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微笑着走向你》 第1章 柔和的阳光散照,暖意融融,外加一杯浓郁的摩卡,似乎周围环境都透着一股惬意。 背后椅子,萧楠一边习惯性的环视四周,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手机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今晚七点,老地方。 她垂眸看了一眼消息,敛起神情,抿着唇,起身走向了吧台。 “老板,我可以调看你们咖啡室门口的监控吗?” 循声抬头,萧楠的眼球被对方的俊朗给吸引住了,他低沉浑厚的嗓音,略带点书卷气,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渗透力,拨弄着心弦。 虽与他冷傲的神色不搭,可听在耳里,分外迷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萧楠静静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示屏,画面流动式的播放着,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凸显着这一带的繁华与热闹。 监控画面清楚的记录下了小男孩被掳走的过程。 “是女人。” 话落,萧楠见男人侧过脸看向她,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果然不是侧颜杀,正面比侧脸更帅!跟他的声音一样勾人! “他的装扮分明就是一个男人,你凭什么断定是女人?”有人问。 “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萧楠走上前,五个手指敲打着吧台,扫视着众人,漫不经心的说:“老板,你的指甲好像断裂开了。” 老板抬手看的瞬间,萧楠从容的掏出手机,捕捉下了他的动作,解释道:“人在无意间的举动更能说明真相。” 拖动鼠标,倒回监控,画面定格,萧楠点着两个屏幕,“男人如果发现指甲断裂就下意识会握拳而看,因为他们更多的关注点是在于局部;而女人,因为爱美之心,在看指甲时,她们会本能把手张开,从手部的全局去欣赏。” 未等他开口,萧楠继续道:“另外一点:小男孩应该有五六岁了,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对人或事都有了记忆,能在他不哭不闹的情况下,将他抱走,唯一的可能就是熟人。” “或许孩子被他下了药,又或许……” “或许你该打电话问问你的太太。” 男人闻言,饶有兴趣的神情添了几分疑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外面出来“砰”的一声巨响。 应声回头,隔着玻璃窗,一辆小车撞倒了消防栓,水如同开闸的喷射而出,四处乱溅,旁边的行人惊魂未定,有的仓皇逃离,有的木然伫立在原地,有的负伤倒地。 愣了一秒,萧楠回过神,便立马冲向门口,拨通了120。 同时,耳边响起刚才那迷人的声线,干脆利落:“我是靳墨,卡尔路初诺咖啡室门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请求支援。” 支援?请求? 他难道是警察?消防员? 萧楠不作细想,疾步钻进水帘里。 同一时间,萧楠和靳墨冲到车旁,“打不开?!” 靳墨用手肘撞了几下副驾驶的车窗,却毫无效果。 “让开。”面对他的突然凌厉的气势,她竟然乖乖的退让开了。 只见他拽下撞坏的保险杠,狠狠的砸着车窗。 锋利的钢板割破了他的手,血液混合着水珠儿染红了他的衬衣,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渐渐蔓延开…… “发什么愣,快过来帮忙!” 第2章 回过神,萧楠自知失态,一脸窘态,她上前查看孕妇的状况,鲜血顺着白皙的大腿流下,“不行,她的羊水破了,再拖下去,大人小孩都会有危险。” 不由分说,靳墨将孕妇横抱起,怒吼道:“救护车为什么还没到?” 打开车门,萧楠艰难的将司机缓缓扶正,余光落在靳墨的身上,他好像在跟某个人通电话,面带愤怒,咆哮着:“借口!你们难道没有应急预案吗?五分钟,我只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她见靳墨走来,赶忙收回视线,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司机的伤情。 “他怎么样?” “昏迷,手脚没有骨折,腹部没有内出血的现象,头部有擦伤,不能确定是否有脑出血。” “能移动吗?” “能,不过……”萧楠‘不过’后头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靳墨将伤者背上身,“我觉得伤者现在待在车里比待在外面安全,你为什么……” “车子发生碰撞,我们谁也不能确定是否出现了漏油,万一发生爆炸,怎么办?!” 刚要反驳,萧楠就被赶来的警察驱赶。 站在警戒线外,那么多人,她却一眼就能看见他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沉着冷静,指挥若定。 现场慢慢恢复了秩序,不知何时,弥漫水汽在阳光的映射下,映出一道淡淡的彩虹,七色的柔光好似抚慰了躁乱,渐渐的,哭声、叫喊声、慌乱的脚步声变弱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萧楠依旧记得那道彩虹。 很美,和彩虹下的男人一样让人心动。 她抹了一把脸,抬手擦拭着发梢的水珠,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诧异,“小楠?” “吕叔叔?”萧楠认出了他,吕凯,现任市局刑侦队副队长,父亲的老部下。 “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刚刚都不敢认你。”吕凯打量着她,笑道:“小楠,我可听说你调回市局的申请批了,什么时候正式上班?” “后天。” “恩,回来了就好。” 两人交谈之际,另一端的人群里,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萧楠,“查到了吗?” “靳队,车祸是因为司机闯红灯,为了避让转弯的货车才导致的,小车全责。” 接过事故鉴定报告,靳墨在出勤栏里签了名字,“收队。” “诶,靳队,你看大伙那么辛苦,晚上是不是……” 靳墨将报告拍了回去,面无表情,“陈天,总结报告,八百字,明早放到我桌上。” “不是,靳队,晚上我要去……”望着靳墨背对着自己摆手的架势,陈天一脸懵,又见几个队友幸灾乐祸的模样,自认倒霉,摊开手,“得,今晚的欢乐时光又泡汤了。” 一群人说笑着离开了。 人行道上,一排排路灯扫去了夜的黑暗。 七点,萧楠依约而来,站在一家西餐厅前,她抬头望着‘时光密码’四个字,强打着精神。 推开玻璃门,耳边响起清脆的叮当声,在橘色柔和的灯光下,萧楠停驻了脚步,记忆的匣子顿开,画面如同黑白相片一一浮现。 “楠。” 思绪被喊声拉了回,循声望去,一张白皙的面容映入眼帘,白重亦如以前那般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透着绅士风度,萧楠冲他微微一笑,缓缓走向窗边。 白重起身绅士的帮她拉出椅子。 “谢谢。” 落座后,白重拿起红酒瓶,边帮萧楠倒酒边说:“住处安排好了吗?” “恩。”萧楠摇晃着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泛起的涟漪,四下环顾,她心不在焉道:“两年了,还是老样子。” “以前,槿最喜欢来这儿。”白重抿口红酒,望向外头,眼里充满了宠溺,“她说傍晚坐在这个位置看对面那两排法国梧桐最美。” “姐姐是在等你。”话一出口,萧楠就后悔了,她心里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无疑是在白重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托起酒杯,萧楠的身子不自然的往后靠。 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了。 萧楠抿了口酒,刻意躲避着白重的视线,侧头看向落地玻璃窗外,一辆辆驶过的车辆好似打破了寂静,过路人行色匆匆。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萧楠视线范围内,白色衬衣搭着黑色的裤子,似乎简单的黑白配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道浑然天成的风景线,干净、舒适。 靳墨? 第3章 一同闯入视线的还有一抹红影,借白灼的灯光,萧楠看见两人嬉笑打闹间,女孩追着靳墨跑,举止亲密,好似旁若无人。 好似在她面前,靳墨变成了邻家男孩,说笑间,他阳光且充满朝气,和白天雷厉风行、冷酷的样子截然不同。 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楠,怎么了。” “没,没什么。”萧楠回过神来,食指在酒杯口来回划着,略带尴尬。 白重又猛灌了一杯酒,嘴角泛起苦笑,“楠,两年来,槿从来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你说她会不会在责怪我?” 萧楠按住酒瓶,看着泪水在白重眼里打转,手渐渐松开了,耳边响起了姐姐柔甜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萧楠才哽咽的宽慰道:“或许,姐姐是不想你有太多牵挂。” “是吗?” 萧楠见他故意买醉的模样,抢过酒杯,又气又急,“姐夫,你别再喝了。” “别管我。” “你!?”萧楠见白重直接拿起酒瓶猛灌,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而走。 “萧小姐,这?白总他?” 见侍应一脸为难,萧楠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见白重抱着酒瓶子,喃喃自语的叫着姐姐的名字,百感交集,“你按老规矩办。” 说完,萧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思念袭上心头,她沿着人行道,一路狂奔回了宿舍。 打开门,萧楠脱下外套,随手一扔,瘫躺在床上,她拿起相框,那里放着一张合照,两女一男,站在她身旁的女孩温婉淡雅,仔细看来两人眉宇间好像有点相似。 手指轻抚着那女孩的脸颊,轻声问道:“姐姐,你还好吗?” 萧楠将相框抱着胸前,发呆的盯着天花板,大脑停止了运转,迷迷糊糊间,她带着对姐姐的思念,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下午一点,解剖室。 灯光下,冰冷的容器,折射出一种幽森诡异的暗芒,浓郁的消毒药水气息里掺杂着死亡腐味。 萧楠戴上眼镜,刚想剪开死者睡衣时,门“砰”的一声响。 闻声抬头。 只见一个男人推门而入,身形颀长,立在门口,自带迫人的气场,与这沉重感混合,变得更加压抑。 他望着萧楠,眼里充满质疑,冷笑道:“你恐怕是来错地方了?” 这个男人……萧楠一眼就认出了他,靳墨。 刑侦队长冷酷严厉,毒舌桀骜,她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会是他。 萧楠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伴娘服,并未做解释,低头专注工作。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助手,示意:“记录。”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有萧楠一个人的声音,清冷而清晰,“死者:女性,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身上和四肢无明显伤痕,从肝温和尸僵推测死亡时间是昨夜十点到凌晨之间,但不排除人为因素或者是物理因素导致的时间偏差。” “右手臂有一个细小的针眼,不排除死者有注射药物的习惯,双手指甲完好。”说话间,她将死者的双腿弯曲直立,左右微开,“死者阴道口撕裂,不排除死者遇害前被人侵害过。” 她拿起柳叶刀,划开死者的腹部,将胃里还未被消化的食物取出装盘,“看来,死者的最后一餐很是丰盛。” “张斌,缝合后,把东西送去化验。”脱下手套,接过记录本,边签字,边吩咐助手,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没了?”显然,靳墨对于这个结论很不满意,脸色顿时一沉。 对于这个新来的法医,他本就不抱多大期待,第一次工作,她不仅迟到,还是浓妆艳抹。 才貌双全?身材看着确实不错,婀娜多姿,有没有脑子先另当别论,可就她这个工作态度,靳墨不敢恭维,难不成顶着高材生的名号就能当饭吃? 靳墨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嗤笑冷哼:“下回,你可以狂欢后,或者等宴会结束了,再来。” “不是的,靳队,其实萧医生……”萧楠今天去参加婚礼,张斌是知道的,若不是临时有急活,他也不会打电话把萧楠叫回来。眼瞅着人家一个小姑娘,被靳队这么活剐也挺小可怜的,刚想帮忙解释一下。结果他刚开口,就被萧楠打断。 “靳队,是吗?”萧楠抬头看了靳墨一眼,他单手插兜,站在几步距离处,面带寒意。 她迎着靳墨的目光,面容沉静,声音依旧清冷:“靳队,在别人工作的时候,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你不知道?” 见靳墨的神色有一丝的破裂,她挑眉,收回目光,余光扫过异常干净的解剖台,倏地蹙起眉头。 思忖片刻,她突然抄起针筒扎进了死者的动脉血管里,可抽了半天,针管里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 三个人惊呆,面面相觑。 “这……这得多大的仇,竟然抽干了她的血?”张斌惊诧咂舌。 解剖室的气氛降至冰点。 第4章 萧楠沉眸思考,大脑高速运转,陈尸现场的照片犹如3d影像般浮现了出来,一道鲜红色的圆圈,如同火山喷发的冲击到她的中枢神经,脱口而出:“玫瑰花!” 她正要往下说时,‘砰’的一声,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说:“靳队,严局来了。” “知道了,这就过去。”摘下口罩,靳墨边脱白大褂,边走,他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说:“萧医生,下回见面时,希望你会有新的发现。” 呵,这算是求人的态度吗?真够傲娇的!她望着靳墨的背影,挑了挑眉毛,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 夜的黑,犹如水墨在城市的上空一点点的蔓延开了。 下班高峰期,街道上的车辆行人越聚越多。 萧楠骑车停在长乐苑外,熟悉的环境,旧日的回忆,让她原本平静的心起了涟漪,沿着楼梯往上走,她伫立在305室的门前,平复了许久,她才按响门铃。 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见到萧楠,满脸欢喜的把她拉进屋,“老头子,快来,你看谁来了?” “沈阿姨。” 走进客厅,萧楠恰好撞上了靳墨和严局一道从厨房出来,见靳墨围裙加身,手拿饭勺,满脸惊愕,他?煮饭?她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这围裙加身的形象貌似和黑面神传闻不符。 “小楠,你穿上这一身警服,整个人都精神了,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萧楠见严局的眼里包含着欣慰,随即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严局。” “恩,好,似模似样的,像那么回事。”严局笑着向靳墨介绍:“萧楠,华东医学院的高材生,心理学和解剖学双博士学位获得者,她现在不仅法医,还是市局犯罪心理刑侦顾问。”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我希望日后你们能合作愉快。” “原来是你?”靳墨满脸诧异,绅士的伸出手,“萧医生,幸会。” 面对靳墨的主动示好,萧楠微微一笑,出于礼貌,她友好的握住了那只白皙而又修长的手,“靳队,你好。” 尴尬的打完招呼,彼此间的语言交流回到了零点,萧楠完全忽视了靳墨的存在,她环顾四周,屋内仿古式的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照映出了家的温馨。 四人落座。 她见靳墨一改常态,嘴很甜,“严叔叔沈阿姨”叫得亲切,哄的两个老人家令眉开眼笑。相比之下,倒自己显得生疏陌生了,坐在圆桌旁,机械式的点头答话。 “小楠,有男朋友了吗?” 严太太突如其来的问话,萧楠差点没把橙汁喷出口,“我,还没呢。”她用纸巾擦拭着嘴,尴尬的笑道:“沈阿姨,不急。” “你都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还说不急。”严太太夹了一些鱼肉放进萧楠的碗里,不依不饶道:“你看对门王副局家的闺女,和你同岁吧,人家的外孙可都能出去打酱油了。” “沈阿姨,我?”萧楠一派窘迫,坐立不安,抬眸时,看到靳墨摇晃着红酒杯,一脸幸灾乐祸,她故意岔开话题,问道:“靳队,我听说今早技术科的人在陈尸现场一无所获,看来这回你遇上大难题了?” “确实棘手。”靳墨摇晃酒杯的速度变缓了,神色凝重,语气却很是淡然:“不过,我有信心查出真相。” “是吗?”萧楠端起高脚杯,笑盈盈道:“那,我就祝靳队早日查出真相。” 玻璃杯碰撞发出了‘叮咚’清脆的响声,她见靳墨嘴角僵硬的微微一翘。 第5章 夜色清朗,月光朦胧。 临出门时,严局刻意嘱咐:“靳墨,我给你一个艰巨任务,今晚必须将小楠安全送回宿舍。” 听到这话,萧楠的笑容僵硬住了,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严叔叔,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严太太和老伴对视了一眼,笑道:“小楠,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我们不放心,还是让小墨送送。”说完,她就将萧楠推向靳墨的身边。 “严叔,沈姨,你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都已明白老人家的心思,相视间露出了一丝尴尬。 下楼梯时,萧楠走在前头,靳墨双手插裤兜里心不在焉的跟在后头。 她突然觉得三楼到一楼之间的距离变得很长。 萧楠边走边犹豫的叫唤一声:“靳队?” “恩?!” “孩子找到了吗?” 靳墨‘额’了一声,微皱着眉头,“正如你所料,孩子是被他妈妈抱走了。” 停下脚步,他俩并肩站在楼道口,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萧楠看了靳墨一眼,他温柔的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靳队,我……还有事儿,就不劳烦你了。”不知为何,当面对靳墨时,萧楠突然开始结巴了。 紧张?害怕? 见他突然靠近,萧楠本能的往后退几步,不知所措间,耳边响起:“怎么,萧医生,我很可怕吗?” 避让开后,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萧楠偷偷瞄了眼,想要解释,可看到靳墨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时,不甘心屈居被动的位置,指了指旁边。 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辆自行车进入了靳墨的视线,“嗯?那,我先走了。” 面对他先行离开,萧楠不以为然,客套的道声‘再见’。 俩人一左一右,形同路人,街灯下,原本叠交的人影渐行渐远。 萧楠骑车穿梭在车流里,在红路灯前,她选了一条与回宿舍截然相反的路。 夜的黑暗,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两旁昏暗的路灯,透过树叶,零星斑驳,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自行车驶进公园后,萧楠故意放慢了车速,公园小径两旁,路灯昏暗,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不错,是抛尸的最佳地点。 她停下车,慢慢走向草坪中心,思绪延开,鞋底摩挲着青草,“沙沙”作响,静谧的夜里,意外多了几分诡异。 回想着陈尸的画面,萧楠轻轻的躺下,像死者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上双眼,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想象着自己也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裙,周围也环绕着鲜红的玫瑰花…… 安详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死透了一般! 静静的,萧楠似乎在芬芳的青草香里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能让普通人心生畏惧的腐味,她恍若看到了凶犯的心如同鲜红玫瑰花般欣然绽放。 忽然,萧楠睁开眼,身子相似上了发条似的坐立起来,正起身时,一道电筒的光线打在她的脸色,强光的直照,迫使她本能的伸手去挡,一时没站稳,身子往前一倾,萧楠暗呼‘悲惨’之际,有人一把托住了她。 肢体近距离的碰撞,让萧楠觉得一丝暖意。 借着电筒的光线,她瞧清了那张脸,靳墨?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萧楠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乱了节奏,她低下头。 “萧医生?”靳墨把电筒朝下,眉头微蹙,“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那低音炮的说话声依旧那般悦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萧楠放下了警惕,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佯装拍打衣摆的土尘,口对心的回答:“散步。” “这儿?散步?”靳墨再次将电筒的光线打在了萧楠的脸上,嘴角微扬,打趣道:“萧医生的喜好倒是蛮特别?” “市政府建造公园不就是让我们运动的吗?靳队,这儿的风景宜人,空气清新,你不觉得挺适合散步的吗?” 萧楠努力回忆着陈尸的具体位置,拨开草叶,好似翻找着什么东西。 “我问过技术科了,他们证实玫瑰花是被死者的血染红的。”靳墨见萧楠翻找的动作停下了,将电筒的光线打了过去,见她手里多了三颗物体,“什么?” 第6章 抽出一张纸巾后,萧楠小心翼翼的将那三颗东西放在上面,递到靳墨跟前,“看来你是遇上有感情洁癖的犯罪分子了。” “等等,感情洁癖?”靳墨接过烟蒂,满脸疑惑。 微风吹过,萧楠回头又看了眼陈尸的地方,眉梢一挑,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玫瑰花的摆放、死者的装扮,加上现在找到的烟蒂,都证实了我的想法:凶手是在执行告别仪式。” 刻意绕开靳墨,萧楠扶起自行车,视线不自然的瞟向那个身影。 他一脸严肃,眉头微皱,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三个烟蒂,略有所思,。 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专注思考的模样让萧楠有点着迷。 “萧医生,如果……” 四目相对时,萧楠低下头,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道修长的身影渐渐向自己靠近,她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自行车的把手,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嗓音,“我说如果,凶手真的如你所说有感情洁癖,那他又为什么会和死者发生……” “因为爱!”没等靳墨把‘关系’两个字说出口,萧楠便打断,声音沉静而坚定。 靳墨眼底露出了诧异,收起烟蒂,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做争论,“好了,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先到这儿,萧医生,我送你回家。” 站在花坛边,萧楠轻咬着下嘴唇,沉默不语,看向自行车,正想着如何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靳墨拉住。 再次回过神来时,萧楠已经坐在了靳墨的车里,他俯过身帮她系着安全带,淡淡的薰衣草香随着呼吸钻入她的鼻尖,她身体一僵,不好意思的往后靠了靠。 近距离的望着那张脸,棱角分明,萧楠顿时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在吞吐间,惊扰到这份温柔。 “幸亏你的自行车可以折叠,不然,还真不好处理。”靳墨抬头看向萧楠,视线重叠时,他笑了。 汽车慢慢驶出公园,夜晚的马路,不似白天那般拥堵,冷冷清清,偶尔会有一两辆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钢琴曲,萧楠的心情也舒缓了些许,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 单手撑着头,萧楠的视线偷偷瞄向驾驶座,在她眼里,靳墨被当成了研究的对象,一举一动好似都能肢解成行为语言,但她却始终读不懂其中暗藏的寓意。 不知过多久,车停了,靳墨侧过头,看着萧楠一脸茫然,学着的士司机打表的模样,打趣道:“滴嘟,萧医生,感谢你本次打车消费已完成。” 望着他眸色中的笑意,萧楠有些不自然的道了声谢,匆忙下车,一路狂奔,她直线冲进了家,气喘吁吁的靠着木门,那一刻,脑海的画面,只定格在了靳墨上扬的唇角。 打开灯,她瘫躺在床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急躁的抓过一个抱枕,闷在脸上,喃喃自语:萧小楠,你胡思乱想什么,人家可是…… 她突然“噌”的坐了起来,努力的克制着思绪的蔓延,不愿再做他想,起身拉窗帘,却不料对面阳台一个熟悉的侧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 怎么会?是巧合吗? 说不清为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了窗帘的后面,小心地拉开一道缝隙。 只见靳墨双手搭在护栏上,右手夹着一根烟,他似乎没有想抽的欲望,视线聚焦在了烟头燃烧的那个红点,怔神。 他会在想什么?案子,还是? “叮咚”一声,她掏出手机,微信好友添加的对话框里跳出了一个名字,她一愣,抬头望向窗外。 第7章 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方,萧楠犹豫的点了下了添加好友,很快对话框跳出:“萧医生,你的车?” 自行车?萧楠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自觉懊恼,按着输入法,大脑快速的组织着语言,可是,她打了删,删了又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措辞。 老半天,萧楠才回了句:“靳队,麻烦你把它放在门卫室,明早我会去取,谢谢!” “在想什么?看你一直都在输入状态?” 拿着手机,萧楠的大脑断片了五秒钟,难道他在等我回复吗?偷偷瞄向阳台,匆忙的回了句:“没什么……”她好似极力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对话框里又跳出了两句话:“嗯?那……” “那……你早点休息!” 一连串的回复,让萧楠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回了‘晚安’两个字。 紧攥着手机,萧楠抬头望向阳台,恰好靳墨转身,吓得她慌乱的躲到一旁,生怕被发现了。 确认靳墨回屋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转瞬自己一懵,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遇上靳墨就…… 她坐到电脑桌前,闭上双眼,深呼吸着,努力平复着情绪。 睁开眼时,精神重新振作,她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资料,依照顺序贴在白板上,身靠椅背,双手垂放在扶手上,椅子左右摇晃着,视线快速的来回扫着。 沉思片刻,萧楠决定在死者身份未确定以前,明天先到陈尸现场附近的小区做个走访。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浮动着暖意。 萧楠打了个哈欠,有些腰酸背痛,揉了揉肩起床洗漱出门。 走出楼道口,她发现靳墨的车已经不在了,竟略感失落。 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今天不是周六吗? 有案子? 可能是。 萧楠一边走一边开启了自问自答的模式,因为生理期的关系,她打车直奔莲湖公园。 街道两旁的风景,萧楠无心欣赏,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的都是昨晚的景象,她摇下车窗,风灌进来带着。 “‘滴嘟’,小姐,到地方了,您本次消费35元。” 这一句话似乎和某个时间段某人说的话雷同了,不禁‘噗呲’一声笑了,萧楠付了车钱,下车来到公园大门前,利用手机导航查出了附近的三个小区,她根据就近原则,首先选了雍和景苑。 沿着人行道,一路步行,萧楠时不时的抬头张望,她发现除了小区大门对面的街口有一个交通摄像头外,再无其他的监控设备。 越往里走,越觉得小区的公共秩序有点乱,环视四周,远远看到有几个阿姨带着孩子玩耍,萧楠上前询问道:“阿姨,你们好,我想打听个人。” 她拿出死者的照片,“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几个人拿过照片,传看着,纷纷摇头,“没见过。” 照片传到最左边你的阿姨时,她脱口而出,“她?” 萧楠惊喜的问道:“阿姨,您认识?” “不不,刚刚有一个小伙子拿着她的照片来问过。”阿姨扭头,指向不远处,“诶,就在那儿。” 顺着指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又是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靳墨?似乎最近自己到那儿都能碰到他…… 萧楠见他朝自己走来,不再细想,冲其微微一笑。 “萧医生?”靳墨见萧楠手里拿的照片,微微挑眉,原来她不是一个花瓶儿,倒是自己先前小瞧了她,可看到她脸色泛白,冷声道:“我一直不主张女警出外勤,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力,都不如男警,万一遇上特殊期,队友还得迁就照顾!” 说完,他转身朝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萧楠望着靳墨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无语跟上,“靳队,想不到你骨子里还存有封建老旧的思想,大清朝早亡了,好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ok?” 靳墨嘴角微翘,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红茶递给她:“给!” 伸出的手犹豫着缩了回来,萧楠走到柜台前,“老板,给我一盒纯牛奶。” 拧开瓶盖,靳墨的视线在了萧楠身上顿了几秒,露出了仿佛了然的神情。 突如其来的打量,让萧楠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咬着吸管,率先走出了便利店,却不料靳墨从后面拉住了自己,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手心,“拿着,你去车里好好呆着。” 末了,他又语气一凛,来了一句,“这是命令!” “靳队,我好像不归你管。”萧楠朝他扯了扯嘴角,直径而走,一边嘀咕一边喝着牛奶,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盯着手里的牛奶,难道他…… 扭头回望时,只见靳墨边接听电话,边向自己招手。 第8章 跑到靳墨跟前,萧楠只觉得肚子一阵绞痛,眉头微蹙,下意识的把手撑在腰间,故作镇定的问道:“怎么了?” “上车。” 她很反感靳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可不知为何却乖乖就范了。临上车时,他伸手托住自己的手肘。 是在扶她吗,自己不舒服有那么明显吗? 想到刚刚自己还在据理力争,现在却要被他照顾,萧楠自觉有些尴尬,恨不得找一个缝钻进去。 “安全带!”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萧楠的思绪,她系好安全带,瞥了一眼,有意岔开话题问道:“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靳墨一言未发,神情凝重,打转方向盘,加速而走。 车子驶入了市局大院。 两人一前一后,直径走进刑侦队的办公室,“靳队,这一份是死者的详细资料,死者名叫陶萌,三十岁,家住碧赞苑21栋1902。” 听了这话,萧楠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查找,怎么不在?她心下疑惑,难道推断出错了? 她盯着屏幕,咬着大拇指,似乎心有不甘,刚要开口,就听到靳墨问道:“家属联系上了吗?” “没。我们试图联系她的丈夫,可对方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 “继续联系。”靳墨接过文件夹,扭头看了眼萧楠,介绍说:“萧医生,她叫杜竹,是新来的。” “萧老师,你好,我在警察学院的时候就去旁听过你的心理课程,讲的实在是太精彩了。”杜竹像是一个见到偶像的小粉丝,眼里充满了崇拜,她欢喜将萧楠按坐在电脑桌前。 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萧楠有些不适应,只是尴尬的勾唇一笑,环视四周,‘简单整齐’四个字来形容刑侦大队办公室格局很是贴切。 “发什么愣?” 他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跟前,递过一杯热水,视线却停留在文件上。 萧楠愣了一下,接过杯子,“谢谢。” 她见靳墨转身坐靠在电脑沿上,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靠,视线恰好落在他身上,窗外的阳光勾勒着他的脸颊,又是这份专注神情,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哒哒’一下一下地,好像敲打着萧楠的心。 “竹子,通知所有人十五分钟后,开会。”靳墨将视线转向萧楠,嘴角微翘,“萧医生,愿意旁听吗?” 萧楠将杯子放在桌案上,爽快的答应:“嗯,好。” 十五分钟后,人员都到齐了,各自落座,案情探讨会正式开始。 靠着椅背,萧楠戴上黑框眼镜,一心二用,眼睛悄悄的打量着刑侦队的每一个人,耳朵却一字不漏的听着靳墨讲着案情,他那低音炮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赏心悦耳,她似乎完全丧失了免疫,认真的听着。 陈尸现场很干净,技术的人并未提取到任何包含凶手信息的痕迹,如毛发、体液、皮屑、指纹,甚至连足印也没有,似乎被人刻意打扫过。 萧楠在记事本上写了‘漂白水’三个字,又着重在外头画了一个圈。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陈天将烟头掐灭,翘起二郎腿,“呵!别人杀人抛尸都是慌里慌张,他倒好居然大费周章的搞了那么多事,而且还这么有条不紊。” “凶手很自信,也很冷静。”萧楠摘下眼镜,眉头皱起,扫视众人。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见其他人不开口,萧楠将双手搭放在桌面,望着照片,率先道:“死者的妆容、头发很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扮过,虽然化妆技术有点笨拙,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凶手想将死者美化,或许他是想还原。” 她拿过激光笔在睡裙上打着圈,“白色,代表着纯洁,配上用血染红的玫瑰花,凸显出凶手对爱情是有执念的。” “萧医生,漂白水又该怎么解释?”靳墨起身走到萧楠身后,双手搭在椅背上,打断道:“据我所知,男女间发生关系时,若不想留下dna,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安全套,他为什么偏偏选了事后破坏,这好像和你说的‘美化’背道而驰了?” “靳队,你可能不了解有感情洁癖的人,对他们而言,在与心仪对象发生关系时,哪怕是0、5毫米,都是隔阂,并非真正的肌肤之亲,更何况……” “啊?太变态了。”杜竹咋呼了一声,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尴尬的笑了下,犹豫着小声问道:“萧老师,那,凶手把玫瑰花摆成一个圆圈又是什么用意?” “这,应该是告别。”萧楠盯着照片。 话音刚落,办公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忽然,电话铃声响了。 第9章 杜竹挂了电话,“靳队,死者丈夫来了。” 萧楠放下笔,抬眼看向旁边,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靳墨的意图,合上记事本,起身道:“我先回殓房。” 经过楼梯转角,萧楠推门而入,白灼的灯光下,寒意刺骨,或许这条路是整个警局最安静最冷清的地方,她沿着漫长的走廊,鞋跟触碰地面发出‘噔噔’的声音,应着回音,给人一种惊悚感。 脚步停留,萧楠抬头望着‘殓房’两个字,转身走向对面的办公室,她边穿着白大褂边说:“张斌,一会编号09851死者的家属会过来。” 她根据编号抽出文件夹,翻看了几眼,望着上面的照片,神情凝重,合起后,直接递给了张斌,“麻烦你去处理一下,谢谢。” 接过文件夹,张斌看着萧楠,托了下眼镜,直愣愣的答应了句:“嗯,好!”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站在办公桌前,萧楠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倒映出的自己,双手紧攥着笔,身心疲惫,她闭上了眼睛,那日所发生的一切浮现在脑海里。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太平间的,只记得那儿冷得刺骨,现在想来,她都会瑟瑟发抖,望着姐姐安详躺在床上,神经弧度迟缓的蔓延,竟然让她忘记了哭泣。 揭开白布,那是她最后一次抚摸着姐姐的脸颊,尸身散发的凉意从指尖顺着血脉袭上了心头,滚烫的血液好似被凝结了,泪水情不自禁滑落…… “萧医生?”靳墨见她眼里含着泪,心下一怔,手悬在半空,迟疑片刻,他敲打了几下桌面,微微降了两分语调:“你身为主刀解剖医生,现在不是应该在殓房里吗?” 拉回思绪,靳墨不知几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响的,萧楠自觉尴尬。 面对质问,萧楠刻意低下头,强忍着泪,起身倒茶,唾液不自然的下咽着,沉静片刻,她紧攥着杯子,努力平复着情绪,眨了几下眼,抿了口热水,不愿多做解释。 靳墨见她的身子微微发颤,疑惑的打着那道背影,想要再次询问时,‘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萧医生,家属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请签字复核!” 话音落,却不见有人回话,张斌抬头,视线在萧楠和靳墨见徘徊,偌大的办公室,骤然变得安静,好似连呼吸声都能听的真切,张斌大脑恶补着解剖室互怼的画面,以为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干笑着凑到萧楠身旁,看着靳墨往门边走,小声问道:“又挨说了吗?萧医生,别在意,其实,靳队……” 靳墨听到外头的哭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萧楠。 见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张斌恐惹祸上身,嘴角尴尬的抽动了几下,“那个,我先去忙了。”吱溜烟的就跑进了实验室。 沉默一小会后,靳墨将手插进裤兜里,善意的提醒道:“萧楠,你既然选择穿上了这身白大褂,拿起那把柳叶刀,就要学会面对,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抬眼时,却见到靳墨的身影恰好被关起的门遮挡。 摘了眼镜,萧楠深吸了口气,他说的话,自己何尝不明白,可是很多事、很多场景、很多情感都是无法控制的,尤其是人,大脑的主观能动性有时候会可怕的控制住理智,自己之所以选择逃避,只是想冷漠对待,不被情感所左右。 放下文件夹,萧楠坐在电脑前,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家属表格职业一栏里填了‘医生’。 猛然清醒,她‘噌’的站起身,抄起笔记本,疾步而走。 第10章 走进询问室,萧楠透过单面透视镜,上下打量着目标人物:章浩。 或许是因为熬夜,章浩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也很重,下巴留着些许胡茬,他的仪容乍看之下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可仔细看来,阿玛尼当季新款浅灰色的西装,配上昂贵的黑水晶衬衫纽扣,这似乎和表象截然相反了。 她戴上耳机,只听得靳墨问道:“章先生,请问九号晚上十点到凌晨,你在哪里?” “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靳墨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盘叉在胸前,笑道:“章先生,我们只是依例询问。” 视线停留在章浩身上,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双手紧攥的力度使得纸杯变了形,他强忍着眼泪,用干哑的嗓音回答道,“我在医院。” “章先生,我们调查过陶萌的通话记录,从她死亡到现在,你都没有联系过她,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太太都失踪两天了,你难道不担心吗?” “我?”章浩的双脚不自然的勾住了椅腿,脸上的难过被尴尬取代,喉结上下蠕动着,沉默片刻,他解释道:“我是急诊科医生,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经常不回家,而萌萌……” 他停顿了一下,摇头道:“自从她辞职后,总是喜欢和朋友出去逛街打牌唱k,也常常不在家,那两天,我还以为……” “久而久之,你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不,不是这样的。” 章浩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停的搓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爱她,很爱她。” 说第二个‘爱’字的时候,章浩哽咽了,在他低头的瞬间,一滴眼泪滴落在了戒指上,白金的光泽在眼珠里折射出了苦涩的光晕。 “是吗?”靳墨清楚眼下这种情况,是套不出什么用的资料的,他合起文件夹,吩咐道“晓峰,你送章先生出去。” “是,靳队。” 站起身,章浩用鼻子吸了口气,犹豫问道:“警官,我能接萌萌回家了吗?” 停下脚步,靳墨站在门旁,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短暂停留了一小会。 萧楠摘下耳机,望着章浩离开的背影,疑惑不解,章浩所说的话明显存在漏洞,为什么靳墨会放他走了吗?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已经认定他是无辜? 一支中性笔灵活的在萧楠的指间打转着,她眉头紧锁,反复的看着自己侧向描绘的嫌疑人的特性,嘴里不时还嘟囔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中性笔一时没拿稳,掉在了桌上发出‘啪嗒’一声响,萧楠转动椅子,面对着靳墨,开门见山的问道:“靳队,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萧楠见靳墨背靠着墙,双手插在兜里,很平静,丝毫没有反驳意思,这倒让她有点不太适应,降低了声调:“你应该清楚死者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唯一的伤口是手臂上的那个针眼,而且死者体内的血液被抽干了,若非懂医,凶手怎么能准确无误的扎中动脉血管,还在血液凝固前,全部抽干?死者丈夫是医生,你难道不觉得他可疑吗?” “在没找到真凶之前,任何人都存在疑点,更何况章浩刚刚说谎了。” 他发现了,可?萧楠紧握着笔,抬眸看向靳墨,满脸疑惑,“那,那你为什么放了他?” 萧楠见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突然,靳墨走了过来,两人距离被拉近了,他弯下腰,用手撑着椅背,视线停留,脸靠的很近,他凑到萧楠耳边,柔声说:“欲擒则要故纵。” 第11章 日暮时分,寂寞而又平和,柔和的光线好似抚慰着人们疲倦的心。 走下台阶,萧楠轻叹了口气,判断出现错误,第一次感到了挫败,垂头丧气。 办公大楼西南角,五楼其中一格窗户后面,一双眼睛透过灰蓝的玻璃望着她的背影,手端着咖啡杯,心有所思。 在市局大门口,萧楠停住脚步,下意识回头望向办公楼,恍惚间看到一个窗户后面站着一道影子,瞧着眼熟,想定睛看清楚时,却发现那道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错觉,靳墨怎么可能无聊到站在窗边望风景? 风景?思绪断路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貌似也在所谓的风景里,摇了摇头,她转身离开了。 突然,手机响了。 低头打开,只见微信对话框跳出一条信息,是他? “明天,我要去医院查访,萧医生,有兴趣吗?” 她见靳墨还在输入,又停止了,她回了一句:好,明天医院见。 与此同时,屏幕里跳出一条:十点,我在楼下等你! 未等萧楠做出回复,对方将消息撤回了,紧接着又冷酷的回了一个‘好’字。 收起手机,萧楠直径回了宿舍。 静谧的夜,屋里越发的暗,萧楠打开台灯,依靠在床头,视线停留在白板上的简报。 伴着窗外的猫叫声,迷迷糊糊间,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萧楠提早来到了医院。 她看了眼手机,跟靳墨约好时间的时间还有一会,不如自己先去问问情况。 刚转身,还没走到咨询台,就听到一声惨叫。 闻声望去,只见许多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她一把抓住从身边跑过的女孩,“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有个人挟持了护士。”女孩惊魂未定,拼命的挣脱。 萧楠穿过人群,逆行而走,冲进了急症室,视线落到处,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拿着刀挟持着护士和医生、保安形成了对立之势。 小伙子双眼通红,眼里充满了愤怒,情绪激动,他晃动着刀,手微微发颤,发狂似的叫嚷道:“什么仁心仁术,我呸,你们,一个个穿着人模人样,可骨子里呢?啊!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你们问也问了,检查也做了,却说我没病,你们把我当什么?” 说到这儿,他挥舞的刀砍着桌子,吓得旁边的几个小护士哇哇乱叫。 “先生,您先冷静,这一些都是您的化验单子,您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医生指着单子,小心翼翼的说:“先生,您真的没病。” “你胡说。”小伙子把刀架在护士的脖子上,“如果没病,为什么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为什么头会很疼,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和我在说话。啊!” 见情况危急,萧楠抄起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快步走前,她一把抓过医生手里的化验的,仔细的翻看着,各项指标确实没有问题,这就更加做实了自己的想法:狂想症。 抖动着ct片,在灯光下瞧了瞧,萧楠大声斥责道:“谁说他没有病,患者脑部分明有阴影,人命关天,你们怎么可以麻痹大意,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她扭头对小伙子说:“你叫李商,是吗?” 见他露出犹豫不决,拿刀的手缓缓放下,萧楠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他,伸出手想夺过那把刀,柔声道:“来,跟我走,我替你再详细检查一下。” 护士见李商的手松开了,惊慌的把他推开,一片混乱中,忽然有人惨叫了一声。 第12章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靳墨见有好多警察进进出出,下车后,他和陈天挂起警官证。 一路往里走,他听到有人低声议论:那个姑娘真惨,明明是救人…… 急诊室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名民警在录制笔录,靳墨挑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靳队。”民警们纷纷跟他打招呼。 靳墨面无表情,点头示意,问:“发生什么事了?”问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视着现场:除了奶白色地砖上依稀可见的血迹外,桌子被砍出了好几个缺口,化验单、针筒、药剂、文件夹等物散落一地。 “刚刚发生了一起挟持事件,幸亏当时在场的法医及时将嫌犯控制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法医?靳墨脑子里闪过的一个名字,联想刚刚路人所说的话,脸色骤变,“她在哪儿?” “在第二诊疗室,其实……” 未把话听完,靳墨就急匆匆跑开了。 徒留王所站在原地,木讷的望着靳墨背影,他摘下帽子,‘嘿’了一声,嘴里嘟囔道:“这小子几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老同志,不明白了吧?”陈天凑上前低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王所恍然大悟,不住点头。 第二诊疗室,靳墨停下脚步,只听得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记得那晚急诊室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知晓她平安,靳墨松了口气,侧目看到护士边收拾,边摇头。 “章浩大夫,那天是正常轮值吗?”萧楠摸了下绷带,视线转向护士,好似在等待回答。 “嗯?好像?”护士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回忆道:“那天,章大夫不当值,好像是因为有突发状况,临时叫回来了的。” “大约几点?” 抬头望着,靳墨? 护士看向门口,摇头:“这个我倒没注意,要不,你们问问田恬,她是章大夫的跟值护士。” “萧小姐,这几盒是医生开的消炎药,一日三餐,饭后服用。”护士有特意嘱咐道:“伤口千万不要沾水,一周后再过来拆线。” 接过药,萧楠微笑的道了声谢。 走出了门,她看到陈天慢悠悠的走过来,故意凑到靳墨旁边,小声的嘀咕道:“惋惜不,心疼吗?白白错过了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 他见靳墨瞪视着自己,慌忙改口,一本正经道,“靳队,我问过护士们了,章浩当晚十点二十分回的医院。” “嗯,回局里再说。” 三人一同上了车,陈天透过后视镜打量萧楠,点了根烟,“萧医生,我总觉得你面善?”他扭过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楠嘴角微翘,“陈警官和女孩搭讪的方法有点老套了?下回换个新的。” “诶,我是说真的。”他弹着烟灰,嘴里一直嘟囔着,“对了,车祸现?” 未等他把‘场’字说出口,靳墨就不耐烦的打断:“闭嘴!” 萧楠见陈天无奈耸了耸肩,视线转向靳墨,难道是那天? 沿着环城线,车子一路狂奔。 宿舍楼下,车刚停稳,她道了声谢就下车了。 望着那道背影,靳墨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却听得陈天调侃道:“人都走远了,还瞅?” 走进家门,萧楠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低头时,却发现两手空空,她似乎发现到了不对劲,药?难道忘在他的车上,该死,为什么每回见到他都会状况百出,懊恼不已,她将背包丢在椅子上。 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狼狈不堪,她轻叹了口气,将沾染血渍的衣服换下,扔进了洗衣机里。 拿过毛巾,打开淋浴,小心翼翼冲洗着头发,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诶,谁啊,来了,稍等。”萧楠刚忙去抓毛巾,慌乱中打翻了脸面,水溅了一身,她顾不得擦拭,赶忙去开门,“靳队?” “你的药。” 接过药,萧楠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头,只觉手掌一阵疼痛,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了。”萧楠连连拒绝,低头时,发现浴室的水溢出来,好似想起了什么,冲进了浴室,慌乱中,她本能的用受伤的右手去关水龙头,可钻心的疼痛让她缩回手,幸而另一只手恰时的将龙头拧紧。 萧楠刚要直起身子,一转头,却发觉靳墨的脸就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乌黑明亮的眼眸,柔软飘逸的短发,白皙的肌肤,她又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暖暖的气息吹拂着脸,靳墨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扭过头,好似整个身躯都俯低下来,就那样近在咫尺的盯着萧楠,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触碰在一起了。 第13章 “霍,这唱的是哪出戏?水漫金山吗?” 闻声,萧楠回过神,就像条件反射似得将靳墨一把推开。 陈天探头望向卫生间,见他二人对视而站,衣衫尽湿,面带窘色,嬉笑着调侃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说完,他佯装要走。 “说事。”靳墨边抖动着衬衣,边走出卫生间。 抄起毛巾,萧楠松了口气,透过镜子偷偷的瞄着两人的表情,她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将靳墨推开了,要不然…… “额?那个,有新消息。” ‘嗯’了一声,靳墨率先走出门口,见陈天还伫在那儿,闷声道:“还不快走!” 见两人前后离开,萧楠边擦拭着头发,边走到窗前,直到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她才离开。 忽然,手机一片雪亮,微信对话框跳出一句:死者近期来每个季度都会给同一个账号汇钱,奇怪的是每回金额都会递增,我们已经联系上户主了,萧老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反复读着杜竹的话,萧楠迅速抓住了几个关键点,用记号笔在白板上写着:固定时间,固定户头,递增的金额,若有所思,喃喃自问:这笔会是什么钱? 想到章浩说的话,她恍若明白了什么,放下记号笔,回复道:“恩,我这就过去,谢谢!” 沿着走廊,一路快走,回到办公室,靳墨边换着衬衣,边问:“什么情况?” “根据死者银行的转账记录,我们锁定了一个叫陈利民的人。”吕凯将一个文档放在桌上,“晓峰他们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在询问室。” “恩。”靳墨单手系着扣子,一手打开文档,见长长的账单上画着几个圆圈,对照前后,他发现汇钱的时间点很有规律。 起身走向询问室,在门口,他听到里面传来:“我真的和她没关系。” “你刚才明明说认识她,怎么现在又改口了?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不是,误会了,我说认识她,只是在新闻报道里见过她的照片。” 推门而入,靳墨上下打量,陈利民年约五十岁左右,衣着朴素,瞧着像是老实本分的人,见他神情紧张,双手拘谨的抓着扶手。 靳墨将文档摊开摆在桌上,指着账号,问道:“这个账户是你的吗?” 拿出银行卡,陈利民认真的核对着,确认后,他抬头看着靳墨,木讷的点了下头,“可,可我真的不认识那女的?” “不认识?那她为什么会给你的户头存钱?钱多吗?”见陈利民半天没反应,史晓峰不耐烦的拍打着桌子,愤怒道:“说,你是怎么杀害死者的?” “没,没有,我都不认识她,又怎么会杀她,我,我冤枉啊!”陈利民情绪变得有点激动,翻看着对账单,“我想起来了,这几笔钱是……” “是房租,对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萧楠站在门边。 “对对对。”陈利民连连应和,眉头微蹙,疑惑道:“可,不应该啊,当初问我租房的人明明是一个男的,怎么会变成她了?” “说说当时的情况。”萧楠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接过纸杯,陈利民边回忆边说:“父母两年前去世后,他们住的房子一直就空着,我就想租出去挣点零花钱,那男人是中介所介绍过来的。”他抿了口水,“当时,看他穿戴的也算体面,我就寻思像安平小区这种老旧房子,他未必会喜欢,可没想到他二话没说,拿出一叠现金就把前三个月的房租和水电押金都给付了……” 听到‘安平小区’四个字,萧楠立即掏出手机,发现出租屋在自己划定的范围内,忽然眼前一亮。 靳墨将文件夹竖立起,“陈先生,我们想到那房子取证,希望你能配合。” “好,配合,一定!”陈利民掏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交了出来。 “一杰,你带陈先生去会议室。”靳墨扭头看向史晓峰,“通知技术科,三分钟后出发。” “是。” 见靳墨要离开询问室,萧楠快步跟上前,说:“我也去。” 第14章 警车停在一幢年久失修的老楼房前,萧楠跟在靳墨身后下了车,听着辖区民警的介绍。 原来安平小区建于九十年代,居住在这儿大部分是老人,还有一小部分就是出租房,大多数租给了在附近上班的白领们。 听到警笛声,许多老人纷纷聚集了过来,交头接耳。 目标房子:402。 顺着阴暗、印满小广告的楼道,萧楠站在门口,穿戴好手套、脚套、口罩等物后,走进了屋子,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这香味好像和死者身上的有所不同。 环顾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凋败的玫瑰花,精致的摆饰,燃尽的蜡烛,刀叉放在两侧,盘子里残留一小块牛排。 最后的晚餐?这让萧楠联想到了死者胃里残留的食物,根据食物的消化程度来分析,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儿就是死者最后待的地方,甚至有可能这儿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靳队。”技术科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靳墨点了下头,问:“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明显被人打扫过,没足迹,没指纹,不过,我们在卫生间发现两个牙刷,和一些男性用品。”一个刑警边回答边拎起几只塑料袋,里面装着:古龙水、剃须刀、男士洁面乳等物件,“希望从中可以找到新的线索。另外,我们也检查过门、窗户,锁完好无损,基本可以排除陌生人作案的可能。” 靳墨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是仔细观察着屋里的格局。 客厅和卧室有一条长的走廊。 走进卧室,他看到一道身影蹲在地上,似乎正在检查什么,阳光下,她侧脸和脖子的线条,修长而白皙。 看她伸手触碰墙上被磕崩的漆痕,薄薄的蓝色手套,轻抚墙面,她的举动好像透着一股子冷肃,不知为何,靳墨心底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看了她一眼,靳墨走到衣柜旁,刚想打开,就听到背后传来,“衣柜,我已经检查过了,除了死者的衣衫外,还有几套男装!” 打开柜门,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各式鲜亮的名牌女装和几套普拉达男士西服,从衣服的摆放来看,在家里,女主人占据着绝对的主导。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中央,萧楠唤来一个刑警,清清嗓子开口道:“我在墙面上发现一道撞痕,上面有点红色不明物体,麻烦你去取下样本。” 话音刚落,技术科的其他几个刑警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萧楠,还没有谁敢在靳墨面前向他们发号施令,见靳墨站在门口,暗叫不好,心里纷纷替小姑娘捏一把冷汗。 见众人不动弹,心下疑惑,又看到史晓峰不停的向自己使眼色,萧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回头时,恰好撞上那一双眼,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可,面对那双漆黑的瞳仁,她似乎没了招架力。 萧楠也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好似比先前多了些许温度,却也掩盖不住锐利清透,直视人心。她一言不发,好像在等待。 “照做!” 对于靳墨的一反常态,刑警们表示目瞪口呆,半晌,其中一个刑警木讷应允道:“是!” 自觉尴尬之际,萧楠听到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里传来:“你们,你们快过来看!” 走进房间,靳墨和萧楠的视线落在了电脑上,只见显示屏里正在播放赤膊上阵的真人秀大戏。 “怎么样,够销魂吧?”陈天拖动鼠标将视频定格,指着画面上的人,冷笑道:“看来陶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惜了,男主角一直背对着,画面像素又太低了,看不清他的脸。”他扭头看向靳、萧二人,猜测道:“诶,你们说会不会是陶萌和章浩要重归于好,男小三不甘心,起了杀心?” 边走出房间,靳墨边下令:“查,挖地三尺,也得把这个男的找出来。” “或许有个……” 人字未出口,她就看到靳墨突然停下脚步。 第15章 四目相对,见靳墨似乎也想到了那人,萧楠微笑着点了下头。 “我们兵分两路。”靳墨站在楼道口,脱下手套,看向史晓峰,“你去把小区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调回队里。” “是。” 调看监控,无疑是大海捞针,再加上老小区陈设老旧,监控未必能发挥好它的作用,萧楠站在客厅里,再次环顾着屋里的摆设,心里勾勒着陶萌的生前的活动轨迹,仿佛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体在眼前走动。 烛光晚餐,一切似乎都是在美好里开始了。 她拿起刀叉娴熟的切着牛排,嬉笑间,摇曳红酒杯,红唇印在了杯沿上,用妩媚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个男人…… 等等,萧楠望向对面的位置,眉头微蹙,坐在那儿的是敌是友都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用妩媚这个词? “不好意思,请让让。” 思绪被人打断了,萧楠回过神来,往旁边退让了两步,她拿起餐桌上枯萎的花瓣,回头时,却发现靳墨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走出昏暗的楼道,萧楠回头再看了眼那幢旧楼,阳光在上面涂抹了一层斑驳的色彩。 她看到靳墨站在楼道旁,一只脚向后踩在墙壁上,指间夹着根烟,烟雾袅袅,给人一种颓唐而又冷酷的感觉。萧楠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为什么他没走,在等我吗? 见靳墨掐灭烟头,抬起看来,望着那双澄澈的双眼,萧楠不自然的摸了下受伤的手。 “现场勘查已经完成了,具体报告,我会尽快弄给你。” “嗯,好。”靳墨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上了警车,萧楠没有说话,侧头视线望向了外头,沿路的风景快速倒退着,她心不在焉的用食指轻轻的击打着窗沿,直到车停下来,她才回过神来。 众人刚踏进办公室,只见杜竹迎了上来,“我们在翻查死者通话记录时,发现近一月来陶萌和一个固定电话联系比较频繁。”她将一叠纸交给靳墨,指着上头几个圆圈,“号码已经确认过,是谢海斌律师事务所的。” “呵,这可是市里的大名人,身经百战,无一败绩。”陈天坐在桌面上,打转着火机,“难不成他就是那个男小三?” “租客的画像出来了吗?” 杜竹‘额’了一声,犹豫道:“陈老师出差了,姜松又在别的案子上,所以画像……” 众人见靳墨脸色一沉,随手将通话单扔在桌上,心知大事不妙,谁都不敢出声搭话,一瞬间,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凝重了。 “我可以帮忙完成画像。” 所有的视线有聚集在了萧楠的身上,未等大家做出反应,靳墨率先道:“刑事画像不是小孩子课堂画画,非同儿戏。”他面朝萧楠,直径走了过去,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萧医生,你确定可以吗?” 见他步步紧逼,萧楠并未退让,也没有躲避,总觉得靳墨浅浅的笑意里似乎带着一丝挑衅,她一言未发,坚定的注视靳墨。 两大气场相撞,旁人恐避之不及,面面相觑间,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去把陈利民带过来。” 陈天先是微微一愣,慌忙答道:“是。” 萧楠问杜竹要了纸、铅笔和橡皮,一切准备妥当后,恰好陈天带人过来。 “警官,那个视频太模糊了,我,我真的认不出来。” 靳墨倚坐在电脑桌上,“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他见陈利民点了下头,“那好,陈先生,请你叙述一下。” “这?好吧!” 按照陈利民的描述,萧楠提笔作画,脸型轮廓、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画像渐渐成形,“你再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 “额?”陈利民仔细的看着,回想着,他犹豫的指着眼睛,“这儿,可以在大点。” 用橡皮擦拭时,萧楠只觉得手一阵钻心痛,动作变得迟缓。 忽然,有人从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橡皮,又是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继续。” 她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正襟危坐,提笔继续画,时隔七八分钟,萧楠再次询问道:“是这样吗?” “对对,就是他!” 众人闻讯一同聚集了过来。 第16章 看到画像后,众人皆露出了诧异之容,异口同声:“章浩?” “呵,闹了半天,是老公出面租房给老婆养别的男人?剧情大逆转啊?”陈天瘫坐在椅子上,抬脚一踹,椅轮借力滑到旁边的办公桌,冷笑着调侃道:“绿帽子都从头戴到脚了,章浩居然能够忍气吞声,还口口声声说爱陶萌,中央空调也没像他这么暖意融融的?” “老大,要不要把姓章的小子带回来好好审审。” 听了这话,萧楠放下铅笔,视线转向靳墨,只听得他平静的说:“不急。”他再次点开视频,照环境看,像是某酒店,拍摄的角度,反复观看,靳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天儿,发挥你的人际网,查查这段视频的出处,我想尽快见到男主角。” “好嘞,包在我身上了。” 拔下u盘,他直接扔给了陈天,“至于章浩,一杰,你和竹子带人24小时监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是。” 众人领命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了萧楠和靳墨两人,夕阳斜照,淡淡的余辉从他们中间掠过。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她见靳墨翻看着文件,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倒也没在意,直径推门而走。 沿着人行道,萧楠缓缓前行,身边偶尔会有人经过,步伐匆忙而零碎。 夜幕缓缓落下,萧楠站在宿舍楼前,灯火稀疏,‘叮咚’手机响起,她点开微信,是白重,“吃饭了吗?” 吃饭?萧楠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只吃了两个包子,被他这么一提醒,倒真觉得有些饿了,她边爬楼梯边回着:今天有点忙,过会就去吃。 “萧小姐,需要外卖服务吗?” 打开门,萧楠刚想回,脚踩在水洼里,想到要收拾眼前的残局,心情瞬间不美丽了,简短的回复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她将手机和包都扔在了床上,随即整个人也扑了上去,静静的趴着。 大约做了十几分钟的思想斗争,萧楠挣扎的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拖把,刚想开始清理,只听得传来一阵敲门声。 会是谁?萧楠看了下时间,心里猜测着该不会是白重真的送外卖上门了,笑着打开门,“白总,外卖时间延误了,我可不付……”看清来人,她硬生生的把‘钱’字吞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怎么是你?” “我给你买了馄饨,趁热吃吧!” 接过塑料袋,萧楠未作出任何反应,倒是靳墨笑道:“不请我进去吗?” “哦,请进!”萧楠慌忙侧身让出一条道。 四下环顾,靳墨见屋里到处都是水渍,卷起袖口,他拿过拖把,二话没说就清理了起来。 手捧着那碗馄饨,望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萧楠的心里恍若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打扫完后,靳墨望见萧楠在阳台上,她双腿交叠的坐在一张藤椅里,戴着耳机,细长的手指好似随着节拍敲打着扶手。 他走了过去,望着外头的灯火,好似整个城市已经完全沉静下来了,心也随之变得平静。 萧楠见他点起了一根香烟,夹在指间,任其自燃,烟雾随风摆动,红色的燃点忽明忽暗,仿佛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气息。 摘下耳机,萧楠问道:“你点了烟,为什么不抽?” 靳墨眼眸微阖,继续望着远处的夜色,用低沉的嗓音回道:“习惯而已。” “是吗?” 两人的交谈陷入了僵局,彼此沉默。 忽然,萧楠的手机亮起,微信对话框跳出一个语音:楠,睡了吗?明天…… 不知为何,语音没播放完,萧楠就给掐断了,视线立即转向靳墨。 第17章 “他?他是我姐夫。”萧楠抚摸着手机屏幕,低下头,又下意识多解释了一句:“姐姐去世后,他一直都有照顾我……” ‘嚓嚓’几声轻响。 抬起头,萧楠见他眺望远处,火机在他指间打转,火苗跳起,又在微风里熄灭,周而复始,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神情淡漠,他好似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刚刚我为什么要解释,是怕他误会吗? 双手搭放在护栏上,萧楠顺着他的视线远望,路灯数盏,宿舍小区的道路弯曲延伸。 微风拂过,萧楠见他掐没了烟头,用低沉的嗓音道:“忙了一整天了,你早点休息。”他边说边往外走。 临出门口,靳墨忽然转身说:“明天下午两点半,我约了谢海滨,你如果有兴趣,我一点过来接你。” 低声应了个‘好’字,萧楠见靳墨往对门走去,刚想关门,却不料他用手将门撑住,她先是一愣,见他点了下自己受伤的手,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恩?我一般很晚才睡。” 萧楠干涩一笑,关上门,透过猫眼看着那道身影进了屋,她才转过身,抚摸着绷带,反复的揣测着,渐渐的,唇角勾出一丝微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下午。 茶韵?萧楠知道这儿,高级会所,听说里头一到晚上就会聚齐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踏着木质的盘梯,萧楠进入了三楼的贵宾区。 这儿的空间并不是很大,长长的走廊两边,有四间屋子,以梅兰竹菊的四字命名。 门半掩着,透过缝隙,萧楠隐约闻到了茶香和檀香混杂的气息。 进屋后,萧楠扫视一周,霍,内藏乾坤啊! 红木卧榻旁,悬挂着两盏八角宫灯,将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古意。 一张巨大的原木雕琢而成的茶桌上,漂浮着几缕青烟,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靳公子,久违了。” 回过神,萧楠见谢海滨和靳墨握着手,态度友善,倒是靳墨显得有点冷傲,像是端着架子,“谢律师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所来的目的。” “略有耳闻。” 三人围坐在茶桌旁,谢海滨尽地主之谊,边给萧、靳二人斟茶,边笑道:“二位有什么要问的,谢某若是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话音落,萧楠视线转向靳墨,见他端茶闻香,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见谢海滨在打量自己,她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请问你和陶萌是什么关系?” “雇佣关系。”谢海滨抿了口茶,“她曾向我咨询有关离婚财产分割的问题。” “咨询?根据通话记录,你和陶萌的联系密切,如果真的只是咨询,需要三番四次打电话找你吗?”萧楠的手指在茶盏边沿画着圈,视线停留在谢海滨的身上,漫不经心的问道:“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确实!” 原本以为这只狐狸会跟自己绕绕花肠子,突如其来的坦白,倒让萧楠大吃一惊。 “几月前,具体日子,我记不得了,陶萌来我这儿咨询,她的意图很明确,要丈夫净身出户。”谢海滨给靳墨续了茶水,“当然,我也给了她一些建议。” 他稍微停顿了下,回忆道:“这个月初,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掌握了丈夫出轨的证据希望我能够帮她。之后,我就接了她的案子。” 听到章浩出轨,萧楠诧异的看向靳墨,赶忙问:“你有见过那些证据吗?” 谢海滨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摇着头。 他的一举一动,萧楠看在眼里,刚想追问,却不想靳墨突然起身,抢先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谢律师,谢谢你的好茶。” “好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韵,萧楠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让继续?” “人家都不愿说实话了,你再问,也只是浪费时间,何必!”靳墨打开车门,见萧楠扭头看着茶韵,“先上车!” 第18章 看着远处急诊室门口,萧楠神色平静,“你要去戳穿他的谎言吗?” 打开车门,靳墨并没作出回答,只是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见靳墨走进水果店,萧楠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赶忙跟了上去,只听得那低沉的嗓音道:“只有稍微制造出一点动静,猎物才会动起来。” “更何况……”他把几个橙子装进袋子里,微笑道:“章浩还欠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四目相对时,两人竟然默契的笑了。 夕阳染红了天际,绛红色的云层尽散,晚风徐徐吹过,医院门口车流人流不断,一如既往的繁忙。 沈一杰、杜竹跟两个刑警靠在车里,一身疲惫。 从上午八点开始,章浩出门到医院上班,他们就一直跟着,一刻不敢懈怠。 车门被拉开了,众人齐刷刷的扭过头,异口同声的打招呼:“靳队,萧医生。” 靳、萧二人钻进车里,将两个塑料袋递给他们,“你们自己分了。” 打开一看,除了有橙子外,还有一些饮料和面包,沈一杰不由得喜笑颜开,“谢谢老大和萧医生体恤。” “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不过……”沈一杰喝了口水,“这章浩口口声声说爱陶萌,可现在人都死了,他居然跟没事人似的,照常上下班,我怎么想怎么变扭。” 杜竹摇了下头,愁眉苦脸,“老大,这得跟到什么是个头,章浩现在除了回家就是来医院,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我们会不会跟错线了。” 视线转向车窗外,急症室门口椭圆形的花坛将车流人流一分为二,看着驶过的车辆,萧楠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是人是鬼,早晚终见分晓。”靳墨扶着车门,平视着萧楠,嘴角再次泛起笑意,“一起再走一趟?” 跳下车,萧楠点头示意。 “这?诶,你们发现了没,咱靳队对着萧医生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温柔。”沈一杰望着夕阳下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被拉长,双手一张一合,嘴里发出‘嚓嚓’的响声,嬉笑的调侃道:“火花四溅啊。” 急症室,看到的永远都是忙碌的身影。 靳墨直径走到护士站前,亮明身份后,直接问道:“章浩大夫在哪儿?” 护士停下手里的活,先是一愣,指着旁边回答道:“他应该还在第三分诊室。” 道了一声谢,靳、萧二人前后往分诊室走。 隔着玻璃,萧楠看到章浩正在给一个病患做心外按压,她注意到心电图已经成直线,可章浩似乎没有停止抢救的意思。 直到旁边的医生劝阻,他才停止了按压的动作,沮丧的摘下口罩。 “章医生。” “是你们?”章浩将口罩和手套扔进了垃圾桶里,带着疲倦,轻叹了口气,“跟我来。” 走进休息室,三人面对而坐,稍许沉默,萧楠打量着章浩,见他神情异常的平静,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点起一根烟,贪婪的吸了几口,猛然一阵咳嗽,又尴尬的把烟掐灭了。 靳墨拿出一叠照片平摊在桌上,直截了当的问:“章医生,你对安平小区的这套房子应该不会陌生吧?” 章浩低头不语,颤抖双手想打开烟盒。 和靳墨对视了一眼,萧楠柔声道:“我们问过陈先生,房子是你租的。” 沉默许久,章浩才开口,“因为工作,我没有过多的时间陪萌萌,她对我的抱怨越来越多,只要呆在一起就会吵架。”他又点起了一根烟,抽了口,“之前,我要复习考职称,就搬出来住了,可她非说我在外面养女人,不停的和我闹。” “后来,她不仅拿走了那套房的钥匙,还要我搬回家,可她……”他欲言又止。 “你们在办离婚?”萧楠见他拿烟的手悬在胸前,动作很显然停顿了一下,“据我们所知,陶萌提出离婚的理由是你在婚内出轨,并且要求你净身出户。” “我没有。” 他回答的虽然很干脆,但萧楠还是听出了不坚定,望着那双充满迷恍的眼睛,她刚想再开口时,门忽然开了,“浩?” 第19章 “那个?”萧楠打量着那个女生,见她拿苹果的手缩到了背后,故作镇定,微笑道:“章医生,护士站有两份病理报告需要签字,麻烦你过去一趟。” 对于她的出现,章浩显得尴尬,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站起身,“哦,知道了。” “章医生,既然你有事,那。”萧楠视线转向另一边,只见靳墨不停的滑动着手机,微笑道:“我们先走了。” 回到车里,萧楠摇下车窗,边系安全带,边问:“有好消息?” 她见靳墨打转方向盘,默声不语,只是点头示意,便不再多问,单手撑着头,不知为何脑海总是浮现出护士刚进来时的模样,带着欢喜,嘴角洋溢的笑意,含着小女人满满的幸福感。萧楠眉头微蹙,平静的问道:“你觉得那个护士和章浩会是什么关系?” “额,他们?”靳墨先是一愣,“医院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小护士爱慕大医生,他俩个应该也就……”他忽然语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瞥眼看向萧楠,疑惑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是聪明人,会吗?” 两人说话间,车子驶入了市局大院,萧楠跳下车,“或许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而来的是陈天,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靳墨,汇报道:“据查,和陶萌上演大戏的男人名叫侯坚,是一家天蓝证券公司的投资顾问。” “人呢?”翻看了几眼后,靳墨就直接将文件夹递给了萧楠。 接过文件夹,她一心二用,边看边听,当听到陈天说‘失踪了’三个字时,萧楠抬起头,视线定格在了陈天的身上,又听得“我问过侯坚的同事,这些天,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陶萌被杀,情夫又突然人间蒸发,两者间是否有关联,侯坚?萧楠看着资料上的照片,脑海里跳出‘受害者’、‘凶手’两个词。 “我查过监控,侯坚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他公司楼下的车库,之后,连人带车就没再出现过。而那天陶萌恰好死了。”陈天喝了口水,继续说:“哦,对了,我在他们偷情的房间里,发现一个偷拍的摄像头。检查过,没有指纹。”说着,他将一个证物袋递给了靳墨,“我问过人了,这个摄像头是现在国内最先进的,采用了什么蓝牙红外线技术外加什么无线接收装置,它的接收直径是五千米左右。” 打开手机地图,五千米范围被圈定后,居民区、商业区、学校、医院……一时间,萧楠也失去了调查方向。 众人沉默,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个小伙推门而出,他见众人不说话,觉着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凝重,挠了下头,不好意思的汇报道:“靳队,在402室发现的红色物质,是人血,ab型,我们将它和死者的dna进行了对比,确认不属于死者。资料库那边,我们也一一做了对比,无一吻合,样本来源没有前科。” 陈天翘着二郎腿,满脸沮丧,“得,线索又断了,白忙活一场。” “未必。”萧楠推了下黑框眼镜,直接将文件夹摊开摆在桌上,指了指表格。 众人凑上前,看到侯坚血型一栏里填着ab型,眼前一亮。 沉默许久,靳墨将手插进裤兜里,他想不到萧楠能注意到这个细节,视线停留,似乎越来越欣赏她了,嘴角微翘,气定神闲,问道:“侯坚曾经在402居住过,屋里有他的血迹,应该不足为奇。” “我仔细的看过墙面上的那一道痕迹,是由猛烈撞击所导致的。”萧楠看向靳墨不甘示弱,反问道:“靳队,谁没事会撞墙玩?” 陈天摸了摸后脖颈子,只觉得阵阵发凉,“萧医生,照你的意思,侯坚也可能已经被?” “我不敢确定。”萧楠摇了下头,“不过,从凶手对待陶萌的手法来看,我推测侯坚恐怕凶多吉少了。” 话音落,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他们的视线纷纷转向了靳墨。 第20章 抓起听筒,靳墨低沉的嗓音响起:“什么事?说。” 从他越来越凝重的表情里,萧楠读到了‘事态严重’四个字,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她掏出来一看,微信跳出张斌的头像,不免疑惑,点开一看:萧医生,要出诊了。 她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顾不得回复,抬眸时,恰好和靳墨的目光交错,彼此间好像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天,通知所有人集结,两分钟后出发前往和泽苑。” “是。” 案发现场:和泽苑六幢。 楼道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几个辖区民警见靳墨带人赶来,纷纷冲他点头示意。 他面色冷肃,三步并作两步,萧楠一路紧跟其后,吸引了不少人好奇的眼光,她偶尔还会听到窃窃私语:诶,她是不是那个新来的法医,听说可了不得了,连靳队都得听她的…… 不知为何,她顿时有一种想找地缝钻的感觉。 顺着楼道,刚踏入503室的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臭气迎面而来。 “死者是男性。”一个民警边介绍边领着靳墨等人往卧室的方向走,“是三楼李大爷报的案,据反应从前两天开始楼道里就有一股腥臭味,起先大家以为是谁家蒸了咸鱼,可臭气越来越重,李大爷觉着不对劲,就挨家挨户的问,问到这儿,发现他们家里面这扇木门一推就开,地板上还有一摊血迹,吓得立刻报了警。” 戴上手套,只觉的掌心一阵痛楚,萧楠眉头一皱,走到卧室门边,她只觉一阵凉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一道刺眼的红影又直接冲击着她的视线。 死者四肢被绑在床上,形成一个‘大’字,身上一丝不挂,白色的床单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 走到床边,萧楠打开mp4,弯腰俯身,边认真检查着尸身,边说:“死者,男性,年约二十五岁至三十岁左右,根据肝温他的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三天。” 她刚要检查死者头部时,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侯坚?” 闻声,陈天等人将视线齐刷刷的投了过来,气氛变得紧张而又沉重。 萧楠起身摘下口罩,瞥眼看着旁边的空调,指示灯闪闪发光,她默立门口,大脑快速运转着,见几个民警走进走出忙碌的身影,深吸了口,可空气里的腐腥令她想作呕。 视线四下张望,她见靳墨蹲在厨房水槽旁,走了过去,他带着天蓝色的手套,单膝跪在地上,正打开小心翼翼下水管。 刚想接近,他就察觉了,抬头看了萧楠一眼,闷声问道:“你都搞定了?” “恩,初步检验已经完成,死者全身有多处淤肿扭伤,下体被阉割,不知去向。至于详细情况,我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知晓。”萧楠见他利落的将水漏里的物件取了出来,眉宇间那份的专注,倒让他看起来多了几许俊美,沉默片刻,她平静的说:“哦,对了,死者身份应该可以确认了,是侯坚!” 将取证的东西交给技术科的人,靳墨走到床边,仔细的看了下那张苍白的脸,头也不抬,问道:“你能确认死亡时间吗?” “无法确定。”萧楠很坦白的回答。 她拿起遥控板,又指着空调上的温度,“房间长时间处在低温状态下,会导致尸体僵硬度、腐化程度的延迟,所以现在从尸检上我也很难判断死者的精确死亡时间。不过……”萧楠见靳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故意避开他的视线,“根据他最后消失的时间,我推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比陶萌晚点。” 靳墨沉默不语,转身,与萧楠擦肩,直径走出了卧室,大声问道:“有线索吗?” “屋里的被人打扫过,很干净,足迹、毛发、血迹,都没有。”技术科的人回望着,表情显得很无奈。 旁边的人见靳墨脸色都变了,立马补充道:“我们在死者书房里发现了一台笔记本,里面有几个加密文档。”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犹豫,“他设置密码时采用了字母和数字并用的方式,26个字母外加数组的排列,如果解码的话,我们需要花点时间。” 靳墨拽下手套,瞪视着他们,沉默不语,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第21章 一个民警撩起警戒线,走了进来,气喘吁吁,“楼下草丛里有情况。” 闻言,靳墨带人快步冲跑了下去,萧楠看到很多小区居民围堵在警戒线外,有些民警牵着警犬在草坪里来回搜索。 跟着往前走,草丛的中央已经被挖开了一个坑,萧楠看到一个玻璃瓶埋在里面,茶色的玻璃在电筒的光线下,好似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东西在某种液体里漂浮着。 见靳墨将玻璃瓶取出,萧楠重新戴上手套,瓶塞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呛人的福尔马林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孔里,防腐?一想到侯坚不知去向的下体,萧楠不由的低头看着那个坑,不觉间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在铁盘里,她与靳墨对视相看。 静默半晌,萧楠回过神来时,民警们结束了勘查,她抬头望向案发地,耳边响起了靳墨低沉的话语声,“收队。” 天越来越黑,看热闹的人们带着疑惑、议论着散开了,坐在汽车里,萧楠望着外头稀疏的路灯光点,夜,真的拂去了人心的不安,好似整个和泽苑看起来又恢复了平静。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萧楠发现居然是靳墨,她抬头望了眼副驾驶那道身影,见他单手支撑着脑袋,她点开微信:侯坚的死,你怎么看? 毫无头绪,萧楠打了这四个字后,想了想,正要删除时,她看到他处在一个输入的状态,等了一会,可是迟迟不见靳墨再发信息过来,输入状态也消失,这倒让萧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恍惚间,她不小心点下了发送。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萧楠也不做理会,望向车窗户外。 眼下的情况很糟糕,没有目击者,和泽苑和安平小区一样同在老城区,附近监控摄像设备少,现场又没留下任何的犯罪的痕迹,这说明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举止很小心。 再次回过神来,车里早已停在市局大院内,其他人都走了,萧楠跳下车,发现车旁一道身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火机,淡蓝色的火焰,忽明忽暗。 那张侧脸带着一丝忧郁,见他从一个铁盒子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开始了吞云吐雾,萧楠还是第一次见他真正抽烟。 萧楠见他不吱声,边走边说:“尸检报告,我会尽早给你。” 掐灭烟头,靳墨紧跟其后。 踏上楼梯,推开木门,走在安静走廊里,她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声,平和均匀而又沉稳。 进了解剖室,侯坚已经平躺在那儿,萧楠换好衣袍,动作干脆,一气呵成。 靳墨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静静的站在旁边,视线停留在萧楠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从她检查尸身表面伤痕到拿起柳叶刀解剖,手法精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近乎完美,白灼的灯光下,她那微翘的眼睫毛,随着眼皮上下眨动,似乎带着灵气。 打开死者胃部时,萧楠惊奇的发现里头残留的食物和陶萌的类似,她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取出装盘后,又开始检查下体的伤口,眉头一蹙,“伤口周边并没发现任何物体,从切面看来,可以说是一刀就把整个器官切割下了。” “看来罪犯行凶手法很娴熟。” 点了下头,萧楠将铁盘放在显微镜下验看,她发现切口周边肌肉竟然有收缩的迹象,平静道:“器官是在死者生前阉割下来的。” 张斌瞅着铁盘里的玩意,心有余悸,嘴里嘀咕道:“这也太劲爆了吧?” “死者体表虽然伤痕很多,但不足以致命。”萧楠脱下手套,抬眸看向靳墨,“我的结论:他是因为被阉割后,失血过多而导致死亡的。” “张斌,缝合!”在表格右下角签好名字后,萧楠就递给了他,特意吩咐道:“哦,对,你除了做dna鉴定外,还要把死者胃部残留物拿去化验,着重做个对比。”她的视线转向侯坚,“或许那一顿浪漫的晚餐,他也在场。” “恩,明白。” 萧楠将手套扔进垃圾桶里,偌大的解剖室里,变得很安静,她见靳墨面带疑惑,刚想开口时,木门被推开了。 第22章 一个民警走进解剖室,“靳队,死者的父亲已经接来了。” “嗯,知道了。”靳墨看向萧楠,沉默片刻,又见张斌的缝合工作已经接近收尾,他平静的吩咐道:“十分钟后,你带他到这儿来。” “是。” 望着民警离开的背影,萧楠欲言又止,双手不自然的插进了衣兜里。 倒是张斌停下手里的活,他似乎察觉到了萧楠的不自在,试图劝阻道:“靳队,让家属到解剖室里认尸,不合规矩吧,要不?” 他的视线在萧、靳二人间来回瞟着,偌大的解剖室瞬间变得格外的案件,他见两个人并肩而站,一个低头不语,一个正认真的看着尸检报告,好似全然无视了自己的存在,不觉尴尬,耸了下肩,无奈的继续干活了。 十分钟,分秒流逝。 木门再次被推开了,萧楠看到民警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她想躲避,却被身旁的人给拉住了,回眸时,耳边响起,“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四目相对时,萧楠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份坚定,“我?你不会懂的!”她说话的声音如蚊蝇般轻小,可咫尺间的距离,让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了靳墨的耳里。 “我不管你先前经历了什么,该面对的,你必须学会去面对。”他看着萧楠,眼里的冷漠被柔情所代替,低声道:“放心,我陪着你。” 面向解剖台,萧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看着老人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那双粗糙的手或许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抚摸着儿子了。 暮年丧子,老人独自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嘴巴一张一合间,他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呼吸声越来越重,沉默半晌,他低声轻唤了一声‘坚儿’,泪水滴落在儿子的额间…… 画面重叠,萧楠的思绪一瞬间被拉走,一幅幅旧时的画面如同火山喷发式的涌进脑海,一片白色的光亮晃过,耳边响起了白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双手紧握成拳,她的心备受煎熬,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解剖室里,萧楠是一刻也不愿多呆,她用力挣脱开来自靳墨的束缚,快步而走。 靳墨跟了出去,望着那道背影,不知为何她的举动会时刻牵动着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气,萧楠站在走廊的中央,无声的嘶吼着,精疲力尽间,只觉得双脚一软,若不是有人从身后托住她,恐怕她早就瘫倒在地。 萧楠连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靳墨的搀扶。 走廊上,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里,靳墨读到了沮丧、伤心、甚至绝望。 或许有些人的强悍只是停留在表面,因为她需要自我的保护,如同蜗牛般背着重重的壳,等受到伤害时,可以在第一时间内选择了蜷缩。 靳墨快步上前,猛然推开办公室的门,她恰好抬眸看着自己,眼里泛着的泪光依稀可见。 他欲言又止,伫立在门旁,一手紧攥着把手,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凝视间,好似是关切询问。 室内一片寂静。 萧楠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靠着椅背,静静的望着他。 “你身为法医,却连死者的家属都不敢面对。”靳墨提高声调,“怎么让他们信服你解剖的结果?” 顿时,萧楠瞪大双眼。 这是她从事法医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质疑自己的专业性,心里满是不服气,却又有口难开,无力辩解,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症结是什么…… 她转动椅子,背对着门口。 两人僵持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不急不缓而来。 “老人已经确认死者就是儿子侯坚,当然……”张斌服了下眼镜,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尴尬一笑:“我,那啥,我再去做个dna鉴定。” 话音刚落,那小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望着窗外的夜空,萧楠执拗的心渐渐平复,当再次转身时,门旁的那道身影已早已不在,耳边回荡着刚刚他说的那两句话,疲惫的摘下了眼镜。 第23章 早晨。 萧楠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办公桌前坐着一道人影,一瞬间,她还以为走错了办公室,迅速退到外头,看着木门写着法医:萧楠,她心下暗想:没走错啊? 再次进入办公室,萧楠将包挂在门背后,缓缓走上前,她打量着对面那个人,一张报纸挡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衬衫,款式新潮,质地精良,“请问你是?” 听到动静,对方放下报纸,抬头看着她,那双清澈幽沉的眼睛里往日的冷厉被温柔所代替。 靳墨?怎么会是他?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 办公室变得很安静,萧楠在办公桌对面的位置坐下,想到昨晚的那一幕,细细想来,他那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不好意思的拿起桌面上其中一份报告,任意翻看着,既然人家主动上门,自己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靳队,你这么早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 “慰劳伤残人士。” 抬眸,她见靳墨抖动着将报纸收起来,面无表情,视线停留,眼眸里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点着桌面上的那包东西,“你的,趁热吃。” 炒面、白米粥外加一杯摩卡,中西混搭式的早餐,萧楠倒是头回见识到,不管怎么说这些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出于礼貌,微笑着道了声谢。 靳墨看萧楠吃着炒面,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旁边,一边将摩卡推到萧楠面前,一边温和道:“九点,严局要召开案情分析会。” “嗯,好。”放下筷子,萧楠弄纸巾擦拭着嘴唇。 “两个案子,凶手做的很小心谨慎,现场也处理的相当干净。”靳墨靠坐在桌沿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神情凝重,一筹莫展,“或许你的犯罪心理侧写真的能帮上忙。” 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摩卡,萧楠的视线转向靳墨,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嘴角扬起笑意,“你不是不相信单凭心理学天马行空的猜想,就能够抓到凶犯吗?” “我是?”靳墨停顿了一下,边走边说:“病急乱投医。” 她望着靳墨离开的背影,无奈一笑,转身收拾着案件相关的资料。 八点四十分,萧楠特意提早来到了刑侦队的办公区,刚踏进办公室,她就听到‘砰砰’的几下拍桌子声,一个浑厚的声音怒吼道:“一连发生两起命案了,你知不知道,社会负面的影响有多大,现在上到市府领导、下到平头百姓在背后是怎么议论我们警察局的?”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严局指着靳墨的鼻子,破口吼道:“无作为,不负责,无法确保市民财产安全!” 他将一叠报纸反复拿起扔下,气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你说,到底什么时候能破案!” “严局,您消消气,喝口水。”靳墨将一杯茶递了过去,眉头紧锁,无奈道:“两起凶杀案非比寻常,凶手心思缜密,从弃尸地点到凶案现场,他都处理的非常干净。监控、痕迹,好像都没用武之地,我们一直都处在被动的状态。” “你忘了吗?凡到过必留痕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案件。或者你换个思路去想,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严局拍了下靳墨的肩膀,暂收怒气,“我听说小楠曾经怀疑过死者的丈夫?” 靳墨点了下头。 严局抿了口水,“走,先开会。” 会议室,刑侦队的人围坐在一起,靳墨大致的介绍了情况,严局又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到末了,他点名道:“小楠,你先说说看法。” “额?”萧楠抬头,环顾在场的人,清了下嗓子,直接道:我根据两起命案的现场信息分析:1、凶犯是男性。 2、年约三十岁到三十五左右。 3、身高178左右。 4、目前是单身。 5、受过高等教育,懂情趣,有涵养,表面温文尔雅。 6、医疗相关知识丰富,极有可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7、清楚的知道两个凶案现场的结构,居住人员的特性,或是事先踩过点,又或是之前在那里居住过。 8、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9、和被害者认识。 话音刚落,陈天脱口而出叫唤着‘章浩’的名字,他看向严局和靳墨,将笔扔在记事本上,“萧医生说的九条特征套在那小子身上,刚好,你们不觉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间,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24章 严局用笔敲击着桌面,显得有点不耐烦,“有什么话,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你们在哪儿交头接耳算几个意思。” “查案讲究证据,萧医生刚才说的几点只是推断性的东西,无凭无据,怎么抓人?”一个老刑警坦率的道。 “虽然没有证据可言,至少给我们框定了嫌疑人,顺藤摸瓜。” 听得熟悉的声音,萧楠侧头而望,她想不到面对质疑声的时候,靳墨竟然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另一个刑警将文件夹平摊在桌面上,指着内容,反驳道:“从资料上看,两个死者,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敌,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等于说嫌疑人的报复行动已经达到目的,他若不再犯案,我想请问靳队如何再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 话音落,一室皆静,讨论陷入了僵局。 严局双手垂放在扶手上,神情凝重,他扫视在场的人,最后视线落在靳墨身上,闷声问道:“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靳墨搓捏着笔盖,眼睛眨动了两下,有条不紊的回道:“分三步走,第一:重新复查现场收集回来的证物;第二:基层走访,寻找目击证人;第三:继续监视目标人物。” 虽然萧楠知晓靳墨提出的三步走,是刑侦里最常规的做法,可眼下的局势,复查、走访、监视可能不会有什么好收效,心下不免担忧。 当视线相撞时,他眼里的那一份坚定、自信,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方案敲定后,接下来是人员分配,萧楠因为不在外勤编制内,行动的事与她无关,靠着椅背,翻阅着技术科整编的证物资料,突然插嘴问道:“侯坚电脑里的加密文档装了什么?” 话语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萧楠,而她却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技术科信息部的王珂。 “这个?我尝试过很多种方式去破解密码,可是都?”王珂本就是一个内向腼腆的男生,话说到一半,脸刷的就红了,他站起身,信誓旦旦道:“领导请放心,我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将它攻克。” 看着他愣头愣脑的认真劲,大伙都笑了。 笑声倒让王珂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挠了下头。 严局笑着挥手示意他坐下,语重心长的总结性的说几句话后,讨论会就结束了。 萧楠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她不停的转动着中性笔,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重。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停下动作,抬头望去,质疑道:“你为什么不引蛇出洞?那样会更直接更有效!” 靳墨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能百分之百确认章浩就是凶手吗?”他卷起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继续分析着:“引蛇出洞的法子太针对了,万一凶手不是章浩,我们不就成了打草惊蛇了吗?” “你在怀疑我的心理侧写?” 靳墨并没吱声,转身走出会议室。 扭头看着靳墨的背影,一时间,萧楠捉摸不透他的用意,无奈的哼笑了一声。 一日的工作量,让萧楠略感疲惫。 傍晚,她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柔风轻抚着面颊,给了一丝清凉。 把自行车停放好后,萧楠迎着门铃走进了餐厅内,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摆设,相同的装饰,就连菜肴、红酒都和以往一样,好似一切就都没有改变。 “你看起来很累,最近工作很多吗?”白重绅士的拉开椅子,他见萧楠的手上缠着纱布,眉头一蹙,关切道:“手怎么了?” “哦?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落座后,萧楠望着窗外那两排法国梧桐,心不在焉,连白重和她说的话,也被忽略了。 她一手摇晃着红酒杯,一手不停敲打着扶手,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案件的东西,喃喃自语道:“难道又错了?” 白重知道手指敲击物品是萧楠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抿了口红酒,“怎么?你遇上难事了?” “嗯,最近两起凶杀案闹的满城风雨,严叔叔又下令限时破案,可案发现场被嫌疑人彻底打扫过,一点痕迹也没留,根本就无从查起。”萧楠将酒杯放下,身子微微前倾,“姐夫,你也学过心理学,帮我分析分析呗。” “那两起案子,我看过相关的报道。”摇晃着酒杯,白重视线望向窗外,长腿交叠,淡定的分析道:“从女被害者的陈尸现场布置看,嫌疑人应该是一个富有浪漫情调的人,可根据她的衣着装扮,很显然是男性所为,因为多了点粗糙。” 他摇晃着酒杯,不紧不慢道:“他可能是一个兴趣面很广的人……” 兴趣面广?萧楠将自己先前侧写的特征相结合,似乎察觉到了遗漏。 正当她反复琢磨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接起,萧楠就听到那头传出兴奋的说话声:“萧大小姐,猜猜我是谁?” “果果?”萧楠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本地号码,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出机场,怎么样够意思吗,一下飞机就找你。” “是是,郑小姐最仗义了。” 萧楠边听着手机那头的说话声,边抱歉的对白重打了个要先走的手势,她拽过包,飞奔而走。 徒留白重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对面的法国梧桐。 第25章 橘黄色的灯光下,站着的那一道身影,萧楠再熟悉不过了。 郑以果,大学同学兼闺蜜。 在那个充满青春色彩的大学校园里,她们一起笑过、一起哭过、一起闹过,感情好的如同连体婴儿。为此,郑同学的爸妈曾一度怀疑过两人是否拥有正确的恋爱观。 随着时光变迁,物是人非,许多人如同过客,擦肩而过,而她俩的友谊或许是唯一没变的。 “终于舍得回来了?”老友相见没有过多的客套,萧楠上下打量着郑以果,只见她皮肤变得黝黑,人清瘦了不少,她笑着问道:“怎么样,郑大小姐在肯尼亚待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浪漫的邂逅啊?” 郑以果挽过萧楠的手臂,走进屋里,她嘟囔着嘴巴,大声反驳道:“我可是去工作。” “是吗?”萧楠唇角微翘,见郑以果不服气的抓起抱枕飞扔过来,伸手一抓,稳稳的接住了。 两人嬉闹时,萧楠藏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看了眼,是靳墨?九点多了,他怎么?点开对话框:你?现在有空吗? 对于他这一句没来由问话,萧楠莫名其妙,刚准备回复,看他的对话框显示输入的状态,大拇指停顿了,时隔几秒钟,对话框又出现了:没在家,我看你屋里没亮灯。 敲击着输入法,萧楠脑补着一个画面:车停在宿舍楼下,靳墨坐在里面,摇下车窗,夹着烟的手指敲打着窗沿,不时的抬头张望的她的屋。 按下发送键,她简单明了的回复道:嗯,在朋友家,待会回去。 郑以果凑了过去,偷瞟了几眼:“啧啧,靳墨?是谁啊?” 回过神了,萧楠慌忙收起手机,解释道:“没谁,普通同事。” “萧小楠,你不老实哦?知不知道,你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把你出卖了。”郑以果盘起腿,一把拽着萧楠的胳膊,双眼眨动,怀揣着好奇心,‘逼’问道:“郑氏法则:一字记之曰:说。” “真的没什么,只是……”萧楠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了一道红色的倩影,勉强一笑:“我们是不可能了,他有女朋友。” “只是女朋友而已。”郑以果玩笑道:“他们这男未婚,女未嫁,你又近水楼台,说不准还有机会。” 闻言,萧楠一脸无奈,不愿多去辩驳,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她并未掏出来看,只是拿过包,微笑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喂,萧小楠,一年多没见,按往常惯例,我们不是应该促膝夜谈,同床共枕吗,你怎么见色忘友了。” “不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萧楠微笑道:“最近局里事情多,我想……” 郑以果佯装生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打断道:“借口!” 顺势抽身,萧楠微笑着离开了。 夜色低垂,望着沿途的路灯蔓延,如同一道长长的光束,缠绕着这个城市,萧楠拦下一辆出租车,掏出手机瞧了眼,她沉默片刻,和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碧赞苑。 在21栋楼对面,一间单身公寓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监控仪器,杜竹觉得闷热,随手用a4纸扇着风,“连续盯了这么多天,章浩除了上班下班,也没别的什么异常举动?”她透过望远镜,“又拉上窗帘,诶,你们猜他现在在干什么?” “猜不着。”沈一杰摇着头,拧开矿泉水瓶盖,大口喝着,“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丧偶之痛的人,过于淡定了。” 另一个民警插嘴道:“你别忘了章浩可是急症室大夫,每天得面对多少生死关头,或许人家早已经麻木了?” “麻木?再麻木的人,面对老婆,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离世了,总该有感觉吧?”沈一杰翻开连日来拍的跟踪照片,指着其中几张说:“你们瞧瞧,他哪有半点失去爱人的伤心。” “或许人家不善表达嘞。”杜竹笑着反驳道。 几人正激励讨论时,外面传一阵敲门声,众人皆惊,闭口不语。 打开门,沈一杰见来人是靳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着叫唤了一声:“靳队。” 两人刚要进屋,电梯突然响起了一声‘叮咚’的到层提示音,靳墨和沈一杰眼里露出了诧异,对于一户一电梯的房子来说,不存在拜访邻居的说法,这么晚会是谁?想到这套房子先前一直是空置的,两人警惕的将手按放在枪套上。 第26章 一道身影走出电梯,借着灯光,他俩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异口同声:“是你?(萧医生?)” 提起手里拎着的那袋东西,萧楠尴尬的解释道:“我是来送吃的。” 接过袋子,沈一杰凑到萧楠身旁,小声调侃道:“萧医生,你和老大怪心有灵犀的,就连送吃的都是前后脚,该不会你俩是约好的吧?” 萧楠往旁边退了两步,并未吱声,望着那个背影,来这儿,确实有点鬼使神差,若不是他刚刚发的微信,或许她真就不会在这儿出现。 “臭小子,又瞎嘀咕什么了?” “没,没什么。”沈一杰扒出一个鸡腿,笑着说:“我是说要是每回出勤,老大和萧医生能送来双份的宵夜,哪怕让我监视章浩一年半载,我也乐意。” 话音落,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小子就知道贫嘴,怎么,现在连鸡腿也塞不住你的嘴了?”靳墨瞪了他一眼,拿起桌面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看完后,他又转手给了萧楠,闷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相安无事。”杜竹将连日来的跟踪记录给了靳墨,“这几天,章浩依旧上班回家,两点成一线。” 翻看记录,虽然几个时间点没有规律可寻,但靳墨发现章浩回到家后,会把客厅的窗帘拉上,过了十到十五分钟后,窗帘会被拉开,靳墨心下纳闷,眉头微蹙,开口问道:“有人来家找过他吗?” “没有。”沈一杰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也在纳闷,照理说章浩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也该有人打个电话,或者来家里问候一声,可他家出奇的怪,别说朋友同事了,就连亲戚也没有过来瞧瞧情况的,电话也没一个。” 走到窗边,萧楠想用望远镜观察章浩的情况,可不曾想对面的客厅被窗帘遮挡着,依稀可知室内亮着灯,其他的就无从辩识。 正当萧楠纳闷之际,窗帘缓缓打开,偌大客厅被纯白色的装饰所覆盖,看上去有些瘆人。 她见章浩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双手自然的搭放扶手上,对面的茶几上摆着一杯红酒、一束快凋谢的白玫瑰、一个相框,因为是背对着,照片的主人不得而知,不过,萧楠心里却猜想着会不会是陶萌。 灯光被调暗了,章浩戴起耳麦,翘起二郎腿,仿佛是在听什么,他的脸上渐渐的洋溢起笑容,神情显得很惬意,很陶醉。 在观察过程中,萧楠注意到一个细节,章浩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似乎和他的神情格格不入。 他俯身拿起酒杯,不停的摇晃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起了涟漪,刺眼的鲜红色,章浩时而在灯下静静观赏;时而用鼻尖蹭着杯沿,贪婪的闻着,神情里带着些许兴奋,他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有什么发现吗?” 萧楠把望远镜交给身边的人,望着对面那道模糊的身影,双手搭在窗沿上,摇头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收回视线,低头的那一瞬间,萧楠发现在21栋楼道口,依稀有一个人影在来回走动,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从着装上来看,她可以断定对方是个女人,萧楠不停的问自己,她是谁,会不会和章浩有什么关系? “对面一楼12点钟方向。” 闻声望去,在望远镜的辅助下,靳墨更为真切的看到那个女人,只可惜她一直背对,无法进一步辨认她的容貌。 那道人影在楼前足足徘徊了十几分钟后,见她打算离开,萧楠二话没说,直径冲出了屋子。 众人不知其所以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间,只有靳墨紧跟其后。 第27章 走出电梯,萧楠一路狂奔,在橘色的路灯下,左右张望,寻找着目标身影。 只见在不远处,那道身影缓缓前行,她刚要跟上前,却不想靳墨一把拉住自己,压低声线问:“怎么了?” 那道身影越走越远,萧楠心急如焚,甩开靳墨的手,边走边说:“你应该记得谢海滨的话,陶萌掌握了章浩出轨的证据,情妇?可根据这几天的跟踪,章浩除了和医院里的女医生护士有接触外,再没接触过别的女人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的妻子刚死,在这个时候,他即使有外遇,也会懂得‘避嫌’二字。” 她看向靳墨,“好,这个理由姑且说的通,但一个女人在三更半夜里,出现章浩家楼下,徘徊不前,你不觉得可疑吗?” “21栋那么多户人家,或许她?”欲言又止,靳墨望着前面那道背影,又见萧楠十分笃定的模样,反问道:“你怀疑她就是那个情妇?” 微微点了下头,萧楠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道身影上,想起她刚刚的犹豫举动,似乎不愿因为自己的举动为某个人增添烦恼,她的小心翼翼间透露着一种痛苦。 萧楠见那道身影拿着手机,触摸了许久,她也掏出手机边和杜竹发着微信,边回答:“嗯,而且她深爱着章浩。” 很快,萧楠收到了回复:没错,他正拿着手机。 两人同时拿着手机的举动,让萧楠更加确认女人和章浩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一路跟踪,她好像漫无目的的走着,沿着人行道,街灯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照亮着他们脚下的路。 突然,女人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原地,不时的四处张望,在她要回头时,说时迟那时快,靳墨将萧楠拽道旁边。 突如其来的拉扯让萧楠一脸懵,她背靠着墙体,头被靳墨用手稳稳的护着,鼻尖与鼻尖之间只差了几毫米的距离,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若是再近点,他两的嘴唇就要触碰在一起了。 萧楠瞪大眼睛,挣扎着想将靳墨推开,却不料他反而将自己拥入怀里,耳畔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别动。” 动作被定格了,双手缓缓放下,她静静的靠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闻着很舒服。近距离的依偎,萧楠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不觉吞咽了一下唾液,问道:“怎,怎么了?” 靳墨并未回答,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女人的身上,直到她继续前行,他才松开怀抱,牵起萧楠的手,快步而走。 一直处在被动前行的萧楠,望着靳墨的背影,指尖传递着温暖,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大脑停止了思索,似乎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你觉得她一直在联系谁?” 回过神,萧楠干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应该是章浩。”她拿出手机,打开自己与杜竹聊天的界面,“只要她一拿起手机,我都会向竹子确认章浩是否也拿着手机。答案很显然,他们之间一直都在联系。” 女人停在一家肯德基门口,侧身而入,借着店门口的灯光,萧楠和靳墨瞧清了那张脸,异口同声道:“是她?(杜媛?)” 对视一眼,萧楠和靳墨跟了进去,见杜媛买了一杯咖啡在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刻意拉开了距离,坐在了角落。 手捧纸杯,萧楠吸了几口可乐,心不在焉的咬着吸管,她见杜媛时不时往外张望,又时不时的拿起手机查看,神情焦急,好像在等什么人。 掏出手机,她给杜竹发了条微信:注意:章浩待会可能要出门,盯紧他。 很快对话框跳出两个字:收到! 放下手机,萧楠的视线转向靳墨,微笑道:“看来你今晚的运气不错,大鱼和小鱼都游出来了。” “或许吧!”靳墨并未像萧楠那般乐观,在章浩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他扭头望向玻璃窗外。 灯光闪烁,夜的繁华在行人和车辆行驶间渐渐消退。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街旁,车门开了,人还没下车,却又被关上了。 时间分秒而过,按照路程计算,章浩早该到了,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萧楠看了眼手表,抬头时,却发现杜媛边看手机,边起身离开,她心下不觉纳闷。 跟上前,萧楠看杜媛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拦车时,靳墨拉住了她,“我已经通知外勤组继续跟踪了,走,回局里说。” 同时,黑色轿车也快速驶离了。 第28章 办公室。 空调的温度有点低,萧楠打了个寒颤,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板,黑色的箭头相互交叠,几个人物复杂的关系在它的标注下变得更为清晰,整个案件故事她的心里早已明了,可是唯一的证据链就? “你先吃点东西。” 思路断片,萧楠发现面前多了一碗方便面,她见靳墨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办公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动作很娴熟,他似乎没有要点燃的意思,时而夹在指间,时而放在鼻尖下来回闻着,沉默不语。 捧起方便面,萧楠闻着那股红烧牛肉诱人的香味,倒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她身靠椅背,吃了几口,抬头寻找纸巾时,却发现靳墨看着自己,萧楠看了他一眼,微愣,“怎么了?” 靳墨神色淡漠的偏开头,点燃了那根烟,暗蓝色的火焰随着他的呼吸左右摇摆,他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间,“没事,你,吃饱了吗?” 萧楠微微一怔,静默片刻,木纳的点了下头。 “那好,我们开始吧,重新梳理案情。” 他用力的将大半根烟按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白板前,单手放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起黑色记号笔,“我先从第一起案子开始说。” 望着白板前的那个人,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简单黑白配,萧楠看着他在白板上画下一个圆圈,低沉悦耳的声音钻入耳蜗,暖暖的,眼前的画面似乎和那一晚见到的风景线莫名的重叠了。 “等等,你可别忘了,陶萌死的时候,章浩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萧楠打断道。 靳墨单手支撑着白板,侧眸看了她一眼,“如果我们假设他有帮手,又或者他在搬运尸体过程中,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临时改变主意,先回了医院。” 见萧楠目光里透着疑惑,靳墨在城市地图上着重画了三个圈,嘴角浮现一丝淡笑:“你没发现第一案发现场、弃尸点和医院恰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吗?” 萧楠心头一震,他的这个假设,再次编织起一张巨大的搜索网,同时洒向了经过三个地点的主要街道。 没错,即使罪犯的心思再怎么缜密,他一旦出现了活动轨迹,那就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忽然,萧楠恍然大悟,“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重新排查监控了。”她好似松了口气,“看来,靳队,我的担心是……” 没等萧楠‘多余’两个字说出口,办公室被人猛然推开了,一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门口,“靳,靳队……” 萧楠认得他,是技术科的王珂,她‘噌’的站起身,直截了当的反问道:“密码解开了?” 见他点了点头,这下不淡定的人换成萧楠和靳墨了,直接绕开王珂冲出了办公室。 “诶,你们?”王珂一手搭在门把上,一手插在腰间,大喘气,望着长长的走廊,满脸委屈,“我的妈呀,又,又得回去?”他边追边叫嚷着,“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深夜的办公区,十分寂静,偶尔会经过一两个还亮灯的办公室,三人前后快跑着,鞋跟碰触地砖发出‘哒哒’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久久回荡。 靳墨一个箭步冲到办公桌前,移动着鼠标,打开文件夹,里面还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标注着视频,一个标注着照片,他点开其中一个,只见得里面放着两段视频。 点开视频,这一段和先前在出租屋里发现的视频一模一样,但是这个比原先那段清晰多了,难道始作俑者是侯坚?可他为什么? 萧楠来不及细想,靳墨已经打开了另外一段视频,画面一播,两人都傻眼了,这回上演真人秀的人竟然是章浩和杜媛! 证据?呵,陶萌为了离婚,可算是煞费苦心了。 萧楠本不想看男女间污秽苟且的画面,可视频越往下播放,她就越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心里犯嘀咕道:是因为杜媛太过于主动了吗? 打开照片的文件夹,里面都是章浩和杜媛的照片,随着鼠标慢慢的拖移,一张张照片映入了萧楠的眼里,她指着其中一组照片,问道:“你发现了吗?” 第29章 挺直身子,靳墨侧目看向萧楠,心下明白她的意思,肯定的回答:“整个过程,章浩都是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你看,不管是视频还是照片,他都是双眼紧闭,面无表情,昏昏欲睡,不像是在做鱼水交欢之事,他应该是被人下套了。” “而设局的人就是陶萌、侯坚和杜媛三个人。”萧楠插嘴道。 靳墨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居然笑了,“妻子、情敌、情妇竟然合起伙来算计同一个人,有趣!”他吩咐王珂将证物拷贝,回头看向萧楠,见她哈欠连连,满脸倦容,抬手看了眼表,两点一刻,靳墨注视了一会儿,柔声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繁重的工作,萧楠还真就觉得有点累了,她心不在焉的扭动着脖子,“不用了,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你再找我。” 走廊里一片寂静,中央空调过低的温度,配合着苍白的灯光效果,营造出了一种让人后脖颈子发凉的惊悚氛围。 推开办公室的门,萧楠并没开灯,整个人直接瘫躺在了沙发上,刚躺一会儿,她就觉得浓浓的睡意袭上心头。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雪亮,她迷迷糊糊间点开微信的聊天界面,又是他,靳墨!只见他发来一条:杜媛回医院值夜了,平安无事! 她应付性的回了一个‘哦’字,随即抱着手机沉沉的睡去。 滴答滴答…… 秒针的跳动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 迷蒙间,萧楠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一束强光打了过来! 萧楠本能的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还没适应光线,只听得‘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从天而降,将她罩在了里面! 变故让她猝不及防,恐惧油然而生,窒息感扼住咽喉。 “啪!” 突然,一双手用地打在玻璃上,空气都震荡。 “想抓我吗?” 萧楠下意识屏住呼吸,望着只有一玻璃之隔的男人,半片白色的面具,经过伪装的声音,配上那瘆人的眼神,让她背脊一凉。 男人缓缓靠近,几乎要贴上玻璃,突然咧嘴一笑:“只可惜……你没证据!” “你是谁?” 男人轻笑一声,慢慢后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酒杯,“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萧—医—生—” 他悠闲的摇晃着,里面盛装的红色液体随之摇曳,在灯光的折射,显得格外的妖艳迷人。 萧楠绷紧身子,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努力抑制着颤抖,“你到底是谁?!” 男人仿若未闻,只低头嗅着杯中的液体,像是吸食毒品的瘾者,陶醉不已。 一会儿低喃,一会儿“咯咯”地笑,歪头偏向一处,“你看那儿!” 萧楠的目光顺着灯光移动,一个熟悉的画面撞入她的眼帘,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低吼着,像是突然抓狂,捏着杯子就朝她砸了过来! 满眼鲜艳的猩红…… 萧楠的身体如同上了弹簧一般,‘噌’的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虽然光线很暗,可熟悉的环境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原来是梦,可那一切未免也太真实了?好奇怪啊。 可能是自己最近过于关注那两起命案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萧楠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自我安慰。 泡了一杯咖啡,萧楠将百叶帘打开,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 她闻着浓郁的咖啡香,神色淡然,望着街面上来往的车辆,城市的交通在不知不觉或是后知后觉里开始变得忙碌了——早高峰。 新闻里原本关于命案的头版头条已经被其他消息所取代,两起命案,因为忙碌,被人渐渐遗忘了,仿佛先前掀起的波澜随风悄然拍在了岸边。 她双手紧握着杯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远处,抿了口咖啡。 ‘咚咚’几下敲门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萧楠低头回道:“请进!” 第30章 来人推门而入,柔声叫唤:“楠。”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里,萧楠转身而望,微微一笑,“白总,原来是你啊!”见他拎着保温壶,调侃的反问道:“我有订外卖吗?” 白重不急不缓的走到茶几旁,一边打开壶盖,一边问:“见到我,你好像很意外?” 看着壶里的蒸饺,萧楠早已垂涎三尺,她坐在办公椅上用力一蹬,‘吱溜’一下就滑到了白重的身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笑道:“能踏进公安局大门的人,主要有两种人:一嘛当然是警察,毋庸置疑;这二嘛……” 她咬了一口饺子,上下审视着白重,打趣的问道:“白总,您该不会是犯了什么错吧?” “贫嘴。”白重眼里含着一丝笑意,背靠着沙发,长腿交叠,将一碗银耳红枣汤推到她面前,温和道:“快吃吧。” “恩。”萧楠嘴上虽然应的顺口,但美食诱惑当前,她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记挂着命案,没吃几口,萧楠抱着保暖壶,滑动椅轮回到桌子前,拿过一份资料,将它平摊开,边吃边看,她时而咬着筷子苦思冥想,时而用左手翻弄着照片。 白重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照片,一看就觉得倒胃口,心里不太高兴,伸手将资料盖上,一本正经道:“能不能好好吃饭?” 抬头,萧楠见他面带怒气,只得乖乖就范,在一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席卷下,保温壶都见了底,“现在可以看了吧?” 注视着萧楠的脸,白重将手拿开,文件夹再次被打开时,他也扫了一眼,轻声问:“怎么还是那两起案子吗?还没有头绪?” “棘手,头疼,没辙!”萧楠嘟着嘴,无奈的摇了下头。 “再狡猾的狐狸也敌不过聪明的猎人,就看你怎么布陷阱请君入瓮了。”白重将银耳红枣汤递给萧楠,宽慰道:“先别急,慢慢来。” “布陷阱?”萧楠的身子往后一仰,椅子抖动了几下,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她手指敲着扶手,轻声道:“我怕到头来狐狸没抓到,反而惹来一身骚。” 早上七点五十。 刑侦队的办公区到法医办公室,要经过一条漫长的走廊,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办公区越来越热闹,靳墨每走几步就会遇上熟人,他们都会热情的打招呼:“靳队好。靳队早。” 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靳墨手里多拎了一份早餐。 “你们好。早上好。恩,好。”靳墨一一回应着,他那低沉的嗓音,在这清晨里,给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走廊上脚步的会响声,变重了。越接近萧楠的办公室,越是安静,因为这儿,没人愿意来,中国人的潜意识里接近死亡的地方,晦气! 推开门,靳墨看到一道欣长的身影站立在萧楠桌旁,微愣。 灯光洒照,他只能看到白重俊俏的侧脸,那双眼看着萧楠时,包含着关切的那份柔情,让靳墨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认识,应该不是局里人,靳墨心下疑惑,一个外人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法医的办公室,他重新打量着白重,却没开口询问。 或许连萧楠也没有想到,靳墨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闯进自己的办公室。 三人六目对视。 看了他俩一眼,萧楠没说话,站起身。 靳墨面无表情的走到办公桌旁,将自己买的早餐放在桌上,尔后,他又拿起资料,翻看了几眼,又放下了,闷声说:“吃完早餐,你陪我出去一趟。” 语气里透着一股强势,他好似完全将白重的存在忽略了。 自觉氛围尴尬到了极点,萧楠干咳了一声,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她。 透过百叶帘照进来的阳光,刚好洒在萧楠的脸上,白皙的脸颊,眉头微蹙,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黑框眼镜给她平添几分秀气。 “那个,我来介绍一下。” 话音未落,她没想到靳墨竟然抢先自我介绍道:“你好,靳墨。” 萧楠微微一怔,抬眸望着他,在那张冷峻的脸上,她看不透喜怒。 而白重,他的视线在萧、靳二人徘徊片刻,唇角勾起,绅士的握着了靳墨的手。 第31章 一踏进急症室大厅,萧楠再次真切的感受到‘忙碌’二字的深意,她跟在靳墨的身后,边走边四下张望,寻找着杜媛的身影,忽然有人从身后拍打着自己的肩膀,耳边响起:“嚯,大清早的,萧大法医官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回眸时,萧楠却见郑以果身穿白大褂,胸前还挂着‘急诊科主任医师:郑以果’的小牌子,惊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郑以果抖动着工作证,“明知故问,当然是上班啊!” “你不回肯尼亚了?”萧楠疑惑道。 “嗯,无国界医生的工作已经告一个段落了,我就被打回原形了。”郑以果挽过萧楠的胳膊,用余光打量着靳墨,小声问道:“诶,那个帅哥是谁?” “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郑以果开始发挥起自问自答的精神,迫不及待的抢道:“哦—我知道了,靳墨?是不是?”她一脸期待的问道:“我猜对了吗?” 歪着头,不等萧楠回话,她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靳墨,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他的模样长的倒不错,就觉着有点冷,瑟瑟发抖。” 郑以果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寒颤。 见她这幅‘侃’人不倦的模样,萧楠莫名的翻了个白眼。 “诶,你两这同进同出的模样,以后会不会上演一出‘冰块’和‘雪糕’的爱情故事?”她笑着打趣道:“或许会有别样的火花哦,所谓负负得正嘛!” 萧楠佯装生气的瞪视着她,没好气的说:“这说话的口吻,我怎么就觉得似曾相识啊,看来任学长的功力还是蛮强大的,把我们家乖乖女都带离正常轨道了。” “萧小楠,不许提他。”郑以果撅着嘴,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萧楠见自己点中了郑以果的死穴,偷笑着说:“好好好,不提了,乖!” 两人说话间,十几辆救护车停在了急症室的门口,护士们推着担架车慌乱的冲了进来,郑以果来不及和萧楠多说什么,本能的摘下了听诊器,直接冲进了诊疗室。 望着医生护士忙碌的背影,萧楠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性的问题,刚刚好像忽略了某个人的存在了! 抬头寻找时,却发现章浩迅速穿着白大褂,边走边和护士在说些什么。 沉重、冷静、指挥若定,或许他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而这个合格的背后,却藏着妻子的背叛,突然,一丝惋惜之意陇上心头。 “我打听过了,在五点半的时候,杜媛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她就以父亲生病为由提前走了,并且请了两天的假。”靳墨掏出一张纸条,“给。” 接过纸条,萧楠用手机拨打着上面的号码,结果:关机。 作为医护人员,即使休假也必须24小时开机待命,杜媛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关机了,萧楠顿时意识到了危机,“如果我们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章浩有帮凶,那么杜媛的嫌疑是最大的。”她扭头看向章浩,担忧道:“杜媛现在失联,会不会……” “杀人灭口?” 她点了下头,脑子里闪过两起案件的现场,‘谨慎’二字最后浮现,萧楠和靳墨并肩走出医院,猜测道:“眼下我们掌握的证据链不完全,为求自保,他极有可能铤而走险,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 靳墨停下脚步,注视着萧楠,沉默片刻,他用手机拨通对方电话后,直接下命令道:“陈天,你立刻调取:今早五点之后,医院附近的所有的监控视频,要快!” 时间紧迫,两人就匆忙跑向停车场,一上车,萧楠望着外头人来车往忙碌的态势,为防不测,萧楠果断的给杜竹发了‘进场盯梢’四个字。 第32章 陈天一手托着十几张光盘,一手拎着几袋快餐冲进了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说:“老大,你要的监控都在这儿了。” “嗯,目标人物大家都清楚了吗?”靳墨将光盘分成三张一组,发给众人,听到他们异口同声的说‘知道’后,他就命令道:“老规矩:边吃边看,开始吧!” 众人将光盘塞进电脑里,仔细的翻看着监控记录。 靳墨把一个盒饭和一瓶矿泉水放在萧楠的手边,“先吃点东西。” “谢谢。”萧楠随口道了声谢,抓起其中一张光盘放进笔记本里,迅速点开播放,她记得这个地方:急症室后门。 时间倒退到早上五点,她以两倍的时速观看着视频。 八点五十分,监控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萧楠放慢速度,只见得那人身穿浅蓝色t恤,头带帽子,帽沿压得很低,脸被口罩遮挡着,瞧不清,只能根据对方的头发长短和身材娇小这两点来判定是一个女人。 “有发现。”她将画面定格,抬头看着靳墨。 陈天滑着椅轮,凑过来瞅热闹,他歪头打量着画面里的人,冷哼道:“大热天,她倒是把自己捂得够严实的。”他指着屏幕,“诶,你们发现没,在经过探头时,她故意压了一下帽沿,这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啊。” 俯下身,靳墨接过鼠标,敲击了两下,画面顿时放大了好几倍,那人佩戴的项链虽然样子有点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是看的出:蝴蝶,他依稀记得在那儿见过这个图案,脑海里的画面不断翻滚,忽然,很笃定的叫嚷道:“是她,杜媛!” 眉头微蹙,萧楠的身子往后一仰,双手自然的垂放在扶手边,心里嘀咕:她是五点半的请假,却在八点五十分才离开医院,期间的三个小时二十分,她会在哪里,做了什么? 盯着屏幕,很显然,杜媛是自己离开医院的,没有任何被胁迫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楠疑惑不解。 回过神来,她看到靳墨站在白板前,迅速圈定急症室后门所在的位置,一条小巷子三个出口,第一出口通往京怀路;第二出口通往新华路;而第三出口却通往亿豪小区。 着重翻看这三个出口的监控,最后发现那人在亿豪小区门口租了一辆公共自行车,她骑车进了小区后,就再也没有在监控里出现过了。 “陈天,你去公共自行车服务点查清那辆车的租车记录;晓峰,你带人去亿豪小区看看,顺便将周围的监控调回来。”靳墨将烟头用力的按在烟灰缸里,心有不甘,“我就不信她会人间蒸发了。” “是!” 窗外,暮色已经低垂。 急症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医护人员带着疲倦聚集在护士站前,郑以果一边在将签好名的医嘱交给护士长,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站在旁边的那个男人,成熟中带点沧桑感,犀利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忧郁,略带点神秘感。 她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新来的郑以果,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男人礼貌性的和她握了下手,面无表情的回答:“章浩!” 脱下白大褂,搭在手臂上,章浩简单的和当班护士长交代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沈一杰和杜竹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回了碧赞苑。 杜竹伸着懒腰,看着章浩走进21栋楼,无精打采的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扭了扭脖子,沈一杰漫不经心的回答:“只要不是方便面,其他什么都可以,你拿主意吧!” 打开车门,杜竹无奈的摆了下手。 晚风习习,道路两边的树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拎着外卖往回走时,杜竹在21栋门口遇上了一个老人,不觉纳闷,都这么晚了,还出门? 回屋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用望眼镜观察对面的情况,恰好看到卧室的灯关了,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第33章 翻看一大叠的公共自行车还借记录,靳墨只找到了杜媛用医疗保险卡借车的记录,他拿起杯子,却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空了。 起身倒水时,他发现萧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紧挨着墙面,身子蜷缩着,侧脸对着他。靳墨虽然不精通什么行为心理学,但是从萧楠的睡姿来看,她似乎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注视了一会儿,放下杯子,靳墨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件外套,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生怕惊扰到她。 落座后,他静静的注视着萧楠,从那个位置望去,望着那张侧脸,觉得她嘟着小嘴,憨态尽显,十分可爱。 可歪头细看时,靳墨却发现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嘴唇轻抿,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好似紧绷。 她在挣扎什么?手翻动着纸张,他视线却停留在萧楠的身上,有点心不在焉。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翻动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 抽出一根烟,刚要点燃,靳墨的动作迟疑了下,起身推门离开。 刑侦队门口的走廊,此刻没有什么人经过这儿,很安静,他背靠着墙,歪头点燃了香烟,双眼微合,吞云吐雾的抽了起来,动作看似悠闲,而谁又能知晓他的大脑此刻正高速的运转着,一条条线索,一个个画面。 迷迷糊糊间,萧楠就感觉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眼睛微睁,模糊的视线,在灯光的照射下,她才看清是一件衣服,又是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是他的? 直起身子,举目环望,萧楠并未找到靳墨的身影,她拿过借车记录,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眼花缭乱,她轻叹了口气,杜媛失踪案所有的线索犹如断开的电路图,永远都缺少一个接口。 她将衣服搭放在椅背上,推门而出时,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钻入了她的耳里:“醒了?” 停滞脚步,她侧目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旁边。 萧楠紧攥着门把手,“杜媛已经失踪十几个小时,你觉得她存活的机率大吗?” 看了眼手表,靳墨不急不缓道:“章浩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如果他真是凶手,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杜媛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掐灭烟头,犹豫的问道:“你有想过杜媛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我们是不是太过于先入为主了?”目光停留,萧楠一脸惊讶,未等她开口,靳墨抢先道:“会不会存在这么一种可能,陶萌和某个男人发生完关系后,被杀?” “漂白水,你又如何解释?” “假设和陶萌发生关系的人是章浩?”靳墨语气淡漠,大胆的猜测道。 微微一怔,难道是自己的思维被现有的资料所局限了吗?杜媛?一想到女人的嫉妒心,萧楠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她遭受心爱男人的背叛,杀了情敌,那侯坚的死又该怎么解释?仅仅是因为他做了伤害章浩的事? “靳队。”萧楠的思绪被这一声叫唤拉了回来,只见陈天和史晓峰两人狂奔而来,气喘吁吁的异口同声的汇报:“杜媛过电话回家。(自行车找到了。)” “急什么,有什么话一个一个说。”靳墨的视线转向陈天,“你说。” “我去杜家问过,昨晚九点,杜媛曾经打过一个电话回家,说要朋友去国外旅游几天,让她爸妈不用担心。”陈天停顿了下,“我回拨过那个号码,关机。” 靳墨点了下头,紧接着又看向史晓峰,只见他掏出几张照片,“我们在亿豪小区的花坛里找到一辆自行车,根据编号记录,可以确认就是杜媛租借的那辆车。” 从靳墨那儿接过照片,萧楠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她所能读到的表象信息就是慌乱,可若是再深层的推敲一下就会发现整个布局充满了预谋的味道。 丢弃的自行车、报平安的电话、没来由的旅行计划、依旧关机的手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四个字‘畏罪潜逃’。 走廊的氛围变得有点凝重,靳墨沉思片刻,下令道:“通知机场、火车站、车站、高铁站和各个高速路口警卫室,联合追捕杜媛。” “等等!”萧楠又重新认真的翻看着照片,阻止道。 第34章 “你还是认为杜媛是受害者吗?” 走进办公室。 四目相对,萧楠的眼里多了几分笃定,“你刚刚说的只不过是推测,万一杜媛是被害者?”她指着照片,分析道:“自行车丢弃,表面看很匆忙,可是你发现没,这个花坛虽然处在小区的一个死角位,但是自行车被丢弃的位置却很显眼,一目了然。或许有人巴不得我们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这辆车,好达到他转移视线的目的。” 靳墨夹着笔,望着白板,沉声道:“嗯,接着说。” 静默一瞬,萧楠看向他,点了点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怀疑杜媛并没离开亿豪小区,而是被人圈禁在某间房子里,不,也有可能她是心甘情愿呆在那儿。” 话音落,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靳墨将手搭放在椅背上,视线侧转,灯光照在萧楠的脸上,映出了晶莹剔透的白皙,眼里透着一股坚定的拗劲,他将笔扔在桌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兵分两路:第一路:通知飞机场、高铁站、火车站、车站和各个高速路口,请求警卫支援,严查出入人员,全力抓捕杜媛。”靳墨看向陈天,“你来负责。” “第二路:晓峰通知亿豪小区的管辖派出所,以防盗防偷宣传走访为名,逐户调查,这……”他停顿片刻,眉目沉静,闷声道:“我亲自带队。”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萧楠回到法医办公室,坐定,双手支撑着脑袋,轻柔着太阳穴,连日来的忙碌,她早已疲惫不堪,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就连黑天白昼,有时候,她都分不清。 休息片刻,萧楠打开电脑,进入公安内部网调看章浩的个人档案。 他的一生仿佛沿袭了电视剧的老套路,家境平寒,自幼成绩优秀,在医学院考博失败后,却被安排进了现在工作的医院。同年,他和陶萌举行了婚礼。 一支中性笔在萧楠指间灵活的跳动着,她突然停下转笔,在a4纸上写了‘工作’、‘结婚’,尔后,又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继续翻看档案,萧楠发现在亲属岳父一栏里写着‘陶禹安’,觉得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他是谁。 搜索查询到的结果,她发现了一个城市套路:攀高枝。 难怪章浩前几年能在医院里平步青云,原来是有一个当医管局办公室主任的岳父在撑腰。 拧开一瓶矿泉水,抿了口,萧楠旋转着椅子,望向外头的天空。 手机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路,点开后,微信跳出一条:“萧大法医官,今晚有约吗?” 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五点,萧楠微笑的扣着字,回道:“没,不知郑医生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很快对话框里跳出一条:“来医院,到时候再告诉你,秘密!”旁边还有一个大笑脸。 萧楠简单的回了一个‘好’字。 将资料都收拾好,她直接关了电脑,拎包离开了市局大院。 她坐进一辆出租车,头侧靠在玻璃窗上,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车子缓缓前行,萧楠懒洋洋的望着外面的风景,眼皮在不知不觉中微阖在一起,静静的。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萧楠踏进急诊室,刚想向护士打听了郑以果的去处,她却看到章浩独自一人从安全出口离开。 她心下奇怪,快步跟上前,只见他沿着楼梯一路上了天台。 “我只是想来这儿抽根烟,你们有必要盯的这么紧吗?” 萧楠停下脚步,来不及细想他话外的意思,平静的反问道:“章医生若是问心无愧,何须怕别人盯梢?” 章浩沉默不语,点燃一根烟,红色的光点,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望着那道背影,萧楠临时起意,决定赌一把,笑道:“章医生,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故事,你有兴趣吗?” 她见章浩用余光看了自己一眼,一手搭放在护栏上,一手夹着烟,面无表情。 “有一个男孩,家境贫寒,为了改变命运,他刻苦读书,考取了名牌大学,读了最有前途的医科,一路到读研,可谓是顺风顺水。” 萧楠停顿了一下,偷偷的观察着章浩的神情,他平静的抽着烟,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与章浩并肩而站,萧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将章浩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事娓娓道来,还刻意将陶萌出轨的经过着重讲了一遍。 那一字一句都击打着章浩的心,记忆被唤醒,他左手紧握成拳,好似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香烟缓缓燃烧着,烟头的火光慢慢的靠近的手指,火灼的刺痛感,让他清醒。 萧楠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若不是他渐渐僵硬的肢体,自己还真就看不出半点破绽。 四目相对,她看到章浩的薄唇突然勾起一丝浅笑,眼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令她毛骨悚然,沉声道“萧医生,看来你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第35章 五味私房菜。 落座后,萧楠环顾着餐馆里的格局,简约的原木风,绿色的装饰配上木纹的墙体,给人一种回归到大自然的清新视觉感,最有意思的就连椅子都做成了秋千的模样,充满了趣味感。 她见郑以果点了几样小菜,轻车熟路,好似先前来过的样子,很熟悉,就笑问道:“郑大小姐,这么好的地方,你是几时找到的?”身子往后倾靠着椅背,萧楠视线望向了窗外过往的车辆,打趣道:“是不是某个人带你来的?” 郑以果正要反击,见萧楠的手机突然一片雪亮,来电显示:靳墨。她顿时来了兴趣,眉毛一挑,“哟哟哟,这才一小会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吗?这么快电话就追来了。” 拿起手机,萧楠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应该是案子的事!” “不不不,你不用解释,解释多了显得你在说谎,假了。”郑以果凑到萧楠的身边,见她一动不动,“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接。” 接起电话,萧楠身子往边上微侧着,可郑以果却不依不饶的往自己这边蹭,索性将手机换了一只手拿,客气而又僵硬的问了一句:“靳队,有事吗?” 那熟悉的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亿豪小区的排查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我们并没有找到杜媛踪迹。” 电话那头的说话声停顿了一下,通过听筒,萧楠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你的猜测错了。” “不,我始终认为杜媛是受害者。”萧楠本想将刚刚天台的事告诉靳墨,可转念一想,怕他说自己胡来,话到了嘴边,她却没有说,只是微笑道:“怎么样,我们打个赌,看谁锁定的目标人物才是真正的凶手。” 听筒里传来一声笑,饶有兴趣的问道:“赌注是什么?” 萧楠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复杂,一顿饭。” “好,不过,输的人要亲自下厨。” “成交!”萧楠挂了电话,想到章浩极力掩饰的表情,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满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真没劲,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甜言蜜语。”郑以果回到对面的座位,摆弄着餐具,犹豫的问道:“你真的觉得章医生是凶手?” “真凶没有落网前,谁都存在被怀疑的可能性,他只是被怀疑而已。”萧楠边敲着的手机屏幕,边说。 “貌似有理!” 两人不再谈论公事,开始闲话家常,萧楠一边听着郑以果讲着肯尼亚的奇遇,一边点开微信,只见杜竹回复道:章浩呆在家里,并没有要出门的迹象,不过,他从进家门开始,一直拿着手机。 萧楠回了一句:恩,好的,你们继续监视,辛苦了! 一直拿着手机,他在隔空遥控杜媛吗?还是……萧楠紧攥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菜,偶尔会和郑以果搭个话。 夜色越来越沉,萧楠望着街面上经过的人群,恍惚间,仿佛看到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可那人身上穿的和杜媛失踪时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 抓起背包,萧楠边走边抱歉道:“果果,我有急事,下回,下回我再和你解释。”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出餐馆。 见那人拦了一下出租车,萧楠也紧跟着拦下了车子,“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在灯红酒绿的繁华里驰骋,速度不急不缓,可在一个红路灯时,前面的车突然加速了,趁着黄灯拐弯开走了。 被发现? 车子跟丢了,萧楠只能望着红灯干着急,绿灯一亮起,她就催着师傅立刻开车。 沿途,她左右张望,可始终都没发现那辆出租车踪影。 车子越往前开,萧楠越觉得熟悉,这儿?再往前可就是陶萌陈尸现场了,她让师傅停下车,只身一人步行前往。 夜晚的公园在黑暗里一片寂静,偶尔会听到远处传来的喇叭声,萧楠缓缓前行,公园里照明设备并没因为命案的发生而改变,依旧昏暗。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的枝叶随风摆动,归巢的飞鸟从头顶掠过,隐约传来怪异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萧楠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突然手机一下震动,萧楠停下脚步,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是杜媛?她点开短信,‘救我’二字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下意识的回拨了电话,关机!?事态紧急,萧楠来不及多想,刚要给靳墨打电话,突然背后传来折枝声…… 第76章 转身抓过手机,她立刻拨打了靳墨的电话,彩铃响起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门外有声响,打开门,她见他坐在楼梯上,拿着手机。 昏暗下,他的侧脸仿佛也沾染了秋日晨曦的凉意,风衣的领子竖起,遮挡着脖子。 “靳先生,不回家,坐那儿装思想者吗?”萧楠打趣道。 抬头,那双眼凝视着她,靳墨缓缓起身,带着几分懒散,嘴角微扬,“我是在苦思冥想中:唔,是回自己家,还是去你那儿?” 话音落,他一个箭步冲萧楠面前,双手紧箍住她的腰,用脚把门关上,移动脚步,一百八十度转身将萧楠壁咚在门前。 萧楠正发愣,却见靳墨慢慢凑近,鼻尖相碰触间,四目凝望,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见他眼白泛黄,带着一丝倦意,微笑的问:“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 “你有想我吗?”他见萧楠笑着摇了两下头,双唇轻蹭着她的肌肤,凑到耳畔,用低沉略带疲惫的嗓音,道:“那为什么总有一个叫萧医生的人在我脑子里到处乱窜?” “这不是应该问……” 没等萧楠把‘你自己’三个字说出口,他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唇舌间的纠缠,让萧楠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连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缓缓移动,两人倒在了床上,靳墨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萧楠见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眨眼问道:“你想干嘛?” “解毒,相思毒。” 闻言,萧楠身子一僵,脸上也热了起来,扭开头,不吭声。 “看着我,不许躲,再躲,我就亲你。” 萧楠‘哼’了一声:“你敢!” 谁知靳墨说到做到,居然真的吻了下来,瞬间,萧楠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 “疼疼疼……喂!”靳墨迅速撤离,摸着被咬的嘴唇,往旁边一躺,微笑道:“萧医生,我现在知道了女人不但心毒,牙也狠,你看都咬出血了,不知道我会疼啊?” “长记性。”萧楠唇角微浮,傲娇道:“是印记,也是代价。” 他看了萧楠一眼,凑了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好奇的问道:“印记,我可以理解,代价?它该怎么解释啊?我又没犯错。” “不告诉你。”萧楠轻哼了声。 “你说不说,小心我……”靳墨搞怪的要挠她的痒痒,两人嬉笑着,打闹着。 突然,萧楠被揽进了怀里,他的双唇又压了下来,一室宁静,只能听到两人纠葛缠绕的呼吸声,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她的双唇上撤离。 他的吻,温柔里带着霸道,每一次都给萧楠带来强烈的冲击感,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所包裹,暖暖的,痒痒的,她睁开眼,看到靳墨笑了笑,柔声问道:“我待会去学校,你要不要一起?” 听到‘学校’两个字,萧楠猛然想起了什么,‘噌’的坐起身,埋怨道:“被你闹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眉头微蹙,靳墨疑惑的注视着她。 “我翻看了蓝正恩的卷宗,发现其中一个叫郭青的,很可疑。”她边说边翻出资料,递给靳墨,继续道:“他属于留守儿童,从小是奶奶抚养长大的,两人感情深厚,他甚至视奶奶为依靠。隔代抚养,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孩子容易变得内向、孤僻、自卑、缺乏重视感和安全感。” “根据资料显示,五年前,郭青和奶奶来到了本市,和父母居住。一年后,也就是四年前,对于郭青来说,人生出现了分水岭,车祸不仅夺走了奶奶的生命,也让他失去了依靠,加上车祸案的判决,导致了他的心理偏差。” 翻看开庭记录,靳墨冷哼道:“碰瓷,亏蓝正恩想得出来。” “当时行车记录仪把整个过程拍摄了下来。”萧楠指着其中几张照片,“一、老人未遵守交通规则,横穿马路;二、老人突然折回的动作,使得整件案子产生了争议。” 她看向靳墨,继续道:“碰瓷意味着什么,你也知道,欺骗,勒索。官司结束后,郭家和老太太一度成为焦点,而且有几篇新闻报道,对老人评论不是很中肯。” 靳墨抽出其中一张照片,打量着,闷声道:“难怪他看蓝正恩的眼神不仅充满了敌意,还透着一股杀气。” 掏出手机,他拍下郭青的资料,发给史晓峰,又拨通了他的电话,“资料收到了吗?你马上带人去他家。” “恩,收到。” 高级初中门口。 拉开车门,靳、萧一前一后钻进了监控车里,她见王珂不停的敲打着键盘,六个显示屏出现了不同的画面,好似一张大网撒在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靳墨问道。 他接过沈一杰递来的照片,听着汇报:“昨晚开始,我们就在钱家附近布控,今早,我们又一路跟他来了学校,并没发现异常。”沈一杰停顿了下,犹豫的问:“老大,你怎么知道钱宇森就是执行者的猎物?” “这个你得问萧医生。”他把照片递给萧楠。 萧楠并没吭声,而是仔细的看着每一张照片,试图寻找执行者的踪迹,在看到第九张照片时,她发现了端倪,盯着看那道骑车而过的身影,低声道:“他来过了!” 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诧异的看向萧楠。 闭上眼,萧楠填补、拼接着画面:他骑车往返于学校和钱家之间,仔细的观察着附近的地形、人流量、监控探头的布置,他在寻找合适的伏击点…… 不对,要带走一个人,自行车显然不靠谱,他应该有一辆汽车,为了方便行动,应该会事先停在伏击点附近…… 如果选择在钱宇森回家的路上动手,怎么样迫使他下车?车祸! 可附近的监控探头太多了,人流车流密集,万一引起围观,想到这儿,他逐渐的打消了在路上动手的想法。 遵循着执行者的心理轨迹,又根据照片里小区的布局,萧楠跟在那道人影后头,在小区里打转,他环顾四周,小径两旁茂密的树荫,形成了纯天然的遮掩,看着楼层之间的格局,停留在钱家楼下,他开始酝酿计划…… “我们应该把重点转到钱家附近。”她看向靳墨,将猜测和计划全都告诉了他,“现在,我们得网开一面,等他钻进来。” “计划可行,不过风险有点大,万一钱宇森在应对上出了错,岂不是坏事?”靳墨摸着下巴,“他既然喜欢玩三十六计,那我就送他一个李代桃僵。” 手机铃声响了,是史晓峰,靳墨接起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免提,只听的里头传来:“老大,问过郭青的父母了,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过家了,连他们不知郭青去哪里了。” “据郭父说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就变了个人似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脾气也变得暴躁了,一年多前,搬出去住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 萧楠问:“知道他离家的原因吗?” “是为了工作的事。” …… 月明星稀,微风吹拂着树枝‘沙沙’作响,一道身影跳下车,低着头,戴上连衣帽,他走进了钱家对面那幢楼。 天台里,他一手搭放在护栏上,一手拿着望远镜,盯着钱家人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钱宇森陪儿子玩时,他的心里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那样会更有趣。”嘴角翘起,笑意里带着邪恶。 在执行者观察钱家的同时,萧楠和靳墨也躲在远处,静静的观察着他,透过望远镜,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萧楠的心不仅颤抖了下。 “要不要逼他一下?” 扭头,她看着靳墨,脑海里闪过他的那丝笑意,眉头一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掏出手机,靳墨登录了论坛账号,在帖子下面留言道:“小儿科的图画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你真把我们警察当成弱智了吗?我们已经知道你下一个目标人物是谁了,艾特执行者,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跑的比你快!” 留言刚发送完,还不到一分钟,就有好多人在楼层里跟帖,有的问你真的是警察叔叔吗;有的说有好戏看了;有的还帮着艾特执行者;甚至有的人开始站队,靳墨发现绝大多数人竟然在支持执行者。 “他看手机了!”萧楠观察着他,脸色阴沉,一手紧握成拳,来回踱步,“他的方寸、节奏都被打乱了,看来刺激的效果达到了。” ‘哐当’一声响,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泣声。 拿起望远镜,郭青看向对面,钱宇森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而妻子指着鼻子骂他,孩子坐在地上哭,怎么突然吵起来了,刚刚一家人不是还其乐融融的吗?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原由,就看到钱宇森独自一人离开家,站在楼道口,抽烟。 看着落单的钱宇森,郭青开始兴奋,蠢蠢欲动,他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再三确认后,他快速冲下楼,走出楼道,低下头,缓缓靠近,“先生,请问下钱……” “你输了。”靳墨笑道。 循声望去,郭青发现他根本不是钱宇森,心咯噔了下,转身想走,谁知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嘲讽道:“执行者先生,既来之则安之,干嘛着急走?”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郭青嘴角扬起,镇定。 “那我说汪广成、马丽君、蓝正恩,你会不会明白点?”话音落时,他见郭青突然转身挥拳打过来。 靳墨本能的躲闪避开了他的攻击,抬手借势想去抓郭青的肩膀。 谁知郭青躲闪的速度极快,在靳墨伸手过去的同时,身形一闪,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掏出匕首,郭青主动发起了攻击,匕首挥舞,左右攻击,锋利的刃口从靳墨的左臂上擦拭而过,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瞬间,鲜血染红了衬衫,郭青反握着匕首,“呵,你也不过如此!” 他见郭青冲过来,用左手撑地,抬起腿,速度快如闪电。 直接踹在了郭青小腹上,他一时失了重心,整个人栽进了花坛里,脸颊被树枝刮得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抬手轻抚着脸颊,鲜血燃起了他的怒火,咬牙切齿间,恶狠狠的盯着靳墨。 正想反击时,郭青却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明白了靳墨的用意。 他下意识的把匕首扔向靳墨,趁机逃脱。 沿着小径,全力奔跑,谁知靳墨在身后死咬着不放,无奈下,郭青选择跑进了一幢楼里,顺着楼梯,直奔天台。 追赶中,靳墨心下纳闷郭青为什么会选择往高处跑,显得极为不明智,慌不择路?可等他上去了才发现这几排楼宇的天台是相通的,暗藏着另一番生机。 远远地看见郭青在另一端停下了脚步,靳墨掏出配枪,缓缓靠近,高声叫嚷道:“郭青,你逃不了的,投降吧!” “是吗?”郭青反问道。 “举起双手,慢慢的转过身来。” 他嘴角扬起,笑意里带着自信与得意,突然,郭青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着,右手撑着护栏,一跃而起…… “不要!” :。: 第77章 脱下外套,随手一扔,郭青强压着怒火,伫立在书桌旁,侧目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抬手轻抚着伤口,目露凶光,面带狰狞,他发疯似得将桌上的画稿书籍推落在地。 双手撑着桌面,汗水混合着血渍滴落在a4纸上,宛如一朵绽放的梅花。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郭青缓缓抬起头,看着墙面上那张图,急躁的心平静了下来,眉头一挑,嘴角渐渐弯出了一道弧度…… 刑侦队办公室。 ‘砰’的一声响,靳墨面带怒色,看向王珂,厉声道:“你把滨河路附近11点15左右的所有监控画面调过来,着重查一辆白色尼桑的活动轨迹。” “老大,你还是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下,要是……” 没等沈一杰把话说完,靳墨打断道:“做事。” 萧楠拎着小药盒,走向小办公室,闷声道:“跟我进来。” 干咳了声,靳墨站在原地不动,又见她阴沉着脸看着自己,静默片刻,走进办公室。 “只是一点小伤,没事了。”靳墨只听得身后传来关门声。 “坐下,把衣服脱了。” “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他会带着匕首。”靳墨又说:“让你担心了,下回,下回我一定注意,你别生气了,好吗?” 她坐在他的身旁,一声不吭,用镊子夹出酒精棉,擦拭在伤口上。 强烈的刺痛感,让靳墨的身子微微一抖,“很疼吗?” “不,不疼。”靳墨嘴硬道。 抬眼看向他,萧楠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下,“答应我。”她一字一句的说:“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四目凝视。 靳墨的心头被一股暖流笼罩,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一定不再受伤。” 其实,萧楠心里清楚,干他们这行的,尤其是一线人员哪有存在一定不受伤的可能性,她的嘴角弯了弯,笑得有点无奈,继续上药,包扎,嘱咐道:“这两天,伤口别沾水,也别做剧烈运动。” “遵命。”靳墨凑过去,微笑道:“有个私人医生的感觉真好。” 萧楠收拾着药箱,冲他翻了个白眼。 “老大,车子被锁定了。” 闻言,靳墨边穿上衬衣边向外走,看到大屏幕里画面切换,听王珂讲述道:“根据时间段、地方、车型、颜色,我锁定了这辆牌照为7925的车,它从滨河路离开后,绕了很大一圈后,又回到了原点。”视频快进,播放到郭青下车时,他将播放速度正常化了。 只见得郭青骑着自行车,不急不缓的离开了。 “查到他最后去了哪里吗?”靳墨闷声问。 王珂摇了下头,“他刻意躲开了监控,专往胡同,弄堂这种监控死角里钻,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是在直北西路。” 敲击着键盘,等大屏幕的画面一分为二后,王珂拖动鼠标,“就是在这个路口。我衔接过附近的监控,并没发现执行者的踪迹。” “你把附近的分布图调出来。”靳墨点燃了烟,抽了口,回头找烟灰缸时,却瞧见白板前站着一道身影,不停的写着画着,心下好奇,她又在捣鼓什么。 靳墨弹着烟灰,想了想,闷声道:“吕叔,你带技术科的人把那辆车勘查下,找找线索。” “恩,好。” 看向大屏幕,只见那片附近有好几处居民住宅小区,如果逐一排查,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人力,突然,他发现有两个小区紧挨着津北路,问王珂:“上回在执行者信号源中断前,你划定的范围是哪里?” 王珂‘唔’了声,调出记录,他将红色圆圈画出的区域重叠在分布图上,恰好就是吉兴里和福乐里。 “你现在知道信号源大概的区域范围了,有没有法子用最快的速度锁定他。” “有,但是他得上线。” 掐灭烟头,靳墨掏出手机,在帖子下面发帖道:艾特执行者,你脸上的伤处理好了吗?刚刚看到你仓皇而逃的模样,我就觉得可笑,执行者变成了逃命者。 呵,这一回,你该知道这场游戏的主宰是谁了吧?他们,我一定会保护好;而你,我一定会亲手逮捕归案,好自为之。执法者敬上。 发送后,靳墨拍了下王珂的肩膀,笑道:“接下来,我可就看你的表演了。” 王珂笑着打了个‘ok’的手势。 余光望向小办公室,白板前的那道身影不见了,他和杜竹交代了几句话后,就走了过去。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前方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全写满了字,箭头相连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解说图。 而无数的资料和照片凌乱的摆放在茶几上,萧楠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双手撑着膝盖,认真仔细的翻看着资料。 她在思考。 所有的资料、照片、线索,再次在她的大脑里相互碰撞、相互填补、相互融合。 参与讨论、漫画预示、被引导、犯下第一起案件转变成后来的自行寻找猎物,视频影像,除了第一起,他略带着点惊慌,其他两起案件,他却是乐在其中,病态的兴奋,一步步升级,想到这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刚刚那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的车找到了,就在钱家附近。”靳墨凑过去,说。 萧楠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视线依旧盯着资料,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似反应过来了,问:“你说什么?” “萧医生,在你眼里,我的存在感真就那么低吗?”靳墨见她头也不抬,无奈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楠‘唔’了声,“符合他的性格特征。”她起身走到白板前,看向靳墨分析道:“行动失败了,郭青的心里会充满愤怒和不甘,甚至会觉得失去了让人关注的资本。为了重新找回存在感,他会加速计划的进程,变本加厉,疯狂的寻求新的刺激,汽车停在钱家附近,只是想让我们误以他的目标没变。” “按你的意思,下一个目标,他会在剩下的13个人里选?” 萧楠不确定的摇了下头。 她站在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璀璨的灯光,随着天际放亮而熄灭。 看着玻璃里倒映出的自己,萧楠露出了笑意。 “靳先生,我知道了。”她转身说:“我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了,唔……”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靳墨早已不知所踪。 她第一反应看向大办公室,那道熟悉的背影坐在电脑前,轻轻走近,侧头望去,萧楠发现他竟然在玩扫雷游戏,唇角微勾,小声问道:“靳先生,想通了?” “我要是想通了,就不会无聊的坐在这里玩游戏了。”靳墨侧身看向她。 ‘叮咚……’电脑里跳出一个小对话框,点开后,靳墨意外的发现是执行者:既然你说自己是游戏的主宰,那就猜猜我下一个目标是谁?你还有二十五分钟。 祝你好远! “靳队,信号源锁定,不过,他在移动。”王珂切换大屏幕画面。 没过一会儿,大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就消失了。 她见靳墨注视着白板上的照片,淡定道:“他会回到最初的那一起事件。”她用记号笔指着‘卢国良’的照片。 他看着她,来不及多想,带沈一杰等人冲向停车场。 汽车急速行驶,警笛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靳墨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可打了好几回,对方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难道真的出事了?他下意识的踩下油门。 赶到卢家楼下时,他们远远的看到楼道口围着好多人。 挤进人群,只见三个便衣警员瘫坐在地,萧楠上前检查,发现他们呼吸均匀,脉搏平稳,“只是昏睡了,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沈一杰匆匆跑来,“老大,卢国良没在家。” 环顾四周,靳墨却没看到汽车,利用通讯设备联系王珂:“你查下局里那辆22013的车,现在在哪儿。” “是。” “留两人在这儿照看,其他人跟我走。”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王珂汇到道:“靳队,车子在永德高架桥路口左拐进小路了,没有监控,我无法追踪。” “你把那一片的区域图发我。” “明白。” 窝在副驾驶座上,萧楠下意识的打开了论坛,每隔两三分钟就刷新一回,突然,一个标题为《龟兔赛跑,赢家永远都是兔子》,而发帖人就是执行者。 打开后,只有一个直播视频。 卢国良平躺在木板上,一道身影摘下连衣帽,拖着一根棒球棍,慢吞吞的靠近,大笑道:“审判又开始了!” 他的声音低沉怪异,一听就是被处理过的。 抡起木棍,重重的敲打在木板上,卢国良慌张的扭动着身子,“你,你是谁?想,想干什么,救命,救命啊?” “叫啊,别停,接着叫。”执行者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或许你叫着叫着,警察叔叔就来救你了。” “疯子,你,你放开我。”卢国良挣扎着。 执行者缓缓挺直腰杆,扭动着脖子,抡起木棍,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呵,疯子?”他笑着点了几下头,“既然你叫我疯子,好,卢国良,那我就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话音落,执行者抡起木棍一通乱打,疼的卢国良连连求饶。 “知道疼了?你在打老人的时候,不是很骁勇吗?又打又踢的,啊。那个时候,有想过他们也会疼吗?”他用木棍支撑着身体,问道:“不知道什么叫尊老吗?啊!” “我,我错了,其实,我也不想,只是,只是……” “闭嘴!”执行者怒吼道:“是不是想说你老婆要跟你离婚,还给你戴了绿帽子。”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往旁边走了两步:“受了老婆气,你就可以把气撒在老人身上了吗?啊!该死!” 他抡起木棍悬在卢国良的‘命根子’上,“你说我这一棍子打下去,会不会断子绝孙啊?” “不,不,不要,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缓缓放下木棍,执行者发出了低沉笑声:“错了?那是不是更应该接受惩罚!”说罢,他的力道突然改变,重重的打了下去。 “啊——”卢国良昏死了过去。 “警官先生,我说过,只给你二十五分钟,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替社会清理垃圾了。”他掏出一把军刀,缓缓打开,吹着口哨,在卢国良的两只手腕上各划了一刀。 执行者坐在旁边,背对着镜头,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 看着血液滴落在地,萧楠闷声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和靳墨对视了一眼,分析道:“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但在视频里他不仅戴着面具,还变了声音,你不觉得画蛇添足了吗?” “而且刚刚在‘审判’过程里,我从他的肢体、说话语气里读到了拘谨、犹豫、局促,和之前审判蓝正恩时所呈现出的模样,截然不同。” 耳机那头传来王珂的声音:“靳队,查到了,信号源在离国道六百米处的,废弃酒厂里,具体方位,我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 闭上眼,萧楠把审判的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审判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没关掉信号源?故意拖延时间,吸引警力,可他的意图是什么?钱宇森?可他一直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又怎么? 她拨通了陈天的电话,问:“你马上确认下程商在不在家!” “额?好。” 听着那头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和踹门的声音,然后是问话声,萧楠只听了个大概,最后,陈天才说:“程商溜了。” “调头去钱家。” 她见靳墨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侧写重影吗?视频里的就是执行者的影子:程商。从车辆追踪到信号源的锁定,这一切都是在给郭青争取时间。” 打转方向盘,靳墨重新分配任务:“一杰,你带人继续前往酒厂。”侧目,他见萧楠并未挂断电话,命令道:“天儿,你带人立刻赶往钱宇森家。”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踩下油门,汽车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全力奔跑,左右摇晃间,超过了很多辆车。 车刚停下,他们就看到郭青扶着一个人走出楼道,靳墨掏出配枪,“不许动。” 缓缓靠近,谁知郭青将钱宇森当成了肉盾,直接推了过来,迅速钻进车里,逃了。 追逐大战瞬间上演,在交管部门的配合下,靳墨把郭青逼上了合顺高架桥,采用两面夹击法,成功的将他逼停了。 靳墨举着配枪,高声叫嚷道:“郭青,你已经没路可走了,投降吧!” 打开车门,郭青举起手,走了出来。 陈天等人冲上前,将他制服。 “靳队,程商也抓住了,卢国良还活着,已经送去医院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伙兴奋了好一阵。 “收队!” 审讯室。 萧楠打量着郭青,尽管神色带着疲倦,但他的眼神很清亮,看上去很警惕,似乎他的防线已经建立好了。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他看向靳墨,竟然主动打招呼。 随着靳墨一句“姓名?”审问正式开始。 郭青摸了下脸上的伤,冷哼道:“我叫什么,今年几岁,身高多少,体重几何,家住哪里,你们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陈天拍桌子,怒吼道。 他并未理会陈天,看向靳墨,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又看了眼萧楠,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别整虚的,要不然,我会看不起你们的。” 陈天刚想发难,却被萧楠阻止了,她打量着郭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起身问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该死,汪广成仗着自己有钱,酒后撞死人还理直气壮;马丽君破坏别人家庭,虐打女儿;蓝正恩,这些人里面,他是最该死的,颠倒还白,专门昧着良心,替有罪的人,辩护,他啊,竟然冤枉我奶奶碰瓷。” 萧楠站在他面前,平静的问道:“那些就是你执行私刑的理由吗?” “对。” “呵,真就那么简单吗?”她走到郭青身后,“被人关注的感觉,好吗?” 郭青微微一怔,他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可以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 看着他表情变得很有趣,从平静变得阴沉,嘴角带着笑意,眼里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恐惧,可他掩饰的很好。 她看着他,萧楠心里明白,刚刚所有的细微表情,才是他真实的情绪反应。 见他不吭声,萧楠继续道:“你从小就被父母扔在老家,给奶奶照顾,虽然老人家对你很好,百般呵护,可怎么也比不上父母,我猜想,你小时候在和别的孩子玩耍时,一定老是被嘲笑,说一些难听的话,比如什么没父母管的野孩子;什么你父母不要你之类的话。” “你渴望见到父母,可是他们总是不回家。你努力学习,想用优秀换取父母的注意,可惜失败了。”萧楠把手搭在郭青的肩膀上,故意停顿了下,笑道:“最终,你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打架、上课不专心、不写作业、考试作弊等等,坏孩子会做的,你一样一样的学着做,似乎这个办法很有效,你爸爸第一次打你,你非但没哭,反而很高兴。” “不要,不要再说了。”郭青反感的捂住耳朵。 “漫画?应该是最能让你骄傲的一件事。”萧楠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我查过资料,你曾经多次因为画画得过大奖,你当年一门心思想考美院,可进了学校,你却发现很多东西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是,我原本以为画画是一件最美好的事,可,可是他逼我临摹,说是基础,我信了,尽心尽力的画着,学习其中的笔法,呵,后来,我才知道,他拿着我们的临摹画,以假当真,卖给富商们,谋取暴利。”郭青突然怒吼道:“我去找他理论,他竟然用毕业来威胁我。” 他双手紧握成拳,“我恨他们,毁了我所有的美好。” “那天,奶奶出门是为了给我买薯片,因为她知道我不开心,想哄我。”郭青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哽咽道:“可,可她这一去就在也没回来,为什么,人都死了,蓝正恩还要污蔑她,往她身上泼脏水。” “说吧,你是怎么杀他们?” “我跟踪汪广成,发现另外两个跟着他,我就找了傅兰,想让她挡箭牌。”他停顿了下,继续道:“那天,我看道汪广成和几个人在酒店里吃饭,我就趁他上洗手间,假装打电话,故意当着他的面说有两男人一起在男厕所门口转悠,像是在找人寻仇。后来,为了躲人,汪广成就走进了德尔街,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白糖’,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陈天问道。 “找人买的。” 萧楠发现他神情犹豫了,问:“汪广成又怎么会突然冲马路,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我说:下面好冷,你可以下来陪我了!谁知他那么不经吓。” “那马丽君呢?” “我很早就开始收集她的资料,那晚,我一直跟着她,在没人的地方我就动手了……”郭青得意洋洋的讲述着作案过程。 靳墨问:“你和程商是怎么认识的?” “在法院门口。”郭青坦言道:“他是第一个知道我就是执行者的人,也是他帮我找到那些人的资料。” “在和林大厦,是他帮你的?” “没错,那天,我约了他,是他先发现你们的。”他看向靳墨,“后来,你们找上门,我们就决定将计就计。” 萧楠问道:“老头是谁?” 她注视着他,等待着答案,可很显然,他在组织语言,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犹豫。 “什么老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郭青的否认,让她肯定他和老头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 接着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把审问的流程走了一遍,走出审讯室,萧楠没有立刻会办公室,而是去见了程商,只问了一句:老头是谁。 他的回答显得诚恳,在回答‘不知道’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望着外头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郭青和程商被押走。 老头?萧楠心里默念:会是谁? :。: 第78章 温煦的阳光,洒照在身,暖洋洋的,难得这个周末没什么事,萧楠原本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把前几天缺的觉都给补上。 谁知靳墨一大早就来敲门,一不说要带她去哪儿,二不说要去干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她洗漱换衣服。 窝着副驾驶座里,萧楠带着疲倦和困意,等清醒过时,车已经停在树荫下。 牵着靳墨的手,她被动的往里走,环顾四周,这儿植被繁茂,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咋一看以为是什么森林公园,可往里走,她发现有好几幢楼房,难道是住宅小区? 萧楠停下脚步。 靳墨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四目相对,萧楠抿了下嘴唇,犹豫道:“这?你要带我去哪儿?” 微微一笑,靳墨摸了摸她的头,“萧医生几时变得心急了,等会到地方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使小性子的甩开靳墨的手,噘嘴道:“你不说,我不走,累!” “那,我背你。”话音落,靳墨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拍拍肩膀:“上来吧!” 萧楠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见四下无人,趴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靳墨站了起来,背着她缓缓往前走。 在斑驳的树影里,萧楠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沉静下来了,闭上眼,闻着熟悉的味道,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们的将来!”靳墨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想到了什么?” 靳墨继续走着,望着前方,平静的说:“我们的婚礼,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等老了以后,我依然会背着你走。” 我们!听到这两个字,萧楠唇角微勾,“靳先生,到那时候,你确定还能背的动吗?” “能。”靳墨不假思索的回道。 停下了脚步,靳墨侧头看着她,柔声道:“到了,下来吧!” 看着前面那幢楼,萧楠惊讶的看向他,问:“这是?” “我们的家!”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12楼,打开门,一股淡淡的兰香扑鼻而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萧楠下意识抬头四处瞅着,三居室,装饰素雅,灰白的色调,显得有点冷,玄关放着两双拖鞋,女士拖鞋的商标还在,屋里收拾的很整齐。 “拖鞋是我刚买的,你要是不喜欢,待会带你去超市重新选一双。” 换着鞋,萧楠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上,谁知他却突然转身,看向她,柔声道:“门锁的密码是527619,待会我再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他搂着她的腰,低下头,两人的额头紧挨着,浅浅一笑,诚恳的问道:“萧医生,你愿意当这屋的女主人吗?” 萧楠的心头一颤,好似被人触碰着,一双温暖的手小心翼翼的撷取,她知道,那是靳墨。抬手搭在他的腰间,莞尔一笑:“第二次!”她看向他,‘唔’了声:“靳先生,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那,那我只好放弃了。”靳墨松开手,一脸不高兴的样儿,悻悻转身走向沙发。 萧楠追上前,“靳墨,你……” 谁知靳墨突然一个急刹车,猛然将她重新揽入怀里,低头吻住双唇。 瞬间,萧楠才意识道自己上当了,还没做出挣扎,身子斜倒在了沙发上,她只感觉靳墨的唇舌脱离自己的双唇,顺着下巴,一路往下,用双唇和鼻尖在脖颈间蹭着。 温柔的手在她后背游走,萧楠靠在抱枕上,用下巴蹭着他的头,身体里好似有一团火熊熊燃起,那股炽热随着血液向身体的里每一个器官传达着信息,脸颊泛红,心跳加快,甚至连毛孔都在不断的扩张。 过了会儿,他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啄了一口她的嘴唇,他将她打横抱起,微笑着走向卧室。 温柔的将萧楠放在床上,他凑上前,两人相拥、亲吻。 萧楠感觉那双手不安分的解着衣扣,卸下束缚,两人的肌肤在不觉间依偎紧贴在一起,瞬间,空气里弥漫着暖暖的气息,轻抚着彼此的皮肤。 所有的情绪和渴望,好似被点燃了,彼此依恋着、爱护着、相伴着,那种强烈的心灵冲击感是前所未有的…… 面对靳墨的索要,萧楠有点心慌了,想到自己即将和眼前这个男人所发生的事,心跳莫名的加快。 她本想伸手挡开他的纠缠,可听到他轻唤着自己的名字,心瞬间柔化了,‘恩’了声。 靳墨又轻唤了一声‘老婆’,俯下身,他就那么一寸寸的亲吻着她的脸颊、脖子、肩膀、手臂,而他的手,温柔的游走着。 萧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渐渐地变得紊乱,激情燃烧时,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某种蠢蠢欲动,令她既激动又紧张。 双眼半阖,看着他结实而匀称的胸膛,手下意识抬起轻抚。 萧楠的身子渐渐松了下来,任由他的唇舌和双手造次,亲吻间,她清楚的感觉到靳墨的力道渐渐变大,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双手抓着床单,好似在等待。 两人滚烫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靳墨低头注视着她,抚摸脸颊,再次吻住嘴唇,安抚间,带给她更强烈的痴狂。 相互间的融入,让萧楠明白了原来这次才是倾诉爱意最好的方式。 “我爱你。”她在他的耳边小声道。 而他对‘爱’的回应,却是新一轮的痴缠,似乎在告诉她:他的存在,他的爱,他的感受。 过了许久,靳墨翻身躺在旁边,轻搂萧楠入怀,她靠在他的肩头,脸颊带着一抹嫣红,带着倦意,躲在爱人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黑暗里,她孤身一人走在回廊里,周围的一切,萧楠很熟悉,站在门前,她看着木门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尘,伸手时,木门却自己打开了。 屋里的布置简单温馨,她走了进去,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打量着,满室的灰尘,好似被尘封了很久,挪动着脚步,萧楠看到餐桌前坐着爸爸、妈妈、姐姐,还,还有自己,一家人其乐融融…… 她正要上前时,他们却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变得模糊,旧日里画面却清晰的浮现:她好像看到她跟在姐姐身后,追着跑;看到妈妈端着饭菜,催着她和姐姐去洗手;看到爸爸踏入家门,她冲上前,要抱抱;看到姐姐陪着她看书写字…… 蹲下身,仿佛往日沉淀的情绪,瞬间在心里喷发,萧楠挣扎着、寻找着、叫唤着…… 再抬头时,很多人在自己身边匆忙走过,她缓缓站起身,左顾右盼。 人来车往的街面,看似繁华,却一点声响也没有,顺着人行道,萧楠漫无目的的走,远远的看到姐姐在马路对面,她想过去,可不知为什么人流车流始终挡在前面,她想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捂着肚子,鲜血从大腿内侧流下,瘫坐在地,她拼命的拨开人群,赶到时,那儿只留下了一摊血,她无声的哭泣,跪倒在地,无助、恐慌、害怕…… 抬头时,看到姐姐躺在冰棺里,她绝望了。 突然,周围变暗了,一束白灼的强光打过来,萧楠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靠近,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那种紧迫感让萧楠窒息,她被那人拎起,双脚慢慢离地。 萧楠挣扎着,拼命的向掰开他的手,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反抗,对方都纹丝不动。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双手垂放。 正想放弃时,对方的手突然松开了,迅速离开,在黑暗的掩饰下,不知所踪,萧楠抚摸着脖颈,大口大口喘息着,警惕的看着周围,他是谁? 缓缓站起身,突然,脚下一空,她在惊恐里急速下降,仿若摔进了万丈深渊…… 惊醒过来,她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抬眸,她看向躺在身旁的靳墨,深吸了口气,只见他一只手臂让她枕着,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而彼此的脸颊离的很近,她伸手去抚摸,安静的看着他,凑近,亲吻着他的脸颊。 蹑手蹑脚的起身,她穿着靳墨事先准备的睡衣,走向客厅,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萧楠望着外头的夜景,远处天空里的星辰,和城市里点缀的灯光遥相呼应,她默默的想了一会儿,自问: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双手环抱着自己,眉头微蹙,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腰间忽然一紧,只觉耳畔有股温热的气息,是靳墨从身后搂住了她,他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你在想什么?” 萧楠掩饰着不安,勉强一笑,转身看着靳墨,双手勾住他脖颈,回答:“我在想靳先生几时第三次求婚。” 他牵起她的手,突然,单膝跪地,深情款款道:“萧医生,愿意嫁给我吗?” 萧楠脸颊微红,他的嗓音依旧低沉而温柔,低下头,眼眸含泪,轻声说了‘愿意’二字。 闻言,靳墨兴奋的把她抱起,在原地打转,在萧楠的惊呼里,他才停下来,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四目凝视,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她在亲吻里真切的感受到靳墨内心的激动,唇舌纠缠间,他好似想占有她的全部…… 清亮的月光,透过玻璃,洒照在他们身上,窝在沙发里,他拉起她亲吻了一口,“明天,我就带你去买戒指,牢牢拴着你。” 萧楠侧靠着,浅浅一笑,“不去!” “为什么?”靳墨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饿了,累了,困了,不想动了。”萧楠将身子一歪,躺在怀里,仰看着他。 低头,靳墨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嘴角微扬,“等着。” 起身走向厨房,萧楠紧跟其后,“你打算做什么?” 他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让她到外头坐等。 过了一会儿,萧楠就闻到灶台那边传来阵阵香味,她好奇的走进厨房,只见锅里煎着鱼,而靳墨正在切肉,修长的手指在肉上移动,动作娴熟又性感。 等菜上了桌,两人相对而坐,靳墨边倒着酒,边说:“时间仓促了,主食我就煮了面条,你尝尝。” 萧楠迫不及待的尝了口,“好吃。” 望着她,靳墨抿了口酒,一声不吭的看着吃。 说笑间,面和菜都被两人一扫而空,靳墨洗着碗,而萧楠就靠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剧。 等洗好了,他坐到她身旁,相互搂着,静静的陪着…… 微风吹拂,乌云遮住了月光,天瞬间变的更暗了,没过多久,沥沥淅淅的下起了雨。 一道人影穿着雨衣,‘砰砰’的敲着木门。 男主人带着睡意,不耐烦的叫嚷道:“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打开门的瞬间,他的脸色变了,下意识的往后退,支吾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人影掏出匕首冲着他的腹部捅了好几刀,鲜血渐染在雨衣上。 “老公,是谁?”女主从卧室里走出,被眼前的吓呆了。 刚想喊救命,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一刀毙命。 人影慌张的在原地打转,刀尖的鲜血滴落在地,他检查着每个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开始翻箱倒柜…… :。: 第79章 浴室里传出‘沙沙’的水声,萧楠歪靠在沙发上,重新打量着屋里的摆饰,似乎原本冷清寂静的房子,因为她的到来平添了几分生气。 家,看着看着,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袭上心头,萧楠的嘴角弯了弯,带着一丝甜意的笑。 “萧医生,在傻笑什么?” 抬头,她看到他站在浴室门口,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肌肤,白皙的皮肤仿佛被一层微润的水汽笼罩着,带着朦胧感,衬衣的纽扣全开,露出了胸膛结实清晰的曲线。 微微一愣,萧楠笑而不答。 他凑到她的身旁,双手环搂在腰间,瞬间一股薰衣草的香味包裹在周围。萧楠莞尔一笑,靠在怀里,隔着薄薄的衬衫,她也切实的感觉到了体温,身心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他托起她的下巴,四目相视,靳墨凑近想亲吻时,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萧楠的脸颊上,她笑着拿过干毛巾,擦拭着头发,问:“早餐想吃什么?” “你下厨?”靳墨‘唔’了声,“你煮啥我就吃啥,不挑食!” “靳先生,这么好养活?”萧楠听出了他的语气里的惊讶和疑惑,轻哼了声,她故意用毛巾在他头上乱捣鼓,没好气的说:“快去吹干。” “遵命,老婆大人。”临走前,靳墨还不忘在她的脸颊上啄了口。 再次走出浴室时,靳墨看到一道身影在厨房里忙碌,他坐到小餐台旁,长腿叠放,点燃起一根烟,静静的看着萧楠。 刚刚萧楠说煮早餐,他还带着疑惑,因为认识那么久,两人不是在外面吃,就是在食堂吃,再不济就是外卖了,重来没见过她煮东西,靳墨带着些许期待。 “萧医生,你确定不需要帮忙?”靳墨抽了口烟,看着那道背影,有点手忙脚乱,问:“要不还是我来吧?” 萧楠并没搭理他,专心的煎着荷包蛋。 看她从冰箱里拿出意面和番茄酱,靳墨见锅里的水还没完全开,提醒道:“萧医生,意面一定要用沸水煮。” “不许出声,安静。”萧楠把剁好的肉泥倒在平底锅里翻炒几下后,倒入番茄酱一起煮。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肉酱出锅了。 煮意面的过程也相当顺利,很快,小餐台上多了两盘肉酱意面、两杯牛奶和一份水果沙拉,靳墨抿了口牛奶,视线在意面和萧楠间徘徊,“好像看上去很不错的样。” 他尝了口,连连点头,夸赞好吃,笑道:“萧医生,深藏不露啊?” 萧楠脸上的期待被得意所替代,浅浅一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只会煮这个,其他的一概不会,所以,以后厨房就交给你了,亲爱的靳先生。” “noproblem。”靳墨又吃了几口,好似想起了什么,问:“这面,你是跟谁学的?好吃。” 萧楠拿着玻璃杯,有心捉弄他,“如果我说前男友爱吃,特意学的,你信吗?” 她偷偷的观察着靳墨,果不其然,笑容僵硬,脸色阴沉,不觉好笑,她凑近捏了下他的鼻子,“逗你的。” “我跟姐姐学的,她总是爱下厨,每回放假回家,她会做很多很多我爱吃的菜……”说到这儿,萧楠只是笑了笑,带有岔开话题性的说了句:“我们待会去哪儿?” 想着刚刚的戏耍,靳墨本想‘报复’,可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心头微颤,牵过她的手,温柔的注视着,微微一笑:“买戒指,说好要拴住你的。” …… 直至坐上车时,萧楠嘀咕道:“靳先生,我们算不算私定终身?要不,要不你先和家里说一声,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靳墨背靠着座椅,嘴角微勾,自信满满的道:“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侧头看向靳墨,他似乎比她更有信心,“你就那么肯定?” 靳墨没吱声,双眼看着前方,牵起她的手,嘴角隐隐掠过一丝笑意。 和越商场。 两人携手进入商场后,直奔珠宝专柜。 销售员含笑着给他们介绍着各种款式的情侣对戒,靳墨挑了其中一对铂金镶嵌碎钻的戒指,递到萧楠面前:“喜欢吗?” 戒指虽然很好看,可她觉得太花哨了,摇了下头。 靳墨又挑了一对,只听得销售员介绍道:“小姐,这对戒指是本店原创设计,月夜森林。男戒利用独有的拉丝工艺,镶嵌黑宝石。”她转动着戒指,“您看,像不像是一个幽静的森林。而女戒形如树枝,中间以钻石点缀,如同皓月当空。” “怎么样?”靳墨期待的她。 接过戒指,萧楠打量的花纹,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嘴唇,视线被柜台角落里的一对戒指吸引了,“麻烦你把这对戒指拿出来看看。” 接过盒子,打量那对金戒指,它光滑的表面没有任何的花纹,也没有宝石的镶嵌。萧楠扭头看向靳墨,浅浅一笑,“就它了。” 盯看着戒指,靳墨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生活本该是朴实简单,他看向销售员:“我们就要这一对了。” “好的,先生。”销售员拿出卷尺,测量着两人手指的尺寸,微笑道:“先生,小姐,需要刻字服务吗?” 靳墨‘恩’了声,看向萧楠,想了想,说:“男戒刻楠字,女戒刻墨字。” “好的,二位请稍等。” 买完戒指,两人有逛了一圈,看了场电影,还在三楼的西餐厅吃了个晚饭,等走出商场时,天已经全黑了,靳墨拉着她的手,问:“你还想去哪儿啊?” 萧楠摇着头,“累,我们回家吧!” 家,她竟然说的那么顺口,那瞬间,萧楠明白了,在潜意识里,已经那儿当做她的家了。 “恩,回家!”靳墨下意识的搂着她的肩膀。 夜色朦胧,道路两旁的路灯昏暗,萧楠静静地窝在副驾驶位,不停的转动着戒指,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她想了想措辞,输入道:白总,我可能要结婚了。 很快,对话框里跳出一条:恭喜,日子订下了吗? 没,不过,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白重回道:作为你的家长,如果有可能,我想和靳家人坐下吃顿便饭。 萧楠用余光看向靳墨,欲言又止,她回道:好,我和他商量一下。 那么快就进入夫唱妇随的角色了吗?好,我静等。 攥着手机,萧楠可以想象出,此时此刻,白重定是独自一人坐在‘时光密码’的老位置,摇晃着红酒杯,望着窗外的法国梧桐…… 抬头,汽车已经停进了车位里。 他见她从下车开始,就一声不吭,歪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把答应求婚的事告诉白总了,他想约你家里人吃饭。”萧楠停下脚步,‘唔’了声:“你看?” 靳墨牵过她的手,“白总的提议不错,我觉双手赞同,最好能把婚事的细节也给谈了。” 两人面对而站,四目凝视。 “谁说要嫁给你了。”萧楠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进楼道里。 靳墨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耳畔,柔声道:“手牵了,戒指戴了,昨晚洞房也入了,萧医生,你想赖,恐怕是不行了,你得对我负责任。” 闻言,萧楠脸颊泛起一抹嫣红,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叫嚷:“靳墨!” 嬉笑着开门进屋,她冲他轻哼了声,“我去洗澡。” 跑进浴室,萧楠站在花洒里,想起刚刚他说的话,不觉间唇角弯了弯。 靳墨脱了衬衣,走到沙发坐下,点了根烟,拿起手机,在伐木累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爸,妈,我已经向女朋友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信息一发出,夏瑜就回道:老妈,老妈,我说什么来着,老哥是真的沦陷了,你还不信。 墨儿,交了女朋友既不说,也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要不是小瑜儿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到了结婚那天才让我和你爸见儿媳妇啊? 靳墨捧着手机,隐约听到浴室里传出的哼歌声,唇角微浮,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回道:我是想等感情稳定了再带回家,可是最近案子比较多,我们都忙,实在没时间。 靳父发了条:找时间,你带她回家吃个饭。 爸,我知道了。 他又和爸妈介绍了萧楠的情况,临末了,又被靳瑜调侃了几句。 萧楠洗完澡出来,她见靳墨坐在对面,手里夹着烟,拿着手机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眉头一蹙,问:“怎么了?” “小瑜儿说我把你藏的太好了。”说罢,他把聊天记录翻给她看。 窗外夜色深沉,微风吹拂着树叶,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心里却莫名的紧张,“你跟我说说,叔叔阿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该怎么做,还有……” 突然,她的双唇被堵住了,温存间,靳墨将她横抱在怀,直接进了卧室。 又是一室的痴缠,情到浓时,萧楠也渐渐放开了,面对靳墨不断的索求,她的身心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而这种爱的悸动感就像毒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上瘾了。 累了,两人就相拥而躺,躲在被窝里,时而耳磨厮鬓,时而低笑嬉闹,时而亲吻缠绵。 天边放亮了,丝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照在床上,因为是工作日,两人穿戴整齐,一起出门,临出发前,靳墨说:“萧医生,今晚是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还是回家?” 窝在副驾驶座里,萧楠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专心开车。” “是,老婆大人。” 市局大院。 两人刚下车,只见陈天和沈一杰迎了上来,笑着调侃道:“哟哟,一杰,你看老大和萧医生红光满脸的,看来这个周末,他俩肯定背着我们去干什么坏事去了。”他凑到靳墨身旁,小声问道:“老大,阴阳血脉打通没?” 微微一笑,靳墨大大方方的牵起萧楠的手,晃了几下戒指。 “啧啧啧,老大,难怪你春风得意了,原来是好事将近啊!”陈天打量着萧楠,“萧医生,你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怎么着也得让老大过了九九八十一关后,再答应,现在多不好玩。” 萧楠无奈的摇了下头,“这儿交给你了,我先回办公室了。” 看着萧楠离开的背影,陈天抬手在靳墨眼前晃着,“老大,人都走远。”抓过手,他看着戒指,摇头道:“老大,你这戒指买的也太寒酸了吧?” “你懂什么,平淡才是真幸福,我和萧医生都是务实主义者。” 踏上台阶,沈一杰突然闷声道:“老大,你俩该不会珠胎暗结了吧。” 闻言,陈天‘噗’的把豆浆都喷了出来。 靳墨瞪了他眼,推门进了办公室。 瞬间,两人的好事一传十,十传百,全局上下无一不晓了。 …… 回到办公室,萧楠换上白大褂,刚打开电脑,‘咚咚……’张斌敲门而入,他将一份案卷放在桌面上,笑道:“恭喜了!” 萧楠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点了下戒指,会意道:“那我是不是也该和你说一声恭喜?”打开案卷,抬眸看向他,“我看过成绩单了,做得好,没丢咱们市局的脸。” “那也是师傅教的好。” 师傅,张斌还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萧楠拿着笔,身子往后一靠,打量着他:“你怎么突然改口了。” “原本一早就想叫了,怕你嫌弃我这个笨徒弟,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也是有资本的人了。所以……”张斌挠了挠头,“你愿意收我为徒弟吗?” “咳,突然觉得想喝咖啡了。”萧楠宛然一笑。 张斌微微一愣,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笑道:“师傅,我这就去买,马上。”话音落,他一溜烟的跑走了。 看着他冒冒失失的模样,萧楠无奈的摇了下头。 抽出郭青的资料,她仔细的翻看着,思忖片刻,想到郭青,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内向、唯唯诺诺,不爱说话,犹如一个邻家男孩。 可当他脸上的面具被戳破后,露出真实的他,却是一个狡猾、冲动、扭曲,杀人魔。 她在笔记本里写道:心理,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正一邪,什么都是在一念之间,别在黑暗遮挡住心里的光明,也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页面的最后一页,萧楠写下了‘老头’二字,又着重打了问号。 起身,拉起百叶窗,阳光洒照,柔和温暖,她闭上眼,沐浴在阳光下,静静的享受着。 一声声警车鸣笛声,打破了宁静,她看到靳墨带人匆匆驾车离开。 “师傅,指挥中心通知:出诊。”张斌把咖啡放下。 匆忙奔走,她和技术科的人同时赶到了案发现场。 经过楼道时,遇上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见她的头一句话:“萧医生,恭喜了。”萧楠一路保持微笑。 走进案发现场,萧楠就见客厅里很乱,抽屉柜子都是打开的,东西散落一地,好像被人翻掠过,第一反应想到了劫杀? 她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面朝下倒在血泊里,头朝着大门口,女的双手捂着胸口,面部表情狰狞,头朝着卧室的方向,两具尸体的距离有点远,而且在茶几旁,一组不规则的滴落状的血迹引起了她的注意。 扭头,她看向张斌,吩咐道:“今天的初步尸检,你来做。” “是。” 萧楠用余光扫视,发现靳墨从阳台那边走来,问:“什么情况?” “是邻居报的案。”靳墨环顾四周,“客厅被翻得乱七八,可屋里却很整齐,贵重物品一样没少,就连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和五百块钱都还在。” “或许是小偷行窃被主人家发现,仓皇间,错手杀了人。” 测过肝温,检查尸斑、尸僵,张斌又翻看了两名被害人的眼球,仰头道:“师傅,我最终的结论是两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周六晚10点到12之间。” 蹲在女被害人身旁,萧楠撩起衣袖,查看尸斑,又用大拇指使劲的按着手臂肌肤,微笑道:“很好,推测准确。” 转身想查看男被害人时,萧楠盯视着那张脸、那条刀疤,神色骤变:他? :。: 第80章 解剖室。 萧楠盯看着男被害人,机械式的换着术服,心里五味杂陈,缓缓靠近,mp3夹在衣领处,戴着手套,呆立在解剖台。 “师傅,我准备好了。”等了半天,张斌没见萧楠任何反应,又叫唤了两声‘师傅’。 回过神,萧楠‘唔’了声。 她转身先从女被害人开始,“被害人头部、颈部、肩膀没明显伤痕。”萧楠抬起她的双臂,说:“双臂没有伤痕,腹部有一处刀疤,旧伤,被害人应该曾经做过外科手术。” 用尺子测量着胸口那两道伤,低声道:“两道伤口分别长2、6厘米和3厘米,某种利器造成的伤口,如:匕首、刻刀等。”她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张斌:“倒模。” 点了下头,张斌对倒模的活早已轻车熟路,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他就搞定了,“师傅,可以了。” 重新站回解剖台前,萧楠深吸了口气,用柳叶刀剖开胸腔,“被害人心脏有两处伤痕,造成大量内出血。”查看其它器脏,她闷声道:“被害人的脾脏被切除,肺肝肾并未发现出血点。” 打开胃部,一股浓郁的红酒味扑鼻而来,萧楠取出里面的残留物,装盘后直接递给了张斌:“你先拿去化验。” “啊?那——”张斌指着旁边的男被害人,“他怎么办?” “先化验,他!”萧楠摘下手套,用余光看向男人,面无表情说:“过会你来。” “我?”张斌拿下口罩,犹豫道:“师傅,你确定?” 扔掉手套和口罩,她看着张斌,“做事!” “得咧。”张斌一脸兴奋。 他把残留物各做实验对比,旁边的打印机不停的运作着,萧楠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站在试验台前,看着报告。 “被害人胃里的残留物除了有红酒外,还有牛肉、番茄、鸡蛋、扇贝等物。”张斌指着其中几项数据,说:“红酒是进口的路易城堡,我听说这酒贼贵,上千元一瓶。看来两夫妻的最后一餐吃的很丰富。” 萧楠目光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报告,思春片刻,抬眸,她看向张斌,只见他神情紧张,嘴里似乎在念叨着步骤,笑问道:“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张斌肯定的点着头,‘嗯’了声。 背靠着柜子,萧楠全程心不在焉,盯视前方,听觉系统好似自动被屏蔽了,直至张斌叫唤,她才回过神,只是‘唔’了声,直径离开了。 进了办公室,萧楠将门反锁,呆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里倒映出她的脸,听到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她居然害怕的抓紧了扶手。 盯看门锁,隐约间听到走廊传来说话声。 “靳队又来看师傅?”张斌在‘又’字上加重了语气。 “解剖还没结束吗?” “结束了。”张斌扭动了两下,“诶,不应该啊?”他笑着调侃道:“靳队,师傅又不是小孩,放心,丢不了,再说了谁敢在市局大楼里捣乱。” 靳墨不吭声,回头看了眼办公室,走了。 掏出手机,萧楠给白重发了条> 大约隔了五六分钟,白重只回了个问号。 就是,就是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其中一个人。 输入了好久,白重才发了‘你现在在哪儿’几个字。 紧接又发了一条:需要我过去接你吗? 不用,我在‘时光密码’等你。发送后,萧楠也不等白重回复,匆忙而走。 她在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恰好这一幕被玻璃窗前那道身影瞧见,掏出手机,可话输入了一半,他按下锁屏键,抄起外套,走向外头,对杜竹道:“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 时光密码。 挨着窗,萧楠窝在角落,而白重坐在对面,两人彼此沉默。 白重抿了口冰水,长腿交叠,一手自然的垂搭着扶手,试探道:“楠,到底怎么回事?” “那张脸,那道疤,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是他……”耳畔不停响起妈妈的叫喊声,她看向白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今天出现场,看到他躺在血泊里,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在杀他一次。” 凑坐萧楠身旁,白重把她揽进怀里,“当年的事,我知道对你和槿来说是一场噩梦,可,那都过去了,不是吗?” 情绪的崩盘,她躲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用眼泪倾诉着不安。 “楠,别背负那么多的责任,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白重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只有幸福开心的生活下去,你才算没辜负她们,既然那人已经死了,你就当成是一个完结。”他扶着她,注视着,微笑道:“小傻瓜,乖,不哭,你现在要面对是那个新开始。” 拭去眼泪,萧楠点了下头。 他伸手摸着她头,抬眼远望时,发现靳墨的车竟然停在门口,他记得刚刚萧楠明明是打车来的,他怎么会在?车窗摇下,四目对视,白重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醋意,瞬间明白了,嘴角微翘。 侧头,依靠在白重肩膀上,萧楠转着戒指:“姐夫,我,周末,你陪我去姐姐吧,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恩,好。”白重欣然答应了。 两人有说了好一会话,说到了婚礼,说到了白重给她嫁妆,甚至说到了孩子。 越说越远,萧楠脸颊泛着一抹嫣红,故意推开他,没好气的说:“不理你了,我回局里。哼……” 话音落,她站起身,带着羞涩想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周末,我是去宿舍接你,还是去华章天府接你?” 停下脚步,萧楠心下疑惑,白重是怎么知道哪儿的?转头看向他,只听得他笑道:“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没跟踪你,社会圈很小,有人看到靳公子背着一个女孩回家,酒后闲聊,大家纷纷在猜测是哪家姑娘收服了那匹烈马。” 闻言,萧楠干咳了声,自觉不好意思,转身走了。 遥望着萧楠渐行渐远的背影,白重要了一瓶威士忌,用余光偷偷瞅着那辆车,他等待着它的主人到来。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五分钟,靳墨就过来了。 他坐在白重的对面,面无表情,直截了当问:“你也喜欢萧楠,对吗?” 放下酒瓶,白重打量着靳墨,只觉得醋味很重,微笑道:“说不喜欢,是假话。” “我们要结婚了。” 抿了口酒,白重从话语听出了一种宣示主权的感觉,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知道。” 两个男人注视着彼此,皆沉默不语。 点燃一根烟,靳墨抽了口,望向窗外,闷声问道:“她刚刚为什么哭,和你说了什么?” “有些事,她不和你说,一定有不说的理由,你又……”他见靳墨眼里藏着一份坚定,叹息:“你查下死者的资料,自然会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失态。” :。: 第81章 会议室。 踏进屋里,萧楠就近坐在了门边的一个空位置上,掏出手机,她给张斌发了条微信:过会的尸检讲解,你来! 张斌看了眼萧楠,低头回复道:行,没问题。 “今早,在兴福家园发现的两名被害人,据调查男的叫陈贵,今年40岁,无业。”靳墨按着遥控,继续介绍道:“女的叫陈红丽,今年35岁,是凯迪拉ktv的领班。两人是同居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感情并不是很好,据邻居反应经常会听到他们争吵。” 画面切换,靳墨继续道:“客厅有明显搜掠过的痕迹,但贵重物品并未丢失。”他将视线转向技术科的人,“你们先说说情况。” 其中一个警员‘唔’了声,他边走边说:“正如靳队所讲的,客厅有搜掠过的痕迹,但是柜门、抽屉、桌面,包括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我们都没发现指纹,由此推断凶手是有备而来,戴了手套。”他用荧光笔在屏幕上打转,“另外,在勘查时,我们发现门锁完好,锁孔也不存在撬动的痕迹。” “那入室盗窃的说法就不成立了。”沈一杰转动着笔。 “没错,我们发现摆放在抽屉里的现金、手机、首饰都在。” 闻言,大家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靳墨侧过身,注视着那把锁,示意讲解继续。 屏幕出现了三张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警员打着荧光笔,继续道:“地面上的这几组血迹呈滴落状,分布不规律,根据两名被害人伤势和倒地的位置,不可能……” “血迹有可能凶手杀完人后,惊慌所措间,留下的。”靳墨打断道。 他见技术科的人汇报的差不多,看向萧楠,问:“尸检方面有什么发现吗?” 室内刷的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视线在靳、萧之间徘徊,翘首以盼,等待着未来嫂子发表高论,却不想响起了另外一个说话声,“尸体验看过程里,发现两名被害人身体表面任何外伤,而致命伤男的在腹部,女的在胸口,根据倒模数据分析伤口应该是同一把利器造成。” 敲击键盘,张斌把笔记本了的数据投影到屏幕里,道:“我利用还原软件,大致恢复了凶器的样子。”按下回车键,屏幕里渐渐形成了一把刀具的轮廓。 “至于血液、胃部残留物的化验结果,并未发现可疑物质。”张斌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女被害人并没发现有被侵犯的痕迹。” 掐灭烟头,靳墨看向萧楠,闷声道:“另外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低下头,萧楠似乎有意躲开了他的视线,拿笔画着初步的心理侧写,当写完性别、年龄和身高后,脑海一片空白,她用笔反复在2上画着,自问道:性格?眉头一蹙。 “凶杀案无非两种可能,一、仇杀;二、情杀。接下来,大家着手从两名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开始调查,先圈定嫌疑人范围。”紧接着,靳墨又分配了任务。 一句散会,大家伙识趣的离开了。 走近,他坐在萧楠的身旁,牵过她的手,侧目注视着她。 整个会议只亮了后排的灯,光线照射,萧楠不经意间抬头,看着那两道身影投在白屏上,她斜坐,而靳墨挺直了腰杆坐在旁边,好像她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静静的。 而实际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大约有十几厘米。 两人沉默了许久,萧楠站起身,勉强一笑,转头看着他:“我那儿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她走出两步,靳墨却突然叫住了她:“楠。” 她转身看向他。 他走上前,柔声道:“晚上,我们去‘好久不见’坐坐。”靳墨牵起她的手,“你不是很喜欢那里的氛围吗?” “我,我约了人。” 出了会议室,萧楠疾步而走,连头也没回,她清楚自己异常的举动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也知道只要翻看陈贵的档案,他就能明白其中原委,可面对这道结点时,在没想和靳墨如何一起度过前,她习惯性的选择了回避。 望着那道身影,靳墨深吸了口气,回到办公室,他打开了陈贵的档案,拖动鼠标,一目十行,当看到询问笔录时,他的神情变了。 陈贵居然是萧楠父母案件的目击者,下方表格,‘击者要求匿名举证’几个字进入了他的视线,照理萧楠和陈贵之间应该不会有交集。 一个是证人,一个是被害人家属,但为什么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仇恨?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站起身,靳墨走到窗边,点燃起香烟,眺望着远处,掏出手机,拨打了萧楠的电话,但直到彩铃声结束,她都没接…… 夜色深沉,萧楠坐在‘初诺’咖啡室里,漫不经心,看着两旁一排排的路灯,白灼的光线下,应和远处霓虹灯闪烁的光芒,给街面添了几分璀璨与繁华。 握着一杯摩卡,萧楠走出了咖啡室,沿着人行道,漫步目的的走着。 海滨广场每晚的音乐喷泉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随着人流,她靠近水池,凄凉的秋夜,却被前来围观人群的热情所暖化,手搭放着扶栏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点点星光,所有的景致在月光点缀下,变得更静美了。 抬眸,望着身边的那对小情侣,说笑着,嬉闹着,萧楠眼前的画面不觉交错,仿佛看到靳墨站在旁边,望着远处,样子有点入神,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在想什么?” 话一出口,旁边的身影消失无踪,掏出手机,她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 下意识的拨通了那个号码,接通了,她没说话。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他低沉温柔的嗓音,“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萧楠:“不用,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闻言,靳墨沉默了,脑海里却浮现了她的脸颊,心头微微一软,拿着手机轻声笑道:“等你回来,我在你耳边说一个晚上,到时候,你可别嫌弃烦啊!” 抬起头,望着黑夜里的那一轮明月,萧楠一声不吭,好像这样的陪伴,她也会感觉到满足,拿着手机,两人静默无语。 “你先忙,我挂了。” “我等你回来。” 微微一怔,她并未说任何话语,挂断了,攥着手机,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耳畔却不停响起他刚刚的那句话…… 喝完最后一口摩卡,萧楠的心情似乎变得轻松了,唇角微勾,丢掉纸杯,与人群擦肩而过,她打算回去,回到靳墨的身边。 树荫下,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 第82章 跳下车,萧楠看到一间出租屋外围着好多人,套上白大褂,证件夹在衣领处,她撩起警戒线,陈天就迎了上来,笑盈盈的打招呼:“嫂?”他见萧楠戴着手套,面无表情,改口道:“萧医生,老大在屋里。” 萧楠点了下头,一声不吭,走进屋。 侧头观察,陈天一把拽住张斌,小声问:“你家boss的气场不对,怎么样,有没有啥内幕消息透露?” “有吗,不觉得!那叫有型,懂吗?”张斌摆脱束缚,摘下口罩,劝道:“你又穷打听,不怕挨骂了。” 陈天的双手插在腰间,哭笑:“嗨,真是什么样的师傅带什么的徒弟,两人的脾气越来越相投了。” 进屋时,她见靳墨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在攀谈,视线相触,他嘴角噙着笑。 收回视线,萧楠蹲在尸身旁边,仔细的检查着尸斑、外伤,问:“尸体有被挪动过吗?”接过测量器,刚想插入死者体内时,耳畔响起了熟悉的低沉柔和的嗓音:“根据出勤警员叙述,他们进入案发现场时,被害人是悬挂着的。” 抬眸,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瞅了眼,继续测量动作,“被害人的下肢、下腹部和上腹的远端出现尸斑,多呈紫红色或暗紫红色,从尸斑扩散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8——10小时前,按时间推算是昨晚十点四十分——十二点四十分。” 起身要走时,她的胳膊被他抓住了,四目凝视,萧楠微微一笑,拂开他的手,“具体情况,等解剖后,我再把报告给你。” 看着萧楠师徒离开,陈天凑到靳墨身旁,小声问道:“吵架了?”他见靳墨不吱声,笑道:“这小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得多哄哄,买束花……” 刚想说‘浪漫氛围’时,他见靳墨瞪视着自己,抬手在嘴上做了拉链的动作,立马闭嘴。 解剖室。 手扶着解剖台的边沿,萧楠见准备就绪,深吸了口气,按下mp3的录音键,“开始,记录。” “被害人,男,年龄41岁左右,身高175左右。”托起头,萧楠俯身细看,“被害人后脑勺有一道因敲击形成的淤伤,从伤痕面的大小、长度,可判断是圆状物体造成,比如木棍、铁棍诸如此类的东西。” “做脑部扫描,查看是否存在脑出血。”她扭头被害人脖子,检查着淤痕,眉头一皱,“被害人颈部的淤伤呈现圆圈形,伤痕左右不对称。” 闻言,张斌抬头看向尸体,微怔,“他不是自杀吗?” “谁跟你说他是自杀的?” “额?不是说警员进入现场时发现被害人是吊着吗?” “很多事情,不能先入为主,那样会影响你的判断的!” 张斌‘嗯’了声,挑了下眉头。 拿起柳叶刀,萧楠小心翼翼的划开喉咙,查看道:“被害人的甲状腺、喉头粘膜、咽部粘膜、扁桃体及舌根部有明显淤血和灶性出血,另外,甲状软骨板和环状软骨以及甲状软骨上角都出现了骨折,伴有出血现象。” “被害人的肩膀、双臂、腹部、后背均为发现有伤痕。”萧楠撑开被害人的手,发现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甲缝有黑色物质,她小心翼翼的剪下指甲。 走至解剖台尾端,她抬起被害人的脚,“双脚脚后跟有刮擦伤,造成伤口的原因或是鞋偏小,或是拖动造成。” 可看到伤口的位置偏下时,萧楠首先把鞋偏小这一点给排除了。 想到案发现场粗糙的水泥地面,她对张斌嘱咐道:“你记下,解剖结束后,你去问问技术科的人,在现场的地面上有没有发现被害人的血液。” “知道了,师傅。”张斌边写边应道。 剖开胸腔,萧楠继续道:“被害人五脏六腑并未发现有出血点。”划开胃部,她取出食物残留,装盘,“从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被害人应该是在死亡前的3——5小时,吃的东西。” 摘脱手套和口罩,萧楠深吸了口气,看向张斌:“交给你了。” “欧了。” 她见他搞怪的做了个ok的手势,微微一笑。 坐在试验台前,萧楠翻看书面记录,只见上头的字龙飞凤舞,眉头微蹙,抱怨道:“张同学,你的字能不能稍微写的工整点,这?”她看了又看,摇了下头:“‘灶性出血’四个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肚生去血’了。” 停下缝合的动作,张斌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道:“我过会再抄一份。” 萧楠‘嗯’了声,拿过胃部残留物,摆在分别放入不同的试管里,滴入药剂,开始测验。 …… 刑侦办公室。 “老大,被害人的身份确认了,他叫陈杰辉。”沈一杰拿着档案,急匆匆赶来,“说来也巧,他和陈贵是表兄弟。” ‘砰’的木门被推开了,陈天拿了一叠资料进来,气喘吁吁道:“我查过陈贵所有的人际关系,并未发现可疑的人,不过,在翻旧档案时,我发现陈贵当年是一起案件的目击者,而被害人的家属……” 他看向靳墨,资料递了过去,犹豫道:“是萧医生。” “陈杰辉的旧档案里也记录了这件事。”沈一杰和陈天对视了眼,犹豫道:“老大,你看要不要找萧医生……” 未等他把‘谈谈’两字说出口,陈天用手肘撞了下他,摇着头。 靳墨把资料塞给陈天,疾步而走,陈、沈二人紧跟其后。 站在法医办公室门口,靳墨迟疑了下,打开门,只听得听到里头传来出一声:“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请出去。” 靳墨的手慢慢松开把手,伫立在原地,眼睛只看着萧楠。 “我也要出去吗?” 听到他依旧低沉轻柔的嗓音,萧楠停下笔,低头,一声不吭。 他看着她,直径走到对面的椅子旁,坐了下来,长腿叠放,身子靠着椅背,“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 微微一怔,萧楠将笔放下,后靠着椅背,注视着他,对于问话也没细想,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关心问候,嘴角微勾,说:“靳队,算是兴师问罪来了吗?” 灯光下,他就那么坐在那儿,重复了刚刚的问题。 萧楠见神色凝重,沉默对视,她了解他,虽然性子冷淡,骨子也有一股傲气,可刚刚,他说话的语气,看她的眼神,带着莫名的蛮横劲,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我昨晚去了初诺,买了杯摩卡,接着去了海滨广场。”萧楠停顿了下,“看完喷泉后,我就回了宿舍。” “谁能证明?” 四目相对,萧楠想到那个时间段恰好是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双手紧抓着扶手,她抿了下嘴:“靳墨,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陈天见里头氛围不对劲,一把将沈一杰推了进去,他也跟了进去,笑盈盈道:“萧医生,别误会,老大没别的意思,我们只不过例行公事,问问。” “我和被害人素未谋面,为什么要杀他?”萧楠眉头一蹙,看向靳墨,问:“等等,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他是谁?” “我们查到陈杰辉和陈贵是当年你爸妈被杀案的目击证人,所以……” 靳墨站起身,打断道:“为了避嫌,那两起命案的相关资料、化验,你都不能再插手,另外,你昨晚的行动轨迹最好能用书面的方式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萧楠冷哼了声,起身要走,谁知被他拉住了,柔声道:“我是在帮你。” 抬眸,她看向他,拂开那只手,“帮我?谢谢你了,靳队!” “楠。”靳墨追赶着,故意压低声线,“当年的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你看陈贵的眼神,他仅仅就是目击证人那么简单吗?” 停驻脚步,瞧着他深沉的眼神。 未等她细说,靳墨牵过她的手,“我,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他的嗓音轻柔,音量适中,带着关切。 注视着他,萧楠心柔化下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出一个“好”字。 他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萧楠被动的紧随其后,两人堂而皇之的穿过工作区,众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有几个女警员还向萧楠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两人亲密的举动,落在他们的眼里,倒是成了一道自带光环的风景线。 等到了操场,萧楠在看台上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双手合十,搭放在膝盖上。 靳墨的手往她的肩膀一搭,侧目,看着她,柔声道:“陈贵是真凶之一,对吗?”说话间,他感觉到萧楠的身体在发抖,顺势将他搂进怀里,轻抚着后背。 “爸妈出事后,严叔叔就把我和姐姐带回家了,没过多久,凶手被抓住了,只有一个,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四个,可?”萧楠趴在他的肩头,深吸了口气,望着微蓝的天空,轻声道:“审讯过程,因为考虑到我和姐姐都未成,没要求我们出庭做供,所以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四个人?” 萧楠点了下头,“我现在也只知道其中两个人:一个是被判刑的唐平,一个是陈贵,至于另外两个人,我至今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回市局后,我进入内部网筛查过户籍档案,可是一无所获。” “这件事,除了你,白重是不是也知道?”靳墨问道。 萧楠点了下头,“但他不可能是凶手,也不会是凶手,不许你怀疑他!” “你就那么相信他?” “因为姐姐去世后,他即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依靠。” “难怪你见到陈贵后,第一时间找的是他!”靳墨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两人离的近,萧楠听的真切。 这话透着几分醋意,还让萧楠知道了一个信息,她撇了下嘴,疑惑的看着他:“你跟踪我?” 她起身要走,却又被他拉了回去,“我是担心你。”靳墨搂着她的腰,不容她反抗或是拒绝,注视着,霸道的说:“以后,我才是你的依靠,你的家人。” 依偎在他的怀里,微蹙的眉头舒展开,萧楠的嘴角弯了弯,“靳先生,你怎么连白总的醋也吃,他是我姐夫。” 靳墨反驳道:“可是你姐姐已经去世了,你俩在法律上、血缘上都不存在关系。” “可毕竟……” 话没说完,某先生的嘴唇就凑上来了,堵住了她的嘴。 静谧里,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声,变得格外显耳,漏下来的斑驳的阳光,照在他俩身上,萧楠挣脱开他的纠缠,不好意思的环顾四周,生怕刚刚那一幕被人看到。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栏杆外在百余米处,一道人影正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一阵摩托车引擎声响起,人影冷笑着离开。 :。: 第83章 刑侦队办公室。 连续死了两个人了,大家的神经线都绷直了,忙碌中已经做好了不眠不休的准备。靳墨站在走廊里,指间夹着一根烟,拿着手机,他和对方问候闲聊了几句后,问:“范监狱长,我想你帮忙查个人,唐平,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入狱的。” 得到了答复,靳墨挂断了电话,抽完最后一口烟,推门进入了办公室,“大家把今天调查的结果简单汇总下。” 陈天率先开口道:“陈贵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我问过线人,据说陈贵靠替人讨债、当保镖和运送货物赚点钱。他为人也算仗义,所以不存在和人结怨被杀的可能性。”他抽出两张纸,瞅了眼,继续道:“陈丽红虽然是陈贵的情妇,可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在案发当晚,有人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出去吃饭。” 他把那两张纸递给靳墨,“孟波栋,今年52岁,离异,他是凯迪拉ktv的股东之一,生性风流,他对陈丽红动了心思,时不时向她示好,一个爱慕虚荣,一个贪图她的美色,两个人一拍即合,近半个月来,他俩经常背着陈贵搞在一起。” 坐在办公桌上,靳墨仔细的翻看相关资料,问:“孟波栋的不在场证明,你又核实过吗?” “问过,没可疑。” 靳墨‘唔’了声,手搭在腿上,视线转向沈一杰。 “陈杰辉的情况比较简单,五年前,协议离婚,他把房子、孩子、存款还有车都给了妻子,净身出户,可离婚原因不详。”沈一杰边打开档案袋,边说:“也是在五年前,他辞去了外企的工作,在一家超市当搬运工,据反映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超市和家两点一线,也没什么朋友,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一般,不存在结怨被杀的可能性。” “因为是单身也不存在情杀。”他又补充道。 “有查过五年前,他放弃家庭和事业的原因吗?”萧楠见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干咳了声,“昨晚做过的事、见过的人,我都写在上面了。” 接过纸张,靳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回自己办公室,问:“技术科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除了被害人的指纹、毛发、皮屑外,我们没有找到属于第二者的相关痕迹。”一个警员道:“不过,根据萧医生的提醒,重回现场勘查时,发现地面水泥颗粒凸起的位置,发现了微量的血迹,而血迹点与点之间形成了一条直线。” “血迹加上被害人脚后跟的伤,足以判定,他被人拖动过。”张斌道。 “为什么第一次现场勘查时没有发现?” 那个警员被靳墨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挠了下头,刚想解释。谁知靳墨闷声道:“一杰,你继续跟陈杰辉那边线,着重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儿,你把手里的资料转给晓峰,我有另外的任务给你。” 靳墨看了眼手表,“今天提前下班,养精蓄锐,明早继续奋斗。” “是!”众人如释重负,异口同声道。 “你辛苦一趟,把萧医生昨晚到过的地方查下,最好能找到她不在场的证明,尽快排除嫌疑,免得别人说闲话。”靳墨把纸递给陈天。 两人站在小办公室门旁,靳墨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他叫唐平,是当年案件的凶手,因为在里面表现良好,已经提前出狱了,我怀疑他和那两起案件有关,你也调查一下。” “明白。” 推门而入,靳墨看见萧楠坐在电脑前,白皙的脸颊上映着屏幕的光,表情很专注,手指不停的滑动着鼠标,“你在看什么?” “他提前放出来了?”萧楠抬头,往门口望去。 靳墨没否认,也没承认,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枕在脑后,仰靠着,闷声问道:“陈杰辉也是凶手之一吗?” “不,不是。”萧楠坐直了,否认道:“今天在案发现场,我也是一次见到他。” 两人视线交错,她微蹙起眉头,轻声道:“他为什么会成为案件的目击证人?” “如果凶手是唐平,报复杀人,那接下来还有另外两个人?”靳墨抬腿放在茶几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萧楠看着他,顿时,陷入了沉默。 …… 天色越来越暗,八点四十分,整个办公区一片寂静。 ‘咚咚……’陈天闯了进来,攥着手机,视线在靳、萧两人见徘徊,“我查了海滨广场沿途的监控,发现有人在跟踪萧医生。” 闻言,萧楠走到茶几旁,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因为阴暗,她只能从衣着上判断,“是他?” “你认识?” 萧楠摇了下头,双手搭放在膝盖上,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广场里,音乐响起,喷泉花式的喷射引起了阵阵欢呼,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配合下,格外的绚丽多彩,她没有多作停留,离开海滨广场时,是那人从背后拍了下她。 转身,一个男人,萧楠打量着他,皮肤黝黑,眼角的鱼尾纹很深,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圆形眼镜,留着小胡子,他带着棒球帽,穿着运动衫,萧楠见他也在打量自己,问:“老先生,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微笑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他向萧楠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想着他的眼神,萧楠总觉得怪异,故人?可他的眼里没有重见故人的喜悦,也没有认错人那瞬间的失落。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萧楠想不明白,那张脸,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有想不起来。 回过神来时,办公室里剩下她和靳墨两人了。 “两起案子,你怎么看?” 拿起陈丽红的照片,萧楠把整个场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闭着眼,不急不缓道:“夜色深沉,天下起了雨,他穿着雨衣,沿着楼梯走到了陈家门口,他没有选择撬锁,而是敲门,根据尸体的位置,应该是陈贵开的门,他见到来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杀了,陈丽红是后来才走出来的。” “连杀了两个人,他有点慌张,站在客厅中央,不知所措。”萧楠睁开眼,“所以才有了那一片不规则的滴落状血迹,他那时候应该是在想该怎么布局。” 她看向他,眉头一蹙,继续道:“第一起案件时,我曾经试图想画心里侧写,可写完性别年龄的基本特征后,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在白板前,靳墨转动着戒指,看着第二起命案的现场情况,“如果我说两起命案相对比,第二起,他显得更沉稳、淡定,似乎他的某种心理在成长,你同意吗?” “赞同,而且这种心理成长不是一瞬间形成的,他给我的感觉是一种质的飞跃。”萧楠拿起笔在a4纸上写道:1、男性,年龄在40岁左右。 1、身高在173以上。 3、性格内向、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不擅交流。 4、左撇子。 5、第二起命案勘查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看到最后一条,靳墨疑惑的看着萧楠,“他为什么要回到现场?” “看笑话,看热闹。”萧楠解释道:“第二起命案处在城中村,附近除了环境复杂外,监控是一个缺口,他折回现场,纯粹是满足他的好胜心。” 说话间,萧楠的手机震动了下,是白重,点开对话框:楠,下班了吗?有兴趣一起吃宵夜吗?我在‘时光密码’。 “白总约我吃宵夜,你要不要一起?” “要!” 想起靳墨吃醋的模样,萧楠的嘴角不觉微浮,回复道:唔,我还在局里,半个小时后就到。 这一句话还未发送出去,她就看到白重又发了一条:如果靳公子不介意,可以一起,我给他们准备了生煎包和小馄饨。 两样美食的诱惑难以抵挡,她立刻点下发送。谁知靳墨突然冒出一句话:“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他!” “你又来?!” “萧医生,我这也是为他好,事情问清楚了,他也能早点摆脱嫌疑,不是吗?”靳墨把资料收进档案袋里,锁在抽屉,微笑的牵过萧楠的手,按下电源开关,边锁门边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我有分寸了。” 窝在副驾驶座,萧楠望着街道一侧闪烁的灯光,心不在焉,恍惚间,她听到靳墨在给法院里的什么领导打电话,好像是说调看旧档案的事。 她用指尖敲打着车窗,“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明明有四个人犯案,可到最后却只有唐平一人获罪,现在想想是原来是有人出卖了他。”她看向靳墨,不解道:“不过,他出狱才一个月,又是怎么知道当年的真相,怎么知道谁出卖了他?” “或许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语,萧楠并未吱声,继续望着外头,指尖在玻璃上来回画着。 时光密码。 三人围坐在圆桌旁,侍应生摆好餐具和酒杯后,食物也陆续端上来了。 “后天早上九点半,我到宿舍楼下等你。”白重把一叠生煎包推到萧楠跟前,“花和水果,你选一样。” 萧楠‘唔’了声,举着筷子,想了想说:“我买水果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忽略了靳墨的存在,只见他端着酒杯,干咳了声,问:“白总,有件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请说。”白重打量着靳墨,微笑道。 萧楠心知他想问什么,神色变得凝重,放下筷子,斜靠着椅子,视线在两个男人间徘徊。 “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儿?”靳墨直截了当的问道。 抿了口红酒,白重盯视着靳墨,长腿交叠,身子往扶手边一靠,眉头微蹙,说:“靳公子,我怎么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事关旧案,例行公事,白总,请你如实回答。” 萧楠见白重看向自己,眼神里带着询问,她无奈一笑。 “旧案?”摇晃着红酒杯,白重似乎明白了,闷声道:“我昨晚从九点半开始就和国外的生意合作人开摄像会议,因为有时差,我们一直到12点多,具体时间,我一下子还真说不上来。要不,我明天让秘书发一份具体时间表给你。” “有劳了。” 尴尬的气息围绕在三人间,各怀心事,谁也没在开口,萧楠用余光看着白重,只见他托着酒杯,视线转向窗外,法国梧桐,他一定又在想姐姐了,见他端着起酒杯,萧楠脱口而出:“少喝点……” 她见两个男人彼此对视,又见他们都端着酒杯,三人对视,萧楠的嘴角微勾。 突然,背后传了一声:“原来你真的在这儿。” :。: 第84章 搭靠着栏杆,萧楠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微风掠过,带着一丝清爽,低下头,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跃动。 靳墨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她站在阳台上,似乎在发呆。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后,环搂着腰,看她手里拿在手机,“在干什么?” 歪头靠在怀里,只觉得他的胸膛很结实,很暖,萧楠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和白总聊天。”她见身后的人不吱声,“你不觉得他刻意和乐怡保持距离吗,刚刚在‘时光密码’,白总显得冷漠了。” “或许相处过了,他觉得她不合适;又或许他的心里藏了人,对乐怡失了兴趣;又或许……”靳墨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转过身来,她面对着他,眉头一蹙,问:“靳先生,你们男人是不是对待感情全凭兴趣?万一某年某月某天你对我也失了兴趣,会不会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诶,萧医生倒是提醒我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靳墨双手环着她的腰,佯装思考,视线却打量着她,视线被她的胸前起伏而饱满的线条所吸引,突然抱起她,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我好像沦陷的太深,走不了了。” “喂,讨厌!”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邪念,轻哼道:“放我下来,谁允许你抱了。” “我允许了。”靳墨理直气壮的说。 两人嬉闹着,倒在床上,“我,我的气还没消,不许碰我,走开。” “就不。”靳墨询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跪键盘?还是……” “啊——靳墨!”萧楠反抗着。 突然,他扣压着她的双手,居高临下注视着,眼眸里带着温柔,她屏住呼吸。 昏暗下,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略的有些低促,搂着腰间的手力道稍稍加重了,她还想反抗,他却已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亲吻依旧痴缠、霸道,唇舌慢慢的融和了,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秀发…… 夜色朦胧,喧闹的城市随着夜的深沉,渐渐变得静谧,街道两旁稀稀疏疏的亮着灯。 越西路,城市后半夜最喧闹的地方之一,很多上完夜班的人,他们都喜欢来这儿吃宵夜,点几样小菜,要几瓶啤酒,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在大排档里坐下来,酒一杯端起,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相比德尔街的纸醉金迷,这儿更接地气。 七八人走进大排档,落座后,其中一个人拿着菜单,点了好几个菜,又要了两箱啤酒。 “建军,你今天可是赢了不少钱,哥几个可是放松了裤腰带,想大吃特吃一顿。” 他笑着说:“这个好说,酒菜不够,咱随时叫,今个儿,哥几个不醉不归。” “诶,李哥,今天是第几回赢钱了,最近的手风很顺,是不是有啥秘密。” 旁边有人起哄道:“该不会是最近几晚嫂子把你伺候好,顺带着赌场上也得意了?” 闻言,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一群人胡吃海喝,擦着汗,吹着牛皮,划拳行酒令,好不热闹。 而在边上的圆桌旁,只坐了一个人,他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身穿皮夹克,衣领竖起,遮挡着他半张脸,他就安静的喝着酒,恰好和那一桌人的喧闹形成了静与闹的差异。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时不时瞟向那桌人。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酒足饭饱,那群人带着满足感离开了,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了,有人还叫嚷着改日再约,李建军带着醉意挥手示意,跌跌撞撞,独自走向另一边。 戴帽子的那人一直跟后头,不急不缓,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时不时的观察着附近的情况,眼看着李建军进了一幢住宅楼,没一会儿,二楼的灯亮了,传出一阵女人的叫骂声。 他远远望着,没多停留,离开的同时,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线,恰好映出他嘴角泛起的笑意,充满着冷峻,低头发着信息。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整间屋子,萧楠带着倦意睁开眼,见自己枕着某人的手臂,侧眸看向他。 他还没醒。 她安静的看着他,两人离得很近,脸几乎是挨在一起了,眉目清晰,萧楠用手指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凑近了,情不自禁间她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下,又在他的鼻尖上亲了口,然后是嘴唇、脖颈。 因为不想吵醒他,所以萧楠一连串的亲吻,都是轻轻的,好似蜻蜓点水般。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靳墨搂在腰间的手,刚想起床,谁知被人拉住了。 “啊!”萧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 趴在他的胸口,注视着他,只见他眼睛半阖着,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颊,一手枕着头,一手搂在她的腰上,睁眼时,她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几分懒散,随性的模样带着一丝性感。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某人亲我的时候。”靳墨微着翻身,匍匐在她的身上,用手指蹭着肌肤,‘唔’了声,“我还以为萧医生接下来会多亲吻会,结果大失所望啊!”他俯在她的耳边,微笑道:“我昨晚是怎么亲你的,忘了吗,要不要复习一遍?” 他轻柔低沉的嗓音伴着呼吸,萧楠只觉得脸畔痒痒的,听他提到昨晚,想到他昨夜的疯狂,身体好似触电般酥麻。 抬眸,看着他盯看着自己,眼眸里透着渴望,大有逼她乖乖就范的苗头,萧楠脸颊一红,正想开口服软时,手机打的闹钟响了,她转而说道:“该起床了,上班!” 靳墨嘴角弯了弯,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手已然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她的肌肤,试图引火。 “别闹了。”萧楠想一把推开他,可靳墨哪里肯放,推搡间,她又被他搂进了怀里,被子往上一扯,躲在被窝亲热了好一阵,直到手机闹钟再次响起。靳墨才松开手,翻身躺在旁边。 钻出被窝,萧楠的脸色通红,不知是里头闷热造成的,还是因为某人的胡闹,而激发了血液的沸腾。 她瞪了他一眼,他却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根烟,刚想点燃,谁知萧楠夺过香烟,用命令式的口吻说了‘戒烟’两个字。 靳墨眉头微蹙,‘额’了声,放下打火机,视线停留,闷声道:“要我戒烟也行,先亲一口。” “啊——流氓,走开。”萧楠摆脱了他的纠缠,裹着毛巾毯,轻哼着跑向浴室。 洗漱到一半,听到敲门声,“我先回去换衣服了,等会,我在停车场里等你。” 过了一会儿,萧楠听到了关门声,擦拭着头发,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微微一笑,这时她才发现,他昨晚在脖颈处留下的痕迹,不禁又气又恼。 走出楼道,萧楠下意识的拉了下衣领,见靳墨站在车旁,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靳墨打开车门,明知故问道。 窝在副驾驶座,萧楠一声不吭,单方面的冷处理了,掏出手机,发现昨晚白重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她点开逐一查看:第一条写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她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她比我想象中复杂。 第二条是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 照片是朋友一个星期前发给我的,里面的男主角,我也认识,是她报社的营运总监裴昂,已婚,听朋友说两人关系一直不清不楚,要我当心。 萧楠把照片放大,只见乐怡浓妆艳抹,坐在男人腿上,喝着交杯酒,这?似乎和她先前见到的乐怡完全是两个版本。 第三条:刚刚送她回家,她主动邀请我上楼,我拒绝了,在车里,她就开动主动献身,亲吻我,想……当时,我就觉得脏,推开了她。 第四条:她质问我为什么不理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我当是真的很想把照片给她看,可是,看到她那双眼,含着泪,太像槿了,我就心软了。 第五条:楠,睡了吗? 第六条:我想槿了,晚安。 放下手机,萧楠注视着前方,一声不吭。 “早餐,你想吃什么?”靳墨用余光看向她。 “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萧楠答非所问,歪头看向靳墨,问:“靳先生,你是不是也有?” “昨晚,我都赤条条的展现在你面前了,你还没看清楚吗?”他牵过她的手,亲了口,笑道:“要不,萧医生,今晚继续看?彻底的看个清楚。” “你?”萧楠脸颊一红,甩开手,轻哼道:“我可没跟你说笑。” “我也是认真的。” 车停了,萧楠开门想走,谁知靳墨一把拉住,一本正经道:“在你面前的我,是最真实的一个靳墨,没有半点隐瞒,用心的、毫无保留的爱着你。” 四目凝视,她浅浅一笑:“靳先生的嘴巴,今天是抹了蜜吗?大清早的就开始哄人了。” “话是实话,没哄你。”他凑上前,托起她的下巴,眼里包含着柔情,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过,我的嘴巴到底有没有抹蜜,你尝过就知道了。” 话音落,他就想去吻她。 萧楠隐约看到车外站着两道人影,慌忙推开他,“有人。” 回头,他见陈天和史晓峰站在不远处,陈天更是嬉笑着冲他们挥手,瞬间,靳墨的脸色变得阴沉。 跳下车,萧楠的手被他牵起,只听得他闷声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查得怎么了?” “查了,档案里填写的地址,现在住的是另外一户人家。”陈天边走边说:“我向老街坊打听了,唐平出事后,他的父亲被气的心脏病发,没过多久就死了,他的母亲一直由妹妹唐倩照顾,老人几年前去世了,唐倩就把房子给卖了。” “哦,对了,据邻居反映:唐平曾经上门找过,打听了唐倩的消息后,他就离开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就不知道了。” “你让人去找唐倩谈谈,最好能从她的嘴里套出唐平的消息。” “明白。” 靳墨说:“另外,通知各区域派出所,让他们配合下,到各自管辖区内的旅馆、出租屋集中区域、澡堂子走访调查一下。唐平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睡,先找窝,再找人。” 推开门,他们就见杜竹迎了上来,“靳队,法院送来的旧档案,我放在你办公室里了。” 靳墨‘恩’了声,和萧楠一前一后走向办公室,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有谁还没吃早餐的?”他见大伙都说没,笑道:“那就按老规矩办。” 闻言,他们异口同声道谢。 他看向杜竹,说:“我要两份馄饨,一份炒面,一份煎饺,两根大油条。”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萧楠只是一笑置之,拿起档案袋,只见上头写着‘封存’、‘永久’的字样,心里五味杂陈,绕开线条,她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放在茶几上,泛黄的纸张,黑色的字体,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旧时的记忆。 恍惚间,她只觉得有人把手里的资料抽走,“你还好吗?” “没事。”萧楠深吸了口,拿起另一份资料,只见写着审讯过程,唐平被抓后,一直处于不配合的状态,直到陈杰辉出现指认,他才交代了犯案过程,可他至始至终都没说有同伙,一力承担了下来。 为什么?是出于道义,还是当年他被什么人胁迫了。 想到这儿,萧楠开始翻找拘留期间探访名单,可是除了唐倩外,再无他人了。 “你还记得另外两个人的长相吗?” 低着头,萧楠并未吱声,只是点了下头。 “能画下来吗?” 抬头,她看向他,视线相触,点头道:“可以。” ‘咚咚……’杜竹拎着三袋东西,站在门旁,“靳队,早餐。” 接过早餐,转身时,他见萧楠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拿笔认真的画着,他走了过去,坐在对面,“来,先吃早餐,吃完再画。” 说着,他把盒盖打开,一字排开摆在桌上,见她拿起汤匙边吃边画,无奈的摇头。 画像成形,她把两张纸递给了靳墨,好奇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吃完了,我就告诉你。”说着,他边咀嚼着油条,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珂的电话,说:“你带上电脑,来一趟我办公室。” 挂断电话,他见萧楠吃的急,笑道:“慢的吃,又没人和你抢。”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王珂敲门而入。 “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有一个什么容颜什么软件的?”他见萧楠收拾盒子,帮忙装袋,示意王珂坐下说。 “是容颜修复还原软件。”王珂把笔记本放下,打开其中一个软件,介绍道:“简单的说就是把某个人某个时期的照片放在软件里,输入一定的参数,软件凭借数据加上想象将那人特定时间段的容貌显现出来。” “想象?”靳墨对此持怀疑的态度,问:“相似度,或者说准确率高吗?” “我先给你们做着示范,咱们眼见为实。”王珂从相册里找出一个张老旧照片,放入软件后,‘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很快,屏幕里就显示出了一张老人的照片。 王珂见靳、萧二人一脸疑惑,笑着解释道:“刚刚那张老照片是我妈妈20岁的样子,我用软件弄出的是她50岁的模样。”说着,他点开另外一张照片,得意洋洋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看着两张照片,萧楠满心欢喜,问道:“画像可以吗?” “当然。”他看着萧楠:“不过,效果会差一点。” 她把两张画像交给了王珂,只见他用手机把画像拍下,传进笔记本里,问:“萧医生,他们当时的年龄是多大,你要他们几岁的容貌?” 根据萧楠的描述,王珂敲击着键盘,把相关的参数输入,按下回车键,大约一两分钟,结果就出来了。 “似模似样啊!”他拍了下王珂的肩膀,吩咐道:“你把照片打印出来,顺便下发到内部网,让各个派出所辨认下。” 回头,瞟见萧楠走向旁边,略有所思的模样,刚想询问,却见她从档案里翻出一张照片,直接递给了王珂,说:“我想看他五六十岁的样子。” 王珂‘哦’了声,输入输出,敲击键盘,所有的程序一气呵成。 结果慢慢显示出来,萧楠道:“你可以加上眼镜和胡子吗?” 拖动鼠标,王珂打开装扮界面,按照描述的添加着。 “是他!”她见靳墨眼里充满疑惑,提醒道:“海滨广场。” 靳墨眉头一蹙,看了看照片,示意王珂离开,他想不明白唐平为什么要跟踪萧楠,手插进裤兜摸了摸,却发现香烟没了,他干咳了声。 “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答,而是坐在办公桌旁,打开抽屉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看着举动,萧楠瞬间明白了,从包里翻出一罐口香糖,笑道:“馋烟了,你就吃它。” 靳墨倒了两粒,丢进了嘴里,闷声否认道:“我不馋烟。” 她看向他,宛然一笑,转身离开了。 法医办公室。 刚坐下,手机就震动了,萧楠点开微信,是郑以果,对话框就一句话:萧小楠,你忙吗? 纸笺敲击着输入法,回复道:哟,郑大小姐今个儿有空理我了?不忙,说事! 今晚,我爸妈安排了相亲,我该怎么办? 看到‘相亲’两个字,萧楠不厚道的笑了,捧着手机,她的身子往后一靠,回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就先应承着去见个脸,说不准,他合你眼缘了! 郑以果先是发了个哭的表情,紧接着又发了一句:不想去,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 萧楠不知该怎么回复,发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过去。 返回主界面时,她才想起还没回复白重,可点开对话框时,却看到对方处在正输入的状态。 等会,输入消失了,而对话框里也没跳出新的内容,打开铃声,她放下手机……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帘,照映在屏幕上,因为反光,萧楠看不太清文档上的字,起身想调试帘子的方向,却看到靳墨带着陈天等人匆匆忙忙离开。 ‘叮咚’萧楠抓起手机,是靳墨,短信内容:“有警员认出其中一个人,我先带人过去,有消息再通知你。另外,我怀疑唐平会对你不利,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乖乖待在局里,哪也不许去。” 萧楠回复道:“恩,知道了。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拿出相框,她看着里面的全家福,轻抚着爸妈的脸颊,突然起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这一刻,萧楠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希望唐平能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可事与愿违,她始终没在人群里找到那个身影。 夕阳西下,她不知不觉来到了海滨广场,伫立在护栏旁,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俯下身,将手搭放在护栏上,静静的欣赏着傍晚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萧楠转身继续往前走,依旧漫无目的,她走进‘初诺’咖啡室,点了杯美式冰咖啡,坐在窗边,她托着下巴,看着外边来往的行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你现在在哪儿,不是让你在局里待着吗?万一唐平出现了怎么吗?” 耳畔响起了熟悉关切的声音,听着他一连提出三个问题,唇角微勾,回道:“我就出来喝杯咖啡,没事,放心吧!”萧楠抿了口咖啡,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没,我们把所有能找的地都找了,愣是没找到。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好几天没见过徐炯了,我担心……” 从语气来,萧楠听出了急躁,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突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他站在窗户前,眉头紧蹙,指间夹着烟,吐云吐雾间,和自己通着电话。 “你抽烟了?”听到靳墨并没否认的‘恩’了声,浅浅一笑,“靳先生,你犯规了,小心我红牌罚你出局。” “那你还答应我不出去,结果?”靳墨掐灭烟头,柔声道:“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我在……”未等萧楠把地址说出口,有人抢走了手机,掐断了通话。 :。: 第85章 “你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跑来咖啡室了?难道……”萧楠环顾四周,也没见有落单的男士,好奇的问:“是你早到,还是他迟到?” 手机铃声不停的作响。 “不许接!”郑以果捂住手机,一本正经道:“我爸妈可是下最后通牒,明年一定得把我嫁出去,不然就断绝关系,扫地出门。” 视线盯着手机,萧楠的手不停转着纸杯,微笑道:“这口号叔叔阿姨都叫快三四年了吧?哪回是成真了?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看着手机屏幕又亮起,铃声不停的响着,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萧楠可以猜想到另一端的男人拿着手机反复的播打着,焦急、不安,她看向郑以果,伸手讨要道:“郑大小姐,手机!” “你,见色忘友!”郑以果按下接通和免提。 谁知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叫吼声:“为什么刚刚突然掐断电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你确定自己现在是……” “呵,靳队长好大的官威,你和我家萧小楠还没怎么着了,就敢大呼小叫的,以后要是结了婚还得了。”说完,郑以果直接掐了电话,轻哼一声。 萧楠见她气鼓鼓的模样,无奈摇了下头。她望着玻璃窗里倒映出的自己,抿了口咖啡,想着靳墨无辜当了炮灰后,一脸懵圈的模样,不觉唇角微勾。 炫彩的霓虹灯光下,萧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没过一会儿,门口传来‘叮咛铛铛’的响声,心下纳闷:他怎么来这儿,约了人? 收回视线,她见郑以果用餐单挡着脸颊,小声道:“他来了。” 萧楠眉头一蹙,似乎相亲对象和某个人的身影画上了等号,浅浅一笑,问:“目标人物都进场了,你还不过去吗?”她见郑以果坐那儿纹丝不动,摇头道:“怎么,你想试试他的耐心?”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分钟,过早出现,不好。”郑以果把手机还给萧楠,边拨打,边戴上蓝牙耳机,“过会,你要是听到我说咖啡好喝,你就立马过来。”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帮凶?”萧楠见她拿着化妆盒又是补着粉底、又是擦唇彩,长发披肩,笑着调侃道:“打扮的这么郑重其事,你是想让人家看上你呢,还是想让人家看上你呢?” “仪表,哼,你一个热恋中的女人是不会懂少女心的。”郑以果起身朝另边走去。 戴上耳机,萧楠换了个座,看着郑以果慢慢接近,她漫不经心的道:“哦,刚刚忘了说:他,我认识,靳先生的死党,名叫卓航杰,开了家清吧,名字好,环境也不错,是富二代和职场精英的聚集大本营,据我所知他家境不错,国外某名牌大学硕士生毕业。” 话音落,耳机里传来郑以果低吼的声音:“萧小楠,你不早说,故意的是吧?哼,这笔账,我待会在和你算。” “你好,是郑小姐?” 她见卓航杰绅士的替果果拉开椅子,举着餐单,偷偷的打量着他的着装,一系列名牌,当季新款,白色衬衫打底配浅灰色西服,黑色的裤配深棕色的皮鞋,大方得体,庄重而不失随性。 萧楠低下头,刻意回避着,笑道:“着装得体,举动绅士。郑大小姐,对他的第一印象,你会打多少分?” “70。”郑以果低声道。 “哟,分数不低,难道是颜值加了分?”萧楠见卓航杰落座后,放下餐单,看向郑以果,从她的肢体反馈的信息来看,她对他不反感。 看来有戏? 她听见他们相互介绍,整个交谈过程中,卓航杰似乎占着主导位置,言语幽默风趣,见识广博,而他所说的各国人文风情恰恰就是郑以果所喜欢的,看来卓航杰事先做过功课。 彼此的互动越来越多,时而能听到郑以果的笑声。 萧楠抿了口咖啡,打趣道:“笑不露齿,淑女风范。”她们视线相触的瞬间,萧楠问道:“第二阶段的打分,你打算给多少。” 郑以果佯装喝咖啡,含糊其辞道:“80。” “不错,好感度在升温。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萧楠恰时的掐断了通话,临走前,她笑着向郑以果挥了下手。 来到街面上,夜间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清凉,萧楠深吸了口气。 抬眸时,只见街对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背靠在车上,指间夹着烟,浅浅一笑,她不急不缓的穿过斑马线,问道:“先生,你是在等女朋友吗?” 四目凝视,萧楠见他丢下烟头,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还是第一次被他抱得那么紧,似乎连他的呼吸里都透着一股失而复得的气息,只感觉那结实的手臂,紧紧的缠着她的腰。 她无声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抬眸,凝视着他,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眸里,藏着担忧、埋怨、喜悦和依恋。 他的眼神仿佛牵动了她的心,回抱的双手不觉得收紧。 他一声不吭,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痴缠间,两人的视觉听觉被自动屏蔽,恍若熙熙攘攘的街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的呼吸因为唇舌的融合,变得越来越急促,萧楠感到快要窒息的瞬间,唇边有了一丝凉意,睁开眼,鼻尖相触,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问:“你在害怕什么?” “我刚刚以为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你们?” 循声望去,靳墨疑惑打量,“你们?” 转身,萧楠与靳墨并肩而站,歪头,小声解释道:“他是果果的相亲对象,至于日后是什么关系,就有待考证了。” “呵,卓少爷,你几时踏上相亲的道路了?”靳墨笑着调侃道。 “你有萧医生相伴,你侬我侬的,羡煞旁人,我不及靳公子人缘好,可不就要靠相亲认识美女了吗?”卓航杰打量着萧楠,只见她脸颊泛红,笑道:“两位当众秀恩爱,撒狗粮,很不厚道啊!” 靳墨故意啄了一口萧楠的脸颊,仿佛在示威。 “你?” 他两你一言我一语,互怼互伤。 而萧楠则是偷偷的观察着卓、郑二人,她发现郑以果虽然和卓航杰保持的一定的距离,可距离的范畴已经接近亲密值,而有意思的是她所站的方位和双脚明显都偏向了卓航杰,嘴角弯了弯。 “你们要走?”萧楠问。 “郑小姐说想去‘好久不见’坐坐。”卓航杰说话时,视线特意转向了郑以果,“怎么样,萧医生,赏脸一起?” “我另有安排。”靳墨直接回绝道。 两对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离开了。 晚上的超市人很多,靳墨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萧楠。 “靳先生,今晚打算煮什么?”她看着他选购。 “火锅。” “哦。” 萧楠跟在一旁静静的陪着,看着他挑虾选肉,什么新鲜,什么好吃,食物又该怎么搭配,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圈逛下来,购物车里很快就塞满了。 结账时,靳墨排在长长的队伍后头,而萧楠就站在外头悠闲的等待,扫码付完钱,靳墨把手机藏进裤兜里,拎着东西走到萧楠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走出了超市。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靳墨把几大袋东西拎进厨房,开始动手准备了。 “靳先生,需要帮忙吗?”萧楠从身后搂住他,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停下动作,自来水发出‘哗哗’的响声,靳墨心头软绵绵的。 他们就那样安静的相拥了一会儿,靳墨微笑道:“你先去客厅坐会,等好了,我叫你。” 萧楠松开手:“好。”她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靳先生,你刚刚在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你。”靳墨转身搂住她,“方念说你是我的软肋、弱点,我当时没在意,可直到刚才,我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份害怕。” 抬头,萧楠看到他一本正经,低下头,近在咫尺,鼻尖触碰间,听他低沉轻慢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丢下我,好吗?” 萧楠‘嗯’了声,然后他的嘴唇就压了下来。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唇瓣紧贴,温暖的舌滑入口中,靳墨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轻柔的探索着,萧楠情不自禁的回应,半阖着眼。 双手紧搂着她的腰,看着她的眼里的水润,脸颊泛起的红潮,靳墨的嘴唇微微张合,不停的索要着。抬手抚摸着他的脖颈,她承受着他的爱意,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温柔所填塞,甜蜜而又柔软。 过了许久,他才松口,用鼻尖蹭着脸颊,萧楠只觉得他的鼻尖湿漉漉的,唇角微浮,她迷迷瞪瞪的望着他,在这个男人身上,萧楠真切的感到了幸福,她爱他,他也爱她。 两人相拥而笑,靳墨柔声道:“唔,我先洗菜,不然今晚就要饿肚子。” “我帮你。” 静谧的夜晚,微风带着凉意掠过,但两人心里都被爱的暖意笼罩着,嬉闹、说笑、缠绵,似乎只要两人呆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甜蜜美好幸福的。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照在地板上,萧楠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窝在他们的怀里,睡得很安详,突然,两人的手机铃声一同响起。 迷迷糊糊间,打开灯,两人同时接通电话:你好?(说事)。 “师傅,城东翡翠名园的建筑工地里发现尸体,需要出诊。(老大,徐炯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在……)” “好,我这就赶过去。(知道了)。” 两人说话同声同语,就连掐断通话也是同时完成,他们各自穿着衣服,急急忙忙的出发了。 …… 跳下车,萧楠不禁打了个哈欠,戴上眼镜,她穿过警戒线,张斌迎面而来,从他手里接过白大褂和手套,边穿边问:“什么情况?” 张斌说:“最近为了赶工期,工地轮班倒,通宵加班,据发现尸体的工人说:来到建筑垃圾时,发现旁边多了一个大塑胶袋,他以为装了什么好东西,结果打开了一看却是个死人。” 走向尸体的同时,萧楠扫视着警戒线外站着围观的人,似乎在寻找,可来回好几圈都没发现,只好作罢。 她拉开袋口,只见被害人蜷缩在里面,在张斌和另外两个警员的帮助下,把尸体抬了出来,平放在视线准备好的尼龙布上,萧楠盯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陌生又熟悉,她蹲下身,仔细验看。 “怎么样?”靳墨问。 “根据被害人身上的尸斑、尸僵分析,他已经死了三天。”脱下手套,她缓缓站起身,“至于详细情况,我需要进一步解剖。” “三天前?按时间推算,他才是第二被害人?” 萧楠点了下头,看着尸体被抬走,神色凝重,问:“技术科有发现其他线索吗?” “现场破坏的太厉害,烟头、痰液随处可见,而且附近都是泥地,脚印也到处都是,取证可以说是一无所获。”靳墨摇了下头,“走,先回局里。” 窝在副驾驶座,萧楠闷声不语。 靳墨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用手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要不,你先睡会?” 歪头靠在车窗上,萧楠扯起衣服遮挡住脸颊,轻轻的‘嗯’了声…… 再次面对仇人,她的内心又被狠狠的划上了一刀,对于他们的死,萧楠五味杂陈,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闭上双眼,泪水却在不知不觉沾湿了睫毛…… 解剖室。 萧楠迟迟没换术服,视线停留,她坐在圆凳上,对张斌道:“今天的解剖,你来。” 微微一愣,张斌看向靳墨,见他点了下头,应道:“好的,师傅。” mp3夹在衣领处,张斌照模照样从被害人的头部开始验看,“被害人,男性,年龄40岁左右,身高173左右,他的右前额有一道擦伤,伤口很浅,不致命。” “被害人的脸部有三处淤伤,呈现圆形,推测是被人殴打所致。”他扭动着脖子,“他的脖颈、肩膀,手臂都未发现有伤痕,不过,前胸,腹部,后背都存在不懂程度的淤伤,死前应该被人殴打过。” 眉头微蹙,萧楠疑惑道:“奇怪了,他一个大活人被人殴打,身上都有伤,唯独手臂没有,他不会反抗,或是抵挡吗?” “两种可能:一、他丧失了反抗力,比如被打晕了,或者双脚被绑住了;二、死后虐尸。”靳墨解释道。 两人同时看向张斌,好似期待他解答:“根据损伤软组织的表现,创面创周发红,内有血痕,可以断定是生前造成的。”他抬起手,继续道:“被害人的手腕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砰’的木门被推开了,打断了解剖,三人的视线纷纷投向来人。 “老大,有人认出画像的另外一个人了,他叫李建军。”陈天吞咽着口水,举着小纸条,“他家的地址也问到了。” “通知人到停车场集合。”临走前,靳墨拍了下萧楠的肩膀,柔声道:“等我回来。” 她并未吱声,直到靳、陈二人离开后,萧楠才说了‘继续’二字。 “哦。”张斌抬起被害人的腿,确认没有伤痕后,他拿起柳叶刀,可下刀前,他犹豫了。 “刀刃和腹部表面肌肤成40度角,用力切下去。” 张斌回头看了眼萧楠,深吸了口气,按照指导剖开胸腔,验看了一会儿,继续道:“被害人左边第二根和第五根肋骨断了,五脏六腑并未发现有出血点。” 他挺直腰杆,心下纳闷,“既没外伤,也没内出血,他是怎么死的?” “你没发现他的皮肤有什么异样吗?”萧楠起身走向解剖台,讲解道:“被害人的皮肤、粘膜均呈樱红色,还有他的尸斑也呈樱红色。” 她戴上手套,扒开胸腔,继续道:“他的各脏器是鲜红色。” “一氧化碳中毒?”张斌脱口而出。 “采集血液样本化验,收尾。”萧楠脱下手套,嫌弃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收到。” …… 三四辆警车停在胡同口,警灯闪烁,靳墨带人直奔李家。 一行人走进楼道时,听到‘啪嗒’一声响,靳墨警惕的拔出配枪,背靠着墙,缓缓走上二楼,只见得一道人影快出窜出,直接往楼上跑去。 靳墨当机立断,命沈一杰留守李家,自己带着陈天等人追赶。 上了天台,靳墨高声道:“别动,不然我们开抢了。”他见那身影依旧不管不顾,抬头朝天打了一枪示警,“停下!” 那道人影站在护栏前,侧耳听着脚步声,心里默数:三、二、一!他突然纵身一跃,翻过护栏,用铁环扣住绳索,直滑降到一楼,跨上事先停着的摩托车,他得意洋洋的冲靳墨打了个敬礼的手势,然后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我靠!”靳墨愤怒的拍打着护栏,转身下楼,回到李家。 沈一杰汇报道:“李建军不在家,他老婆和孩子都受了伤,我已经让人送去医院了。” “靳队,你快过来看。”一个警员突然叫道。 :。: 第86章 伫立在浴室门口,靳墨看着白色瓷砖上沾染的鲜红,微微一愣,红与白的交错,带来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让他的心不禁咯噔了下,说:“通知技术科,勘查现场。” “是!”陈天回道。 走出楼道,靳墨开车沿着嫌犯离开的方向,车速很慢,小径两旁的树木很茂密,单排的路灯,光线昏暗,周围没有监控,而中途经过三个分叉口,道路很窄,车子根本无法通行,但对于摩托车来说不存在阻碍。 车停在路边,靳墨摇下车窗,单手撑着头,沉思片刻,他打转方向盘,直接离开了。 天际泛白,汽车驶入了市局大院时,已经早上的四点多了,靳墨跳下车,手里拎着好几袋东西,办公大楼稀稀疏疏亮着灯。 推开办公室的门,靳墨见大家都在忙,而小办公室里有道身影站在窗户边,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只拿了两碗粥,道:“大家吃点东西再继续。” 众人一听如释重负,有的过来瞧有啥好吃的,有的伸着懒腰,有的索性就趴在桌上打盹了。 “老大,李家浴缸里的不是人血。”陈天拿着报告,跟着走进了小办公室,“另外,李建军的老婆和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一杰正在录口供。” 听声,萧楠回过神来,转身见靳墨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资料,走了过去,询问道:“现场有另外的发现吗?” “没有,嫌犯很谨慎,什么都没留下。”陈天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不过,我们发现在茶几上摆放着几本相册,有翻动过的痕迹。”他见小两口都看着自己,“相册在技术科,我看过,里面夹着都是李建军他们几个年轻时候的照片,没,没什么特别的。” 手机铃声响起,是沈一杰,接通后,靳墨打开了免提:“老大,李建军的老婆说大约十二点多的时候,听到有人开门,以为是李建军回来了,直接了开门,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因为对方戴着口罩,她也没看清他的脸,只能确认是个男人,后来就被打晕了。” 靳墨‘恩’了声,嘱咐了几句话后,他掐断通话,对陈天说:“你把沿江东路出口以及沿途的监控都调过来。” “明白。”陈天转身离开。 萧楠拿着笔记本和笔,边涂鸦边问:“你觉得李建军存活的概率大吗?”等了一会儿,她见靳墨不吱声,抬眼望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靳大队长该不会又怀疑是我……” 未等她把话说完,靳墨抢话道:“你打个视频电话给白重。” “又来?”她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犹豫了下,掏出手机,拨下微信视频电话,可过了很久都没人接,萧楠的心里也开始慌了,突然,画面变亮了,她见白重眉头一蹙,带着睡意问道:“楠?有事吗?” “姐夫,有案子,我,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看姐姐了。” 白重戴上眼镜,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 “我,李建军失踪了。”萧楠坦言道:“他是当年谋害我父母的真凶之一,所以……” “所以连你也怀疑我,对吗?”白重注视着她,显得很平静。 “我只是不愿看到家人出事!” 两人都沉默了,白重扶了下眼镜,深吸了口,“我知道,楠,如果没事,我挂了。” “你帮我和姐姐说声对不起,告诉她:我想她了。” “好,我一定转达。” 挂了视频通话,白重放下手机,躺在飘窗上,他用遥控打开了,抱着靠垫眺望远方,一声不吭。 晨曦初升的太阳,带着微弱的光芒缓缓升起。 白重穿过小径,缓缓走向萧槿的墓地,他摘下墨镜,俯身把一束蓝色妖姬放在旁边,又把几盒水果一字排开放在石碑前。 他坐靠旁边,用手绢擦拭着照片,微笑道:“槿,我带了花和水果,都是你最爱的,喜欢吗?”白重温柔的看着照片中人,“楠本来也要过来的,可是又有案子,她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你肯定又会说工作重要,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 “槿,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歪头靠在石碑,“楠已经答应男朋友的求婚了,男方家境不错,为人正直,他也是一个警察,我看得出他们彼此都很爱对方。槿,她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你是不是很欣慰,很高兴!我记得你说过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她出嫁,现在好了,终于让你盼到了。你放心,我把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绝不会委屈了她。” 白重侧目看着萧槿,淡定道:“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可能你会觉得血腥,唔,当年杀害爸爸妈妈的几个真凶,正接受着应有的报应,好像是被判刑的那个人放出来了,他找另外几个人算账,狗咬狗,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伸手轻抚着那张笑脸,白重嘴角弯了弯,柔声道:“槿,我好想你!” 他仰头望向蔚蓝的天空。 …… 刑侦队办公室。 室内一片寂静,萧楠等人正在认真的查看监控,突然,门口传来一声:“陈哥,刚刚有人放下一个包裹就走,我看写着给刑侦队就给送过来了。” 回头,萧楠和靳墨对视了眼,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包裹,放在桌面,附耳一听,从里面传出‘滴答滴答滴答’的响声,炸弹? 瞬间,氛围变得紧致了,靳墨下意识吞咽着口水,拿起拆信刀,缓缓的隔开胶带纸。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只闹钟,一支录音笔,几张照片。 按下播放键,从里头传来一个沙哑干涩的嗓音:“接下来李建军说的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音频出了一两秒的隔断,萧楠听到了某个敲击的声音。 “我,当年的事,你也在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问我?” 这个慌里慌张的声音应该是属于李建军的。 只听的‘啪啪’的击打声,那人怒吼道:“我说的是真相,我要的真相!” “这,我,你坐牢,真不管我的事。”李建军求饶道:“老三,兄弟,你就放了哥。” “呵,兄弟。”那人突然狂笑了起来,“你,你们也配说兄弟两个字?” 音频里传来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他在走动。“当初,陈贵打架伤人,被萧警官抓;他在酒吧里,卖‘白糖’,吃‘白糖’,又被萧警官抓;要不是他怀恨在心,说要报复,我们会去萧家吗?啊,陈贵,混蛋,他妈的还上了人家的老婆,你,徐炯都是帮凶,可结果,只有我一个人遭殃了。” “可,老三,姓萧的是你杀的。” “我杀的?”‘哐当’一声,那人好像踹翻了什么东西,发狂的叫嚷道:“呵,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了。 “老三,哥哥那会儿可,可没亏待过你。”李建军坦言道:“当初,逼你杀人的可不是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是吗?兄弟,好兄弟,呵,是谁威胁我妹妹说:如果我把你们招出来,就会对我爸妈,对她不客气的?啊?又是谁,砸了我家,啊?” 音频里传来一阵叫嚷声:“别,别打了,我,我也是被逼的。” “哈哈哈……徐炯死前说他是被逼的,陈贵死前也说是被逼的,现在你又说是被逼的。”那人停止了殴打,“好,我今个儿,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逼你们?说啊!” “这?” “说不出来了,还是想把罪责推到死人头上?” “老三,唐平,你想干,干什么?别,别,不要。”之后传了李建军哼哼声。 萧楠放下照片,听着音频的对话,脑海的画面错综复杂,她强绷着,伫立在窗边,双手环抱着自己。 “靳警官,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我,想抓我,可惜了,刚刚你只差了一步。”唐平深吸了口气,冷声道:“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找到李建军,我就认输自首,不过,你们只有3个小时。” “竹子把照片扫描投影。”靳墨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萧楠,望着那道背影,心疼不已,他吩咐道:“天儿,你去把王珂招来。” “是。”杜、陈二人异口同声道。 倒了杯水,靳墨走到她的身边,并肩而站,递了过去,柔声道:“你还好吗?”他见她点了下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注视着她,她只觉得指尖传来暖意,勉强一笑,“开会吧。” “恩,好。”靳墨毫不忌讳的牵着她的手,走到大伙中间,对王珂吩咐道:“你查看下,照片是否存在合成。” 几张照片滚动式的播放着,靳墨闷声问道;“对于藏肉票的地方,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窗户,也没有参照物,一盏灯,几只铁桶……”一个警员摇头道:“不好找。” “从照片来看,墙面是水泥制的,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地下室。”陈天仔细的打量着,一时还真就拿捏不准。 “靳队,照片是真实的,没有合成迹象。” 靳墨‘唔’了声,视线盯着照片,“水泥墙面,隔音效果要好。”他扭头看向王珂,“搜索一下,有哪些废弃工厂或是烂尾楼附和条件。” “等等。”靳墨坐在桌面上,一只手始终牵着萧楠,而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有灯,也就意味着那个地方通电,烂尾楼可以暂时排除在外。” “天儿,向电力公司询问下哪些废弃工厂,依旧通电。” “明白。” 萧楠低着头,一声不吭,她似乎在挣扎,想起照片里李建军鼻子、嘴巴都被贴着胶带,按常理下,2——3个小时后,他就会被活活闷死。 她盯着手表,秒针一圈一圈的打转着,身体里一正一邪不停地斗争着,其他人似乎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照片上,萧楠嘴巴张合,纠结了一会,轻声叫唤道“王珂……” :。: 第87章 所有人的目光转而投向她。 指尖敲打着膝盖,萧楠轻声道:“你把音频的背景声音最大化。” 王珂微微一愣,看了眼靳墨,然后敲击键盘,拖动光标,利用分解降频分离的处理手法,直接把背景音脱离出来了。 按下回车键,王珂把音量开到了最大,只听得一阵‘哐当呜,哐当呜……’之后又传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声音能再大点吗?”靳墨总觉得声音很耳熟。 拖动鼠标,王珂试图想重新抓取背景音,可试了好几回都失败了,出来的效果都一样,他无奈的摇头道:“声音的发出点离得比较远,又加上有隔音的效果,它的清晰度、音量,都已经到达极限了。” 背景音循环播放,所有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听着。 “会不会是火车啊?”杜竹犹豫道。 “不像!”靳墨来回踱步,抚摸着戒指,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叫道:“吊车,对,是它。”他想到徐炯的抛尸点,幡然醒悟,说:“翡翠名园。” 萧楠见他带人离开,下意识的看向闹钟,长嘘了口气。 沿着走廊,她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停下脚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桌子旁有道背影,白重?他的到来让萧楠有点意外。 她站在门口,视线停留,上下打量,白重今天穿的很休闲,长袖卡其色卫衣配牛仔裤,似乎这样的搭配掩盖出了霸道总裁的光芒,唇角勉强挂起笑意,说:“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给我发个信息?” 她坐在他的对面,只见他带着一副天蓝色半框眼镜,收起报纸,对折放在桌上,微笑道:“小张说你去了刑侦队,我怕打扰你们。” 他见她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怎么,小两口又吵架了?” “没。”萧楠心不在焉道。 白重身子往前倾,双手搭放在桌沿上,问:“那个姓李的人找到了吗?” 听到这句话,萧楠抬头望过去,欲言又止。 她的异样,白重看在眼里,手指不停的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神态平和,恰时的转开话题:“你待会还有工作吗,陪我出去走走。” 萧楠并未吱声,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唔’了声。刚起身,萧楠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靳墨。 接通后,她只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低柔的嗓音:“李建军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需要出诊。” 萧楠沉默了许久,“我,待会我让张斌过去协助你们勘查。” 两人没再多说,掐断电话,萧楠用微信通知张斌,深吸了口气,她看向白重,闷声道:“我,你能带我去白沙监狱吗?” “好。” 窝在商务车的后座里,萧楠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被一丝愧疚笼罩。 白沙监狱。 在会客室里,她见到了方念,两人四目相对,只见方念淡然一笑,“真想不到,你会来看我。”她察觉到了萧楠的异样,眉头一蹙,“你似乎有心事?” “你,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萧楠问。 面对萧楠没头没脑的问话,方念笑了,“看来,你的仇恨火焰被点燃了?”她瞥眼看向白重,肩头微微一耸,双脚不自然的并拢,很快方念就收回了视线。 “我的回答和上回一样,重来都没有后悔过。”方念搓着手铐的铁链,低下头,“失去依靠的感觉,你应该明白,可你比我幸运,身边有那么多关心的人,尤其是靳警官,我看的出他很爱你。” 闻言,萧楠下意识的抚摸着戒指,轻声道:“我刚刚做了一件错事。”她看着方念,“刚刚,我可以救他的,可,我……” “救?你真的就确定,那么自信吗?” “如果,如果我在第一时间说出背景音,说出猜测,说出嫌疑人的心理活动轨迹,他就不会死。”萧楠的十指交错叠放,低吼道:“我却,我,想到他们是……想到爸爸妈妈惨死的样子,我就不愿意。” “你错了。”方念身子往前倾,“抬起头,看着我。” 四目凝视,萧楠的眼神里带着警惕,下意识的攥起拳头,似乎在构建心理防御线。 “即使你说出了一切,也救不了他,对于一个已经锁定猎物的凶犯来说,他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或者某种原因,而放弃猎物,尤其是报复杀人。”方念盯视着她,“萧医生,你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忘记了吗?” 恍若间,萧楠只觉得指尖触及到一丝暖意,回过神来,她看到白重冲自己微微一笑。 三人对视无言。 回途中,萧楠歪靠在座位里,大脑却快速运转,可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寄来的东西里会有一个闹钟,计时?她很快就否认了,画面定格,她发现时间不对,所有的线条穿起来的瞬间,她终于明白了用意,心理暗示,时间的暗示。 掏出手机,她拨通了张斌的电话,直截了当的问:“被害人的死亡时间?” 得到回答后,萧楠抿了下嘴唇,松了口气,轻声道:“我现在回去,解剖,我亲自来。” 白重一心两用,手指点划着平板,嘴角微翘:“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两人视线相触间,萧楠并未明言,只是扭头看向窗外,车厢内变得很安静。 解剖室。 换好术服,萧楠走向解剖台,看着李建军的尸身,问:“初步情况?” “被害人,男性,年龄42岁左右,身高172左右,根据尸斑和肝温。”张斌翻看着记录,继续道:“应该是在今早5点30分到7点30分之间。” 萧楠‘恩’了声,冲张斌点了下头:“开始!” “被害人的头部、肩膀并未发现伤痕。”萧楠俯身检查着李建军胸前的淤伤,又将尸身翻了过来:“他的胸前和背后有多处淤伤。”在查看背后的几道伤痕时,她眉头微蹙,直起身子,双手悬在半空,心下奇怪,喃喃自语:“为什么?” ‘砰’的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了,两道人影闯入了萧楠的视线里。 :。: 第88章 室内的氛围略带尴尬,张斌微微一愣,视线在三人间徘徊,叫唤道:“严局,靳队。” “继续。”萧楠闷声道。 俯身验看李建军的双腿,她发现伤痕的走向和后背的一模一样,疑惑道:“被害人的双腿有不同的打击伤,从伤痕的形状、长度,可判断凶器应该是棍状物体。”萧楠在他的左腿发现几道擦伤,用镊子夹起三根细小的木屑,“是木棍。” 很显然,李建军身上的伤属于不同的人造成的,可萧楠并未明说。 严局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拿起柳叶刀,萧楠只是抬眼朝那道背影瞅了一眼,继续操作。“被害人五脏六腑并未发现出血点,结论:致死原因窒息。” 验尸过程很快就结束了,脱下手套和口罩,萧楠把善后工作交给了张斌,看向靳墨,边签字边问:“严局?有事?” “没,他就过来看看你。”靳墨凑到她身旁,背靠着柜子,‘唔’了声,用余光打量着她,犹豫的问道:“你刚刚和白重去哪儿?” 她停下笔,坦言道:“监狱,我去看方念了。” “是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言。 指挥中心。 萧楠、靳墨和刑侦队的几个骨干,伫立在中央控制显示屏前,几双眼睛盯着大屏幕,分工合作,看着城市各个路段的情况。 而信息科的另外十几个民警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敲击着键盘,利用人脸识别软件时时搜索,而各个派出所更是派出了百余名民警和协警到不同的区域内巡逻执勤。 等待,往往都是煎熬的,陈天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看的眼睛都花了,有的揉着眼睛,有的打起了哈欠,有的站在原地扭动着腰。 斜靠着椅背,萧楠微仰着头,神情凝重,全神贯注的看着大屏幕。她的耐心虽好,可也架不住十几个画面,流动式影像的疲劳轰炸,摘下眼镜,揉了揉。 靳墨深吸了口气,侧目看向旁边的人,忍不住搞起了小动作,他滑动椅子,慢慢的靠近萧楠,趁着大伙都没注意,偷偷的牵住了她的手。 她看向他,浅浅一笑,反而与他十指相扣。 所有人都深陷在视觉疲劳里,史晓峰掏出烟和打火机,‘呲’一声,歪头点燃了一根烟,陈天见势,也凑了过去,讨要了一根烟,两人悠闲的吞云吐雾,提神醒脑。 剩余的人纷纷效仿,瞬间,屋里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 靳墨摸着鼻子,熟悉的味道,随着呼吸顺着鼻孔一路往上游走,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彻底唤醒了烟瘾,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侧目偷看着靳墨,她见他的喉结上下蠕动,心知他的烟瘾被勾起了,掏出口香糖递了过去,“拿着,我特意给你买的。” 闻言,靳墨扭过头,盯看着口香糖,嘴角弯了弯,俯耳小声说:“还是夫人贴心。”他把口香糖塞进嘴里,收敛起笑容,闷声道:“要抽烟的人都到外面去,搞得乌烟瘴气,像什么样!” 大伙面面相觑,站在门旁的几个小警员立即退出去了。 陈天却不以为然,抽了口,故意朝着靳墨的方向吐着烟气,笑道:“老大,你被人管着不能抽烟,也不能让兄弟们也跟着受苦受难。”他看向萧楠,弹着烟灰,笑盈盈的说:“萧医生,你说是不是?” “不是。”萧楠盯着大屏幕,漫不经心的道:“根据数据显示,每年死于肺癌的人数占各类疾病的百分之三十几,而烟是肺癌的最大祸害。”她看了陈天一眼,“你知不知道二手烟对人体的危害?你每吐一口烟,不仅祸害了自己的身体,还祸害了别人的身体,你觉得好意思吗?” 陈天被怼着哑口无言,掐灭了烟头。 “得,你又自讨没趣了。”史晓峰落井下石道。 靳墨嘴角微翘,和她并排而坐,继续看着大屏幕。 下午5:49。 各个视屏里播放着监控反馈回来的画面,人流、车流窜动,目标人物始终没有出现。 大量重叠式的搜寻,识脸系统好几回都停止了自动运作。 杜竹扭动着脖子,滑动椅子凑到萧楠身边,撒娇式的歪头靠在她的肩头,撇嘴道:“监控我们也看了,人也派出去巡逻了,怎么就没发现唐平的踪迹,难不成他变成老鼠钻地下去了?” “监控存在死角,而流动性的巡逻也存在盲点。”萧楠一手搭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撑着头,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分析道:“唐平很机警,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而且选择躲藏的地方是外来人口密集的地方,比如先前的工地……” 说到这儿,她和靳墨对视了一眼,眉头微蹙,又看向屏幕,一时有种说不清的想法,只听得靳墨叫唤道:“晓峰,你带人去趟城东翡翠名园,问问情况。” 他的视线转向史晓峰,“小心点。” “是。” 抬手看了下时间,靳墨见大伙面带倦容,拍了两下手,说:“大家轮班休息下。”回头时,他见萧楠一直盯着大屏幕,凑过去,“你先回办公室,我过会去找你。” “恩,好。” 沿着走廊,萧楠走回办公室,开门而入,她没有开灯,也没关门,直径走到窗边,眺望着外头,双手搭放在胸前,呆愣的伫立在原地,脑海里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唐平,一个却是模糊不清,到底会是谁?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可是?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一声:“你怎么不开灯?” 灯开的同时,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见靳墨把两盒便当放在茶几上,边摆弄筷子,边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想静静。”回身打开窗户,她把几盆多肉放在空调外机上,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唐平除了妹妹外,还有别的亲人或者朋友吗?” “据资料显示唐家在没什么亲戚,至于朋友,他在牢里关了那么久,和那些狐朋狗友早就断了联系,没人会愿意帮他。”靳墨从身后搂着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灯火,心下疑惑,问:“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微微一愣,萧楠微笑道:“我就想唐平会不会躲在某个朋友的家里!”她依靠在他的怀里,好似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几个被害人的家……”扭头看向他,只见他嘴角的笑意透着一股子得意:“你早就已经想到了?” “恩,我让管辖派出所留人看守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未发现唐平的踪影。”靳墨低头在她的脖颈处亲了口,“好了,案子的事,暂时放一边,我们先吃饭。”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总觉得,你说唐平会不会……” “stop!不许再说案子,不然,你说一次,我亲你一次。” 萧楠噗嗤笑了,转身看着他,她盯着他:“靳先生,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四目凝视,她见他抬手抚摸了脸颊,眼神带着少许忧伤,似乎藏着心事,萧楠主动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就一下?萧医生,未免小气了。”靳墨眉头一挑。 萧楠的脸泛起一抹红了,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亲吻着她的额间,靳墨揽她入怀,贴在耳畔,柔声说:“以后,不管发什么,萧医生。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眉头微蹙,听着话带着酸味,萧楠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让白重陪着去看方念的事儿,嘴角弯了弯,“啧,某人什么时候变成醋坛子了,不酸吗?” 哪知靳墨既不否认,也不反驳,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她。过了好一阵,他才用低沉柔和的嗓音,说:“你答应我好吗?”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萧楠微愣,嘴角弯了弯,故意调侃道:“唔,这个问题,静观靳先生日后表现,再做决定。”说罢,她挣脱开他的怀抱。 “喂,萧医生,不带这样玩的。” 他正要上前讨说法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史晓峰。靳墨接起按下免提,听筒里传来:“老大,我查问过了,工地出事后,没人再见过唐平。” 沉默片刻,靳墨吩咐道:“留四五个人轮班在那儿守着,你带其他人先撤回。”掐断电话,靳墨靠在沙发里,打开便当,边吃边想,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萧楠。 两人一声不吭,各怀心事。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拼命的往前跑,好似在逃命,慌张里他还时不时的往后张望。 微风掠过,宁静的夜空下,鞋底与青草摩擦发出‘嘻嘻嗖嗖’的响声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半空,久久不散。 他左顾右盼,七倒八歪。 停落在枝头的鸟儿,听到响声一哄而散。 远处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吓得他跌倒在地,身子本能的往后挪着,惊慌失措间,他捡起一根木棍拼命的挥舞着,用颤抖的嗓音叫嚷道:“别,别过来!你……” :。: 第89章 在走廊里,萧楠看到另一头,有个女人和警员交涉着什么,神情看似很焦急,她打量着女人,蓝色中袖衬衫配上黑色束身短裙,长发披肩,淡淡的妆容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气质,看着她的眉眼有点相熟的感觉。 推开门,萧楠见杜竹正好在,冲她招了下手,“你去看看那女人有什么事?” 闻言,杜竹探头瞅了眼,木然的点了下头。 过了一会儿,杜竹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萧老师,她说是唐平的妹妹。” “竹子,你去把靳队他们叫回来。”萧楠扭头看向门口,重新打量着唐倩,难怪会觉得眼熟,她走上前,微笑道:“唐女士,里面请。” 萧楠给她倒了杯水,刚要开口问话时,见靳墨带着陈天赶到了,她退到旁边,听得靳墨问道:“你是唐倩?” 得到肯定回答后,靳墨坐了下来,眉头微蹙,开门见山的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我哥唐平。”唐倩说着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继续说道:“在今天凌晨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我越想越不对劲,所以……” 接过手机,靳墨低头看了眼内容,转而递给杜竹,示意她打印出来,视线转移,盯看着唐倩,闷声问:“唐平出狱后,你们之间有过联系吗?” “没,没有。”唐倩垂目,好似刻意在回避。 萧楠接过复印件,边看边走向窗边,“妹妹,对不起,因为我的犯下的过错,害了爸妈,害了你,更害了自己。你可能不知道,监狱就像是人间炼狱,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无数个夜晚,我在噩梦里惊醒。我恨他们,是他们毁了我,这么多年来,是仇恨支撑着我走过来。现在结束了,他们都死了,可我的心反而变得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存活的意义。妹妹,对不起,再见,我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去赎罪,祈求他们的原谅。” 这段话,萧楠反复看了三四遍,紧攥着那张纸,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搭着窗沿,一声不吭。她闭上双眼,似乎在搜寻的运动轨迹。 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的身影游走在狭小的胡同里,他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目光里充满绝望、失落、沮丧,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好似行尸走肉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老大,唐平这是啥意思?交代后事吗?”陈天瘫靠着椅背,满脸疑惑,摇头道:“也不像,他没说让唐倩去哪里收尸,这?”他看向靳墨,“没头没脑的短息,算是几个意思?” “先搜寻下唐平的手机讯号源在哪儿。”他望向窗边的那道身影,摸了下耳朵,询问道:“萧医生,你怎么看?” 等了一小会儿,他都未等到萧楠的回答,又叫唤了一声‘萧医生’。 睁开眼,转过身,萧楠淡定道:“如果他短信所说的话是真实的,那么通篇的重点就在于‘赎罪’两个字,而能让他觉得愧疚的人,只有唐平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所以,我猜测他现在应该在……” “靳队!”史晓峰突然闯了进来,“刚刚西泽派出所的人来电话说,他们在秀山陵园找到了唐平,不过,人已经死了。” 闻言,靳墨如同上了发条猛然起身,下令道:“通知技术科,立即出发。”他扭头看向杜竹,吩咐道:“你通知唐倩,让她回来一趟。” “是!”杜竹应允道。 靳墨领着人疾步而走,车子发动起的瞬间,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靳墨并未多言,挂到倒挡,快速倒离车位,打转方向盘的同时,档位推进,踩下油门,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全速前进。 秀山陵园。 这儿对萧楠而言在熟悉不过,踏上台阶,不知为什么越是接近她就越害怕,犹豫抬起脚,落地的瞬间,只感觉有人牵住了她的手,暖暖的,抬眸,她见得靳墨微微一笑。 两人并肩前行,墓地两旁的道路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沿着小径,萧楠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地上有一大摊血,她上前,在靳墨等人帮助下,唐平尸身被平放在地,因为尸僵已经形成,四肢蜷缩。 一番验看,萧楠得出了初步结论:“从尸斑、尸僵、肝温推断,被害人死亡时间在7——9个小时之前,按时间推算是在凌晨12点半——2点半之间,唐倩收到短信的时间12点28分,根据割腕血液流速推算的话,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点之后。” “致命伤是手腕动脉被割断。”低头看向唐平手腕的那道伤时,萧楠眉头微蹙,右手? “怎么了?”靳墨问。 “没,没什么!”蹲下身,伸手抚摸着父母的照片,她惊讶的发现竟然一尘不染,墓地的周围也有擦拭过的痕迹。 他?看着唐平的尸体装袋,搬运走,萧楠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擦拭照片和墓碑,赎罪?可这个理由说不通,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细心到擦拭尘埃,更何况他和她的父母不存在情感,为什么? “老大,问过了,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陵园的管理员。”史晓峰看着记事本,继续汇报:“老伯说:陵园分前门和后门,他白天会分时段过来巡视,打扫下卫生,至于晚上就在前门的传达室里守夜。” “那也就是说晚上有什么人进来过,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知道了?” 史晓峰点了下头。 起身,萧楠冲着墓碑鞠了三下躬,深吸了口气,对靳墨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谁知靳墨一把拽住她,四目凝视间,他‘唔’了声,掏出车钥匙,柔声道:“你到车上等我,待会一起回去。” 一个警员跑来汇报道:“靳队,我们在后门发现了摩托车和脚印。” 闻言,靳墨准备前往查看,就在松手的瞬间,萧楠紧攥住了,闷声:“我也去。” 后门敞开,摩托车就倒在围墙边,伫立在铁门旁,她见靳墨打开油箱用树枝测探了下油量,从枝头沾染的位置来看,油已经所剩无几了。 回眸,四周环顾,萧楠发现两旁的草丛里有一排凌乱的脚印,其他一块野草又被压过的痕迹,而从脚印的方位竟然横侧,这?她走上前,用脚不停的比划着,怎么会? 瞬间,萧楠的脑海里闪过‘慌乱’一词。 往后退了几步,又往前走了一段,她时而低头四下张望,时而拨开野草,好似在寻找什么,但一无所获,为什么会没有? :。: 第90章 解剖室。 推开门,萧楠直接说:“开始吧!” “师傅,你的术服还没换,怎么开?”张斌一脸懵逼,视线相撞的那瞬间,他只觉得气场不对劲,摘下口罩,指着自己,犹豫问:“又是我?” 拿过记录表格,萧楠‘嗯’了声,冷声道:“有问题吗?” 拉上口罩,张斌连连摇头,打开手机语音备忘录,深吸了口气,刚要动手,只听得身后传来:“之前,我不是给了你一个mp3吗,怎么又用手机录音?” “我?”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萧楠填写着死者的基本资料,闷声道:“做事。” 闻言,张斌俯身托起被害人的头,左右扭动脖子,口述道:“被害人,男性,年龄40岁左右,身高172左右,他的头部、颈部、肩膀都没发现伤痕。” 抬起被害人的左手臂,张斌边拿起棉签,边说:“他的手肘处有两道擦伤,伤口细长,表面有黑色物质。” 他扭头看向萧楠,“师傅,这么细长创伤面,你觉得会是什么造成的?” “草!” 眉头微蹙,张斌瞅着伤口,满脸疑惑,微怔,继续验看:“他左手手腕的伤口很深,动脉被割断,致命伤,失血过多而亡。” ‘咚咚……’杜竹站在门旁,小声道:“萧老师,唐倩到了,靳队让我带过来辨认尸体,确认身份。” “你先带她去会客室,等这边结束了,我在通知你。”萧楠停下笔,好似想到了什么,直径来到走廊,再次面对唐倩,她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 刑侦办公室。 靳墨走进办公室,又折了出来,问陈天拿了现场的照片。 “老大,嫌犯人已经畏罪自杀了,案子也了结了,萧医生又答应你的求婚了,双喜临门。”陈天挑了下眉,有意敲竹杠,笑道:“你看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就是。”沈一杰附和道:“老大,你也跟我们说说求婚的浪漫经过。” 对于两人一唱一和的双簧戏,靳墨似乎不太在意,翻看着照片,眉头微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坐在办公桌上,他把后门拍摄回来的照片依序叠放,一张张反复的看着,整个现场如同3d影像重现。 耳边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一道身影匆忙的将车丢弃,他好似在躲避什么,慌张的四下张望,爬过铁门。 靳墨似乎找寻到了另外的人存在的影像,汽车?他很快否认了,陵园后门外,是崎岖的山路,狭窄,汽车根本无法通过,所以,在交通工具上,另外那道身影的选择和唐平一样的。 但为什么山路的泥泞里,技术科的人只找到了一条车胎印。 翻出照片,他盯看着那条车胎印,难道是重复碾压?想到这儿,靳墨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抽看着剩下的照片,他跟着唐平走进了陵园,天色很暗,他拼命的奔跑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生怕被追赶上,前行过程中,他摔倒了,压倒了一片草。 那道身影一直跟着,一直追着,似乎想赶尽杀绝,唐平很害怕,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靳墨脑海里的画面突然断片了,所有的痕迹都变得模糊,到最后甚至消失了。 盯看着照片,只见唐平跪在墓碑前,手里拿着刀,似乎看着没有多大的问题,可,就这一点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唐平在监狱的资料调过来了吗?”靳墨问。 “在我这儿。”史晓峰抽出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 抽出个人档案,靳墨认真的看着,其中一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想道先前的验尸报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萧医生不明说?” 他冲出办公室。 “诶,怎么一说到请客吃饭,老大就走了?”沈一杰指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情将至了冰点,无奈道:“原以为萧医生能改变老大,结果……哎……” 陈天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倒吸了口气,微笑道:“我敢打包票,老大这回一定去找萧医生。” “不见得。”史晓峰摇头道:“你们没看见老大刚刚一直在看资料吗,我觉得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妥,找人解答疑惑去了。” “还不是萧医生?”陈、沈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踏上楼梯,靳墨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外,刚要敲门,只听到里头传出熟悉的说话声:“严叔叔,当年我爸妈的死,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因为,因为我发现唐平另有蹊跷。”萧楠把照片、资料摊开摆在办公桌上,继续说道:“我问过唐倩,经证实她哥哥唐平是左撇子,打小的习惯,一直都没改过来,可是,您看……”她点着其中一张照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用右手割腕自杀,结束生命,您不觉得奇怪吗?” “另外,我在李建军身上发现了两种不同走向的伤痕。”她又把另外三张照片抽出来,“您对比下,他前胸、后背和双腿上的伤。” “而且前胸的伤,有一部分是死后造成的。” 放下照片,严局看向萧楠,神情凝重,闷声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嫌犯躲在暗处。”他见她点了下头,问:“靳墨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萧楠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搭放在桌沿,再次问道:“严叔叔,当年,我爸妈死亡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严局站起身,走向窗边,他望着外头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深吸了口气,说:“其实,那天你爸爸是脱离岗位,擅自回家,命案发生,我们还在你家里发现了一袋钱,当时候,我们以为唐平见财起意……” 在萧楠的印象里爸爸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怎么会擅自回家,可听到后半截话,她瞬间明白,打断道:“钱?” “恩。”严局转身看向萧楠,“事后,我们进行过内部调查,结果表明:钱是一个叫豹子的人送去你家的,你爸爸是接到你妈妈电话后,他才赶回家的,却不幸遇害了。” “小楠。”严局伸手拍着她的肩膀。 两人说了些题外话,严局又安抚了一番后,话题转向了唐平案,大约说了几十分钟,萧楠才离开办公室,抬眸时,她看到楼梯的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 第91章 萧楠拿着资料,慢慢走向楼梯口,抬头,她的视线恰好对上了靳墨的眼睛。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衣袖卷起,注视着她。 走下楼梯,萧楠深吸了口气,坐在台阶上,她把资料递给了靳墨,一声不吭。 他接过去,并未打开看,只是坐在她的旁边,面无表情,抬手将萧楠揽进怀里。 侧靠着靳墨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低下头,靳墨用鼻尖蹭着额头,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恩,我会继续进行调查,一定会把整件事情弄清楚。” 萧楠点头,道:“好。” 他在萧楠的额头上亲吻了下,唇角微勾,紧紧的搂着她,“乖,万事有我在。” 闻言,萧楠心头一暖,抬头注视着他,没什么事,比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更温暖了,她点了几下头,依偎在怀里。 两人沉默片刻。萧楠突然开口道:“我想再去见见方念。” ‘恩’了声,靳墨似乎对方念并没那么反感,站起身,他伸手牵着萧楠的手,微笑道:“以后,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 汽车行驶在前往白沙监狱的公路上。 窝在副驾驶座,萧楠用手撑着车窗沿,手指抵在唇畔,她用余光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嘴角弯了弯,方念有一点说对了,她是幸运的,在伤心难忘的时候,她的身边以前有白重和郑以果,而现在又有靳墨。 在会客室里,他们见到了方念,等她拿起听筒,萧楠的第一句说的话:“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生病了吗?” 方念听得出她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浅浅一笑,她并没回答,只是指着他们手上的戒指,打趣道:“你们要结婚了?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送喜糖来。” “当然。”靳墨握着萧楠的手。 三人对视,方念打量着他们神情,静默了一会儿,她率先开口问:“你们今天来,我想不单单只是来撒狗粮的吧,有什么话,问吧?” “你说过,是曹建告诉你真相的。”萧楠注意着她的表情和举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念似乎变得很轻松,身子后靠着椅背,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着,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萧楠知道,方念在筑建心理防线。 “可宋成铎和慕连升徇私属于个人行为,曹建不可能会知道,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萧楠的指尖敲打着桌面,“又是谁帮你黑进我们的内部网?”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的网名叫江湖小书生,it高手。” 闻言,不知为何,萧楠第一反应想到了藏在背后的‘老头’,她和靳墨对视了一眼,诧异道:“程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回,我的笔记本的映像出现了问题,桌面上的所有软件都打不开,我就在论坛上发了求助帖子,他过来留言。”方念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就按照他的方法做了,果然,笔记本很快就弄好了,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第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靳墨冷声问道。 “因为慕连升的老婆。”方念视线低垂,直直的盯着桌面,继续道:“那天,我从茶水间走出来,经过诊疗室,听到慕连升的老婆在催眠下说出的故事……” 抬眸看向萧楠,她的嘴角微翘,说:“也是江湖小书生帮我黑进了诊疗所的资料库,盗出了她的诊疗记录和录音。” “资料在哪……”未等靳墨把话问完,萧楠用食指触碰着他的手掌。 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似乎没逃过方念的眼,她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瞟着,说:“资料,我已经毁了,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去过诊疗所,更没有人会再追究资料的事。” 三人相视,谁都没在开口,直到萧、靳两人要离开时,方念才开口说:“萧医生,我在探访名单里加了你,你不介意吧?” 萧楠摇了下头,微笑道:“我有空会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写信给我。” 转过身,方念背对着他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在萧楠身上找到了归属感、亲切感。在她说‘谢谢’的同时,夺眶而出。钻进车里,萧楠侧目看向靳墨,“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阻止你继续问吗?” 她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靳墨却没有正面回答,手搭在方向盘上,脸色淡淡的,看向她:“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为什么?” “因为她在编故事。”她想着方念当时的表现,淡定道。 “是吗?”靳墨微微一怔,想了想,探身过去帮她系着安全带,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程商……” “只有在程商这件事上,她说了实话,” “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出她的异样?”靳墨一手搭在仪表台,一手撩着她的头发,嘴角上扬,温柔道:“看来我得找时间恶补下心理学的东西,不然就跟不上夫人的步伐了。” “你不是不喜欢心……” 话还没说完,靳墨的嘴唇直接吻了下来,触不及防,萧楠瞪大双眼,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往后仰靠着,谁知一只手温柔的托住了她的头,盯视线他,温软的双唇渐渐柔化了她的意识。 缓缓闭上眼,她下意识抬起手揽住他的腰,唇舌相触,似乎她从被动变为了主动,双手紧拢轻抚着他的后背。 一阵温存纠缠,靳墨才喘息着离开她的嘴唇,额头相贴,“以前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也不喜欢,谁让某人住进了心里,爱屋及乌,我也该了解下。”两人贴着的很近,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紊乱的呼吸,“楠,我爱你。” 闻言,萧楠抚摸着他的脸颊,浅浅一笑,心头一阵滚烫的悸动,好似被什么东西撩了下,她轻声‘恩’着。 两人注视着对方,没在开口,车内的气氛变了,好似充满了温情。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柔声问道:“靳先生,待会打算带我去哪儿?” “唔,本来是想带你直接回家,然后把你吃了。不过……”靳墨见她两腮泛起一抹嫣红色,觉得可爱动人,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小瑜儿约我们去素未,所以,我只能趁着现在先问萧医生要点餐前点心,以慰我的相思苦。” 萧楠哼了一声,扭开头,用手推开靳墨的脸,冷声道:“坐回去,系好安全带,专心开车。” “遵命,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我有答应嫁给你吗?”萧楠忍俊不禁,“哼,我现在改主意了。” 靳墨注视着前方,嘴角微翘,单手打转方向盘,踩下油门,并未多言,只是牵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黄昏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折射着七彩的光芒,萧楠反手和他十指相扣,而视线却停留在后视镜里,她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笑意。 :。: 第92章 素味餐厅。 十指相扣,两人并肩走进,侍应生迎面而来,笑盈盈的做了一个相请的姿势,“靳先生,萧小姐,晚上好,里面请。”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落座,靳瑜就拿着一瓶香槟过来了,笑道:“我今天刚进了一批果味的香槟,先给你们尝尝。” “你又拿我当白老鼠,不喝,要开车。”靳墨见妹妹看向萧楠,翻看着餐单,闷声道:“过三天,她的特殊期就要到了,最近忌口,不吃生冷含酒精等物。” 靳瑜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浅浅一笑,挽住靳墨的手臂,调侃道:“哥,你很上心哦。” 抬眼,两人视线触碰的同时,萧楠只觉脸颊一阵发烫,低下头,对面传来响起低沉柔和的嗓音:“再来一个红枣乌骨鸡汤。” 他把餐单递给侍应生,轻弹了下靳瑜的脑门,嘴角微翘:“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哼’了声,靳瑜揉着头,躲坐到萧楠的身旁,撒娇道:“嫂子,哥哥打我,你倒是管管他,最好回家别让他上床睡。” 话音落,萧楠的脸腮更红了,干咳了声。 “行了。”靳墨见她面露囧色,身子前倾,边卷着衣袖,边问道:“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除了试酒。” “哦,对,说正事,老妈今天来电话了,爷爷问你,啥时候带嫂子回去见家长。”靳瑜一本正经道:“靳墨同志,你的电话怎么老是不通啊,老妈这两天可是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温馨提示:回家,你就等着挨批吧!” 听到见家长,萧楠紧张的看向靳墨。 “你先问问白总什么时候有空,日子到时候再定。”靳墨握着她的手。 萧楠‘嗯’了声,掏出手机,指尖跃动,按下发送:白总,最近有空吗,靳墨父母约见! 手机还没放下,白重就回信道:随时恭候。 “他说随时都可以。” 放下水杯,靳墨看向萧楠,好似想到了什么,对靳瑜说:“再过几天,局里最近有点忙,等日子定下来,我会打电话给老妈的。” 闻言,萧楠反倒是松了口气。 一席间,三人说笑着,萧楠用心的听着靳瑜说的话,当说到小时候的事,她看向靳墨,他恰好注视着她,视线相碰撞的瞬间,浅浅一笑。 临走时,靳瑜趴在车窗口,主动请缨,叫嚷着那天要带萧楠去做美容、弄头发、买衣服,而靳墨对她的好意似乎不太愿意买账,一口拒绝了。靳瑜惊讶的问:“为什么?” 手搭在方向盘上,靳墨侧身道:“我家萧医生天生丽质,不需要靠外在的辅助修饰。” 未等妹妹做出反应,他嘴角微扬,露出得意的笑意,打转方向盘,踩下油门,扬长而走。 灯光下,汽车快速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萧楠窝在副驾驶座里,歪头问道:“唐平案的幕后操控者,你查到线索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靳墨只回答了‘没有’两字。 “那刚刚为什么你和小瑜儿说最近很忙?”萧楠一脸疑惑。 注视着前方,靳墨漫不经心的说:“你每回生理期都会不舒服,如果我刚刚把日子定下来了,万一撞上了,岂不是害苦了萧医生。”他牵过她的手。 原来他是再为自己考虑,萧楠没出声,低下头,心头甜滋滋的。 车停下了,萧楠突然好想躲进他的怀里,扭头看着他,连日来的忙碌,他的脸颊带着一丝疲倦,眼眸布着几条血丝,愣神间,她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回家了。” 进屋后,萧楠看着那道背影,情不自禁间,她从背后搂着了他,侧头靠着,依旧温热舒服。 “怎么了?”靳墨关上门,转过身,搂着她。 萧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靠的更紧了,右手不安分的扯着靳墨的衣领,好似在撒娇。 “萧医生,今晚转性了吗,几时变得黏人了,你的主动会让我……” 因为离得近,气息随着说话轻挠着她的脸颊,痒痒的。 听到后面‘想入非非’四个字,萧楠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扭开头,轻哼着想挣脱开怀抱,岔开话题道:“谁黏人了?” 谁知靳墨用手一拦,拉扯间,她又被揽进了怀里,他的嘴角弯了弯,手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收,萧楠整个人被动的贴近了,靳墨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尖,“刚刚某人搂着我,不算黏人吗?” 四目凝视,萧楠这回没有再躲,而是大大方方的伸手环搂住他的脖子,嘴角微勾,柔声问道:“那,靳先生让不让我黏啊?” 他盯着她,此时此刻,两人谁也不愿松手,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连围绕在他们身旁的空气也透着一股暧昧的暖意。 低头吻住她的嘴唇,拖动的步伐,缓缓向卧室靠近,萧楠感觉到他那双手不安分的游走着,半阖着眼,唇舌配合着他的亲吻,手搭在胸口,拨弄着扣子。 纠缠时,一时没站稳,两人瘫倒在床上,相视而笑。 靳墨翻身匍匐,双手支撑,看着她如同一只兔子,微微蜷缩,睫毛随着眨动忽上忽下,用手背抚摸着她的肌肤,他低头又吻了下去。 两人在缠绵里,褪去了彼此的衣衫,随意的丢在旁边。 意乱情迷时,手机铃声却响了,萧楠抚摸着他的头,低声道:“我先接个电话。” 靳墨好似没有停止意思,继续亲吻着,他用嘴唇和鼻尖在她的脖颈处来回蹭着,双手在腰间一紧,有意抬高她的身子,喘息道:“不许接!” “可?”萧楠在他的亲吻里,浑身酥麻,闭着双眼,“别,靳先生,就一会儿,乖!” 松开手,靳墨长吐了口气,躺到旁边。 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是白重?萧楠平稳了下气息,坐了起来,“唔,白总,你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低沉的嗓音:见面的日子,你们决定好了吗? “还没,最近事情多,所以……如果决定了,我会提前通知你的。”萧楠听到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唤声,刚想问白总在哪儿,她只觉得背后一阵轻痒,谁知靳墨竟然使坏,不停地用嘴唇蹭着她的背。 她扭动身子,刻意躲开。 自觉没趣,靳墨下床,走向浴室。 耳朵贴着听筒,她套上睡衣,听着那头平缓的呼吸声,微微一怔,问:“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萧楠坐在窗边,“乐怡在?” “没事了,晚安。” 她被白重怪异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放下手机,仰头望向窗外…… 夜阑人静,凉风吹拂着窗纱,如墨的夜色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万籁俱寂。 一个女人从身后搂住男人,低声道:“今晚,别走了。” 男人转过身,橘黄色的光线勾勒着他侧脸,模样渐渐清晰,白重! 他被乐怡环搂着腰,静默不语,双眼凝视,伸手撩弄着她的秀发,谁知她却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 被动间,白重的冷漠似乎渐渐被她的热情吞噬,双手抬起搭在腰间,视线停留,透过玻璃窗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画面…… :。: 第93章 侧身蜷缩,萧楠睡意朦胧,半阖眼,懒洋洋的抬起手,身旁空空,抬眼时,浴室的门开了,只见靳墨裹着浴巾,裸着上身,刷着牙站在门旁,微笑道:“醒了?” 单手撑着头,萧楠的眼神里带着懒意,注视着他,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萧医生,不知道你这样看着我,会闯祸吗?”靳墨的喉结上下蠕动,拿着牙刷,走到床边,凑上去就想亲她。 “诶,你别过来。”萧楠的腰早已被他搂住了,她抬手挡着他的嘴,谁知靳墨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的亲了口,看着一手的泡沫,又见他得意洋洋的抽身离开,直呼其名:“靳墨!” 靠在门旁,靳墨眉头一挑,转身进了浴室,徒留萧楠一人坐在床上又好气又好笑。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走出浴室时,拿着电动剃须刀,他已经换好衣衫,白衬衫配上卡其色的休闲裤,倒是给他平添几分高冷的气质。 打开衣柜门,他对着镜子,电动剃须刀在下巴处来回挪动,青色的胡茬渐渐消失了,顿时变得清爽了。 走向浴室,萧楠发现盥洗盆旁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装满水的杯子,她透过镜子偷偷的看向靳墨,嘴角弯了弯。 她的一举一动恰好被靳墨看在眼里,原来,他也借着镜子的倒映在偷偷观察,靳墨笑了笑,转身走进浴室,他从身后搂住她,低头用下巴蹭着她的肌肤,柔声道:“为什么偷偷看我?” “哪,有吗?”萧楠转身眨动着那双沾着水汽的眉眼,反驳道:“好像偷看的不止我一个,靳先生,你难道不?”说着,她的手搭在他的胸口。 浴室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他托着她的腰。 “啊——”萧楠身子往前一倾,抿了抿嘴唇,避开他的视线,问:“靳先生,你要……” 没等她把‘干什么’三个字说出口,靳墨的嘴唇就压上去了,唇舌交战,愈演愈烈,忘我间,两人谁都不愿先松口,呼吸越来越紊乱,她能感觉到他的亲吻越来越强势,越来越霸道…… 他的脸颊映着浅单色的光线,萧楠半阖着眼,伸手搭放在他的脖颈处。 瞬间,暧昧、性感和诱惑在浴室里弥漫开。 直到萧楠被吻喘不过气,连连告饶,他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场持久战,松开嘴唇,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谁知萧楠竟主动吻住他的嘴唇,可等到兴趣被勾起后,她又迅速撤离。 靳墨凝视着她,用食指刮了下鼻尖,双手环搂在腰间,微笑道:“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看着他,萧楠轻哼了声,下令道:“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就不!”他低头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道:“害羞?不能够,你的每寸肌肤,我都看过了。” 闻言,萧楠的两腮刷的就红了,干咳声,故作镇定道:“我怕引某人犯错。”她奋力推开他,‘砰’的把门反锁了。 “萧医生!?”靳墨守在门旁,敲了几下门,见里头不吱声,嘴角微勾,问:“你早餐想吃什么?” “唔,随便,你拿主意。”萧楠答。 他‘哦’了声,开始收拾床,枕头被褥摆放整齐后,靳墨才去厨房。 两人美好的早晨在香菇瘦肉粥、烤面包和煎蛋里开启,看着餐桌上摆放的食物,萧楠一脸惊讶,“靳先生,是不是藏了一个田螺姑娘,我才换了个衣服,你就?” “如今的电饭煲都有一个定时煮制功能,萧医生,你难道不知道?”他把一碗粥推到她跟前,“尝尝。” 手机铃声响了,萧楠见他抓起自己的手机,用口型说道:“我的!” 靳墨点了下粥示意她继续吃,闷声道:“说事!”他见对方不吱声,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张斌,眉头一蹙,问:“我是靳墨,你找萧医生出诊?” “靳?”张斌微微一怔,回道:“哦,云溪国际花苑发生一起跳楼事件,事主当场死亡,需要师傅出诊。” “知道了!” 掐断电话,两人匆忙的下楼。 因为没接到出警通知,送萧楠到达目的地后,靳墨就返回局里了。 推门而入,他看到大伙围在电视机旁,心下纳闷,瞥眼望去,屏幕里有好多人被送上了救护车,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甲醛超标导致多个市民中毒。”沈一杰道。 杜竹打开新闻网页,边看边补充:“据报道:半年前,城中村改建后,湾海小区的很多居民出现了呕吐头晕等症状,一小部分孩子甚至出现高烧不退,小区居民自费做了环保质量检测,发现粉刷墙面的油漆甲醛等多种物质的含量严重超标,目前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了。” 抿了口茶水,吕凯感慨道:“现在的开发商的良心,不敢恭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兄弟姐妹们……”陈天叫嚷的闯进办公室,他见靳墨在场,嘴角微翘,打趣道:“老大,红光满面,昨晚你是不是又和萧医生上演了你侬我侬的精彩大片啊?” “精不精彩?是不是大片?我说了,你一个单身狗能懂吗”靳墨嘴角微勾,笑意里带着一丝蔑视。 伫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陈天哑口无言,而大伙闻言‘嘘’声一片。 帝豪国际花苑。 萧楠蹲在尸体旁,测量着肝温,低声道:“死者,女性,年龄大约29岁左右,身高163左右,根据肝温判定死亡时间大约是1——2小时之前,也就是7点15分——8点15分之间。” 脱下手套,她抬头向高处看,问:“死者家在几层?” “15层。” 她‘嗯’了声,握着手套,收回视线,见张斌正带着几个警员在装裹尸体,抬起时,萧楠无意间看到死者后背的衣物有刮破的痕迹,“等等!” “师傅,怎么了?” “先把尸体放下。”萧楠示意张斌帮忙把尸身侧过来,手尖触碰着破裂处,闷声问道:“案件的性质定了吗?” 张斌回道:“初步断定是自杀!” “自杀?”萧楠心下纳闷,要是自杀,为什么她的衣物后背的地方会被刮破,她再次抬头看向15层,决定一探究竟。 在电梯里,萧楠掏出手机,指尖跃动,她把怀疑用> 电梯门开了,屋外拉着警戒线,萧楠左右环顾,右边是1502室,左边是消防通道,她撩开警戒线,不急不缓的走进屋里,客厅很凌乱,啤酒瓶、薯片碎末、包装袋、快餐盒等物洒落一地,椅子、抱枕、拖鞋、地毯摆放的也很乱,好像之前开过party。 戴起手套,萧楠来到阳台上,只见几个花盆翻落在地,手机放在花盆里,花架子旁摆着一双拖鞋,她拿起看着鞋底,却发现很干净。 “萧医生有问题吗?” 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旁,萧楠认得他是陈所,微笑道:“暂时不好说,只是觉得案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我们赶到时,屋门反锁,没有撬痕。”陈所视线转向屋里,“一没打斗,二没搜掠的痕迹,现场勘查并不存在任何问题。” 沉默不语,萧楠扫视着阳台的每个角落,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花架子上,从地面的尘埃和瓷砖的颜色判断,它原本的位置似乎不在这儿。 凑近时,她在木板缝隙里发现了几根丝线,小心翼翼的挑起,从颜色、纹路看和死者穿的衣衫类似。 “靳队。” 门外传来一阵打招呼声,陈所抢先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萧医生说死者可能是被谋杀的,我就过来看看具体情况。”靳墨环视着客厅里的陈设,“走访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据查死者名叫杨璐,29岁,朝阳报社都市新闻的记者,未婚独居。”陈所停顿了下,“不过,根据楼下保安回忆,昨晚八点半左右,她带着一帮人回来,直到凌晨那帮人才离开。” 靳墨看向萧楠。 “三个疑点:其一:我发现死者的背部衣衫有刮破的痕迹,刚刚我也在花架子上发现了衣物纤维;其二:客厅内一片狼藉,而拖鞋鞋底却很干净,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其三:花架子被人挪动过。” 视线在靳、陈二人见徘徊,她得出结论道:“这起案件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可门锁完好,又该怎么解释?”陈所疑惑道。 萧楠不假思索回道:“熟人做案,敲门进来。” 三人陷入沉默,室内瞬间变得安静了。 一手插在裤兜里,靳墨看向陈所,征求意见道:“案子先在我们刑侦队开个档案,等调查了再下结论,你看怎么样?” “也成。”陈所点了头。 通知陈天等人过来接手后,而他带着萧楠回到车里,“我要是没记错,乐怡好像也是那家报社的?” 萧楠‘恩’了声。 车子发动起了,靳墨打转方盘,踩下油门,直奔报社。 打开车窗,萧楠伸手掠过阳光,大脑快速运转,客厅的画面一一呈现,似乎某个点被她忽略了,门口的椅子…… 朝阳报社。 “成,杨璐来上班了吗?”得到否认的回答后,乐怡把文件夹扔在桌上,气愤道:“这都几点了,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有暴躁性新闻,现在倒好,连人影都不见了。” “之前头条的新闻稿还在吗?” “在,不过,老总说?” “说什么?”乐怡气不打一处来,叫嚷道:“杨璐到现在都没交稿,下面印刷厂都开始排版了,难道今天的头条版面,我们要开天窗吗?” “我,那个……” “行了,按我说的做。”说完,乐怡转身回办公室,仰靠在椅子上,‘叮咚’邮件提示音响起,乐怡拖动鼠标打开,看着邮件里的照片,她神色骤变,眉头紧蹙,左手紧握成拳…… :。: 第94章 纸笺敲击键盘,乐怡输入了‘你是谁’三个字,在点下发送的同时,响起了敲门声,她吓了一跳,双手合十,故作镇定问:“什么事?” “副主编,外面有两个警察说想找你了解情况。” 闻言,乐怡的心咯噔了下,微微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前脚收到邮件,后脚警察就赶来了,“知道了,你先带他们去会客室,我稍后就过去。” 慌乱中,她拖动鼠标,永久性删除邮件,又打开软件清理浏览痕迹。 会客室。 “我当以为是谁,原来是靳公子和萧医生。”乐怡看到他们悬着的心落了一半,视线在两人间徘徊,她坐在沙发上,微笑的问:“找我有事?” 靳墨身子往后一靠,长腿交叠,直截了当的问道:“杨璐是你们报社的记者?” ‘恩’了声,乐怡回道:“没错,她是实时新闻版块的首席记者。”她停顿了下,“不过,你们来的不巧,她今天没来上班。” 托着茶杯,萧楠用余光打量着乐怡,眉头一蹙,为什么刚刚她给人一种窘迫感觉,好似在紧张?她抿了口茶,听到靳墨问道:“杨璐最近遇到什么特别事吗?” “特别事?靳公……”她突然改口道:“靳队指的是哪方面?” “比如感情,工作?” “若是说工作上的话,她昨天上午突然要求总编把今天的头条版面留给她,说是有惊天猛料要曝光。现在报纸已经开始在排版了,可她人到现在还没来?” 说到这儿,萧楠发现乐怡的身体往前倾靠,好似在扩大安全范围,肢体也变得松弛了,只听得她继续道:“至于杨璐的感情生活,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们可以问问其他同事。” “我能看看她办公的地方吗?” 看向萧楠,乐怡迟疑了几秒,勉强一笑,说:“当然!”她站起身,做了一个相请的姿势,眉头微蹙,问:“我冒昧问一句,杨璐怎么了吗?” 在这句问话里,萧楠不知为何闻到了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想到白重先前说的话,她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思忖片刻,用极为平淡的语调说:“杨璐死了。” “什,什么?”乐怡停下脚步,面露惊恐。 萧楠看向靳墨,并没做过多的解释,见门上贴着‘首席记者’的字样,问:“这间就是杨璐的办公室?” 她见乐怡点着头,按下把手,反锁了。 “哦,后勤部有钥匙,稍等。”乐怡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透过玻璃隔断,萧楠仔细的观察着办公室的格局,黑白的主色调,配上绿色、粉色和蓝色的摆饰,让室内环境变得不那么深沉。 她发现在十平米的房间里,办公桌摆放的位置将屋子分成三等分,杨璐的办公桌椅占据了三分之二,而对面的椅子距离墙面的空间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由此可见,杨璐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自信、霸道、外敛,但从装饰上看,她不乏有一颗少女心。 时隔六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也就是在那瞬间,萧楠注意到一个细小的木棍掉落在了地毯上,心下自问是巧合,还是杨璐故意为之? 走近办公桌,只见东西摆放井然有序,她看到日历上写着‘摊牌’两个字,是三天前。 “我已经通知技术科的人过来了。”靳墨攥着手机,见萧楠盯着日历,问:“怎么了?” 萧楠并没回答他,转而问乐怡:“你知道杨璐最近在跟踪什么事件吗?” “不,不知道!” 三人对视,谁都没在开口,室内一片寂静,直到技术科接管搜查后,萧楠和靳墨才离开。 两人回到市局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萧楠刚想开口,却看到靳墨在走廊里停了下来,倚着墙面,一手插着裤兜。她走到他的身旁,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了她一眼,靳墨牵过她的手,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了一会儿。 “你在想什么?”萧楠问。 靳墨伸出两根手指,笑问道:“可以吗?” “口香糖吃完了?”萧楠抬眸看着他,沉默片刻,她转身走进办公室,问沈一杰拿了香烟和打火机,又走了出来。 她把东西直接递到靳墨面前,柔声道:“只能抽一根。” 靳墨‘嗯’了声,抽出一根烟后,他把烟盒还给了萧楠,歪头点燃。 烟头的红光随着他的吸食,忽明忽暗,她见她低着头,眼眸微阖,神情淡漠。 不知为什么,萧楠的心微微一颤,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是在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刚刚乐怡的表现,你怎么看?” “额?”萧楠一怔:“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她见他又抽了口烟,眼里带着笑意,看向她,点着头。 萧楠深吸了口气:“在会客室时,乐怡是带着窘迫而来,可见到我们时,好像松了口气,但是肢体依旧处于紧绷的状态。接下来就是交谈,整个对话过程里,她带着一份紧张、拘谨,尤其是她在问‘杨璐怎么了’的时候,她显得很小心翼翼。” 靳墨捻灭烟头,疑惑的问道:“但为什么听到杨璐的死讯时,她的那份惊恐、意外,不像是装出来的。” “两种可能:一、真实的反应;二、她的惊恐和意外,另有原因。” 两人走进办公室,靳墨就对沈一杰下命令道:“你立刻带人去报社,问清楚所有人员昨晚到今早的不在场证明。” “是!” “等等,另外,你们在打听下杨璐和乐怡平常的关系怎么样?” “得令。”沈一杰俏皮的打了个军礼。 靳墨扭头看向史晓峰,“你取调取监控视频,我给你八个小时,务必把杨璐这一周内的活动轨迹的框架完整的画出来,重点是三天前,16号。” “好,我这就去。” 萧楠想到日历上所写的内容,看向靳墨,闷声问道:“你说她会找什么人摊牌?” 两人沉默间,陈天抱着一个纸箱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他直接把箱子放在桌上,气喘吁吁道:“杨璐的包裹,也不知道是谁寄的,重的要命。” 打量着纸箱,萧楠注意快递单上只写了收件人,寄件人那边一片空,而箱口被胶带纸封的死死,她用拆信刀挑开。 打开的瞬间,看着里面的东西,萧楠只觉得一阵反胃,不禁干呕…… :。: 第95章 “怎么了?” 萧楠摆了下手,转身走开。 “我倒是开始好奇了里面装了什么,竟然能让一向淡定从容的萧医生失态……”陈天停顿了下,想到萧楠刚刚作呕状,视线转向靳墨,笑着比划了‘怀孕’的动作,调侃道:“老大,你们该不会暗度陈仓,那个啥了?” 闻言,靳墨看向萧楠,眉头微蹙,好像他们每回缠绵都没设防,该不会?他来到萧楠身边,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到我办公室休息下?” 抿了口茶,萧楠深吸了口气,摇头指着箱子,“也,也太恶心了?” 凑上前,陈天闻到一股恶臭味,拨开纸箱,瞅了眼,只见箱子中央放着一只死猫,它的周围放着十几死老鼠,而面包虫密密麻麻的、扭动着身躯处于自由活动,陈天只觉得头皮一阵子发麻,胃部抽搐了下,吞咽着口水。 他摸了几下鼻尖,瞥眼看到里头放着一张字条,快速抽出,抖动着甩掉面包虫,打开后,一行宋体字映入眼帘,他念道:杨小姐,我奉劝一句不要再多管闲事,不然你的下场会比猫和老鼠还要悲惨,你最好放聪明点! 萧、靳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意识到勒索信可能和杨璐最近调查的事有关。 接过纸条,萧楠自问,因为摊牌?不对,杨璐都死了,为什么他们还要送包裹?她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第三方的存在。 回过神来时,靳墨已经在给陈天下令:“彻查包裹来源。” “恩,知道。” 萧楠把字条放在桌上,“我先回解剖室了,尸检具体报告,稍后给你。” “诶,那个?”靳墨一把拽住她,想了想,欲言又止,‘唔’了声,“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下,尸检你可以让张斌做,别……”说到这儿,靳墨的视线忽然变低,停留在她的腹部,嘴角弯了弯,用低沉温柔的嗓音嘱咐道:“太累了!” “额?!”萧楠被他这没来由的嘱咐,搞得摸不着头脑。 行走在走廊里,萧楠机械式的和来往的熟人打招呼,回想起靳墨刚刚的表情,眉头一蹙,为什么刚刚他的眼里会有喜悦? 画面定格,回想起他最后的视线看着位置,萧楠停驻脚步,‘额’了声,额头流下三根黑线。可一想到靳墨的表情,她两腮泛红,唇角微勾,笑意里充满了幸福。 解剖室。 傻笑着推开门,她见张斌早已将东西准备妥当了,收了收心思,边换术服,边问:“被害人的血液抽了吗?” “恩,搞定了!”张斌回答。 点了下头,看向解剖台,萧楠戴起手套,视线转向张斌,笑道:“她就交给你了。”话音落,转身走向试验区,拿出三支试管,她将杨璐的血液分别滴入,“你怎么还不开始?有问题吗?” 闻言,张斌的视线在萧、杨间徘徊,问:“师,师傅,你真不看着我做尸检了,万一?” “没有万一?”萧楠边将药剂滴入试管里,边说:“我不可能带你一辈子,你早晚有一天得独立处理案件,杨璐的伤势我看过,不复杂,适合现在的你。” “那,那好吧!”张斌戴起手套和口罩,俯身开始检验,按部就班,从头部开始,嘴里振振有词:“被害人的后脑勺有一处伤口……” 试管放进仪器里,萧楠按下操作键,机子在运行的过程里发出‘嘟嘟’的响声,另一头的打印机,拖出几张纸条,分析图谱显示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她眉头一皱。 翻到下一页,血液药物含量为零。 她坐在显微镜前,指尖敲打着桌面,思绪瞬间被打开了,萧楠闭上眼,空间、时空转换,她走出电梯,推开杨家的门,很多人围绕在杨璐的身旁,氛围很轻松,彼此间玩耍的很开心,杨璐喝了很多酒,醉了,步态阑珊,笑着,嚷着,继续喝着…… 瘫倒在沙发里,杨璐高举着酒杯,不停的吵闹,酒精一点点吞噬了她的意识,渐渐的,她迷迷糊糊的靠着抱枕,睡着了。 其他的人都走了。 萧楠根据屋里的门锁没有损坏、也没有撬痕,认为凶手很可能就在那群人中间,他(她)在不经意间拿走了杨璐家门钥匙,和大伙一起离开,趁着夜色折回,他(她)没有选择从正门的电梯,而是从后面的消防楼梯走到15楼。 他(她)偷偷的潜入杨家,确认杨璐熟睡了,他(她)就开始布局,首先是花架子,再者就是把杨璐搬道阳台。 等等,目测杨璐的体重约有95——105斤之间,若是男人,倒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杨璐抱到花架子上,可若是女人,搬动她还真有点难度。萧楠闷声自问:性别如果做出了确认,那乐怡的嫌疑就洗清了。 想到这儿,萧楠不知为何莫名的松了口气。 “师傅,我做好了。”张斌见萧楠点了下头,示意继续,他紧张的汇报:“被害人的致命伤在后脑勺,因为落地时的冲击力,导致颅骨骨折,脑出血。” “我在尸检过程中发现,被害人的手臂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张斌拿着几张片子反复看,慎之又慎,道:“被害人的右手手骨骨折,左手无名指和食指骨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 “内出血情况?”萧楠问。 “被害人的脾脏有破损出血外,其他器官都是完好无损的。”张斌说:“另外,被害人胃部残留物消化程度来看,应该是在死亡前的8——10个小时内,吃的东西。” 萧楠只‘恩’了声,刚刚所想的思路继续铺排开,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句:“哦,对了,师傅,被害人下体无伤痕,未被侵犯。” “你把相关的资料归整下。”手机震动了下,萧楠脱下手套,点开微信,边看边说:“弄好后,放在我办公桌上,另外,你写一份心得,字数嘛!”她看向张斌,抿了下嘴,“八百字!” “八百字?师傅,我,我可是理科生。”张斌满脸诧异,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两下,干咳着讨价还价道:“六百字成吗?” “我要是没记错,高考命题作文,其中有一条是不少于八百字。”萧楠握着手机,站起身,拍了下张斌的肩膀,微笑道:“我相信理科生的实力,加油!” “诶,师傅?不带……”没等他把‘这样’两字说出口,萧楠就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张斌心里翻江倒海,怎一个苦字了得,他烦躁的用双手挠着头。 食堂。 赶到时,萧楠看到沈一杰等人围坐在一起,好似在商量什么,她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 她刚靠近,他们就不说话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累吗,饿吗?你想吃什么?”靳墨迎了过,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摇下头,萧楠见史晓峰也在场,询问道:“杨璐三天前的运动轨迹划定了吗?” “嫂子,眼下这种情况,案子的事,我们处理就好。”史晓峰看向靳墨,嬉笑道:“你啊就多注意休息了!” “休息?”萧楠只觉得莫名其妙,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难不成?她看向靳墨,满脸无奈,低声道:“靳墨,跟我出去一下!” :。: 第96章 楼梯转角处,四目凝视,萧楠两腮泛红,低下头,“你,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抬头,“那个,我只是突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面包虫反胃,不是你想的那样。” 微愣,靳墨向前逼近了一步,单手撑着墙面,嘴角微翘,柔声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不是你……”萧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躲开他的视线,干咳了声,尴尬道:“可,可能是我想多了!” 靳墨抬起另只手揽在她的腰间,微笑的问道:“如果我真的想了,你愿意吗?” 摇着头,萧楠故意装傻充愣的问道:“靳先生,你想什么了啊?我可没读心术,猜不透。” “我想?” 话没说完,萧楠低头躲开了他的包围圈,笑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转身伫立在原地,一手插进裤兜里,靳墨看着那道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坏意。 秋夜的凄凉拂去了城市的白日里的躁动,微风掠过枝头,泛黄的枯叶随风飘起,犹如一只只蝴蝶在半空里翩翩起舞,静静地散落在地。 白重斜靠在座位里,长腿叠放,视线停留,神情呆滞。 “你在想什么?”乐怡叫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一时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问:“你好像对法国梧桐情有独钟,它有什么故事吗?” 回过神,白重苦涩一笑,托起酒杯,直接回答了‘没有’两个字。 或许是处于职业病,乐怡在好奇心没达到满足之前,刨更问底成了本能的反应,她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 陌生电话?乐怡下意识的挂断了,可没过三四秒,那个号码又打来电话。 “怎么不接?” “陌生号码,可能是什么推销电话。”乐怡再次掐断了。 对方似乎发挥了锲而不舍的精神,又打了过来。 摇曳着酒杯,低下头,白重盯视着起涟澜的红酒,闷声道:“接吧,一连打了三个,你还是接听下,说不准有什么急事。” ‘恩’了声,乐怡接通电话,还未开口,听筒那头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她只觉得毛骨悚然,紧接着那头的人说:“你终于肯接电话了,照片收到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可,可我打电话来了,你又挂断了,知不知道我会伤心的?” 听到‘照片’两个字,乐怡的神情骤变,右手下意识握了起来,她用余光观察的白重的神情,偷偷的按下了录音键,吞咽着口水,故作镇定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别怕,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想每天都看到你。”话音落,他又窃喜的笑了起来,兴奋道:“你,只要你不跟那个姓白的男人在一起,我,我就不把照片的告诉别人。” “你在威胁我?” “不,他不是好人,我只是想让你离开他。”那人停顿了下,“你知不知道,我真心爱你,只有我才会保护你,疼爱你,宠着你,真心实意的待你。” “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乐怡只觉得可笑,没给对方留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掐断了。 白重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疯子,他说喜欢我!”乐怡冷笑着托起酒杯,一仰头把酒都喝光了,想着他提到的照片,心有余悸,万一真的是他,自己该怎么办? 她的异样,白重看在眼里,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有心事?” “没,没有了,是工作上的事。”乐怡尴尬一笑,继续道:“湾海小区改建工程出现问题,你应该听说过了,我之前有关注这件事,可能是他们怕我曝光……” “要不要报警?” “不,不用了,我想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乐怡又喝了一杯酒。 她再想喝的时候,白重按住了酒杯,“别再喝了。”他注视着她,柔声道:“不是已经其他媒体介入了吗?既然他们不想你继续插手,你就别在管了。” 乐怡并未吱声,松开酒杯,身子往后仰靠,若有所思。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白重起身系着纽扣,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浅浅一笑,主动牵起她的手。 微微一愣,乐怡看向他,显得有点诧异,记忆力里,从交往开始,白重还是第一次主动,反握着他的手,掌心温度瞬间传递,柔化了她的心。 侧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他,却给了她一种别样的感觉,成熟稳重,风度翩翩,还有他眼里总会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好像,她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吸引力。 窝在副驾驶里,乐怡似乎很享受他带来的温柔。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说什么,直到车停了,乐怡犹豫问道:“今晚,你留下吗?” “过会,我还要和英国那边的客户开视频会议。”白重通过后视镜,见她露出了失落的神情,眉头微蹙。走下车后,他绅士的打开副驾驶车门。 两人面对而站,白重撩弄着她的长发,轻吻着她的额头,微笑道:“晚安!” “晚安!”乐怡三步一回头,似乎期待着他能临时改变主意,留下来,谁知她刚进电梯,白重就转身上车了,她按下楼层键,轻叹了声。 法医办公室。 电脑前,萧楠的指尖快速在键盘上跃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把杨璐案所有查验、化验的资料汇总起来。 她在翻找血液数据时,发现夹在中间的几张现场勘查的照片,萧楠一张一张依序反复看,在阳台门口的那条椅子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似乎……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循声望去,只见靳墨站在门口,微笑道:“萧医生,九点四十六分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那边结束了?” “该查的,我们都查了;该问的人,我们也问过了。并没发现任何新的线索,那晚在杨璐家的人,也不存在疑点,案子陷入了僵局。”靳墨扭动着门把手,“所以,我就放他们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再战了。” “靳先生,我突然觉得你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萧楠把资料收起,锁在了抽屉里,抬眼,两人视线相触,彼此都微微一笑,她站起身道:“走,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 第97章 杨家。 “靳先生,以后要是不当警察,你可以去当开锁匠了。”萧楠打开灯,再次扫视着客厅里的布局,目光停留,她只见靳墨浅浅一笑,闷声道:“我要是没记错,手机当时是摆在花架上,有损坏吗?” “完好无损!”掏出手机,靳墨滑动着屏幕,调出照片,回答:“我查过通话记录,在杨璐出事前后五个小时内,记录为零。至于还有短信,王珂也查过,没有任何新的内容,也没有发现删除的痕迹。” 两人并肩而站,视线同时投向花架子,靳墨继续道:“假设杨璐真是自杀的,摆下手机,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她是胁迫跳楼的,而手机里有很重要资料;其二:故意为之。” “第一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如果真是有第二人或者第三人在场,他们不至于傻到把手机那么重要的线索留下,杨璐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萧楠的视线左右瞟着,为什么要移动花架子,一面是墙,一面是护栏,两者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她摸了下耳朵,问道:“被害人手机闹钟设置在几点?” 闻言,靳墨转身拨打着电话,时隔半分钟,他回答:“早上7点35分,恰好在你划定的死亡时间内。” ‘嗯’了声,萧楠往后退了几步,依照先前的设想,缓缓走向前,她戴起手套,俯身查看着椅子的滑轮,发现其中一个轮底沾染着泥土。 而靳墨此时也退到了大门口,似乎寻找到着另外的行动轨迹,门锁没被撬过,如果真的有外人来过,只存在三种可能性:一、钥匙被人复制了;二、客人离开时,门被关好,存在内应;三、嫌疑人本身就有这房子的钥匙,比如男朋友、亲人之类的人。 缓缓前行,靳墨停驻脚步,看向沙发,似乎看到了杨璐带着醉意躺在那儿,嫌犯和杨璐在交涉着什么,两人又喝了很多酒,直至把她灌醉,睡着了,他才行动。 在黑夜的掩饰下,他在阳台布下了一个假局。 “是熟人(是女人)。”他二人异口同声。 目光相触间,萧楠看到他眼里的疑惑,伸出手,解释道:“虽然客厅里很凌乱,地上有薯片碎末等物,但在地砖上并未发现泥土,可为什么椅轮上会沾染了泥土,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曾经出现在阳台上。” 她站起身,视线在客厅和阳台间打量,分析道:“客厅到阳台的距离虽然很近,但是要抱着或者背着一个人出去,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如果是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他不借用媒介物也能把杨璐搬到阳台上,可凶手要是一个女人?” “椅子是升降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工具。”靳墨看向阳台,整个操作过程在脑海里衍生开,他联想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和监控,她又是怎么躲开? 走出屋门,靳墨的目光盯着了消防通道楼梯。 “怎么了?” “你先到楼下等我。” 萧楠看着他推门而走,眉头一蹙,心下纳闷。 电梯直降一楼的时间只需要一分多钟,萧楠站在大厅,耐心的等待着,看着安全出口绿莹莹的灯光,似乎明白了靳墨的用意。 ‘砰’的一声响,萧楠的回神,只见靳墨嘴角微翘,笑意里蕴含着自信,浅然一笑,“看来靳先生是找到答案了?” “走,回家!”靳墨牵起她的手。 窝在副驾驶座里,萧楠打开天窗,椅背往后调试,仰望着星空,手指应和着轻柔的钢琴曲调敲打着,大脑快速运作,根据线索罗列:1、女性。 2、身高165左右。 3、年龄在25——30岁之间。 4、沉着冷静,心思缜密,对于突然事件的应变能力极强。 5、自我保护极强,警惕性高。 6、和被害人存在利益纠纷或是职场竞争。 7、未婚,或是单身居住,半夜出入便捷。 8、熟悉小区的环境,知晓监控、消防通道、保安值班换班情况。 “第九点!”萧楠想到了解杨璐行程的人,除了家人、朋友外,剩下的就是同事了,范围一下子就被缩小了,她扭头看向靳墨,问:“我能看看所有被调查人的口供吗?” 靳墨‘嗯’了声,打转方向盘,驶进了宿舍小区。 跳下车,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走上楼。在屋门外,靳墨笑问道:“萧医生,今晚是去你那儿,还是来我这儿?” 萧楠打开宿舍门,嘴角弯了弯,用食指点了点对面,说:“今晚,我要整理旧档资料,所以,靳先生,委屈你回那边……” 未等她把‘睡觉’两个字说出口,她就被靳墨拽进了怀里,转身进屋,顺带用脚关门,她凝视着他,只听得低沉的嗓音道:“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吗?” “可是?”抬眸,萧楠双手放在他的胸口,见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不忍拒之门外,嘴角微浮,柔声道:“靳先生的怨气似乎有点重哦?” 话音刚落,靳墨的嘴唇就压了上来,唇舌间的痴缠,在他的攻势下拉开了帷幕。 呼吸渐渐紊乱,亲吻犹如电流顺着血液激活了着萧楠全身上下的细胞,情不自禁,她抬手勾着他脖颈。 他的亲吻开始蔓延,萧楠搂着他,似乎在挣扎,喘息道:“靳先生,别,今晚……” 两人瘫倒在床上,靳墨始终占据着主导,一轮轮的温柔攻击下,萧楠妥协了,不再挣扎,她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从被动变成主动,又…… 窗外,月光洒照,微风掠过枝头,发出‘沙沙’的响声,躲在花坛里的流浪猫儿时不时发出叫声,让原本宁静的城市平添了几分凄凉。 感应灯听到脚步声顺势而亮,乐怡穿着睡衣走到沙发旁,倒了杯水,她刚坐下,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又是陌生电话,她的心不免纠了下,犹豫的接起,“喂?” 听筒传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外,他没说任何话,乐怡下意识的挂了电话。 可过了半分钟手机又响了,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盯着屏幕上的号码,害怕、紧张、惶恐,她抓起手机,愤怒道:“你是谁,到底想怎么样,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邮箱,什么照片,我……” 瞬间,室内的空气好似被凝结了,她紧攥着手机,神色慌张,用颤抖的声音,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依旧没有出声。 掐断电话的瞬间,无助、绝望、伤心袭上了她的心头。 惊慌失措时,她想到了白重,滑动页面,点了好几下,乐怡才拨通电话,听着‘嘟嘟嘟’的响声,她的心变得更加浮躁不安了,期盼着他能快点接听。 直至听筒那头传出提示语音,乐怡才失望的挂断了。 她匆忙起身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又把窗帘拉上,委屈的窝在沙发里,乐怡不愿多想,可偏偏那些画面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里,她抱着靠枕低声抽泣…… 时针随着秒针的推移,缓缓挪动。晨曦的阳光,透过窗纱的缝隙照进了屋里,萧楠觉得肚子难受,心里预感大事不妙,翻身下床,急匆匆的走进卫生间。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靳墨见她跑向卫生间,不明就里,起身站在门口,敲了两下,柔声问:“怎么了?” “额?那个?没事。”萧楠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干咳了声,说:“靳先生,打开衣柜下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你帮我拿下。” “哦,好!”靳墨懒散应答道。 打开抽屉,里面的女生用品,靳墨瞬间明白了,唇角微浮,拿起一包递了进去,他守在门边,关心的问:“要不,你今天请假吧?” “不用了。” 两人换衣服漱洗,动作很是迅速。 临开车前,靳墨侧身,询问道:“你确定能上班?” 萧楠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点头道:“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开车!” 一路上,两人并没过多交谈,透过后视镜,他时不时的观察着她的情况,汽车平缓行驶…… 法医办公室。 坐在电脑前,萧楠戴起眼镜,从抽屉里拿出文件袋,刚想看,她听到一阵敲门声,抬头望去,见来人是杜竹,浅浅一笑,示意她进来。 她将一叠资料和另外一袋东西放在桌上,微笑道:“萧老师,口供、红糖茶和小笼包都是靳队叫我送来的,他特意嘱咐茶要趁热喝。” “谢谢!” 话音刚落,靳墨的电话就过来,接起同时,她见杜竹示意要走,微笑颔首,听着另一头传来的询问声,仰靠着椅背,冷不丁的打断道:“早餐,你自己吃过了吗?” “正在进行时!” 她听到有敲击键盘声,问:“在忙?” “没,我把杨璐的活动轨迹发你邮箱了,初步结论是她在16号下午3点29到4点52,她出现过短暂的消失空窗期,地点在锦泰大厦三楼,晓峰翻看了那时间段三楼的所有视频,像素距离的关系,那个和杨璐接触的人,我们无从判定,不过,从那人的身形着装看,用该是女人,萧医生,你又说对了。” “哦,对了,我还截取了几张视频画面给你,看到了吗?” 点开邮件,萧楠‘恩’了声,目光盯着轨迹图表,她发现杨璐的夜生活很是丰富,每晚都会出入不同的娱乐场所,拖动鼠标,继续往下看,萧楠突然开口问:“杨璐有男朋友吗?” “固定男朋友没有,onenightstand的男人倒是有几个,我们调查过,并无可疑。”靳墨停顿了下,说:“他们详细的口供和个人资料在文档的第7页到第12页。” “恩,感情纠纷排除!”萧楠拿出口供,直接跳到了第7页,边看边喃喃自语道:“那就剩下工作上的事了?” “我听说杨璐和乐怡在竞争副总编的位置,好像彼此都卯着一股子劲。” 闻言,萧楠翻页的动作停顿了下,“好,我看完口供再找你,先挂了。” “诶,等等,萧医生,你这卸磨杀驴的也太快了,我脆弱的小心脏拔凉拔凉,你是不是该表示下,唔,比如说亲我下……” 抿了口茶,萧楠唇角微扬,笑意里蕴藏着满满的幸福感,“嘴巴在吃早餐,亲不了,靳先生,麻烦先记账上,等下回空了,我再补。” “记账?这个办法不错,我得找个小本子,一笔笔的记清楚,日后连本带息的讨要回来,到时候,萧医生,你可不许耍赖!” 听着那头传来的笑声,萧楠两腮泛红,想到自己栽进自己挖的坑里,不禁懊恼,轻哼着,掐断了电话。 她深吸了口气,翻看着口供,一页接一页,似乎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萧楠又喝了两口茶,又翻了页,乐怡?她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内容,却发现…… 抄起手机,萧楠点开微信,直接输入‘为什么要撒谎’六个字后,点下发送。 :。: 第98章 小对话框跳起,萧楠点开,只见乐怡回了一个问号过来。 指尖跳跃,她快速输入道:“我有一个问题想当面问你,九点半,时光密码,我等你!” 盯看着手机,时隔三分钟,萧楠才看到乐怡开始输入,可是等了很久,输入状态消失了。直到口供整理好,她才收到回复,只是简单明了的‘嗯,好’两个字。 匆忙走出,萧楠拦了辆出租车,摇下车窗,她望着外头柔和的阳光,眉头一皱,回想起先前的几次见面,想起她那双眼睛,想起白重所说的话,还有那些照片。 对乐怡,她似乎越来越瞧不透,一个是精明果敢的职场女强人,另一个是趋炎附势的娇美娘,若非亲眼看到照片,萧楠真的不敢相信,她会那么奔放。 想到这儿,连带效应的想到了白重,那她对他的感情?萧楠不禁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车停了,她恰好见乐怡从对面走过来,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并肩而走,在靠窗位,她们面对而坐。 萧楠打量着她,厚厚的粉底似乎也掩盖不住黑眼圈,精神恍惚,她时不时的向窗外张望,目光里带着警惕,坐立不安。 身子斜靠在扶手上,萧楠捧着热牛奶,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乐怡,闷声问道:“我翻看过你的口供:书面记录是你在案发当天,7点20出门上班,8点05到的报社?” 乐怡看向萧楠,举杯的动作停顿了下,不知就里,点了下头。 “但是据我了解,案发当天,从7点开始,秋甸路因为三车连环相撞,导致大堵车。而你家到报社必须经过那条路,乐小姐,大堵车?你又怎么可能在四十五分钟之内赶到报社?”萧楠见她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喝了口咖啡,好似试图在平复心情,“为什么要撒谎,是在包庇什么人吗,还是?” “我?”乐怡托着咖啡杯,低下头,沉默片刻道:“前一晚,我原本约了白重,可不知为什么他爽约了,我已经记不清楚那是他第几次放我鸽子,我打过他的电话,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乐怡越说越激动,她拨捋了下秀发,不停地用汤匙搅拌咖啡,“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忽冷忽热,我是人,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宠物,我……一气之下,我就去了酒吧,有很多男人过来搭讪,请我喝酒,或许是在酒精的驱使下,又或许是想找回在白重那儿失去的存在感,我和其中一个男人去了酒店……” 说到这儿,她看向萧楠,尴尬道:“警察过来录口供时,我害怕你们会把这件事告诉白重,所以选择了撒谎。” 闻言,萧楠微微一怔,视线停留,她开始同情乐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了,沉默片刻,她问道:“时间、地点、人证,我需要详细的资料。” “白鹭香湾,我是早上7点45离开的,至于人证……”乐怡扭头,躲开视线,“我不认识他。不过,酒店大堂和电梯的监控应该有拍到,你可以去查。” 抿了口牛奶,萧楠陷入了沉思。 “你?这件事,你能替我隐瞒吗?”乐怡小心翼翼的问道。 视线转移,萧楠望着对面那两排梧桐树,树叶随风飘落,双手托着杯子,牛奶的余温在掌心慢慢蔓延开,漫不经心道:“如果你真爱了,彼此间就不该隐瞒、猜忌,方式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说,别人知道了也会说。” 她看向乐怡,浅浅一笑。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他……”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看来电显示是白重,心咯噔了下,吞咽着口水,接通了,听筒那头传来醇厚熟悉的声音:“今晚,我要见你。”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冷峻、霸道,用命令式的口吻传达着意图,从来不问一句她今晚是否有空,是否愿意和他见面,是否…… 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求,乐怡却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萧楠见她嘴角弯了弯,一扫阴霾,心情大好,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直至10点多,她们才走出时光密码,一左一右,背对而走。 拦下出租车,萧楠鬼使神差的回头瞅了眼,只见乐怡的车驶出车位,她要上车时,有一辆车也驶出了车位,她微微一怔,刚刚那辆车好像?巧合?出于本能,萧楠记下了车牌号。 刚坐进车里,手机震动了下,萧楠掏出手机,是靳墨。接通后,只听到那头传来:“你怎么没在办公室,去哪里,身体还好吗?” “没,没事,靳先生,我有脆弱吗?”萧楠打开车窗,唇角微勾,“我刚刚见了乐怡。” “她?”靳墨停顿了下,说:“萧医生,你又一次越俎代庖了,确认口供是否真实,应该是我的活!” 闻言,萧楠听出弦外音,摇头道:“靳先生,不厚道了,你既然知道她撒谎了,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还得我大热天的来回跑。” “有些事,我要是插手了,恐怕白总脸上会挂不住。” 听得出靳墨回答的很漫不经心,萧楠嘴角微浮,“哟,不错哦,靳先生,洞察先机了!” “你到哪儿?” “大门口!”萧楠跳下车,被他那么一打岔,话到嘴边,却又忘了想要说的话,她踏上台阶,浅浅一笑:“待会见!” 法医办公室。 推开门,萧楠见靳墨坐在电脑前,阳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光晕下,他长而微卷的眼睫毛上下眨动,英挺的鼻梁,微勾的唇角,神态里带着一丝诱惑,她干咳了声,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查岗!”靳墨转动椅子,面向萧楠,眉头一挑。 “不知靳队有什么吩咐?”她坐在对面,单手撑着头,目光盯着靳墨,四目凝视,眉头微蹙,询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一杰查到杨璐的摊牌对象。”他看向她。 “乐怡?!”萧楠见他点了下头,“动机存在,但没有作案时间。”指尖波浪式敲击着桌面,突然停下,她见靳墨镇静自若,询问道:“把柄是什么?” 他把电脑屏幕一转。 《旧楼改建,涂料变催命符》底下的署名人是乐怡。 “事件一出,她就快人一步,而且数据准确,涂料的进货渠道详细,你不觉得速度过了吗?”靳墨双手搭着桌面,闷声道:“我怀疑她半年前就在旧楼改建时就知道真相,处于某种原因,新闻被搁置了。而杨璐应该是知道了那件事,被人灭口!” “有帮凶?”萧楠综合前后案件分析,想到那日在办公室的表现,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 第99章 灯光下,乐怡疲倦的揉着太阳穴,无有声的电话每晚都会骚扰她,一连几天,她被惊恐、慌张所笼罩,犹如惊弓之鸟。 ‘咚咚……’听到敲门声,乐怡微微一颤,警惕的抬头望去,见来人是助理小孙,故作镇定问:“什么事?” 小孙将传真单子和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询问道:“排版审核的人打来电话说:都市生活的稿子是之前一期用过的旧稿,问,是不是搞错?” 闻言,乐怡眉头一蹙,搞错,似乎在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正要发飙时,看着单子上的标题,她微怔,怎么?方才的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她从抽屉拿出u盘,调出稿件,定神道:“我会把新稿的电子版发在邮箱里,你通知他们查收。” “好的!” 拖动鼠标,邮件发送的同时,乐怡也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邮件,她迟疑了,紧握着鼠标,犹豫的点开,只见里头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三张照片,而且还是虚化过的,但还是能看出附近的街景和自己。 他是谁?虽然看不清样子,也分辨不出他的性别,但他的着装打扮,乐怡瞅着眼熟,会是谁在跟踪自己,又是谁在提醒自己,难道? 端起咖啡,乐怡走到落地窗前,神色凝重,她用手指拨开百叶帘,看着外头大办公室人来人往,目光扫视,心里的那份猜忌无限制的蔓延开…… 刑侦办公室。 “萧医生好!” 面对警员的问候,萧楠都是微笑相对,视线环顾,大家伙都在办公室里,心下纳闷,回头看向小办公室,只见得靳墨站在白板前,双手环抱在胸前,眉头深锁,食指时不时的触碰着鼻尖。 回想杨璐案,无论是人际关系链,还是尸检、监控。案发现场等物证链,存在极大的缺口,情杀?仇杀?偶然性?必然性?几个关键的问题都没有搞清楚,只是单纯的知道杨璐在案发前三天找乐怡摊牌。 帮凶?萧楠再次想到这个词语时,眉头一蹙,他(她)会是谁?情人?爱人?还是亲人?她想到心理侧写时,首先把情人和爱人排除在外了。 “靳队!” 回过神,萧楠见一个警员走进了办公室,只听得:“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经侦队对乐怡和她家人的银行账户、投资账户、房产都进行了调查,发现半年前,乐怡以父母的名义买了两套房子,市值两百七十六万元,一次性全额付清。” 警员把资料交给靳墨,继续道:“另外,她妹妹乐彤也是在那段期间申请去澳洲留学,根据官方资料,学院每年学费生活费大约需要二十五万人民币。” 靳墨对比账单,收入和支出显然存在着差额,入不敷出? “乐彤现在哪里?”萧楠问。 警员循声望去,微怔,回答道:“我们查过出入境记录,乐彤在三个月前已经飞往澳洲,参加学前培训营,登记处没有她回国记录。” “你怎么看?”靳墨把资料递给萧楠。 坐在沙发上,萧楠匆匆看了几眼相关的资料,闷声道:“侧重点还在乐怡身上。” 抬头,她见靳墨抄起车钥匙,微笑道:“萧医生,可愿陪我走一趟?” “勉为其难!” 汽车一路奔驶,萧楠侧靠着车窗,指尖不断的刷着新闻,查看着有关旧楼改建工程的相关报道,一串串不合格的数据,触目惊心,她深吸了口气,摇头,感慨道:“一项改建工程,上亿元的拨款,呵,可真正用在刀刃上的钱有多少?连乐怡都能……” 看向萧楠,靳墨见她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可爱,嘴角弯了弯,伸手摸着她的头,“社会使然,萧医生,没听说过‘官’字两张口,喂饱上面,喂下面,剩下的汤汁,还要再分一分。” 他牵着她的手,目光注视着前方,闷声道:“过多的关系户,过多的环节,过多的人情世故,过多的礼尚往来,造就眼下的困局。” 他停下来了,萧楠听得出靳墨的语气里藏着一丝无奈和怨气,她注视他,反手和他十指相扣,一声不吭。 报社。 在新闻内容与制作部前台,靳墨亮明身份,“麻烦,我们想找乐怡了解下情况。” “请稍等!” 过了会儿,小孙从里面迎了出来,笑盈盈道:“两位警官不好意思,乐姐请了半天假,刚走。” 沉默片刻,靳墨直截了当的问:“我们能去她办公室看看吗?” 视线转向小孙,萧楠上下打量着,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微笑道:“你放心,乐怡那儿,我会解释。” “这?”小孙犹豫道:“两位这边请。” 独立办公室的布局似乎不是统一的,这间办公室的空间明显比杨璐那边大,萧楠扫视周围的布局,办公桌摆在屋子的中央,椅子背后是一个拼凑式的书架,两边摆着盆栽,而右手边是皮质沙发和茶几整合一体。 萧楠的视线转向小孙,询问道:“乐怡离开前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传邮件!” 萧、靳二人同时看向电脑,她见他疾步而走,坐在电脑前,边开机边拨通了王珂的电话,问:“我要怎么做才能知道一个人的电脑操作记录?” “打开运行界面,输入recent就可以查询文档记录,而应用软件,只要……” 靳墨打断道:“我登录qq,你远程操作,我只要看她邮箱的记录!” “邮箱?密码是多少?” “不知道!” 电话另端沉默了,萧楠看到鼠标点开运行界面,输入了一串英文字母后,界面跳出了最后的网页浏览的页面,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密码处依序出现了几个黑点,按下回车键,邮箱顺利打开。 在记录里,只有两封邮件,一封寄出,一封收到。 匿名邮件?抓过鼠标,萧楠率先打开了收件,照片瞬间映入眼帘,她仔细的观察着,从镜头的角度、乐怡的姿态、神情来看,她并不知道有人偷拍,可照片?她眉头微蹙,道:“局中局?!” 她看向靳墨,指着那道被处理过的人影,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杨璐?” “应该不是!”靳墨仰靠着椅背,“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现在倒是想知道这个匿名者是谁!王珂,优化照片,查ip。” “是!” 看着那道身影,萧楠一想到乐怡的背后有两双不同的眼睛盯着,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不寒而栗,她下意识的拨打了乐怡的电话,无人接听。 临时请假、照片,萧楠揣测着乐怡当时的心境,再强的女人也会有柔软的一面,她会寻找依靠,白重!她翻找联系人号码,接通后,直接问道:“乐怡和你在一起吗?” “没,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见面了!”白重的语气显得很冷漠。 隔着听筒,萧楠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那件事,你知道了?” 白重‘嗯’了声。 他们并未再多言,默契的挂断了电话…… 天际的黑,一点点吞噬着微蓝的天空,街巷两旁的路灯闪烁着亮起,昏黄白灼交替间照映着城市每个角落。 乐怡昏昏沉沉的摇晃着头,眼皮眨动了几下,艰难睁开眼,视线似乎被一层薄雾遮挡了,只觉得有道身影晃动。 眉头微蹙,乐怡扭动身子,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了无法动弹,警惕迫使大脑清醒,她见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因为毛巾堵住嘴,乐怡只能发出‘嗯哼’的叫唤声。 “你醒了?” 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手里端着咖啡,帽檐压得很低,乐怡看清那张脸颊时,脸色骤变,目眦尽裂。 “不要这样看着我。”那人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低笑用沙哑的嗓音道:“呵,你生气的模样也很惹人怜爱,难怪男人们像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 俯身凑近,那人轻嗅着乐怡发梢的芬芳,闭上双眼,陶醉间嘴角缓缓上扬,冷声道:“为什么要作贱自己,他们?那些男人,对你只不过逢场作戏,你为什么偏偏要和他们在一起?” 睁开眼,那人抓住乐怡的下巴,眼神哀怨,微笑道:“不过,你的身体确实充满了……”那人抚摸着乐怡的肌肤,指尖抚逗,情不自禁间,乐怡竟然轻哼了声。 那人突然停下动作,一手抄过镜子,一手掐住乐怡的脖子,恶狠狠道:“睁眼!看看你很享受啊,贱人!” 在愤怒的驱使下,那人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乐怡脸色涨红才松手,看着她眼角流下的泪,心疼擦拭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话,为什么一次次的伤害我?你,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哪怕是杀人!” “杨璐死了,证据毁了,没人能再威胁你了!”那人的头贴靠着乐怡的脸颊,用鼻尖蹭着肌肤,“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会保护你,好好爱护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乐怡想躲开,却不想头被那人死死的扣住了,她不甘心的摇着头,试图将毛巾从嘴里蹭出。 “嘘!安静。” :。: 第100章 夜色朦胧。 所有人坐在电脑前,双眼瞪着铜铃似的,死死的盯着屏幕,看着调回的监控视频,杜竹暂停播放,滴着眼药水,满脸颓废。 拖动鼠标,靳墨点开内部网,调阅了杨璐案的资料,又根据手边的相关的卷宗,重新梳理现场所有痕迹,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他都没放过,生怕漏掉了蛛丝马迹。 手表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过。萧楠脱了鞋,窝在沙发里,双腿弓着形成了一个纯天然的支架摆放资料,她闭上眼,平复着心境,脑海里把所有的资料过了一遍,试图寻找到关于两起案件的共通点。 指尖轻敲着纸张,发出‘哒哒哒’的响声,萧楠突然睁开眼,看着对面的白板,目光扫视,尸体照、案发现场照片、乐怡被偷拍的照片似乎形成了贪吃蛇循环态势,毫无章法,毫无行为证据。 “老大,乐怡最后一通电话是报社办公室。”陈天拿着通话记录闯了进来,“我问过大厦保安员,号码是综合办的,问过相关人员,没人承认在那个时间段给乐怡打过电话。” 看着座机号,内部人员?岗位竞争,靳墨的第一反应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翻看人事档案,但在报社里能和杨璐、乐怡的资历平起平坐的真没有。 他看向陈天,闷声道:“你把工作人员的资料、口供再过一遍,着重查女生。” “明白!”转身时,他见王珂低头看着文件,故意作弄,挡在前面,左右拉锯,瞬间形成攻防之势,陈天嘴角上扬,“小王同学,看路!” “有人明明是故意刁难,看不看路,事态发展都一样!”王珂合起文件夹,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怼道:“好狗不挡道!” “诶,你!?” 王珂微微一笑,绕过陈天,汇报道:“靳队,根据失踪者电脑痕迹,我查到匿名邮件的ip在报社,对方虽然采用了加密法,但不像是it人士所为,掩饰说法极为拙劣,依照他们办公室的座位排表,邮件是从朱涛的电脑里发出的,不过,我登陆过报社内网的服务器,发现存在串联的现象。” “照片结果?”靳墨问。 抽出三张照片,王珂直言道:“数据分析,照片不存在合成的迹象,但是处理的手法高明,我试图恢复原样,用了很多软件,修复了好几次,可还是功亏一篑,偷拍人的样貌始终没法还原。” 接过照片,萧楠看着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那印迹像是水渍造成的,她眉头微蹙,闷声道:“照片应该是做过二次处理!” 视线停留,萧楠只觉得对方手腕戴的东西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寄件人在报社,缩小范围。 走到窗边,眺望着黑暗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闭上眼,萧楠努力回想着,画面瞬间打开,她从前台走进大办公室,顺着过道往前走,她放慢速度,扫视着两边办公桌面所摆放的东西。 突然,她停驻脚步,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时钟的秒针不停的转动,屋里很安静,滴答滴答的响声变得格外刺耳,毛巾脱口瞬间,乐怡大叫:“孙茹,你是不是疯了?” “疯?”那人慢慢直立起身子,嘴角上翘,摘下帽子,微卷的长发披散开,冷笑道:“我是疯了,因为对你的爱,使我变得疯狂,我不允许他们伤害你,包括白重!” 闻言,乐怡不停的挣扎,叫嚷道:“你,你把他怎么了?放开我!” “嘘,我说了安静,你难道没有听见吗?”孙茹见乐怡无时无刻关心着那个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的抓在她肩膀。 盯视着,但见到乐怡惊慌的模样,心瞬间就软,孙茹缓缓蹲下身,本想用手背抚摸乐怡的脸颊,却不想她躲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的存在?难道,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她托着乐怡的下巴,强行扭过头。 四目凝视,乐怡满脸茫然,双唇张合,她躲开孙茹的视线,难以置信道:“你是女人,我们之间,感情?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孙茹‘噌’的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挥舞着,“男人?他们只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对你,他们可曾付出过半点爱?” 乐怡反驳道:“至少白重不是!” “呵?他!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白重是故意放你鸽子,他一直就你身后,你在酒吧里买醉,是他安排男人们接近你,也是他花钱雇佣那个男人和你发生关系。” “不,不可能,你,你撒谎!”乐怡摇头,极力的否认。 拉开对面墙体的帷幔,孙茹指着上面的照片,恶狠狠:“看到了吗,他的真面目!” 照片凌乱的张贴,乐怡来回扫视,身体瘫靠,低下头,喃喃自语:“他,他是爱我的!” 想到缠绵时,他给自己的那种强烈冲击感,那种渴望占有感,是别的男人所没有的,她绝望的看向孙茹,坐在最后的挣扎,低吼道:“我能感受了他是真心爱我,他还答应过会和我结婚,还会……” “呵?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天真了?”孙茹坐在茶几,身子前倾,手肘搭放在膝盖上,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她没有停止,继续摧残着乐怡最后的心里防线,冷声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只有负数值!他在床上说的甜言蜜语,你也信!白重,富豪榜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妻子去世后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女人能靠近他,知道他为什么偏偏看中你了吗?” 她拿起一张照片,不停的对比,“你们的眼睛、嘴唇、微笑的模样是不是很像!”孙茹指着照片里的人,冷声道:“她就是萧槿,白重的妻子!”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了乐怡的心上,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她的身子微微发颤,“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呵。”孙茹注视着她,沉默了,神情里掺杂着犹豫,可见乐怡对白重始终抱着幻想,她的愤怒被勾起,“旧楼改建工程事件,你收受开发商的贿赂,如果没人告诉杨璐,她会知道吗?” 闻言,乐怡惊恐的看向她,抿着嘴唇,用颤抖的嗓音道:“是他?”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孙茹走了过去,双膝跪在乐怡跟前,抬眸注视着她,怜爱的轻抚,柔声道:“怡,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待你,爱你!” 话音未落,孙茹慢慢靠近,双唇吻在乐怡的额间,试图安抚。 那瞬间,乐怡的情绪全线崩溃,泪水夺眶而出,哭泣声越来越重…… 环搂,孙茹微笑的抚摸着她的头,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被当成依靠的瞬间,很满足,也很幸福! ‘啪啪’房间里竟然传来一阵掌声,孙茹循声望去,看着人影从黑暗里走出,满脸震惊…… 洗手间,寂静,鞋轻踏地砖发出的声响,由近及远,回荡着。 萧楠对着镜子拨弄着乱糟糟的头发,整齐衣衫,食指滑过眼袋,黝黑色的眼圈略显疲惫,洗了把脸,深吸了口,她拉开洗手间的门,刚踏出,就见靳墨站在面对。 他抬头看着自己,目光清亮,“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他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唇角微扬,道:“先吃早餐。” 听他一说,萧楠后知后觉的感到了饥饿,“孙茹哪儿……”话还没说完,肚子‘咕咕’作响,她尴尬的低下头。 靳墨浅浅一笑,一手揽住她的腰,“公事暂且搁置,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喂饱你肚子。” “诶诶,老大,早餐?是不是听着有份啊?”陈天站在楼梯口,侧靠在墙体,抽了口烟,一本正经道:“我,我们也饿了!” 我们?萧楠看到几道人影从他身后闪出,只听得他们异口同声道:“老大(萧老师),饿!” 眉头一挑,靳墨并未搭理,牵着萧楠走下台阶,背着陈天等人,嘴角微浮,道:“还不走!” 闻言,几人如同撒欢的猴子,一拥而上。 警局食堂的门刚刚开,橘黄的灯光照映着白色的地砖,折映着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因为时间太早了,食堂里显得冷清,就他们一桌客人。 萧楠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靳墨则是端着餐点过来,两面面对而坐,他把馄饨、油条、小米粥、茶叶蛋、鸡蛋饼摆在桌面上,挪了下嘴,“选吧!” 五样餐点被萧楠分成了三组,她先把小米粥和鸡蛋饼推到了靳墨跟前,再把馄饨和油条拉过来,剩下的两个茶叶蛋居中摆放。 “我想吃油条。” “啊?”萧楠看着被咬过的油条,微微一怔,她看向他,又见陈天等人嬉笑的看着自己,将台面转化成了桌下活动,狠狠的踩了靳墨一脚,没好气的说:“再去买!” 她见他面容变得狰狞,不觉得好笑,忍俊不禁,跟没事人一样咀嚼着食物。 “竹子,你待会走前得通知打扫卫生的阿姨,这儿需要扫一扫。”陈天故意打了个寒颤,调侃道:“狗粮碎屑!” 话音落,几个人‘噗呲’笑了起来。 这一顿早餐吃的特别欢腾,他们拿着靳墨的饭卡来来回回点了好几次餐点,只要杜竹和沈一杰端上来,一个比一个凶猛,抢着吃着。唯独萧楠和靳墨,不紧不慢的吃着,一静一动,形成了明显对比。 吃完后,萧楠单手托着头,视线转向窗外,心不在焉,天际的另一边,红彤彤,渲染着云彩。 “我陪你出去走走?”靳墨询问道。 思绪被低沉的嗓音拉了回来,萧楠懒散的看向他,微笑默许。 临走时,萧楠抽走了饭卡。 “诶诶,你们看有人开始心疼老大的钱袋子了!”陈天叫嚷道。 萧楠刚想反驳,哪知身子被后面一拽,往后一倾,靠在了他的怀里,回头,只见他嘴角弯了弯,笑意里带着一丝暖意,柔声道:“我的钱袋子本来就是她,心疼,无可厚非!” 众人‘哦’了声,陈天更是起哄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郎有心妾有意,配合默契。”他用筷子敲打着碗沿,“里头又被狗粮装满!来,干了!” 两人不做理会,走出食堂,沿着小径,萧楠斜瞥看向他,美眸里波光流转,问:“靳先生,现在可以谈公事吗?” 停下脚,靳墨注视她,拨弄着她的秀发,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说那三张照片?” 她见他挽起衣袖,默然点头,“既然照片传出的ip属于报社,也就是说还存在一个知情人,会不会他才是真正在幕后操控的人,而孙茹只是发现了问题,出于某种原因想保护乐怡。”想到这儿,她的危机意识油然而生。 萧楠眨了眨眼,见靳墨低眸看着自己,浅浅一笑,疑惑的蹙眉,耳边响起柔和的话语声:“不错,萧医生又往前走了一步,根据王珂的数据分析,串联的电脑来自报社十五——十八里的范围,我翻看过周边的监控,也看过附近的商铺分布,最终锁定了一辆车,一家咖啡屋。” “是车!”萧楠脱口而出,“它拥有移动性,而且可以避开视频监控。” 靳墨微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举一反三,萧医生,孺子可教也。” 听了夸赞,萧楠显得很是得意,眉飞色舞,抿着嘴唇,继续分析道:“我如果没猜错,汽车的线索是断了。” “不,根据车辆的最后出现的地点,我已经划出了大致的范围。”靳墨扭头看向食堂。 手机铃声响起,靳墨见来电显示是王珂,接起,只听到听筒那头传来:“孙茹和乐怡的手机同时开启,我已经锁定目标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很近,不过,乐怡信号点在移动,速度缓慢,像是在水流里!?” “定位图发过来!” 在通话结束的同时,萧楠的手机震动了,打开微信,张斌留言:师傅,接到报案洛湖公园发现女尸,需要出诊! 她的指尖快速跃动,输入道:带齐装备,三分钟,大院门口见!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的出诊。(目标锁定:洛湖公园)。” 四目凝视,靳墨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挥手示意陈天等人出发。 洛湖公园。 一行人下车,萧楠见公园的一角,围了一堆人,少说有二十多人,警戒线的周边还不断有行人经过,或许是好奇,纷纷驻足观望。 人越来越多,她低头穿过警戒线,听着现场警员介绍的情况:“在公园里晨练的老人很多,是王大爷最先发现被害人。” 萧楠顺着警员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老人坐在石凳上,脸色苍白,似乎惊魂未定。 “身份确认了吗?”靳墨问。 警员道:“被害人身上只有一部手机,不过,我们在……” 蹲下身,萧楠戴上手套,掀开白布,孙茹?微微一怔,她看向张斌,淡定道:“记录。被害人,女性,年约27——29岁左右,身高左右,从尸僵、尸斑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昨晚11点到凌晨2点之间,她额头有淤青,脸部有三道刮擦伤,致命伤有两处:胸口和太阳穴。” 摘下手套,她向张斌吩咐了几句,目光一扫而过,在人群里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只瞧见他站在湖边,指挥警员打捞着什么东西。 水流?难道乐怡的尸体沉在?刚走近,萧楠就听到湖对面的一个警员叫嚷道:“找到了!” 看到他拿着手机,萧楠松了口气。 蛙人回到岸边,摘下潜水镜,垂头道:“靳队,湖底并无异常。” 萧楠见现场的后续工作还有很多,对靳墨道:“我先回局里了,尸检……” “稍后联系!”靳墨默契接过话。 解剖室。 展开术服,萧楠用力一抖,反手披在身上,抬手一套,动作干脆利落,她戴起手套,直径走到解剖台,mp3夹在衣领,“开始!” 托起被害人的脑袋,左右摇晃,萧楠口述道:“枪伤,被害人的太阳穴皮表有明显有灼伤的痕迹,属于近距离射击伤,致命伤!” “脑扫描,查看子弹位置!” 张斌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被害人除了额头、脸颊上的擦伤,头部、脖颈处、肩膀不存在外伤。”萧楠拿起柳叶刀,划开胸口那个伤口,几番折腾下,从里头取出一枚子弹,“奇怪?” 她看着两处枪伤,大脑高速运转着,试图重组案发经过,可在那一枪先打在被害人身上一个节点卡住了,两处致命伤?她吩咐张斌做模拟弹道分析。 两人中断了解剖,张斌把被害人枪伤的位置、角度输入电脑,在3d模拟的效果下,竟然出现了两个不同的轨迹。 “两个人同时开枪?”萧楠看向解剖台,疑惑不解。 重新回到解剖台,她的双手搭在边沿,自言自语道:“你不是挟持了乐怡吗?你死了,那乐怡在哪儿,又是谁向你开的枪?” 黄雀?两字在萧楠的脑海里浮现。 静默片刻,她拿起柳叶刀,划开腹腔,检查五脏六腑,“被害人不存在内出血。”打开胃部,她取出残留物,“从食物的消化程度看,被害人是在进食后两小时内遇害。” 宵夜?在那种情况下,她为什么会选择进食? 乐怡?手机?好似所有的线索如同打结的线团,萧楠怎么理都找不到根源,找不到解结的线头。 “处理善后!” 靳墨好似踩点而来,只见他端着一杯白开水,问:“结束了?” “恩,靳队麻烦下回请早。”萧楠将血手套和口罩扔进垃圾桶里,边签字边问:“现场情况怎么样?乐怡找到了吗?” 一口气把水喝完,靳墨将纸杯捏瘪,抬手一投,精准无误的丢进了萧楠跟前的垃圾桶,闷声道:“现场破坏严重,技术科并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至于乐怡,我们只找到了手机!” 闻言。萧楠轻叹了口气,在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乐怡有事,毕竟,她在某些方面和姐姐那样的类似。 抬眼,她看到呀清澈而明亮的眼睛,盯看着自己,微微一怔,浅笑道:“有事?” “我想知道……”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外头传了‘砰’的枪声,对视了眼,两人同时冲出解剖室,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见大门外围着许多人,很多警员同时跑向大门口。 萧楠不做多想,随着人流跑了过去,拨开人群,只见乐怡倒在血泊里,身子微微颤动了几下,双眼瞪视着天空,鲜红的血液缓缓从嘴角流出。 吞咽着口水,萧楠慌忙捂住伤口,叫嚷道:“快,快叫救护车啊!” “我,解,解脱了,他……” 眼睁睁的看着乐怡死在怀里,萧楠心里五味杂陈,缓缓站起身。 “怎么回事?” 保安回答道:“靳队,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她突然走了过来,举枪就朝胸口打,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天儿,调监控!” “得令!” 一阵忙乱,三四个警员抬来担架把乐怡的尸身搬进大厅,门口围观的还未散尽,门口又被闻风赶来的记者们堵死了,他们一个个开启了现场直播:什么市局门口惊现枪杀事件;什么警察局再次收挑衅;新闻的噱头一个比一个足。 萧楠等人抽身回到办公区,在大厅里,她完成了初步勘查,看着乐怡白皙的脸颊,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虽然有些含糊,可最后一个字她还是听清楚的,他? 回到解剖室,萧楠重新戴起手套,剪开衣衫,俯身检查着乐怡的尸身,“被害人额头、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下巴有挤压伤,应该是被人用力捏掐过,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淤伤,痕迹虽伤,但不致命。” 她弓起乐怡的双腿,“阴道口撕裂,临死前和人发生过关系,不排除侵犯的可能性。”萧楠拿过棉签,轻轻的在大腿内侧的几道抓痕擦拭,吩咐道:“取样化验!” 用柳叶刀划开胸腔,萧楠在心脏上取出子弹,“近距离的射击,子弹直穿,打在心脏上,导致内出血,致命伤。” “你说乐怡为什么会选择来市局门口自杀?” “或许是授人胁迫!”靳墨闷声道。 闻言,萧楠觉得他话里有话,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怀疑,并无恶意!”靳墨解释道。 深吸了口气,萧楠脱下手套,低下头,“你似乎对白总不怀好意,最近几次?就因为他正在和乐怡交往,他就成了你第一个怀疑对象吗?” “不尽然。”靳墨侧目看向萧楠,“他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实力,枪支,不是一般渠道、一般人能得到的!” 两人沉默。 “师傅,靳队,你快过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