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毒医惊世妃》 第一章 本小姐要逃婚 近日,京都百姓一片喜庆,皇上跟祁王正月里要同时大婚,娶得都是左相家的姑娘。 不过,大家羡慕地是即将成为国母的苏二姑娘,至于要嫁给祁王殿下的苏四小姐,每个人都只是摇头,傻子配狂生,也就这样了! 京都左相府,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红色的喜庆。 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是左相府嫡出的二姑娘要当皇后啦! 然而西北角的四姑娘苏依陌的梨落院却是静悄悄的,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 “小姐!不好啦!” 这一日,苏依陌正在梨落院用膳,一个小丫头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小姐!祁王殿下跟镇国公世子打起来了!” 苏依陌表情很淡定,问“为什么打起来了?” 小丫头一脸气愤,外加惶恐“听说是为了宜春院的头牌姑娘!” 苏依陌正在夹鱼丸子,没夹住,鱼丸子滚回了碗里。 “这丸子太滑溜了,颦儿,来,坐下吃饭!” 又过了几日,名为颦儿的小丫头又一脸气愤,大呼小叫地冲进了梨落院“不好啦!不好啦!祁王殿下正在菜市场跟秦太尉的侄子对骂!” “哦!”苏依陌鼓着嘴,继续淡定地点头“这一次又为了什么?” 小丫头哭丧着脸:“是为了卖豆腐的刘寡妇。” 苏依陌又在夹丸子,夹牛肉丸子,又没夹住,又滚在了地上。 又过了一日,颦儿小丫头再一次大呼小叫地冲进了梨落院“不好啦不好啦!” 此刻,苏依陌还在夹丸子,没有好气地说“祁王殿下又是为了哪个美人?” “才不是呢!是祁王府的人来提亲啦!” 这一次,丸子没有滚在地上,而是被夹成了两半...... “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乱搞搞到本姑娘这儿来了!”苏依陌暴跳如雷“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颦儿,去,将我的药箱拿来,我要毒死他!” 颦儿这个小丫头一边听苏依陌发火一边赞同地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却陡然瞪大了眼睛“小姐,祁王殿下是皇上赐婚的!” 听到这话,苏依陌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了,摸了摸鼻子,整个人仿佛突然缩了半圈,干咳了两声之后,试图转移话题“颦儿,随便毒死一个人不好......” “我们毒得他不能人道就行了!” 小姐,你这样真的好吗? 苏依陌内心干嚎一声,那混蛋皇帝背着未婚妻勾搭苏依然也就算了,还要搞这么个种马过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颦儿,离苏依然大婚还有多久,本小姐要送她一份大礼!” 丫头颦儿看着自家小姐扬起了恶魔一般的微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悄悄为二小姐苏依然点了根烛。 惹了自家小姐,那真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了。 不过一想到二小姐抢了自家小姐皇后之位,害得小姐被禁足在这梨落院,颦儿又暗自呸呸两声。 那个女人太坏了,才不要同情她。 苏依陌微笑着看着眼前神色变幻的颦儿,内心暗自泛着嘀咕,师傅啊,你在哪啊!师兄把徒儿坑惨了! 一想到半个月前,那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苏依陌就恨得牙痒痒,什么不食烟火玉面神医,分明就是头披着谪仙外衣的恶魔。 苏依陌咬牙切齿“慕临风,你等着,等本小姐成功逃婚,一定要将你喂小黑!” 小黑,是苏依陌喂养地一只剧毒黑蜘蛛。喂小黑,是苏依陌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颦儿,祁王府的人真来了?”苏依陌皱眉,看来,得快点想办法解决此事。 “小姐,怎么办啊!”颦儿开始飙泪了“你真要嫁给那个纨绔大少啊?” “住嘴!你家小姐才不会嫁给那个花心大罗卜!” 颦儿嚎啕大哭“小姐啊!我可怜的小姐啊!这么年轻就要做姑子啊!” 苏依陌满头黑线,这个小丫头什么都好,除了嗓门太大,眼泪太多,胆子太小,其他地都好“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家小姐要去做姑子啊?” 颦儿抽抽搭搭,吸着鼻子“小姐不能嫁姑爷,自然就是要做姑子的!” “再哭,把你喂小黑!”苏依陌恐吓道。 颦儿果断停止了泼水般的眼泪,一双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可怜极了,小兔子般可怜巴巴盯着苏依陌,似乎在控诉她欺负了小美人。 苏依陌仰天长啸,慕临风,我要把你剁了,喂小黑!不行,我还是先逃了这里再说。 “颦儿,你家小姐不要做姑子,你愿不愿意跟着小姐走!”苏依陌懒得解释那么多,如今时间紧迫。 晚上,梨落院里的枯败的老梨树庞,两个丫头奋力的爬上了墙头。墙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没有人想到,左相府的四小姐,一个傻子会违抗圣旨,逃婚! 马车加了减震地竹篾,苏依陌在马车里,有些兴奋,以后就没有再也相府四姑娘,只有素手医仙陌无双啦! 马车平稳的前行着,冬日晚的京都大街,鲜少有人,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正是杀人放火,不对,逃婚的好时候。 忽然—— “吁——”车夫福伯紧张地拉起缰绳,马匹高高扬起前腿,不甘不愿地停住。 “怎么回事?”苏依陌微微拧眉,莫不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小姐,这里有一位昏迷不醒的男子!”车夫福伯有些惶恐,怎么就突然出现一个男的倒在了马车下呢? “不用管他!”苏依陌不想管这闲事,可顺着颦儿掀开地车帘看去,一道令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腰间是一宝石蓝为扣的玉带,这般倒在地上,却不显狼狈。 背影修长,身形完美地恰到好处,此刻虽然昏迷不醒,但隐隐却有一种傲然绝世的锋芒,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凛冽杀气。 “小姐,他好可怜的样子!”颦儿最是心软,动了恻隐之心,天寒地冻的,这样一个男子若是不明不白地就这样冻死在街头,那也太可怜了。 苏依陌走到男子正面细细打量。 他脸上带着一张诡异可怖的面具,将他的半张脸遮住。轮廓五官依稀可见,露出的薄唇微抿,一张一合,似乎在轻唤着什么。 长发零散着披着,似乎有一种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感觉。难以想象,面具下面是怎样的绝色。 要不要带他? 第二章 马车里的惊心动魄 苏依陌有些犹豫,这样一个气质风华的男子,若是这样憋屈地倒在了这天寒地冻的街上,似乎有点暴殄天物。 忽然,由远及近,凌乱的马蹄声跟脚步声传来。 “快,将他弄上马车!”来不及再想,苏依陌慌忙指挥着车夫跟颦儿将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安置到了马车内! “立刻走,别耽误时间,快!” 马蹄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远处的街口被火光照得通红,苏依陌脸色阴晴不定,带他究竟是对是错,如果她此时被抓到,那就不是逃婚而是窝藏罪犯了。 罪加一等。 “前面的马车,给老子停下!” 福伯跟颦儿不由脸色一变,怎么办?那个受伤的男人果真是个麻烦,如若被搜出来...... 自家小姐本来就是逃婚出来的,看着团团将马车围住的官兵,福伯心中暗暗叫苦,小姐啊,这可怎么办呐。 小姐若是再被抓回去,就真的要嫁给那个纨绔了,一定不能透露出小姐与左相府的任何消息。 福伯跳下马车,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面带谄媚:“几位军爷,发生了何事?我们可都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啊!” 军官熟稔地避过耳目收好钱袋,原本威严冷峻的脸色顿时有了一丝缓和,待看到颦儿瑟瑟发抖的样子时,又更加和缓了。 “别怕!皇宫里跑出一名刺客,过往的马车都要检查的,把帘子掀开,让车上的人出来,我们检查一下,也就没事了!” “这——” 福伯有些犹豫,颦儿却颤抖着开口“不能掀开,我家小姐在里面呢!” “快些掀开!不然都将你们关到衙门去!”军官冷声催促。 颦儿仍是发抖,颤抖但语气坚决“不能掀开,我家小姐身份高贵,不能掀开!” “你这丫头,还不闭嘴!”福伯佯怒,怒斥颦儿。 “小姐的身份,若是泄露了,你定没有好果子吃!”怒闭,福伯也挺直了腰杆,似乎有了主意“这位军爷,我家小姐不欲泄漏身份,您如若想看,惹恼了小姐,咱家可担待不起。” 那军官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咱家?宫里的人? 是了,听说皇上想嫁妹子,莫不是那位出来了?这样一想,军官心里就有点打鼓,但这样退去,也心有不甘,若是被公主看上了呢? 此时,车内的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苏依陌恼怒地盯着强抱着自己不放的男子,先前马车一停,这原本睡得好好的人就跟中邪似的,跳起来就撞向了自己,撞得自己鼻子生疼。 男子的力道实在不轻,许是昏迷发烧的缘故,抱着苏依陌就像抱着个大暖炉,是以越收越紧。 苏依陌都要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喵了个咪的,待会就把你丢出去! 苏依陌心中怒火燃烧,车外的情况越来越紧急,没有办法,苏依陌只好亮出一根银针,眼疾手快地刺向男子的后颈,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绝无一丝拖泥带水,真不愧是神医谷的大小姐。 苏依陌戴上了面纱,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马车掀开了一个角落。 “捉拿刺客,无可厚非!”苏依陌淡然但明显不愉地声音传来“只是本宫不知,这刺客何时跑到了本宫的马车里来了!” 亏得那七公主时不时跟着她的皇后嫂子自家二姐来梨落院,这嚣张跋扈的劲儿,苏依陌可学得十足。 “耽误了本宫的大事!定叫你好看!”苏依陌催促福伯“快,轧过去,要是追不到临风哥哥,你们都要死!”声音嚣张跋扈,倒是令这个军官心中不屑。 还公主呢!半夜追出去,就为了一个野男人!不要脸。可怜了那个忠心护住的小姑娘。 军官内心不满,可面上终归不显,懒得跟这个无知公主计较“放行!” “公主,得罪了!” 看着他们远远离去,颦儿后怕地又悄悄红了眼眶“小姐,这简直太可怕了......” “你家小姐,哪有搞不定的事儿啊!”苏依陌傲娇,顺道坑了那讨人厌的七公主一把,嗯,还是挺圆满的。 嗯!慕临风,本小姐给你招个好姻缘,嘿嘿! 果然女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叫苏依陌的女人。 马车继续前行,颦儿忽然发出一道颤音:“小姐......他好像醒了!” 躺倒在马车里的那个男子手指微动,睫毛轻轻地颤动,似乎将要打开了一般。 “你先出去。”苏依陌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支开颦儿这个胆小的丫头比较好,免得吓着她。 待颦儿出去之后,苏依陌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白面纱能完全将脸挡住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等着那男人苏醒。 果然,不到片刻,那男子的双眸睁开,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仿佛如寒潭一般深邃不见底,眼睛里结着万年寒冰,寂静又透着浓浓的肃杀,此刻,正灼热地盯着她。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苏依陌挑眉,目光放肆毫不顾忌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坐起来,气势斐然的男子。 “救命?恩人?”男子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冷意,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要将苏依陌活剐了一般,他很记仇,他依稀记得,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用银针刺了他。 “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不过,既然现在你醒了,滚吧!”苏依陌冷淡倨傲地扫视他。她是个小女子,怕麻烦的小女子。 “女人,你胆子很大!”男人冷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邪魅的笑意,很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那就好好感谢一番。 突然,男子猛地凑上前来,一把抓住苏依陌地双肩,邪魅的眼底带着妖冶般的深邃。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直冲着苏依陌面门抓来,就要扯下苏依陌的面纱。 他很想瞧瞧眼前这个胆敢救下自己,还敢叫自己滚的女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如同她表现得这般伶牙俐齿,胆大妄为。 “该死!”苏依陌反应很快,身子向后倒去避过了这一爪,柔软的不可思议。 “你惹怒我了!” 第三章 山庄里来了个慕临风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女人竟然有如此反应跟灵敏度!眼睛里顿时闪现出一丝兴奋跟好奇,出手越发的凌厉,他到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娆,欺身上前,一把将苏依陌抱在了怀中,再度去夺苏依陌的面纱。 苏依陌怒了,莫名其妙救下一个男人,居然还这么狂妄不知好歹。 “小黑!”话音未落,苏依陌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通体黑色的巨大蜘蛛。 看样子剧毒非常。 对着男子不规矩迎过来的手,苏依陌突然一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男子的下场,眼睛异常明亮。 倒是令这个男子一愣,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苏依陌手臂一扬,五指间银针闪亮,手起刀落,双管齐下,齐齐招呼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深受重伤,又是一时不察,再加上苏依陌这小黑通体剧毒,本身招式刁钻诡异,极其阴险。综合各种原因,才醒过来的男子只觉得眼前一排金星。 眼睛一闭,两脚一蹬,再度光荣地晕过去了...... 苏依陌笑,“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探出身子,苏依陌对着正担心的颦儿“颦儿,找准个漆黑没人的地方,把他丢下去......” 半夜里,城郊树林,悠悠转醒的男子仰天长啸“女人,本王一定要找到你!”男人咬牙切齿,如此耻辱,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小姐,别院到了!”苏依陌正在手中把玩着一枚精巧的帝王绿玉佩,此玉佩质地雕工均为极品,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苏依陌一下一下抛着这枚玉佩,美眸神采奕奕,似乎极为满意一般,这枚玉佩就算是药钱了!又有钱来喂小黑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枚玉佩,才被那个妖孽男找到进而被吃干抹净,若是知道后续发展,苏依陌只怕会将这枚玉佩扔火堆去! 马车停住,苏依陌下车走近了这座属于她的私人别院,才一进去,就看见那个大厅里坐着一个悠闲自得正在品茶的男子。 “小师妹这儿的茶,真是令师兄非常满意啊!” 烛光乍亮,苏依陌脸色狂变,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从嘴角里挤出三个字“慕临风!” “听闻相府四小姐痴傻,圣上特意寻来临风替四小姐治病!”慕临风红唇轻启,目光促狭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一脸懵圈地小师妹“师妹,把手伸出来号脉吧!” 收拾了一下震惊,苏依陌一手拍下慕临风伸过来的爪子,不错,那只修长如玉,宛若白玉精雕的爪子。向上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脚踏在凳子上,对着慕临风的脸,一脸桀骜不逊。 “慕临风,喝够了茶,你该滚了!” 苏依陌按捺住想要把魔爪去蹂躏慕临风脸的冲动,这张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剑眉星目,眉飞入鬓,眸如点墨,深邃如潭。若是睫毛轻颤,微微皱眉,便会引人不自觉沉迷。 “慕临风,你说你这么个神仙模样,怎么性子就这么恶劣呢?”想起这个,苏依陌就恨得牙痒痒,自从第一次在神医谷见到慕临风,不小心错将他认成了美女姐姐。 慕临风就盯上了她,时不时就拿她试药,给她茶里下毒,给她饭里下药,要么就被他拿住美名其曰训练手腕力量,实则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施虐欲,去夹小虫,拔毒草。 神医谷人人都道,少谷主慕临风神仙似的人儿,不食人间烟火,均羡自己能得少谷主亲自教导,可是又要谁知道,慕临风分明就是头披着神仙外壳的恶魔。 慕临风笑了,将拍下的手放在了苏依陌的头上,摸了摸,宠溺道“小丫头要嫁人了,临风哥哥是来给你贺喜的。” 说罢,便拿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摆到苏依陌面前“瞧瞧,喜欢么” 这是一枚暖玉,握在手心里都能感觉到它的暖意,苏依陌有些发愣,这枚暖玉不是慕临风最心爱的一块玉石吗?怎么雕成这个样子了。 “慕临风,你喂毒虫喂傻了?” 苏依陌茫然,这块暖玉,当初在神医谷自己眼馋多次都没有得到,如今居然被雕成了这般模样,还送给了自己,慕临风脑袋秀逗了? “慕临风,你莫不是良心发现,知道这些年如此折腾我这么个聪明美丽可爱伶俐的小姑娘,特意来赔罪的?”苏依陌一脸警惕“或者说你又在想什么折腾本姑娘,本姑娘可不上当!” 苏依陌牢牢抓住这枚暖玉,死也不放手“告诉你,玉是我的,你也别想把我卖了换钱!” 不是苏依陌多想,实在是眼前这个一脸宠溺的慕临风让她怎么看怎么惊悚啊!自小在神医谷便跟慕临风斗智斗勇,论小时候被慕临风欺压的泪...... “......” 慕临风扶额,第一次怀疑,当初自己捡回去的小丫头难道真是个傻的。 这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呢? 看到苏依陌这忐忑不安的样子,慕临风不由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吓着她了,也是,半夜出现在这确实会吓到人,这样想着,慕临风便更加轻声细语了。 “小师妹,你可有被吓着?” 苏依陌一抖,小黑出现“呔,慕临风,你又有什么花招!” 慕临风满头黑线“小师妹如此兴奋,看来是因为要嫁人了吗?”完全是鸡同鸭讲...... “慕临风,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苏依陌沟通无果,收起了手中的暖玉,一脸戒备,自己已经被慕临风坑了一次,可不要再坑第二次。 “小师妹,师兄当然是来恭贺小师妹新婚大喜的!”慕临风一本正经,有句话他没有说,当然是为了防止你逃婚的。 慕临风轻笑,除了自己的小师妹,又有谁能配得上那妖孽呢?真的很好奇,你们见面的样子呢! “慕临风,你这么千辛万苦地要把本小姐嫁给那个纨绔,到底有何居心!” 苏依陌头痛,自从赐婚以来,她三番两次逃婚都碰上了慕临风阻拦,好容易这次逃出了相府,居然又撞上了慕临风,真是见鬼了! 他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座别院的。 “小师妹,明日便要纳征问礼,临风自然是来给小师妹送嫁的!” 慕临风笑容不变,若是小师妹知道这座别院本来就是自己卖给她的,那脸上估计就好看了。还真想见见那表情啊! 第四章 绝妙搭配桃红配柳绿 “慕临风,我不嫁!”苏依陌决定摊牌,为了一个赌局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实在是不值得,尤其是那见鬼的祁王殿下还是个纨绔。 “师妹,圣上赐婚,由不得你不嫁。” “左相府苏四小姐暴毙身亡!”苏依陌淡然,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没了这个相府小姐的身份,她就做陌无双好了。 “师妹,你若暴毙,整个京城必定会血流成河,你愿意如此吗?”慕临风叹气“是圣上盯上了你!” 此时,麓林山庄。 琉璃瓦青古高贵,月光清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山庄里处处飘着清雅的梅花香,几树寒梅在月光下悄然绽放。 寒梅树旁的小亭子里,搭着一盆炭火,摆着一白玉小几,小几上是一幅白玉棋盘。 小几两侧是深褐色的沉香木椅,上面有着精美的雕刻,镶嵌着南海翠玉,玛瑙珍珠等物件,华贵大气却不失清雅。 此时,沉香木椅上是两位惊艳才绝的男子。若是此时苏依陌在场,绝对会认出来,其中一人便是被她丢下马车的妖孽,另一与之不相上下的人是谋略天下第一的公子南宫流云。 南宫流云纤细润泽的手指放下一颗黑子,飘向妖孽男子的目光中带有着一抹浅浅的,莫名的笑意:“你输了!” 妖孽男眼底闪过一丝郁结,“不下了,没意思!” “看你心绪不宁,莫非还在在意先前的事情?”南宫流云淡淡道,看似无波的眼眸在吐出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戏谑。 “追月,如若让人知道传说中的追月公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哈哈哈,那该多有趣啊!”南宫流云笑得畅快,却显得依旧是那样雍容雅致。 “闭嘴!”追月恨恨地瞪了眼前这个笑面狐狸,那表情分明有意思恼羞成怒,但那耳根却可疑地泛红。 “听说你派了无影他们四处寻找那名胆大包天的女子?可找到了?”南宫流云神色淡定,伸手端起茶盏,看着紫砂杯中透着清香的茶,微垂着的睫毛轻颤,似在掩藏笑意。 “南宫流云,你未免太闲了!”追月目光中带着一抹血淋淋的残忍笑意,敢笑话他,那就要付出相应地代价。 “兄弟一场,你别那么小气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呢!”南宫流云凤眸微眯,深感兴趣。 那个女人,他迫不及待想见识一番了。 “听说,临风已经从南疆到京城了。”没头没尾的,追月突然冒出一句,满意地看着南宫流云乍变的脸色“我不介意跟他透露一下,你在哪里!” 追月拍拍流云的肩头,邪魅一笑,留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表情后便扬长而去。南宫流云楞在当场。 “追月,你有啥事做没?把我派出去吧!”半晌,大叫着追出去。 马车停在了西角侧门,挥手让福伯离去之后,苏依陌带着颦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她家后花园的侧面。 “哎呀,小姐唉,你可回来了。”守门的李嬷嬷一看见苏依陌慌忙迎上来,带着讨好的笑“老奴可都急死了。” “怎么,被夫人二姐她们发现了?”苏依陌停住,微微蹙眉。 “夫人现在还没发现,但是下午丞相大人派人来唤过,说是要小姐过目祁王殿下的礼单,明日跟二小姐一同待嫁。”李嬷嬷看着苏依陌的脸色,见她没做声,又加了一句“先前,三小姐见过祁王殿下......” 苏依陌微微颔首,领着颦儿朝她的梨落院走去。 左相府的情况有些复杂,左相苏温明是她的父亲,他的原配穆夫人据说是一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也是苏依陌的母亲。而现在的苏夫人柳如眉据说是苏相的真爱。 相府无男丁,先前有的大公子苏枫凌原本惊艳才绝,三五岁便能七步成诗,御前做赋,奈何慧极必哀,天妒英才仅仅十岁便溺水而亡。 后来便有了苏依然、苏依雪这两个得到万千宠爱的姐姐,其中苏依然还是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还是当今圣上的红颜知己,未来的皇后娘娘。 当然,对于这两位的人品,苏依陌不发表任何评价。昔日先皇曾下旨,左相府嫡女为下任皇后,这不,在当今圣上的一个圣旨之下,柳如眉成了平妻,自己好端端的唯一嫡女成了个不尴不尬的四小姐。这苏依然也从二小姐成了嫡长女,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后了。 一路行至梨落院,并无发现任何异样,院中一如既往静悄悄的,鲜有人来。 在颦儿的伺候下,苏依陌坐在梳妆台前,有些无奈地看着镜中这张脸。 巴掌大的小脸蛋,犹如天然的美玉细细雕琢而成,一双如秋水般的瞳看起来水汪汪的,清灵动人,娇俏挺立的鼻子,红唇轻抿,肌肤吹弹可破。 这样一张精致的小脸蛋,若是拿出去,这京城第一美人苏依然可就保不住了。 苏依陌无奈,每次去见她的好姐姐们都要细细装扮一番,若不是自己身形实在太过纤细娇小,苏依陌都要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蠢笨如牛的纨绔了。 如今这身材,也只能勉勉强强做个傻子了。 颦儿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掀开帘子走进来,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一边帮着苏依陌贴着面具,一边说:“小姐这般好看,竟是要委屈自己,还要嫁给那个纨绔大少!” 颦儿眼眶红了“想想都为小姐不值!刚刚二小姐派人过来,要小姐过去秋雁斋陪她选料子......” 苏依陌眼波流动,似笑非笑得挑眉:“哦?那可真要好好选一下咯!” “换了吧!”苏依陌看着镜中颦儿往她头上插了一个白玉梨花簪子,摇摇头,抬手便将自己头上洁净的饰物取下换上了艳俗的金簪。 “小姐,这簪子跟您真的不太相配呢!”颦儿实在是想不通自家小姐明明在院子里打扮地就跟个天仙似的,可去了外面,就偏偏选一些桃红柳绿的颜色,还总是带着些大金大银的黄白饰物。 “夫人,从来都是要做个贤惠的夫人的......” 苏依陌淡然一笑,若不是这般装扮,又怎能显得这柳如眉贤惠大方呢? “明日,便有好戏看了......” 第五章 大小姐难道害喜了? 苏依陌住得偏僻,而二小姐苏依然的秋雁斋却是府中最好的地段,从梨落院到秋雁斋,苏依陌一路行来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到了秋雁斋门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欢乐的声音,在这府内能笑得如此畅快的,也就只有即将成为皇后的苏依然了。 颦儿掀起帘子,苏依陌蹦蹦跳跳的跳进去。 “啦啦啦,姐姐,姐姐......” 一进屋,苏依陌就看见苏依然站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似乎极为高兴。 听到苏依陌的声音,苏依然抬头,这一眼差点没把她昨日吃的饭都吐出来。 满脸涂得通红的胭脂,红彤彤的,脑袋上杂乱地插着七八根赤金色的金簪子,嘴上还划了个烈焰红唇。 这冲着自己一笑,白惨惨的牙齿跟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吓得苏依然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仍是摆出一副笑脸道“是四妹啊!”“哇!二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苏依陌惊叹,极速靠近过去,一股浓烈诡异的香味直钻入苏依然的鼻中。 “阿嚏!” 苏依陌一手扯着苏依然身上新穿的淡绿色的广袖流仙裙。 削肩广袖,双肩微立,细腰由淡黄色的腰带盈盈束起,衣袖宽大,由银线滚着祥云边,裙摆处绣着点点荷花衬着苏依然秀丽精致的面庞,倒显得几分流光溢彩,步步生莲。 苏依陌惊奇,这件衣服是锦绣坊挂出来的衣服,因价格昂贵,以至于虽华美却一直无人购买,没想到如今却在苏依然这里。 “姐姐,这件衣服真好看!” 苏依然高高扬起下巴,这件衣服是皇上特意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要等着大婚后带她微服私访穿的。 “那是当然!”看着眼前这个傻子羡慕的样子,苏依然一脸自得“也不看看,这是谁送的!” 哪知话音刚落,一股气味袭来,苏依然顿时懵了。什么味道? “我要!” 苏依然只觉得眼前一片桃红飘过,一双手直接扯住自己身上的衣裳,拼命往下扯。 “哎呀!”颦儿大叫一声“二小姐,快让开,四小姐傻劲儿犯了!” “快拉开四小姐!” 哪知苏依陌不知又犯了什么傻劲,力气大的出奇,抱着苏依然死命都不肯撒手。 苏依然痛苦不迭,苏依陌身上那恶俗的气味熏得她胃里泛酸,一股恶心直冲胸口而来。 “苏依陌,你这傻子快放手!”苏依然快要气疯了,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把这傻子找到自己秋雁斋来。 “快,把她给我拉开!” 苏依陌强忍住笑意,继续发傻装疯,一双手胡乱就往苏依然的衣服上掰扯。 虽说锦绣坊的衣服一向用天蚕丝织成,质地极好,但也架不住苏依陌如此大力魔爪。 不一会,镶嵌在衣服上的水晶碎钻便散落一地,整件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的。 妈的。苏依陌心下暗骂一声,都用这么大力了,这衣服还不破,不行,一定得撕烂它! 苏依陌发狠,瞧见苏依然头上插了一根赤玉九凤钗,大叫一声“哇!鸡腿!” 苏依然只见眼前一张画得猩红的脸张着血盆大口直冲自己而来,再配上那恶俗的香气,苏依然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哇!” 苏依陌眼疾手快,就在苏依然吐出来时,迅速抢了那根簪子,顺便扯着广袖流仙裙的裙摆一拉。 “撕拉!” 苏依然吐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而广袖流仙裙也终于被苏依陌扯坏了。 “姐姐!你看,鸡腿!” 还不待苏依然惊魂暂定,就看见苏依陌一口咬住那根赤玉九凤钗。 “太硬,不好吃!”苏依陌委屈,似乎是极为嫌弃这“鸡腿”的味道,于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的赤玉九凤钗就被苏依陌极为嫌弃的掰断了。 随手扔了,然后十分巧合地扔到了那堆吐出来的秽物中...... 全场寂静,苏依然娇躯颤抖,声嘶力竭大喊“滚——” 一旁的颦儿眼波微垂,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双手放在腹部撑着,因为此刻她已经憋笑得肚子抽筋了。四小姐真是太坏了,那一身恶俗的味道,是喷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玫瑰,罗汉香,熏衣香...... 小姐可是把梨落院所有能找出来的香都喷身上了,幸好小姐医术高超,封住了嗅觉,不然,肯定也会如二小姐这般惨不忍睹。 苏依陌的表演却极好,她依然用那张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对着苏依然,故作痴傻地问:“姐姐,你也想吃丸子吗?妹妹饿了,要去吃丸子!” 苏依然脸上涨得通红,姣好脸庞上的精致妆容此刻也已经花了一半,加上苏依陌身上令人恶心犯吐的气味。 苏依然强撑着,她怎么好跟个傻子去计较,虚弱道“妹妹,姐姐突感不适,妹妹自去吃丸子吧!” 苏依陌当然不肯就此离去,苏依然这脸还没有丢大发,自己这般打扮,不闹得个天翻地覆,怎么对得起自己如此惊天动地的装扮。 “姐姐,你怎么吐了?”苏依陌眼珠子一转,好似恢复了些许正常,没有那般大力掰扯。 苏依然心下稍安,但苏依陌接下来地话将她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听娘说,这是害喜了!”苏依陌一脸惊恐,往后退了一步“姐姐,姐姐,你有小宝宝啦!” 在场的丫鬟婆子此刻恨不得把头低得钻到地底下去,未来皇后未婚先孕? 这,我们会不会知道太多了? 苏依然又气又急,她怎么招了这么个祸害进了秋雁斋“住口!我才没有!” 殊不知,正是这般做派,加上先前吐了一地虚弱的样子,到越发像个害喜之症了。 “姐姐,你不要急,妹妹这就去给你找大夫!”苏依陌欺身上前,扶住苏依然,因先前一番动作,身上香汗淋漓,这味道更加浓厚。 苏依然推脱不住,闻到这味道,一股恶心直冲喉头,就要往外吐。 可是先前苏依然那样一说,苏依陌却是不敢吐出来。一个傻子哪懂什么害喜之症,但自己这屋里的丫头婆子们若是浮想联翩,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强忍之下,苏依然只觉得眼前犯晕。 见状,苏依陌悄悄掐上苏依然的穴位,若是现在晕了,可就不好玩了。 “颦儿,快去叫大夫,姐姐她害喜啦!'' 丫头颦儿也是个机灵的,发挥她独有的大嗓门,一路大喊号过去“不好啦!二小姐害喜了......” 第六章 初次见面的碰撞 “明日你便要去丞相府提亲。”麓林山庄里,南宫流云戏谑道,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真的要去那傻子当了他的王妃? “王妃,这天下,没有谁可以做我的王妃!”对面气宇轩昂的男子信誓旦旦的说,但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当日在马车里那个小娘子的倩影。或许,她可以! “流云,通知无影,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君佩’在她手里。” 女人,你可知,你拿了这君佩便是本君的人,男人心思一动,凌厉的剑眉渐渐柔和起来,这救命之恩,本君拿江山作聘,以身相许如何? 翌日清晨,寂静的丞相府忙碌了起来,因为今日便是皇上祁王来相府提亲纳征的日子。 当然,相府另一位小姐苏依陌与祁王的婚事是没有人重视的,以至于当苏依陌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被慌慌张张跑来的颦儿告知“祁王殿下来了!” 虽然要见到祁王楚凌轩这种传说中的存在,不过苏依陌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在她心里,一个纨绔,若是尽守本分也就罢了,若是敢胡来,哼哼! 苏依陌不放在心上,但颦儿确实有些紧张“小姐!祁王殿下长得可真俊啊!” 替苏依陌挑选首饰的颦儿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将那些俗气的头饰插到她的头上“小姐,天生丽质当这祁王府绰绰有余,那三小姐偏偏还在祁王殿下身边凑!” 苏依陌瞧着小丫头一脸愤愤不平,轻笑道:“颦儿,莫不是忘了那祁王府中的莺莺燕燕?和那街口的刘寡妇?” 一头种马,本小姐需要费什么心思吗? 梨落院距离正房远,穿过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才到正房门口,便听到一陌生地但极为有磁性地声音说:“三小姐貌美如花,本王能得三小姐亲自斟茶,不胜荣幸!” 进去一看,一个骚包,对;正是骚包对着一套白莲花装扮的三小姐苏依雪大献殷勤。 二人含情脉脉,眉来眼去,斟茶之间,这双手便交叠在一起。苏依陌暗骂一声,白瞎了一幅好样貌! 平心而论,祁王殿下楚凌轩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以苏依陌被慕临风养刁的眼光来看,除了那晚救下来的那个妖孽,无人比得上眼前这个骚包! 只见他摇着一白玉扇,风流倜傥骚包的必备,微微一笑,眼睛微微上挑,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精致如玉的脸庞。 今日天气尚好,他身上的紫金色袍子泛着莹莹光泽,若是不说话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神仙公子,极为俊逸。 不过这一说话,就露掉了底,当真是纨绔! “哇!哪里来的小美人?” 看到苏依陌突然进来,祁王楚凌轩避过三小姐伸过来的手,扇子一摇,来到苏依陌面前细细打量,半晌,对着颦儿绽放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脸:“小美人,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吗?” 场内寂静...... 坐在上首跟着苏依然甜蜜的皇帝楚凌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傻子配上个狂生,自己这婚赐的还真是极为妥帖! 左相苏温明,也就是苏依陌的父亲满意地瞧着始终端庄大方的二女儿,又见到旁边温柔可心的苏依雪本来心情极好。 可是当自己这个蠢笨的四丫头进来,正觉得丢脸时,没想到这祁王居然把个丫鬟当成了四丫头,这脸色登时就变了。 一把大力扯过原地的苏依陌,脸色极为不好看:“祁王爷说笑了,这个才是本相上不得台面的四丫头!” 楚凌轩丝毫没有认错人的尴尬,听到苏相的话,楚凌轩十分自然地转向一直呆愣在原地的苏依陌:“你叫啥?” “她叫苏依......”苏相正要接话,在脑海里卡了半天,发现好像记不清这丫头的名字,于是转口对向苏依陌“四丫头,还不向祁王殿下见礼!” 此话一出,苏依陌怒了。 敢如此轻视自己,真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傻子一怒,吓倒帝王。 祁王楚凌轩只见眼前这个原本木讷呆愣的小姐突然神色一变,活跃起来“呜啦啦呜啦啦......” 颦儿助攻“不好啦!小姐傻劲犯了!” 只见苏依陌一个半弯下身子,一个急冲,以牛撞墙之势撞倒苏温明然后直冲苏依然而去,嘴里哇哇大喊“小宝宝,我来啦!” 坐在皇帝楚凌御旁的苏依然花容失色,昨晚的惊吓还历历在目,如今这个傻子居然又开始口无遮拦。 “爹爹!姐姐有小宝宝了,陌儿要看小宝宝......” 楚凌轩惊讶“小宝宝,皇嫂你有小宝宝了?恭喜皇兄!” 皇帝楚凌御脸上一僵,苏依然怀孕了?自己分明没有碰她?狐疑地扫了旁边的苏依然一眼,开口:“莫要胡说!朕和皇后还未大婚!” 苏依陌补刀“不是胡说不是胡说!”双手在胸前连连摆手,拼命摇头,极为认真“不是胡说!” 经过颦儿巧手,虽说戴着人皮面具的苏依陌,此刻看起来极为可爱,像个不经事的稚子为了证明说得自己是对的一般急红了脸“姐姐昨日还害喜来着!” “害喜?”祁王楚凌轩好奇宝宝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害喜?” “就是吐了呀!” 苏依陌跟楚凌轩一唱一和,若不是知道楚凌轩一年前摔坏了脑子失忆,后来被人教成纨绔,那一瞬间苏依陌都以为楚凌轩是故意装傻了。 怎么就能配合得这么好呢?难道自己装傻子的技术真的登峰造极了? “哦!皇兄,皇嫂昨日害喜了,皇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楚凌轩开启碎碎念模式。 “皇兄,皇嫂还年轻,你们还未大婚,就婚前那个......”楚凌轩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虽说皇兄跟皇嫂感情深厚,但这事儿多了,还是伤身!” “为了江山社稷,皇兄,还是要节制一点。”祁王楚凌轩一脸为他好的样子,看得楚凌御额头直突突。 “爹爹,三姐姐为啥穿白衣啊!” 还没待苏依然把话讲完,一直有傻子之称的苏依然安静下来,看到苏依雪一身飘逸的白衣,苏依陌突然咬着手指对着苏温明说“爹爹,爹爹,颦儿她骗我!” 两眼泪汪汪地控诉“颦儿说,今日喜庆,不能穿白衣,可三姐姐就穿了!” 第七章 我才不是豆芽菜 苏依陌眼睛都值了,这个祁王殿下还真敢说啊! “漂亮哥哥,什么叫伤身啊?”苏依陌呆萌状,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 “小妹妹,伤身啊!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皇嫂年纪还小,如今有了双身子,便更是得注意了!” 说罢,楚凌轩指着身边一直试图刷存在感的苏依雪“皇兄,若是您忍不住,这美人楚楚可怜,皇兄也可纳了去,如若不然,这飘香楼里,还有皇弟府里,都有好些美人......” 楚凌轩碎碎念,皇帝跟苏依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祁王,平素就是个无状的,没想到今日居然敢胡乱编排自己。 “祁王殿下,四妹妹年纪小,冲撞了殿下,做姐姐的在这里给殿下陪不是!” 愣了半晌,苏依然终于回过神来,自己有没有孕自己清楚,这四妹妹傻子的话当不得真,不过这三妹妹倒是个心大的,莫不是特意教唆的? 苏依陌暗爽,这可是苏依雪自己作死,不关她的事! 楚凌轩还在碎碎念:“皇兄,这位美人,楚楚可怜,一袭白衣衬得她是纤弱娇嫩,这窈窕身段,肌肤雪白,恍若出水白莲,若不是皇兄在此,臣弟绝不会让给旁人的......” 楚凌轩一脸正色,一旁的苏依雪低头暗喜,若是真能被皇上看上,就算二姐国色天香,自己也是不弱的! 苏依陌对着楚凌轩,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状:“漂亮姐姐,什么叫楚楚可怜啊?” 对着苏依陌这张天真无邪的脸,楚凌轩不由一愣,这双眼睛竟然这般清澈! “小妹妹,诺——”楚凌轩指着现在低着头作淑女状的苏依雪“就是她那样看起来弱柳扶风,有着柳叶蹙眉,让人心生怜惜的女子......” 顺着楚凌轩的手指看去,苏依雪正低眉顺眼地乖坐着,不时还偷偷瞄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楚凌御。 苏依陌冷笑,看上皇上了吗?那可要帮帮你了。 只见苏依陌清澈的大眼睛突然一变,飞快地闪进楚凌轩身后,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姐姐不要!不要打陌儿......” 楚凌轩只看到苏依陌小小的身子就那样瑟缩着,先前那双分明但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竟然充满了惊恐。 “不要,姐姐不要,不要用针,陌儿痛......” 满室的寂静,苏依陌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极为害怕。 听到这话,苏依然暗叫不好,这苏依陌再怎么说也是祁王妃,就算祁王在怎么不着调,好歹也是个名正言顺的亲王! 这平素里欺她也就罢了,这今日可不能让她泄露出点什么。 “妹妹,你又说胡话了,病了就该吃药施针。”苏依然温柔地笑道,仿佛是疼爱妹妹的长姐“妹妹若是怕痛,姐姐替你吹吹,可不要乱说话了,知道吗?” 苏依然笑得温柔,端庄大方的起身来到苏依陌面前:“妹妹,乱说话,可是会被扎针的哦!” 苏依陌嗫嚅:“没有乱说,姐姐昨天就是吐了,三姐姐就是穿了白衣......” 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但又恰好传入了楚凌轩跟楚凌御的耳朵里。眼前的苏依陌看起来,不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姑娘么? 一贯没正行的楚凌轩瞧着像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兔子一样的苏依陌,转头对着在一旁冷眼旁观,但额头上已冒青筋的楚凌御说:“皇兄!这就是你给我选的王妃啊!” 楚凌轩一脸嫌弃:“这看起来跟个豆芽菜似的!臣不要!” “她有十五了?皇兄,你是眼花了还是臣弟眼花了,这明明才十二岁的样子嘛!“ 楚凌轩脸色一变,凑到楚凌御耳边,脸上挂着极为神秘的笑“皇兄啊!臣弟喜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丫头,臣弟不好下口啊!” “皇兄我跟你说啊!这娶妻啊,一定要选的好,这才舒服嘛!”耳力极佳的苏依陌此刻憋笑得肚子疼,这纨绔大少还真敢说啊!瞧这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悄悄为你点跟烛。 楚凌御忍无可忍,爆发“放肆!王妃,乃是朕钦定,祁王,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楚凌轩也生气了,不满的大吼:“皇兄!你要给臣弟娶妻,臣弟依你,可你也得找个齐全的吧!” 啥米?齐全?本姑娘不缺胳膊不断腿,哪里不齐全了?苏依陌疑惑,楚凌轩的话叫她一头栽倒。 “你把这二姑娘吃了,现在这楚楚可怜的三小姐也被你勾搭了,留下这么个啥都没有的小丫头给我,臣弟不服!”楚凌轩抬头,满脸生气的样子。 苏依陌绝倒,这祁王殿下脑子是有毛病呢还是有毛病呢?这皇上的私事,他还不服? “你瞧这,瘦巴巴的!还王妃呢!臣弟还要脸呢,这分明是幼童......” 在场诸人默,祁王殿下,你还有脸么? 楚凌轩似乎想到了这茬,梗着脖子,满脸通红的解释:“臣弟虽然喜好花街柳巷,花魁娘子,刘家少妇,还有那小倌儿那都是能跟臣弟鸾凤和鸣之人。” “你看这丫头,连牙都没长齐,臣弟绝对不会做这等事情,而且臣弟都将三小姐让给你了。臣弟对皇兄一片爱护,皇兄,你可不能坑臣弟啊!”楚凌轩义正言辞道,声泪俱下努力地澄清他是一个好人的事实。 楚凌御头疼,今日真是脑子有坑居然跟来了,这是啥米情况? “祁王,朕什么时候说要这三姑娘了?” 楚凌轩抬手一指,泪眼汪汪“你看她都跟你眉目传情了,还说没有勾搭!” 可不,刚刚三姑娘苏依雪不就正好一脸娇羞地看着楚凌御么? 楚凌御脑子生疼,这地,来得真不是时候:“来人,传旨,左相府三小姐苏依雪身着素衣,言行不端,令抄女戒百日,静思己过。” 苏依陌圆满了。 这三小姐被关了禁闭,也就没时间找她麻烦了,甚好,至于这祁王,要是今日能把这婚退了,那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苏依陌眼巴巴地盯着楚凌轩,期待他再出大招。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苏依陌预料。 楚凌轩一脸委屈状:“皇兄,臣弟不要娶这小丫头,要不皇兄你把三小姐赐给臣弟吧!” 楚凌御眼睛眯起,这三小姐若是真跟了你,那她的娘家岂不要跟朕对上。这四姑娘,你还是乖乖娶了吧! “皇弟,圣旨以下,不好更改,这四姑娘确实瘦弱了些,这样,丞相啊!这些日子你好好替你家四小姐补补!”楚凌御霸气侧漏,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依然。 “丞相,莫要人别家以为苏大人会怠慢了自己的女儿......” “皇后,这几日就乖乖待嫁,不要乱走,安心抄几卷佛经,修身养性!” 苏依陌失望,还是没能退掉婚啊! 楚凌轩也失望,半俯下身对着苏依陌扑闪扑闪地清澈的大眼睛,“小妹妹,你有吗?” 苏依陌...... “姐姐,我没有。” “皇兄,你除了给我找了跟豆芽菜,她还眼神不好啊!臣弟是个纯爷们!” 楚凌轩大喊大叫,追着楚凌御出了左相府,“皇兄,你忘了给皇嫂赐药补身体,害喜可不能耽误啊!” “皇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这一日,京城外流言纷纷。 “你听说了吗?二姑娘有喜了......” 第八章 不要赶颦儿走 梨落院。 苏依陌一脸惬意地躺倒在软塌上,如今她可真是不愁吃不愁穿,可以得意洋洋地当会小米虫啦! 这可比自己辛辛苦苦看病得了得药钱好挣多了,咳咳咳,不用扎针不用写方子不用炼药,瞧这满屋子的绫罗绸缎,金玉器物,苏依陌仿佛看到了银子在向她招手。 “颦儿呀!你说,这相府怎么就这么有钱呢?”瞧瞧,这硕大的东珠,沉重的珊瑚,无一不是世间精品呐,就连这送来的字画都是名家手笔。 苏依陌疑惑,自家爹爹不是由寒门考上的状元才当上丞相的吗?这些物件,举世珍宝,非有着百年底蕴的豪门氏族不能有。 “小姐!什么呀!”颦儿一脸气愤,愤愤然道“小姐,这些都是夫人的嫁妆!被别人抢了去的。” 嫁妆?什么嫁妆?苏依陌一脸疑惑,她从出生起就因生辰八字不详被送到了乡下,然后又被慕临风给捡回了神医谷,夫人?我娘吗? “颦儿,夫人?是我娘吗?我娘在哪里?”苏依陌隐约记得,三四岁时,在庄子里,有个极为温柔美丽的女子每晚抱着她,给她哼摇篮曲。 那是娘吗? 后来,后来她就失忆了。 记忆直接跳到了十岁之后,记得慕临风,记得谷主师傅,而娘,却从记忆中消失了。 三年前,自己从神医谷来到相府的时候,曾问过自己的身世。而谷主师傅只是说,娘已经死了,苏相是自己的父亲。 苏依陌现在还清楚得记得,三年前自己满心欢喜前来认亲,看到的却是柳如眉苏依然她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自己尴尬地站在大厅里,就像个不受欢迎的外来人。 苏温明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了什么极为肮脏的东西一般,而苏依然苏依雪这几个姐妹看自己的眼神也都极为厌恶与嫉恨。 接下来,自己便被分到了这梨落院,据说是自己娘亲以前住过的地方,而他们说自己的娘亲身份低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 仗着自己曾经对苏相有恩,始终霸占着正室的位置,还心肠恶毒,极为善妒。 而自己来到梨落院的第一顿饭,就差点没被给毒死...... “颦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依陌一双清澈但不失威严的眸子盯着颦儿,她跟自己一块回的苏相府,怎么这些事情她会知道? 嫁妆?娘亲哪里来的嫁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会是娘亲的,娘亲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苏依陌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 “颦儿?” “小姐!”小丫头颦儿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苏依陌的眼睛,低着头,嗫嚅地喊了一声。 “颦儿,这个相府,除了福伯便只有你是我全心信任的人。”苏依陌心里一咯噔,难道颦儿真的有事情瞒着我? “若是连你都......那这个相府,小姐便真是孤家寡人了!”苏依陌脸色极为严肃,事关身家性命,颦儿,瞒着自己什么? “小姐!”颦儿扑通一声跪下,大大的眼睛里泛出了水雾“小姐,不是颦儿瞒着小姐,而是颦儿答应了顾妈妈不能说的。” “顾妈妈?” 苏依陌疑惑,顾妈妈是谁?跟颦儿什么关系? “颦儿,你最好还是坦诚说吧!”苏依陌转过身去“或许,小姐我还能给你找个好的去处!” 不是苏依陌狠心,在苏相府便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事关娘亲,便更加是马虎不得。 这大婚后,苏依然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虽说现在坑了她有孕,让她名声受损,可是她的身后可是苏相,对皇帝最忠心的渣爹。 还有柳如眉这狠毒的妇人,苏依陌冷笑,自己刚回来时便下慢性毒药在吃食之中,自己这么多年傻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还不是拜托她那些吃食所致。 “小姐!”颦儿急了,连连磕头“小姐,不要赶颦儿走,颦儿不要离开小姐!” “颦儿是小姐捡回来的,小姐就是颦儿的命,小姐不要赶颦儿走......” 苏依陌长叹一声,“颦儿——” “颦儿,这三年在相府,你我情同姐妹,互相扶持,小姐我从未将你当过下人!”苏依陌有些不忍但仍然语气坚决“颦儿,可你实在是太过单纯了。这以后嫁到祁王府,楚凌轩虽然不着调,但他的身份地位始终摆在那里。” 苏依陌狠下心来说“颦儿,小姐不能要一个只拉后退的丫鬟!” “小姐,小姐,颦儿不会的,颦儿一定会努力做好的!”可怜的颦儿连连磕头,顶着额头上的一片红印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可是,颦儿,你居然就如此轻易地隐瞒了你认识的顾妈妈!”苏依陌色厉内荏“这顾妈妈万一是个心有歹毒之人,颦儿,你家小姐死得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姐,顾妈妈不是的!”颦儿摇头分辨。 “那你告诉我,顾妈妈是谁?你又是如何识得她的?”苏依陌眼里射出一道寒芒,这顾妈妈究竟是何妨神圣,竟然让颦儿如此为她守口如瓶。 “小姐,颦儿不能说!”颦儿咬着嘴唇,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她不能说,一定不能告诉小姐。 “颦儿不能说!” 颦儿跪在地上,眼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神色,五指握拳,手指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我不能说,不能让小姐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 苏依陌震惊,这样的逼迫,颦儿依然死守不说,顾妈妈究竟是谁? “颦儿,你!”苏依陌心口一疼,满脸震惊,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主仆两人此刻陷入了一阵诡异地沉默中。 半晌。颦儿开口。 “小姐,对不起!”颦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似乎对接下来小姐要如何处置她已经不在意了,被小姐放弃总好过让小姐陷入危险。 “颦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依陌拿起那颗东珠,塞到颦儿的手中,直愣愣地看着她,握了握颦儿的手,一声长叹。 “罢了,颦儿你起来吧!”苏依陌开口“明日,你就去神医谷吧!你是我妹妹,终归要有个好去处!” “这颗东珠,便是姐姐给你的嫁妆!” “谢谢小姐!”颦儿乖巧地起身“小姐,以后颦儿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 “小姐肠胃不好,喜欢吃如意斋的点心,但不能多吃;小姐晚上睡觉不安稳,要记得点上安神香,千万不能着凉了;小姐,小黑虽然是小姐的宠物,但毕竟有剧毒,小姐日常还是要多注意......” 颦儿擦了擦眼睛里不住流下的眼泪“小姐,颦儿舍不得小姐!” 第九章 本阁娶你可好? “颦儿,你先退下吧!”苏依陌沉默,她又何尝舍得颦儿,在相府三年,她就只有颦儿了。 窗外的月,清凉如水,梨落院的老梨树的枝丫高高彳亍着,满院枯寂,满室寂静,床边的蜡烛静静燃烧着,烛光摇曳,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眠。 “喵——” 似乎有野猫从墙上奔过,低低地唤声让始终辗转难眠的苏依陌愈加心烦意乱。 苏依陌倏然睁眼,一双水灵灵地美眸里有着些许波动。她翻身下床,换上了一套简单的衣裙,摘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用轻纱盖住了自己无双清丽的面容。 “罢了,今日趁着晚上,便去瞧一瞧那小院里的人。” 走到梨落院的老梨树旁,这里有一个隐秘的树洞,苏依陌的药箱就藏在这树洞里。 树洞不大,放了一个药箱,再放了几瓶自制的毒药,角落里有一个碧玉的玉佩,如夜明珠一般泛着碧绿的荧光,正是那妖孽男的随身玉佩。 苏依陌拿起药箱,轻巧地身子从左相府的高强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那枚帝王绿的玉佩光芒乍亮,又一闪而逝...... 苏依陌行踪快速,她飞快得奔向京城南边的一个小院。那里,有着她的一些病人。 快速地移动,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原本烦躁的苏依陌渐渐冷静下来,苍茫地夜色中,万籁俱寂,忽然,一道凌厉地视线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一种与生俱来的危险本能告诉她,她身后有人! 苏依陌背后寒毛立起,身后的人极为强大,以她的轻功或许极难甩掉他。 漆黑的夜,幽静的街道。 苏依陌加快了速度,双手探下了腰间藏有的毒粉和暗器。 身后的人似乎极为执着,追着苏依陌一路跑来,越来越近。 苏依陌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身上的毒粉,毒针,毒镖密密麻麻地撒向了身后。 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一层接一层,身后追赶地人躲闪之间,好容易拉近的距离又被苏依陌拉开。 “有意思!女人,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一邪魅又充满魅惑的轻笑传来,正是追月公子。 这些天,追月调集了暗阁所有的力量,查到那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素手医仙陌无双。 不过,这陌无双到底在哪,就再也查不到了。追月轻笑,狭长凌厉的眸子眼里闪过一道嗜血地光芒,女人,你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追月,江湖三大公子之首! 追月公子,暗夜帝王,轻功卓绝,武功高强。 此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远处那飞奔的女人,女人,你以为你真能逃掉吗? 大约一炷香之后,苏依陌松了一口气,应该将他耍掉了吧!然而,正当她要往小院去时,一道炙热犀利的视线此刻正黏在她的后背。 一时间,苏依陌只觉得自己脖间发凉,有种即将身首异处的战栗感,她的后背僵硬,脊背发寒,身侧的手紧紧握拳。 “女人,你还跑吗?” 追月漫不经心,不带丝毫感情地声音传入苏依陌耳朵里。 是他! 苏依陌缓缓转身,眼前之人长发披肩,仍然带着那狰狞的面具,气势如同阎罗殿的修罗,强势霸道,苏依陌突然想起那日在马车中的情形。 既然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要干嘛! 苏依陌双手环胸,斜睨地看着眼前这个危险至极的男人一眼:“阁下是谁?如此从追不舍,莫非是心有歹意?” 月光下,追月公子狭长好看的眼角微微挑起,盯着苏依陌,煞气逼人还带着点咬牙切齿地味道:“女人,怎么不记得我了?” 苏依陌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她淡然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每日救过的人无数,阁下,恕眼拙......” “城郊外的那片小树林,记得吗?”追月公子眼底锋芒毕露,似乎提到了难堪之事,面具下露出的下颚紧绷着,挤出了几个字“莫不是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苏依陌双手环绕,权衡利弊之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地看着他,半晌“嗯!”了一声。 追月额头青筋乍起,这是个什么样奇怪的女人! 旁的女子见到他不说爱慕,便是恐惧,如此泰然自若,在他面前还淡定如松,追月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神奇。 就这么杀了她,好像划不来。不如养着,解解闷?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追月轻笑一声:“好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追月公子长臂一捞,强而有力的手如铁钳一般将苏依陌禁锢在怀中,一手隔着面纱挑起苏依陌的下巴。 “如此伶牙俐齿,真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追月公子低着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苏依陌脸色,雄健的男性气息紧密的围绕在她的四周,淡淡的暧昧之气萦绕在他两之间。 “陌无双?本阁唤你双儿?陌儿?”此时,追月以他那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在苏依陌耳边轻声的低楠,他的鬼魅面具早已被他丢在了一边,露出了一张俊美无双的俊颜。 两人靠得很近,似乎两具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毫无缝隙,追月双手紧紧抱着苏依陌娇小柔软的身子,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庸俗的脂粉香,意外地让人神清气爽。 “本阁就唤你陌儿吧!甚是好听,陌儿用了什么香料,竟是这般好闻?” 回过神来的苏依陌又羞又气,轻哼一声,高傲地扬起头“好一个恩将仇报的男人!” “你这个女人,竟敢将我剥了,挂在树上!”追月眼底燃着不知名的怒火,他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这女人毁了,似恼怒又似无奈地瞪着她,“陌儿,就这样你还想要我报恩?” “那又如何?毕竟我救了你,用了药!”苏依陌道出重点。 当日,苏依陌不满这男人如此那边狂傲,又不想让他被追兵捉拿,便给他喂丹药,剥了他衣服用腰带给他绑到了枝繁叶茂的树上去。 那衣服也被她丢到了相反的方向,她可是好心,不然,这会只怕他已经被关在了大牢吧。 “不如何?不过——”追月修长白皙的手缓缓爬向了苏依陌的脸,就要摘下她的面纱“本阁娶你如何?” “原来,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苏依陌冷笑,一根泛着黑色的银针对着那就要摘她面具的手而去。 “大丈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难怪你只能做这见不得人的勾搭!” 追月避过银针,邪气魅惑中带有一丝温情,轻轻地苏依陌地额头“别动!乖点!牙尖嘴利,不可爱!” 第十章 胆大包天的女人 “那不是正好!”苏依陌唇角微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阁下正好放了我!” 追月搂着苏依陌,一手悄然覆上了苏依陌的面纱,邪魅一笑:“那怎么可以,本阁看上你了!” “女人,如此心狠,不可爱!”追月拍下不知何时爬上他背的小黑,似是无奈的点点苏依陌的小鼻子,“谋杀亲夫不好!” 眼前这白纱掩面的苏依陌眼神清澈,一脸桀骜不似时下女子那般花痴,追月可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有着这般明亮的眼睛。 “你想看我的样子?”许是形势不比人强,苏依陌低头,娇声道:“你放开我,我亲取下面纱!” 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追月瞧着苏依陌那璨若星眸,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略微放松了对苏依陌的钳制。 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依陌那缓缓褪下的面纱,果然真是一张人间绝色! 苏依陌嫣然一笑,如春花般灿烂,那瞬间绽放的明媚令追月微微一愣。 就是现在! 苏依陌屈起膝盖猛然撞向了追月两腿之间…… 一声清晰闷哼声传来,伴随着的是追月无法抑制的怒火,“女人,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重创令追月一僵,放开了对苏依陌的钳制,苏依陌运起内力,足下轻点,飞速离去,嫣然娇声:“看了本姑娘的脸,你还有好!” “嘻嘻嘻……” 如玉石般撞击清脆的笑声,传入了追月的耳里,眼前逃去的苏依陌衣裙飘飘,对月而去,正如月下仙子一般。 弯腰拾起慌乱中遗失在地上的面纱,白丝面纱,追月放在鼻尖轻嗅,还有那淡淡的冷香。 “女人,你是月宫仙子吗?”追月有些迷茫,但只是一瞬,一股凌然的气势冲天而起。追月捏紧面纱,眼里是一片势在必得“纵然你是月下仙子,你也逃不出本阁的手掌心!” 天上一片云飞过,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苏依陌速度很快,不过这一刻,就消失在追月的视线中。 待月光再现,只有一片安静无人的巷道。 “女人,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追月小心的将苏依陌的面纱放入怀中,眼底闪过一道兴味和兴奋,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等狩猎的乐趣了! 这个桀骜不逊的女人,先是刺晕他,再是把他剥光挂到树上,再是又如此重创他,他堂堂追月公子,暗阁首领,竟然三番五次中了这只小野猫的计! 美人计?我很喜欢! 眼前浮现出那面纱滑落瞬间嫣然的笑脸,追月嘴角勾起邪魅狂狷的笑意,他要得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苏依陌在黑夜中飞速狂奔,那个男人太危险,自己三番五次地惹怒他,这万一落到他手里,苏依陌不敢想。 苏依陌此时暗自后悔,当初在马车上干嘛要一时被美男蒙蔽心软,救了这个大麻烦。 如今,身后那越来越近地男人,苏依陌恨不得仰天长啸。 好人难做! 不行,靠速度我根本跑不过他!慌不择路,奔到一处院子前的苏依陌突然想清楚一件事。 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池突然间溅起了水花。 “女人?你跳池子了?”跟着进了院子的追月一眼就看到了水池旁溅起的水花。 想也不想,追月一头便栽进了池子。 躲在墙后大气都不敢出的苏依陌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果真中计了! 轻手轻脚的,苏依陌身形轻盈的跃上墙头,回头看了一眼泛着波光的水池,向反方向略去。 “哗啦!” 水池里,一俊美无双的男子从池中飞出,水滴顺着他柔顺的长发滑落在地。 长袍湿身,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女人,原来你不是小野猫,而是小狐狸。” 瞧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花园,仿佛看到了她面带讥诮的笑脸,追月拿出那还带着她淡淡冷香的面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很好,那就让本阁来陪你好好玩玩!布下天罗地网,女人你还逃得掉吗?” 追月眼底闪起一丝笑意,若是南宫流云那家伙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想来又是一番嘲笑。 “陌儿,本阁可不能让流云占了便宜去!这笔帐,你说该如何算呢?” 追月已经在想象该如何处置这个女人了…… “嘀——” 一道尖锐的鹰隼声在夜空中响起,不一会成片的黑衣人急速向追月靠拢。 “阁主,天璇堂集结完毕……” “阁主,天枢堂集结完毕……” “阁主,摇光堂集结完毕……” …… 北斗七堂,不一会,暗阁在京城中分布的势力便全部集结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 可怜的苏依陌,惹到了这个小气记仇的男人,为你点根烛。 此时,追月已经戴上了那诡异的鬼面具,身上也被内力烘干。 丝丝缕缕墨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舞,墨色衣裳神秘威严,众人只能看到他那精致的下巴跟如鹰隼般倨傲冰凉锐利的双眸。 月光打在那诡异恐怖的鬼面具上,带有丝丝邪气。 “务必要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不惜一切代价!” 冷酷的命令,追月立在高处,俯视着这月色下的城市,嘴角轻勾:“陌儿,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苏依陌完全想不到天下第一的杀手情报组织暗阁居然倾巢出动就是为了找她! 此刻,她正心情愉快地哼着歌儿,终于摆脱了那个可怕的男人。 忽然,苏依陌停下脚步,一股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她意识到,危险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苏依陌寒毛乍起,难道那个男人追来了? 不待她想清楚,此时苏依陌正在一花街的巷口。彼时,她冲进了一间妓院,怡春院! 脂粉浓厚,一声声娇喘低吟此起彼伏。 苏依陌把心一横,冲到了一正搂着一名花妓的公子前。 “公子!”没有面纱遮挡的苏依陌巧笑倩兮,那寻欢作乐的公子眼睛都直了。 “美人,美人!” 轻轻放倒醉醺醺地花妓跟浪荡公子,苏依陌披上了花妓的外衫,将酒淋在了身上,埋头藏在了浪荡公子的臂下。 顺着那冷香一路寻过来的追月此时正满目怒火的盯着那摇曳在夜色中的灯跟牌匾“怡春院!” “女人,你好样的!” 追月咬牙切齿,这个狡猾的女人,居然躲在这青楼。 一靠近,追月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该死,他对脂粉味过敏! “不惜一切代价,找!” 第十一章 有关嫁妆的问题 趴在桌上“装死”的苏依陌努力压低心跳,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苏依陌不敢想象,这一群黑衣人都是他的手下,他是什么人? 饶是苏依陌胆大包天,此刻也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落在这男人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禀阁主,没有发现!”清冷的女生响起,摇光堂堂主皱着眉头“阁主,大长老来讯,他出现了……” 一直抑制着怒火站在怡春院外的追月脸色一变,竟是这般巧!要放这只小狐狸离去吗? 追月不甘心,邪气嗜血的眸子往苏依陌藏身的方向不断扫去。 这只小狐狸,一定在这! “给我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追月恨恨地往身后扫了一眼,面具下的冷眸泛起一道妖冶的光芒,女人,你逃不掉! 始终趴在桌上躲在那花花公子的苏依陌感觉到追月离开,暗自送了一口气,这一晚上,这事儿闹的。 “阁主有令,撤!”远远的,摇光传来命令…… 终于走了,苏依陌弹起,厌恶地打开花花公子那张猪蹄般的爪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梨落院里,苏依陌躺在厚厚的棉被下瑟瑟发抖,昨晚那一折腾,居然把自己折腾病了。 颦儿手忙脚乱地照顾她,眼睛还红彤彤地,一脸着急:“以后颦儿不在了,小姐,你可怎么办呢!” 苏依陌躺在内室中,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往外打着,心里把那个神秘的男人骂个半死。 如果说苏依陌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她现在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她一定不会手欠救起那个该死的男人。 就应该让你被冻死!饿死!最后还被虐死! 苏依陌恨恨的想,这春寒料峭的,她一晚上跟他斗智斗勇,最后还差点慌不择路地跑到城郊坟地去。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乱跑了。”坐在床边的颦儿往下压了压苏依陌的被子,红着眼睛抹着眼泪,“小姐,你可叫颦儿好生担心!” “颦儿,已经收拾好行李了,等小姐醒了,颦儿就来拜谢小姐!” 苏依陌闭着眼睛,睫毛轻颤,颦儿,都要被自己赶走了。 “小姐,昨晚上京城里闹鬼。”颦儿絮絮叨叨的“好些人家的门开了,窗子被撬了,还有屋顶上的瓦片也被掀开了。” “就连那打更的老更夫,昨晚都被吓得精神失常,大声嚷嚷看见了女鬼……” “听说吓得当场都晕过去,讲话都不利索了。” “咳咳咳……”苏依陌没想到昨晚自己那一幅狼狈的样子居然能把人吓晕,忍不住想笑,牵引了心肺,咳嗽出声。 颦儿慌忙帮着苏依陌拍拍背,大出一口气:“太好了,小姐你醒了!” 拿起靠垫让苏依陌舒服地歪在床头,颦儿一脸关切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昨晚的事你不准再提,记住,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苏依陌一脸严肃。 昨晚那个神秘男人顷刻之间就能调集那么一大批黑衣人,还是什么阁主! 可见他的身份地位背景之雄厚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在他锲而不舍布置的天罗地网下,苏依陌可以肯定,若是落在那个男人手中,自己过得一定不是什么好日子。 那样强势霸道的男人,苏依陌打心眼里就不敢去靠近,真是太可怕了! 一连好几天,苏依陌都提心吊胆的躲在梨落院里没有出去发傻,三小姐跟二小姐被皇帝下旨禁闭,期间除了柳如眉那个贤惠大方的丞相夫人过来看了看,竟没有一人前来。 至于颦儿,连着好几天的贴身照顾,苏依陌也心软了,到底是自己的丫头,就先留着吧! 这一日,身子大好的苏依陌带着颦儿到主院去给柳如眉请安。 到的时候,主院里便是一阵欢歌笑语,隔着门帘还能听到苏温明爱意满满:“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四丫头定会答应的!” 定是那一家四口了! 苏依陌撇撇嘴,一掀开帘子进去,便见到苏伊雪仍然是素色装扮一脸娇俏的趴在柳如眉腿上,苏依然端正大方的弹着琴,柳如眉跟那苏温明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几个人相处得其乐融融,苏依陌这个外人仿佛格格不入。 苏依陌给苏温明与柳如眉请完安,苏依雪看见苏依陌,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恭喜你了,四妹妹!” “三姐姐恭喜啥呀!”苏依陌咬着手指,眼神泛光“莫非三姐姐也有小宝宝了?” 二姐苏依然一脸含笑,步步生莲地走来,她亲热地拉起苏依陌的手:“妹妹说笑了,姐姐们都还未嫁,哪来的小宝宝呢!” “妹妹若是喜欢小宝宝,以后跟祁王殿下自会有的!” 苏依然笑得一脸亲切:“还没恭喜妹妹呢!昨日清点完祁王府的彩礼,足有八十抬呢!祁王对妹妹可真看重,以后妹妹做了王妃可不要忘了姐姐们啊!” 八十抬? 苏依陌眸中暗闪一下,亲王娶妃都是一百二十抬,真当她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姐姐,姐姐,什么是王妃呀!”苏依陌一脸天真地咬着手指,“就是像姐姐那样吗?” “啊?”苏依然茫然。 “就是像姐姐那样,跟漂亮哥哥互相咬嘴巴吗?”苏依陌一脸害怕:“陌儿不要,陌儿怕!姐姐,你们不疼吗?” 苏依然顿时愣住了,这小丫头片子,总是这样抹黑自己的名誉。 若不是母亲跟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药绝对能让人痴傻,自己都怀疑这苏依陌是故意的了。 一想到最近街头巷尾的流言,苏依然就一脸头痛,堂堂皇后婚前有孕? 现在都有御史大夫上奏弹劾了,连皇上对自己都没有好眼色,还要将苏依雪那死丫头纳进宫里。 柳如眉跟苏温明对视完毕,柳如眉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一脸慈爱地看向苏依陌:“陌儿要嫁人了,是当王妃的,原先你母亲的嫁妆用不上了!” 苏温明开口:“四丫头,我们府里没有多少底蕴,你二姐姐当了皇后,三姐姐也是要做贵妃的,这嫁妆,你这个王妃,就拿了抬到你屋里的那些物件去吧!” 纳尼?这么大方?苏依陌隐约觉得不对,抬到她屋里的物件虽然不多,就三四件,但件件都是精品啊,苏温明这么好心? “如此甚好,这传出去,咱们相府可是深受圣眷呢!”柳如眉跟苏温明一脸笑意,极为满意这个安排。 “四姑娘,你可愿意?” 第十二章 一群该死的婆子 愿意?我不愿意? 苏依陌没有说话,只是咬着手指,现在她只是个傻子,她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老爷!” 温柔贤惠的夫人柳如眉一脸慈爱,亲切地拉起懵懂无知的苏依陌,故作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说:“老爷,陌儿自小没有亲娘带着,嫁人这些事她哪里懂呢?” “老爷一片爱女之心,恼不得就要多替陌儿操持了!” 忍着鸡皮疙瘩的起来的苏依陌不着痕迹地向上翻了个白眼,爱女?你是侮辱我的智商还是侮辱这个词汇? 苏温明受用的点头,可惜在这四丫头是个蠢笨无状的,不然自己的人生可真是圆满了。 “那就这么着吧!夫人,你待会派个好点的婆子将四丫头的梨落院清理一番,整理成册,这嫁妆单子可不能糊涂了去!” 苏依陌一头雾水,她可是清楚,虽然自己以前梨落院啥都没有,但这些天抬进去的摆件个个都是价值连城,金贵得很?难道自己这个父亲突然良心发现了? 回到梨落院。 “小姐,你真的要装傻将夫人的嫁妆给她们吗?”颦儿一边梳着发,一边问。 苏依陌淡淡一笑:“颦儿,先前你不肯说,如今,你还不肯说吗?” 颦儿一阵郁闷:“小姐!奴婢真的不能说!不过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苏依陌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颦儿:“是吗?” 这一日,天暖气清。 一大早,一个婆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往梨落院而来,而苏依陌正舒心地躺在梨落院里的梨树下,十分惬意。 “这样的日子真是爽啊!” 这些日子,苏依陌是过得神清气爽,上个月丞相府里里外外忙着准备帝后大婚的布置,修缮院子,没有人来找她麻烦。 帝后大婚的所有繁文缛节,也全部完成了,苏依然就待这个月的吉日便可入宫,正式册封,接受金印宝册成为这龙陵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早早就被指给了祁王的苏依陌却是无人问津,说是待嫁,可是白白待了三个月了,都没见祁王楚凌轩来府提亲,定下日子。 苏依陌似乎早已经被人淡忘了,但正暗合了苏依陌的心意,祁王跟这全府的势利眼们忘了她最好。 “妈妈,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跟在吴妈妈身后的一个采买妇人有些担心,“这毕竟是嫡出的小姐,正经封的王妃,会不会太......” “你放心,这些夫人都打好了算盘,如今那祁王,已经被夫人送过去的剪瞳姑娘迷得七晕八落的,待那傻子嫁过去,在祁王府站不站得稳脚跟还不一定呢!” 吴妈妈十分肯定,“剪瞳姑娘聪明貌美,还是夫人的侄女儿,当个王妃都是绰绰有余的,要不是先皇下旨,哪能轮得到这个傻子呀!” 吴妈妈笑意融融地对着身后的人,把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以后大家都是要进王府的人,真是咱们下人说的话,以后到了王府,眼睛可放亮的,认清楚真正的主子是谁?” “夫人一向是个宽厚仁慈的,待人最厚道不过,一些事情,只要大家尽了心,旁的不敢多说,这每月大家家人的月钱,我这会儿就能给大家打个包票!” 吴妈妈说着话,只把身后跟住的婆子仆妇们说得个个脸色泛红,眼里透着兴奋,才来到了梨落院的大门口。 此时的梨落院,仍然是安安静静的,这几个月,全府翻新,梨落院也没有当初的破败之感,就连那老梨树因着春日也飘着白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站住!” 带着婆子们的吴妈妈正要进院子,颦儿那娇俏的小丫头就抄着把扫帚对着这一群婆子,“这儿是小姐的院子,你们来做什么?” “颦儿姑娘,咱们是奉夫人的命令,过来替小姐清点嫁妆的!”吴妈妈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颦儿说。 “夫人说了,凡是梨落院的东西都是小姐的嫁妆,不是梨落院的,都给我往外搬!” 话音刚落,跟在吴妈妈身后的婆子们,就齐齐闯进了梨落院,把那些珠宝首饰,精美的摆件物件都往外拿。 颦儿阻拦不住,这个梨落院只有她跟小姐,如今小姐不在,她拼死也要保住属于小姐的东西。 急眼了的颦儿,举起手中的笤帚就往这些凶神恶煞的婆子们身上招呼:“拿不得呀!这些都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你们拿不得呀!” “唉哟唉!你这小蹄子,竟敢打我!来人,把她给我按住,掌嘴!”吃了颦儿一棍子的吴妈妈脸色极为不好看。 该死的小贱蹄子,竟敢打她! “你这小骚货,姑娘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一个傻子,知道这些东西?” 吴妈妈抓住颦儿的头发,一双肥厚地大手啪啪地甩了颦儿两个巴掌,只打得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印着红红的掌印。 “姑娘痴傻,你这小贱蹄子莫不是也是看上了王爷?” 吴妈妈揪住颦儿的衣服,就要往外扒拉,“哟!瞧瞧,这都带了些什么?” “翡翠镯子,朱玉钗子!”几个婆子驾着颦儿就往外扯着颦儿身上的首饰,就连她身上穿着的桃红袄子也不放过“竟然是绡纱做的罩面,锦缎做的袄子!” 吴妈妈凶神恶煞地:“瞧你这小贱蹄子,打扮地跟个小姐似的,这一身,莫不是做了偷儿,偷了府里的财物?” “来人,给我扒了她,瞧瞧她还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免得到了王府,爬了王爷的床,惹得娘娘不痛快!” 这个娘娘当然指的不是要成为王妃的苏依陌这个王妃娘娘,而是如今养在祁王府里的剪瞳姑娘。 ...... 梨落院,乱得如同龙卷风刚刚来过一样。 颦儿头发散落,脸上肿起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身上被扯得只剩下了一件里医,仍然拼死地扯住一个婆子的腿,不让她往外拿梨落院屋里东西。 而其他婆子们,一个个抱着一些珍贵的古玩字画,拿着自己新添置的首饰衣服,在边上看着那被颦儿死死扯住婆子的笑话。 “吴妈妈,你怎么还没出来啊!那小贱蹄子,也值得您老如此费心?” 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颦儿身上“小骚货,你放手!” 可是,颦儿仍然死死的抓住,甚至趁着吴妈妈的脚落在她身上时,一口咬住了吴妈妈的腿。 ...... 苏依陌目眦尽裂,她才出去一会,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这些人,全该死! “住手!” 第十三章 可怜兮兮的颦儿丫头 殴打颦儿的吴妈妈还有一群来梨落院放肆的婆子们,瞧见苏依陌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一个一个哄堂大笑。 “见过四小姐,四小姐你这丫鬟可是个偷儿,你平日傻了,今儿可好好瞧清楚了,你看,好玩不?” 吴妈妈这老婆子也不急着挣脱颦儿了,从颦儿头发上拔下一根钗子,猛地一扎,就往颦儿身上扎去:“四小姐,以后丫鬟不听话,老奴会替你好好教训她的!” 欺人太甚! 苏依陌看见平素连自己都舍不得打骂的颦儿,此刻被一群肮脏邋遢的婆子扯破了衣裳,还被头一次压在地上折磨,头一次心里冒出了浓浓的杀气,这些人都该死。 傻?对不起? 今日,既然你们见了我不傻的样子,那就不要再巴望好好的回去。 “你瞧瞧,傻子就是傻子,这捏着拳是要揍人吗?” 仆妇们哄堂大笑:“四小姐,你小心点,可别傻到把自己揍了......” 很好! 抑制不住的怒气从苏依陌身上冲天而起,在场的众人只见苏依陌鬼魅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笛子。 诡异的笛声飘荡在这梨落院上空,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如魔音入耳一般! 而此刻,原本一直痴傻的苏依陌仿佛鬼上身一般,始终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似乎要把这些胆敢冒犯她的奴隶们,冻死在原地。 笛声越来越高,尖锐的笛声听在这些没有丝毫武功的仆妇里,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如撕裂了一般疼痛,然而这就完了吗? 冒犯了她的颦儿,这一点小小的惩罚怎么够呢? “快看!那是什么?” 眼尖的吴妈妈双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梨落院那颗老梨树,从那里,冒出来一群黑色的虫子,一点一点地受着笛声的指印往这边爬着。 黑色的虫子越来越多,地上,房梁上,都爬满了,如同沙漠行军蚁一样,嘻嘻索索,沙沙沙地爬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魔鬼!你是魔鬼!” 一个老妇,啪嗒一声,将抱在怀里的一个瓷器摆件扔在了地上,此刻没有人会去计较这个摆件是多么价值连城。 就在刚才,她的同伴被这群诡异的黑虫爬上了身,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没了声息。 连根毛都不剩,除了地上一片红色的衣角,还有那虫子微微大了点身子,竟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旁边刚刚有个人。 那个人,被这群可怕的虫子吞了。 “你,你不是四小姐,你是魔鬼!” 吴妈妈精神崩溃了,她带来的人全都被那群诡异的黑虫吞了,而苏依陌正面对微笑地看着她,看到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苏依陌仿佛十分开心。 “好看吗?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苏依陌的声音十分温柔,说的仿佛不是什么吞人这种惨烈的大事,语气平淡地就像在问她,你吃饭了吗? 吴妈妈只觉得眼前苏依陌的脸越变越大,身上的虫子越来越多,马上,自己就要被这群虫子吃了...... 一个可疑的液体突然出现在了地板上,苏依陌放下手中的笛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样就被吓晕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一身是伤的颦儿头一回见到自家小姐这种神奇的本领,为何小姐一吹笛子,这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婆子们就一个个抱头尖叫然后个个害怕得无法说话,说小姐是魔鬼呢? 小姐才不是魔鬼呢?小姐是最善良的小仙女,被小姐扶起来穿好衣服的颦儿龇牙咧嘴的,但这小嘴可不闲着。 “小姐,这些婆子们太可恶了,你要好好惩治她们!”颦儿愤愤然,她的身上还带着伤,可疼了。 居然敢抢小姐的嫁妆,活该! “颦儿,你想如何惩治她们?”苏依陌一脸不屑,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居然还赶来梨落院放肆,就让她们好好尝尝这万蛊嗜心的滋味。 当然这种血腥暴力的事,还是不要吓着颦儿小丫头了,没有那些倒在幻觉中人的恐怖样子,苏依陌对着颦儿可是很和善的。 “颦儿,来告诉小姐,你要如何惩治她们?” 颦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些人敢抢小姐的嫁妆,一定要好好惩罚。 “小姐,把她们都抓起来,要她们跪着给小姐道歉!” ...... 苏依陌扶额,这世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傻的,没想到自己的丫鬟也是傻的,这叫惩罚吗? “好,听颦儿的,把她们抓起来......”苏依陌一脸宠溺,唉!小丫头太单纯了,自己都不忍心暴露自己残忍的事实啊! 这种血腥暴力的事情,还是不要对颦儿说了。 “小姐,你好厉害哦!”颦儿眼睛冒星星眼,“你就一吹笛子,她们就晕了,小姐,你怎么做到的?” “这吴妈妈,怎么就尿裤子了呀?” 苏依陌开始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小姐要救你,就得吹笛子,她们听见笛子睡着了,吴妈妈年纪大了,控制不住也是正常的。” 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苏依陌扶额,刚想再说点什么来堵住颦儿的嘴,哪知颦儿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小姐,你好厉害哦!” 呱呱呱—— 此时,梨落院上方正好飞过一只乌鸦。 “颦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依陌蹙眉,怎么自己才一出去半会,这梨落院就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颦儿,你告诉小姐,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苏依陌一双能直击人心的眼睛看着颦儿,直把颦儿看得一愣一愣的“那柳如眉院子里的顾妈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小姐!你都知道了......” 颦儿一楞,小姐都知道顾妈妈了,是顾妈妈要过来找小姐了吗?“小姐,顾妈妈是小姐的奶娘啊!” 颦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一声,这些天,要帮顾妈妈保守秘密,颦儿都要被小姐赶出去了。 如今顾妈妈终于来找小姐了!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夫人留给您的嫁妆啊!顾妈妈也是自小伺候小姐的奶娘,小姐,颦儿对不起小姐!” 苏依陌目瞪口呆,这些东西都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嫁妆?顾妈妈是自己奶娘? 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十四章 表演的姐妹情深 “奶娘?”苏依陌有点晕,这又是从哪冒了个奶娘出来?她娘乡下的贫民丫头,被苏温明成为贱民的人,请得起奶娘? “颦儿,你别着急,待会你再慢慢说!”苏依陌突然觉得,这个丞相府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现在,我们先处置了这一群胆敢以奴欺主的狗奴才!” 苏依陌眼里迸出一道冷芒,这些人,胆敢欺她辱她的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苏依然,苏依雪,柳如眉,苏依陌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傻子,可不是好惹的,今日这事,我苏依陌记下了。 梨落院闹鬼了。 这日,丞相府的下人们都在说,四小姐住的梨落院闹鬼撞邪了,吴妈妈跟她带的人去了趟梨落院,都疯了,像四小姐似的,成了个傻子。 大家都说,梨落院风水不好,住久了就要变傻子的。年纪大了,像吴妈妈,还中风到底,连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嘴里不停地念叨:“魔鬼!有魔鬼!” 这下,丞相府众人更加不愿意去梨落院了,甚至,每日送往梨落院的饭菜,都要颦儿亲自去取,免得自己沾了梨落院的晦气,成了个疯傻之人。 “小姐,二小姐跟三小姐今日到花园里散步呢,两人都没有带丫鬟,不知道在说什么呢!”颦儿提着食盒进来,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在桌上。 一盘烂菜叶子,一碗发霉的豆腐干,还有两碗冷硬的米饭。 自从前几日,惩治吴妈妈,逼得她们发疯之后,梨落院的伙食是越来越差了。 “不吃了,我先出去下!”苏依陌将碗一扔,这是人吃的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苏依陌别的本事没有,就爱记仇,而且有仇必报。你不让我吃好,我就不让你好过。 花园里,苏依然跟苏依雪,两个人正沿着花园的水池散着步,如今春暖,花园里鲜花开得正好。看得出,苏依然的心情很好,听说,皇上昨夜又来看她了。 苏依雪挽着苏依然的胳膊,她是苏依然嫡亲的妹妹,平日里两姐妹关系甚好,今日便约着一起来花园里散散步,当然,苏依雪是不会告诉苏依然她看上了皇上的。 隐隐的,传来苏依雪的声音:“二姐,听说梨落院闹鬼了,所有去了梨落院的人都成了傻子。” 苏依然温柔地笑着:“妹妹,莫要胡说,四妹妹只是病了,智力发育有些晚,哪能跟住的地方又关系呢?又定是那些不懂事的丫头嚼舌根子。” 苏依雪又道:“姐姐,剪瞳姐姐真的成了祁王的侧妃娘娘吗?那可是祁王殿下唉!”苏依雪这样说着,祁王殿下那样好的样貌,比皇上虽然差点,但是也好歹是个正经的亲王耶!而且正妃是苏依陌那傻子,若不能巴上二姐姐成为妃子,当个侧妃也不错啊! 苏依然仍然是温柔大方地赏着花儿:“祁王殿下吗?妹妹,莫非看上祁王殿下,也想去做个侧妃?” 此刻,她们正沿着荷花池散步,苏依雪走在内侧,而苏依然则走在外侧。“妹妹,若是配上祁王殿下,做个正妃也是绰绰有余的,那个傻子哪能就能配上王妃之位。妹妹,若是,四妹妹不在了......” 苏依陌嘴里叼着根稻草,听着她们商量着怎么谋害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倒要看看,这两条美人蛇究竟要如何暗害自己。 苏依陌隐藏梧桐树后,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她的衣袖翻飞,一颗小石子好巧不巧地就落在了苏依雪的脚边。 苏依雪目视前方,想着自己的心事,做王妃?只要苏依陌不在,自己就能当时祁王妃,真有这样的好事?她心事重重,哪里能顾及到脚下,一脚踩上去,身子顿时重心不稳,歪歪斜斜的往苏依然那边撞上去。 人在摔倒的时候,总有抓住身边一切可抓之物的本领,所以苏依然很幸运地扯住了苏依雪洁白的衣袖。 然而,更加不幸的是,就在两人歪歪斜斜的身后,忽然,苏依然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左腿一僵,整个人都像左边倒去。 毫无预兆地,苏依然就往水池里倒去,而她此刻又扯着苏依雪的裙子,抓得牢牢的。 顿时,两个人双双朝水池中飞去,砰的一声,重重的跌进了荷花池中,淋成了落汤鸡。 而苏依陌此时已经收回了帮自己做案的小黑,闪回了梧桐树后,双手环胸,眸中流光溢彩,亮晶晶的,她倒要看看接下来,这对亲密无间的姐妹是要如何表演姐妹情深的。 面对这无妄之灾,其实苏依然很是无辜,但是谁叫她一次又一次惹到了苏依陌呢?那就只好一次又一次整治她,皇后娘娘么,不趁着现在,难道还等到她入宫啊。 苏依然平时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形象,此时她一头栽进水里,蓬头垢面的,湿漉漉的,脸上还沾着淤泥,简直气死她了。 虽说这些日子一贯端庄大方,但被教导宫规的她本就一肚子火,现在,苏依然爆发了,一个巴掌就甩过去:“苏依雪,你干嘛,自己摔倒也就算了,干嘛要撞我!” 白莲花般的苏依雪好不容易浮出水面,迎接她的就是苏依然重重的一巴掌。苏依雪真的好无辜,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摔了,还好死不死的撞上了苏依然。 苏依雪娇娇弱弱,面对哭腔,但欲哭无泪:“姐姐,不是我要摔的,是有人害我!”苏依然冷笑:“这里就你我两个人,谁会害你啊!你还不快上去给我找见披风来。” “可是......”苏依雪有点可怜兮兮的垂下眼睛。她今日穿的白纱流仙裙,此刻正紧致地贴在她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的,而里面的红色肚兜也很是明显。 如果她这个样子出去,被人看见了的话,苏依雪不敢想,父亲会不会打死自己。 “苏依雪,你最好快点想办法,我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苏依然满脸凶狠,“你把你的衣服给我拔下来给我穿!”苏依然气呼呼的就要去扯苏依雪的外衣,今日丢死人了,都怪她! “姐姐,二姐姐,住手,快住手!”苏依雪抱紧胸口,死活都不松手,开玩笑,若是真让苏依然将自己给扒了,那她就不要活了。她里面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件肚兜。 二人僵持不下,苏依然扯着苏依雪的衣服不肯放手,而苏依雪也不肯放手,只听,“撕拉!”苏依雪的衣服破了,光洁的皮肤就这样露了出来...... 第十五章 去青楼找鸡腿 “两位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互相撕扯,浑身湿透的二人听到这陌生的男声,均是一愣。 尤其是苏依雪,她此时肌肤裸露,曼妙身姿被人瞧了个遍,东陵对女子要求极为严格,若是未订亲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了身子,就是他的人了。 “啊——” 此时能出现在府里的,除了那些低贱的下人还有谁。 这个认知让苏依雪惊恐万分,她不要嫁给那些低贱的下人,姐姐嫁了皇上,妹妹嫁了王爷,她才不要配了那些低贱的下人。 “小姐,需要帮忙吗?”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人要走过来了。 “你们不要过来!” 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走水啦!” 相府的下人们分分奔走,提着桶,提着盆就要从荷花池取水救火。 藏在水里的苏依然跟苏依雪花容失色,“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苏依然奋力一扯,撕拉——苏依雪身上紧剩的薄纱被她扯下来盖在自己身上! 顿时,苏依雪光洁的身子如出水芙蓉一般暴露在空气中,正在提水的一众小厮们,纷纷愣住,这个从水底下长出来的是妖精吗? 这么白,这么的眼熟?鼻尖有可疑的液体滑落,某个猪哥一样的小厮大叫一声:“呀!是三小姐!” 藏在暗处的苏依陌冷冷地看着,不怀好意地笑着,漫不经心地看着姐妹情深的两姐妹互相相爱相杀,她好期待接下来的戏码,一定要演的精彩才行,这样才不会枉费了她跑去放的那把火。 “小妹妹,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兀自高兴的苏依陌咬着手指看着荷花池里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何时来了这个妖孽祁王。 看着苏依陌蹲在假山后面,一脸兴奋的瞧着荷花池里的两姐妹互相掐架,祁王殿下楚凌轩也学着苏依陌蹲下,把手指放在嘴里,吃着手手。 “小妹妹,好看吗?”楚凌轩笑意盈盈地开口,脸上的神情似乎十分愉悦,“必定是十分好看的,这洁白的肌肤,这光滑的背影,还有这玲珑的身段......” 苏依陌美眸微眯。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没有一点感觉,就这样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武功太高了吗?还是只是巧合。 苏依陌眼睛弯了弯,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漂亮姐姐!” 楚凌轩头上冒了三根黑线,他哪里漂亮了?你可以说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不要说他漂亮,谢谢!他是个纯爷们。 “小妹妹,哥哥告诉你,像那样的,皮肤那样白,那样光滑的才是姐姐,我是哥哥,记住了我是哥哥!”楚凌轩指着荷花池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两姐妹,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苏依陌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伸出自己的小爪子,趁机摸了摸楚凌轩的手,然后一本正经的点头:“光洁,白皙,姐姐!” 楚凌轩扶额,保养得好难道是他的错? “小妹妹,你看啊,那个美人,身子柔软,柔弱无骨的才是你姐姐!”楚凌轩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纯爷们也是拼了,拿起苏依陌的小爪子,就要往自己胸口摸一下:“你摸摸,哥哥这里是硬的,你姐姐的是软的。” 苏依陌哪里会让人随便占便宜,她下意识的就要剁了这只纨绔大少的手,猛然想起,自己正在装傻。你要我摸是吧,那我就摸个够,横竖吃亏的不是我! 苏依陌淡定地扫了楚凌轩两眼,嗯,这是个妖孽,养眼!他今日一身白衣,手上还拿了把风流人物必备的玉扇,浅浅的凤眸微微眯起,媚波流转,此刻,为了让苏依陌摸得清楚,他的胸口略微露了一点肌肤。 如玉一般,这皮肤,似乎比苏依陌自己的还好。 苏依陌伸出她的小爪子,摸上了那透露出来的一点肌肤,嗯,光滑细腻有弹性,像鸡肉的胸脯! “耶?”苏依陌亮出了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对着楚凌轩甜甜一笑,绽放了一个堪比春花般的笑脸,眼睛里泛着一阵光彩,就像是很久没有吃饭的人见到食物般冒出了精光。 她的表情怎么跟见到了鸡腿一样啊?楚凌轩一愣,眼前的苏依陌眼神里冒着的绿光多么像一匹没有吃饭的狼...... “啊——” “啊——” “啊——” 荷花池,想起了三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一声惨叫,苏依陌一口,咬到了楚凌轩的胸口,还死不放口:“我要吃鸡腿,鸡腿好吃!” 一声惨叫,荷花池里的苏依雪被这惨叫声一下,以为又来了个不识好歹的下贱东西...... 一声惨叫,是苏依然被这两声惨叫一下,以为荷花池闹鬼了,跟着大叫出声。 这一日过后,丞相府继梨落院闹鬼传闻之后,荷花池又有了水鬼之说。 而此时被当做鸡腿啃了的楚凌轩呢?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小东西的牙口真好,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傻子丢出去,丢进水里,去他的鸡腿! “鸡腿姐姐!”啃够了的苏依陌扬起头,手牢牢地抓住楚凌轩的衣服,开玩笑,她才不要被楚凌轩丢出去,要是被那两姐妹发现,不死也要脱层皮。 “鸡腿姐姐,我饿。陌儿好几天都没吃饭了!”苏依陌眨巴着大眼睛,两眼水汪汪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楚凌轩突然心头一动,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苏依陌的头,难怪她这么小,几天没吃饭了? 头一回,楚凌轩心里涌起了一股叫做怜惜的情绪,她有什么错呢?即便是个傻子,求的不过是个三餐温饱,这丞相府居然敢如此对待她! “陌儿,你想吃鸡腿是吗?”楚凌轩点点苏依陌的小鼻子,抱起她:“哥哥带你去找鸡腿吃!” 苏依陌一愣,这个纨绔居然要带自己去找鸡腿?去哪里找?隐隐的,苏依陌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直到来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楼前。 上面的牌匾写了三个字:“宜春院”! 喵了个咪的,去青楼找鸡腿,这是什么情况? 第十六章 给我准备两斤鸡腿 苏依陌扭头看着楚凌轩,你带自己的未婚妻来宜春院找鸡腿?你确定? 楚凌轩丝毫没有被苏依陌抓包的自觉,十分熟稔的推开了宜春院半掩着的大门,屋里的莺莺燕燕们已经起床了,正准备迎接客人,一抬头,便看到楚凌轩抱着一个小娃娃进来。 “哟!楚爷——” 老鸨子如花摔着香帕子,扭捏着她肥胖的身子,弱柳扶风,三寸金莲一点一点的挪到楚凌轩跟苏依陌面前:“楚爷,你是从哪弄来这么个小娇娥?咱宜春院可不敢收呀!” 纳尼?你不是带我来找鸡腿的?是来卖我的? “如花姑娘!”楚凌轩睁着他那双大白天就开始犯迷糊的眼睛,这么一大坨,哪里像个如花了,苏依陌撇嘴:就这老鸨子的货色,楚凌轩都能看上,真没眼光。 “如花,上次本公子要的那人准备好了吗?”楚凌轩一脸神神秘秘,许是苏依陌是个傻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楚凌轩刻意瞒着苏依陌:“那人可是本公子要准备送给一个大人物的,你可要小心仔细了。” 如花老鸨子神色怪异,但仍然是听话的点头,毕竟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这位楚公子,为了那细皮嫩肉的小倌儿,不惜一掷千金,结果买了是送人的,还是个贵人。 这年头,有谁的身份比得上楚公子,除了皇上! “对了,如花儿呀!记得给本公子准备两斤鸡腿!”楚凌轩很满意如花老鸨子的识时务,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想起自己此趟是来给自己的小未婚妻找鸡腿吃的,好心的开口。 苏依陌目瞪口呆,两斤鸡腿,你当是喂猪吗? 显然,如花也明白这一点,“两斤鸡腿?”如花反问,公子,你确定不是喂猪吗? “两斤,好像少了点,小妹妹你实在是太瘦了,得多补补!抱起来怪磕碜的!”到了宜春院,楚凌轩仿佛发挥了他的纨绔本性,也不在乎自己先前嫌弃苏依陌浑身上下要啥没啥了“你这么瘦,本公子不好下口啊!” 楚凌轩指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如花老鸨子,一本正经:“你看,你要是像她那样丰满圆润,白白胖胖的,本公子可就有福了哟!” “如花儿,你再来两斤肉脯,俗话说吃啥补啥,这小丫头实在是瘦不拉几的,本公子抱着磕碜,可又没办法退货,现在得想法补补!” 苏依陌目瞪口呆!听楚凌轩这花花大少的语气,敢情他是要养一头小猪仔,养得白白胖胖的,过年了好上桌吗? “哇——” 小小的苏依陌吓到了,她才不要吃了那两斤鸡腿,那两斤肉脯,横竖她现在是个傻子,不能欺负傻子。如花? “姐姐坏,姐姐坏!”可怜巴巴的苏依陌在楚凌轩怀里动来动去,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浸满了金豆子,一滴一滴往下落,这哭声惊天动地,那可怜巴巴的像可把宜春院那一群相貌萝莉控的姑娘们可心疼坏了,一个一个娇声开口维护道。 “楚公子,你手里的小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呢?”头牌翩跹姑娘不高兴了:“楚公子素日贯是会心疼人的,这敢情是做给咱姐妹看的,这么小的姑娘都能被楚公子折腾得哇哇大哭。” “姐妹们,楚公子平日对咱姐妹们好,姐妹们记着,按理说不应该说楚公子,但您怀里这小妹妹实在是太过可怜,楚公子您又怎能惹得如此小娇娥啼哭不止。”掌乐姑娘丝音停了调琴的手,也是有些不满:“丝音平素待楚公子为知音之人,今日便算是看清了。” 苏依陌暗笑,这纨绔大少,今日肯定想不到会被这一群娇滴滴的姑娘们埋怨吧,不过我的腿呀!真疼。 不是苏依陌有说哭就哭的本事,也不是苏依陌为了装哭装得像而挤出来的眼泪,不过是刚刚苏依陌在楚凌轩怀里挣扎时,不小心自己的腿磕到了那栏杆上,磕到生疼,一时没忍住,这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怜的楚凌轩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好像想带这个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小丫头来这宜春院见识见识,吃个饭,顺便会一会自己的小美人,叫这小傻子不再叫自己姐姐,偏偏这小傻子娇弱得很,这还没怎么的,就惹得哇哇大哭,惹恼了这一众红粉知己。 “我的小祖宗唉!你别哭了......” 楚凌轩风月场里游玩逛了,奈何那些梨花带雨的美人不过是为了博君一笑,他哄哄一掷千金也就笑了,眼前这傻子为啥哭他都没搞明白,他不过是好心想给她补补身体。那两斤鸡腿,可以留着下回再吃嘛,又没有要她一次吃完。 楚凌轩头大,女人哭了要怎么哄来着,用银票?用首饰?用宝物? 于是,楚凌轩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呐,给你,不要哭了!” 苏依陌一看,乐了,咧开嘴,有银子唉!哭一哭就有银子,那我还要哭! “哇——”更大声了。 楚凌轩急了,在这群红粉知己面前,他要是搞不定这个小傻子,传出去,他趣公子的名头可不坠地了,银子你不爱,首饰总要吧! “哪位姐姐,卖楚某一件好看的首饰?” 拿到花魁舞翩跹的一根发钗,是蝶玉钗,上面镶着小小的碎钻,看起来十分名贵闪亮,以苏依陌的眼光看,这件首饰起码值个百两银子,嗯,不亏!想不到这什么祁王还真是挺有钱的哈,还有什么宝贝没? 苏依陌的眼睛亮晶晶的,银子到了她的口袋里,发钗插到了她的头上,可是现在她脸上的泪还没有干涸,要不要再敲他一笔竹杠? 苏依陌转着圆圆的小脑袋开始思考,这大哭也是个累人的活呀!我得歇会。 “公子,你要的人到了!” 好容易等苏依陌这个小祖宗安静下来的楚凌轩还没松口气,就看到楼上下来一个面若桃李,气质飘然的翩翩佳公子,楚凌轩一双好看的凤眸瞪得圆鼓鼓的,喵了个咪的,这不是转跟老子作对的乐公子南宫流云吗? 苏依陌眼睛一亮,对着南宫流云就伸出一双小手,她现在是个傻子,啥都不怕。“美人哥哥,我要抱抱!” 楚凌轩抓狂“他是姐姐,我才是哥哥!” 第十七章 纳个小倌儿做妃子 “想不到我们堂堂趣公子楚王爷今日会栽在这么一个小娃娃手里,这小娇娥一啼哭,楚公子这银子可是散出去不少啊!”南宫流云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里有一丝戏谑。 嘿嘿,这个笑话可不是我要看的,是你故意让我看的。南宫流云不怀好意的说道:“小妹妹别哭,哥哥告诉你哦,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姐姐,生平最好美人儿。你瞧,他今日便是来宜春院要这美人的。” 说罢,南宫流云便让开了一条道,他的身后正是一油头奶面的粉头小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不就是一美人嘛。苏依陌一愣,感情这楚凌轩先前要的人居然是一小倌儿? 才对楚凌轩稍微改观的印象,立马就推翻了,纨绔就是纨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楚凌轩要是能学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许是察觉到苏依陌眼中的不屑,楚凌轩连忙指着那粉头小生,拉着苏依陌的胳膊:“他那人,血口喷人!” 啥米? 苏依陌有些懵了,像祁王殿下这种脑子缺了一根筋的人,他在说啥,她都听不懂。 楚凌轩指着南宫流云,一脸控诉,气哼哼的样子:“明明就是这个吃了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的主意,却都要把事情赖在我头上。” 楚凌轩靠在苏依陌胸前,他的语气十分可怜:“我根本就不是外界传的那样的人,陌儿,你知道吗?南宫流云他太可恨了。” 苏依陌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傻不愣登的点头,她觉得南宫流云确实不好惹,是只有着美丽外壳的狐狸。你这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被他坑了也不奇怪。 “漂亮哥哥,我要抱抱!”不过相比于楚凌轩的不靠谱,苏依陌更愿意让南宫流云抱着自己,起码他不会订两斤鸡退。 楚凌轩恨铁不成钢:“陌儿,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要那个死狐狸抱,小心他把你卖了。”楚凌轩显然对自己没有南宫流云有魅力大这件事十分不满,在他看来,苏依陌虽然智力有些问题,但好歹也是个女娇娥,作为男人,绝对不能容忍,将自己认成了姐姐的苏依陌再去喊南宫流云为哥哥。 事关尊严问题,丝毫不能让步! “我跟你说啊!”楚凌轩神神秘秘的凑在苏依陌耳边:“南宫流云可是要给我皇兄送小倌儿的人!” 啥米?给皇上送小倌? “南宫流云告诉我,昨个儿在外面吃酒他看见皇兄一直在看那个小倌儿,似乎十分心悦。”楚凌轩搓搓手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知道的,我与皇兄因为赐婚的事情,有些不愉快,想着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买下了这小倌,想着君子成人之美。” 楚凌轩愤愤然道:“哪知今儿早晨我送到皇宫,皇兄他非但不感激我,还大骂了我一顿,把我赶到丞相府去早日娶你进门!” 苏依陌有些呆滞,送皇上小倌,还是你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爷送的?就这样,你还能毫发无损的到丞相府把我带出来,真是厉害啊! “你不知道,后来啊!我跟南宫流云一合计,皇兄估计是嫌弃这个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小倌儿过于瘦弱了,皇兄是君子,不好下嘴,这不我刚他商量着,将他带到了宜春院,要他先好好养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再带回去,让皇兄好下口。” 苏依陌已无话可说,她的手段相比于这位还是略微低了一点。果然,我装傻装得还是不够像,苏依陌深刻反省,作为将自己配给这个纨绔大少的罪魁祸首皇上,苏依陌不添点油加点火,都对不起辛苦装傻得来的名号。 “漂亮姐姐,我要下去!”苏依陌十分乖巧。 楚凌轩自然不忍心拒绝眨巴着大眼睛可爱的苏依陌的要求,十分轻柔地将苏依陌放到了地上。 “听姐姐说,嫁给皇上便是最尊贵的人了,见到都要拜的!”苏依陌吃着小手手亦步亦趋地来到那个粉头小生面前,对他略微低头参拜。 “姐姐说,我是王妃,不用跪拜!”苏依陌说:“不过,哥哥你要嫁给皇上,那肯定就是贵妃娘娘了。陌儿拜见贵妃娘娘。” 一众青楼的花魁歌姬一愣,先前妈妈如花的猜测居然对了,那个比楚公子身份尊贵的人居然真的是皇上! “翩跹见过贵妃娘娘......” “丝音拜见贵妃娘娘......” “如花参见贵妃娘娘......” 还没有等知情的,脑子正常的楚凌轩、南宫流云回过神来,整个宜春院的大小姑娘们在苏依陌的带领下纷纷参拜那自己特意从扬州寻来的瘦马,一下子便坐实了这件事。 堂堂皇上逛青楼,还要纳一个小倌儿为贵妃,这说出去,光是御史那些个笔杆子就够楚凌御他喝一壶了。楚凌轩没有想到,自己心念一动,这个傻傻的小王妃,童言无忌,居然真的将要说的话要做的事给办好了。 莫非,你真的是我的福星? 青楼里,不缺的是什么,是人。如今,被苏依陌这么一带头,花街头牌青楼里出了个贵妃娘娘的事不一会就卷遍全城,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上看上了宜春院的一小倌儿,祁王殿下深得圣意,放到宜春院好好将养。 这世上智者真的很少,因此谣言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皇上好男风,要纳小倌儿为贵妃的事传遍了京城。一时间,京城荀贵人家,家里有了闺女的纷纷嫁人,而家中小儿皮相稍好的一点,就留着,已备皇上选妃之用。 这厢,苏依陌这边拜完了娘娘,那边楚凌轩脸色一变:“糟了,光顾着带你出来吃鸡腿,忘了正事了。” 什么正事?苏依陌疑惑,就你祁王殿下还能有正事? “陌儿的两位姐姐还在荷花池中呢!这若是病着了冻着了,那可怎么办啊!皇兄可不能忍啊!”楚凌轩面色焦急,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这万一将我的小侄儿给冻没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本着在坑苏依然苏依雪两姐妹这事儿上,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原则的苏依陌自然是神助攻:“不好啦!姐姐的小宝宝都好大了,快回去,要不就生了,我要去抱小宝宝!” ...... 第十八章 偏心的苏丞相 回到丞相府,已经是晚上了。带着苏依陌悄然回到梨落院的楚凌轩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一时好心带出了苏依陌,导致苏依陌再次成为了笑柄。 或许,楚凌轩不会相信,天下竟然有这样偏心的父亲。 梨落院里,因为扛了两斤鸡腿的苏依陌还未将凳子坐热,趾高气扬的赵嬷嬷就闯进来:“四小姐,丞相大人要见你!” 赵嬷嬷十分看不上苏依陌那脏兮兮的样子,她的小姐比苏依陌哪里都要强,偏偏今日在荷花池丢尽了脸面,苏依陌这么个傻子还能当上王妃。 呸! 赵嬷嬷是苏依雪的奶娘,自然是向着她的主子。 苏依陌何等心细,赵嬷嬷眼里的轻视与不屑她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丞相府除了颦儿一心一意待她之外,有谁不是狗眼看人低。要计较吗?不用,回头让小黑去赵嬷嬷房里溜达一圈也就够了。 “四小姐还是快些,丞相大人脸色不是很好,若是耽搁了,恼不得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要倒霉!”赵嬷嬷明晃晃的恫吓道:“四小姐是个痴儿自然不知,可惜了颦儿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 苏依陌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这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假装战战兢兢慢慢吞吞地一步三挪的走上去:“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四小姐不识得,但丞相大人可等不了,若四小姐不去,奴婢恼不得就要动粗了!” 正晖主院,灯火通明,姗姗来迟的苏依陌一眼便瞧见苏依雪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而苏依然仍然面色铁青地坐在高位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双美眸里满是愤怒。而她的旁边便是她们的父亲,苏温明。 “跪下!” 苏依陌一进来,苏温明强忍的怒火就宣泄出来,今日,在丞相府,未来的皇后娘娘跟苏三小姐落水,身子被一众下人看了个精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苏家还要不要脸了。 苏依陌还没有什么表示,苏依雪就吓得一哆嗦,她跪在这里已经有半日了,冷得哆嗦,她的姐姐撕了她衣服,如今还能坐着,明明受害者是她,为什么还要她跪着。 “爹爹——爹爹救命啊——”苏依雪越想越怨恨,她跟苏依然都是同一个娘同一个爹生的,从小苏依然要什么有什么,而她要什么没什么。 苏依雪哭着,眼底的泪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如今这家里,她还有什么地位。姐姐成了皇后,苏依陌那个傻子成了王妃,她呢?要什么没有什么,还被那些下贱的下人看了身子,这传出去,她可怎么做人啊! “号什么号,成何体统!” 苏温明只觉得头疼无比,朝堂上还有无数的大事等着他处理,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这坊间传闻陛下居然要娶一个小倌儿当妃子,这御史们都拿出拼命的劲儿了。哪知这家里也不消停,夫人究竟是怎么管的家。 “然儿,你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得不提的是,苏温明的心事很偏的,在家里,她的三个女儿,最喜欢最器重最要紧的就是这个要当皇后的苏依然。 “父亲!” 苏依然施施然,没有了在荷花池里的狼狈样子,披着衣服坐着的苏依然不屑地扫了一眼跪在底下的苏依雪,嗯,苏依陌被她给忽略了,那是个傻子,不用计较。苏依雪,就你这样,还妄想跟我抢皇上。 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热茶,挑起小指头,那指套尖尖的看起来分外渗人,这是她学习宫规礼仪以来,最喜欢的一个动作,苏依然不紧不慢的翘着小指头,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三妹妹给拉近了荷花池。” 苏温明眼睛一瞪,是你拉的?目光如同钢针一般落在了苏依雪的身上,吓得苏依雪一阵瑟瑟发抖,苍白铁青的脸上泪光闪闪,看起来楚楚可怜:“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要摔倒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摔倒?” 苏依雪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会摔倒,只感觉脚底一滑,就没控制住。她的目光瞥向了旁边默默跪着始终不做声装傻的苏依陌,心中猛然一动。 四妹妹,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个傻子。 苏依雪提高音量:“当时,四妹妹就在旁边玩石子,是四妹妹将石子丢给我我才摔的。” 这话避重就轻,苏依雪没有提她跟苏依然在水里是如何互相撕扯,打架斗殴,倒是将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指给了苏依陌。 苏温明眼前同样一亮,苏依雪不能就这样毁了名声,推给四丫头倒是也不错,反正订了亲,赐了婚,还是个傻的。 他皱起眉头,他的眼眸看向苏依陌,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冰冷严厉:“四丫头!你怎么又闯祸了?” 苏依陌心里冷笑,从她进府三年,除了第一天见过这位父亲之外,今儿还是第二次见。这好不容易培养一下父女感情,丞相大人,你这心偏得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同样是苏温明的女儿,苏依然生的如同牡丹般国色天香,身份尊贵,在他的眼中,苏依然就是天上的云彩,而她苏依陌却云彩的一片衣角都沾不上。 苏依陌冷笑,若是他们真的知道这场啼笑皆非的闹剧真的是自己一手策划的,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陌儿没有玩石子!”苏依陌摆着手,畏畏缩缩的,委委屈屈的,眼底似乎有一丝害怕:“爹爹,陌儿几天没有吃饭了,他们拿石头丢陌儿,陌儿害怕!” “胡说!你是小姐,那些下人怎么敢拿石头丢你,不给你饭吃。”苏温明摆明了不信,他府中的下人一向规矩,夫人管得极为妥帖,哪里会出现下人怠慢主子的情况。 “爹爹,陌儿没有胡说。” 苏依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先前自己在梨落院将自己弄得跟泥地里打了滚一样,现在反倒派上用场了,这随便制造点假伤可不就那么点事嘛! 苏依陌穿着破破烂烂宽大的衣服,一抬手,那袖子就滑落了,手臂上青紫红痕斑驳,一看就是被人打的的伤痕。 “爹爹,陌儿怕!”苏依陌哭腔越来越高,相比于苏依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苏依陌爬过去抱着苏温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往他身上蹭的嚎啕大哭,令苏温明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 “啪——” “岂有此理!” 第十九章 祠堂里的灭绝师太 “堂堂丞相府四小姐,居然令一群下人如此欺辱,实在丢脸至极!” 苏温明脸色极为难看,如今之事,怕是不好处理,雪儿留着还有用处。四丫头,已经是个痴傻,她也不会懂。 那祁王,素来是个荤素不忌的,这正妃之位,怕是连剪瞳都比不上。 “来人,将两位小姐带下去,关在祠堂!”苏温明神情冷淡,无论如何,当今皇后是不能有一丝污点,今日之事,便让雪儿跟四丫头共同领了。 “传令下去,三小姐四小姐湖边嬉戏打闹,失足落水。”苏温明有了决断,开口吩咐道:“去外间请大夫,今日的事本相不准任何人透露出去半个字!” 阴狠的目光扫向下面的一众下人:“今日之事,若是谁敢透露出半个字,乱棍打死!”他指着跟着苏依陌来的几个婆子,冷声道:“相府的四小姐,你们也敢怠慢,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死活不论。” “明儿个,叫牙婆再来让人将她们领出去,令挑几个好的,这祁王妃的陪嫁可不能弱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苏温明一双精明的眸子转向苏依然:“然儿,皇后娘娘德行万不能有亏,你可明白?” 苏依然面色不变,施施然起身,十分恭谨温婉地行礼道:“然儿明白,今日虽然是妹妹们年幼打闹,但身为长姐,没有以身作则,然儿愿意去抄写宫规百遍,以示惩戒。” 苏温明满意地点头,不愧是他的女儿,识得大体。 而身为傻子,可怜的苏依陌就这样被关进了祠堂,相比于娇滴滴头一回进祠堂的苏依雪,苏依陌显得淡定多了。 那一方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而这一边的苏依陌悠闲的很,不就是祠堂吗?她进的家常便饭,苏依然以为这样跟踪轻飘淡写的就完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苏依陌悠闲自得,这一高兴便哼起了歌儿,然而她的这一番怡然自得快乐的样子落在身后跟着她的人眼里,果真是个傻子,进个祠堂都那么高兴。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苏依陌并没有痴傻?”秋雁斋,苏依然狐疑道:“今日这事十分蹊跷,本宫跟雪儿双双掉进了湖里,这府里似乎有一双手在跟本宫做对。” “娘娘多虑了,夫人的药四小姐每天都在用,不会有问题的。” 苏依然点头:“那就好,这今日,母亲不在,府里乱糟糟的。烦闷的很,你给我好生盯着,那些敢跟本宫作对的,一律仗杀!” 苏依然阴狠的目光望向远处,今日,她丢脸的很,她可是出身高贵的苏依然,未来的皇后,怎能让一群低贱的人亵渎,尤其是苏依雪那个小贱人,胆敢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出不了头,翻不了身! “吩咐下去,今日出现在荷花池边的所有人,都给我处理了......” 夜,渐渐深沉,祠堂里,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着阴森森的牌位,苏依陌跟苏依然就这样跪在祠堂里的蒲团上,一动不动。 “阿嚏!” 夜晚,寒凉,祠堂空旷,寒风刺骨,灰白色的幔帐不时的轻轻摇动着,在水里浸泡了一日的苏依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安静!” 威严的声音立马响起来,一个身着道袍,面色可怖,脸上带有刀疤的道姑喝止:“祠堂乃是祖先栖息之地,岂容你放肆,跪好。” 苏依陌跪得端端正正,似乎是被吓到,不过那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趁着苏依雪不注意,还冲那面色可怖的灭绝师太眨了眨眼睛:帮我惩治她!她可讨厌了。 灭绝师太嘴唇微动,回应苏依陌:小机灵鬼,你怎么又被关进来了?又惹什么祸事了? 苏依陌继续眨眼:唉呀!还不是我那偏心的爹爹,为了保二姐那个皇后,把我给关进来了,还得替她背黑锅。师太,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出这口恶气! 灭绝师太神色微动,对着苏依雪的那张脸越发阴沉黑暗,回过神的苏依雪一看,一张刀痕斑驳可怖的脸就在自己眼前,还那么大,那么凶狠,一惊吓:“鬼啊——” 苏依陌暗笑,灭绝师太最讨厌别人看见她就叫鬼了,苏依雪,你可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原本脸上就不太和善的灭绝师太,这下子脸色更黑了:“三小姐跪了这半日,想来还没有想清楚要如何忏悔自己的罪过。来呀拿戒尺!” “你要干什么?” 苏依雪惊恐,那是什么戒尺!一根长长的藤条,上面还有许多钩刺,这若是一鞭子抽在她身上,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我告诉你,我可是相府的三小姐,你敢!” 苏依陌望天,你是相府的三小姐,灭绝师太曾是相府隐卫的头头,会怕你?可怜的三姐哟,你不报身份还好,这一报身份,啧啧啧...... “原来是三小姐,贫道有礼了。”灭绝师太神色不变,拿过藤条,试了试它的韧性跟弯度:“这藤条是相爷祖辈传下来的,专打不听话的后辈,三小姐如此藐视祠堂清规,想来,请这藤条出来,也是请对了。” “你敢!” 苏依雪目眦尽裂,恐吓道:“你若是敢打本小姐,父亲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依陌继续望天,灭绝师太她最清楚了,来得多了,混熟了嘛!你若是听话服个软,她也就吓一吓你,你越是要恐吓她,跟她对着干,那对不起咯,这顿鞭子,三姐姐,你可是吃定了。 “啪!” 果不其然,灭绝师太面无表情一鞭子就抽下来,苏依雪雪白的肌肤上登时就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凄惨。 唉!师太还是手软了,这一鞭子不伤筋不动骨,仅仅就是看着吓人而已,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今日,鞭打三小姐五鞭,三小姐牢记,在祠堂,一定得遵守祠堂清规。” 苏依雪疼得眼泪直掉,五鞭?这一鞭下来,就疼得她如此,这么多血,这五鞭下去,她还有命在吗? “啪啪啪!” 苏依雪再也不跪着了,她不要在这里,这个人太可怕了,她要去找爹爹,爹爹一定不会让她被打的,她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最后一鞭!” 高高的鞭子扬起,鞭子上的钩刺在苏依雪眼中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突然,她一把拉过跪在自己身边的苏依陌。 “啪!” 第二十章 苏家四小姐什么东西? 苏依雪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苏依陌挡在自己面前,眼见着这一鞭子就要落在苏依陌身上,灭绝师太硬生生收住了挥出去的鞭子,一把甩在了祠堂里供奉的一青瓷花瓶上。 “哗啦!” 青瓷碎成了一地。 “来人,将三小姐拖出去!”灭绝师太面色铁青,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看来,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苏依陌悄悄叹口气,说了吧,安静点,灭绝师太人还是很好的。 “小机灵鬼,你怎么又被关进来了?”果然,灭绝师太一改先前威严吓人的样子,对着苏依陌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脸,虽说她这个笑脸比不笑更为可怖。 “哎呀!还不是我那个偏心的爹爹,明明是二姐跟三姐掉入了荷花池,互相撕扯。”苏依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绕着长长的秀发,嘴里嘟囔道:“爹爹怕二姐德行有亏,这不,就叫我替了二姐,来这祠堂受过!” 这一番无所谓的话听得灭绝师太直皱眉头,什么时候,老爷如此不讲道理了?她二十年不出祠堂,这外面怎的发生了这般变化。 “你是四丫头,听你说你有个二姐,刚刚那个不听话的想必是你的三姐。”灭绝师太叹气,这二十年不出祠堂,不问世事,脑子都不太灵光了。 “唉!夫人呢?夫人深明大义,断不会做出这等丑恶之事?”灭绝师太开口道:“刚刚那个拎不清的三小姐定是哪位姨娘生的,夫人的嫡子凌哥儿呢?” “师太,你说的夫人是柳如眉?”苏依陌有些狐疑,怎么这灭绝师太突然问道嫡子,柳如眉哪里有什么嫡子,她就生了那两个姐姐而已。 “师太,凌哥儿是谁?” 灭绝师太脸色一变,她忘了,凌哥儿是谁?夫人,夫人是谁?“凌哥儿,夫人,夫人快跑,凌哥儿危险,快跑!” 祠堂里,阴冷依旧,脸上带着刀疤的灭绝师太,又陷入了混沌的记忆中,开始疯魔起来。苏依陌直皱眉头,自从三年前她第一次进祠堂,便开始治疗师太的疯病,眼见着越来越好了,没想到今日又复发了。 凌哥儿,夫人,他们是谁? 是什么刺激到了师太?烛光下,苏依陌的脸忽明忽暗,这丞相府里的水似乎越来越浑,让人在里面看不清了。 此时,麓林山庄。 轻歌曼舞,夜夜笙箫。 舞姬花容月貌,身段柔媚,纤细的腰肢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极致魅惑,勾魂夺魄。琴音袅袅,不绝如缕,便是一人间享乐的天堂。 追月泡在汉白玉做的汤池里,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中,胸口瓷白如美玉一般的肌肤泛着莹莹的光泽。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泡在了汤池之中,高高举起酒壶,甘冽的酒水流进他的口中,漂亮的喉结缓缓上下挪动,性感魅惑。 一群舞姬,在他面前袅袅娜娜,卖力地摆动着纤细柳腰,她们的身上都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衣。 忽然,以为容貌绝美的舞姬一个旋转,柔弱无骨的身子就跌入了追月怀中,顷刻间那汤池的水就将那层薄纱打湿,露出了她傲人的身段。 她取过酒壶,熟稔地倒酒,然后举杯送到追月口中,娇声道:“公子,这样才有滋味嘛!” “美人?”追月邪魅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美酒,那舞姬受到鼓舞,一双巧手就要附上追月的脸色,突然,追月一把将她的手抓住,随手一甩,如破布一般,舞姬便被抛了出去。 “滚!” 此时南宫流云端着一壶美酒过来,气定神闲地说:“怎么,堂堂趣公子今夜怎的如此不会怜香惜玉了?” “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追月目光冰冷,带了一丝嫌弃跟不耐烦,这些人,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小狐狸呢?同样是笑,怎么那只小狐狸就笑得那样狡诈? “你嫌弃那些大家闺秀是木头人偶,这些舞姬歌姬的,你又说人家庸脂俗粉。”南宫流云脸上挂着一抹戏谑地笑意:“难不成,就你这挑剔的眼光,真看上你的傻子王妃?苏四小姐了?” 追月看了他一眼,飞身起来,披上了先前准备好的袍子,袍子边上便是他片刻不离身的一方白丝巾。他的目光坚定,冷冷一笑:“流云,我叫你查的人查到了吗?那才是我想要的人。” 那个有着小野猫一般桀骜野性,有着小狐狸一般的狡猾心计,又美得跟月下仙子一般空灵清丽,那个人,他追月这辈子要定了。 就算找遍天涯海角,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他都要找到她,然后娶了她。 南宫流云面色一动,这追月脸上这抹柔情蜜意,怎么那么辣眼睛啊! “哪个女人?那个将你剥了然后把你扔树上的女人?” “南、宫、流、云!”追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此刻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滴出水来,浑身散发一种渗人的气势,他的目光狠狠地地盯住南宫流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南宫流云拆成七八段! “得得得,你别那样看我!”南宫流云被看得心虚:“又不是我将你弄成那样的,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出那只小狐狸吧!不过,你那好皇兄给你订的小王妃咋办?” “这点小事还用问我?让无影他们去办就是。”追月很是淡定,他楚凌轩的身份拈花惹草,府里侧妃姬妾一堆,这种事情,他驾轻就熟。 横竖那小傻子也弄不清楚什么正妃侧妃要做什么,权当养一口人了。他追月这辈子,便只要一个王妃,一个跟他一起打天下的王妃。 “其实,苏家四小姐娶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啊,有了正妃,皇上往你府上塞人,你正好有理由可以拒绝了嘛!”南宫流云暗暗提示,懂不懂,就看这位仁兄自己的悟性了。 谁知道,追月很坚定的一口拒绝道:“不!我追月的妻子只有那个小狐狸,旁的什么人都不许沾染。苏家四小姐,那是什么东西?” 南宫流云扶额,话都说到这份上,仁兄还不懂,兄弟我仁至义尽了。 南宫流云有些坏心的想,自己今日拦着慕临风不让他告诉他娶的那苏依陌便是陌无双,看来还真是拦对了。这明媒正娶你不要,漫漫追妻路,兄弟,我看好你! 第二十一章 慢性毒素与砒霜 南宫流云似笑非笑地盯着楚凌轩,目光逡巡地上下打量着那仅仅披着一件袍子,魅惑无比的追月公子,一边摇头一边轻叹:“啧啧啧,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怎没就只是个摆设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凌轩被南宫流云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坦,重重地瞪他一眼:“找抽是不?” 南宫流云无奈地摊手:“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哼!”楚凌轩高高举起手威胁道:“你真的找抽,可以,到时候我会让临风给你好好疗伤的?” 南宫流云默,楚凌轩,你这是嫉妒!既然如此,那我就偏偏不让慕临风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月下仙子便是你的小傻子王妃,我们走着瞧! 根据慕临风的情报,一直被他养着的陌无双也就是苏依陌,那可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头!他们神医谷的毒虫毒草还有师兄弟们没少被她祸害。嘿嘿!小心哦,别被挂到枝杈上,还得晚上搂着条毒蛇入睡?听说,苏依陌那小魔头,最喜欢养毒物了,我很期待! 祠堂里,苏依陌正在帮灭绝师太看伤整治,先前受到刺激的灭绝师太在苏依陌的安抚下,很快安定下来。 她第一次进入祠堂罚跪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个面目恐怖的灭绝师太,那时候她也是这般一时好一时疯的,经过这两年的治疗,按理说不应该继续发病,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所幸,柳如眉的眼线在祠堂里的已经被她清理干净了,留下的这几个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不然的话,若是叫柳如眉苏依然她们知道自己医术高超,并未痴傻,倒是没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 “了尘,以后多长个心眼,师太以后若是类似今晚,及时告知我。”苏依陌声音淡淡的告知灭绝师太的随侍道姑,看似声音不大,却带有不容置疑的感觉。 了尘心中一凛,四小姐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小姐是发现了什么?”了尘小心翼祠堂翼地开口,如今这府里,都认为四小姐是个任人拿捏的痴傻儿,可就她们这几个终日在祠堂不得外出的道姑知道,四小姐十分可怕。 她始终记得,那天遵师傅命去梨落院给四小姐传递消息,当时四小姐面无表情,一曲控灵笛便令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自相残杀,那瞬间散发出来凌然众生的气场和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让她生不起任何反叛的心思。 那笛声制造出的幻境,毒虫,还有不知不觉就能让人痴傻疯傻的本事,了尘这辈子都不敢兴起与四小姐作对的念想。那些得罪了四小姐的人,真真是白瞎了一双眼睛。 “你注意,特别是吃的,用的这些经手的东西,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有一丝大意。”苏依陌的手指暗暗捏紧,顿了顿,她必须得让人去查一查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室。 苏依陌静静地坐在躺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杯中茶水未减一分,杯口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苏依陌一双清澈分明的眸子若隐若现,隐隐散发着幽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杯身,倏的,一道极为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正晖院的方向......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苏依陌到底想了什么。 第二日清晨。 苏依陌一言不发地跪在了祠堂里,吃了教训的苏依雪也一瘸一拐地被小道姑扶着跪得端正笔直,不作一言。只不过那时不时抬起的愤恨露出了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师太有令,今日祠堂搜捡,所有的吃食用品都要搜捡一遍!”得了苏依陌令的了尘一声令下,整个祠堂都忙碌开来。 吃的,用的,穿的...... 小道姑还有几个专门扫洒的小厮们分门别类的做好归类一一检查,师太可说了,若是没有便是最好,若是搜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对祖先的大不敬,是要下地府十八层地狱的。 检查的结果,果然不出苏依陌所料。 不费吹灰之力弄倒苏依雪之后,苏依陌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她的面前,了尘拖着一只红木托盘:“怎么回事?不用着急,慢慢说。” 此时,了尘的脸色异常难看,她噗通一声跪地,战战兢兢的,双眼滚落出两行清泪:“四小姐,果然有问题!” 了尘抹了一下眼泪:“多亏小姐机敏,不然了尘可就犯下大错。这食物中竟然含有剧毒,了尘竟然没有发现,了尘真是该死!” 剧毒? 苏依陌冷笑,这剧毒下得可真是时候。她的目光投向那青花碟子里躺着一盘青菜豆腐,看上去油光亮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苏依陌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怀里,小黑突然挪动了一下,这菜里...... “这蔬菜,可是师太每日吃的?” 了尘点头,师太在祠堂,不沾荤腥,每日一碟青菜豆腐便可度日,这青菜食堂日日送来,已有将近十五年。 苏依陌凑近,小心地用银针挑起一根青菜,菜有剧毒,顷刻间银针便乌黑如炭。 苏依陌了然,这毒下得可真是用心良苦。 “此毒是种慢性毒药,下毒下得十分隐蔽,你往日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苏依陌淡淡地说,眼里一闪而逝一道冰冷带有讥诮的寒光,说道:“对方每日用少量的毒汁参在种着青菜的地里,每日又用清水浸泡稀释毒性。然后通过采买送到院中,再来到祠堂专有的小厨房。这等隐秘的法子,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 苏依陌转头安慰道:“你也无需太过自责,这是种慢性毒药,若不是昨日有人碰巧将另一种毒药洒在了青菜中,连我也无法发现。” 至于,这另一种毒素,便是能轻易令人吃下去就死的砒霜。 苏依陌冷笑,若是这幕后之人知道他苦心埋了十多年的一步好棋就这样被一碗小小的砒霜给破坏了,不知是什么表情? 苏依陌抬眸望向庭院深深的秋雁斋,那里是苏依然居住的地方。 “三姐姐,你的命可真苦!连同胞的二姐姐都要下砒霜毒死你,三姐姐,你会如何反抗呢?”苏依陌自语道,勾起一抹玫瑰花般的天真微笑:“了尘姑姑,三姐姐也该醒了!” 第二十二章 揉头发捏脸还是刮鼻子? “这是哪?”苏依雪悠悠转醒,她此刻正躺在祠堂后小隔间里的床上,身上的鞭伤仍然隐隐作痛。 祠堂清苦,几日都是青菜豆腐见不得一点荤腥,苏依雪原本白皙滑嫩娇滴滴的脸此刻也如同菜色一般,看起来十分憔悴。 “三小姐,你醒啦!” 了尘端着药,细心地扶起虚弱的苏依雪:“天可怜见的,三小姐吉人天相,终于醒过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苏依雪疑惑,这师太平日跟着那面目可憎的老师太,往常到不见得这样和善,今日是? “三小姐,你醒来就好。”了尘很贴心的替苏依雪把脉:“这丞相府,水深得很,师傅她也是为了三小姐好。若是还像三小姐这般咋呼,怕是会像四小姐那般啊!” 了尘长叹一声,面露欣喜之色:“谢天谢地,三小姐体内的毒已经清干净了。” 苏依雪一愣,毒?她什么时候中的毒,师太什么意思? “像苏依陌?那傻丫头?师太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苏依雪只觉得脊背发凉,她中毒了,会想苏依陌那样,成为一个人人耻笑的傻丫头?是谁给她下的毒,是谁有那个胆子给她下毒? “三小姐,你好好休息,贫道告辞了。” 像是被苏依雪突然激动地神色吓到一般,了尘慌忙告辞,慌乱之中,一支血玉钗像是不经意间遗落在苏依雪的房里。 “这是什么?” “这是二小姐吩咐,送给三小姐的压惊的礼物。” 苏依雪瞳孔微缩,两眼盯着这只血玉钗发直,看起来一动不动,不过她的五指却死死的抓着房间里的破旧棉絮,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苏依然,你竟然如此歹毒! “去!盯着她,她若要做什么,不用拦她!”另一间隔间里,苏依陌漫不经心地拿着根树杈子逗着桌上的小黑玩。 小黑这小东西,越来越通人性了。 “小黑啊!你说,好好的神医谷待着不好,本小姐跑到这丞相府来找虐来了,唉!真的好想谷主师傅的毒草啊,没有毒草喂你,你都饿了吧!” 苏依陌垂着剪剪秋水班的明眸,似乎没有看到在门口侍立了许久的了尘,自顾自地拿着那根随意从地上捡来的枯枝戳着毛茸茸的小狐貂小黑玩:“小黑啊!那根我经常逗你玩的血玉钗不见了!只好先委屈你了,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儿,听说,我那皇上姐夫同时看中了三姐姐跟二姐姐呢!” 站在门口的了尘突然觉得身上一寒,这四小姐的话怎么这么渗人呢?那根沾满剧毒的血玉钗居然是经常逗小黑玩的? “那根血玉钗啊!可是二姐姐的呢!被你叼来了,真是调皮。”苏依陌笑得一脸灿烂:“二姐姐那根钗子上的毒我知道是你的最爱了,沾了一点便能让人神志迷糊。” 了尘了然,难关三小姐一见到那个血玉钗子就面色狂变,看起来阴森森的,不过,血玉钗有毒三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知道她的迷惑一般,苏依陌将小黑收入怀中:“小黑啊!那日你将这根钗子叼到我梨落院,可曾注意到三姐姐就在秋雁斋亲口听到了这钗子的妙用呢?” “小黑,又有一场好戏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呢?” 苏依陌抱着小狐貂小黑,抚摸着它乌黑油光发亮柔顺的貂毛,勾起了一抹如同蔷薇花般的微笑,想毒死她?那就看看最后被毒死的人是谁吧? 苏依然,若你知道,你一个正宫皇后没有先进宫,反倒被自家的亲妹妹抢先劫了胡,这滋味,可不好受吧。 “了尘,都安排好了吗?安排好了,那就下去吧!” 夜晚,清冷如水。 除了寻院的护卫,整个相府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今天这天真冷,我们就不用守了吧!”祠堂处,两个看门的小道姑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听说啊,皇上又来丞相府了,去了秋雁斋,跟二小姐吵架呢?” “你说,二小姐未婚先孕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传出这个名声,总归名誉不好吧!我看,三小姐也有当娘娘的命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个道姑渐行渐远,那谈话声也渐渐地没入苏依雪的耳朵里。 “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夜色,越发的深沉,在府里巡视的人似乎也越来越没有精神了。一道小小的黑影从花园的假山旁一闪而过,似乎是奔着向秋雁斋的方向。 屋里,苏依陌坐在烧着地龙的炕上,手里抱着的仍然是那只毛茸茸的小黑:“去了?” “师妹还不放心师哥吗?”同样跟苏依陌坐在炕上的一面含微笑,有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举杯倒酒,伸手逗了逗苏依陌怀中的小黑:“那药,我可是下足了分量,保证今晚的主角们,欲仙欲死。” “慕临风,你说,要是让苏依然这个正牌正宫娘娘来一出捉奸在床怎么样? 苏依陌挠着小黑的手不停,两只眼睛精亮精亮的,似乎憋着什么小主意一般,看起来十分可爱。 慕临风也不喝酒了,宠溺地摸了摸苏依陌的头:“小陌儿,师兄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当有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便是这般讨人厌的模样?” “啊?” “你每次撺掇着师弟们拔师兄的药草,往师兄辛苦培育的蛊虫里面扔化蛊散,想方设法让义父叫师兄出去办事的时候,便是这般算计的小模样。”慕临风伸出了他修长如玉的爪子,将苏依陌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发髻揉成了一盆鸡窝草状的样子:“如此,甚美!” “慕临风,你太可恶了!”苏依陌气得牙痒痒的,万恶的慕临风,每次都揉她的头,揉的跟枯草一样才罢手:“能不能不要摸我头发?会长不高的!” 慕临风挑眉:“不摸你头发?难道捏你脸?” 苏依陌哑然,在被慕临风掐脸掐出印子跟被慕临风摸头之间衡量了一下,果断选择,你还是摸头发吧,画个圈圈诅咒你。 慕临风笑,真是一个小迷糊。瞧着苏依陌原本乌黑发亮柔顺的长发,此刻跟一盆枯草一般,满足了自己奇特欲的慕临风收回了手,刮了刮苏依陌的小鼻子:“下次,应该在你脸上画个小龟,这样更配你的发型!” “不过,小陌儿,师兄有没有告诉过你!谁欺负你了,你尽管打回去,万事有师兄在呢!” 慕临风望着今夜会异常热闹的秋雁斋:“不过是个小皇后,什么玩意儿!” 第二十三章 排了一出好大戏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挂着的钩月渐渐失去了光泽。 东边,海平面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晨曦微光,打破了黎明的黑暗,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大宅门里的人都习惯性的早起,即使是贵为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秋雁,也是不能例外的,入了宫,她便是二小姐身边的首席女官,这一应吃穿用度都需要她来把持。 今早,起得早早的秋雁,端着一银耳莲子羹来给二小姐补身体,昨日,皇上来了,二小姐想必一夜没睡,可得好好补补身子,不能憔悴了。 “啊——” “哗啦——” 一声惊慌失措的惊叫在秋雁斋上空响起,紧接而来的便是打翻了碗筷的声音。这道声音犹如平地惊雷,在寂静的早晨,传的很远,很清晰,就连远在正晖院的苏温明都被惊醒了。 “师哥,好戏开场了!” “老爷——”纤弱柔媚的声音轻轻唤着苏温明,是司乐,柳如眉的贴身丫鬟,昨日不知怎的就跟自己做了这颠暖倒凤的事。苏温明按了按有些发胀的脑子,一想到昨夜的软玉温香,这脸色便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安慰的笑容,大抵自己昨夜喝多了:“莫怕莫怕,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声音,你再安心睡一觉,待夫人回来,便抬你做个姨娘。” 出了内室,苏温明一直挂着的微笑,倏然间就阴沉下来。 伸出手让伺候的丫环着衣,苏温明一边皱眉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大清早的,竟然发出这种尖叫,有失体统。 丫环其实也不清楚,嗫嚅着不敢应答,正在此时,门口跌跌撞撞地跑来一衣衫不整的女子,她气喘吁吁,发丝凌乱,守门的婆子原想着奚落几句,却在看清楚她的模样时,骇然得张口失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秋雁。 秋雁冲进去,二话不说就朝着苏温明跪倒,带着哭腔,哽咽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你要为二小姐做主啊!” 苏温明皱眉:“怎么回事?” 一大早做什么主?号丧呢?真是晦气! 怎么回事?这话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清楚,而且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说。难道要说,三小姐昨日跑到二小姐院子里偷男人? “这、这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秋雁焦急道,现在整个院子里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二小姐素日端庄稳定的,此刻竟然受不了刺激被吓昏过去,三小姐跟那个野男人此刻还在床上人事未醒呢! 苏温明想了想,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瞪了秋雁一眼:“前面带路,平日怎么照看二小姐的。” 当苏温明走到秋雁斋的时候,隔着老远,便能听到自己一贯端庄优雅大方的女儿苏依然抽抽搭搭的哭声,里面还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似乎在争吵什么。 苏温明一惊,加快了脚步。 房门口,围满了下人,他们一个一个讶异惊恐地朝着里面踮着教张望着,侧耳细听着,但除了二小姐的哭声什么也听不到。 房门紧闭,外面熙熙攘攘,但内室似乎只有二小姐一人而已,阴沉得令人窒息。 苏温明心中惊疑不定,他一把推门进去,刚进去,就瞧见皇上楚凌御仅用棉被遮身,面色阴沉地盯着跪在一旁的苏依然,底下躺着一个赤身裸体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爱卿,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苏温明吓得半死,扑通一下跪倒:“老臣,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楚凌轩面色阴鸷,如今朝中议论纷纷,自己娶了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当皇后,还要纳个小倌儿做贵妃? 要不是看在当年那件事上,苏温明劳苦功高,就苏依然这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家族势力仅仅只有一张脸蛋的女人,朕会稀罕? “苏爱卿,这地上的女子,你可识得?” 苏温明战战兢兢,慌忙翻过地上那赤身裸体,至今还未醒的女子一看,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惊得他将手中的人给丢出去,竟然是苏依雪? “臣、臣、臣教女无方!” 苏温明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不知道如何是好,皇上虽然年轻,但并不好女色,最忌讳的便是有人的算计,而且还是女人的算计。如今,无论是苏依雪胆大包天还是苏依然的固宠之计,终归都是他苏温明的女儿,若是因此惹怒皇上,那—— “皇后!你作何解释?” 此时,苏依然真真是憋屈得要死。 谁像她,自己的丈夫被自己捉奸在床了,身为苦主,却连哭闹的权利都没有,她连抱怨都不能抱怨一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有比她更悲剧的吗? 苏依雪,你好样的,你想进宫是吗?看我到了宫里怎么收拾你! 苏依然暗恨,盯着地上那死活不醒的苏依雪,似乎要将她戳骨扬灰,垂下眼眸,苏依然带有哭腔:“臣妾不敢啊!” “昨日臣妾,去佛堂抄写佛经,祈求佛祖保佑皇上,实在不知道妹妹是如何进来的这秋雁斋啊!” 楚凌御摆明了不信,这秋雁斋有他赐给她的暗卫看护,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凭苏依雪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能进得来这秋雁斋?不过,这苏依雪的滋味可是不错...... “是吗?皇后——” “皇后贤惠大方,朕一向都知道。”楚凌御皮笑肉不笑,反正要拉拢苏温明,一个皇后之位,一个妃子之位,刚刚好。朕瞧着,这两位亲姐妹,关系也不是很好嘛。 “既然是苏爱卿的三小姐,朕既然要了她的身子,也不好不负责任。这娥皇女英的美传,想来皇后贤惠大方,是想给朕一个惊喜是吗?” “回皇上,臣妾心知三妹妹仰慕皇上,故想着能效仿先贤,为皇上成全一段佳话。”苏依然,低着头,按宫规一丝不苟行了大礼,她的指尖扣着地面,裙摆下,暗暗发白...... 楚凌御皮笑肉不动的盯着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苏依然,很好,朕满意你的识时务,这个皇后,暂时还是由你来坐吧。 “传旨,苏家三小姐苏依雪蕙质兰心,深得朕意,即日起入宫,赐住明华殿,赐号雪,封嫔!” ...... 祠堂小隔间里,苏依陌摸着小黑的小耳朵,嘴角挂了一抹蔷薇花般的微笑:“想不到,师兄的合欢散真的如此有用啊!柳如眉回来,不知道看到了她的婢女成了小妾,一双亲女儿斗得你死我活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小黑啊!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你期待吗?” 第二十四章 中了邪的苏夫人 京城里又热闹了。 现今,人人都知道,京城的苏丞相家三位女娇娥,一位是皇后,一位是贵妃就连那最不起眼的四小姐也都成了一个王妃。一时之间,苏丞相府风头无量,苏府的女眷在外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说不准,明天就被带进宫成了娘娘呢?苏府啊!风水好。 “风水好吗?” 梨落院里,苏依陌懒洋洋地趴在躺椅上,她的面前,颦儿丫头正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急匆匆赶回府的柳如眉是如何跟苏温明大吵一架的样子。 “小姐啊!夫人可厉害了呢!将相爷脑洞上都砸开了一个洞,血淋淋的,好可怕呀!” 颦儿举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是不知道。夫人将好些茶碗都给砸了,如今都病倒在正晖院了呢?” 苏依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摸了摸在边上吃得独自圆滚滚的小狐貂小黑,歪着头,嘴里也含糊不清地嚼着什么东西似的说道:“柳如眉天性善妒,不然这么多年,这丞相府也不会如此子嗣凋零,连一个多的姨娘都没有。” 嘴里的东西吃完了,又随手往嘴里塞了一把剥好的核桃栗子:“嗯,还是颦儿你对我好!待那祠堂里,天天青菜豆腐的,可不把小姐我磕碜死了。” 颦儿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姐嘴里鼓鼓囊囊的样子,打趣道:“小姐!听说祁王殿下他府里全是莺莺燕燕,小姐,你不吃醋吗?” “啊!不对,小姐是吃多了鸡腿,吃不了醋啦!”上次小姐出去一趟,梨落院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筐鸡腿,居然是祁王殿下送的,还是两斤鸡腿。想想就开心,祁王殿下对小姐真好! “别跟我扯那个花心大萝卜。”苏依陌一脸郁闷,就那个,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祁王,把自己扛到青楼去,还要给皇上纳什么小倌儿当妃子?就那个智商,在当年的夺嫡中,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我跟你说啊!或许啊,皇上就是看那个花心大罗卜胸无大志,没有半点文墨,才把你家可怜又可爱的小姐赐给了那个花心大萝卜当王妃的!” 苏依陌仰天长啸,颦儿啊!你家小姐的命真苦啊! “小姐啊!这三小姐都进宫了,二小姐怎么还没有进宫册封皇后啊!祁王殿下,也不来早点把小姐娶回去。”后一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颦儿,你这么想你家小姐我嫁出去,莫不是看上了那个小郎君?”苏依陌打趣道:“要不要小姐我帮你先准备好一份嫁妆啊?” “小姐!” “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了,你快更小姐我说说,昨夜柳如眉跟苏温明是怎么吵的,柳如眉怎么就那么彪悍,把苏温明的脑子砸出了一个洞呢?” (无双:亲,那好歹是你爹,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苏依陌:那是我爹吗?那是我爹吗?无双:......)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撒了一地清辉。 悠悠转醒的苏夫人柳如眉发现自己躺在厢房的软塌上,此时,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柳如眉的脑袋有点发懵,怎么她就出去了一趟护国寺,回来一切都变了呢? 外间,苏温明顶着一个血窟窿,怒声下令:“自今日起,夫人便在房里养病,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去探望。” 一向以儒雅著称的丞相大人,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堂堂丞相的女儿,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爬到皇上的床上,给皇上下了迷情药物,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若不是皇上念着当年的功劳,此刻就是有九个脑洞也不够砍的。 一想到这事,苏温明就气恼无比。他原以为柳如眉是个好的,平素苏依然跟苏依雪两姐妹关系也都还算亲密,整个人看上去也像个名门贵女,却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小门小户的女儿,终究上不得台面!此刻,苏温明突然有些怀念自己当初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人,那才是正经贵女应有的风姿...... 柳如眉一开始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来,一切都还会像原来一样。但看到服饰自己的人不是熟悉的红袖而是不知从哪里提拔上来的丫头,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听到苏温明的咆哮时,柳如眉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着...... 这一刻,柳如眉心中百感交集。 愤怒、惊恐、后怕、羞耻......无数的情绪在她的心头汇聚,让她心情忽上忽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苏温明,他竟然敢禁了自己的足! 忽然,她脑中一闪,红袖平日绝对不敢就这样爬床,是什么让她敢无视自己的存在,这么不自爱,爬了一个可以当她爹的人的床? 这府里,有人在故意跟自己作对,是谁?是苏依陌那死丫头吗? “来人呐!来人呐!”柳如眉大声叫喊:“把红袖给我叫来。” “夫人,红袖姑娘在老爷院子里,老爷要将她抬作姨娘了。”服侍她的丫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见柳如眉挣扎着要起来,忙将药碗搁置在桌上,转身就去扶柳如眉。 “奴婢紫琼,是原先正晖院的二等丫鬟。” 柳如眉一把推开她,急步就往房外走去。 紫琼被柳如眉的大力推的撞到在书案上,撞得她头昏眼花,所以一时之间没有跟上柳如眉的脚步。 柳如眉此刻心里急得不行,红袖这丫头跟她多日,素来拽着她的一些把柄,若不尽早封口,那...... 院外,护卫已将正晖院围得水泄不通,眼见着柳如眉光着脚便从房里跌跌撞撞的出来,一个一个无比震惊的睁大双眼。 唉呀妈呀!这世界疯魔了吧! 夫人怎么光着脚就走出来了呀?夫人素日可是最终规矩的,听说今日还打了丞相老爷,莫不是撞邪了? 苏温明刚刚下了命令,包扎完回来,就看到柳如眉一个劲儿的就不顾自己的命令要往外冲,一瞥眼看到柳如眉那双光着的脚丫子,苏温明顿时大为恼火! 她是疯了吧!堂堂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居然光着脚在院外走路,还跟护院侍卫争执,如此有失体统! 苏温明气得一把抓住一股脑往外冲的柳如眉,大喝一声:“夫人!你疯魔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 听到这里,苏依陌弯了弯她好看的眼睛:“估计那时候,柳如眉只想着怎么封了红袖的口,不让她说出自己干的一些龌龊事吧!” “本姑娘亲手下的棋,柳如眉,好戏还在后头呢!这事儿,还没完!” 第二十五章 只想要回我的嫁妆 “小姐!” 颦儿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似乎有什么地方没有想清楚,歪着头,掰着手指,两只小手不停的戳来戳去,一副敢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颦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特别容易引起人的犯罪感?” 苏依陌好笑地看着颦儿兀自在那里纠结,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个刚出世的小兔子一样扑棱扑棱的:“你是想问小姐为什么知道柳如眉得知红袖爬上了苏温明的床,如此失态是吗?” 颦儿大力的点头,小姐好厉害哦,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颦儿,以后见到红袖姨娘记得对她好一点。”苏依陌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看着颦儿天真无邪的样子,苏依陌暗自叹气,颦儿,你可知红袖便是你那豁出命来也要隐藏的顾妈妈的亲生闺女,而顾妈妈之所以让你保密,不过是因为红袖在柳如眉手中。 梨落院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颦儿小丫头似的天真无邪的吃着手中苹果,不时吞咽的声音,苏依陌盯着眼前袅袅升起的青烟发呆,似乎陷入了沉思,她的瞳孔深邃而幽深,像有巨大的吸力一般,让人不自觉沉醉进去。 吃着苹果的颦儿偶一抬头,便见到自家小姐如此发愣的样子,手一顿,停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手中的苹果,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犹豫不过是错觉...... “嘎吱嘎吱,好吃好吃!” “颦儿,待会你吃完苹果,去街口买一些香烛纸钱寻个河边烧了。” 顾妈妈,红袖我会好好照看的,你且安心去吧。窗棂下,烛光摇曳,主仆两的剪影窈窕婀娜,梨落院一片寂静,苏依陌看着窗外,一棵光秃秃的老树孤独的矗立着。 “颦儿,熄灯吧!今夜我们早些休息......” 柳如眉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仪态万千的丞相夫人光着脚丫子走路的事传遍了整个相府,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中邪了。 中邪了?我也希望自己中邪了,还在做梦。 被禁足在正晖院的柳如眉只觉得心头有一股邪火直往上冒,她才不过出去了半个月,怎么事情就这样了呢?一双女儿,平素里相亲相爱的,现在好了,嫁给同一个人成了仇家,亲姐妹在那宫里,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样子。 多年培养的心腹红袖,一朝叛变,好好的小女孩不自爱,爬上了能当自己爹的床,被禁足在正晖院,也不知红袖子那骚蹄子要如何勾引老爷! “夫人,药来了。” 紫琼端着黑乎乎的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夫人近日脾气不大好,她还是不要往前凑了。 “过来,帮我梳头!” 柳如眉只觉得心里头火烧得旺,瞧瞧这新提上来的紫琼一点胆量都没有,战战兢兢的,哪里像个主母旁边的大丫鬟的样子。 “唉哟!你不会轻点啊!想扎死我啊!”柳如眉大叫一声。 “夫人,对不起,奴婢轻点!”紫琼手抖,昨儿被扎的地方还疼流血呢,今日哪能控制好力道啊!但愿夫人待会下手能轻点。 “唉哟!你这小贱蹄子,不会梳头发啊!我瞧你自己倒是梳的蛮好的嘛,莫不是想学了你红袖姐姐,也想做那姨娘威风啊!” 柳如眉一把夺过紫琼手里的梳子,上面缠绕着一根晦涩干枯的灰白色的头发,灰白色,刺得她眼睛生疼。瞧瞧,她如今都是个黄脸婆了,而这些小妖精还是这么鲜嫩,就连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紫琼,都散发着活力朝气。 “跪下!” “夫人,好大的火气啊!” 被醋灌得心里酸酸的柳如眉正要朝紫琼发难,却见自己这个被护卫围得水泄不通的正晖院门口,站着一个身影,那门口的护卫个个颠三倒四,没有了知觉。 “是你!”柳如眉的指甲嵌入了手心,可她却感觉不到痛,她此刻无比愤怒,身子不停的颤抖,这个人,居然是你。 顾不得地下仍然跪着的紫琼,柳如眉冲出了房门,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个黑影:“这几年,你一直在骗我!” “苏依陌,你居然一直在骗我!”柳如眉盯着苏依陌,想着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她哪里有不明白的,一股强烈的恨意充斥这柳如眉的脑子,叫嚣着,她要杀了苏依陌,就像之前弄死她那死鬼娘一样。 “夫人,明白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年,你给我下了什么,你给我梨落院的菜里添了什么,你比我清楚,我想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苏依陌,你没傻!” 柳如眉恨恨的盯着苏依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来不及掩饰就被苏依陌抓住,苏依陌叹了口气,开口道:“夫人,陌儿若不是装傻,又怎么活过这么多年?” 柳如眉不想相信,之前那个一直被她拿捏在手里的苏依陌居然一直在跟她演戏,可看着苏依陌那双凌厉清明的眸子,不知怎的,心里就忍不住害怕,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苏依陌那死鬼娘的眼神,一样的清明,一样的透析一切。 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是装的...... 装傻,不可能? 柳如眉挺了挺胸膛,张口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苏依陌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夫人,过几天我就要出嫁了,不知道我的嫁妆夫人可准备好了?” “嫁妆,不是早给你准备好了吗?”柳如眉疑惑,苏依陌的嫁妆是老爷亲自安排的,此刻又来要什么嫁妆? “夫人,嫁妆,自然是我娘留给我嫁妆,夫人不记得了?”苏依陌好心的提醒道,“要不要我帮夫人回忆回忆?”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柳如眉脑子里登时就炸了,她知道了?那笔令人钦羡的嫁妆,她到底知道多少! 那一瞬间,柳如眉发现,面对苏依陌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她居然害怕了,三年,她失踪那么多年,突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如眉此刻,很想叫人,她总觉得苏依陌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初在那小破屋里她看她那死鬼娘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想干什么?” 柳如眉双眼通红,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命,过了今晚,就好了。 苏依陌半点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夫人,别这么看我,你知道我只想要回我的嫁妆而已。” “夫人,主母给女儿备嫁妆多么合理的事情啊!”苏依陌扑棱扑棱眼睛,那纯良的小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第二十六章 要了半个丞相府 “苏依陌。”柳如眉压下心中的焦躁害怕,和愈来愈盛的杀意,咬牙切齿的道:“你知道这不可能?” 苏依陌冷笑,她当然知道不可能,那些嫁妆都抬到皇宫作为苏依然跟苏依雪的陪嫁之物了,她想要的不过是让柳如眉掉层皮而已。 “夫人,陌儿不贪心,只是想要回娘亲留给陌儿的嫁妆。”苏依陌气定神闲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十分无辜,她就不信不能把这么多年柳如眉吞下去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抠出来,连本带利。 “你到底想要什么?”柳如眉叫嚣起来,万籁俱寂的正晖院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尖叫。苏依陌掏掏耳朵,十分不耐,就这么点能耐,居然能将娘亲逼死,柳如眉,我高看你了。 “夫人,我劝你最好安静一点。”苏依陌淡淡的说,“夫人就是叫了再多的人来,陌儿也是不怕的。” 苏依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笛子,这是一支墨玉短笛,造型有些奇特,笛身不是寻常的那般均衡,反倒是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还有个图腾标志,颇添了几分神秘。 “夫人,平日待在这内宅,自然不知这控魂笛的厉害。”苏依陌手中转着那只墨玉短笛,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笛孔上,十分淡然的说道:“夫人,我想你应该记得受你指使去我梨落院的吴妈妈。” 苏依陌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了诱惑力:“要不要我来让你体验体验这控魂笛究竟有何妙用啊?” “吴妈妈她们疯了!是你做的!” “居然是你做的!”柳如眉不想相信,可由不得她不信,“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紫琼,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笛声响起,悠扬好听的笛声飘荡在正晖院上空,天上一朵云悄悄的遮住本就有些黯淡的钩月,本就昏暗的正晖院更加暗沉。 苏依陌的身形好像随着笛声的响起渐渐模糊,柳如眉发现,她好像感觉不到苏依陌的存在,只有一双带有嘲讽的眼睛,不,不是一双,是无数双,无处不在...... “你,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恶鬼!” 笛声停了,苏依陌的眼神冰冷得不含任何感情,冰冷的话传入柳如眉的耳朵里,愣是让陷入恐惧中的柳如眉打了一个激灵:“恶鬼吗?夫人,你是真的中邪了,连陌儿都认不出来。” “你不是苏依陌,你怎么可能是苏依陌。”柳如眉接连摇头,她一定是中邪了,对,一定是中邪了。 看柳如眉好像真要精神失常了,苏依陌暗自摇头,可不能真把她吓得太过,不然接下来的大餐就无法品尝了,好心的苏依陌十分贴心的开口“夫人,父亲为官这么多年,想必家产颇丰,夫人再为陌儿添一点私房如何?” 果然,涉及到钱的问题柳如眉清醒了:“你想要多少?” 苏依陌高深莫测的看着柳如眉,看她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不问题,然而真有那么简单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多少? 苏依陌不知道丞相府有多少家产,不过单凭抬入梨落院的那几样就已经是稀世珍宝了,寻常的价钱可不能让柳如眉心疼肉痛。 “这就要看夫人的诚意了,陌儿是个傻的,夫人一向都知道。” 苏依陌似笑非笑地盯着柳如眉,手里控魂笛来回的转着,懒懒的倚靠在一棵枯树上,她不急,银子越多,她可以让柳如眉休养的越久。 你看她多善良啊! 柳如眉脸颊微微抽动,深吸一口气道:“一百万两。” 先前丞相府给苏依陌准备的嫁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十万两,这还是嫁给这龙陵王朝唯一的亲王,可见柳如眉绝对是下了本钱的。 苏依陌心里一突,乖乖,一百万两,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柳如眉果然是富有啊,金山,大金山!黑暗中,苏依陌的大眼睛弯了弯,亮晶晶的,今儿这趟真来对了,这竹杠,要敲! 苏依陌唇角噙着一抹笑,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柳如眉,这个大金山,轻轻摇头:“夫人,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堂堂丞相府夫人的命,皇后娘娘母亲的命就值五十万两?” “那你想要多少?苏依陌,你可别太过分了,这一百万两都是我的私房钱。” 柳如眉颤抖的越发厉害,不是害怕的,而是气的。 她悔呀。她当初就不应该下什么慢性毒药,她就应该在苏依陌刚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这个小贱人,现在就不会任她拿捏。 “夫人,你莫以为陌儿傻了这么多年,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丞相府的铺子庄子,这些进项可没少进银子。夫人丢个一百万两,这是打发穷亲戚呢!” 苏依陌的两眼亮晶晶的,此刻柳如眉在她眼里就是一座金山,一座金矿,不把它挖完,她还真舍不得就让柳如眉那么傻了废了,毕竟,都是银子啊! 苏依陌已经在想象,有了银子后要做什么了。第一件事就是购买大量的珍稀药草虫蛊制药制蛊,然后全招呼到慕临风身上去...... “你到底想要多少?”柳如眉的火气也上来了,穷亲戚? 谁家的穷亲戚,要用一百万两来打发?当她开慈善堂的呢! “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 苏依陌沉吟片刻,一脸无奈的开口,似乎要放过柳如眉一马。然而柳如眉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苏依陌下一句:“一百万两黄金,勉强配得上夫人的命了。” “什么?” 柳如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她不要命了成不成! “一百万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整个丞相府都不过一百万两黄金。” 苏依陌收起手中的笛子,十分纯良的开口:“夫人,抢什么抢,陌儿又不是强盗,夫人不过是给陌儿添妆而已......” 气得直喘粗气的柳如眉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口不择言透露了什么,苏依陌唇角微扬,眉毛弯弯,笑得如同小狐狸:“夫人,一百万两黄金太多的话,那就五十万两黄金好了。” “陌儿,一向与人为善,以后还要夫人多多照顾呐!” 第二十七章 一只雪白的小狐貂 “苏依陌,你前头还有你姐姐做皇后娘娘。你真不怕我告诉别人你装傻的事情!”柳如眉气得差点吐血...... 半个丞相府?苏依陌是个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要半个丞相府。 “夫人,我娘就生了我一个。陌儿傻了这么多年,夫人尽管说就是。”苏依陌淡淡的道,苏依然跟苏依雪跟她有什么关系,柳如眉跟人说装傻,也要有人信才是。 柳如眉又被气了一回,一张长得紫红色的脸用紫转青,再由青转黑,苏依陌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吐血不治身亡,到时候没了银子,她可不就白忙活一场。 遂开口道:“夫人,添妆这种事,讲究的是心意,夫人若是不愿意,就当陌儿没有来过吧......” 苏依陌笑眯眯的,十分大方的开口:“天色已晚,夫人早些休息,陌儿先告退了。” “站住!” 苏依陌暗笑,柳如眉就是想得太多了,怕自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清楚她做了什么。唯一知道的不过是个顾妈妈,府里的一半是当年母亲的嫁妆。 就是她真的不给自己银钱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每天晚上放放小蛇,丢丢小虫,扔扔小黑,吓吓她而已,最多让她睡不好觉,坐实了个中邪的名头,当然了,柳如眉的温良恭俭让的名号自然会没了。 “拿了银子,一笔勾销?”显然,柳如眉已经误会了,苏依陌悄悄比了个手势,她以良心发誓她真的没有要故意让柳如眉以为是在威胁她,真的没有让柳如眉以为不给银子就泄了她的老弟,真的没有丝毫让柳如眉认为不给银子就撕票的意思...... “过往一笔勾销。” 苏依陌转过头,清浅一笑:“夫人,明天天亮前,我要看到银票!” “明天,这不可能......”柳如眉拒绝,短时间内,根本凑不到那么多银子。 “那是你的事情。”苏依陌说道:“今晚月色真好,夫人,谢谢款待,陌儿走了。对了,记得告诉那管厨房的管事,陌儿明日想吃的好的......” 苏依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柳如眉恨恨地站在原地,目光毒辣的死死地盯住苏依陌消失的方向...... 回到梨落院,苏依陌躺在床上开始掰手指,五十万两黄金,五根手指,换成白银那就是五百万两,五百万两,五百万两...... 我的乖乖,这辈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苏依陌掰完左手的手指,掰右手的手指,银票十万两一张,那就是五十张...... 这么多张银票,可以做好多事了啊!苏依陌躺在床上,拿被子包了,像个万字一般在床上打着滚,滚过来滚过去,以前在神医谷的时候,她虽然不缺钱,但也没有见过这么钱啊,这可是一座金山啊! 下次见到慕临风,一定要用钱砸死他...... 这一夜,苏依陌睡得极其安稳,却有两个人无法入眠。 其中一个自然是到处筹集银子的柳如眉,而另一个则是...... 麓林山庄的书房里,一个男子坐在雕花木椅上,半张脸隐在暗处,烛光忽明忽暗,这个男子的眼睛也忽明忽暗,半个多月了,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小狐狸。 烛光下,有一个黑衣人跪在男人的脚下,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直到陷入了沉思的男人轻敲扶手,黑衣人才开口:“阁主,夜太子最后失踪的地方在西池镇,几个月前,素手医仙陌无双曾在西池镇义诊......”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眸光一暗,眼帘轻垂,薄唇微微抿起,冷硬的面部线条有了一丝柔和,陌无双,陌儿,到哪都有你,我们还真是有缘。 他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看上去是陷入思考无意识的动作,可这个男子做出来,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的心脏位置已紧。 啪嗒,啪嗒...... 跪在地上的暗卫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一点的滴落,落在地板上,溅起了一层水花,汗水很快打湿了地面,可是暗卫却一动不敢动,不敢去擦。 倏然,男子敲打扶手的动作一亭,屋内的空气似乎也为之一凝。 “怎么回事?” 男子咬字很慢很轻,语调不急不缓,可底下跪着的暗卫不会认为他的阁主是一个温和的人。 暗卫的头埋得更低了:“请阁主责罚。” “本君要知道,几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陌无双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池镇。”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一点息怒。 “是,阁主。” 黑衣人不敢多言,立刻扣头告退,屋内,那一滩水迹分外明显。 南宫流云从屏风后抱着一只雪白的狐貂走出来,递到男子的面前:“追月,你吓到他了,可怜的家伙。” 不错,这个男人就是屡屡在苏依陌手中吃瘪的暗阁阁主,追月公子。 追月右手撑着脑袋,眼里闪过一丝焦躁,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陌无双的下落。 “追月,你可知,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南宫流云抱着白狐貂,笑意盈盈地看着追月:“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唰—— 南宫流云急闪,一支毛笔直直的插入了他身后的木柱里,入木三分 “乖乖,追月,你也太狠了吧!”南宫流云夸张地开口:“我每天帮你管理着这么大一座山庄,赚银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居然这么对我,我伤心......” “你太聒噪了。”追月淡淡的吐出一句,看到南宫流云手里的小白狐貂:“这只猫儿?” “我告诉你,它可不是猫儿,它是狐貂!”南宫流云得意洋洋的举起来,“是我从慕临风那里赢来的。” “是吗?”追月淡淡一挑眉,以南宫流云的性子,在慕临风身上能讨得到好,怕是趁着慕临风不注意偷来的吧! “正是!”南宫流云挺胸,大声回答道。 追月轻笑,低头喝了口摆在桌上青瓷茶盏里的茶,雾气腾腾的茶掩盖了他眼底的笑意,流云一直都不知道每当他心虚的时候,便会如此正经,不过这只狐貂倒是跟陌无双的有点相像...... 第二十八章 清冷芳华公子容若 这一晚,苏依陌睡得十分安稳,在梦里她已经梦见自己洋洋得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大把银票,狂撒,而慕临风苦兮兮的在她的脚下夹着虫子。 第二天一早,苏依陌神清气爽的起床,觉得这天是那么的蓝,尤其是当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明明恨得想要啥要杀了她,却又不得不装着一副慈母样的柳如眉,捧着一个木盒子来见她,苏依陌就觉得人生更加圆满。 不得不说,柳如眉还是十分有本事的,这才一个晚上,就筹集了五十万两黄金还从被禁足的正晖院放了出来,苏依陌很是好奇,柳如眉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苏温明就这么把她放了出来,不过不急,眼下还是银子重要。 “夫人!”苏依陌笑靥如花,在梨落院自己的地盘,她没有必要装傻,冲了那五百万两银票,苏依陌也愿意给柳如眉一个好脸色。 “陌儿今天气色好极了!”柳如眉心头滴血,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了一抹难看得要死的笑脸,手里死死的抓着那个盒子。 “夫人夸奖了,多谢夫人添妆。”苏依陌一身粉红色的衣服,娇俏可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有诚意地说道:“日后,陌儿嫁到祁王府,定会好好的跟二姐姐三姐姐成为妯娌,互帮互助的。” 柳如眉只觉得自己的牙疼、脸疼、肉疼、心疼,哪哪都疼,她倒不是心疼这笔银子,当初从苏依陌死鬼娘亲那拿来的银子还不止这个数,只不过,她觉得,苏依陌凭什么得到这笔银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还害得自己的雪儿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现在然儿恨雪儿恨成了什么样了。 将装有银票的盒子塞给苏依陌之后,柳如眉便走出了梨落院,低着头,一双眼睛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时地射出一道狠厉的目光,盯向了梨落院的院门...... 至于苏依陌,拿到柳如眉的盒子之后,便换上了一身专属于素手医仙陌无双的打扮,今日她要出府,这么一大笔巨款,她不放心就这样放在丞相府,而且,那个人的伤,也该换药了,已经迟了三日,再不换,怕是那人又要多想...... “公子,你怎么又出来了!快回屋去吧!” 城西的一座小院,端着一盆草药的莫浅浅急急忙忙地放下簸箕,就要跑去扶着一个撑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的公子。 “公子,无双她是不会来的。”莫浅浅不满的嘟哝一声,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碰到她就跟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就这样避开她。 明明是她陪着他在这什么人都没有的小院养伤,是她一直照顾着他,为什么这个人从来都不多看她一眼,就连治伤换药,也要死熬着等着陌无双来换药。 莫浅浅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这些人的眼里都只有陌无双一个,大师兄是这样,其他师兄弟也是这样,就连师傅也总是宠着陌无双。 无论陌无双做了什么事,他们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她那么努力的学习医术毒术,却始终得不到大师兄的一个笑脸。 莫浅浅始终记得,大师兄养的那一对小狐貂,平日宝贝得谁都不肯碰,偏偏陌无双来了之后,始终折腾那对小狐貂,把那对小狐貂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大师兄却连句重话都没有,最后还让陌无双抱走了那只墨狐。 而自己呢,只不过想摸摸小狐貂,都被大师兄罚去拔了一个月的毒草,有时候,莫浅浅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比陌无双差在哪了,就因为自己是师姐就要让着那个无法无天的死丫头吗? 如今,就连这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陌无双的存在。 “公子,你别看了。”莫浅浅抿着嘴,望着眼前这个即使深受重伤仍然风华绝代孤冷清雅的公子,他此刻正盯着小院的大门,一双略微带有浅蓝的眸子执着的望着,从前日到今日,已经望了三天。 这三天,公子从早晨便会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坐在小院的老树下,一坐便是一整天,从白天坐到晚上,他也不说话,就是那样坐着,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扇紧紧关着的大门。 有时候,莫浅浅在想,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可她明明就听到公子在见到陌无双的时候,一双浅蓝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洗净了铅华的天空,他告诉陌无双他叫容若。 容若,好美的名字,就跟他的样子一样,眉眼精致,丝丝入扣,气质芳华,即便他深受重伤,一身狼狈的被人救起时,也是如玉般的好模样。 有时候,莫浅浅进去收拾公子的房间时,都常常被一尘不染的房间惊到,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物件,被公子那么一收拾,莫名的就显得清雅芳华。 她时常想是不是如同公子这样一尘不染,飘然如仙的人都会有像容若这般这样好听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他在,这座寻常的小院,都显得如诗如画一般不同寻常。 莫浅浅记得,那天他身受重伤,箭头深入胸口,离心脏的位置只有一指宽不到,被外出游历的陌无双捡回来救治,而她便给陌无双打了下手。 箭头是带着倒钩的,无论怎么拔怎么扯都会带出一大片血肉,她当时在旁边救治的时候都觉得心疼,可是公子却是一声不吭的,只是微微蹙着一双如画般的叶眉,没有一句多话,清冷高绝,就如同被贬下凡尘的仙人一样。 箭头拔出时,鲜血飞溅,公子胸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而公子居然笑了:“真好,我又活了。” 那时候,莫浅浅就站在陌无双身后,她清楚地看到公子浅蓝的眼睛里挂着一滴血红色的珠子,而公子的笑却如同绽放的春花...... 便是那时,莫浅浅就在想这世上的男子,大概再也如没有公子这般美好的人。 “公子,你已经坐了一天了,无双她或许跟着大师兄去了别处,怕是不会来了,让浅浅先给你换药。” 公子没有说话,仍然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大门,如今正是初春,傍晚的风都带有些凉意,浅蓝色的眸子随着天空的颜色由亮变暗,长长的睫毛落下,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谁说我不会来了!” 第二十九章 公子害羞了 “浅浅,你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坏话呢?”小院的大门处,苏依陌挎着一个小药箱,一袭白绫覆面,俏丽地站在门口。她笑意盈盈地促狭道:“浅浅,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照看我们的容若公子啊?” “无双——” 莫浅浅面颊绯红,嗔怪道:“你惯会乱说话,这些天你跑哪去了?” 苏依陌指了指身上背着的药箱,提步便走进了小院,一边麻利地收拾起药草,医具,一边回答莫浅浅的问题:“还不是那慕临风,偏偏让我去寻那什么鹿活草,这些日子,我是天天奔跑在那山沟沟里,犄角嘎达里,可累死我了。” 背对着容若的苏依陌并没有注意到,自从她一进来,容若的眼睛就始终追随者她的身影,浅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好看得就如同宝石一般,令人移不开眼睛。 “那还不是大师兄看中你的缘故!”莫浅浅含酸道,容若,他又盯着陌无双。 苏依陌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灼的视线,回过头一看,莫浅浅眼里还有一道来不及掩饰的嫉恨。 嫉恨?嫉恨我什么?苏依陌觉得莫名其妙,莫浅浅怎么今日怪怪的。 “浅浅,你怎么了?” “啊!”回过神的莫浅浅急忙掩饰道“无双,公子的伤你快去看看吧,他都等你好几天了。【零↑九△小↓說△網】” 哎呀,苏依陌猛然想起自己此次来是做什么的,容若,那个倒霉鬼外加小可怜的伤。 说起容若,苏依陌心里只有三个字,小可怜。不过是天生蓝眸,便被人误认为是妖怪,自小爹不疼后娘不爱的,亲娘也因为生了他被人活活烧死,就连唯一的贴身侍卫邢易也保护他而死...... 苏依陌走到容若的面前,扶着他进了屋内,坐在床边,解开绷带,仔细地看了看他胸口那处箭伤,满意得点头:嗯,恢复得不错。 “容若我跟你说啊,你话这么少可不好,你看我认识你到今日,我都说了无数句话了,而你就说了两个字......” 苏依陌忍不住碎碎念,当初救起容若时,他就在那个西池镇的破庙里,身上血迹斑斑的,浑身上下全身是伤,那些西池镇的镇民看到他因为他天生蓝眸又不爱说话,纷纷躲着避开他,只有那个同样一身是伤的邢易照顾着他。 “唉,容若,其实你声音挺好听的,怎么就不爱说话呢?” 换药的时候,苏依陌小心的将纱布从容若肩窝下绕过去,一张小嘴不停地碎碎念:“唉!虽说自小谷主师傅就告诫我,医者眼里无男女,可是容若你长得也忒好看了吧!” 苏依陌在想,纵然被慕临风的长相养刁了的她,见到容若时也被他惊艳到,他不是那种乍一看就很扎眼的,但眉目如画,无法忽略,他就像水,又像冰,气质斐然,让你总是不由侧目。 因为换药,苏依陌坐在床头跟容若靠得十分近,一缕秀发垂落,淡淡发香钻入了容若的鼻子,容若心里一动,忍不住微微出声:“你不怕吗?” 如同玉石相撞,清脆如泉水般流淌的声音从容若嘴里发出,苏依陌一愣,狐疑道:“怕什么?” “我是妖怪!” 说着这话时,容若原本亮晶晶的眸子顿时变得有些黯淡,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依陌,这个在破庙里向他走过来的女人,她会嫌弃他是妖怪吗?是不祥之人? “妖怪?你是妖怪?”苏依陌面带古怪之色,就在容若提心吊胆,一双眼睛黯淡得没有一点神采的时候,苏依陌猛然来了一句“有长得你这么好看的妖怪?” “容若,与其说你是妖怪,不如说你是谪仙好了。” 对啊,谪仙,苏依陌眼里闪过一丝神采,她不知道容若是谁,但她救起他,不过是经过西池镇破庙,惊鸿一瞥,见到那双灿如天空的蓝眸。 进而走进破庙,见到他虽然身受重伤,只留一口气但仍然风度翩翩,优雅淡然不失风姿。 苏依陌记得那天,当她要走进西池镇破庙时,所有的人拦着她,说里面的人是个妖怪。有些不懂事的小孩还拿臭鸡蛋烂菜叶扔进破庙,而容若的目光始终波澜不惊,毫不在意,只是悲悯地望着那个死守在他身边不肯离去的侍卫邢易。 “容若,你好好养伤。” 苏依陌郑重地嘱咐道:“你在我这会很安全,总之,你不要在想什么妖怪的事情跟以前的事情,好好的,知道吗?” “嗯。”容若点头,白玉般的面颊渐渐染上一抹绯红,苏依陌此时正抓着他的手,而他此刻赤身裸体的任由苏依陌替他包扎。 “奇怪,怎么脉相这么快?” 抓着容若手的苏依陌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感觉容若的脉象越来越快,抬头一看,便见到容若脸上爬起来的粉红,连耳根都带有点淡淡的粉色。 “你发热了吗?不应该啊!”抬手放到容若的额头试了试容若的温度,苏依陌身体微微向前一侧,而容若更加是面带绯红,更加局促,那双蓝眸此刻灼灼得如同宝石发光一般。 端着汤药的莫浅浅一进来便看到这幅样子:“你们在做什么?” “无双,药换好了,你还让公子这样,是诚心让公子着凉啊!”莫浅浅嫉妒得发狂,略带酸味的呛到,“无双,大师兄不在这,你好歹注意一下,不是谁都是大师兄。” 苏依陌恍然大悟,原来是冷的啊,容华这性子,冷了也不知道说,真是,不过关慕临风什么事啊。浅浅,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见到自己来了,慕临风没来,失望了? 是了,每次浅浅一看到大师兄便跟见了什么人似的,整个人都扭捏起来,说话细声细气的。今日好容易慕临风没来,浅浅又是这怪模怪样的样子,想来莫浅浅是见不到慕临风,泛起相思病了。 苏依陌暗暗点头,有些坏心的想,想不到慕临风那个死狐狸还挺招桃花的,一个七公主,现在又加上一个莫浅浅,啧啧啧,真是不得了。 “浅浅,你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总是提起大师兄,莫不是浅浅你爱慕大师兄?”苏依陌眨巴着大眼睛,古灵精怪地促狭道。 “你,你乱说什么呀!” “没有什么。”苏依陌笑,她该回去了,天色已晚,而此时的苏依陌并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出了梨落院,后脚祁王殿下楚凌轩就来提亲定日子了,因为她的失踪,丞相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祁王妃丢了,可不得了了! 第三十章 即将上演血雨腥风 小姐啊!你快回来啊!你再不回来,要出大事了。 梨落院里,颦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的嘴角已经肿起来,两边的脸上都印着红红的手指印,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婆子正在挥着她肥厚的巴掌抽打着颦儿的脸。 “啪啪啪!” 室内沉默得就跟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压抑,苏温明跟柳如眉齐齐立在大厅里,一个满脸怒容,而另一个则是挂着一幅慈母样子的担心还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眼泪:“老爷,陌儿心智不全,此番若是丢了,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说!四丫头去哪了?” 苏温明心头烦躁,自从三年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的四丫头回府之后,整个府里就各种不安顺不太平。 如若是个心智健全貌美如花的还好,偏偏又生的没有什么好样貌,心智如同七八岁稚子一般,养在府里白白多了一份口粮,出嫁时还要多出一份嫁妆。 真真是应了那句,好的不灵坏的灵。 “老爷,我看这丫头嘴硬得很,这四丫头心智不全,或许她将四丫头哄骗出去,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柳如眉说道,“依我看,不如关押起来,仔细审问。” “倒还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丫头!”苏温明点头,双目扫视了一番梨落院的陈设。 荒废了十多年的梨落院此刻就算住进了苏依陌也没见得添了多少人气,处处透着破败之象,灰黄色的窗棂,枯败的梨树枝,空荡荡的屋内里,连个摆件都没有,只有一些光秃秃的青色帘子,桌上更是只摆了一点白开水...... 不对,梨落院,梨落,梨落,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恍惚间,苏温明仿佛看见他年轻时在一个角落见到一位姑娘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巧笑倩兮的样子,是了,是她,苏温明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抹柔情,那个倾国倾城令人绝倒但却不属于他的女子。 “老爷?老爷!” 苏温明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他越发的烦躁,这本该尘封的院子,住着那倒霉的丫头,都提醒着他当年是多么失败,一时之间,苏温明只觉得心里突然间揪得厉害,快要窒息了一般。 “什么事?” “老爷,我瞧着,这梨落院只有一个小丫头不太好,陌儿始终要做亲王妃的,不如趁着今儿叫牙婆添几个得力的丫头过来。”柳如眉轻声提议道。 “甚好,夫人你就安排吧。”苏温明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在这个院子里,他莫名得觉得十分不舒服,今儿个,真不应该来这里。 苏温明想,这些后院里的事本来就不是他管的事情,他也不想管。 不过今儿祁王殿下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亲自来丞相府提亲,苏温明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剪瞳不应该没有传消息过来,说祁王殿下今儿个要来提亲。 真是没有一处顺心的地方,这几日朝廷屡屡不顺,那些吃了饭没事做专门拿笔杆子的御史总是写着皇后无德,婚前有孕,攻击然儿,导致然儿的立后大典一拖再拖。连皇上对自己也没有了往日的好脸色。 苏温明越想越烦躁,盯着跪在底下已经满脸伤痕瑟瑟发抖的颦儿,大力一脚便踢了过去,正中颦儿心窝:“说,小姐在哪!” 可怜的颦儿哪里经得住如此重击,被踢翻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可她仍然死死咬着嘴唇:“颦儿不知道!” “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关到柴房。” 苏温明没了耐心,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哪里就能在这后院里荒废了,祁王殿下还在正厅等着,如今四丫头找不到,看样子只能挑一个貌美的歌姬先去安抚住祁王殿下。听闻祁王殿下最近迷上了仙乐坊的曲子...... “其余人,给我去找,全副搜寻。找到四小姐后,马上把她带过来见我。” 他的身后,柳如眉挑了挑画得细长的眉毛,走到颦儿跟前,蹲下,伸出手挑起颦儿算得上精致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就是眼前这个丫头的主子害得她丢尽了颜面。 苏依陌,我奈何不了你,还奈何不了你的丫鬟? “啧啧啧,多么忠心的一个丫头啊!”柳如眉靠近颦儿的耳朵,涂得乌红色的嘴唇轻轻在颦儿耳边说道:“可惜啊,你的主子她自身难保,救不了你。” “来人,将她丢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柳如眉一把大力,像甩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下颦儿的脸,尖尖的指套在颦儿脸上划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柳如眉轻笑,苏依陌,你将本夫人的一双女儿害得那样惨,害得本夫人颜面尽失,若是你知道你的贴身丫鬟颦儿因为你而失了清白丢了性命,你还会不会跟威胁本夫人一样那样令人讨厌! 夕阳下,柳如眉的脸忽明忽暗,一双狭长狠厉的眸子不时射出两道杀气十足的精光,一出针对苏依陌专门设下的好戏已经上演,梨落院那颗枯藤老树仍然直直的矗立着,似乎不知道这梨落院将会发生的腥风血雨。 “苏依陌,陌儿,我等着你回来。”柳如眉看向远处空荡荡的丞相府高墙,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挂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后角门处,一个獐头鼠赖,长得跟歪瓜裂枣一般的混混正从后脚门溜进来,替他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青衣对襟袄的嬷嬷“陈三,机灵点,你要见的可是贵人,按夫人说的话去做,听明白了吗?” “你说,这苏依陌会不会发现这次事情是针对她的阴谋?”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上,南宫流云叼着一根树叶叉子抚摸着怀里那只眼里露着迷茫的白狐貂。 “你说,要是慕临风知道她的宝贝师妹要出大事了,会不会很着急?”南宫流云挠了挠小狐貂的耳朵,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得意洋洋地笑道,“小貂儿,你那主人怕是顾不上你了。以后就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 “走咯!接下来一出好戏,本公子可不能错过啦。” 第三十一章 一场硬仗要打 “颦儿,我回来了,我去买了牛肉丸子……” 从城西小院回来的苏依陌提着一碗从西街老王那里买来牛肉丸子,心情极好,今日终于买到了这最难买到的牛肉丸子,平素里,排队都要排好久才能买到。 想来,颦儿那丫头一见到自己提着这最好吃的老王记牛肉丸子,一定又会激动得流口水吧!苏依陌弯了弯眼睛,坏心的想,待会就当着颦儿的面把丸子全吃了,不给她留一个! “颦儿?颦——” 无人应答,梨落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那挂着几片叶子的老梨树的孤零零的矗立着,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呼唤声戛然而止,苏依陌奇怪,怎么这么安静?平常这个时候,颦儿总会在厨房里忙活,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吵得震耳喧天,今日这是? 大风吹过,尘土扬起,苏依陌一眼便见到老梨树下的那个土堆,空无一物,光秃秃的,原先留下的浅浅凹陷被这风吹得连凹陷都没了。 该死的,出事了!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冲上苏依陌的心头,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府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是针对她的。 在这个府里,是谁要针对她? 柳如眉!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自己装傻的事,该死!她大意了。苏依陌暗恨,昨夜找柳如眉要了那五十万两黄金,本以为她能消停点,她也就暂时不与她计较。 却没想到她一夜之间筹齐,还被放了出来肯定做了什么事情。苏依陌不由得懊恼,当时都察觉出不对劲,怎么就没派人去查一下。 望着空空荡荡的梨落院,头一回,苏依陌心里涌起一股杀意,柳如眉若是胆敢伤害颦儿分毫,那—— 悄悄将手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放了她日常防身用的毒针跟毒粉,小心翼翼地轻挪步子,苏依陌嘴里发出一阵“咕咕,咕咕”,这是她呼唤小黑的号子。 梨落院光秃秃的,既没有草丛,也没有枝繁叶茂的大树,平素小黑总是懒洋洋地趴在那棵老梨树的下的土坡上,那还是颦儿给小黑堆的安憩之地,小黑平日里总喜欢在那里打个滚。 而现在,除了那个浅浅的凹陷,什么也没有,小黑去哪了? 苏依陌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颦儿跟小黑出了危险,而她现在两眼一抹瞎,完全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找。 “咕咕,咕咕——” 苏依陌嘴里轻轻唤着,小黑通灵性,只要听到这号子必定会赶过来。 清风拂过,苏依陌柔顺的发丝轻轻扬起,一道顺着风的飞镖直射而来。 “唰——” 一只梅花镖插着一张小纸条直直的插入老梨树树干里,上书四字:“祁王提亲。” 春日里,正在花园里坐着听曲调戏美人好不惬意的祁王殿下楚凌轩猛地一激灵,他裹了裹外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狐疑:“怪了,我怎么觉得会有什么麻烦。” 梨落院里,苏依陌放下手里提着的牛肉丸子,坐在椅子上,眉心微蹙,她的手心里攥着的是刚刚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梅花镖。 苏依陌五指轻动,梅花镖在她的手里翻上翻下,夕阳西斜,室内昏暗,微弱的光打在苏依陌的脸上,忽明忽暗。 深吸一口气,苏依陌压下此刻想拉着那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祁王殿下出去揍一顿的冲动,脑子飞速的转着。 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是何人会闯入梨落院中?又有这个胆子把颦儿带走? 柳如眉。 只那么一瞬间,苏依陌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温明跟柳如眉见到祁王来提亲,肯定会来梨落院寻她,可她今日外出不在梨落院,苏温明跟柳如眉过来寻不到她。 颦儿那倔强的丫头定是被柳如眉带走审问,不,不一定是审问,说不定是报复! 苏依陌坐在椅子上,掏出手里的控魂笛,面色阴沉,星眸中闪过一道杀机,她一贯与人为善,但柳如眉劫走颦儿这件事已经触犯了她的底限 上一次,只用控魂笛吓了吓柳如眉,这一次,苏依陌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如若削葱根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控魂笛。天色渐暗,窗外,忽然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 “吱吱,吱吱,吱吱——” 微掩的窗户被顶开了一条缝,一个通体黑色的小动物一闪便闪到了苏依陌的脚下。 是小黑!那只小狐貂! “吱吱吱——” 此刻,小黑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爪子直扒着苏依陌的衣服就要往外拖,它原先黝黑发亮的皮毛此刻黯淡无光,不仅仅沾着不知从哪里打滚的灰尘,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 它的嘴里叼着一片粉紫色的衣角,只一眼,苏依陌便认出这是颦儿今日穿的衣裳! “小黑!乖小黑,你没事就好。快告诉我,颦儿怎么样了!” 素有洁癖的苏依陌也不嫌弃小黑脏兮兮的,蹲下一把抱住,抚摸了两下,注意到小黑虽然狼狈但那些血迹都不是它的之后,才放下的心瞬间便充满了怒火。 这些干涸的血迹,不是小黑的,那便是颦儿的!柳如眉真的对颦儿下了毒手! “吱吱吱,吱吱吱——” 小黑的爪子往外指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得转得越来越快“吱吱吱,吱吱吱——” “小黑,你知道颦儿在哪是吗?”苏依陌深吸一口气,没有掌灯的梨落院越发黑暗得有些阴沉,苏依陌把那枚不知是敌是友射来的梅花镖放在小黑跟前,“小黑,你现在去找慕临风,把这个带给他!” “小黑,颦儿身受重伤,一定得让慕临风过来,记住了吗?”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示意它叼住那枚梅花镖,苏依陌神情严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小黑,接下来,我们都有一场仗要打!” 天阴沉下来,热闹了一天的丞相府也点上了灯,凉亭里,听了一天琴曲,赏了一天美人的楚凌轩餍足的打了个饱嗝:“丞相府这生活真是神仙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荷花池边,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正在荷花池边晃荡...... 第三十二章 装可怜的不仅仅是白莲花 “那是谁?” 吃饱喝足享受完的楚凌轩伸完懒腰,一扭头便见到一个黑土色的丫头在那里移动,她的头上爬满了各种水草,身上湿漉漉的,还沾着不知从哪里蹭过来的黑色淤泥还有各种枯枝树叶,脸上手上也是脏兮兮的沾着一道一道黑色的泥巴,看起来整个人就像一个落水鬼。 “你是谁?怎么在这丞相府里?” 楚凌轩觉得奇怪,偌大的一个丞相府除了他跟前的这个弹琴歌姬,还有这个落水鬼,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 脏兮兮的小丫头似乎十分迷茫,黑乎乎的她居然有一双亮晶晶的星眸,她的眼睛里对这丞相府似乎透着害怕跟恐惧,楚凌轩来到他跟前,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罕见地语调,柔和地问:“你怎么了?” 小丫头的脸上全是淤泥还有臃肿的伤痕,那双可怜巴巴的眸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鹿似的,水汪汪的扑棱扑棱,让楚凌轩心里一动,这双眼睛怎么那般熟悉。 小丫头并不小,虽然发髻已经乱了,但不难看出她梳着的并不是幼儿的垂髫双髻,而是挽了一个过时的飞仙髻,楚凌轩瞧着她倒像是一位受压迫的丫鬟,身量瘦小,怕是经常营养不浪。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看着楚凌轩,低着头,双手局促的捏着衣角,嘴唇微动,似乎想说着什么,又有些犹豫,双脚踢着荷花池边的小石子儿,十分的局促不安。 楚凌轩也不急,就那样半蹲在这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小丫头面前,也不嫌弃她脏,从袖口里掏出一方浅蓝色的帕子递给她准备让她先就着池水先擦拭一番。 然而小丫头并没有接,她愣愣地盯着楚凌轩,就在楚凌轩怀疑小丫头是不是要将自己盯一个洞的时候,小丫头开口了:“你能带我走吗?” “漂亮姐姐,你能带我走吗?”小丫头又问了一遍,一脸希冀地望着楚凌轩。 没有反应过来的楚凌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小丫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沮丧,低着头,嗫嚅道:“漂亮姐姐,她们说,我是个傻子。” “可陌儿不是傻子,陌儿很聪明的。”小丫头伸出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一块石头,这是一块手指头般大小的卵石,“娘亲说,只要陌儿将这颗种子埋在土里,它就能长出最美的花儿来。” “陌儿喜欢花,陌儿听娘亲说,只要对着最美的花儿许愿,娘亲就能回来了。” 小丫头捏起袖子,上面全是淤泥枯草,她仔细地选了那仅有的一块干净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将这块不知道从哪里捡过来的鹅卵石擦干净,十分珍视地捧在手心,递到楚凌轩面前:“你看,陌儿保存它保存得很好,陌儿好想娘亲。” 小丫头低着头,昏暗的花园里,楚凌轩只觉得眼前这个苏府四小姐似乎沉浸在一种无法言状的悲伤,她没有娘亲,没有人重视,没有人尊敬,就连最珍视的不过是这样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 “可二姐姐她们说陌儿是傻子,这是一块石头,根本就种不出花儿来。” 小丫头将石头擦拭干净了,抬起头:“她们将它扔到了荷花池里,陌儿没有办法,就自己去捞。” 说着,又低下头,身形有些不稳颤抖,似乎极为伤心:“可是陌儿没用,陌儿不能将它种出来......” 一滴水晶一样的眼泪挂在小丫头脏兮兮的眼角,小丫头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将眼里的泪逼回去:“娘亲说,不能流泪,那样就没有人喜欢陌儿了。” 楚凌轩眼见,就在小丫头抬眼吸眼泪的时候,他一把瞧见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好的布料的衣服下,是一道有一道的疤痕,有旧的鞭痕,也有新添的摔伤,原本应该如同凝霜雪般白玉的皓腕上爬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楚凌轩冷眸一暗,身上突然有一道煞气一闪而过。 低着头吸鼻子装可怜的苏依陌一愣,刚刚拿到凌厉的气势是眼前这个人发出来的?好熟悉,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想离开这里吗?” 楚凌轩蹲下身子,柔声问道。 低着头的苏依陌此时并没有看到,在楚凌轩一贯的纨绔游手好闲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时常充满戏谑的眸子里,此刻升起了一层迷雾,如一层幽潭上飘着一层不褪去的迷障。 此时迷障翻滚,像是有什么潜藏的东西要冲天而出。 是怒气。 是勃然喷发的怒气,低着头使劲用手背后掐着自己大腿的苏依陌终于感觉到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身上隐隐含有的煞气。 苏依陌暗暗松了口气,放开了被自己掐得生疼的大腿,做这场戏的第一步就是勾起祁王殿下的同情心,多亏了慕临风那个平日不靠谱的情报,苏依陌断定祁王楚凌轩就是一个耳根子软,见不得人哭的纨绔,尤其是喜好替那些受了欺负的漂亮姑娘们打抱不平。 这才有了今儿这么一出卖惨的戏,可是苏依陌忘了,在她见祁王楚凌轩的第一眼的时候,是戴着的那个貌不惊人的人皮面具,之后并没有给楚凌轩露出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来。 所以,当后来苏依陌屡次被楚凌轩压着吃干抹净,弄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她都要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根食指对天发誓,要劈了慕临风那个死都不靠谱的祸害。 “我想离开这里,她们都不喜欢我。陌儿怕——” 小丫头抬起头,那双水汪汪地星眸眨巴眨巴,她的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是红彤彤的,宽大的不合身的烂袍子穿在她身上,更加显得她瘦弱,楚凌轩眸底一暗,眼前这个小丫头...... 远处,突然间传来一声狗叫,接下来便是霹雳啪啦的打斗声、咒骂声,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仆妇杂役们的讨论声: “唉哟!居然有丫头不要脸偷汉子啦——” “这野汉子都找上门来啦!” 一队压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汉子的护卫从荷花池边而过,那压着的人还在不停地咒骂:“老子来见自己的女人!” 苏依陌眼底闪过怒不可遏的杀意,背后的手指深深掐入肉里,鲜血直流,若不是她,颦儿也不会...... “陌儿,你想看好戏吗?”同样煞气凌然的楚凌轩突然勾起一抹极不衬他的邪笑,抬头看向了一处空无的地方,那里一个暗卫正在冒冷汗,我的乖乖,主子,你别笑了。 你不知道你越笑,我们越害怕吗? 而此时,得意洋洋的柳如眉并不知道,真正的大戏才开场...... 第三十三章 一出苦情戏码上演 “什么好戏?”吸干了鼻子的苏依陌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狐疑道:“有戏看吗?” 楚凌轩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也不管那始终躲在暗处的暗卫们是多么惊悚,柔声道:“陌儿,我们先去清洗一下,看戏,还得搭台子。” 苏依陌茫然,看戏还得搭台子没错,但是有这个纨绔什么事情吗? “陌儿,有些人喜欢演戏,我们就不妨好好看戏。” ...... 正晖院主院,迎客厅里已经灯火通明,苏温明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他的边上是面无表情的柳如眉,就连自从被苏依雪截胡一直心情不大好,窝在房里不出的苏依然也面带笑意地坐在边上,而苏温明的新宠红袖姨娘也一脸怪异地站在苏温明身后,眼帘低垂,并不抬眼去看那跪着的汉子...... 被护院头领压着那从狗洞里钻进来的“野汉子”跪在大厅正中,一众的小厮奴婢纷纷侍立在两侧,整个大厅里,肃穆非常,柳如眉翘着指套,动作缓慢,礼仪举止十分严谨地端起了桌上那盏不知放了多久的茶,装模作样的用茶碗盖子划拉着茶碗,抿了一口这雨前龙井。 “老爷——” 柳如眉轻问:“可以开始了吗?” 苏温明强压怒火,阴沉地重重哼了一声,并未发言。柳如眉也不在意,如今红袖得了苏温明的眼,她分得清主次。 斜眼瞥了一眼那低垂眼眸,不语的红袖,柳如眉敛去眼中的轻蔑,端正地坐好,十分慈祥和蔼,大家风范的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丞相府?” 跪着的野汉子不紧不慢地磕头禀告:“禀夫人,小人陈三是前来寻未婚娘子的,并不是什么野汉子。” “未婚娘子?”柳如眉又喝了一口冷茶,佯怒道:“胡说!一派胡言。” “你且说来,这相府谁是你的未婚娘子,可有凭证婚书?” 陈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颤颤巍巍地点头:“自然是有信物。” 苏温明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柳如眉,并未搭话,反倒是一直坐在那看好戏的苏依然来了精神,好奇地开口:“既然有信物,为何你又钻那狗洞?” “相府虽然门第高,但若是你堂堂正正持有里正信鉴的婚书,信物,自然会放你进来好好说话,夫人宽厚,没准也就成全了你这段姻缘,为何,偏偏做那起子下作的事情,钻那狗洞进来?” 柳如眉点头,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息的女儿,这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算是学了七成,不过还不够。 不待陈三答话,柳如眉继续将苏依然未完话的话说道:“老爷仁厚,相府一直与人为善。不过,本夫人掌管府里这么多年,丫鬟卖身契子皆在手中,均是身家清白之人,要么就是家生子,要么就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好姑娘,你这未婚娘子,可是哪个?” 屋顶上,楚凌轩小心的拉了一把自己身后的苏依陌,让她跟自己靠近了一点,目光暗沉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面带懵懂之色的丫头,未有多余的一句话。 陌儿,丞相府里,不就只有那个跟你的丫头不是家生子跟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吗?这相府,居然连一个痴儿都容不下。 楚凌轩眼带复杂之色,他的王妃必定不能是眼前这个痴儿做,可若是他真的不管她,在这相府,她要如何活下去? 或许可以让流云将她接到麓林山庄...... “回夫人,陈三本是陈家庄的一种田汉子,自小跟对门的小姐儿,阿花定了亲事。”陈三从怀里拿出一封被撕成两半的婚书,还有一只银镯子,捧在手上,说道:“三是老实人。” 陈三顿了顿,再次说了一遍:“三是老实人,不懂得相府里的规矩。” “三四年前,陈家庄收成不好,阿花她家里人揭不开锅,三带着阿花到集市上卖柴卖刺绣,勉强混了口饭吃。”说道这,皮肤黝黑的陈三眼眶似乎红了一下,略微有些哽咽,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那日,三子跟阿花正在卖柴火,碰到了一个小姐在问路。” “然后呢?”在场的诸人均被勾起了好奇心,瞧见先前被拳打脚踢都没有红眼眶的陈三,此时眼里居然有了那水雾,不由得心下软和了些,莫不是真是被棒打鸳鸯? 就连那护院首领也露出赞赏之色,这汉子倒也是铮铮铁骨。 陈三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在场诸人只见他握紧了手里那只半旧不新的镯子,眼尖离陈三近的小厮还能看到陈三黝黑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力忍耐着什么事情。 “阿花她是个好姑娘。”陈三说,“三知道,卖柴火卖刺绣的日子清苦了点,三不奢望阿花能嫁给三,三只想找到她,将这只订亲镯子还给她。” 苏依然抹了一下眼泪,在场的丫环们也都悄悄红了眼眶,柳如眉身边的紫琼忍不住问出口:“你说,她是谁?夫人自然会为你做主!” 陈三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两只簪子,一支木头梅花簪子,雕刻得十分粗糙,另一支是一支梅花银簪子,锃亮锃亮的,像是新从集市上买来的。 陈三抚摸着这两支簪子,依依不舍,目光深情,面带眷恋,他粗糙的手摸着那只木簪子,仿佛看向了他最爱的情人。陈三说道:“这只簪子是我为阿花雕刻的,刻得不好,可是阿花好喜欢,她戴着她好好看!” “然后呢?” 粗糙的手指放下这根奇丑无比但据说是满含深情的木簪后,陈三又拿起了那根锃亮的银梅花簪子,他说:“三没用,一直跟阿花承诺要送她一根好看的银簪子,可是直到前日,三才攒够了足够的银子买了这根簪子......” 听到这里,苏依陌再也忍不住内心恶心的冲动,此刻被楚凌轩拉住,她不好明目张胆的翻白眼,只好悄悄为编了这出苦情戏码的柳如眉说个服字,本以为是什么污水偷人的戏码,没想到她居然找了这么个牛人,上演了这么出负心女痴情汉的故事。 真真是极为有想法有创意。 “陌儿,本王怎么觉得这出戏怎么这么熟悉呢?”楚凌轩敛去眼底的嘲讽,故作不解地说道:“好像当时本王救刘寡妇脱离苦海的戏啊!” 楚凌轩摇头道:“没有一点新意,都是本王用烂了的,差评!” 第三十四章 从此世上再无颦儿 “你说,你那未婚娘子到底是谁?”柳如眉勾起指头,画得一丝不苟狭长凌厉的眉尖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毛低垂敛去眼底暗含的得意,端着丞相府主母的身份,和蔼大方的问道:“若是丞相府真有你那未婚的娘子,本夫人定会替你圆了这个念头。” “若是没有,这相府可不是什么轻易能来的去处。” 陈三慌忙点头答应,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苏温明身后的红袖悄悄的退了一步,她的脚下有一只小小的黑绒绒的狐貂一闪而过。 “好,那你说,谁是你的未婚娘子阿花?”柳如眉再问了一遍。 陈三跪在地上,瑟缩了一下嗫嚅着却没有说出声,旁边的小厮们还有那凶神恶煞的护卫头领纷纷鼓励他:“别怕,你尽管说。夫人最是宽仁的,许是今儿你便能娶得到你心爱的娘子。” 听到这话,陈三眼底的害怕似乎被护卫头领的和颜悦色驱散,终于鼓起了涌起抬头,眼神坚定,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不再颤抖:“回夫人,阿花是个好姑娘。” “上次,三在集市卖柴碰到了阿花,可是阿花没有看三一眼,三知道,阿花许是因为她是丞相府里的人,她不会因为三十个卖柴的嫌弃三,阿花是个好姑娘。” 苏依然不耐烦,拧起眉毛:“知道你的阿花是个好姑娘,但她是谁,你总要说出来吧!” 陈三从怀里又掏出一放手帕:“三不知道阿花有没有改名字,上次陈三约了阿花出来,阿花要退婚,三没有答应,阿花走的时候遗失了这方手帕......” “来人,去查,这方手帕是谁的?谁不是家生子或者从牙婆那正经买来的丫鬟!”柳如眉当即拍板就要管家去拿那卖身单子查一查府里丫鬟的底细,哪知苏温明抬手阻止,面色古怪地看了柳如眉一眼,说道:“夫人,不必了。” “本相倒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四丫头院子里的那个敢顶撞本相的丫头!” “是吗?”柳如眉面色一僵,皮笑肉不笑地的回道:“老爷记性真好!” 苏温明不可置否的点头,并不多言,而是淡淡吩咐:“既然如此,夫人便叫那丫头出来,一问便知。” “是的,老爷!” 正晖院后院,踩着清风的慕临风飘然落到了一处柴房处,那里颦儿正奄奄一息地被锁在柴房里,她的脸上身上看得见的伤痕没有几处,不过是先前苏温明踹了一脚,那些仆妇打了几鞭子再加上柳如眉指套划破了的伤痕。 看不见的伤却是多得令颦儿连皱眉喊疼都觉得吃力,柳如眉真狠,竟然用上百根针扎进她的身子,用粗粗的金针扎进了她的手指。 慕临风一进来,见到的便是颦儿有气无力,苍白虚弱的被挂在柱子上,身为神医谷少谷主的慕临风自然一眼就发现了颦儿身上那看不见但实则令人生不如死的伤。 一贯风轻云淡的慕临风眼底有了怒意,柳如眉竟然如此毒辣!若是此番被关在这里的不是颦儿,而是苏依陌,会发生什么,慕临风不敢想下去。 “你受苦了。”慕临风眼底藏着一丝悲悯,他伸出手解开颦儿身上的束缚,轻言道:“以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颦儿,你的任务完成了。你?”慕临风顿了一下:“后悔吗?” 颦儿扬起头,她的眼底竟然有了一丝笑意,柔声回答道:“少主,不悔!” “冷心本就是少主救回来的,一条命早已经给了少主。”一贯娇憨可爱的颦儿此时竟然露出了与她往日极为不相称的冷傲但却掩盖不住她眼底藏有的柔情,她说:“冷心承蒙少主相救,便是一条性命交于了少主,也在所不惜。何况少主只是要冷心照看小姐!” 颦儿,不,现在是冷心,她眼里含着一道奇异的神色,对着慕临风抬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并没有说,沉默了半晌,说道:“小姐,不会有事吧?” 慕临风点头,提起苏依陌他的眼底总会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嗯!她很好,你放心。谢谢你。” “那就好。”冷心低头,倏然发亮的眸子黯淡,闭着眼睛等着即将到来的冰冷。 “冷心,你做得很好!”慕临风站在冷心面前,负手而立,目光望向了正晖院灯火通明的大厅处,眼底结起一层寒冰。 闭着眼睛的冷心突然觉得慕临风浑身散发了一阵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睁开眼,便瞧见慕临风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吞下吧!” 仿佛是错觉,恨意?一定是错觉,冷心知道,少主看似温润实则冷得不食人间烟火,他所有的温柔跟笑意都只有小姐才能看到,有时候,冷心真的很羡慕小姐,少主会捏她脸,会刮她鼻子,会无条件的让着小姐...... “少主,冷心想求少主一件事。”接过慕临风递过来的一颗黑色的药丸,冷心并没有急着吞下,而是扬起她那张圆圆的并不精致的脸,依稀仍有当初颦儿娇憨的样子,“冷心,想求少主不要告诉小姐,颦儿其实是假的。” “好!” “颦儿,谢少主成全!”不再犹豫,冷心吞下那颗黑色的药丸,感觉到身子渐渐的转向冰冷,生机渐渐流失,真好,至少是少主亲手送她上路。 烛光跳动,昏暗的烛光下,依稀能见到冷心眼角挂着的一滴还未流出的眼泪。 远处,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慕临风眸光一凝,闪到了阴暗的角落。 “嘎吱。 一个粗状如牛的婆子号着大嗓门进来:“颦儿,你家相公找来啦!” “哈哈哈。”跟在她身后的另一黑着脸的老妇嗤笑道:“什么相公啊!我看啊,颦儿这丫头给脸不要脸,竟然做了那嫌贫爱富之事,怕是相当主子吧!” “你个浪荡婆子,我看你也是想当主子。”壮婆子回讽,面带讥笑,“不过是没有那贱蹄子的小模样咯!” “谁说不是呢?跟在那蠢丫头身边,能有什么出息,估计就是想着爬床啊!” “啊——” 地上,一具浑身血迹斑斑,身体冰冷的人一动不动的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两个婆子。 夜色里,两道吓破了胆的声音撕裂了天际。 “死人啦——” “救命啊——” 第三十五章 打你需要管你是谁吗 “死人啦!” 如同沸水炸开了锅,府里被掩埋的暗流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轰的,便爆发出来。 大厅里,安静等着的一群人正做着府里又要有喜事,夫人又会发赏钱的美梦,便见到被叫去提颦儿那丫头的两个婆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大厅,嘴里嚷嚷着:“不好啦!死人啦!” “住口!”柳如眉眉头一跳,慌张喝止道:“大喊大叫的,是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 抹了两把汗的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颦儿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特别是当她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两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们。 “回夫人,颦儿,颦儿死了!” 颦儿死了!此消息一出,满室震惊,柳如眉,苏温明,苏依然均是目瞪口呆,堂堂丞相府竟然出了人命! 至于屋顶上的苏依陌一个不稳,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屋顶,幸好楚凌轩眼疾手快,及时拉住。惊魂未定的苏依陌涌起一阵心慌,怎么会?她明明让慕临风去救颦儿,颦儿怎么会死,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想到先前自己看见小黑明明按照自己的吩咐顺利返回,而且成功下了迷幻毒,苏依陌压下心底越来越多的不安,或许这只是慕临风的一个计策,还没有见到慕临风,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陌儿,我们该下去了。” 待在屋顶上的楚凌轩拉着苏依陌下了房顶,沉浸在不敢置信的苏依陌没有看到,楚凌轩一贯看不清眼底的眼眸划过一道怜悯,而他往日总是带着轻佻神色的脸庞此刻竟然面沉如水。 堂堂一个丞相府,居然连个痴儿都容不下!看来,我还真得好好敲打敲打这般人,堂堂亲王的王妃,岂能容这些人如此轻慢。 跪在地上的陈三眼底闪过茫然之色,谁死了?他的娘子?夫人可是说好,帮她办好这件事之后便与一个漂亮的丫鬟给他做娘子。 这个丫鬟据说还是祁王妃的贴身丫鬟。 听说祁王妃是个傻子,陈三不由得搓手,若是也能将祁王妃弄到手里尝尝鲜就好了。也不知道这大宅门养出来的姑娘跟宜春院的姑娘谁的活计好些。 陈三,本是柳如眉陪嫁庄子里的一个佃农,家里原本有些闲钱,不过因着陈三自小便无心农事,反倒是喜好些寻花问柳,赌博酗酒这些活计。他的原配娘子被他卖到宜春院换了几两银子,还不够用两天就没了。 欠了一身还不清的债务,柳如眉找到他时,他正因为在赌坊里还不清债务要被人剁了手,陈三有时候想,要不是柳如眉年纪大了点...... “夫人?可找到我的阿花了?”面带不耐之色的陈三询问道。 “谁是你的阿花?” 厅外,苏依陌冲进来,一巴掌便扇到了跪在地上的陈三脸上。她胸口剧烈的起伏,面带潮红,显然是气狠了,纵然还不知道颦儿现在究竟如何,她也不容许颦儿被这个无赖如此糟蹋! 陈三?什么东西! 苏依陌气得浑身发颤,此时她顾不得在众人面前装傻的形象,啪啪啪,三巴掌就扇过去,原本歪瓜裂枣黝黑的陈三被打蒙了,来不及反抗,苏依陌最后一拳,陈三原本猪头一般黝黑的脸不仅仅被打得肿得老高,最后那一圈甚至将他的鼻子都打塌了,原本歪瓜裂枣的长相此刻更是不堪入目。 出够了气打够了的苏依陌看得心里直犯恶心,一口水吐出来:“呸!就你这样?” “大胆!” 始终坐在上首不做声,一言不发的苏温明呵斥:“成何体统!” “苏大人?什么叫体统?”楚凌轩跟着苏依陌走了进来,晃着扇子的楚凌轩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盯着苏温明,叫苏温明心头一颤,再一细看,却仍然是什么都看不清。 “祁王殿下。”苏温明站起来,弯腰拱手行礼,就要楚凌轩入座。 “今日,本王是前来提亲的。”楚凌轩拉起苏依陌的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温柔地看着苏依陌柔声问道:“可疼了自己的手?” 摇着扇子,既不叫满屋跪着的,蹲着的,半跪着的,半蹲着的起身,也不就坐,楚凌轩就这么站着,一字一顿的说:“确是让本王看了一出好戏。” “本王竟然不知,竟然还有比丞相府的琴曲更为精彩的戏码。”不怒自威的楚凌轩身上散发着皇族特有的尊贵气势,以至于在场的人没有认为此时的楚凌轩跟他平时表现得那样大相径庭有任何问题。 除了苏依陌,她再次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势,脑海里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可是颦儿的不知生死却令她心乱如麻无法抓住那道转瞬即逝的闪电。 “王爷说笑了。” 楚凌轩合上扇子,挑眉:“是吗?是说笑吗?苏丞相?”环顾了一下四周,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把你们笔迹了,这要再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不等苏温明抹干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楚凌轩一脚就踹上了那跪着还在懵逼状态的陈三,把他踢翻在地,顺道着学着那纨绔大少的样子,弯腰俯身,嘴里噙着一抹令人发寒的笑意:“还记得我吗?陈三?” 懵逼状态的陈三一时之间没有认清楚,被这样用脚踩着胸口实在是屈辱,挣扎就要挣脱楚凌轩的束缚,嘴里嚷着:“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没听过?你是谁?”苏依陌挣脱楚凌轩的手,跟着一脚踹过去,冷声喊道:“我打你,管你是谁?” 不敢坐下的柳如眉悄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或许是放得太久的缘故,茶味变得有些走味,不过此时又有谁会去关注茶走味了呢? 就连柳如眉自己也都只会悄悄拧紧眉头,不停的吞茶掩饰,全府就她一个人清楚地认识到苏依陌并没有痴傻,还有她的手段。 “你是谁啊?”楚凌轩加重了力道,压得陈三胸口嗡嗡作响,怕是将肋骨都要压断了。 被压得无法出声的陈三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我是祁王殿下的人!” 第三十六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是吗?”楚凌轩不怒反笑,放开钳制陈三的脚,低下身子,和颜悦色的问:“那你是祁王的什么人啊?” 陈三心里一喜,想不到自己随意扯谎扯出祁王的名号令这个不可一世,连丞相都不放在眼里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放开了脚,看来丞相夫人果真没有骗自己,祁王爷身份尊贵,若是娶了那傻子王妃的贴身丫鬟,那就可以在祁王府谋个闲差,还可以借着祁王爷的势,将那些赌坊青楼逛个遍...... 陈三坐起来,那双米粒般大小的鼠目射出贼溜溜的光,先前被打懵了,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敢收拾老子,看老子把你娶回去之后,如何收拾你。 不过长得还真不赖啊! 陈三肿得老高的眼睛里,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立在旁边脸色阴沉的苏依陌,不是绝世美人,但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面镶嵌着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睛,此刻目含怒火,别有一番风情。 陈三搓了一下手指,舔着一张丑脸,指着苏依陌,抬头笑眯眯回答楚凌轩的问题:“我呀!是你旁边那姑娘的未婚夫,她便是阿花。” “你才是阿花!你全家都是阿花!”苏依陌怒不可赦,一拳就要往陈三脸上招呼,却被楚凌轩拉住,动弹不得。 满含愤怒的星眸对上楚凌轩那双充满迷雾的眼睛,苏依陌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该死,她忘了在楚凌轩面前装傻的事情。 “用手打人,手会疼。” “你可以用这个打人,效果不错,本王平日受到了谁的挑衅,用这把扇子无往不利。” 楚凌轩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折扇递到苏依陌面前,这是一把玉骨扇,白玉的扇骨,晶莹剔透,做扇面的是天蚕丝,苏依陌眼尖,这把扇子的扇面还不是普通的天蚕丝,是千年冰蚕丝制成。 千年冰蚕丝,坚韧难断,织成扇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根便是千金,没想到这个纨绔大少的手里居然有这等宝物。 平日里招摇撞骗的居然是这把求都求不来的冰蚕玉扇,还真是暴餮天物。 苏依陌端详着这把扇子,用这把扇子打陈三这个混混,杀鸡用牛刀,太看得起他了吧。 “陌儿,漂亮哥哥告诉你哦!以后谁惹你不高兴了,你便用这把扇子抽过去。” “你不知道怎么抽是不是?来,哥哥告诉你。这把扇子可是个宝贝,你只需要这样。”楚凌轩拿起扇子,并未打开,直接用扇柄便抽了陈三脑袋一下,一条红痕便出现了。 “你居然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陈三气愤,这个男的居然胆子这么大,连祁王的帐都不买,就这么打他,还是为了哄那个小姑娘,不知道那小姑娘已经被夫人许配给我了。 楚凌轩挑眉点头,似笑非笑地说:“祁王爷的人,阿花的未婚夫。” “对!你身边那位姑娘的未婚夫!我可是祁王府的管事,你敢让我出事,要让是祁王知道,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陈三,本王问你,你说这位姑娘是你的未婚妻?”楚凌轩不可置否的点头,脸上挂起一抹冷如霜的微笑,越发对陈三和言细语:“你是说,这位姑娘是你的阿花?你确定?” “对,她就是我的阿花,我确定!”陈三连忙不停的点头。“她就是我的阿花!” 阿花?纳尼?是四小姐?堂堂四小姐怎么成了这个陈三的阿花了?阿花不是颦儿吗? “啪嗒!”安静得莫名诡异只剩下呼吸声的大厅,被一盏茶杯打破满厅的暗流涌动,顺者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柳如眉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脸色煞白。 “夫人?” “啊!没事,老爷。我就是不小心被烫到了手。”柳如眉含笑掩饰,此刻,她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颦儿死了就死了,那陈三居然把苏依陌那个煞神当成了阿花?那个背运据说已经死了的丫头!该死,尸体怎么还不抬过来。 苏温明神情一动,面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发抖,坐立不安的柳如眉,眉头蹙成一个一字,正待要说什么,又扭头看见眉顺眼的一直红袖姨娘,又缓和了几分。一张阴沉得跟暴风雨来临前的脸色此刻竟然稍微有了些许好转,对着苏依陌还算和蔼的问道:“四丫头,你认得这个人吗?若是真有什么干系,如今王爷在这,可是要好好交代清楚。知道吗?” 苏温明和颜悦色的道:“如今是要嫁人了,你的名声可不能不再注意了。知道吗?” 这年头,京城里大户人家的肮脏事都被雪藏得干净,但除了这苏府四小姐,谁都知道,苏府四小姐行为癫狂,愚笨痴傻,隔三差五的便闹出笑话,成为了京城茶馆里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大家都说,若是有三天没有苏四小姐的新闻,那便浑身都不自在,仿佛讨论苏家四小姐今日是跑去妓院吃鸡腿,还是明日跑去湖里打架已经成了他们的生活乐趣一般。 苏依陌冷笑,自从三年前她回来便是如此,一旦这个丞相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不仅是苏依然跟苏依雪惹出来的祸事,就连丫头们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拿出去背黑锅的都是她。 苏依陌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只因背着个痴傻的名头,对苏温明的仕途毫无用处,苏温明便会毫不留情的将这个亲生女儿推出去背了那始终都洗不掉的脏水。 只不过,今日,怕是要让苏温明失望了。 不是疯吗?不是傻吗?不是中邪了吗?苏温明,柳如眉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一直默不作声低着头的苏依陌眼底突然闪着奇异的光,她的眼里渐渐染上了一层赤色,妖冶诡异,在场的众位仆从只觉得眼前那个四小姐身上突然间有一种令人不自觉臣服的气势,还来不及反应,便纷纷腿一软,跪倒在地。 “父亲大人。陌儿知道。”苏依陌低着头,披散的长发无风自扬,没有丝毫感情,没有起伏的语调令苏温明心头一愣,这是四丫头? “父亲大人,陌儿不敢了,陌儿不是阿花。”苏依陌抬头,一双泛着红光的眸子对上苏温明,仿佛带有吸力,她的双手低垂,五指张开,一道黑光闪过,苏温明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脖子一疼,好像被什么咬了一般隐隐作痛,头疼欲裂,心里仿佛升起一道邪火,越发的烦躁。 底下的陈三还在嚷嚷:“阿花,阿花,我的阿花!” 还有嘈杂的急匆匆抬着尸体过来的护院们的声音“老爷,夫人,尸体抬来了......” 苏温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群苍蝇在他耳边飞来飞去“真是吵死了,闭嘴!” 第三十七章 村口等父亲的小姑娘 “父亲!”苏依陌的声音又缓又轻,她的眼里泛着妖媚的红光,如同中了邪一般。 “苏依陌!”柳如眉跟苏依然齐齐看向突然间跟中邪一般的苏依陌。 “父亲,你知道吗?”苏依陌根本没有理睬这两个无所谓的女人,而是自顾自说着:“在我回府之前,我时常幻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我的父亲能够疼我爱我,我有娘亲,有姐妹,她们关心我爱护我。” 苏依陌的双眼红光闪烁,声音低沉,似乎自言自语,似乎又在跟苏温明诉说。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记得就我跟我娘亲,村子里的人每天不是拿着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不是就是用驱逐妖怪的法器攻击我娘亲。” “没有人陪我玩,我孤独一个人,只有娘亲。当时我看天亮,看日落,每天守在村头盼望着什么时候我的父亲能够来看我。我的娘亲告诉我,我的父亲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他很英俊,很慈爱......” “我每天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村口,娘亲告诉我,父亲会来接我们回去的。我每天就那样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望,终于村口来人了......” 苏依陌缓缓说着,在场的人都能够想到一个三四岁的女孩,搬着小板凳,看着日升日落期待着父亲来临,却一次一次失望的场景。 不放心苏依陌,见着颦儿之后便悄悄蹲在房顶的慕临风嘴唇微动,眸光一暗,眼神复杂。 “村口来人了,可来得不是父亲。而是来了一群拿着刀,可怕的人。”苏依陌眼底的红光越来越甚,这时候,抬着颦儿的人终于到了大厅。 “我躲在村口的稻草堆力,看到那一群人拿着一个画像找母亲。他们手里拿着长刀,询问那个天煞灾星在哪里?” 苏依陌咬了咬嘴唇,妖冶的红光在眼中闪烁,依稀能见到一层模糊的水雾。 “那时候,我时常在想,父亲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是陌儿不乖,惹父亲生气了?还是我太惹人讨厌了,陌儿如果哪里做得不好,难道父亲不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改啊......” 苏依陌双手一拂,盖着颦儿脸的那层布被掀开,颦儿睁大着双眼,脸色铁青,身上血迹斑斑的躺在那竹子做的担架上。 一滴泛着红色的清泪从苏依陌眼角滑落,她轻轻合上颦儿的眼睛,继续娓娓诉说:“娘亲告诉我,陌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只要陌儿乖乖的,听话,父亲总会来看陌儿的。” “陌儿不笨。”苏依陌说,看向柳如眉,笑了一下,“陌儿不笨,陌儿听村里人说过,陌儿是天煞灾星,父亲是认为陌儿会祸害亲人,所以不管我了。” “想来想去,陌儿便决定听娘亲的,好好努力,乖乖的,可是陌儿等来的,是一群杀手......” “他们手拿着长刀,面目狰狞,村里的人全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鲜血流了一地,火光四起,娘亲抱着陌儿从村子里一路逃出来......” 苏依陌脸上忽然扬起一抹奇异的笑容,在场的楚凌轩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跟荷花池边傻乎乎拿着石头当种子种花的小丫头重合,即便那时候是可怜兮兮的小丫头,现在是诡异中邪的苏依陌。 “村子里的大火蔓延得好快,照亮了半边天,娘亲抱着陌儿一路从村里逃出来,身后是一群骑着马举着刀来追杀我们的人。” “娘亲后背伤痕累累,可她仍然没有抛弃陌儿!”苏依陌猛然抬起头,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娘亲将陌儿藏在灌木从里,自己抱着一个空的枕头从另一条路跑开。” 苏依陌脸上有一丝愤怒,一个仅仅三四岁的孩子,她只有娘亲了,可是他们还不放过她。 “后来我被人救了,忘了很多事情。我的身上有一块玉佩,我跟着颦儿一点一点的从乡下走到了京城,想找到父亲......” 苏依陌情绪忽然激昂起来,对着苏温明高声道:“苏温明,我才来丞相府时,你便厌弃我,不见我,不让我出现在你跟前。我不怪你,因为这么多年,陌儿始终都不曾在父亲面前尽孝。” “我咬牙坚持着,第一年,父亲生辰,陌儿亲手绣了一幅百寿图,可是父亲不信,以为是二姐姐绣的,第二年,父亲设宴,陌儿又亲手画了一幅高山流水图送给父亲,可是父亲又以为是三姐姐画的。”苏依陌眼底的愤怒掩都掩藏不住,从她进府到现在,每次她有点好东西,被苏依然跟苏依雪抢去了,苏温明却总是以为她在无理取闹。 “哈哈哈,苏依然,你以为你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怎么来的?那首百花会上做的诗?” “苏依然,你捡了你看不起的傻子做的废纸,拿出去沾沾自喜,是不是很得意?”苏依陌脸上先前流出的眼泪已经擦干,她先后看向了面如纸色的苏依然跟柳如眉还有摊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三,笑得十分的亲切和蔼。 “柳如眉,你看你从来瞧不上的傻子做的诗让你的宝贝女儿成了天下第一才女,多好的买卖啊!” “陈三,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阿花吗?”苏依陌笑得十分灿烂,“父亲,你信吗?你就算不信,也会默认吧!” 苏依陌说:“这三年,府里所有的大小事情,您不都让陌儿背了这个锅?” “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陌儿,也不喜欢陌儿的娘亲。”苏依陌动手挑起浑身颤抖不敢动弹的陈三的脸,一双妖冶的红眸让陈三抖得如同筛子。 “陈三,是谁告诉你陌儿是你的阿花的?” 苏依陌十分温柔和蔼的问道,同时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告知苏温明一般,挑起陈三的下巴,细细打量:“阿花也许就是陌儿吧!无论是谁,到了最后,陌儿还真的得跟你凑成一对,做那阿花了呢!” “可是,苏温明!”苏依陌忽然凄厉的站起来,指着头疼欲裂的苏温明赤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苏温明,你从来就没有看过陌儿一眼!你从来没有到梨落院正眼看过我一眼,你既然没有拿我当女儿,为何又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在场的人只觉得心里一痛,尤其是躲在屋顶上的慕临风。他的脸色苍白之极,仿佛一个病弱者。他仰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压下泛红的眼眶,跳下屋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父亲,陌儿是你的女儿!你却在陌儿的吃食里下药。”逼得苏温明连连退步的苏依陌的气势突然又低了下去,“陌儿不记得很多事情了。父亲,她们都说陌儿傻了,疯癫了,父亲,你信吗?” 第三十八章 三巴掌连打柳如眉 “柳如眉,你信吗?” “你不要过来。”柳如眉后退一步,眼前的苏依陌比那晚的苏依陌似乎更诡异更可怕,“你不是苏依陌,你是妖怪!你是妖怪!” 苏依陌一脚踹翻瘫软得抖得跟筛子一般跪在她脚边都陈三,缓缓地来到柳如眉面前,诡异妖冶的红光直射如柳如眉都眼睛,“柳如眉,你怎么了,我是陌儿啊!” “你是陌儿?”有些陷入癫狂状态的柳如眉渐渐安静下来,她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喃喃地问道:“你是陌儿?” “夫人,我是陌儿,苏依陌啊!”苏依陌的声音轻柔如羽毛划过天空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可听在柳如眉跟苏温明的耳朵里却像是天雷滚滚,如同炸雷。 “苏依陌?”安静下来的柳如眉低头咀嚼这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里闪现着难以除掉的恨意:“你是苏依陌,那个贱人的女儿?贱人的女儿,贱种......” “啪!”苏依陌一巴掌甩在柳如眉脸上,“柳如眉,你再骂一句贱字试试?” “苏依陌,你大胆!”苏依然站起,厉声呵斥却被苏依陌突然转过来的眼眸吓住,硬生生地吞下到嘴的话,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你居然打母亲?” “苏依然,你觉得一个傻子打人有什么不对吗?”红光泛起,苏依陌那双眼眸仿佛有摄人心魄的能力,苏依然突然愣住,原本清明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顺着苏依陌的话呢喃:“傻子,打人,没有,不对。” “苏依然,你是皇后,这天下没有谁你不能打的。”苏依陌红唇轻启,赤红色的眼珠盯着苏依然那双渐渐陷入混沌的眸子:“皇后娘娘,你现在很烦躁,看到你眼前这个人了吗?上去,打她,抽她一巴掌,你就舒服了。” “苏依陌,你这个贱人!”挨了苏依陌一巴掌的柳如眉清醒过来,挣扎就要去厮打苏依陌,然而,她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依然带着恨意的一巴掌扇来...... “柳如眉,我说了,你要是再骂一个贱字!”苏依陌浑然不在意,似笑非笑地盯着柳如眉,指着地上的陈三:“柳如眉,你说你设计陈三跟颦儿有染,害了我颦儿的性命,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不要过来。”柳如眉动弹不得,只得睁着大眼睛,惊恐地大喊:“老爷,老爷,快救我!” “啪!闭嘴,吵死了。” 苏温明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柳如眉只知道吵吵吵,烦死了!一股怒意从心底直冲而上,暴戾地站起,一巴掌甩到柳如眉脸上:“吵什么吵!” 柳如眉愣住,苏温明居然打她!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苏依陌就笑了:“柳如眉,你说,还有谁能救你呢?” “苏依陌,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女儿跟老爷做了什么?”柳如眉肿着一张脸,大叫,“苏依陌,你这个贱人,你做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苏依陌掏了掏耳朵,不经意地从怀里拿出那只长相奇特的控魂笛,握在手里把玩,似乎是不经意地想要试一下音,吹了一下。 笛声乍起,原本青筋浮现坐立不稳的苏温明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呆滞。 “父亲,陌儿知道父亲头疼得紧,陌儿孝顺,父亲头还疼吗?”苏依陌停下笛音,柔声问道。 “不疼了。” “父亲,你先休息,待陌儿解决完这些讨厌的人,陌儿再来好好孝顺你,好不好。” “好!” “苏依陌,你对老爷做了什么?”柳如眉惊恐万分,但她不能动,作死的挣扎都不能动。 “夫人,你想动吗?”苏依陌十分好心的开口:“既然夫人坐累了,那便动一动吧!” 笛声又起,柳如眉惊恐地发现她能动了,但不是受自己控制的。 “柳如眉,我多么善良,我让你清醒地见到自己是如何成为你这陈三的阿花。” 华灯初上,宫灯里的烛火倏尔一跳,勾得在场都诸人的心似乎漏跳了半拍。 苏依陌突然中邪,气势突变,丞相夫人突然癫狂,二小姐居然还上去打了丞相夫人一巴掌,而相爷居然不去制止,反而又打了夫人一巴掌,现在又一动不动。 而夫人,她现在是做什么?她居然袅袅挪挪的站起来,十分温柔的去扶那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陈三,难道陈三才是夫人的真爱吗? 目瞪口呆的下人们觉得今日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啊,谁都没有注意到苏温明身后的红袖姨娘悄悄伸出手抬头比了个奇怪的手势,除了楚凌轩。 祁王神色一动,不动声色地顺着红袖都手势,目光瞟向了房顶,那里有一片瓦被揭开,而上面却空荡荡的。 飞身闪下房顶的慕临风躲在树后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楚凌轩看到。慕临风有点担忧,陌儿不知道楚凌轩的真实面目,以至于在他面前暴露了许多,用控魂术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控制住。 慕临风沉吟,看来他得想一个以防万一的办法。慕临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手悄悄覆上了他的眼睛。 “南宫流云!”没有丝毫惊慌,慕临风淡淡的拍下南宫流云的手。 “慕临风,你也太不仗义了。”南宫流云夸张的向上翻了个白眼,“亏得我给你那宝贝师妹传信,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搭着慕临风的肩膀,南宫流云也不在意自己那身骚包白色的袍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要是让人知道我一个堂堂的麓林山庄庄主,给你这不知从哪个犄角嘎打里冒出来的假人跑腿,我多没面子啊!” “你得赔我!”南宫流云撅起嘴,伸手指向了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小白狐貂,它正讨好的围着苏依陌的小黑打转打滚,“你那只白狐貂也是个见色忘义的,瞧见小黑,就发情!” “嗯?”慕临风不可置否。 “我不管,要么你告诉我你的宝贝师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诡异,要么你就要把你的身家交给我,自己选吧!” “不过是迷幻毒与嗜心蛊罢了……” 第三十九章 追月起疑查无双 神医谷毒经第一页记载,迷幻毒,不过是见不得台面的配上摄魂术的药物,至于嗜心蛊,听着名字吓人,不过就是造成人短暂的神经错乱,易怒易暴躁,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东西。 反倒是陌儿的摄魂术居然练到第三层,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下意识透过窗棂看去,苏依陌的背影一闪而过,而楚凌轩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依陌,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慕临风灿然一笑:“流云,你偷了我小白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 “慕临风,你过河拆桥!”南宫流云夸张地一闪,抱住自己,警惕地看着慕临风,眼里含着笑意:“我是不会屈服的!” “是吗?我最近刚好炼制了一种新药,正缺一个身强体壮,武功高强的人来炼药......” “柳如眉,你先做是不是很害怕啊?” 苏依陌不含感情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快意,这才只是刚开始,从她看到颦儿尸体的那一刻起,所有伤害过颦儿的人都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柳如眉,我跟你说过,破财消灾。可是你居然还妄动邪念,害了我的颦儿。”苏依陌不管柳如眉睁大眼睛拼命摇头,自顾自地说道:“先前是我太心软了,这一次柳如眉,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苏依陌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蹲下身子,抱住浑身是伤,已经冰冷的颦儿,红泪滴落,轻轻呢喃:“颦儿,小姐对不起你。小姐这就为你报仇!” “你曾说过,要柳如眉苏依然跪下磕头,小姐都应了你。” 门口,扶起陈三渐渐离开的柳如眉心下一片冰凉,刚刚苏依陌居然说:“夫人,你跟陈三的洞房花烛夜,陌儿不会让人打扰的,你放心!” 她想要说话,可她开不了口,苏依陌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控制了她的身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扶着那个令人作呕的陈三,还要做出一片爱意满满的样子。 柳如眉拼命眨眼睛,想要解释,想要告诉苏依陌,颦儿不是她杀的,可是别说苏依陌了,连她自己都不信,死在正晖院的颦儿会跟她没有关系。 柳如眉拼命的眨眼睛,可是苏温明跟苏依然都中了苏依陌的手段,一动不动的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她只能身不由己的任由苏依陌控制着扶着陈三那个无赖地痞流氓离开大厅,往卧室而去。 “柳如眉,今夜,你就好好享受吧!”苏依陌抱着颦儿,淡淡地说道:“明日,我们再来上演一场好戏!” 夜色里,丞相府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若是此时有人从空中掠过相府,胆子稍微小一点的,必定会被相府这诡异的场景吓得失掉内息。 比如,楚凌轩的暗卫无影。此时他正蹲在一颗树下揉他被摔疼的屁股,没有办法,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惊悚吓人,不是那群跟僵尸幽灵一般,直直伸着手在相府里寂静无声飘过的下人。 而是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英明神武,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主子居然像一个僵尸一样,跟在一群下人的后面,面无表情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那不是吓人,那是惊悚好不好。 他主子是谁? 追月公子,暗阁阁主,打遍天下无敌手,此时竟然跟个僵尸一样,怎么想怎么惊悚好不好。无影现在已经在担心,日后主子想起来,这个丢人的场景,会如何惩罚他,能不能坦白从宽? “无影!” 楚凌轩出现在无影身后,没有多余的手势,就带着淡淡的压迫,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敲击着关节肘,楚凌轩狭长的剑眉越发的凌厉,无影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等着楚凌轩示下。 “你去——”楚凌轩微皱眉头,眼眸微敛,他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无影跪在地上心里一阵嘀咕,但也不敢出声打扰。 好半天后,楚凌轩才沉吟道:“无影,你留在这里,保护好苏依陌。” “是!”无影轻声应下,知晓楚凌轩没有别的吩咐,先一步隐身离去。 树下,楚凌轩继续沉默,半晌之后,缓缓开口:“流云......”却只是对空气喊了一声,并不说话。 “追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抱着小白狐貂,不现在是小灰狐貂的南宫流云,脸带着青紫的现身,好奇问道。 “流云。” “追月,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南宫流云心下一惊,主动问道。 “嗯。”楚凌轩也不隐瞒南宫流云,“本王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苏依陌?”南宫流云貌似不解,实则心下了然,不由佩服慕临风的先见,除了有傻子称号的苏依陌,追月还能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南宫流云睁大眼睛望着楚凌轩,楚凌轩轻轻颔首,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苏依陌,苏府四小姐,本王的未婚妻。” “苏依陌?她怎么奇怪了?一个傻子而已。”南宫流云装作一脸不解地看向楚凌轩。 关于苏依陌的传闻,南宫流云知道得很多,当然他也有幸地在慕临风那里知道苏依陌真实的样子,不过,为何要告诉追月。 楚凌轩不是一个多话,并且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苏依陌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而且今日的表现跟往日自己见到她的样子也不一样,所以...... 楚凌轩把今天晚上,苏依陌的一举一动说给南宫流云听,包括那奇怪的红眸,诡异的笛声,当然,楚凌轩是绝对不会告诉南宫流云先前在荷花池见到苏依陌,还有先前苏依陌哭诉时,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还有红了眼眶的事。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这个苏依陌还真是奇怪,苏府有那么危险吗?逼得她不得不隐藏真性情?”南宫流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打消楚凌轩的顾虑,他现在还不想让楚凌轩知道苏依陌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月下仙子陌无双。 “苏府确实危险。”楚凌轩眉头微皱,整个丞相府真真关心苏依陌的居然只有一个小丫头,颦儿,现在还死了。 第四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不是说她会控魂术吗?”南宫流云故作不解地问道。 “所以才奇怪。”楚凌轩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控魂术没有十几年的功力绝对练不成,可是苏依陌才只有十五岁!” “那要不要派人盯着她?”南宫流云出了一则主意, “不用,本王亲自盯着她!楚凌轩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想让任何男子靠近苏依陌分毫,苏依陌先前红着眼睛,眼底划泪的样子历历在目,他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揪心。 “那你自己当心。”南宫流云嘱咐道,眼里藏着一丝笑意:“怎么,你莫不是看上那个苏依陌了?” “真的要把她娶了当王妃?” “你想多了,王妃之位,只能是陌儿的。”想也不想,楚凌轩就拒绝,对于苏依陌,他只有一点好奇,但是那个敢数次坑他的小狐狸,他势在必得。 楚凌轩眼底闪过一丝郁卒,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陌无双的下落,而且暗卫还报告说陌无双可能跟夜太子失踪有关系。 有时候,他都在后悔,那天在青楼怎么就听了摇光的话,先走了呢!要是在里那多留片刻,说不准,小狐狸现在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如今,动用了暗阁所有的力量都查不到陌无双的真实身份,楚凌轩不由怀疑他在做梦,仿佛那夜去偷君佩被小狐狸救起只是一个梦,可每当手碰到怀里那方白色面纱,他都能想起,陌无双银铃般的笑声,纤细的腰肢,好闻的发香...... 南宫流云暗自摊手,得,当他没说。他也不想想,陌无双跟苏依陌,都叫陌儿,不猜猜其中有什么关联。漫漫追妻路啊,看好你,兄弟。 “你想要我做什么?”南宫流云正色道。 “我要知道苏依陌回相府之前所有的事情。给我去查,控魂术是谁教给苏依陌的。”楚凌轩吩咐。 楚凌轩直觉,苏依陌会控魂术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可是脑海里闪过的灵光,他总是抓不住,就像一团迷雾。楚凌轩承认,苏依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好嘞!”南宫流云一口答应,不过查什么,怎么查,就只有他自己都知道了,毕竟苏依陌是陌无双这件事不能透出来,他好戏还没有看够呢! “追月,你不想娶苏依陌,可皇上给你的期限快要到了,你不怕皇上不满吗?”南宫流云一脸担忧,他可是知道皇上那人是有多狠。 即便追月装纨绔大少装了这么多年,朝中大臣对追月失望透顶,没有留下一点想要夺位的念头,皇上都容不得他安心自在当闲散王爷。 苏依陌,就是皇上羞辱楚凌轩的活生生的证据! “不满?”楚凌轩毫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对本王满意过?他估计始终记得本王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最受群臣爱戴的皇子,龙陵曾经的战神。本王不死,本王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不满?退让?不争? 楚凌轩冷笑,他曾经退了,不想卷入皇室纷争,兄弟残杀,要不是他放权,就凭楚凌御能拿下他手中的兵权? 可是结果呢? 楚凌轩冷笑,他的好皇兄在他放权的第三日,便派了刺客伏击,害他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要不是碰到慕临风,估计早就一命呜呼。 趁他养伤的时候,他在军中的心腹,也被楚凌御绞杀个干净,那都是龙陵数一数二的战将,楚凌御为了皇权,自毁龙陵城墙,杀兄弑父,残害手足。这些年,要不是南楚皇室之争厉害,南楚太子如今下落不明,龙陵早被南楚给灭了。 楚凌轩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可即便如此,南宫流云还是全身一寒,不由得在心中默默为楚凌御点跟蜡烛...... “流云,快要开恩科了吧!” 楚凌轩气势一敛,低头问道,今年立后,三月春闱过后,便会有恩科,算算日子,也将近了。 “嗯。”南宫流云回答。 “安排好了吗?” “嗯,放心,景泓先生看了他们的卷子,才学都不错。” ...... 龙陵科举制,科举制度每三年举行乡、会试,是为正科。遇皇帝亲试时,可别立名册呈奏,特许附试,称为特奏名,一般皆能得中,故称“恩科“。恩科,龙陵于寻常例试外,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考试,也称“恩科“。 而此时恰逢新皇登基,朝中六部大多被世家所把持,皇权旁落,六部运转不畅,楚凌御想要收权,只能选拔寒门弟子。但寒门子弟比之世家精心培养的子弟,又差上许多,楚凌御只要不是太蠢,必定会在恩科考试上动手脚。 只要楚凌御动手脚,楚凌轩就有机会再二甲榜内插上自己的人,恩科,可是所有人盯紧的一块肥肉。 此番,还不到关于三月,关于恩科的传言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到了城西容安的耳里。 “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 “今年皇上立皇后娘娘,要开恩科呢!” ...... 城西小院,躺着在房间里养伤的容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街坊邻居的议论传入了他的耳朵里,浅蓝入海般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神采,恩科? 或许,可以去考一次,容安盯着床边那只装着药的瓷碗,蓝眸里划过一丝落寞,他已经被家族抛弃,除了自己挣一条路,还能做什么? 颤颤巍巍地伸向床边的那只瓷碗“哐当!”,药汁四散,散了一地。 莫浅浅应声进来,一眼便忘到面色虽苍白但不失风姿的容安斜靠在床头,轻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恩科!” 容安吐了两个字,便闭上眼睛闭口不言,徒留莫浅浅在那里狂喜,“公子你说话啦!公子你说什么?公子你再说一遍呗!” “我要知道恩科的事情。”如莫浅浅所愿,容安开口,他的蓝眸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透着冷气,可莫浅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除了昨天陌无双来了,公子一直都是这幅冷冷冰冰的样子,他能跟她说话,她就高兴。 “恩科?好,我这就去打听恩科的事!”来不及捡起地下的碎碗,莫浅浅便雀跃地走出了小院,公子要大厅恩科,我一定要做好! 京城,风云突变,斗大的雨打在街道上,梨落院外,风雨飘摇,恩科,还未开始,便已经暗流涌动,可是这些跟苏依陌有关系吗? 第四十一章 雨打梨落掩恶事 “陌儿!” 梨落院里,没有掌灯,晚风穿过窗棂,室内微微有些阴冷,慕临风神色晦暗地站在屏风外,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进去。 “大师兄。”苏依陌很平静的回了一声。她窝在床头,双手蜷着双腿,素日总是泛光的星眸此时被黑暗淹没,黯淡无光。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的作响,偶尔透进来的光照亮了床上小小的苏依陌。 “怎么,今日突然就这么尊敬我了?”慕临风心里一痛,点上一只蜡烛,像在神医谷那样走进去,坐在床头,伸手刮了刮苏依陌的鼻子,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你个小滑头,又做了什么错事?” “哪有?” 苏依陌下意识的反驳,撑起来,靠在床头,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过,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黯淡下去:“你说得对,我确实做了错事!” “唉!”慕临风叹气,“你每次叫我大师兄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事,说吧!” “又要大师兄帮你处理什么麻烦,可先说好了,那种帮你在师兄弟中下毒的事我可不会做,太跌份了!”慕临风眼里含着笑意,向上翻了个白眼。 “那是年纪小,能不能不要抓着以前那些事不放。”苏依陌气结,总是这样,慕临风每次在她想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这样不着调,真应该叫外面那些人看看,他们以为的神仙公子,其实就是只披着神仙外壳的狼! “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坏了就不是大师兄的小陌儿了!” “你!” 苏依陌气结,先前的不适跟压抑此时缓解了不少,她向上翻了个跟慕临风一模一样的白眼,没有好气的道:“慕临风,你就不能换个安慰的方式吗?” “恢复了?” “嗯!”苏依陌一巴掌拍下慕临风又来揉她头发的爪子,盯着那只洁白无瑕的手,磨牙:“我怎么还没有把你的手剁了!” “剁了,谁给你做饭?”慕临风浅笑,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可惜太快,快得让苏依陌以为那是错觉,慕临风正色得实在太快。 “说点正事!” “嗯?” “你要我查得事情有点眉目了。” “快说说。”紧盯着慕临风的苏依陌并没有错过慕临风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恨意?因为我吗?压下心底的狐疑,苏依陌问道:“结果如何?” “景泰三十一年十月十八日,确实有一伙人杀到丞相府名下的一处庄子。” “当夜,庄子内所有的人全被灭口,无一生还。” 苏依陌点头,那是她十年前唯一的记忆,“大火冲天,也是如今夜般的大雨,还伴有雷声。” “我被娘亲抱着,拼了命的逃,可是总逃不开追兵。”苏依陌说:“是娘亲,将我放在一个草丛里,引开了追兵。” “陌儿——” “我没事。”吸了一下鼻子,苏依陌看向慕临风,笑了一下“你接着说吧!” “因是丞相府的庄子,官府不敢随意查探。” “可是还未待将此事整理成案。”慕临风眼底闪过一丝沉痛,“苏温明就派人告知刑部,庄上起火,是年久失修所致。” “那场大火里,丧失的百条人命,消弭一旦,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苏依陌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这就是真相吗? 因着是苏温明授意杀人,没人敢管,百多条人命,就这样被淹没了? “草菅人命!草菅人命!” 苏依陌忍不住浑身颤抖,原本清明的眸子渐渐又爬上了红丝,“颦儿就是这么被杀了,身居高位,人命在他眼中居然如此低贱!” “苏依陌,你冷静点!”慕临风见状暗叫不好,先前用控魂术,她本来就精神虚弱,此刻,怕是要走火入魔。 “你叫我怎么冷静!”果不其然,苏依陌眼底通红一片,“他是我的父亲!可是,他杀了我娘亲!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妖冶的红色充斥着苏依陌的眼眶,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诡异可怕。 慕临风,见状,大急,伸手抓住从床上冲起来的苏依陌,点上苏依陌的穴道,一股柔和的内力缓缓传入苏依陌的身体,“陌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快走火入魔,很危险,先不要想,静心。听我的,慢慢调息……” “大师兄,我好痛!” 红丝渐渐消退,苏依陌眼底又恢复清明,她用手抱住头,里面似乎有万虫啃噬。 斗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冒出来,滴落在慕临风手上,苏依陌原本红润的脸色顷刻间面如纸色,“疼——” “陌儿,别怕,大师兄在这呢!”温和磅礴的内力,由慕临风引导着流向苏依陌的脑海,“你别担心,天亮大师兄就去给你制药,会好的!” 不要钱似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入苏依陌的识海,若是苏依陌此时清醒,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分明是不要命的做法。 随着苏依陌的脸渐渐转红,慕临风的脸色渐渐失去血色,白皙得如同一张脆弱的白纸,收回内力,温柔地将苏依陌放到床上,慕临风抹掉嘴角溢出的一缕红丝,冷声道:“陌儿,我们的仇,一定会报的!” 窗外雨声渐弱,不知从哪打了一架的小黑浑身湿漉漉地从门口窜进来,“吱吱……” 慕临风浅笑,伸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摇摇头:“明明是只狐貂,却学了鼠叫,也不知陌儿是怎么养你的!” “好好照顾好你的主子,听到没?”擦干掉小黑身上的水,慕临风将小黑放到苏依陌床头,之后细心地挑灭那盏被点燃的灯,走出了屋子,瞬脚踢了一颗石子。 屋里,小黑趴在苏依陌床头,伸出舌头舔舔苏依陌的脸颊,满足地闭上眼睛。 “哎哟!” 无影揉揉被打疼的额头,狐疑,他怎么从树上掉下来了?谁打我? 目光四散,可除了他的身下,一颗小石子静静躺着之外,啥都没有。 “难道是我的错觉?”无影揉了揉脑袋,爬上树,梨落院里还是一片寂静。 “千万不能让主子知道,我值岗打盹掉下树的糗事。” “唉,别跑!”一道身影从正晖院闪出,无影大叫一声,急忙追了出去。 雨声渐悄,东方,一抹云彩渐渐染红,天,快亮了! 第四十二章 牵扯无辜依陌惊 “驾!”“驾!”“驾!” 天刚蒙蒙亮,昨夜大雨清洗的街道,还散发着春日的特有的清香,花落满地,从西池小镇通往京城的一条小道上,一队铠甲骑士杀气腾腾疾驰而过。 领头的与容安有一张一般无二脸,不同的是没有那碧玺蓝天般的蓝眸和平淡芳华的风姿。 “娘亲!不要,娘亲,不要!” 阳光暖暖地打在苏依陌脸上,一夜睡得安稳的苏依陌突然间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窝在苏依陌身边的小黑猛然惊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满眼都是焦急,伸出毛绒绒的爪子轻轻的蹭着苏依陌的脸蛋。 “你是野种,你是贱种!” “你们是天煞孤星,滚,不要在这庄子里,滚!”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们。”熊熊大火,一个个满身都是焦炭,烧伤的人面目狰狞地带着恨意走向苏依陌,迷雾里,苏依陌见到,她的娘亲,抱着她在树林里奔跑。 大火熊熊燃烧着,向苏依陌母子袭来,凶神恶煞的人身上脸上还带着火势,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苏依陌,脸上都是铺天盖地毁灭一切的神色还有要将苏依陌拖进火里的恨意:“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都是因为你,你的父亲才派人来杀我们,都是因为你!还我命来,你这个灾星!” “不是,陌儿不是灾星,不是,陌儿不是灾星......” 一双惊魂未定、呆滞的眼睛暴露在空气里,眼睛里还有淡淡的红丝没有褪去。先前那个梦太过真实可怕,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便是一片冰凉。她的背上便是一片冰冷,冷汗淋漓,而这一切却是她的生父,苏温明造成的。 哼,今日,正晖院,柳如眉跟陈三的洞房,想来要结束了。苏依陌眼中红光一闪而现,此刻,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识见识了。 “啊——” 不出苏依陌所料,一声足以撕破清晨寂静的尖叫在正晖院响起,听声音,正是我们端正大方的丞相夫人,柳如眉的。 “你们,你们,大胆!” 柳如眉衣裳完好,妆容精致的站在主卧门口,貌似一脸气愤,此时,卧房门口大开,一对衣衫不整不整的男女跌跌撞撞的从房里冲出来,跪在柳如眉面前。 其中,那个男的一脸红肿青紫,猪头模样正是陈三无疑,而那女的,却不是苏依陌计划中的柳如眉,而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丫头,紫琼,现在柳如眉的贴身丫鬟。 “一大早,吵吵吵,怎么回事!”苏温明脸色铁青的由着红袖姨娘扶着从外间进来,不满的嚷嚷:“夫人,你好歹是相府的主母,如此大声叫嚷,成何体统!” “老爷!”柳如眉泪眼朦胧,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脸上打了上好的水粉,画着精致的妆容,一点不似先前被苏依陌控制的憔悴模样:“眉儿对不起老爷,眉儿身为主母,没有好好管束府中的丫鬟,倒是令丫鬟与一名野汉子在眉儿房里,做了那不可告人的事,请老爷责罚。” 随后进来的苏依陌目瞪口呆,她还来不及庆贺,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昨夜是谁帮了柳如眉?这个府里究竟有谁有能力去破坏她的计划,昨夜所有的人都被她控制抹除了记忆,就是为了今日捉奸柳如眉时,来得大跌眼镜。 想不到,居然还有高人...... 敛去眼中的震惊,苏依陌正准备低眉顺眼不冒头的默默看事态发展,一眼便瞧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紫琼,光滑的脊背上是一片斑驳的鞭痕跟青紫,还有指印,牙印...... “怎么回事?”苏温明脸色缓和了不少,轻轻松开了红袖姨娘的手,上前一步,柳如眉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他。 “妾身,昨夜然儿身子忽然不适,妾身便去秋雁斋陪了然儿一夜。”柳如眉跪在地上,没有往日跟苏温明争吵的火气冲天,反倒是一反常态的温声细语,泪眼朦胧地拿着帕子擦拭着眼底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妾身,实在是想不到,紫琼如此胆大包天!” “你是说,这个丫头趁你不在,勾搭着这个野汉子做那苟合之事?”苏温明的脸色越发的温和了,温柔的扶起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柳如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夫人,你也别自责了。府里这么大,总有些不听话的奴才,打杀了便是!” “老爷说的是!”顺势,柳如眉便靠在了苏温明怀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斜斜地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苏依陌,继续温和地附和:“如此,那便打杀了吧!” “夫人,不要!” 回过神的紫琼连连磕头,她的身上披着刚刚苏依陌从身上解下来的披风,盖住了那充满青紫痕迹的身子,但露出的脖子上还有一片红肿跟青紫,但凡通点人事的人都知道。昨晚,这个丫头必定受尽了苦头。 “夫人,紫琼没有,紫琼没有私通!” 苏依陌眼底划过一丝怜悯,这个丫头,她见过,柳如眉对她并不好,没想到,昨日居然被人如此设计,毁了这一身清白,还要害了这性命,受她连累,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坐视不管。 只是,她先前脱了披风给这丫头就已经引起了苏温明的怀疑,此时若是开口为这丫头求情,怕是以后不能再装傻下去。 “夫人,紫琼没有,紫琼不知道,是怎么会这样的。紫琼一醒来,便这样了......”跪在地上死命磕头的丫头,额头上一缕鲜血缓缓流下,迷了眼睛,可她仍然在不停地磕头。 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苏温明跟柳如眉却丝毫不顾,只是冷冷地看着紫琼求饶,旁若无人的调情。 那冷漠的模样令苏依陌心里一动,当年,你是不是也是如此漠视我跟娘亲的性命? “老爷!” 正待要出声的苏依陌还来不及开口,便被红袖姨娘止住,狐疑地扫过去,红袖眼含告诫的冲她摇头,用手在后背写:你不要动,有我! “老爷,这清早便喊打喊杀,鲜血淋漓的不好。”红袖笑意盈盈,巧笑倩兮的说。 “哦?那你有什么主意呢?” 苏温明含笑的拉过红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你这小妖精,又有什么坏主意啊?” 第四十三章 联手去怼柳如眉 “老爷,你又笑话红儿!红儿不过是想为紫琼求个情。” 红袖姨娘媚眼一转,顺势柔弱无骨的趴在苏温明身上,手指在苏温明胸膛上慢慢的画着圈圈,勾得苏温明心猿意马,大掌在红袖姨娘纤细的腰肢上摸了一把,真滑! “说吧!你这小妖精又有什么主意?这丫头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苏温明瞧着红袖嗤嗤娇笑,娇躯轻颤的样子,只觉得虎躯一震,就想将红袖扛进内室,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撩拨他的小姨娘。 “老爷,你还不知道红儿吗?”红袖姨娘抬起头,深情凝视着苏温明,“红儿一颗心都放在老爷身上。” “红儿那日有幸得了老爷的喜爱,这段日子跟老爷处在一块的时候,时常就在幻想要是跟老爷有一个孩子,那红儿便知足了。” “紫琼,是红儿一起进府的姐妹......” “哦?”苏温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看了一眼立在旁边低头不语的柳如眉,并不多言,轻声问道:“你想要一个孩子?” “住口!”柳如眉横眉立眼的指责:“你是个什么东西!” “红儿逾越了。”红袖惊慌地低下头,退开一步,嗫嚅,声音委委屈屈的,却恰似又让苏温明听到,“红儿断不敢肖想老爷垂爱的!红儿只是幻想而已。” “你很好!”苏温明一言不发的扫了柳如眉一眼,松开了抱着柳如眉的手,淡淡的说,“本相确实需要一个孩子继承相府,红儿,你很好!” “老爷!”柳如眉惊叫出声,“她只是一个低贱的丫头!眉儿才是正室,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爬床的丫头......” “老爷!”红袖期期艾艾的扯了扯苏温明的衣袖,两眼略微有些红肿,低头挑衅了一眼柳如眉,泪眼朦胧引得苏温明越发的心软起来“是红袖妄想了,老爷不要跟夫人起争执!” “红袖,你这个贱婢!” “住口!夫人,注意你的身份!”苏温明打断柳如眉的话,温柔的擦干红袖眼角的泪水,回头警告道“夫人,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好好的教导然儿,如何做好一个皇后吧!” “要是夫人不会教,本相可以另觅嬷嬷来教导然儿,如何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是!老爷!” 憋屈不过如此,柳如眉作为相府主母,相爷唯一的女人十几年,怕是第一次尝到此种憋屈的滋味。 “老爷,这紫琼跟陈三怎么办?妾身还请老爷拿主意。”柳如眉心灰意冷,昨夜姑娘说得对,她确实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这个府里,不是她的天下了。 “随夫人处置吧!”苏温明淡淡的回答,就要出去,便见到边上红袖期期艾艾的拉着他的袖子,眼里全是一片依恋跟祈求,“老爷,紫琼她......” “红儿,紫琼毕竟是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就交给夫人处置吧!”苏温明摸着红袖的秀发,柔声道,“只不过,我相府从未出过人命!夫人,打杀的事,就免了。” “是,老爷!”柳如眉低眉顺眼,“先关了他们,妾身去看过然儿再过来处置她们,然儿病了。” “病了?姐姐病了?”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苏依陌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一开口仍是先前那幼稚痴儿天真的模样。 这相府众人都被控魂术抹去了昨晚的记忆,苏依陌也不担心此时露馅,睁着大眼睛开始胡说八道:“姐姐不是病了,是撞邪了!” “你住口!”柳如眉声音拔高,“苏依陌,撞邪是谁告诉你的?” “是你们说的呀!”理所当然的语气,“每当陌儿病了,不出门的时候,你们就说陌儿撞邪了嘛!” “那能一样吗?”柳如眉大声反问!。 苏依陌认真的点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不含一丝感情的盯着柳如眉: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姐姐的秋雁斋靠水,是撞了水鬼啦!” “苏依陌,你不要再装傻啦!”柳如眉眼里喷火,一碰到这个苏依陌,她就无法冷静,她的这一切都是苏依陌造成的。 “夫人,你真的是不可理喻!”苏温明摇头,四丫头都傻了好多年了,装傻,开什么玩笑。 “陌儿,陌儿没有傻!颦儿,你告诉她们,陌儿没有傻!”委委屈屈的。 “四小姐,颦儿还在柴房里!”磕头磕到麻木的紫琼裹了裹身上披着的披风,对四小姐投去一抹同病相怜的眼神,开口道“夫人昨儿给颦儿用了刑,今日,不知道颦儿该如何?” “颦儿,我要颦儿!”傻子能有多少判断力?听到颦儿被关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傻子,苏依陌立马就有了傻子该有反应。 “我的颦儿呢?我要颦儿,你还我颦儿?” 傻子需要在乎世人所看重的名声跟脸面吗?不需要!即使世人都会因为柳如眉是苏依陌的嫡母而有所顾忌,但傻子不会。 这一刻,苏依陌头一回觉得,装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能做许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 她一把冲过去,力气之大撞得苏温明一个踉跄,抓住柳如眉,眼睛死死盯住柳如眉的眼睛,别人看不到,但柳如眉看得分明,那是轻蔑。 “还我颦儿,你个坏人,你还我的颦儿!”苏依陌的力气大得出奇,她懂医,暗中按住柳如眉的穴道,痛得她脸上直冒冷汗,浑身颤抖都不松手,持续加重力道。 一缕红丝悄悄爬上苏依陌的眼睛,诡异非常,惊得柳如眉大叫:“苏依陌!颦儿那贱骨头,早就死了!” 死了?谁死了?整个相府就只有柳如眉没有被苏依陌抹去昨晚的记忆,自然忘了颦儿早已经死了的事实,正疑惑间,就见到一个小厮满脸惊慌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老爷,不好啦!闹鬼啦!” 小厮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结结巴巴,指着外面,“荷花池......荷花池......” “荷花池怎么了?” “相爷,荷花池,闹鬼啦!”小厮跪在地上,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瑟瑟发抖,“相爷,今早小的去打扫荷花池,就觉得脖颈发凉,到了荷花池,就见到颦儿、颦儿......” “你还我颦儿,你还我颦儿,你还我颦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往柳如眉身上蹭的苏依陌嚎啕大哭,“颦儿死了,你还我颦儿,那肯定是颦儿来了!” “闭嘴,让他说!”苏温明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声音有些沙哑,问道:“颦儿怎么了?颦儿不是在柴房吗?” 第四十四章 出现的两具尸体 老爷,荷花池闹鬼了!” 荷花池很大,四面都是亭亭玉立的荷花,而苏温明最爱的便是这一池荷花。夏日里,总是要来赏景弹琴。 可是,自从上次苏依然跟苏依雪双双掉进荷花池之后,这荷花池便没有往常那般精心打理,以至于今日猛然发现荷花池居然飘出了两具尸体,着实将这府里一众下人吓得不轻。 “晦气!” “一大清早,闹什么鬼啊!夫人,平日你是怎么掌家的!”苏温明脸色愈发难看,“夫人要是不会掌家,本相不介意换个人来。”说罢,便一抬脚就跨出了正晖院。 荷花池那边吧,已经围满了一群人,今日这荷花池奇了怪了,怎么飘出来两具尸首,一具美貌年轻的,身量尚小,谁也没有见过,另一具不就是昨天还关在正晖院里的颦儿吗?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干活?” 一众仆人惊散,苏依陌默默地跟在苏温明跟红袖身后,沉默不语,颦儿是为她而死,可这另一个人是谁? 尸体被白布覆盖,只有手背露在外面,手背长出了尸斑,有处小伤口,此时正泛着白,看上去即阴森又恐怖。 苏依陌轻叹了口气,颦儿要是再多坚持片刻,就不用死了,她来晚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着的人现在仍然是这般潇洒,她若是不计较,这两条人命,又该谁去还? 这一大家子,真的该死啊! “她是谁?”红袖像是发现了什么,轻颤着问道,颦儿红袖认得,颦儿旁边的人是谁? “她是谁,有什么遗物?”红袖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已经有了猜测,但又不敢相信。 苏依陌眼里闪过一丝哀伤,歉意,这个人,似乎与红袖有什么关联。这个人是慕临风从正晖院的柴房里带出来的,死了两日...... 而她将这个女孩的尸体带到这里,却只是加重打击柳如眉的砝码! “没有,这个女孩被人打捞上来时,嗯……”小厮顿了一下,脸色古怪“不着寸缕!” “她被人侵犯了?”红袖脸色一变,一把掀起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呼……苏依陌深吸了口气, 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身上布满青紫的痕迹,男人的指印在她身上随处可见,下半身更是不堪,死前被人凌辱过。 看她身上的指印痕迹,可以确定不只一人,再看那张脸,虽然肿成包子样,但却看得出她死前的惊恐与痛苦了。 双眼往上,瞪得死大,似乎死不瞑目。 ******苏依陌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死状其惨的女孩,没有一句话,又是这样,又是一条人命! 同样失声的还有红袖,见到那个女孩的那一瞬间,红袖便跪倒了地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却没有声音。 “怎么了?”苏温明压下见到女孩尸体瞬间的恶心,柔声问这个盛和他心意的姨娘,“莫不是被吓着了?” “老爷,妾身害怕——” “四小姐!四小姐?” 小厮看苏依陌脸色铁青,一脸的入神,以为她吓着了,连忙喊道:“四小姐可是吓到了?” 苏依陌回神,苍白着一张脸,就准备往外走去,可就在此时,不知是自己太不小心,还是怎么的,苏依陌双腿一软,整个人居然就朝颦儿身旁那具尸体倒去。 “啊……” 苏依陌尖叫一声,努力地想要维持平衡,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朝旁边的尸体倒下去了 “嘭……”的一声响起,苏依陌趴倒了下来,身下正是颦儿小小的、软软的尸体。 “咦?暖暖的?尸体还有温度?”苏依陌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耳朵小心地贴在了心脏处。 很微弱,但是有心跳声。 苏依陌脸色一喜,她知道这人肯定没有死,慕临风怎么就会这么轻易让颦儿就死呢? 大喜过望的苏依陌就要伸手去试一下颦儿的脉搏,正在此时,一位白衣公子在门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一来就看到苏依陌的双手,在“尸体”上游走,走在最前面的贵公子脸色一变,大声喝道: “什么人,居然敢亵渎尸体,我的试验品,还不快把你的手放开” 说话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慕临风,神医谷少谷主,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神医。 小厮一听,立马回神,正准备上前拉开苏依陌,苏依陌是杏眼一瞪,朝着小厮厉声道:“滚,你们想要害死他吗?她是我的颦儿,她没死谁也不能带她走!” 小厮立马停下脚步,慕临风风轻云淡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原本冲上前的姿势,也停了下来,颤抖地问道: “这个小姐,你说什么?她……” 慕临风暗叫不好,苏依陌居然发现了颦儿的脉搏跟呼吸,这...... 慕临风也是大家族的少爷,神医谷的,少谷主了,理应大难来临,面不改色。可是,苏依陌总是能让人为她打破许多规则。 “我来!” 慕临风很鬼使神差地冲上去,苏依陌的话,冥冥之中让人有一种被看穿的力量,同时他也担心着要是苏依陌发现了怎么办。 苏依陌求之不得,如今自己没有多少药,只剩下衣服金针。慕临风是神医谷的少谷主,想来也是能好好救起颦儿的。 “这位小姐,这姑娘已经死了。”慕临风头也不回,仔细检查着面前的“尸体颦儿”,然后开口道:“小姐,莫要伤心过度!” 身边的柳如眉听到慕临风的话,脸色很是难看,大声嚷着:“这是哪里来的无赖,你是看苏依陌了?苏依陌你这丫头连名声都没了,还能勾搭野汉子回府,真是魅力无边呢!” 小厮小心地上前,恭敬地道:“夫人,这位是慕临风慕少谷主,他是听说苏家四小姐有顽疾,特意来整治的。” “慕临风!你不在你的神医谷好好待着,跑来相府凑什么热闹!” 谁都知道,神医谷少谷主本是一翩翩公子,却执意痴迷于医术,虽没有老谷主那么厉害,却也是不差的。 柳如眉打死都不相信,慕临风居然只是为了替四丫头那个贱人看病? “谢夫人夸奖,临风只是来为四小姐整病的!”慕临风笑意盈盈,眼神却不带一丝温度,温和中透着疏离跟霸气:“” “临风,是受祁王殿下所托,为王妃看病的!”夫人,你说呢? 第四十五章 诡异灵堂试颦儿 “看病?”柳如眉又开始叫了,“苏依陌她根本没病!她在装傻,她在装傻!”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柳如眉先前梳好的精致发髻,此刻散落,头发随意的披散着。那个死丫头的眼睛,惨白惨白的盯着她,直勾勾的。 “不要过来,我不怕你,不要过来,我不怕你!”柳如眉冲上前去,手里举着一根银簪子,比划着,目眦尽裂,“我不怕你!” “夫人,你简直不可理喻!”苏温明皱眉,柳如眉这些日子真的是太不着掉了,然儿马上就要举行立后大典了啊! 如若让人知道,丞相府出现了尸体,这风评?苏温明不敢想,一旦朝中那天整日吃饱了没事做的御史们,知道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日子过! “来人!将这两具尸体放到柴房去,设灵堂,明日再做处理!” 很好!苏依陌冷笑,她先前还担心苏温明不会将这两具尸体放在一处,放到官府去,会现在看来,正合她意。肯定 不敢送官府,这心里有鬼,晚上是可以好好试探试探了。 低着头的苏依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慕临风来得及时,不过明明先前自己撞到颦儿的时候,她还有心跳,慕临风为什么说她已经死了? 难道是听错了? ...... 夜入深沉,梆子敲了三下时,灵堂前的人更少了。 两个守夜的丫头往火盆里扔了一把烧料,纷纷打了哈欠,春夜里还是有些冷的,柴房四面透风,两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手放到火盆上烤着。 “姐姐,我们也去眯一会儿吧。”其中一个说道。 “这不好,咱们也走了,就没人给她们守灵了。”另一个带着几分迟疑说道,不过已经站起来,目光飘向了灯火通明的主院。 先前那一个丫头撇了撇嘴,她的脸上带着倦意,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相爷仁厚才设了灵堂!” 她说道,一面再次拉那个丫头,“走啦走啦,一会儿就回来了,连四小姐都没有过来,咱们怕什么。” “真当我们是这两个倒霉鬼的孝子孝女了?” 那丫头便也起身了,二人说着话走出去了。 “在这相府里,真的人命不值钱啊!这两人是可怜呐!.” “别说了,我们去歇会,相府,不年年都有两条人命吗?来,去喝口酒暖暖......” 夜风透过各处的缝隙吹进来,白色的花圈垂花幔帐摇曳,哗哗的响,柴房太小了,仅仅放着两口薄薄的棺材,就显得拥挤不堪了,先前那些柴火,已经被拿到另一间屋子去了。今日过后,这里怕是会彻底作废。 两口烂木的棺材前的火盆里最后一张烧料跳跃几下化作一片灰烬,三炷香也就要烧没了,呼的一下,便熄灭在黑暗中。 “嘎吱——” 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闪进来,她的手里还带着一套金针。 这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看起来有着大大的眼睛,粉嫩的脸蛋,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披散着头发,一双在黑暗里不带感情的眼睛显得与之不符,她应该是春花灿烂的年纪。 但那泛着红光的眸子,还有留得长长的指甲,此情此景,看上去便是那勾魂夺命的判官。 她怔怔的看着那还没有封口的棺材,慢慢的走过去,扶住架着棺材的条凳,她的手扒住了棺材板,慢慢的推开棺材板,手就带着金针伸进了棺材。 灵堂里明亮的白烛照耀下,颦儿跟另一个丫头已没有先前从荷花池捞起来时的狼狈。 银盘脸擦了铅粉,越发的白净细腻,高鼻樱唇,阔额长眉,乌发云鬓,上簪九翅衔珠金钗,深蓝的精美刺绣云锦寿衣,项上挂着的彩珍珠足足绕了三圈,在白烛跳跃的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苏依陌伸出手放在颦儿的鼻尖,先前慕临风的诊断,她不愿意去相信,总要自己看过才能确定。 “颦儿,颦儿,你起来,你起来,活过来!”她喃喃说道。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仿佛先前压在颦儿身上感觉到的像是假的一般。 长长的金针,戳进了颦儿的穴道,苏依陌点起脚尖,一次一次为颦儿施针...... “啊!鬼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灵堂的肃静。 苏依陌转过头,看到两个丫头站在灵堂口,惨白的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颦儿叫我呢。”苏依陌木木地说道,伸手指了指棺材,特意给两个丫头解释,“你们听,她叫我别忘了吃饭。” 这句话终于击碎了两个丫头的神经,足以撕破丞相府表面宁静的尖叫此起彼伏“四小姐,你撞邪了!” “啊——” 占据了整条街的丞相府终于热闹起来,也是,毕竟白天挖出了尸体,晚上,能安静不过是片刻。 急促的脚步声在小道上响起,柴房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已经被老爷关起来了!” “唉,但愿慕神医能治好夫人跟小姐的病,丞相府实在是太诡异了!” 脚步声声停在了一个梨落院前,窄窄的门庭挂着两盏灯,夜色里投下一片柔黄的灯影,照着门前停下的人两个人。 “敲门吧!”其中一个婆子说,“总要去见这个傻子的!” “慕神医也真是,住哪不好,偏偏要住这梨落院,也不怕被傻子坏了名声......” 灯下的木门越发显得旧的苍白,婆子的手才扶到门上,吱吱呀呀一声响,门自己开了。 “你们有事吗?” 慕临风脸色不愉的撑着门,灯光洒进一半,照在他脸上,一半脸在黑暗中,一半被灯光照着。到显得有些诡异。 “慕…神医…”一个婆子牙关微微打缠说道,“晚上…也不关门么…” 慕临风就笑着不说话,许是这番做派令婆子胆子大了不少,她看向门里轻声喊道,“慕神医…慕神啊..” 伴着话音陡然变成低呼,大家看到门里的黑暗处飘来一盏灯笼,同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但诡异的是,却见不到人,只有一盏飘飘荡荡的灯笼。 “你们是来找慕哥哥的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道。 第四十六章 南楚太子来龙陵 “四,四,四小姐!”一个婆子大着胆子问道:“你不傻了?” “慕哥哥,她们说我傻!”苏依陌憋着嘴,不高兴了,“慕哥哥,你不是说有好玩的东西吗?” “要不,你就拿她们玩吧!我好想看看,慕哥哥的蛊虫!”天真带有娇憨的话从苏依陌嘴里凉凉的吐出,似乎拿人喂蛊虫只是在正经不过的游戏。 “不...不...,小姐!”婆子的双腿发抖,牙关打颤儿说道:“我们,只是来,来求医的...” “慕哥哥!”苏依陌扬起巴掌大的脸,重复了一遍:“她们是来求医的,慕哥哥,你要去吗?” 慕临风宠溺地看着眼前玩得正高兴的苏依陌,也不拆穿她,笑着点头:“慕哥哥听陌儿的!” “那就不治了吧!”苏依陌笑着,风轻云淡的飘出几个字,却叫来的几个婆子,心肝都要碎了,怎么能不治呢?那可是夫人啊! “慕神医,这......” 慕临风陡然拉下了脸,“还不快走?” “快走啊!慕哥哥听我的。”苏依陌笑了,拌了个鬼脸,看着两个婆子慌慌张张的退去,颇解了这两日的烦闷。 “慕临风,你来做什么?” “南楚使团进京了,就是后日!” “是吗?关我什么事......” 苏依陌向上翻了个白眼,这几天,她很累,南楚使团,什么人?干嘛说与她听。 “南楚使团来的是南楚的太子跟皇后。”慕临风脸色怪异,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传闻,南楚太子天纵奇才,皇后更是一个奇女子。 苏依陌不为所动。 “你要的人,已经到了,只有南楚皇后在,柳如眉才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你快点说,要不你陪我打一架吧!” 自然而然的,苏依陌特别放松的说道,这几日她太累了,想发泄一下。 “非也非也!”慕临风浅笑,“打打杀杀,非君子所为,临风此番前来,是为了一睹陌儿的芳容,谈谈这风花雪夜之事!” 苏依陌跪倒。 “陌儿,这南楚皇后跟你或许有些关联......” “好吧!我明儿去看看!” 这一日,南楚使团进京。 禁军肃道,兵士罗列,红色的地毯一直沿着长长的街道铺向宫门。 禁军身后,是激动万分的平民百姓,听说这南楚夜太子跟皇后娘娘来是来选太子妃的,无数妙龄女子争相涌向街头,要一睹这独孤太子真容。 传言,南楚夜太子夜南瑾有谪仙之貌,有天赐之才,有绝世之智 传言,夜太子十岁废祖制,选能臣,十二岁带兵征战沙场,十三岁在十万士兵中千里走单骑,收复失地,十五岁率领三十万大军灭邻国,扩大南苍国疆域,十六岁登上太子之位,集大权于一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南楚太子,南楚皇后娘娘到!” 马车轱辘声远远的传来,紫色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绣着大大的南沧两字,张牙舞爪,狂放至极。 黑如墨云无一丝杂色的十六匹高头大马开道,后边拉着的是一辆金白色的马车,车上并没有什么装饰,只有那金色的帷幔上绣着的是银丝狂龙。而白色底面是由天蚕丝织就的,刷着白漆的车身木应该是千年沉香,路过之处还能闻到那淡淡的香气。 想那江湖至宝天蚕手套就有无数人争抢,而这南楚太子却奢侈得用来做车幔帐,可见其奢侈和财力之富足。 而这十六匹马拉的车后,跟着的不过是百人的卫队,但见一个个身材魁梧,龙行虎步,无一不是个中好手,穿着统一的铁卫铠甲,满身彪悍,气势磅礴之极。 高声的赞礼声响彻在这一方,围观的群众已经克制不住地开始尖叫,那些等在两边的千金小姐也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想着把手里的香包投到夜南瑾的身上。 “南楚太子吗?”于全城百姓沸腾状态不同的是,一家酒肆内,带着面纱的苏依陌满脸,对着坐在她面前人说:“一个骚包!” “跟那什么见鬼的祁王一样的骚包!” 她对面,同样带着斗篷的公子脸上含笑,伸出手斟茶,附和了一声:“是骚包!” “欢迎南楚太子,皇后娘娘!本王是龙陵祁王!”楚凌轩穿着一身紫色的亲王蟒袍,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帅气俊朗,嘴角还含着一抹迷之微笑。 苏依陌撇嘴,这个纨绔,真的是看不上眼!真不知道慕临风抽了哪根筋,硬要将她与楚凌轩凑成一对! 苏依陌下意识地忽略了,在这个名震天下的夜南瑾面前,楚凌轩并不逊色,反倒还隐隐压过夜南瑾一头。 “夜太子,皇后娘娘,这位是本王的好友,神医谷少谷主慕临风。”楚凌轩挂着他招牌似的微笑,笑意盈盈地介绍着站在一旁的白衣打扮的慕临风。 “慕神医。”夜南瑾含笑,一张如天山雪莲的脸暴露在空气中,苏依陌一眼瞥过去,嗤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带斗篷的人温柔地问。 “我笑,这个夜太子的气质跟你的好像!”苏依陌回答,又细细思索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容安,若是你穿着那一身骚包的衣服,必定比这个夜太子更加受欢迎!” “是吗?”容安也笑了,清冷如月光般,玉石相击的声音传来,显然心情极好,“可惜,我不是他呢!” “是啊,你不是他!”苏依陌眨了眨眼睛,“要是我随手能将南楚太子捡了,那就乐大发啦!” 蓝眸轻笑,容安低头抿了口茶,附和一声:“是啊,乐大发了!” “唉,容安,你真的要去参加恩科考试吗?”苏依陌也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恩科,你的眼睛?” 容安眸子暗了暗,点头,直直地盯着苏依陌:“无双,我想参加,你能帮我吗?” “我可以帮你!”苏依陌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不过你要想清楚,若是用药物抹掉你的蓝眸,会很痛苦的!” 容安蓝眸猛地一亮,灼灼地盯着,苏依陌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容安,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呢!”蓝眸浅笑,如蓝色的海,深邃引人沉醉。 “会生不如死的!这双蓝眸想要恢复,也很困难了,我觉得好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那就多看一会吧......” 第四十七章 检查眼睛无双惊 “容若,你别这么客气!”苏依陌大大方方的应下,“你要去参见恩科,自然是不能住在城西小院,你有想好住哪里吗?” 容若身形一侧,微微一笑,双手行礼道:“一间陋室足以,以后,还望无双不要嫌弃。” “容若谦虚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就算是一间陋室,有容若你,可顶得上豪宅万千了!” 苏依陌扬起头,笑了,自从她见到容若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容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学识谈吐,还有那深邃如海的蓝眸。 她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苏依陌想,在神医谷没有朋友,除了慕临风之位,其他的师兄师姐们,都离她远远的,在丞相府更不用说了。 她找不到一个可以谈心的人,找不到一个可以互相饮酒作乐的人。 眼前的容若,算是一个,苏依陌想,每次与容若聊天,她的一些稀奇古怪荒诞的想法,容若都能与她一拍即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容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看得出来,一向没有什么话的容若,跟苏依陌交谈却不显乏味,“无双你的评价,容若就厚颜收下啦!” 两人相视一笑,均举起面前的一杯水酒,一饮而尽,毕竟,这世间如同他们这么看得清楚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他们这样的人,也许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但他们的内心却非常强大。 这世间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击垮,没有人可以毁去他们的骄傲与自信。 两个人完全无视在外界看夜南瑾夜太子的喧嚣热闹,在这小小的酒肆里,相谈甚欢,如苏依陌所想的那般,他们对人和事都有着共同的看法,不拘于世俗。 “容若,我有一个不情之情。”说这话时,苏依陌是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先去她说了可以帮容若去掉蓝眸的烦恼,但她实在不想就这样将这双蓝眸彻底抹去。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无双但说不妨,只要容若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 苏依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容若,你能不能别这么好说话,至少问一下我什么事,再承诺,万一我是叫你杀人,叫你放火呢? 抱怨归抱怨,正事苏依陌还是不敢耽误,直接问道:“容若,得再看看你的眼睛,或许,我有办法让它能可以恢复正常,以后还能恢复蓝眸!” 说这话时,苏依陌放缓了语气,毕竟,这个世道,一个女子要看一个男子的眼睛本就是很失礼的事情,再之,如果要再恢复蓝眸,所承受的痛苦更加深刻。 她拿不准,容若,是否会让她近身! “陌儿,这是什么话!当然可以!” 苏依陌有些震惊容若对她的信任,同时又在心中暗暗敬佩,这人的胸襟非一般人能敌。 换作是她,一定不愿意让人看自己的眼睛,毕竟是眼睛,这要是有点歹意,一双眼睛就瞎了! 不过,既然容若同意了,那她就不要客气了。 在苏依陌欺身而上的那一刻,容若全身都僵硬了。 属于女子的馨香,和苏依陌独有的梨花香味传来,让容若很是不自在。 他自小就因为蓝眸没有人靠近,所以他从小就养成凡事自己打理的习惯,他身边从来就没有丫鬟服侍,所以…… 对于女子的靠近,他不习惯。 容若微微的挪了下摆在膝盖上的手,洁白如玉的耳根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色,却佯装镇定,脊背挺得笔直,保持着君子风度。 他闭着眼睛,耳边传来苏依陌灼灼平稳的心跳声,让容若有那么一刻的恍神。 苏依陌只用一根簪子簪住的长发垂下,若有似无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容若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僵硬的姿态,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凤轻尘的样子。 额头饱满,颧骨微凸,无双恰好有这样饱满的天庭。 眉目如画,眼神清澈,那一双如星星般的眸子,明亮闪烁,第一眼见她,她的眼睛里就是清澈见底,没有旁人的鄙视轻蔑。 可是无双总是用面纱盖住她的样子,该是什么样子呢? 小巧坚挺的秀鼻吗?还有樱桃红唇,这样才能配得起她如黄莺声的嗓音。 脸颊下巴尖尖的,有点弧度,笑起来会有浅浅的酒窝了,不对,应该是…… 这样还是不对。 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容若不停地在脑子里涂涂改改,试图勾勒出面纱下苏依陌的样子,却发现总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这一刻,容若真希望自己的能大胆一点,摘下苏依陌的面纱,这样就能看清她的长相了,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倾国倾城。 陌无双,他容若第一个红颜知己,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而在容若勾勒苏依陌的长相时,苏依陌已经查检完毕,原本笑意盈盈的眸子,苏依陌此时却是满目凝重。 怎么会这样? 苏依陌直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震惊之后,眼里带上了浓浓的心疼。 她想了千百种可能,连天生蓝眸受到诅咒这种可能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苏依陌的眉头紧皱,一副愁苦的样子。 “无双……”容若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苏依陌收回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容若脸上爬满了红色,此时微微发烫,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啊……容若,对不起。”苏依陌回过神,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原来,在她失神之际,原本掀开容若眼皮的手,不知何时下滑到容若的脸上了,再加上她前倾的姿势,不得不说很暧昧。 饶是苏依陌经常跟慕临风没大没小,不拘小节,此时这种姿势,也是让她微微尴尬,这万一,容若认为她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她还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啊! 容若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双你检查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告诉我这个病人,我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了呢?” “在容若你面前,要做什么小动作实在是难。”苏依陌笑了笑,压下心底的震惊,整个人又恢复如常。 坐下,端起桌前那杯已经空了的酒杯,抿了一口。 “无双,你但说无妨......”容若浅浅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苏依陌会有怎样的诊断,还能比现在更差吗》左右不过是被人当做异类罢了! “容若,你的眼睛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下了毒!” 第四十八章 拔毒刮骨难抉择 容若端茶的手指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待苏依陌察觉出异样,就开口道:“原来,是中毒呐!” 容若在意吗? 他当然在意,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受上天诅咒的孩子,被上天抛弃的人,他努力得活到现在,为了让那个人多看他一眼,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是还是因为这一双天蓝色如怪物一般的眼睛,毁于一旦。他本来都不抱希望,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是下毒,可以治好,容若怎么能不激动? “无双的医术真好!”容若浅笑,最初的震惊与愤怒过后,他就明白,此事,不是仅仅治好这双眼睛这么简单。而治好他的眼睛,也非常不容易。 容若没有告诉苏依陌的是,在她之前,他请请过无数的天下名医,都说他是天生蓝眸,天生异类,就连他与众不同的天赋,都被认为是妖魔的能力。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是中毒,同样不会有一个人可以去掉这双蓝眸。 “无双,很麻烦,对吗?”容若很平静的问道,仿佛要治眼睛的不是他一样。 “是的,要治好你的眼睛,很麻烦!”苏依陌同样冷静得开口,“神医谷修毒,修医,而我专攻毒术,辅修医术。” “需要什么?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到。”容若淡淡地开口,莫名的,苏依陌产生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粗布衣衫,白衣蓝眸的男子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 “容若,整个龙陵,大概就我跟师傅神医老人能够解了你眼睛上汇聚的毒素,但是有两种解法。”苏依陌顿了一下,蘸着水在桌子上就开始划拉起来。 “你的解法是什么?”容若慢慢饮尽杯中的酒水,端着杯子的十指摩挲着杯子,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苏依陌蘸着水的手指头轻轻在桌上划着,一会画了一条直线,一会又画了一个圈。 她好看的秀眉不时紧紧蹙着,不时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又松开。她一下一下的在桌上划着,水渍在桌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浅浅的痕迹。 “容若,你还记得,当初你身受箭伤,我给你拔箭的样子吗?”说这话时,苏依陌站了起来,双手环抱,很严肃地盯着容若:“或许,你体内的毒,不一定是害命之物,而是救命的良药!” “你说。”容若深吸一口气,驱散心底隐隐不好的预感,静下心来。他的眼睛咋也不眨的,盯着对面有点居高临下的苏依陌,双眼里蓝光乍胜,炽热灼灼。 这样的眼光,苏依陌见得多了,每当她义诊的时候,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也总是这样看着她,她没有丝毫的压力。 不过,容若你可知,若是我治好了你的眼睛,或许我会卷入到一场无法避免的纷争当中。 苏依陌犹豫了,容若中的毒,只能是宫廷秘药,而能中宫廷秘药的人,必定身份显贵,而且长年会在宫里。 容若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也就是说容若的娘亲怀了容若时,便服下了这种毒药,而容若的娘亲必定是宫里的人。 咳咳…… 本来她因为与祁王那个骚包的一纸见鬼的婚约,虽然这个婚约她跟楚凌轩那个骚包都没有当回事情,但是她心心念念的就是逃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斗,她真的要为了容若,卷入到这其中明显有许多阴谋的事情中吗? 苏依陌扫了一眼风轻云淡,脸上始终挂着浅笑的容若,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道: “要我说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今天我所说的话,除了我跟你,绝不会有第三个知道。” 说这话是,苏依陌满脸严肃,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容若心里一动,这种气势,与那日他碰到的那个什么阁主,那通身的气派好生相像。 “可以。” “那么,请你发誓,如违此誓,祸及后人。”说这话时,苏依陌的脸上始终平静,盯着容若那双浅蓝的眸子,眼神复杂。 “好。我容若发誓,绝不泄露陌无双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有违背,我容若孤苦一生、不得所爱,祸及后人。” 容若隐隐有些期待,苏依陌到底能通过看他的眼睛,能揣测到这背后有多么的阴私。 “容若,对不起,只是此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许是容若这没有丝毫犹豫的信任,苏依陌没有再藏着掖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无视街头越来越大的喧闹声,还有从酒肆边走过去,慕临风投进来的一眼,更无视容若的脸上的急切,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恢复你的眼睛,就只要将你体内的毒素拔掉!” “清掉毒素?”容若低低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先前陌无双的眼神还有语气,必定是没有这么的简单粗暴。 究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怎么清?” 苏依陌一笑,手指在桌上划着,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投冷漠与疏离。半晌,吐了四个字:“拔毒,换眼!” “这样也行?换眼?换谁的眼睛?怎么换?”容若追问了一句,换眼两个字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简而言之,就是用别人的眼珠换到你的眼眶子里......” “我不接受,这样另一个人就会看不见。”。想都不想,容若就拒绝了。他不喜欢别人接触,更别提用别人的眼睛了。 虽然,以他的身份,要找到一双眼睛绝非难事,可是他不想也不喜,他无法习惯自己的眼眶里装着别人的眼睛,这样,他的良心会很不安。 “还有第二种办法,不过这种是不彻底的解法。” 苏依陌顿了顿,“其实我建议你选择第一种解法。” “选择一个将死的人的眼睛,让他与你换眼,将你现在的这双眼睛换到他的框子上,让他帮你养着你现在这双眼睛,用没有毒素的血液去清掉你眼睛里的毒素,以后还可以换回来。” 一道一闪而逝的伤从苏依陌眼睛里划过,声音也有些落寞,“若是选择第二种或许会失败的还不彻底的解法,就是仍然是你的这双眼睛,但是不是拔毒,而是刮毒,一不小心眼睛便会废了,但毒素可以完全去掉。” “唯一的好处是,它是你自己的眼睛!” 第四十九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让我想一想好吗?” 容若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苏依陌当然明白容若兴中的挣扎,对于他来说,这些年因为这一双蓝眸他吃了太多的苦,治好眼睛,去掉这一双蓝眸是他的夙愿。 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自己身上有着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一件让人无法安然接受的事情。 甚至于,那如海般深邃的蓝眸,也让他有着抹不去的噩梦。 可这些与她苏依陌无关,纵使她很欣赏容若,可是她不能勉强,只能建议。 可看着容若眉头越皱越紧,苏依陌喝茶的心都没了,该死的,这个人皱起眉头,还真有种令人心疼的美! 暗自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再游说一番。 作为大夫,她希望容若能选择第一种方案,没有那么痛苦,而且,能彻底根除;作为朋友,她更希望,容若日后能坦然面对那双天蓝水眸。 “容若,我知道你很难选择!”苏依陌这样这样说道:“你知道我那天救起你,就是因为你这双比蓝天还要清澈的眼眸。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意,你是不是暂时用了别人的眼睛。” 苏依陌顿了顿,将桌上的茶与酒喝了个干净,目光灼灼的盯着容若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眼睛,面带微笑:“就好比哪个女子的脸上被划了一刀,毁容了,可她又不能不用这张脸,需要用东西来遮盖一样。我会建议她从背后,或者手臂等地方,切一块下来,把脸给补上!“ 苏依陌面无表情,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脸毁容了,切一块皮补上? “是的,我知道你无法理解,但这是真实存在并且可以做到的,而且成功率很大!”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这一点,苏依陌没有说。 在神医谷学习这项技术的时候,师傅明令禁止,此项技术有伤天和,破坏了什么时空平衡,她不是很懂。 师傅说,要学这个技术,条件要求很高,换眼移植,并不是简单的取下来,装上去就可以的,中间又很多环节,还有很多器具与药品的要求。 如果不是她及笄时,师傅特意着人送给她一套器具,她也绝对不敢就如此轻易应承下容若。 苏依陌依稀记得,学医术的时候,师傅说,在他的家乡,眼角膜移植算是器官移植里面最为简单一项手术,因为角膜并没有血管,不存在配对的问题,只要是健康的角膜就可以用。 那时候她一直不懂眼角膜是什么,师傅就通俗易懂的给她讲,就是移花接木。 “容若,站在朋友的份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容若我真心的希望你选择第一种方案,不过,最终的决定权则在你的手,我不会勉强你。” 苏依陌说完,就站了起来,此时迎接南楚太子跟皇后的车架人马已经渐渐远去,天色也渐渐暗沉,再不回去,怕是有些人要起疑了。 “容若,时侯不早了。”苏依陌看了看酒肆外,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来,连隔壁老王家的牛肉丸子也卖完了,她得走了。 此时,容若需要安静,他需要好好考虑自己的两种方案,或许他现在正在考虑自己所说的两种方案,在天人交战呢! “老板,结账!”扔下一锭银子,苏依陌指了指正在神游天外,陷入天人交战的容若,“诺,那位公子若是问起我,就说我家中有事,先走了!” 酒肆老板奇怪先前相谈甚欢的两人怎么就没有一起走呢?接过苏依陌的银子,叹了口气,同情加古怪的的看了一眼坐在那发愣的容若,挤眉弄眼的点头:“小姐放心,晓得了!” 这年头,青年男女,都戴斗笠,除了相看亲事,怕是那小伙子惹了这姑娘生气了吧!真可怜。 天已渐黑,可苏依陌急着回丞相府,想着今日府中那个小丫头的尸首怕是要有人上门来认领,还有颦儿也需要好好入土为安。 路上一路平安,可偏偏到了街口挂角处,发生了意外。 或者说,有一些人,命中注定就一定会相遇。 “小心!” 街口,一匹发疯的马直冲着苏依陌飞奔而来,一个壮汉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但好像马惊了似的,并拉不住。 快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着苏依陌而来,而苏依陌旁边的两个街口,又冲出一群黑衣黑发黑面罩的黑衣人,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刀子。 这是一个局,针对苏依陌的杀局! “看来,今日是有人拿我当软柿子,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了。”苏依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陌无双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那日在西池小镇救了容若之外。 没有人能有能力查到她的行踪,这群人今日冲着她来,是不想让她治好容若吗?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苏依陌从怀里掏出银针,这是她防身的武器,在路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冲过来的黑衣人,眼里燃起怒意,添了肃杀,这些人,只要他们敢靠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然而,事实证明,苏依陌有些自恋了,这些人不是冲她来的,她真的是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 就在苏依陌严阵以待,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嚣张傲慢的男声传来。 “追月公子,本宫不陪你玩了。”这声音赫然是先前那骚包的南楚太子夜南瑾的,怎么回事,他不是才来京城,这才多久啊,就发生这种杀人劫货的大事! 夜南瑾飞奔而来,他的目标就是苏依陌眼前这匹受惊停不下的马。 咚……先前马上的壮汉滚下马车,惨叫一声,紧接着,苏依陌眼前一花,那个披着银色衣服,一个飞身硬是要将气质装得跟容若一般无二的南楚太子一个飞身便上了这匹已经疯魔了的马! “这马,本宫征用了。”夜南瑾一气呵成,大笑三声,“哈哈哈哈!人人都说追月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实在当不起这暗夜帝君的名头啊!” 这人真讨厌!苏依陌在角落,惊魂未定,暗自撇嘴,比那纨绔楚凌轩还要讨厌! 她先前还拿他跟容若比,呸呸呸,就这,跟容若不值一提。不过那追月公子,是谁? “驾,驾,驾……” 第五十章 他们俩的唇贴在了一起 快马疾驰,原本没有多少人的街道,此刻人竟然突然多了起来,仿佛都受到了惊吓,急匆匆的往两边赶。 “啊……” “小宝,我的孩子!”路口,一个妇人大叫,街口正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脸迷茫的站在那里,而快马正急冲冲的朝着他轧过去。 “救救我的孩子!” 说时迟那时快,苏依陌一个飞身跃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小男孩,重重的摔倒在地,在落地的那一刻,苏依陌双手抱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险险地避过急冲而来的快马。 “陌无双,你个疯女人!” 一声带有怒火令苏依陌浑身一颤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他!那个危险的男人! 顾不得摔倒时,扭了脚踝的疼痛,没有丝毫犹豫,苏依陌爬起来就跑,要是落到这个男人手上...... 追月追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陌无双那个小狐狸跟南楚太子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急窜而去。 小狐狸,本阁终于找到你了! 像发现了猎物一般,追月如鹰隼般冷冽的眸子燃起了一道奇异的光彩,他任性的表示,南楚太子算什么,小狐狸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犹豫了一下,甚至多余投向南楚太子一眼的余光都没有,直直的纵身跃向苏依陌消失的拐角。 今日,他势在必得! “陌无双,你真是个会惹逞强的笨女人,都这样了,你还跑!”前方,苏依陌的身形明显没有那晚见到的那么灵敏,甚至有些走路不稳。 追月只要稍稍一想,必定是先前苏依陌救人时,受了些伤。平素肃杀没有丝毫感情的追月眼里的担忧闪现,但转瞬就被怒火所淹没,这个小狐狸。 为了躲他,连自己受伤都不顾! 气归气,追月却不能见死不救,乘人之危,提气纵身跃上现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苏依陌面前,冷声道:“你若再跑,你的脚就废了!” “你来做什么?”苏依陌扭头,皱眉嫌弃道,真是倒霉,每次碰到这个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事! 她的脚若是再走,只怕想要恢复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有事快说!”苏依陌翻了个白眼,暗自戒备着,哪怕这个男人再危险,也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怕他!这叫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那我就跑! 追月双眉微微一挑,自己看到她受伤了,急忙跑过来,把南楚太子都丢在一边了,这个小狐狸竟然还嫌弃! “你说我来做什么?”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苏依陌打了个机灵,眸中闪过一道光芒,这人,脑子不会有毛病吧,难不成是来救我的? 不不不,一定是来抓我的! “小狐狸,你能跑到哪去呢?”追月瞥了一眼此刻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的苏依陌,冷哼一声,作出评价:“不害臊的女人,居然席地而坐!” 苏依陌脸上一黑。说她不害臊?没有涵养? 要不是本姑奶奶此刻脚踝不便,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突然出现,阴魂不定,你去追那南楚骚包多好,追我干嘛! 想到这里,苏依陌越想越气,不由冷声道:“总比看见救命恩人,还要恩将仇报的来得好!” 追月面色微微一僵,眼底一道怒意闪过,握紧了拳头,他就不应该跟这个小狐狸多废话,直接把她绑回暗阁去就好了。 “陌无双,把手伸过来。”追月伸出手,示意苏依陌将手搭过来,“你还是好好听话的,本阁不想用强!当然,你若是要本阁用强,本阁乐意效劳!”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依陌很听话的将手伸过去。 “握紧了。” 追月的手心温热,而苏依陌的手心则冰冷,一冷一热,似有触电般的感觉,温度在两手之间流转,悄悄的,追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果不是苏依陌低着头,她怕是能瞧见虽然带着面具,但追月嘴角处飞扬的弧度。 “圣人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阁不与你计较,你且先随本阁回去,再来商讨这救命之恩的事情!” “嗯——” 追月一把将苏依陌拉入怀中,飞上了墙头,正寻机跳下去,可就在此时,早已驾马离去的南楚太子夜南瑾,居然从巷子尾的墙角直冲而来,手的剑也跟着舞出朵朵剑花。 “想不到堂堂暗夜帝王也要坠入情网的那天,想要英雄救美,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手中的剑,直指苏依陌心口,夜南瑾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小美人,跟着追月这个木头疙瘩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本王吧!保管叫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原来…… 南楚太子本已准备走人的,可却听到追月叫“陌无双”的名字,让他又折回来了。一眼就他到,冷酷无情的追月公子,暗阁阁主,居然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追他。 看样子,这个陌无双是追月的软肋,今日,便让本太子好好见识见识! “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由你说了算。”追月一手抱着苏依陌,一手握剑,隔开夜南瑾的长剑。 从追月的举止与言语来看,苏依陌明白,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骚包南楚太子,不是抱着她的登徒子的对手。 苏依陌没有猜错,追月公子身为暗阁阁主,本身便是江湖第一高手,夜南瑾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被追月打得夺马逃亡,可前提是追月没有带她这个累赘。 当…… 两把剑相撞,碰出刺眼的火花,功力不够的夜南瑾因这一撞,后退数步。 但追月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剑抱着苏依陌,准备先把这个碍事的女人给处理好了,可夜南瑾哪里会给他机会。 夜南瑾任自己往后飞去,他的身后有一颗枣树,借着这个撞击力,整个人又反弹了回来,就在追月刚刚放下苏依陌时,夜南瑾一脚踢向了苏依陌。 “……”呼呼的风气吹来,如同刀一般,割的脸生痛。 苏依陌知道来势不妙,如若她没有受伤能轻易的避开,可是这一击,她要如何避开? 就在苏依陌想着办法,犹豫的时候,追月又再次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咚……” 夜南瑾一脚踢在追月的背上,追月抱着苏依陌,顺势便倒在了地上。 苏依陌刚想开口说话,唇上却是一痛,猛的睁大眼睛,刚刚那一滚,追月的唇跟她的唇正好贴在了一起...... 第五十一章 牡丹花下死 两人滚在地上,唇齿相接,瞬间就如同遭遇雷击一般,一股电流顺着嘴唇直达到全身。 两人愣住,就这么看着对方,连头顶上明晃晃飞过来的利刃都忽视了。 “唉!小心!”苏依陌眼尖,眼见着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直直地朝着追月背上刺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翻了个身,反压住追月,险险的避过那要命的长剑。 这下,两人的姿势更加暧昧了,苏依陌就这么傻不愣登的趴在追月身上,唇好容易翻身时分开,但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又贴上去了。 因为是苏依陌在上边,所以,这见鬼的反扑跟强吻是咋回事? “可以啊!”连连被躲过杀招的夜南瑾凉凉的说:“想不到追月公子还是情场老手,说什么不近女色,这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能软玉温香在怀!” “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倒是叫夜某见识到了!” 追月整个人倒在苏依陌的身下,一动不动,自然瞧见了夜南瑾眼中的狠厉跟杀气,还有那泛着寒芒的长剑。 可是他不想动,不想分开。 这柔软的唇瓣,这种味道,跟他想象当中的一样甜美,嗯,要是能加深一点就好了! 不过,这个姿势,好像不太好,要换一个。 故技重施,追月撇开头,大喊一声:“小心!” 抱着苏依陌从地上弹起,一把撞到了街角处的一面墙上!当然是再次避过了夜南瑾取命的长剑,唔!分开的唇,又贴上了! 这次因为是追月主动弹起的,受冲力的影响,苏依陌的牙关微微打开,来不及喘气,追月带着清香的唇就封住了她的嘴巴。 墙咚! 苏依陌微微一滞,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就将追月推出去。喵了个咪的,她居然又被亲了。 追月随着她的力道往后飞去,但夜南瑾不死心的剑又刺过来,好吧!为了保护美人,追月拼命了,一个转身,长臂一捞,好容易分开一点的苏依陌跟他又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唇,当然是再次贴在了一次。 “你放开我!”苏依陌一脸愤怒,他到底是带她逃命还是轻薄她啊!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追月不悦地瞪着苏依陌。“要不是本阁,你还有命吗?” 苏依陌扭过头,隔绝掉追月不可避免喷过来的男性的气息,因为隔得太近,热气吹在她细嫩白皙的脖颈上,起了一层浅浅粉红的鸡皮疙瘩。 “谁要你救!要不是你,我早就跑了!”苏依陌气鼓鼓地瞪着追月,她就知道,每次碰上这个倒霉的男人,就没有好事! “你......哼!”追月冷冷地别过脸,不理怀里这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反手挡住夜南瑾的长剑,“陌儿,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一张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深深的盯着苏依陌清澈的秋瞳,苏依陌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禁锢着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了力道。 她的眼前,一张妖孽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而这个男人的另一只手居然还在跟夜南瑾的剑打斗,而他的唇已经牢牢地封住了她的唇瓣。 铺天盖地的,带着野性,强烈攻势的吻如雨打芭蕉一般袭来,这个吻带有着强烈的攻击性,霸道强烈,苏依陌不由得心里一颤,紧咬的牙关微微打开。 “唔——” 强有力的舌顺着牙关挤进来,彼此的舌尖纠缠,你追我赶,苏依陌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温热的海洋中,天旋地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吻着她带着她旋转的追月终于停了,将苏依陌轻轻的放在地上,她的背后是一堵墙,追月就用两只手将她禁锢在墙上,邪魅地扬起了嘴角。 “真甜!”他如是评价!瞧着苏依陌因为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的面纱暴露出来的国色天姿的精致的小脸,那泛着粉红的耳根,灼灼发亮的眼睛,让他心里微微一动,脱口而出:”陌儿,你真美!“ “你放开我!”羞愤的苏依陌并没有发现,此刻,追杀他们两的夜南瑾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余下一把断掉的长剑,还有一滩血迹。 被吻得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力气的苏依陌拿着粉拳不停地捶着追月的胸口,拼命晃动,饶是苏依陌胆大包天,可她终究是没有经过人事的小姑娘,自然不知她这一动对追月是怎样的一番折磨:“你放开我!” 追月欺身上前,进一步贴近苏依陌,他的眸光猛地一暗,带有磁性的声音此刻略微带点沙哑:“我劝你,最好不要动!” “我偏要动!” 苏依陌扬起头,一脸倨傲,如同一条小泥鳅不停地晃动,丝毫没有注意,追月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你再动,我就亲你!” “你,你无耻!”苏依陌俏脸一红,生怕追月真又吻她,果断不敢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墙角,华灯初上,远处的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竟然格外的般配。 “滴答,滴答......” 如水滴般的声音传入苏依陌耳朵里,一股血腥气之钻入鼻尖,先前禁锢着她的男人不知何时没有了那强力的力道,闭着眼睛就这么趴在她身上。 苏依陌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慢慢地抬起没有被他禁锢着的手,上面有着些许温热! “喂,你受伤了?” 追月一声不吭,只是先前那好看的眉毛皱得厉害,轻轻的,苏依陌抬起手推他,居然很轻易地便将他推开。 “你真的受伤了?” 追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眼睛紧紧闭着,顺着灯光,苏依陌能清晰的瞧见追月脸上一片苍白,额头上泛着冷珠。 苏依陌伸手一探,摸到一手的黏稠的鲜血,带着温热的气息,微微探头,即使不能瞧见全部,苏依陌也能看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在往外滴血,触目惊心,这貌似是先前替她挡剑时落下的。 苏依陌心尖一颤,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个男人自作自受,偏偏要拉着她,不然绝对不会受这种伤,可是她就是无法丢下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轻轻地将追月靠在墙角,苏依陌从手腕的空心镯子里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塞入追月的嘴里,又从自己的裙角处撕下一片布料,“活该,谁叫你轻薄我来着,这下好了吧!” 第五十二章 有钱的是大爷 苏依陌越想越气,包扎的手一用力。 “唔!” 追月闷哼一声,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睁开,眼里喷火:“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醒了?”苏依陌又翻了一个白眼,“醒了就好,能走不?再不走,官兵就真的来了!” “嗯!”追月瞟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转身退开半步,往前一步一步的走,步调沉稳,像并没有受伤一般! 在这过程中,苏依陌清楚地看见,追月背后那条深可见骨的刀口,随着他的移动,鲜血很快便沁满了衣裳还有布条。 黑色的玄衣,浸满了鲜血,但是追月只是闷哼一声,神色间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这般的坚毅隐忍,看得苏依陌心底一动,他穿玄色的衣裳,是为了受伤不让人瞧见吗? “喂!”苏依陌追上去,就这个男人流血的态势,若是他不好好包扎,岂不是要流血而死啊,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 “喂,姓追的!” “姓追的?”追月停住,狐疑道。 苏依陌理所当然,“你叫追月,当然就是姓追的咯!”。 “哼!”追月靠在墙上,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盯着苏依陌,这个女子,时而狡诈,时而心软,时而胆大,时而心细,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 “喂,你傻了啊!”苏依陌咕囔一声,“流血流成这样,还不包扎,真是不要命了,还说我!” “扯平了!”追月淡淡哼了一声。 “毛线扯平了。”苏依陌不满,“那能一样吗?我两次都是被你连累的!” 追月一瞬不瞬的盯着苏依陌,就在苏依陌以为追月陷入了入定时,他冷冷的开口:“君佩!”君佩,就是初见时,被苏依陌拿到手中的那枚帝王绿玉佩。 “小气的男人,那是你的药钱。” 苏依陌语塞,强硬地反驳懂:“我的药价值千金,你那玉佩能抵多少?把剩下的钱还我!” 叉腰,伸手:“快点,药钱!” “是吗?你确定你要药钱?”咬牙瞪眼的追月用那只空余的手挑起苏依陌的下巴,黑如点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苏依陌的清澈秋瞳,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入:“你是大夫!” “既然这样,大夫就要出诊,不如,我请你治伤吧!” 苏依陌一把打下追月的贼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治伤?好啊!看她不狠狠地敲竹杠,气死他!哼! “我治伤很贵的!”苏依陌摇头,“就你这样,穿玄衣,流血都不吭声的人,肯定不听医嘱,我才不要自找苦吃呢!” “一千两!” 追月吐出一句。 “不去!”苏依陌摇头。 “两千两!” “不去!” ...... “一万两,黄金!”追月凉凉的丢出一个天文数字,“治好了,还有更多!” 苏依陌在心里暗骂一声,有钱的都是土豪! 喵了个咪的,我要跟钱过不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眉眼弯了弯,苏依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成交!” 你把钱给我,给你抓几贴药,就能赚一万两黄金,真的是赚大了!苏依陌眼睛亮晶晶的,光芒闪耀,追月就这么看着,嘴角同样浮出一抹笑意,小狐狸! “把你的镯子给我!” “啊?你要干嘛?”苏依陌一愣。 “一万块不是小数目,万一给了你钱,你跑了,本阁上哪找人去!” “喂,我是那种人吗?”苏依陌咬牙,这个自大的男人,小气鬼! 追月不说话,冷哼一声,那轻蔑的眼神无一不告诉苏依陌,在他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 有钱的是大爷!苏依陌气结,没好气地瞪他:“你担心什么?我要真的跑了,万一你被官兵抓住了,把我供出来怎么办。” “不过,你这英明神武的暗格阁主,追月公子,不会害怕一个人待在客栈吧!” 追月唇角微挑,眼中带着怀疑:“你确定不会自己跑掉?” “算了算了,我给你就是了!”苏依陌无奈,现在是她要挣钱,态度应该好一点,这个男人可是金主,算了,这个镯子暂时就放他这吧。 反正慕临风做的机关,一般人也破解不了,大不了等他安顿好,治好伤,拿到钱,再要回来就是。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找家客栈,把你安顿下来,明日再用心给你治好不?” “我走不动了。”追月嘟哝一声,他现在流了一身血,怎么还能走,而苏依陌的脚也有伤,该怎么办? 苏依陌不觉满脸黑线,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好好的,撞了这无妄之灾,要是没有她,此刻,她应该在丞相府里看好戏。 这下好了,要错过好戏不说,还要被他赖上,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依陌皱着眉头思索好久,她的脚也伤了,自己慢慢走,没有问题,但要带一个人。 终于,苏依陌下定决心,蹲下身子,背对着追月:“上来吧!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家客栈,我被你到那,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确定?”追月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就你这小身板?” “别废话,你上不上来......” 夜,越来越深了,可是丞相府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今日,南楚太子跟南楚皇后共同进京,苏依然作为未来的皇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册立,也接到了皇上的圣旨,明日进宫面圣。 祁王妃苏依陌当然也在面圣之列,可是,苏依陌又失踪了。虽然有神医慕临风作保说,他带苏依陌出去治疗,可是四小姐不在府里,终究不是那么踏实。 就在苏温明砸着青瓷茶盏发泄怒火的时候,门房晃晃张张的冲进府里,“老爷,不好了,有人去击鸣冤鼓了!” 苏温明一脚踢翻跪在脚底下的门房,怒道:“击鸣冤鼓就击,自有京兆府尹处理,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门房跪在地上,慌忙指着外面,“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话都说不清楚,撵出去!” 门房的舌头绕了一圈,终于将这句话吐出声:“老爷,有人状告夫人,妄动私刑,打死人命,官兵已经来相府拿人了。” “混账东西!” 苏温明脑子一轰,气急,拿相府拿人,当相府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 “来人呐!跟本相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如此胆大包天!” 第五十三章 柳如眉居然是卧底 “是谁这么大胆啊!”苏温明怒火冲天带着一群张牙舞爪的相府护院小厮们就冲到门外,一眼便见到京兆府尹那个平素总是来相府打秋风的老头子此刻仍然笑眯眯的带着一群衙役,笑眯眯的冲苏温明拱手道:“苏丞相!” “原来是李大人啊!”苏温明脸色好上许多,这个京兆府尹李书怀经常奴颜婢膝,笑眯眯的样子,苏温明一贯不打瞧得上眼,他的书房还挂着前些日子李书怀送来的嵩山明月图,“李大人,这么晚了,来相府有何贵干呐?” 李书怀面色不变,挂着一幅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笑脸,十分自然地说道:“自然是来拜访相爷,顺便办一下公事。” “拜访不敢当,李大人如今管着京城大小不平之事,忙得狠,来我这小小的相府,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苏温明一甩袖子,冷哼道:“说吧!李大人,什么公事?” 李书怀脸上一僵,似乎有些不好启齿,今日他傍晚接到鸣冤鼓时,状告相府的夫人,他也吓了一大跳,丞相府唉!那是一般人能告的吗? 还是人命官司,打死一个丫鬟,一个丫头,处理了便是,就算是签的活契,不是死契,但对方好歹是相府的夫人,云泥之别,这事有啥告的。 本来打算打将出去,若是刁民,那就关到牢里,管他几日就打发了,没想到那鸣冤的人,竟然是个强人,一身好武艺,打得整个京兆府是人仰马翻。 这不,他是特意跑来报信,让相爷好做个准备,有个调度,最好去巡防营调兵把那胆大包天的刁民给抓了,他的胳膊肘还被那刁民给崴了,现在还疼呢! “相爷啊!不是小的来打扰相爷清梦啊!”李书怀苦着一张脸,苦兮兮地道,“实在是那刁民,太过厉害,下官这是没有办法,才前来叨扰相爷的啊!” 苏温明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不是来拿人的?” “书怀哪敢啊!”李书怀立马说道,表示忠心:“下官平素战战兢兢,深受相爷恩惠,怎敢做这忘恩负义之事。”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苏温明点头,补充一句,“这么大阵仗,吓唬人呐!” “那强人武功实在太过厉害,下官怕相爷有危险,特意派他们来保护相爷。”李书怀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绢帕,里面包着一张薄薄的卖身契,李书怀眨着那米粒般大小的小眼睛,贼兮兮地笑了一下,递到苏温明手中:“相爷,这是那死丫头的卖身契,如今落到下官手里,还望相爷日后,提点一二。” 苏温明一笑,不动声色的接过这方绢帕,点点头,拍了拍李书怀的肩膀,说道:“近日皇上需要立后,礼部之人忙得晕头转向,也不知是不是缺点人手。” “那......相爷?”李书怀面露喜色,“这公事?” “今日天色晚了,待明日,本相自然会让下人去好好知会那刁民。你且先好好招待招待那人!” “是,相爷......”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渐渐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同样阴森森的除了相府外间还有被禁足在正晖院的柳如眉卧室。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脸带黑色面巾的女子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趴在底下,平素不可一世,此刻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柳如眉,语带轻蔑:“你居然又失败了。” “没有问题的,本来没有问题的。”柳如眉喃喃道,“苏依陌那个贱人,她在一直骗我!她装傻!” “那是你自己技不如人!”黑衣女子冷哼,丢下一个小瓷瓶,“这是半月的解药,主人说了,你没有完成好,扣掉一半,下半月,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主人,谢姑娘......”柳如眉颤抖着捡起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仰头就吞入了腹中,不一会,便不再战栗,站起来,恢复了属于相府主母的端庄大方。 “主人说了,若你不能完成好交给你的任务,你的女儿,在宫里的不在宫里的,便可以接手你的工作。”黑衣女子回过头,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你该明白,主人从不留废物!” 柳如眉脸色一变,低下头,“是,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尽力,还请主人不要让属下的女儿去做这种事,她们太年轻,属下担心她们会坏了主人的大事!” “这一切,还看你自己的表现......”黑衣女子声音陡然飘忽,柳如眉就这么待在没有掌灯的房里,一动不动,似乎真如入了邪一般。 “夫人,没闹了?”正晖院外,端着盆的两丫头嘀嘀咕咕的经过,经过柳如眉主屋时,匆匆加快了脚步“快走,夫人撞邪了,万一吧夫人看上,比紫琼还惨。” “听说了嘛,紫琼遍体鳞伤被关在死过人的那柴房里,奄奄一息,而那陈三早已经被丢入乱坟岗了......” “快走吧!不要命了......” “你们,都敢嘲笑我。”房里,柳如眉眼里闪过一道邪气的狠厉之色,“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全都趴在我的脚下......” 月如云层,柴房里紫琼瑟瑟发抖,自从今日紫琼被丢到柴房,自生自灭之外,那供着的棺材,其中一具里面,居然有着沙沙的声音传来。 “莫不是诈尸了?” 然而相府发生的这一切,背着追月满世界找客栈的苏依陌自然不会知晓,她更想不到的是今夜的好戏似乎完全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上演...... 此时,她跟追月好容易找到了一间还尚有一间空房的客栈:福临客栈。 “客官,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住店!” 吆喝着嗓子的小儿肩上搭着白毛巾,擦了擦沾有酒渍的桌子,笑道:“客官若是住店,那运气好,本店刚好还剩一间客房。” “嗯。”苏依陌扶着追月,有些气喘,追月真的太沉了,她的小身板背不起啊! 苏依陌不耐烦的点头催促,“快带我们上去吧!”她并没有注意到,先前紧闭双眼,紧锁眉头的追月公子,此刻已经睁开了那双宛若磁石般富有吸力的眸子,冷冷的却又偏偏带有一丝温情。 “疼——”真的是娇柔婉转,仿佛梦呓啊! 第五十四章 万两黄金去追妻(为书神和氏璧加更) “当然疼呐!”气喘吁吁的苏依陌吃力地将追月脸朝下背朝上的放在床上。 “咚!”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可以清晰的看到,追月原本白皙如玉的脸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了一大半,刚刚那一撞可不清啊! “哎呀,你太沉了,我可不是故意的。”苏依陌胡乱的扯了下被子盖到追月身上,当然很巧妙地避开了追月背上的刀伤,那里还没有好好处理。 “留了这么多血,才喊了一声疼,你可真能忍。”拿着从掌柜那借来的剪子,小心的剪开追月背上的衣服,满背狰狞的刀伤就这样暴露在苏依陌面前。 深可见骨,刀伤斑驳,陈年的老旧的伤口如丑陋的蜈蚣爬在追月有力的后背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新添的那些不过是在陈年刀伤上又加了几层而已。 “你瞧瞧你,真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啊!”不知为啥,看到这没有一处好皮肤的追月,苏依陌心里涩涩的,眼里就跟进了沙子一样难受,她吸了吸鼻子,嗡声道:“原以为挣了你万两黄金,现在是亏大发了!” “这要治好你,得浪费我多少好药啊!”苏依陌凶巴巴地嘟囔道,“早知道第一次看到你,就不应该救你,活该你被冻死饿死,还要被抓到牢里,欺负死。” “你这女人,真狠心!”装睡的追月没好气道,“女人,本阁是为了救你。” “救我?”苏依陌反驳,斜眼瞟了一下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追月,手放轻了不少,“现在到底是谁救谁啊?你现在没有一点抵抗力,听话点还能少受点罪!“ 追月闭上眼睛,感受到苏依陌小手在他后背嘻嘻索索的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放缓了呼吸,似乎睡着了。 苏依陌也沉默了,瞧着追月四平八稳的呼吸声,虽然诧异他居然这么快就睡了,也没有继续打扰他,细心的掏出金疮药撒到那斑驳的脊背上,一瓶药,顷刻就去了一半。 “唉,便宜你了。”撒完药,苏依陌捏着空了大半的药品,神色有些无奈,“本姑娘才制出来的活肌生血药,就这么一瓶,全给你用了。” “你好好睡吧!这药睡着了药效更好,明儿伤口就能止血了,过两天便会愈合。”苏依陌絮絮叨叨,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沾有鲜血的衣服,还有狼藉的纱布,想了想,又往房里喷了喷去味的药水,“这房里血腥味太重了,你小心点,别让伤口裂开了......” “唉,我这脑子!”苏依陌一拍脑袋,“他都睡了,怎么听得见我说话,还是写下来吧!” 闭着眼睛装睡的追月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看到在桌上写字的苏依陌,嘴唇勾了勾,又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小二!” “姑娘,你是要热水?”店小二看了看楼上,脸露怀疑,“那位?” “小二啊!不瞒你说,我们兄妹两是来避祸的啊!”苏依陌面露哀戚,先前她带着一身是血的追月闯到这客栈,还是得有点说辞才行。 “姑娘,莫非是遭遇仇家?” 苏依陌点头,神色越发的哀伤,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瞒这位大哥,小女子跟兄长本是乡绅,富贵人家。可是,就在昨日,就在昨日......嘤嘤嘤......” “唉,姑娘,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店小二搬了把凳子让苏依陌坐下,关心地问道:“昨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昨日,一伙强人闯入小女子家中,见小女子貌美,便要拉着小女子上山做那压寨夫人。”苏依陌拿着帕子拭泪,这帕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了,越擦眼泪越多,也不怪苏依陌,毕竟先前在丞相府是装傻,今日装小白菜,没有办法,演技不够,道具来凑,各位看官多加担待。 不说这店小二是如何被迷得神魂颠倒,升起了一颗护花之心,眼见着这梨花带雨貌美如花的人儿居然被强人逼到这种地步,不由得义愤填膺:“姑娘莫怕,在小店,不会有强人来欺负姑娘的。” “多谢店小哥,小女子的哥哥带着小女子逃离了那强人的魔爪,深受重伤,小女子没有办法,只好先来客栈投诉。”苏依陌嘤嘤道,“那伙强人只怕会半夜来搜查,小女子不能待在此处,连累哥哥。” “姑娘,你这是要走了?”店小二一愣,追出来喊道:“姑娘,你带上面纱吧!万一碰到那伙强人,被掳走了可咋办呐!” “谢谢小二哥,小女子明日便会过来,还望小二哥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小女子的哥哥在此处啊!” “所以,她明天会来给你换药?”接到消息的南宫流云一脸怪异地看着坐在这并不宽敞舒适但笑得十分惬意的追月,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瞧这面若桃花的样,怎么这么欠揍呢! “嗯!”追月吭声,端起茶,眼里藏着止不住的笑意,“对了,准备一万两黄金的银票,我要用。” “好。”南宫流云满口答应,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反应慢半拍的南宫流云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多少?” “一万两,黄金!”追月重复了一遍,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得呀,仿佛就在说,“一文钱,铜币!” “你知道一万两黄金是多少吗?”南宫流云大叫,“那可是十万两银子,能在京中最好的地段买下一座宅子了!一万两,还黄金?” 南宫流云牙疼,“说吧,要干嘛?” “唔!”追月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在那里肉疼的南宫流云,眼里闪过一丝暖色,吐出两字“追妻!”。气得南宫流云恨不得把他揍上一顿,单挑。 “你再说一遍,你要一万两黄金干嘛?”南宫流云磨牙,得到追月再次肯定的回答之后,嚎啕大哭,“你个败家子啊!败家子啊!一万两黄金你就只是追妻啊!” “我连妻的毛都没摸到,你就要花一万两黄金去追妻啊,苍天啊,劈死这个妖孽吧!” ...... 第五十五章 复姓之尊谁愿取 “你看着我干嘛,允许你败家不允许我哭啊!”南宫流云“泪眼汪汪”,“累死累活给你打下的家底啊!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就这样给我败光啊!” “那你先哭吧!!”追月挑眉勾唇看着南宫流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道:“我先睡,等你哭完再叫我。” “……” “你个没良心的!”南宫流云无奈,掏出带来一封密信,递给浅浅轻笑的追月,“给你,查了,没有问题。” “不过那南楚夜太子似乎跟我们查到的不太一样,其他的到底没发现什么。” “不可能!”追月没有接,面色逐渐凝重,原本轻松欢愉的客栈骤然一凝,仿佛又回到了麓林山庄的书房,也是这般的令人窒息。 “南楚太子进京,却还带个南楚皇后。”追月抬起眼眸,反问道:“你见过一国皇后出使别国吗?还是敌国?” “没。” 修长如玉的手指,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感的敲打着桌檐,室内倏然压抑。 南宫流云歪头想了想,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你是说?”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南楚皇后纳兰氏,纳兰氏……” 似乎想到了什么,追月敲打桌面的手一停,同时停了的还有南宫流云的心跳,气氛冷凝仿佛可以出水。 沉默,还是沉默,整个房间被一种莫名的压抑笼罩,半晌,追月才抬起头,缓缓吩咐道:“去查一下,南楚皇后全名,纳兰氏,自古纳兰出凤凰,纳兰这个姓氏,可不是谁都能担待的!” “是啊!都羡慕复姓尊贵,可有谁知复姓之人所承受的,追月,你知道,有时候我还真想丢弃南宫这个姓氏。”南宫流云神情恍惚,好像还没从先前的压抑中出来,他看向追月,问道:“他们还是不同意你冠姓吗?” 追月冷然一笑,他只有一半的血统,冠姓?若不是他们想出世,他需要他们的帮助,那样的姓氏要来何用? “本王要做的事,从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该是本王的,迟早都会拿回来……” 说这话时,烛火猛然一跳,南宫流云暗叹,若是那些人知道追月的实力,怕是不会像如今这般刁难了吧!不过,若不是追月有如今这般实力,追月根本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这拉锯战,不知还有多久,不过他相信,追月,这个小气又记仇不可一世的男人,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 “他们,以后会哭死的。”南宫流云如是说道,“你这么个小心眼又记仇的男人。” “小心眼?记仇?”追月挑眉,但没有否认,他怎么觉得这两个词跟小狐狸很像呢!唔,很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很高兴能跟小狐狸有一样的性子。 “你现在勾搭上神医陌无双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傻子王妃怎么办?”南宫流云正色,“先前无影可是查出来,她是有双重人格,若是那会控人能力的人格释放出来,对我们可没有多大好处。” “双重人格?”追月狐疑道,“临风告诉你的?” “嗯,你不是让临风去查你那小王妃的情况嘛!查到了,她以前被药傻了,然后机缘巧合下学到控魂,又或者她本来就会,然后走火入魔傻了,总之,苏依陌先前傻是真的。” “是这样,有没有办法治好?”追月也就是楚凌轩问道,那个在荷花池星哞灿烂,满脸脏污的女孩,在相府,着实可怜了些。 “纵然不会娶她,流云,以后你还是帮我照顾着她点。”忽略心头涌起的哪抹悸动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熟悉感,楚凌轩直接说道:“我的路,不适合她陪我一起走。” “什么不适合啊!”南宫流云笑,“我看啊,你是心心念念那个陌神医,那些不过是借口!” “你的伤怎样?她的药有用吗?要不要让慕临风来看看。”南宫流云担忧,今日实在是太过凶险,皇城这么多双眼睛,万一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你太鲁莽了,要试探,令派个人就是,何必自己亲自上阵,要是你那好皇兄起疑,可是如何。” “无碍。今夜虽然受了些小伤,但结果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追月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可以着手准备了。” “你记得就好,我怕就怕,你掉到陌无双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是吗?”楚临轩唇角泛起笑意,他的后背如今有些发痒,是药效起作用了吗?小狐狸,你给我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你明天会来吧,万两黄金,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小狐狸,你是跑不掉的。 “阿嚏,阿嚏。” “我的小姐唉!你可算回来了,相府出大事了。”李妈妈慌忙拉过兀自摸着鼻子的苏依陌,“小姐唉,以后不要跑出府了,小人吃不消啊!” “呐!给。”苏依墨淡定地拿出十两银子,“给我看着这后门,知道了吗?” “唉!小姐,相爷在到处找你呢!慕神医说小姐是外出治病了……” “知道了,你好好看门吧!” “陌儿!你回来啦!” “是啊,外出治病回来了,拖你的福,见到那不可一世的骚包南楚太子了。”苏依陌没好气的翻白眼道。 “这是谁?”刚一回到梨落院,苏依陌见看到慕临风站在院子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低着头,身形窈窕的女孩。 “来,瞧瞧,可还满意?”慕临风说道,把女孩推到苏依陌面前。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苏依陌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围着女孩转了两圈,评头论足。 “不错,周身匀称,气质尚佳,师傅见了,必定也会十分满意。” 慕林风:“……” “把手伸出来。”苏依陌上下转了两圈,这样说道。 “五指有薄茧,虎口处有旧伤,筋脉曾断,似乎经常拿剑,五指略粗,并不纤细,练剑练的吗?” “回小姐,是的。” “声音沙哑,不如时下女子那般清澈,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上前,垂眸掩掉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低头道:“奴婢,素问,见过小姐!” 第五十六章 京城第一园(为墨崖夜和氏璧加更) “素者,本也;问者,黄帝问于岐伯也。“苏依陌点头,“好名字,淡然沉稳配得上这个名字。慕临风,你带她来做什么?” “我上次来见你这梨落院里空空荡荡的,就你一个人,不太好,便把她带来了,嗯,就当个使唤的丫头吧!”慕临风微微一笑,很是宠溺地说道,“她会些拳脚,是你的临风师兄,特意为你训练的,你可不能不收啊!” “好,那她便住东厢阁吧!” “是,小姐!” “你先下去吧!”苏依陌淡淡的吩咐道,她还有事情跟慕临风说,虽说素问是慕临风带来的人,但是,她不是颦儿,还得不到她的信任。 “今夜,我们安排的人都到齐了吗?”苏依陌问道,柳如眉的人命官司。 “到是到了,不过......”慕临风有些犹疑。 “怎么了?不过什么?”苏依陌疑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证据、卖身契、尸体都掌握在她们手里,这桩案子,不过就是劳烦京兆府尹跑一趟然后把柳如眉带到府衙审问罢了。 “不过,那京兆府尹李书怀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饶是慕临风多才,一时半会也看不清这官场上的官官相护。 “哦?”苏依陌沉吟道,“或许,我们先前是疏忽什么,官官相护,官官相护,怕得就是这小老百姓中流传的官官相护啊!” “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了。” 第二日,丞相府发生了一件怪事! 慕临风慕神医居然向相爷说,要带小姐去那废弃旧院子青霓园区逛逛,说是对小姐病情恢复有所帮助。这青霓园原是原配夫人穆青霓在的时候,所修葺的一所院子。 当年,相爷跟穆夫人如胶似漆,被称为京中的金童玉女,神仙眷侣,羡煞一众旁人。相爷特爱夫人,为穆夫人修葺的这座青霓园就是以穆夫人的名讳命名,只不过,后来,大公子溺水而亡,穆夫人难产去世,这园子也成了相爷的伤心之地,再也没有人去过。 四小姐更是连去都没有去过,怎么着青霓园会对苏依陌的病情有帮助呢?饶是一众老仆再是诧异,也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大概便是相爷的爱女之心吧!毕竟那里有着夫人的痕迹,或许夫人的神灵在那里会保佑四小姐的。” 青霓园是个荒园,斑驳的白墙壁,没有一块好砖好瓦的墙檐,墙上爬满了毫无章法,到处生长的紫藤萝,爬山虎还有野蔷薇的枯草。 因着是春季,生命力旺盛,到不显得那么枯败,不过只是有些凌乱罢了。 至少苏依陌在推开那扇满是灰尘的厚重大门的时候,心下是这样想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不过是遍地杂草,满处蛛丝,半塘枯荷,至少还是能见到当年京城第一园风范的轮廓的。 “唔!我如果不是抬头可以看到青霓园总的青凤展翅,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站在了京城第一园中......”说这话的这人便是南宫流云了,一大早他兴致勃勃的跑来找慕临风来商量那南楚皇后的事,还没开口,就被慕临风拉着陪着苏依陌这个小姑娘逛园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真是夫妻档,说话做事都一个调调。”南宫流云嘟囔道,然后大声唤道“苏四小姐,你是这么想到要来这青霓园看看的,这么荒凉的地方,啧啧啧,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京城啊!还是你们京城相府的园子。” “我也不是自己想来的。”苏依陌踢了一下脚边随处可见的破石头,一脸郁卒地指着慕临风,“诺,问他,他硬拉着我,要来这里看看,说是是我娘亲的园子,来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兴许还能找到娘亲藏着的什么东西。” “额,那真是能找到什么东西。”南宫流云语塞,呆呆地将实现定格在不远处那已经坍塌得没有形状的井台,“挖宝吗?” “是啊,挖宝!”苏依陌眉眼弯了弯,她今日可是找了这个借口,出府,要去给那客栈里的追月抓药的,唔,这个时常跟在慕临风身后坑她的南宫流云就乖乖的陪着慕临风在这里挖宝吧! 兴许,还真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毕竟,这里是当年的京城第一园,或许就有达官贵人来这里赏玩时落下的玉佩啥的。 “慕临风,你怎么想到要到这么个地方来看的。”南宫流云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苏依陌旁边始终沉默,似乎陷入了沉思的男子,好奇地问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莫非这里真的有什么宝贝?” “是啊,有宝贝,有大宝贝!”慕临风还没说话,苏依陌就伴着鬼脸开口,这里是娘亲跟那渣爹父亲的园子,才没有什么好看的呢! 一看苏温明那薄情的样子,对娘亲肯定不过做做样子罢了,一想到这个青霓园是苏温明花钱修葺的,苏依陌就恶心,“呸呸呸,就他,才配上不上娘亲呢!” “其实这里也不算太糟糕啦!”一直没有说话的慕临风终于开口,浅笑道,“这里地段好,布局奇特,景色也十分宜人,大小也合适,其实我是想把这里买下来,然后在里面修个药卢,好好修葺一下,应该会很漂亮吧!” “这不是丞相府的园子吗?”南宫流云疑惑道:“相府的园子,即便荒废了,你也不能买吧。” “这座园子,早在十年前,穆夫人离世的时候,便被苏夫人做主卖个商行了,只是这么多年,因着是相府的缘故,一直没人敢买罢了。” “是吗?”南宫流云狐疑,不过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慕临风斗嘴,而是踱步四处走动,想把这座京城名园看清楚些。 “慕临风,你真要买下这座园子?”苏依陌凑过来,插嘴道,有些不大高兴“这座园子是苏温明建的,你为何要买?” “如若这位公子不买,那这座园子卖个我可好?”慕临风还未答话,青霓园门口,便走来一位衣裳华贵的夫人,面带微笑,看着慕临风,十分和蔼的说道,“行个方便,卖个我可好?” “夫人,若想买园子,京城名园许多,只是这座园子,临风非买不可。” 第五十七章 “喂,你好大胆子,知道我们家夫人是谁吗?”衣服华贵的夫人笑容微微一滞,扶着丫鬟的手指略微紧了紧,还未说话,身边那窈窕狐狸眼的媚眼丫鬟插嘴道:“真是个胆大的,我家夫人看得起这座园子,是这园子的福气,这么荒凉,白送都不要。” “是吗?”苏依陌冷冷地开口,先前这夫人细微的动作可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她对这青霓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一双眼睛冷飕飕的扫到那盛气凌人的丫鬟身上,足踝系红绳,这可是南楚未婚男女互相爱慕,吐露心意时,在足踝处系上从月老庙求来的红绳,以求长久的风俗。 这夫人,从南楚来。 苏依陌了然,从南楚来的,可不就是南楚皇后吗?不然谁家的丫鬟这么大胆,“你可知,在龙陵,丫鬟若是冒犯官家小姐,有什么后果?” “你谁呀!”嚣张的丫鬟不以为然,“在我家夫人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 清冽的巴掌声,打愣了的何止是挨打的巴掌,还有同来的南楚皇后,南宫流云;反倒是慕临风勾了勾唇,云淡风轻的让人以为是眼花了。 一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姑娘明明猜出她的身份,居然还能掌掴她的随身侍女,另一个则不敢相信,苏依陌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这么暴力,那是谁,那可是南楚皇后!打她的丫鬟,不就是打她的脸吗?不过,怎么就是这么爽快呢,南宫流云眼睛灼灼发亮,才打了一边,另一边还没肿呢!再打一掌! “你居然敢打我!” 没有让南宫流云失望,被打蒙反应过来的嚣张丫头气恼的就要厮打过去,然而苏依陌是谁,那可是连追月公子说劈晕就劈晕的主,小丫头这点能耐,那不是找抽嘛! 苏依陌眼疾手快,又是啪的一声,很好,两边平衡了。 心里的郁卒之气仿佛顺着这两巴掌的落下散去了不少,苏依陌整了整一毛服饰,似乎打得不是南楚皇后的侍女一般,施施然,极为标准的对南楚皇后行了个大家闺秀的礼,看起来那是端庄大方,十分得体,“见过夫人。” 南楚皇后嘴角一抽,漂亮精致的眼角向上一跳,似乎是在笑:“这位姑娘,漂亮得紧!本夫人一见,便觉得十分欢喜,不知可否跟姑娘共同赏一赏这园中美景?” “夫人说的可是这青霓园?”虽然她不喜这青霓园,不过既然是母亲的东西,现在居然还不在丞相府手里,那要买下也是她来买,慕临风买园子大概是担心着园子落入别人手里,自己心里不舒坦吧。 不过,即使不买,她也不愿让不相干的人进入母亲的旧院中。 “对不起,我不愿。” “你不愿?” 南楚皇后一僵,脸色略微一白,不过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帕子下的手倏然握紧,淡然一笑“听说这园子还在商行,不算姑娘的园子。” “姑娘可要知道,本宫若是强买,姑娘拦得住?”说这话时,一直微微一笑和蔼可亲的南楚皇后略微靠近了苏依陌的耳边,语调不变,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遍体生寒,那一瞬间,苏依陌明白,这座园子南楚皇后要定了。 以权压她?可她偏偏天生反骨呢! “皇后娘娘,这里是龙陵,不是南楚。”苏依陌如是说道。 “强买强卖的事,相府不是没有做过,那小小的商行虽不敢得罪南楚皇室,不过,终究天高皇帝远,皇后娘娘又何必执着?” 不紧不慢踱步走到南楚皇后面前,苏依陌猛地一抬头,一双冷清得仿佛冰霜的眸子就这么撞入到南楚皇后的眼里,闪着灼灼的光芒。 “你胆子很大!” 南楚皇后微微一笑,“在南楚,没有哪个皇子公主敢于本宫对视,连嫔妃也不行。” “是吗?”苏依陌含笑反问,奇怪的是,按理说,苏依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上南楚这位颇有名气说一不二的摄皇后,其实不仅不弱若些反倒有些分庭抗礼的意味,“娘娘又不是洪水猛兽,陌儿自然是敢看的。” “你知道本宫来龙陵做什么吗?”南楚皇后嫣然一笑,收起了瞬间如泰山压顶般砸向苏依陌的气势,刚刚的交锋没有赢呢!南楚皇后浅笑,仿佛又变成了刚进来时那个无害的贵妇,可说出来的话却令苏依陌身后的慕临风跟南宫流云脸色大变,“本宫是来选太子妃的,想不到今日便碰上可心的人了,你很好。” “多谢娘娘美意!”苏依陌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陌儿已经定亲,恐怕娘娘的好意只能落空了。” “订亲?”南楚皇后丝毫不以为意,“便是成亲了,本宫若是看上,自然也能要到南楚去。” 许是这话太过霸气,苏依陌戴了面具般的脸终于有了裂缝,微微错愕,半晌,略带怒意:“陌儿不才,自是知道女子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道理。” “忠贞?”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凌然不可一世的气势从南楚皇后身上冲天而起,不屑地笑道:“忠贞,不过是这个世道强加给女子的,若是盲婚哑嫁,嫁了那病痨废物,你去说忠贞?” “白白守几十年的寡,得了块牌坊,大好年华为了那不值得的人蹉跎了去,你说忠贞?”说这话时,南楚皇后脸上的肆意愈发明显,“这个世道,什么女戒,女则,女规,本就是对女子的枷锁。本宫若是在一天,便能叫得南楚女子活得肆意一天,还要为那忠贞守节,什么玩意?” 额,这南楚皇后未免太过狂放,惊骇世俗了吧! 苏依陌一愣,先前的不喜因为这南楚皇后纳兰青霓的话莫名消散,对这虽然跟她有一点摩擦的皇后生出些许好感,没想到,南楚皇后居然与她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她不喜盲婚哑嫁,这女子若是不能嫁得自己可心的男子,白白过去受气,有啥意思。这两年,做那素手医仙,多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尤其是那高门大户,更是要不得。 “本宫看你,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是听谁说什么忠贞,就凭一纸婚约,去她的。” 第五十九章 青霓荒园引争执 “噗嗤!” 听到这,苏依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南楚皇后,她居然觉得十分可爱,一定是错觉,苏依陌想,南楚唉!跟龙陵可是世仇,她怎么能觉得南楚这说一不二,大权在握的皇后十分可爱呢! “怎么了?”南宫流云凑了过来,一脸古怪: “小陌儿,时常听临风说,他的小师妹是如何的离经叛道,没想到这南楚皇后的想法居然跟小陌儿你有得一拼啊!” 用余光瞟了这喜欢看戏的南宫流云一眼,苏依陌好脾气的只一踩了南宫流云一脚,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用藏在指甲缝里毒药将南宫流云毒的不能毁容,戏弄他。 “小陌儿,你莫不是转性呢?” 懒得理边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南宫流云,苏依陌眼角完成好看的月牙形,先前南楚皇后的一番话让她对她心生好感,加之,这南楚皇后好像隐隐与这园子有什么联系,莫不是南楚皇后认识母亲? 苏依陌这般想着,不如就试探试探,逛个园子若是能有点母亲的线索也就好了。 “皇后娘娘一袭话,令临风受教了。”仿佛知道苏依陌在想什么,慕临风向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行礼道:“不如,娘娘就一人随我们兄妹一起进去?舍妹先前只是跟娘娘开了个玩笑。” “好啊!”南楚皇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娘娘,不可!”南楚皇后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娘娘......” “好了,若是这两位小兄弟想对本宫不利的话,十个你也拦不住。”南楚皇后不悦的把团扇塞到那个脊背挺立,气质出群的丫鬟手上,语含警告“念枫,注意你的身份!” “娘娘若是不便,大可请回。”苏依陌冷凝一笑,转身便欲将往园中走去,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两个翩翩儿郎,赏心悦目,不紧不慢的跟着苏依陌在这荒园里乱逛。 至于,南楚皇后,也悄悄的跟进去,毕竟,这里曾是天下第一园嘛! 园子里,一片破败之色。明明是三月的天气,这座荒园子却有莫名的冷色,站在里面,总感觉阴风阵阵,就连墙上开着的小白花都像送葬的白花。 南宫流云用扇子敲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闲闲踱步,四处走动,好象是想把这园子再看清楚些,可天知道,他只是在憋笑。 刚刚慕临风在南楚皇后要选苏依陌当太子妃的时候,那瞬间可是爆发了谁也不敢惹的杀气啊!乖乖,三大公子,慕临风的武功有长进了啊!“可惜了,只发了了十来步啊!” 南宫流云憋笑,龙陵三大公子,以后便只有他能继续逍遥自在咯,哈哈哈。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南宫流云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不一会,只听见突然“啊”的一声,始终跟在苏依陌跟慕临风旁边的南宫流云突然就跟变了戏法似的,凭空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一大变活人呢!谁变呐,慕临风目力耳力极好,南宫流云刚刚掉哪去了? “南宫流云!”“南宫流云” “这里……”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地底下传出,“拉我一把……” “流云,你这是在练肌肉吗?”苏依陌嘴角一抽搐,南宫流云刚刚居然滑进了年久失修的古井。 被慕临风抓着手腕从地下重新拔出来后,南宫流云一贯华贵的漂亮的不染尘土的衣服沾满了黑黑的泥土和枯黄的草屑。 “你说呢?小陌儿,这你就不道德了吧!看戏呐!”南宫流云坏笑道,“井台全塌了,一口枯井,若不是本公子武功高强,反应机敏,换了你,只怕早掉进这深不见底的枯井里呐!” “是口枯井啊,看着阴森森的……”南楚皇后小心翼翼地扒开漫过井口的荒草向下张望,“井台全都塌了,难怪你没注意到……” 慕临风却若有所思地道:“幸好掉下去的人是你,帮我们探了路,若是掉下去的是小陌儿,弄坏了这么好看的衣裙,划破了皮,直接掉到底,弄脏了连可咋办呢?” 南宫流云咬牙,恨恨地道:“什么叫幸好掉下去的是我?你个没良心的……” 慕临风浅笑,“青霓园中不知哪里会有危险,大家出去时还是走在石板路上的好。” 慕临风叮嘱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自从进了这园子就有些精神恍惚的南楚皇后“皇后娘娘,你可小心些!” “嗯!” “你也太小心了,”南宫流云嘲笑道,“再荒败的园子也只是个园子而已,哪有处处是井的?” “小心无大过,总是不能跟你一样掉进枯井里,弄得这浑身是泥巴!”苏依陌笑着插了一句,然后又很好心的替南宫流云辩护了一下“方才一定是草丛太密了,若是流云你小心些,一定不会失足。你说是不?” “呃。”南宫流云郁卒,好话都被苏依陌说了,他说啥。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后角门,两扇门板居然是关着的,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着。 “门锁了。”苏依陌呢喃,不知道为何,在这园子里待了许久,她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我们原路回去吧!” “何须如此。这锁一看便是年久失修,没准能拉开。”走在最前面的南宫流云伸手拉门,谁知一拉之下,整面门板齐齐脱落。 “天哪,烂成这样,大概只有那几间青砖房子还是好的吧?”南宫流云摇头道:“临风,你真要买下做那药屋,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买块地痞,自己重新建个呢!” “那房子的门窗怕也要换,纵然没朽,也实在过于脏污了。”回过神的苏依陌也道,“慕临风,这园子还是我来买吧!你的药卢怎么能建在这样简陋的园子?听说东城有个不错的……” “诸位真的不考虑将这园子让给本宫吗?本宫是十分愿意买下这园子的,可付高价......” “算了。”苏依陌微笑着截断南楚皇后的话,“这好歹是龙陵的园子,还说什么?就像临风说的,我们龙陵相府还没穷到那样子,需要卖了园子去过日子的,这万一日后来个什么通敌卖国.......。” 慕临风忙道,打断苏依陌:“娘娘不要见怪,陌儿就这个性子,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 第五十九章 东陵双璧成过去 南楚皇后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慕临风一眼,说道“本宫知道,本宫很欢喜这位姑娘,不知道姑娘是?” “相府三姑娘。”苏依陌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原来是丞相府的贵女。”南楚皇后了然,笑得愈发的灿烂,“本宫远在南楚,竟然不知相府有了三位姑娘,还以为就那自小便被定为太子妃,未来皇后这么一位姑娘呢!” “娘娘说笑了,这丞相府的主母空了十多年,柳姨娘劳苦功高,自然是能被扶正的。”慕临风脸含浅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当年苏丞相与穆夫人伉俪情深,大公子也是惊艳才绝,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本宫听说,龙陵曾有双璧,少年祁王定江山,公子枫凌惊艳绝。” 苏依陌面色一暗,怔怔的出神地出神了。 南楚皇后说的这两个人都与她有些关系,尤其是她从未谋面的大哥。 自从天宝二年苏依陌来到丞相府认父之后,在丞相府三年,虽然始终待在梨落院做个小透明,但她也听说过,在当今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祁王殿下深受先皇喜爱,明晃晃的是将来承袭大宝的太子。 只不过在景泰三十七年的时候,祁王殿下受了一次刺杀,深受重伤,自此之后便成了那花街柳巷的常客,而太子也变成了当今皇上。 以至于后来自己刚来丞相府的时候,虽然那一大家子都看自己不顺眼,不过还是把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将自己配给楚凌轩当那劳什子祁王妃。 让苏依然安安稳稳的当好那新皇皇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哪是这个远在南楚的皇后能够知晓的呀!不过,也不能让她知晓。 苏依陌自然明白,南楚如今国力强盛,而南楚太子声名显赫,名声在外。 反观龙陵,自从天宝元年,楚凌御当上即位短短不过四年,整个朝中风气大不如前,官官相护,喜好钻营,单单是看经常提着礼单到相府串门的那些官员便知道,买官卖官是到了何种地步。 有时候,苏依陌很难想象,那个每日在书房里跟人讨价还价,拿着官位当小菜,市侩如小人,冷血薄情如刽子手的苏温明真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少年丞相吗? “娘娘远在南楚,自然是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些事情。”回过神,苏依陌这般说道。 “远在南楚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姑娘既然是相府的小姐,不知可为本宫引见一下相府大公子?” “只是相府大公子苏枫凌在十岁的时候,便暴毙身亡。” “你说什么?身亡了?”南楚皇后脸色一变,苏依陌清晰的看到,原本气色不是很好的南楚皇后,脸又白了一层,连扶着那个名叫念枫的丫头的手也骤然用力,似乎在强力忍耐着些什么。 “娘娘,你?” “无事,本宫先前只是太过惊讶。”很快,南楚皇后脸色就恢复过来,若无其事的问道,“那祁王呢?祁王可在?本宫跟太子可是十分好奇,这当年威震边关,少年名将祁王的风姿。” “娘娘不是早就见过祁王殿下了?”苏依陌苦笑,南楚皇后在进城的时候,还不是她的便宜未婚夫祁王殿下楚凌轩去接的。 “见过吗?” “娘娘只怕忘了,祁王殿下真是去迎接娘娘的。”慕临风接话道,“当时,临风也在场。” “原来是他啊!看来,本宫确实是消息闭塞很久了......” 这句话虽然说得简单,但语中深意自存。在场的都不是笨人,想到当年龙陵双璧,纷纷凋零,朝中人才稀缺,而在这个时候,南楚偏偏来京,一时间不由得全体默然无言。 “说这些做什么呢,慕临风,这个园子你就不用买了,既然相府是这座园子的旧主,身为女儿自然是应该买下的。”半晌后,苏依陌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娘娘喜欢上这座园子,陌儿很是欢喜。” “不过,这里虽然不大,也很是破旧,不过到底是陌儿娘亲与阿爹曾经住过的地方,理当让陌儿买下了,娘娘日后若是想来看看,待陌儿好好修整一番,再下帖子。” “是这样啊......” 南楚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然后灿然一笑,“本宫在龙陵要多逗留些日子,恼不得需要叨扰陌儿姑娘一番了。” “娘娘客气了。”苏依陌也笑,有南楚皇后在这,那京兆府尹可不会就这么掩盖掉那相府夫人坑杀下人的事情了吧! 今日到这园子的一路上,苏依陌都没有听到百姓议论丞相夫人杀害人命的事情,她哪里不明白,一定是苏温明跟那李书怀把事情压了下去。 本来还在苦恼要如何将它爆出来,没想到这青霓园一行,反倒能结交到这南楚来的皇后。 若是这时候,龙陵爆出来丑闻,那京兆府尹没有胆子让龙陵丢脸吧! 想到这,苏依陌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看南楚皇后也愈加顺眼,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面容精致,笑起来一脸祥和的皇后娘娘,她就心情莫名的愉悦。 想来,也是因为她一来,她要安排的事情就更加顺利的缘故。 “说什么叨扰不叨扰,娘娘客气,我们这苏三姑娘身为祁王正妃,本应好好接待娘娘的,不过……”慕临风不知又联想到什么地方,挤着眼睛鬼笑道,“不过这荒园废屋,多有树怪花妖。娘娘日后前来叨扰,可要小心了,这丞相府可是山野精怪,孤魂野鬼喜欢带着的地方呢!” “哦?”南楚皇后好奇道,“难道慕公子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不是临风相信这无稽之谈,只不过在相府待了今日,便得知相府四处闹鬼,前些日子还从荷花池见到女尸,现在相府柴房里还设置着灵堂呢!” 慕临风笑着说道:“临风胆子小,头回见到那般凄惨的女尸,恼不得晚上要失眠几日了。” “切!”南宫流云啐道,“不就女尸吗?那京兆府尹难道没有前来处理?临风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些。” “是啊!”苏依陌也笑了,边笑边戏谑道,“都说枯井藏尸,流云你先前掉的那枯井里头,没准就藏有尸体呐!” “今晚上,怕会来,找你哦!” 第六十章 人鬼情未了 “切,”南宫流云一甩扇子,啐道“陌儿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本公子如此这般相貌,若是真有美貌女鬼,本公子还想来个人鬼情未了呢!” “......” “我看呐,就算来不了这人鬼情未了,南宫流云你这相貌当着是极好的!”慕临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刻的南宫流云,忍着笑道。 南宫流云哼了一声,刷地打开折扇摇了摇,洋洋得意地向着先前掉到井里的方向道:“井里的女鬼们,山野间的精怪们听着,若是瞧上了本公子这貌若潘安的相貌,可千万别嫌弃......”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可此时此刻他虽然仍是一张俊逸潇洒阳光的脸,但全身上下的污泥这一块,那一块,黑乎乎的,头发也在穿走廊时,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蛛丝,弄成乱蓬蓬的一团,就像个树枝上的鸟窝。 若是此刻穿上那棕色的长衣,没准就有鸟儿在上面筑巢了。 “我看呐,你这哪里是玉树临风,分明是鸡窝临风!”慕临风含笑道,这番话不仅逗得苏依陌掌不住笑弯了腰,连南楚皇后都把脸转到一边,双肩微微颤抖,似乎忍得极为辛苦。 “你这迎风三步倒的气度一时半会儿怎么学得会?”慕临风笑得呛气儿,边咳边道,“不如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待一宿,没准就能瞧见那藏在山野中的女仙枯井中的女鬼了……” “哼!不跟你计较,”南宫流云傲娇地扭头用很认真的表情对一旁看戏看得极为辛苦的苏依陌道,“自从慕临风见到我之后,他就一直嫉妒我极好的外貌,每时每刻都想着挖坑打击我,他太坏了。” “是!”苏依陌含笑,郑重地极为大力地点头,“我也觉得是他嫉妒你面若桃李,貌胜潘安!” “对,我是嫉妒你,我嫉妒你的名头!”慕临风捶了南宫流云一拳,没有好气地道“我看呐,这京城第一纨绔大少的名头得退位让贤给你了。你不仅仅在花街柳巷有名,这阴间你都要去溜达一圈啊,啧啧啧......” “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嫉妒中的人啊,你就嫉妒本公子比你长得好……”南宫流云语塞,然后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面感叹着,一面又低头掸了掸未能拍净的衣襟,对着一个地方出神。 “喂,怎么了?”苏依陌立即察觉有异,忙问道。 “我在想……” “想啥?”慕临风接口,皱眉“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在想我们来了这大半日,本是来寻宝的,却连个宝物的影子都没有寻到。” “......” “所以呢?” “这青霓园在昔日好歹是京城第一名园,我听说这凡是大园子在荒废了数年之后,这井里啊,都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苏依陌喃喃道,“你是说?” “不如我们返回去,去那枯井中查探一番,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或许真能挖到宝贝呢!” “啊?”苏依陌与慕临风齐齐抢上前一步,脸色微微一变“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脑子会不会没带出来?” “本宫倒是觉得南宫流云公子说得有理。”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南楚皇后纳兰青霓突然说道,“这青霓荒园毕竟荒废了数十年,也没有人管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丞相府脱不了干系。” “既然来了,不如就好好查探一番,去解了这后顾之忧。” “好吧,那就掉头找找吧!”苏依陌耸肩,看来今日她要去看那还待在客栈那个人又得迟了,算了,让他等着吧! 为此时在客栈百无聊赖的蹲在墙角画圈圈的追月公子默哀三秒,若是他知道,是南宫流云故意坑得他等,怕是有好戏看了。 ...... 这一趟荒园返程要比来时多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凡是印象中踏足过的地方统统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垃圾翻出了一堆,却没有半点宝物的影子。 最后,大家直起已有些酸痛的腰,目光同时投向了一个地方。 那口荒草间坍塌的枯井。 许是因为心里有着要去寻找宝物的缘故,加之宝物通常伴随着一些灵异色彩,众人只觉着这风是越来越冷了。 远处的树叶沙沙的响,微风里似乎有隐隐的呜咽声,如泣如慕,如歌如诉。 “不会这么巧吧?”慕临风有些惴惴不安地道,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井里若是有宝物也不太好找吧,这么黑,就算已经没水,只怕也有很厚一层淤泥……” 南宫流云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笑着拍拍慕临风的肩膀,用轻松的口气道:“一口枯井而已,有什么打紧的,我这就下去,一定给你找出来!” “得了吧,还是我下去吧!”慕临风翻了白眼,回了一个微笑,咬着牙说,“虽然你的衣服已经弄脏了,但是你这个大晚上的睁眼瞎,若真下去,能看见啥……” “去你的!”南宫流云一扇子半真半假地打在慕临风身上,“就你了解我!” “我还不了解你吗?”慕临风摊手,无奈,“快把你准备好的身子拿出来吧,这里的,除了我还有谁能下去?” “你这心机流云,摆明了就是坑我!” “…………” “你你你,我不理你了!”南宫流云傲娇地白了慕临风一眼,讨好的看着苏依陌,“别听他的,他在抹黑我!” 苏依陌:“......” “你别废话,绳子呢?”慕临风不耐,翻了白眼。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南宫流云用扇子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就有一个黑色身影快速掠了过来,他的手上果然拿着一卷粗实的麻绳。 慕临风伸手将绳子抓了过来,将其中的一头拴在自己腰上,检查完绳结是否打得牢靠,就要下去。 南宫流云也不跟他闹了,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抓起绳子的另一头,试了试,轻声道:“小心些!” 第六十一章 永远逃不过枯井藏尸 “嗯。”慕临风口中答应着,慢慢从井口吊了下去。 苏依陌和南宫流云紧紧地拉住绳子,一点点地向下放,南楚皇后纳兰青霓则俯身在井口,脸色发白,一动不动的盯着深不见底的枯井。 枯井似乎特别深,黑咕隆咚的,深不见底,苏依陌跟南宫流云眼见着手里的绳子越来越短,但似乎还没有到头。 “停,已经到底了,淤泥果然很厚,”就在绳子即将到头时,井下终于传来慕临风的声音,被长满青苔的井壁一回音,听起来都有些变形。 “喂——慕临风——” “啊?干嘛?”闷闷的回声从地下传来。 南宫流云展颜一笑,趴在井口大声朝下喊道:“慕临风——难得有向我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献殷勤的机会,你再加把劲儿啊——” “去你的!”底下传来笑骂声,“等我出来再抹你一身泥!看你还嘚瑟不!” 苏依陌被两人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南楚皇后也边笑边摇头,先前冷凝的气氛一时轻松了好些。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下面一直悉悉嗦嗦的,慕临风也不知道在做啥,只感觉到绳子在轻微的抖动。 苏依陌跟南宫流云一动不动的趴在井口,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南楚皇后悄悄退后了一步,往井口后的杂草丛里丢了什么东西。 风越吹越大,苏依陌等在井台边,总觉得这风似乎阴嗖嗖的,心下一阵一阵的抽着,似乎会发生什么大事。 “南宫流云,你不觉得快要变天了吗?”苏依陌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原本明媚的三月春阳不知何时躲在了云层后边,天阴沉沉的,乌云从西边席卷,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荡在空中。 “还真是!”南宫流云点头,“那还是快点让他上来吧!免得待会下暴风雨,打湿了,没处去。” “临风,没有就上来吧,我也就说说而已,不一定是真有女鬼……”南宫流云喊道,“快要下雨了,小心被淹进去,成落水鬼啊! “再一会儿……”慕临风的声音瓮瓮地传来,可是余音未落,绳子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同时便听到他在下面“啊”地一声惊呼。 “怎么了?”南宫流云大惊,将半个身子都探了下去,大声喊着,“慕临风!慕临风!” “没什么……”井下放停顿了半晌,回声道,而这时苏依陌的余光悄悄注意到,原本在她们身后索然无味的南楚皇后居然在观察那园中心塔尖的青凰展翅,那神色似乎有些奇怪。【零↑九△小↓說△網】 苏依陌心下奇怪,有心去那有青凰展翅的塔里去瞧瞧,只是像是察觉到苏依陌目光一样,南楚皇后回过头,笑了笑:“本宫只是奇怪,这青霓园竟然雕刻着有南楚纳兰氏族的族徽。” “族徽?”苏依陌狐疑问道。 “没事你鬼叫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然而南宫流云的骂声打断了苏依陌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南楚皇后接下来的话。 苏依陌摇摇头,她刚刚听了南楚皇后的话,一瞬间居然觉得她娘亲穆夫人居然跟南楚纳兰氏族有关系,一定是她多想了。 她的娘亲怎么会跟南楚纳兰氏有关呢,一定是今日看到南楚皇后,纳兰氏,想岔了。 凤凰嘛,哪都有,青色的,或许只是当初建的时候觉得青色的好看。 压下心头的思绪,苏依陌转头对南宫流云说,“我们拉他上来。” “先不慌,”慕临风急忙出言阻止,“还有地方没有翻过,马上就好……” “你在里面上瘾了啊!” 南宫流云拧着眉头重新在井口坐下,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 “你再不出来,我们可把你丢下了!”南宫流云威胁道,方才听到下面再次出声:“拉我上来吧!” 上来自然比下去容易许多,不过眨眼功夫慕临风的头就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轻松的跃起,就跳出了井台。 与南宫流云不同的是,慕临风在井下待了许久,除了发髻有些凌乱,衣摆处沾了些淤泥还有两手上是黑的之外,并没有显得过于狼狈。 只是他的脸色凝重,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愣愣的盯着苏依陌出神。 “喂,你傻了啊!”南宫流云脸色也不好,伸手在慕临风眼前挥了挥,“被勾魂了?” “去你的,你才被勾魂了呢!”慕临风轻笑一声,转身看向南楚皇后,“皇后娘娘,恐怕接下来,我们不能陪着娘娘逛园子了。” “啊?”苏依陌反应过来,一脸惊异,难道真的是打瞌睡都有人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南宫流云。”慕临风转过头,神色凝重地道,“我们回去洗澡,但要麻烦你派几个人去京兆尹衙门跑一趟。” “京兆衙门?做什么?”苏依陌没有听懂,好端端的去京兆衙门,这不晦气么。 “报案。我看到那井下泥中……有人的骸骨……” “啊?”大家都吃了一惊,南宫流云失声道:“你刚才叫那一声,就是因为发现了尸骨?”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来?!” “笨蛋!”南宫流云骂道,“真是不要命了,出事咋办!回去洗澡吧,离开了这再说......” “枯井藏尸……”苏依陌的脸色微微发白,像是被吓得“听着都怪碜人的,这丞相府怎么处处都是尸体啊!难道真是撞邪了?” 慕临风挑了挑眉,在南宫流云身上抹了两下,轻笑道“撞邪不撞邪的本公子不知道,反正自从到了这丞相府三日啊,本公子已经看见了几处女尸了......” “你看见几处女尸了啊?”南宫流云惊叫,“那丞相府岂不是风水有问题,这可是要不得的嘞!” “是啊!”慕临风一脸正色,递给苏依陌一块青色的月牙形的翠玉珏,“这是我在井里发现的,我看,陌儿,你应该叫几个道士好好去丞相府驱驱邪。” “临风你说的对,”苏依陌的眼尾淡淡地扫过荒草中的井口,“我的确该请个道士好好驱邪了,我们的柳夫人不就中了邪吗?” “柳夫人?”南楚皇后狐疑道,“你们丞相夫人不是穆夫人吗?” 第六十二章 龙陵明珠青霓姑娘 “穆夫人?” “是啊!丞相府穆青霓穆夫人,当年少年丞相苏温明跟龙陵明珠才女穆青霓可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呐!”南楚皇后理所当然的道,“难不成,本宫记性有问题?” “娘娘的记忆当然没有问题。”苏依陌苦笑,穆夫人,早在十年前就没有穆夫人了。自从三年前,她来到丞相府,从来没有人提到过她娘亲穆夫人的名字,除了那昏暗的祠堂上面写着苏穆氏。 苏依陌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无数次的想要去探寻她娘亲的事情,可是那苏温明跟柳如眉告诉她,她的娘亲出身低贱,身份贫寒,性情恶毒,生性善妒! 在她不相信,想要查到她娘亲身份的时候,等待她的是柳如眉派人送来的吃食里有着令人痴傻的药物。 “丞相府只有柳夫人,没有穆夫人。”苏依陌冷冷的道,她不承认苏温明是她的父亲,她也不承认自己是丞相府的人,自然她的娘亲与丞相府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呢?”南楚皇后显然不知道这茬。 “皇后娘娘在南楚消息闭塞,自然不知穆夫人在十年前就香消玉殒。”好容易拍干了身上的脏你的慕临风担忧的瞧了一眼兀自成神的苏依陌,开口道:“就在今年正月间,丞相府的苏大姑娘被封为当今皇后,她的生母原先相府的贵妾柳如眉水涨船高,被扶正为平妻,自然成了这相府尊贵无比的当家主母。” “哦?是吗?”听到这,南楚皇后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这苏丞相竟然如此糊涂,扶正一个小妾,这宅怕是不太安稳吧!” “可不是嘛!”南宫流云不甘寂寞的插嘴道:“这街坊邻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柳夫人的两个女儿,大姑娘婚前有孕,现在被封进宫的二姑娘也是因为爬了床......!” “就你话多!”慕临风一个冷刀瞥过去,止住了南宫流云碎碎不停的嘴,“这丞相府最近确实不太平,这相府的荷花池平白无故大晴天便出现了尸体,怕是家宅不宁。” “什么家宅不宁,闹鬼传闻!”南楚皇后极为不屑地道:“不过就是那小妾的女儿上不得台面,那柳如眉本身没有多大能力能管好这偌大的相府罢了,相府这一大家子成这样也不奇怪,” 说完,又以赞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依陌一番,啧啧称赞,“不过,本宫确是没想到苏三姑娘长在这妾当主母的相府里,也能这般落落大方,气度自然,看来这传闻不能尽信,本宫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娘娘不知,苏三姑娘正是相府原配穆夫人的独生女苏依陌,这一身的气度风姿自然是遗传于当年才貌无双的青霓夫人!”慕临风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是吗?” 南楚皇后脸色一僵,原本要像是说什么,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来,只是面色复杂的打量着苏依陌,半晌,扯出一个笑脸,“原来你是穆夫人的女儿!” “娘娘认识我娘亲?”被南楚皇后那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的慈爱的表情看得满身不自在的苏依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突然想到自从先前南楚皇后来到这青霓园之后便有些奇奇怪怪的,压下心中的犹疑,苏依陌试探道“娘娘是与我娘亲有何故旧?” “本宫曾与穆夫人有过交流。”南楚皇后微微一愣,僵硬的收回目光,苏依陌敏锐的发现南楚皇后在说起穆夫人时似乎特别奇怪。 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可是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还不待苏依陌想清楚,南楚皇后又主动替她解了疑惑。 “陌儿,本宫与你娘是手帕之交。”南楚皇后说道,“只不过本宫当年来龙陵时隐瞒了身份,你娘亲乃是龙陵京城有名的才女,本宫当年年少,与你娘亲比试一番之后,竟成了手帕之交。” “只不过后来,本宫回到南楚,与你娘亲穆青霓失了联系。”说道这,南楚皇后脸色一黯,“本宫此次来龙陵,一是为了这太子选妃一事,另外就是想再次见见本宫那十几年不见的姐妹,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穆夫人在十年前便香消玉殒了! 苏依陌同样脸色一暗,世人皆传相府穆夫人时突然暴毙,可她清楚的记得,她的娘亲跟她在十年前便被人下令灭口,而她的娘亲为了保护她,替她引开了追兵......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微风拂过,苏依陌发现,原本画着精致妆容,一丝不苟的南楚皇后纳兰青霓的眼角处有微不可见的水雾,显然南楚皇后在说道她娘亲的时候,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娘娘,母亲在天之灵,若是见到还有娘娘这般好友的惦记,一定会十分开心的。”苏依陌轻声安慰道,不知为何,看到南楚皇后情绪不高的样子,苏依陌自己也有些情绪低落。 或许是因为在青霓荒园,或许是因为想到当年名震天下的龙陵明珠穆青霓居然横死,或许是因为先前在青霓荒园的枯井中查探到有女尸的缘故,在场的人只觉得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无人说话,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余下呼呼的风声还有风声中如泣如诉的呜咽声...... “皇后娘娘,我们就先告辞了!”苏依陌说道,她今日已经迟了,若是再不去探望那被丢在客栈里的追月公子,怕是又要被那个了。 “嗯,过几日,宫宴,苏三姑娘会来参加吧!” “嗯!”苏依陌点头,她是祁王妃,想逃都逃不掉,真是倒霉。 “好的,听说宫宴会有才艺表演,本宫就在那日好好欣赏苏三姑娘的才艺了。”南楚皇后笑道,“当年青霓才名震天下,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宫可是期待苏三姑娘的才艺展示期待得紧呢!” “......” 纳尼!苏依陌晕,那见鬼的劳什子宴会还要才艺展示?可除了吹笛子她啥也不会啊,天呐! 不管内心是如何万千头***奔腾的,面上苏依陌是半分也不显,施了一再标准不过的大家闺秀的礼,施施然向左街口而去。 身后,目视着苏依陌一行人离去的南楚皇后,赞叹一声,“都是如花般的年龄啊!可就是不知,这龙陵是否如他所展现的这般花团锦簇啊!” 第六十三章 风月场所现疑云(上架求首订求月票) 京兆府尹李书怀又要头疼了,昨日才将拜访了丞相大人将这胆敢来状告相府夫人的刁民给安抚住,还没等到丞相大人派人来好好处理,居然又出事了。【零↑九△小↓說△網】 当年京城第一园青霓园的枯井中,居然被鬼医,神医谷少谷主翻出来里面藏有尸体!尸体唉! 李书怀呆坐在后衙内,他的面前摆上了仵作的初检报告,全是女尸,十几具尸骨,全是女尸!十几具这是什么概念?他当京兆府尹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一起这么大的案子的,每日处理的不过是打架斗殴,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 如今出现十几具尸体,还都完全腐烂,而且,这些女尸的骨架上都有十分明显斑白的痕迹,显然生前受到了什么虐待。 现在,京城内外都传遍了,相府荒园藏尸,还有先前被压下去的相府夫人虐待下人,手沾人命的事情不到半天的功夫便传得沸沸扬扬。 “我感觉不太好!”李书怀盯着手里刚刚刑部下来的勒令限期破案的公函,不觉头昏脑涨,这下,事情褶子了。 刚刚苏丞相派人让他尽快摆平此事,而城里,显然全民众都在关注,人声成鼎沸之势,甚至连那南楚来的太子跟皇后也在关注着此事。【零↑九△小↓說△網】 李书怀清楚,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别说升官发财了,就是他现在的职位也保不住啊! 不过此时,京兆府尹李书怀是如何焦头烂额的,苏依陌自然不清楚,此刻她正一脸郁闷的盯着那个傲娇到一定要她亲自喂药的无聊幼稚到极点的男人。 “你爱吃不吃!”端着药碗的苏依陌忍无可忍,这都几次了,不是嫌弃烫了,就是嫌弃她没有用嘴吹,我勒个去,她究竟是来治疗病人的,还是来伺候大爷的! “没诚意!”追月斜斜地靠在床头上,那慵懒的样子让苏依陌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是如今这场景,苏依陌表示,她宁愿不要那万两黄金。 这哪里是伤病人啊,分明就是一个大爷,还是惹不起的大爷! 这都第几回了?苏依陌磨牙,自从她来迟了,本来怀着万分歉意,尤其是看到追月背后浸血的纱布,更加歉疚。 想着是自己的原因,给他喂药也没有什么,还答应他日后好了,给他做一顿吃的。 现在苏依陌只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以追月这吹毛求疵的样子,给他做吃的,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姓追的,你再磨叽,这碗药你就不要喝了!”终于,在追月嫌弃了半天之后,不停试着温度的苏依陌失去了耐心,啪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眼睛圆鼓鼓的瞪着他。【零↑九△小↓說△網】 “嗯,可以了,现在差不多了!”追月慢条斯理的点头,示意,“喂我喝吧!”那矜贵的样子让苏依陌恨不得一巴掌帅到他脸上。 “喝吧喝吧!快点喝完!”苏依陌猛地在药碗里挖起一调羹的汤药,送到追月嘴边灌将进去。 “你真粗俗!”喝完药的追月慢条斯理的说道,眼里含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苏依陌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 “为了避免你再吐血身亡!”追月欠揍的说,“本公子大人有大量,现在你帮本公子换药吧!” 苏依陌:“......” *********************************************** “大人,我回来了!” “怎么样,苏丞相怎么说?” 作为青霓园的旧主人,理所应当的苏温明是无法逃过这场喧嚣尘上的风波,尤其是他的当家主母柳如眉还卷进了人命官司。 如今,整个市井都传遍了,说那井里的女尸都是相府主母柳如眉往昔杀害的相府下人。 李书怀此刻不得不去请相爷让丞相夫人先来府衙做一做客,好歹做个笔录,也对上面有个交代。 只是丞相夫人毕竟身份不一般,李书怀不敢难为甚至勉强苏温明放人,只好威风全使在那个做中介的商行老板身上,同时派部下四处查访,要弄清楚这园子十年间究竟有何人买过来过。 “你是说,这个园子,曾经真的转过手?” 追月一脸惊愕,皱眉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的南宫流云,问道:“这青霓园,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真的买下苏丞相的宅子,挪作他用?” “买下了是买了,不过并未挪作他用!”南宫流云说道:“这座园子曾在柳如眉拿去卖的第二年就被卖出去了,是一个叫张全的人买的。” “很显然,这是个化名!”追月蹙眉道,“还查出了什么?” “此人不知是何身份背景,曾在京城拥有多处风月场所,为人低调,但财力和人脉都极深厚。 这座青霓园,本来也是这个张全想用来做风月场所的,但不知因何缘故,却并没有用它来做那花街里的勾当,仍是让它这样荒废着。” “三年前张全因病去世,子侄不肖,没有人懂得经营打理,原本的产业渐渐调零,这处园子也因此被重新拿出来售卖。” “风月场所!风月场所!风月场所!”追月右手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衣角,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看上去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不过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南宫流云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追月摩挲着衣角的手指突然一顿,淡淡的道:“我们暗阁通常获取情报是从哪里获取的?” “飘香楼!”南宫流云下意识的答道,突然便反应过来,嘴巴张成一个“o”形,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是说?” “嗯!”追月点头,“除了这个,本阁再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 “不可能吧!”南宫流云喃喃道,“如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不愁咬不出什么大鱼啊!”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两件事。”追月淡淡的说道,“一,让那柳如眉尽快去京兆衙门对峙,只要她去了,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员才有胆量做些事情。” “嗯!那第二件呢?” 第六十四章 荒园藏尸引喧嚣(二更求首订) “第二件是当然是给京兆府尹李书怀帮个忙了!”追月一挑眉,斜斜地勾起唇角,面露微笑,不过那邪魅的眸子却闪着精光,令南宫流云心中一颤。 “去给李书怀提个醒,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能做得了主的!”窗棂下,追月的身影忽明忽暗,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而此时,李书怀在做什么呢?他正在后衙苦恼的盯着桌上的香茗发呆,刚刚派遣回相府的人回禀,苏丞相是决计不会让苏夫人柳如眉前来府衙门前对峙的。 这也难怪,堂堂丞相夫人,怎能来抛头露面,还是为了那低贱的下人。 只是,这件事,他到底要如何办才能妥善圆满的解决此事。皇上,是决计不可能这样让他放任不管的,南楚的人也在看着,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李书怀端着茶杯,渐渐出神,虽茶香袅袅,但此刻也无法抹平他心中升腾起来愈发不好的预感!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鸣冤鼓响彻云霄。 “啪嗒!”茶盏碎了一地,李书怀腾的站起来,怒道:“谁呀!当府衙是菜市场,打出去!” “大人!有人起来报案,说是与青霓荒园藏尸案有关......” “快快快,快请进来......” ******************************************************** 苏依陌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面无表情地眼瞧着府衙外那位颤颤巍巍的人拄着拐杖进了那京兆衙门,慢慢的放下帘子,沉默不语。【零↑九△小↓說△網】 如今还是三月的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苏依陌端着手炉,手炉暖暖的,但她莫名的觉得这天冷得令人发寒,不然她的手怎么总是捂不热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苏依陌心底波涛汹涌,这下,可难办了。 她救下来的车夫福伯,居然是那青霓荒园上任主人张全的管事。当日,苏依陌看福伯一大把年纪还被人追杀到走投无路,心软之下,便将福伯带到城外的庄子里住着,请他照看一些伤员病人。 可是福伯在她身边一年多,都没有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还有他旧主的身份,反倒是去了青霓荒园一趟,藏尸案引起所有人的关注,福伯才来跟她交代,张全居然是专门为当年的皇子搜集情报的幕僚,那几年前的暴毙,是杀人灭口所致。 福伯,张全,名册,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马车里,苏依陌的面前摆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那是先前她跟福伯谈话时,福伯留下的,她的手里有一本摊开的名册,上面记录的事情让她心惊胆战。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上升到朝堂争斗了,而我真的能不陷进去吗?苏依陌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杯凉了的青瓷茶盏,眉眼低垂,陷入了沉思,她身在相府,圣上下旨赐婚,她没有逃掉,她如今本就处在权利的中心,她该如何才能不卷入其中,独善其身? 放弃报仇,放弃寻母吗?一时之间,这小小的马车里,气氛骤然凝结成了冰。 “走吧!”半晌,苏依陌吐出两个字,无人拉着的马竟然慢慢的向前踱步,不一会,便远离了这京兆府门,马车身后,一道黑影出现在马车先前待的地方,直直的盯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叹了口气,迅速略去了踪迹。 梨落院。 “四丫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一进门,苏依陌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见到苏温明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盯着她,而先前慕临风带过来的素问,面无表情低眉顺眼的站在苏温明旁边,像一尊雕像。 “父亲,你怎么来了?”苏依陌讶异,这苏温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算在得知慕临风已经慢慢治好她的疯傻之后,也不过哦了一声,连句多话都没有,今日来了真是奇特。 “你还有脸问我?”苏温明面色不愉,“你堂堂一个大家闺秀,整日不着家不着调,天天往外跑,你还有脸问?你瞧瞧这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知书达理的......” “就为这事?”苏依陌翻着白眼,顶回去“陌儿早先痴傻惯了,不习惯这大家闺秀的破规矩,本就是个乡野丫头,丞相大人,你不早知道吗?” “逆女,逆女!”苏温明气得牙痒痒,想要跟她理论什么,但画风一转,愣是压制住怒气说道:“好好好,我不跟你这黄毛丫头计较,你快让慕神医为你母亲治病吧!” “丞相大人,你说啥?”苏依陌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本相请慕神医为你治病。“苏温明理直气壮的说道,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让你请慕神医为你母亲治病,你母亲病了许久,你若有点小心,就应该主动提出让慕临风先给你母亲治疗。你不提也就罢了,居然在别人请慕神医时,你居然还顶撞你的母亲,不让慕神医给你母亲治病,胆大包天!” 苏依陌被气消了,慕临风是他请过来的?真是往脸上贴金不要钱,大白天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欺负她傻呢! “丞相大人,如若陌儿没有记错,慕神医是祁王请过来给陌儿治病的吧!”苏依陌面无表情怼道:“丞相大人,如此不把祁王放在眼里,居然来抢祁王的功劳,本王妃真是见识到了。这脸皮,是厚到境界了!” “你,大胆!”苏温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斥道:“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慕神医既然肯为你治病,你就应该劝着慕神医替你母亲看看,你这个逆女,居然还要拦着慕神医!” “苏大人!”苏依陌不耐烦了,她不得不怀疑,苏温明这些年是被柳如眉带坏了脑子,还是浪得虚名,就苏温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的是当年扬名天下的少年丞相吗? “苏大人,可是忘了,慕神医可是鬼医,他治谁,不治谁,你觉得我能阻碍吗?” 苏依陌说道:“苏大人,其实陌儿觉得夫人就这样疯了才好,若是真的治好了,恼不得要出去对簿公堂,怕是对苏大人也不利吧!” 第六十五章 飞鸟尽良弓藏 (为书神和氏璧加更一) “你威胁本官!”苏温明眼睛眯起,像一条随时随地都等着伺机而动的毒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苏温明怒了的表现。 若是被他盯上,咬一口,不死也要脱层皮。 “陌儿不敢。”苏依陌说道:“只是外面荒园藏尸案,传得沸沸扬扬,都与夫人有关呢!”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会有人解决的。” “是吗?”苏依陌讶异,抿唇道:“那就恭喜苏丞相了。” “本相问你,你让不让慕神医给你母亲治病?” “没有可能。”苏依陌咬出几个字,下了逐客令“苏大人,我累了,请回吧!” 送走苏温明,苏依陌疲惫的躺在床上,如今她跟苏温明怕是连最后的脸皮都快要撕破了呢! 她虽然远离朝局,但对朝中的大事,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跟敏锐。先前苏温明那番话,很明显,他与这青霓荒园藏尸案有着莫大的关联。 景泰三十七年,九月十八日,英王府灰羽入账八千两、定王府齐敏入账七千两、忠王府吴忠入账三千两、户部尚书钱昭入账一万两、丞相府柳安入账六千两...... 只那一瞬间,苏依陌就想到那本账册上的记载。 柳安是柳如眉的远房外甥。【零↑九△小↓說△網】 这青霓荒园藏尸案,能揪出来的大鱼不少啊!看来,有必要给慕临风发个消息,让他好好提醒一下那京兆府尹李书怀。 此时,李书怀又在干嘛呢? 他先前,查到,青霓荒园的上任主人并不是苏丞相,而是一个叫张全的富商,还来不及庆贺。 派去回张家的人,就告诉他张家已经没有人了。正一筹莫展之际,那府衙外的鸣冤鼓又响起,一个自称是张全生前心腹的管家福伯,前来京兆衙门投案,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想要暗杀他灭口,请求官府的庇护。 端的是如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的情绪大起大落,李书怀抹了把汗,刚想连夜审问,请那来投案的福伯好好喝几杯茶,可还没有行动,门外突然有下人回报,说肃亲王府有人来了。 “肃亲王?”李书怀犹疑不定地更衣来到正厅,“不是说肃亲王他老人家几年都不管事了吗?” 一个青衣少年郎站在那里,如青松挺立,整个大厅顿时熠熠生辉。 “原来是肃亲王世子。”李书怀心中疑虑更甚,可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行礼,“下官见过世子爷!” “不知叶世子到下官这小小的京兆府尹,有何指教?” “李大人客气。”叶世子客气道,十分的温和,等他行礼毕,便口齿清晰地道:“传太后口谕,闻得京城内发生荒园枯井藏尸案,物议沸然,日嚣尘上,叶兰清身为肃亲王候世子,不可不问,故着京兆尹李书怀明日入肃亲王府,面禀案情。领谕。” “臣李书怀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李书怀忙叩下头去。 “李大人,明日就麻烦李大人了?”叶兰清笑得一脸灿烂,“那明日就劳烦李大人过来跑一趟啦!” 叶兰清走后,李书怀左思右想心神不定。能在这王公贵族满街跑的京城里当父母官,李书怀自有一套圆滑的手腕和一份玲珑的心思。 这肃亲王自从几年前祁王遇刺,他卸甲之后就不管朝政之事,每日老老实实的窝在肃亲王府喂鱼养花。 叶兰清叶世子这些年也越发的不着调,浑然没有护国柱石,世代武将的风范,每日跟着祁王在京城里逛着那花街柳巷,京城二少,便是祁王与叶兰清叶世子。 而今叶世子突然插手此案,真的是被太后逼着做点正事吗?不对,这其中必有未知的隐情。 思前想后,李书怀命人从审讯室中提来了福伯,带进了自己后院的密室,在问话时,也有意摒退了左右所有的人。 而就在李书怀连夜密讯福伯时,皇宫御书房的灯火也是直到深夜,依然通明透亮。 只是诡异的是,此时本应该在批阅奏折的皇帝楚凌御此刻却不见了 “那个福伯手里,真的有一份名册?” 皇城里,楚凌御披着黑色的斗篷出现在一座草屋之中,他的脸上明显带着焦急跟烦躁之色:“你不是说,已经解决干净了吗?怎么一年多了,还有漏网之鱼。” “皇上,你又何必担心,如今你已经是皇上了!”一粗布衣裳,蓄着山羊胡子的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已经是皇上了,还需在乎当年那些小事吗?” “这不一样,朕的名声不能毁!” “事到如今,如果被查出来,皇上难道不知怎么做?栽赃嫁祸,弃车保帅......” “你是说?”楚凌御也不是笨人,当下便有了计较。 “皇上,这张全的这些年的风月场所经营的是什么,皇上比草民清楚,这朝中官员或多或少都与之有关系,只是,皇上舍弃谁不舍弃谁的问题。” “可他们,都是由从龙之功的老臣呐!” “若是真的说舍弃就舍弃,那朕,将来还有谁可用?” 山羊胡子的人摸着胡子,在这草屋之中,一声长叹,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皇上,男子大丈夫,成大事者,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皇上,难道忘了,五年前的血流成河吗?” ********************************************************** 福临客栈。 “英王府灰羽入账八千两、定王府齐敏入账七千两、忠王府吴忠入账三千两、户部尚书钱昭入账一万两、丞相府柳安入账六千两......” 追月皱着眉头听着慕临风的传过来讯息,“这些人都无法动!除了钱昭......” “那福伯手里的名册是真的吗?”楚凌轩也就是追月追问道,“这相府跟户部尚书都是楚凌御的心腹,若是能折了其中一个,楚凌御怕是要心疼死吧!” “阁主,堂主说他可以保证。”一个黑衣人立在他面前,恭敬地禀告道,“张全名下有正经的花楼七座,私宅三处,那青霓园为张全买下,其实是为了方便喜欢玩野战的官员。” “那些私宅,名为张全的私宅,实际却是他经营的暗场子。在朝臣中流传一句,张全张全,做事万全。意思就是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予以满足。” “荒唐!” 第六十六章 智囊流云出妙计(书神和氏璧加更二) “时间一久,有些喜欢yingle助兴把戏的人,尤其是在青霓荒园喜欢玩野战的人,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孩子,那些尸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说道这,黑衣人的眸光隐隐有些愤怒,而追月倒是收敛了脸上先前显而易见的愤怒,面无表情,只是那吐出来的字却冻得让对面的黑衣人深深打了个寒颤。 “说下去!” “只是五年前,张全突然暴毙,张家的人也得了诅咒,离奇死亡,那些交易也被迫停止了。堂主查到,五年前,张全其实是......” “其实是被灭口了!”楚凌轩接过黑衣人的话,“那张全替人做事,事情达成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落得这般下场也不奇怪。” 楚凌轩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毕竟是那个人,那个人心狠手辣如此,这本名册,怕是又能引起一番轰动了......” “阁主的意思是……” “我们插手的痕迹,不能太明显,免得让上头那位疑心。”楚凌轩凝视着窗前的灼灼的灯花,唇角向上微微一挑,示意黑衣人靠近自己,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道:“你今夜让慕临风辛苦些,去查一下这几个人当年是否曾与张全交易过。” “本阁总觉得,当年本阁遇刺,没有那么简单......” “是。” 楚凌轩又在室内继续踱了几个来回,拧眉深思,心神似乎并不安宁。过了好半晌,才听他对着桌上银灯道:“慕临风跟你特意转去那青霓荒园,真的只是为了爆出这一桩事情?” “那南楚皇后为何出现在这里!” 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间东面屏风后便有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轻轻道:“那也未必。也许慕临风真的只是想陪陪他的小师妹逛逛园子。” “你查到了些什么?”楚凌轩转身面向他,眸中有些不解之色,“这南楚皇后似乎对这相府的旧事颇为了解,真的与那穆夫人是手帕交吗?” 南宫流云轻抿了一下嘴唇,停顿了片刻,方道:“追月你可知苏依陌乃是穆夫人的女儿。” “这个我当然知道!”楚凌轩当即向上翻了个白眼,面对好友,他一向没有什么架子。 “苏依陌,原本是正经的嫡女,苏丞相原配穆青霓的独生女,然后呢?” “苏依陌是穆夫人的独生女,当年龙陵明珠青霓姑娘与少年苏丞相伉俪情深,大公子苏枫凌惊艳才绝之事追月你是否还有印象?” “嗯!”楚凌轩点头,“本王当年,相府大公子苏枫凌被誉为龙陵双璧,那时,他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只可惜啊!天妒英才。【零↑九△小↓說△網】”楚凌轩有些唏嘘,当年他与苏枫凌自小便被拿来比较,比文比武,自己与他算是惺惺相惜,没想到,这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追月,那日我跟慕临风去逛青霓荒园时,见到了苏依陌,我觉得,苏依陌绝对不是傻了多年的人。” 南宫流云正色道,当然,他没有告诉楚凌轩苏依陌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素手医仙,陌无双。 这两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说下去。” “苏依陌无论是说话还是气度,在南楚皇后面前丝毫不逊色,看着便是受过良好的教育,那种气度与生俱来。” “这些不是一个能傻了多年在乡下长大的人做出来,苏依陌的来历必定不简单!”南宫流云如是说道,“我们或许应该查一查,苏依陌这位苏三姑娘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嗯!” 楚凌轩等了片刻,发现南宫流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若有所思地问道:“然后呢?” “追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清楚什么?”楚凌轩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苏依陌来自哪里,跟慕临风有什么关系?那个小姑娘?” 不是楚凌轩小看苏依陌,而是楚凌轩每次见到苏依陌时,苏依陌都是那天真可爱呆萌的样子,还有如在池塘边可怜兮兮被欺负得要死的样子。 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苏依陌伶牙俐齿,意气风发的一面。 南宫流云默然少时,道:“追月你就没有发现,一个人若能装傻能装这么久,不被人发现,这心思智计必定无双。” “这还用说,当然是了。” “那追月你就应该去多了解一下你的未婚妻的行事风格,没准她不必那心心念念的素手医仙差了什么,或许,她的身份对我们的帮助更大。” 听到这,楚凌轩打断南宫流云的话,正色道:“本王的王妃只能是陌无双的,此事以后不用再提!” 南宫流云:“......”追月啊,追月啊!你这追妻之路真的很漫长啊!我祝福你。 “好,我不提,我就说一句,凭苏依陌这无双的心思,她怎么可能在相府吃亏呢?” “追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苏依陌或许已经知晓当年穆夫人的事情,在动手追查穆夫人的事情,这件事若是被她查出来,这对我们的帮助,你说呢?” 楚凌轩听得微微有些怔住:“这么说,苏依陌在丞相府的那番动作,只是在对付丞相府,去查清楚穆夫人失踪事情的真相。” “这个我不敢断言。此人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象一团谜一样,我一时还整理不清。”南宫流云轻叹一声,“若是我没有记错,追月你上一次见到苏依陌应该是二月十四吧!” “是。” “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五日了,追月,你该去相府走访走访了!” “去相府走访又如何?”楚凌轩一笑,“那苏丞相是本王好皇兄的忠臣,本王还要去相府受辱吗?” “可是追月你难道没有想到,可以跟苏依陌联手扳倒这苏丞相吗?苏依陌做的事情,难道是对相府有利的?” 楚凌轩被问得一怔,嗫嚅难言:“可她毕竟是苏温明的女儿。” “可是我瞧着苏依陌对那苏温明没有任何孺慕之情!” “追月你现在心里压着最沉的那块石头,是不是苏温明?” 楚凌轩眉头一皱:“流云,你明知故问。” “苏温明当丞相多年,朝中根系深厚,若是想要扳倒他不是那么容易,而他自己本身也深得宠信,若是能从内部瓦解......” 第六十七章 花街夜里治眼睛(书神和氏璧加更三) “若是能从内部瓦解,那苏温明真的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了……” 楚凌轩若有所思,可他没有想到,今夜,又有人给他送了一份大礼。【零↑九△小↓說△網】 夜色渐深,在夜幕的笼罩下,京城里的大片都陷入了黑暗与安静,然而在世上某些地方,情况却是恰恰相反的。 在京城城西,有着一条长长的花街,两旁是花坊香风,亭台楼阁,莺莺燕燕,白日里清静安宁,一入夜就是灯红酒绿,笙歌艳舞。 而就在这花街的一幢花楼中,有一间与众不同的屋子,里面用夜明珠点亮得仿若白日,甚至比白日还要明亮。 苏依陌跟蓝眸浅华的容若就在这间屋子里,相对无言,他们今日要治疗眼睛。 容若好看的眼睛里有些许紧张,在苏依陌的要求下,他净身沐浴后,被苏依陌引导着平躺在一张小木床上。 只有一人宽的小木床并不硬,但不知为何,容若莫名的就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治疗眼睛要这么躺着吗?还是在这么个地方。 孤男寡女,姿势暧昧,不知为何,容若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而苏依陌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把他丢在一边,让他独自在这里傻不愣登的躺着。 容若想要缓解这种莫名流淌的尴尬,遂开口问道:“无双,你上次跟我说,不是换眼吗?用其他人之眼换眼,可是这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我已经准备好了。”苏依陌拿出一套奇怪的衣服穿好,浅蓝色的衣服,没有一丝缝隙,苏依陌的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头发丝也包了进去。 容若看得稀奇,“无双,你这衣服,倒是十分奇特。” “这是师傅给我的,就这么几套,你可别小瞧了,穿上它,给你手术时,能避免感染呢!” “......”容若悲催的发现,苏依陌说的词,他一个也听不懂。 其实对苏依陌来说,在神医谷,在师傅神医老人的操练下,大大小小的手术她也做过不少,甚至连别人的脑袋她都开过。 按理说,她不应该有这种紧张的情绪,可是不知为何,苏依陌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比她第一次动刀做手术还要紧张。 若不是,前几日见到慕临风,慕临风给她拿来的几样手术刀,还有保存完好的眼角膜,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容若动手术,她还记得师傅给她说过,这些技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太过惊骇世俗,会被人当做妖怪。 神医谷超然物外,师傅在里面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实验,而她身在京城权利的中心跟漩涡之中,暴露了太多与众不同的东西,会被当做众矢之的,再无一日宁日。 苏依陌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想要借此平复自己的有些波澜的心情。 其实,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心境,今天其实根本不适合动手术,可是她没有时间,容若也没有时间。马上便要三月春闱,容若需要下场,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能名正言顺下场的身份。 只有让容若的眼睛与一般人无二,苏依陌才有把握让容若在这个探子遍布的京城能有一个合理合适的身份。 而此时,闭着眼睛打了麻药的容若虽看不到的,但他的耳朵现在就特别灵敏,苏依陌的情绪变化,让容若更紧张。 “无双,你别紧张,也别有心里负担,就算治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也习惯了蓝眸浅华了,你不也说它很好看吗?” “噗嗤……” “容若,自古只有大夫安慰病人的,哪有病人反过来安慰大夫,我们两人还真是好玩。” 就这么一笑,苏依陌的心情平复很多。容若说得没有错,她没有必要紧张,也没有必要犹豫,容若是她的病人,是她的知己伙伴,治好他,是她能做到的,至于以后,还需要在乎那么多吗? 苏依陌整了整自己的情绪,脑不停的回想着在神医谷照着小动物,实验体做的那些手术,慢慢地找回了那种握刀的感觉。 苏依陌严肃的道:“好了,容若,我们开始吧。” “好。”容若绝对是最配合的病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麻药的力度渐渐起效,慢慢的,容若就陷入了一片无法动弹的感觉之中。 而苏依陌呢? 她去外室净了手,确定所有的器具都准备好,并消好毒可以用后了,苏依陌带上了口罩与手套。 抬头看着头顶上和四周的发光的夜明珠,苏依陌举着刀走向了在那躺着不动的容若。 而此时的花街花楼里,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朱妈妈,不是我扫你的面子不肯帮忙,”宜春院的花魁丝音一脸为难之色,“只是丝音心有所属,只待着叶世子前来救丝音于苦海之中……” “我的丝音姑娘啊,若是别人,妈妈我还有办法,可是人家点名必要花魁啊!”而被称作朱妈妈的宜春院老鸨朱如花白着脸,眼泪都快下来了。 “怎么了?什么难缠的客人,连朱妈妈都摆不平么?” 朱妈妈正要说话,一个小厮连滚带爬进来,还没站稳就苦着脸喊道:“妈妈,不好了,赵大公子开始砸场子了!” 丝音姑娘柳眉一皱,伸手扶了扶全身发软摇摇欲坠的朱妈妈,问道:“是刑部赵荃大人家那个赵大公子吗?” “就是这个小祖宗呐!”朱妈妈顿足道,“今晚吃得醉醺醺上门,非要见花魁姑娘,换别的姑娘她也不愿意!” 丝音面色一沉,道:“宜春院不还有翩跹花魁,妈妈怎偏生找到了丝音?” “唉,翩跹姑娘正陪着那钱二公子呢!” “那你便叫那赵大公子等会便是了。”丝音不耐,“那赵大公子五大三粗的,凭啥翩跹不愿,叫丝音来陪?” 朱妈妈急了,“还不是因为那枯井藏尸案,听说钱大人快要失势了,赵大公子才不耐烦呐!” 丝音叹了一口气,道:“世事人情,本也如此。妈妈,为何不劝劝钱二公子退让一步呢?” 朱妈妈“唉”得叹气一声,“钱二公子爱慕翩跹已久,怎么肯这个时候服软?再说翩跹素来喜欢那文人,那赵大公子五大三粗的,翩跹也不耐烦......” “可丝音也不喜那五大三粗的赵大公子啊!” “妈妈你,便说丝音,病了,却是连床也起不得……” 第六十八章 手术成功风波起(求月票加更一) “丝音哟!求你了,只要丝音姑娘你肯露个面,那赵大公子一定乐上了天,保着妈妈我的场子,日后丝音想见那叶世子,妈妈我绝不拦着……” “妈妈,此话当真?” 外间的喧嚣暂且不说,此时躺在内间的容若的心噗通、噗通直跳,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可一想到三天后他的双眼能更常人一般无二,他又期待了起来。 原本他不抱希望,可是苏依陌给了他希望,让他期待了起来。 容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头一刻,容若觉得时间是那样的难熬。 “容若,放松。”察觉到容若的僵硬,苏依陌拿着一奇怪的管状物体,拍了拍容若僵硬的手臂。 “你放心,有我呐!” “好。”许是听到苏依陌的承诺,容若松了口气,而苏依陌就趁他松这口气的时候,将管状物体中的液体注射下去。 “什么东西?”容若本能的一动,却被苏依陌反手压住:“别动。” 无形中,此时的苏依陌仿佛有着一种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威严跟严肃,容若不由自主的点头。 “那是麻醉剂!”看到容若眼中的疑惑,苏依陌解释道,走开,从一个今天她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奇怪的盒子。 里面装着的正是容若今日需要用的眼角膜。 薄薄的两片角膜,在透明的液体漂浮着,苏依陌的眼中闪过一抹神采,很快又收了起来。 这两片角膜,是她在神医谷时,从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眼中取下的。那个漂亮的孩子,从出生起便被人丢弃,生了重病,不治之症,听师傅说是白血病,在他那个时代都治不好。 当时,取眼角膜的时候,苏依陌记得,那个孩子似乎是赵家的最小的公子,不过是赵荃因好色一夜风流的产物。 那孩子说,如若有朝一日能见到赵荃,他的父亲,要她帮忙问问,可还记得青霓荒园中的馨儿。 苏依陌知道,其实太过情绪化,并不好,这对大夫来说是大忌。 身为大夫,她可是见多了生老病死,都已经麻木了,如果每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都要低落难过许久,那么就不用去当大夫了。 可是苏依陌记得,她答应了那个孩子,有朝一日,一定会帮他问问,那个赵荃是否记得青霓荒园中的馨儿。 容若这人心态实在是好!苏依陌不得不赞叹,她见过这么多病人,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配合的。 若论最不配合的,要以那追月公子为最,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设定好沙漏,苏依陌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她得眯一会,接下来,就是属于她的战场。 沙漏的沙子一点一点的倾泻,慢慢流光,倏而,闭着眼睛的苏依陌眼睛睁开,两道精光冒出,先前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她的眼底一片沉静。 属于她的战斗开始了! 握着手术刀与镊子,苏依陌低下头,将容若的眼睛撑开…… 没有在神医谷时的理想的灯光,也没有一大群师兄师弟在她身后争先恐后的充当她的助手,这一次,苏依陌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完成这场,眼角膜移植手术。 左手拿起手术刀,递给右手,用完后放在拖盘。 整个过程有条不序,就好像经过训练的兵士一样。 苏依陌连大气都不喘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冒出来后,也只是随手一擦。继而又投入了紧张的手术中。而容若呢?如同掉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任苏依陌拿着刀在他眼睛上划来划去。 苏依陌拿起镊子,小心的夹起左眼角膜,放入容若的眼睛,并做好后续工作。 很好,很成功! 紧接着又是右眼…… 一切都很顺利!完美! 啪…… 当苏依陌将手中的镊子丢下时,整个人虽然透着疲累,但那双眼眸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般的轻松。 手术很成功! 虽说眼角膜移植只是一个小手术,可从准备到完成,还是整整花了个小时。 这个小时,对苏依陌来说无比的难熬,师傅说过,手术的时候,最怕感染,也最忌讳外人打扰。 幸亏,幸亏一切顺利。 “容若,你真幸运!” 当苏依陌将眼角膜成功移植进容若的眼睛时,苏依陌整个人都松了口,事已成定局,谁也无法坏了。 取来药水与纱布,苏依陌将容若的眼睛细心的包扎好。 容若的麻醉没有这么快退,苏依陌检查了一下,手术没有任何问题,便替容若挂上那输液瓶,消炎。那也是师傅教她的,说是要消炎,杀灭什么细菌啥的。 “好了,全部完成了。” 苏依陌累得直接跌坐在椅上。 刚刚的手术,她一直都绷得紧紧的,现在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累,身心疲惫。 苏依陌靠着椅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手术室打理了一下,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三更天了,该回去了。 苏依陌掀起帘子,才走出来,便被四处逃窜的人吓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真是不知道啊!赵尚书家的公子跟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打起来了,这两人,我可惹不起?” “是吗?打起来了!”苏依陌好奇,靠到栏杆往外看去,果然在宜春院前,有两个人正在掐架。 不对,不算掐架,只是那赵大公子在单方面殴打钱二公子。 那赵大公子五大三粗的,比那钱二公子力气足了不少,不一会便将那钱二公子打得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问询赶过来的朱妈妈急得快要哭出来,正要喝令手下去拉开,赵家的家奴们已冲了过去,帮着主人将对方按住。 至于钱二公子虽然也有随从,但都被招待到其他地方去喝茶吃酒,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朱妈妈见势不好,就忙命护院们前去维护。 只不过赵姓仆从因着是那赵阎王的家奴,纵横多年,作威作福惯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一通乱打,打得花厅里是人群逃窜。 赵大公子更是行为狂暴,随手从旁边抡起一只大大的青花瓷瓶,向着钱公子当头砸了下去,鲜血横流。 “这下事情褶子咯!”苏依陌心情愉悦的收拾好药,接下来的事情都要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不好了,杀人啦!” 第六十九章 杀人偿命是天理(求月票加更二) 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在人头上生生砸碎,哐当一声,被砸的钱二公子额头上便是碗口大的伤痕,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涌出,不一会,一身华服的钱二公子便倒在血泊之中。 “这可多疼啊!”苏依陌喃喃道,眼里射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寒光,解下腰间系着的一块月牙形翠月珏,趁着没有人注意,丢在了那纷乱的花厅里。 “叮咚”一声脆响,扶着丝音的叶兰清诧异的抬头,栏上空无一人…… 此时,花厅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尖叫,朱妈妈面如土色发冲过去,抓起钱二公子的手腕一探,便恨不得立即晕过去。 “完了,完了,宜春院完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没躲……”杀了人的赵大公子语无伦次的说着,“他在装死,他在装死,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这。” 踉跄着就要往花厅外走去。 “不许走!”披头散发的朱妈妈一把抓住赵大公子,目眦尽裂,充满血丝的眼睛盯得赵大公子心下发寒,“赵公子在宜春院杀人,我们去见官,去见官!” “来人呐,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不能去报官,公子。”赵大公子呆楞着不知所措,猛然听到一还算明事理的护卫的声音,反应过来。 连忙拉着朱妈妈的手说:“不能去报官,不能去报官,我给钱,给你很多很多钱……” “给钱有什么用!”朱妈妈大哭,恨恨道:“赵公子在我这宜春院杀人,你不能走,我的宜春院啊!” “公子,你还在这废什么话,快跑啊!”赵大公子的护卫拉着赵大公子就往外奔逃,而朱妈妈自然不依,派出护卫去拦,双方鸡飞狗跳,场面又乱成了一团。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身青衣的叶世子叶兰清,他扶着丝音,不紧不慢的穿梭在纷乱嘈杂的人群中。 突然一角落里,一道青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翠月珏。”叶兰清捡起来一看,青色的玉珏在这灯光的照射下,泛出一阵诡异的青光,而翠月珏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赵字……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叶兰清轻轻念道,微微勾起唇角,“听说赵大公子的媳妇身上时常挂着一青色月珏,上面还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翠月珏必定是赵公子之物了。” “看来,这人即便跑了,这物证,到还是留下了……” 花厅里的混乱还在继续,叶兰清摩挲着手里捡起来的翠月珏,目光扫过那倒在血泊中的钱二公子,又快速抬眼看了一下空无一人的栏杆,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之后便面无表情地扶着丝音离开了这混乱的花厅。 苏依陌回到房间,容若的麻醉剂药效已经过了,现在他蒙着眼睛静静得坐在床头,夜明珠的灯光柔和的撒在他身上,颇有几分神仙的气韵。 “容若,你醒啦,感觉如何?”苏依陌惊艳,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走到容若旁边,抬手便将手放在容若的额头上,“嗯,没有发烧,看来过三日你便能跟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无双,我感觉很好。”温润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传入苏依陌耳里。 真是能令耳朵怀孕好看的声音啊!苏依陌暗赞,这大概便是师傅说的好听的声音吧! “容若,你先前休息得可好?楼下有些吵,打扰到你没?” “无双,楼下发生了何事?”容若微微蹙起那双如画般的眉目,不同于一般男子的剑眉,容若的眉浅而尖,微微弯曲,颇像女子的柳叶眉,却又带有英气。 虽说容若的样貌十分清丽,美若女子,但却没人能将他当做女子。 “楼下,杀人了。”苏依陌云淡风轻的说道,淡得就像发生的不是杀人的大事,像在说,“容若,起床了。” “哦,杀人了。”容若也云淡风轻的重复了一遍,仿佛杀人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谁杀人了?”他问道。 “赵大公子杀了钱二公子。”苏依陌答道。 “哦,为何杀人?” “据说是为了花魁翩跹姑娘还有丝音姑娘。”苏依陌干巴巴的说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唔!争风吃醋,杀人了。” “会抵命吗?杀人抵命啊!”容若轻轻一叹,“大概不会吧!钱二公子死了就死了,那赵大公子可是刑部尚书的独子。” “刑部尚书赵荃,赵阎王,有谁敢去惹,可惜了,那钱二公子……” 苏依陌端着一杯茶递给容若,轻声说道:“杀人便要抵命,这是天理公道。” “无双,有的时候,强权之下,有很多没有公道的地方,那钱二公子死了便是死了,没有说理的地方。” 容若说这话时,略微低下了头,显得十分压抑,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哀戚中,那一瞬间,苏依陌觉得,坐在她眼前的容若,似乎将自己隔绝开来。 “呐,容若,水!”苏依陌轻轻拍了一下容若的肩头,打碎了令她莫名有些心慌的哀戚,正色道:“容若的故事,无双不知。不过,天理循环,自有公道,上天是公平的!” “是吗?自有公道?” “容若如果不信,不如来打个赌,这赵大公子必定会为这钱二公子,一命抵一命!”苏依陌眉眼弯了弯,她可是亲眼看到那站在角落里的叶兰清世子,亲手捡到了那翠月珏。 据传闻说,叶兰清世子最是嫉恶如仇,不畏强权,好打抱不平了。 而慕临风也传信告诉她,这叶兰清世子很有可能接手青霓荒园枯井藏尸案,而今,叶兰清又在这凶案现场,那赵大公子,跑不了啊! “赵荃啊找荃,若是你真用你的权利去救你的独子,你可便掉入了另一个大陷阱啊!” 苏依陌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当初在神医谷,那个始终对生活抱着希望,温润如玉的小男孩眼底时刻蕴藏的哀伤。 那双如星光般灿烂的小男孩永久的闭上了眼睛,而他唯一的心愿,只是让她帮忙向找荃问一声:“赵大人,你可还记得青霓荒园的馨儿……” “小智,你放心,你的心愿快要达成了……” 第七十章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求月票加更三) 刑部尚书赵荃最近的心情非常好,这几日,青霓荒园藏尸案,在京城是传得沸沸扬扬,他的死对头,户部尚书钱昭自身陷入了这青霓荒园藏尸案中,脱不出身,案子虽还没审,但最近,上头对钱昭可是爱答不理的态度。 要说这刑部尚书赵荃本是并没有多大的冤仇,只是两人均是有从龙之功的老臣,平素伸手皇上信任跟宠爱,这真的就是到底谁才是皇上的心腹。 加之,两人的儿子都同岁同年,自己的独子赵奇处处被那钱昭的儿子低了一头,平素里,赵荃总是觉得脸上没有颜面,而今,钱昭陷入了这场风波,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不一定,他就好整以暇的坐着看好戏就是。 然而,赵荃没有想到的是,笑人者人恒笑之,同样的麻烦,甚至比这更大的麻烦,居然这么快就落到他身上,他的独子,赵奇,居然在青天白日里杀人! 他堂堂刑部尚书,赵荃赵阎王的儿子居然在妓院跟人争风吃醋,还把人给杀了,杀的还是死对头钱昭最心爱的公子! 当看到狼狈手里还带着血的赵奇在家丁护卫的保护下,顺利逃到家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时,那一瞬间,赵荃恨不得一脚把这胆大包天的儿子给踹死。 杀人偿命,杀的还是户部尚书钱昭那孙子的儿子,长没长脑子。 “杀人偿命你知不知道?你你你,你个逆子,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赵荃气得一口老血喷出,从桌案上操起那还滚烫的茶水,对着跪在地上的赵奇就砸过去。 “我的孙儿啊!”举着拐杖的赵家老太君颤颤巍巍的一把拉开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赵奇,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热茶也洒了一地,然而此时还有谁会去管? “你干什么!”赵家老太君气得浑身发颤,“你要打死他吗?要打死他,先打死我!” “奶奶,奶奶,救我!”赵奇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急忙含着一包眼泪稀里哗啦的带着哭腔说:“孙儿不要去牢里,孙儿不要去。” “你不去,你杀了人,你知不知道,杀了人是要偿命的!”赵荃被气得心疼肝疼胃也疼,他身为刑部尚书,平素在刑部处理大小案件,深知刑法,就他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抵命,谁都没有说的。 这么多年,刑部尚书赵荃赵阎王铁面无私,没有一点错处,没想到到头来却要毁在自己的独子手里。 “坐牢还是轻的!” “你干什么?”赵家老太君不依了,搂着赵奇心肝啊宝贝的叫起来,“不就杀了人吗,杀了就杀了,凭啥要我孙子坐牢受罪,我的孙儿啊!我苦命的孙儿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 门房急急忙忙冲进来,“那京兆府尹的捕头,带着文书前来拿人了。” “拿什么人,打出去!”赵家老太君声嘶力竭的吼道,“谁要敢抓我孙儿,除非从老身身上跨过去。” “这......” “这什么这,先随本官去看看。” 赵府外,身着京兆府尹捕头官服的陈捕头,手拿着拿人公文,在门口站得笔直,看到赵荃出来,便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去:“赵大人,奉命缉拿人犯赵奇,该犯昨晚在宜春院杀人畏罪潜逃,请大人将公子放出来,不要为难属下。” “李书怀呢!”赵荃皱眉,他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待在京兆府尹的大牢里,要待也只能待在刑部大牢,那里是自己的地盘,也好做手脚。 “叫李书怀前来见我!” “赵大人,李大人今日去肃亲王府面禀案情了,还请赵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奉命缉拿人犯赵奇!” “奉命缉拿人犯赵奇!” “奉命缉拿人犯赵奇!” ...... “算你狠!”赵荃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个捕头还真是个人物,就这么一不动气二不动粗的只念公文,他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要是再耽搁下去,这人聚得越来越多,惊动御史,他吃不了兜着走。 罢了罢了,先交出去,反正京兆府尹结案之后还是得移交刑部处理,虽然他身为赵奇的父亲理应避嫌,但他在刑部执掌经营这么多年,不说一手遮天,用的手段还是易如反掌的。 “陈捕头哪里话,本官哪里会为难你。”赵阎王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只是小儿暂时受到了惊吓,本官也不好就这么让陈捕头带过去,不如请捕头进府稍后,再让小儿跟捕头离去。” “那就有劳赵大人了。” 陈捕头进去,不一会便带着那哭丧着脸的赵奇出来,反倒那赵荃却是没有再出现。这一切让混在人群里看戏的苏依陌直皱眉头。 “没想到那赵荃居然真的铁面无私,把自己的独自都交出来了。”苏依陌喃喃自语道,“这可不太好办呐!这赵阎王,往日冷血无情也就罢了,没想到对自己的独子也这么心狠。” “这你就相差了。”跟着苏依陌出来的慕临风抬手拍了拍苏依陌坎肩上落下的花瓣,宠溺地说道:“这京兆府尹虽然是拿了赵奇,但最终结案还是要移交到刑部处理,赵荃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岂不方便?” “如今,不过是卖了那李书怀一个好而已。” “你是说?”苏依陌眼睛一亮,“那赵荃真的想将动手脚?将赵奇给摘出来。” 慕临风点头“是的,赵荃在刑部多年,做点手脚易如反掌,只要不结成铁案,就算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杀人,对赵荃来说,改几个案卷上的文字,不过举手之劳。” “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定赵荃做手脚的心思,让他动手脚,只要他一动,不怕抓不到他的把柄。”苏依陌叹道:“没想到这赵荃赵阎王也算个人物,到最后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毁了,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吧!” “你也不用考虑太多,这赵荃在刑部做事这么多年,手染鲜血,心狠手辣,在他手里沾有的人命,不比那青霓荒园藏有的骸骨少。” “天理昭昭,算是报应不爽!你且宽心去做吧!” 第七十一章 夜闯赵府激阎王(求月票加更四) 夜晚,刑部赵荃的府里仍是灯火通明,整个赵府陷入了诡异的沉静之中,公子杀人,老太太被气得躺倒在床上,素有阎王之称的赵大人此刻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书房里。 没有人敢偷懒,也没有人敢去触霉头,在赵府的下人都知道,他们家的老爷赵大人执掌刑部多年,那积累的血腥煞气,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然而世事总有例外,此刻,赵荃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对面这个蒙面的黑衣女子。 “你是谁?” “赵大人!”黑衣女子拉长语调,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官威逼人的赵荃,她眼里明晃晃的不屑令赵荃老脸通红,她说的话,也令赵荃身上煞气直冒。 “赵大人,听说令公子在宜春院杀人,杀人抵命,赵家三代单传,怕是在赵大人这里,要绝了户了。” 黑衣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管赵荃身上越来越浓重的煞气,似乎也感受不到因着赵阎王阴沉如水而冷凝成冰的气氛,依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听说,赵大人已将独子绑送到京兆衙门,赵大人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赵荃脸色阴沉地说道:“你到本官这里来,有何目的?” “赵大人稍安勿躁。”黑衣女子走到赵荃面前,坐下,与之平等的对视道:“我到这里来,是想来帮赵大人一把,给赵大人出个主意!” “哦?” 黑衣女子从拿出一张薄薄的白纸,伸手递到赵荃面前:“赵大人请看。” “这这这,这是?”赵荃拿起来一看,立即跳起来“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东西的,说!” “赵大人,可还记得馨儿?”黑衣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而随着她的话音一落,赵荃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在贵妃椅上,脸色苍白,先前撑起的官威,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是谁?”这一声问,没有先前的元气十足,反倒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般,心灰意冷地说道:“你认识馨儿,馨儿,她还好吗?”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赵荃瘫坐着,喃喃自语,似乎忽略了对面黑衣女子的存在,手里捧着那薄薄的纸片,不停地颤抖着:“馨儿,你真傻!” “馨儿,你怎么就信了呢?本官是骗你啊!你是妓子,本官是高门弟子,你怎么就将一颗真心错付到本官头上。” “夜阑听风雨,春意阑珊,薄衾不耐料峭寒。辗转数更难入梦,孤影无眠。 一夜长如岁,不成滋味,而今华发英雄泪,犹记凭栏伊人俏,向晓无言。”赵荃念叨着,灯光下,他的鬓角已经花白,黑衣女子眼尖的看到,就算是身为刑部尚书赵阎王的赵荃此时,他的眼角居然还有点精亮。 看来,他对馨儿也不是全然无情。 黑衣女子正是苏依陌,看到赵荃这样,不由心下有些唏嘘,这赵阎王对别人狠,没想到对自己更狠。明明是心存爱慕,却对那馨儿做了那般残忍的事情。 “赵大人!”瞧着赵荃似乎要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苏依陌不由开口,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到赵荃眼里已经充满了血色,牙齿咬得咯吱响,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馨儿,馨儿,馨儿。”赵荃咬着牙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来那青霓荒园,听到本官的秘密,老老实实待在宅子里多好,你来做什么!” “你听到了本官的秘密,本官就该杀了你!”赵荃似乎十分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听到了你就该跑,你怎么就蠢到在那宅子里让本官发现呢!” “本官不想杀你的。” “但你还是杀了他!”苏依陌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回道。 赵荃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仍然自顾自的说:“本官必须得杀了你,但又舍不得杀你,本官只好用慢性毒药,每日陪着你,看着你一日一日消瘦下去,本官爱你啊!本官是真的心悦你啊,馨儿!” 真是个变态! 苏依陌不由暗骂一声,带着点内力,提高了音量:“赵大人!” 醒过来的赵荃按捺一下情绪,他眼底的杀意清清楚楚的被苏依陌收在眼底:“赵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妄动杀意的好,我既然能够旁若无人的进来这戒备森严的赵府,就凭你这赵府的酒囊饭袋,你觉得能留下我吗?” “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赵荃压下心底的杀意,拱拱手道:“难道只是为了这一块翠月珏?” “赵大人,我只是想让赵大人知晓,有人在现场捡到了这枚翠月珏,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是贵公子之物。赵大人,若是想要救贵公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像是猜中了赵荃的心思,苏依陌不紧不慢的说道:“首先,京兆府尹李书怀算是个妙人,大人您跟户部尚书钱昭,他谁都得罪不起,如若判令公子有罪,您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如若判令公子无罪,他李书怀又岂敢承担这个责任?” “你说的不错。”赵荃点头,“这桩案子,最后必定会移交到刑部。” “然后,赵大人的机会就来了?”苏依陌淡淡的说道,“看来赵大人是心中有了计较,不知赵大人是想在案卷上做些手脚呢?还是在证据上做些手脚呢?” “你大胆!” “赵大人不用动怒!”苏依陌用手瞧着桌子,继而说道:“这桩案子在李书怀手里,是怎么也操作不起来。他官小,人微言轻,一桩荒园藏尸案就能让他头疼不已,更何况是与他顶头上司息息相关的案子,明眼人都能猜到,这桩案子必定会挪到赵大人手里。” “只不过,赵大人要如何操作的问题了。”苏依陌淡淡一笑:“听说这死了儿子的钱昭尚书,跟赵大人可是死对头,若是他知道赵大人会对案子做手脚,不知道有何反应哟?” “本官还怕那只没牙的老虎!”赵荃眼睛一瞪,眼里煞气倾泻出来,“他死了儿子,本官就要赔一个儿子吗?他算什么东西。” “对,钱昭反正要陷在荒园藏尸案中出不来了,赵大人就没有想过,将那钱敏的死写成是钱昭故意设的局吗?” “那钱敏不过是个庶子,并不受钱昭喜爱,如果能让他的死抵掉自己的罪过,还能拼死赵大公子的一条命,赵大人觉得,这算不算得上一箭双雕呢?” “毕竟,钱昭可是老臣......”凝陌无双说感谢边城蚂蚁提供的词,《浪淘沙》夜阑听风雨,春意阑珊,薄衾不耐料峭寒。辗转数更难入梦,孤影无眠。一夜长如岁,不成滋味,而今华发英雄泪,犹记凭栏伊人俏,向晓无言。 第七十二章 激流勇进迎难上(求月票加更五) “你的意思是?”赵荃突然做直了身子。 “赵大人,难道就不觉得这钱敏死得时机太过巧了吗?”苏依陌不紧不慢的说道,“人尽皆知,这钱二公子不过庶子,钱府人口众多,而钱二公子并不受钱昭钱尚书喜爱......”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钱昭未免太过心狠了......”赵大人略微有些犹豫,“那毕竟是钱昭的亲生儿子。” “赵大人,不管事情是不是如此,赵大人完全可以弄成如此,如此这般,这些罪责,赵大人还需要承担吗?杀人的罪名,还有如此重吗?”苏依陌并不着急,她知道赵荃一定会答应。 凭她掌握的情报,这满朝文武,没有谁比他更希望钱昭永世不得翻身,现在她该说的也都说了,她该走了。 “赵大人,该如何做,赵大人自己衡量,在下告辞了......” 清风掠过,黑衣人消失无踪,书房里,只留下赵荃在静静沉思,桌案上的香炉里,三炷香渐渐燃尽,而赵荃的脸渐渐陷入黑暗里,只余下那不时射出狠光的眸子在夜里灼灼发亮。 不一会,夜深人际,赵荃披着斗篷,悄悄走出了赵府...... ************************************************************************************************************************** “啊,好累啊!”出了赵府的苏依陌闪入了一件客栈,客栈里,慕临风跟南宫流云已经沏好了一壶茶等着她。 “来,吃了!”一只大大的圆润的苹果递到苏依陌眼前,看起来十分饱满,非常可口的样子,“陌儿辛苦了,吃个苹果,歇会!” “慕临风,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黑小白!”苏依陌一巴掌拍下慕临风又揉上她头发的手,忍无可忍:“慕临风,你要是再摸我头发,我就把你介绍给七公主!” “七公主?”南宫流云听到这话,凉凉的扫了一眼瞬间僵硬的慕临风,不紧不慢的说道:“哪个七公主?” 没有注意到南宫流云跟慕临风之间的波涛汹涌,苏依陌顺口答道:“当然是慕临风的红粉知己,楚惜公主啦!” “咳咳咳......” “你怎么啦?着凉了?”南宫流云似笑非笑地说道:“啧啧啧,没想到临风公子还有红粉知己啊!” “......” 后知后觉的苏依陌猛然察觉不对,暗暗一笑,视线轻轻一斜,见到平日里始终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慕临风有着罕见的局促,不由得端起桌上一杯茶,准备看好戏,然而才喝一口,“哇!”就吐了出来,“这什么呀,这么苦!” 慕临风哼了一声,根本不理苏依陌,转过头去。反倒是南宫流云为苏依陌解惑:“这是苦茶,清热解毒,去火!” “搞什么啊!喝什么苦茶!”苏依陌不满了,“我累死累活,你明明就给我喝这个,早知道,我就回去,不陪你们在这唠嗑了!” “这不是给你喝的,只是你喝了而已。”南宫流云指了指扭头在一边的慕临风,轻笑:“这是完美的临风公子特意配制调好,准备给自己喝的。” “哦?发生了何事,慕临风需要去火?”苏依陌好奇的问道。 “这,你就问问我们的临风公子了。” “好了,别管我的事情了!”慕临风不愉道,转移话题:“陌儿,你去赵府有什么收获,那赵大人会否听你的?” “那是当然!”苏依陌得意的拿起手里大大的苹果,翘起小食指,“我可是看着他出府的。” “哦?是吗?”慕临风也笑了,“那这下,李书怀的头应该没有那么大了。” “哼!”苏依陌不高兴地道:“那李书怀也是活该,柳如眉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现在我给他弄两件案子去,看他以后还敢随便拖沓不。” “你呀,你呀!”慕临风失笑,点了点苏依陌的额头道:“还是这般骄纵的性子,你嫁人之后,可怎么办咯!” “额,都怪你!”苏依陌的气势瞬间卸掉,“如若不是你,我怎么会逃不掉那该死的赐婚,哼!” “唉!小陌儿,你难道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祁王?”南宫流云这下来精神了,“那祁王温柔多情,玉树临风,有权有势,你这还是圣旨赐婚,你居然不想嫁?” “难道,是有心上人了?” 苏依陌皱眉,摊手道:“要我有心上人,也要有人才是!” 顺手指着在旁边干笑的慕临风,气恼道:“我从小,便被这妖孽养大,天天对着这么一张脸,他的性子还这么恶劣,我那来不及开的桃花,还没开,就被扼杀在萌芽里了!” “额......”慕临风默,他长得好,还是他的错! “那你为啥不想嫁给祁王呢?”南宫流云表示,他真的好奇,这个追月心心念念的素手医仙,还是楚凌轩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是这苏依陌不想嫁人,逃婚,那可是太好玩了,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不是不能嫁,反正我也没打算这辈子嫁给谁。”苏依陌摊手道:“我本来都想好了,如果一定要嫁人,那就找个看得过去的,成个假亲,然后逍遥江湖的。” “那祁王楚凌轩,身份太高,皇帝的亲兄弟唉!那是一不小心就翘辫子的节奏!”苏依陌摊手道:“你看楚凌轩虽然日日游荡花街,但那也不是为了活下去吗?硬生生被养成这样,我如果嫁过去,恼不得要面对那些心计手腕颇深的命妇们,还有苏依然苏依雪,我才不要。” “这轻松的日子不过,偏偏给自己找罪受,那不是脑子有毛病么?”苏依陌苦恼道,“都怪慕临风!” “可是,陌儿,你可知道,你本来就处在权利的中心,在这片旋涡里,你逃不掉。”慕临风终于开口了,正色道“你所能做的,就是迎难而上,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你才能发现当年的真相!”凝陌无双说唔!十章终于跟完了,可算累死陌陌了,不说了,陌陌得滚去卖萌撒娇了。唔,打个滚,求个月票可好! 第七十三章 毁兄之仇不共戴天 “哼!”苏依陌语塞,反正无论在哪,她都是争不过慕临风的,她都习惯了,“反正就你说的有理!” “好啦,好啦!”南宫流云打圆场道:“这外边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们到先内讧了,这不纯粹让人笑话么?” “谁敢!”苏依陌跟慕临风异口同声道,那同时瞪圆的眼睛让南宫流云一愣,“还真是师兄妹,这表情如出一辙!” “闭嘴!”又是异口同声,南宫流云摸了摸鼻子,很听话的闭嘴不言,那一脸郁卒的苦相反倒是逗得苏依陌掌不住嗤嗤笑起来。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嬉闹过后,苏依陌沉思,转向南宫流云狐疑道:“我对付赵荃是因为小智,扳倒的钱昭不过凑巧,慕临风帮我无可厚非,流云你,又是为何要卷入其中呢?” “呃!” “难不成在小陌儿眼里,我南宫流云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吗?”南宫流云不答,反问道。 “只不过,你身为麓林山庄庄主,商道奇才,若是没有所图,我却是不信的!”苏依陌并不上当,冷静地分析道:“流云你如此乐衷于此,一定是对你有利的事情。” “原来,在小陌儿眼中,我就只是那唯利是图的商人。”南宫流云更加郁闷了,不过他眼底透露出的赞赏闪着的精光,很明显,苏依陌先前说的那番话没有错。【零↑九△小↓說△網】 “小陌儿如此聪慧,这般玲珑心思,怕是一般的贵女都不及!如若旁人知晓,这传遍京中的痴傻小姐是这般模样,有多少人要大跌眼镜!”南宫流云反问:“不如小陌儿猜猜,我是为何要对付这两人呢?” “钱昭贪墨,流云你身为第一大山庄庄主,每年缴纳的银钱怕是不少吧!若是能扳倒钱昭,扶持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做那户部尚书,南宫流云你每年又能剩下大笔不小的开支。” 苏依陌敲着桌子,娓娓道来她心中所想,“而那赵荃赵阎王,跟钱昭是死对头,而今又有杀子之仇,如若钱昭倒了,赵荃独大,那内阁之位必有赵荃。” 苏依陌缓缓一笑,“如若我猜得不错,流云想必也想捧一个人进内阁之位吧!只有赵荃跟钱昭两人都倒了,流云你的人才有机会,如此,官商勾结,流云你的商业王国才能更进一步。” “只是,我不明白的就是,那天家楚凌御手中忠心耿耿的臣下就这么两位,怎么就会看着这两个人斗得鱼死网破呢!” 苏依陌两手一摊,“那不是傻吗?” “是啊,那是傻!”慕临风浅笑,斜斜地扫了一眼在那不停喝茶的南宫流云,说道:“小陌儿长大了,都会分析形势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南宫流云正色道:“小陌儿,我所做的事情,于你想做的事情,并无冲突!” “至于,我有什么目的,总之小陌儿记得,我南宫流云是不会坑害自己朋友就行,麓林山庄立世百年,还不在乎你一点点蝇头小利。” “那你要的是什么?”苏依陌站起来冷着脸反问,瞬间爆发的气场,令南宫流云微微一愣。 苏依陌眼里结出一道寒冰,说出来的话仿佛也能冻得如陷入寒冰,室内原本轻松欢乐的气氛骤然冷凝到可以挤出水来。 慕临风张了张口,又闭上,默默垂下眼帘,如老僧入定。 “你,南宫流云,智谋无双,平日里嬉笑怪诞,怕是你掩藏的表象吧!”苏依陌丝毫不退一步,细想自从在青霓荒园初识南宫流云以来,他便表现得熟稔到仿佛见了好久一般,令人升不起丝毫反感。 最最重要的是,南宫流云对她好像无所不知,调查得清清楚楚,而她对南宫流云除了知道是天下第一庄麓林山庄庄主之外,一无所知。 苏依陌往常对人总是抱有一万分的小心,绝对不会出现才认识几天就这般熟稔的人,南宫流云却恰似成了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究竟是敌是友,南宫流云又是为什么要来接近她。 “好了好了,我说好了吧!”南宫流云眼底的眸光一闪而过,又挂起了夸张的笑意,“我再不说,小陌儿你那藏着的银针暗器,只怕要招呼到我身上了!” “为了本公子这张俊脸,我说。”南宫流云状似无奈地道,“那赵荃跟钱昭跟本公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说这话时,南宫流云的嗓音低沉,苏依陌清晰地看到,他那双始终古波不平,升起迷雾看不清眼底的眸子有一道显而易见的杀意。 “几年前,我还小,我的一位兄长在武定县遇刺!” “兄长,能文能武,在当时也是一位绝代风华能引无数佳人侧目的公子,可那次遇刺把他毁了!”南宫流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苏依陌没有注意到,在一旁老僧入定状的慕临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怪异地看了一眼南宫流云,但转而又恢复了正常。 “然后呢?这个钱昭跟赵荃有什么关系?” 苏依陌疑道:“难不成,是这两人的计策?” “不!不是他们,是我们这位天家!”南宫流云的扣在桌上的手指倏而发白,“那时,天家还仅仅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我的兄长跟祁王交好,你也知,祁王在几年前跟你的亲哥哥被誉为龙陵双璧,而我兄长南宫流昊,走到哪都被人称作玉郎!” “就在武定县,祁王从战场上归来,跟我兄长把酒言欢,游玩山水之时。” “无数的黑衣人冲出来,我的兄长被砍得面目全非,形貌尽毁。”南宫流云不由自主地颤声道:“若是这般也就罢了,可那些人居然挑断了兄长的脚筋手筋,把兄长跟祁王关在山洞里,做那**取乐之事……” “他们将我兄长当做了祁王,我兄长那般骄傲那般风姿,却在刚刚弱冠前日,被人生生毁了!” “流云,别说了!”慕临风责备地看向苏依陌,张开嘴,这段仇恨压在南宫流云心底太久,哪怕他现在在尽心尽力的帮着楚凌轩,只怕也不会忘了,他的兄长是为了救楚凌轩,而成那个样子的。 楚凌轩欠了不止欠了南宫流云兄长一条命,还有一份争雄的心思,若是那些事,真的发生在楚凌轩身上,只怕再也不会有追月公子。 “临风,我恨,只为了那一个位置,他居然这么狠,深深毁了我兄长,毁了他的骄傲,折断了他羽翼,我恨!” 第七十四章 密谋造反灭门祸 “流云,对不起。”苏依陌站起来,默然,低低地道。 她没有想到,南宫流云心中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仇恨,先前是她以一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陌儿,你说得没错。”南宫流云神色哀肃,“思及过往,心中悲戚,与小陌儿你无关。”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示意慕临风将房间里的宫灯挑亮了些,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先前那一闪即逝的哀戚不过幻觉,好整以暇地道:“你说,我要是将那宝座上的人拉下来,你会觉得如何?” “楚凌御?”苏依陌瞪眼,“你要造反?” “是啊!”南宫流云洋洋洒洒地说道:“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样,跟不跟我一块干!造反,废了这个皇帝!” 苏依陌慢慢垂下头,良久无语,似乎在心中思量着什么,半晌,她才缓缓地说:“如果是楚凌御,那还真有可能!” “哦?这是为什么?”慕临风有些许意外,定定地看了苏依陌一眼,道:“你有何想法?” “而今,内阁,严阁老致仕!”苏依陌抬起头,她的眼里闪着灼灼的光芒,不容丝毫置疑道:“楚凌御的心腹大臣,刑部尚书赵荃,户部尚书钱昭,在这两件案子中,都脱不了身,可以说是废了,无法用。” “楚凌御先前的一些有着从龙之功的武将,大权在握的老臣,因着这几年,楚凌御拼命收权,对他都有所不满,拉他下来很容易,只是,你要扶谁上位?” 苏依陌皱眉道:“而今皇室能当皇帝的就那么几个,上一辈赵亲王,已经幽居避世十多年,早已经不理朝政,不可能;廉亲王,那是一个全身瘫痪的老王爷;而这一辈,除了那个纨绔祁王,其他的人都被楚凌御杀了,下一辈,连个奶娃娃都没有。” “思来想去,没有一个能做好这个龙陵江山的皇帝,难道你是想自己做皇帝?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劝你放弃吧!” “哦?”一旁的南宫流云听得心中暗赞,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那些手握兵权的人只是对楚凌御不满,但不代表他们不忠于皇室!”苏依陌微微一笑,眉眼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室内有些闷热,她的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可在场的南宫流云跟慕临风都被此刻苏依陌脸上的神采晃花了眼睛。 “如果南宫流云,你拉下了楚凌御而不是让皇室的人坐上皇位,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打着勤王的旗号,到时,整个龙陵便会陷入一片混乱......” “你说得对!”南南宫宫流云眸色深沉,“可若是这样,我必定不会甘心!” 慕临风轻叹一声,幽幽道:“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或许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当年的惨事,不会就这么湮灭的,流云,你不是常说,上天有公道吗?” 苏依陌胸口闷闷的一痛,当年,当年的惨事,她也曾经历过,她的母亲,下落不明,而她现在连母亲的样子都记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姓穆。 “陌儿,怎么了?” 察觉到苏依陌情绪不对的慕临风,担忧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苏依陌淡淡地说道,先前听到南宫流云的往事,她当时没来由就感觉心中悸动,她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看来,许是因为有相同的仇恨,相似的过往。 “你放心,你的母亲,会找到的。” 苏依陌重重地点了点头,扬起一抹笑,“嗯呐!我的母亲,会找到的。” 夜渐渐入深沉,宫灯里长烛慢慢变短,慕临风从怀里摸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苏依陌道:“这是我调配的安神香,你给那柳如眉用,让她睡前焚上一片,几日过后,那疯病自会好转。” “你终于舍得让柳如眉恢复了?”苏依陌静静地站了片刻,结果荷包,看也看地收入了袖中,挑眉,戏谑道:“你可知,先前在丞相府你的那一针,让柳如眉陷入了几日疯魔,如今苏温明都要跟我翻脸了。” 慕临风浅浅一笑,“若不是看她即将上公堂,若是疯魔下去,对她的处置或许会太过轻了,让她这么疯下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我把柳如眉弄得清醒了,让她清醒地看见自己身败名裂,而且有这安神香,她想疯都疯都疯不了,你时候,这岂不是更好?” 苏依陌了然,轻笑:“我就知道你这披着神仙外壳实则内里憋坏憋坏的慕临风,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行了,我知道了。” “小陌儿比之我也不多恍让呢!”慕临风慵慵地一笑:“那柳如眉跟苏依然先前那般倒霉可不是我的功劳哦?还有你那丞相府到处闹鬼......” “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 夜,越发的深沉,今晚的月亮也悄悄躲入了云层之中,不露半点光亮,黑夜里,夜影下的树枝在地上映下斑驳的黑影,夜静风寒,空中似乎有着潮湿的腥味。 街道上,打更的更夫打了个哈欠,他的面前一道黑影飞过,顷刻,又是第二个黑影掠过,如此反复,数十个黑影从打更的更夫前掠过,更夫瞪圆了眼睛,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喉头便划出了一道血痕,没了声息。 鬼魅的黑影急速地朝城东边掠过去,他们的目标是一座宅子,宅子前昏暗地灯光在夜里单薄的飘荡着,满院有巡逻的护卫,宅子里,莺莺燕燕地嬉笑声,琴声,歌声,不绝入耳...... “奇怪,今日这里怎么这般安静?” 门外,一个砍柴人背着捆柴走到这座宅子里,他是经常给这座宅子送柴火的佃农。 砍柴人好奇地走到门口,那门竟然是虚掩着,没有关,也对,这家夜里经常有人来往,没关是正常的。 然而还未推开门,血腥味铺面而来,砍柴人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出事了?放在门上的手,又收了回去。 “要不,还是别看了?” 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传入了砍柴人的鼻尖,风吹得宫灯哗哗作响,终于,他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推。凝陌无双说第二章有些晚了,加更章十点半左右发! 第七十五章 多年旧事藏杀机(月票五十加更一) “呕——” 当先一人,胸前一片殷红血色,他的喉间有一道明显伤口,还在涓涓地往外冒血;另一边的花坛上,看服饰应该是护院首领,他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后背直直的插入了一把尖刀,眼睛瞪大老大,显然死不瞑目;而走廊上,更有许多衣衫不整的女子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无一例外,全都保持着惊恐的神色...... 砍柴人壮着胆子,他看见墙角处的柱子上似乎绑着一名女子,她的胸口处有一把剑,身上七零八落的是红色的鞭痕,还有点点蜡烛的痕迹,她是被绑在柱子上的,下体一片惨不忍睹,饶是这砍柴人铮铮铁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睛,“真是一群畜生!” 女子的头微微下垂,她死了多时,僵硬的向上扬起的唇角显示着女子死时是一种解脱,究竟是怎样残忍的事情,让女子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砍柴人不知,他只知道,面对这个院子中一地的尸体,除了对这些女子感到惋惜之外,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可惜...... “只是开始而已......”不远处,一个蓄着山羊胡子,带着黑色斗篷的人喃喃地低语了一声,“这一世,没有谁能阻止我,没有谁能阻止我,没有谁能阻止我!” 夜风呼的吹过,黑色的斗篷被掀起一角,一张极为俊逸却略带狰狞的脸一闪而逝...... 京兆府尹,李书怀的头又开始疼了,今天一大早,接到报案,城东处一座宅子,昨夜被灭门了。 报案者是经常网这个宅子送柴的佃农,今天早晨陈捕头已经带人去现场勘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李书怀头大如斗,“怎么竟是出这些要人命的凶案,京城的治安有这么差吗?”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这才春季,就这么多事情,怕是今年过不好咯!” ********************************************************************************** “四小姐,慕神医来了。”一大早,正在品茶的苏依陌懒洋洋地在梨落院里晒着太阳,才刚惬意没一会,就见到慕临风脸色凝重地进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城东,有户人家被灭口了,是张家!”慕临风脸色凝重。 “什么?哪个张家?张全不是被灭口了?”果不其然,苏依陌错愕,“你确定?” “确定!” 慕临风有些懊恼,“先前是我们疏忽了,我们只知道张全死了,被灭口,可是却忽略了,既然是上头经营的暗场子,必定不会就这么一个,而昨夜,被灭口的怕是其中一家,上面有大动作了。” “死了谁?” “宁国侯世子,秦轲。” 苏依陌一愣,低头沉吟道:“宁国侯世子?他也卷入其中?” 慕临风看了苏依陌一眼,又说道:“除了他,还有一位宫里的公公,京城大小官员数十位......” “全被灭口了?钱昭呢?钱昭不是牵涉其中吗?” 苏依陌急忙问道,这一手倒是打得她措手不及,这上头是想干什么呢?壮士断腕也不是这般断法吧,死得人这么多,这民声民怨还要不要了。 “钱昭已被下旨查办,李书怀昨晚就将卷宗上交到刑部,如今青霓荒园藏尸案已经牢牢地攥在了赵荃手里。”慕临风说道,“今日,叶兰清便会到相府请柳如眉前去公堂对峙,而赵奇的杀人案也会在这几日审理,李书怀怕是没有想到,他才清闲了半刻,又来了这么一桩大案吧!” 苏依陌凝目看了慕临风一眼,点头,不语,眼睛盯着手里茶杯,似乎看出了一朵花...... 沉默了半晌,苏依陌才问了一句:“柳如眉,这一次应该无法翻身了吧!” “嗯。”慕临风叹了一口气,“你放心!” “我放心不了!”说这话时,苏依陌抿住唇角,眼眸幽深地凝视着不远处,有些怅然道:“你不觉得,这个柳如眉实在有些过于白痴了吗?” “我们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她就如此,按理说,十年前的事情,她应该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可是,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你不觉得柳如眉跟她的两个女儿,真的有些太蠢了吗?” 慕临风一怔,“你是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苏依陌有些木然地说道:“青霓,龙陵明珠,我母亲名气这么大,如若对上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还能把命给丢了,那实在是对不起我母亲的名头。” “还有,当年,我的父亲,少年丞相,名传天下,连南楚皇后都知道,可是,你瞧瞧,现在苏温明的样子,他真的有一点少年丞相的风采吗?” 苏依陌的声音带着丝丝阴冷地传来:“还有我兄长,苏枫林,自小惊艳才绝,可偏偏是在自家的荷花池溺水而亡,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计划好的,就是要灭了我们。” 说道这里,苏依陌整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突然间抖了起来,抓住慕临风的袖子,急切地说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批人?” 对于苏依陌的推测,慕临风静静听着,不时皱下眉头,不时点点头,但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表示。慕临风的表情一直很稳,先前的凝重也消失不见,直到苏依陌抓住他袖子,他才似恍然一般,苦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凭我的势力,还查不到十年前的事情。” 苏依陌容色淡淡的,并不说话,勉强笑了笑,似乎在出神。 “不过,这龙陵有一个地方可以查到,那便是暗阁!” “暗阁,号称龙陵第一大情报兼杀人机构,只要给他们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杀不了的人。”慕临风说道:“暗阁阁主,追月公子,更是暗阁的第一杀手,而暗阁七位堂主,也是个个身怀绝技之人,陌儿,若真是想查十多年前的事情,不如去暗阁天机堂询问一番。” “暗阁,追月么?”苏依陌沉吟道,她的眼前,骤然浮现出那个被她丢在客栈里,还欠她万两黄金的男子,“暗阁么?开来,明日得去催债了。” 第七十六章 灭门屠村血滴子(第一更) “你终于想起我了?”身为暗阁阁主,追月从来不住在暗阁阁主该住的地方,没有事情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便会戴上属于楚凌轩的人皮面具,夜宿在属于楚凌轩应该睡的地方,比如花街,比如养着一大群莺莺燕燕的祁王府,还比如苏依陌给他找的客栈。 这日子过得太无聊,追月有时候在想,他放不下眼前这个时常将他气得牙痒痒的小狐狸,到底是因为他太无聊了,觉得这个小狐狸很有趣,还是因为这个小狐狸太有趣了,所以才能解决掉他的无聊呢? 这个问题无解! 而此时,楚凌轩双手环绕,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无双的人道:“怎么我花万两黄金请的素手医仙,今日终于想起我这个病人,就不怕我赖账?” “我应该想起吗?”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站在房间里,庞若无人的苏依陌走到暖炉庞拿了一直烫着的茶壶,自己斟了茶,又从桌上放着的两碟点心里捡了两块吃了,然后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兴味,“你的伤早就好了,如今还赖在这里不走,不就等着本姑娘前来收账?” “你真聪明!”楚凌轩毫不犹豫的赞道,凝视着苏依陌,眸色幽光深深,有些幽怨地看着苏依陌道:“你始乱终弃!” “......” 苏依陌挥挥手,一脸懵逼:“我哪里始乱终弃了?” “你看了我的身子,可你却不负责!”追月眼里含着笑意,一脸控诉,满意地看到苏依陌原本冷清的脸僵硬炸裂之后,马上又正经起来,变脸之快,令人咋舌:“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堂堂素手医仙,碰到什么难处,需要本君帮你摆平的?” “......” 苏依陌的双手紧握成拳,忍住将砂锅大的拳头砸到追月脸上,砸烂那双俊脸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瓮声到:“我来,是想请你帮我查一些事情。【零↑九△小↓說△網】” “听说,暗阁乃是第一情报网,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我要查的事情,追月阁主,想必一定能查到咯?” 追月勾唇一笑,托起长长的尾音,“情报啊——” 直到苏依陌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才快速地说道:“那是当然,只不过,情报的价格不等,有些情报,我可以免费告诉你,而有些情报,那可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我清楚!”苏依陌拿起桌上的银剪,轻轻剪开追月身上的绷带,看了看伤口,点点头:“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日子,你便能恢复如初了。【零↑九△小↓說△網】你说的情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金钱?” 追月摇头,刚刚苏依陌靠过来看他伤时,缕缕清香飘入他鼻尖,萦绕不去,勾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声音略微低沉地说:“等同于情报的回报,有时不一定是黄金?” “不过,你毕竟是本君的救命恩人,这过命的交情在这,本君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不如你先将你要问的事情说出来,本君再告诉你这相等的代价是什么!” 苏依陌点头,“这倒是!” “你可知前夜张家的灭门惨案是何人所为?京兆府尹李书怀派人查了一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或许,你会知道。”苏依陌稍稍垂下头,面上闪过一丝隐痛,不知为何,自从得知那张家的灭门惨案之后,总觉得胸口发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今日,特意潜入了京兆衙门的停尸房,去看了看尸体,那些尸体上的伤痕,致命的刀口,还有其中一个女子手中握着一点撕碎的衣角,无一不跟她记忆里经常出现的惨状相似。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是不是他们?苏依陌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丝一毫的线索她都不会放弃。 这几日发生的青霓荒园藏尸案,宜春院杀人案看似是由她跟慕临风他们主导,跟灭门惨案没有关系,但苏依陌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关联。 “前夜,张家?”楚凌轩在脑海中调动着昨夜传过来的情报,突然,他面上肌肉瞬间紧绷,神色瞬间严肃起来:“这件事,不能说!” “为啥?”苏依陌没有料到楚凌轩竟然会说出这句话,不禁微微动了气,“你知道,为何不说?” “这事,背后牵扯的利益太过复杂,不是你能接触到的,也不是你能管的。”楚凌轩神色严肃,正色道:“陌无双,有些事情,好奇心不要太重。” “而且,这件事跟你关系并不大,你为何要询问?” 苏依陌冷冷一笑,长叹一声,有些悲戚:“你不说见过那些被残害的女子的惨状吗?其中最惨的那个女子,她身上的刀口,跟我记忆里,被屠村惨死的小翠一模一样......”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们!”苏依陌有些激动,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他们!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为情还是为义,这场灭门,跟当年的屠村,我娘亲而也在那场屠村中不见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们,他们出现了,出现了!” 追月口气微微冷冽地道:“如若,你有相府千金那般的身份,或许还有一成的可能,可是你仅仅是一个江湖儿女,一个平民,哪怕你誉满江湖,可在权贵眼中,甚至抵不上豪门世家的的一个庶女。你想查,难如登天。” 追月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可人儿,有一点南宫流云说得没错,单论身份,相府四小姐苏依陌比眼前的陌无双更适合当她的王妃,即便苏依陌真的是个傻子,也比陌无双更适合,他心悦陌无双,要娶她,也只能用暗阁追月公子的身份,让她做阁主夫人。 至于,以后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妃子,妻子,他得给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或者是他成功的将本属于他的东西拿到手之后,才行,现在的陌无双,身份,不适合。 “那又如何?”苏依陌眉宇间扬起一抹如霜般的冷冽傲气,“屠村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找到他们,谁都无法阻止我!” 听了这句话,楚凌轩的眉头蹙起来,看着苏依陌怔怔地出了神,喃喃道:“一定要做?” “一定要做!”苏依陌坚定地道,这背后的人,一定跟当年追杀她的人脱不了关系,她必须知道,他们是谁? “血滴子!” 第七十六章 风雨将来风满楼(二更) “血滴子?”苏依陌一愣,血滴子是一种强大的暗器,传说血滴子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 “他们都是刀伤,并不是用血滴子取人性命!”愣愣的,苏依陌傻傻地问道、 “血滴子,是一个组织。”追月显得心事重重,自从说出血滴子这餐个字,他的脸上便没了笑意,他拧着两道剑眉,沉吟了一下,说道:“血滴子,是十年前出现的一个组织,与暗阁立世百年不同,它建的时间短,但崛起迅速,转以杀人屠村为生,出手狠辣,不留活口。” “那你们怎么会允许血滴子存于世上的,堂堂第一暗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们没有想办法去剿灭吗?” 对于苏依陌的反应,追月显然是预料到了,所以回了一笑,淡淡地道:“暗阁曾去剿灭过血滴子,不过,血滴子的创建人,背景不小,就算是暗阁也不敢轻易与之碰撞。” 追月凝神看着苏依陌,眸光幽深,幽幽地说:“你还要继续听下去,查下去吗?” 苏依陌低头不语,凝视着自己足尖前方的一小块阴影,她不是那种盲目自信的人,听追月这样一说,她便知,血滴子的势力不是现在的她能抗衡的,只是要她现在这么放弃,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时间缓缓的过去,屋里的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苏依陌走到宫灯旁,拿起剪子轻轻见剪掉那已经爆开的灯花,cia缓缓将视线与追月对视:“若是你,你会放弃吗?” 追月怔了怔,“你跟我不一样,你不说我!” “没有什么不同的!屠村之仇,不共戴天,总有清算的一天!” 追月愣住,陌无双说得话与他当初遇刺时,说的话何其想象,不共戴天之仇,总有清算的一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若要本王放弃这段仇恨,本王能做到吗?追月不由得暗暗问自己,不能,如若他是陌无双,有这屠村灭门之仇,就算十年,也要将这血滴子倾覆干净,哪怕,血滴子是那里的产物。 苏依陌表情漠然,她的语调甚是清冷,“追月公子,你且看着,天道自有公理,这血滴子定会倾覆。” ********************************************************* 春雨,最是能让人清新空气,今日一大早,窗外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早晨的空气非常凉爽,今日是三月一日,吏部已经张贴了要开春闱的告示,虽然,整个二月里,京城先后发生了青霓荒园藏尸案,宜春院杀人案,还有张家灭门案,至今还没有审结,但这些乌云,丝毫不能影响皇城里学子们的好心情。 就连在城南买了小院住下的容若今晨也叫人送来消息,说是他已经成功的报名,不日便可下场参加春试。 这也算是连日来,令人振奋的消息了,虽然苏依陌不知道,容若是如何做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个一个合理的身份参加考试,还能在城南那片富人区买下座三进院子住下,不过,世人都有秘密,苏依陌还不至于连这点都防备。 毕竟,从救下容若的时候,苏依陌就知道容若不是个普通人,举止言谈,从容不怕,怕是真的要翱翔九天了。 雨,下得越发大了,苏依陌凝神看着窗外出神,任由素问替她梳洗打扮,今日宫里传来旨意,让她跟苏依然去宫里参加宴会,说是雪妃娘娘有了一个月身孕,皇上大喜,特意开的家宴。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苏依陌看着窗外,许久,淡淡地说道:“这春日里,通常很少下这么大的雨,怕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小姐!好了!”素问待在苏依陌身后,替苏依陌挽好发髻,便默然不语,沉默地立在苏依陌身后,像一尊雕塑。 “你也太安静了些。”苏依陌叹道:“以前颦儿在的时候,她可是咋咋呼呼,若是听到我要去参加宫宴,必定朝着闹着要我给她带宫里的点心,比如牛肉丸子......” “素问,沉闷惯了!” “罢了,过往不可追忆,你且在梨落院稍后吧!” 苏依陌扭头看向窗外,本应前来接送她的轿子,到现在还没到,“看来,是苏依然又跟我斗气呢!何必呢!” “她一个未来皇后,被亲生妹妹劫了胡,如今还有了身孕,而她还黄花大闺女的关在丞相府,你说她是生谁的气呢!”苏依陌柔声一笑,“算了,我们不跟她计较,毕竟,如今,连柳如眉都被关在祠堂,不能出来,她也就这点事情能跟我置气了。” 就在昨日,放了两日凝神香囊的柳如眉终于清醒,被苏温明送去了京兆府进行对峙,这不对峙不知道,这一查,柳如眉涨管丞相府的这些年,不仅苛待下人,动则打骂,还挪用了公中的银子,填补亏空,贴补她那经常来相府打秋风的柳家...... “你说,那柳如眉是不是真的没长脑子。”苏依陌一想起昨天在京兆府的衙门里对簿公堂的时候,柳如眉居然跟中了她控魂术一样,一股脑儿的将这些年在丞相府做的坏事给抖露出来,还包括在她食物中下慢性毒素,让她痴傻的事情。 “小姐,宽宏大量!”素问木然地说道,“若是奴婢,定是要柳如眉百倍奉还的!” “那是你!”苏依陌摇头,“我哪能这么便宜柳如眉啊!” “奴婢不懂,不过小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噗嗤!”苏依陌失笑,先前地冷凝淡然破了功,“罢了,你若是不喜欢说话,便不说了吧!强行叫你开口,倒是为难你了!” “趁着,时间还早,素问,你再替我好好的修饰一番,特别是脸上的面具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 “小姐,轿子来了!”话音未落,两个人抬着一顶蓝色的小轿到了梨落院,跟着轿子来的是一个脸上涂着脂粉,嘴唇涂抹得红红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请吧!宫里娘娘都等着呐!” “若是迟了,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快点吧!”阴阳怪气,听着就让人不喜。 苏依陌眼底滑过一丝不悦,她向来是有仇报仇,当场就报的性子,这不知哪里来的太监,不要怪她! 第七十八章 姐妹反目开撕前(今日第一更) “这位公公,眼生得很。怕是还不清楚这宫里的规矩吧!”苏依陌对着菱花镜,从桌上捡起一根金钗,不紧不慢地对着镜子比了比,直到那太监等得不耐烦了,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太监说:“公公,怕是不知,怠慢亲王一品正妃,会担什么样的罪责吧!” “苏四小姐,杂家当然知道。”太监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昨儿个倒霉透顶得输了银子,本想着抢了来相府接人的差事,能得个打赏啥的。 结果他去找雪妃娘娘宫里的小安子借钱时,却听到,雪妃娘娘的四妹,他要去接的人,是个痴傻,最是没用不过,加之来到这梨落院看到梨落院里一片沧桑,想必连吃饭都有问题,更别提给他一点什么好处,因此,愈发的怠慢,“四小姐,差不多就得了,我们快点走吧!” “哦?那你说说,怠慢一品正妃,高门嫡女,会有什么后果?”苏依陌笑得灿烂,那太监一晃神,顺口答道:“杖责五十!” 苏依陌的声音语调越发的柔和,但其中的冷意却是叫人听了不由一颤“是吗?要杖责五十呀!那可真够多的,不知道公公你待会还能走得动路吗?”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苏依陌浅浅一笑,对着那太监笑得一脸温柔,“不过就是杖责五十嘛,公公一定不会放在眼里,对不?” “你,大胆!我可是雪妃娘娘宫里的人!” “原来是三姐姐宫里的啊!”苏依陌了然地点头,丝毫不动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高深莫测,“既然是三姐宫里的,杖责五十,未免三姐面上不太好。” 就在太监以为能成功逃过这顿杖责的时候,苏依陌云淡风轻的吐出五个字:“那就六十吧!” 很快,不知从哪出现的两个黑衣护卫便将太监扛到外边,不一会,嘭嘭嘭地板子声便传入了苏依陌的耳朵里,混着淅沥沥的雨声,显得格外沉闷。 “这天气,还真是让人烦躁啊!”苏依陌拔下头上插着的几根钗子,“换了吧!这么沉闷的天,花枝招展的没有心情。” 她转头看向跟着太监来的,此时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一个宫婢跟两个轿夫,沉声道:“进宫去吧!” “可是......”小宫婢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苏依陌的冷眼一扫,顿时闭嘴,福身施礼,便招呼着轿夫抬着苏依陌进宫。 雨下得大,苏依陌乘着小轿子出了梨落院,来到丞相府大门处,那里有一辆镶嵌着皇家标志的马车,而苏依然已经施施然地坐在马车里休息。 苏依陌从轿子里下来,踩着一小凳子上了马车,马车空间很大,苏依然牢牢地占据着正中间,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睡觉。 苏依陌好整以暇地站小凳子上,瞧着苏依然微微颤动着的眼皮睫毛还有僵直的身子跟发白无意识抓着衣角的手指,不由一笑,娇声道:“二姐姐,这是想在这马车里睡一天不醒吗?” “陌儿,你来了!”苏依然嘤咛一声,苏依陌瞧着她在自己的腿上暗暗掐了一把,眼里迅速染上的水雾,像是刚刚睡醒一般,不由一笑,真疼! “你瞧,姐姐我,在这里等太久都睡着了,也不知宫里人等急了没。”苏依然说着,却并不往旁边挪一下,反倒问道:“妹妹,怎么还不进来坐着,这外面风大,总是有车沿挡雨,也实在是有些冷啊!小心着凉。” 苏依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依然,沉默不语。 就在苏依然以为苏依陌要化成僵尸的时候,苏依陌才缓缓开口道:“听说,三姐姐,或许怀了个皇子。” 话音未落,苏依然脸色一边,急忙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一把拉过苏依陌,催促车夫道:“快,进宫!” 变脸之快倒是令人咋舌,苏依陌不由感叹,这女人碰上一个男人,哪怕是亲姐妹也是要反目成仇啊! 此时,皇帝楚凌御刚由苏依雪雪妃服饰着起身梳洗完毕,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苏依雪进宫时,是使了手段,可是楚凌御不得不承认,苏依雪的身子令他十分着迷。 先贤有娥皇女英,他也能坐享齐人之福,虽说是在民间,妹妹抢了姐姐的丈夫不大光彩,可是他是天下的主人,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有何不可?全天下的女人为他着迷,有何不可? 加之,这苏依雪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着实令他惊喜不已,差不多一个月,那便是他第一次临幸苏依雪时,第一次,就有了...... “昨夜,你辛苦了,有了身孕,今儿便好好歇着,算算时辰,你姐姐也该入宫,好好准备准备。”楚凌御柔声对苏依雪说道,他自然是没有瞧见苏依雪眼底一闪而逝的愤恨,满意地拍了拍低眉顺眼站在他左边的苏依雪,“如今,你也是妃位,理应是一宫主位,不如,今晚就派人收拾收拾,搬去明华宫吧!” “臣妾遵旨!”苏依雪柔柔弱弱,轻声细语地答应道,目送着楚凌轩离开,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宣,朱太医!” *************************************************** 为了办好这次家宴,礼部的官员可是绞尽脑汁,将景泰大殿内的陈设弄得焕然一新,按照有资格入殿的人中按照身份位阶不容,设立座位,一切显得井井有条,本来这套闭着眼睛都能轻车熟路按部就班完成的差事,可却叫礼部尚书王仁礼犯了难,因为,他该如何安排雪妃娘娘跟相府二小姐的座次呢? 这座次的事情,看似小,可王仁礼却深谙其中门道,不争馒头争口气,甭说这后宫的女人了,就是同一品阶的大臣在排座位时都要理论半天,谁排前谁排后。 “这事可难办了!这苏二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后,而今雪妃娘娘又正得宠,这无论谁坐在陛下身边,怕是都不太好啊!”王仁礼摸着胡子,一脸郁闷,这几天他的胡子都要被扒光,却还是没有想出来。 “大人何出此言,自古不就是正室才能做陛下身边吗?”一新来的礼部侍郎好奇地问道。 “你懂什么。”王仁礼眼睛一瞪,叹声道,“若是已经行过立后大礼,那便是没得说的,可是苏二小姐还仅仅只是将金印宝册放入了皇家玉碟,礼还未完,跟雪妃娘娘谁高谁低,倒真的不好说了!母凭子贵,尤其是这雪妃娘娘跟苏二小姐关系并不是那么好啊......” “大人,这有何难?” 第七十九章 家宴姐妹撕逼战 “哦?你有什么主意?”王仁礼眼前一亮,打量着这个新提拔上来的侍郎,“来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大人,这是家宴,可大可小,不知大人可想过,与苏二小姐一起来的还有苏四小姐。”礼部侍郎一脸自信地说道:“大人打算将苏四小姐放于何处呢?” “当然是祁王一桌。”王仁礼想都不想答道,“苏四小姐是祁王妃,不是那是哪?” “不可,不可!”礼部侍郎摇头,正色道:“这苏四小姐与苏二小姐同时赐婚,为姐妹又为妯娌,此时又双双待嫁,按理来说,这未出阁的女子要来参加家宴,这座位也会在殿末。” “可是,苏家的两位姑娘,身份又比旁人不同,大人何不让人两位小姐坐在一块,坐在皇上的左侧,又让雪妃娘娘坐在二位小姐对面,这样谁也越不过谁去。” “这样,不好吧!”王仁礼有些犹疑,“毕竟,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大人,既然礼不可废,又谁都不能得罪,大人,有的时候变通也是好的。” “不错,不错,就按你说的办!”王仁礼头大,听了礼部侍郎的话,觉得恰好,正好皆大欢喜,反正苏家二位小姐是姐妹,坐在一起也算合理,离皇上又近,雪妃娘娘又没有越过苏二小姐,苏二小姐也没有压过雪妃娘娘,正合适!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年纪虽轻,但脑袋瓜子却很灵活。”王仁礼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礼部侍郎,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头:“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谢大人夸奖,下官云墨言。” “原来是云大人,后生可畏啊!”王仁礼拍拍云墨言,满意一笑,拿着名单欢欢喜喜去景泰殿安排去,而云墨言在王大人走后,迅速走到桌案上,用纸写了几个字,走出礼部,把纸条悄悄的放在了御花园里的一棵老树庞的石头下,便迅速的离开,不一会儿,一个普通的扫洒太监提着一把扫帚赶了过来。 “这天呐,跟破了似的,瞧这雨下的。”太监提着扫帚,埋怨道,站到了老树底下躲雨...... “先生,成功了。”宫里,某处,一位黑衣人跪着向一背对着的男子说道:“墨言已成功引起了王仁礼的注意。” “那就好。”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极为俊逸的脸...... 金钟响起,皇上楚凌御带着雪妃缓缓地上了大殿,松了苏依雪的手,走到金阶前,目视前方,缓缓的登上去,坐下,快速地将整个殿内的角落扫视一遍,瞧到苏依雪温顺地站在他左下侧,点点头,,又看见他国色天香的未来皇后苏依然虽然面色平静,但好似比以前憔悴了些,不由稍稍有些愧疚,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凌御站在高台,他十分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万众敬仰的感觉,少顷,待享受完这种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之后,楚凌御才缓缓开口道:“平身!” 歌舞起,贺词起,礼乐起,大殿里,一阵香风飘进,美貌的舞姬踏着优美的音乐声,缓缓而入,纤腰摆动,袅袅娜娜,腰肢柔软,舞姿倾城...... 苏依陌半垂着脸,这样的宴会最是无聊,也不知这座位时怎么排的,按照她未嫁之女的身份,理应被排在末尾,怎么就来到这最上端,还跟苏依然待在一块呢! 害得她连偷偷溜出去都不能,百无聊赖的抓着桌上的葡萄,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苏依然是觉得没有心思去理她的,她全部的心思都盯着对面笑得一脸灿烂幸福的苏依雪呢! 唉,这日子,还真是无聊啊! “祁王,你要去哪里?” 隐隐的,苏依陌似乎听到一声惊呼,抬眸看去,她的那未婚夫祁王楚凌轩正一脸灼灼的向她走过来,面含春色,笑得一脸春花灿烂...... “这位美人,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哪家的美人,今日,倒晃得本王有些迷醉了。”楚凌轩似乎是喝醉了,眯着眼睛,朦胧地将手搭在苏依陌的肩膀上,笑得一脸灿烂。 苏依陌内心火起,却又不敢拍下这祁王的咸猪手,不错,虽然祁王的手看似修长,看似白皙,但浑身沾满了酒气的楚凌轩令苏依雪下意思的反感,可是,她又不能这么放肆,该怎么办呢? “美人,我们去睡觉觉,睡觉觉!”楚凌轩的手里还端着一壶酒,醉得越发糊涂。 苏依陌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一把推开楚凌轩,冷冷地道:“祁王,请您自重!” 可能是用力过猛,楚凌轩像个沙包一样被甩出去,醉醺醺地倒在了那堆正在跳舞的舞姬之中。 “啊——” 整个景泰大殿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各种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还有不少眼光投向了苏依陌。 苏依陌尴尬地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还有半口残酒,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是楚凌轩先前拿来的杯子,摸着头道:“额,抱歉,失误失误,你们继续!” “朕听闻,苏四小姐的病已经大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注意到这边的楚凌御心情大好的开口,虽然楚凌轩刚刚那么一闹,有点毁了他的家宴,不过,楚凌轩丢丑,远比让他安安稳稳地待着好,他就是要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们看看,他们给予厚望的楚凌轩,现在是个什么混账样子。 “回皇上,得神医慕临风的救治,陌儿的病已经大好了。” 没有错过楚凌御眼中闪过的得意,苏依陌不由心里暗讽,这个皇帝,也就这么点出息了,瞧了眼,此时趴在地上还未起来的楚凌轩,苏依陌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心,这,本来就脑子就不灵光,不会摔出什么事情吧! 像是要证明苏依陌心中所想似的,睡在地上的楚凌轩终于醒了,睁开一双墨如幽潭的眸子,深深的看向苏依陌,眼神清澈而又单纯得令苏依陌一愣、 “奶奶,奶奶,娘子,娘子我要吃糖!” 苏依陌:“......” 她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居然被叫做奶奶?这种要打人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苏依然终于开口了,冷冷地说道:“四妹妹倒是成了祁王殿下心头好,虽说祁王府里有着一群娇儿,但以四妹妹的能力,定能游刃有余。比不得姐姐以后要管着偌大的后宫,还得时刻提防着有没有小人在背后捅刀子......” “姐姐,这话,说得三妹怎么听不懂啊?” 第八十章 雪妃小产风波起 (一更) 苏依雪扭着腰肢,得到皇上楚凌御的首肯来到了苏依陌跟苏依然的位置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苏依然阴阳怪气,心下一阵气愤,不由说道:“姐姐,莫不是嫉妒妹妹,早得麟儿,不知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能抱上?” 苏依陌听得直摇头,这苏依雪还真是没脑子,这话说的,可不彻底将苏依然得罪了个死!苏依然最忌讳的什么她堂堂一个未来皇后,一直冰清玉洁,居然被传婚前有孕!咳咳咳,虽然这罪魁祸首是苏依陌自己,但是很显然,苏依雪这仇恨拉得非常好! 只见苏依然脸上的笑容一僵,几乎便要跳起来将苏依雪拖出去,让苏依雪好好瞧瞧什么叫长姐风范,却因着刚刚楚凌御一道眼神,强忍住怒意,笑道:“妹妹吉言,待姐姐大婚后,跟三妹妹可要好好交流交流这怀孕的事项。” “姐姐,这是哪里话!”苏依雪同样脸色一变,面上涌出淡淡的红晕,沉默了半晌,说道:“姐姐,久未进宫,对这宫里的歌舞有何看法?妹妹闲暇在宫里闷了,也就只能靠着皇上给妹妹安排的歌舞看看,解解闷,比不得姐姐在府里自由自在!” “噗嗤!咳咳咳......”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端着酒杯的苏依陌忙极力忍住,面上泛起了一丝红色,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的弧度还是泄露了苏依陌的心思,这两姐妹还真是绵里藏针,话里带刺,两次交锋,都是势均力敌啊! 且看着苏依然要如何应对了,苏依陌坏心的想到,这苏依雪拿自己先进宫的事情刺苏依然,苏依然又要那么什么来针尖对麦芒? 这苏依雪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跟先前的柔柔弱弱咋咋呼呼相比倒是高明了不少苏依陌不由沉思,暗自打量着一直搓着双手的苏依雪,不由暗暗皱眉,她的面向似乎有些不对? “是吗?妹妹若是有空,可以回家省亲时到姐姐的秋雁斋来做做,毕竟妹妹在秋雁斋可是留下了不少不可磨灭的痕迹了,往事,也可回忆回忆。” 苏依然淡淡一笑,转身对正在出神盯着苏依雪瞧的苏依陌还有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到苏依陌身后的楚凌轩道:“王爷跟四妹妹觉得呢?” “觉得什么?”楚凌御好整以暇地开口道。 “民女不日便要嫁入皇宫,听说那日是需要家中姐妹送嫁的,民女想,若是能让雪妃娘娘回府住上几日,给民女送嫁,没准,没准雪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胎也能跟着沾沾喜气呢!” “这个主意甚好!”楚凌御笑着点头,含着一抹极为勾魂地笑看着苏依陌道:“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极好!”回过神来苏依陌点头,因着被楚凌轩盯得浑身不自在,暗暗瞪了一眼楚凌轩,略略偏过头,敷衍道:“二姐姐嫁入皇宫跟三姐姐共侍一夫,娥皇女英,一段佳话!” “如此这般,那就再好不过了!”苏依然满意的点点头,又扭头看向白着一张脸的苏依雪,“三妹妹,你觉得呢?” 大殿里的歌舞仍在继续,轻歌曼舞,但是,大殿里有资格来参加这场家宴的各位臣子还有命妇们心思全不在这好看的歌舞上,全都盯着苏依陌这一块。 除了皇帝楚凌御,打着拍子,哼着小调,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中的歌舞,这皇宫里的舞姬训练有素,即便先前楚凌轩那一摔坏了节奏,但舞姬们仍能跳得勾人心魄...... “怎么样?妹妹觉得如何,这个主意是不是十分不错?”看到苏依雪许久没有出声,苏依然开口道。 “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不对!不对!苏依雪的状态不对! 一直在思考苏依雪面向为何奇怪的苏依陌终于有了发现,抬头一看苏依雪此刻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苦,“三姐,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疼,我的肚子!” 完了,完了,出事了。苏依陌不由一叹,她先前一直想不通苏依雪的面色为何会那么奇怪,现在想清楚了,这不就是小产的征兆,果不其然见红了。 一片缓缓的红色渐渐染红了衣裙,浅色宫裙上的红色分外扎眼,还在不断的扩大! “你怎么了?”苏依然也慌了,连忙扶住苏依雪,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娘娘,娘娘......”苏依雪的随身侍婢一把抓住苏依陌的手,带着哭腔跟恨意地说道:“你害我家娘娘,就是你害我家娘娘!” 苏依陌:“......” 这是抓错人了吧!这苏依雪小产关她什么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刚刚苏依雪的口型是对苏依然说的,你害我,她不过就好奇走近了一步,怎么就成了害苏依雪小产的凶手了呢? 这边的混乱终于引起坐在上边一直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楚凌御的注意,皱着眉头问道:“雪儿,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皇上,疼,雪儿的肚子......” 苏依雪抱着肚子,一脸苍白,浑身发颤,眼里饱含着泪水,她此时顾不得去看她的丫鬟究竟抓着谁了,楚楚可怜道,“皇上,雪儿的孩子,孩子......” “不好!见红了!” 一位有见识的宫娥终于惊呼出声,指着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娘娘见红了!”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炸开了这大殿里安静祥和却暗流涌动的气氛,瞬间如同沸水炸锅了一样,“见红了?” 这是要小产的节奏? “还愣着干嘛啊!快宣太医啊!”发愣的楚凌轩终于回过神来,一脚提向在边上同样不知所措的一个太监,“没眼力见的,快去叫太医啊!” 而苏依雪此时,终于昏了过去,脸色苍白,身下有着一片红色。 这血似乎多了些啊而颜色,似乎也有些不大对劲,按理来说,这小产不应该是这般模样。苏依陌心下起疑,刚想找个机会,去探一探苏依雪的脉搏,就听见那个抓着她的小丫鬟终于大叫了出来:“皇上,皇上,就是她,害了我家娘娘!” 而抱着苏依雪沉默的苏依然也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看向苏依陌:“你为何这般狠毒?” 第八十一章 脏水旦夕陷危局 “你为何这般狠毒?”苏依然的眼底流露出猛烈的恨意,“苏依陌,她是你的姐姐,你为何要害她?”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大殿里,除了苏依雪的宫娥低低地哭声,苏依然抓着苏依陌的质问声,没有一点声音。 苏依陌脸色冷凝得就跟这个大殿的氛围一样,仿佛要滴出水来。 “我没有害她!”苏依陌淡淡地反驳道,眼里露出一抹嘲讽,“我没有必要去害她!” “就是你,就是你!”抓着苏依陌的小宫娥也抬起还在哭泣的眼眸,泪眼巴巴地哭诉道,“就是你害的。” “哦?”苏依陌挑眉,此刻,她已经陷入了一场危局,很显然,这是苏依然苏依雪设下的圈套,先前的不利,争锋相对或许只是一个假象,而她现在已经傻傻地陷入了这个不利的境地。 谋害皇嗣,单单是这一条罪名,就能让苏依陌身败名裂,而很显然,苏依陌已经站在了万丈深渊的边缘。不过苏依陌自小便是有这么一番本世,越是对她不利的境地,她越是冷静,苏依陌挑眉,眼里一道冷光射向苏依然,“二姐姐,不防说说,妹妹我如何狠毒?” “你害得你三姐姐小产!”苏依然貌似愤愤道,抱着苏依雪的手有紧了紧,却小心的避过那还在流血的衣裙,“你苏依陌自小心思就诡异,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恶毒。” “自小心思恶毒?” 苏依陌冷笑,她不得不惊讶,以前,在她还是个痴傻小姐,没有被慕临风治好之后,在丞相府她一直就是透明般的存在,出现在她们面前也是疯傻的状态,苏依然这话的意思,她还真有些看不懂了。 “二姐,这话都是莫名其妙,四妹我哪里就自小心思恶毒,这般脏水,妹妹可是不愿意受的。” 苏依然语塞,只含含糊糊道:“你装傻,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正要再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被拖着冲进来的太医,腰间的药箱还没有跨好,就被先前被踹了一脚的小太监给拖了进来:“唉哟!你慢点。” “朱太医,麻烦你看看!”苏依然急急忙忙地道:“我妹妹她怎么样了?是真的小产了吗?” “不急,不急,待我先来诊脉!”朱太医摸着自己的胡子,不紧不慢地从药箱里掏出给贵人诊脉用的手帕搭在苏依雪手腕上,手指搭在绢帕上,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开始诊脉。 “怎么样,我三妹妹她怎么样?”苏依然慌忙问道。 “雪娘娘她确有小产的征兆!” “孩子怎么样?”楚凌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苏依雪衣裙上触目惊心地血迹,不由皱眉问道:“还保得住吗?” 朱太医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无须担心雪娘娘腹中的胎儿,怕是有些受损,只需静养数月便可!” “朱太医!”楚凌御安然微笑道,“依你看,雪妃是如何会导致小产的?” “自是麝香,红花之物!”朱太医淡淡地说道:“雪妃娘娘刚刚不知接触了什么麝香,红花这等对孕妇极为不好的香料,又加上天寒着凉,一时没有注意,便会引起小产。” “这孕期之事,臣多说无益,请陛下娘娘细细照看便是” 楚凌轩看看苏依陌小小的身影,再看看一旁虎视眈眈始终抓住苏依陌不放的苏依然,眼里闪过一丝忧色,不由着急,不禁又看了一眼苏依陌,却发现,她此时面色居然十分古怪,似乎是在盯着墙上的柱子出神。 “皇上,一定要替三妹主持公道啊!”苏依然趁此机会又像楚凌御献殷勤。 “皇上,你看!”先前抓着苏依陌的小宫娥又叫出来声,只不过没有人在意她身为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打断皇上跟苏家二小姐未来皇后的对话的失礼之处,全都被她说的话给吸引过去,“香包,她身上的香包!” 顺着小宫女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瞧见,苏依陌的身上挂着一个荷花小香囊。 “有香味唉!我怎么刚刚没有闻到。”坐在苏依陌下首的七公主楚惜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喂,那个谁,把你的香囊解下来,让本宫闻闻!” 苏依陌眼底的目光越发的晦涩不明了,这个香囊不是她的,虽然外表上看起来跟她平时戴的一模一样,但是她还是一眼就发现这个香包的针脚细密,是新近绣的,而她的香包却是戴了很久,也没有这么浓重的香味。 第八十二章 态度诡异麝香案(一更) “二姐,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零↑九△小↓說△網】”苏依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苏依然又在那里充当一个好姐姐的样子,暗自撇嘴,这演技还不及柳如眉的一半,瞧这眼里的恨意,都没有掩盖下去,“这香囊分明不是陌儿的,二姐姐,你凭什么认定这个香囊是陌儿的?” “这是从你身上解下来的!”苏依然一副好姐姐的样子,轻轻抬眼看了一下楚凌御,又转过头对苏依陌道,“陌儿,姐姐知道你定是不知其中好坏,你好好认个错,或许皇上能从轻发落。” “苏依陌,这是怎么回事?”楚凌御一双审视还带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思的眼光看着苏依陌,听不出语气的愤怒,反倒还带有着诡异的平静地问道:“苏依陌,你且说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朕,决不轻饶!” “皇上想听什么实话?”苏依陌看着苏依然跟楚凌御,总觉得有一种极为违和奇怪的感觉在脑子里闪动,却又一时捕捉不到,不由得蹙眉道,“臣女说了,这香囊不是臣女的,二姐姐却偏要说着香囊是臣女的,皇上,你信谁?” “不是你的?”楚凌轩饶有兴致地瞧着苏依陌,丝毫不看边上立着的苏依然,好奇地问道:“你说这香囊不是你的,那你说是谁的?又是如何出现在你身上的?” “臣女说不上来。【零↑九△小↓說△網】”苏依陌垂头不语,她确实不知道这香囊是谁放在她身上的,她警惕性一向很高,有谁进了她身,她都能发现,而这香囊,她平素里都是贴身佩戴,就算是梨落院,有慕临风配给她的暗卫还有素问照看,也应该没有谁能实行掉包,究竟是谁? “皇兄,这你都不知道,笨!”就在苏依陌沉思时,一旁地楚凌轩嚷嚷道,略微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到楚凌御身边,轻轻状了一下楚凌御,然后说道:“皇兄,看你的腰间!” 一个明晃晃的紫色香囊挂在楚凌御身上,而楚凌御原本挂在腰间的黄色香囊却到了楚凌轩手上:“这不就出来了嘛!” “哦?皇弟的意思是?”楚凌御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皇兄,你是笨蛋吗?”醉醺醺的楚凌轩不耐烦,将手中从楚凌御身上解下来的香囊毫不在意的往身后一丢,真好砸在礼部尚书王仁礼肩膀上,吓得他一弹,那香囊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就这么僵着保持着姿势,不让香囊落下。 “皇兄,我发现你真的很蠢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有人掉包了嘛......” “不是这样的!皇上。”苏依然惊叫一声,“那不是掉包了,那是苏依陌的,臣女亲眼看到苏依陌佩戴过。” “你这个二姐怎么当的,诚心想让你妹妹陷入死地?”楚凌轩毫不客气地对着苏依然说道:“生平最烦你这种假模假样的,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心思怎么这么恶毒!还不如我府里的刘氏,膀大腰圆,性格粗犷,极为爽朗......” 苏依陌忍住笑,今日这楚凌轩怎么越看越可爱呢?听说是京城第一大纨绔,想不到这纨绔还真的能派上用场嘛,就他怼苏依然的劲儿,苏依陌决定,以后见到楚凌轩,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 “闭嘴!” 楚凌御呵斥一声,脸色阴沉,分明带着狂风暴雨要来临的压抑,“你喜欢你的刘氏,回你王府说去,在这里,成何体统。” 苏依陌看得清楚,楚凌御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眼睛里饱含着警告,狠狠地瞪了苏依然一眼压低了声音,“苏依然,当年新皇承诺,苏家嫡长女必须为皇后,但不一定是你!” 纳尼? 不是苏依然,那是谁,苏依陌不由一脸懵逼,苏依然的名字都印上皇家玉碟,礼部也挑好了黄道吉日,虽然还没有入宫,但也仅仅只剩下那一步,这时候,皇上你想换皇后,是不是太任性了。 苏家嫡长女,现在不就是苏依然吗?还能有谁? “皇上,你不能这样!”苏依然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抓着苏依雪的手不由松开,那眼里是赤裸裸地控诉与委屈,端的是凄惨无比“皇上!” 楚凌御没有理苏依然,转而看向了一旁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那帮朝臣跟命妇们,大手一挥,“诸位爱卿辛苦了,今日的家宴宾主尽欢,诸位便自行饮酒取乐吧!” “王卿,这宴会一般何时散场?”楚凌御走到始终僵直不敢动的王仁礼身边,意味不明地从他肩膀上拿起那黄色的香囊,攥在手里将它捏得皱巴巴的,但面上笑得一脸和蔼地问道:“今日就劳烦王卿辛苦些,陪诸位臣工在这里饮酒取乐,记住,不到二更,不能散。” “诸位爱卿,今日,朕的妃子,有喜了!”楚凌御端着杯子,大笑道“朕,高兴!来,与朕同饮这杯水酒,庆祝朕有后了!今日,众位爱卿,便留在这景泰殿,尽情欢笑!” “臣,臣,臣遵旨谢恩!”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同于大臣们苦着一张脸领旨谢恩,楚凌轩端起桌上的美酒,往嘴里猛灌,放浪形骸的样子让苏依陌目瞪口呆,只不过那帮大臣却见怪不怪,只是在楚凌轩准备离开大殿时问了一句,“王爷,要去哪?” “自是去找乐子!”楚凌轩远远的声音飘来,“殿里的美食佳人都苦啦,太闷了,本王受不住啊!” “噗嗤!”苏依陌又乐了,捂着肚子,这在场的谁不是人精,这皇宫里的秘闻丑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这宴会一个一个巴不得恨不得早点离去,却没想到,硬生生被留在这里了。 苦哦!苦哦! “大理寺卿,禁军统领,巡防营统领何在?” “臣,在!”大理寺卿钟轲,禁军统领慕容莫,巡防营统领陆英连忙出列,跪下问安:“皇上,有何吩咐!” “这京城的治安着实差了些,三位,这飞贼都能随随便便将一个香囊放置到京城贵女身上,还差点毒害了小皇子,三位该当何罪啊?” “臣,领罪!” “来人,扶雪妃去明华殿休息,养胎!”楚凌御吩咐“给雪妃用最好的安胎药,记住,一定要是安胎药,最好的!” 然后眯着眼睛,转过头,眼里闪着一丝神采,温柔得令苏依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四小姐受到惊吓了,不如今夜就在明华宫中休息,暂时不用回相府了。”又转头,看向一旁苍白着脸,瑟瑟发抖的苏依然,柔声道:“你也留下,朕有话同你说。” “臣女遵旨!”苏依然瞬间红了眼眶,施施然行礼,默默的松开苏依雪的手,站到了楚凌御身后。 苏依陌看得目瞪口呆,这就结束了?雷声大雨点小?按理说,苏依然苏依雪布置这么大一番阵仗,苏依雪还受了这么大的罪,不把她弄得伤痕累累,惨兮兮就这么罢休了? 第八十三章 误闯禁地琴音悸(二更) 苏依陌的胸中不由升起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楚凌御的态度实在太过奇怪,按理来说,一个正常人,得知有人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不说气急败坏,恨不得捏死这个敢害自己孩子的人,也应该不是这般和颜悦色,而是应该下令将她关起来好生盘问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对着未来的皇后那般词严厉色,对自己仿佛这么如沐春风的和煦? “皇上起驾!”太监的唱声响起,与之同离去的苏依然狠狠地瞪了苏依陌一眼,眼底恨意灼灼。 苏依陌浑然不在意的耸耸肩膀,横竖柳如眉已经被关到祠堂不准出来,苏依然就算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出个什么花样,只是这楚凌御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依陌闭上眼睛,神色有些疲惫,她平日就不喜欢动脑子,来一趟皇宫就这么多事,如果要真嫁给楚凌轩,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哟! 然而还不等苏依陌想明白以后要如何过日子这个高深的问题,随着楚凌御带着苏依然离开景泰殿,一粉衣宫娥就面色恭谨地来到她面前,施礼道:“苏四小姐,请跟奴婢来。” 春日里,皇宫里的景色自然是不差的,御花园内各种奇花异草,因着三月暖阳,开得耀眼,不时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苏依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看着这四角方圆的御花园,心里不由得感觉到淡淡的压抑,自从进来这皇宫,她就总觉得莫名地有些心悸,就连看到在花上扑闪的两只蝴蝶,都觉得好似被禁锢在这四角方圆之中。 脚步轻移,跟着粉衣宫娥的苏依陌略微出神,却没有察觉到,在一处有着禁地标识的岔路口,粉衣宫娥悄悄走向了另一条路。 “我们这是要往哪边去?” 回过神来的苏依陌,有些讶异,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一片竹林,满目的翠竹,竹涛阵阵,深处,有一点朱红琉璃瓦,顺着脚下的鹅卵石铺过的小道,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有一个隐藏在竹林处的红亭。 苏依陌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人回应,转头,发现,先前还在她边上引路的粉衣宫娥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我的知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苏依陌暗恼,这些日子,她确实耽于练功,由于没有人引路,而脚下又只有一条向前的道,她此刻是刚好站在一个岔路口,若是退了,三条路,却不知通向何妨。 难道,是要我去这竹林? 苏依陌淡然一笑,既然来了,那去就去吧,莲步轻移,顺着闪着光彩的鹅卵石小路,走向了那竹林深处的红亭。 竹林繁茂,苍翠欲滴,不时有鸟儿在上空掠过,点点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有着斑驳的光亮,苏依陌踏着铺满了枯竹叶的小道,先前的烦闷,不由一散,原来,这皇宫里,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悠扬的琴声响起,琴声嘤嘤,和谐动听,叮咚如环佩相击,潺潺如河溪流淌,在这一片竹涛密林中,听到这样的高绝的琴声,真的有一种与世隔绝,飘飘欲仙之感。【零↑九△小↓說△網】 “苏姑娘!” 一温润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乍响,沉浸在琴声中的苏依陌猛然一惊,太危险,刚刚她居然被带进了琴声所营造的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的幻境里,以她修习控魂术的程度来看,绝对不会如此! 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坐着抚琴,还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一旁站着,似乎在静静的听。 楚凌御! 苏依陌一眼就认出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是楚凌御,只不过那道白色的身影是谁?为何能让楚凌御堂堂一个皇帝如此礼遇。 “妙哉,妙哉!好一幅美人图!”白色的身影再次响起,缓缓靠近的苏依陌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墨发柔顺,面容俊逸,眉飞入鬓,剑眉星目,与那见过的暗阁阁主追月倒是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追月有一种凛然争锋的锐气,而这个人倒是有些收敛锋芒含而不露,此人,极度危险! “皇上,你觉得这美人图是否极妙?”白色身影抚琴的手按住琴弦,面带微笑,露了一抹极为纯净地笑意,看着苏依陌道:“苏姑娘,认为在下的琴弹得可好?” “高山流水,碧空竹林,这位公子的琴技比之顶尖的琴师倒也不差分毫。”苏依陌淡然一笑,因修炼控魂术的缘故,她自小便多听琴曲,神医谷里,以慕临风的琴技最好,时常叫她赞不绝口,而救下容若之后,容若的琴艺更是让她叹为观止,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为过。 平心而论,单是论琴技,眼前这白衣公子倒是跟慕临风相差无几,这世上能与之相比的人并不多,而苏依陌不知为何,却就是看这白衣公子不大顺眼,也就开口与之琴师作比。 “苏姑娘不愧是当年名满天下的龙陵明珠青霓姑娘的独生女,这眼界倒是高得很!”白衣身影并不动怒,微微抬手止住那边横眉瞪眼就要斥责的楚凌御,对苏依陌温和一笑:“苏姑娘可知,这片竹林是禁地?” “禁地?” 苏依陌轻轻一笑,“公子让人将我引来,又用琴声引得飞鸟腾空,盘桓不去,为的不就是将陌儿引来吗?竹林禁地,陌儿不知,禁在何处?” “苏姑娘聪慧,自然能识破了君溯这小小的伎俩!”白衣公子丝毫不在意苏依陌的打脸,笑得风轻云淡,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 这个人真假! 苏依陌在心里暗暗讽刺道,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跟容若特别相似,但不知是真的见识了容若泰然处事的风姿还是因为先前被这个人用琴声引入了幻境之中,导致苏依陌一开始就觉得此人极度危险,心机叵测,导致无论这个白衣公子做什么她都觉得别有用意。 “苏姑娘,这是轩辕公子。”一直充当明黄色背景板的楚凌御忍不住略微提高了音量。 “参见皇上。” 行礼过后,苏依陌觉得更加奇怪,一国之君哪能容忍被忽视得彻底,但在这轩辕君溯面前楚凌御被人忽略得彻底,也不动怒,反倒对这轩辕君溯有些恭敬? “不知皇上,还有轩辕公子,引陌儿前来,有何要事?”苏依陌暗暗觉得此处有些诡异,或许真是禁地,不能闯入,怕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越靠近那轩辕君溯,她的心头就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厌恶,排斥,抗拒,苏依陌微微闭上眼睛,显得神色有些疲惫,唇边溢出几个字,“皇上,轩辕公子,若是无事,陌儿便退下了,三姐现在还不知有何问题,陌儿想去探望探望。” 第八十四章 身中春药可奈何(为边城小蚁仙葩缘加更一) “皇上,苏姑娘看起来颇为不耐烦!”轩辕君溯浅然一笑,走到苏依陌面前,不待苏依陌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摸上了苏依陌脖颈间人皮面具与皮肤的黏合处,轻轻靠近苏依陌耳边,边,呼出的热气喷到了苏依陌脸上,越发的温柔道:“你的这张脸,看起来还真是不习惯呢!” 嗓音好听如泉水流淌,却是让苏依陌如坠二月寒冰湖,浑身发冷,心底一阵惊涛骇浪。【零↑九△小↓說△網】 她从没见过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易容的! “轩辕公子,请自重!”惊归惊,苏依陌眼底略过一丝不悦,随着这个人靠近她,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泛起一阵恶心。 “你还是这么的拒人千里!”轩辕君溯并不在意苏依陌眼底的寒冰,十分熟稔地拿掉苏依陌头发上沾上的枯竹叶,眼里包含着压抑地情意,低低一叹:“双儿!” “轩辕公子是认错人了吧!”苏依陌沉下脸,天知道刚刚在轩辕君溯喊的双儿时,她心里居然涌出一阵强烈的恨意。 想将这个人挫骨扬灰都不解心头之恨的恨意! 可是她分明没有见过他! 苏依陌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何一见到这个轩辕君溯就莫名觉得熟悉,排斥还有恨,还有这轩辕君溯眼底的情意是什么鬼,她们才见过一次好不好! “双儿,兜兜转转做了这么多,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轩辕公子,你认错人了。【零↑九△小↓說△網】”虽然不知道轩辕君溯在说什么,但苏依陌直觉待在这里,必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觉得这里十分危险。 “皇上,若无事,陌儿先告辞了!” 轩辕君溯一把拦住就要离去的苏依陌,回身一笑,阳光打在他面若冠玉的脸上,恍若神仙公子。 苏依陌扭头一愣,心神莫名一荡,看着轩辕君溯不由有些恍惚! “双儿,花月浓,情丝绕,鸳鸯交颈,逍遥乐!谓之合欢。” 轩辕君溯带着莫名的压抑声从远方飘来,苏依陌脑子一炸,合欢,合欢,这是她才做出来的药,他怎么会知道! 合欢,春药!该死,苏依陌提气就要去除药性,可是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的轩辕君溯率先点了苏依陌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 “双儿,这合欢还是你练的!”轩辕君溯长长一叹,看着苏依陌的眼底里有一丝心疼,歉意,情意,最后通通化为决绝,“双儿,你无需挣扎,这合欢的药性,你比我更加清楚!” “你到底是谁?”苏依陌声音沙哑,她的面色潮红,如若粉面桃花,体内已经涌起了一阵火热,只觉得双腿发软,苏依陌用牙齿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她本已爬上的眼睛瞬间清明了不少:“放肆!” “你还是能对自己这么狠!”轩辕君溯心疼地抬手抹去苏依陌嘴角溢出来的血珠,靠近苏依陌,轻轻环住了她,“双儿,要怪就只能怪你身有凤命!” 苏依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一阵清冷哀伤的气息顿时包围她,被轩辕君溯环住的苏依陌突然觉得有些酸涩,心中苦苦的,就连冲上来的情欲都被酸涩压下去不少。 “我不信命!”恍惚间,苏依陌听到自己这样说,仿佛站在一片竹林山巅,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白衣公子。 “我不信命!”山巅上,身着华服凤冠的一女子对着一锦衣公子说道:“轩辕君溯,凤命之身,困锁宫廷,终其一身都要为这江山稳固担责,可我偏不信!” “我不过一个女子,女子立世,本就艰难,我只想获得简单肆意,潇洒江湖!” “君溯,你曾说过,要带我离了这繁杂的琐事,避世幽居,做对神仙眷侣!”华服女子浅浅一笑,她的眼里还含有满满的水雾,带着憧憬,“那时还想过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双儿,这是命!” 身着华服的女子眸光一瞪,恨意上心头,“我全心待你,将你送上皇位,替你打理后宫,如今,你就这样报答我吗?你们轩辕家的江山,关我何事!” “双儿,这是你的命!”锦衣公子轩辕君溯声音远远的飘来,“纳兰凤命,天命之女,如今轩辕皇朝风雨飘摇,只有用你的血才能……” “轩辕君溯,我在这里发誓若你让纳兰无双以身殉你轩辕江山,纳兰无双必定恨你!永生永世!” …… “双儿,你还不明白吗?”凉亭里,轩辕君溯抱着苏依陌的手松开,对上苏依陌那双无神的眼睛,轻轻松开她的穴道,他的眼里哀伤难以掩藏:“三生三世,永坠阎罗。倾尽全力,颠覆轩辕,你怎么舍得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从幻境里回神的苏依陌冷冷地瞪着轩辕君溯,如今她体内的合欢散已经爬上了心头,只因解了穴道,她才能勉力用内息压下,可也仅仅只限于此。 “双儿,你闻闻,香不香?” 空气中,一阵浓而媚的香味渐渐升起,原本就心神激荡的苏依陌越发觉得热得厉害,连握着她的轩辕君溯清凉无温度的手也让她无法自制,忍不住嘤咛一声,彻底迷失…… 轩辕君溯看着苏依陌脸上潮红密布,额头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心知药效已经彻底开始发作。 如今还能如此克制,不过是她体内还仅存的一点心智。 “皇上,苏姑娘累了,你快去扶他去休息吧!” 轩辕君溯放开苏依陌,任由她腿脚一软跌倒在楚凌御怀里。 “面若桃花赛群芳!”楚凌御忍不住赞道。 “我警告你,她是凤命之身!”轩辕君溯别过脸不去看那躺在楚凌御怀里,陷入情药的苏依陌,“若是,你想要江山稳固,不被他人夺了去,那没用的苏二小姐你需得早日处理!” “先生放心,既然朕要立苏四为皇后,那苏依然自然便是祁王妃!” “你知道就好!”轩辕君溯离去,远远地声音飘来,“合欢的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辰,一炷香后,便会有人寻来,你且动作快些!” “真美!”楚凌御看着怀里粉面桃花,眼神迷离,媚意十足的苏依陌,不由眼神一暗,喉珠上下滚动,“没想到,你居然是凤命天女!” “那之前,还被你跟那柳如眉瞒过了。”说着楚凌御眼里便闪过一道杀意,“不过,索性,还不晚!” 楚凌御抱着苏依陌,把她轻轻放在凉亭里的长椅上,熄灭了放在古琴旁边的升着冉冉青烟的香炉,“没想到,这合欢居然真的只对女子有效!” “洞房花烛虽然简陋了些,但在这竹林也不失一番雅意!”楚凌御的手轻轻摸向了苏依陌的脸,将衣襟慢慢解开,“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盛大的立后大典!” 罗衫渐褪,若隐若现的红色的肚兜下,苏依陌傲然的双峰微微起伏,楚凌御眸子一暗,化身为狼,扑将上去…… 第八十五章 清白之身还在否? “皇上今儿是怎么了?”明华宫里,宫灯摇曳,蓝衣婢女在外间跪坐着,不紧不慢井井有条的泡着这雨前龙井,内间里苏依然扶着已经苏醒的苏依雪,“你的孩子没事吧?付出这么大代价,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依然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她真的想不到,楚凌御居然对待苏依陌那样温和,态度还那么奇怪,看她的眼神就跟充满了兴趣,就跟当初看她一样! “我怎么知道!”半躺在床上的苏依雪翻了个白眼,她的下身已经清理干净,先前用羊肠皮包着的鸡血也取下来了,脏了的衣裙也换了,此时懒懒地靠着气,凉凉的说道,在宫里当嫔妃这一个月,苏依雪早就今非昔比,这心性手腕相比于之前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你倒是沉得住去!”苏依然挑眉,环顾屋内,也没有什么椅子软塌可以坐的,只好继续站着,“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苏依然沉声道:“这苏依陌是不是真是太邪乎了,付出这么大代价,她居然都不伤筋不动骨。” 而正在吃核桃的苏依雪手里抓着一核桃,啪嗒,一声砸在桌子脚上,眼里崩出一道煞气“你说得对,苏依陌这个人太邪气了!皇上居然还维护她!” “本宫就不信,本宫堂堂一个从二品嫔妃,斗不过她一个小小的苏依陌!” “你这本宫本宫叫得也挺顺口的哈!”苏依然酸溜溜的刺了一句。 先前出了景泰大殿,楚凌御就把她叫到一边告诉她:“若是你不能做好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就让你的四妹妹来做吧!”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苏依然有些失神,喃喃地道,“***换臣弟的妻子,他是皇上,我是他明媒正娶,上过金印宝册,皇家玉碟的皇后,这苏依陌居然就这么勾了皇上的眼睛去,还要让她当皇后!” “姐姐!”苏依雪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语调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尖尖如刀子一般直戳苏依然的心:“我们不都被苏依陌给骗了吗?她害得我们姐妹失和,一边勾搭祁王一边又不放过皇上,还害得母亲被关入祠堂!” “是,我们被她骗了!”苏依然胸口猛然一凝,如同骤然一跳的烛火,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先前都小看了这个小贱人!不然,何至于此。” “是啊,何至于此!”苏依雪跟着一叹,低下头,目视着身下平坦的腹部,满脸郁色,沉默不语。 时间回到昨夜,在京兆衙门一反常态,大力承担罪行的柳如眉被关入祠堂之后,苏依然还来不及惊讶跟惊慌,她记忆中严厉不失温柔的母亲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就在桌案上看到一封柳如眉的亲笔信。 “然儿,雪儿,母亲今日便会去京兆衙门承担过往一应所犯之罪行,或许承认这些罪孽,会让母亲再也无法享受到一品贵夫人的尊贵,然而母亲并不后悔。 作为相府当家贵妾,其中艰辛不止,犹以先穆氏留下的亲信奴仆婢子为难为先,母亲于此时承担重任,自当尽心竭力,颇有手段,到这一日,母亲也并不意外。 母亲自从生下然儿便对然儿寄予厚望,希望然儿出人头地,出类拔萃,对然儿素日甚为严苛;而雪儿因不足月生产,娇柔有余英气不足,母亲自不会对雪儿像然儿那样抱有那般殷切的希望,却让雪儿以为母亲心中不平,实乃母亲之过错。 生平唯一骄傲之事,便是有然儿雪儿你们这一双明珠,只愿你们一直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便不枉母亲这一番苦心! 先前你们的嫌隙,不过是中了那苏依陌的圈套,亲姐妹没有隔夜仇,母亲只恨当初离了相府,没有教导好然儿还有雪儿这后宅的阴私。 如今,然儿雪儿你们都要进宫,宫内不比府里,处处皆要谨言慎行,莫不再要像在府里一般眼高于顶。 然儿雪儿,小心苏依陌!你们是亲姐妹,她装了三年的痴傻,曾从母亲这骗走了半个相府,心机可怕,心思至深,实在难测!然儿要想办法将其拿回,若是不能胜出,然儿雪儿也要想办法先保全自身......” “苏依陌苏依陌苏依陌......” 烛花猛地一炸,两姐妹的眼里同时闪着异样的光彩,灯火珠帘,随风摇曳,明华宫里,除了沙沙的被风吹得作响的叶子,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 “嘤咛!”一声浅浅的低吟响起,浑身酸疼的苏依陌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将沉重的睡意拂去,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青衣女婢走到苏依陌床边,掀开帷帐,娇声唤道:“姑娘,你醒了?” “嗯!”下意识的苏依陌应了一声,迷离的双眼望着雕刻得精美的梨花木床顶发呆。 先前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她本是在竹林听到了琴声,见到了那个令她十分心悸的轩辕君夙还有在一旁的楚凌御,然后中了合欢散...... 合欢散,苏依陌脸色煞白,合欢散是她配置的,虽然她不知道那个轩辕君溯是哪里来的合欢散,可是她很清楚,要解这合欢,顾名思义,就得男女行合欢之事,难道,她真的失了清白? “姑娘,姑娘。”青衣女婢端着盥洗的盆放到床边,轻轻递给苏依陌一方白色的绢帕擦脸,苏依陌接过,却愣愣地,如今她身上穿的衣物都不是自己的,而且浑身酸疼发软,似乎受了极大的折磨一般,刚刚抬手时,她还清晰的见到在被宽大的袖口遮住的白色手臂上有几道指印! 原本抱着几分是在做梦的苏依陌,不由浑身一颤。 当时在亭子里只有两人,一个轩辕君溯,一个楚凌御! 苏依陌不由心中一凝,如今她定是要将这两人丢入万蛊虫窟,生生享受嗜心之痛的! “姑娘,你睡了一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青衣女婢小心的扶起苏依陌,像对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这是哪?”苏依陌打量着房间四周的布置,迷迷糊糊的目光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面前这个训练有素,始终恭谨有理的青衣女婢,“你是谁,这是在哪里?” 青衣女婢温声道:“奴婢青萝。” “至于这里是哪,请原谅奴婢暂时还不能告诉姑娘。”青萝摇摇头,“爷说了,让姑娘醒过来之后,什么也不要问,不要说,就安心在这里待着调养,什么时候调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毕竟昨晚姑娘可是累着了......” “是吗?” 看来,这里应该便是那登徒子的府邸!苏依陌眸光一愣,眼尾轻扫,看到门口微微露出一片紫色的衣角,苏依陌快步走过去,猛地推开门。 窗外正午的阳光刺眼,苏依陌眯了眯眼睛,一眼便瞧见花园出有一紫衣公子,她调用全身内力,一掌劈过去。 掌风呼啸,紫衣公子心有所感,飞身一闪,回过头一看...... “是你!” 第八十六章 却是银枪蜡样头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紫衣公子回过头,不正是那名满京城的第一纨绔,花街柳巷的第一常客,民间传闻妙趣二位公子中的趣公子楚凌轩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苏依陌确实是惊讶了,按理,这个时候楚凌轩不会出现在这里,这儿是皇宫,他此时不应该在青楼吗?你如,宜春院?不对,现在应该**怡远,因出了命案,改个名字去去晦气!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王妃,你说本王为何不能来呢?”楚凌轩眼里藏有一丝戏谑,看着苏依陌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的脸面,笑得一脸畅快地说:“莫不是你睡得太久了,以至于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你可是十分热情呐!”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蹭的一下,苏依陌的脸上便如同面含春色的桃花,慌忙背过身去,不去看楚凌轩那扬起的令她心下一动的笑脸,她不由暗自怀疑,难道昨晚替他解了药性的男人,是他? 可她分明记得,在她昏迷前是在一片竹林里,竹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轩辕君溯,一个是楚凌御,这楚凌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陌儿今日冷着的脸的样子,比之昨晚的万种风情倒是又别有一番趣味!”楚凌轩眼底爬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意味,看在苏依陌眼里,那就是欠揍!比之那无耻之徒追月还要欠揍,哼! 当然轩辕君夙跟楚凌御在苏依陌看来,那就不是欠揍,而是要直接杀了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若是,这楚凌轩参与其中,那就不要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苏依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好意思,陌儿失忆了!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陌儿不记得了?”楚凌轩心下划过一丝了然。 合欢,此药性极强,本是为了某些有这方面要求的人特制的,可后来苏依陌往里面添了几位药材,让它的药性极速增强,却是能让人迷失心智的! 他隐隐约约听到,昏迷的苏依陌抓着的衣襟不放,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三生三世,颠覆什么,还有轩辕君溯...... “陌儿就直话直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陌儿并不清楚,还请祁王告知陌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凌轩唇角微抿,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笑意,看着苏依陌目前脸上这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不由一笑,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小狐狸! “昨晚,你很热情的抱住本王,还要强吻本王......” 楚凌轩笑得极为开心,唔!不对,是欠揍,天知道,当昨天他喝酒摇摇晃晃来到竹林准备练剑时,突然看到楚凌御居然跟着轩辕君溯进了竹林,有多么惊讶! 不一会,苏依陌这个小迷糊居然也闯入那片竹海,他便埋伏在竹林许久,亲眼见到轩辕君溯是如何给苏依陌下了合欢散,如何扒了苏依陌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天姿国色的属于陌无双的脸,楚凌御又是要如何凌辱苏依陌。 当时,他的想法是什么呢? 楚凌轩不知,只知道,自己找了几个月的小狐狸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的欣喜还来不及出来,便见到楚凌御要在那空旷野地,玷污他的小狐狸!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没有丝毫犹豫,他便冲了出去! “住手!”楚凌轩少年成名,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虽然这些年在楚凌御的打压之下,为了生存不得不混迹于秦楼楚馆当个无所事事的混世魔王,但这一身武功露出个三四成也足以将楚凌御打得连连后退,逼开他数丈之远! “皇兄,你还真是银枪蜡样头!”楚凌轩毫不客气地讥笑道,抱起苏依陌退了好远、 “楚凌轩!你实在是太过放肆!这竹林禁地也是你能够擅闯的?” 正要提枪上阵,一亲芳泽的楚凌御被这一打断,吓得浑身一弹,那命根子一软抬不起来不说,还让楚凌轩亲眼见到他堂堂一个皇上居然在竹林野地去强要一个女子这种糗事,楚凌御眼里杀意泛滥,立即怒斥道:“你敢打朕!你要造反吗?” “皇上,她是你亲手赐给臣弟的王妃!你就是这样对待臣弟的王妃的?”楚凌轩的怒火丝毫不比楚凌御少,刚刚他是真想一掌劈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楚凌御,可一想到那来自于那里的轩辕君溯,楚凌轩就不得不留他一条狗命! 现在,还不是跟他们对上的时候,抱起双眼迷离的苏依陌,楚凌轩冷冷地就要将苏依陌带出竹林,可楚凌御又哪里会依? “你放肆!”楚凌御惊怒交加,同时暗恨,他无论怎么练,他的武功都比不上楚凌轩半点,以前是这样,现在,在楚凌轩废了不知一星半点之后居然还是这样,所幸只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楚凌轩,你要想清楚,你怀里的这个女人并不是所有人所熟悉的苏依陌,朕完全可以让她顶着现在这张脸,作为朕的皇后!楚凌轩,这淫亵皇后,可是死罪!” 楚凌轩冷冷地瞧了楚凌御一眼,理也不理,兀自向前迈步,刚出竹林口,就见到一群侍卫们赶来,见到楚凌轩,纷纷将他围住。 而楚凌御心中杀意翻腾,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光明正大除去楚凌轩的好机会! 强闯禁地,猥亵皇嫂,条条都是死罪! “楚凌轩,朕在问你最后一次,你竟敢私闯禁地,猥亵皇嫂,你该当何罪?” 楚凌轩头也不回的抱着苏依陌就往外走,围着他的侍卫也跟着他移动,却也是不敢真的动刀动枪,只好将目光投向楚凌轩询问,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做? “我劝你们让开。”楚凌轩这样说道,他是沙场征战沙发果决之人,少年成名,这些年虽然荒唐,表面上的,但积威犹深,仍然具有强有力的威慑力,在他一瞪眼,冷光如刀子嗖嗖地扫过去时,那领头就跟坠入万年寒潭一般,忍不住一哆嗦,等他回过神来,却猛然发现他的主子楚凌御正冷飕飕的盯着他! “王爷,请不要为难属下!”领头的人不由恳求。 楚凌轩并不答话,上前一步,飞身一脚踹飞他左边那个虎视眈眈的侍卫,趁着别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又突然翻身跃起,在空中连着几个腾挪,单手抱着苏依陌,另一只手拿着随手抢来的单刀,舞得赫赫生风,左劈右砍,不一会便打开一条路,飞身离去,徒留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还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成就楚凌轩的皇帝楚凌御一脸郁闷! 竹林深深,小曲幽静,楚凌轩走在竹林里,抱着苏依陌不由一脸满足!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小狐狸,很好,还是他的正妃,不过这药性还是太过强悍,得想个办法解决掉! 唉!祁王府好像有个冰泉,就在那里为小狐狸你降温吧! 楚凌轩抱着苏依陌,瞧着她脸上眼睛里都是一阵媚意,引得他也心神一荡,不由咽了咽口水,加快了飞向了祁王府冰泉的速度。 “小狐狸,没想到你中一回春药,我还得陪着你受冻!”楚凌轩不由伸手刮了刮苏依陌蹙起的小鼻子,宠溺道,看着眼前冒着白气的泉水提气就飞身而下。 冰泉泛着冷冷的白色水雾,楚凌轩带着苏依陌泡在里面,苏依陌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然后楚凌轩彻底低估了这由苏依陌跟轩辕君溯同时改良过的合欢的药性...... 第八十七章 香艳绮丽解媚毒 “你看着我干嘛?”苏依陌不由摸摸脸,突然脸色一遍,先前在那亭子里,轩辕君溯那个变态可是知道她是易容了的,那眼前这个祁王会不会也知道? 许是苏依陌眼底赤裸裸的杀意跟怀疑实在是太过明显,楚凌轩不得不轻咳一声,转移苏依陌的视线,他才不会告诉她,昨晚这个可人儿是如何折磨得他欲仙欲死,又不负责任的! 此刻瞧着眼前这个娇艳的人儿,差点尝人事的楚凌轩不由觉得小腹又升起一股热浪,眼神一暗,暗搓搓的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别过眼,不去瞧苏依陌白皙的天鹅颈下露出的那一颗小小的草莓...... 那是他留下的呢!唔,小狐狸的力气也不小,现在他的后背还有一道一道指印抓痕,楚凌轩呆呆地看着苏依陌,想到昨晚的香艳绮丽,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留在暗处的某暗卫,不由抬头望天,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日后想起他这么呆的时候,会不会把他灭口......) 时间回到昨晚,带着苏依陌泡进王府温泉的楚凌轩瞧着苏依陌脸上的潮红褪去,还来不及松了一口气,却又看到原本穿在苏依陌身上的衣裙此刻妥帖的沾着水贴在苏依陌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那一幅优美的身材。 傲然挺立的双峰,唔!怎么会这么大,跟个水蜜桃似的,作为常去青楼楚馆的趣公子,楚凌轩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为了装得像也曾偷偷趴在屋顶上学习观摩过那所谓的人间乐事,女子的娇吟跟男子的粗喘声,还有那白花花的皮肉生意,他都见识过,也曾强忍住恶心没有封住嗅觉去感受女子的脂粉气...... 小狐狸,是他见过的唯一让他不感到恶心还十分心动的女子,如今,心爱的人就在他面前,猛然瞧见这么一场视觉盛宴,于是,我们有着趣公子京城第一纨绔之称的祁王,鼻尖有两道可疑的热流...... “好热!” 一声痛苦娇媚的低吟断了楚凌轩的思绪,一把抹了鼻尖下的两道红色,急忙抱着忍不住已经在撕扯自己衣服的苏依陌,一把脉,脸色顿时一变,好霸道的春药! 刚刚被冰泉里的冰凉压下去的热气此刻升腾上来,在这外冷内热的夹击下,苏依陌显然如同坠入了冰火两重天,更加痛苦万分,忍不住嘤嘤叫起来。 “该死!” 楚凌轩的眉头拧起,他万万想不到这药性居然如此霸道!竟然除了那交合之事还无法解除,可是,要他在这种情况下要了苏依陌的身子,他是万万不可能的,那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野男人充当解药替她把春药解了。 可是,若不尽快解了这药性,苏依陌怕是要出大问题! “罢了,真是掉进你这小狐狸的坑了!” 楚凌轩轻叹一声,顾不得其他,抱起苏依陌就飞身往冰泉旁的石床而去,石床很大,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毛毯,楚凌轩小心翼翼地将苏依陌放在石床上,确定不会磕到碰到她了,便开始动手除去两人身上的衣服。【零↑九△小↓說△網】 如今,除了用修习的心法替她将媚毒引出体外,到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所幸那冰泉够冷! 解自己的衣服容易,但解苏依陌的衣服就不那么容易了! 楚凌轩还真的是一个实打实的初哥,缓缓的将手伸向苏依陌的湿衣服,楚凌轩忍不住心神一荡,连忙闭上眼睛,又睁开,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额,一撕,居然还撕不烂? 这什么料子,还真是结实! 楚凌轩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无声的折磨,想到一个办法,无声无息的便让苏依陌身上不着寸缕。咳咳咳,那足以让人自惭形秽的内力就被他用来脱人家姑娘的衣服这种糗事我们就不要揭穿了。 楚凌轩的内力阴性,用来解苏依陌这种没有办法除掉的媚毒再合适不过,不过,因内力运行,两人需得赤身裸体相对,不然真气运行,热气升腾,无法散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知事情的严重性,楚凌轩也不敢分心,将双手抵在苏依陌的后背,引导着她体内的一部分媚毒出来到自己身上,然后他又抱着她进那冰泉泡一会,待他的体温降下,她的体温升起之后,便把她抱回床上继续替她导出媚毒...... 如此循环反复十几次,终于让苏依陌药性解除的楚凌轩筋疲力尽的躺倒在石床上,他身边的苏依陌自然仍然是一丝不挂的,可是谁能告诉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要如八爪鱼一般抱着他,还用她那柔软的身子去蹭的胸口,楚凌御一脸郁闷地看着傲然挺立不肯下去的兄弟,默默别过眼,转身把苏依陌那只在他背后始终爬来爬去作怪的手拿开。 然而身后的苏依陌又岂是善罢甘休的人?她只觉得自己身在一片冰湖之中,身边好不容易有个暖炉,怎么能放开,于是用尽全力抱上去,抱上去,死也不放手。 这该死的痛并快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楚凌御默默看着苏依陌那只不停作怪的小手,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游走,不停的点火,最后停在了某个不可言状的某处...... “陌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软玉温香在怀,都坦诚相对了,再不做点什么,当真不是男人了!他又不是真的柳下惠,这不能吃肉,喝点汤总是行的吧! 体内还残存着些许药性的楚凌轩终于被苏依陌撩拨得火起,一把压住柔弱无骨,身体娇软的苏依陌,低头封住了苏依陌的唇。 如雨点般的密密麻麻的亲吻落在苏依陌身上,当唇齿轻轻流连在苏依陌胸前的红色小葡萄时,如触电般的感觉令迷迷糊糊的苏依陌睁开眼:“唔?” “陌儿,乖,陌儿,你真美!” “你也好美!美人哥哥!”苏依陌软软蠕蠕的回答,双手环住了楚凌轩的脖子,弯了弯眼睛,似乎特别可爱。 “你喜欢美人哥哥吗?”楚凌轩用一只手半撑住身子,长发随意披散着,好看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紧张的神色,苏依陌躺在他身下,透出一抹迷茫,状似是在思考,半响,甜甜一笑,点头:“喜欢!” “真是美人哥哥的好陌儿!” 又是一轮细细密密的亲吻,恢复了些许神志的苏依陌身子越发的柔软,许是体内还残存着药性,苏依陌浑身的肌肤都透着粉色,在楚凌轩身下绽放出莹莹的光泽。 “别动!” 浑身的豆腐都被楚凌轩摸得连豆腐渣都不剩的苏依陌自然不知自己会这么大胆地主动献吻,害得楚凌轩是欲仙欲死。 直到啪的一声,楚凌轩大掌拍在苏依陌的臀部,这扭来扭去,当心他真的忍不住把她就地正法。郁闷的看着不满的顶成帐篷处的某处,得,还是去泡冰泉吧! 第八十八章 大小BOSS来聚会 “主子,鸾星未动,凤星未显!”就在苏依陌跟楚凌轩在冰泉两相缠绵时,一处山巅上,轩辕君溯正在弹琴。 琴声直上云霄,不绝于耳,十指齐弹,淙淙如流水低吟,奔腾如万马呼啸,明明是那样风光霁月的人,此刻独坐山巅弹琴,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孤寂。 “无双她以往最爱听我弹琴......” 一灰衣人静静地看着在那弹琴的轩辕君溯,渐渐的,山巅上,起风了,轩辕君溯的满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白,光亮的银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主子,山上风大!”灰衣人抹了抹眼睛,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走上前,躬身道:“主子,失败了。” “噔——”琴声戛然而止,一双没有任何血色的手按住琴弦,略带一些沙哑的嗓音响起,“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万里层云,无处不凄凉。曾经沧海羡鸳鸯,发似雪,鬓如霜,三世阎罗又何妨?小轩窗,拟新妆,描眉对镜贴花黄,料得生生肠断处,无双顾,泪千行!” 声声低吟,轩辕君溯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水雾,一声呢喃“无双……” “咳咳咳!” 胸口处剧烈的颤抖令轩辕君溯无法停住,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捂住口鼻。 “咳咳咳……”咳得惊天动地,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主子,山上风大,回屋去吧!”轩辕君溯咳嗽不止,灰衣人大骇,恨声道:“主子,属下这就去解决了她,永绝后患!” “不准动她!”轩辕君溯猛地激动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你要是敢伤她半分,我要你生不如死!” “咳咳咳!”方帕下,一朵鲜红的梅花绽开,轩辕君溯的手一紧,不动声色的收起这方绢帕,看着灰衣人,似是恢复了平静,“半之,你先前说失败了?怎么可能?” “祁王闯来了……” “是他?”轩辕君溯一愣,皱眉道,“他不是已经痴傻,武功差不多全废吗?楚凌御那废物还拦不住他?” “主子,事情失败了,依属下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半之拧眉道:“那无双姑娘既然是凤命之声,主子又何须便宜了他人?何况主子,并不心甘情愿。” “放肆!”轩辕君溯浑身发抖,一连迭声道:“如此大胆之言,梁半之,孤往日是太纵容你了!” 梁半之俯首,不甘心道:“主子分明放不下那无双姑娘,又何须委屈了自己!” “半之,你起来吧!明日,你便回去,孤是留不得你了......” 此言一出,梁半之面容猛然紧绷,颜色如土,跪在地上并不起来,倔强地看着山巅处分外孤寂令人心疼的轩辕君溯,沉默。 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半晌,梁半之抬起沉重的腿,站起来,躬身离去。那纳兰无双始终是个祸害!便算主子日后找他算账,他也是要除了她,才能甘心。主子,三生孤苦,都因这个女人,他,绝对不能容他! ******************************************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被楚凌轩揍得昏迷不醒,被侍卫抬着进明华宫的楚凌御自然让苏依然苏依雪两姐妹心下惊骇,这被揍得跟猪头一样的正是皇上? 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将皇上的龙头揍成猪头! “这是哪?”悠悠转醒的楚凌御扶住隐隐犯痛的额头,楚凌轩那混蛋下手真狠! “皇上啊!是谁这么大胆子,臣妾臣妾定要他好看!”苏依陌是个机灵的,仰起头,双目沁满了泪水,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甚是惹人怜爱,若是平日里,楚凌御保管就忍不住带着她进了内室,只不过,在见识了苏依陌绝世姿容的艳色之后,再遇上这么一张清汤寡水的脸,楚凌御就不免有些兴致缺缺。 “哭哭啼啼的,朕还没死呢!号丧呐!”楚凌御不耐烦的一掌将扑倒在他身上的苏依雪掀翻在地,不知为何,看到苏依雪这张脸,他眼前总浮现出苏依陌那张略带着点倔强,清冷美艳两种气质完美融合,不可方物的样子。 “皇上——” 苏依雪是真的楞了,别说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是以往最困难的时候,楚凌御也没有如此对过她,在刚刚楚凌御一巴掌把她甩出去的时候,她清晰的看到楚凌御眼里有一种浓浓的厌恶跟失望。 “苏二姑娘也在这?”兴许是叱咤完一番后,楚凌御被楚凌轩胖揍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抬眼就看到在不远处站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依然,不由心中一动,她这个样子,倒是跟苏依陌颇有些相像。 “回皇上,是皇上让臣女今晚留下,陪陪雪妃娘娘。”苏依然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回答,面无表情地样子倒是让楚凌御有些讪讪得,斥责道:“你就是这个态度?” 苏依然一反往日面对楚凌御柔声的样子,冷着一张脸,半点也没有软和的迹象,竟然隐隐生出些许苏相家嫡长女的傲气出来,倒是让楚凌御心中一惊,越发的像了。 “皇上,臣女一直便是这个态度,若是碍了皇上的眼,请皇上赎罪!” 你这样子哪里是要赎罪啊! 楚凌御想,就现在苏依然这样子,还真不像以前充当解花语角色的可人儿,这冷着脸的模样,倒是颇有些令人心动。这般想着,先前因或多或少吸入了合欢散,又被苏依陌撩拨的一身火起的楚凌御不由得脸色一黯。 “皇上,梁先生求见!”就在楚凌御纠结要不要吧苏依然就地正法时,一个小黄门闯入了明华宫,目不斜视的低头禀告道。 “梁先生?”楚凌御脸色一变,先前的欲火瞬间消失,眼角扫了一眼苏依然跟苏依雪一瞬间僵硬的身子,心下了然,起身便去了御书房。 “二姐,你说梁先生会不会跟陛下说,这是我们设计的啊!”苏依雪不由惊慌,连忙抓住苏依然的手道,先前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感到不舒服,然后就传朱太医整治,可是当时的朱太医却是梁先生假扮的,梁先生告诉她她怀孕了,她还来不及高兴,梁先生又说,皇上之所以迟迟没有将二姐接入皇宫,是因为有一个人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不会的!”苏依然抓住苏依雪的手,美眸里同样射出一抹冷箭,原来梁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苏依陌就是一个祸根孽胎,专门来克她们母女姐妹的,皇上,之所以迟迟不立,是因为皇上早已经发现了苏依陌隐藏的真面目,对她感到十分好奇还有兴趣。 苏依然原是不信的,不过先前在宴会上,皇上那样维护苏依陌,还将她留下来,对她那样和颜悦色,苏依然觉得,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第八十九章 过个安生日子真难(梁半之,边城小蚁客串灰衣人) 苏依然跟苏依雪是如何结实梁半之的暂且不提,楚凌御虽然心下有些怀疑,但也不至于犯蠢到问幕僚是不是跟后宫妃子有些什么谋划。 只不过,梁半之毕竟事关重大,楚凌御虽然蠢,也知梁半之刻意去接近苏依然跟苏依雪必定有所图谋。但愿,不要跟他想要的东西相冲突才是。 这么想着,楚凌御心里不由地便有些七上八下,来到御书房前,都有些瑟缩不前。 “皇上,皇上!”贴身的太监书贵贴心的叫醒了神游在境外的苏依陌,对皇上时不时的幼稚犯蠢,贴身太监表示,他也很无奈啊! “先生,你怎么来了?”下定决心的楚凌御终于决定推开门,来到御书房,一眼便见到那披着斗篷的灰衣男子梁半之,想到先前就是因为这个人的介绍,他才认识了轩辕公子,而轩辕公子又给他出了那么一个主意,害他丢了那么大颜面,不由冷哼一声:“半之先生,今日怎么有空离开草堂!” 身为见不得光的幕僚,梁半之一直低调行事,住在京郊的草堂,当着一个普通的农夫,平日,若是楚凌御要找他,都是半夜里打扮好才悄悄的前来,没有人会想到,眼前的楚凌御是梁半之一手扶植上位的,楚凌御有些奇怪,往日,不都是他巴巴的跑过去,而梁半之梁先生又只会那里作坐着,等着他的疑惑然后给他解答,今儿真的是头一回。 对于梁半之,楚凌御是又感激又忌惮,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梁半之的心计有多么可怕,心思狠毒又有多么可怕,比如弑兄杀父,比如设伏刺杀同胞兄弟,还比如灭口张家...... “皇上可知,今天错过了什么?”梁半之微微躬身,施礼,两只精明的眸子专注地盯着摆在御书房一边的棋盘,脸色有些奇怪。 “先生是说?”楚凌御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苏依陌嘛!梁先生也太过谨慎,太过看重了些,那个轩辕公子行事诡异,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天命凤命,要他废了皇后,直接让苏依陌当皇后。 真当他是蠢吗?立了入了皇家玉碟的皇后药水真换得这么随意,朝中那些软硬不吃的御史们还不得天天给他鸡飞狗跳! 楚凌御拧着两道浓后宫眉,沉吟道:“说来......朕的之事有劳先生费心了,只是,这天命凤女之事,是否太过匪夷所思?” “原来,皇上是心中还有所怀疑!”梁半之凝神一笑,走到那摆着的棋盘面前,捻起一粒白子,在龙眼处落了一子,淡淡地道:“皇上可知,当年龙陵有四大世家!” “当然!” “轩辕与纳兰,南宫与慕容。”梁半之又捻起一颗黑子,在先前落下白子的左下方落下一枚黑子,看了局势转变的棋局,看了好久,才将视线慢慢转会至有些呆愣的楚凌御身上,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龙陵以复姓称尊。历来,传承悠久的大家族都是复姓,南宫,慕容,轩辕,纳兰在龙陵便是最顶级的世家,立世千年!” “现在还不是不见影子了。”楚凌御撇嘴,并不认同,说什么传承千年,现在不还是没有影的事。 “那是因为四大家族全都避世了!”梁半之忍住将鞋子拍向楚凌御脑袋的冲动,真是个棒槌,扶不起的烂泥,他当初怎么就选中了这么个东西。 “四大家族南宫主战,南宫世家历代镇守边境从未出错,慕容家主文,在旧朝,所有的丞相都是慕容世家的某子,而轩辕称皇族,纳兰氏族必定有一个与轩辕家族联姻的皇后!” “那与苏依陌有啥关系?”楚凌御呆呆地听着,面颊上的肌肉微微一跳,似是想到了啥,忙不迭的问:“难道苏依陌跟纳兰氏族有啥关系?” 梁半之凉凉地斜了楚凌御一眼,表情漠然,语调甚是有种得到高人的高深莫测,“还不算太蠢!” “那苏依陌跟纳兰世家又有啥关系?”许是这楚凌御好奇宝宝的样子取悦梁半之,梁半之浅浅一笑道,“还不是因为青霓姑娘……” **************(此处分割线)************ 祁王府,同样一脸铁青加一脸郁卒的苏依陌一筷子只那啪哒一声,就拍掉楚凌轩不停给她夹菜作怪的爪子! “唔!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有病啊!”苏依陌实在是忍不住,楚凌轩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陌儿,怎么了?多吃点,你太瘦了,摸起来不舒服……” 苏依陌,谁能告诉她不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是太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荒唐加可怕的事情,能把这位京城第一纨绔吓得跟她在大眼瞪小眼。 “楚凌轩,我警告你,你再不说正事!”终于,忍无可忍的苏依陌尖叫出声,而惹得苏依陌发火的楚凌轩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神通般的没有再往苏依陌碗里夹菜。 “楚凌轩,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苏依陌淡淡的道,仿佛先前的打闹嬉戏不复存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眼底的冷意结冰,若是楚凌轩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大夫,那她真的很有想弄死她的冲动。 “昨天下午苏依然的流产是自己设计的。”楚凌轩眼底划过一丝愤怒,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拿自己孩子不当孩子当筹码的人,苏依雪的孩子都没有诞生,就能被她利用得彻底,她也真的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这个我知道。”苏依陌不可置否,先前苏依雪怀孕的征兆就有些奇怪,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三小姐体内时常用了一种药,导致得了一种病,却没想到就连孩子,苏依雪都能拿来利用就是为了整垮她,苏依陌不得不笑,她究竟该如何选择了。 “不,你不清楚!” 楚凌轩打断苏依陌神游物外的思绪,面带忧色,看向苏依陌的眼睛里带有一丝担忧,如今的苏依陌可是将后宫得罪了个便。 你“苏依然跟苏依雪之所以设下这么一局,是因为有人在她们面前说,皇上会废了苏依然的后位,给我留出正经嫡女的后位,你要回来,一时之间,又会风头命安,而我没有在群里见到过允人。” “会有的,会有的。”苏依陌低头沉思,看样子,有些人蹦跶得太久,已经忘了在丞相府受的教训了。她又要出手了,唉,怎么过一个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九十章 共侍一夫姐妹花(太监总管季书由书神00888888客串) “你有什么主意?”楚凌轩担忧地看着苏依陌,又忍不住替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零↑九△小↓說△網】 许是因为楚凌轩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的缘故,苏依陌得知替她解了合欢散媚毒的人是楚凌轩后,并没有先前那般恼怒,反正要嫁给他了,既然没有办法离开这京城里的旋涡,那就逆流而上好了。 苏依陌抿唇,斜斜的瞟了楚凌轩一眼,直把他看地怀疑自己脸上有花了,苏依陌才陡然一笑,说道:“二姐姐今夜是在皇宫里过夜吧!” “嗯,是呐!” 楚凌轩一愣,显然不明白苏依陌此话是何意。 “皇上想皇后娘娘可是许久了,这好容易二姐姐在皇宫,不帮皇上一把,怎么能显出咱们这做臣子的忠君爱国呢!”凉凉的,苏依陌端起放在身前的雨前龙井,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子划拉着茶碗,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一旁的楚凌轩不由打了个寒颤,继而眼底又浮出一抹笑意。 “你是说?”听出苏依陌言外之意的楚凌轩,眼里划过一丝兴味,搓了搓手,“陌儿,没想到你这么善良啊!老实说,先前在竹林看到皇兄那个样子,本王也于心不忍呐!” “只是皇兄可能喝醉了酒,本王虽然一片好心,帮皇兄醒了酒,可到底其中的火还没有散发出来,这美貌如花的嫂子就在宫里,本王就始终担心皇兄面子太薄了,不忍心下手啊!” “是吗?面子还真是薄啊!”苏依陌一身冷笑,凉凉的扫了一眼楚凌轩,勾唇不语。 楚凌轩神色一振,不由坐直了身子,悄悄拿回那只就要搭上苏依陌肩上的手,干笑一声:“陌儿,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想来还需要劳烦王爷跑一趟了!”苏依陌定定地直视着楚凌轩,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把!” “咳咳咳!”楚凌轩喝茶。 苏依陌毫不在意的一笑,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先前宽松的气氛随着这一下一下的敲击一点一点凝重起来,而苏依陌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 楚凌轩眸光一闪,尴尬的别脸过去,这种要给自家皇兄下春药的快感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尤其是当着自己心爱的小狐狸的面。 这个时候,已经是桃花灼灼春意闹,人间芳菲三月全的春季了。 在龙陵,南楚使团不日就要跟龙陵的好儿郎们去参加春猎,春闱也在礼部吏部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展开。 朝中最近,除了户部尚书钱昭因为涉及青霓荒园藏尸案被停职查办还有刑部尚书赵荃因为独子杀人的事情有些郁郁寡欢之外,也没有什么大事。 作为龙陵的皇上,楚凌御享受着这太平盛世,按理说,应该志高意满,可是因着昨晚梁先生跟他在御书房的交谈,不由有些郁郁寡欢,他的江山还没有坐稳。 “皇上,今晚,你是去?”总管太监季书小心翼翼弓着身子问道,“听说柳昭仪院子里的桃花,思美人最近练了掌上舞,还有秦贵人新谱了曲子......” 季书在宫里年头不短了,从刚进宫时便开始伺候楚凌御,因着有一张极好的样貌,少时又拼着性命救过楚凌御一命,加之从进宫起便有着好命拜了先皇的贴身太监高公公为师傅,身知做这贴身伺候人的活应该注意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零↑九△小↓說△網】 先前好像接到了柳昭仪身边小良子的供奉,还有思美人身边碧溪姑娘秀的手帕,碧溪姑娘笑得可真甜,还有秦贵人身边的新桃丫头,也是叽叽喳喳的十分有趣..... 比如此时,作为楚凌御唯一的贴身太监总管,季书能敏锐的意识到,始终挂着笑的楚凌御心情并不好。或许,该去后宫走走了。 而去后宫哪位美人那,陛下美人那么多,除了雪妃娘娘跟朝中重臣家的几位娇娥们,陛下又哪记得住那么多呢?作为一个合格的贴身总管,此时就应该为陛下排忧解难...... “小季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朕的行程了?”楚凌御拉下脸有,顿住脚步,冷眼扫了一下季书,凉凉的说道:“说吧,收了多少?” 心思堪比七窍玲珑心,察言观色成了精的季书书公公哪能会在这种连关头都算不上的事情上栽了跟头,脸上挤起谄媚的笑:“奴才始终瞒不过皇上。” 从袖子里抽出两万两银票递给楚凌御,轻轻地拍了一下嘴巴,谄媚地说道:“奴才这点薄薄的好处,不还都是陛下赐的,奴才不过见陛下心思有些恍惚,想到前儿下头说的一些好玩的事情,给陛下分忧......” “你呀!悠着点!”楚凌御挑眉,沉下的脸恢复了,没有再理会季书,漫步走在御花园的小道内。季书也不敢再多言,沉默的跟在楚凌御后头,在这御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夜色渐渐降临,引路的宫灯在风里摇曳,各宫都亮起了烛火,其中最亮的在这一片宫室里显得尤为突出。 “那是哪里?”楚凌御停住脚步,回身问道。 季书定眼瞧了瞧,连忙回道:“回陛下,那里是雪妃娘娘的居所。” “雪妃?”楚凌御眯了眯眼睛,昨儿在明华宫发了一通脾气,苏依雪跟苏依然想必今日也是吓怕了,罢了,就去瞧瞧。 “小季子,御史催着是要快立后了吧!苏依然入了玉碟许久,这礼部敲定的日子,也快到了。” 季书身上不由的冒出冷汗,并不敢多言,只得低低地回了一声:“是!” “听说,这苏相府预备拿出半个相府给苏依然做嫁妆。”楚凌御冷冷地道,“半个相府,好大的手笔!” 季书只觉得背后的冷汗是越来越多了,若是没有昨晚梁先生来御书房的事情,他怕是还不知道陛下的心意,陛下真正中意的是那被赐给祁王的苏四小姐苏依陌,而半个相府都抵不上苏四小姐亲娘穆夫人留给苏依陌的一切。 梁先生说,苏四小姐手里有穆夫人留下的藏宝图线索,前朝宝藏...... 季书努力的将呼吸压倒最低,腰身弯下,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行了,你也不必吓成这样!”楚凌御瞟了一眼季书,语气缓和,“你救过朕,朕既没打算瞒你,你也无需多想。” “是!谢陛下。” “传旨吧!摆架明华宫。” 不多时,穿着大红色绛珠色的苏依然跟穿着月华银白色流光裙的苏依雪齐齐出来,一红一白倒是耀眼,跪接于明华宫前。 “雪儿有孕在身,无需如此多礼。”楚凌御虚扶一把,一眼见到在一旁静静立着,眉眼傲然的苏依然,不由心下一动,她穿红色,还真有些牡丹的国色,又有着带刺玫瑰的野性。 “然儿也起来吧!” “是,陛下!”苏依然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冷眼的模样却是叫楚凌御心头一动,她跟苏依陌还真是有些相像,这般想着,脸色不由柔和许多,“外边天冷,进来吧!” 苏依雪扶着楚凌御大步进了明华殿,而苏依然却是始终淡淡的,默不作声的跟在后边。 “然儿,今日话少了不少,可是为何?” “陛下多虑了。”苏依然淡淡的侍立在一旁,不喜不闹,面无表情道。 昨夜,被关在祠堂的母亲又派人给她松了一封信,告诉她如今她还没有入宫为后,母亲说得对,男人不能对他太好,只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苏依然深以为然,就这两日,楚凌御的兴趣不就来了吗? “哦?然儿为何对朕如此冷颜?”楚凌御显然很吃这一套,不由放开边上苏依雪的手,握住苏依然放在腰间微凉的葇夷,“倒是叫朕有些惶恐不安呢!” 第九十一章 强势反击假怀孕(求月票) “陛下。【零↑九△小↓說△網】”苏依然轻轻唤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抽开手,低眉顺眼的放到腰间,施礼,“陛下早些休息,臣女先告退了。” 当手中的柔软猛的脱离了手心,楚凌御心中不由得有些空落落的,明华宫里的烛火有些昏暗,但透着朦胧的烛光,依稀能见到苏依然白皙的天鹅颈,前几日看苏依然的各种不顺眼,不知何时消了,此刻见到苏依然居然避开了他,不由有些恼怒道:“你在逃避朕!” “然儿不敢!” 苏依然并没有多说什么,眉眼也没有丝毫软化,只是心平气和的陈述着,反倒叫楚凌御没有了脾气。 “陛下,看来疲累了,可要沐浴解乏?”一旁的冷眼旁观苏依雪暗叫不好,如今她看似有孕在身,无法侍寝,皇上来了明华宫,本是喜事,可若是让苏依然抢了皇上去,那可是万万不能的。如今姐姐这个冷漠的样子正好,这还没当上皇后呢!就敢给皇上甩脸子,活该失宠! “嗯,也好!”楚凌御瞟了一眼苏依然,在宫灯下,苏依然那张与苏依陌有些相似的脸渐渐有些重叠,楚凌御心头一振,只觉心里一道火直上心头,闷声点头,“然儿,你来伺候朕沐浴。” “是,皇上!”苏依然淡淡的,却是叫苏依雪咬碎了一口银牙,暗骂一声,“狐狸精!” “唉唉唉!注意了!”此时,蹲在屋顶上看热闹的苏依陌不耐烦地拉了拉身边一脸郁闷的楚凌轩,轻声嚷嚷道,“你愣着干嘛啊!快点放啊!不然没机会了。” “已经下了。”楚凌轩闷闷的道,伸手戳了戳苏依陌的背,搬过她始终盯着下面的眼睛,凉凉地问道:“很好看吗?”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苏依陌眉眼弯了弯,苏依然跟楚凌御就要在浴桶里进行戏水鸳鸯,她还能看个现场版,怎么能不激动? 想当初,她为了看慕临风笑话,想方设法把各种青楼名妓塞进慕临风房里都被慕临风丢了出来,本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春宫是咋回事了,没想到今天倒是得偿所愿。 “有本王好看?”楚凌轩一脸委屈,愣是拉住苏依陌不让她往下看,定定地看着苏依陌,好看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幽深的色彩,他怎么能让苏依陌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有啥可比性?”苏依陌无语,可楚凌轩接下来的话却是叫她更加无语,“你若是喜欢看,不如看本王的好了,本王比皇兄长得好看多了!皇兄,银枪蜡样头......” 苏依陌:“咳咳咳......” “啊——”浴室里,传来苏依雪一声愤怒的尖叫“皇上,你在做什么?” 不一会又是苏依然的声音响起:“皇上,你轻点!疼,啊!” 这就开始了? 苏依陌跟楚凌轩对视一眼,这改良版的合欢散的药效也太过快了吧!心有灵犀的通过屋顶上一片揭开的瓦片往下看,两人视力在夜里都算超群,只这一眼,纷纷别开了眼,脸颊通红,哎呀,妈呀!这战况太激烈了! 水汽升腾的浴室内,苏依然被楚凌御浸泡在浴桶里,身上的纱裙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楚凌御因为中了媚药的缘故,眼里都是急吼吼的想要泻火的欲望。【零↑九△小↓說△網】 先前没有合欢药性还没发作的身后,楚凌御坐在浴桶里,便叫苏依然拖了外套下水给他揉肩,当时饶是看到苏依然被水打湿衣裙后包裹的美妙的胴体,修长圆滚的大腿,白皙的肌肤,还有如同两颗水蜜桃似的胸脯,他心里的邪火就越发压制不住。 只不过当时理智尚存,勉强泡在浴桶里忍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跟药效的渐渐散开,楚凌御自然是不用忍着了,合欢的威力非同一般,加之这浴桶的热水的催化作用,楚凌御一把将给他按肩膀搓背的苏依然拉倒胸前。撕拉一声,就撕了苏依然薄薄的外套。 “皇上皇上,你干嘛,你放手!”苏依然的扭动跟挣扎在已经被欲望充斥了大闹的楚凌御眼里自然便是欲拒还迎的邀请,当雪白的肌肤彻底裸露在楚凌御面前时,轰的一下,楚凌御脑子里的弦崩掉。 兽性大发的楚凌御按住瑟瑟发抖的苏依然,急吼吼地吧苏依然压在浴桶边上,大手在放在苏依然胸前如同揉面团一般搓揉起来。 “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听到声音走进来的苏依雪还来不及反应,哐当一声就被欲火冲天的楚凌御拉进了浴桶,沙哑着嗓子说道:“朕,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说着,便撕拉一声,三下五除二的把苏依雪的衣服也扒光了。 “这样胡闹,苏依雪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楚凌轩有些担心,紧紧握住了在夜风里吹得有些发凉的苏依陌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那个孩子,不会有问题吧!” “怎么?你担心了?”苏依陌挑眉,又扫了一眼屋里战况激烈的三人,淡淡地道:“放心,苏依雪根本就没有怀孕,不过是装的罢了!” “没有怀孕?你怎么知道?”楚凌轩一惊,“这混淆皇嗣可是死罪!” “所以,苏依雪是必定要小产的!”苏依陌随口一答,眼里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假怀孕,小产滑胎,还有先前那不知从哪弄出来的朱太医,不都是为了对付她设计的圈套吗? “只是为了陷害你!” 楚凌轩心里明白,苏依陌挡了苏依然跟苏依雪两姐妹的道,可是就算身为皇子身为暗阁阁主,他还真的想不到这后宫后宅的阴私居然比在暗阁的刑房还要可怕。 “陷害我?她们可恨不得是占了我的身份,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呢!”苏依陌冷笑,先前差点害得她因谋害皇嗣而坐牢的两姐妹,她现在还费心让她们共侍一夫,让苏依然早日登上皇后之位,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比她更好的姐妹了! “走吧!” 思于此,苏依陌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微不可见的冷笑,突然失了看活春宫的性质,轻轻说道:“传信出去,就说苏二姑娘夜宿明华宫,皇上已经跟苏二姑娘行了大礼。” “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怎么会?”苏依陌抬眼,一双如明月星星般清亮的眼睛灼灼发亮,令楚凌轩心头一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苏依陌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满足苏依然的愿望而已。” “还有你的好皇兄楚凌御的愿望,他不是缺皇后吗?” 一阵夜风拂过,楚凌轩莫名觉得身上发冷,若是苏依陌知道他是暗阁阁主追月的话,对他会不会这么下手毫不留情? 第九十二章 剪瞳侧妃美人蛇(三千字月票加更一) 三月春光无限,梨花开遍,洋洋洒洒,海棠依旧,下了几场春雨后的桃花瓣铺满了鹅卵石的羊肠小道,端着热水的两个宫婢叽叽喳喳的交谈着,今早,明华宫要了热水。 “你听说了吗?”脸上嘴角下有课小雀斑的小丫头雀儿神秘兮兮的拉着跟她抬着同一桶水长得颇为俊俏的丫鬟巧玉,“昨夜皇上在宫里要了明华宫的婢子!” “嘘!”巧玉连忙拉住雀儿,一脸紧张,“你不要命了,主子的事,你也敢乱说!” “巧玉啊!你长得这么好,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当娘娘啊!听说陛下英俊潇洒,陛下要是能对雀儿我笑一笑,我都心满意足了。” “你呀!大清早就乱说,小心姑姑罚你!”巧玉连忙捂住嘴,不再出声,低垂着头,却也不瞧雀儿,只是默默地抬着水,早起的初阳斜斜地打在她的手上,竟不像一般宫婢的那般粗糙,反倒是如凝脂般白皙嫩滑。 娘娘呢!昨儿,又是谁做了娘娘? “王爷,侧妃娘娘来了!” 祁王府内,苏依陌正跟楚凌轩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大眼瞪小眼,不为别的,就为昨晚在看到最精彩的时候,楚凌轩这个混蛋居然吧她的眼睛蒙住,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把她带离了明华宫。 废了这么大力气,啥都没有看到的苏依陌当然不满,这不一大清早就在桌子上跟楚凌轩怄气! “侧妃娘娘,王爷好福气嘛!”苏依陌似笑非笑地盯住楚凌轩,目光渐渐落在了从外边带着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的美人上,这该如何形容呢? 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如流风之回雪,一身浅新绿的广袖长裙,鬓边一株还带着早春露水的海棠,钿头银篦击节碎,金色流苏点梅妆,媚态与娇态相合得恰到好处。就这么行来,恍若神仙妃子般,苏依陌身为女子也不由心神一荡,好一个绝色天姿的佳人! “妾身见过王爷!”侧妃娘娘盈盈一拜,身形娇娆,语态亲昵。 “这位美人,只见得王爷,却不知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呢!”苏依陌开口道,瞧见这位侧妃娘娘的风姿,她低头跟自己比了比,好像确实小了点!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边上这个还不是自从这貌美如花的侧妃进来就没有移开过眼。 “美人儿,你的眼珠都快粘着你家王爷掉出来了。”斜斜地瞅了一眼先前还因为她怄气陪着笑脸的逗她开,此刻却一句话也不说的楚凌轩,苏依陌戳了戳楚凌轩的肩膀,说出来的话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酸意,“王爷,不打算跟我介绍介绍,这位美人是谁?” “臣妾是祁王的侧妃,沐氏剪瞳,不知姑娘你是?”剪瞳向苏依陌温和的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以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始终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祁王楚凌轩,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她是苏相府四姑娘!”楚凌轩抿唇,终是开口说道,可是其中却蕴含着冷意,苏依陌听出来了,同样,剪瞳侧妃也听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是王妃姐姐!剪瞳见过王妃姐姐!”剪瞳躬身跪下施礼,漾着浅浅的梨涡,可苏依陌却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不含丝毫掩饰的轻蔑,“我相府姐妹三人,却是没有剪瞳侧妃,以后还是不要乱认亲戚得好!” 苏依陌心中恼怒,桌上也没有茶水可以让她降火,边上的楚凌轩就跟木头人的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还冷意,哼!当本姑娘稀罕!照样阉了你! “甭说我还没有嫁过来,就是嫁过来了剪瞳侧妃也无须行此大礼,既然这眼底轻蔑收不住,剪瞳侧妃又何须委屈了自己?” 满意地见到剪瞳的脸色瞬间青了,苏依陌的胃口顿时好了起来,勾起一抹冷笑,却是对着楚凌轩的,“王爷,你说呢?” “我身为相府四姑娘,痴傻久了,最是见不得这面上带笑,肚里藏刀的人,这赶明儿被吓着了,又吓傻了,对谁都不好看!” “王妃说笑了。”剪瞳干笑一声,施礼走到祁王身侧站着。 “我可不是说笑!”苏依陌柳眉轻挑,微微抿唇,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里发寒,“剪瞳侧妃不如上街打听打听,相府四小姐是如何凶名在外,又是如何逼得丞相府夫人无法再相府立足,被关入了祠堂的!”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昨夜回到祁王府,慕临风送来的消息了。 那柳如眉之所以在京兆府尹的衙门上,承认恶毒杀害下人等一系列罪责,不过是为了让人知道她苏依陌心计无双,装傻数年,就是为了除掉挡了她道的苏依然苏依雪两姐妹还有相府夫人。 如今市井巷都传遍了,相府四小姐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妖法,会控制人心神,能让人听命行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先前相府打死的陈三跟苏依陌的贴身丫鬟颦儿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是相府四姑娘心思恶毒,为了自己的颜面,愣是杀了贴身丫鬟颦儿,还把陈三丢人了夫人的院中,幸亏相府夫人的丫鬟紫琼忠心护主,才免了相府夫人的劫难...... 听到这里时,苏依陌都要被气笑了,柳如眉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下了一手好棋,这样一来她的名声毁了,柳如眉恶毒的名声倒是挽回了不少。 “市井之言,止于智者,王妃这般形貌,剪瞳自是不相信的。”剪瞳侧妃倒是不恼,眼角堆起了笑意,仿佛对先前苏依陌的挑刺毫不在意,笑得一脸温婉,看着楚凌轩道:“想来,王爷也是不会相信的。” “本王从来不会在意那市井之言!”楚凌轩嘻嘻一笑,当真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便是搂过边上立着的剪瞳侧妃,让她跌在怀里,手指在她下巴上一挑,邪魅地笑道,“我本就是游手好闲的王爷,在花街柳巷里穿梭惯了。无论是恶毒也好,善良也好,本王只看这貌美的皮相,如剪瞳你这般,貌美如花,让本王身心愉悦,便是极好!” “陌儿不打扰二位在这里你侬我侬了!”见到这般,苏依陌猛地站起来,怒气漾上心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不去见这对狗男女,呸呸呸!什么东西! “王妃慢走!” “剪瞳是吗?剪瞳侧妃怕是忘了,我还没有嫁过来,这王妃,暂时还是不要叫了!”苏依陌的视线在楚凌轩跟剪瞳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剪瞳脸上,脸上露出一丝兴味,这剪瞳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知,剪瞳侧妃可曾去过东林街的珍宝坊?” “珍宝坊?我家娘娘自从嫁入祁王府便没有出去过,一心在祁王府打理琐事......”剪瞳没有说话,倒是剪瞳旁边的丫鬟开口道。 “妙心,闭嘴!” “啪!”剪瞳侧妃话音还没落,苏依陌一巴掌就扇过去,直打到妙心左脸颊肿起,才施施然抬起手,揉了揉,“我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凭的让我手痛!” “看来,剪瞳侧妃这段日子打理祁王府辛苦了。”苏依陌也不急着出去,似笑非笑地盯着剪瞳,强忍住剁了她将她喂小黑的冲动,憋着口气,说道,“这万一本妃要是嫁了进来,恼不得还要向剪瞳侧妃讨教讨教如何管理好这偌大的王府。” 是了,剪瞳! 苏依陌想起来,剪瞳是她在暗地里审问陈三时,问出来的名字。当初要了柳如眉五十万两黄金,她还正在奇怪,柳如眉怎么能一夜之间筹集五十万两黄金的银票给她送来,还能谋划让陈三进府害她的颦儿,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这个剪瞳在背后搞鬼! 当时,她将陈三跟柳如眉丢到同一个院子,结果第二天却换了紫琼,而柳如眉却完好无损,当时她就怀疑相府里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势力在跟她作对。 今儿见到剪瞳本人,怕是想清楚了,在相府里神通广大的,不是别人,还正是这位剪瞳侧妃,一心一意想要置她于死地! “王妃说笑了。”许是苏依陌眼底的杀意让剪瞳不由得心里发紧,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先前那么流畅,显得干巴巴地,“王妃娘娘嫁过来,自是会好好打理的,剪瞳不过暂代!不敢言教!” “是吗?”苏依陌眼角一勾,仿佛恍然大悟般的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王府在剪瞳侧妃的治理下,是个阿猫阿狗都能跟祁王府攀上关系呢!” 说道这,苏依陌扭头定定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楚凌轩,脸上的笑意不减,不过那嘲讽之色愈发浓厚,“不知王爷可还记得陈三?” “陈三?” “王爷怕是忘了,先头王爷在丞相府帮陌儿治服陈三时,那陈三可是嚷嚷着是祁王府的人。”苏依陌徐徐叹道,“当时陌儿还在笑,这祁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今日见了剪瞳姑娘,陌儿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治家有礼了!” “是吗?”楚凌轩连喘几口气,摸摸鼻子,扫了一眼边上脸色已经尴尬的剪瞳姑娘,干笑一声:“剪瞳治理祁王府,本王一向是放心的!想来也是那陈三冒充罢了!” “嗯!”苏依陌不可置否,那陈三跟剪瞳侧妃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第九十三章 偷跑出宫会琴师(三千推导式幸福和氏璧加更) 苏依陌清楚的记得,陈三被下令杖刑打死的那晚,是她派了人去乱葬岗把只有一口气的陈三救了回来,还有下令被赶出府的紫琼,也被她偷偷藏在了城郊小院。 本来想着在柳如眉上公堂对峙时,作为人证压 &!--gen3-1-1-0-18908-247191456-1490963342--& &font color=”blue”&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font& 。 第九十四章 欢宜陷阱连环计(三千更,逝痕由书友逝去无痕客串) “容若公子来了吗?”欢宜院里,一美艳动人,婀娜多姿的美人儿正趴在二楼窗台上望着欢宜院的后角门,她的身后,环抱着琵琶的紫衣姑娘同样眼色放光,轻笑着说:“翩跹,快来了,你坐下吧!” “丝音,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花魁翩跹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过那后角门,自从三天前,欢宜院来了这位落难的琴师,来欢宜院的客人都不再是酒色之徒。 “翩跹,丝音爱琴如此,却只怕一生都练不到容若公子的琴技了。”抱着琵琶的丝音暗暗一叹,“若是能得容若公子指点一二,丝音此生无憾了。” 翩跹掩口笑道:“你这般崇拜容若公子,小心你的叶世子横吃飞醋哦!听说,上回因为你,叶世子可是吧赵大公子好好照顾了一番呢!” “你别闹!” “快看,快看,你的容若公子来了!”随着轻微的吱吖之声,后角门出走进来一位带着斗笠的公子,无华衣,一身粗布的长袍却掩不住公子身上无双的气质。 “丝音,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腹有诗气自华!”翩跹呆呆地望着公子缓步走入已经为他架好琴的琴房,不由得呢喃道,“玉郎之姿,是否就是如此?” “他来了!” 欢宜院二楼的一间雅间,苏依陌合上打开的窗户,刚刚楼下,有一辆马车驶过。 “你的计策成功了。” 一位华服公子端着一叠小年糕走到苏依陌面前,十分自然的捻起一块年糕递给苏依陌:“诺,你爱吃的!” “慕临风,能不能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结果慕临风递过来的年糕,苏依陌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你找的这个人只怕是不简单!”慕临风眉头微微皱起,温言道:“如此风姿,怕是太过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才是好!”苏依陌依言,从桌上端起茶水喝了,先前的年糕吃得她有些嗓子发干,“楚凌御需要有能力的人做他的天子门生,而现在能考中进士的一甲二甲的,大多数都是从世家选出来的弟子,真正效忠的是家族。至于其他寒门世子,他又哪里分得清不是比人插进来的暗探呢?” 慕临风接口道:“所以,你就叫这位容若公子在欢宜院这种一般士子都不会来的地方弹琴,利用茶馆酒肆这些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让他上达天听?” “是啊!”苏依陌眉眼弯了弯,比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晃得慕临风眼睛一花。“我聪明吧!这不,鱼儿就上钩了?” “嗯!你最聪明,我的小陌儿怎么会不聪明呢?”慕临风闻言一笑,眼神中的宠溺仿佛要一处水来 ***********这里是分割线****************** “这位公子,器宇轩昂,是来听曲还是来赏花啊?”夜幕渐渐降临,花街里长长的一条街通通亮起了招牌,其中尤其一欢宜院的灯亮得格外突出。 老鸨子朱如花朱妈妈的脸笑得如同在春风中绽开的黄花一样,她实在是心情极好,这欢宜院原名宜春院,本来出了赵大公子杀人事件之后,是肯定要关门大吉的。 可是赵大公子杀人之后,万念俱灰准备让姑娘们另找地方的朱如花突然就见到一位奇怪的公子,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买下了这座宜春院,还改了个名字,叫做欢宜院。 也不叫换人,只是换了个东家,她还是这欢宜院的老鸨子,朱如花在风月场上打拼了半辈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位公子虽然刻意隐瞒身上,但光凭谈吐跟气质,还有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高贵,必定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或者是世家小姐。 女扮男装的公子,朱如花又不是没有见过,这风月场上别的没有,就是新鲜的事情多,这不前些日子,这位女公子引来的那位琴师就是其中之一吗? 明明是那样好的颜色,那样好的气质,与那女公子站在一起是赏心悦目,十分登对。结果,女公子偏偏让那位公子在这欢宜院做琴师,有钱人的世界她搞不懂,只要欢宜院能日日日进斗金就好了。 朱如花不由撇撇嘴,反正这幕后的东家喜欢玩,那就玩好了,她朱如花不求别的,只要这欢宜院能越来越好,最好一跃成为京城第一花院 “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个琴师?”不怒自威的声音打断了朱如花纷乱的思绪,听到这询问,朱如花挤出了一番自认为最美的笑脸,反正这三日她都习惯了,都是问琴师的,除了男客还有女客。 “是啊!容若公子在这里挂单几日。”朱如花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十分上道的接过递上来的一锭银子,说道:“容若公子在这里挂单三日,琴技不用说,就这位公子您看的,为琴师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品貌如何?” “琴师带着斗笠,但风姿绰约,公子待会便能见到。”朱如花将华服公子送到欢宜院正门,那里一位打扮仿若贵族小姐的蓝衣姑娘正在门口等着,女公子曾说过,要迎客,要给人美的享受。 于是,欢宜院里除了两位花魁姑娘,所有好颜色的姑娘都被打发到门口迎客,还经过了一番特别训练。 “公子,请随奴家来。”蓝衣姑娘一面欠身行礼,一面温柔笑道:“公子是来听容若公子弹琴的?” “正是!” “容若公子是欢宜院最新前来挂单的琴师,时日不多,每次演出时间都有限制。不知公子对这些是否已经了解了?”蓝衣姑娘柔声道,“听容若公子必定是高雅之士,一曲琴曲觅知音,不知公子可知容若公子设下的三道谜题?” “哦?居然还有三道谜题?是什么谜题。” 蓝衣姑娘不由一笑,敛衣道谢,“容若公子自从来到这欢宜院那日,便设下了三道谜题。若是谁能解出这三道谜题,谁便会被容若公子视为知己” “竟有这般雅事,倒是颇为新奇!” 话音未落,隔壁一房间内,一生打扮的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唾了一口唾沫落在了门上,还骂骂咧咧道,“什么雅事!我看就是个穷酸的生” 蓝衣姑娘轻轻一笑,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为人引路,反倒是来的华服公子好奇道:“你们不管?” “公子不用担心,这位自会有人处理。” 果然,骂骂咧咧的生还未骂完,两个护院打扮的人便将生扛出了欢宜院,并用生的衣 第九十五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三千加为野禅狐和氏璧加更) “如此,容若公子便能引起天家的兴趣了?”慕临风很是好奇,他今晚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内里是一件浅蓝色的内襟,慕临风没有告诉苏依陌,那日在客栈里他之所以不爽就是因为见到了这个容若公子,气质芳华得让他都有些自惭形秽。乐—文 哼,淡淡的瞥了一眼已经坐好在屏风后准备抚琴的容若,慕临风别过眼,他才不信这个容若的琴技有他好呢! 肯定是陌儿被他骗了,一个小白脸。 苏依陌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若是这么简单,还需要我们坐在这里吗?” “哦?”这下慕临风格外好奇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古宁精怪的,还憋着什么坏水呢?” “慕狐狸,你说呢?我再怎样,还不是跟你学的。”苏依陌挺起挺立的小鼻子,傲娇了。她才不会告诉慕临风,接下来是要让慕临风上演一出好戏呢! “凤求凰!好一曲凤求凰!”楼下突然喧闹起来,打断了苏依陌跟慕临风的谈话,两人不由齐齐对望一眼,心下了然,看来节目要开始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音绮丽,在这勾栏处,明明是缠绵之音,却如同潇湘弱水,使人断肠,一曲未罢,在场听琴之人,心思细腻的,已经是黯然神伤,神思恍惚。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楚凌御坐在二楼的雅座,听罢一曲,不由低声呢喃道,“人道王子搴舟中流,不知佳人,佳人又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曲抚罢,四周一片寂静,然而还不待听琴之人反应过来,又是淙淙的琴音响起,名曲《广陵散》。轻拢慢捻抹复挑,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恍若珍珠落玉盘。莺语花底滑,泉流冰下难。人道是冰泉冷涩弦凝绝,别有幽愁暗恨生,却仿若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 两曲结束,赞声四起。 “容若公子如此琴技,当得天下琴师之首!”说话的是一年轻公子,当即站起来拍手叫好道! “未必吧!容若公子琴技超群,但天下琴技出众的公子并不止容若公子,南楚太子琴技更是如鬼神之音,君音琴从不离身,神医谷慕少主听闻也好抚琴,这两位,容若公子若是能胜了才行。” 苏依陌挑眉,看向边上皱眉的慕临风,眼里含着一丝戏谑道:“到你了,慕少主!” “你把我喊来,就是让我出丑的?”慕临风的脸色十分不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听过来龙陵的南楚太子的琴声跟他在伯仲之间,而这位容若公子,若单论琴技也是相差无几,但所差的却是那心境。 琴音嘛!最是能引人共鸣的,而容若的琴声恰似有这样的能力,轻而易举便能勾起人的心弦,他不及容若。 “唉!师妹我怎么能让师兄丢丑呢?” 苏依陌眼底含有一丝笑意,“楚凌御在这里,那位不如好好展示一番,也好入了天家的眼嘛!” “你确定是让我入了天家的眼,而不是让那位容若公子入了天家的眼?”慕临风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将目光投向了静静坐着,始终不急不燥的容若,又回头看了一下对面房门紧闭的雅间,无奈道:“你呀!连我都利用了。” “天下都知道,神医谷少谷主,闻名天下的鬼医被祁王楚凌轩请去给相府四小姐苏依陌治病,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在那位天家眼里,慕临风跟祁王已经绑在了一起。” “如今你让我跟那容若比试,还在这青楼花馆,赢了算不得美谈,若是输了,那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名满天下的鬼医慕临风居然在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慕临风不由刮刮苏依陌的小鼻子,“你这是让容若踩着你的师兄上位啊!” “虚名而已,慕临风你看得上吗?” 慕临风眼睫放动,他们的雅间左侧突然一声冷冽的声音响起:“不过一琴师,竟敢与我们南楚太子相比,真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随着这内容傲慢无礼,温度冰冷,语调激烈的一句话,走出来两个身影,看得出先前说话的是那一位穿着浅灰色对襟长衫,面容虽然清瘦,但颧骨吐出,两颊下陷,一双精亮的眸子扫视着整个花厅,整个人剑气凌然,如同一把随时要拔出来的利剑。 “这个人,似乎是南楚的殿前指挥使林战峰。”苏依陌面带异色,看来南楚夜太子真的来了无疑,林战峰可是夜太子的贴身侍卫。 “非也非也!”话音刚落,从对面楚凌御雅间旁边也冲出一个山羊胡子的灰衣人,面上不带丝毫怒色,不过说出来的话确实叫人实在憋闷,“南楚太子固然琴技绝卓,但殊不知我家公子琴技更是山外有人天外有天。” 从半掩盖的门向里看去,苏依陌跟慕临风同时目瞪口呆,双双对视,这还真是意外收获,那隐隐坐着的,不是跟苏依陌有过一面之缘的轩辕君溯又是谁? “陌儿,看来你的容若公子琴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啊!”慕临风含笑道,“这神秘人居然也来凑这热闹。你上次不就是因为听了他的琴音吃亏了吗?居然连合欢散的香气都闻不出来......” 苏依陌气息微窒,忍了忍,将黏在那道清雅的身影的目光收回来,不知为何,一看到轩辕君溯,苏依陌心底就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怨念,还有隐隐的熟悉、 “你别废话,他们都来了,你出不出去。”苏依陌冷冷道,看向慕临风,“一定不能搞砸了!” 此时花厅之中分外安静,藏在林战峰身后的南楚夜太子也缓缓走到人前,而轩辕君溯也同样走出了雅间,他的目光没有投向底下的容若,反倒看向南楚夜太子,面露疑惑之色:“你,是南楚太子?” “正是小王。” “不对不对!”轩辕君溯摇头,原本的疑惑之色渐渐消散,似乎想明白了,看向夜太子的眼神也不带先前的平静,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夜太子,反而抬眸一笑,令苏依陌心下一跳。 “慕临风,你说着轩辕君溯大变态怎么这个样子?他的不对是什么意思?” “你都说轩辕君溯是个大变态了,变态的心思我怎么知道。”慕临风扶额,走出了雅间,如今天下琴技公认好的两人都出来了,他再不露面,万一搞砸了,小陌儿还不得把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药草糟蹋光了。 “夜太子,容若公子还有这位公子,在下慕临风。”慕临风面含微笑,温润如玉般一身月白色走了出来,乍一看与容若的气质有些相似,可偏偏不同的是,容若是天山上的雪莲花般清冷高洁,尤其是坐在那抿唇不语时,更是仿佛高不可攀。 而慕临风却始终带着点笑意,如春风拂面,时常叫人迷醉其中。 “都是一群好颜色的美男子啊!”苏依陌不由一声感叹,今日出现在这里的,还真是一群大美男,高洁如容若,温润如临风,冷冽如轩辕君溯...... “逝痕,你说这场比试谁赢?”始终憋着不出事的楚凌御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山羊胡子的人正是梁半之,而他居然称轩辕公子为公子,楚凌御心中有了计较,不由面色一凝:“这个容若倒是真有真才实学就好了。” “陛下,属下先前查到,容若公子出的三道题。”青衣侍从躬身道,“容若公子来此处挂单,是为了生存,但是因着他暂时失去了科考的资格,故设了三道谜题。” “说下去。” “这第一道便是三个对子。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烟沿艳檐烟燕眼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第九十六章 多方博弈为户部(假期第一更) 朝堂又炸锅了,不为别的,是为他们前几日才将皇后娶回宫的皇上,居然被人发现去妓院嫖妓,这可是不得了啊!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去妓院,这要是流传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这要是南楚知道了,怕是整个龙陵百姓都要抬不起头啊! 咳咳,虽然听说同时去了妓院的,还有南楚夜太子...... 最严重的还不止如此,听说皇上去妓院并不是为了那些美貌的花魁,而是为了一位琴师。听说,那位琴师,琴技高超,棋艺高超,那相貌还是仪表堂堂,听说那琴师名唤容若,才高八斗,风姿不凡...... “你们说陛下去欢宜院,是为了琴师的琴技还是为了琴师的颜色?”联想到先前皇上要纳一青楼小倌为妃子的传闻,某一内心富含八卦因子的御史已经准备编纂野史,皇上与琴师不得不说的故事,龙陵皇上与南楚太子为了琴师不得不说的故事......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而刑部尚书赵荃的府中同样也不安静。 今日上朝,朝中大臣还未就前户部尚书钱昭身陷青霓荒园藏尸案的处理讨论出结果,皇上就甩出户部的账册,不知从哪位高人手中看出这历年来户部的账册大有问题,户部运转不周,户部贪钱粮贪米粮的问题...... 盛怒的皇上楚凌御,因为钱昭贪墨一事,直接告诉大理寺卿,夺了钱昭的职位,让他依法审判,不用在意,至于户部尚书一职,花落谁家,就看各方手段。 朝中又为了新任户部尚书的人选争论不休,最后还是皇上随手点了户部侍郎沈寒追暂领户部事务,将七零八落的户部运转起来,才堵住了朝中纷乱不休的争吵。 而这位入了皇上青眼的朝中新贵沈寒追大人,避开了堆满了书桌的各方拜帖,却窝在了刑部尚书赵荃府里,喝着闷茶。 “赵大人,你听谁说的。”沈寒追一脸好奇的拉着旁边始终是冷面阎罗范的刑部尚书赵荃,低声问道“你听谁说,皇上去欢宜院是为了选拔人才?” “这是还用听说吗?”赵荃冷面盯着沈寒追,面色不愉,沈寒追能暂领户部尚书一职是纯属运气好,当然能力是有,不过沈寒追是寒门,没有世家氏族的支持,又从来没有为皇上献过太大力,算不得皇上的心腹,此时来问,怕是也是为了日后的位子,只不过,盯着户部尚书这口肥缺的人这么多,沈寒追挡了那么多人的路,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哟! 这样想着,刑部尚书赵荃不由心下同情,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轻声说道,“这事还用听谁说吗?欢宜院的琴师容若公子,天下闻名,只因落难,皇上爱惜人才,乔装打扮结交容若公子,难不成你以为是什么?” 沈寒追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皇上真不愧是皇上,就这卧薪尝胆的劲,是我等臣子的典范。【零↑九△小↓說△網】” 赵荃喝茶,抿唇不语,提点这种事,也只能点到为止,皇上的心思毕竟难测.......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哐当!”一本还未批复的奏折直直地砸在跪在地上的青衣暗探身上,正是楚凌御最信任的暗探头子,逝痕。 地上,白花花的纸片飞满了一地,同样跪着不敢出声的还有总管太监季书。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瞧瞧啊!”楚凌御随手翻开一本还未打开的奏折,脸上的怒气骤然喷发,“不过提拔了一个户部侍郎沈寒追暂领户部尚书一职管理户部事宜,你瞧瞧,这建议户部尚书的人选就堆满了天,全没有一个提到沈寒追的。” “你们瞧瞧,这么明晃晃的,当朕的眼睛是瞎子吗?”楚凌御越想越气,翻开奏折的速度越来越快,看一本扔一本,到最后,气得实在是不能气的楚凌御突然不气了,“这些世家,一心想让龙陵成为他们手中的权柄,可朕偏偏不信!” 楚凌御深深地看着地上的逝痕跟季书,静静地道:“你们都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交给你们做的事情也是最机密之事,可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信任啊!” “奴才不敢。”季书跟逝痕慌忙磕头道。 楚凌御冷哼一声,温声道:“哼,起来吧!以往是朕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如今,朕偏不信,朕不能将这些世家的人踩在脚下!” “皇上英明!” “消息散播出去了没有?”没头没脑的,楚凌御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目光落在了青衣暗探逝痕身上,“朕,为了容若可是煞费苦心,不惜连名声都自己抹黑了,你说,容若会到朝堂上来帮朕吗?” “皇上如此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请容若公子参加科考,容若公子一定会来的!”逝痕低声说道,脸上一丝煞气一闪而逝“依属下看,陛下不如直接将容若公子绑了,看他会不会参加科考。” “你懂个屁!” 楚凌御不由气笑了,一脚踢到青衣逝痕身上,“你的脑子真是让狗给吃了,容若是什么人?一身才华,满腹经纶,最妙的是,对这算术钱粮一道颇有心得,如今户部尚书出缺,朕提拔沈寒追,不过是为了容若以状元之身入户部,替朕盯着户部的烂账!” “如若不能心甘情愿,你觉得,朕还需要如此费心吗?”逝痕保持这跪着的姿势,冷厉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不相符的憨笑,摸了摸头,道:“属下没有想得陛下这么深。” “唉哟唉!”季书终于有了插话的地方,尖着嗓子打破了这微妙得有些冷凝的气氛,出言道:“皇上唉!逝痕这家伙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哪能理解到皇上的良苦用心啊!皇上如此费心,想必那容若公子定有了不得的地方,奴才们在别的地方帮不到皇上的,也唯有好好的干活,替皇上监听着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了。” 楚凌御满意地笑了,“还是小季子你激灵,逝痕,以后多像季书学着点,别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的,若是哪天要娶媳妇了,你还真打算娶个母夜叉回来?” 逝痕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皇上是他的主子,有些话必须当真,但有些话永远当不得真,比如最后娶媳妇成家...... 第九十七章 猜谜引出灰衣人(假期二更) 三月的雨总是下得令人迷醉的,无论是街边来往举着油纸伞的行人还是披着蓑衣的茶客,纷纷奔向京城的花街欢宜院,听说,今日便是容若公子最后的一次演出。【零↑九△小↓說△網】 三天前的那场超绝的琴技比试,让容若公子一夜扬名,人人都说,容若公子天人之姿,琴技高绝,一力压过闻名天下的慕临风慕少主还有南楚夜太子,甚至那突然冒出的轩辕公子虽然琴声能迷人,却也稍逊容若公子稍许。容若公子的三道谜题也一同扬名于天下,无数自视甚高的想要解除这三道谜题,却一人成功,导致容若公子的斗笠至今还戴在脸上。 毕竟在第一次演出时,容若公子就说过,如果有人在六天之内猜出这三个谜题,他容若必定摘掉斗笠...... 无数的人为之疯狂。 “那个容若又这么好?”此刻,京都城郊处的一处农庄,柴扉半掩,农庄里面,楚凌御正在跟唯一的佃农梁半之大眼瞪小眼。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局残棋,黑白棋子交错辉映,隐隐的,白棋渐渐的将黑棋围绕起来,形成锁龙困龙之势。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梁半之执起一枚棋子,缓缓地落在了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势成困龙之局,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楚凌御解决这必死无疑的棋路。 “先生,何解?”楚凌御脸色微紧,显然容若出的棋局不是那么好解的。 “户部尚书你不是用沈寒追这个寒门世子暂代了吗?”梁半之淡淡地摸了一把山羊胡子,“如今,皇上这步棋已经救活了这困龙的局势,只要将这关键的棋子握在手中就好了......” “这个朕知道,”楚凌御有些气闷地道,“你不用再说了。我需要一点实质的,比如如何让容若乖乖下场,让他尽心尽力微朕做事......” “从容若公子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其实是很了解朝中局势的......” 啪嗒一声,一枚棋子敲下,仿佛将这冷凝如水的气氛打破了,梁半之敲下的这枚棋子成功的引起楚凌御的注意,先前的困龙局势,此刻却隐隐有着一丝生机。 “先生,多谢了......” ”*********此处分割线****** “容若,接下来,楚凌御便一定会三番五次来请你去下场科考,名正言顺的进入户部?”欢宜院的雅间内,苏依陌将一小叠她亲手做的年糕递给容若。 自从容若一不小心得知她会做年糕之后,便表示希望有一天能吃到苏依陌亲手做的年糕。 “容若,前几日那场比试真是让我心惊肉跳。【零↑九△小↓說△網】”苏依陌捻起桌上的年糕,并未注意到容若的目光复杂地落在身上,缓缓地说道:“我真担心失败!如若被发现了,容若你一定会受我连累,卷入这一滩浑水之中......” 随着苏依陌不紧不慢的话语,一抹阴云涌上容若公子的额头,但他也只是暗暗握了握拳,并没有说话。 苏依陌抬手轻掠鬓边云环,樱唇间再次溢出一次慨叹:“其实如果有的选择,我是不希望容若你去涉险的。” 苏依陌目光灼灼的盯着容若,自从那天比完之后,容若压着慕临风还有那南楚夜太子跟轩辕君溯那个变态之后,苏依陌心底就仿佛有一块大石压着。 慕临风说得没错,身具有如此高超的琴技,又有如此风姿的,必定不是一般寻常无名之辈。容若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而她救起容若时,便应该察觉,那死忠于容若的护卫的异常. “无双......”容若始终带笑,直到苏依陌说要不带他涉险,才吐出这两个字,却又抿唇咬住不再说下去。 “可是楚凌御如今的行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苏依陌低头理了理衣袖上折痕,随着抬手,衣袖滑落,一只套在苏依陌手上的玉钏微微晃动了一下,碧绿透亮更是衬托得苏依陌的手腕洁白如雪。 容若的目光闪了闪,移开了先前不受控制落在凝霜雪的皓腕。 苏依陌侃侃而谈,听起来像是纵横之术,人心权谋,明明充斥着阴谋诡计,但不知为何,容若总觉得此刻的苏依陌却是亮得让他不忍侧目“若说替你留住户部侍郎的职位他只算是为了吸引你下场抛出的诱惑,那他不惜自毁名誉,将你的容色弄得满城皆知,却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苏依陌只觉得一道寒光一闪而逝,待要细看,容若脸上挂着的仍是一幅偏偏佳公子的形象:“无事,天家只不过是想让容若觉得,除了他,容若若想在京城继续生活下去,就必须妥协......” “岂有此理!” 苏依陌后退一步,坐在了紫檀圈椅上,一拳头砸在雕花紫檀木椅的上扶手,脸上闪着阴晴不定的神色:“楚凌御他欺人太甚,容若,你自己有把握吗?如若不行,我再去想别的办法,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涉险与此。” “那殿下的判断是……” “也许有些事是巧合,”誉王眸色森森,慢慢道,“也许他没有安排什么,只是恰好得到了消息,也许他并不是针对太子,而只是想救霓凰……”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誉王对梅长苏的某些控制力偏于低估,但对于事件过程的猜测却与事实相差不远。 秦般若想了想,大概也认同由梅长苏一手操控郡主事件的全过程不太可能,便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这里,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疏漏了,”誉王面上浮起一抹冷笑,“你明天联络缎锦,有些消息要传给太子,让她尽量做的自然一些。” 般若只略略一怔,心中也立时透亮。誉王这方知道梅长苏与郡主事件有关,不过是因为皇后骗哄景宁,从她口中得知是梅长苏命她去搬请太皇太后的。而其他相关人等却是半个字也没有提到这位苏先生。恐怕太子和越妃现在恨誉王,恨皇后,恨靖王,甚至恨郡主,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要恨梅长苏,因为他们根本还不知道梅长苏与此事的败露有关。所以想些办法让他们知道梅长苏的所为,当然是大有好处的。 誉王一看秦般若的神情,就知她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道:“人都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我看般若你不止有七窍呢。” 良久,书桌上的银纱灯内爆出了噼叭之声,淡淡的烛油味道飘出。秦般若起身挪开灯罩,执银剪剪去烛花,眼尾顺势扫了誉王一眼。 “若连一个梅长苏都降不住……还谈什么雄图霸业?”誉王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但声音却在此时响起,“般若,你替我留心太子的动向,本王……一定要得到梅长苏。” 第九十八章 容若公子成陌路(一更) 灯火珠帘,随风摇曳。【零↑九△小↓說△網】苏依陌端茶的手一抖,并未回答容若的话。气氛骤然冷凝,始终带着浅浅笑意的容若,脸上的笑意僵住…… 她会如何看他? 半晌,茶杯里的水溢出来,才似清醒过来的苏依陌回头一笑,看向容若,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容若说什么苏依陌也没有听到一样。 “啊?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唉!”巧笑倩兮的模样,倒是真令人无法怀疑,先前容若的话,苏依陌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啊!没有,我是说,过几日我便下场参加科考。”容若干笑两声,眸光暗了暗,抿唇不语,只是直直的看向苏依陌,眼神复杂,如同风吹起的池水,渐起波澜…… “嗯!一定要拿个状元回来哦!”苏依陌眉眼弯了弯,仿若海棠般的绚烂的笑脸令对面的容若眼睛一花,还未定眼细看,便听到苏依陌娇声道,“到时候打马游街,城里城外热闹万分,以容若你如此美貌颜色,定会收到一车香瓜跟鲜花的,放心,嘿嘿,我会给你掷香囊的!” “我一定会接到的!嗯,不过如果不是状元而是探花呢?”容若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看向苏依陌戏谑道,“如若是探花,你就不来了吗?” “没有啊!你一定会是状元的……” 是啊,一定会是状元的!苏依陌跟容若都清楚,在龙陵只有状元,还是没有争议的状元才能免去去翰林院熬资历或外放三年的打磨时光,直接进入六部。 无论是楚凌御还是容若自己,都不会让这个状元之位落到别人手里,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让人心服口服,毫无争议。 “是啊!一定会是状元的。”容若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可是只有容若自己清楚,他先前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心思…… 苏依陌的笑容,似乎在心头越来越无法抹去…… 冷凝的气氛在两人刻意的忽略下,渐渐又回升起来,可是不管是苏依陌还是容若都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 如同谪仙般的公子容若,一旦进入到这个圈子必定无法独善其身。 或者说,容若本来就是为了进入到这权利中心,慕临风说的没有错,凭容若如此风姿跟才学,必定不是一般无名之辈。 端着茶杯喝茶用茶碗盖的阴影敛去眼底心思的苏依陌不由嘴角溢出一抹苦涩,自从她决定不再抽身离去之后,她的生活仿佛一夕之间就都变了。 不仅仅是从小就混在一起的慕临风变了,就连先前救起的容若也变了她越来越看不透他。 先前容若说要当在幕后搅弄风云的谋士,苏依陌并未错过,容若一贯温和的眼底露出来得冷厉跟狠辣,那信手拈来的计策还有容若对人心的把控,已经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容若,你听到外边的传言了吗?” 满室尴尬的气氛冷凝,苏依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而容若微不可闻的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没有呢!” “外面传言,欢宜院琴师貌胜潘安,才比宋玉,是要被天家还有南楚夜太子纳入后宫的呢!” “陌儿想让我被纳入后宫吗?”容若一笑,但很快笑容便僵住,满脸的局促,到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 陌儿陌儿,苏依陌从来未在容若面前自称过陌儿!纵使是陌无双,可是容若一直便叫苏依陌为无双。而刚刚那一声陌儿,居然那样的自然,仿佛叫了很多遍…… 而同样骤然失声的还有苏依陌,脸上还未化去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达到眼底,瞬间就凝起了一层冰霜! “你刚刚唤我什么?”苏依陌冷冷地问道。 “无双,我……”容若张了张口,似乎要解释什么,然而却并没有说出口,到最后化为一声低低地长叹,他的心绪今日乱了…… 苏依陌原本晶亮仿佛如天边星星的眸子终于黯淡起来,她垂着头,嘴角溢出一层苦笑,这些天,她已经察觉到容若的不简单,可是她始终不愿意去相信。 苏依陌的朋友很少,除了慕临风,便只有容若最能懂她,苏依陌永远都无法忘记初见容若眼底的幽蓝浅华,还有澄澈,那时候容若虽然时常被孤寂与无法诉说的悲伤笼罩,但她总能一眼便瞧到容若眼底,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容若,你知道我名字多久了……”咽进肚子的话,苏依陌终于问出了口。她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底已经渐渐升起了一层迷雾,她再也无法看穿了。 是了,是从她治好容若的眼睛之后,从那时候起,容若便不在她为他准备的小院了,莫浅浅也不见了,听说是回了神医谷,可是她却没有听慕临风提起过。 “没有多久。”清脆如玉石相击,容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可是苏依陌明白,这其中已经有什么不一样,那一瞬间,苏依陌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在陋室跟她一起谈笑有着浅蓝眼眸的容若…… “没有多久是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苏依陌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容若,到最后她心底一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倏尔又睁开,“还是在我救起你之前?” “无双,你!” “在你救起我的第二天……”一声长叹,容若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面如纸色的容若忍不住剧烈得咳嗽起来,他的胸前渐渐有红色的血迹透出…… “伤口裂开了。”苏依陌冷冷地道,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容若的身份不简单,或许她救起他是无意,可是接下来他与她的相谈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 容若,他早知道她是谁! “我是不是该高兴,不是一开始,你就是算计好了的!” 宫灯里的灯花又爆开了,可是无论是苏依陌还是容若都没有去剪掉它的心思,风吹得窗户边的廊灯沙沙的响,马车的嘚嘚声传入了苏依陌的耳朵里。 “把你的衣服整理好吧!”苏依陌冷冷地道,低头看向了在地上斜斜地影子,察觉到身上粘着的视线终于抬头,“别让人看出来你受伤了!这样不好。” “别误会,我只是说,你的身份不简单不能泄露,所谋划之事凶险,能避免的就避免吧……” 室内,终于又陷入了一番死寂,直到门嘎吱一声打开,容若起身离去,而苏依陌的眼睛在终于燃尽的宫灯骤然昏暗之后,猛然一亮…… 第九十九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一更) 京城里又热闹了,继京城妙趣二位公子之后,又多了一位情公子。 京城妙公子,舌灿莲花,当然是南宫流云,麓林山庄庄主,成名于宜春院也就是现在的欢宜院。 京城趣公子,祁王楚凌轩,因为花街花魁,街市刘寡妇等人,给京城百姓添了无数笑料,故称趣公子。 至于这最后一位情公子,琴同情,情公子琴技无双,在京城引起轰动,传闻情公子容貌颜色无双,引得贵人们竞相折腰…… 谁也想不到,轰动京城的妙趣情三位公子,今日居然同在一间屋子里喝茶。 当然,不是普通地喝茶,此间屋子里,恍如刀枪兵箭,冷厉万分当然也是尴尬万分,毕竟桌上的南宫流云已经在这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氛围中,默默喝了三壶茶了…… 真是太难熬了,楚凌轩不知从哪里听说,欢宜院的琴师跟苏依陌相交甚好,急巴巴地跑过来,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狐狸苏依陌脸上带着一丝黯淡从欢宜院走出来,要不是他拉得快,楚凌轩只怕会冲上去揍得眼前这个琴师如同猪头。 只是这个琴师也真是邪门,哪里有人看到两个人闯进来,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剪着窗花,挑着灯花...... “容若公子,幸会幸会。【零↑九△小↓說△網】”一贯脸上带着笑意,喜欢开玩笑的南宫流云此刻也不敢说话,边上,追月的脸色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按理说,楚凌轩见到眼前这个浑身都透露着不简单的容若,会出言试探几句,可从见到容若的第一眼起楚凌轩就坐到现在一言未发,只是默默无声地放着冷气。 “听说容若公子琴技无双,连陛下都有意让容若公子进宫。”南宫流云带着干巴巴地笑,动手戳了戳不知在那里想什么的楚凌轩,混蛋,你倒是说句话啊! “容若公子!”终于,坐在容若对面始终冷厉着眼的楚凌轩开口了,“幸会幸会!”同样的几个字,从楚凌轩嘴里吐出来跟从南宫流云嘴里吐出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 “我在等你,你终于来了。”容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看向楚凌轩,原本如冰玉般清冷的脸色突然间就有了一丝解冻的迹象,眼里流露出的温情令坐在容若对面的楚凌轩看得是咬牙切齿,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容若清冷地说:“听闻,你是陌儿的未婚夫?” “算是吧!”楚凌御淡淡地嗯了一声,认真地看向容若,认真地说道“月底就成亲了。【零↑九△小↓說△網】” “陌儿同意了吗?”容若脸色不变,淡淡地问道,转而,一道与容若周身淡然冷清气质不同的势在必得与凌然的气势升起,“若是陌儿不愿意嫁给你为妃,我自有办法让陌儿离了这桩婚事。” “皇上赐婚,你能奈何?” “圣旨不就是用来废的吗?”容若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似乎更甚,但是眸中的冷光一凝,看向楚凌轩,“若是陌儿不愿意嫁给你,我倒是很愿意娶了陌儿,到时候以状元之身,亲自祈求让皇上开口赐婚,你觉得如何?” “一派胡言!”楚凌轩的脸色十分难看,“堂堂上了皇家玉碟的亲王妃,岂能随随便便说换就换,容若公子,若真是喜欢他人的妻子,不如自己去买一个回来......” 楚凌轩古怪地看向容若,脸上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容若公子如此颜色,想必必定令人趋之若素。听闻,皇上也有意让容若公子入宫!” “祁王无须逞口舌之言,陌儿心思如何,光是祁王府府里三千佳丽,尤其是王府里的剪瞳侧妃,陌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陌儿心思单纯,澄澈。”容若眼里露出一抹柔光,“陌儿心思善良,虽然聪慧机敏,但陌儿一定不会耽搁在王府深宫大院的后宅之中,容若虽不才,若是以容若一生为聘,换陌儿一个安静的生活,陌儿未必不愿......” “你说呢?追月公子?” 此话一出,追月公子,如同一个炸雷一下子震惊了在房间里的楚凌轩跟南宫流云,暗阁阁主身份如此隐秘,楚凌御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查到,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琴师从哪里得知的。 “你如何得知?你是谁?”楚凌轩气势一变,先前只是不爽的冷色此刻瞬间变得厉色起来,厉烈灼灼,杀意煞气呈井喷之事,如若....... 他只能杀人灭口。 “暗阁阁主,追月公子。追风逐月,身法无双。”容若并不在意,淡然地吐出这句话之后,看向南宫流云,脸上依然是气定神闲地神色,“流云公子,麓林山庄庄主,暗阁玉衡堂堂主,主管暗阁钱粮......” 南宫流云同样脸色一变,不由失声道:“你是谁?” “还有慕临风,神医谷少谷主,暗阁天机堂堂主,管情报!”容若应答之间,南宫流云已抓起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带着如雷的响声,直冲看似弱不禁风的容若身上而去。 可是容若却身形微动,恍若凌波微步,轻移身躯,闪避无痕。 “这...这...,这是天山派的清风身法,天山老人是你何人?” “不才,正是在下的师傅。”容若身形如同一阵清风在平地升起,清风拂过,无影无踪,身形飘忽,无波无痕,南宫流云惊讶之下,连叫出声:“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流云师弟,你说呢?”容若气势一般,如同谪仙般清冷的气质此刻越发的令人无法摸透,甩袖如云,应对南宫流云凌厉的招式是应对自如,衣袖上下飞舞,平地挂起的清风将容若包裹得没有一丝缝隙,流云的剑气完全被挡在了外头。 “你是清风?”冷静下来的追月,拦下震惊无法正常思考的南宫流云,眸中幽光深深,看向衣角不沾半丝尘土的容若,肯定道:“你是清风,失踪五年多的清风,天山派的大师兄。” “追月公子好眼力。”容若不紧不慢地夸道,“不知陌儿是否知道堂堂祁王与暗阁阁主追月公子的身份?” “你威胁本君!”楚凌轩眼底杀意泛起,先前容若天山派清风的身份一暴露,他就知,容若此人并不简单,而他现在居然用陌儿来威胁他...... 第一百章 风雨将来春猎前(二更) 楚凌轩颊边的肌肉紧紧一跳,眼睛眯起,看向容若的视线,杀气逼人,这个人,不简单! 楚凌轩才要动手,却在容若接下来的话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追月公子,其实你不用那么看我!”容若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得让对面如临大敌的南宫流云牙痒痒:“过些日子,等会试,陛下便会带我去参加春猎大会。” “而先前在楼下经过了一辆马车......”楚凌轩眉头一挑,原来刚刚经过的那一辆马车,是楚凌御乔装打扮的,堂堂皇帝到了妓院,还只是为了个琴师。 想到最近楚凌御身上洗都洗不掉的好男风这个名头,楚凌轩内心就是一片激动,脑补一下,皇上与容若这个小白脸的样子。 “唉,怎么就要带他去!”楚凌轩咕囔一声,他可是十分不高兴容若那个伪君子,居然真的跟弱不禁风地缩在后面的马车上,明明他的武功那么好,就是他也能跟他拆上几百招。 而且,南宫流云跟他说过,天山老人大师兄,无论是谁便叫清风,习清风剑谱,一贯都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是憋着一肚子坏水。 楚凌轩表示,想到容若把这几点都占全了,是不是以后就省去麻烦了。 **********此处是分割线***********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时节,刚好下了小雨,空气中都弥漫着青草与树木的香味,楚凌御跟楚凌轩还有奉旨加入的容若还有想说话却不知道说啥的南宫流云,均都一路沉默的骑着马,坐着车、等到无双快要挂了都不冒泡。 楚凌轩不由内心一阵火热,但愿跟容若差不多在一个位置的南宫流云能好好看住容若...... 春季三月二十七日,是历年来皇族春猎最好的日子。皇家的春猎,看似是一种消遣娱乐打小动物的方士,实际上是一种猎祭,其意为谢天命神赐之勇悍,故而年年必办,逢国丧亦不禁。 春猎的场所一向是云台山,云台山此处距京城约五百里,有密林有草场,还有猎宫一座,十分齐备。 云台山,一直是龙陵的圣地,云台山的飞云传说,广为流传,无论是飞云圣女,还是水君子淼,深受龙陵百姓爱戴。 云台山也奇特,四时皆如春,草木繁盛,物产丰富,被人尊称为神山。历代云台山作为龙陵的圣山,春猎选于此,也是为了一个好兆头。 三月二十七,会试之后,殿试之前,楚凌御带着浩浩荡荡的天子旌旗摇摇出城。 就在春猎之前,一直在纠结于户部尚书人选的楚凌御跟群臣打着太极,到了最后,在春猎前三日,楚凌御晚上急诏令暂代户部尚书职位的户部侍郎沈寒追进宫。 第二天,便在朝堂上颁旨,着沈寒追为户部尚书,户部侍郎之位空出,众大臣猜楚凌御的意思,或许这个户部侍郎之位,会由新科状元接上...... 因为皇上特意下令,让新科才子跟随着一起参与春猎,如此恩赐,以往不复。 容若坐在马车上,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自从前些日子勉强在楚凌轩跟南宫流云面前动了武之后,他就一直气息不匀,原先的他身聚武功,一身轻功不俗,可是早在容若被苏依陌救起之前,他的武功早在五年前就被那个人给废了。 无法恢复,前些日子的身法,不过是他用这五年来修起来的微薄内力勉强支撑着罢了。 不过,这一切都值了。 或许明日,陌儿便能知道,容若其实是天山老人的大弟子清风,天山老人跟神医谷谷主是好友...... 春猎的队伍很长,速度不是很快,祁王楚凌轩因为是亲王的缘故,只能楚凌御跟在皇上楚凌御身边一马当先,在他的边上是早就说好要来参与春猎的南楚夜太子,还有南楚皇后,这两人完全没有身为南楚使团头子的自觉。 楚凌轩有时候不由扶额,南楚皇后自从在青霓园见过苏依陌之后,就时常派人下帖子到苏相府邀请苏依陌去驿馆,而那南楚夜太子也是不老实的,更别提还在虎视眈眈的容若公子。 楚凌轩只觉得,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啊!不过,小狐狸这么好,有人喜欢的是正常的!楚凌轩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先前那些阿猫阿狗都不用在意。 至于,因着楚凌轩相邀,皇上首肯前来参与的麓林山庄庄主的南宫流云还有被皇上下旨一定要来的新科才子们只能在队伍的末梢尾随着。 因为人多,速度又慢,黄昏时队伍才到了云台山,草场连绵下是一大片的白花花的帐蓬。 帐篷连绵不绝,但却按照高矮大小分布的均匀。居中是金顶的皇祥云还绣着飞龙在天的皇帐,铺陈精美,绒绣帘纬。 禁卫军轮流分班守卫,如铁桶般绕护在这顶大帐周边,戒备森严。 其他皇族和重臣们地帐篷小一圈,直如众星捧月一般按着身份层次地位高低,一层一层地围在皇帐四周,禁军罗列,分班巡逻,这次春猎,显得格外隆重,与众不同。 休整一晚后,春猎于翌日正式开始。 容若跟一众才子们换了劲装跟在最某位,与这些摩拳擦掌的才子们相比,容若是半枝箭也没带,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在这一群眸底兴奋感十足,不时拿着弓箭比来去的才子尤为不同。 春季由于是万物繁衍的季节,本不宜杀生,所以春猎与秋猎不同,是以祭仪为主,没有竞技,大家进林子里转来转去,不过是做做样子,除了偶尔射两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一般不会射杀鹿、獐等常规猎品。 “众位爱卿,春猎祭典,正式开始!” 开猎祭典之后,皇上楚凌御兴致勃勃的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他的身边依次是南楚太子跟南楚皇后。 还有如同狗皮膏药都赶不走的人楚凌轩,居然厚着脸皮带着一大群随身侍卫,还重重保护。 楚凌轩现在怎么越看越讨厌呢?楚凌御有时候就在想,好像自从他赐婚楚凌轩之后,楚凌轩一直以来的没人关注是不是都是错觉。 算了,朕去宣容若把!楚凌御心里头想,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对容若已经逐渐从言听计从到已经麻木。 而此时,容若在干嘛呢? 窝在下午傍晚时分才搭好的帐篷,容若把手放在火炉上低低地烤着,脸上红晕便布,看着孱弱的手指,容若颤声道:“曾几何时,这也是一双能拿弓箭,能舞剑的手,如今却只能在这幕后拨弄风云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天牢猎宫双管下(一更) 天牢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世界上最阴森最可怕最恐怖的地方,若论阴森可怕,进来这里的无影不由摇头,这里相对于暗卫训练营来说,简直就是天堂。【零↑九△小↓說△網】 只是,天牢却绝对是一个让人感觉落差感最大的地方。一路行来,这些被关在天牢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风度翩翩,曾经赫赫扬名的朝廷栋梁,只不过一朝跌落,从云端落到地狱的感觉,恰似最可怕之处。 “动作快点!“天牢的狱卒粗鲁地打开了一扇天牢的门,这里关着的是前任户部尚书钱昭钱大人,阿不!现在只是一个平民,陛下的恩宠也到这了,让他坐牢还能享受到这二品大员才能有的待遇。 整间牢房大概六尺见方,幽暗昏黄,如果不是燃着的那盏油灯,根本看不到坐在角落里,面色阴鸷,蓬头垢面的前任户部尚书钱昭。 还真是压抑啊! 无影不由在心底暗叹一声,如此浅浅的光陷,陪着无处不在的尘埃颗粒,再加上钱昭脸上恨不得吃了对面那人血肉的神色,真是令人倍感烦闷。 对面那人,是了,那是杀了他儿子钱敏的凶手,刑部尚书赵荃的独子赵奇。 “大人,有人让属下来给您送吃的来了!”无影快速低下头,将手里的食盒递给钱昭。 钱昭从墙角堆起的稻草堆里爬了起来,拖着脚铐挪动了一下,发出哗啦的声音,阴鸷的目光扫过对面那始终苍白着脸的赵奇,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无影手中的食盒上,浮起一抹古怪地笑意:“食盒?有酒吗?” 无影同样淡淡地回答道:“大人只管放心,酒水管够!” “是吗?”钱昭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年轻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顿饭,怕是他最后一顿,陛下从不用无用之人,他这个棋子已经废了。 只不过真是不甘心啊!钱昭的目光有扫向了对面自从关进来便始终浑身哆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赵奇,他最喜爱的孩子钱敏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身上,陛下为了安抚赵荃那个阎王,对赵奇一定会从宽处理。 “大人,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钱昭胸中喷涌而出的怒气跟不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看向无影道:“三月春猎怕是已经开始了吧!” “嗯,陛下带着新科才子还有众位亲信大臣都去了,赵大人也去了。”无影低头应了一声。 “那就好。” *************此处分割线******************* 午后,云台山是一片风轻云淡之色,随处可见兴致勃勃挽着大弓,兴高采烈的行猎者。 猎宫前得营帐倒显得冷清了许多,巡逻的禁军也心不在焉地看向了茂密地丛林,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一队侍女穿梭在营帐间,为首的侍女手里捧着一紫檀托盘,南楚太子猎到一只老虎,剥下的虎皮着人给南楚皇后送来,她的身后,有一侍女低着头,步履轻盈正是混进来的苏依陌无疑。 没有谁想到,在这春猎之时,南楚皇后的随身侍女,居然混入了苏丞相府的四小姐。 侍女跟禁军相交,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一对视线交织在一起。 是他! 交叉的时刻太短,但那短短地一瞬间,足够令苏依陌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面色不显,苏依陌心底泛起一阵冷笑,忍了大半月的刑部尚书终于忍不住要开始动手,落井下石了吗? 步履轻移,苏依陌低下头,敛去周身与一众侍女不同的风韵气质,配合着领头侍女端着那虎皮。 侍女到了南楚皇后营帐前,略加通报,领头侍女跟苏依陌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其他在后边排着的侍女们,是没有这个资格进南楚皇后的营帐的,只能在外边守着。 这也是为什么,在南楚皇后答应帮苏依陌混入春猎,让她做了贴身侍女的原因,只有这贴身侍女才能在营地里随意行走,才能进入大帐之内。 至于原本要跟来的贴身侍女,被苏依陌一剂药药倒在梨落院,苏四小姐病了,这个消息,早在与春猎要开始之前就传了出去...... 整个营帐不大,陈设简单清爽,一案一榻双几,四五张圈背矮椅,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大帐各处,南楚皇后穿着一件灰貂皮褂,配素色长裙,头上简单地用一根玉钗将一头青丝挽起,整个人看起来雍容素净,柔和温婉。 “皇后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为娘娘猎来的虎皮,请娘娘过目。”领头侍女抬一抬手,将手里端着的虎皮向前拖了拖,待南楚皇后的目光扫过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将虎皮放在茶几上,然后便面无比表情地走出了大帐。 “娘娘吩咐,虎皮她十分喜欢,现今午后,各自散去......” 待领头侍女走出大帐,并将那一队跟来的侍女们遣走之后,一温和但不失严厉的声音便响起:“苏四小姐,本宫答应了你的事情,你无须操心。” 苏依陌上前,躬身施礼道,“陌儿见过皇后娘娘。” “说吧!你一定要本宫带你进入这春猎之中,究竟有何要事?”南楚皇后看着苏依陌有些单薄的身子,不由有些心软,虽然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自从那日在梨落院,她亲眼见到苏依陌眼中含泪的模样,不知为何便觉得心中不忍,无法拒绝。 “娘娘可知清风?” “嗯!”南楚皇后点头,“清风,天山老人的大弟子不是已经失踪五年多了?” 苏依陌勉强一笑,稳了稳心神,道:“陌儿近日得知,清风就在这春猎的队伍中。” 自从那天她跟容若在欢宜院不欢而散之后,苏依陌就连着几天食不下咽,心里酸涩难耐,这种感觉就好像心爱的玩具碎了再也无法回复一样。 然而,还不待苏依陌接受容若别有用心这个事实之后,慕临风又告诉她,容若实际上是天山老人的大弟子清风。 天山老人跟她师傅神医谷谷主乃是忘年之交,苏依陌还在神医谷跟着神医谷谷主身后调皮捣乱的时候,便时常听到师傅跟天山老人在说,可惜了天山老人的大弟子清风。 “怎么可能?”南楚皇后的手一抖,本来平端着的手一瞬间没有扶住,衣袖便扫开了放在桌檐的茶水,溅起了些许水花。 “娘娘?” “没事,你坐吧!”南楚皇后稳了稳情绪,重新命人上茶,眉眼微动,然后抬头客气地问道:“清风在这春猎队伍之中,陌儿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百零二章 “娘娘不是早就知晓,神医谷慕少主便是陌儿的师兄?”苏依陌反问道,脸上露出一抹嘲讽地笑意,“娘娘无须如此谨慎小心,陌儿不是娘娘的南楚后宫团,对这后宫之事,没有兴趣。” “本宫唐突了!”南楚皇后坦然道,幽幽地目光落在南楚皇后那张与南楚太子有些神似的脸上,听闻,历代的南楚皇后都是南楚纳兰氏族或者南楚慕容氏,南楚太子是由南楚容贵妃所出,而皇后纳兰氏却无子,而今这两人却有些相似。 “娘娘,似乎对清风的事情颇有兴趣?”苏依陌冷冷地问道,先前南楚皇后的失态她并未错过,而今有了机会,自是需要问清楚的,毕竟容若听了她的吩咐,去参加了科考,不出意外,这新科状元便是他了。 堂堂天山大弟子清风容若,做一个龙陵小小的户部侍郎,那是戳戳有余,想到容若与她闹翻分别时,眼中的迷雾,苏依陌心下总有不安,虽然清风是天山老人的弟子,可他毕竟都消失五年了,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呢? 这一切都巧合得太过奇怪。 “陌儿说笑了。”南楚皇后眼光微动,微微挪过视线不去看苏依陌那双英明得仿佛要将人看透的眸子,“本宫一直在南楚,怎么会认得清风呢?” “只不过好奇罢了!好奇罢了!” “是吗?”苏依陌走近一步,微微倾过身子,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那娘娘先前听到清风就在营地之中,那般害怕,那般惊讶?” 南楚皇后绷紧了脸,一语不发。 苏依陌咄咄逼人道:“其实娘娘用不着这么费力的去隐瞒什么,我想要知道什么,慕临风就没有差不多的。” 苏依陌悠悠一笑,看向南楚皇后,在营帐内踱了几步,像是在观赏这简陋的营帐,然后慢慢走到南楚皇后面前,盯着她那已然煞白的脸色,突地一笑:“娘娘可知,陌儿刚刚发现了什么?” 南楚皇后别过脸去,不去理苏依陌。【零↑九△小↓說△網】 苏依陌毫不在意地笑笑,心底确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南楚皇后的眼睛跟容若的眼睛是一模一样,蓝眸浅华,不过与容若不同的是,南楚皇后只有在心绪特别不稳的情况下,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娘娘似乎与清风长得颇为相似!”苏依陌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南楚皇后额头上已经渐渐冒出来一层层密密麻麻地汗珠,不由一笑,“莫不是娘娘与那清风有什么关系?” “一派胡言!” “本宫让你进来,是为了让你来替本宫治病的!”南楚皇后的脸色终于变了,没有先前的慈爱与温和,看向苏依陌的眼神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一般阴暗残忍,“苏四小姐,需要本宫提醒你一下,什么叫做为人看病吗?” “娘娘,你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吗?”苏依陌并未回答,冷冷地开口道,“娘娘既然知晓身患隐疾,又查到陌儿会些许医术,应当知道这其中的规矩......” “苏四小姐说笑了,本宫只是怕陌儿会掉入别人的圈套。”南楚皇后面不改色,回头便笑道:“事不宜迟,就烦请陌儿开始吧!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陌儿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娘娘的帐子里,炭火可真是足了些!硬是生生让人出了一身汗!”苏依陌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拿起一方丝帕搭在南楚皇后的手腕上,便开始诊脉。“这帐子中的秘密也是,娘娘若是不想说,陌儿便也不问,横竖有些事情,只要想查便能查得到!” “这几日不比家居。娘娘最好时常要帐内帐外地走动,如果里面极暖。外面极冷,只怕更易成病,帐内还是多通气,确保温度适宜。” 苏依陌一边诊脉一边说道,南楚皇后的身子竟然如此虚弱,倒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等等,这个脉象,她好像哪里见过!探查脉的苏依陌突然一惊,手底下的脉象虚浮,看似有力,时则跳动得并不规律。 “娘娘,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有短暂的失忆之症。” “苏四姑娘冒风而来,想必不太适应这帐子中的暖气,来人,去取一杯姜茶来!”南楚皇后并未回答,命先前守在外头的领头侍女离去之后,才抬眼,眸中含了一抹苦涩。 “被你看出来了,本宫确实是失了近十多年的记忆!” ************此处分割线************** “钱大人,别来无恙啊!”叶兰清叶世子冷冷地打了个招呼,先前,不知是谁给他递了一个消息,说是前任户部尚书钱昭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禀告。 “叶世子!” 钱昭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做户部尚书的时候,一直便不懂肃亲王身为武将为何不抱紧陛下的大腿,反倒寄情山水,卸甲归田。如今,他算是瞧清楚了,肃亲王早就看清当今皇上心性凉薄,早早地便为子孙后代做了谋划。 “钱大人,托人找本世子来,究竟有何贵干?”叶兰清目光沉沉地看着钱昭,刺了他一句,“莫不是钱大人手中还握有军饷没有拿出,要本世子去取?” 叶兰清冷嘲道:“当初南楚进犯,上万将士浴血奋战,钱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应当清楚这钱粮对将士的重要性吧!本世子还记得,当年初见钱大人时,手里拿着账簿对着钱粮,丰神如玉,姿容潇洒的模样......”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 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其词曰: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 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 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 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 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 “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 “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 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余告之曰:其形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 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 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 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 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 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 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 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 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 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 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 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 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 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 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 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第一百零三章 私会天牢捅破天(补更) “一篇情诗?”叶兰清脸上的不耐之色愈发浓重,要不是楚凌轩那个重色轻友的混蛋,他才懒得来这天牢这么个地方。 “想不到苏丞相当年还挺有情趣的啊!”叶兰清撇嘴,他家老头子时常在他耳边提起当年穆青霓穆夫人的风姿绝色。 依照叶兰清对他家老头子的了解,当年必定有段恩怨情仇,钱大人念的这篇辞赋,辞藻华丽,穆夫人的风姿绰约如真,想来就定是这样打败了他家的老头子 文人,就会做这些淫词艳曲。 “钱大人,你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你最好快点交代!”叶兰清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脸上带着点痞子般地坏笑,可是眼里的冷光却是不容忽视,“钱大人,你应当知道,本世子与你有着三万将士冤魂的仇恨。本世子来这,可不是为了听你念什么诗的,也没有那个兴趣。” “叶世子稍安勿躁。”钱昭勾唇,“钱某既然叫了叶世子来,定然不会让叶世子失望。” “哦?”叶兰清喉间发出一声轻笑,“钱大人此番怕是为了赵奇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吧!” “赵大人昨日可是来叶某府上好好叨扰了一番,诚意可是十足” 叶兰清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钱昭额头上冒出来的青筋,画风一转,和颜悦色起来,“当然,本世子不是赵大人,你也应当知晓本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世子。明人不说暗话” “端看钱大人的诚意。你知道,本世子想要什么。” 钱昭一语不发,眼神复杂地看向叶兰清,全是震惊之色,“叶世子,你。” “钱大人,你说过明人不说暗话。”叶兰清打断钱昭地话,“钱大人,你把本世子叫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值得本世子特意跑一趟的事情。” 叶兰清地目光掠过天牢里脸色铁青,牙齿紧抿地钱大人,看向他后边一座光秃秃地墙壁,顿了一下,继续用波澜不惊但又充满诱惑力地声音继续说道:“钱大人,本世子手里有一枚翠月珏。” “是在宜春院捡的,上面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钱昭抬起头,迎住了叶兰清审视地目光,他还想最后争取一次,“你能确保一定能让赵荃那竖子付出代价?” “钱大人,你有些得寸进尺了。”叶兰清面带微笑,语意如冰,直扎得钱昭心头一颤,额头上控制不住斗大的汗珠滑落,落在稻草上,四处飞溅。 “钱大人,你如今身在天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叶兰清快速地说道,“陛下已经革了你的官职,户部尚书也有人顶替了,赵大人似乎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递交到大理寺” “钱大人,你是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陛下吧!”叶兰清抿紧了嘴唇,唇部的线条僵直起来,条理清晰慢而有理地说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钱大人比本世子更加清楚,钱大人似乎已经被放弃了呢!” “你说,相比于一个仍然握有实权还听话能用的赵大人,钱大人你这枚弃子的孩子跟赵大人的儿子谁更重要?” “杀人要偿命!这是天理!”钱昭的牙关咬得咯咯直响,眼里欲要喷出火来,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沙哑地吼着,“杀人偿命,这是公道,是天理!” “钱大人!”叶兰清喉间一声轻笑格外清脆,眼里讥讽之色正浓,“钱大人,你对陛下说要公道,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你与赵大人,虽然同为陛下效力,但很显然,你们二人平素多有争斗,如今又有杀子大仇,钱大人觉得以赵大人的聪明才智,会让钱大人安然无恙地出去吗?” 钱昭跌落在稻草堆上,内心一片绝望,叶兰清的话如针如刀般扎在他心底,他很清楚,他说的都是对的。 因青霓荒园藏尸案,陛下对他已经渐渐放弃,再到后面的张家灭门案,他就清楚,蝇营狗苟,汲汲钻营这么多年,报应终究要到了。 钱昭面色惨白,乌青色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手里依稀还有些力道的样子,突然面前拂过当年初中进士时的意气风发与一腔正义的样子,他记得,当年的新科状元是十六岁不到的苏丞相 “翩若惊鸿恍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低低一声长叹,钱昭仿佛老了十多岁,“这个秘密我藏了十年。” 钱昭深深地看了叶兰清一眼,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兴味,这个嫉恶如仇意气风发地年轻世子,若是知道了他要吐出口的秘密,会做些什么? “你们这一辈人都知龙陵双璧,其中之一苏大公子苏枫凌少时便出口成章吧!” “嗯哼!”叶兰清冷哼一声,轻飘飘地道:“大公子年仅十岁便能在朝堂之上面无惧色,提成对敌之色,实在是惊艳才绝啊!” “你觉得苏大公子如此聪颖,来自于谁?”钱昭似乎是被彻底击垮了,跌坐在稻草堆上,靠两只手勉强支撑住无力的身子,舔了舔干涩地唇,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继而开口道,“你们都会认为是龙陵明珠,穆青霓穆夫人吧!” “穆夫人,大儒景泓先生的独身女,当年与苏丞相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吗?”叶兰清不可置否。 仿佛知道叶兰清在想什么,钱昭抬眸看了一眼叶兰清,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之色,不由轻笑,“你一定觉得奇怪,现在的苏丞相怎么跟我们这辈人嘴里的少年丞相相差那么大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被戳破了心思的叶兰清不由摆手,“人到了年纪,有些改变也不奇怪” “如今这样,深受皇上信任,坐稳了这丞相的位置,岂不妙哉!钱大人,你也是这样吗?”叶兰清讥讽道,“听闻钱大人还跟苏丞相是同科,当年还曾一起打马游街吧!” 钱昭摇头,自嘲道:“你说得对,在这个位置久了,确实容易迷失” “可是,苏丞相不一样,苏丞相不一样!”像是要鱼死网破地决绝之色,平地惊起一道炸雷,如同暴风骤雨,让人完全无法相信。 “现在的苏丞相不是真的,是假的!是假的!” 第一百零四章 胆跟皇上抢女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兰清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接钱昭的话,只是投向钱昭身后的那面墙的目光陡然深邃起来,他凝竹目光,冷冷道:“接下来呢?” “其实本来我也不确定,只是当年跟苏相同科,那时,我们关系还算好。”说这话是,钱昭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只是提到苏相时略微有些低沉,“当时,苏相才刚刚连中三元,还未官至丞相,在云台山随先皇狩猎” “那时,穆景泓先生的独女穆青霓也穿着一身猎装随侍于先皇两侧。”说到这,钱昭脸上泛起一阵笑意,似乎有些古怪,“当年,穆青霓姑娘可是差点进宫当了皇后娘娘。” “你是说,苏丞相抢了先皇的心上人?”叶兰清眼眸一瞪,感情当年穆青霓穆夫人的风姿居然如此倾国,除了他那不成器的老爹念念不忘之外,还有先皇 “叶世子一定觉得无法想象吧!”钱昭的目光游离着,飘向了过往那片时空,“当年,先皇跟苏丞相乃是至交好友,先皇当年迷恋青霓姑娘,并且与青霓姑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皇后,必定是青霓姑娘无疑,毕竟龙陵明珠,除了那天下主母的宝座,没有谁还能想到,除了皇上还有谁能配得上龙陵的明珠。” 钱昭跨下双肩,摇头叹道:“先皇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在云台山的春猎带了苏丞相跟青霓姑娘一起” “翩若惊鸿,恍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神升朝霞。迫而察之,宛若芙蕖出绿波” “得了,你别总是念着这篇赋了。”叶兰清有些头大,这些先皇的八卦之事,就这么告诉他,他总觉得有些不大好,可是具体是啥,他又说不清楚。 “这篇,是苏丞相写给青霓姑娘的。”钱昭勉力站起来,看向叶兰清,展颜一笑,“青霓姑娘之所以没有选择皇上,就是因为这一篇赋。” “而当时,是我帮着苏丞相将这篇赋递给青霓姑娘的” 叶兰清用眼尾瞟了瞟钱昭:“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篇赋,在你之前,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青霓姑娘,苏丞相还有我!”说到这,钱昭罕见得脸色红了一下,“当时,我拆开了这封信。” “哈!”叶兰清高挑起双眉,“没想到你还做了这宵小才能做的事情。” “然而,也就是这次拆开,我才发现,现在的苏丞相不是真的苏丞相。”说道这里,钱昭不由凛然道,“几年前我去丞相府拜访现在的苏丞相。” “那时,苏丞相因为去外地视察,碰上了一群贼寇,导致一身是伤回来,脸上还带着疤,差点便毁了那俊颜风姿”钱昭脸色的古怪之色愈加浓厚,“也就是那次,这位苏丞相带了据说是他救命恩人的现在的丞相夫人回府。” “穆景泓先生嫁女儿时,苏丞相曾说过,终身只要穆青霓姑娘一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钱昭如此说道,脸上不由泛起一抹冷笑,“世人皆道苏丞相重情重义,只可惜却压根不知,这苏丞相早已不是苏丞相。” “我跟他同窗,自然知晓苏丞相说一不二,做出来的承诺永远不会打破的性子。”钱昭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于是我去看他那天,便试探了他” 此处分割线 “皇后娘娘你的意思是,这十年前的记忆你都不全?”苏依陌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面上仍是一片平静,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娘娘平素除了疲乏无力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不适?晚上会多梦,少眠吗?” 南楚皇后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然后提到,“没有,倒是这些日子到了龙陵,不知为何,却总是心中不安,似乎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哦?”苏依陌的视线微微一凛,迟疑了片刻,想到先前在青霓荒园,南楚皇后的异样表现,她就觉得奇怪,为何南楚的皇后会对青霓荒园如此在意,仅仅只是因为跟自己的娘亲是手帕交? “娘娘,当初在青霓荒园,似乎不是一般的熟悉。” 南楚皇后静静地凝望着苏依陌,不知为何,苏依陌清楚地看到南楚皇后眼底渐渐升起一阵幽蓝浅华,澄澈又带着忧伤,竟然跟容若的颇为相似,苏依陌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南楚皇后跟容若之间会有什么联系,问道:“娘娘,当初为何要执意买下那青霓荒园。” 南楚皇后神色郁郁,容色有些黯淡,看向苏依陌,露出一抹浅笑,“不瞒陌儿,其实在南楚的时候,本宫曾经犯过心悸之症,心口绞痛,南楚国师告诉本宫,只有来了龙陵,买下青霓荒园,时刻待在青霓荒园看着那青凤展翅,便能得到缓解” “娘娘是因为心悸之症才硬要从慕临风手里买下那青霓荒园?”苏依陌垂下眸子,眼帘下,一片阴影,南楚皇后说的这话是真是假,苏依陌无从判断,可直觉告诉苏依陌,南楚皇后必定有所隐瞒。 “娘娘现在身份贵重,按理说,不能随意走动,来了这云台山,不知身体可吃得消?”苏依陌又问道,目光里有着一丝关切之色,“陌儿粗通医道,先前已为娘娘把过脉,娘娘体寒如此,似乎曾经还受过什么伤害?” “娘娘如今气血不足,最是不能受寒,娘娘身为南楚皇后,在南楚四季如春,娘娘可随意走动,如今到了龙陵,又是三月这潮湿阴冷无法避免的时候。”苏依陌看向南楚皇后,眸光略紧,双手在袖子中微微捏紧颤抖,她自己的情况她自己清楚。 “娘娘请靠过来。”苏依陌展演一笑,先前的把脉只是粗粗一把,现在,她需要仔细查看了南楚皇后的指甲、耳后、眼白、舌苔等处,越是深入的把脉,苏依陌的脸色就越是难看的几分。 “怎么样?”南楚皇后柔和一笑,似乎是没有瞧见苏依陌越发凝重的脸色,柔声笑道。 苏依陌目光凝了凝,没有说话,南楚皇后也不急,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分茶,气氛骤然陷入了一种诡异得安静。 南楚皇后如今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一身病骨,别说是在南楚那始终四季如春的地方都只能保住四五年寿数,而南楚皇后她居然跑到龙陵这个气候时而寒冷时而又酷热的地方折腾,劳心劳力,就如此不知保养之下,最多两年,便会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娘娘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第一百零五章 杀妻弑兄苏丞相 营帐内突然热得有些憋闷,面对苏依陌的逼问,南楚皇后却没有直接回答,视线略略一转,看向了脚下在烛火照射下黑乎乎的影子,半晌才长叹一口气,沉吟道,“什么情况不情况,本宫就这么个情况了。只要能让本宫看到一切都好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着,南楚皇后还朝营帐外开了一眼,在她记忆里,她依稀还记得曾经来过这,跳过舞,好像还有什么人给她写过一篇什么赋来着。 “翩若惊鸿恍若游龙......”南楚皇后看了看,不由苦笑,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跳舞了...... “娘娘若是自己都不爱惜身体,那还看什么大夫!”苏依陌冷冷地道。 “自然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南楚皇后垂下眼睑,沉默不语,她来这龙陵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纵然为了找寻记忆,她也不得不来这龙陵一遭,她还听闻,当年她的手帕交穆青霓曾在青霓荒园留下了什么护国宝藏之类的...... 身为南楚皇后这么多年,南楚皇帝虽然比较昏庸守成,但带的太子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今,南楚已经繁荣昌盛,要想更进一步,她纳兰氏从来就不掩饰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也许是因为残缺了十多年的记忆,她总感觉龙陵有种什么东西在默默呼唤着她,虽然失了十多年的记忆,但她纳兰氏从来就不说好糊弄的人,她残缺的记忆里,对龙陵潜在的熟悉还有一丝愤恨,都提醒着她一定要来龙陵走一遭....... 不过,这一趟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南楚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瞪得老大的姑娘,不由泛起一层笑意:“本宫不还请了陌儿你对本宫治病吗” 苏依陌瞪着她,脸上掠过薄薄一层怒色,“皇后娘娘,请恕陌儿直言,您这病,陌儿医治不了。”苏依陌冷冷道,“皇后娘娘,这儿是龙陵不是南楚。” “陌儿不是南楚后宫的人,也无心参与到南楚皇室的争夺之中。”苏依陌不由咬唇,从她见到南楚皇后的第一天起,这个南楚皇后就对她几次示好,还频频让那个夜太子来丞相府刷脸。 若不是苏依陌对着南楚皇后也存着利用的心思,只怕这两人之间便不会存在着这么愉快坐着的场景,毕竟,南楚与龙陵可是世仇...... “世仇吗?”南楚皇后嫣然一笑,低头不语,世仇或许很快就不是了,那个听话的孩子的人马应该很快就到了龙陵边境。她可是来龙陵选太子妃的。不过在龙陵此之前,还是得先帮太子妃把这些麻烦事情处理了,不然堂堂南楚太子妃,居然跟龙陵丞相牵扯不清,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零↑九△小↓說△網】 想到这里,南楚皇后脸上地笑意更加深了,看向苏依陌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陌儿,我这里有个人陌儿想必很想见见!” “来人,请师太上来!” 大约过了一盅茶的功夫,两名禁军卫士带了个身穿老旧道袍,披头散发之人进来。将她朝帐中一推,行礼后又退了出去。那披发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华发,苏依陌瞧着她只觉得这身形隐隐有些熟悉。 然而还不待苏依陌想出什么,这个穿着灰色道袍看似道士的女人就踣跪于地,膝行两步,朝着苏依陌一拜,用嘶哑哽咽地嗓音叫了一声:“小小姐……” “小小姐,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苏依陌心头微惊,将那人的下巴朝上一抬,两边散发随即向后垂落,露出一张青肿脏污,勉强才能辨别出真容地脸来,脸上带着可怖的刀疤跟烧伤,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的,来人正是在苏府祠堂里疯魔了的灭绝师太。 “师太?”苏依陌的视线一跳,几乎是惊讶出声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不是疯了吗?” “小小姐!”灭绝师太伏地大哭,几乎泣不成声,“小姐,老奴终于找到小小姐了!” 苏依陌凝目看她,那张老脸上是热泪纵横,压下心底的疑惑,苏依陌取过一杯水放在灭绝师太面前,尽量用平稳地语调道:“你先喝点水,静一静。” “你们先聊会,本宫去隔间睡一会。”南楚皇后很有颜色的将大帐的外间留给了苏依陌跟这位灭绝师太,离去时,眼里还划过一丝可惜惋惜的神色。 都说后宅隐私是如何歹毒恶毒,只是没想到苏依陌这丫头的二叔竟然真的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依陌垂眼看着泣不成声的灭绝师太,并没有做声,看起来十分平静,可是事实上,苏依陌心头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这一切都实在是有些太过奇怪,苏温明杀妻弑兄,这都哪跟哪啊!而身在丞相府祠堂,始终不出去的灭门师太居然会在南楚皇后这里。 “你别急,慢慢说。” 灭绝师太抹了抹脸。抓起水杯汩汩全都喝了下去,再喘一口气。道:“多谢小小姐。” “师太,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依陌可冷冷略带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我父亲,也就是苏丞相杀妻弑兄,如此恶毒的罪名,可不是随便能乱扣的!” 灭绝师太抽泣着,伏地不言,半晌之后,才老泪纵横道:“老奴只恨疯了这么多年,没有及时告诉小小姐其中的真相!” “什么真相?” 灭绝师太咬着牙,面色青白,她的眼里有一种名叫毁灭的恨意,“小姐,现在的苏丞相根本就不是苏丞相!苏温浪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压根就不是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苏依陌猛然一惊,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厉色道:“师太,我敬你是师太,你可不能随口胡言!” 灭绝师太低着头,脸上涌出羞愧之色,她看向苏依陌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疼爱与悔恨,如今眼瞧着苏依陌眼底的怀疑,灭绝师太不由脸色铁青,“老奴恨啊!苏温朗这个混蛋,强占自己嫂子,杀了自己兄长,还派人火烧原配妻子!” 灭绝师太以额触地,原本发白的脸又涨得通红,眼里流露出的恨意不由得让人浑身一颤道:“这个畜生,为了攀上那天大的富贵,害了自己原配妻子不算,还派人溺死了大公子!” “可怜苏丞相还有穆夫人大公子,全都死在了这个人面畜生的手里......”灭绝师太红着一双眼睛,“老奴恨啊!” 第一百零六章 大火伸冤无处诉 大帐内的气氛是如凝结成冰的河水一般冷凝让人窒息,苏依陌一言不发地在大帐正中,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眼底隐隐交换变化的光泽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你先起来!”半晌,苏依陌才缓缓发出一个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 灭绝师太重重一个头叩下去,额前滴出血来。她的满颈都是青筋涨起,声音悲怆而愤怒,“小小姐!” “师太,不是我不信你!”苏依陌的声音冷酷起来“只是你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震惊!”苏依陌的眼神冷了起来,看向底下跪着的灭绝师太,眼里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句话,苏依陌没有说,师太当年在祠堂疯了几年,她要治都没有治好,没可能只是短短几天,灭绝师太就奇迹般的好了,要知道,在龙陵,她有这个自信,在医术方面慕临风比她略胜一筹,但毒术,却无人能出其右。 苏依陌之所以治疗了三年都没有治好灭绝师太的疯病,不是因为灭绝师太是受了什么刺激,而是她体内的毒素导致灭绝师太无法正常思考。 可是,就这么短短三天,苏依陌来猎宫三天,就有人不知不觉潜入了祠堂,带出了灭绝师太,还治好了她的疯病? 有谁能有这个本事?苏依陌想不到,诚然,在灭绝师太暴露出苏温明不是她的亲爹这件事之后,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因为苏温明那老货的态度对苏依陌也不像对个亲生女儿一般,她早有怀疑。 只是,苏温明是苏温朗替代的,苏温朗是谁? “苏温朗是苏温明的二弟,这也是本官后来才查出的。” “我说过,这篇赋是只有世上穆夫人,苏丞相还有本官这个苏丞相曾经的同窗才知晓。“ “苏丞相还真是信任你!”叶兰清不软不绵地刺了一句 “当时,苏丞相刚刚遇刺回来,脸上还带着伤。本官去看望苏丞相,猛然见到现在这个假冒的苏丞相对府里的下人发火!”钱昭眼里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还有些怀念,“本官当时还有些庆幸,幸好偷偷进了丞相府发现了苏丞相这个虐待下人的把柄,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鲜红似血,却又没有泪水,“可是,苏温朗那个混蛋居然就在书房里,猥亵了身边美貌的侍女......” “当时本官就心下诧异,苏丞相跟本官是同窗,脾气秉性都是拔尖的,怎么会做出如此衣冠禽兽的行为,就在那天,本官喝醉了些许酒......” 叶兰清眼里的兴味更浓了,看向钱昭,目光灼灼的问道:“然后呢?” 钱昭闭了闭眼睛,显然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被人居高临下审问的方士,不过也没得选择,这个秘密他藏了十多年,也该吐出来了,“本官喝多了酒,就兴起拉了苏丞相,问翩若惊鸿恍若有龙是如何写出来的......” “当时苏丞相的表情很是错愕!”钱昭摊了摊手,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酒醉,一次问话,让我对他起了疑心!” 叶兰清地眸中忍不住现出一丝笑意,但他随即按捺住了这种情绪,仍是语声平缓,“之后你做了什么?” “本官请了一个书法大师。”钱昭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让自己更痛更清醒一点,脸上青白色一片“将这篇堪称绝版的骈赋写了出来,送到了苏丞相府,请苏丞相鉴赏!” “你也真够毒的!”叶兰清不由夸赞了一句,世人都知,苏丞相尤爱书法词赋,见到那样一篇堪称经典的骈赋,怎么能不上钩! “他说了什么?” 钱昭眼里露出一抹淡淡的讽刺,轻笑道:“苏丞相果然爱不释手,他拍着本官的肩膀,对本官和颜悦色,说,钱大人,这篇赋果然是绝世珍宝啊!钱大人割爱了......” 说到这里,钱昭还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从那时起,苏丞相便对本官多有提携,隔年便到了户部侍郎之位,不多时,便升上了户部尚书......” “之后呢?”叶兰清世子显得兴味十足,不过他投向钱昭身后那面墙的眼神却越发奇怪,似乎还有着些不知名的意味。 钱昭摊了摊手,他最后知道的秘密也就是如此,眼前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叶兰清叶世子,实则四两拨千斤的套走了他最后的底牌。 他就如同一个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他这个已经完全逃不掉的老师,头一次,钱昭觉得,他在官场上浸淫了半辈子,却还是抵不过叶兰清这么年轻的人随后一招。 “然后本官便派人查了苏丞相的事迹,就在苏丞相出事的前些日子,苏丞相曾经接见过他的庶弟,苏温朗。”钱昭神色木然地顿了顿,看向叶兰清世子里眼中突然绽放出一丝光彩,若是眼前这个嫉恶如仇的世子听到接下来的话,会有如何表现。 “然而,就在苏丞相遇刺,差点回不来时,苏丞相的苏族还有庶弟,一夕之间,一场大火满门灭了!”钱昭垂下头,他的身上,已经黏糊糊的,不停地出着冷汗,然后干了,又继续出着冷汗。 不知为何,他好像听到他身后有砸墙的声音...... “叶世子,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钱昭仿佛老了十岁,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脑海中进行激烈的思考,半晌,钱昭才吐出一句话,看向叶世子的目光里也藏着一丝挑衅:“叶世子,当年此事不可谓不大,可是全京城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提及。” “当年,陛下也就说了一句,天灾难测,苏家祝融之灾,导致灭门大祸,实乃朝廷柱石心中惨事,无事便不要随便议论。” “原来苏丞相这个朝廷柱石就是这么打下的根基,当年陛下,对苏丞相就是如此厚爱。”叶世子不由笑了,隐在袖子中的双手紧紧握住,面上倒是一片平静,看向钱昭,“你好好歇着吧!本世子答应你的事情还不至于反悔!” 当年的事情,真是隐秘至极! 钱昭所讲的事情,叶兰清知道,他无法漠视,跟着他来的那个人也无法漠视。在返程通往天牢出口的这一段路上,拐角处的一扇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跟着叶兰清,他们走的非常之慢,而且脚步虚浮,没有一丝力道。 两人都是身形修长,都有着一张俊美的脸蛋,只是此刻,却全是一丝血色也无,苍白如同一张纸一般。 “原来,当年是那样......”叶兰清没有说下去,虚扶了一把跟着出来的人,无声无息。 第一百零七章 两部尚书开始斗 黑云翻滚,白雨跳珠,卷地狂风,春猎最后一日,云台山罕见的下起了大暴雨,没有丝毫征兆,稀里哗啦,狂风吹得猎宫大营旌旗烈烈,苏依陌躺在猎宫南楚皇后分到的宫室的耳房里,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天了。 她的脑海里始终翻滚着昨天在南楚皇后的大帐里听到的秘闻,苏依陌无法再坐视不理。 “心儿,去耳房里看看,我们带的大红袍还够不够,这才头一日住进猎宫,下面还有几天呢!一定得醒着点……” “放心吧!我这叫去拿。” “陌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耳房旁,另一个领头的丫鬟拉着一个小宫女心儿来取东西,见到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苏依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听到小宫女不知天高地厚的问话,连忙拉着她走出了耳房。这年头,好奇心害死猫! “你呀!不要问的不要乱问......” “姐姐,这位躺在耳房里的是不是得罪了人啊啊啊啊!” “你还问……” 叽叽喳喳地声音从耳边离去,苏依陌躺在床上,枯木无神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晦涩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触目惊心,她该怎么办? 从灭绝师太那里听到的故事居然是这样的,她叫了三年父亲的人,居然是她的二叔,她亲生父亲的庶弟还是她杀父弑兄跟造成她们母女分离的凶手。 这是为什么啊? 有时候苏依陌觉得,苏文朗这个人心狠手辣实在是过于可怕,可有时候见到苏温朗屡次被他气得想吐血,这两种人居然如同奇迹般的贴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些事情真的是苏温朗做出来的?苏依陌隐隐约约觉得,这些可怕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一环接一环,以苏温朗那个脑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背后有人指使,苏依陌倒觉得像是真的。 不过是说,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有这么大的恨意,要将苏家弄得一蹶不振? 苏依陌呆愣愣地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有发声,也没有动一下,只是那双眸之中罕见的燃起了灼灼烈火,已燎原之势瞬间席卷了苏依陌,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是,苏依陌跟慕临风的分头行动,他们在事前真的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扯出这么一桩隐秘的事情,相比于次,灭绝师太是如何被别有用心的人救出祠皇后堂被带到南楚皇后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间回到出发前一晚,慕临风前来找苏依陌。 春猎前,三更时分,慕临风就来到了梨落院,一眼便看到苏依陌如同躺尸状瘫倒在床上的样子,不由皱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纯粹就是山野间跑出来的丫头!” 苏依陌满不在乎的摇头,看也不看慕临风,翻了个身,“就算是小丫头,我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你呀!”慕临风摸摸苏依陌的头发,眼神中的宠溺似乎要将苏依陌沉入进去,不由笑道:“还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嫁人哦!” ...... 苏依陌思考了一下,慢慢道:“慕临风,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了,本姑娘从小受你荼毒长大,你越是这个样子,越是心里憋出什么蔫坏蔫坏的主意,别卖关子了,说吧!” “明日便是春猎了,”慕临风淡淡地说道,深深地看了苏依陌一眼,时间久到苏依陌浑身都不自在时才开口道:“不如,明天你跟着去吧!” “你说什么?”苏依陌想都不想地回到“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会骑马又不会射箭,去了是个花架子不说,还要跟帮大老爷们同吃同住,想想她就难受,再说,好端端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找罪受,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吗?她又不是慕临风。慕临风直视着苏依陌的眼睛,顿了顿,坦然道:“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本师兄,可是,你还是要去!” “为什么?” 慕临风的神色依然平静,他转过身不去看躺在床上的苏依陌,淡淡的道,“你忘了先前被你搞出来的那个倒霉催的户部尚书还有刑部尚书赵荃?” 有时候苏依陌觉得,苏文朗这个人心狠手辣实在是过于可怕,可有时候见到苏温朗屡次被他气得想吐血,这两种人居然如同奇迹般的贴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些事情真的是苏温朗做出来的?苏依陌隐隐约约觉得,这些可怕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一环接一环,以苏温朗那个脑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背后有人指使,苏依陌倒觉得像是真的。 不过是说,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有这么大的恨意,要将苏家弄得一蹶不振? 苏依陌呆愣愣地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有发声,也没有动一下,只是那双眸之中罕见的燃起了灼灼烈火,已燎原之势瞬间席卷了苏依陌,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是,苏依陌跟慕临风的分头行动,他们在事前真的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扯出这么一桩隐秘的事情,相比于次,灭绝师太是如何被别有用心的人救出祠皇后堂被带到南楚皇后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间回到出发前一晚,慕临风前来找苏依陌。 春猎前,三更时分,慕临风就来到了梨落院,一眼便看到苏依陌如同躺尸状瘫倒在床上的样子,不由皱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纯粹就是山野间跑出来的丫头!” 苏依陌满不在乎的摇头,看也不看慕临风,翻了个身,“就算是小丫头,我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你呀!”慕临风摸摸苏依陌的头发,眼神中的宠溺似乎要将苏依陌沉入进去,不由笑道:“还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嫁人哦!” ...... 苏依陌思考了一下,慢慢道:“慕临风,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了,本姑娘从小受你荼毒长大,你越是这个样子,越是心里憋出什么蔫坏蔫坏的主意,别卖关子了,说吧!” “明日便是春猎了,”慕临风淡淡地说道,深深地看了苏依陌一眼,时间久到苏依陌浑身都不自在时才开口道:“不如,明天你跟着去吧!” “你说什么?”苏依陌想都不想地回到“不去!”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会骑马又不会射箭,去了是个花架子不说,还要跟帮大老爷们同吃同住,想想她就难受,再说,好端端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找罪受,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吗?她又不是慕临风。慕临风直视着苏依陌的眼睛,顿了顿,坦然道:“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本师兄,可是,你还是要去!” “为什么?” 慕临风的神色依然平静,他转过身不去看躺在床上的苏依陌,淡淡的道,“你忘了先前被你搞出来的那个倒霉催的户部尚书还有刑部尚书赵荃?” 第一百零八章 血书一封乱棋局(小哩由小哩客串) “轰隆!”窗外猛然一道惊雷,一道闪亮的白芒划过,小哩那张满布泪痕的脸就这样暴露在苏依陌眼前。 梨花一枝春带雨,白净清秀的脸蛋上是斑驳错杂的泪痕。 “小哩!你怎么了?” 苏依陌冷不丁的唤声显然吓到了兀自流泪的三等小宫女,惊慌失措地眸子如同小鹿般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苏依陌不由怀疑,是不是吓到了这位小姑娘! 而实际上,小哩比苏依陌还要大上那么半岁…… “这位姐姐,对不起,小哩不小心打碎了娘娘的茶盏……” 苏依陌心下一叹,这就是了,宫廷倾轧,一茶盏或许都比人命来得高贵! 那些下等的奴才有多少因为了一个新瓷茶杯丧了姓名! 也是一个可怜见的,唉!想到这,苏依陌和颜悦色道:“无事,娘娘宽厚仁慈,不会怪罪于你!” 小哩并未好多少,反应过来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小哩显然更加慌乱不知所措,“这位姐姐,奴婢走错了地方,奴婢这就告退!” “嗯,你下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乱闯让人发现可是大罪!”苏依陌点点头,并不阻拦。 “小哩告退!”小哩也很识时务,抬起脚,就要打开门走出去,可是,正在小哩的手碰到房门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两道抱怨地声音,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了苏依陌跟小哩的耳朵里,“新进宫的婢子们也不知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苏依陌眉头微微一皱,若是这样,小哩一时半刻倒走不了了。 这两个嬷嬷,来得未免太巧了! 一道明显拉高了声音带着恼怒略显有些苍老的女声响起“你看看,这才上个月进来的新瓷,破成这样……” “嘘!”另一道同样有些沧桑的声音响起,“这猎宫本就常年无人的,若真是伶俐聪明的,早被宫里娘娘们挑走了,你呀,就别抱怨了!” 伴随着长长一叹,先头那位的声音显得心灰意冷,“谁说不是呢!在这猎宫十多年,也就每年春猎热闹了这么点,可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那天牢里,真的留下血书了啊!” “你不要命啦!前朝的事也是我们可以谈论的……” 两人的步子越来越远,声音渐渐也消失了,苏依陌靠着墙壁听了一会,隐隐听到天牢、钱昭、血书、陛下几个字眼! 是了,先前她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就隐隐听到宫女们在谈论前任户部尚书钱昭死在天牢中了。 慕临风的动作真够快的!想到这,苏依陌不得不佩服慕临风还真是迅速,这才三天就让钱昭以死证清白了! 钱昭是肯定要死的,无论是他的死对头赵荃还是钱昭昔日效忠的主子都不会留下钱昭! 这个道理,苏依陌清楚,慕临风清楚还有钱昭同样清楚。【零↑九△小↓說△網】 赵荃的大公子赵奇妓院杀人,只有钱昭死了没了苦主,赵荃才能一股脑儿的将罪责推到钱敏身上,张家的灭门惨案,明明是楚凌御这个皇上为了灭口,却需要钱昭来背黑锅,不然无法向百姓交代! 南宫流云跟钱昭也有旧怨,户部管天下钱粮,南宫流云要做这天下第一商,钱昭倒台,他顺势插上人手,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帮助钱昭就是。 苏依陌从一开始就知道,抛出这个青霓荒园藏尸案,钱昭就没了活路! 她的小院里,可不是只有福伯那个张全的管家,还有曾经钱昭狎妓,施虐,被迫怀了钱昭孩子的赵婶,钱昭的孩子小奴…… 被钱昭虐死的人命可不止一条,死了钱昭,苏依陌并不会有一丝的歉疚,只是就连那个死在妓院的钱敏手里也沾着人命! 只是,若是让整个钱府背上不属于他们的罪责,苏依陌还做不到眼看着不管,满府的老弱,没了钱昭,败落衰亡就算了,若是还要为他人的过错背锅,那就太没天理了! 上天一直都有公道的! 只是钱昭这一死,没在他应该死的时候死,反倒提前这么多,那这被打乱步骤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吧! 想到这,苏依陌不由心下一声冷哼,不受控制的,眼前浮现了轩辕君溯的身影,目光温柔缱绻,低低的唤道,双儿! 那一瞬间苏依陌不由自主地秉住了呼吸。 为何?苏依陌心头一悸,刚刚脑海里居然浮现出轩辕君溯那双含满了悲伤跟深情的眸子,火光冲天,红莲遍地,他的手里握住了一把冷剑…… 我怎么会突然响起他了?强忍住心头的疼痛,自从那天在竹林里见过那轩辕君溯之后,苏依陌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心口就会绞痛。 有种无法抑制的情绪,苏依陌心下狐疑,一阵淡不可闻的香味钻入了苏依陌的鼻尖!精亮的眸子逡巡着,不多时,目光便停留在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三等宫女身上,是她? 苏依陌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豆蔻年华但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用口捂鼻的小宫女,苏依陌心底的怀疑更甚,她为何捂住鼻子?还有刚刚那两个嬷嬷提到天牢时,她的神情为何那般奇怪? “你认得这两位嬷嬷?小哩!”苏依陌问道,星眸紧紧地盯着局促不安地小哩,“你在害怕?” “姐姐,小哩真的不是故意打破茶盏的!”小哩急切又弱弱地说道,“嬷嬷要将小哩拉出去打,小哩害怕!” “你害怕什么?” “小哩打破了茶盏,是今年来的新瓷……”小哩抓着衣角摩挲,低声道,“小哩害怕,她们会将小哩打死的!” “会将小哩打死的!小哩害怕!”小哩脸上的害怕神色不似作假,看向苏依陌,眼中带有一丝祈求,“姐姐,小哩能不能在这里待一小会,等嬷嬷们走远了,小哩再走!” “呼呼呼——” 窗外风雨突然大了起来,哗啦啦的淹没了小哩的哀求,灯花一炸,袅袅的青烟顺着香炉升起,原本昏暗地房间又幽暗了几分。 苏依陌柳眉轻挑,原本关切地眼神渐渐冷凝,没有应小哩的话,反倒转过身,又走了几步,似乎是在思考。 小哩在旁边如同木头般杵着,垂下了眼眸,长长浓密的睫毛敛去了眸光的闪动,苏依陌不急不慢地踱步着,最终,朱唇轻抿,叹了口气,“你不是小哩,你是谁?” 第一百零九章 挑起纷争风波前 “陌儿姐姐,你在说什么?”小哩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由地一僵,显然想不到苏依陌沉吟半晌,居然怀疑她的身份,原先低着头木头一样的脸有了一丝破绽,身子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动,她抿了抿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急切地说道,“我是小哩啊!” “不,你不是小哩!”苏依陌指了指还在冒香的香炉,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古怪的笑意,刚刚想明白了她的身份,苏依陌也轻松了许多,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哩,肯定道,“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自然也真不了!” 看到苏依陌指向香炉的手指,小哩不由低下头,她的背挺得笔直,到不似先前那般瑟缩,反倒如一把未出鞘的剑,自带锋芒! “说吧!慕临风让你来,有何要事?”苏依陌心下微松,看向那香炉的眸光暗了暗,多亏这个小哩及时出现,不然着了那轩辕君溯的道也未可知! 那香炉,居然又下了合欢,苏依陌不由暗暗懊恼,轩辕君溯这个人简直防不胜防,合欢合欢,这么隐秘的药物,究竟是怎么被轩辕君溯那厮得去的?她来这猎宫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轩辕君溯又是如何得知的?苏依陌心下一阵后怕,要不是小哩突然闯进来,待在这里许久,她的身上带着克制合欢的冷香,不然,会发生什么苏依陌简直不敢想象。 “姑娘果然聪慧!”小哩单膝跪在地上,将藏在发丝里的一封密信抬手递到苏依陌眼前,冷冰冰地说道:“姑娘,这是少主让属下交给姑娘的书信!” 苏依陌面无表情得接过小哩递过来的信,容色淡淡,唇边含了一抹笑意,也不打开,看着单膝跪着的小哩,眉头微微一皱,“慕临风打发你过来,怕是不止送信这么简单吧!” “说吧!钱昭与你有什么关系?” 小哩垂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苏依陌的手腕上,不!准确来说是苏依陌手上拿着的信上,面上带有淡淡的愁色。 苏依陌见状,冷了冷,转过身,不再看地上跪着的小哩,陷入了沉默,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听见窗外脚步声渐渐嘈杂又渐渐隐去...... “小哩是三等宫女!”苏依陌没头没脑地说道,“今年新进的新瓷茶盏,以小哩的品级是压根没有机会碰到的!此为破绽一也!” “这里是一等宫婢而且是娘娘贴身婢女才能进来的院子,以你三等宫女的身份,莫说进来,就是靠近也是不能靠近的,此为破绽二也!” 苏依陌面无表情地道:“你几次强调打碎了茶盏,身上却带有着三等宫女不能有的冷香,三等宫女日常做的可是浣洗衣物的粗活,这等雅致好闻的香味,又岂是三等宫女能有的?然后几次强调打碎茶盏,会挨打,这猎宫长年没有多少人,若是因为一小小的杯子就把人打得不能动弹?粗活累活谁来做?此为破绽三四也!” 小哩跪在地上,定定地看了苏依陌很久,眼神如刀,勉力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才恢复平静道:“姑娘果真慧眼!” 苏依陌轻笑,“若是这般,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钱昭跟你是什么关系?慕临风派你来,你身上还带着什么重要物件,一并拿出来吧!” 小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苏依陌所问的,正是此番她前来的目的。只是原本,小哩是想占据主动,让苏依陌配合她来进行少主交代的这一切,同一个任务,两个人,少主为何就要她听眼前这个人的! 少主那般霁月清风,天人之姿,怎么就能独对眼前这个比她还要小的宫女那样和颜悦色...... “其实你不说,我也大致猜得出来!”苏依陌继续说道,“钱昭钱大人可不是赵荃赵大人那样常年待在刑部,身上人命案子多得损了福禄,只有赵奇那根独苗。” 苏依陌毫无起伏地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基调地声音令小哩忍不住一抖,听起来就令人感到内心发寒,太可怕了!她这么知道? “钱大人在户部任职多年,吃得好穿得好,娶了多方妾室,又养了几房外室,虽说,在青霓荒园风评手段不咋地,但好歹也留下了几条血脉......” 小哩面色一阵发白,忍不住打断苏依陌地话,“姑娘,少主要属下听从姑娘的差遣!” “晚了!”苏依陌冰冷无情地浇灭了小哩眼中的希冀,她先前眼中一闪而逝地嫉恨被她看在眼里,苏依陌不是圣母,虽然对钱昭其余的子女,无论是庶子还是私生子她都没有差别看待的意思,但眼前这个小哩对她可是微微有些敌意,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小哩打发出去。 “血书呢?”苏依陌一瞬不瞬,目光精亮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说不出话来暗自后悔的小哩,心里浮起一丝冷笑,表情未有丝毫的变化跟松软,“小哩,莫要忘了你的任务!血书!” “小哩,你应该是在乡间长大吧!”接过小哩脱下的外衫,那封钱昭在狱中写的血书就藏在这件外衫的夹层之中,苏依陌闭上了眼睛,然后打开,不由开口道:“你应该清楚一句俗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慕临风派你来,应该是想要你亲自完成,替你爹还有兄长报仇吧!” 苏依陌叹息,“只是,你万万不该心有邪念,不服管教,你父亲的血书事关重大,而你这般沉不住气,这万一功亏一篑,你父亲以命换来的清白还有为你兄长换来的报仇的机会,就这样付诸东流,你可甘心?” 说完这番话,苏依陌就再也没看小哩一眼,不管她是如何单膝跪地,脸色苍白,苏依陌默默的看完慕临风给她的密信,手里攥着那封血书,深感头疼,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呐! 小哩跪在地上,没有开口,光线从她的脸颊边掠过,留下了一侧剪影,改单膝跪地为双膝跪地,磕头三下,默默地离开了耳房...... “我就知道,不能随便答应慕临风那只老狐狸参合进来!”苏依陌长叹一声,心下光火,她要如何处理这封血书才好! 要是这血书里的内容泄露出去,整个龙陵朝堂不说全部要洗牌,大半都得换掉! 可是,就是这样一封重要的血书,却可怜巴巴的被苏依陌攥在手里,皱成了一团。 第一章 一箭三雕陌儿计 庭院深深深几许,猎宫里,楚凌御所在的宫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楚凌御手里攥着一份逝痕从云台山下的小镇拿来的宣传册子,脸色铁青,不发一言。他的身后,贴身太监季书端着已经凉了的雨前龙井,一动不动…… “钱昭,钱昭!”楚凌御恨得咬牙切齿,好一个钱昭,居然留了这么一封血书,还好死不死地泄露出去!“老匹夫,你死了就死了,还给朕来这么一手……” “先生,你告诉朕这张纸上的内容是怎么回事?”强忍住怒气,楚凌御按了按额头,示意在那杵着的逝痕跟季书退下,将手里的册子展开送到收到出事了的消息而匆匆赶到云台山的梁半山面前,“先生不是说,没有丝毫问题吗?” “先生,你可知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传朕苛待朝廷功臣,专宠贪官污吏!”楚凌御越说越恼怒,纵使眼前这个梁先生在他没有当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帮他出谋划策,可是,随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个梁先生的主意越来越不管用,态度也没有容若那般恭敬,他是皇帝,这个梁先生拿他当什么? 楚凌御清楚的记得,梁半之梁先生在那欢宜院对轩辕公子可是恭敬得很!欢宜院,还真是朕的福地,容若在那可是弹了很久的琴呐!想到容若,楚凌御眼神不由缓和了几分,容若跟他说过,他是皇上,要不急不躁! “皇上,稍安勿躁!”梁半之长吸一口气,原先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稍稍弯曲,脸上地皱纹挤成一团,“这些册子,皇上可查清楚是谁流传出去的?” “朕要是查出来了,还需要先生在这里吗?” 梁半之躬身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是谁在背后与皇上作对!皇上不妨想想,这些册子的矛头指向了谁?” “皇上应该清楚,如今京城里,可不止皇上一家势力!”梁半之如是说道,“世家,皇亲,还有敌国势力……” “尤其是!”?梁半之顿了一下,看着楚凌御,提醒道:“皇上莫不是忘了,那日在竹林……” 楚凌御半垂着的睫毛一颤,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眸此刻已经冒出火来,咬着牙道,“朕知道你说的是谁,只是朕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大胆子,他也没这个能耐!” “皇上,万万不可小觑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 “你费劲心机让本宫将那血书上的内容传出去,就只是为了搅浑这滩水?”猎宫另一处,苏依陌跪坐在垫子上,双手替南楚皇后按着太阳穴,听到她的问话,苏依陌也不恼,微微勾起了唇角,轻声道:“当然不是!” “那血书是前任户部尚书钱昭的遗书,贪墨银两,真假苏相,灭杀功臣,光这三项就足以让你们龙陵大乱,你就这样给了本宫,就不怕本宫发兵龙陵吗?” 南楚皇后说这话时,并未睁眼,仍旧由着苏依陌服侍着她,用热毛巾替她敷着额头,用力均匀地替她按着太阳穴,只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微微提高了音量,而苏依陌却连手都没有顿一下,如同寒暄一般地说道:“当然是怕的!” “那你还这般大剌剌的将那足以让龙陵天翻地覆的血书交给本宫,然后还派人宣扬得人尽皆知!”南楚皇后忍不住挑眉道,伸手拦住苏依陌的动作,用手肘撑起额头,兴味道“自相矛盾?” 苏依陌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看向了这宫室里的陈设,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今日太子殿下倒是没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被苏依陌没头没脑的话一打断,南楚皇后原本安宁如水的眼眸起了一丝涟漪,带这苏四小姐在身边几日,她可是清楚的认识到这个苏四小姐可不简单,不由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苏依陌收起替南楚皇后捶腿的手,直起了身子,脸上带有些狡黠的笑意,“娘娘今早怕是不知太子殿下在娘娘的书桌上见到了那封血书呢!” 忽略掉南楚皇后骤然一僵的脸,苏依陌笑得越发开心了,“太子殿下雄才伟略,见到这封血书,当即就兴冲冲地走出了宫室,奴婢看着倒是往南边去了……” “不可能,那封血书原件本宫已经烧掉了!”南楚皇后脸颊下颚瞬间紧绷,反驳道,“哪里又来第二封?”话音未落,南楚皇后就瞧见苏依陌食指肚上一道还未结痂的疤痕…… “你?” 苏依陌眨眨眼,伸出手在南楚皇后面前晃了晃,十分无辜地说道,“娘娘,陌儿昨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你这又是何意?”稳住心神的南楚皇后,淡淡地道,室内,气氛骤然紧张,可是苏依陌却笑得一脸灿烂,“娘娘,陌儿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血书这么大事,陌儿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么能泄露出去呢?” 苏依陌笑得一脸无辜,她的手指肚还在隐隐作痛,昨晚她可是货真价实的放血了! 连抄了两封血书,苏依陌不仅手指疼还心疼,为了将这钱昭的遗书作用放到最大,苏依陌连多年不用地模仿技能都用上了,耗了她心血的两封书,一封被南楚皇后烧了,一封被那倒霉的夜太子男拿走了,怎么想怎么心疼! 一定要让慕临风好好补偿,把小白要过来不错…… 南楚皇后眯起眼睛,苏依陌在这里胡说八道,她要信就有鬼了,夜南瑾跟她可不是很愉快啊!“所以,你就利用南瑾,让他看到,一旦他发兵攻打龙陵,就能将你们龙陵的仇恨拉到我们南楚身上!” “娘娘说什么呢!”苏依陌连忙否认道,“娘娘还在南楚,夜太子怎么会攻打龙陵呢?” “是吗?”南楚皇后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转头看向了窗外风雨,哗哗啦啦的,多么像战场上的喊杀声,“还楞在那干嘛!替本宫来按摩!” 苏依陌一愣,勾起一抹凉凉又甜甜的笑意,她怎么觉得这南楚皇后这么可爱呢!堂堂南楚掌政皇后,经过这一次,怕是要留在龙陵当人质了! 那夜南瑾夜太子离开云台山可是马不停蹄,头也不回的,只怕这皇后跟太子之间不大对付哦! 南楚皇后也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依陌一眼,闭上眼睛,越发惬意起来,嘴里哼着莫名其妙的调子,混着窗外传进来的雨声,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章 容若草房定乾坤 本来是十一点就会更新的,可是我宿舍里的网是一直抽抽抽,抽到了现在*******************这是推卸责任的分割线****************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夜,是安宁的,经过一整天的狂风暴雨的袭击,云台上的夜晚显得十分的安静,没有春虫长鸣,也没有夜莺啼叫,甚至连沙沙的树叶声,因着没有风的缘故,也停了下来。 告辞了南楚皇后,苏依陌心下有些恍惚,缓慢地在走廊中踱步,将血书的内容透露给南楚太子真的是一步险棋,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虽然有楚凌轩这个跟她一样装傻充愣的少年名将去阻击夜南瑾夜太子率领的南楚大军,但苏依陌也无法保证,龙陵真的不会受到影响。 还有容若,容若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情瓜分楚凌御对他原本谋士的信任,苏依陌也不得而知。 春猎,出了这么多事情,楚凌御已经下旨,明日便要拔营回京,拔营回京后,她跟楚凌轩的婚期便要提上日程了...... 隐隐的,苏依陌发现她对这场政治婚姻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或许是因为她的清白已经丢给楚凌轩了吧!苏依陌想,只是追月那个混蛋,说是要她做他的阁主夫人,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其实早就赐婚了呢? 追月还欠了她万两黄金的诊费呢!也不知道成亲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把诊费拿回来...... 茫然不知所措,心绪不宁的苏依陌头一回露出了愁色,望着亭外还滴答着的芭蕉叶,因着春雨滋润显得愈发嫩绿鲜活的春色,不由心中升起一种罪恶感,夜南瑾的动作快些的话,只有不到五个时辰,这里便会有南楚的军士踏进来,不说血流成河,到底也会破坏这份美感...... “不知容若是否真的能成功获取瓜分楚凌御的新人?”苏依陌暗自嘀咕一声,加快了脚步,她得好好捯饬一下,待会打起来,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见过皇上!”尽管稍感意外,收起脸上的微微一愣,容若旋即上前,行礼道,“容若不知皇上到来,残躯病体,多日卧床,碍了皇上圣眼,还望皇上赎罪!” “容若快不必多礼!”楚凌御摆摆手,虚浮起容若蹲下的身子,目光打量了四周一圈,如同容若曾吟的陋室一样的装扮,令楚凌御心情大好,看向容若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容若还在病中,按理不应该来打扰容若,只是朕已走投无路,心里拿不定主意,不得已前来向容若讨教!” “皇上谬赞了!”容若开门见山道,“容若猜不出这满京城流传的钱昭大人的遗书内容究竟是何意?从哪来的容若也不清楚。” 楚凌御不由一惊,眸光暗了暗,仔仔细细地盯着容若的脸,目光没有丝毫的挪动,半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重新绽开了笑容,“容若聪明绝顶,不放猜测一下,这些血书的内容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陛下这是在出考题试探容若?”容若凝目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凌御,不由自主地,容若脸上便渐渐有了一丝笑意,但这种情绪又很快被她压下,反倒换成了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祁王跟南楚,其中之一!” “容若也怀疑祁王楚凌轩跟南楚?”楚凌御好奇道,“容若怀疑谁?” “也?”容若看了楚凌御一眼,并未多说,摇头叹息道,“看来陛下身侧能人甚多,容若往日怕是在班门弄斧!” “你但说无妨!” 容若点点头,他的眸子如同结了冰的湖面一般又冷又静,与他清冷如天山的气质完全吻合,深吸一口气,说道:“容若怀疑南楚太子!” “哦?这是为何?”楚凌御显得很感兴趣,先前的怒意在容若这里莫名消散不少,看到容若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楚凌御的心静下来不少。 先前在梁半之那里受的气,也少了许多,语调越发的轻柔柔和了,“容若你尽管说!你的策论写得那般妙笔生花,朕是真想悄悄容若你当场做策论的样子!” 容若脸色一僵,暗咳了一声,调平了不均匀的气息,低声道:“在龙陵,天牢把手严密,钱昭在狱中,试问有谁能够轻而易举的进入天牢?” 容若不待楚凌御反应过来,缓缓踱步走到东墙上,那里粗糙的墙面上悬挂着一柄用来装饰用的宝剑,镶嵌着宝石蓝的剑鞘,还有朴实无华的剑柄...... 容若一句话也不说,伸手讲剑身缓缓抽了出来,没有月光,没有明亮的烛火,却有着仿佛在黑夜里才有的雪亮寒光,一闪逝去,容若轻轻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剑尖,清脆的龙吟声传来,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剑虽然被收进了剑鞘,但锋芒仍在,打磨多少遍,都会重新冒出头,皇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容若道,“南楚跟龙陵结怨已久,而南楚太子跟南楚皇后就在龙陵......” “龙陵朝中明里暗里跟陛下作对的不少!只是,这是在龙陵,若是要通过打击陛下来谋取福利,这个人大可不必趁着南楚太子在龙陵,将龙陵的命门泄露出去!”容若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如若不是蠢,试问有谁会将国家的秘密泄露给敌国知道?” “钱大人临死前写的东西,桩桩件件都能引起整个龙陵朝堂动荡,这些动荡一旦被敌国知晓,引得南楚来犯如何?” “他们要争,是要趁着龙陵这块大蛋糕还在,才能争取福利!”容若扶着左手边的桌沿,将全身的身子压在左手上,遏制住脸上煞白的样子,风轻云淡的说道,“如若龙陵灭了,这帮世家的人还争什么?” “也只有南楚,才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胆子,彻底搅乱龙陵的水,便于谋夺龙陵!” 楚凌御挑了挑眉,先前的荒诞跟不经意,听到这里时,不由竖起耳朵,梁半之梁先生跟他说的是祁王楚凌轩,是祁王在装傻,要不惜一切把他从宝座上拉下来,而容若却是在说南楚才是这幕后的主使者...... “皇上可知,钱昭血书里说的户部无钱粮,国库空虚,军饷不足,军力不足,对南楚来说,这是他们最喜欢听到的消息!”容若闭了闭眼睛,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苏相是冒牌,堂堂少年丞相,年少成名,居然被人冒名顶替,这一乱可不是一般的乱!” “南楚来龙陵,真的是为了选妃吗?”容若喉间模糊地笑出了两声,语调中带有些自嘲之意,“若真是南楚太子,又岂能选得上合心意太子妃?” 第三章 三寸舌头争兵权 说这话的时候,容若的声音罕见的低沉,楚凌御听得一怔,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似乎是在嘲讽些什么,然后还不待他看清楚,容若眼中又升起了一团迷雾。 “你这......”不由得,楚凌御喃喃出口,很快意识到不对,干咳一声,补救道:“容若你这番推测,朕以前倒是不曾听过。” 楚凌御沉吟,皱着眉头,先前梁半之的话还在他耳边历历在目,攘外必先安内!在整个龙陵,除了祁王楚凌轩,没有谁能拿走他的皇位!楚凌轩经过五年前的刺杀之后,废了大半,都能在他手中劫人,楚凌御不敢想象,要是某一天楚凌轩痊愈了,满朝文武会如何看待这个昔日的最受先皇宠爱的皇子。 只是,梁先生似乎忘了,还有南楚在一旁虎视眈眈!容若倒是提醒了他,若是整个龙陵都没了,他斗倒了楚凌轩,还有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楚凌御陷入了沉默,容若也不打搅他,低着头,将目光投向了窗户纸上映着的婆娑树影,一阵出神...... “陛下,最好做两手准备!” 一声轻叹,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楚凌御不由惊醒,抬眸看向了似乎在神游回来之后的容若,眉目如画,楚凌御心中一动,压下心头的悸动,不由有些急切道:“容若你有什么好主意?” 面对楚凌御询问的目光,容若眉尖一跳,唇边勾起一抹浅浅地看不出的弧度,“陛下可让祁王带兵!” “不行!”此言一出,楚凌御瞳孔立马一缩,脸沉下来,目光不善地看向容若,“容若,此话休要再提!” “一箭双雕之计!”容若并未听从楚凌御的禁令,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陛下不是怀疑祁王到底会不会真的恢复吗?” “整个龙陵都知道,祁王成名于战场,少年名将,从未有过败绩,被传为战神!整个军方,不管陛下你承不承认,只要祁王在,陛下你就不可能将军方全部收为己用是不是?” “陛下,可以想想若是让祁王带兵,一来,可以看看祁王是不是真傻,不能恢复了。【零↑九△小↓說△網】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若祁王胜了,那是保卫了龙陵,这是祁王该做的事情,陛下还可以确定祁王有没有彻底废掉!”容若冷笑,将目光转向了窗台下的枯枝,冷冷地道,“若是败了,陛下找个罪名,打发了祁王不是更加方便吗?” “只有祁王带兵,陛下你才能名正言顺地看清楚在军方有哪些是祁王的人,才能将这些人拔干净之后,按插上陛下您的人手,对于祁王对于陛下,胜败并不重要!” “容若觉得,南楚太子一定会攻打过来吗?”楚凌御半信半疑地问道,“若是没有攻打过来,那朕好不容易卸了楚凌轩的军权,就这么还给他,太便宜他了!” “陛下只需待会,让人传南楚太子前来,若是没有过来,南楚太子之心那便是昭然若揭!” 楚凌御静静地看向了始终浅笑淡然若素的容若,缓步上前,缓缓地闭上眼睛,内心一片纠结,半晌之后,才睁眼道:“来人,传夜太子前来,就说,朕新得了一张白虎皮,让夜太子前来鉴赏!” 说完,楚凌御感慨道“容若,若真如你所说,容若当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才!” “陛下谬赞了,容若只是一闲散琴师,如是而已!”容若低低地应了一声,眉毛弯了弯,嘴角地弧度越发明显了,他帮楚凌轩夺得兵权,那楚凌轩可就没有时间跟陌儿成婚...... 楚凌御也是一笑,容若这般大才,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里是卖萌分割线*************** “如今陛下在大师兄清风!阿不,是容若公子那里。”南宫流云脸上挂着笑,将目光投向了暗自纠结半天的楚凌轩,戏谑道:“追月,你说容若能不能说服你的皇兄将兵权交付于你!” 楚凌轩面沉如水,拧着眉,并未答话,自从那日知晓容若是南宫流云的大师兄,天山老人的亲传大弟子清风之后,楚凌轩就莫名陷入了一种危机感。 他总感觉容若这么帮他,跟苏依陌他的小狐狸脱不了干系,不由得冷冷地道:“楚凌御又岂会轻易地将兵权交回本王手上!” “不管如何,先商量对策吧!”楚凌轩眉尖微蹙,拔出腰刀,在沙地上划来划去,“根据慕临风情报,夜南瑾那厮只有五个时辰,他的先锋军就能到达云台上脚下!” “现在,看看要如何调兵,灭掉这五千先锋军!”楚凌轩霸气一闪,将腰刀在地上写了个大大的楚字,一把叉掉。 “刚好,就让这群南楚的士兵来替本王练练本王的三千金吾卫!” “恰好,这第一批先锋军被我们灭掉之后,留个人给皇上报信,告诉他南楚打来了,让他也紧张紧张,别一天到晚的想着如何找你麻烦!”南宫流云并没有异议,反倒轻笑道:“要不然你趁着这南楚打过来,让他们把你的好皇兄俘虏了吧!” “别闹了!”楚凌轩双眼慢慢眯成了一条缝,摸了摸下巴,其实南宫流云的建议也还行,让楚凌御那厮受点罪也好,“情况紧急,我们来讨论讨论,如何布置这云台山的防卫!毕竟今晚过后,就得用正规军了!” “你呀!一提起使坏打仗,你就比谁都开心!”南宫流云郁闷地喝酒,摇头晃脑地看向楚凌轩,“打仗的事情,我一窍不通,你就自个儿说吧!我就只管给你送钱就是了!” “我说追月,总感觉你就是故意的压榨剥削本庄主,看本庄主有钱,你就拉着本庄主让人批斗,你太坏了......” 楚凌轩对南宫流云的怨念毫无察觉,或许察觉到了,他也不会说,只是眉毛一挑,握着刀划来划去的速度加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盯着南宫流云,直把他看得额头上油光发亮,楚凌轩才放过追月一马,继续说着正事! “圣驾出行,明梢暗哨四处都设有,云台山通向南楚跟龙陵的边的境正是如此,云台上的明梢有三个,山上设了一个,山下设了,还要一个就设置在南楚跟龙陵必经之道!” 第四章 南楚来犯风满楼(一更) 楚凌轩的腰刀在地上划来划去,猎宫的木制地板并不是什么好的木料,刀尖划在地上,一下子便是一道又一道划痕。 “本王倒是忘了,这儿不是你的麓林山庄!”看着地上斑驳的痕迹,楚凌轩微微一愣,随手将腰刀扔在地上,毫不在意地笑笑,“用你那沙盘用久了,倒是养成了习惯!” 忽略掉南宫流云眼底肉痛的神色,楚凌轩继续拧着眉说道,“夜南瑾想要成功进入龙陵境内!就必须要经过云台山的明哨,这个明哨就一定会被拔掉。而夜南瑾先锋军进入南楚打的就是一个快字,一路沿途走小路,难以久藏行迹,这个明哨旁边设置的暗哨就必定会前来报信!” “要知道,我们的皇上为了将整个云台山控制在他自己手中,这暗哨里里外外布置了可不下七处!”楚凌轩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这些暗哨都被他跟南楚太子拔光了,只剩下云台山脚下的那处,留有用处呐! “这些暗哨说是来掌控云台山防卫,可还不是用来监视你的!”南宫流云嫣然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壶酒,大口喝了,递给楚凌轩,若有所思道,“追月你的意思是,我们等到这个明哨被拔掉,暗哨前去通风报信之后,才将南楚先锋军灭掉?” 南宫流云歪着头想了一下,“可是若是这样,那接下来的两个明哨看不到军队,没办法动怎么办?” 楚凌轩一个勾脚,将腰刀踢上来握在手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打草惊蛇,这打了草,蛇还会不动吗?惊弓之鸟,这弓惊了,鸟还不会飞吗?” 楚凌轩轻轻笑道:“我们这位皇上,生性多疑,若是前方只有一组暗哨前来报信,而其他岗哨却毫无动静,你猜他会怎么做?” “想必会派亲信前去查探吧!”南宫流云摸了摸下巴,眼睛弯成了一道缝,“我们将查探的人扣下,皇上心中游移不定,对南楚的兵力没有估计!” “不仅如此,另外两道明哨看到南楚浩浩荡荡的军队,你说他们又会如何想?”楚凌轩看了南宫流云一眼,眉间有些点点愁绪,不过很快便一闪而逝,“南楚势大,整个云台山除了禁卫军,没有其他防卫力量。【零↑九△小↓說△網】” “在这种情况下,派谁去与南楚对打就是派谁去送死!”南宫流云接口,“如是这般,朝中武将这般稀少,除了你之外,竟没有其他人更合适!” “是啊!朝中武将不作为,但除了本王,皇上也舍不得让这些仅存的武将去送死吧!”楚凌轩低低一叹,喝了一口南宫流云递过来的烈酒,久久不言。【零↑九△小↓說△網】 良久,南宫流云才轻笑出声,“拿到兵权之后,你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摆这幅样子做啥?这可不像那个暗阁阁主啊!” “噗嗤!”楚凌轩也是一笑,没有说话,但先前冷凝紧张的气氛却不由得渐渐消散…… 半柱香的时间,云台山戒严了,巡逻的禁卫军脸上不再是前两日挂着轻松惬意笑意,一个一个脸色紧绷,急匆匆地加紧了猎宫的巡逻。 猎宫的布防也变成了战时的状态,云台山往年挖的壕沟里布下了多道防线,多队禁卫军在云台山上采石伐木,用来布防! 禁卫军统领带着一大队禁卫军行色匆匆地赶往了南楚皇后所在的宫室,先前陛下派人去宣南楚太子,可南楚太子所在的宫室空无一人。 在没有一个人察觉的情况下,南楚太子居然就这么溜了,陛下震怒,雪上加霜的是,陛下派他布置的暗哨,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清了个干净,除了先前一身是血前来报信的第一道暗哨。 “妈的!”想到这,禁卫军统领不由骂了一声,搓了搓手,从怀里拿出一双虎皮缝制的手套,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那个南楚太子真不是东西!去他的南楚!” “统领,这可是好东西啊!”他身后一小兵奇道,“暴殄天物了!” “南楚人的东西,留着通敌吗?”禁卫军统领骂了一声,拍了一下小兵的头,急匆匆地往前走,“若是南楚皇后也不在了,那这个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也坐到头咯!” 禁卫军统领不由苦笑,他们的陛下最擅长迁怒连坐,生性多疑,云台山这么大,禁卫军人手不足,而南楚太子身份高贵,他要去哪谁又敢拦?只愿南楚皇后还在…… 南楚皇后的宫室里,南楚皇后穿戴整齐,雍容华贵,高贵典雅地气质显露无疑,只是此刻她却脸色怪异地看着与禁卫军装扮一般无二的苏依陌,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你这就打算走了?你就不怕本宫戳穿你吗?” “娘娘不会!”苏依陌勒了勒腰带,试了下绑在腰间的腰刀,她要趁着禁卫军前来包围宫室的时候,混出这里,不然若是被人发现,堂堂的未来祁王妃居然跟南楚皇后搅在一块,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为啥不说是苏相府四小姐,不说人人都知道,但起码楚凌御知道,苏相府四小姐跟苏府早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发现她跟南楚皇后搅在一块,通敌卖国,苏相只要一通文书跟她撇开关系,顺便泼点脏水在她身上,没有人会怀疑,她为了陷害柳如眉跟南楚皇后搅在一块的事…… “你怎么知道本宫不会?”南楚皇后翘起指套,尖尖的指套闪着银光,看着分外渗人,“你可要知道,本宫正愁没有办法脱身!若是抓着你这个亲王妃,本宫还能自保!” 这样说着,南楚皇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苏依陌,挑眉,似乎在等待着苏依陌的反应。 “娘娘说笑了!”苏依陌镇定地站在南楚皇后身边,静静地等着禁卫军前来封锁宫殿,听到南楚皇后的威胁之语,并不放在心上,“别说娘娘不会,就是娘娘如此做,娘娘你也抓不到陌儿!” “毕竟,娘娘还要靠着陌儿替娘娘延长寿命了不是?” “你这是威胁本宫?”南楚皇后脸上笑意不变,目光冷了冷,“本宫虽说命不久矣,但本宫也不在乎多活或少活一两年!” “娘娘自然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苏依陌从腰间拿出一个泛着莹莹绿光的环佩,满意地瞧见南楚皇后骤然收缩的瞳孔,勾起一抹笑,“娘娘扔在青霓园的东西,娘娘还记得吗?” 第五章 洞悉真相又如何(二更,三千加之聪明的半之先生) 此时宫外已经是一片惶然,禁卫军穿梭在猎宫各处之间,许多人不知所措的跑来跑去,先前那浑身是血的暗哨大家都看见了,听说南楚夜南瑾太子已经连夜赶往南楚派兵攻打京城还有云台山,隐隐的,大家都能听到远在城外的喊杀声。 南楚皇后面色平淡的走在禁卫军的最前头,按照楚凌御的吩咐,要将她带往楚凌御的宫室,重要的文臣武将都要去那里,将防线缩短到那一处。 苏依陌穿着禁卫军的衣服,腰间配着腰刀,低着头急匆匆地跟在压着南楚皇后去往龙陵皇帝楚凌御的禁卫军后面,先前趁着禁卫军统领跟南楚皇后交涉对峙的时候,她从宫室后的窗户边翻出去,跟在了这队禁卫军的最末尾,她需要趁着人不注意,从云台山的小路离开 至于整个云台山已经戒严,禁止任何人通行这件事,对苏依陌来说根本不算是事情,慕临风给她飞鸽传书过来了云台山的地形图,其中就有一条小路,从云台山没有人去的悬崖边直通京城,很陡很险,杂草丛生。 据说,这是慕临风以前在云台山采药的时候发现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只是,通往云台山悬崖边有一片宽阔无边,没有丝毫遮挡的平地,苏依陌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悬崖边,好及时脱身! 禁卫军穿梭在人群中,苏依陌因为忧心如何脱身脸色凝重在这一群紧绷着脸的禁卫军中倒也不显突兀,虽然她的身量尚小,穿着厚重的盔甲相对于其他人显得稍微瘦弱一些,只是现如今人人自危,倒也没有注意。 “季公公!陛下在殿内吗?”禁卫军统领骤然停下,他的面前,楚凌御的心腹太监带着一身白衣风姿绰约的容若从旁边经过。 容若!苏依陌心中一惊,陡然底下头,悄悄挪了挪步子,尽量将身形掩藏在她前面那个壮汉的身后。苏依陌自然不知道,跟她一样看到容若心中惊讶的还有南楚皇后。 “见过娘娘!”总管太监季书带着容若冲着南楚皇后行礼,也不管南楚皇后如何瞬间苍白的脸色。季书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行礼完毕,转而就看向了站在南楚皇后身侧的禁卫军统领。 “大统领,陛下去瞭望台查探布防的情况,这是容若公子!新科解元!”太监总管季书扯着一张苍白的脸,在这里就显示出太监总管与众不同的魄力出来,与其他那些小太监哭丧着脸不同,季书的脸上始终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说话也是不紧不慢,令人平添了几分安心。 南楚皇后眼中眸色渐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对面站着的风度翩翩,白衣出尘的容若,不发一言。反倒是禁卫军统领连忙见礼,“容若公子!” 苏依陌不由暗暗撇嘴,势力!不过也对,骤然瞧见容若如此玉郎般的风姿,又是由皇上的心腹太监季书陪着,如果不令他这位掌管五万禁卫军的禁军统领肃然起敬的话,那才奇怪呢! 苏依陌又将身子缩了缩,如今朝中可是传言纷纷,禁卫军统领这时候不在这位将来的朝中新贵面前刷下好感,更待何时?果不其然,禁卫军统领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真没想到容若公子居然是这般的好看的模样!俺是个粗人,今儿不方便,等这番事情过了,在下府中,美酒美食好生招待!” “大统领客气了!”容若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意,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整队的最后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快速地挪开,看向禁卫军统领,淡然道,“容若不才,这几日还需要大统领多多提携?” “大统领还不知道吧!”容若说到这里,旁边的季书就堆满了笑意,伸手指了指容若公子,使了个眼色,“陛下让容若公子跟着大统领一起布置这云台山的布防!务必保证云台山跟陛下的安全!” “容若不才,粗通兵法,陛下厚爱,请大统领不吝赐教!” “容若公子客气了!容若公子谈吐学识又哪能轮得上俺来赐教?”禁卫军统领客气一笑,告辞道,“陛下还等着俺,就先告辞了,待会再来跟容若公子好好讨教讨教一番!” 一队人跟着大统领告辞,苏依陌也压下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低着脑袋急匆匆地跟着大统领往云台山瞭望台去。 瞭望台就在云台山的悬崖边上,期间要穿过那一片没有丝毫遮掩的平地,苏依陌一边走一边悄悄长长地缓了一口气,先前容若在跟禁卫军统领聊天的时候,她总感觉到容若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他们这队人便压着南楚皇后来到了瞭望台。 苏依陌一眼便见到楚凌御跟一个带着斗篷的灰衣人并肩站在云台山的瞭望台边,灰衣人指着前方的地势似乎在说着什么,而楚凌御一边点头,一边僵着脸色似乎是在思考。 苏依陌跟着的队伍来到这两人身边,顺着整队禁卫军行礼参拜。 楚凌御跟灰衣人丝毫不在意,示意着将南楚皇后留下,摆手就让苏依陌起来,在起身的瞬间,云台山上的风略微掀起了灰衣人的斗篷面纱,苏依陌隐隐约约看到,这个灰衣人脸上似乎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布控已经布置得如何?”楚凌御神色凝重地看向禁卫军大统领,问道:“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陛下放心!”禁卫军大统领双手抱拳,答得格外干脆。 不知道是禁卫军大统领的回答如此干脆利落,还是看到身边的谋士梁半之始终神色淡然,楚凌御心下稍安,示意禁卫军统领带领禁卫军加紧布防,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梁半之,说道:“先生对兵法如此熟悉,想必定有退敌之策?” “陛下,南楚不会攻上来!”梁半之转头,看到楚凌御脸上不以为然,心下叹了一口气,直问道:“陛下,可是要将兵权交还给祁王?” “先生,你可知,若是听信你先前的推测,朕只怕会有性命之危!”楚凌御面色不愉,没有回答梁半之的问题,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猎宫处,眼神中闪现一抹奇异的色彩,没想到,如今的失态发展跟容若说的倒是丝毫不差! “陛下,南楚夜南瑾太子不会这么愚笨!中了祁王楚凌轩的一箭三雕之计!”梁半之开口说道,“陛下莫不是忘了,京城里前任户部尚书的血书传得沸沸扬扬!” “陛下,身在天牢,是在刑部尚书赵荃的地盘,堂堂刑部尚书又怎么会让钱昭如此轻易地就离世,还留下这么一封犯上作乱的血书?”梁半之苦口婆心的劝到,这些话他已经跟楚凌轩说过多次,“在京城,祁王,世家还有南楚势力,除了祁王,有谁能在刑部尚书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杀了?” “一封血书,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矛头直指陛下手底下的苏相,户部,还有陛下控制的击打军方势力,灭掉这些,对谁最有利?” “先生说的不无道理!”楚凌御沉吟,裹紧身上的披风,转身下了瞭望台,淡淡的说道:“若是没有南楚这番兴兵,朕会听从先生的意见,将祁王给圈禁起来!只是,先生你也看到了,如今的云台山脚下,一片喊杀声,血腥气都钻入到朕的鼻孔里,先生还要朕当看不见闻不到吗?” “陛下,属下也没有想到,如此明显的一箭三雕之计,南楚太子居然会看不出来!”梁半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封血书的内容让苏丞相处在风口浪尖上,让刑部尚书赵荃赵大人想通过栽赃钱昭大人救出他儿子的想法落空,让南楚太子中计背了黑锅,将陛下的视线转移到南楚身上,而不是祁王身上,最后还要因为南楚的兴兵,重新夺回陛下手中的兵权......” “先生想得真是够远的!”楚凌御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没想到在先生眼中,祁王居然是如此的足智多谋,心机如此叵测!先生似乎忘了,名传天下的南楚夜南瑾夜太子才是真正的以十六岁的年龄掌控了整个南楚大权的危险人物!先生说南楚太子没有看出这是祁王楚凌轩的计策,似乎有点不太符合传闻中的南楚太子吧!” 梁半之在此时显示出了作为谋士应有的镇定和条理性,虽然他此刻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楚凌御对他已经不像先前那么信任,这一局他已经败给了当初在欢宜院弹琴的那个琴师。 很显然,陛下先前只是想让那个欢宜院的琴师当个状元,重新安插在户部,只是如今,怕是这个欢宜院的琴师是要将他取而代之,对谋士而言,主君的信任是最重要的,眼前这个皇上楚凌御天性凉薄,这一局,欢宜院的琴师比他做得更好...... 梁半之心思百转千回,看着来来往往将面色绷得紧紧的宫人们,心中暗叹一声,只是面色仍然是不显,事到如今,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 站定,梁半之看向了山脚下忙忙碌碌搬着礌石,紧密布防的军士们,恍若无声地却又如同炸雷在楚凌御耳边响起:“陛下,有没有想过,给陛下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或许是跟祁王一伙的!” 第六章 祁王有病陌有药(三更三千加战场事) “放肆!” 也许是梁半之的话戳到了楚凌御心中的痛处,一贯对半之先生礼让有加的楚凌御一下子变了脸色,第一次在梁半之面前摆起了帝王的架子。 “梁半之莫要忘了你的身份!”楚凌御冷冷地说道,“朕是皇帝,轩辕公子见到朕也要行君臣之礼!” “半之先生可不要忘了,朕才是你的主君!”楚凌御如此说道,“朕亲自将容若从欢宜院请出来,若是朕没有记错,当初听琴时,半之先生可是跟在轩辕公子身后吧!” 梁半之很有颜色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就够了,只要再楚凌御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以楚凌御凉薄多疑的性子,对那个欢宜院的琴师必定会多一分怀疑。 此消彼长,对那个琴师多一分怀疑,对他梁半之就多一分信任!虽然楚凌御的信任他梁半之并看不上眼,只是,为了主子,楚凌御这个皇帝该让他坐稳还是得让他坐稳! 山脚下的喊杀声终于传到了云台山猎宫处楚凌御的耳朵里,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熏得楚凌御下意识地皱皱眉头,“先生您看,还真是讽刺,如此春色,却要充满着暴力,血腥跟杀戮!” 山风吹过,楚凌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梁半之沙哑地声音也在他响起:“陛下若是要将兵符赐给祁王,最好多留一个心眼!若是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皇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朕自有考量!” ...... 山脚下,三千金吾卫已经率先跟南楚军队的先锋军交上了手,楚凌轩仗剑站在金吾卫的最前方,不动如山。他必须要在三个小时之内利用这三千金吾卫灭了这南楚的五千先锋军。 两军对峙,作为曾经的少年战神,在沙场上浴血奋战过的楚凌轩当然知道,两军对峙最重要的就是士气。正所谓一鼓作气,一旦士兵们扛不住来自对方来的压迫感,那溃不成军的局面就不远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打垮南楚先锋军一往无前的士气。 楚凌轩是百分之百相信他的金吾卫的作战能力,只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有经过战场铁血的金吾卫还算不得王牌军队,此次,冒着金吾卫被以楚凌御发现的风险,楚凌轩都要将金吾卫拉出来以三千对阵南楚五千的先锋军,就是这个道理。 磨砺他日后的王牌铁骑!以后这批人可是要跟着他打天下的亲兵。 山高丛林密,道路曲又折,金吾卫装备精良,南楚先锋军也不差分毫,经验又丰富。正所谓是针尖对麦芒,南楚先锋军手握长枪,如潮水般一个一个涌上前来。 雪亮森森的长枪尖汇成一排,就跟海里翻腾的浪花一般汹涌。楚凌轩站在最前端,面对着浩浩荡荡黑压压的攻势,面不改色,一把拔出挂在腰间的腰刀,向天一刺,发出指令。 严阵以待的金吾卫们立刻变幻队形,最前边用厚实的盾牌掩护第二排的弓弩手们,这些弓弩手都是楚凌轩让叶兰清私下一个一个操练的,相比于由肃亲王名下的神箭营的神箭手们也不差多少。 南楚的先锋军刚进入弓弩手们的射程范围,铺天盖地的箭矢就冲南楚先锋军头上砸去。 不但密集而且精准,伴随着嗖嗖嗖的射箭声,瞬间南楚的先锋军就倒了一大片。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楚凌轩发号完毕,满意地看着南楚先锋军这一轮的攻势被他的金吾卫打下去,士气涣散不少,从胯下马背上操起一张弓,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就直射南楚先锋军的一个将领而去。 先前他瞧得清楚,就是这位将领在发号施令!“冲啊!冲上去,近身攻击!”将领的嘶声高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刺空声刚传入他耳朵,他的胸口就被洞穿,一支利箭射穿他直直地将他身后的士兵射了个穿心! 连珠箭! 楚凌轩的这一箭镇住了全场,在金吾卫如雷般的喝彩中,南楚先锋军的攻势停住,未能向前推进一步。 现在是三千对四千! 楚凌轩心中默默计算着,抬眼看了看天色,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将这五千南楚先锋军灭掉,然后用三千金吾卫假装南楚的先锋军登上云台山,迫使楚凌御尽快将兵权交给他,让他尽快脱身! “弓弩手撤,重甲兵上!”这样想着,楚凌轩手势一变,全副武装的重甲兵替换了弓弩手。 “噔噔噔!”整齐划一的重甲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战鼓一般在耳边作响,不一会便推进到南楚先锋军的盾牌前,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刚一冲破南楚先锋军的盾牌,这些重甲兵便撤了,之后全副武装,手持长剑剑手们就冲进了南楚先锋军的阵营之中。 金吾卫的长剑兵跟弓弩手一样,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这些长剑兵可是楚凌轩最爱护的士兵,当然平素的训练也都是最苛刻的! 他们一个一个武艺超群,可以以一敌十,银白色的轻甲搭配着寒意森森的薄剑,在南楚先锋军之中如狼入羊群之中。 剑术精良,如同砍瓜切菜般,专挑南楚先锋军的喉间,铠甲的薄处,还有未被裹住的关节处招呼,不一会,便将南楚先锋军扇形的阵势撕了个口气,直杀得南楚先锋军的指挥官不停皱眉头! 然后楚凌轩还不满足! “太慢了!”楚凌轩看着他身前正在浴血奋战杀红了眼睛的金吾卫统领,不由骂道:“你怎么训练的!” “战场上是要杀人,不是要你表演,弄那么多花架子干嘛呢!”楚凌轩随手从地上踢起一把长刀窝在手上,随手一划,长刀轻轻滑过他身边南楚先锋军的脖子,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断了气! “你们的剑都是最好的铁匠打造的!”楚凌轩运起内力,说道:“一招毙命!别让本王瞧不起你们!想想,你们训练了多久,就这点成绩,怎么跟着本王打天下!” ...... 南楚的先锋军指挥官看到楚凌轩这幅样子,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气急败坏地喊出:“一个人头三两黄金!领头的那个三千两黄金!”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度被金吾卫打得没有脾气的南楚先锋军的攻势又渐渐上来。毕竟在南楚先锋军眼中,眼前的对手都是活生生的钱呐! 楚凌轩笑得一脸灿烂,他的金吾卫在将南楚先锋军砍杀得只剩一半之后,也该功成身退,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再耽搁怕是要被楚凌御的禁卫军发现。 如今只需要将南楚先锋军引入事先设置好的密林陷阱,云台山悬崖下的密林,在那里他有信心将南楚剩余的这喜人灭杀个干净,毕竟他还需要从那里进入云台山猎宫呢! 不然若是让宣旨的太监发现他找不到祁王那可就不好玩了! 楚凌轩邪魅一笑,指挥着金吾卫且战且走,因为是在夜里,南楚先锋军的指挥官并看不到楚凌轩手底下究竟带有多少兵,还有他也不清楚先前那两次冲锋跟交涉他们损失了多少。 只是如今对手败走,作为先锋军那就要勇往直前! 云台山悬崖下的密林全数笼罩在夜幕之中,楚凌轩指挥着金吾卫冲进密林,后面跟着的南楚先锋军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冲了进来。 在先前南楚先锋军统领的高喊下,金吾卫这些人在南楚先锋军眼中就是行走的黄金,怎肯放过,完全失去了该有的判断,一股脑儿的全投进来,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第一批冲进来的人脚下一空,还未反应过来便就跌入了金吾卫视线挖好的陷阱之中,俗称陷马坑! 恶劣的踩踏事件就这么发生了,如同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前边刚掉下来,后边就跟着往前冲掉下来,惨叫声连绵不绝。 南楚的先锋军察觉不对,点起火把想要查探,可刚一点亮,在这黑夜里就无疑是活靶子,先前百发百中的弓弩手们还在他们心头历历在目。 这一想放弃,可只要一抬头便能瞧见领头的一盏灯火就在他们不远处,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啊,可是密林里又实在是太过危险! 南楚先锋军的指挥官,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先等等,别急着冲进这片密林。 不提这南楚先锋军是如何后悔得肠子要断了,造成这一切局面的楚凌轩此时也是面色怪异,他眼前这个身量矮小,面色白净的禁卫军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他的小狐狸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同样内心郁闷至极的当然还有好不容易爬下悬崖准备从密林小道溜回京城的苏依陌,她怎么会想到,这么一条隐蔽的道路,她居然能碰到楚凌轩这个倒霉催花心大萝卜的。 而且,林子里的血腥味怎么这么浓啊! “你怎么在这!”苏依陌皱着眉头问道,密林十分黑暗,苏依陌并没有瞧见楚凌轩身后跟着的一群金吾卫,这一出声便坏事了! “楚凌轩,你怎么回事啊!”苏依陌眼疾手快地拨开对着她来的一道利箭,脸色阴沉目光灼灼地盯住一马当先却神色怪异的楚凌轩,“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得治!你有病你就说啊,我有药啊!” “大胆!” “大什么大!”苏依陌面色不愉地打断金吾卫统领的呵斥,先前那一箭她要是没记错就是这个蒙面壮汉射的,“姓楚的,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第七章 四面楚歌猎宫殇 话音未落,一直箭矢像是要专门破坏此刻苏依陌的郁闷还有吼出楚凌轩的气势似的,不知道是谁在苏依陌接下先前那只箭头后,又一次弯弓搭箭,破空射来。 苏依陌躲闪不急,嗖地一声,一缕头发被削落,钉在了苏依陌头顶的树干上。 密林里的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楚凌轩身后的金吾卫因为着楚凌轩的命令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拿着刀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这个禁卫军小兵打扮的女子,而苏依陌呢,同样也是铁青着一张脸。 先前初见楚凌轩,心中一闪而逝的喜悦此刻已经被愤怒给代替,两次!楚凌轩的手下刚刚两次对她就痛下了杀手!如果不是形势比人强,以苏依陌有仇必报的性子,现在就会让对面敢对她放冷箭的家伙们好好瞧瞧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依陌极度郁闷,先前楚凌轩的神色分明就是将她认出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云台山已经不可能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密林里,苏依陌还没有把握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绕过楚凌轩或者灭了楚凌轩的口。 “苏姑娘!”敛去先前眼底的挂起一抹惊讶,楚凌轩嘴角似笑非笑的笑意,显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实在是意外之喜。 “祁王爷其实出现在这里,想必目的不是那么单纯吧!”意外是意外,苏依陌还想在争取一把,故而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四周血腥味如此浓重,只那么一瞬间,苏依陌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黑夜之中,虽然看不到楚凌轩衣袍上沾满了鲜血,但苏依陌还是后背不由被楚凌轩身上的煞气惊出了一身冷汗。 “祁王,我不欲与你为敌!”苏依陌看了看天色,是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密林里伸手不可见五指的也黑暗渐渐褪去,无论是楚凌轩还是苏依陌,都明白,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来,过来!”楚凌轩并没有多说什么,再三千金吾卫的簇拥下,这个曾经不被苏依陌看在眼里的花花大少楚凌轩此刻跨着乌骓马,不容置疑地冲苏依陌招招手。 “做什么?”苏依陌怔了怔,满目狐疑地看向在对面似乎大变样子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楚凌轩,心中隐隐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眼前这个楚凌轩虽然身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周身的气势与在京城时完全不同,先前她出现在祁王府时还在奇怪,就凭楚凌轩这个纨绔大少,是怎么会把她安然无恙的从楚凌御手中带出来的。 今日倒是清楚了,什么京城第一纨绔,什么心智低于常人,压根就跟她先前一样,是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现在,苏依陌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中了合欢,是楚凌轩帮忙解毒,心中就涌起一阵说不清楚到不明白的意味,故而僵直脖子立在原地,并没有走过去,反倒粗声粗气地说:“干嘛?” 哪知,楚凌轩眼见着时间已经不充足,不能在耽搁下去,眼见着苏依陌这个小狐狸咕噜着眼睛,却迟迟不动,楚凌轩一催乌骓马,就来到了苏依陌面前。 长臂一捞,“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苏依陌凌空而起被楚凌轩拉上了马,一同骑在乌骓马上,风中隐隐还能传来两人的争吵。 “姓楚的,你放开我!” “别动!你再动,别逼本王办了你......” **************此处卖萌装逼分割线************* 五个小时的安静过去了,处在猎宫大殿里的文臣武将,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由自主的均长吐了一口气。 先前沉默压抑的气氛实在是令人陷入窒息一般的难受,如今终于听到了南楚大军的消息,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总比不明不白的等待强得多。 “云台山附近有哪些援军?”楚凌御此时已经带着灰衣人梁半之退到了大殿,此刻呆愣愣地站在龙椅前,灰衣人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后,太监总管季书还有一身白衣的容若此时也是沉默的站在楚凌御身侧。 “起奏陛下,离云台山最近的郡县有肃亲王名下的五万长林军,还有帝都京城的援军。”季书连忙站出来轻声说道。 “你倒是记得清楚!”楚凌御斜斜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笑笑没有继续说话的季书,并未动怒。 按理说身为一个太监,季书是不会知道这么多军方的事情,以免被人抓到什么阉党执政的把柄。 季书本不会犯如此错误,只是,身为楚凌御身边的太监总管,季书当然知道,楚凌御此时的喃喃自语,不过是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答应一声...... 临近黎明前的夜最是令人不安,南楚大军的喊杀声迟迟不见消退,只点着几盏昏暗宫灯的大殿,愈发显得令人心中忐忑。有一些胆小的文官都已经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蜷成一团:“如果他们攻进来,我们怎么办?” “闭嘴!”楚凌御爆喝一声,手指抓着王座抓得紧紧地,竭力维持着属于他帝王的风度,不再人前露出怯弱之色,只是身边的季书跟容若都看得清楚,他们的陛下,此时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朕,信得过祁王!信得过禁卫军!”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楚凌御就派楚凌轩带着能调动肃亲王长林军的虎符,在一队禁卫军的掩护之下,离开了云台山前去借兵。 当然,楚凌御并不知道,派去护送楚凌轩的这队禁卫军其实是楚凌轩的金吾卫中的精锐加上苏依陌这个不速之客组成的。 “陛下说的极是!”容若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满室因为先前楚凌御的怒吼陷入的寂静,不急不缓清冷如山间泉水流淌的声音,神奇般的令在场的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与害怕褪去。 一时之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凌御关于身边的白衣公子容若身上。 殿外,连绵不断的南楚大军的喊杀声不断传入殿中坐立不安的大臣们身上,不少大臣内心惶恐至极。 “援军还没到吗?”这次出声的是礼部尚书李书涯,他苍老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一点胆怯,只是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奇怪,这喊杀声虽强,却迟迟没有攻上来!” 第八章 悬崖调情猎宫信 “李爱卿你有什么想法?”楚凌御心里一动,转过身来,他的手里握着刚刚从墙上拔出来的佩剑,紧紧握住,似乎只有剑锋上的冷光能驱赶掉他心中的寒意。 “臣只是觉得奇怪。”李书涯微微皱着眉头,“若是能逃过一劫,陛下定要好好奖赏我们龙陵的禁卫军,能靠着几千禁卫军就将南楚士兵挡在外头,大统领功不可没!” 此言一出,楚凌御面色一边,上前两步,连忙追问:“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然而还不待李书涯再一次开口,一只黑色的箭羽像是要专门给他作对似的,嗖地一声落在了李书涯站立的前边,仅仅只隔了一寸的距离,完美的掀起了殿内的恐慌,也完美的打乱了李书涯跟楚凌御的思路。 倒是楚凌御边上的灰衣人梁半之跟他身后的白衣容若却纷纷将原先一直绷着的嘴角已经放松,微微弯了弯。 此时,殿内已经恐慌不断,一些胆小的宫女攻势在黑暗中啜泣起来,局势在急剧地恶化,随着那只流箭的射入,穿着浴血盔甲满脸煞气的禁卫军从外面跑进来报告,某处失手,某某殿被攻破...... 嘎吱嘎吱,殿门不停地开开合合,都仿佛拉紧了众人脑门中的那根线...... “守住守住!” 楚凌御的头发有些零散的散落在两边,被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黏在一起,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牙齿咯咯作响,从喉部发出不失气势地咆哮:“加他给朕守住,朕给他加官进爵!” “啧啧啧,他还真以为他这个皇帝能坐稳啊!”殿外,听到楚凌御吼声的某人不由得咋舌,看向在他身边抱着一只毛茸茸东西某人,挑挑眉,“你说他们能按时到达地方吗?我们可拖不了多久啊!” “你派的人能坚持多久!”苏依陌趴在楚凌轩背上,她的左腿缠着纱布,上面还有血迹斑斑,微微拧着眉毛,有些虚弱地问道。 “若是让人提前查觉出来问题,没等到我们到达长林军驻地,你的算盘可就掩藏不住!” “无须担心!”楚凌轩背着苏依陌的手紧了紧,飞速地向前方掠去,目光隐隐含着一丝焦急,但巧妙地被他遮掩住,没有让背后的苏依陌瞧出来。 “什么不用担心!”听到楚凌轩这句话,苏依陌不由有些气恼,微微提高了音量,“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跟我们预想的有偏差,南楚的先锋军并不止五千,其中还有三千就是我们先前所遭遇的那一队,如今你看看,保护你的金吾卫现在在跟那三千南楚士兵对仗!” 苏依陌的手环着楚凌轩的脖子,因为焦急不由得微微一紧,先前他们从小路上下来的时候,意外碰上了南楚另一队过来前后包抄的南楚士兵,保护他们的金吾卫在交战中与他们失散了。 如今在这不见天日的密林里,苏依陌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长林军驻地,成功找到援军,还要提防在云台山上的楚凌御没有察觉。 时间这么紧,楚凌轩他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闭嘴!”打断苏依陌的碎碎念,楚凌轩提起内息,快速地向前疾驰着,苏依陌的碎碎念虽然平日他觉得如同天籁,但此刻她腿上缠着的纱布还浸着鲜血,“再说,本王派人把你嘴缝起来!” 此言一出,苏依陌心头一颤,愣了愣,完全不敢相信楚凌轩居然会对她如此声色俱厉。 就这愣神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到了一处岔路前,往前似乎是一处断崖,往左右确是看不到一点光亮的密林。 “稳住!” 还不待苏依陌反应过来,楚凌轩就,苏依陌提起往上一跃,站在了峭壁上端的一处凸起的巨石彻底震惊了。 抱着她爬这处峭壁?这万一要是摔下来,他以为他是谁啊?有三头六臂吗?苏依陌咳了一声,语气艰难的出声道:“祁王爷,其实我们可以选另外的路......” “我知道!这条最近!” 楚凌轩平静地解释道,“你腿上的伤,等不了!” 话音刚落,他又一个飞身,抓住悬崖上的藤蔓往上连爬了几步,苏依陌只得仅仅环住他,气恼道:“我懂医术!” “我知道,只有长林军驻地有药。”楚凌轩的速度并没有减下来,以苏依陌头晕眼花的速度飞速地往上攀爬着。 苏依陌咬咬牙,她眼晕,如今她们可真是像挂在悬崖上随时会掉下去的猴子,这万一要是楚凌轩来个气力不济,先前打斗的时候,虽然他没说,但他受伤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祁王爷,你的功力高强我很清楚,但现在毕竟特殊情况,先前打斗突围的时候,王爷耗了不少心力,这要是爬到一半,王爷你体内的伤势发作,我们都掉下去了岂不是糟糕?” “趁着现在还没有爬高,我们快些下去吧!” 然而楚凌轩的速度仍然不减分毫,“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给本王殉情的!” “你!” 苏依陌气得牙痒痒,不由自主的就在楚凌轩肩膀上咬了一口,好硬!磕牙! 混蛋,谁给你殉情? 楚凌轩挂在悬崖上有那么一瞬间一顿,苏依陌环住楚凌轩的手臂因为惯性又收紧了了一点,楚凌轩一边感受这背后的一团柔软,又不由得艰难地开口道:“你松点,快要被你勒死了!” “那样,你真的得跟本王做一对崖底鸳鸯了......” 苏依陌却一下子恢复了神志,脸上泛起一抹潮红,从悬崖顶上透下来的微光能隐隐看见苏依陌脸上微微泛红。 一时间苏依陌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楚凌轩背上,楚凌轩的背挺宽阔的,趴在那莫名的苏依陌就觉得很安心这种感觉好像小时候趴在谷主师傅背上的感觉一样。 时间缓慢的流逝,楚凌轩跟苏依陌两人在飞速地往上爬着,而云台山猎宫里的气氛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冷凝。 远处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但猎宫周围却诡异得没有半丝声音,连前来报信的禁卫军也不见了,先前最后一个报信的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陛下,已经到第二道防线了。” 说完便咽了气。 大殿内的气氛仿佛已经凝滞,容若站在楚凌御的身后,看向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南楚皇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继而又不发一言的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这猎宫大殿就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吗?” 第九章 儒将旧属小魏子 “难道不是吗?”梁半之冷嗤一声,转头看向了这个楚凌御最新信任的白衣公子,丰神俊朗,在这一片紧张地氛围中显得格外扎眼,“容若公子如此镇定,莫非有什么退敌之策?” “退敌之策?”容若接过话,清冷的目光落在殿外,半晌,才冷冷地开口道:“这最后一道防线,梁先生不就早算好了吗?” “梁某人倒是不知,容若公子竟是这般信口开河之辈。” “是与不是,梁先生心中自是有数,容若不才,只是恰巧会些推算之术,不及梁先生未卜先知的大才。”容若微微一笑,先前还在殿外的时候,他不小心打下来一只鸽子,鸽子上绑着一个小竹管,然后他又一不小心将竹管里塞着的密信拿了出来,照着抄了一份当然顺便改了几个字,传给了梁半之要传信的那个人。 至于原信,他当然就顺势传给了现在在外间的慕临风跟南宫流云,作为一个好的大师兄,好的盟友,他一点都不介意给祁王多送点兵让他练手,梁半之幕后主子调来的兵力不出意外,此刻应该已经在云台山下跟那三千金吾卫交上手了...... 那么现在,按照计划,慕临风跟南宫流云他们率领的人应该要进殿攻上来了吧! “是吗?” 容若看着梁半之别过眼,冷哼一声,不由得将眉毛令人察觉不到的弯了弯,似笑非笑地说道:“梁先生,此刻大敌当前,梁先生若有良策,定要拿出来好宽陛下的心啊!” “容若此言极是!”注意到身后的窃窃私语,楚凌御满意地看着容若,点点头,又回过头看了梁半之一眼,肯定地说道:“梁先生若是真有什么好主意,但说无妨。” “还望梁先生不吝赐教!” ...... *******************此处分割线********************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长林驻地水如天。 长林军驻地驻军统领魏子齐是有名的儒将,此刻却有些忧心地站在了大帐正中,会议帐内,关于出军不出军的问题,已经讨论的沸沸扬扬。如今南楚兴兵云台山,只有他们离云台山最近,他们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只是却迟迟没有人带虎符前来搬兵,这出师无名,若是驻军随意乱动的话,这罪责谁也担待不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雨声渐渐笑了,晨曦也渐露,大帐内的原先跟暴雨生一样大的讨论声也渐渐没了声息,各放势力争论的副将们此刻似乎也争累了,魏子齐看着这一群神色黯淡的将领,不由心下一叹,若是还是让老将军肃亲王带兵又何至于此...... “报——” 大帐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负责守卫营地的士兵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冲进了魏子齐的大帐,脸色带着些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禀告魏将军,祁王来了。” 大帐内有片刻的凝住,祁王?那个自从五年前卸了兵权就再也没来看他们的祁王? “快,快请进来!”魏子齐急急地拿起放在衣架上的头盔就要走将出去迎接,才走了两步,却又返回来,把头盔正了正,对着小兵道:“本将军这样如何?” “威风!” “那就好,祁王有带什么人过来吗?是来做什么的?” 小兵脸上带着些奇怪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魏将军的脸色,才慢吞吞地说道:“祁王爷背着个姑娘,说是受伤了,需要药品!” “我就知道,堂堂京城第一少没事怎么回来我们这鸟都不拉屎的破地!”在军队里待久了,魏子齐平时的也学会了一些浑话,此刻听到祁王居然是为了女人才来长林军,不由骂了一句,“也是,除了这事,本将军还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我们的祁王从飘香楼里起来的!” “还愣着干嘛,将祁王带进来啊!” “哦哦!”小兵急急忙忙地退出去,而先前已经穿戴好的魏子齐也懒得将头盔取下来,他倒是要让这个只知道沉溺于温柔乡,忘了兄弟的祁王好好瞧瞧,他少年时带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还不等魏子齐拿乔端正地摆好他长林军驻地统领的架子,等不及的楚凌轩就满身煞气的走进了这座大帐,大步迈进,虽然一夜没睡,爬了悬崖,越了小溪,赶了长路,背了姑娘,但仍然不失风姿,精神还算饱满的走了进来。 “哟!这是谁来了?”魏子齐酸酸地道,“呀!恕末将眼拙,没有认出您来。” 楚凌轩一挑眉,如今他头发散乱,还沾着些枯叶尘土,藏青色的战袍上溅满了血迹,手里拿着的佩剑也是暗红的血迹斑斑,虽然跟以往的英雄气度大相径庭,但不至于认不出来的缘故,没想到这个小魏子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还跟他摆起了谱。 “废话少说!”楚凌轩并没有耐心去解释什么,伸手跑出一枚棕褐色的东西,“虎符,调兵!然后将你们长林军中最好的军医找来,本王的王妃受伤了,需要救治!” “调兵?虎符?”顺手接过虎符的魏子齐目瞪口呆,连忙将目光落在了手里的物件上,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虎符,这才抬起眼眸,眼里带着疑惑地问道:“去云台山?” “长林军现有多少兵力?”楚凌轩走到魏子齐大帐用白虎皮包着的软塌上,轻轻将已经熟睡着的苏依陌温柔地放在了榻上,又轻轻扯过一张褥子盖好,才转过身坐到大帐正中的椅子上,拧眉问道:“本王只要能打仗的精锐,不算老弱病残!” 没有多少犹豫,魏子齐下意识地回答道:“精锐五千,精兵两万,普通士兵将近三万,长林军没有老弱病残!” “很好!”楚凌轩点头,没想到长林军在肃亲王卸下兵权之后还能保持如此高的战斗力,小魏子确实做得不错,“你做得不错!长林军被你带得很好!” “魏子齐听令!” “末将在!”条件反射似的,魏子齐大声地说道,仿佛有回到了五年前,他跟着楚凌轩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场景,也就是这般,楚凌轩发号施令,他听从指挥。 “带领精兵五千,普通士兵三万火速赶往云台山救援。” “是!殿下!”此话一出,魏子齐稍稍回过神,奇怪地问道:“祁王爷,那剩下的精锐呢?” “本王另有用处!”楚凌轩斜斜地瞥了一眼魏子齐,“本王做什么,还需要跟小魏子你报备吗?” 第十章 无须杯酒释兵权 “末将不敢!”魏子齐兀自一愣,眼前这个久不谋面的祁王,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满身滴血,战袍虽破损,但狼狈丝毫不减他身上那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霸气,反倒比之前显得更加凌厉。 难道? 魏子齐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能坐稳这长林军的统领,魏子齐当然不是无脑之辈,只是,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魏子齐作为以往楚凌轩的追随者加心腹兄弟,对自家王爷这些年虽然有些怨恨,但还是有些了解。 “王爷,不知对这大军有何安排?”魏子齐小心翼翼地问,眸中隐隐有些兴奋,他很怀念在祁王手底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日子! “长林军精锐之师,对付南楚士兵,一定能将他们打趴下!” “谁告诉你本王要对付南楚了?”楚凌轩似笑非笑地盯得魏子齐心中打鼓,先前小魏子居然敢对他冷嘲热讽,先前没有计较,只是没有安顿好苏依陌,而现在,哼哼! “王爷的意思是?”魏子齐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怎么忘了,祁王楚凌轩可是剑行偏招,喜欢出其不意的主! “魏将军,皇上他现在就在云台山等着你救驾呢!”楚凌轩好整以暇地看着魏子齐忐忑不安地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记得禀告皇上,本王为了陛下安全,亲率两万精兵攻打南楚,以解云台之围!”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炸响了自从楚凌轩进了大帐之后,就鸦雀无声的帐篷,那些脸色狂变的将领,不由纷纷出言阻止! “不行啊!”一满脸落腮胡须的大汉,急忙跳起来,一拍条案,他脸上因为惊怒横肉挤在一块,显得分外狰狞,“祁王爷,带兵不是儿戏,此事绝对不行!” “王爷几年没到军营,才来就要带兵掌管兵权,本将恕不从命!” “祁王,还请三思啊!”魏子齐旁边站着的一位白袍将军也皱着眉头,“仅凭两万精兵就攻打南楚,实在是冒险啊!” “魏将军,你快跟王爷说说啊!这不是送死嘛!” …… 帐内叽叽喳喳地讨论伴随着帐外的大雨,显得格外沉闷与压抑,除了魏子齐外,所有有职位的将领此刻无一例外全是一片反对之声。 “闭嘴!成何体统!” 黑云之下,如同划破天际的光亮将昏暗的大帐照得如同白昼,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声轰隆,将原本吵闹的大帐又炸得安静起来,待祁王发声的魏子齐此刻微微躬身,看向始终冷眼瞧着这一切的楚凌轩,心下一叹,他其实也不放心呢! “王爷,按理来说,末将不该问,只是两万精兵攻打南楚,是不是少了些?” 楚凌轩微微一笑,先前帐内的那番争论,他已看清楚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可信任,自五年前卸下兵权之后,他原本的心腹被杀的杀,打压的打压,除了魏子齐靠着肃亲王还能勉强坐稳这长林军统领之外。 然而就在这长林军之中,不服魏子齐的就有好几个,只是不服他可以,不服本王那确是不行的! 幸好,本王这些年早有准备! 军中争权,武将夺利虽没有宫廷倾轧那么歪歪绕绕,但军功关乎的利益,可不是仅仅凭着一道虎符就能做到。当然,多年带兵带来的军中情谊,也不是简单的卸了兵权就能卸掉的。 只是,也不是那么简单! “本王来时,遭遇三千士兵阻击!”楚凌轩淡淡地道,“就在长林军驻守的范围内,混入了敌军三千!” “就在你们在讨论要不要出军的时候,护卫本王的一千禁卫军已经跟这南楚三千军队血拼上了!” “这!”魏子齐微微一愣,长林军驻地管辖的范围混入如此大规模的敌军,“这不可能!” “本王无须骗你!”楚凌轩毫不在意一笑,眼睛眯了一下,眼里煞气显露,“待会,无影便会带着那南楚将领的头颅前来!” “夜南瑾让本王吃了这么大亏,害得本王王妃受伤,本王又岂能善罢甘休!” “王爷,你简直是荒唐!”先前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再一次出言,“出兵攻打南楚,王爷居然只是为了私仇,陛下知道吗?末将绝不同意!” “请王爷三思!”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本来想省点事的!”楚凌轩小声嘟囔道,“现在看来,还是得用点手段!” 离楚凌轩最近的魏子齐心中一突,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叽叽喳喳的众位将领全部没了声! 仅仅是晃神的功夫,所有的将领除了魏子齐全部被点了穴道,除了眨眨眼,其余的都一动不动! “好了,终于清静了!”楚凌轩一笑,看向唯一幸免的魏子齐,微微一笑,“小魏子,你带好兵去云台山解围,到了云台山自会有人跟你联系!” “无影,进来吧!” 话音刚落,全身包裹在黑色盔甲里的无影就带着一个紫檀木匣进来,随手打开扔在桌上,南楚将领的头颅端正的放在里面,瞪得老大的眼睛直瞪得被迫跟这双眼珠对视的落腮胡须大汉心下哆嗦。 “王爷,金吾卫已经集结完毕,随手准备待命出发!” “很好!”楚凌轩点点头,看向那只能眨眼焦急的众位将领,大发慈悲地说,“诸位放心,本王不会杀你们,一日之后,穴道自会解开!” “只是,本王也不能便宜了你们!”楚凌轩微笑地看向魏子齐,轻声问到,看着和蔼的样子,但语气中的冷意确实令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颤,“魏将军,玩忽职守,怠慢皇亲,该当何罪?” “仗责三十军棍,免职!”魏子齐冷静地答道,他要是再不懂楚凌轩的意思,就枉费了当初在王爷手底下的训练! 这军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基本上王爷的旧日心腹可不少,要不是因为昔日王爷卸下兵权,凭他们的本事早成了有品级的将军了! “就按魏将军说的做吧!”楚凌轩满意了,“只是现在兵贵神速,军棍三十暂且免了,全部职务解除,此事,无影你去办!” “提拔一些真正有军功在身的人,会统兵的人上来,本王可不希望本王的长林军都是这些乌烟瘴气的家伙!” 无影立即大声道,“是,王爷!” “一日之后,你亲自带人将王妃护送回京城!”楚凌轩大步迈出,叮嘱一旁紧跟的无影,“记住,不能有一丝一毫损伤,否则……” 第十一章 风起长林豪情志 黑夜里喊杀声混着大雨声让人听不清楚,楚凌轩率领着的三千金吾卫穿上了长林军的制服跟剩下的长林精兵一齐整齐地站在校场上。 就在今日午时之前,统领魏子齐已经率领着一部分军士奔往云台山护驾,而剩下的这些,似乎是有着不一般的任务? “王爷!” 金吾卫副统领赵飞微微躬身拱手,“军队已集结完毕,请王爷指示!” 雨水顺着头盔帽檐缓缓下流,楚凌轩伸手一弹,一个强大的气劲以他为中心呈圆弧状向外扩散而去。 无声无息间,雨水似乎改变了轨迹,也带上了杀伤力,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觉得握着佩刀的右手一疼,纷纷抬手,右手背上户口处,同一个位置,有一个雨滴状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楚凌轩不发一言,做完这一切,看了一眼一旁心下骇然地副将,手一挥,边上两大坛好酒便摆在了众将士之前,“众将士,喝完好酒,随本王出征!” 楚凌轩端正酒碗,提气大吼,眼神中地煞气不掩饰分毫,“南楚围攻云台,欺我龙陵,能忍吗?” “不能!” “南楚太子来我龙陵选妃,糟蹋我龙陵贵女,能让吗?” “不能!” “南楚军士肆无忌惮地在边境烧杀抢掠,该杀吗?” “该杀!” “说得好!”楚凌轩仰头一口喝了烈酒,猛地往地上一摔,酒碗跌在地上,哗啦地碎裂声伴着雨声格外地响亮,“众将士,干了这碗酒,随本王杀!杀!杀!” 大雨倾盆,豪情烈酒似乎长林军这一众热血男儿身体里蕴藏的激情点燃,铠甲下,所有的人身上都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尤其是浴血奋战过,在山沟沟里与狼群野兽厮杀,能以一敌十的金吾卫们,眼神纷纷冒出嗜血的兴奋! 终于他们不要窝在那与野兽为伍的训练营了,终于可以跟着王爷南征北战,终于能将南楚那群王八羔子斩于剑下。 就在这群金吾卫的最末,有位身形稍比其他精锐们瘦弱的小个子,相貌清秀,他一把抹掉脸上混着的血与水,端起那碗烈酒一饮而尽,握紧了腰刀:爹爹,我终于能杀了南楚人为你们报仇了! “众将士,随本王出发!” 变幻风云残几卷,乱世波澜终不减。殷殷鲜血何人念,烈火如歌清平愿。冷剑豪情别红颜,朱弓誓破长夜天。望断征途铁甲寒,明眸回顾见烽烟。碧血长枪朝天阙,横槊关山雁难越。 …… “所以你们王爷就把我丢在这黑乎乎的马车里,自己跑去带兵杀敌了?” 苏依陌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一辆破马车中,毫不起眼,就像是随便从哪家农户里借来的马车一样,再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膈得皮肤生疼,若不是马车在以超乎寻常马车速度地向前形势,那一瞬间,苏依陌都差点以为她被强盗抢了! “王妃,你醒了?”车夫缓缓地转过脸,不是无影那冷冰冰地暗卫统领又是谁? 苏依陌心下哀嚎,不悦地皱眉,“你们王爷还真是好主意,破马车破衣服,却用一匹堪比汗血宝马的马来拉车?” 无影头也不回地驾着马车向京城赶去,头上的草帽巧妙地遮住了他英俊冷毅的脸,不失恭敬但淡淡地回答道:“王爷吩咐,送王妃回京!为了掩人耳目,委屈王妃了!” “不要叫我王妃!” 苏依陌被气笑了,就这还掩人耳目?只怕还没到京城,就被惦记此马的偷马贼将马给头去。 如此宝马来拉这破车? “本姑娘是该说你们王爷聪明还是该说你们王爷笨呢?”苏依陌伸手拍了拍这除了那匹马不破哪里都破的马车车壁,冷冷地道,“也对,你们王爷自恋自大自以为是习惯了,连命都无所谓,让千里马来破马车这种事,就更无所谓是不?” 无影一皱眉头,拉了拉缰绳,略微减缓了马的速度,回头恭敬地低头道,“请王妃明示!” “不过你们王爷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身上一身伤,还中了毒,如今又淋着大雨带兵,还真是铁打的哦!” “王爷受了伤还中了毒?”无影大惊,“王爷怎么样了,王爷怎么中毒的?” 苏依陌冷笑,“你们王爷独自力抗几十人的追杀,崖底还有毒蛇狼群,你以为你们王爷真的是铁人吗?” “虽说有本姑娘的避毒丹,一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么拖下去,你以为楚凌轩还有救吗?还不快把我送回去?” “王妃,对不起,属下不能把王妃送回去!王爷令,途中不论王妃说什么,属下都不能离开王妃半步,也不能让王妃回去,一定要将王妃毫发无损地带回京城!” “你!”苏依陌一瞪眼,美眸看向长林军驻地方向,恨不得隔空就将楚凌轩挠个稀巴烂,转而眼珠子一转,“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吗?” 无影指了指千里马背上挂着的一个灰蓝色包裹里面露出一个红褐色的小罐的盖子,苏依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脸上狂变,先前的云淡风轻瞬间消失不见! 那双眼瞪着无影像是要把他给分解了似的,无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王妃的给他压迫感跟王爷好像,真危险! “王妃,王爷说了,王妃身上的软筋散虽然不能困住王妃三天,但将王妃身上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拿走之后,三天之内,王妃定不能从属下手里溜走!” “你们王爷还真是了解我哈!”苏依陌安静了,楚凌轩那混蛋居然把她防身用贴身藏起来的东西给拿走了,形势比人强,她暂时忍忍! 哼,但别以为她就没有办法了,就无影这个木头,甩掉他,本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她是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口进祁王府的。 楚凌轩说是说要去攻打南楚,无非是想趁这个机会掌握兵权,南宫流云先前就要说推翻楚凌御,她要是还看不出楚凌轩的野心,那她真的是白活了! 只是,她苏依陌谋划这么久只是为了楚凌轩做了嫁衣,她却什么也得不到,怎么可能?她娘亲的下落,苏温明这个叔叔还在鸠占鹊巢,她不把他弄得身败名裂,怎能甘心! 必须趁着楚凌御楚凌轩等一众重臣都不在京城,抢先控制住丞相府,逼问苏温明,但这些都不能让楚凌轩知道! 第十二章 心有灵犀危险中 黑夜里,山间小道上,马车平稳的缓步急行。无影驾着马车,挥动马鞭,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随着时间流逝,这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似乎更加显得有些寂静得可怕。 哗啦啦,哗啦啦,雨滴打在马车蓬上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苏依陌靠在马车上,不由有些心烦意乱。楚凌轩身上的毒此时应该快要发作了吧!也不知道那个混蛋军中有没有好的军医给他服下解药,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该死的!她担心那个混蛋做什么,苏依陌的眸光在夜里忽明忽暗,有些恼怒的盯着马车外的无影小护卫,越发气闷,她被下了软筋散,三天不能动弹,身上的瓶瓶罐罐也都被楚凌轩那个混蛋拿走,毒死活该!苏依陌愤愤地想。 “嘎吱嘎吱”破马车车轴轧过地面的声音在这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并不明显,奈何苏依陌听力异于常人,听到这烦闷的声音,越发有些胸闷,心中渐渐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似乎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愿不会出什么大事,京城那边她已经提前让慕临风将消息封锁,丞相府现在已经被她监视得包围得密不透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依陌双手扣着马车壁,轻轻敲打起来,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无影!” “王妃,您吩咐!” “我问你,按照你的速度,还有多久就能到京城?” “回王妃,不出意外,天亮便能到京城城外!”无影微微躬身回到。 “是吗?天亮就到京城了,你这速度还真是快哈!”苏依陌微微一愣,有些僵硬得笑到,看来她要尽快脱离无影的视线,赶到城郊小院去布置。 “咕噜咕噜......”夜里,这腹中如雷般的声音令两人一阵,苏依陌只觉得胃饿得有些难受,而无影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糟了,他忘了准备食物。 “我饿了,要吃东西。”苏依陌眉睫一动,娇声嚷嚷:“这么破的马车,也不准备点吃的。本姑娘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你,去给我准备点吃的!” “王妃,我们要连夜赶路,这是条小道,附近没有什么旅店客栈,最近的离这也有十里地......”无影面色有些犯难,他怎么就忘了准备些干粮,王妃大病初愈,要是饿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本姑娘不管,你们王爷不是要好好照顾本姑娘嘛!这若是病了,饿坏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黑夜之中,苏依陌冷淡与满含压抑怒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回响,沉闷而又渗人,“你去,我都要饿死了,你快去准备些吃的。不然我就向你家王爷告状,说你这个小护卫虐待我,想把我饿死!” 无影有些无奈,难道平日看起来大方端庄有的时候还能跟王爷斗法的姑娘,一饿起来,都是这么的胡搅蛮缠吗?王爷的胃口还真是独特。 不由得,无影轻声问:“苏姑娘的意思是?” “也没什么意思,本姑娘只是想要一些吃的,要些水喝!”苏依陌淡淡地道,“你瞧,这方圆百里全是这些林子,这树林里肯定有些果子,没准还有些鸟兽之类的,你去摘一些来,打一些猎物就行,本姑娘不挑。” 无影苦笑:“苏姑娘,属下要护卫您的安全,不能离开您半步之远。” 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影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苏依陌注视着这个犯难的小护卫,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冷地道:“当然,你若是嫌麻烦,别的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愿意不愿意!” 无影咬了咬牙,目光快速颤动了数下,“还请苏姑娘直说!” “本姑娘出门在外,哪能不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都被你收了,你把他们交给本姑娘,你且去放心的采摘果子,可好?” “苏姑娘,话虽然是这么说,只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属下绝对不能离开苏姑娘半步,这些罐子也绝对不能还给姑娘,请苏姑娘原谅。” “哦?是吗?”苏依陌点头,眸中闪过一缕寒光,没想到这个小护卫如此死心眼,如此倒是有些不好办,“那你就去打猎吧!本姑娘饿坏了,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想办法吧!” 雨水声渐渐小了,苏依陌靠坐在马车里,没有再说话,一切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余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无影手里抓着装着苏依陌那些瓶瓶罐罐的袋子抓耳挠腮,他现在该怎么做。 呜呜呜!王爷,快来救救属下! ...... “嗡嗡嗡!”密林里,楚凌轩手里的宝剑突然一阵颤动,无风自鸣。 “哐当!”一把抽出,一阵奇异的白光瞬间照亮楚凌轩那双凌厉的冷眸。 “王爷,你怎么了?”一位身形瘦小的金吾亲卫悄悄走近在树下休息的楚凌轩,经过一夜的跋涉,如今他们已经来到南楚的边境,只待稍作休息,便可发动奇袭。 “陌儿,陌儿,陌儿......” 楚凌轩心头猛跳,觉得有些提心吊胆,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哪个方面被他忽视,出兵在即,兵力有限,他只能派无影护送陌儿。可是陌儿会不会有危险?不由得,楚凌轩神情有些恍惚,看着京城的方向,目光似乎呆滞。 慕临风、南宫流云、容若这些人都在云台山,除了他们几个,应该没有人知道陌儿的身份。 南楚、南楚、南楚,一阵灵光突然从楚凌轩脑中闪过,“王爷、王爷、王爷?” “啊?哦,是如歌呀!”回过神来,楚凌轩定眼看了看眼前这个身材极其瘦弱的金吾卫,“如歌,待天一亮,你便兵带领你的神箭爬上那边的小丘,听本王号令,火箭射击城门!” “是!王爷!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你先下去准备吧!”楚凌轩忍着内心的不安,将视线从远方移回来,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金吾卫,如歌,似乎更加瘦弱了。 “如歌,本王不是有叫你好好补身子吗?你瞧瞧,你现在都瘦得脱形,你可是本王的神箭手,太瘦了可不行!” “是,王爷!”如歌目光微动,低下头,“属下先告退了。” “嗯,去吧!”楚凌轩并未在意,挥手让他退下,脸上越发得冷酷,若是如他想的那样,他并不介意灭了南楚! 第十三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嘀——”天边响起了一道灿烂的烟花,远处已经蔓延出了火光,火势冲天,隐隐还能听到喊杀与惨叫之声。一道明亮的光芒闪过夜空,耀眼的礼花灿烂夺目,蔚蓝色的光华闪花了众人的眼睛。 荒凉的原野上,一队人马正在快速的行进,看到烟火,齐齐停了下来,正是楚凌轩手下的金吾卫们,他们刚刚放火烧了南楚昱岭关的粮仓。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楚凌轩一把拔出战刀,于冷夜厉声高呼:“龙陵军鹰,当翱翔于大地百川,不被金甲束缚,龙陵的战士们,用你们的刀告诉南楚的窝囊废们,何谓真正的勇士!” 战士们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他们翻身跳上马背,转身杀向在昱岭关下埋伏的敌人,在平原处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向来以勇猛著称的长林军们,像一只只凶猛的狮子,咆哮在南楚与龙陵边境的平原上,将锋利的战刀刺入敌人的心脏。 巨大的喊杀声陡然响起,又是一轮猛烈的进攻和反击,箭矢排空,漫天血污,楚凌轩的黑色长袍在夜空下猎猎翻飞,双眼锐利如星,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的厮杀和鲜血,不发一言,此时此刻,南宫流云跟慕临风应该已经从云台山撤离了,也不知陌儿怎么样,可有安全的返回? “报!” “讲!” “王爷,无影回来了。” “哦,他人呢?为何会提前许久回来?”楚凌轩有些疑惑,就算快马加鞭,也需要明日早晨才能到京城,赶来会和也需要两日以后,何以这才刚刚一日就折返回来? “王爷,无影他!”传令的小兵的眼眶有些通红,刚刚营地外来了一匹黑马,从上面滚下来一个全身浸泡在鲜血,身中数箭,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他手里握着的刀锋刃卷起,一看便是经过数场厮杀。 “王爷,无影大哥他中了埋伏,如今,已经,已经......”小兵有些说不下去,但楚凌轩此刻也已经没有耐心听他说完,中了埋伏?陌儿呢?陌儿怎么样? 楚凌轩的脸孔在一瞬间好似被蒙上一层黑雾,微微一愣,抬脚便大步往无影那走去,他确实只剩下一口气了,楚凌轩低下头,脸色有些难看,“发生了何事?” “王爷,属下失职!”无影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属下忘了准备吃食,路上王妃腹中饥饿,属下去林中为王妃采摘果子充饥,回来时,王妃便已经不见踪影。” 听到这里,楚凌轩原本便已经是冷若冰霜的眉梢此刻已经冷若冻原,“之后呢?” “之后,属下在寻找王妃的路上,遇到了伏击......” 漆黑的夜空之中,璀璨的星辰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烈火与战歌交织着,改变着诸多人的命运。 云台山被围困,祁王楚凌轩奉旨带兵解云台山之围,云台山与南楚边境之间车马军队匆匆而过,代表着云浮大陆神圣象征的云台山有史以来遭到最严重的重创和伤害。 倾盆的雨水,将遍地的鲜血冲散到各处,山脚下的河流小溪全都染成了暗红色。 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似乎已经在暗暗酝酿,而在这之前,必须有人这付出血的代价,而这,不过是有人冒犯了他的小王妃。 夜南瑾做梦也想不到,他只不过派人在无影送苏依陌进京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妄图生擒活捉苏依陌,然而那群蠢蛋不仅毫无建树的折返,还泄露了行踪,导致爱妻心切的楚凌轩怒气冲天,不顾身上毒伤未退尽,亲自带兵杀入了南楚昱岭关。 这一天,是个让人无法忘记的日子。南楚昱岭关在一场滔天的大火中毁弃一半,由南楚太子夜南瑾镇守的昱岭关全城武装力量损失十之七八,这其中,与长林军直接交战而亡的有将近三万人。 然而这些,却都不是最重要的。经此一役,昱岭关的经济几乎瘫痪,过多的死亡带来了难以抵御的瘟疫和疾病,太多的商户和民居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大批的难民无处安置,大群的伤兵躺在街头,连绵的阴雨天气给昱岭关带来了更大的灾难,很多来不及抬出城的尸体倒在污水中,浸泡发白发臭,变成一堆聚满苍蝇和臭虫的腐肉。 南楚太子夜南瑾出城前,一把火烧掉了粮仓,而大多数粮食商户也在当晚被南楚太子派人洗劫,只因不想给楚凌轩留下一粒粮食。 三日之内,大量的难民死在饥饿之中,生死存亡的关头,向来温顺的南楚百姓们展露出他们野蛮的一面,从第三日开始,数不清的抢劫案子时有发生,这些被逼到绝境的良民们甚至敢打劫小股的武装军队,短短的两天之内,就有三十多个派出去维护秩序的投降小分队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一天之后,人们才会在路边的水沟里发现这些人的一些随身物品。比如军装、匕首、刺刀、靴子、肩章,或者还有一些更私密的东西,比如贴身的内衣,珍藏着的荷包,断了的手脚,抠出来的眼珠,还有森森的白骨…… 直到五日后,楚凌轩派人从暗阁调来存粮,才缓解了城中的灾情,至此昱岭关百姓只知祁王,不知南楚。 “一群废物!”夜南瑾实在是气恼得很,如今他镇守的昱岭关被夺,用来围困云台山的军队此时也失去了联系,如今连他那一直瞧不上眼却偏偏得父皇宠爱的皇后纳兰氏也落在了东陵手中,“楚凌轩,楚凌轩,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来攻打我昱岭关!” “殿下息怒,虽然殿下此番出师不利,但只要殿下的心腹大患不能阻碍殿下,不也算是因祸得福?”立在夜南瑾身旁的一面容清秀,却偏偏有着一头白发的男子出言,“如今比殿下想要楚凌轩死的大有人在,殿下又何故要耿耿于怀,去费心抢那苏家姑娘?” “轩辕公子不知,本宫听闻,本宫的好皇兄的眼疾似乎就是苏四小姐医治好的,据说名动龙陵的女神医陌无双便是这位看似不起眼的苏四小姐。如此人才,如此恩情,本宫那霁月清风的皇兄又怎会不放在心上?” “若是有苏四小姐在手,本宫何愁扳不倒夜南瑾,到时候,本宫又何苦假扮这天下人都以为的夜南瑾,而不知夜南奕?” 第十四章 救人一命积阴德 “噼啪噼啪”清晨,赶着毛驴车的老汉悠闲地摇着鞭子,晃晃悠悠的向已经戒严的京城去,后面拉着的板车上铺满了稻草,上边还坐着一个垂髫小儿,手里拿着一串红彤彤看着十分可口的糖葫芦,囫囵吃着。 “爷爷,听姐姐说京城有许多好吃的,也有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吗?”嚼完糖葫芦,小儿不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沾着糖汁的嘴唇,状似无意的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稻草,“爷爷,到了京城,我还要吃糖葫芦。” 城门口,早已经戒严,自从皇上在云台山遇袭,奉命坐镇京城的苏丞相,就已经下令,让御林军、禁军、巡防营、羽林卫将皇宫甚至整座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整个京城人人自危,街头全是身穿盔甲、手持刀枪、凶神恶煞的军士们,每晚京城里都会有人失踪,而原本有些空荡的天牢在这几天全都堆得满满当当。 据打更人说,天牢处直到很晚都能听到惨叫,到白天,就会有人拖出遍体鳞伤的尸体,将他们放到破马车上,丢到乱葬岗,据说这些都是南楚的奸细。 “停!”驴车到了城门口,清晨里要到京城赶集换取用品的人家早已经少了许多,除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没有办法的,这几日没有人愿意到这沉闷的京城来。像老汉这种直接驾着驴车,大喇喇的就要进城,实在是有些瞩目。 “干什么的!” “唉,军爷呀,老汉想往京城找大夫!”头发乱糟糟的白胡子老头,脸上堆起褶子笑,“老汉的孙女病了,乡下郎中开了方子,却没有药,老汉想到城中去抓药!” “抓药?”军士有些狐疑,“郎中开了方子,叫你上京抓药?你孙女什么病啊?” “唉哟!军爷,老汉大字不识几个,如何晓得孙女是何病,只是昏迷不醒,可把老汉急死了!” “方子呢?有方子吗?”军士接过老汉递过来的一张皱巴巴的方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似乎有“当归,五味子......” 其实他也不识得几个字,军士左看看右看看,上头早有命令,不能随意放人进来,在老汉拉着的这辆破驴车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稻草,上面还坐着一个小豆丁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这稻草看样子也藏不了什么东西!军士蹲下来,板车下面也什么也没有。 “小孩,别怕,告诉哥哥,你们上京来做什么?”弯下腰,军士用手摸了摸板车,暗地点点头,看着小孩和蔼的说道:“不用怕,告诉叔叔,你们进京做什么?” “来吃糖葫芦!”小儿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他的手上还抓着吃剩糖葫芦的竹签,上面沾着红彤彤的糖渣“姐姐说了,京城又很多糖葫芦,只要到了京城,就会有很多很多糖葫芦。” “你姐姐呢?” “姐姐在家里躺着!” “姐姐为何在家里躺着?”军士有些不耐烦了,看样子没什么问题“告诉叔叔,你跟你爷爷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姐姐睡着了,叫不醒,爷爷说,有了糖葫芦,姐姐就能醒了!”小儿天真无邪的样子令军士心中一动,他离家的时候,他媳妇已经怀孕八月,现如今也要生了吧,也会如此可爱吗? “军爷,我们能进城了吧!”老汉在一旁提醒道。 “进城?”军士回过神,看向老汉笑了,“大爷以为这京城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孝敬,别说京城,把你当奸细抓起来也是可以的!” “军爷,老汉手中也就这一两银子,用来买药给老汉孙女治病,军爷,求求您大发慈悲吧!” “没有?那就滚!” “军爷军爷,求求您啦,求求您啦!求求您大发慈悲,让老汉进城吧,老汉的孙女可还等着救命呐!” “救命?”军士眼睛一瞪,“老汉,我劝你识相点,拿点孝敬出来!”说着便指着身后城墙边上一堆被捆着的人,“看见没有,别到时候孙女的命救不了,自己的命反倒搭在这了!” “这......” “还不滚!”军士不耐烦,拿出锁链作势就要去拿老汉,回头却看见那个举着糖葫芦竹签的小孩,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样吧!本军爷今儿个就算大发慈悲了,你那一两银子你留着,把你的驴车给本老爷留下,本老爷估摸着这驴也能够本老爷改善改善口味了!” “头,不好吧!” “无事,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会是什么奸细!”军士摇摇手,示意手下人帮着卸驴,“就当做好事了,救人一命,积点阴德!” “谢军爷,谢军爷!”老汉慌忙点头答应,就要拉着小儿下驴车进城。 就在这时,从城里出来一辆散发着恶臭的破马车,赶车的穿着天牢牢狱官的制服,面色阴狠,马车停在城门口恰巧阻挡了老汉跟小儿的去处。 “赵大人,出城啊!” 先前趾高气昂的军士此刻却低头陪着笑脸,如今大伙都知道,宁可得罪上官,不可得罪天牢的人,不然,保管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这又是拉了一车奸细?” “可不是嘛!都是一些硬茬子,这不,奉命拿出去扔了!不像兄弟你啊,做这种轻松的活计。” “赵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看门的,比不得赵大人油水丰厚啊!”“这你到说对了,这满车的奸细,其中就有些不是,本大人拿了人钱财,自然就要替人消灾了!”天牢狱官笑着道,“这也是给本大人积点阴德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大人说得对......” 听着两人的对话,老汉牵着小儿不敢抬头,破马车很快便拉了出去,风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惊鸿一瞥之间,老汉看到了尸体堆里有一张眉目清秀的脸。 “颦儿!” 一瞬间,老汉失声,苍老的声音令军士回头,“你怎么还在这,还不快走!” “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老汉牵着小儿,连忙勾着头离开,他的心中惊涛骇浪,刚刚那马车里的是颦儿,可是颦儿不早就死了吗?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除了满街的兵士,并没有多少百姓的街头,老汉牵着小儿晃晃悠悠的走着,看他们去的方向,隐隐约约好像是丞相府。 第十五章 千里归家投罗网 “明叔,行了,就到这吧,等到了天黑,我便进去!” 在临近朱雀大街的一条拐角上,拉着小儿的老汉直起身子,吞下一粒药丸,原本苍老的口音变成清脆婉转的女声,“没想到以前在神医谷偷了慕临风的药丸,还真挺管用的!” “小姐这易容之术也是惟妙惟肖啊!”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骨骼作响的声音,豆丁小儿也瞬间长高了不少,只是身量瘦削,个子矮小,同十五六岁般少年差不多个子一般。 相比于嗓音的童音,倒显得有几分怪异。 “明叔,你还是快恢复本来面目吧!”苏依陌倒是有些佩服,“素闻江湖上有缩骨奇功,能将身形缩小,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了!明叔的救命之恩,陌儿定将记在心底,来日必定相报。” “小姐可是折煞明见了,若非老谷主与小姐相救,此番明见只怕早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又怎会有今日。”明见抱拳作揖道,“奉少谷主之令,定要护小姐周全,只是小姐重伤未愈,一定要现下入相府,听闻,这几日,相府可是不太平!” “无妨!”苏依陌苍白着的脸看向相府的高墙,“从这面墙翻进去,便是我的梨落院,梨落院里我已经命人围得水泄不通,我只出去不到五日,当不会有事,若是再耽搁反倒不妙。” “小姐,我还是不放心,不如这样,明见在身后护卫小姐,若是有些许差池,明见也好及时出手相助。” 如此,苏依陌也不好拒绝,沉吟片刻,苏依陌脑子里突然闪过在城门口惊鸿一瞥看到的颦儿的脸,不管是不是真的看错,小心些总是无错,“那好吧,明叔你也小心些!身上的伤没事吧。” 就在苏依陌坐在无影的马车上被送往京城的时候,苏依陌为了方便脱身,用计支开了看着她的无影,放了信号。 也是运气好,原本应该一直蹲守在京郊小院的明见在前日已经接到慕临风的传信,让他一路沿着从长林军大营到京城最近的小道一路找寻,这才能在那伙黑衣人截杀她时顺利将她救下。 不然,以苏依陌被下了软筋散,又被拿走了诸多防身之物的情况下,根本撑不到无影寻到果子前来护她周全。 “明叔,你说,那伙黑衣刺客究竟是什么人?”苏依陌蹙起秀眉,本来以她跟明见的战斗力很难从那伙黑衣人手上逃脱,但不知为何,那伙黑衣人似乎只想要活口,并没有痛下杀手,这样才让他们钻了空子,一路逃遁。 之所以没有追上来,想是被后来的无影给拖住,但愿无影没有什么事情才好。 “看身形武功招数倒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门派,他们的武功路数如出一辙,虽不高明但招招致命,应当是暗地里训练的杀手!” “如今要论地下势力,应当属暗阁的势力最强。”苏依陌点头,“暗阁那伙人我见过,他们的武功路数与截杀我的这伙人不是一路。” “小姐与暗阁中人认识?”明见有些奇怪,“听闻暗阁中人一向神秘,隐藏极深,凡是见过暗阁武功路数的人,除了他们自己,便是尸体。” “小姐当真认得暗阁之人,还识得他们的武功路数?” “嗯!”苏依陌淡淡的应了一声,若是明见知道她不仅认识暗阁的人,还数次跟暗阁阁主追月打了交道,顺便还发生了金钱上的往来,成了追月这厮的债主,只怕明见的嘴巴会张得比现在还大吧。 “那如此说来,那江湖上有名的只剩下血滴子还有黑煞。” “等等,血滴子?”苏依陌突然脑中闪现一道灵光,那张家的灭门屠村惨案,听追月说,应当就是血滴子做的。“听闻血滴子行事,不留活口,手段狠辣。” “是的!”明见点头,“江湖传闻,血滴子这个组织中,有血令,血令一出,血滴千里杀无赦。而截杀小姐的那伙人处处留手,与血滴子的一贯行事倒是不同。” “你说的黑煞又是怎么回事?” “黑煞善用毒,不是龙陵中人,属下年轻时曾见过黑煞的人使用碧落毒,滴毒落地,寸草不生......” “看来,那伙截杀我的人,身份倒是成谜呀!”苏依陌不由冷笑,如今她虽树敌众多,但能知晓她身份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查下去,总会知道线索。 “这样,明叔,你吩咐下去,令人火速在我们来的那一条小道上查看,定要找出蛛丝马迹,本小姐就不信,他们是凭空冒出来的!” “是,小姐!”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乌云笼罩下的京城,这夜色降临得比往常要早些,换了装的苏依陌头戴面善,在拐角处的茶馆里静静观察着从丞相府经过的巡逻卫队,她要趁着天黑巡逻的间隙,翻墙进入相府。 “咕咕,咕咕,咕咕!” 拐角处,苏依陌靠在墙边,轻声的拟声道,这是她跟冷心之间的暗号,若是无事,便是三声咕咕回应,若是有事,便敲墙三下,不应答。 “咕咕,咕咕,咕咕!” 苏依陌等了片刻,便听到墙那边同样传来三声咕咕,心下安定,三两下便翻过了这道高墙,直往梨落院而去。 梨落院里似乎一切如常,她离去时吩咐,每晚都要在她房间里点一盏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也要装作她还在胡闹的样子每日过来打扫。 来不及多想,如今已经进了丞相府,梨落院就在不远处,以她这身装扮,若是叫人撞见,怕是不好。 苏依陌疾步而行,不到片刻便到了梨落院中,灯笼高挂,原本只有一盏灯笼的梨落院,在她踏进门的那刻,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一下子便被护院家丁包围显得满满当当的。 正中一人,正是当朝丞相,也就是苏依陌名义上的父亲,他背对苏依陌站着,负手而立,听到身后的动静,才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却显得危险至极,“四丫头,我的好女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为父在这里,四丫头是不是觉得好生奇怪?”苏温明脸上挂着笑,眼睛眯起,颇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直到今日,苏依陌才在眼前的苏温明身上看出一丝精明的味道。 “不用奇怪,早在四丫头你偷偷溜出府的第一天,为父就知道了,为父还派人传出消息,相府四小姐被强人掳走,不知所踪!” 第十六章 身陷魔爪难脱身 明晃晃的烛火照亮了苏温明挤成一团的脸,许是打定苏依陌无法逃脱,苏温明心情大好,往日里不愿多看苏依陌一眼的苏温明,此刻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一阵,眯着眼睛笑道:“不得不说,你的这双眼睛跟你母亲还真是很像!” “当年,你母亲可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苏依陌冷笑。 苏温明摇着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发簪,在苏依陌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脸,笑了,看起来分外慈祥,却让人忍不住打哆嗦,“你不是都知道吗?从师太被你们从祠堂带走的那刻,你也不想想,本相既然能藏她十多年,又怎么会轻易让她被你们带走呢?” “你把冷心怎么样了?”苏依陌厉声问道。 “啊,不急!”苏温明拿起这枚簪子,在手里把玩了片刻,不紧不慢的走近苏依陌,低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你这张脸跟你母亲是一点都不像,反倒是像极了你那短命的父亲!啊!对,我的大哥!” “都是这般的该死的不自量力,惹人讨厌,现在你不应该关心关心你自己吗!” “说起来,本相是该说你们聪明还是说你么傻呢?知道祠堂里少个人,会让人怀疑,便把冷心那丫头,啊不,是已经死去的颦儿吧放在祠堂里,装模作样!”苏温明一把揪住苏依陌的下巴,“那该死的丫头,居然诈死,害本相丢尽了颜面,不过没关系,她死一次不够,本相就能让她死两次!” 颦儿? 苏依陌冷眼斜视着苏温明,心头闪过在城门口惊鸿一瞥看见的拉尸体出去的破马车,心中一痛,原来她没有看错,那真的是颦儿。 又是一笔血债! 苏依陌压下心里满心的愤怒与恨意,看向苏温明的眼神如冬天的寒冰一样,冷飕飕的,仿佛能将他千刀万剐,她在等,在等一个机会。 她现在不知道,苏温明知道她多少底细,这院子里有没有高手埋伏,现在她一概不知,她得冷静,一定不能乱,不能乱。 “既然我落到你手里,你想怎样,杀我?”苏依陌微微嘲讽道,“杀我,怕是不能吧!” “不不不?”苏温明摇头,收回了放在苏依陌下巴上的手,“不记得为父跟你说了吗?相府四小姐被强人所掳,不知所踪,现在,为父已经让京兆尹派人出去寻你呢!” “所以呢?”苏依陌讽刺道,“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父亲大人面前了吗?就不牢父亲大人你费心了!” “没想到到现在,你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苏温明微微一笑,弯腰细细打量着苏依陌的脸,看向苏依陌的眼神幽深得仿佛地狱里的修罗道,紧接着直起身子,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你便笑不出来了!” “人来了吗?” “回禀相爷,人已带到!”院外,相府管家领着一凶神恶煞的独眼龙进了梨落院,满脸的络腮胡须,脸上的横肉看着便叫人心生惧意,尤其是那只剩下的眼睛用侵略的眼神打量着苏依陌叫人恨不得将它挖下来的眼神格外令人讨厌。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哈哈!”苏依陌冷笑道,“没想到父亲大人如今的眼光越发的高了,不知父亲是为哪位姐姐选的东床快婿啊?” 独眼龙像模像样地拱手,弯腰,“岳父大人今日叫俺前来,是俺的娘子找到了吗?” “龙大当家何须如此客气!”苏温明看了苏依陌一眼,然后哈哈大笑,“本相与龙大当家可是一见如故,如今有缘结亲,是我那不成器的四丫头的福气!” “苏温明,你!”苏依陌顿时一惊,“你好大胆子,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上圣旨定下的祁王妃,你就这样把我配于他人,好大的胆子!” 苏温明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反倒是旁边立着的独眼龙按捺不住,一只色眯眯的眼睛围着苏依陌上下打量。 江湖人都知道庆平寨寨主翻江龙龙大当家有三大喜好,喝酒吃肉娶老婆。 龙大当家每年都要去庆平寨旁边的州县去找寻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压寨夫人,听说,那些姑娘都做了翻江独眼龙的妻子妾室,却活不过一年...... “听闻相府的四姑娘原本是祁王妃,就这样被俺这大老粗娶了去,怕是不太妥当吧!” 独眼龙伸出手一把将立在一旁的苏依陌拉进怀里,还不待苏依陌反应,顺势就点了苏依陌的穴道,手便在苏依陌的脸上划来划去,“看这皮肤吹弹可破,若是嫁给我这样的大老粗,还真是委屈呢!” “龙大当家谦虚,我这四姑娘被强人掳走,已经是坏了声誉,现已有御史上书废了我这四丫头的皇妃身份,况且你我都知道,这祁王如今怕是自身难保了!” “龙大当家你身为庆平寨的头号当家,威震江湖,朝廷数次派兵马围剿不成,如若本相能凭着四丫头与龙大当家交好顺势招安,岂不是大功一件呐!” “四丫头,你可要好好伺候好龙大当家啊!现今良辰美景,真是好时候,本相就不在这打扰龙大当家的洞房花烛夜了!等明日,再来喝龙大当家这杯喜酒啊!” “相爷,不对,是岳父大人,你就放心把!”独眼龙捏了捏苏依陌的小脸蛋,已经不耐烦应对苏温明这张老脸,粗声粗气地说道:“小婿定不会亏待小姐的!” 很快,满院的人随着苏温明的离去就散得干净,除了被制住穴道的苏依陌还有眼前这个满脸色相的独眼龙。 苏依陌心下暗恨,没想到苏温明给她来这样一招,真是阴险歹毒,如今她穴道被制住动弹不得,她要如何才能从这独眼大汉手里脱身? “娘子,我们去洞房吧!”独眼龙一把扛起娇小柔弱的苏依陌,就往内室走去,内室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烛火照得床帘晃动。 “娘子,你不要怕,俺虽是个大老粗,但对娘子会很温柔的!”独眼龙一把将苏依陌扔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迫不及待的便去解自己的衣裳,昏暗的室内,苏依陌只见到独眼龙腰间有一物闪闪发光。 “娘子,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