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很强》 第一章 假如考试 “考试任务：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林假如的脑袋里出现这样的声音，让他身体一颤，差点将手中的钢笔丢掉。 一滴黑色墨水起飞，在他涣散的瞳孔里越来越大，又在某个瞬间炸开，黑色污浊了近半的镜片。 2分13秒的时间里，开考的铃声响起，试卷与笔尖划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监考老师坐在讲台坐下，开始期盼考试结束。 2分13秒一过，林假如取下眼镜，拿起放在桌面的卫生纸，擦去眼镜上的不再流动的墨水，把眼镜戴上。 再度看向试卷之时，他的嘴角带上一丝笑意。 他不认为平时就只是中等水平的自己能够考出多好的成绩，也不会觉得自己考个零分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这语文考试，真的能够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尼玛，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完美错过？ 仅3秒8后，林假如对考试失去信心。 “纵然看破生死超越轮回，你依旧只有一条毛线裤。”林假如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自嘲，决定放手一搏。 人死了也还有东西朝天，如果侥幸没有死去…… 150分的语文试卷，有27分的单项选择题和123分非单项选择题。 单项选择题4选3，但9个单项选择题加起来，就是一连串的3/4相乘，得0分的几率也变得小了太多。 其后除作文外的63分，1分不得倒是有些希望。 林假如仔细想了想，感觉希望和绝望还没有完全对立。 然后就是一系列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 当考试进行至78分44秒时，林假如终于要进行最后的决战！ 有人说：过一种平衡的生活——学些东西，想些问题，做些事情，打打球，唱唱歌，画画画儿…… 针对这种说法，同学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请根据以上材料，结合自己的体验与感悟，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要求：1题目自拟，立意自定，文体自选；2不得抄袭，不得套作；3用规范汉字书写。 看到作文，林假如会心的笑了。 0分作文，以自己的“优秀水平”，并不是不可能。 沉吟片刻，下笔如有神！ “标题：我爱学习！”林假如呢喃，“这可是真的呢。” 我爱学习。 学习使我快乐。 学习使我感到充实。 学习是我生活的阳光。 没了学习，我活不下去。 没了学习，哪怕我中了五百万，我都不开心。 即使是世界末日，我也要努力学习。 人生的最后一秒，我也要继续学习。 哪怕是不吃不喝，我也要坚持学习。 我爱学习！ 我好爱学习！ 学习胜过一切！ …… 当考试进行至125分37秒，林假如闭上眼睛，脑袋里回味此次考试的美妙感觉。 紧接着，他有不好的预感。 尽量错过正确答案，那就代表这次考试得不了什么分。 考试成绩变差，肯定会受到老师特别“鼓励”。 不过，自己应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时间在纠结中度过，“破釜沉舟”与“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差别。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林假如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闪烁一缕幽芒，似是混沌气息在弥散。 没有任何犹豫，不见丝毫迟疑，快步离开考场。 “假如，考得怎么样了？” 林假如偏头，看到周俊正微笑着靠近，健壮而阳刚的身躯，释放若有若无的澎湃气势。 周俊，身高1米88，高三25班体育委员。 除此之外，成绩通常是全班前10名，还坐在林假如旁边。 “我就那样。”林假如耸了耸肩，向前走两步，拍了拍周俊的肩膀，“倒是你小子，有没有考前三的冲动？” 周俊嘿嘿一笑：“合着你觉得我像是会冲动的人？” 林假如笑着说道：“这根本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本来就是！只要你稍微认真一些，前三名还不是囊中之物？” 周俊也不说这话是对还是不对，嘿笑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双手横抱在胸前，一派高深模样。 不知不觉间，似乎成为了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又何须在意世俗里的名誉？ “果然，你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林假如知道周俊这是装作不在意，笑着胡扯。 “那是！”周俊轻轻颔首，眯起眼睛，“我们的班花来了。” 考试后的喧闹渐渐沉寂，冬日的寒意悄悄消散，人挤人的楼道不觉间空出了可以两人并排而过的通道。 馨香的气流带起温和的风，柔柔的、软软的，吹动宁静而甜美的香。 夏心蕊，高三25班班长，并兼任班花。 林假如转过身，只觉得时间彻底停住，空间里的一切都不再发生变化，一张纯美的笑靥印刻在灵魂深处。 白色微带红润的颜色在风中轻晃，靠近教学楼的13棵杏花树一齐吐露芬芳，刻意萦绕在14班外。 还是那个瞬间，却似过了经年，又是年年岁岁不曾觉得视线疲累。 或许该说一声“你好”，又或许可以轻轻说一句“好久不见”。 夏心蕊注意到林假如直勾勾的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把头稍稍埋低，以遮掩不想出现在脸上的红。 “假如，你挡着路了。”夏心蕊轻声道。 林假如被周俊戳了一下，方才回神，把手伸到脑袋后边，干笑着说道：“你又说什么了吗？刚才的风太大，我没有听清楚。” 又说了什么？刚才风太大？ 你丫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 包括周俊在内，都有想要狠揍林假如一顿的念头。 夏心蕊抬起头，轻声说道：“你又挡着路了。” “啊？哦，呃……”林假如侧着身，移到靠墙的那面。 通道被让出来了，但夏心蕊没有立即向前走，而是看向林假如，微笑说道：“你又犯迷糊了，这样可不好。” 林假如“呵呵”笑了笑，并不想深究好或是不好。 “你呀，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没考好也没有关系的，快快乐乐就好。”夏心蕊偏头做了一个鬼脸，走之前又轻轻开口，“可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 渐行渐远渐消失的身影，牵扯着无数人的心，尔后有无数双眼睛定格在林假如身上。 “嘿嘿，假如，不错啊！”周俊一把拍在林假如肩膀上，沉闷之音乍响、传递。 林假如在耸肩时皱起眉头，看到4个人快速围过来，不禁注意到一张特别难看的脸。 “林假如，你胆儿不小啊！” 第二章 与教导主任终有一战 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 14班外的楼道上边挤满了男女学生。 楼道那么长，学生那么多，向左望不到头，向右望不到尾。 学生们身上都穿着校服，手心里都紧握着笔，眼睛都望着4个身影不断逼近的方向。 一位满脸青春痘的学生扶了扶眼镜，背靠着教室前门，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着。 一对好基友，左边一个背着2个书包，右边一个抱着足有13公分厚的课本，他们挤出了教室，探着身子张望。 一群身高不够的女学生，相互扶着肩，垫着脚望着，望着…… 林假如面色暗了下来。 周俊眉头紧皱，沉声说道：“罗涛，你想打架？” 罗涛呲着牙，丝毫不在意空气的冷冽，笑着说道：“你来打我呀！” 周俊五根指头紧紧挨在一起，并不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肉中。 怒火说燃便燃，于一开始炽烈，可焚灼天地万物。 绷紧的身体潜藏毁灭一切的力量，极速跳开的气势宣泄杀戮欲望，又在之后的一瞬间回归平静。 因为林假如的手伸到周俊身前，在空气里轻轻晃了晃，结束了将启的战斗。 “何必和一群贪生怕死的人一般见识？”林假如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他们的血，是冰冷的，冷到连动都不敢动。” 罗涛笑容不减，确是什么都没有做，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做什么，也似乎根本就不把林假如的话当一回事。 和林假如一样，罗涛也很平静，可表情却像是寒冬时候的冰，冷，且沉。 “离她远一点，这样对谁都好。”罗涛轻声说道，“否则，你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林假如笑着摇头：“你以为这样的话能有什么用？” 罗涛耸了耸肩，瘪嘴说道：“我也没说会有什么用吧？一切都看你的理解了。” “呵呵，让开吧。”林假如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觉得这里风景不错，还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罗涛笑着道，眼眸望向一个个沉默的身影，“我想，不会有谁介意的。” 扫视四周的目光，看到一双双带上畏惧的眼睛，还有不敢对视与快速埋低脑袋的动作。 毕竟是江城一中的四少之一啊！ 罗涛在心里感慨，既有些无奈，也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愿意沉浸下去。 喜欢自己，佩服自己。 没有道理，也不需要道理。 除罗涛外，其余三人离林假如更近，也离周俊更近。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周俊压抑声音，似潜藏无尽狂怒，随时都会掀起最狂野的风。 气势若海浪传开，稍稍松开的拳头再度紧握，一阵凌厉的筋骨碰撞之音于虚无闪烁，更有一阵嗜血的杀戮沉寂在时空的缝隙里。 林假如这次并没有阻止周俊，因为他看到一个人，知道战斗不会开启。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啊？考完试不赶紧离开，围着想搞事啊？” 学子们为高三年级教导主任陈剑留出一条宽阔通道，略瘦而渐有富态的身躯快速向前，凌厉的气势压迫在每一个人身上、心头，甚至有股沉重的力量渗入灵魂。 不断靠近的陈剑眼中，罗涛浅含笑容的面孔渐渐趋近丰满，还有占据高度优势的周俊愤怒出拳，击沉空间。 “罗涛、周俊，你们想做什么？”陈剑横眉冷对林假如，“还有你，不好好学习，竟然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林假如正了正眼镜，把确定陈剑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尴尬抛开，露出自认为平静与和善的笑容。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是被陈剑拉扯去了言语。 “你们都考得很好？是不是高考已经胜券在握？是不是都能考上重点本科？” “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把这次开学检测当做一回事？” “刚刚考完，监考老师都还没有离开，你们就想打架？是不是不把校规校纪放在心上？想要得一个处分才会想得过？”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中午吃完饭后，你们几个都到我办公室来！” 听完教导主任一系列的批斗，林假如只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久得连杏花都开始凋零、纷飞、飘落。 靠近的风渐渐远去，带上一道渐渐苍老的身影，还有一段割舍不去的回忆。 “支线任务：揭露教导主任的阴谋。” 林假如啧了啧嘴，脸上的平静笑容不断向着浓郁，恰如此刻缤纷的杏花，在事物的存在之中充斥一种魅力，特别具有嘲讽意味。 他并不想嘲讽谁，也不觉得谁值得嘲讽，但那像是嘲讽的表情，深深刺在罗涛心头。 “林假如，你给我等着！”罗涛狠声道，“放学后，小树林！” 斜着视线看到的教导主任已经从楼道消失。 监考老师揣着试卷走出考场，向着既定的集合点快步走去。 自密集向稀疏的学生轻声议论着，或许是觉得有意义，各自谈论着可能和学习有关的事情，也纠结着下午的数学考试。 林假如压根儿就没有理睬罗涛放出的狠话，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就不会放在心上。 周俊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转身，拍了拍林假如的肩膀，沉声说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乱来！” 林假如点了点头，平静说道：“你能打几个？” “就他们那样的？我一拳打四个！” “嗯，那他们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好，吃饭了。” “对，先吃饭。” 时间的流逝可以洗涤旧迹，淡红的杏花和微末的芬芳充斥每一寸空间。 吃过午饭的林假如并没有去找教导主任陈剑，而是坐在25班教室内，过滤一切愁，将以前的数学试卷仔细研究。 没有办法，语文考试已经是在碰运气，数学考试比语文考试更需要运气。 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不是随便填上答案就可以的，更不是简单的得0分就好。 10道单项选择题，5道填空题，6道解答题。 林假如抬头，眼眸中是那纯白至没有污痕的天花板，还有沉寂已久的电风扇…… 某刻，天旋地转！ 第三章 任务迟早都是有的 盼望着，盼望着，铃声来了，数学考试结束了。 林假如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时间的流驶可以洗涤旧迹，仅留下的认真乱填的试卷和刻意淡泊的表情。 在监考老师与高三学生的相同思绪下，考场渐空。 “林假如！” 走出考场的林假如听到沉重且难听的声音。 偏头，有些熟悉的身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还有愤怒若是山川延绵，层叠而没有尽头…… 旋转的世界，飘渺的视线，不可言的怅惘，终剩电风扇扇叶，一动不动。 只是幻象？ 林假如轻轻摇头，嘴角微动，但什么声音都没有。 “假如，想什么呢？” 听到声音而偏头，看到周俊那张带笑又很欠揍的脸。 周俊没有理会林假如眼眸中的异样，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下，目光落到那光秃秃的数学试卷上。 思绪的跃迁让林假如迟疑，整整36秒的时间才把事情理顺。 “我看到了未来。”林假如轻声道。 “你看到了未来？”周俊眨眨眼睛，有了几分不信的兴趣，“那你说说，未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钢笔写起来了，字多起来了，白纸的脸黑起来了。 试题轻轻地从笔尖钻了出来，细细的，挺挺的。 一道道试题被林假如写在白纸上，一个个精灵轻快舞蹈，一丝丝讶异渐渐凝结，成为一座永不动摇的高峰。 周俊沉默了。 10道单项选择题，5道填空题，6道解答题。 与数学考试一样的布局，一样是各个类型都有，涵盖高中所学大部分重点知识。 或简单，或困难，或轻松，或纠结…… 周俊从林假如手中接过了钢笔，在写满试题的白纸上留下淡漠的痕迹，又在未曾书写过的试卷上写写画画。 白纸成为试卷，试卷沦为白纸。 九道选择题过去以后，最后的选择缓缓地走来了。 题目里边躺着文字与字母的怅惘，上边点缀着数字，高傲，冷漠。 周俊心情沉重，目光随着字迹移动。 好像有谁在无声地指挥。 思路、过程、答案，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解去神秘，静静地望着周俊，微笑着，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 “尼玛，这题真难！”周俊指着最后一道选择题，闪烁奇异目光的眼眸望向林假如，“你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你不去参加高考命题真的可惜了。” 林假如还来不及回答，周俊又偏过头，继续开始征程。 出奇的，他们的意见统一。 都在教室里耗着时间，不去找教导主任陈剑。 时间永是流驶，教室依旧安静，有限的考试时间，在高三是不算什么的。 林假如张开了眼，宛如刚睡醒的样子。 考试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过，监考老师已经从位置上站起，准备收取试卷。 “林假如！” 走出考场的林假如听到沉重且难听的声音。 偏头，有些熟悉的身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还有愤怒若是山川延绵，层叠而没有尽头…… 像是预见的未来，真正划归现实。 午间的事情，早在考试之中渐渐平淡，浅浅的痕迹正向着消亡。 只是，这都是林假如的，周俊内心炽烈着。 一颗向火的心，自数学考试开始就在燃烧，差点就把试卷点燃，带来考试与人生的双重灾祸。 “解救任务：救助落水者孔开。” 突然的声音，让林假如紧皱眉头，并忘记躲闪周俊刚猛的拳头，承受重力的同时，身体向后也向下。 教学楼外是一片栽种花草树木的土地，再远处是另一座教学楼，哪怕是教学楼的背后，黝黑的土地一样被绿色的植被占据。 江城一中并没有河流，也不曾有池塘，只有一个不宽却长的水池游荡着一群始终吃不饱的金鱼。 救助落水者，就好像是开了一个玩笑，还是很不好笑的那种。 而且，孔开是谁？ 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 倒地的瞬间，林假如伸出了右手，手掌与钢铁和水泥的混合物相触，陡然而发的力量支撑身体，快速直立起身躯。 “你把我坑得好苦啊！”周俊一把抓住林假如的衣服，积郁的怒气喷薄而出，又将言语暂时按捺住，“我等会儿再和你说！” 既是有些话不能当真众人的面说出口，也是有不喜人的人到了楼道那头。 惹不起教导主任，那就不刚正面。 惹不起也躲不起，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周俊抓着林假如就跑，而林假如没有任何犹豫与挣扎，在思绪的错愕间加速。 就如周俊相信他一样，他也相信周俊。 或许结果并不一定美好，但相信这个起始与过程，就是朋友间的最完美的体现。 相信，其实是没道理的。 “周俊，马上给我站住！” 对于陈剑的怒吼，周俊根本就不听，刻意锻炼过的身躯像一柄利剑，径直穿破楼道上边拥挤的人群。 林假如跟在周俊身后，借住高大的身躯遮掩身形，也在低风阻的环境之下极速奔驰。 眨眼间，风卷杏花飘。 风是这个世界的使者，迁移只属于角落里的事物，到另一个角落里。 林假如跟着周俊躲避陈剑的“追杀”，来到许久前就准备好的“逃命”地点，一齐喘着热乎乎的气息。 还是冬日占据了周遭，冰冷属于这个“时代”的常态，几棵黄角树站在寒风里，老迈的身体还想在这个世界多呆一些时间。 周俊三两下就爬到黄角树上，林假如迟疑片刻，跟着爬了上去。 “远里的树，得好几十年了吧？”周俊靠在树干叹息，是一种还年轻却又苍老的无赖。 确是无赖，而非无奈。 林假如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杆上，眼睛顺着枯黄且稀疏的树叶缝隙穿梭，看到实验楼的残角，以及躺着、竖着玻璃碎片的围墙。 一墙之隔，便隔断了学校与社会，隔断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生活，还有无数说不上好或是不好的未来。 像是囚笼里的鸟，总是渴望到外面的精彩世界，却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仅仅只是一只小小鸟。 黄角树的树叶黄了、掉了，仍旧存在相对密集的部分，“沙沙”的声音时不时随风飘荡。 因为距离与徘徊在树叶间的风声，围墙外的河与沟的结合物传出的声音，一点明显的感觉都没有。 在黄角树上张望许久，林假如方才想起围墙外边有一条水也带臭的河沟。 “救命……” 第四章 任务嘛，偶尔也会成功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周俊皱眉，抬手指向围墙，“好像是在学校外面。” 事件自这一刻起重合，林假如紧紧握着拳头，思索着如何冲出围墙救人。 无论外边的人是不是叫做孔开，也不论需要救助的人是否落水……生命高于一切！ 有人喊救命，那就去救命。 “是不是掉到臭水沟里了？”周俊口头上问着，身形快速向下，转眼便到了地上。 林假如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亦是从黄角树上跳下。 围墙其实不高，只是顶上紧紧挤着玻璃碎片，想要攀爬而不伤手的难度增加不少。 不过，这算不得什么阻碍。 有人呼叫“救命”，艰难困苦在前，亦没有理由退缩。 “你下，我上。”林假如脱下外套，往上一扔，铺在玻璃碎片上，“站稳了！” “放心！”周俊笑着说道。 体重决定许多事情，林假如站在周俊的肩膀上，按着外套向上，翻越围墙。 翻越围墙的一瞬间，一种无言的“爽”占据身心。 翻越围墙并没有多少快意，围墙外边的景象也不见得有校园之中好，甚至于一股“馊”伴着“臭”的味道弥散，引人发吐。 但就像是笼子里的鸟到了笼子外边，才真正感觉到天是那么高，地有那么大，还有一辈子的无拘无束。 虽然明知道是错觉，却是满足于这样短暂的错觉。 打破牢笼，冲破枷锁，没有束缚…… 这才是内心深处最渴望与喜欢的东西，并且在得不到的时候得到了，一时的舒适与喜悦无以言表。 或许是因为心跳加速，或许是因为高处的不胜寒，臭水沟的水并没有那么大的味道。 隔着路的钢筋混凝土小区，石头与铁质疙瘩的装饰，一排又绿又黄的竹子挺立在水流旁边，因冷而小的水被打得“噗噗”响。 “命……” 并不完全的喊声将林假如拉回现实，短暂空灵的心再度回归紧促。 可能是叫孔开的人还在冰冷的臭水里面挣扎。 一个正脱着江城一中校服的学生向前，做出一次诡异的英勇跳跃。 好像失去了什么…… 好像还剩下什么…… 都结束了。 “解救落水者孔开任务失败。” “请安心等待教导主任与班主任的双重打击，并于回家后接受父母双打。” “失败惩罚：1、明天早上7点前绕学校操场快跑5000米；2、明天中午在之前停留过的黄角树上呆2小时。” 下落的时间变得好漫长好漫长，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仿若从宇宙初开凄凉到了亘古洪荒。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林假如，那便是——呆若帅鸡！ 木鸡什么的，都弱爆了。 如果当时再重视一点点…… 如果之前不迟疑，速度快一点点……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林假如只是名字里有“假如”一样。 冰冷的臭水沟。 跳进污水的学生拉起落水的孔开。 林假如始终不明白，那隔路不近的臭水沟不宽也不深，孔开是如何掉下去，又是为何要大声喊救命。 虽然再并不是必须知道的事情，但拥有一双透过事物看本质的眼睛是很有趣味的。 被水打湿了衣服的孔开不断说着冷，连被救起应该表示的感谢都不曾有，好像被救是天经地义一般。 人让心寒。 看着都冷。 风吹更冷。 少了一件外衣，冷风似乎是呼呼地刮，一股彻彻底底的寒意滋润肌肤。 别提多酸爽了…… “周俊！” 隔着一堵墙，还有很长的距离，林假如都感受到一股暴怒压抑。 他替周俊感觉到悲哀，于默然间祝福。 “我可是找到你了，跑啊，继续跑啊！”陈剑不断向前，视线不禁抬升，看到铺在玻璃碎片上的校服。 周俊还真的想跑，但在陈剑漫不经心的目光与随意的指示之间，失去离去的心思。 林假如的校服还显示着曾经的一切，现实似乎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改变。 “陈主任好，嘿嘿。”周俊笑着道。 “想翻墙？”陈剑冷冷笑着，右手指着那围墙，仔细打量周俊，“还是说，已经翻墙出去了一个？” 周俊笑笑，并不说话。 陈剑摇了摇头，平静说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待会儿把……林假如，对，就是林假如，把他喊到我办公室来。” 周俊点头，神情与动作都带着敷衍，完全会有左耳进右耳出的完美表现。 只是陈剑并不在意，微笑说道：“我会通知他班主任的，当然了，他的父母也肯定会来一趟。” 简单的话，将事情说死了，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周俊知道陈剑就是这样，像是一只想要证明自己有足够力气的牛，一旦出发，便不会再回头。 一头铁了心的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俊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 比如说…… 当迅猛的身躯带起疾风，腥红的气息自被压迫的状态解放，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响当当之势得到改善。 “为了兄弟，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周俊用仅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嘴角带上一抹轻嘲，“终于可以实实在在的帮他一次了。” 倒退似飞的陈剑看到周俊的嘴巴在动，浅淡的嘲讽像是最深沉的刺，直入心扉。 减淡的愤怒再度凝聚，哪怕身体不稳，亦是握紧拳头。 想要战斗。 想要打人。 但是，能够不用拳头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用拳头解决。 毕竟身材与体魄摆在那里，肯定打不过周俊。 艰难站立身形，几度呼吸使心情平复。 “很好，竟然公然对教导主任出手，就算你再有背景，我一样要让你好看！”陈剑使劲甩手，转身小心离去。 周俊撇了撇嘴，懒得再说什么，淡淡的爽意与对未来的无所畏惧让他做最正确的事情。 只是打了教导主任一拳而已，力量还有些大，但这又不是什么天杀的大事。 虽然会有一顿责骂，或许还会有学校的处分，以及肯定会有的教导主任的记恨…… 却是都不算什么了。 在墙角起跳，扯下林假如的校服，看了看上边的破损情况，眉头稍稍皱了一些时间。 “咦？假如，你怎么在学校外边？还有你的校服呢？” 第五章 命运总是如造化——弄人 高三25班班主任刘艳君。 这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之所以传奇，除了美貌与才情之外，不足为外人道矣。 “对了，你怎么在学校外边？”刘艳君没有给林假如回答的机会，先入为主道，“早跟你们说过了，上学期间，不要混出校门，更不能翻墙出来，你这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林假如咧了咧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命运任务：拯救班主任！” 不同于以前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多了几分沉重，更有一种刻不容缓的亟待解决在其中。 林假如耸了耸肩：“我能说我是出来救人的么？” “那你救的人呢？”刘艳君轻轻一笑，“你可不要说被别人救了。” “我能说，真就是这样么？”林假如笑着道。 刘艳君摇头：“算了，才开学，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假如谢过老师！”林假如故意抱拳，“祝老师一生平安！” 看到、听到与想到，刘艳君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因为某些心思，仍旧不想与林假如纠缠，不愿浪费更多的时间。 简单而并不合时宜的话代表林假如的真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也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每次都只能在暗处观察，时刻保持一颗平静之心，做着准备，迎接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那是一个离去的人，简单而不简单的背影。 那道背影，为了他人滴下汗水，也曾流下伤心或是感动的热泪。 祖国的未来，就在那瘦弱的肩膀上挑着。 “究竟是什么拯救呢？”林假如呢喃，轻轻摇头，望向天空，“每次都是这样伤脑筋啊！” 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 直到转身离去那一刻起。 突然的清醒。 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因为某些声音。 “吱！” “啊！” 两种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但注定是有先后顺序。 摩擦的声音特别刺耳，而尖叫所积郁的疼痛更是伤人心扉，还有一股异样的情思在空气中蔓延。 “任务完成，获得大师级钢琴演奏，关键时刻持续10分钟。” 林假如并不在意关于任务的声音，他的眼中是被车子撞到的班主任刘艳君，还有不断变换位置的许多身影。 救人！ 林假如只有这样的想法，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成功或是失败，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生命至上！ 虽然并不在意任务的结果，但林假如稍有放心，毕竟成功了的任务代表刘艳君不会死去。 “打急救电话！”林假如边跑边喊，“所有人不要上前，保留车祸现场！如果有好心人，还请把车祸现场拍下来，谢谢！” 似乎是习惯了沉着与冷静，林假如在任何情况下都有一种“最佳状态”，能够用自身能做到最好的方式去应对问题。 车祸发生了，开车的青年男子吓懵了。 陈友呆呆的坐在车上，脑袋里不知道有什么样想法，纯粹是一片浆糊，粘稠着思绪停滞。 出事了…… 出大事了！ 林假如深知不能刺激车主的道理，只是将车牌号深深记下，并且用余光留意车上人的动静。 而且，他看到车并不是什么好车。 不是好车，代表车上的人并非有钱人，也就代表着赔不了什么钱。 林假如也替刘艳君默哀。 毕竟得到了指示，但没有将事情做好，仍让班主任受到近乎致命的伤害，些许难受压抑心头。 如果被刘艳君骂一顿，兴许就没这回子事了。 如果早些或者晚些，躲过注意，也可能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严格说起来，这并不只是撞人者与被撞人者之间的事情，还带着其他许多人的因素在其中。 刘艳君睁开眼睛，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有阴沉沉的天空。 在她视线的角落里，有林假如沉着而单薄的身影。 “假如，谢谢你！”刘艳君轻声道，“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想，我应该已经被车撞死了。” 的确是因为林假如那莫名其妙的祝福，让她多了一个心眼，过马路的时候多了几分重视。 也正是如此，在她看到疾驰的车辆时，反应快了那么一些，并且有所应对。 林假如轻轻摇头，知道刘艳君内心是怎样想的，却不会认同她的想法。 有些事情，说起来是注定的，实际上，也是注定的。 只是，不会说什么。 “地上有些冷。”刘艳君轻声道，“你能扶我起来吗？” “没问题吧？”林假如道。 刘艳君轻轻“嗯”了一声，俏丽的脸庞勉强挂起平和的笑容。 林假如不再迟疑，将刘艳君扶起来，并给她依靠。 这时，陈友忽然回神，低声呢喃：“我不能在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做，必须离开！” 好像是找到了理由，也的确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找到了理由，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车子慌乱地前进，牵动林假如的心。许多人在人行道上躲着车子跑。 人们多么希望车子能够停下来，希望时间能停下来！ 可是车子渐渐地远去了，最后消失在阴沉的视线中了。 林假如还是面向车子离去的方向，静静地望着，望着，好像在等待陈友返回来。 有车子来了。 有很多车子来了。 然而，直到救护车来，依旧没有看到陈友的车子。 失望。 林假如很失望，失望到摇头。 从陈友的身上，他看到许多东西，有着对于人性本能的无奈。 这条街叫做十里街，有些长，长得时间都没了痕迹，长得天空始终布满着阴沉。 时时刻刻，都像是要下雨。 但天空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教导主任与班主任的双重打击并未到来，父母也没有参与到新的双打之中。 好像还有什么欠缺，却是在学习之中，彻底忘却。 人生自古谁无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其他的山，也可以比山还重。 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当灯光亮得通透，空气里的浅淡芬芳变得浓郁，有些阴沉的空间都变得多姿多彩。 “假如，你知道刘老师去哪里了吗？” 第六章 进医院，不是一个人的事 “刘老师进医院了。”林假如对夏心蕊说道，“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从不计较林假如为什么会知道，但只要有问题，问他就对了，而他也一定会给出确切的答案。 只是，班主任进医院了，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嗯，谢谢你！”夏心蕊微笑道，“希望刘老师早日康复。” 既然现实已经定下，就只能祝愿，希望刘老师能够早些好起来，就如高三25班还需要她一样，就如祖国还需要她一样。” 夏心蕊相信林假如的话，源自内心的无条件的相信。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林假如，你这是诅咒刘老师啊！居心不良啊！” 难听的声音，来自诸邱，是25班最喜欢表现，甚至是立于老师与学生之间的第三类人——纪律委员。 纪律不好，他的错；纪律好，他的错。 一边得罪老师，另一边得罪同学。 纪律委员的苦，纪律委员懂，当过好的纪律委员的学生特别懂。 “是不是居心不良，自有事实评断。”林假如懒得和诸邱多说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意义。 亲眼所见的事实，如果是假的，那就真没法了。 “学校都没有通知，你就知道刘老师住院了，你这不是诅咒是什么？”诸邱并不服气，更是愤怒于林假如的无视。 内心积郁无尽的愤怒，自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燃烧，只是没有找到林假如的把柄。 何况，夏心蕊在，所有的愤怒都不能表现出来。 林假如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学习。 身在学校，学习便是最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作为一个学生的首要任务。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将来要为建设祖国的伟大工程铺砖添瓦。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任务：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由于读的是理科，明天上午考理综，选择题有不定项选择，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而下午的英语，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交战。 英语考试，满满的选择题，若是把天道给捅穿了，怎么可能胜得过英语这超级大魔王？ 作为一名爱国者，哪怕注定是为中华崛起而学英语，依旧有一个天份困扰，有天与道的距离在其间。 好难！ 真的好难！ 与其想着困难，不如踏实去做。 成功与失败，不过有一个努力与未努力在衡量。 只要努力了，失败亦是成功。 不以结果论成败，努力过，那就是最美好的回忆。 林假如只是想做想做与该做的事情，奈何总有人不理解他，认为他所做的事情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别装模作样的学习了，你什么水平，就和谁不知道一样，别以为临阵抱佛脚就会有用。”诸邱怪声说道。 夏心蕊蹙眉，平和的目光有了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波澜。 “你现在再怎么努力，明天的考试，一样考不好，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诸邱见林假如彻底无视自己，内心的愤怒险些压抑不住，“你不过想在夏心蕊面前装……” “不许胡说！”夏心蕊道。 被斥责了，还是被夏心蕊斥责，诸邱像是瞬间坠入冰窟。 虽然自知配不上夏心蕊，但并代表心中没有想法，甚至拥有一丝属于无分之一的期盼…… 但夏心蕊那简单的四个字，好像终结了一切。 完全是站在林假如的角度，凭什么？ 我明明比他学习好！ 我比他拥有更优越的家庭条件。 我一定会比他拥有美好的将来。 可是，你凭什么站在他的角度，凭什么选他而不选我？ 阵阵涟漪散开，无尽的愤怒自虚无间弥散而出，渗透到每一丝每一缕的空气中，影响所有人的情绪。 林假如感受到来自身边的异样，带着疑惑的目光抬头：“你想打架？” 声音充满平静，像是来自万丈高空，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寒冷。 或许并不是刻意的冰寒，但那随意间流露出的冷冽，足以压迫诸邱内心炽烈燃烧的火焰。 林假如有时候会迷糊，但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 诸邱怕，怕林假如不要命，更怕自己丢掉性命。 这样的形容有些夸张，但也揭露他珍爱生命的本质，宁愿退让一些，也不会和林假如再纠缠。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次忍一忍，下次继续忍，以后还要忍。 还没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就继续忍着呗，毕竟“忍着无敌”！ 一句话就结束了，林假如觉得无聊，就像好不容易精彩起来的生活又归于平淡，着实没有什么可喜的感觉。 不过，平淡就平淡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不费劲不是？ 夜晚的江城一中，有很多事情发生，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发生，但一切都在夜幕的遮掩之下。 天，亮的很晚。 林假如看到了天亮，就在天空浮现并不属于灯光的光亮之时。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很浅很浅的，眨眼间，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一道红霞。”林假如在黄角树上轻念、轻嘲，说不尽的苦涩在其中。 其实天空还是很暗，所谓的光亮，并不是来自于太阳。 那是一抹光，属于星光。 那是一抹光，属于火焰。 “据报道，今天早上6点，一颗自尼玛阿古罗兰星系而来的陨石落在江城一中，一个学生被陨石撞击的能量冲击，如今正在江城第一医院抢救……” 报道都是按照好的方面报道，被主动湮没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些细节只能是能过就过。 当然，某些部分，也有夸大的成分。 林假如躺在病床上，并未与“急救”和“抢救”有任何关联，只是睡着不想醒来。 没有睡多少时间，有些累了，然后就快乐地睡了。 至于身边有过的声音…… 林假如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无穷无尽的白色在渐渐明净的世界。 “假如，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林假如听到声音而偏头，看到班主任刘艳君就在另一张病床之上。 “刘老师，你怎么在？”林假如连忙道，之后才发觉自己的状况，“看来，我也该住住院了。” 刘艳君习惯了林假如的跳跃性思维，但一时之间仍旧反应不过来，在想明白后，发觉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医生，医生！”林假如忽然喊道，“快点给我做手术！” 第七章 手术 “假如，你怎么了？”刘艳君满心担忧，语气带上一些哭腔，“你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 林假如注意到刘艳君的状况，很想说自己没有事情，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了就可以。 他也有很多无奈，一直都很无奈。 “失败惩罚未完成。” “全新惩罚：1、完成一次手术，时限1小时；2、装病2小时；3、在医院厕所呆3小时；4、在医院跳楼4次。” 林假如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不确定自己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会不会被迫换一家医院。 他也想起是哪个任务失败了，没有在操场快跑5000米。 至于黄角树上呆2小时，他一样不确定。 事情变得好复杂，说好的该完成任务与得到奖励呢？说好的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 别人的世界为什么那么精彩？ 而自己的世界一直那么无奈。 虽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好像……一切事情都会违背事物发展的规律。 可是，既然有了任务，那就去做。 有规划和有目标的人生，总是比什么都没有要好许多。 2小时的装病，还要在1小时内做手术…… 林假如很想骂一句脏话，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像是心里有几个字，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还有一个完美错过正确答案的考试任务，估计已经没有完成的机会了。 时间的刻度，不知在何处。 时间的痕迹，早已经淡薄。 反正考试任务没有那么容易，注定失败的任务不做也罢！ 过去的已经过去，那就只有正视即将到来的一切。 “医生，我要做手术，随便什么手术都行。”林假如说着让医生摸不着头脑的话，又意识到一种深沉的恶意。 如果，他是想的如果，如果做手术不是给自己做手术，而是给别人做手术…… 这样的结果他不敢想象，就像是医生瞪大的眼睛一样。 “你脑袋不是有问题吧？难道被陨石给撞傻了？”李如龙觉得很有可能，“看来，还需要给你做一次全面的脑部检查。” “对，肯定需要，不然你肯定不会在凌晨爬到树上，还被陨石冲击到。” “你不可能预支未来，那么大一块陨石，说来就来，连科学家都没有发现，你肯定不知道。” “假如你脑袋没有问题，那么……” 林假如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为了完成任务，那样还不被人抓去研究，或者直接被送入专属于脑科的高级医院？ 精神病人的医院，他可不想去。 即便真的精神有问题，那估计也没有谁愿意去。 “医生，我就是想做个手术，您随便给我做个手术就行了，哪怕再简单都行。”林假如对医生说道。 “哪里有你这样的人？”医生有些讶异，也有一些生气，“你以为手术是说做就能做的？你这是对我们医生的看不起，假如你出现问题，那都是我的责任，我是不会……” 林假如几乎要哭丧着脸，内心完完全全是崩溃的。 就是做一个手术而已，还是最简单的，真的可以扯出这么多东西吗？ 还有，这真的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吗？ 你确定你是一个医生，而不是思想家教育家或者发明家？ 好吧，你是一个医生。 还是一个好医生。 “医生，我只是想做一个手术，你随便给我做一个就行了，我求……”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给你乱做手术的。”医生打断林假如的话，看向身边的女护士，“准备一下，给他做全身检查，特别是脑部的。” 当时间不再喷涌希望，本来就很渺茫的希望被遗弃，但也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既然不能让别人给自己做手术，那自己总可以给自己做一场手术。 反正也没有规定一定要做什么样的手术，那就做什么样的手术都可以，而且手术的定义也不一定是手术。 为什么说手术的定义不一定是手术呢？ 林假如也不知道，也没有想过是否要知道，只是顺着心意去做就好。 推往检查室的车来了，两个护士加一个医生出手，将林假如抬起来，抬到通往没有病痛的天堂的如床的车辆。 只是不知道床车上为什么会有一把手术刀，也不知道这手术刀为什么会划破林假如的皮肤。 殷红的血液溢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与被套，妖异的颜色侵入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回事？”医生面色红润，比林假如的伤口还红，“你们谁能给我一个理由？” 林假如感受着疼痛，并不觉得疼痛特别难熬，反而笑着说道：“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你们给我缝好就行。” 简直是要什么就来什么，看来这次的失败惩罚真的有完成的可能。 自小腿被划伤的一刻起，林假如就未曾改变过脸色，甚至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平静到一种异常的状态…… 所以，他就变得更加不正常了。 至少在医生的眼中是这个样子。 惩罚任务1完成了，惩罚任务2和3和4就不远了。 装病2小时，别说2小时了，就是2天都没有问题。 在医院厕所呆3小时，别说3小时了，就是3天……这个真的有很大的问题啊！ 至于在医院跳楼4次，1次2次还好说，跳4次，真的可以做到么？ 真当医院是自己开的，想跳楼就跳楼？ 这简直是不把医院的医生、护士和安保人员放在眼里，就住的同一间病房里，也还有班主任在…… 虽然过程可能有些困难，但没有规定时间，并非不可能啊！ 没有时间限制的任务，那和送经验送装备有什么区别？ 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然而，浑身充斥爽感的林假如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只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啊，而且是惩罚未完成的再度惩罚，真的会有奖励？ 不给新的惩罚就不错了，还奖励，呵呵…… 即便现实真的如此，但生活还要继续，怎么能够失去一颗向往美好的心。 未来很好，怎么可能失去希望？ 生活很美，就是要看有什么样的心态了。 “这孩子真牛逼，缝个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主刀医生老脸满是怀念，“好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病人了，真想给他做做手术试试。” 第八章 间歇性左手不自主抽动 林假如回过神来，看着说话的主刀医生。 尽管只是缝个针，但江城第一医院却是出动了最强战斗力——刘猛。 主治外伤五十六年，哪怕已逾古稀，依旧战斗在救治人民的第一线，时刻不曾有过放松。 “那个……老医生呐，您，您刚才说了什么？”林假如笑着道，“我刚才有那么一些些走神，没有听清楚。” 刘猛露出惬意的笑容：“听说你很想做手术，我就想着吧，怎么也要成全你。” “有吗？”林假如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对于林假如的应对以及不要脸的程度，刘猛其实是佩服的，但心中那种想做手术的念头滋生，就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 还有，听说眼前的少年是亲眼看到了陨石的。 早上的新闻，刘猛听说了，也特意看了一遍，在感慨造物的神奇时，主动调到林假如这里来，想与这自然界的奇迹“过过招儿”。 在他知道只有林假如凌晨几点出门，单独被陨石造成的冲击命中时，那份心情变得怪异。 好想把林假如解剖了看看…… 究竟是怎样的原因，促使林假如半夜不睡觉的？又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这样的奇观落在他的身上？ 尽管存在即是道理，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切皆有因果定数。 看到刘猛眼神里闪亮的光，林假如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突然，他从移动床车上跳起来，不顾小腿刚缝的针是否会裂开，径直跑向只有几个平米的阳台。 “才2楼，幸好。”林假如微笑，双手用力，身体起跳。 耳边有许多声音，有许多声音进入了脑海，但这个世界的声音，都变得没有那么多的所谓。 才2楼而已，跳下去也摔不成什么样，那就随便跳。 至少要跳4次才行，如今因为刘猛，至少能够让这次的“跳楼”变得顺理许多。 得了道理，就慢慢来。 “假如，你要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回来！” “啊！别跳！” “你不要想不开……啊！” 2楼乱成了一团，而跳下楼的林假如像是个没事的人。 双脚其实还是有一些影响的，但这并不痛的微胀的感觉，在完成任务之前，什么都不算。 林假如就那么跳下去了。 然后他在楼下等着。 2楼的医生、护士和老师都愣了，在做过一系列没有意义的“挣扎”之后，发觉自身实在太过“脆弱”，什么都改变不了。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2楼跳下去的，想必也摔不成什么样。 而且，林假如还想做手术，估计这跳楼就是想满足做手术的条件，以此来让刘猛老医生做一次手术。 医生和护士有这样的想法，自滋生之时，便是茁壮成长。 至于刘艳君，对于林假如身上的一切事情，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甚至……她觉得林假如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了。 比这更加不靠谱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 不管林假如究竟做什么事情，或许看起来很危险，但一直都没有出过事情。 对此，刘艳军还是很放心的。 这也就造成了所有人都不关心林假如的“事实”。 林假如看了看天空，发觉天空是那么的昏暗，不禁想到污染变得更加严重，已经影响了整片蓝天。 虽然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可这毕竟是关系到他的事情。 所以，该关心还是可以关心一下下。 “等了那么久，连来喊一声的人都没有，该不会是把我忘记了吧？”林假如呢喃，有些无奈。 好像还真是这样…… 考试的铃声响在2.6公里外，少了林假如的江城一中还是那个样子，该转动的地球依旧转着。 考试在继续，考试的结果已经进入林假如的脑袋里。 “放弃任务惩罚：间歇性左手不自主抽动，持续3天。” 走向住院处的林假如左手作死地抽动了一下，一不小心就靠近了身边的青年。 然后，左手伸到青年的裤兜里。 青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发觉，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好像就要走到目的地。 “喂，你的东西……”林假如喊道。 虽然是“摸出来”的，但至少还是别人的东西，应该还给人家。 可带着耳机的青年太急了，用不好听的话来说，那是“赶着投胎”一样的匆忙，丝毫没有停下。 因为林假如没有看得仔细，没有注意到青年耳朵里的耳机。 没有线的耳机，让青年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从后面赶超林假如的，也不觉得一个病人会“偷”自己的东西，更不会想到林假如的手段是如此“高明”，没有带给他一丝异样。 所以，一个小盒子就那么没有了。 林假如看着手中的小木盒，想往前边跑几步，追上青年的，却发觉小腿一抽，有血液自刚缝合不久的伤口里溢出。 正巧，一个护士转角而来，看到了林假如的状态。 “小帅哥，你的脚在流血。”周玉娟略带慌忙的声音带上行动，三步并作两步，到林假如身边，“小心一点嘛，再受伤可是不好的。” 林假如觉得很奇怪，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 他看着自己的脚，发觉裤脚抬得老高，好像是裤脚自己动的，就是要“高高在上”。 好像……有些冷呢…… 好像……还有些痛的…… 后知后觉的林假如任周玉娟施为，在简单的处理之后，竟是忘记左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小木盒。 再之后，他发觉周玉娟的声音挺好听的。 “快点回病房，让主管的医生和护士处理一下，伤口感染了可是不好的。” “还有，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你虽然年轻，但要以身体为主，不要绷着所谓的面子，该穿暖和就穿得暖和一些。” “喂，你听没有听我说话啊？” 周玉娟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很快就站直身体，用右手轻拍林假如帅气的脸蛋。 不仅声音挺好听的，手也很暖和的。 似乎，长得也挺好看的呢…… “小帅哥，你不乖哦。”周玉娟微笑道。 林假如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不给周玉娟回话的机会，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