真实,虽然算不上打击,但也着实让吴界感到十分难受。 菟菟见一旁的吴界久久沉默,便转头看向他,吴界的眉毛似乎快皱成一团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对他有这么大的冲击。 “吴界……” 菟菟张开小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转而将头埋下,一副委屈的样子。 多么好的一天,多么好的时光。就这样,又一次被这个话题搅了局。 然而这次,吴界的反应却较之上次更加强烈了,不仅仅是因为当下头脑清醒了许多,更是因为——菟菟这三番两次下意识的回避,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菟菟一定是遭遇过什么不测。 而那次不测,至少将她的身体造成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到底是什么改变?” 吴界一边想着,竟没注意而直接说了出来。 “很多……画面……像是……真实的画面。” “每次突然出现剧烈的头痛,脑子里便会闪过那些画面,就像电影一样,画面里还有真实的声音……” “但和电影不同,那些画面全是混乱的,毫无逻辑可言,但不知怎么的……当我清晰之后,就会对闪过的某一个片段记忆犹新……” 菟菟深埋着头,小心的说道,其实她不愿意让吴界知道,这样吴界多半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而嫌弃。 但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也许说出来,对两人都好。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界用近乎咆哮的语气否定道,情绪激动的他甚至站起了身来,两只眼睛瞪的和牛一样大的望向菟菟。 “照你这么说,你能看到未来?绝不可能!” 吴界从不相信‘预知未来’这种东西。如果一个人能预知未来,那说明未来都是早已被决定了的。 那么人的‘自由意志有何用?’这就要提到‘决定论’和‘自由意志’的悖论。(见第二十五章,‘抛硬币’解释) 假如菟菟看到了三个要素:‘某人’在‘某一天’会死在‘某个地点’,这在决定论里那人的死已是必然事件。 但如果菟菟提前告知了他,那他还会死吗?即使他死了,会死在那一天吗?会死在那一个确定地点吗? 可见,人的自由意志是会改变事情的结果的,因此在吴界的眼中一切不可能早已被决定。 吴界坚信‘自由意志’可以否定‘决定论’。 “不可能!绝不可能!” 吴界再一次否定道,他根本不相信有‘预知未来’这样的存在。 然而吴界也再一次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情绪失控——仿佛已成了他的大问题!可惜的是如今他已找不到这情绪失控的源头,要改正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但是菟菟这一次,却没有对吴界表示反感,似乎她已经想通了——但凡一个正常人知道自己这样特殊的情况,都会做出不同样子的剧烈反应。 “你觉得我能看到未来对吧。也许是,但也许又不是……” 菟菟继续鼓起勇气的说道,将自己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吴界的眼中,已是她这段日子苦思良久才做出的决定。 ‘也许不是……?’ 这句话仿佛是吴界那捍卫自己世界观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菟菟一说出来,他便紧紧的抓住,但内心已是急躁无比。 吴界斩钉截铁的问道: “不然是什么?快说!” “这种能力好像不是表面上的我可以‘看见未来’,而是……” “啊唭……” 冷不丁的,城头又是一阵凉风吹来,也猝不及防的,菟菟打了个喷嚏。 这是感冒的信号,也同样提醒了两人,注意力该转移了。 吴界已被那声喷嚏打断了思路,转而渐渐冷静下来。 “上面有点冷……吴界……” 菟菟这时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裹的更紧了一些,微微低下头,看上去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吴将军!吴将军!士兵们都等着您呢!快下来啊!” 一个士兵在城楼下喊道,提醒吴界午休的时间已经过了。 而这个‘电灯泡’,对菟菟来说,来的恰是时候。 “吴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继续忙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菟菟说完便向楼梯走去,甚至没有与吴界同行的意思。 只是在楼道的转角,她微微停步了一瞬间,身体似乎想要转过来,却又放弃了那个念头,继而坚定的走下了城楼。 …… 独留吴界在风中停留。幸好这点冷风,是吹不倒他吴界的…… 他望着菟菟远去的背影,心中仍是犹豫的:到底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到底要不要知道真相? “老吴!快来啊,俺们哥俩等候你多时了!” 城墙下传来大如春雷,震耳欲聋的声音,此人正是张飞,他和关羽两人,一个面如黑炭,一个面如重枣,正站在城楼下,呼唤着自己。 吴界扭了扭脖子,深吸了口气,便马不停蹄的朝城楼下敢去。 别看张飞相貌凶狠,声音大如雷霆,但性格却是个爽快的人,而一旁的关羽,却看起来城府很深的样子,傲气逼人。 只是看着自己的三弟和吴界肩并肩共同向练兵场走去,有些吃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飞的力气非常之大,把吴界搂得很紧,好不容易,吴界才从那只健壮的手臂缝隙中,抽出空回头看向菟菟。 然而她远去的方向,此时却早已荒无人烟…… 想来,晚上回去后,两人的气氛也不会相以往那么融洽了吧…… …… “嚯!哈!” 临近练兵场,士兵们操练的声音已经传来。 此刻,最为重要的是忘记那些疑惑和烦恼! 而吴界必须全身心投入眼前这件至关重要的事——训练‘近代军队’! …… 第三十四章:吴界练兵 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军官的手枪乃是支撑现代军队的三大法宝。 而这其中,唯有‘军官的手枪’是吴界最好利用的一点。 近代军队的精髓便是纪律性,当士兵完全的听从长官的命令后,一支近代军队能承受30%的伤亡而岿然不同,严守阵地。对比起同时代的封建军队,可能10%的阵亡就早已四散而逃。 若是不考虑其他因素,光是纪律性练成了,刘备手下这只军队便能纵横沙场,横扫天下,势不可挡的成就一番霸业。 整理内务乃是军队纪律性的一项重要内容,吴界带着关张二人,首先便来到了士兵们休息的帐篷。 为了训练方便,士兵们都把帐篷搭在了练兵场的旁边,因此只要一声军令,士兵们便能在5分钟之内迅速着装集合。 士兵们聚在练兵场里,看见长官直接向帐篷走去,一时间焦急万分,要是自己的寝室让长官不满意……结果将会不堪设想…… 吴界的直觉像是嗅到什么异样般,撩开帷幕,便走进了一个帐篷,此时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甲胄,而他健壮的身体也刚好能配得上这一身军装,看上去威风极了。 但甲胄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外形气质,就连他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高傲而洪亮起来。 “你!为什么不入列!” 吴界呵斥道。 在这间帐篷墙角的那张床上有个士兵正蜷缩在被子里,士兵在不停发抖,而听到吴界的呵斥后,似乎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吴界能隐约听到从被褥里传来的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然而士兵却依然沉默着,一点不给吴界面子,只是将被子裹得更严实一些,尤其是头部那块,被褥似乎要比其它地方显得更臃肿一些。 这是一个六人间,再看看其它的五张床上,被子工工整整的叠放在床面上,床面干净而整洁,似乎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好不令人神清气爽。 然而如此干净的寝室,却有一个懦弱的士兵躲在墙角,是多么的不和谐!多么的暴殄天物! “吴将军问你呐!” 张飞挽起袖子便厉色道,迈开步子便往前走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然而这个士兵似乎以前就是张飞的部下,知道张飞平日里喜好责罚军士,那一责罚,便是举起一根牛皮鞭子,把‘犯错’的士兵往死里打,几十鞭,几百鞭,直到士兵血肉模糊为止。 床上这个不幸的士兵,便尝到过张飞爷爷的厉害,一听到张飞来了,便惊恐的掀开了被子,露出了那张让人诧异的脸。 原来,士兵是惧怕张飞,而吴界这个新来的将军,似乎没有什么威信,所以士兵才没有理喻他,还得张飞开口才行。 吴界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士兵不听从自己的原因心知肚明,有些火大,但看见士兵的脸,他还是有一些犹豫要不要使用‘军官的手枪’。 只见,士兵面黄肌瘦,看上去像一具干尸般,毫无生气可言,而他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不知挂上了何种疾病的招牌!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恶心感…… ‘营养不良……’ 吴界知道这是个难以克服的问题,但最终它还是发生了……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可是这些古代人吃不消的,他们的体质,比起作为现代人的吴界自己,可谓是差距悬殊。 在练兵之前,吴界便吩咐炊事员每天给战士们的伙食里多填加一些肉类。 肉在古代可谓是奢侈品,只有达官富贵才能吃上。好在荆州物产丰富,粮草充足,也好在有主公刘备的鼎力支持,这要求最终才被批了下来。 托吴界的努力,士兵坚持训练了两三个月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但今天却出现了个特例,这无疑是对吴界的警告。 “像你这种情况的士兵还多吗?” 吴界本想耐心的询问情况,再做那件‘必要’的事。 可话音未落,张飞便把那个士兵举了起来,将他重重的压在墙上,高举起右手便要蓄力朝士兵那本就‘愁云惨淡’的脸一巴掌扇去。 张飞打士兵,看似莫名其妙,实际上是因为士兵犯了‘大错误’!外面练兵场的士兵都在等候着三位将军,可这位士兵一方面没有参加训练,一方面也耽误了三位将军的时间! “张将军……且慢……” 吴界赶紧说道,并上前要制止张飞,但任凭他怎么用力,却怎么也掰不开张飞那死死压在士兵胸口的手,反而是被张飞那瞪得浑圆的眼珠子给吓了回去……张飞这身体素质,可谓古代人那普遍虚弱身体的大环境下的奇迹! ‘这种蛮人遇到事情就是不知道三思而后行,军队可是有严格的规矩的,像张飞这样乱发脾气,也是坏规矩的事!’ 吴界想要制止张飞,并非是帮士兵的忙,而是现在自己全权负责练兵,责罚的事,哪能交给别人呢?! 就在这张飞僭越之际,关羽却适宜的发话了。他似乎是个明晓事理的人,现在练兵的乃是‘吴将军’,若动了吴界的兵,那岂不就等于动了主公刘备的权威! 只见关羽说道: “好了二弟,这种事情,现在已不是你我二人该管的了……还是交给吴将军处理吧……” 关羽一边说着,也一边上前去拉开张飞,不知是关羽的力气比张飞大,还是兄弟二人的情谊深,轻轻一拉,张飞便退了下来。 士兵本被压悬在半空,失去了支撑力,便一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蜷缩在墙角,表情看起来痛苦极了。 但祸不单行,吴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便要将他拉到帐篷外面去,真是可怜的人,可也怪不了吴界心狠手辣。 谁叫张飞性子这么急?本来还想问问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以便科学的训练军队,但现在……吴界只好硬着头皮跳过而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练兵场战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若是在以前,关羽张飞训练下的军队站姿可谓是千姿百态,看上去涣散且吵闹无比。 而经过吴界这两三个月的训练,此时的士兵便全都排列的整整齐齐,抬头挺胸,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三位将军所在的位置,颇有一番军人的铁骨和朝气! 看到吴将军拖着一个病号急匆匆从帐篷里出来,军姿站立着的士兵们,虽然像雕像一样伫立不动,可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有好戏看,一时间心里竟都有些期待! ‘这吴将军平日里训练时虽然很严格,却也没看见他责罚过士兵。’ 也许病号也抱有同样侥幸的想法,当初在军帐内才没有理会吴界。 如今正是判断吴界是否下得了手的机会,大家都拭目以待。 “军棍拿来!” 吴界毫不迟疑的吼道。 随后一个士兵便手捧着根长约一米三的棍子走了过来! 吴界接过军棍,便将病号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两手稳稳的握紧军棍,嘴角却不断上下活动着,看上去还有一丝犹豫。 然而注意到众士兵投来的灼灼目光,已是骑虎难下,他便坚定了起来。 棍起棍落,噼里啪啦,一声哀嚎,那惨无人道的第一次处罚便完成了。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病号似乎快被那一棍子给敲晕了,本就虚弱的身体,还挨上这么用力的一击,哪能回答上话来。 “你们知道吗!” 吴界用棍子的前端指向练兵场里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提起嗓子呐喊道。 而那些士兵,却似乎都是些识时务的家伙,一句话也不敢说,即使他们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表达,万一不合将军的意,那下一个棍下亡魂岂不就是自己了? 一旁的张飞,似乎对责罚士兵颇有一番‘经验’和‘见解’,抬起左脚想要向吴界那边迈出一步,却又被关羽拦了下来。 “听他说说,好像有点意思……” 关羽小声的对张飞说道。 “我给你们编制的军令,第三十二条!任何情况,不得旷操!” 吴界话音刚落,又是一棍子狠狠的朝病号的背上抽打而去,节奏把握的十分到位。 ‘啪!’ 这一棍子比上次来的更加用力,竟发出清脆而巨大的响声。 而那病号,此时连哀嚎都叫不出声了,身体只是猛烈的向上一震,随后便像断了气一般,死死的趴倒在地上。 除开吴界,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番景象都大吃一惊。 ‘死了……?’ ‘这个吴将军,可真不把士兵当人呀!……’ 士兵们只能暗自在心中这样想道,不敢交头接耳……因为那样又会触犯第二十八条军令:列队时严禁说话!只平日里不当回事儿的那些杂碎军规,现在大家竟一下全记起来了! 见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吴界便继续向下说道: “要是在战场上,有逃兵!我不杀你,仅仅抓你回来打一顿,怎么打?” ‘啪!’ 又是一棍子下去,病号这次被打,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棍一棍的,既是抽在病号那皮开肉绽的后背上,也是抽在在场的每一个士兵那血与肉铸成的脆弱心脏上。 …… 第三十五章:棍法的讲究 “吴将军……打死了不太好吧……” 关羽实在看不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吴界竟然这样残忍的虐待自己的士兵,便上前用手扶着棍子,不让他再继续打下去。 众人似乎看到了一丁点的希望,以前关张两位将军虽然严格,且各有些‘小脾气’,但在‘人命’这个关键的问题上,处理的还是很谨慎的。 但吴界现在状态正是火热,不知哪来的神力,竟一把推开了那牛高马大的关羽!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关羽那张通红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畏惧表情——那可是一代战神,无畏无惧,天下无双的战神。 竟然被一个第一次当将军的‘士兵’硬生生的给吓得后退了几步! 而在场的其他士兵,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这个吴将军,现在看来比虎狼还要凶狠呐,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背井离乡而参军了…… 推开关羽后,吴界也没闲着,又是一棍子下去,这已经是第四棍了,从第一棍开始,病号就已经承受不住,而这第四棍……似乎在惨绝人寰的鞭尸一般。 “……” 现场顿时燕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不知放在哪里好,放在病号身上?场面太残忍。放在吴界身上?谁敢与他对视? 然而吴界此刻却是胸有成竹!当看到关羽单骑下跪,抱拳状恳求放过士兵时,他便知道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拖下去吧,给他多吃点肉,补充些营养!你们别不信!将来这个病号,战场上肯定能立大功!” 吴界说道,看那些士兵的表情变化,倒是滑稽又惹人深思。 只见他们听到吴将军又发话了,先是变得胆战心惊, 听到‘拖下去’后又顿时发现点希望之光,原来士兵没死。 而当最后听到‘立功’这个字眼时,一个个站立的身姿竟变得更加挺拔,而目光,也早已是坚毅无比,那一双双闪烁的眸子里,流露出了对吴界的敬畏之情。 敬畏,有‘畏’也有‘敬’。 至于那个病号被打的那么惨,为什么在吴界口中还能活呢? 这打军棍,也是别有一番讲究的。凡是打军棍的时候,一般都要集结部队,在众目睽睽之下历数伏法者的罪状。打完之后再叫人抬回营房,以此求得杀鸡儆猴的效果。 但吴界,却不仅叫人拖下去,还说给病号多弄些食物补补身体,可谓是极端的恩威并施。这种‘好’也许放在其他的地方难以行得通,但在军队这个神经紧绷的环境中,军官的任何一声号令都对战士们有着足够的影响力。 吴界曾经在部队里时,算是个喜欢特立独行、不惧权威的新兵蛋子,也因此常常受到军官的责罚,虽然那是现代军队了,与近代军队又有所不同,但‘棍子’始终是棍子,吴界挨了那一棒又一棒,竟悟出了一番道理来。 首先是打病号的那根棍子,吴界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动手处罚士兵,因而准备的那些军棍,全是扁担作的。扁担有一定的宽度,击打时,作用力的面积相对会大一些,伤到要害处的可能性也就少了一些。从棍子的选取上,吴界就已经足够‘仁慈’了。 而后是军棍的抡打方法,分为‘拖打’和‘弹打’两种,拖打是扁担打下去的瞬间,就势拖一下,而弹打则是顺着反弹力马上把扁担弹起来。 很明显弹打的破坏性会强许多,但在旁人眼中的效果却是‘打得比较轻’。因此吴界选择了拖打,这种打法很容易将皮打破,血液四溅,但往往能让被打者少挨若干军棍。如此关羽向吴界求情,便是吴界作戏成功了。 …… 除了纪律性的训练,吴界还做了更加全面的安排打算。 士兵们根据吴界新编的‘营’制,以300人为一组。 而后营又划分为‘队’和‘伍’,以小单位相互进行训练,诸如实战演习,站队,叠被子,做内务等等…… 在这一新的指挥系统中,各级指挥官都直接听从上级的命令,继而将命令传达到下级士兵,再根据具体情况加以具体的说明。 如此,刘备这支军队便成了中枢神经系统的互通声气的有机结合体,因而能对外界的突发情况做出灵敏的、明智的反应! 这样的操练。从吴界成为出任将军后便开始日复一日的进行着,乃至于今后有段时间吴界展示离开军队,也没有停止。 高强度,科学化的训练,让这支‘封建’军队机械式的听从自己的命令,从而成为了毋庸置疑的杀戮机器——近代军队。 …… 吴界成功的树立了威望,于是这一天的训练效果便似乎好的出奇。 而今天,还只处于整个练兵过程的中段,吴界和关张二人,一同坐在山坡之上,共同监督着练兵场里的情景。 “嚯!哈!” 士兵们正用长枪进行实战训练,将枪头改为木质,虽不具备一击毙命的能力,但要是被狠狠的刺上一下,身体被捅出个小窟窿也是很正常的事。 除了实战演习,吴界还特地让每个士兵都准备一把铲子。为的是在与季心远的部队交战时,修筑起土堡垒,防御弩炮强大的攻势——这种意识,是当时还未进入火器时代的人绝对难以想象的。 就在这时,张飞又将手搭在吴界的肩膀上,黑黑的脸蛋上,竟出现了同他关二哥脸上肤色一样红晕!他有些羞涩的味道: “吴将军,俺想不明白,你打士兵,跟俺打士兵,到底有什么区别?哎……俺总觉得有区别,但俺这脑袋就是想不明白……” 张飞说的,便是自己那不良癖好,算是他刚烈个性的一种体现。 平日里若是心情不畅,又喝了点小酒,就会随意找来手下的几个士兵,让他们乖乖的躺在地上,而自己则用鞭子尽情的发泄。 如此,士兵们都惧怕张飞,然而张飞却感觉不到士兵对他的尊敬。 “哈哈哈!当然不同了,张将军,如我直言……你打士兵,肯定是偷偷摸摸在打,因为不想让所有的士兵都看见你的‘小脾气’吧!” “但我打,就是杀鸡儆猴,光明正大的打给大家看的!” “而目的,就是让士兵们在上战场的时候,还能想起后方营地里长官的那根长棍……畏惧我!也就不敢退后,不敢当逃兵,因此视死如归,与敌人死战到底!” 吴界面对山坡下残酷的实战模拟,竟还能笑的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他‘天性’便是如此冷酷。 至于吴界为何会让士兵产生敬意,当一个人的残暴度达到吴界这种近乎‘理智的疯狂’程度时,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较为扭曲的‘人格魅力’。 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但最好别碰上!关于吴界这个人,也最好别深交! 关张二人与吴界相处一段时间后,竟觉得这个穿越者颇有一些味道,但那种‘味道’,即是初尝时的欣喜,又是久品后的唾弃。 吴界对他们而言,可谓‘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才,明知而不能通其意’,既觉得吴界是匹千里马,关张二人却又只能叹息自己不懂马也…… 大概这就是穿越者所特有的魅力,好比我们现代人对时间旅行的幻想,始终是矛盾的,即渴望回溯过去或者展望未来,又会被‘时间旅行悖论’而扰的不知所措。 矛盾也是一种美,对于已经深陷矛盾之中的吴界而言,更是对他仅剩下的‘优点’的一种诠释。 …… 一天的忙碌后,吴界拖着疲惫的身躯,朝那个临时的‘家’中走去。 日落十分,夕阳已是苟延残喘,但它仍在努力的用那只剩一丁点的余晖,将吴界身后的大地照的通红,但紧紧是吴界身后的,他看不见的…… 而吴界面对的,也就是吴界身前的大地,乃至于空气,都有几番阴郁。 ‘菟菟……’ …… 第三十六章:这心愿 太安静了…… 明明在灶台下,有火苗相互碰撞的‘嗡嗡’声…… 太安静了…… 明明食鼎(锅)铁盖下有开水的沸腾声…… ‘为什么你却一言不发……?’ 吴界尴尬的坐在院子外的木凳上,隔着窗户,便能看到菟菟在灶房里忙碌的情景。 菟菟用一口碟形薄生铁锅,旺火热油,打破鸡蛋,用筷子搅拌使蛋黄和蛋白杂合在一起。放入小葱,食盐,豆豉。再倒入麻油翻炒,香气便向四周散去。 ‘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啊……!’ 眼前的人儿做饭太过于认真了,竟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 菟菟做的这道菜就是简单的炒鸡蛋,但其实别有一番讲究。炒菜虽是我国常用的制作佳肴的方法,可是炒菜的起源却是魏晋南北朝之后。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处在时代,还并没有这样的做菜方法。菟菟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找来这么一口青铜炊具来——全都是因为吴界喜欢吃炒菜。 而这份炒鸡蛋似乎已经不愿意仅仅滞留于两人居住的小屋宇,而毫无阻拦的飘到了院子外去。 “嫂子做饭好香呐!吴将军,有福气啊!” 路过的人竟然是诸葛亮。 “什么‘嫂子’?你别乱说啊!” 吴界哭笑不得的回答道。而两人的谈话,也传进了菟菟的耳朵里。 菟菟终于抬起了头来,额头上还直流着两滴汗珠,她用手轻轻将刘海捞起,避免被汗水浸湿,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吴界,娇媚极了。 诸葛亮见菟菟那眼神,便猥猥琐琐的笑了笑,心里早已懂得她对吴界的意思,于是诸葛亮知趣的说道: “吴将军……那个你们好好聊啊!其实我还找你有事……那我晚些再过来吧!” “聊你个头啊!有事就进来说啊!哎……!哎……?” 吴界话还没说完,就见诸葛亮一撒腿便逃跑了。 ‘搞什么?’ 吴界心里抱怨道,却察觉此时空气又变得安静起来。 像这样的情形,两人已经经历过几次了……但每次,似乎都是菟菟先开的口来打破僵局,吴界这一次,打算鼓起勇气做个大方的男人…… 于是吴界站起身来,径直向屋内走去,然而一抬手,便不小心将庭院里桌子上的酒樽打倒在地,里面乘放的液体便倾斜的流了出来…… 幸好酒樽是铜制的,要是放在现代,那玻璃制的酒杯多半会摔的粉碎,如果尖锐的粉碎声音在现在出现,岂不是让吴界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然而菟菟却在窗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她又娇羞的将手捂住嘴巴,轻‘哼!’了一声。 吴界见菟菟竟然笑了!那事情的转机来了,他三下两步便走进了灶房,然而菟菟此时已经换了个姿势站立着。 菟菟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而身体却靠在灶台上,红红的脸蛋儿上似乎有些生气的味道。 ‘女人真善变……方才还喜笑颜开的……’ 吴界心中正是纳闷着,却也没忘记自己进来是干嘛的,于是他提了提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个……饭还没做完吧……让我来吧……” 然而菟菟却一言不发,竟然给他翻了个白眼…… ‘难道话没说对……?’ 吴界越想越紧张。 “让你来……‘吃’吧!” 菟菟戏谑的说道,而后她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真如春天初醒的花儿一般,新鲜而美丽动人。 “不是……那我来端碗吧……” 吴界看见菟菟笑了,自己便也跟着笑起来,用手挠挠头,一脸可爱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快‘奔三’的‘大叔’。 “切!你知道碗在哪?筷子在哪?” 菟菟说道,这个问题当然难倒了吴界,但还好菟菟不是有意为难,一边说着便一边打开了一旁的橱柜,取出碗筷来。 吴界冲的就上去了!再不表现,就晚了! 所以……吴界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帮着菟菟做了一件大事——端饭! …… 轻松愉快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两人上了桌后,面对这一桌香喷喷的美味佳肴,却又都沉默了起来…… 菟菟知道,吴界心里还是放不下,想弄清楚自己那‘预知未来’的能力,到底是怎样…… 但菟菟又能怎么说呢?‘预知未来’?这东西发生在她身上,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巧合。自从第一次穿越后,自己的脑海里便时不时的出现那些杂乱的画面。 而关于第一次穿越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甚至可以说是失忆了。 她记不起自己第一次穿越到底经历了什么——因此‘预知未来’这一能力的源头,也就很难探究清楚了。 至于头疼发作,也就是那些画面开始出现的时候,她的思维也是混乱的,而身体也会感觉十分痛苦,她不能也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时刻…… 面对眼前这个疑惑的吴界,菟菟能说些什么呢? …… 要说这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从前慢’。古代很慢,坐在桌上的两人,没有手机,只有彼此。 只有那渐渐从远方天空中爬出来的弯弯儿月亮。 只有那在还有些明亮的天空里就忍不住绽放光芒的小星星。 吴界一口一口的独自喝着闷酒,自从来到这三国,自从遇到陈宝,他便发现这‘古人的酒’可是个好东西。 而菟菟,则是两手托着下把,撑在桌上,嘟着小嘴,看着这一桌子还未吃多少的菜发呆……这么美味的一桌子菜浪费了……有些可惜,但也情有可原…… “吴界……我们……” 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了,两人都抬起了头,双双怀着热烈的期望看向对方。 “我们……” 菟菟咬紧牙关,难以开口…… 而吴界则把双手稳稳的撑在桌面上,似乎这样,才不会被菟菟接下来要说的话吓倒一般。 “回去吧!” “……” ‘回去吧……。’ ‘回去吧……?’ ‘回去吧……!’ “不!不行!” 吴界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但还好潜意识提醒自己要稳重,才没有拍案而起。 “再这样下去……再在三国待下去……不好……” ‘忧’字…… ‘怨’字…… 写满了菟菟的眉头,鼻尖,嘴角…… 而菟菟的‘回去吧!’三个字,却在吴界脑海里不断回荡。 ‘待下去不好?’ 吴界只有一秒的疑惑,随即便明白了。菟菟的意思,是这样的环境,不适宜待下去。 而吴界也确确实实能感觉到来这里后自己的那些明显的变化…… 三国哪里不好?杀人不犯法!战乱不断! 而他吴界,此刻成为了刘备帐下的将军……虽然目的是出于为了对付季心远……但究其行为,乃是带领一方战士,去战场拼杀,去送死或是夺去别人的性命啊!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良心’背道而行了! “吴界……你别忘了……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 菟菟看见吴界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便继续补充道。 ‘呵呵,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季心远呗!但季心远是个什么烂人!我吴界……怎么能放过他?’ 此刻,似乎没有什么能去除这名男子心中的暴戾之气,就算是菟菟再温柔的语气来提醒,也一样。 别看吴界最近的行为较之官渡之战有所好转,但那只是表面上罢了,菟菟与吴界睡在同一间屋宇内,夜夜都能听到另一张床上的人喊着梦中呓语,内容则全是一些名字。 诸如:小玲,妈,老杨,麦吉……当然还有‘菟菟’,然而吴界喊的次数最多的,也是呓语声最大的,便是‘季心远’! 某天彻夜未眠,菟菟便试着数了一下,其他的名字加起来不到20次,而季心远的名字,吴界足足喊了‘91’次! 这是何种的深仇大恨?岂是菟菟一两句话便能化解的? 只有饱尝过牢狱之苦的人才能理解,那半年的,生活在一个只有黑暗的角落的阴郁时光! 似乎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而自己,也离忘掉自己的存在不远了…… 现在从地牢中出来了,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吴界每天心里都念叨着‘季心远’,便是在‘画地为牢’。自己为自己创造的心结,要揭开它,还得按照‘系铃人’自己的办法——‘击败季心远’!而埋藏在吴界内心更深处的想法,乃是‘毁灭季心远’! “不!我不回去!你独自回去吧……” 吴界这次的表现已经好了许多,如此敏感而尖锐的话题,他的语气竟较为平和,虽然桌下隐藏着的双手已经将拳头紧紧攒起,甚至用指甲去刺自己手上的皮肤,以此来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没想到的是,菟菟竟然站起身来,向自己走来。 ‘难道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一转变,便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差异?’ ‘以前是把菟菟气走,现在菟菟竟向自己走来?’ 吴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菟菟竟然张开双臂,投给了他一个拥抱。 ‘拥抱……!’ 两只纤细的手是那么真实的紧搂着自己,而菟菟那炽热的体温吴界也感受得清清楚楚。 ‘炙热鲜血包裹着的心脏……扑通扑通在疯狂的跳动……’ 而菟菟的体香,也飘入吴界的鼻中,这就是菟丝花的味道! 你见过菟丝花吗?你嗅过它的花香吗?如果没有,那实在太可惜了。 而更可气的是,吴界现在就完全被菟丝花的花香笼罩着,享受着,菟菟这个女子,连她的灵魂——都有菟丝花的香气! 这个拥抱,持续了接近两分钟,直到吴界的脸因羞涩而变的通红,菟菟才放开了他。 但他却感觉后悔无比,自己对这个拥抱的理解,似乎误会太大! 因为菟菟……脸色惨白,面容憔悴,而脸颊上,挂着数不清的微小泪珠,当泪珠全部连接起来,便成了一条哭泣的河流。 虽没有‘呜啦啦’的吵闹声,只是无声的流淌。 但当一个女子,在一个男人面前泪如泉涌时,女人的心一定是碎了,而男人的心,也一定被融化了。 ‘不能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不能放任菟菟流眼泪!’ 吴界一把抓住了菟菟,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吴界轻轻的抚摸着菟菟的后背,让她的啜泣稍微能缓解一些。 而在夜空下,在风中,在庭院里。 菟菟告诉了吴界哭泣的原因,她抽噎着,用有些干涩的嗓音在吴界的耳边轻声道: “……” 如此难得的拥抱,就让这句话,消失在风里吧! …… 第三十七章:诸葛约你 “吴将军……那个诸葛大人找您……” ‘天杀的这是哪个傻比?’ 一个士兵站在庭院外面喊道,却看见吴界正和菟菟抱在一起,顿时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去吧……” 菟菟在吴界的怀中说道,语气已变得温润如玉,脸上泛着微微红晕,没想到吴界主动的拥抱过后,她竟变成了如此娇滴滴的人儿。 “奥……好……” 吴界嘴上虽然答应着,但抱紧菟菟的手却迟迟不愿意放开。 “吴将军?吴将军?” 士兵再次喊道,这不断的打扰,看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吴界放开了菟菟,转而走向庭院门口。 “诸葛军师在荆州城里的后山等着你呢,他说要是看到灯火通明的地方,你就找到他了……” 见吴界终于肯过来,士兵便点头哈腰的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内容传递给了吴界。 ‘这诸葛亮,到底在搞什么鬼?方才还鬼鬼祟祟的路过我家门,现在咋跑到山咔咔里去了?’ 吴界心里虽是有疑惑,却也不好拒绝诸葛亮,于是跟菟菟道别后,便从马槽里牵出一匹快马,径自朝后山奔去了。 …… 这段日子,吴界一心埋在训练士兵上,却对外界发生的事充耳不闻。殊不知那件已经满城风云的事——刘备快被赶出荆州咯! 刘备刚到这来,那可谓震惊一时,荆州城里,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都恨不得让刘备看到自己跪在城头迎接的拍马屁样子。 刘备是何许人也?中山靖王之后,和当时的皇帝刘协那可是一个姓,连刘协都尊称他为刘皇叔! 中山靖王乃是刘胜,但刘胜光是儿子就有100多个,经过十几代的香火传播,到刘备那一代,后人怎么说也已经遍及天下了。 不过荆州的人民哪会去考究刘皇叔到底是不是什么王的后代呢?再说了,除开刘备有争议的‘皇族后人’身份,荆州刺史(省长)刘表,不也是姓‘刘’吗? 别看现在天下动荡,但名义上,江山还是属于‘刘’家的! 这出门迎接刘皇叔,不就等于给自己家主公刘表脸上贴金吗?不就等于表明自己仍是大汉的忠臣吗? 身份虽卑微,行为虽渺小!但是信仰……总该是不能丢失的且要找准机会表达出来的! 而刘表,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大战旗鼓便亲自迎接刘皇叔,迎接‘大汉’的代表。 迎到刺史府中来,好酒配好菜,好乐配美人,但可惜了,刘备他都不喜欢。 作为一个嘴上脱不了‘仁义’的明主,怎可静的下心来享受这番美味佳肴,若是被战士们看见了,那平日里自己树立的清廉简朴形象岂不是全部毁于一旦?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刘备却偏偏过的了这关,自己已经是家室成群,白天里政务缠身已是身心俱疲,夜里的‘工作’也是弄得马不停蹄,哪还有心思去欣赏你这外地来的小姑凉? 这刘备一不爱吃,二不好玩,三不‘近’美色,让刘表和他的后妻‘蔡夫人’束手无策,大家都看在眼里,又把一些东西暗藏在了心里。 刘表可算是这乱世中的一朵奇葩,别的军阀拥兵一方,天天图的都是南征北战,争霸一方,可他便便喜好偏居一隅。把这荆州城四处城墙的高度加了又加,可谓天下最为固若金汤的一座城池。 而他的性格,便也是极好的传承了先祖留下来的‘中庸之道’,继而相由心生,他可谓‘姿貌温厚伟壮’。 而蔡夫人,乃是刘表的后妻。就像众人印象中的那样,老头刘表,取了个‘蛇蝎美人’。作为母亲,蔡夫人肯定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刘琮,但刘表却立了长子刘琦为嗣。 于是她便天天想着加害刘琦,眉下的那双小眼睛,看起来都有些阴森。 一个老头,憨厚没有主见。一个妇人,心肠毒辣喜好争斗。这夜场梦多,话也多,枕边三两句话,两人便达成了共识——刘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来荆州不吃不喝,肯定私底下是想图谋自己的基业! 然而这还不仅仅是让‘刘备要干坏事啦!’这个消息传遍荆州城街头巷尾的原因,在历史上这本是两人经过慢慢推敲才得出的结论,但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对他们古代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不可抗力’——穿越者。推动了他们把刘备赶出荆州的决定。 而夫妻眼中的穿越者,不止是刘备带来的两位,还有那大魏现在的主子——季心远!他们对这个‘怪物’的‘惊世表演’真是又急又怕,因而也对城里的吴界和菟菟有所顾忌。 …… 殊不知季心远自从精心策划而羞辱了‘燕雀牢’里的四人之后(郭嘉还是算了吧!),并没有一心急着称帝,而是在‘种田’。 对他这样的高智商穿越者来说,要当一国之君可真不是什么难事,而有了‘弩炮’的初次成功尝试后,他更是把后人发明的东西一一搬运到了三国来,势必把魏国发展壮大成‘天下无敌’的状态! 季心远先就把北宋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用了过来,自从击败袁绍后,他把青、幽、冀、并四州都占了过来。 偌大的地盘,政府全部重新丈量土地,按照每户占有土地的多少和贫瘠收取税赋,官僚、地主也不得例外,虽提高了农民的积极性,发展了生产力,防止今后穷兵黩武的现象出现。但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上层人物。不过: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谁还敢惹季心远?他的名字现在在三国之中可谓如雷贯耳,不仅仅是官渡之战魏军以一敌百大败袁绍,其后,季心远更是用着他新编制的‘弩炮’大军扫荡了整个北方平原。 历史上曹操北征少数民族乌桓历时一个月,然而季心远这支弩炮队,凭借着‘科技’的力量,仅仅用了一周时间,便叫乌桓首领们们无不俯首称臣,这场北征总结起来,颇有股古代‘闪电战’的味道。 季心远这一举一动似乎太过于顺利了!天下真是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统一北方之后,他那颗看似是无底洞的大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进而继续筹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 荆州城里的后山,吴界还是第一次来,天黑黝黝的,在这深山之中,阴风瑟瑟,颇有几番渗人。 为了活跃下这诡异的气氛,也为了让自己忘掉这山间夜里的寒冷,见四周无人,吴界便放开了嗓子,自娱自乐的唱起那首《贝加尔湖畔》: “在我的眼里……在你的怀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 唱到这里,他却突然停顿了,连骑着的马儿也抬起前肢鸣叫了一番。 “照亮整个……夜晚……” 他最终还是把剩下的那句唱了出来,因为他真真实实的看到了,篝火…… 然而当他停下来,再仔细一看,那亮光却不是篝火发出的……而是蜡烛…… 看见那似乎摆成‘心’型的蜡烛,吴界不禁想起自己在大学里干的那件糗事——他也曾在一个最好的青春年纪,向一位同样处在生命中最美的年华的少女,袒露过自己那再也抑制不住的荷尔蒙喷涌似的情思! 但是,结局可想而之……他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摆蜡烛这种方式太low,而是他读的可是军校! 而那位女生,拒绝他的理由却是:你会把蜡烛摆出国旗的造型吗? “不会……” 那一天的夜很黑很深邃,风虽小但刮过吴界脸庞时却意外的刺骨,吴界现在站在深山里,当年的感觉仿佛旧景重现,并且依旧如新…… ‘好冷……’那爱情受阻的苦涩命运的味道,既能穿越时间,又能穿越空间,他即使逃到虚拟的穿越世界里—— 也扔不掉自己那颗‘砰砰’跳动的小心脏,也堵不上自己那敏感的一嗅到‘回忆’便会产生瘙痒感的鼻子。 总是输给回忆里那些难以割舍的部分……总是败在石榴裙下……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吴界还有心思楞在原地发呆! 当他擦亮了眼睛,再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望去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这哪是‘心’型蜡烛阵,分明就是‘八卦阵’!而诸葛亮,穿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像极了道士模样,正坐在八卦阵黑点和白点的中间的那条弯曲的弧线上,他特地在那里没有摆放蜡烛而留下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吴界对这‘奇门八卦’略懂一些,诸葛亮坐在的地方,乃是黑白的交汇处,黑是‘阴’,白是‘阳’,这番寓意便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二者不可分割,相互依存,正应了那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但是……当吴界看到诸葛亮对自己投来的那怪异的‘迷人’微笑时,却觉得此番景象仅仅让他想起一个成语: 阴阳怪气…… …… 第三十八章:看星星(一更求收藏!) “吴将军……您过来……” 诸葛亮向吴界招手道。然而仍端坐在八卦阵之中,继而将双手合十,作出祈祷的冥思状。 “军师……您这是在……干嘛?” 吴界歪着脑袋问道,这诸葛亮今天怎么没带羽扇,莫非他现在的思考,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诸葛亮竟然将他的纶巾取了下来,披头散发,好一番潇洒的样子。 “嘘……看天上!” 诸葛亮闭着眼睛,神叨叨的说道。 “天上怎么了?……繁星点点……军师您能别卖关子了吗……?” 吴界的脖子已经歪到极限了,这诸葛亮却说出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来继续困扰自己。 然而只能道吴界有目无珠!诸葛亮此次的出手可谓颇为大方。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天象这种强大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只能掌握在贵族手里,天文学探索在古代是严格禁止民间私自进行的,此乃僭越之举。 而吴界现在已成为了大将军,混入了刘备势力的高层,诸葛亮便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看家本领——‘观星’拿出来展示给这位穿越者看。 只见诸葛亮仍闭着眼睛,嘴却缓缓的张开,他严肃的说道: “二十八宿!其中的东方七宿,你注意看!” “角、亢、氐、房、心、尾、萁!” 中国古代为了认识星辰变化,把天上的恒星分成几个一组,每个组合定了个名字,这样的恒星组合就被称为星宫。 各个星宫所包含的数量有所不同,少到一个,多则几十个,所占的天区范围也各不相同! 而在这众多的星宫中,有31个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就是三垣二十八宿! 而诸葛亮叫吴界注意的,便是二十八宿中的东方七宿! “看什么啊!这漫天的繁星,你说的那七颗星我怎么知道在哪!” 这‘七颗星’的名字,可以说在吴界的较烂的语文功底下还是生僻字,连发音都不会,按照诸葛亮的意思,还要让他去辨识清楚? 吴界嘴上虽是抱怨道,却一直高抬起头望着夜空,即使脖子有些酸楚也没有停下来,休怪吴界口嫌体正直,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快节奏生活,哪能有这样的空闲心思来看星星看月亮! 诸葛亮现在这副玄乎样,还真是别有一番魅力! 只见诸葛亮的坐姿突然改变了。 合十的双手放松下来放在膝盖间,微微扭动了一圈头部,顿悟似的猛然睁开了眼睛——那眼中的光芒似乎比天上明亮的星星还要炫目! 诸葛亮眉头紧皱,头部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即他的右手笔直的高举起来,而他的黑白道袍也因此番大动作而腾空飞起!将四周蜡烛的火焰扇动的奄奄一息。 而当诸葛亮停止这一系列动作时,那些蜡烛也没有熄灭,反倒是像鬼火般燃烧的更旺了! 吴界顺着诸葛亮长袖下的手臂,往上看去—— 只见他的食指和无名指并在一起,共同指向了今夜里最为璀璨的七片区域! 东方七宿,那并不是七颗星!而是七片星区! “角、亢、氐……房、心、尾……萁……!” 吴界没想到自己在潜意识里竟然将它们的名字全都背了下来,而此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念道,他不禁暗自赞叹人类身体的神奇奥秘! 东方七宿千姿百态,各个璀璨夺目,但在这场星空的残酷而激烈的‘光亮’竞赛中,仍是有位睥睨众生的优胜者! “心……” 吴界低声道,额头上出现了微微皱纹,神情已是十分紧张。 “心!” 吴界继而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仿佛窥见了天象中的神迹一般,激动的将那个字吼了出来! “诸葛军师……难道你是在暗指‘季心远’?” 吴界显然已经沉沦在星象这种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之中了,此刻竟傻傻的把这漫天璀璨的画卷,当做是诸葛亮执笔绘出的杰作! ‘傻傻的吴界!’ 那可是生生不息,休戚与共的自然规律呐!那可是凌驾于人类文明之上的壮丽奇观呐! 天象之所以如此蛊惑人心,这与我们对它的顶礼膜拜是密不可分的,因而彼此间也建立了不可名状的联系! 东方七宿又名‘东官青龙’,其中‘心’即龙心,是在银河系里的一颗红超巨星! 它是著名的心宿二(天蝎alpha),心宿属于天蝎座,也刚好应了季心远那神秘、残酷、阴险的性格! 然而可怜的‘文盲’吴界却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沦陷在那星河璀璨的玄虚之中,但骨子里仍有一番理智尚存…… 他不能……不能仅仅凭借一个‘心’字就断定‘季心远’乃是上天‘钦定’之人!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随即满怀期待的问道: “军师……” “嘘……耐心的等着!” 诸葛亮这如同‘当头一棒’的话语,却是善意的提醒吴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紧放下那颗渴望立即收获的心! 然而…… 一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 吴界的脖子已经酸痛的就算扭动也不能缓解。 而诸葛亮那只手,还死死的高举着——为了见证那一刻,他也是拼尽了全力! 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动力,乃是那颗‘不服输的心’…… ‘既生亮……何生吴!’ 在两人相遇后的日日夜夜里,诸葛亮已经饱尝了那身处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环境中的痛苦! 吴界的‘锋芒’,如今已经让那个曾经在刘备帐下的‘逸群之才’显得黯淡无光了…… ‘生不逢时……自怨自艾……清醒着痛苦?’ ‘抛开杂念……活在当下……麻痹着幸福?’ 两种方式,都无法缓解‘吴界’这位穿越者的出现对他造成的沉重打击。 ‘只有去直面它!直面差距……将自己最为拿手的东西展示出来……!’ 诸葛亮想方设法要证明自己,去证明古人的智慧仍然能让未来人敬佩。 而恰逢天公作美,今夜星象骤变,才有了这番‘八卦观星阵’! 但他哪里比的过吴界呢?‘吴界’……‘无界’……即使你诸葛亮再聪明绝顶,不可一世,也仅仅是三国这一段时期的一片星空中最为璀璨的一团星宿罢了! 但‘无界’,乃是与划过整片天空的那颗‘流星’的同类!甚至是……超越同类的存在……! …… 吴界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突然有一阵阴风毫不留情的瑟瑟刮过。 两人现在处在后山的空旷平地之中,若是科学的来考虑,怎么会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呢? 但不管它的来历怎么离谱,最终还是将‘奇门八卦’给损毁了……蜡烛全部被阴风熄灭,场面顿时一片漆黑混沌。 ‘不够亮!’ ‘天上的繁星力量还不足够!不足够照亮其下广袤的黑色土地!’ ‘所以……’ “来吧!” 诸葛亮猛然的站立起来,终于放下了那高举着的手,继而背在背后,抬头仰望着它。 它……便是划过的那颗流星! ‘足够亮!’ ‘流星的力量足够掀起一番狂潮!铺天盖地,风卷云涌,这世道,要变了! …… “军师……今夜为什么会有流星!” 吴界看见方才还是一片漆黑的大地,被流星划过的火花瞬间点亮,不可思议的问道。 流星,在吴界的印象里还是极具神话和浪漫色彩的千年一遇,才显得它弥足珍贵。 每逢一颗大型流星划过‘现代’那浮躁的天空,定会引来一番巨大的轰动。 ……微信,微博刷个不停…… ……许愿甚至顶礼膜拜…… ……‘天神要下凡啦!’或是‘快看宝贝那就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但殊不知,在常常夜观天象的人眼里,晴好的夜晚,观星的时候几乎总是会看到几颗流星的…… 不知是诸葛亮抓住了吴界知识的盲区,还是今夜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 那颗流星划过的美丽场景,在吴界今后困顿难行的日子里,仍然成为了他静下心思,仰望星空以求上天启迪的坚实推动力…… …… 罢了!再多对未知事物的无边幻想,也抵挡不住‘真相’到来时的的残酷震撼力。 因为那颗流星划过的轨迹,让吴界感到细思极恐! 它的起点便是东方七宿中的‘心’,随后,竟然分裂成了无数颗小流星,向北方的各个星系移动着,当它们的移动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又都全部停止了——这正应了季心远北征乌桓的举动。 但到底是流星停止了移动……还是时间变生了静止……在这玄幻的气氛下,晕乎乎的吴界已然分辨不清,只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脑力去记住它们所在的位置。 流星在片刻的休息之后,终于,又重新移动了起来! 而这次,它移动的轨迹却像节日里绽放的烟花般,但行径的路途不是向四周散开,而是向中心汇聚! 它们又再次汇聚成一颗完整流星,比最初的规模还要庞大!继而朝着另一组二十八宿飞速奔去! 那便是这颗流星移动的终点星宿。 “北宫玄武!” 诸葛亮坚定的说出了那组星宿的名字。 而当要说出终点的具体位置,也就是星宿中那颗星独一无二的名字时,他的语气却变得迟疑而不敢肯定: “壁……” 流星起于‘心’……终于‘壁’…… ‘赤壁……’ 吴界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便能联想到三国那场著名战役的地点。 但……怎么可能……? ……官渡之战这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 ……而历史上赤壁之战却和官渡之战相隔了近八年! 再说了…… 季心远已经造成了不可计量的历史偏差……赤壁?怎么三国里还会出现这个名字……? 就像历史偏差造成的影响虽然难以捉摸,但却让处在之中的人难逃其魔掌一样——这夜空里的星象,也在冥冥之中,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预示着那即将到来的厄运。 “我已经听到大魏的风声了……!” 吴界正愣在原地发呆,然而此刻诸葛亮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聚雄兵,齐南征……季心远最终到达的地方,也许就是赤壁!” …… 第三十九章:匿名信(二更求推荐!) “军师……这赤壁之战,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权,刘备联军于长江赤壁一带大破曹操大军,这是一场奠定今后蜀、吴、魏三国鼎立基础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 吴界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历史原本的走向告诉了诸葛亮。此刻他也不再怕说出‘刘备将来在天下有一席之地’这样‘泄露天机’的话来了。 那天上的星星,都在预警着危险即将来临,吴界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现在两人最好的状态就是齐心协力,争取参悟出这星象到底预示着什么事情! 此刻,吴界不禁想起了还独自呆在家中的菟菟。虽然对菟菟‘预见未来’的能力还模棱两可,但如果能尝试着问她一番,肯定要比这‘问天问地’来的直观清楚一些! 迷糊中的吴界,便径自想去牵马回家,想起菟菟,他也近乎忘记了身边那人的存在,如此匆匆离场是否有点失敬! 可就在快要骑上马时,却被诸葛亮一声令喝给叫住了。 “吴将军!等等……其实……我和主公还对你有所隐瞒……” 吴界的思绪并不是瞬间就飞跃到诸葛亮那去,而是随着那一声令喝,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并不能就这样贸然的回去…… 如果让菟菟使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必然会让她再次经历那煎熬的头痛。 虽然这是有关于季心远,有关于复仇的事,从前的吴界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但自从那个拥抱以后,自从听到菟菟对他轻声说的那句话以后…… 吴界决定——将来不管怎样,也不能伤害那个姑娘,哪怕一丁点,也不可以! ‘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留下吧!可是……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表达自己不走了!’ ‘好歹也是位大将军,怒莽行事,有失风度!提着这马缰,犹如骑虎难下!’ “吴将军……吴将军……!” 恰逢诸葛亮审时度势,是个敏感而聪慧的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吴界面前,顺势便把吴界手中的马缰抢了过来,防止他逃走,并一边拍着吴界的肩膀一边说道: “前段时间,主公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季心远已经秘密筹备了七十万大军,瞒天过海的要驻扎到六安城里去……!” 诸葛亮又继续说道: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那信本来是给你的……实在不好意思……” “……!” ‘给我的?所以不敢告诉我?’ 吴界将脑海里的信息彻底搜索了一遍,想破脑袋,也只找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陈宝。 自己在这三国之中除了他陈宝还认得何许人? 但怎么可能……他当初不是在地牢里卑躬屈膝的投靠了季心远吗……难道是诈降……难道他心存善意,念及两人往日患难情谊所以帮自己一马? 不过让吴界认为这人不是陈宝的最有力理由是——陈宝一个乞丐?能得到季心远的重用? 七十万大军倾巢而出自己却丝毫没有耳闻!能打探到这样绝密消息的,最起码也是大魏中将军级别的人物! ‘不可能不可能!’ 吴界彻底否定了自己认识来信者的说法。继而将目光放在了诸葛亮身上。 诸葛亮自从说出‘对不起’后,已是满脸愧疚的样子,龟缩着脑袋,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不知为何,诸葛亮看上去像是要把吴界‘供奉’成‘爷爷’似的。 “你们怀疑我?!” 吴界顿时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色变得铁青,语气愤怒而沉重。 ‘就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就因为一封匿名信指向自己?’ 他心想道,便也直爽的了出来: “就凭这封信,你们就把我想成有反骨之人了?” 这样的怀疑和猜测,让吴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在原地无奈的摇晃着脑袋。 刘备,诸葛亮根本就是在无中生有!妄加猜测! 明明自己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怎会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但一想季心远那家伙,已经为穿越者做出了极好的‘榜样’——狼心狗肺,僭越篡权,把他侍奉十来年的主子弄失踪了! 他对刘备和诸葛亮的那股子气便又瞬间转移了!这还是都得怪那个季心远! “算了……我也不计较了,也怨不得你们……” 吴界继而用崭新的目光向诸葛亮看去,既是表明自己原谅了他,也是示意诸葛亮回到‘赤壁’这一话题上来。 但风云再次骤变,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同寻常…… “不是……你干嘛啊!” 吴界突然惊讶道,他没想到诸葛亮竟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动作—— 双膝跪地! ‘你好歹也是历史上的蜀汉军师!课本里的风云人物!怎么竟向自己这个‘无名小辈’下跪了?’ 而让吴界更为惊讶的,是诸葛亮那双小眼睛已经泪如泉涌…… ‘我的天!’ ‘真是晦气……看完了菟菟哭……现在就连男人也哭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竟引得身边一个个见吴落泪?’ “我家主公现在已经是内忧外患了……呜呜呜……!吴将军……救救我们吧……呜呜呜……” 诸葛亮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用道袍的袖子不断擦拭着泪水,而吴界仔细观察,却发现云里雾里他在窥视自己…… 吴界这才明白,这诸葛亮分明流的不是伤心泪,而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方才还在夜观星象,一副天人合一的玄乎样,短短的时间里,却摇身一变成了个‘脆弱男子’! 诸葛亮这演技,若是放在现代,也不知道比那些整天只会‘化妆卖面皮’的男星高到哪里去了!真可谓生不逢时!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内忧外患?如果说这赤壁之战是‘外患’,那‘内忧’是什么呢? 吴界稍稍流露一个疑惑的眼神,诸葛亮便瞬间领悟了。 而他那眼睛里涌出的泪水,说停就停! 吴界只听说汉高祖刘邦爱哭,不仅爱哭,还‘能哭’!‘呜哩哇啦’就哭出个大汉天下来。 ‘难道真实的诸葛亮也是靠演技上位的……?’ 然而真实的诸葛亮就站在他面前,并且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了何为‘内忧’—— 主公刘备天天活在荆州之主那对夫妻的挤兑之下,可谓痛苦至极! …… 继而,两人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尚未明确的‘赤壁’上来。 在这荆州城的后山之中,两人彻夜促膝长谈,话语间有刀有剑,有谋有略,有山河壮观,有星空云图,可谓热血沸腾! 当两人用树枝在土地上画出季心远的行军路线后,便开始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诸葛亮再次的恳求吴界将他作为穿越者的‘未来知识’贡献出来。 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我仅仅对孙子兵法这类古籍兵法熟稔于心罢了……’ 现在是非常时刻,应行非常之举!虽是旧的时代,旧的战场, 也有旧的人,但这赤壁之战,必须打出新的花样来才能出奇制胜! 孙子兵法乃是战国时期的著作,诸葛亮早已熟读。而其中记载的三十六计,却在三国的尔虞我诈之中,擦出过最为亮眼的火花! 果不其然的,诸葛亮对吴界口中的‘草船借箭’,‘火烧赤壁’等等事迹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这些可都是诸葛亮自己想出的计谋,吴界虽然在脑力上战胜不了他,但在时间上却占有巨大的优势。 于是如今两人‘能力’的大比拼已然落下了帷幕—— ‘星象?确实很神奇,然而这只是你现在能装的币罢了!我吴界却能把你未来的币放在现在装了!’ 吴界将自己看过的电影,读过的《三国演义》,以及《三国志》中的片段杂合在一起,给诸葛亮描述了一个无比精彩的‘赤壁故事。’听得他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至于诸葛亮在赤壁中的超凡发挥,吴界则出于私心的将名字全部换成了‘周瑜’。 “哇!这周瑜老厉害啊!” 对于古代人而言,身边有个穿越者既是值得兴奋又是值得可悲的事——尤其是遇上吴界这种,亦正亦邪,时不时就要使个小坏的穿越者。 …… 但吴界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两人仔细一想,猛然的醒悟过来如此这般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没错,最终决战地点可能是在赤壁。 但季心远行军的路线已与当年的曹操大相径庭! 再者,决战的方式也应该是长江之上的水军之战。 但如果再顺利的放一把火烧了魏军的战船,不是当他季心远成傻子了吗? 他季心远不是傻子,而是两人眼中的怪胎——天才! 即能当一名杰出的企业家,又懂得复杂的工程学,如今还能妥善的管理大魏那辽阔的地盘! …… 一时间两人的思路走入了死胡同之中。而这时,吴界却突然想到了菟菟给他的三件东西。 那三件连菟菟都不清楚用途的东西,此刻吴界好像灵光乍现般!他兴奋的向诸葛亮说道: “船!备一艘船!明天就走!” “去哪……?” 诸葛亮不可理喻吴界这跳跃的思维。 但好似这个虚拟的穿越世界就是这样难以捉摸,如同待会吴界回到家中后,又一次听到菟菟那让人费解而不知所措的‘预言’般。 “去江东干嘛??” ‘nice!’ 这个问题正合吴界的心意,他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过如此爽快的笑意,但也许是因为‘笑容’的技巧生疏了,让他这副表情显得有些猥琐…… 只见吴界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卖弄玄虚的说道: “舌战……” “群儒!” …… 第四十章:准媳妇 吴界回家以后,已是丑时了,一路上万家灯火的景象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沉默着的荆州街道,不禁使人感到压抑。 然而当吴界走到家门时,却看见屋宇内的蜡烛还燃着。 “……” 一时间,吴界感慨万分,突然想起菟菟方才哭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 它与眼前的情景是多么的搭配:自己到底是活在梦里?还是活在‘话’里?如此真实的场景,叫吴界甚至分不出悲喜。 吴界只是轻轻的碰了碰院落的大门,那门与门框摩擦发出微微的‘嘎吱’声,屋子里面便立即有了动静。 “吴界……是你吗?” 似乎菟菟已经急不可耐的要见到他,隔着大院和屋子的两道门便问道。 顿时,吴界竟感到有些尴尬! 虽说自已如今的身躯已是非常疲惫,而屋子里却有一位温柔的姑娘等候了自已整整一夜。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应当被那幸福感的猛烈冲击所感动,沉醉在那平凡的‘小等候’中。 但他……不太正常的吴界……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用她‘所说’的关系去面临两人接下来的相处。 倒不如说,此时的吴界,还没有确定—— 他不确定菟菟的能力,不确定菟菟说的话是真是假。 同时,因为菟菟的话,产生了观念与观念的碰撞,于是他便更加不确定,自己所处的这个虚拟穿越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他迷惘了,仿佛处在时间线与时间线的杂乱交错的迷宫之中,分不清现实和未来! 甚至分不清如今所处的虚拟世界和曾经生活现实世界! 他感到头部正经受着剧烈的疼痛,如同千万只食人蚁在啃食着他的脑髓,又如同千根锋利的针头扎满了他的头部。 也许,这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就是菟菟使用能力时必然会饱尝的那种吧!此刻他更加理解了菟菟的难言之隐! “吴界?……吴界?” 当吴界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进到了屋内。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也能走路了?’ 但实际上,只要菟菟伸出她那只纤细的小手,不管吴界身在何方,不管吴界处于何种胶着矛盾的状态,都会跟着自己走,这两只手,早就在‘造物者’的见证之下,永远的牵在一起了。 就像菟菟哭着对吴界说的那句话一样: “未来……我们有一段姻缘……” 这是肯定句……这是陈述句……是判断,是事实! 如同早已书写下的结局般,冥冥之中改变着你我。 于是现在,作为当事人的吴界,对菟菟的态度可谓已是‘诚惶诚恐’! 而那早已被‘决定’了的宿命的力量,就现在的表象而言,就吴界这怪异的行为而言…… 仿佛是彻底冲破了‘自由意志’的牢笼! 吴界无意识的被牵引到屋中,其上定有一只无形的双手在推动着他,也许那就是不可理喻的‘来自未来的姻缘’! ‘我困惑……我迷惘……我该怎么办……’ …… 一场吴界与‘造物者’的对话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展开了,虽然短暂,但对吴界来说,仍是意义重大。 吴界哀求道: “未来的力量……太过于震撼……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想要简单的活着……” ‘造物者’回应道: “如你所愿,给你一部分的‘简单’,至于怎么处理,还是得看你自己。” …… 吴界回过神来看见的第一个场景,便是菟菟拿着一张手帕正在自己额头上擦拭。 原来吴界方才的失神,导致他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了…… 菟菟仔细的寻找着自己脸上的汗珠,不肯放过一滴,而她那专心的样子,可爱的小脸袋,被四周微微的烛光映得火红,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现在……菟菟对待自己,已经如同夫妻一般相敬如宾了吧……’ “菟菟……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吴界试探性的说道,他想把自己和诸葛亮不久后将出一趟远门的事情告诉给菟菟。 但难点是,他不想菟菟和自己一同去江东,毕竟他已经在暗自在心中誓约不再让这个女人受伤了——这江东人生地不熟的,难说遇上什么坏人和危险, “关于……未来那事?” 菟菟问道,在她脑子里,最为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个人儿,也可以说只有吴界这个人儿。 “不是……” 吴界咬了咬嘴唇,有些害怕的说道。他生怕自己一提到要去江东,菟菟便毫不犹豫的要跟随他。 但…… 菟菟听了吴界的否定,脸色却一下变了,由方才的温柔,变成了一副坚毅的表情,吴界对江东还只字未提,她便有些反感的说道: “不准去!” 话语间,分明透露出了女子‘有所祈求’时那青涩的可爱模样。 可吴界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别说当身边有个能‘预知未来’的人还怪吓人的!你的一举一动,仿佛她都能一眼看穿。 吴界不经意间将目光瞥向了自己的下体,因为他感觉站在菟菟面前的男人,此刻已是‘片叶不裹身’! 直到看见自己下半身还好生生穿着厚重铠甲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回过神来,自己都还没说明事情的原委,便被菟菟一口否定了,吴界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但不管怎样,‘联合孙权’,这绝对是当下的要紧事务!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去吧……” 吴界本是不相信‘决定论’的人,但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与菟菟共事一番后,他的观点倒也动摇了。他不介意稍稍的了解一下自己将来一段时间内的‘命运’。 而菟菟,听了吴界的话后,竟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吴界坐在床榻上。她沉默了许久后,小嘴里终于蹦出几个字来: “你会被刺杀。” 五个字,字字坚决,这就是‘命运之音’。 屋内沉重的气氛,无疑让吴界感到毛骨悚然……但他的好奇感却仍然很强烈,于是他继续问道: “刺杀?是被刺了,还是……被杀了……” 那语气略带戏谑,却是在讽刺自己,不知不觉间两人谈话里的‘生命’已显得如此轻盈。 “你傻啊,如果被杀了……今后我们还怎么结为……” 菟菟说着,小脸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这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反正菟菟也背对着自己,吴界便毫不害臊的笑了笑她,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 “既然死不了!那我就必须去!但是……” “没有但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菟菟突然转过了身来,清澈的眸子里透露着执着的气息,刹那间让吴界有些措手不及…… ‘完了……这是赖上我了……’ 抱怨归抱怨,吴界还是放不下心。刚想张嘴继续劝阻菟菟,却被菟菟那恶狠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还是只母老虎……’ “是是是!老板娘说了算!” 罢了!凌晨两点过了,吴界也只好熄灭了蜡烛,钻进被窝里。 …… 然而这一宿,却有两个问题困扰着吴界,让他久久不能入眠。 第一,便是自己和菟菟的关系,‘未来会结为夫妻’……那现在就干脆睡在一张床上了吧! 当然不会如此……‘爱’是需要慢慢培养的,需要时间来浇灌和考验。吴界心中虽然觉得菟菟虽然漂亮,性格也不错,是个好姑凉,但说实在的,自己离‘爱’上她的境界还差的有些远…… 于是,他便疑惑着现在而今眼目下,究竟该怎样和菟菟相处。但想来想去,还是就那样吧——顺其自然,有句歌词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而吴界面临的情况是:‘得得到的她’,一直在‘骚动’,‘被偏爱的自己’,却‘一脸懵币’。 由此,便也引申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知道自己的未来,那现在该如何做。 除了知道隔壁床上的是自己的‘未来媳妇。’ 吴界还得知了此行去江东自己会遇害,此举无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现实里几年前流行过的一句老掉牙的话来说,就是在‘作死’! 于是吴界便好奇,如果自己不去江东,岂不是就不会被刺了? 但细思极恐,想想自己对季心远的仇恨,想想前日里在牢房里呆的那些痛苦岁月,他便明白了,自己去江东,乃是‘必然事件’,而‘被刺’,也应该是件必然事件了吧…… 吴界在被窝里思来想去了许久,直到听到隔壁院子的公鸡打鸣,天已佛晓,吴界才沉沉的睡去,夜晚工作,白天睡觉,简直像极了他慵懒的大学里那段‘堕落时光’。 …… 第四十一章:何为‘赤壁\’ (两年前) ‘……!’ ‘你们的想法!太过于疯狂!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愤怒!愤怒!人类最原始的情绪,现在充斥在我的内心,而你们,也是因为同样的情绪,才创造了它吗?!’ …… 当那个蛊惑世人的天才之作被人看穿后!意味着第一位反抗者的觉醒! 2023年,世界终于出现了一位‘魔法师’。 “不,也许我并不是第一位。” “但能做到我这种程度的人,除了它的‘造物者’,很难再找出来了!” “魔法?我可不是什么天选之人!能力也不是上天赋予的!” “而是我踏踏实实的十年工作,水滴石穿,才导致了今天这个蜕变!” …… 当我因劳累的工作而透支了生命,瘫痪般的倒在周末那充斥着慵懒气息的床上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种没有实体的声音……流水,火苗,大地……这些元素就是它在无声的歌唱着的…… 我猜想,那应该是大自然最古老的法则! 因此,我的目光变得灼灼发亮,我的双手也握紧了拳头…… 感受……我努力的感受它……思考……我用尽这一生的智慧来领悟它% ‘魔法!’。 而后,让我更加确定此刻的状态是处于某种‘神谕’之中的…… 是当那些程序和代码全部变成可见的立体字符环绕在我的四周时! ‘爽……好不痛快……!’ 我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是的,飘飘欲仙,在智慧的洪流中酣畅淋漓。 它是美酒,一杯……两杯……我要对酒当歌! 它是佳肴,一碗……两碗……我要尽情摇摆! 至今我还享受着那一个瞬间,仿佛我的生命得到了重启一般! 而我之前那繁杂的机械化式的工作……也因为这个机遇…… 而得到了重新的定义! …… 现在,我穿越在各个虚拟的世界,我也许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魔法师’。 但我确信,我是现代人在那‘异国他乡’里穷途末路时—— 必然会出现的最后的守护者! “守护者……魔法师……” ‘magic……’ ‘麦吉……’ 从此以后,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吧! …… (三国,思绪回来快回来……) 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说是‘赤壁之战’,但其实与历史上的那次有颇多的不同。 就拿这季心远自己绘制的地图来说,魏吴两家的势力可谓是占据了大汉的半壁江山,而那刘备的小势力在地图上,却只是沧海之一粟,根本找不着! 可当年曹军南下可是直接威胁的刘备,现在他那点势力,怎么会让季心远操心呢? 原来,这刘备一行人进入荆州,本是件小事,但季心远听到的却是‘有两个穿越者’进入了荆州这个版本! 这样的消息对季心远来说足够引起警惕——荆州四郡在地图上有多大,他的心结就有多大! 两个穿越者虽少,但刘表可谓是势力庞大,且韬光养晦的在荆州屯兵多年,已有了进行一番征战的能力。 若是刘表手下那两个新来的穿越者真有几把刷子,那岂不是让自己刚坐稳的大魏江山摇摇欲坠了? 于是季心远就直接秘密筹备了七十万大军,屯兵在大魏南端的‘六安’。 至于季心远这一举动有多秘密,七十万大军呐!再配上新造的那一辆辆巨型弩炮!全都不动声色的藏在了六安城里。 这么多士兵一下全挤进六安城里,且不说装不装得下,人多嘴杂,风声无论如何也会走漏出去吧! 原来这六安原本居住的黎民百姓,全被赶到了六安以北的‘九江’,将整座城市腾给了军爷们。 这支迁徙的平民部队有多壮观?放在现在两市的距离仍有378公里!古代那一道道山沟沟,河湾湾,可全是绕不过去的! 一行只见着在不断移动,却找不着排头和排尾的队伍,就这样苦兮兮的排成长龙踏上了这条漫长的旅途。 沿途狮子呀,老虎呀,豺狼呀数不胜数……没有‘孙悟空’的帮助,这一路走去就显得比西天取经还坎坷多难! 看迁徙的庶民们那愁眉苦脸的可怜样子,却殊不知已是天公作美,逃过一劫…… 季心远那混蛋本想着将六安城的老百姓全部给屠杀了! 其理由首先便是此番‘南征需要’。 “反正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他是不顾荀彧那看疯子一样的眼神这么任性着说的。 其次才是这几个月来大魏频频征战,物资奇缺。 季心远虽然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为战事打下了经济基础,但终究逃不过时间太过于短暂,改革的根基太过于脆弱。 于是他的眼睛就盯上了无辜的老百姓! 毕竟一碗‘大锅饭’只有那么多,是你老百姓吃?还是我战士吃? 如此一来,季心远便有了‘屠城’的想法。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但这一疯狂的想法,最终还是给吓回去了! …… 季心远此次乃是亲自出征,骑着限量版的自行车,便跟着大军一路来到了六安城。 四十多岁的人了,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时间在自己身边流逝的影子。 而有些敏感的他,却不仅仅体会在‘时间’的表面上,而是叹息自己的生命,也在不可阻挡的流逝着…… ‘锻炼!健身!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说骑上了自行车去拉萨,就从许昌到六安开始吧!’ 于是他便绘制了张自行车的设计原理草图,让工匠们精心打造了五辆。 然而这五辆自行车全是他自己使用,这一路上道路坎坷容易出现意外不说,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设计’…… 怀疑自己的设计,对身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的季心远来说,也就是在怀疑自己! 季心远虽然实际年龄是四十而不惑,可他度过的岁月却比‘同龄人’足足多出了二分之一(二十年)。虚拟穿越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差’,也是他来到这三国之中的原因之一。 当初和与他有着‘真挚的感情’的‘跨龄恋爱’小秘书说了一声: “延年益寿呐!我要去为我有限的生命加上几秒了!” 就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微型时光机。 可以说现在季心远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个花甲老头了…… 天妒英才,季心远因为‘用脑过度’!现在时不时会出现迷迷糊糊的状态,也就是在那迷迷糊糊中,梦到了自己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是个惊悚的梦,明明好好的,他在郊外的小路上,骑着自行车唱着‘锅’,树上的小鸟娇滴滴的向他道‘老师好!’,自行车却突然爆胎了…… 于是他才有了这番‘有备而无患’的考虑——多准备了四辆自行车。 而这个‘爆胎梦’,好似也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就像有人在给他托梦一般,告诉他此行也许危机重重…… 于是他那向来自信闪闪的光头,也在这一路之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 来到六安后,看到这‘满城尽是铁铠甲’,他终于安心多了! 胎没爆!杂鱼们也早已被赶出了城! 现在城里仅有魏国大军——牛高马大的大汉们保护着一个光头,倍有安全感! 而心情愉悦过后,一想离这‘赤壁之战’还有段时日。 闲暇之余的他不禁感到了空虚这种难得的情绪。 于是这六安城里,在‘季王’的主持之下,如火如荼的召开了一场比武大会。 …… 第四十二章:六安比武(大章二合一) 季心远自从穿越之后,见到的如此真实而平凡的三国,难免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说好的关羽千里走单骑,三英战吕布呢?怎么打起仗来却是你一刀我一挡,档不住就立马挂掉了?’ 那些所谓的盖世英雄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以一敌百,对于真实的生活而言是毫不现实的。 但季心远的心中仍对古代人的武功抱有一丝奇妙的幻想,于是想要亲眼见证一番真假。 比武的擂台就搭在了六安城的中央,一座圆形的擂台立在那里,而四周则搭建了高约两米的石制观众台,由于时间紧迫,物资不足,观众台上并没有设置战士们的座位。 而这擂台连同观众台,虽是就地取材,但在三两天的搭建后,规模竟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大了。圆形的擂台加上环形的观众台,便颇有一番小型古罗马角斗场的味道。 尽管原住市民们都已被撤走,但这新来的军士们,却也足够把六安城的气氛营造的热热闹闹。 这天,观众台上‘站无虚席’,而在一片喧哗之中,在擂台之上,季心远坐在几张木桌子拼接而成的评委席上,一脸满足的看着这经自己一手打造而出的盛况。 评委席除了季心远和荀彧,还坐着曹操的两个儿子,曹丕和曹植,如今这两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孩,也与军士们一同欢呼雀耀。 “好戏……好戏就要开始咯!” 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心中多少有些暴戾的成分,从小便见识了大人们为了争夺权力而明枪暗箭,头破血流,再加上接受了父亲曹操这样阴险毒辣人的严格教育,两人虽是兄弟,但早已在内心里演练了无数次除掉对方的大戏了。 荀彧乃是两位‘曾经的公子’的老师。对他教的这两个学生,也仅仅是当做了工作上的服务对象而已,从没投入过什么真切的师生感情。 现在曹操被关押在‘燕雀牢’里,‘曹家’已经名存实亡,而曹操的家属被关在宫中圈养着,与笼中之雀也无多大差别。荀彧便连书也懒得教给二位了。 可今天,两位‘公子’不仅被带到了这评委席上来,这季心远那双贼咪咪的眼睛还总是偷偷的瞥向他们,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荀彧便直冒冷汗,即使这两位姓‘曹’的公子与你季心远有再大的矛盾,你也别对人家小孩下手啊! 季心远偷看小孩,荀彧偷看季心远,这一来二去,两双小眼睛便一同对上了,荀彧当然是立即便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可这季心远明明自己猥琐的举动被人发现了,却也一点不害臊,反倒是阴森森的向荀彧笑了笑。 随即他一手撑在木桌上,灵敏的站起身来,而那些吵闹的军士们,此时也都沉默了起来,整个比武场霎时鸦雀无声。 只见季心远清了清嗓子,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见眼神所到之处军士们无不畏惧生怯后,才心满意足的清了清嗓子。 他提起嗓子尖声宣布到: “角斗大会现在开始!”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此起彼伏的聒噪声,顿时将整座六安城都嚷的浮躁起来。 “什么角斗大会?不是比武大会吗?” “角斗是什么意思?这丞相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殊不知,这角斗也是个穿越者才知道的‘外来词汇’,虽然这时的中国已和欧洲有一番交际,但文化的传播与交流,还远远没有普及到这些普通老百姓身上。 角斗乃是‘搏击比赛’,与比武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过家家式’规则有着巨大的差异。 而‘角斗’最为鲜明的例子,便是古罗马角斗场了。角斗场乃是古罗马的象征,罗马皇帝强迫八万名犹太俘虏做苦役,用工八年完成!而参加角斗的‘角斗士’也多为犹太俘虏。 今天,在季心远的精心安排下,参加这场比武的也都是他篡权成功后,捕获的‘俘虏们’。 众人正疑惑着何为‘角斗’,却也被擂台上的新出现的一幕给吸引了。 擂鼓三声后,两个‘大汉’便气势汹汹的掀开擂台另一方的帷幕,从擂台右方密闭的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这两人,一个便是官渡之战里幸存的曹洪大将军。 曹洪蓬头乱面,不拘一格,他嘴唇微微上翘,一口气吹出,那脏乱的头发间便有数不清的头屑顷刻飞出。 头屑纷纷扬扬,如同绽放的礼花筒般,散落在走过的擂台之上,别具一格的为自己的出场营造了‘明星’的架势。 曹洪执一把长剑,看上去他的武功招式,也应当是他的‘装币’技巧般深藏不漏,肉眼凡胎哪能轻易看穿! 而另一个人,便是‘黄须儿’曹彰,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长出了长长的天然黄色胡须,颇有一番‘狮虎之相’。 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成年男子才应该有的胡须,竟然长在了一个12岁的少年脸上! 不知这曹彰是吃什么长大的,看上去发育的比他同龄的两位兄弟要成熟多了,竟有一米六左右的个头。而曹彰从小便善于齐射,于是今天,他带来的武器便是把弓箭。 两位角斗士就这样简单的出场,未免让在场等待已久的士兵们有些失望,原来他们是忘记了季心远的教诲,季心远一个眼神,两人便立马意会。 随即大张开手臂招摇的挥动,嘴巴和眼睛同时笑开了花。 而这簇拥在热情的看客们扔来的鸡蛋和蔬菜中的大笑,实则是假笑。 角斗的规则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将对方至于死地,直到场面血肉横飞才是终结。 这季心远分明就是叫他们俩一同送死,然而‘丞相’的官衔高高在上,两人却又不得不照做。 还好这角斗双方虽然都是下死手,却终有个胜利的一方!如此,还有活着的希望——干倒对方。 对这‘送死’的举动,两人心里边便多少好受一点。 曹丕和曹植,看见自己的兄弟竟然要参加这场比武,先是一惊,随后心里也暗自欢喜,这小孩与成年人打架,放谁眼里都是稀奇热闹啊! 两位角斗士各自站好位置以后,在观众看台的东面方向,那里是季心远新任命的将军们。 而这些将军就是在‘燕雀牢’里见过的那些‘沉默大汉’,此时一场杀戮盛宴即将上演,心潮澎湃,他们嘴巴似乎也管不住了。 “到底打不打啊?还傻愣着干嘛!” “就是就是!赶紧的啊!” 随后其他的士兵也跟着哄闹起来。 只见两位角斗士,正一动不动的立在擂台上, 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杀气十足。 别看‘黄须儿’年龄虽小,但锐气丝毫不输给曹洪,他两腿略微弯曲,马步稳稳的扎着,一手扶着裤腰带,一手将长弓紧紧的贴放在身子的侧后方。 可是有弓,没有箭啊!这黄毛小儿全身只披了一件布褂,袒露着胳膊,不见他背着剪袋呢? 趴在评委席上的季心远此刻却抿嘴偷笑着——原来,为了看这个小孩亲手被他叔叔杀死,特地只给他准备了把弓而没有箭! ‘平日里就听说那曹操的儿子各个才高八斗,算是父亲的基因好吧?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天才是怎么夭折的!仲永是怎么伤的!’ 再看那擂台之上,曹洪似乎已经亟不可待了,对着曹彰吹胡子瞪眼的,手上那柄长剑被他用硕大的手掌不停的抚摸着,曹彰像是随时都可能冲上前去的样子,给出致命侄儿一击! “洪叔!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在羞辱父王?丢曹家的脸吗?” 黄毛小儿问道,似乎想要握手言和般,但此刻谁心里都清楚: 走上了季心远准备的这个擂台,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曹彰这一问,正合了季心远的心意,道出了他如此安排两人的缘由。 要说这大魏江山都归自己了,还把曹操的这些家属留着干嘛?养虎为患? 原来是当初季心远在燕雀牢里对曹操的羞辱还不够酣畅淋漓!如今,更是要让曹氏家族互相残杀才可尽性! “侄儿……休怪叔叔了……如今世道已经变了……” ‘世道变了,骂谁呢?如今这个世道不好吗!’ 曹洪胆怯的望向季心远,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 “叔叔能做的,也只有告诉你一个道理——今天不管我们谁死谁活,后面的日子,都得把季丞相认作亲爹啊!” 曹洪到了这紧要关头,也不忘‘假仁义’一番,他一个彪形大汉,领兵打仗征伐多年,怎会输给一个‘黄头小儿’? “我呸!虚伪虚伪,大人们真是虚伪!我就是死,也不会认那个恶棍当爹的!” 曹彰一口唾沫便吐在了地上,这不尊敬长辈的举动瞬间激怒了曹洪。 曹彰话音刚落,曹洪便将长剑双手提起,飞也似地朝曹彰冲去。 “砰!” 一声只有重金属碰撞才有可能发出的沉闷打击声响起。 军士们见了擂台上的场景,先是一惊一喜,随后又皱紧了眉头。 只见一个急闪,曹彰便凭借敏捷的身法躲过了直愣愣冲来的那一击。 但长剑的刺击可是连续性的,曹洪见攻击落空,也没迟疑,双手微微用力,就成功的修正了方向,那剑便横着向曹彰劈去。 而那一声金属碰撞声,正是长弓挡下长剑发出的。 木头碰撞铁器发出巨响?只有天生神力的人才能做得到! 两人僵持在原地,曹洪握着长剑的手都有些发麻。 而随着曹彰抵挡的力度加大,长剑甚至冷不丁的掉落在了地上! “砰!砰!砰!” 手无寸铁的曹洪那畏惧的样子,一时间映入了观众们的眼帘,在站皆惊愕。 仿佛战事已经落下了帷幕,曹洪怎么都没想自己会败给一个黄头小儿。殊不知曹彰从小就善于射箭、驾车,臂力过人,甚至能与猛兽徒手搏斗!‘虎父无犬子’,作为曹操最为骄傲的儿子,曹彰名不副实。 但…… “这就完了?” 这力量和力量的博弈如此就分出胜负,也太过于简单仓促了吧! 而这样的角斗,也明显在期待已久的各位军士们眼中不够精彩。 尤其是在他‘怪老头’季心远的眼里,他可是抱着对‘中华武功’的热烈幻想才特地举办这场比武的啊! 罢了!丑人多做怪,灵光在季心远的光头上一闪而过,他便又想到了新的损招。 季心远高调的站起身来,向擂台上的曹彰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而看台上的其他士兵也配合的齐声呐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 同时一双双手高举起来打着节拍,那喊声冷酷至极,如同将曹洪的人命视为草芥一般。 长剑被击打在地,而曹彰的那股神力,也将曹洪一并击倒在了地上。 曹洪用手勉强的支撑在地面,此刻虽是落败了,但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得到他对生存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这小孩应该下不了手……他应该见不得血……’ 而曹洪的想法,在众士兵的心中,也是同样合理的。 然而……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那支木弓还是被深深的插在了曹洪的脖颈处。 鲜血…… 鲜血从喉部涓涓的向外流淌,先是将曹洪所穿的那一身白袍染成了鲜红,而后,更是呈放射状的由中心蔓延到了擂台四周的壁沿,蔓延到了季心远的木屐之下。 顿时,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和欲望的味道。 曹彰高举起右手做出胜利状,方才生死有关的战斗已经让他热血沸腾,现在他沉醉在掌声和欢呼声中! “他动了!他还能动!” 擂台上的曹洪似乎还有一口气,挣扎着动弹起来,他痛苦的用手握住长弓,而微弱的力气却怎么也不能将长弓拔出来。 他又想用手捂住伤口,可长弓的刺击范围过大,脖颈已成了巨大窟窿,他怎么也止不住这场大失血。 他那张已经白的像纸一样的脸上,一双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睛还用不可以思议的眼神望着自己年仅12岁的侄儿…… “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曹洪已是将死之人了,战士们还在怂恿曹彰,无非是想让这昔日里的大将军早些结束他那仅剩下一丁点的痛苦的生命。 ‘难道就因为曹洪贪财,难道就因为他性格里有这一点小小的缺陷,你们就要如此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在血和铁凝聚而成的空气中,每一个热血青年都会为之振奋! 曹彰在这些充满鼓动性的话语的刺激下,也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用他那充满神力的手臂再次握紧插在曹洪喉部上的木弓……! “……” 对曹彰来说,仅仅是微微的用力扭动,却…… 血肉四溅…… 场面惨无人道。 …… “好啊!好啊!” 而看台上却迸发出了雷鸣般的此起彼伏的呐喊和掌声! 随后,趁热打铁,曹彰更是将血淋淋的长弓从尸体上抽了出来! 高举在空中,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而那血液就顺着弓弦,一滴一滴的缓缓向地面上坠落。从因光照下而显出的黑色,逐渐在地面上摊开成血红。 曹彰的那袭布褂,也同样的沾满了鲜血…… 战士们的眼中,此刻也仅有那鲜血…… 此刻评委席上的曹植曹丕,看到自己兄弟竟是如此的食人猛兽,不寒而栗,坐立不安。 “干嘛!” 两兄弟却被季心远拎着衣襟提了起来,半悬在空中——仿佛看了这番激动人心的杀戮盛宴,连季心远这个40多岁的中年人都重获年轻时强健的身体,力大无比,足以举起几十斤的‘货物’! 两位少年在空中不停的挣扎着,摇晃着小脚,衣襟被季心远提起,也同样是在粗鲁的勒紧他们的脖子。 而两人此番的痛苦似乎还不够猛烈,随后他们又听到了来自那个恶魔的高声咆哮: “给我说说,你们这个兄弟该死不该死!” “……!” “曹彰不是胜利了吗?哪有杀死胜利者这一说法?” 一时间军士们又热烈的讨论起来,大眼瞪小眼,对季心远这一说法十分费解,但似乎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擂台上再死一个人,也无伤大雅了! 曹氏兄弟被季心远这样用手提悬在空中,别提多痛苦,嗓子眼似乎都被堵住了,根本回答不上话来。 而这时一旁的荀彧也坐不住了,一手扯一个‘公子’的裤子,想把他们拉下来,却也不敢用力,这一用力,便又会正面对上恶魔的眼睛了。 就在这焦灼之际,季心远却渗人的大笑起来!随即放下了两位‘公子’,性质极为恶劣的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最恶毒的人莫过于捅了你一刀子,还劝你去医院!’ 只见他说道: “这样吵吵嚷嚷的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我教你们个方法!” 他一边比划一边冷冷的说道: “所有人!高举起你们的大拇指!” “哗……哗哗!” 拥挤站立的军士们想要伸出手可不容易,铠甲与铠甲间相互摩擦便发出了这样刺耳的声音。 “如果大拇指向上,则曹彰活!大拇指向下,则曹彰死!” “为什么啊!” 荀彧一不小心就问出了声。 “因为你们曹家的人!都tm是我季心远的俘虏!是我喂得的狗!” “……” 心猛烈的震颤着……所有人的心都为这恶魔的话语感到一震……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们震颤的原因,是因为季心远的这番演讲太热血,太励志,太有魅力了! …… 季心远安排的这场比武大会,成功的让这群生活在古老的东方文化里的士兵们,体会到了‘比东方更加人性化’的西方文明的乐趣。 充满人性关怀的社会?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这一点,现在,他们所处的,季心远给他们展示的,仅仅是一个以赤裸裸的肉欲和感官刺激为乐趣的文化! 在这个擂台之上,在这类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看台之下,曹洪曹彰甚至连散发光泽的铠甲都不能穿上,仅仅披着一身破烂不堪的布褂,用着不起眼的长剑和木弓便为广大的军士们做着‘激动人心’的表演。 与那些沙场上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将士们不同,两人没有冲锋陷阵的豪情壮志,没有建功立业的远大理想,仅有一丝可怜的对于生存的幻想。 看台上,那些怂恿着两人“快杀啊!”“快上啊!”的可憎嘴脸,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永远会在那历史的长河里遗臭万年! 而现在……曹彰的性命…… 也只在于那一个个高举起的大拇指之间。 伸出大拇指赐予曹彰荣誉和生还!或者…… 大拇指朝下当众处决曹彰……! 一念之间。 如同草芥般的性命,仅仅于此之间。 …… 在那一排排向下树立的大拇指当中,有众军士的,也有曹植曹丕两人的——在恶魔的恐吓下,他们决定要处死自己的兄弟。 而荀彧,也同样向下树立起了大拇指,因为在他心中,早已是万念俱灰…… ‘完了……完了……这是个恶魔,恐怕大汉,也早晚被他给玩坏了……还是……保命要紧吧……’ 然而,在将军站立的行列之中,却有一人的大拇指,是横着举起的。 他既不想曹彰死!也不想对这个不光彩的‘弑亲’孩童做出什么夸耀! 而这一令人愤怒的不和谐场景,也立马映入了季心远的眼帘! “草!” …… 第四十三章:陈宝刺季王 在那一致向上的大拇指之中,横举着的手,正是陈宝的。 他之所以这样,并不是不知道‘强打出头鸟’这样的利害关系。 而是他的另只手,此刻正颤抖的握着手枪,他的大脑因为紧张无法思考! 只见他所在的位置,乃是将军们的队伍里的第二排,而透过那些大汉健硕的躯体和厚重庞大的铠甲,陈宝从其中的缝隙中探出的枪头。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识陈宝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更何况,在场的众多古代人,哪能识得枪这种东西呢…… 更何况,陈宝横着举起的那只手,明显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夺目。 季心远视力不太好,此刻只看到那只手是将军中的一人伸出,而不能确定到底是何人。 “你tm的!找死吗!” 这话从季心远的口中一说出,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强势。 这不就等同于承认曹彰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吗? 而随后,季心远更是气急败坏的拍案而起,径直要朝陈宝哪边走去。 殊不知……枪口已经死死的瞄准了他…… 陈宝此刻用枪的方式并不标准,没有用瞄准镜进行三线合一。若随便给出一枪想击杀季心远,未免有些太碰运气! 但‘子弹从不长眼睛’,也许此时动用这种未来的强大武器,就是能造成‘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样巧合的结果。 来了……季心远一步一步逼近陈宝……陈宝的手却不停的颤抖…… 然而天空突然变得昏暗无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来。 只见一朵不知哪来的乌云,此刻正以‘光速’移动着!有时天空总会让我们产生错觉,因为缺少参照物,所以以为天上的东西移动的较慢。 而此时,众人却能清楚的认定这朵乌云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 因为它初生的起点明明在六安城外,而后却越积越大,直到遮天蔽日,直到悬挂在比武场的正上方! 很近。 那朵乌云离地面非常之近,让人产生一种伸手可触的错觉,同时因为它黑的如此纯净,又如此透彻,也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 军士们不禁将大拇指向上的形状破坏掉,转而张开五指,踮起脚尖,试图触摸到那乌云,也试图将它挥散开来。 而此刻的乌云,却是他们赶不走的! 一阵电闪突然出现,将众人所处的黑色混沌照亮了一番,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照亮。 随即,天又黑暗了下来…… 而季心远此刻已是慌了神,在来六安的路上他就做了噩梦,感觉到了此行也许会遇上危难。 ‘明明已经安全的抵达了六安城,老头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季心远这种决定聪明又‘理智’的人,从小就生活在‘科学’的社会里。但矛盾也敲好于此,这类人往往都有害怕‘牛鬼蛇神’的共同点…… “轰……!轰……!” 闪电停歇了一段时间之后,紧接着雷鸣也到来了。 此刻,对于众人而言,有了闪电的前兆,雷鸣已不再让他们错愕。然而,他们还是感到了十足的害怕。 “轰……轰……轰……轰……” 因为那雷声,逐渐练成了一片,似一位暴怒的钢琴家,疯狂的演奏着那因灵感才产生的乐谱中没有的新乐章…… 也因为那闪电,随着雷鸣的起兴,又从乌云中伸出魔掌…… 闪电击打在了比武场一旁的树上,瞬间那里便成了一团火海,而六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屋宇,也同样的遭受了这番虐待。 那闪电似乎还不肯罢休,进一步将他的攻击范围转移到了比武场之中!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直击士兵的身体! 但巧合的是,士兵却全都灵巧的躲过了这光速一击。 原来那闪电并不是用来害人的……就像此番怪异的场景……也并不是用来夺取季心远的性命的…… 而是,像季心远做的那个梦一般,再一次的警告他危险即将来临。 …… 比武场右侧的街道上,一个成年男子正穿着一袭蓑衣,奋力的奔跑着,而他一上一下运动着的木屐之下,竟然拂起了砂砾…… 这一尘不染的街道上,怎么会有那在戈壁滩上才有的砂砾呢? …… “水……水……是水!” 一滴一滴的蒙蒙细雨掉落在陈宝的额头之上,他感觉到了湿润,也感觉到了冰凉。 继而冰凉感消失了,因为这雨越下越大,他已经习惯了雨水的冲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季心远向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之下…… 在陈宝那扭曲的不能称之为人脸的‘面皮’之下…… 在这场突然起来的大自然元素狂欢狂吼之下…… “砰” 世界安静了…… 一颗子弹,径直的飞向了季心远的胸膛…… 算陈宝运气好,那子弹运行的轨迹不偏不倚的将命中季心远那脆弱的心脏,继而血肉横飞,一代天才就此殒命,一个混乱的三国时代就此终结…… 然而,它及时的赶到了。 一块硕大的岩石,凭空出现在季心远的身体之前! 而随着子弹巨大的冲力,岩石被击的粉碎,石渣溅射到了一旁的士兵脸上,让他们感到十足的痛意! ‘叮叮叮……’ 清脆的响声传来,季心远此刻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子弹的冲力被缓解至尽,‘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而那阻挡东西更是一块巨石。于是它便好不争气的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那季心远重获新生的宣告。 “我……没死……” 季心远目瞪口呆的自言自语道。 但他的心里也顿时出现了一团黑暗……是他们!……是那个组织!……枪……他们盯上我了…… 而当他再向子弹的源头望去时,却只见到了一堆错愕的眼神…… “人呢!人呢!” …… 陈宝被带走了……被空气带走了…… 就像空气那般无色无形,他也无声无息的被带走了…… 尽管季心远如何的发怒也再也找不出那个行凶者来。 他对陈宝那种脸的辨认能力,还没达到能想起自己有个将军已经不见了的程度。 就此……比武大会也正式宣告结束。 曹彰还是死了,季心远做出的决定,就一定会进行到底。 而曹植曹丕,也难逃刀刃下溅血的厄运…… …… 六安城城墙下的角落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杀那个魔头!又为什么要救我!” 陈宝歇斯底里的问道。 “麦吉。” 蓑衣人只是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 第四十四章:长江 吴界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一日也能看见刘备哭一次。 上次见诸葛亮哭,吴界心中已是见了鬼了,但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明知你在尽力表演,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被你感动’。 在江岸上,两艘渡江船停泊着,而为吴界和诸葛亮壮行的,则是刘关张三兄弟和近百名士兵。 “吴将军……!” 刘备走上前来,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提了提衣袖,便将吴界的双手捧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口。 刘备神情激动,两只眼睛瞪得贼大,而两只大耳朵,此刻也像吸水的海绵似的,软绵绵的趴在了侧脸之上。 被不太熟的男子含情脉脉的拉住双手,吴界虽不是第一次,但在他身旁的菟菟却当做了第一次来看待! 菟菟的眼睛,比刘备瞪得还大还圆,甚至连她的单眼皮,都快因这褶皱而多出一条道儿来。 “主公……您有话……直说吧……” 可那刘备却丝毫没有听见吴界的‘催促’似的,那一脸喜悦又兴奋的表情也一点没有消退的意思。 “吾本布衣,织席贩履于涿县,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随后便是一段念经般的获奖感言。 吴界不禁将目光投向诸葛亮,此时的诸葛亮正专心的听着主公那精彩的发言,似乎专心到事后还能将原文背下来。 ‘军师……这段话我咋感觉似曾相识呢……’ 此时只有菟菟才懂得吴界的尴尬,原来这些话都是刘备所说,但诸葛亮却借鉴到了《前出师表》里……此时即使吴界想当面向诸葛亮提出来,却也不敢打主公刘备的岔。 “吴将军……!吴将军……!” 刘备拉着吴界的双手,用力上下摇动,而两行清泪就顺势掉落了下来。 看见此番情景,关张二人却羞涩般的转过了身,心里无奈的暗念道:“又来了……” “主公……您不用这样……此行还得全依仗诸葛军师指点……我去,也订的算军师的护卫罢了……” 不管吴界怎样的客气,刘备就是不愿意将双手放开,而吴界能微微的感觉到,那握着自己的手时不时会加大力气,就在自己‘客气’的时候…… “如若此举不成……我刘备这些年打拼的成果,就全部毁于一旦了!吴将军,您任重而道远啊!” 话语中终于出现了转机!这是说完了的节奏……? 吴界用力一甩,双手终于重获自由,进而作抱拳状,信誓旦旦的说道: “请主公放心,吴界定会不负重托,众望所归!” “军师!拿酒来!” 还没完……这是搞成比“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还要经典的送别场景的节奏吗! 可就在吴界的注意力转向提着一壶酒向两人走来的军师时,手又被人拉住了…… 还是两只手…… 但当吴界‘左顾右盼’后,才知道他们一个是刘备,而另一个,却是菟菟的…… 这刘备拉自己的手,乃是人家在‘真情实意的表达’,但菟菟你拉我的小手,这是要闹哪样啊…… 只见菟菟正嘟着小嘴,恶狠狠的看着自己,而她那长长的手指甲,却刺到了自己的肉里…… “哎哟!” 吴界不禁叫疼。 “怎么了?” 而这时刘备终于在乎吴界了! “没什么,有人在吃醋……” 吴界向菟菟投去一个白眼,而菟菟却又一次掐了他。 “吃什么醋!喝酒,喝壮行酒!” …… 三碗不过岗,感情深一口闷! 这烈酒一碗一碗的下肚,喝的又急又快,不禁辣住了喉咙,吴界张嘴大口的揣着气,却见刘备面不改色的继续神情望着自己…… 吴界被感动了,此等神情,他再也没有理由拒绝,随着刘备那说来就来的眼泪,诸葛亮也跟着哭了起来。 “君臣若一心,其力可断金!” ‘……好吧好吧,那我也哭吧……’ 于是吴界也跟着哭了起来,只是那泪中,多少有点顾影自怜的酸楚味道…… …… 带着这几分微微的醉意,吴界坐在船舶上看长江沿途的风景。 此时还是正午时分,太阳高高悬在天上,用最强烈的光线,让四周群山在江面上的影子,拉的更细,更长一些。 江面风平浪静,也如同此刻吴界的心境。 来到三国,除了那半年的牢狱之苦,自己似乎都在疲于奔命,就连闲暇之余,也只能在自家的庭院里喝喝茶,逗逗鸟,自娱自乐。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不愿意做凡尘俗世中困在笼子里的鸟儿。 他热爱旅游,爱好和朋友相约外出,但那样潇洒自在的时光,似乎仅仅停留在高中阶段。 自从上了军校,也自从自己的父亲离开家之后…… 家里的气氛变的压抑了,母亲,小玲,爷爷,奶奶,似乎都总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画地为牢…… 现在,多好啊! 呼吸着古代没有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行舟在最碧绿的长江之上,吴界哼着小曲,与诸葛亮一起分享这悠闲的时刻。 两条船,吴界和诸葛亮坐一条,而菟菟则单独坐一条。 男人之间有些事情……总是跟女人无关的…… 而吴界像老先生般给‘尚年轻’的诸葛亮传授‘舌战群儒’的秘籍时,不时看到后面的船只上那位女子投来的有些热烈又充满期望的眼神。 “这舌战群儒啊,重点的就是要煽动人心,蛊惑人心,在我们现代有个词叫‘传销’,那是个神秘的组织……” 吴界对诸葛亮可谓循循善诱,诸葛亮要想做‘舌战群儒’的主角,还真得再多活几年! 江面风平浪静,向前方望去,江面越来越窄,只有两侧高耸入云的峡谷形成一道天然的小型缝隙。 过了这条‘天缝’,前边应该就是江东了吧,终于到了大展宏图的时刻了…… 然而…… “吴界!小心!” 后方的船上,女子突然惊异的叫道! ‘小心什么……?’ 这两条船稳稳的行驶着,有什么好小心的呢?但那警告却出自菟菟之口,这足够让众人都引起警惕。 “菟菟!你说清楚啊,小心什么!” 吴界转身向后看去时,却发现两条船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慢点!船夫!” “吴将军……这浆……划不动啊……我们已经停下来了……” “那?” 吴界仔细一看,才发现菟菟那条船根本就是在逆行,在两条船的间隔的江面上,突然漂浮起了许多气泡。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那气泡一个个破裂,随后江面竟凭空出现了一道旋涡! “吴界!吴……” 菟菟的声音,已因距离而变得听不清了。 ‘我承诺过,不会再让这个女人受伤!’ 吴界当机立断,脱掉衣裳,便想往水中跳去。 可要去救菟菟,就必然经过这道旋涡,这样贸然送死,无疑是在断送人才,吴界刚站起身,就被诸葛亮一手拿住了裤脚。 但这道旋涡似乎不用吴界主动去接近,而在漩涡的中心,突然喷出一道水柱,不偏不倚的射向吴界所在的船只,势如脱缰的野马般,其速度之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条船因水柱冲击而翻了个底朝天,而船上的所有人,都掉落到了长江之中…… 沉落吧……沉落吧…… 当吴界沉落到江底,江面上的菟菟便会饱尝一番痛苦的滋味了。 沉落吧……沉落吧…… 如果不在沉落中灭亡,那就请在沉落中…… …… 第四十五章:神秘祠堂 自从那道巨型旋涡消失之后,长江江面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只是,这江水,似乎在这一天显得要浩瀚一些。 就像菟菟为长江填了几滴眼泪,长江本不缺这点,却也只能被动的接受一样。 吴界在菟菟的心中埋下悲痛的种子,现在也正肆意的滋长着,她本不需要,但吴界这个人,总是这么喜欢冒险,也总是无可避免的伤害自己的心。 “噗通……噗通……” 在那艘被水柱打了个底朝天的船附近,渐渐冒起了几朵水花。 而在这一朵朵洁白的水花之中,船夫们探出了头来。 都是这长江之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了,长江既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又是他们的生死判官。 这日子久了,难免会翻船,遇上暴风雷雨的天气,再好的船夫,也会觉得自己这点控船技巧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于是,迫于生计,又迫于生存,他们不得不学习游泳这项技能,如今自然也救了自己一命。 这一个个突然冒出来的船夫,即给了菟菟惊喜,而当她一个个仔细辨认之后,那不争气的眼睛又重新止不住的为长江填上几滴活水。 就连旱鸭子诸葛亮都被两个船夫搀扶着浮出了水面,被呛的不停咳嗽。 但吴界呢?吴界不是当过兵吗?不就是落水吗?他怎么会不见了踪影! 船被众人合力重新翻回了身,当诸葛亮一行人重新回到船上,此时却已缺少了一个重要人物,顿时大家有些茫然无措,便在原地停留了下来,等待着那一丝可能的奇迹出现…… 吴界明明习得水性,之所以此刻仍在不断下沉,是因为那股水柱在击翻了船之后,似一只无形的手掌般将吴界紧紧的握住。 吴界的四肢根本舒展不开,更别提想要挣脱出这只水做的手掌了。 但那只握紧的手掌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与其说它在困住吴界,倒不如说它储存了岸上的空间,将吴界保护起来,让他能够抵达长江的最底部。 而那只手掌,毕竟是水做的,吴界在其中能清楚的看到江底的情景,有水草,有岩石,还有侥幸从渔民的天罗地网下逃脱的受伤的小鱼儿…… 手掌带着他不停下沉,直到吴界的脸色变得绯红,喉咙里传来刺痛的感觉。 这是氧气耗尽的信号,而此时,似乎也到达了这段奇妙旅途的终点。 这是吴界亲眼所见,不管今后他如何绘声绘色的像其他人描述,最终也只得到了‘你tm妄想症啊!’这样的唾骂,就连‘无所不知’的菟菟,也不相信他所遇见的,在菟菟的脑海里,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未来’或者说‘过去’的景象。 只见,在长江的底部,竟有一个‘虫洞’! 白色的光圈,四周微微闪着蓝光,而整个‘虫洞’,大小如同一个篮球场般! 吴界仔细一看,竟发现它是二维的!没错,它仅仅是一个平面,如同纸片一样立在那里。 而整个‘虫洞’在不停旋转着,漂浮在这江底‘两万米’的地方! 在它之下,便是江底岩石层,而吴界之所以称之为‘虫洞’,是因为它对万物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在江底所见的任何事物,水草,岩石,小型浮游生物,受伤的小鱼儿,只要一靠近它,便会立即被吸引进去。 吴界乘坐的这只手掌也不例外,径直朝着‘虫洞’的白色中心地带驶去,而手掌行径的速度,却比同行的其它东西明显要快一些。 ‘虫洞在吸附手掌’,倒不如说,这只手掌是‘有意识’的在带着吴界向那神秘的地带驶去。 那只手掌在‘虫洞’的边缘将吴界放了下来,而吴界则跟随着那些海底生物一同旋转进入了这个新的空间。 穿过‘虫洞’时,吴界感觉到了明显的耳鸣,头晕目眩,较之进行‘虚拟穿越’更加让人痛苦。 吴界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以上的人体功能在进入前如同失去了本有的功能,却在进入后又重新启动了一般,感官变得更发达,更灵敏,首先便是嗅觉! “鱼腥味……很臭很刺鼻的那种!” “像是烛光般的昏黄光线……很惊悚像是鬼片里的那种!” 这是吴界在回去后向人描述的场景。 但这个‘异空间’,用一个较为准确的词汇来概括,则是一座‘江底祠堂’。 ‘异空间’如同地底溶洞般,钟乳石有的像玉柱般从顶部垂直到地面,有的则像云雨般倒悬在空中,而有的则像滔滔白浪,波涌连天。 吴界虽是理科生,但地理这一门学科可谓‘文理兼具’,石钟乳是地下水中溶解的碳酸根离子与钙离子达到过饱和时沉淀结晶形成的,具体地来说是溶洞中顶部裂隙地下水渗出后沉淀的,长年累月地沉淀,最终逐渐长出各种奇形怪状来。 可这个溶洞,根本没有水浸泡过的样子。若吴界现在所处的不是在长江的底部,他完全会认为这个溶洞是地面之上才会有的景观。 而与他一同被吸附进溶洞的小鱼们,也印证了他的看法。 鱼儿进入溶洞之后完全脱离了水的滋润,便一个个倒在岩石上挣扎着摇摆着,没过一会,便静静的躺下了,与它们身边那些早一点进来的死去的浮游生物一同堆起了‘水产品山脉。’ 即使在这刺鼻的腥臭味中,吴界那双敏锐的眼睛也不会放过前方的那道光线。 昏黄的光线,如同烛光,但吴界仔细一看,生出这种光线的,却是圆柱状的石头,继而他像似乎看到了鬼火一般,心惊胆战。 这个海底溶洞说来也不大,吴界无需走动,便能看到它的尽头——石灰石连接而成的巨型石壁。 而在鬼火的照耀下,吴界竟发现石壁上张贴着一副像是用鲜血写下的对联。 上联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下联是——望帝春心托杜鹃。 而横批却是——无端无界无华年! 吴界立马就想到了高中时期学的那首诗,乃是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所做。 ‘难道这个溶洞是某位现代的穿越者制作的?’ 但他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甚至觉得自己很蠢。 ‘溶洞的入口可是个平面虫洞,现代的穿越者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东西?’ 而后,他又开始思索着莫非这个溶洞是来自现代之后的未来人?未来的未来人穿越到三国,留下了这一神秘的溶洞! 然而吴界还是否定了这一看法,如果真是那样复杂,那也轮不到自己去猜测了。 ‘未来的现代人?我还是好好做我的穿越者吧……’ 不解这两句诗的含义,吴界进而将思绪转移到了‘横批’。 “无端无界无华年?” 这就更让吴界费解了,但不可忽视的是,‘无界’乃是自己名字的谐音,此事定有些蹊跷。 吴界一时弄不懂这副对联究竟有何玄妙,转而想探索这个溶洞。然而溶洞却太过于狭小,五十步之内全部走完,他也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 他忽然想到岸上的人还在等自己,甚至菟菟也许还需要自己的营救,于是便试着逃脱这个‘异空间’。 在入口处,白色的中心和蓝色的边缘形成一幅魔幻的景象,虫洞仍然在不停旋转着,吴界伸手去碰触,一股电流却猝不及防的传导至他的身体之中。 那电压足足有700v,220v的电压就能致人于非命,而这样高额的电压,甚至可以把人瞬间烧成灰烬…… …… 但吴界,却似神龙护体般,竟然毫发无损,当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安全的躺在女人怀里。 女人的体香和自己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矛盾的美感,叫人欲罢不能。 吴界并没有对自己的巧妙之旅失忆,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若是掉进了什么山洞山崖,定会突然习得盖世绝学,从此‘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但对于吴界来说,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难道自己终究只是个废柴…… “吴界……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伤到哪?!” 菟菟见怀中的准夫君终于醒来,兴奋的喊道,此时她的泪水已哭到干瘪,声音也因为长时间的啜泣而显得有些沙哑。 “菟菟……你没事就好……” 吴界沉落到江底,对江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看见这个特殊的人儿无事,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我没事……就是感觉……手臂有些异样……” 吴界的手臂在肉眼不可见的振幅不停发抖,但肌肤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损伤…… 那双手不断传来酥麻的感觉,让吴界感到一阵爽快…… ‘我知道了!’ 吴界如同顿悟一般,心中暗爽道: ‘莫非是经过我多年的训练……终于进化成麒麟臂了……?’ …… 第四十六章:你好电! 这短暂的别离如同经历了一番生死相隔的痛苦一般,菟菟已转移到了吴界的这条船。 船刚刚经历了一次‘翻云覆雨’,现在木板之上还有些湿润,而那道‘天缝’也已经安全的渡过,现在前方的航道宽阔无垠。 在这四周都是湿润的空气中,某种不可名状的激素在船上猛烈的分泌着,让一旁的诸葛亮如同电灯泡似的巴不得再跳进河里去一次。 可就在那两双深情对望的眼睛之下,两只手快要接触到一起时,诸葛亮却再也忍耐不下去,指着航道的前方,如同发现美洲新大陆一般激动的喊道—— 此举仿佛是永恒的瞬间,是人类好奇感和兴奋感的诠释,直到2000年以后,研究出新成果的科学家,想到一个绝妙点子的作家,仍会露出和诸葛亮一模一样的惊异表情,如同婴儿学会说第一句话时那种自我肯定和自我满足的愉悦的笑容。 “江东!我们到了!” 除开船夫,船上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鱼米之乡,在古代要想来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可不容易。 势力划分严格,过不过的了士兵把手的关隘不说,就连交通工具,思来想去也只有马车和轻舟这种在中华广袤的土地上如同蜗牛般慢慢爬行的不给力的玩意。 “终于到了……江东……” 前来迎接众人的自然是鲁肃,鲁肃相貌奇特难以描述,身材魁梧,胸怀壮志,素来乐善好施。 可这施舍也得有较好的经济资本,鲁肃便是古代时的‘富二代’,仕族地主出生。庶族乃是小地主,而士族则是大地主,大庄园之主。 当初鲁肃带着一家老小投靠孙权,不足几个月便得到了重用,江东虽然‘周郎’名声遍天下,但私底下,在大臣们和主子孙权心里,这鲁肃还是江东第一能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样不可多得的贤能之人,结交的好友也必定是‘治世之能臣’,于是不出所料的鲁肃和诸葛亮私下里交情甚好。 “诸葛兄!久违了!久违了!” 船还没靠岸,鲁肃便恭迎道,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单膝向诸葛亮跪了下来。 诸葛亮一看便慌了神,自家主公刘备现在还是何等小蚂蚱,人家鲁肃可是江东之主孙权的手下,这一跪,受不起……受不起…… 然而这船始终离岸边还有那么些距离,诸葛亮再着急,也不能跳进江里游过去,本来就是个旱鸭子,这才刚刚落水不久,衣服还是湿的,再这么一落水,有伤大雅…… 而当船终于靠岸时,那鲁肃竟然自己站了起来,弄得一旁的吴界颇有一番遐想:‘学到了……学到了……’ “诸葛兄,昔日在中原里多亏你全力相助,才有鲁肃今日,既然来了江东,我就带你住最好的客栈!” 鲁肃领着诸葛一行人,便向城内走去,这一路上,也没瞥吴界一眼。 被忽视的感觉自然不好受,但吴界还是好奇鲁肃口中的‘大忙’究竟是何事,于是偷偷在诸葛亮耳边问道。 “你不准笑啊!” 诸葛亮一来就给吴界打了预防针。 “就算是圣人,也逃不过人有三急,从前我游学中原,便在茅厕里遇上了一位博学之人。” “他听到我的‘动静’,有感而发,便当即出了个谜语。谜面是‘残红飘落日已昏!’” “第一时间我没有猜出来,但他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便又出了个谜语:‘一个白胖娃娃,越来越瘦,最后瘦没了……’” “这是啥,你们两在干啥啊!直接说不行吗?” 吴界简直弄不懂古人这墨迹的交流方式,然而当诸葛亮说出谜底时,他却了然了,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成了个不懂文化的‘土包子’。 只听见,诸葛亮郑重其事的向他说道: “纸!” …… 在三国时期,客栈有,但不多,最为出名的便是张鲁配下的‘义舍’,以接济人民为主。而鲁肃,作为江东鼎鼎有名的富豪,其下也开设了一间客栈。 这间名为‘麒麟楼’的客栈,室内装饰便如同其名字一般,可谓富丽堂皇,繁华至极,除了客栈那块金镶木招牌外,店内的一桌一椅,一花一木,似乎都与‘金’占了些边。尤其是当菟菟和吴界来到留宿的房间之中,看着墙上挂着的巨幅麒麟壁画时,更是为这间客栈的奢侈程度感到震撼。 而这麒麟,向来是封建时代权力的较高象征,用在这民间,用在这距离首都许昌辽远的江东,多少有些僭越的意思。 但这间客栈的修建草案最终还是被孙权给劈了下来,专门留宿四周的达官贵族或者豪杰俊才,这便是个笼络人心的好地方。 而这间豪华客栈安插在素来以节俭闻名于世的鲁肃名下,却一点也不显得他虚伪,相反,为主公尽心尽力,不惜伤害自己的名誉,也怪不得这鲁肃的好名声传遍了江东。 明天就是孙权设宴招待这远道而来的诸葛、吴界两人的日子,眼下也已到了黄昏时刻,休息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事。 吴界和菟菟来到双人房中,诸葛亮本还想临阵磨刀,再约吴界在院落里商量些明日将要应付的‘唇枪舌战’,可见这‘小夫妻’俩今天也可谓是‘受惊’了,再加上大家旅途劳顿,诸葛亮便也知趣的没有再劳烦二位,端着一杯茶便在院落里等着看星星。 …… 现在是两人独处的大好时光,也是对今日突发事件相互交流的大好时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如今虽各自坐在两张床上,却也敢眼神直视对方而不害臊或者尴尬了。 还没等吴界说出自己的奇遇故事,菟菟便径自坐到了自已身边来。 在煤油灯的映照之下,在两双灼灼的目光之下,在金缕花边象牙床之上,一只纤细的手向另一只较为粗糙的手伸去。 彼此间有过摩擦,有过争吵的两人,又刚刚经历了一番胜似‘生死相隔’的悲欢离合,菟菟此时哪还需要吴界给出什么解释,只要能稳稳的握住他的手,菟菟便再也不用奢求别的了。 ‘她是我的准媳妇,她是我的准媳妇……’ 吴界自从上次听到这句话后,便一直在内心里不断给自己强加这一观念,但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直到那只纤细的手快给自己传来柔和水嫩的触感前,他内心里仍无法完全的接受。 此时的吴界头脑无比的清晰,记忆,感官等都达到了最良好的状态,他能不负苍天不负心的说,自己对这位名叫‘菟丝花’的女子是有一丝好感的,但他不愿意接受这双手,不是对她的好感程度还不够,而是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些东西——过去出现的或是现在或是未来的线索,还亟待他去一一揭开—— 就像菟菟那‘预知未来’的能力让吴界费解,就像今天落入‘江底祠堂’这段奇遇让吴界困惑,也就像那颗明明鲜活的心脏,面对楚楚可人的她,无论怎么给自己强加观念也不能像小鹿乱撞一样的蹦跳起来…… “菟菟……那个……” 吴界羞红了脸,他只是想拒绝,却没预料到自己‘不胜拒绝’。 而菟菟那只伸来的小手,也渐渐放了回去,转而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也许还需要时间吧……再给感情一些时间……’ 沉迷于爱河的人,和‘将来注定’要沉迷于爱河的人,在那个还不太正确的时间点上,相处还是较为尴尬的。 于是房间里又沉闷起来,吴界便走出房间,与院落里悠闲的像个‘大爷’一样的诸葛亮交谈起来。 …… 两个小时过去了,也才八点半左右。 两个爷们的谈话间有刀有剑,有血有肉,不禁让吴界变得兴奋起来,但看屋里的煤油灯已经熄灭,便叫诸葛亮好生休息,自己则回去看看菟菟怎样了。 也许真是因为旅途劳顿,也许又是因为那个‘傻瓜’又一次让自己提心吊胆,又一次婉言拒绝了自己,菟菟觉得很累,人很累,心也很累,便熄灯先睡下了。 “吴界,你过来,我要拉着你的手才能睡着。” 吴界这还刚推开门,女人便迫不及待的给他‘暗示’了。但吴界心里清楚,自己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菟菟就更不是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一天拒绝别人两次吧!’ 吴界心想着,便也听话的坐到了床边上。 实际上,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两人生出想牵手的意愿了,只是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菟菟尽管已经25岁,过了稚嫩懵懂的年纪,但仍和所有的小女孩一样,心里一直住着个小公主,身边总是需要王子的保护,才有足够的安全感好好的入眠! 可这两只手,刚一拉上,两人便像打了鸡血般躁动不安! ……! 吴界还好,扶着墙壁便挺了过去,但菟菟可就惨了,直接从裹在被子里的睡姿变成了直愣愣的站姿! 动作幅度之大,让吴界瞠目结舌,幸好菟菟穿的多,不然叫吴界这厮给占了便宜。 “电……有电流……我的身体里怎么会有电流?” 吴界感觉那双麒麟臂尽管扶着墙壁,但还是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而后,被电击的菟菟又从站姿变回了睡姿,但那架势,却像是晕倒了一般。 虽是电流的来源处,但吴界发了这次‘功’,身体也能感到明显的损耗,他的大脑变的麻木,眼皮再也支持不住。 菟菟睡去了,而吴界,也因这莫名的困意,趴在菟菟的床边入睡了。 ……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 吴界自言自语道,自己的声音却又从四周不断传了回来…… “难道是?!” 他惊讶着,如同恍然大悟。 而这块遮挡住吴界视线的‘黑幕’,也似乎被人从阴影中硬生生给扯开了! 刺眼的光线,白色的世界,让吴界感到双眼近乎被刺激的失明的疼痛。 而当视觉刺激缓解之后,眼前闪亮起的景象,却叫吴界怀疑起自身的存在来。 是的,他竟然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人类’来……! …… 第四十七章:你的名字 我们都知道,人是由受精卵发育而来的,但如果当你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陪着‘他们’的女儿玩耍。 如果你敢保证你父亲只结过一次婚,只爱过一个女人,只生过一次孩子。 那你到底是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呢,如果不是,那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 当四周的环境由黑暗变为光明之后,映入吴界眼帘的,是一家三口坐在长凳上其乐融融的样子。 孩子的母亲,吴界从没见过,只是单纯觉得她特别有气质,不然也不会生出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孩。 而孩子的父亲,和吴界的父亲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尽管那个男人在两年前离开了家庭,离开了所有人,但那个男人也是称职的做了20多年父亲的人啊! 怎么可能会这样…… 更何况,眼前这个‘父亲’,看上去要比离家出走时年轻的多。 一时间,吴界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处于现实之中的,是自己明明就和一家三口距离不到10m,一家三口却怎么也没注意到他。 只有5岁大的小女孩,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着大风车,正坐在‘父亲’的怀里,而她的母亲,则眯着眼睛冲两个幸福的人笑着。 这是公园的一角,阳光看起来都有些温暖,但看着这样的情景,吴界不禁流下了眼泪。 一方面,这眼泪是给离家出走的父亲的,另一方面,这眼泪算是对自己的补偿,看见这样的情景,无疑让他的三观瞬间崩塌。 而后,当坐在长凳上的‘父亲’叫小女孩的名字时,吴界更是不知所措。 “吴琼,冰淇淋好吃吗?爸爸对你好吧!” ‘父亲’的脸上充满了慈祥,用手轻轻顺着小女孩的发梢。 …… “吴琼……” 和自己一个姓…… 吴界突然想到了今天在江底祠堂里看见的那副横批:无穷无界无华年。 难道还有个吴华年……? 难道眼前这个小女孩,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吴界忍不住的冲了上去,想要质问前方的‘父亲’,但他飞速行径的身体,只是穿过了前方的一家三口! 那一家三口仅仅是幻影! 吴界此时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是处在梦境之中。 “如果这是在我的梦里!那梦里的都是假的!都是我虚构的!” 眼前的景象既然有可能都是假的,他的震撼显然稍微缓解了一些。 而当他穿过幻影后,四周的光线又变得暗淡下来,场景也扭曲了。 …… “白色的光线……” 吴界现在又来到了一盏吊顶白炽灯的照耀之下。 四周的空气有些稀薄,有些闷意。 吴界看着前方的手术台之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菟菟!” 他焦急的冲上前去,握紧菟菟的手。但仍像之前那样,当吴界触碰那只手时,它便灰飞烟灭了。而吴界放开手时,它又生动的呈像了。 菟菟昏迷着,紧闭双眼,而她那绝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憔悴。 但丝毫没有痛苦的意思,因为她完全没有知觉。 吴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的实验室之中,右侧的带窗铁门,上方的大片玻璃窗口。 而在那玻璃窗口处,一双渗人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实验室内部的情景。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菟菟,而完全忽略了吴界的存在。 “他看不到我……” “但为什么……” “这个人也和我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我太过于想念父亲?难道我想迫害菟菟才让她在实验室之中? …… 现在的吴界,大脑不仅混乱无比,而且行为也变得不能控制起来,他冲着高处的玻璃窗口呐喊着,声嘶力竭。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而后,当父亲用沉默来回答他时,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转而回过头来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可怜的菟菟。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当吴界仔细看时,才发现菟菟的额头上有一条很细很小的伤疤,看上去是植入了什么东西遗留的痕迹。 吴界束手无策,在如同牢笼的实验室中来回踱步,直到他感觉地面在猛烈的震颤。 随即天花板也踏了下来,那盏头顶上的白炽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菟菟身上,神奇的是,两者一起凭空消失了! 地面的晃动不仅仅是左右方向,而是全方向的无序晃动,整座长方体的实验室如同球体一般滚来滚去,而天花板崩塌后,上方的巨型碎石也紧接着掉落下来,一个锋利的尖型碎石正朝着自己的头盖骨掉落! …… 刺痛感…… “啊!” 吴界不禁发出了恐惧的感叹,随后身体也条件反射的蹭了起来! 而当他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正坐在床上,一旁还有穿着素裙的菟菟,她正用锋利的手指甲,刺着自己的脑袋。 “吴界……老是叫不醒你……我才……” 菟菟有些歉意的说道。 此刻吴界已经确定了方才的自己是在梦中。 ‘好险……还好是梦……都是我臆想出的场景……不然我的身世……还有菟菟的身世可真的成个谜了……’ 吴界心里暗自说道,也算终于舒了口气,从那噩梦中醒来。 但其实,吴界还是有一点必须确定。 “菟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吴界小心翼翼的说道,一点不像他平日里那有些决绝的风格。 “你咋了!睡坏了脑袋吗!有什么你就直接问呗!” 菟菟明显有些惊讶那个她所熟悉的吴界为何突然变了个样子。 “能给我说说……你的真名叫什么吗……?”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 菟菟假装不屑道,实际上,对于她来说,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没有什么好互相隐瞒的了,她也一直想告诉吴界自己的真名,只是缺少个适当的时机。 既然问道了,那她说说也无妨,毕竟将来两人的日子还长,若是‘菟菟’叫习惯了,吴界还不好改口来着。 于是菟菟转过身,用字字清晰又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免贵姓吴,名琼,琼瑶的琼!” …… “……” 沉默,吴界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方才的梦境,根本不是自己的—— 而是菟菟的。 另外当菟菟本名‘吴琼’的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吴界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现在能猜测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果这样,两人将来会有段姻缘?这不扯淡吗? 如果这样,自己的父亲能隐瞒家人20年?偷偷与另一人结婚再生下个孩子?这不天方夜谭吗? …… 这无疑是爆炸的信息,混乱且无序,但就是扰的吴界心神不宁。 “你怎么了,吴界?我跟你一个姓你就受不了啦?” 菟菟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吴界说道。 却见吴界猥琐的蜷在地面的墙角,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掉下去的,样子看上去惊恐急了,头顶不停冒着冷汗。 “没什么……” “我只是有点……” “懵……” …… 第四十八章:我的赤壁(一) 现在还是清晨时分,鲁肃便领着一帮人马上门来了。 说来人家鲁肃这么富裕也不仅仅只靠父辈们留下的财产,和他自己的良好品质也是分不开的。 “诸葛兄,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上路吧!” 鲁肃笑脸逢迎的说道,他已走到了客栈的庭院中,而诸葛亮正在院落里摆放的凳子上坐着,刚刚才起床,他还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下脑袋。 “鲁肃啊,这次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不是还有个吴将军吗……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人家呢?” 诸葛亮好奇的问道,原来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而吴界,听到院落里有动静,便也知道自己该上路了,于是和菟菟短暂的告别,便也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而这一出门,便和鲁肃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只见鲁肃先前和诸葛亮客气的那张笑脸,就像见了丑八怪似的,一下就变成了副苦瓜脸。 吴界本想发怒,转念一想,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就是装孙子也得装的敬业一些! 正是尴尬之余,这诸葛亮也不是什么人际交往上的愣头青,一来二去便把‘面无表情’的吴界拉到了鲁肃的跟前去。 “这位……是吴将军……他是……” 诸葛亮本想帮吴界做个自我介绍,可在重要关头却停下了,继而向吴界投去‘申请’的眼神。 吴界微微点了下头,意思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诸葛亮便会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吴将军他是……” “穿越者,我知道。没什么好稀奇的。” 没想到这话竟是鲁肃先说了出来,并且‘穿越者’三字从他口中吐出可谓镇定至极。 顿时,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哦……?莫非江东已有穿越者慕名相投了?” 作为中间人,诸葛亮必须得搭好这座桥,毕竟接下来的‘舌战群儒’,主角还是他吴将军,于是他‘不耻下问’道。 “这倒没有,我们哪里会收留下这种‘怪物’?有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真tm是一群‘怪物’。” 鲁肃竖直了眉头,两眼怒瞪着吴界说道,这显然是在针对吴界,言行一致,他看吴界的样子也就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 但实际上,鲁肃所说的话中还有层意思,只是不管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讲出来——这个怪物,明显比他自己要‘高一等’。 这不是谁投胎投的好的问题,而是科学。 是科学,是时间,是进化论决定了作为未来人的吴界,在体质,大脑发育,知识水平等等方面总是要比他们这些老掉牙的古董玩意‘高上一等’! 所以其实鲁肃只是不服输罢了!不管他嫉妒也好,忽视也好,当一个穿越者来到他面前,鲁肃还是选择‘即不敬同时也远之’! 这种‘置身事外’的办法,实际上也算一种明智的选择,过好自己的日子,跟自己同时代的人打好交道,管它什么‘穿越者’,不理便是! 但鲁肃这一说,直接将吴界称为‘怪物’!未免有些过分了。 ‘士可杀不可辱!’,吴界若是再不怒,那真成个娘儿们了! 可吴界刚想来一记上勾拳,那鲁肃便下意识的用手阻挡,两只手快要接触时,吴界却立马收回了手。 要知道,吴界现在那只手,已是非同寻常的‘麒麟臂’了! 昨晚上就因为接触了菟菟的手,自己到了菟菟的梦境里,他可不想今晚睡着的时候进入这个口无遮掩的大叔的梦里面! “你们俩干嘛呢……!” 诸葛亮见一介武夫和一介商人动手动脚的,便也挡在了中间,一手拉住鲁肃,一手想要拉住吴界,可却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这时,外面的车夫突然走了进来,向鲁肃问道: “老爷……小的在外等候多时了……文武官员都等着咱们呢!” 鲁肃本还不甘心的瞪着吴界,可眼下确实事不宜迟,他便挥了挥衣袖,清了清嗓子,用有些不高兴的语气说道: “那我们上路吧,诸葛兄!” …… 三人坐在马车里,朝目的地赶去,鲁肃吴界两人擦出的‘火花’,似乎也在这一颠一簸的路途中消散了。 本该尴尬的气氛,因鲁肃和诸葛亮这‘草纸结缘’的情谊而缓和了许多。 两人在路上不停讨论着,什么‘我一个月多少俸禄’,什么‘我家酒窖里有一瓶陈年美酒’,但说到底,这旧人一聚会,如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高低层次’便一下分出来了。别看鲁肃的脑袋大,但吴界懂,这在现代叫做‘巨头’! 诸葛亮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子,跟着自家主公刘备混迹这么多年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似乎也望不到尽头。 再看看鲁肃那神气样,不禁觉得有些酸楚! 但诸葛亮是何许人也!‘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甭管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人家就是想出来混口饭吃,现在让那已经混的风生水起的鲁肃炫耀一番又咋的!这胸怀,诸葛亮还是有的。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在两人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声中,吴界的存在就未免显得有些多余了,期间诸葛亮也投给他几个安慰的眼神,吴界却全然没看到。 他现在还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是他和‘菟菟’的世界里。掉进长江,进入神秘祠堂,他便得到了一双麒麟臂,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更何况,吴界还是来自21世纪的讲科学讲道理的好青年! 吴界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那双不停微微震动的手臂发呆,现在,他的身体里似乎有电流了,他是一个带电体。 而这股电流,根据昨夜发生的事来看,竟然能和其他人构成某种‘精神’上的沟通,从而进入那人的梦境里面去! 抛开菟菟真名‘吴琼’这一令人震惊又难置可否的事情不谈,也抛开吴界究竟是如何获得‘这一能力’不谈。 关于‘入梦’,吴界首先想判断清楚的,便是它到底算不算一个‘好’的能力。 俗话说成年人眼中已无对错,只看是否有利可图。这‘入梦’,毕竟是别人的世界,看到的也全是别人的隐私,光就这一点,吴界就大不敢肆意使用了。 更何况,‘入梦’这项能力,还会为他本来‘简单’的生活徒增许多烦恼。 本来不该他吴界知晓的事,却在某种巧合下发生了肢体接触,从而让吴界进入到对方的梦境里。 这就等同于吴界在干涉对方的世界,将对方的所知所感带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来。 ‘不道德!也不理性!’ 这是吴界最终给‘入梦’的评价。 但……他还是得见机行事!毕竟现在自己也算有个‘超能力’了,如果入梦的最终目的是正义的,那他采取点特殊手段,破坏点繁杂的规矩也无妨! 只是,吴界还是给自己约法三章: 其一:不能对弱势群体下手!太不道德。 其二:不能对老头老太婆下手!以免自己提前‘老龄化’! 其三:不能再对菟菟下手!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现在似乎只要和人有手部接触,便会产生‘入梦’反应,这还亟待吴界去解决。 …… 随后,吴界的思绪还是回到了‘吴琼’上来。 他不禁想起方才道别时菟菟那诧异的眼神,也许菟菟还不知道两人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但吴界有所释怀的,是关于两人关系的发展可以稍微缓一缓了。 之前听菟菟说两人是‘未来的夫妻’,现在就不同了! 他吴界可是懂科学的,不管能不能发展到夫妻那一步,现在两人说不定是近亲呢!近亲结婚……吴界想想就有些可怕,早不是旧时代了,想的远一些,这也是对自己将来的孩子负责…… …… 一颠一簸,一颠一簸的,几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刚从马车上下来,吴界便瞅着大殿之下的台阶上,站立着两个纵队的侍卫。 这江东子弟,看着就是与前日里接触的中原之人不同,一个个油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 江东不愧富庶之地,战士们营养好,可就是不知这一个个白胖娃娃打起仗来是不是纸老虎。 鲁肃刚一下马车,神情便立马变了。方才和诸葛亮谈笑风生许多秒,不管是真笑假笑,现在脸部的肌肉着实有些僵硬了。所以看上去他的脸颊两侧各生出了一道‘杠’! “走吧!” 作为东道主,鲁肃也没有犹豫,挥挥袖袍便向大殿的楼梯走去,而诸葛亮和吴界两人,也紧跟在其后。 诸葛亮偷偷的作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无疑让处在两个纵队的士兵们犀利眼光下的吴界壮了胆,让他没有那么紧张了。 可走上了这88道台阶,在即将跨过那道红木门槛时,他不知该先抬左脚还是右脚了,或者干脆跳进去,或者干脆别进去! 因为在那大殿之内,视野里那些老头们的架势让吴界有些后悔来到这里! 看着这平均年龄五六十以上的老头们,吴界不禁想起了现实里过年过节,各方亲戚前来‘问寒问暖’的痛苦岁月…… …… 第四十九章:我的赤壁(二) 在大殿之内,这一席老头们都可谓是江东的元老级人物,什么张昭、顾雍等人,都已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那锐利的眼神可吓人的不得了。 吴界在门槛处刚想退却,竟被诸葛亮一手抓住了肩膀,径直往大殿里面带,还好不是手臂,不然电流通过,两人往这门槛上一躺,那可就丢尽了自家主公刘备的脸了! 然而走进大殿之内,诸葛亮却表现出了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的神情。 只见他神态自若,拿着他那把羽扇便东扇扇,西扇扇。 而在座的各位老头们,也配合着胡子翘了起来,不知到底是因为诸葛亮扇出的微微清风,还是老头们在吹胡子瞪眼,总之那白花花的须状物体,向上翻起后便显得极不美观,诸葛亮这一行为无疑惹怒了诸位! 鲁肃一见诸葛亮这架势,才刚进门就向老辈子们宣战了,不禁替他捏了把汗,鲁肃自投靠孙权以来,自己虽本事挺高,但在这些老资历的面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韬光养晦,没想到诸葛亮竟然这么不谙世道! 担心归担心,鲁肃还是分的清自己是哪边的人,便也挑了大殿上20多个座位中的空余处,径自坐下了,他也想好好看看诸葛亮会如何应对老臣们的刁难。 在诸葛亮一个一个询问完名字后,老头们见诸葛亮丰神飘洒,气宇轩昂,表面上看本以为他是个说客,却怎么也没想到诸葛亮竟然如此冒昧,有意识无意识的冲着他们扇风! 可老头们哪是等闲之辈,你诸葛亮的意思不就是我们都是一帮弱不禁风的老头吗!张昭作为百官之首,率先便站起身来,发问回击道: “听说先生曾以‘卧龙’自居,龙乃盘踞于天穹之神,在万物之上……不仅如此……先生又自比乐毅、管仲,有这样的事吗?” 张昭一来便抓住了诸葛亮的把柄,诸葛亮年轻时便才华横溢,名声遍及天下,但他竟将自己比作‘乐毅、管仲。’ 这两人可都是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是在历史这个大车轮中足以改变其走向的重要零件! 做人,还是得学鲁肃,韬光养晦,不露锋芒。像诸葛亮这样的虽是有才,但当别人用昔日里‘装过的币’来戏弄他时,还是显得有些愚蠢。 这诸葛亮,一听张昭这话便傻楞在原地了,尽力忍着冷汗不往下掉落! 要说这诸葛亮,现在也就25岁左右,年龄比吴界还小,面对这些老狐狸,着实还嫩了一点! 再看看一旁的吴界,在老头们‘久仰大名’的诸葛亮的光环之下,吴界的存在感未免显得低了一些,从进门到现在,老头们一直盯着诸葛亮看,却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吴将军’。 吴界今日着素衣来,没了那套甲胄,自然也没了威严的气质。 诸葛亮此时已站在了大殿的中央,但他还傻愣愣的呆在门口,陷入了对这群‘像是七大姑八大爷的亲戚们’的恐慌之中无法自拔! 但诸葛亮此时向吴界抛来一个求助眼神,即让老头们注意到了与诸葛亮同来的还有一人,也就此唤醒了吴界。 “怎么了?军师?” 吴界的表现太过于出戏,但也怪不了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作为‘统治阶级’跑来玩‘嘴皮子功夫’。 在现实里,吴界当过兵,入过伍,却连班长这种职位都与他无缘,直到退伍那年,他还仅仅是个小兵,就连和新兵蛋子说话都耍不了官腔! 虽然在荆州时刘备给了他暂时的军权,让他做了一回‘将军’,但那也仅仅是项技术活,与管理干系不大,主要就是颁布各项新规定,示范各种动作之类。 士兵们都敬重他,却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领导’,而是因为他‘知识渊博’,是个古代人都比不上的穿越者,仅仅如此! 就这样一个毫无官场经验的人,作为诸葛亮的帮手或是这出戏的主角,不知要捅出什么大篓子! “什么?诸葛亮,这是你带来的人吧!刘备手下无人可用了?竟然带个智障来!” 座上的顾雍也发话了,帮江东官员们鼓足了气势,这场‘舌战群儒’似乎才刚开始,两个‘年轻人’便败下了阵来。 一个是被张昭奚落的懵币! 一个是看起来本来就是懵币的! …… 甚至连两人此行前来的目的,在座的老头们都开始怀疑了,于是大家开始喧闹起来,字里行间流露着不赖烦,就连诸葛亮‘草纸情谊’的鲁肃,此刻都觉得好像不该帮忙搭这座桥——简直是在丢自己的脸! “军师……他们刚才问你什么了?” 吴界有些呆萌的问道,神情却显得极为认真。 “额……” 诸葛亮显然也对这愚蠢的对白感到无语,但还是将张昭的问题给吴界复述了一遍。 “哦……意思是他们嘲笑你年轻时爱装币是吧!” “……” ‘装币’这个词在场的各位古董们都没听过,但语言文化博大精深,‘装’这个字可谓诠释了一个人几近完美的模样……虽然是在那个人的梦中——还是白日梦。 但看着吴界知晓了问题后那豁然开朗甚至有些兴奋的样子,诸葛亮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见在那些老态龙钟的人投来的不屑的眼神下。 吴界用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再不疯狂!就老了!” 众人有些不解。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众人好像有些懂了,因此也皱起了眉头,嗅到这话中似乎有嘲讽他们的味道。 见这群‘土包子’接受新思想的速度实在慢的超乎吴界的想象,于是他又提了提嗓子,更加直白的解释道: “你们谁没年轻过?在青春那懵懂的年纪,谁没因为冲动而犯下一些小错误!” 吴界继续加强语气补充道: “军师仅仅是承担了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罢了!智慧!相貌!名声!还有……” 吴界本还想来一番大罗列,但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太了解诸葛亮……算起来两人交往也没多久。 这略微的尴尬,在那些一个个皱纹密布的老脸之上,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无伤大雅了! 于是吴界便继续带有攻击性的说道: “想想你们这帮老骨头,年轻时干过些啥事!诸葛军师当初可是由主公刘备请着出山的,三次啊!刘备整整去了三次!那时人家也就20岁左右!敢问你们当官是主公跪着求来的吗?还是自己跪着求主公赏赐个官位的!” “再想想你们!20岁,你们这个年纪在干嘛?还在家里从早臆想到晚,以为有了什么成见就跑去跟小伙伴扯犊子,幻想着两人好像开创了一番新天地是吧!” “军师装的好!军师就该装!” 吴界话刚一说完,大殿之内便突然传来了桌椅的跌落声,此起彼伏,算起来起码有十张椅子都倒下了! 也就是说,吴界此席话,不仅帮军师解了围,更是让在座的二十多个老头倒下了一半! “你……!到底……什么来头!” 张昭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吴界,大张着嘴巴支吾的说道,话语一出,甚至因语气太过于猛烈而不停的伸出舌头喘着气。 吴界这番话看似直白没有修饰,但用的‘梗’大多是现代的‘网络语言’。这在古人的眼里,竟显得别有一番诗意和创意! “巧舌如簧”,用来形容吴界此刻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再无可争议。 而实际上,吴界这一席话惊讶的不仅是在座的众人,还有那大殿帷幕后方躲藏着的两位。 大殿的左右两方各有一个房间,房门用帷幕代替,在左边的那位,便是江东之主孙权,年方18,风华正茂。 躲在这帷幕之后,绝不能说他贵为一方霸主竟然在怯场。而是他想静观其变,先看看老臣们是怎样为难诸葛亮的,再做打算,却不知这‘吴将军’嘴皮子够厉害的! 现在,孙权颇有一番想冲出去牵着吴界双手的冲动,并感慨的说上一句“世间奇才,莫过于此!”,但孙权还是强忍住了! 而在右方帷幕的,便是周瑜。他是瞒着主公孙权躲藏到这大殿之内的,今天本无他事,却托了张昭的关系,才得以委屈躲藏在帷幕之后,以便暗自观察一番这英名传遍天下的‘诸葛卧龙’究竟是何等人。 周瑜同样没有预见到,这‘吴将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台风远胜于诸葛亮! 现在周瑜把全部的目光都专注在这位‘其貌不扬’,‘来历不明’的吴界身上,但不能忽视的是,周瑜此刻紧皱着眉头,尖尖的眉头下似乎透露出一丝阴暗的杀气。 …… 回到光明磊落的舞台之上,吴界也没想到自己即兴发挥的一段竟让这些老骨头们大开眼界,哑口无言了。 但本着‘你问我答’的尊敬原则,吴界回答张昭的问题到: “你张昭是江东的无名小卒,我吴界也算个无名小卒,只是来自未来罢了。” 吴界的语气显得平静至极,在客栈里,鲁肃听了吴界是‘穿越者’这一讯息也没什么惊讶,反倒是多了几分敌意,他便觉得‘穿越者’对于三国,对于江东的人来说已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 但他却不知道,鲁肃这人已经淡定到了一种境界——对新鲜事物没有丝毫的好奇感。 …… 在座的老头们,一听这妙语连珠的人竟是个穿越者,座椅又倒下了一半多,如今,只剩下张昭,顾雍两人还正襟危坐了! 而他们两人,却向吴界投来了敬畏的目光,在他们心中,穿越者那可是个‘神奇的物种’。 就现在知道的信息,季心远作为最出名的穿越者,他的力量可谓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贵为天神下凡! 而眼前这个人,是否也有一番特长,足以改变世界? 两个老头不禁生出了要把他拉入江东帐下的想法,但随即却被一声咳嗽给吓回去了。 那声咳嗽,吴界能清楚的判断出是从左边的黑色帷幕中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