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江湖》 001 段飞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上午,段飞自山外办事回山,路过华山演武场,只见偌大的演武场上,稀稀落落的站着十来个华山弟子。 他们或独自练剑,或二人对剑,或三人混战,正各自辛勤苦练华山剑术,清脆的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段飞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羡慕之色,然后,这种羡慕神色很快变成深深的遗憾。 从踏入华山派那一天开始,他就很想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与他们一同切磋剑术,一同分享喜怒哀乐,一同江湖拼杀,一同为光大华山派出力! 就好像他常听的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大侠一样。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华山派中有些人却把他视为敌人,不断排挤他的师父,不断的排挤他自己! 拳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然后快速松开,段飞猛地摇了摇头,收敛心神,转而绕着演武场布满青苔的台阶继续赶路。 “很快就要到家了。” 段飞心中这样想到,心情顿时变得喜悦了许多,紧接着,一个清丽无双的绿衣少女毫无征兆的浮现在脑海,让段飞乐得嘴角一弯。 “师父不在,师妹总该在吧!师妹啊!我清丽无双,倾国倾城的好师妹,一个月不见,师兄好想你啊!” 想到师妹,段飞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一个小包裹,他的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却不知此时,正有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也是段飞命中干犯小人,今日合遭劫数,此时,那演武场上正有一名叫陈平的华山弟子,乃是华山派执法长老刘义达的徒弟,年方四八,天赋一般。 仗着习武时间长,时常在入门教短的弟子面前耍威风,众人对他十分不齿,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陈平平时最善于揣摩刘义达的心意,故而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华山派几次淘汰不合格弟子,许多比他厉害的人都惨被淘汰,他却安然无恙。 他知刘义达与段飞师父周义武素来不和,而段飞入门时间不过三年多,武功必定不会胜过已入门整整十六年他,故而一直想找段飞麻烦。 以此来讨好刘义达,无奈那周义武管教甚严,一直不得机会,而今好不容易等到周义武外出办事,而段飞又正好从一边经过,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生怕段飞溜走,陈平尽展生平所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段飞身前,充满戏谑的盯着段飞,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咱们华山派侠名远播的小英雄回来了吗?” “哈哈!” “哈哈!” 此时,演武场上众人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纷纷围了过来,听见陈平称段飞为小英雄,有几个与陈平一样师从刘义达的弟子立时哄笑出声。 其中有一个名叫李泽,年方三八,与陈平臭味相投,方才也是他与陈平对剑,也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人,笑得前俯后仰,最为大声。 因为他知道,陈平这样说可不是在夸段飞,而是在嘲讽段飞,甚至为了加重嘲讽语气,陈平还故意把小英雄三个字拉得很长,很长,就等着看段飞的笑话。 因为这其中关系着段飞的一件来陈年糗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早就已经名满华山,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起这件事,还是段飞刚入华山派不久时候的事,当时他奉命给师父周义武的好友,也是青城派长老胡意林送信,途径川内一座大山之时。 瞧见一大一小两个魔教女子袭击商队,这两人武功非常厉害,护送商队的镖师被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兵。 当时的情况,别说是当时刚刚入门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段飞,就算是三年之后已经今非昔比的现在,段飞依旧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稍有些智慧的人都会选择远远逃开,而不是去白送性命,但段飞却挺身而出,原因竟然不是因为行侠仗义! 而只是因为那商队中有一个非常貌美的小姐,仅仅是因为他想英雄救美! 最后的结果,段飞当然是非但没有当成英雄,反而还被那年纪较小的女子给狠狠羞辱了一番。 自此,段飞就与魔教势不两立。 最后,也许是这两个魔教女子觉得羞辱一个名门正派弟子要比杀了他更好,又或者是这两个人觉得段飞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败类活着是对正派的打击。 总之,最后段飞活了下来,而哪位非常美貌的小姐也在段飞以死相逼之下,活了下来。 没办法,谁叫这两人一定要留段飞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败类去祸害正道呢。 后来,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事情的真相顺利传到华山,整个华山举派哗然,人人对段飞指指点点,刘义达更是乘机想要开除段飞以达到打击周义武的目的。 好在掌门秦义轩觉得段飞年纪小还有改正机会,又确实救了一人性命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否则段飞早已被华山派除名。 即使这样,周义武依旧勃然大怒,处罚段飞独自一人面壁整整一年,想那段飞自幼长于妓院,当时才被带上华山不久。 还没有习惯山上的清净日子,只要三天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会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整整一年,可想而知,这一年的闭关思过里受了多大的磨练。 所以,当段飞结束面壁之后,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得周义武棺材都准备好了,可是, 当段飞得知在他闭关的时间,周义武给他收了一个容貌不输哪位非常美貌的小姐的师妹之后。 段飞的病竟然奇迹般的飞速痊愈,气得周义武把段飞人道毁灭的心都有了,也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又一笑话。 此时,陈平故意称呼段飞为小英雄,自然就是嘲笑段飞色迷心窍,自不量力给华山派丢脸了。 谁知段飞竟然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陈平一眼,忽然拱手说道:“哟,这不是咱们华山派的镇派野兽吗?久仰久仰!” 他嘴里说着久仰,脸上却是一脸的嬉皮笑脸,那里有一点久仰的意思,围观众人听见镇派野兽这四个字,顿时有几个人熟知内情之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再看那原本得意洋洋的陈平,一张五大三粗的脸竟涨得通红,盯着段飞的眼神由戏谑变成仇恨。 原来,陈平这人属于窝里横,平时在华山派有人撑腰,在新入门弟子面前嚣张跋扈,可是一说到去与魔教作战,顿时就怂了。 华山派数次与魔教生死对决,参与者非死即残,他都通过讨好刘义达轻松躲过,众人对陈平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非常愤怒。 碍于刘义达位高权重,又心胸狭窄,众人不敢明着抱怨,暗中却偷偷给陈平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做华山派的镇派神兽! 表面上是夸陈平,实则是讥讽陈平贪生怕死不敢下华山与魔教比武,只能龟缩在华山派,好似镇派神兽一般。 而段飞这次更妙,直接把神兽换成野兽,意思是说同门在外血战,陈平却贪生怕死不敢出战,不讲义气,不配做人,直如禽兽。 当场数人细细品味之后顿觉镇派野兽比镇派神兽更为贴切,纷纷点头赞许,陈平瞧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段飞呵呵一笑,他的心中惦记着师妹,没有兴趣与陈平等人纠缠,直接无视陈平凶狠的眼神,移动脚步想要离开。 “别急着走,让师兄考考你的武功!”陈平牙冠咬得喀喀直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段飞,待段飞与他擦身而过之时,忽然拔剑就刺,一招一剑定山直取段飞左肩。 江湖上,像这种趁人不备,不宣而战与偷袭无异,更何况偷袭的对手还是一个比自己后入门十余年的同门师弟!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喧哗,似是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华山弟子能够做出的事情。 然而,当他们想到使剑之人平素的为人之后,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看向陈平的目光中,鄙夷顿时更多了。 段飞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嘴角一弯,双眼斜视陈平,挑衅与鄙夷意味浓重,他自幼混迹市井,对于人性卑劣一面的认识要比寻常华山弟子要多许多。 他早已注意到陈平不友善的眼神,所以暗中早有戒备,陈平这一剑对于旁人来说可以算是偷袭,甚至还能让他偷袭成功。 然而对于段飞来说,陈平这一剑已经失去了偷袭成功的可能,只见段飞左脚猛地向后一踏,跟着左肩朝后一偏不偏不倚正好避过陈平势在必得的一剑。 接着在陈平招式未老来不及变招之前,噔噔噔连退三步,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揽,只听铿的一声轻响,一柄白晃晃的长剑顺势出鞘。 “锵!” 一声金铁相击的轻响在演武场外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段飞这一个仅仅入门三年多的弟子,竟然能够在被一个练武十余年的师兄近身偷袭的不利局面中,从容的抽身而退,更能出手反击! “好身手!” “好剑法!” 片刻后,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叫好之声此起彼伏,连带着望向段飞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许敬意,这在往常是不曾有过的。 剑尖倒转,十分干净利落的收剑回鞘,段飞嘴角轻笑,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问道:“师兄,不知方才师弟这一剑,你可满意!” 002 争斗 陈平脸色阴晴不定,一柄长剑举在空中维持着被段飞挥剑挡住时的姿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回应段飞的话语,心想:“此时我若收回来就意味着认输, 这许多师弟师妹注视之下,输给一个晚入门许久的段飞,无异于颜面扫地。可若是继续提剑再战恐有不妥。 只凭段飞方才兔起鹘落的几手利落身手,料想自己武功是有所不及,到时若是再败只怕是羞辱不了段飞,还会被师父责骂。” 想到刘义达平素的小肚鸡肠,陈平就浑身直冒冷汗,悔得肠子都青了,心想自己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平白无故的就送脸上门。 而这段飞到底又是何方妖孽,竟然只用短短三年就胜过了自己十余年的苦学! 见陈平踌躇不语,段飞右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腰间长剑,对于陈平这种小人,若不是周义武事先交代要顾及同门之情,不可下狠手,他要么不理,一理就定要见血。 “师兄既不愿点评,想是认为师弟剑术不精,还不足以进入师兄的法眼,那师弟只有就此告辞,回家再练招数,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师兄法眼!”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贴身藏着的小包裹,段飞对师妹的惦记更加浓烈,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说了一些颇具挑衅的场面话之后,立刻移步离开。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少年身影,人群顿时耸动,处处皆是交头接耳的声响,似是不敢相信,段飞这一个势单力孤的少年,竟然敢于直缨华山派第二大势力!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段飞,你休得嚣张,陈平师兄不过是念你年小,方才出手留情一再忍让,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 在你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获得一个平手之后,立刻就口出讥讽之语,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就连那几个与陈平一样师从刘义达的弟子,也是一脸的尴尬,因为方才那场比剑,虽然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很快。 但在场每个人都知道,那是陈平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哑口无言。 怎么还会有人如此的厚颜无耻? 这里真的是名门正派?真的都是华山弟子? 此时,段飞的额头也是布满黑线,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名门正派子弟,但若输得是他,他绝不会说成是自己赢了。 想到以后江湖中人若是真拿这样的人与自己相提并论,那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心底这样想着,段飞慢慢转身,当他看到说话之人面目之后,他就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说话之人正是与陈平臭味相投的李泽。 段飞转身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李泽师兄说在下使尽全力方才博了个平手,真是说得太对了,师弟这点微末技俩,自然是入不了陈平师兄法眼。 所以师弟才会说回去再练招数,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陈平师兄法眼,师弟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句句都皆是恭维之话,不知哪里是嘲讽了?” “你!”李泽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万料不到段飞会借杆爬,利用他为陈平贴金的胡话来反驳他自己。 “呵呵!” “噗!” 注意到李泽吃瘪的样子,身旁早就对他二人所作所为不齿的人顿时有了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有几个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些成功忍住的,也是憋得脸颊通红,想来忍得非常辛苦。 “呵呵!告辞!” 注意到人群反应,又注意到陈李二人囧样,段飞轻轻一笑,拱手转身,心想:“你爷爷的两个又丑又臭的大乌龟,我若是与你们呆得久了, 沾了你们的臭气,师妹就不肯和我玩了,那可大大的不妙!” 谁料他刚刚才一转身,身后的陈李二人立刻对视一眼,眼中凶光闪烁,只听陈平大声吼道: “站住!好哇!段飞,你目中无人好大的胆子,看来今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他日行走江湖必然会吃大亏。” 那李泽拔出长剑,跟着吼道:“不错,江湖险恶,今天就让师兄们给你上一课,被自己人打,总好过日后被魔教之人杀,师兄们这是为你好!” 说完也不等段飞回应,也不等段飞回身,二人纷纷挥剑朝段飞刺去,如水一样的剑身倒映出两双狰狞的眼睛! “啊!” 以二对一,还是两个师兄对付一个入门不久的新弟子,现场立刻响起一阵更猛烈的喧哗,人人义愤填膺,就连那些同样师从刘义达的华山弟子也是脸现愤怒。 却没有人敢上前拔剑阻止,这就是刘义达成年累积的威信,就连掌门也要敬三分,没有人敢于违逆! 段飞利落转身,看着两柄直冲而来的夺命利剑,看着周围人群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段飞牙冠紧咬,握剑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喀喀的声响。 “对内酷政,对外称孙,刘义达,这就是你所想要的?” 内心一声咆哮,腰间长剑铿然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月牙,直缨逼来的夺命二锋。 “铿!” “锵!” 演武场外,一小二大三道身影闪转腾挪,步履如风,手中长剑时而猛烈撞击溅起一道道火光,时而缓慢缠绵响起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声。 若是被江湖中人瞧见,定会大加赞叹,因为这三人的华山剑法竟然已有小成,特别是那最年小的少年,剑术竟然最高! 战圈外,十来个入门尚短的华山弟子聚精会神,沉迷于三人剑术精妙之中,只盼他们一刻不要停止,自己也好学得透彻,完全忘记了这三人已是性命相博! “噗呲!” 长剑刺入肩膀发出沉闷声响,溅起一道凄厉血花,被刺中之人却是一声不吭,右手剑锋更是凌厉,直逼得刺剑之人连退三步! “哈哈,段飞,你投不投降!”李泽得意的甩了甩带血长剑,狞笑道。 “哈哈,投你奶奶的大头鬼。” 右肩中剑,血流如注,段飞却置若罔闻,一声笑骂,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尽展生平所学之华山剑术。 看得周围新入门的华山弟子直瞪眼,似是想不到华山剑术会有这样的境界! “快帮忙!” 凌厉攻势下陈平立刻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气急败坏的叫李泽支援。 003 胸襟 “段师弟,方才师兄们不过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陈平舔了舔嘴,恬不知耻的说道。 “是,是啊!段师弟,大家同门一场,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放过师兄们吧!”李泽也战战兢兢的哀求道。 看见这两个卑鄙小人的无耻面貌,周围响起一阵嘘声,只听有人粗声粗气的说道:“无耻之徒,你二人方才出手偷袭,以二打一,以大打小, 招招想致段师兄死地之时,有没有想过他是你们的师弟,现在眼见不敌,就出口哀求,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 若是换作平时,听见有人这样说他们,那陈平早就暴起发难,然而今日他二人命悬敌手,只得尴尬直笑,连讥讽他二人的人的模样也不敢转头去看。 段飞心念急转,心想:“我已苦战许久内力耗损大半,又流血过多体虚力乏,方才吓退他二人那一剑也不过是徒具模样,再加上运气好不偏不倚正好砍在李泽头巾上, 方才让他二人高估我的实力,若是此时与他二人亡命一搏等于自寻死路,委实不划算,我特么老婆都没娶呢!” 一念及此,段飞冷声说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足以死上数次,但我答应过我师父,不对同门下狠手,今日之仇暂且记下,等到他日我禀明师父之后, 咱们新仇旧恨一同了结!现在,乘我还没有改变心意,快滚!” “多想段师兄!” 陈平二人如获大赦,刻意讨好段飞,竟然恬不知耻的称呼段飞为师兄,慌慌张张捡起长剑就要离开,那许多新弟子气愤陈李二人作为,不愿他二人就此轻易脱身。 只听有人说道:“段师兄,这两个卑鄙小人是华山派耻辱,不能这么轻松就放了他们!” 又有人说道:“段师兄,他们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够轻易就放他们离开,至少的砍他们一手一脚,让他们没办法作恶。” 眼见着群情激愤,都为段飞鸣不平,段飞嘴角微抽,心想:“方才你们不敢出手相助,也只是谁都不帮,但是现在我已外强中干, 你们叫我去砍他们一手一脚,不是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正感为难之际,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放眼瞧去,却见那陈平裆部前后湿了一大块,竟然被吓得屎尿齐流。 段飞心中一喜,眉头却是一皱,叫道:“恶臭难当,还不快滚!” “多谢段师兄,多谢段师兄!” 陈李二人如蒙圣旨,转身就要逃离,忽听有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段师兄,这二人数次欲置你于死地,你竟然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你好大的胸襟!” 又有人更加阴阳怪气的说道:“哈哈,段师兄,我看你只怕是油尽灯枯,外强中干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每个人都陷入思虑之中,而段飞却是后背一凉,他知道,有人已经瞧出他外强中干,有人要借刀杀人置他于死地! 再看陈李二人,果然已经停下脚步,眼神闪烁,只要段飞稍微露出一丝内力不济,陈李二人必定会再次举剑相向。 可以说段飞此时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种情况,若是换作一般人,只怕是会当场露馅,然而段飞自幼混迹市井,与泼皮无赖为伍, 心理素质与临机应变都是一等一的。 只见他嘴角轻笑,对着四周笑道:“师兄的胸襟大不大,你出来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师兄强不强,你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呵呵!” “…” 静!寂静!死静! 偌大的演武场外,只有段飞笑吟吟的声音经久不息。 几个女弟子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向段飞,心头小鹿乱撞,有人心头想到:“段师兄一表人才,想不到却是这般…” 又有人想到:“这个生死关口还胡思乱想,段师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还有人想到:“段师兄武功这么强,哪方面会不会…强!哎呀,我到底在想什么!” 而那些男弟子则是不约而同的露出怪笑,互相对视,一副你懂的我懂的的表情! 那出言挑衅之人仿佛也没有料到段飞会口不择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段飞举目四望,看不出谁的表情有异。 细细回想,也没有听出说话之人的方位以及人数,这种敌暗我明只能被动挨打的状况,段飞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对着陈李二人吼道:“ 你们两个蠢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也想摸一摸师兄的胸襟?是不是也想试一试师兄强不强?” 语调暧昧至极,说完还不忘抛一个媚眼,刺激得在场众人嘴角直抽,鸡皮疙瘩掉一地,原来段飞在妓院长大,见得多了,学几个嫖客的语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敢!不敢!” 那陈李二人本来举棋不定,这时见段飞谈笑风生,言语自若,中气十足,再也不敢上前挑衅,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得无影无踪。 “真是没用!” 望着陈李二人飞奔的身影,段飞一脸的不爽,目光忽然落到一个女弟子身上,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那女弟子脸颊顿时通红,啊的一声立刻逃得无影无踪。 “呵呵!” 段飞呵呵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妓院里的日子,只觉得自己是有钱的大爷,周围都是等待他赏脸的粉头,身上什么伤都忘了,变得精神奕奕。 贼亮的目光游移落到下一个女弟子身上,同样还没有等到他说话,那女弟子也红着脸跑了,段飞摇了摇头,暗骂一句给脸不要脸之后, 目光移转到另一个女弟子身上,这女弟子果不其然也是掩面而奔。 “你爷爷的,你们不陪我,本大爷还看不上你们呢!” 好似妓院里的大爷附体,接连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段飞顿时拉下了脸,也不管是谁在暗中捣乱,骂骂咧咧的朝着师父周义武的精武阁走去。 众人只见段飞步伐稳健,行走如风,就是身上伤口还没有愈合,走一路就滴一路的血点,分为惊心。 “呵呵!” 待得段飞走出很远,留下的几个男弟子忽然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有人说:“这个师兄挺好玩的。” 又有人说:“伤成这样还能行走如风,段师兄好强!” 一提到强字,现场氛围顿时变得迥异起来,几个人怪笑着四散而走,于是,偌大的演武场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对,应该还有至少一个人,就在众人都走后,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华山弟子提剑而出,碧绿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段飞,这次整不死你,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004 师妹 华山派,精武阁外,数十株粗壮桃树开得正艳,花粉四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粉香味,沁人心脾。 “铃,铃,铃!” 一阵山风吹过,卷动八角亭上的铜铃发出空灵声响,八角亭中,段飞血衣已换,伤口也被人精心包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疮药味。 他双眼微闭,脸色虽苍白如纸,却是笑意盈盈,神态自若,右手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好似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自上华山以来,规矩越来越多,朋友越来越少,武功越来越高,仇人越来越多,每日不是辛苦练剑,就是江湖厮杀, 只有在这向来门可罗雀的精武阁内,方才能够找到那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那柄伴他江湖厮杀的随身长剑,被平淡的放在触手可及的石桌上,如水的剑身明亮清冷,就好像是初春的晨露。 湛青色的剑穗从石桌边缘垂下,微风吹过,剑穗飘扬。 “师哥,喝茶。”段飞对面,师妹尙菁一身浅绿衣衫,清丽脱俗,递给段飞一杯碧绿通透的茶水。 “师妹,你猜我这次出山遇见谁了?”段飞接过茶杯,却不喝茶,忽然笑吟吟的问到。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若是换作华山派除尙菁之外任何一人,定会翻翻白眼,然后不耐烦的回道:“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么知道你遇见谁了?” 但是尙菁毕竟与其他人不同,只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眨,忽然脸颊微红,低声道:“不会是,不会是遇到她们了吧!” “她们?她们是谁啊?”段飞一脸坏笑,把头靠得离尙菁近一点,一股豆蔻少女特有的幽香立刻萦绕鼻尖,使得段飞心神摇曳,说不出的受用。 尙菁毕竟是少女情怀,不敢直视段飞坏笑的眼神,只得把视线微微放低,嘴巴数度张合,却始终说不出段飞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六个字。 正觉不知所措之时,忽听段飞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师妹说的她们是谁了,一个叫她,另一个叫们,咦! 好奇怪的名字,我怎么从来不记得我认识这样的两人?师妹,你认识她们吗?” “噗!”听见段飞说出这么荒谬的答案,尙菁终于忍不住噗的一笑,轻轻跺脚,说道:“师兄,你又在作弄人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段飞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尙菁依旧低头不语,面色嫣红,段飞呵呵直笑,一脸荡漾,最后发现尙菁好像真的一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方才气鼓鼓的问道:“ 师妹,大老婆和小老婆这六个字这么困难吗?” “师哥,你又说胡话了!别人又没有答应要做你老婆。”见段飞自己说出答案,尙菁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觉段飞语调粗俗,忍不住白了段飞一眼。 “这可不是胡话,她们答应过我的。”段飞坚定的说道。 “这就奇了,师哥,你有给她们说过自己的来历?”尙菁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我说我姓段名飞,祖籍扬州,师父是华山派周义武,咱们这一脉人丁不旺,交际不厚,不是什么武林世家。”段飞很果断的点头道。 “既然知道师兄背景不厚,那她们为什么会答应做你…做你…”尙菁一脸的不敢相信,说到后面忽然说不下去。 “做我的什么?”段飞立刻问道。 “师哥,你若再这样不正经,我就和师父说去!”尙菁瞪了段飞一眼,气鼓鼓的威胁道。 “别!千万别!我的好师妹,师兄刚刚受了伤,你怎么忍心让师兄又去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面壁思过?哎呦,好痛!” 一听见周义武,段飞立即换了一副脸色,刻意讨好道,末了还呻吟出声,这倒不是段飞故意为之,陈李二人一共伤了段飞三处,每一处都伤及骨头, 那种疼痛自然是非常之强烈的,段飞先前之所以没有叫疼,是因为他不想尙菁担心,所以才强忍疼痛,现在这一不忍,自然是呻吟得非常传神。 “师哥,你没事吧!”尙菁一听段飞叫疼,也不顾得生气,立刻关心问道。 “没事,死不了,不过若是被师父罚闭关思过,那师兄情绪一低落,只怕就…哎呦,师兄头晕,头好晕。”段飞摸着额头,身形摇摆,好像真的要晕倒。 “师兄,先在桌上歇一会儿,我去拿药!”尙菁心中虽急,毕竟是出自名门正派,不会像寻常少女一般六神无主,急急忙忙的就要把段飞扶到石桌上,然后去拿药。 “石桌太硬不行,要找软和的地方。”段飞拉住尙菁的衣角,不让她走,说道。 “软和的地方?可是这里没有软和的地方啊!”尙菁环顾四周,有些焦急的说道。 “谁说没有,人的胳膊啊,大腿啊,不是软和的地方吗?”段飞说道。 也是尙菁入门较短,内力还不够,否则只需要轻轻一把脉,就知段飞是在装病,又或者只需要使用华山派疗伤心法,段飞的把戏就不揭自穿了。 另外,俗话说关心则乱,若是换作别人装病,以尙菁的智慧自然是不容易这么轻易就被骗,初时听见段飞说头晕虽是信以为真, 后来听见段飞说软和的段飞,胳膊,大腿什么的,顿时醒悟,说道:“师哥,你骗人,你根本不会晕对不对?” “哈哈,师哥没有晕,那是师哥内力深厚,要不然早晕了。”段飞哈哈大笑,松了尙菁的衣角,他这句话倒真不是胡话, 流了这么多血,换作一般的华山弟子,早就晕倒了。 “师哥,你总是这么不正经,她们会答应你做你…才怪。”尙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坐回石凳上,说道。 “我的好师妹,这次你就错了,她们真的已经答应做我大老婆和小老婆了,不过,不过她们有一个条件。”段飞说道。 “啊!她们不会让你背叛华山派吧!”联系的那二人的背景,尙菁惊叫道,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段飞,亮晶晶的眼眸中竟然带着淡淡的怀疑。 “当然不是啦,你把师哥看成什么人了,师哥就是背叛了这世上所有人,也绝对不会背叛华山派,背叛我的师父,还有我的师妹的,你说是不是!” 段飞立即解释,末了还不忘抓了抓尙菁白玉一般的手指。 “哼!我看你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吧,师父那么厉害,你如果背叛了华山派,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罚你面壁思过一辈子,你怕不怕!。” 尙菁急忙把手从段飞魔爪里抽出,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好怕,不要!”段飞双手抱头,把头埋进石桌下面,好似一只把头埋进沙地里的鸵鸟,非常滑稽,引得尙菁格格直笑。 “不过这个好难啊!师父这么疼我,又为什么要罚我面壁思过一辈子呢?”段飞把头从石桌下探出,有些得意洋洋的问道。 “你为了娶老婆,背叛华山派,师父不罚你罚谁?”尙菁说道。 “谁说我要背叛华山派呢?我大小老婆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我成为天下第一,成为武林盟主!”段飞轻轻拍了拍桌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噗!师哥,她们在逗你玩呢!你想想,江湖上高手这么多,就连师父这么厉害,也不过是排行第三十二位,你要想当武林盟主,不可能的。”尙菁说道。 “我知道她们是在逗我玩,他们认为我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但她们越是逗我玩,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要证明给她们看看, 她们老公说过的话,就一定做得到!”段飞又拍了拍桌子,一脸的慷慨激昂! “哎!我可怜的师哥,你这辈子只怕是要孤独终老了!”尙菁静静叮嘱段飞许久,发现段飞不像在开玩笑,忽然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段飞奇道。 “你刚刚不是说她们一个是大…吗?你若先娶了别人,她岂不就不是大…了?”尙菁说道。 “哈哈!”段飞哈哈大笑,说道:“谁说大老婆就是第一个娶的?我还有大大老婆呢?” “大大…?”似是料不到段飞会搬出一个大大老婆的概念,尙菁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当然!我还有大大老婆,那个人已经定了!”段飞斩钉切铁的说道。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就是你从你大…手里就回来的那个姐姐?但是你 005 老婆 “竟然不是她!” 似是料不到段飞除了大老婆,中老婆,小老婆之外,竟然还有喜欢的人,尙菁这次是真的蒙圈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段飞,亮晶晶的眸子中星光点点,忽然正色道:“师哥, 虽说男子汉三妻四妾很寻常,但你这样见一个喜欢一个,终归不是咱们名门正派的样子,若是被人传出去,非但正道看不上,还会被那些邪门歪道嘲笑的。” “名门正派!” 似是被这四个字眼所深深刺激,段飞身上被陈李二人刺出的三处伤口忽然一痛,剧烈的痛意入脑入髓,使得他哪只放在桌下的左手猛然一握,青筋直冒! 此时此刻,若是换作旁人,段飞一定会立刻翻脸,然而对面的却是尙菁,是天底下仅有的三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紧握的左手悄然松开,段飞眉开眼笑,拱手道:“师妹教训得是,师兄以后会注意的,不会见一个喜欢一个,就只娶七个好了!” “七个?”尙菁秀眉一皱,似是被这庞大的数量给吓着了。 “是的,七个,师妹说三妻四妾,三加四不就是七吗?”段飞笑吟吟的回道。 “师哥,你又不正经了!”尙菁瞪了段飞一眼,她实在是拿自己的这个师哥没有办法,又道:“师哥,你的大大…到底是谁?” “能当我大大老婆的人可厉害了,你听着,她沉鱼落雁,她善解人意,她温柔贤淑,她秀外慧中,她倾国倾城,她…” 一提到大大老婆,段飞神情忽然亢奋,举了一连串的成语,仿佛恨不得把所有赞美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足见这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到底是谁啊?”尙菁好奇的问道,同时心中也为段飞感到高兴,心想:“这样的女子只怕是只有天上才有,师哥若是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就是…我的师妹!”见卖够了关子,段飞大声说道。 “师哥,你又说胡话了,你若再这样,我就真的告诉师父!”见段飞兜了这么一个大的圈子,把他大大老婆都快夸上天了,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说的是自己, 尙菁俏脸嫣红,心头狂跳,恶狠狠的瞪了段飞一眼。 “哎呀!大事不好了,师妹要去和师父告状!怎么办? 师父若是知道我要娶师妹为大大老婆,这可怎么办?师父会不会罚我面壁思过一辈子? 哎呀!好怕!头好晕,头好晕!” 一听见尙菁说要去告状,段飞立刻故作害怕,但是眼底尽是笑意,那里有一丝害怕。 “师兄,你又欺负人了!你等着,看师父回来怎么修理你!”尙菁气鼓鼓的顿了顿脚,秋水似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挑衅。 “哎呦,我好怕,我好怕,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段飞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好像真的被吓着了,只是嘴角得意洋洋的笑意出卖了他。 “师哥,你的样子太得意了,我等不及师父回来了,现在就要修理你!”尙菁三两下挽起衣袖,挥起拳头就是一顿粉拳。 若是放在以前,在尙菁还没有挽起衣袖之前,段飞就已经开始脚底抹油了,然而,他方才与陈李二人经历过一场血战, 虽然都不是致命伤,然而血流过多,使得他身体远没有往常敏捷,这一顿暴打自然是没能避免,好在尙菁出手有分寸,并没有打他的伤口, 也没有打他的脸蛋,他那张俊俏的小白脸才得已保存,不过绕是如此,段飞也已经被打得呲牙咧嘴,好在心中依旧甜滋滋的。 打是亲骂是爱嘛!不管你信不信,段飞是信了! 也正是因为段飞内力没有恢复,所以没有注意到,就在八角亭外,一株花枝招展的桃树背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碧绿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看着八角亭中嬉笑的一对少男少女,这人握剑的右手不知为何竟越抓越紧,使得这人原本红润的手掌变得一片苍白,欺霜胜雪。 “咳咳!” 段飞毕竟是刚刚受伤之人,身体较弱,这一哄闹,吹了些许凉风,忍不住轻咳几声。 “师哥,你伤还没好,我扶你进去休息。”尙菁见此也结束了玩闹,说道。 “不用!师哥等会还要去执法堂报道,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你不用担心。”段飞摆了摆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难道,他们打了人还敢找师兄麻烦?我去找他们评理!”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师兄欺负一个师弟,最后还要继续找麻烦,即便是尙菁这样的好性子,也忍不住气愤。 “这倒不一定是找我麻烦,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师兄确实与人发生了剑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执法堂详述经过。 以免日后被江湖同道知道,还以为我华山派纪律松弛,门人私自斗武也不管不问。”段飞笑着说道,一脸的云淡风轻。 “师哥,你如实和我说,这一次他们会不会为难你?”尙菁一动不动的盯着段飞,像似要从他笑吟吟的眼中读出一丝伪装。 “以刘师伯对咱们的仇恨,想来是会有一些处罚,根据华山门规,凡同门间私下斗殴,始作俑者杖三十,面壁一月,若情节恶劣, 杖一百,面壁半年。造成恶劣后果者,视后果轻重给予相应处理,你师哥学艺不精,没能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最多也就是挨一些棍杖, 然后去思过崖上面壁思过。”段飞想了想,他真的不想让尙菁担心,但是纸包不住火,只能如实回道,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仿佛要被处罚的不是自己。 尙菁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瞪了段飞一眼,怜惜道:“都伤成这样了还嬉皮笑脸有心情开玩笑。” 又道:“我看不是师哥学艺不精,是刘师伯弟子以大欺小,以多打少非常不公平,若是一对一,他们绝对不是师兄对手!” “还是师妹懂我,换作别人不知道怎么讥笑师兄呢!”段飞心中感激,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紫色香囊放在尙菁手里,说道:“咱们华山派恶人很多,许多卑鄙手段层出不穷, 咱们不能不做些防备。这是我这次特意从大老婆哪儿讨来的大老婆牌秘制软筋散,是华山派中没有的,恶人们也不知道,所以必定没有解药。 你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师哥,你全给了我,你呢?”尙菁感激的接过香囊,问道。 “大老婆给了,小老婆怎么可能不给?师哥有小老婆牌秘制迷魂药,那个恶人敢打师兄注意,准叫他有来无回。”一个青色香囊被段飞抛来抛去,一脸的荡漾。 “哼!你总是这么口不择言,她们必然很气恼你,想不到竟然会真的给你,我怎么想总觉得不可思议。”尙菁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们恼我也好,气我也好,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师妹你会不会恼我,气我?你若恼我,气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段飞说道。 “师哥,你…”本以为段飞又在口不择言,尙菁刚要瞪他,忽然发觉段飞脸上从始至终一直洋溢着的笑容已经全无踪影,黑漆漆的眼里竟是从未有过的真诚。 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抹红霞悄悄爬上尙菁那清丽无双的脸颊,好似世上最诱人的苹果,这一刻,段飞竟看得呆了。 尙菁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就好像是天上的月牙,双手轻挽鬓角青丝,低声道:“师哥,你若真的待我好,我又怎会气你,恼你,我…我…” “怎么样?”段飞心中喜悦,急忙问道。 “我就知道你又在逗我玩,哼!”心中想的明明是一种的意思,脱口而出的却又是另一种意思,尙菁恶狠狠的瞪了眼前那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少年一眼, 之后背负双手,化作一抹醉人的浅绿身影,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桃林中渐行渐远。 “师妹!师妹!你等等师哥,师哥真的不是在逗你玩,师妹,师妹!” 006 周玲 “噗!怎么?华山派到底是龙潭虎穴呢?还是刀山火海呢?你这个手下败将都可以来,我却不能来了?” 望着眼前少年目瞪口呆,猛揉眼睛的惊讶模样,来人嘴角轻挑,语带挑衅,好似一位战场得胜的将军,在审问他的手下败将。 “额!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咱们现在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手下败将,来啊!”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段飞神色忽然一肃,紧接着右手一扫衣袍,稳稳的扎了一个标准马步,右手前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来人,招呼来人前来比剑。 原来,这青衣少女,正是两年前在川内大山中,狠狠羞辱过段飞的魔教女子,周玲! 本来,段飞当时方才入门不久,功夫刚刚入门,输给已经习武数年的周玲,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能赢才是怪了。 段飞当然也必定不会以此为耻,反而会以对战中故意的几次触碰到对方香嫩软滑,柔若无骨的身子,而沾沾自喜好一阵子。 然而,周玲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她赢了之后,虽突发奇想,想留段飞这个名门正派的败类活下去,让他成为名门正派的笑话,以此来达到打击名门正派声誉的目的。 不过,周玲却想要把段飞给阉了,以报段飞触碰她清白身子的大仇! 后来几经周折,段飞虽然并没有真的成为太监,他的子孙根却也遭受到周玲几次暴击,肿了很长一段时间。 要不是周义武医术还算有些造诣,此时此刻,段飞只怕已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太监,试问如此大仇,段飞如何能够不记? 所以,当三个月后,段飞再一次遇见周玲二人之时,方才开口叫她二人老婆。 周玲只以为段飞是色心不改,日后必定会成为正道天大的祸害,所以心中窃喜,并没有呵斥段飞。 却是不知,当时段飞认为自己子孙根受创甚重,日后恐无法延续香火,故而方才称呼周玲二人为老婆,一是要占口头便宜,二是要让周玲二人也和他一样断子绝孙。 本以为周玲这个小魔女会勃然大怒,却见周玲二人好似不甚反对,心中虽觉奇怪,疑心周玲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本不愿再叫老婆。 可是一旦想起自己日后恐不能延续香火,段飞便是立时恶向胆边生,这边一口一个大老婆,那边又一口一个小老婆,喊得是贼溜。 后来,当段飞终于知道自己身体恢复,能够延续香火之时,这大小老婆的称呼却是已经被他喊得顺口了,极难改了! 又加上这周玲二人一个蕙质兰心,一个娇媚可爱,与尙菁的清丽脱俗相比真是各有千秋,均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绝色女子。 较之段飞儿时呆过的妓院里的粉头,或者当时惊为天人的花魁要好上千倍百倍,能够称呼这样的少女为老婆,段飞又岂肯轻易不叫? 却说那周玲二人,虽说是要故意培养段飞的好色性格,好等着他长大之后祸害正道,可是让段飞这么大老婆前,小老婆后的喊着。 无异于白白的让段飞占了便宜,一次还好,数次或许也能够忍受,但若是数十次,数百次呢?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想必是认为数百次非常夸张,毕竟江湖很大,段飞与周玲等人又各属正魔两道,老死不相往来,见上一次已经困难,何况十数次呢? 然而,天下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那段飞经常外出办事,每次出山就必定会与周玲二人相遇,每次见面大小老婆的称呼就一定会喊上数遍。 到得后来,念得熟了,一次见面喊上十数次也是稀松平常之事,真是过足了嘴瘾,那种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然而,对于周玲二人来说,却无异于平白受罪,这久而久之,周玲二人心底自然是积攒了不少怒气,恨气。 这时,那周玲见段飞眼含怒色,脸颊微红,心底忽然想到:“这些名门正派平时最好表面功夫,比武输了从不肯轻易认输,反而会绞尽脑汁的想出无数歹毒诡计, 怎么着总要赢了才肯罢休,否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就好比方才与手下败将比武的两个华山弟子一样,既然如此,我何不故意以手下败将这个称呼来气他, 也让他受一受我和师姐这两年多里受的气!” 一念及此,周玲顿觉心中通亮,似是终于找到了能够一吐胸中长久以来积累的恨气,恼气的机会,只见她笑道:“哈哈,我又不是男子, 这什么好汉的称呼,你们这些男子争破头了想要,我却偏偏不稀罕,偏要提当年勇,你这个手下败将又能怎样?” 周玲双手叉腰,骄傲得好像一只公鸡,高高在上的神态好似已经把段飞吃的死死的,就等着看段飞那被气得快要爆炸,却无可奈何的神情。 “只可惜师姐不愿与我同上华山,要不然她也可以看看这个恶人罪有应得的样子了!” 周玲心中这样想着,眼底渐渐浮现期待神情,却不料段飞并不是什么正常的名门正派子弟,而且,名门正派之中,也不尽是陈李二人这等无耻之徒。 “好!你不是男子,我是男子,咱们好男不跟女斗,你说我是手下败将又如何,你还不是我这个手下败将的老婆,到头来还是我赢啦,哈哈哈!” 一想到自己赢了,终于雪了两年前的大耻,段飞心中忍不住的喜悦,仰天大笑。 “这…” 望着眼前那洋洋得意的少年身影,周玲愣在原地,有如石化,似是想不通,为什么不是眼前恶人暴跳如雷,而是自己又被这个恶人占了一个便宜。 “小老婆,咳咳,你来看我了?我大老婆呢?” 笑了一会儿,或是觉得笑够了,段飞抹了抹胸口平息胸中激荡血气,问道。 “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小老婆?谁又是你的大老婆了?”周玲秀眉一皱,带着七分溫怒三分无可奈何的说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没有见识,连我大小老婆都不认识,怎么行走江湖的!算了,看你长得漂亮,本少侠就大发善心的告诉你吧。 你可认真听好了,本少侠只说一次,本少侠有大小老婆两个,可漂亮了,大老婆年方十八,蕙质兰心,小老婆年方十四,娇媚可爱,怎么样?羡慕吧!!” 段飞拍了拍胸口,说得口沫横飞,趾高气扬,好似他真的有这样的两个老婆一样。 “胡说八道!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哪来的这么多老婆?” 007 秘谷(一) “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发老头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后方才稳定下心来,对着段飞尽可能的和颜悦色道:“小孩,我看得出你身受剑伤,需要清灵草医治,但我也看得出,你所受的剑伤并没有伤及根本, 用不了这么多清灵草,更甚至,用不上清灵草这等灵物。而我有一张药方,非清灵草不能成,这样吧,清灵草归我,我给你一些补偿,定然超过清灵草! 须知这整根清灵草就算是全部服用,也不过是让你功力增长两成,而我有培元益气丹三粒,你每隔半月吃上一粒,一个半月后,非但剑伤痊愈,内力还能增长数成,你若愿意交换,眼珠左右移动。” 段飞一听乐了,心道:“听这意思,这老头好像是要赔偿我的损失啊!你爷爷的,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但是,等等,这老头说的什么培元益气丹如果真的有这样神奇。 必定是灵丹妙药一级的宝物,这样的东西,这老头真的随身携带?不怕被抢了?虽说以他的功力,要想从他手里抢东西颇为困难,但是,这种提升功力的丹药, 又不是金疮药,迷魂药一般时常需要的东西,他真的随身携带吗,这...可能吗?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想玩猫捉老鼠,我可不想玩!” 想到这,段飞的眼珠猛的上下移动,这一次,段飞可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白发老头身上还真的就没有带培元益气丹。 他想的是一旦段飞答应,他立马就回家取培元益气丹,反正以他的轻功,一个来回就跟玩一样。 白发老头见段飞不肯答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武功他是肯定不会传的,而清灵草他也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就是眼前这个难缠的少年,他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有些鬼鬼祟祟的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一人注视到这里的情况之后,那白发老头眼神忽然开始变得有些闪烁,让他对面一直观察他眼神的段飞心中直呼不妙。 “老乌龟要杀人!” 心道:“你个老乌龟,要杀就杀,你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定要抓住你这只老乌龟去煮乌龟汤!额,不对,十八年后我未必记得这只老乌龟。 那这样好了,我就在地狱里与牛头马面十殿阎王多说些好话,叫他们别让我投胎,总会等到你这只老乌龟下来,到时候我是法力高深的老鬼, 你是什么都不会的小鬼,咱们的处境掉了个个,到时候我也定会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你活活玩死!额,死了还能再死吗?对啊,就把你活活玩生,嘿,你爷爷的,平时恶人都是玩死, 我却玩生,真是厉害!” 他心中这样想着,顿觉心底好受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被点了穴位,不能让让白发老头听见,只能尽其所能的恶狠狠的盯着白发老头。 那白发老头眼神闪烁,不与段飞对视,慢慢的走到段飞身边,忽然伸出一只右手抓住段飞的肩膀,紧接着,段飞就感到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四周景物快速倒退,快到段飞已经没办法看清到底是什么景物,心道:“你爷爷的,这老头武功好高,比师傅都高!嘿!若是他因为恨我而去对付我的师傅, 我与他说我的师傅是刘义达,那刘义达可就要倒血霉了!” 心中这样想着,段飞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得罪了白发老头这样的高手,而充满期待,恨不得白发老头立刻就去与刘义达算账。 如此过了约摸半盏茶时间,四周景物忽然变得清晰,定睛一看,所处之地竟是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突出到空中的一块数亩大小的石台,上上下下都是云雾缭绕,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咕噜!” 段飞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想要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说不出话,白发老头好似也没有给段飞解穴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段飞,说道:“小孩,你不要怕, 吾不是强取豪夺之辈,今日所作所为实在是情非得已,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去内屋找一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交换,你若满意,我也满意之后,定会放你离开。” 说完,也不理段飞是不是答应,径直走了,段飞只听见白发老头的脚步声在身后渐渐远去,一会儿就听不见了,他不能转头,也不知白发老头去了哪里。 想骂上几声,却又说不出话来,寻思着白发老头的话,心道:“听他的意思,想必这里就是他的贼窝了,也未免太过寒酸,就我现在所见的,就只有几间破草屋遮风挡雨都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烂花烂草,说不出名字,怪难闻的,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的物事,有些烂沟烂渠,里面的水都臭了,整理得倒是颇为井井有条,看得出花了一些功夫!” 段飞穴道被制,不能行动,只能好似木头人一般站在石台之上,他心中有气,眼珠移转渐渐的把石台给看了一个大概,嘴里挑三拣四的,把白发老头的贼窝给批得一无是处。 说道最后,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好话,这倒不是段飞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看到石台整理得井井有条,就想到他的师妹了。 “师妹,你知道吗?师哥好想你...” 想到她师妹,段飞那被剑刺都没有流泪的眼眸,竟然开始渐渐湿润,忽然,段飞眼珠猛转,把刚刚积累的泪水给转干,若是能够咬牙,他必定会咬牙,道:“ 段飞啊,段飞,你现在都是什么处境了,竟然还在胡思乱想,难怪师妹嫌你不正经了!现在,这白发老头说要和我交换,定会定会拿出一大堆好东西, 以此来引起我的兴趣,然后又突然掐断我的兴趣,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又会找些借口,又拿出一些好东西来勾引我,接着再狠狠掐断,这种猫捉老鼠的伎俩,我早已明了!” 一念及此,段飞心中顿时涌出深深的憋屈感,若是能够握拳,他必定早已双拳紧握,心头恶狠狠的说道:“可恨的是自己学艺不精,如今方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恨的是我早不知学武,若是我能够早学个几年的武功,今日就不会被陈李二人如此欺负!更不会为了找思华草疗骨,而遇见这白发苍苍的老头,也不会被他如此捉弄!” “咦!不对,我这与自怨自艾有什么区别?师傅说,男子汉顶天立地,事已如此,段某自当刀来伸头,剑来挺胸,反正砍头不过是碗口粗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心中这样想着,段飞顿觉豪气干云,胸中积累的怨气一消而散,就等着白发老头再来,想着:“老头猫捉老鼠是吧!小爷就陪你玩,看看谁是猫,谁是老鼠!” 008 秘谷(二)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就在段飞心中想着猫和老鼠,准备着和白发老头狠狠较劲的时候,忽然嗅到一缕幽香,沁人心脾,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叫好。 此时,他身处险地,又被点了穴道,命在旦夕,本来闻到什么味道都应该提心吊胆,大叫不妙才对,然而,此时他豪气干云,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管你使毒烟,还是用利掌铁拳,他均是泰然受之,毫不含糊,大有尽管放马过来,本少侠若是叫出半句求饶,就不是英雄好汉的意思。 毒药,利掌终是没来,如此这般嗅了一会儿,除了后背发痒,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身后某处偷看他之外,并没有其他异状,不由暗暗纳闷,道:“怪了,怎么总觉得后背发痒, 是不是有人在后面看我?难道是白发老头?不对啊,白发老头身上怎么可能这么香?额,莫非,这里除了白发老头之外,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女的!” 一念及此,段飞心中顿生歪念,腹中诽谤道:“嘿!你爷爷的,看不出这白发老头这把年纪了,还还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尽然还有姘头!” 这倒不能怪段飞阴损,想那白发老头抢了他的清灵草,又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捉到了这里,他心中自然十分气愤,自然是不可能会像好的方向想。 心中又道:“哎!世上的女人果然大都下贱,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名,就算对方貌丑如猪,也是能够笑脸相迎,笑靥如花,我段飞以后若是为这种女人而死,就太下贱了。” 他儿时长于妓院,见惯了风尘女子的迎来送往,露水姻缘,只以为天下女子尽皆薄幸,后来因缘际会,却也让他见识到一些真正有情有义的江湖女子,总算是没有断绝他结婚生子的念头。 这边,段飞后背的发痒感一直持续了许久,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若不是穴道被制,他真的很想转过头去,看看这个喜欢背后偷看别人的人,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也多亏了段飞穴道被制,否则真让他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人的模样,一定会悲喜交加。 便在此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白发老头拿着一青一紫的两柄长剑,以及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出现在他的面前,说道:“小孩,你看好了。 这两柄长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是江湖之中有名望之人所使过的兵器,任意一件都比你现在的兵器要好上数倍,足以抵偿清灵草的损失,你若愿意交换,就动一动眼珠。” 说完,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虚,白发老头抽出青色长剑,段飞只见眼前一道清光闪过,接着便是铿的一声脆响,段飞忽然发现腰间悬挂的长剑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我靠!” 虽说因为穴道被制,段飞没办法低下头去看腰间长剑到底怎么了,但仅凭重量的变化,段飞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股无名怒火顷刻间就涌上心头,若是能够瞪眼,他此时已经目眦尽裂! “老乌龟,你竟敢把我师傅传给我的剑毁了,我段飞与你势不两立!” 心中无声的咆哮,眼中渐渐溢出真火,段飞死死的盯着眼前白发老头,恨不得能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自幼命运坎坷,出生之时便带有非常严重的疾病,因而被亲生父母抛弃,全靠身为**的养母无微不至的照顾,方才没有过早夭折,养母却也因此劳累过度,香消玉殒。 那妓院见养母去世,段飞又是一个病殃殃的废物,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就把段飞赶出了妓院,任他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可以说,如果没有周义武后来的雪中送炭,就没有今日的段飞,这份恩情段飞一直铭刻在心,致死不忘,所以在段飞的心中,那柄周义武亲传的长剑, 已经远远超出了长剑的范围,是他会倾尽所有都一定要守护的东西! 而今,这柄对他如此重要的长剑,尽然被眼前的白发老头给断成两截,刹那间就使得段飞失去了理智,体内原本安稳的内力好似一千匹,一万匹脱缰野马一般, 开始不受约束的在体内四处乱窜,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也因为这些内力乱窜,数道内力无意中冲破了被制穴道,段飞身躯猛的一震,一口滚烫热血自嘴里喷涌而出,直直的冲向对面,那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所镇住的白发老头。 “铿!” 一声脆响发自段飞腰间,一柄被连带着剑鞘一分为二的银白长剑铿然而出,直刺眼前白发老头。 “嗡!” 嗡鸣声中,喷涌鲜血与银白断剑都被一股无形气墙挡住,再难进得分毫,金色夕阳映衬之下,鲜血瑰丽殷红,断剑璀璨夺目。 “你...该...死!” 渐渐失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嘴里一字一句费力的吐出心中最直接的想法之后,段飞眼皮缓缓合拢,整个人就好似断线风筝一般跌倒在地上, 只是,他的右手,依旧紧紧握住断剑,握得是那样的用力,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哗啦!” 无形气墙悄然而逝,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滚滚热血如雨而下,点点滴滴,尽皆落在地上少年那快速苍白的脸上,纸一样苍白的脸,桃花一样殷红的血,是那样的各自分明,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哎呀!” 一声少女惊呼骤然而起,紧接着,便是一道浅绿身影自段飞身后飞奔而出,微风吹过石台,衣袍翻飞,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段, 一抹浅绿纱帐包裹住少女脸部,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清新动人。 “爷爷,你...” 少女有些无可奈何的瞪了白发老头一眼,然后飞速蹲下,探了探段飞鼻息之后,又要探段飞脉搏。 “丫头,别探了,这小子武功不行,根基倒是扎实,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直到此时,白发老头方才回过神来,略带疑惑的看了段飞一眼,然后对着少女说道,语气虽是呵斥,关爱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那就好...” 009 秘谷(三) 华山清灵峰,一处不知名的悬崖峭壁之上,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半圆形石台,石台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堪比名扬天下的苏州园林,与段飞口中的烂沟烂渠有着天壤之别。 视线移转,在石台与峭壁接触的地方,若是仔细观看就会发现,石台的主人在峭壁之上坚硬的岩层里,还修建了几处石洞。 这些石洞的门均是精铁打造,只在洞壁上留有一个碗口粗细的透气孔,不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唔!” 此时,晨光熹微,一声少年轻微的呻吟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有些费劲的自床上坐起,入目的却不是精武阁内熟悉的景致,段飞双眼略带茫然,头脑一片空白,右手下意识的朝腰间摸去。 自入华山派开始,那柄随身长剑就成为了段飞最亲密的朋友,除了精武阁外,不论在何时何地,只有摸到腰间长剑之时,才会让段飞心底感到安心。 而今,他却摸了一个空! 刹那间,就好像是数九寒冬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只是这一瞬间,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段飞迷茫双眼猛瞪,整个人彻底清醒。 紧接着,体**力猛的一动,好似一头小豹子一般从床上跃下,伶俐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扫过四周,搜索着可能存在的敌人。 只见,一束晨光自洞壁的透气孔里射入,映照出石洞内一张石床模糊的轮廓,除此之外,一切尽皆黑暗,与他昔日面壁思过的密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师父回来了,看见我与人争斗,所以罚我面壁思过?” 就在段飞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忽听透气孔处传来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使得段飞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细眼一看,竟是一串风铃! “呵!想是师妹也回来了,怕我一个人面壁思过太无聊,所以特意放了一串风铃替我解闷,哎呀!不愧是我的好师妹,不枉我平日这么疼你!” 看见风铃,段飞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师妹,因为以前他被罚面壁思过之时,他的师妹就总会偷偷的在透气孔处放一串风铃,以免段飞受不了黑暗密闭,而憋出毛病来。 “师妹啊!我的好师妹,你终于回来了,师兄好想你啊!” 想到师妹回来了,段飞心中什么负面情绪均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信心满满的盘腿坐回了石床上,准备练习华山内功,好等出关之日,让师妹大吃一惊。 忽然,段飞又猛的跳了起来,一想到练功,段飞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正所谓闭关思过,这过是一定要反思的,关却也一定是要闭的。 既然要闭关,总要给段飞一柄武器把,不然段飞怎么练习华山剑术? “你爷爷的,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拍了拍额头,段飞眉头微皱,开始有些烦躁的在石洞之内来回踱步。 好在石洞之内毕竟不是完全没有光,以段飞如今的目力,适应得久了,还是能够勉强摸清石洞之内的大概,总算是没有碰到坚硬的石壁之上。 “武器...剑...我的剑...师傅传给我的剑...我靠,臭老头,你快给我滚出来,你赔我长剑来?” 一边踱步,一边在脑海中一步步抽丝剥茧般回忆,段飞终于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完全记起,顿觉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石洞外,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早已伫立许久,这二人武功均远胜现在的段飞,所以没有被段飞发现。 起初,二人听见石洞内有声响,料是段飞醒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段飞说什么师父回来了,什么与人争斗,什么面壁思过。 便认为段飞伤重之后在说梦话,也就没有理会,只想等着段飞彻底醒来,可是,当这二人后面听见段飞说到风铃,顿时醒悟, 方才知道段飞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说梦话,而是错以为自己被师父罚去闭关思过了! 二人顿时相视一笑,不同的是,那白发老头想的是:“看来,在这小子心理,还有一个与他师父一等重要的师妹,他知道顾及这两人,甚至超过了他的生命。 这样看来,昨日我斩断的那柄长剑,莫非就是他师父或者师妹送的,所以他才会突然失控,走火入魔,原来如此! 另一方面,他却又是一个肚子里充满了坏水的人,谁要是得罪了他可就要倒大霉了!少年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心中却是看不透啊!” 心中这样想着,白发老头对段飞昨日刺他那一剑的仇也决定不再计较,毕竟没有刺到。 那少女想到:“这少年神经如此大条,难怪连我爷爷也敢得罪,只此一点便是胜过江湖中的无数英雄好汉!另外,这少年...怎得语气这般轻挑,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师妹,也应该是相敬如宾啊!” 少女这样想着,心中顿时对段飞有了一些不屑,又听见石洞里面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听见段飞说有古怪,顿时忍不住轻轻一笑,心道:“当然有古怪啦,咋的,现在才明白过来?” 待得后来段飞在里面大骂白发老头为臭老头,少女终于忍不住脸色一变,暗暗替石洞里这个口出狂言之人捏了一把汗。 她与白发老头朝夕相处,知道这白发老头素来就是一个快意恩仇之人,谁要是得罪了他,即便是他已经退隐了,也定要让得罪他之人付出代价! “臭老头,老乌龟,老王八,你快还我长剑,要不然本少侠一个气不过,把你的贼窝拆了!” “老乌龟,你听见没有?” “糟老头?” 石洞内不断传来段飞的麻省,少女心中的弦越拉越紧,却见白发老头脸上虽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强自忍耐,少女心头顿时通明,心道:“哦!原来不是这少年得罪了爷爷,而是爷爷得罪了这少年...” “小孩你不要再骂了,你若再骂一句,就别想老夫放你出来。” 听了一会儿,白发老头终于忍不住威胁道。 010 石洞(一) “小孩,你不要再骂了,你若再骂一句,就别想老夫会放你出来,你就在这里面呆一辈子吧!”强忍怒气听了一会儿,白发老头终于忍不住威胁道。 本以为这个威胁会像他先前说过的威胁一样,被里面的纨绔少年果断无视,出乎意料的是,石洞内静了片刻之后,很快就传来了段飞的回应,只听他说道:“好! 你把清灵草还我,再把我师父传我的长剑修好,我就不骂了!” “长剑可以给你修好,但是...清灵草老夫有用,你想要什么东西,老夫可以和你换!”见段飞如此配合,白发老头口头上虽然答应,心底却开始泛起嘀咕,心道:“奇怪! 这小子见我抢了他清灵草,又骂了他师父,态度一直非常强硬,就算我用死来威胁,也不见他有一丝妥协,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莫非...其中有诈?” “口说无凭,先付定金,那什么培元益气丹你真的有?先拿一颗来试试,我若觉得你没有骗我,我就不骂了,要不然,哼哼,就算你杀了我,我在阴曹地府也要骂你!”段飞颇为配合的话语从石洞内传来, 落入那本就颇为狐疑的的白发老头耳里,更显古怪,心道:“奇了!这小子若真想要培元益气丹,先前就答应了,他现在这么配合,一定有古怪。” 但到底是什么古怪,白发老头心底一时也拿不定注意,不由得愁眉微锁,一时忘了回应,那段飞在石洞中迟迟没有等到白发老头回应,心头怦怦直跳,不禁大呼不妙,暗道:“糟糕, 这老头见我一反常态,突然这么配合,所以心底起了疑心,不妙,不妙!额!但看他迟迟不回应,想来应该是没有看出我的弱点,嘿,你爷爷的,任这老头武功练得如何登峰造极, 谅他也猜不出我的弱点是怕闷怕被关密室,毕竟,若非亲生经历过,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这老头凭什么想得到?嘿嘿!” 想到这,段飞心底顿时有了一种稳坐钓鱼台的安心感,二郎腿一翘,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对着外面问道:“喂!老头,你考虑好了没有?你要知道这清灵草可是传说中的灵草, 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呢,难道还配不上你的那什么破丹烂药?我老实和你说了,若不是见你武功比我厉害一点点,我才不肯和你换呢!” “我忍!”听了段飞这句话,白发老头心中那个气啊,想那培元益气丹,只需一粒便能抵得上寻常人苦练一年,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要呢。 现在倒好了,被石洞内这小子说成什么破丹烂药,若不是白发老头自己有错在先,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哪里能够由得眼前这初出茅庐的后辈嚣张。 “也罢!管这小子心底有什么盘算,他既然肯答应,那我就把培元益气丹给他,再修好了他师父送的长剑,从此互不亏欠,他若再出言不逊,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心中这样有些无奈的想着,白发老头微微摇头,刚要开口,却感到衣角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低头看去,却见身旁一直站着的少女朝他直招手,好像是有话要问他。 白发老头附耳过去,只听见那少女以极低的声音在耳边问道:“爷爷,你和这少年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原来,果真如段飞所想的一样,除了白发老头之外,石台上还有一个女的,却不是白发老头的姘头,而是孙女。 这少女年芳十五,与白发老头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她自幼便是隐居清灵峰上,除了白发老头之外,一年中也见不到几个活人,难免对活人有些感兴趣。 昨日她见白发老头竟然带了一个活人回来,还是与她年纪一般大小,便忍不住在暗处偷偷观看,那个让段飞后背直发痒的人,便是她了。 后来段飞走火入魔,也是由她医治,仗着白发老头积蓄颇厚,几种名贵药物一下去,段飞自然生龙活虎,与没事人一样,这倒是段飞没有想到的。 在段飞晕过去后,白发老头就去忙着做炼药的准备,做完之时天就亮了,那少女又在照顾段飞,所以才没有得知事情经过。 这时听了少女的话,白发老头知道少女这么问一定有原因,便用传音入迷的方法,把昨日如何抢了段飞清灵草,如何骂了段飞师父,段飞如何生气,如何油盐不进和他唱反调, 他最后没有办法方才把段飞抓回这里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段时间。 段飞在石洞里久久听不见回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要想出言催促,又怕这样会显得自己心虚,让白发老头更加起疑,只得强自忍耐,忽听洞外白发老头问道:“喂!你不想见你师父了?” 段飞听这白发老头的声音与方才好像有一点点不同,但再一听却又听不出什么不同,他忌惮着白发老头识破他的弱点, 真把他点了穴,然后在这石洞里关一辈子,每日只喂他些咸菜稀饭,还不让人和他说话,那真的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更加痛苦。 心中一慌便没有再多计较声音问题,说道:“我想不想见我师父啊是我的事,你就说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可开骂了!” “好啊!你尽管骂,骂了之后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师父了!”洞外传来白发老头的笑声,与方才的怒气冲冲相比,显得气定神闲。 “哈哈!我师父是华山派执法长老,就凭你这么点三脚猫功夫,我劝你不要去自取其辱了!”见白发老头以自己师父威胁自己,段飞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心中一喜,颇具挑衅意味的说道。 “哼!你师父武功高强,但你的武功好像不怎么样,我直接把你在这石洞里关一辈子,你不是一样永远见不到你师父了吗?”洞外白发老头的笑声再度传来,使得段飞心头一个咯噔,暗叫不妙。 011 石洞(二) “爷爷,他...竟然睡着了?”少女眼角余怒未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都已经身陷囫囵了,竟然还睡得着。哎!随他去吧,小雨,爷爷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若是这小子醒了,你就和他说他的剑我已经找人去修了, 保证修得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叫他稍安勿躁。等到长剑修好之时,我就会放他出去,清灵草的损失也一定会赔给他。”白发老头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 “爷爷,他这样不客气的与你说话,为什么还要赔他东西?干脆...直接把他送回华山派好了。”少女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小雨,爷爷知道你关心爷爷,但今天之事错不在他,更何况爷爷与他华山派里的师祖平辈,岂能平白占了后背便宜,你难道想爷爷被那几个老东西笑话吗?” 爱怜的摸了摸少女头上青丝,白发老头温言说道。 “小雨听爷爷的!”心中微微纠结片刻,少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小雨乖,爷爷走咯!”言语刚落,白发老头便是化作一道清风,眨眼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少女似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也不觉得惊异,目光在石洞的透气孔上微微停留之后,少女转身自一旁的木屋里提来一小圆灯笼,径直走进另一个石洞里。 火光摇曳照出一个半径六尺的圆形石洞,里面靠墙放着一排圆形书架,上面层层叠叠摆着许多书籍,书香四溢,竟是一座巨大的藏书库。 那少女眼波流转,自进门左边约摸两尺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书籍,火光摇曳中,隐隐能够看见书籍封面上,清风剑则四个黑色篆书字。 少女又朝里走了一步,微微翻动之后,又从书册里翻出另一本泛黄书籍,这次却是孤鸿剑影,未做停留,少女提着灯笼在石洞内闲庭信步,每走几步就会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籍。 不一会儿,少女手里已经有了六七本书籍,想是觉得够了,少女抱着书籍重新来到另一间木屋里坐下,开始细细翻阅,若是此时段飞从一旁经过,一定会大惊失色。 原来,不论是清风剑则,还是孤鸿剑影,亦或者是其余几本书籍,记载的均是华山派有名剑术,那孤鸿剑影更是已经半数失传,只能在师辈们口耳相传的传说之中一会其旷世风采! “唔!” 石洞内,段飞轻哼一声,自酣畅淋漓的睡意中苏醒过来,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顿觉浑身舒畅,心中大叫舒服,这可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睡得最为舒畅的一觉。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身下石床太硬又太凉了,比他在精武阁里面壁思过时候睡得铁床还要更加冰凉更加坚硬,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这床一定有古怪!”段飞心中这样想着,忍不住抹黑用手细细的在床面上摸索,只觉得触感清凉而光滑,就好像是在摸一块巨大的铜镜, 紧接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凉气自手中穴位慢慢渗入,因为这股凉气太过轻微,故而当段飞察觉到之时,已有一些凉气钻入了经脉之中。 段飞神色猛的一变,他习武虽不过三年,但于内功一途却也有一些火候,要不然也没可能一人独斗两个比自己先入门许久的师兄。 他知道内力一途最重精纯,只有越精纯内力才会越强,同时,当一个人体内有了多种不同内力之时,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一种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些不同种的内力会互相冲撞,就好像是两股势不两立的军队一样,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方才能够罢休,而这些内力的战场就是经脉与丹田。 可想而知,当这些内力互相争斗,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作为战场存在的经脉与丹田可就要倒血霉了,而经脉是内力运行的通道,若是没有经脉,那就算你有一身内力也一点也使不出来。 那丹田则是积蓄内力之地,若是丹田没有了,又到哪里去积蓄内力呢? 所以,一旦一个人体内有了多种内力,而且这些内力还不受控制的互相争斗之时,等着这个人的就只有武功倒退,更甚者武功尽废这一条路了。 一个习武之人,若是没有了武功,就与废物没有多大区别,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打击,所以段飞一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从石床上抽身下来,另一边则运动内功,从丹田之中抽出一股内力直灌掌心。 想要在那股侵入经脉的凉气还没造成更大破坏之前,率先以优势内力将之浇灭,使得损失降到最小。 人的经脉有奇经八脉数量繁多,然而经脉最大的出口与入口,也就是所谓的穴道,皆在人的双手,这也是为何段飞在石床上酣睡两次,直到现在用手探查石床之时方才察觉到的原因所在。 此时,那股入侵的凉气已经通过手掌的穴位成功入侵经脉,极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段飞心中虽然急切,内力调动却是有条不紊。 在他的调动之下,一股内力顺着经脉顺利抵达手掌,马上就要与入侵的凉气正面冲突,段飞眉头忍不住一皱,这种内力冲撞带来的痛楚,即便是他性子如何坚韧,依旧是有些心怯。 寻思着凉气来路不明,一股内力恐怕不足,段飞很快又从丹田之中调出一股内力,便在此时,一种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就在他的手掌经脉之中发生。 只见,那凉气与段飞内力相遇,竟然好似份数同源的内力一样,完全没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激烈,而是渐渐发生了融合简直是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 “这...怎么可能...我的内力为什么能够同化清凉气劲?我...手掌的这股内力好像变得比开始更强了?!” 段飞楞在原处,目瞪口呆,任由手掌清凉气劲与自身内力融合,直到第二股内力赶到手掌,与第一股内力一同挤在经脉之中,带来淡淡的膨胀感时。 方才及时醒悟,手掌对着石墙一拍,两股内力裹挟着清凉气劲顿时化作段飞的掌力,宣泄在石洞坚硬的石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这...怎么可能!方才的感觉,绝对没有错!这石床发出的清凉气劲能够加快内力提升的速度!简直就是习武之人的神器啊!” 望着石床模糊的轮廓,段飞心中惊疑不定,旋即想到白发老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这白发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虽说他有错在先,抢了我的清灵草,但是也没必要送这样一个神器给我啊!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呸!呸!呸!这样一说我不就变成狗了!哎呀!真是搞不明白白发老头在做什么了!” 就在段飞心中惊疑不定之时,那在木屋里看华山剑谱的少女已经被段飞拍击石壁的哪一掌带来的声响吸引,当他说道神器之时,那少女正好走到能够听见段飞说话的地方。 后来段飞口误误把自己说成狗的话,那少女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又听见段飞以极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白发老头玩的猫捉老鼠游戏? 哼!我明白了,他先故意送一个神器给我,让我沉迷内力快速提升的爽快感而不可自拔之时,突然把神器拿走,让我就好像是抽大烟上瘾的瘾君子一样, 完全不顾尊严的去求他,嘿!你爷爷的,这老头真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本少侠就陪他玩到底,等会他来的时候,我先故意装作发现了石床秘密,而且爱不释手,实际上却不碰石床! 等他估摸着我已经上瘾把石床拿走之时,我再把真相说出来,哈哈,到时候一定会把这老头的嘴都给气歪了!哈哈哈!真好!” 那白发老头的嘴是不是会被气歪,我们无从知道,但是,那与段飞一墙之隔的少女的嘴,好像是真的要被气歪了! 012 石洞(三)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在石洞里好好的玩猫捉老鼠游戏吧!”少女心中恶狠狠的嘀咕一句之后,也不转达白发老头留下的话,转身回到木屋继续观看华山剑术。 她的武学由白发老头悉心传授,这一去一来果真如风一般轻柔,即便是段飞现在的耳力,也是一丝声响都没能够听见。 另一边,自昨日遇见白发老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段飞已经快要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这时腹若雷鸣,便从随身行李中摸出预备的干粮,艰难的干吃。 因为顾及着白发老头的猫捉老鼠游戏,那张能够加快内力提升的石床却不敢再坐了,望着石床模糊的轮廓,段飞一边吃,一边心底寻思着:“这里密不透风,又漆黑一片, 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气口,倒是与我精武阁里闭关的密室一般布置,再加上这张能够加快内力修炼的石床,莫非...这里不是囚牢,而是白发老头的练功室?” 一念及此,段飞双眼猛的一瞪,三两口就把一个干饼塞进嘴里,起身拍了拍手,开始用手在石洞内细细摸索,因为担心石洞内是不是还有什么与石床一般古怪的物事, 这一次段飞就没有用手掌,而是用手背细细摸索。 如此这般一寸寸,一尺尺的摸索了好一阵子,除了石壁那些超出身高之处,以及头顶的天花板之外,整个石洞基本上被他摸了一个遍,就连石床也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没有?不会啊!一定是我摸得不够仔细,再让我摸一摸!”段飞双眼放光,有些不服气得又把石洞再仔仔细细的摸了一个遍。 这一次他做得更仔细,就连那些站着时候摸不到的石壁之处,他也施展轻功跳上去摸了一摸,更甚至,连头顶的天花板也没有放过,七七八八的给摸了一个大概,依旧是一无所获。 “呼!呼!” 有些气喘的坐到地上,段飞眼中闪过一抹颓然,紧接着,这抹颓然便是变成了自嘲,他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嘲道:“段飞啊,段飞,你果真是听人说书听得多了,便以为武林高手的练功室里定会刻有神功秘籍! 你也不想想,即是神功秘籍,谁不是视若珍宝,又岂会随随便便的放在这里,让你这么一个无亲无故之人白占便宜?呵呵,哈哈哈哈!段飞,你活该这么白费功夫。” 少年自嘲的笑声自透气孔传出,远远的映入木屋内少女的耳帘,一抹好奇的亮光在少女双眸闪过,似是好奇段飞到底在笑什么。 随即,似是想到段飞往日的言语,少女眼中的好奇被忿忿取代,稍微凝视石洞一眼,少女的目光又回到了书页之上,心道:“爷爷说华山剑术别具一格,大有门道,我往日见华山派声名不过如此,便颇为有些不以为然。 而今观看这些剑术,果然是内有乾坤,精妙绝伦,想来华山派之所以未能攀上武林顶峰,应是华山后辈弟子不肖,没办法发挥出华山剑术的真正威力!” “咦!”一想到华山弟子,少女心头微微一凝,心道:“爷爷曾说石洞内的臭小子根骨极佳,我何不放他出来,看看他的华山剑术到底如何?若他的剑术平平,我也好大肆讥讽一番,也算是替爷爷出了一口气。” 少女心中这样想着,眼中忿忿消散,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似是根本就不相信段飞的剑术能够算得上一个好字! 是啊,想那华山派中,武功剑术远胜段飞者真是数不胜数,那些人的剑术都算不上好,段飞这么一个华山派的无名小辈,又有什么资格算得上好! “让我多看一些华山剑术,明白其中的一些关键,也好在臭小子练剑之时,能够有根有据,定要说得他哑口无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呵呵!” 泛黄书页在少女指尖流转,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若是段飞能够听见,一定会认为是有人在外面点数钞票,而根本不会认为是有人在翻阅剑谱。 毕竟,他入华山不过短短三年,而他混迹市井却有十二年多,耳里听得最多的,便是妓院柜台上传出来的铜钱与碎银的哗哗声响。 石洞内,段飞自嘲了片刻,便继续吃着干粮,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慢慢转悠,最后落在了透气孔里的风铃上,他越看越觉奇怪,忍不住心道:“你爷爷的,这白发老头不会与我一样, 惧怕黑暗密闭没有人说话的环境,所以故意摆了一个风铃在这里解闷吧!不对,这风铃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段飞又急忙三两口的把干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之后,一双眼睛便是直勾勾的盯着风铃,略微估计了一下透气孔的高度之后,段飞施展轻功,接着石壁的助推一只右手顺利抓住透气孔。 接着右手朝上一拉,整个人顿时来到与透气孔平行的地方,只见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透气孔照进来,刺得段飞微微眯眼,那串风铃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段飞舔了舔嘴,想要伸手去触摸风铃,又怕会引动机关,正在踌躇不决之时,忽然瞧见透气孔的斜对面,有一座小巧精致的木屋。 在这木屋的窗前,好似正有一名身穿浅绿纱衣的少女在翻阅书籍,纱巾敷面,让人看不清相貌,但只凭那婀娜多姿的甚大,那水灵灵的清丽眼睛,已经胜过世上绝大多数女子! 一股清风袭来打在段飞脸上,好似带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段飞心头怦怦直跳,只看得他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自己是来观察风铃的。 其实,正如段飞所料,这串风铃真的有问题,因为这串风铃就是石洞的钥匙,只要拉动风铃,便能够从里面打开石洞,这是白发老头特意设计的。 因为这石台上大多数时候就只有他与少女两人,那时少女还小,武功还够不到风铃,所以白发老头才设计一个能够在里面开门的机关,以免他近得去,出不来。 当然,以白发老头的功力,没有钥匙也能够出来,但这意味着,他还得重新做一个石洞,实在是多此一举。 013 少女(一) 却说段飞自透气孔中看见了洞外少女的卓然风姿,一颗心怦怦直跳,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忘记了查探风铃的古怪,也忘记了周义武平时教的规矩。 只想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一直看到海枯石烂,看到天荒地老,便在此时,那少女好似若有所感,头朝着透气孔方向一转,正好与段飞四目相对! “啊!” “啊!” “扑通!” “哎呦!”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一个少年非常传神的呻吟声,这呻吟的少年自然就是段飞了。 正所谓,做贼心虚,段飞偷窥别人,还没有正式交锋就已经先怂了三成,待得与少女四目相对正式交锋之时,等着段飞的自然就只有丢盔卸甲了! 不过段飞不是战场上的士兵,没有盔丢,也没有甲卸,他有的只是惊慌失措中,从高高的透气孔上重重的摔倒地上,然后痛苦的呻吟一声了。 而那少女自幼隐居清灵峰,平时极少见人,更别说是与人四目相对了,心底难免会惊慌失措,而且,这少女在尚处襁褓之时,脸上被仇人洒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药。 虽然救治及时没有性命危险,但少女那张本该祸害苍生的漂亮脸蛋,却是谁也保不住了,这也是为何少女会用绿纱覆面的原因了,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看见自己毁容过的脸。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本该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上风的少女,最终会落得与段飞一般的丢盔卸甲了! 另一边,石洞内,段飞摔在地上迟迟不能起来,这倒不是他摔出毛病来了,以他的现在的内功,就算是再高一倍,除了更痛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任何后果。 他之所以起不来,是因为心头兀自在怦怦直跳,而且手软脚软,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心底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困惑,一时也搞不明白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他自出生以来就在妓院厮混,见过的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虽说妓院里大多是庸脂俗粉,偶尔倒也有那么一两个颇具姿色的女子,他却从未有过现在的感觉。 而后他又登上华山,想那华山派名垂千古,门派里的女弟子不论相貌,还是气质,均远胜过儿时见过的所有女子,他却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到后来,那个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那个让他起死回生的女子,他的师妹,也没有让他产生现在的感觉,一想到这里,段飞身上的异状忽然之间就完全消失。 他猛的从地上坐起来,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透气孔下的墙面,好似能够看穿厚厚的石壁,直接看到木屋内的少女。 “呵!” 这般看了一会儿,段飞嘴角忽然轻翘,嘴里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自言自语道:“段飞,你喜欢的是你师妹,你以后一定要娶的那个人也是你师妹,你非常明白不是吗?你不是已经发过誓了吗? 所以说,只有与你师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才是真正喜欢,而方才的感觉不过是你做贼心虚偷看别人,然后被人抓个现行之后的恐惧,茫然与羞愧罢了! 这种感觉与你小时候偷看隔壁老王家闺女洗澡时候,不巧被隔壁老王抓个现行时的感觉不是一样吗?嘿嘿!” 又是一声略带荡漾的轻笑,段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眨眼间就把少女的身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目光又再度聚焦到透气孔里的风铃上。 “铃铃铃!” 风吹风铃发出悦耳声响,段飞眼睛眨了眨,又开始在石洞内四处摸索,与前几次摸索的目的不一样,段飞这次是在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因为根据他的了解,如果这里真的是练功室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只有眼前石洞这么点大的空间,肯定会有能够洗漱和解决卫生的地方,毕竟一个人武功再高,吃喝拉撒睡还是一定要的。 更甚者,段飞心底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死心,他梦想着能够找到白发老头藏武功秘籍的密室,然后...一把火把这些秘籍烧了... “咦!这是什么?” 段飞摸索了一会儿,忽然在一处墙角摸到一个比较坚硬,颇有菱角的东西,小心的用手指试着碰了碰,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段飞便把这个东西拿到透气孔中光线能够照到的地方,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等他看清这硬东西的庐山真面目之后,顿时满脸黑线,心中想把白发老头那一头白发给拔了的心情都有了。 原来,这硬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一块较大的鸡骨头,再联想到这里是练功室,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一定是白发老头闭关练功之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骨头,你爷爷的,你倒是逍遥自在没有人管,我段飞就倒霉了,想我因为不小心掉了一粒米在练功室里,就被师父打了十下手心, 哎!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望着鸡骨头,段飞越想越生气,心中一个激动就把鸡骨头朝透气孔丢了出去,他此时心中气愤,手里就用出了扔暗器的手法! “嗖!” 只听嗖的一声,鸡骨头准确的钻进透气孔,紧接着,一阵悦耳声响传来,段飞心底猛的一个咯噔,心道:“不好!鸡骨头打中风铃了!” 这风铃段飞早就瞧出古怪了,他先前之所以不敢轻易触动,就是因为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这风铃到底是福是祸他完全猜不透,而今,鸡骨头打中风铃,后面的机关就极有可能会被触动。 若是好的机关,段飞倒是不会说什么,就怕是什么不好的机关,想到白发老头的恐怖修为,那么这里的机关会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段飞虽然不怕死,但他也不想死,他才十六岁,还有大好时光没有享受呢! “咔咔咔!” 风铃过后,石洞内果然传来机关转动发出的咔咔声响,段飞如临大敌,几股内力聚集脚上,一旦情况不对,他就那立刻闪躲,然而他心中也知道。 如果机关是杀人机关,以他现在的武功,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014 少女(二) 却说段飞随手扔的一根鸡骨头,不想竟触动石洞内福祸不明的机关,不由得胆战心惊如临大敌,便在此时,忽见正前方黑洞洞的洞壁上突然现出一条刺目亮缝,诡异非常! 段飞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暗器毒烟袭来,急忙禁闭气息,同时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以身平最快的速度跳到亮缝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随即,几股内力又在段飞意念控制下快速运到周身,他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刺目亮缝,神态看似寂静,实则在这般寂静之中,蕴藏着常人所想不到的巨大爆发力,随时都能暴起发难! 他这一生虽入江湖不久,却因为周义武制定的以实战快速提升剑术的策略,以及自身所具有的卓绝天赋与刻苦努力,而拥有了远超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武功修为!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段飞,不论是从经历的江湖厮杀来说,还是从具备的临战经验,亦或者是从拥有的武功根底,更甚至是从心理素质上来说,都绝不比陈平李泽这等入门已有十余年之人差,更甚者,他还要超过这二人! 可以说,演武场外的那场以少敌多的剑斗,若不是段飞对周义武极度尊敬,若不是他把周义武的吩咐当成金科玉律,而不肯一出手就是狠手,死手,那陈平李泽二人就算是最后能够重伤段飞,自身也极有可能成为两具飞速冰冷的尸体! “轰!” 就在段飞直勾勾的注视着亮缝之时,便是听见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灌入耳帘,紧接着,只见前方亮缝不断扩大,原本浑然一体的洞壁竟缓缓裂开一道四尺宽,七尺高的长方形裂口! “这...” 遍布周身的内力悄然而散,段飞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裂口外久违的蓝天白云,心中好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他虽然早就猜到风铃有古怪,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风铃是石洞开门的机关! 因为,他在精武阁里见过的练功室,就是只能在外面打开的,人一旦进去,没有达到规定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这也是周义武特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断绝段飞的退路,让他能够一心一意的闭关练功! 而作为闭关思过的常客,段飞对精武阁里的练功室映像极深,便是想当然的认为天下间所有的练功室均只能在外面打开,而忽略了有很多练功室也能从里面打开的可能! 此时,见自己误打误撞的以一个鸡骨头就从里面打开了练功室禁闭大门,心中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也就能够理解了! “这白发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要玩猫捉老鼠游戏,让我对石床上瘾之后不得不去求他,他又为什么会把我关在这么一个能够从里面打开的地方?这不是完全没有用吗?” 望着洞开的大门,段飞抓了抓头发,把遇见白发老头之后的所有经过,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对白发老头产生了某种误会,那什么猫捉老鼠游戏不过是自己牵强附会的事情! 其实,这种感觉在他心中早已有之,只是,在遇见白发老头之前,他刚被陈平李泽两人合起伙来,用卑鄙手段欺凌,心中非常受伤。 若是这陈平李泽是寻常之人,他的心中倒也不会觉得受伤,偏偏这陈平李泽二人正是堂堂的华山弟子,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中人! 段飞出身虽然卑微,甚至卑贱,是一个连乞丐都瞧不起,从一出生就病殃殃的毫无用处的药罐子,却从不妨碍他志存高远心慕正道,故而当他知道一心倾慕的名门正派中出现陈平李泽这两个败类之时。 这让段飞心中非常受伤,情绪一度极为低落,这心理自然而然就被负面情绪填充,他又见白发老头抢他清灵草不说,还骂华山派,便是以为白发老头也是与陈李二人一般货色。 故而方才会如此的不客气,后来经过一段时间,见他这般冲撞之下,白发老头依旧没有生气,而是把他带回石台,说明要补偿他之时,段飞心中就已冒过是不是误会的念头。 只是那时他的心情依旧没有恢复,那白发老头又断了他师父传得长剑,心中误会的念头方才被他强行压制,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段飞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方才开始认真考虑他与白发老头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误会这个事情,绝对不是因为方才透气孔中的惊鸿一睹,段飞被绿衣少女的卓然风采所迷,方才会认为他与白发老头之间有所误会。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段飞绝不是这样的人,希望各位读者明白,嗯,就这样。 “老头,老头,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老头?” 段飞出了石洞,在石台上慢慢走着,只见石台上毫无人影,非但看不见白发老头的身影,就连方才那与他四目相对的绿衣少女也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心道:“怪了,方才明明看见一个绿衣少女了啊!怎么现在不见踪影了!莫非...莫非现在白发老头外出了,而绿衣少女怕我报复,所以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一念及此,段飞兴奋得跳了起来,说道:“太好了!白发老头现在不在,那少女又躲了起来,这座石台看来也没有别人了,岂不是任我为所欲为?嘿嘿,老头,即便是我可能对你有所误会,但你也抢了我清灵草,咱们在这里扯平了。 可是你把我师父传我的长剑断了,段飞是如何也不能原谅你的,这样好了,我先看看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宝物,然后给你砸个稀巴烂,大家就彼此彼此,谁也不欠谁了!” 想到这,段飞顿时眉开眼笑,便背负双手好似在自己庭院里闲庭信步一般,在石台上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细细观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宝物,这一不看还好,一看了顿时吓得他猛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哪位仙人的洞府! 015 少女(三) “这是...接骨圣药出云菇!还有...疗伤奇药碧龙参!哇!竟然还有九色海棠这种能够大幅度提升内功的神药!这里难道是太上老君用来种植奇珍异草的药圃?” 石台上,段飞双目炯炯心头怦怦直跳,好似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头钻进了王母娘娘那长满仙桃的蟠桃园,周围全是他平时做梦都梦不到的宝贝! “怎么办!这么多好东西,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宝贝!哎呀!怎么办?怎么办?该从哪一件开始?哎呀!头好晕,心跳得好快,我要晕了吗?我要晕了吗?” 望着遍地唾手可得的奇珍异草,段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狠狠的砸晕了,一时间心血过于澎湃,竟然开始四肢发颤,头晕目眩,简直比那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还要更加紧张。 “冷静,段飞,你要冷静!你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华山弟子,可不能这么没有出息,冷静,呼!冷静,呼!” 一边在心头默念冷静,一边长长的出了几口气之后,段飞渐渐压抑住了心中澎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周围遍布奇珍异草的药圃内缓缓旋转,心中不断的把能够认出的药草名字细细记下。 如此这般环视药圃数次,段飞已经把所有能够认出的药物名字都记在了心里,然后缓缓合上双眼,好似在心底默默计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段飞的双眼猛的一张,也不见他有任何犹豫,径直来到一株约摸半尺高,通体碧绿的灵芝前面蹲下,喃喃自语道:“师傅曾说灵芝一般是黑色或者暗红色,但有些灵芝因为长得太久了,就会渐渐转绿。 这种泛绿的灵芝最少也有五十年的年纪,而且灵芝长得越久就越绿,药效也越好,眼前这株灵芝通体碧绿好似最通透的翡翠,想来年岁必定不会少,应该是这里最珍贵的药物!” “嗯!” 一念及此,段飞默默点头心中有了计较,说道:“白发老头,你斩断了我师父亲传长剑,就是毁掉了段飞最珍贵的东西,所以现在我就要毁了你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下来咱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想到这,段飞眼神一凝,猛的高举右手,数股内力自丹田中抽出直灌掌心,使得原本因为受伤而有些苍白的右手微微泛红,正是他所学会的华山断魂掌中最凌厉的一招,五步断魂! 这五步断魂,名字自是凌厉,威力却也同样不可小觑,寻常人只要练至小成,掌力便足以徒手击毙一头壮牛,虽说以段飞如今的内力修为,还不足以掌毙壮牛,但是掌碎灵芝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让段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曾与他四目相对过绿衣少女,那个他在石台上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绿衣少女,竟然在他刚刚走出石洞之时,就已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数尺处! 所以,并不是少女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她一直就在段飞身边,段飞走三尺,少女就走三尺,段飞往东,少女就往东,他二人就好像是同一根绳子连着的蚂蚱,段飞去哪儿,少女也去哪儿。 当段飞回头之时,少女就会像鬼魅一般从地上飘飞而起,然后毫无生息的落在段飞看不见的地方,等着段飞又回过头之后,少女再度如影随形,重新紧紧的跟在段飞身后三尺处! 所以说,其实少女一直都在,只是段飞现在的武功没办法发现她罢了,这不是说少女的天赋好,段飞的天赋就低,只是因为少女练武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段飞罢了! 若是段飞练武时间不是三年多,而是也与少女一般练了十年武功,那么今日这场无声的较量到底是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现在,少女绿纱掩面,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身前那个举掌欲劈的少年背影,心底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饥嘲在眼底酝酿,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会惊掉大牙! 想那少女自幼就隐居在这里,不会不知道段飞要劈的这株灵芝的珍贵,更甚者,这株灵芝她已经细心的照顾了数年,就算是少女不在意灵芝的珍贵,这几年间的精心照顾,总该是会有一点点的感情吧! 所以,见到段飞作势欲劈灵芝,按理说少女完全没有不紧张的理由,然而,少女却真的有她不紧张的理由! 理由一,她的武功比段飞高出许多,就算段飞真的劈下去,她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救下灵芝,理由二,也是最重要的,少女打心底就不信段飞能下得了手! “看他别的不挑专挑这株灵芝,说明他明白这株灵芝的价值,这样的前提之下,他还有什么理由毁掉灵芝?我若是他,一定会乘现在左右无人把灵芝挖出来,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少女心中这样想着,越发的显得智珠在握,又见段飞手掌在空中愣了片刻之后,果真如她所想一般缓缓放下,少女眼中的饥嘲开始迅速蔓延,心道:“ 好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果真是表里如一,一诺千金!” 她心底想着表里如一,一诺千金,其实是嘲讽段飞言行不一致,不讲信用,明明刚刚才信誓旦旦的说了要毁掉白发老头最珍贵的东西,好替自己师父亲传长剑报仇! 但一见到灵芝这等天材地宝之后,曾经说过的话立刻就变得一文不值,就连师父亲传的长剑也变得毫不重要! “姑姑说得对,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说得大义凛然,最后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连人格都能出卖!” 想起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少女眼底的饥嘲渐渐转换成尖锐的鄙夷与厌恶,莲步轻移中,少女的右手缓缓举到胸口,浓烈的真气在少女皎洁如玉的手掌中快速凝聚,跳跃,使得周围空气微微扭曲! “你这等伪君子,本姑娘多看你一眼也觉得污染了眼睛,让你在石台上多走一会儿,也觉得脏了石台,不如把你打晕之后,掉在树上,等爷爷回来再处理你!” 就在少女不声不响的来到段飞身后半尺处,右手将要朝着段飞后颈落下之时,眼前少年有些一本正经的低语声,却使得少女僵在原地,心头好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