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师经》 第一章:牛缘 我叫张小天,小名“小犊子”,或者‘小老头子’,家在苏北山区和鲁南平原交界处,村名叫张围子。 围子是地方称呼,实际是四面环山,底下有水的低洼地。 我83年人,那时土地承包到户还没几年,听我母亲讲,当时很穷,但打破大集体时,生产队分家,家家倒都分了些牲口。 而那时经济还不发达,打工的机会少,并且还没有农业机械;再加上我们那地儿山多,水多,但钱少,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喂牲口,一来当役力;二来弄些钱。 由于牛比较有力,而且值钱,所以养牛的比较多! 我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头母牛,据我母亲说是在生产队时分的牛犊子长大的。而我被人称为牛犊子也是因为这头母牛的原因。 听我母亲讲,她生我时年纪己经大了,虽然也煮了母鸡,但却没有奶水(我兄妹七人,我最小),而由于家里人口多,所以也穷,买不起奶粉——那时的奶粉可是奢侈品!我饿的‘嗷嗷’叫。 母亲心疼的‘呜呜’的哭,父亲一愁莫展! 眼看我饿了两天,己经叫不出声,全身发青,要断气了,父亲就试着和母亲商议要把我扔到乱坟场里去,母亲抱着我,怎么也舍不得。 而就在这时我家的母牛下奶了,它要生了!(牲口下崽前先下奶) 我父亲大喜过望,急忙挤了一陶瓷缸子鲜奶,来不及烧,就往我嘴里填——总得先试着吊吊命! 当时的情景,据我母亲后来讲,我喝的很甜,一口一口的!但她和父亲怕我喝多了涨肚子,没敢给喝太多。 但是等我父亲把鲜奶熬熟,再端给我时,我却不喝了,反而‘哇哇’叫。 这让他们很奇怪,最后还是母亲机灵,让父亲再给我挤些鲜奶,一试,我又喝了! 后来听人讲,这是初生小孩记味儿! 就这样我喝着生奶,活了过来,并且随着小牛犊的出生长大,我也长壮了。 牛一年一胎,当我家的母牛产第二胎时,我己经蹒跚学步了! 可这时,据我母亲讲,我又发生了一件趣事,却差点把她吓死! 七月正热,趁着傍晚,太阳不毒,二个姐姐去水塘洗衣服去了,那时还没有除草剂,地里的草全靠一锄一锄的锄掉,三个哥哥在锄草后(我大哥己经结婚,独立门户了),去河里洗澡去了。 家里只剩下她和父亲,在和父亲铡草后,她就忙着当做晚饭,而父亲则去给母牛上草、配料。 配料就是在草里掺些黄豆粉、粗盐,有时也加些瓜干或者玉粉面,然后洒到牛槽里,用木棍一拌。 因为都忙,他们便把我放在了院中。在自家的院子里能有什么事! 谁知我父亲给牛添上草,配完料,这一会的功夫,我就不见了! 一个小孩能跑哪去! 我父亲以为我进屋去了,谁知进屋却没找到!然后,他又屋前屋后的找了一通,也没找到! 这下他慌了,每年七月份学生放假,总是有偷小孩的传闻,我父亲以为我被偷去了,便一边对她大咋呼小叫着,一边往外跑。 这时我二姐端着洗衣盆回来了,我父亲就对二姐喊道:“二妮,快去找你弟弟,你弟弟让人偷去了!” 我二姐听了,急忙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放!一低头间,却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母牛,对我父亲说道:“爹,我弟弟在那儿呢!” 我父亲低头一看,原来我不知啥时钻到了母牛的跨下,小牛仰着头吮着奶,我也同样的仰着头,叼着牛*******我父亲的喊叫声早惊动了我的伯伯和哥哥们,见到这一幕都有些发呆。 随后我二伯伯,笑着嘟囔了句:“这小子,难道说是牛犊子托生的,跟牛这么有缘!” 从此后他一锤定音,叔伯婶子们逗弄我时都喊我‘小牛犊子’或者‘小犊子’,就这样我的这个外号很快代替了小名! 其后,听我母亲讲,我可能真的和牛有缘,当我能窜能蹦时,我最喜欢的就是钻牛跨下偷奶喝。 再往后,我就记事了,童年的往事我依然记得,我还是喜欢靠近我家那头母牛,喜欢它湿漉漉的舌头舔在我手上、脸上的感觉——滑滑的、温温的、刺剌的、痒痒的……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偷奶!说来神奇,我竟从没被母牛碰过,踩过,更别提踢过了! 而我的父母观察了几次,见我确实没事,就放开了手脚,但却要求我不能多喝——牛奶要养小牛,金贵着呢! 等我长到五六岁时,我的父亲就发挥了我的特长让我去放牛。 我们那有山有水的,草特别多,牛也好放,大多数人放牛都是牵着牛,怕牛丟了,捡野草肥旺的地方放。 我那时小孩心性,心早被水里的鱼儿,山坡树上的野果儿、鸟儿给勾去了,哪受得了牛绳的羁绊! 因此,我往往是把牛绳往牛脖子上一扔,然后要么下河摸鱼虾,要么上树掏鸟窝,摘野果。 但说来奇怪,我家的那头母牛和牛犊子就来来回回的围着我绕,决不走远,顶多走个二百来米,就走回来。 那时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大牲口(大牲口主要指牛、马),放牛的也不只我一个,见我放牛这么省事,就被我的嫂子们看在了眼里。 我爷爷弟兄三个,我爷爷最小,我父亲弟兄六个,他也最小,而我弟兄五个,我又最小,所以嫂子们众多。 其中有几个懒点的,喜欢凑麻将堆的,像全珍嫂子、英芝嫂子、春枝嫂子见我放牛这么省事,慢慢就对我动了心思…… 小孩儿总是闲不住,那年夏天将近中午,我突然想起我忘了收放在河边的地笼子,怕地笼被人收去了,也怕地笼里的鱼死了,我就急忙往河边赶去。 地笼子我放在芦苇下,当我到了河边,拨开芦苇,正想取时,芦苇后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声音:“谁!” 我也吓了一跳,拔开芦苇一看,原来是春枝嫂子!此刻正抱着膀子,雪白的身子缩在水里。 见是我,她吐了口气,抬起手臂捋了捋头发,轻松自然的问道:“小犊子,你来干啥呀?” “收笼子。”我一边拢着地笼子,一边答道。 “那个,嫂子白不?” “白。” “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 我有些纳闷,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还能看不见?! 而这时春枝嫂子‘咯咯’的笑了两声,说道:“小犊子你看了嫂子,就要给嫂子放牛!” “不给!”我心里正烦她多嘴多舌的打烦我,所以我果断地拒绝了。 春枝嫂子似乎一楞,随即说道:“那你还想看嫂子不?” “不想!” 这时我己收拾好地笼,说完,我就往岸上爬。 谁知刚转身,就听身后水‘哗’的一声响了,随后就听春枝嫂子喊道:“小犊子,你别走!咱们商量商量,嫂子给你买糖吃行不?” “糖!” 我眼前一亮,急忙转身,把手一张:“五块!” “行!五块!你这小犊子,真是个傻小子……,咯咯咯” 春枝嫂子站在水里,笑的前仰后俯,莫名其妙。但给糖就给放牛,这个事儿也让春枝嫂子传来了。 于是她们有的给我五六块高粱饴(一种软糖);有的给我红双喜(一种硬糖);让我去给她们放牛,然后她们去打麻将。 那时的糖块可稀罕了,不过逢年过节,结婚迎娶的能吃上几块,我自然是乐不可滋,满口答应。 牛多了,我更不会牵着了!说来也怪,只要有我在,那些牛就不乱跑! 见春枝嫂子她们几个这么轻松,其余几个能放开脸的嫂子就不平衡了,往往在放牛时,把牛往我跟前一扔,就说了:小犊子,你一个牛是放,一群牛也是放,就把我的牛捎着吧!嫂子有事! 我说行,只要给糖,必须是高粱饴! 这时我己有些懂得了自己的价值,我提高了身价。 而她们也知道规矩,往往故意和我讨价还价一翻,然后捏捏我的腮帮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块。 这样我倒是喜欢起放牛来,玩儿似的,吃着糖,摸着鱼,掏着鸟窝摘着果,渴了就喝她们家的牛奶;玩累了,往树下一躺。 到傍晚太阳落山时,一吆喝,牛就围在了我身边,然后我提着鱼虾,兜着山枣子、野梨子、桨果果等野果,骑着她们的牛回家! 我父亲没料到我放牛竟放成了牛群!怕出事,倒是和我那几个堂伯哥哥说了几次,但是很快就遭到了几个嫂子的反击。 特别是全珍嫂子,年纪大点,入门早点,嘴就没有遮拦,就像是一门大炮,牙尖嘴利的轰了我父亲一顿,大意是:还喊你个叔呢,对我们这么小心眼,年年还给你送节礼,以后给你送个屁! 我父亲被说的讪讪的,作为叔公,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吩咐我留心些。同时还特别叮嘱我谁家的牛都给放,但小柱子家的牛不给放! 小柱子是明德哥的儿子,前一阵子父亲和明德哥争地边子,我父亲认为明德哥多种了俺家的地,明德哥说没有,土地在庄稼人眼里就是天,两人一来二去的起了争执,最后请村会计去量。 这一量不要紧!我家居然多种了明德哥家约两垄地(约四十公分) 这叔叔多种了侄儿的地,还倒打一耙! 我父亲的脸当场就灰土土的没地方放!后来又被我几个大伯训了几顿,我父亲虽然自知理亏,但还是憋了一肚子气,背后骂明德哥不是东西,没大没小,不给他留面子。 闲隙这东西传染,明德哥的儿子小柱孑对我态度就不那么友好,常对我哼了吧唧的,听其他侄儿、侄女说,他说我不配当他叔,还要逮住机会揍我! 因此,听了我父亲的话,我把头点的很深! 谁知事情很快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二章:牛师 那天我放牛回来,挨个把牛送到几个嫂子家里,好在我们一家子都挤一块儿住,一路走,一路送,倒也不费劲! 谁知刚送完牛,往家里赶——我家住前面,牛己经回家了。就在这时,柱子穿着一条大红裤衩,‘哇哇’的从前面弯拐处窜了过来,像兔子似的,跑的特快,由于路窄,还差点把我撞倒! “这小子慌慌张张的干啥?……,难道犯了什么错,明德哥要揍他?”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明德哥大声喊着:“柱子,跑,跑,跑!” “真要挨揍?!挨揍也好!” 我一边幸灾乐祸着,一边回头看了看柱子,看他狼狈的样子,我心里暗爽。 谁知这时,我又听到明德哥大声叫道:“犊子,跑跑跑!” “我跑干啥?” 我疑惑的一回头,立刻吓呆了! 明德哥在后,但他家那头黑犍子牛却‘踏踏’的跑在前,尾巴翘着,头低着,牛眼瞪的像铜铃似的,两根朝天弯的牛角向前冲冲着,一副愤怒样,正向我这边冲来! “犊子,快跑!快跑!” 明德哥焦虑的叫声把我叫醒,可那黑犍子牛己像小山似的压了过来,而路那么窄! “完了!” 看着狂奔而来的黑犍牛,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前那黑犍子牛离我只有四五米远,我己经看到它血红的眼晴…… 而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头黑牛突然间四蹄一停,像刹车似的,滑到了我的跟前。 紧接着它的鼻子呼出了两道热气,带着一股草药味儿呼到了我的脸上,随后它抬头瞧了下我,两只牛眼里的红色立刻消失,并伸出牛舌舔了舔我。 这时我才如梦方醒,全身冷汗沥沥而去,而这时明德哥也‘呼’、‘吁’着跑了过来,一把拉过断了半截的牛绳,急匆匆的问道:“犊子,撞着没有?” 撞着倒没有,吓倒是吓的不清!我嘴一撇,就开始掉眼泪。 明德哥见状,摸着我的头哄道:“犊子不哭,三哥给你买糖吃!” 说着,明德哥把牛往树上一拴,一边掏口袋,一边对柱子招手道:“过来,去给你小叔买糖!” 我一听,急忙停了哭,一边抹着泪,一边提醒道:“我吃高粱饴!” 哪知我刚把手从眼晴上放下来,就见一个穿着老黄军装,满身草药味,脸红的像红蛋虾似的老头,鱼泡似的眼睁的老大,正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而这时柱子也跑回来了,张口对我说道:“多种俺家的地,还想吃俺家的糖,你吃个屁!爹,我不喊他叔,他没我大,他该喊我叔!” 这时一道街上的伯父哥嫂们听到动静都出来了,小柱子这话可说是语惊四座!那些伯父叔堂哥哥们听了,脸都一沉;而嫂子们却哈哈大笑起来。 明德哥脸当场就挂不住了,一把拉过小柱子,扬手‘呱呱’就是几下子,一边打,一边骂道:“小兔崽子,不知老少好孬,要不是你小叔,你就被牛给挑了,快给你小叔道歉!” 说着生拉硬拽的把柱子拉到我跟前,看着柱子气鼓鼓的样子,我心里甚乐,心想你还要找我的事,现在先挨揍了吧! 谁知柱子这小子甚是硬强,他妈、逼的瞪了我一阵子,再又挨了明德哥两巴掌之后,丢了句‘小老头子’,然后一挣,跑了! 这话又让众人大笑,明德哥也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说道:“犊子,回头哥哥给你买糖送过去!” 我‘嗯’了一声,这才回家,明德哥牵着牛,和那老头跟在了我后面——他家和我家顺道。 不一会儿,就听那老头问明德哥道:“这谁家的孩子,了不得呀!小小年纪就有了牛王之气!”…… 回到家里,我就蹲在母亲身边,给正在烧锅的母亲诉说这事,父亲正在院子里忙活,偶尔插句嘴。正说到紧要处着,明德哥拎着两瓶酒、一包糖,和那小老头一块进了院子。 父亲正在饮牛,就是给牛喂水,但要加盐。见明德哥带外人来,急忙丢了水桶,招呼他们往屋里坐。我见明德哥真的拿来了糖,急忙跟了过去。 明德哥倒是直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我父亲说道:“小叔,今天要不是犊子,小柱子就可能没命了!哎,前一阵子也是我不对!” 说着,他把那袋糖塞在了我手里。 我父亲挣的就是一口气,明德哥这么一说,他气立刻出了,瞪了我一眼,也微婉的认错道:“也许耕地时,犁子走歪了!” 可能因为有那老头,外人在旁,家包子事父亲不愿多说,说完这话父亲便嚷嚷着留客,让我母亲炒鸡蛋,姐姐剥玉生米,让我一边玩去。 我以前没见过那老头,估计不是什么亲戚,也估计他不会留下,谁知那老斗脸皮很厚,红蛋虾似的脸上哈哈一笑,竟坐下了! 但是我也没听我父亲的话,有鸡蛋、花生这些好吃的,我到外面玩什么! 母亲先端上了咸菜,捧了堆花生,让他们先喝着,我自然在旁边坐着小板凳等着。 酒前,明德哥开始介绍起小老头来,原来他是柳河子村的,叫柳传玉,是个牛行户,也叫‘牛师’。我父亲也隐隐约约的认识他。 而他今天跟明德哥到我家来,是因为看我有牛气,想教我‘相牛之术’! 我父亲一听,立刻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向屋外吼道:“孩他娘,杀鸡!杀鸡!” 我父亲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牛行户也就是掌握牛的行情的人,这个行业在当时可不简单! 牛的价值不用说了,到现在价值都很高,而在那时,价值更高。有首歌不是这么唱的吗——东边有山,西边有河,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他为啥没唱还有我的媳妇跟着我? 主要就是在一些地区,有牛就有媳妇,实际上有时牛比媳妇都值钱!而在我们那里,两头牛盖房娶亲差不多就能搞定,这也是我父亲惜乎牛的原因,我上面三个哥哥娶亲结婚几乎都靠我家那头母牛! 牛贵!所以卖的想多买钱,买的想少花钱,为促成交易,就出现了牛行户!牛行户掌握买家和卖家,像银行似的掌握存方和贷方,当然牛逼了! 但当牛行户也并非是仅仅掌握行情那么简单,还要会相牛之术,比如牛能出肉多少,有力与否,齿龄,产崽、甚至病症等,这些都要牛行户一眼能看出来。 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晚我父亲异常高兴,一个劲的给柳老头端酒,还让我给柳老头端酒,还说了我小时的趣事,喝得差不多,兴起时,还让我给柳老头磕头拜师! 柳老头倒是开明,拦住了我,摸着我的头,说道:“这也是缘份!等孩子大点,识字了,懂事了,我就教他!” 说完,柳老头叼了块鸡肉放在了我嘴里。 那天晚上三人喝了很长时间,都喝的酩酊大醉。他们怎么回去的我不知道,因为他们走时,我己经睡着了。 柳老头走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放牛、喝奶,后来上学。只不过和以前相比我的生活比以前多了件事,那就是逢年过节的给柳老头去送节礼。 还有就是柱子好像开了窍,不再那么冷对我,倒是和我一块儿放牛了。但是他糖吃了我不少,却从不喊我叔,只是‘小老头子、小老头子’的喊着,我又打不过他,让我心里甚烦! 更让我心烦的是这外号居然在其他侄儿侄女间传开了,最后形成了统一的趋势,变成了我永久的烦恼…… 时光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觉间,我小学四年级结束了,我以为我暑假还要重复以前的节奏——放牛! 谁知,那天我父亲赶集卖菜回来后,高兴的对我说犊子,我在集上遇到你师父了,你师父明天让你上他家去! 虽然柳老头没正式收我为徒,但在我父亲心里柳老头早己是我的师父! 第三章:牛师经 柳河村距离我们村倒也不远,不到二十里路,因为村前有道老河,河边长满了野柳而得名。 一大早我就骑着我大哥那辆长征牌大架自行车,带着父亲准备好的二瓶洋河大曲,去了柳河村。之所以去那么早,是因为暑假都是热天,去晚了晒得慌。 这么多年来,柳老头家我去了多次,早己是轻车熟路了。柳老头家住着三间砖瓦房,大窗户,屋里亮堂堂的,这在当时农村最富有的户才能住起。 当我到柳老头家时,柳老头和柳家婶子二人正坐在院子中的槐树下吃饭,柳家婶子不能生育,但人却异常干净素洁,后来想想,这也是柳老头传我相牛之术的原因之一。 见我来了,柳家婶子急忙招呼我:“小天来了,吃饭了没,没吃再一块吃点!” 我说婶子我没吃,其实起那么早,我倒真没吃饭! “来来来,婶子给你盛饭,这孩子真实诚,真是个好孩子!”说着柳家婶子对柳老头笑了笑。 柳老头也笑了,对着我招了招手说道:“小天,你带的什么酒?拿来给我尝尝!” 看他样子挺高兴,我急忙插好车子,把酒拿了过去。柳老头拿过酒瓶,用牙咬开瓶盖,满满地倒上一酒杯,举起来抿了一口,啧巴了一下嘴,说道:“好酒!” 而这时柳家婶子己经给我盛好了面条,我三口两口的吃了起来,那年月面食也不是顿顿能有。 柳老头喝酒特慢,抿一口,往嘴里扔个花生米,再夹根咸菜条,就这样慢悠悠的嚼着,一杯酒竟喝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照到他坐的木墩子上,他才把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把嘴用手随意一抹,吃了碗面条。 随后柳家婶子收拾桌子,他让我等着,自己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从屋里拿出二本厚书来,又让我把桌子搬到凉荫去,这才把二本书往桌子一放,说道:“自己背,背熟它!” “妈呀!这么厚我啥时能背完呀?”望着两本比瓷碗还厚的书,我有些傻眼! 而柳老头却往木墩上一坐,背往槐树上一靠,扭开了收音机,调了下台,然后手摇着蒲扇,听起了《薛刚反唐》 见此,我只好硬着头皮看起了书,一看之下,书面上竖着的两个大字我竟一个都不认识,竟然是繁体字! 好在下面的二个小字我认识,小字是辞海,而最下方也有一行字,标识着繁简对照的字样。 “原来是字典,吓了我一跳!”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出了下面较薄的一本,书皮己经发黄发旧,上面也竖写着三个字,但这三个字也是繁体,我只认识一个半,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中间那个字是我猜的。 第一个字是牛,第二个好象是师,第三个我就不认识了。 我这才明白郭老头拿来字典的用意,便按照偏旁部首查字法查了起来。 查了一个字,想了想,又问柳家婶子找纸笔。柳家婶子找了下,却只有一个铅笔头,纸却没有!我见桌子底下有柳老头扔的烟盒,便小心的撕开了,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工工整整的写在烟纸上,书面上三个字合起来是《牛师经》 翻过书页,便满满的都是繁体字,我如法炮制,查了一个来小时,才把第一页翻译过来。 原来第一页是总纲,开篇用文言文写道:牛者;五畜之首,人之所倚,不可不察;三牲祭祀之需,神鬼之变,不可不明;五行在身,望气行意,祸福之转,不可不通…… 看着这些,我是一点儿也不明白,想问下柳老头,谁知柳老头己经打起了呼噜。 我翻了翻《牛师经》,大约有七八十页。柳老头让我背熟它,一天背二页,也得四五十天,暑假总共不过两个月,那我就没得玩了! 想到这里,我就继续往下查字,中间柳家婶子给我切了个西瓜。 再往下就写着:量身篇,下面却是一些似诗非诗,谚后语一般的句子,如:相牛先相架,再相皮头骨;一尺腿腱三百斤,再加一寸八十斤;前胛如鞍后腿弓,旱后难挡行如风等等之类的‘。 查了两页,柳老头醒了,探头往我这儿瞧了一眼,看到烟盒纸,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查多少了?” “二页了!” “好了,别查了,把这两页在这背熟了。” 说着,他弯着身子把《牛师经》和《辞海》一收,踢哒着拖鞋进屋去了。 回来时,又指着烟盒纸,笑着对我说道:“这可是以后你吃饭的家伙,可别对人说,明白不?”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拿着烟盒纸问道:“这写的啥意思呀?” “你还小,啥意思你不要管,只管背熟它!” 我哦的答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像填鸭!而柳老头叮嘱完我之后,便哼着小曲出去了。 待到中午,我背熟时,柳老头也倒背着手回来了。 然后他问我背的怎么样了,我说背熟了,听我这么一说,他便拿过烟盒纸,让我背一遍给他听听,见我背的烂熟,他便把烟盒纸撕了。然后招呼我吃饭。 他家的午饭可比我家强多了,虽说菜是自家种的豆角,芹菜,丝瓜之类的,但他家的菜里却有一件我家平常绝对没有的东西——肉! 当时闻起来,那肉真香,香的钻脑子,我狼吞虎咽着,小小的心里突然间变的热切起来——原来当牛师这么好,还能吃上肉! 吃完饭,柳老头就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没想到下午还有时间玩!我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谁知临出门柳老头又叮嘱道:别光顾着玩,把那些决窍多背几遍,可别对别人说! 听他再次叮嘱!我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大爷,我知道了。” 见此,柳老头满意的笑了,对我摆了下手,示意我离去。 就这样我隔三差五的去柳老头家,有时带瓶酒,有时带条鱼的。 之所以是隔三差五,主要是我们这十天四集,每逢阴历三、五、八、十的日子,我们榆林镇就逢集。而逢集开市时,柳老头就要去牛市讲行。 但是也并非他去牛市了,我就闲着了!每当第二天要逢集时,头天柳老头就会对我说你明天别来了,到牛市等我。 赶集多好,有好吃的,小孩哪有不喜欢赶集的! 柳老头第一次告诉我时,我回去便理直气壮地对我父亲说柳老头让我到牛市等他——平时我父亲禁止我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父亲一听,知道这是柳老头在传我本领,当然也很高兴,便了给我一块钱——那时一碗羊肉汤才一块钱,一碗羊杂汤只三毛钱!我大哥干一天建筑队赚二块六! 于是,我拿着钱,便喜滋滋的睡不着觉,眼巴眼望的等天明。 榆林镇离我们村倒也不远,不过六七里路,到了第二天,天朦朦亮,我就跑到了镇上。 牛市在镇东头兽医站的旁边,和菜市场、商店隔开了,是一片较大的空地,只有几棵杨树,但拴牛的牛橛子很多。牛橛子和杨树下布满了牛蹄印子和牛屎印子。 见牛市没人,我便跑到包子铺买了五个包子、一碗辣汤吃了起来——这是我来赶集的主要目的! 吃完,我感觉像是了却了一件大事,便轻松悠哉的转回了牛市,而这时牛橛子上己经拴了二两公牛! 其后,牵来的牛逐渐增多,来看的人也多,甚至来了二辆蓝色的汽车,车厢焊着铁栏杆。 那时汽车很少,像稀罕物似的,春天里我们村开过一辆拖拉机,我和柱子追着看了三里路,因此,我禁不往跑到一辆车旁,想过把眼瘾,谁知车厢里都是牛屎,还有一股浓郁的牛尿味! 我急忙捏着鼻子,跑到了一边。而这时却听柳老头喊道:“小天,小天,这里来!” 我循声一看,柳老头独自一人站在牛市东南角的一棵杨树下,正向我招手。 我急忙跑了过去,柳老头摸了下我的头,问道:“来多大会了,吃了吗?” 我说来一会儿,吃完了。 柳老头点了下头,便嘱咐我,让我紧跟着他,只看,只记,别问,别说。 我当时小,也没有问的心眼,只知道遵从大人的话。后来才知道柳老头是用心良口——牛师这一行和其他行当一样,需要熬资历,资历越老说话越有份量,买卖双方也越信! 这也是我这么小柳老头就让我来牛市的原因。 而这么要求我,一是学与践相结合;第二则是怕我说错话,问错事,在这一行留下笑话,影响以后的公信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牛市里,人和牛越来越多,讨价还讨的声音也逐渐响了起来,但柳老头反而往树下一蹲,不紧不慢的抽起烟来。 “该怎么讲行呀?他怎么蹲下了?”我心里纳闷着。 过了一会儿,站着腿疼,只好陪蹲。 谁知刚蹲下,就听汽车旁有人喊:“柳大叔,你过来看看。” 柳老头听见喊声,对我说道:“咱们过去,记住,你只看不说!”‘ 我急忙答应着,心里却好奇这‘行’是怎么讲的。 当我们来到车跟前一看,原来是车前一个中年人牵着一头老公牛,而喊柳老头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脸又黑又长,眼晴很细,一幅精明样。 见我们来了,他把拉着柳老头就往车另一边走,好像怕人见似的。 我记着柳老头的话,赶紧跟了过去。 第四章:契机 见我亦步亦趋的跟着,那长脸人看了看我,又疑惑的看了看柳老头,问道:“这小孩是?” “张小天!这孩子对牛有灵气,我带带他。” 柳老头介绍的挺正规,而那长脸人‘哦’了一声,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说道:“接班人?太小了吧!” “小了点,我多带他几年,这行,要练眼力!……,大刘,什么价?” 听柳老头这么一问,大刘把大拇指往车厢对过,牵牛的中年人方向一扬,然后伸出食指一摆。 随后他拇指往自己身上一指,紧接着食指和拇指同时伸出。 这像打哑谜似的,弄得我一头雾水。后来我才知道,这一串手势的意思:对我要一干,我出八百。 而大刘做完这些之后,掏出十块钱,递给了柳老头,柳老头一边接钱,一边说道:“我看看牛吧!” 随后我们便来到了那头牛前,柳老头老拍了拍牛背,又掰开牛嘴看了看牙。 看到他这个动作,我突然想起我昨天背的句子:门齿成方身正丰,三角而立去一成,门齿成球身己老,要去丰年三成膘。 随后柳老头又摸了下牛前腿的肌腱,这又让我想起了《牛师经》上的话——一尺腿腱三百斤,再加一寸八十斤! “原来柳老头是在教我相牛!”我这才恍然大悟。 随后柳老头对大刘伸出个钩子九,又伸出五根手指。大刘看到后愣了一会,一手往下虚按了按。 于是,转过头来,柳老头拉着中年人,走到一边说道:“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说着,柳老头伸出一个钩子九,又伸出一根手指头,那中年人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那这样呢?”柳老头又多伸了个手指头,那中年人还是摇头。 两人就这样磨着,一直到柳老头伸出五个手指头,那中年人还是摇头;最后柳老头愣了一下,伸出个六,那人依然摇头。 见此,柳老头也摇了摇头,说道:“你牵走吧!看看其它的行户有出高于这个数的吗,没有,想卖的话再牵回来。” 说完,柳老头把那十元钱递给了大刘。 不一会儿又有人喊柳老头,这次我长了个心眼,把柳老头的动作和《牛师经》上的句子相对应,似乎明白了一点。 但我却不明白他们打那套手式干什么? 到后来我忍不住问柳老头,柳老头告诉我,之所以打手势,有二种说法,一是因为古人说牛有灵性,怕它听到出事伤人,这才用手势;二是牛是农业的基础,古时很多朝代都禁止杀牛,而私下买卖者,怕人听到报关,所以就用手势代替了说话,久而久之,就成了行规。 到了将近中午,柳老头讲成了三头牛的买卖:二头是牛贩子大刘的,那中年人绕了一圈,居然又把牛牵回来了!一头是农户之间的。 接下来又有人喊柳老头相母牛,柳老头去后围着母牛看前看后,拽尾巴,掰牙齿,又让人割草,又让人牵牛溜两圈的,这就超出我昨天所学的知识范围了,我只好莫名其妙的看着。 农村的集市都是一晌午的买卖,但一上午,柳老头就谈成了五笔买卖,五十块钱!乖乖,我大哥干一天建筑队,搬一天砖,挣二块六! 散集后,柳老头就带着我进了羊肉汤馆,要了斤半羊肉……,从此我更喜欢跟柳老头相牛了! 就这样,柳老头填鸭式的,言不传而身教,那本《牛师经》约三十多天我就背熟了,之所以这么快,一是因为我查字典快了;二是因为有重复的字我不用查了。 背完后,才知道《牛师经》竟分三篇,分别是:量身篇、相形篇、意气篇。 《牛师经》第一篇量身篇还有医牛以及草药的句子,我还能看懂点,但以后的我就一点也看不懂了,相形篇里竟然带着祛邪驱鬼、请神通灵,看坟相面的内容。 而意气篇我看得更是云山雾罩,里面都是意呀,气呀的,意气相生什么的,玄之又玄,晦涩难懂。好在到后来我习惯了填鸭,生记硬背了下来。 背完后就不用去柳老头家了,我本来感觉有些失落——柳家婶子对我很好,顿顿给我肉吃!但柳老头却又嘱咐我:没事时,如果逢集,就去牛市。 这还用嘱咐吗!我心里下定决心,逢集时一定没事! 就这样,我按我的决心办事,即使上了初中(初中学校就在镇上),只要逢集,中午我也要跑出去一会儿。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柳老头也给我讲解一些句子的意思,但仅限于量身篇的内容! 到了初二时,我己跟柳老头学了三年,我自感对量身篇有些火侯了,便问柳老头我啥时能够相牛,这三年来,我己和柳老头混的烂熟,无话不说了! 谁知柳老头对我迫切的眼神并不感冒,他淡淡的说了句虽然这行人都知道你了,但相牛不是你找人,而是人找你,你还需要一个契机。 听了这话我心里哇凉哇凉的——我上哪找什么契机呀!我这么年轻! 但是我没想到,在我和柳老头谈完这番话之后不久契机就来了,而且发生在我自己家里。 那是九七年五月底,我己经十四了,那天星期六上午放学回家(那时一周上五天半课),就见我父亲在出牛粪,母亲则在打扫屋子,洗洗擦擦的。 “打扫卫生?这吹的是哪门子风?”我有些奇怪。 九七年以来,经济己经发展了,农民手里也有了些钱,我们村的石屋、草屋都陆陆续续的都翻盖成了瓦房。 但我家没有,由于我三个哥哥,二个姐姐的婚嫁,家底早空了!就一直住在灰暗狭窄的茅草屋里,在全村也算是独一份! 而家具也都是掉漆的掉漆、破洞的破洞、瘸腿的瘸腿,破烂古董似的,根本没有收拾的价值,平时来个客人都是往我三个哥哥家让! “娘,你们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犊儿,明天你小哥带他媳妇来……,回头你去剃剃头,收拾干净些!”母亲喜滋滋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打扫,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同样,公婆也点要见儿媳,这倒真不好往三个哥哥家让!” 我明白了过来,但我从没听说我小哥找到了媳妇,于是向我母亲问道:“谁给我小哥说的媳妇,我咋没听说?” “你小哥自谈的!”母亲又喜滋滋的回了句。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才全明白过来,我小哥脑子灵,考上了小中专,分配到了镇上;又长的不错,能说会道的,自然招姑娘喜欢。 当然我心里也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哥哥找到媳妇了,而且是自谈的——那时能自谈个媳妇是件很有本领的事! 这哥哥有本事,做弟弟的也光彩不是!于是我就跑到了镇上,把我鸡窝似的头发理的干干净净的。 第二天一早,母亲又把我那套白衬衫、西装裤拿了出来,平时母亲舍不得让我穿,只有走亲戚有喜事才拿出来。 而我的三个嫂子也打扮的板板整整、头干面静的,九个侄儿、侄女也一样的整洁,全家弄的像过大年似的! 我的三个嫂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没过门的新媳妇头上趟进门,照例会拜访她们三个,而她们照例要给见面礼的! 就这样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像等总统检阅似的,兴奋而期待。但一等二等的却还不见来,我小侄儿大兵(三嫂家的孩子)急的都跑去出去瞧了好几趟! 看墙上的石英钟,己经快十点了,我也着急,同时也感到尿急,便跑出去,到外面一个旮旯胡同解决了,之所以跑出去,是因为家里人多,不方便。 解决完,再回家时,从墙头外就听院子里小侄儿、侄女们乱渣渣的,还有嫂子们的轻笑声。 我觉得一定时是我小哥带他媳妇来了,我急忙紧赶了两步,进院子一看,我三个嫂子、我母亲、接下来是大玉儿(我最大的侄女)、长城(我大侄儿)、大兵等正簇拥着我三哥和一个姑娘往屋里进。 从背后看,那姑娘细高挑个,高脚马尾长发,上身一件白蝴蝶衫,下身穿着正时尚流行的白色喇叭裤,远看上去像根葱白似的! “小嫂子长什么样?” 我急走两步,赶了上去,挤开几个孩子,侧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我草!这不是我班主任白婷婷吗! 白婷婷不但是我的班主任,而且还是我的语文老师,她在班里有两个外号,一个叫‘玉面观音’;一个叫‘端盆儿’。 玉面观音好理解;而‘端盆儿’则是对她的无限恐惧,每当学生调皮捣蛋,或者上课走神不用心时,她也不打你,只是让你站在讲台边的墙角里;再犯错误,便让你端着脸盆站在墙角里。 我以前每逢集时,便溜出去跟柳老头相牛,因此深受其害!并且她还要我把家长叫来谈谈,幸好我机灵,到镇上把我小哥叫了去,算是糊弄了过去。 只是在后来我才知道,他俩竟是从那次约谈谈起的,我听后深感愕然! “怪不得最近不让我端盆儿了,原来是他俩定下来了!”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最近为啥她给我提高了代遇! 只是我感觉白婷婷脸色不对劲,那脸扳的,看不见一丝羞意,更别提笑意了! 第五章:钱钱钱 见此,我顿时没了新鲜劲头,便跑出去找柱子玩了。 等到中午,我回家吃饭时,厨屋还冒着烟,显然还没做好饭。 “怎么这么慢?” 我心里嘀咕着,进厨屋一看,厨屋里浓烟滚滚,我父亲正烧着锅,我母亲正炒着锅,砖泥砌成的锅台上还有炒好的两盘子菜。 见我进来,我母亲急忙说:“犊儿,你把菜端屋去!你嫂子头一次来,别偷吃!” 我答应了一声,随手拿了个鸡块扔进了嘴里,这才端着两盘菜出去了。 我一边走,一边还想着,这‘端盆儿’这么厉害,以后只怕够我小哥喝一壶的! 谁知走到堂屋门口,我突然听到西屋传来轻轻的啜泪声、小声的嘀咕声,好像是白婷婷在哭! “这是咋回事?到我家怎么哭了?” 我心里好奇,多了个心眼,放轻脚步,靠近窗户,想听他和我小哥谈什么。 只听白婷婷‘呜呜’了两声,说道:“张四海,你不是说你兄弟一人吗?” “是呀!我只有一个兄弟——犊子!” “你,你不是还有三个哥哥吗,你当时咋不说?” “嘿嘿,你问的是兄弟,又没问哥哥!” 听到这里,我很佩服我小哥的能言善辩,但也隐约明白了白婷婷哭涕的原因了——嫌我家人口多,以后事多! “但这也不用哭鼻子呀!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正想着,就听白婷婷怒道:“你!张四海你骗我!好,算我没问你有没有哥哥,那你说的三间瓦房呢?” 把茅草屋说成瓦房! 我一听,感觉我小哥有些把牛皮吹的有些不切实际了。我们家的茅草屋是最地道的茅草屋,而且带有地下室的特点,是我爷爷找人现场挖土,伴草踩成的泥墙。 堂屋就是一个坑,下雨就往屋里进水;墙面不到二米高,进屋必须低头。这样的草屋在我们村也是仅有了。 但是我家的屋檐下倒有一溜瓦,那是给我三哥盖房时剩下的,我父亲把剩下的瓦安在了屋檐下。 有道是‘老家雀扫屋檐’,父亲这么做,主要是怕麻雀扫掉了屋檐的草,到夏天雨水多时房子渗水、漏雨。 而在这时,却听我小哥‘嘿嘿’笑道:“我咋骗你了,你看咱家屋檐下不是有一溜瓦吗!” 听我小哥这么一说,我有些发呆,没想到他俩的恋爱是这么谈的! 而这时就听西屋里传来‘咚咚’的擂鼓声,同时伴随着白婷婷气急败坏的声音:“张四海,我不管,不给我建好瓦房,我就不结婚,还要门院齐全的!” 听到这里我己完全明白我的班主任为啥寒着脸了! 而在这时,我母亲又喊我端菜,我把菜端上桌之后,立刻跑了出去。 然后母亲又让我喊三个嫂子陪白婷婷吃饭,她们女眷在一起,我却没有上桌的权利,好在厨房有留的菜,我母亲给我和几个侄儿、侄女每人卷了个煎饼,就把我们打发了。 到晚上我放牛回来时,就见我父母脸上没了笑容。又过了三天,等我放学回来时,就见我父亲蹲在牛槽边,吧嗒着眼袋,唉声叹气着,而我的母亲也愁眉苦脸着。 见他们这幅样子,我就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先是不是不说,说不关我小孩什么事。后来我问的急了,大概她也想倾诉,便把事给我说了。 原来是白婷婷的父女来了,提了二个要求:一是尽快交婚;二是建婚房,定礼金,办嫁妆。 这三样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钱都应该是男方出的! 但白婷婷父母考虑到我家的特殊情况,八千八的礼金就不要了,非但不要,他父母还要送给小哥八千八,让我小哥再送回去,让那边人看看,好遮遮脸,让白婷婷父丹在人前好看。 另外就是嫁妆钱,两家各出一半!至于房子,那时还没听说结婚要女方拿钱建房子的,就是现在也少,除了上门女婿! 白婷婷父女这么做,倒也是仁至义——总不能让人家给了人再给钱吧! 但问题是当时我家除了一头母牛,两袋麦,几袋子玉米,别的值钱的就没有了,当然,更没有钱! 而当我母亲说连盖屋加结婚办事最起码要一万五时,我也感觉发晕。那头母牛,以我的眼光看来,也不过值二千(九七年时物价己随收入水涨船高)。 其后,我家就进入了一段鸡皮狗蹦的日子,为了给小哥结婚,父亲召开了家庭会议,把我三个成家的哥哥,二个姐姐都召来了,目的只有一个筹钱! 我父亲给他们分配的数目很理想——每家三千! 但召开完家庭会议就出岔子了! 我小姐刚结完婚,说新开的小店资金运转紧张,没有多少钱了,拿来二干,这可以理解! 然后我大姐拿来一干,说孩子多,学费高,也可以理解! 但到了我三个哥哥那里就不让人理解了! 先是我大嫂和大哥吵架,要跳井! 接着是我二嫂和二哥吵架,回娘家去了! 又接着是我三哥和三嫂闹离婚! 一时间家里是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我父母像救火队员似的,费了很大的劲,总算熄灭了,但让他们拿钱的事情也没了影儿。 于是我父亲就开始借钱,但那时人大多数都没多少钱,几百尚能凑和——谁家没有个什么事! 并且以我家这个样子,能让我父亲开口借钱,人家又肯借的也没几家,所以到后来我父亲借来了两千。 这一算算,就是把牛卖了,也不过够一小半! 我父亲愁上心头,拿酒撒气,十喝十醉,醉了就骂我小哥。但我小哥平时住镇上宿舍,他又听不到。于是我父亲就蹲在大门口天天骂我三个哥哥。 后来,不知是被我父亲骂急了,还是怎么了,我三个哥哥每人拿了五百,但把这加起来,也不过能够一半! 家里乱了,我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六月下旬的一天,上语文课时,白婷婷把我叫到教室外,脸寒的像冰块,问我你爹盖屋了没。 我说还没,正打算盖。 听我这么一说,白婷婷就哼了一声说道让他快点。说着她瞧了下她的肚子。 顺着她的目光,我才发现她的肚子微微凸起,我这才明白她家人为何让我家急着盖屋的原因——那时未婚先孕很丑,何况她还是个老师,传出去实在难听! 不过现在倒成了潮流! 而白婷婷见我瞧她,脸一红说道看什么看,去墙角站着去,还有那盆水! 我当时年龄小,心里就郁闷了,你肚子大又不是我的事,找我的麻烦干什么? 从那天起,我就烦她,后来我语文不好,不能出口成章,算来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后来,七月放假后,钱虽然不够,但我父亲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精神,开始找建筑队盖屋,这时我小哥也从他同事那里借了二千块钱拿了回来。 这样算算,即使卖了牛,也不过八千来块钱,房子倒是差不多了,但结婚的钱还是没着落。 房子盖了一半时,父亲开始给牛加料,并让我放牛时,多放一会儿,有时见他喂牛时,会抹眼泪。 我明白我父亲准备卖牛了,心里疼的慌。后来听他和母亲谈话时,才明白他落泪还有另一层原因:他年龄大了,找不到活干,地也分给了几个哥哥,没有来钱项目了,还背了债,心里也愁的慌! 听了这些我也发愁,再去牛市时,我突然想起柳老头应该有钱,我便把家里的情况给柳老头说了,然后自作主张向柳老头借钱。 柳老头听后,摸了下我的头说道:“好孩子,知道顾家,我没看错你!” 当天柳老头没提给借不给借的事,但第二天柳老头就亲自来了我家,拿出了三千元,给了我父亲,同时还说本来还有些钱的,但让人借去买车去了,这些钱让我父亲先用着,有就还,没有就不还。 我父亲激动极了,急忙安排我母亲做菜,让我去买酒…… 席间,柳老头看着我,对我父亲说话了:“我观察了一阵子,这孩子有灵气,也实诚,哎!你知道我无儿无女,少个送终的,你让小天当我干儿子怎么样!” 原来柳老头打的是这心思,怪不得不收我为徒,这几年也有考验我的意思! 而听了柳老头的话,我父亲一拍大腿说道我早有这个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说。 随后我父亲就让我给柳老头磕头,想起多年来他对我的疼爱,我倒也心甘情愿! 就这样柳老头成了我的干爹,但柳老头走后,我父亲仍然决定卖牛——钱还差一大截呢! 这样为了给牛添膘,卖上好价,我就延长了放牛的时间。同时放牛也不那么随意了,而是引领着母牛往草好的地方去。 好在这时因为上学,我己不给几个嫂子放牛了,一个牛倒也轻松。 那天,我放着牛,追着好草,不知不觉进入了长着松树、野草丰盛的一个小山沟。放了一阵子,眼看要天黑了,我便吆喝了一声,走在了前面,想回家。 平时,这些牛都非常听我的话,我家这头母牛更是听话! 谁知走着走着,我竟没听到牛蹄声。 第六章:牛刀小试 我转头一看,我家那头母牛正与我相背而行! 我急忙又吆喝了一声,同时心里很奇怪母牛的异常——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呢? 而这时母牛听了我的吆喝,非但没有转身,反而扭了下牛头,向我‘哞’了一声,像是招呼我过去似的! 叫完之后,我家母牛竟抬着头,竖着耳朵,一溜小跑起来。 看它的样子,我心里猛然一动,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牛师经》量身篇里的两句话——头平耳竖蹄声急,必有奇妙在前头! “真会有奇妙?” 说实话,我以前对《牛师经》里一些古古怪怪的话是将信将疑,但当时心里却是迸然一动——会有什么奇妙? 我心理想着,便追了过去,到了山坡下的一片松林里,我家那头母牛突然低下头,啃了起来。 我急忙跑到牛头跟前,把牛头一拦,往牛啃处一瞧,红棕色的土壤间己露出一点黄色的茎块。 “什么东西?……,难道是人参?”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可遏抑的澎湃起来,我们这山多,倒也有些药草,像紫花地丁、黄蒿头、活筋条之类的。榆林镇里也有专门收这些中药村的店铺,每到春秋二季,我父亲和一些年纪稍大的,也上山刨些,晒干后,拿镇上去卖;也有的嫌镇上给的价低,拿县上回春堂去卖的,但总体价格不高。 不过前两年有人挖了一棵野参,买了千把块钱,在我们这片引起了一阵进山挖参的风。但后来也没人挖到,这阵风就很快刮过去了。 “要真是人参,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狂跳,急忙用手挖了起来。 那阵子流行进山挖参时,我也听人说过,人参根须都值钱,所以挖人参要从人参的周边挖。 我也这样小心翼翼的挖着,不一会儿,一个半尺长的人参出现在我面前,茎须金黄。 看这模样,我心头又是一阵狂跳——这分明是老参的模样啊! 当下我也顾不得脏了,脱下我的背心,连土带参一起包了起来。 包好后,我一扭头,我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不远处,我家那头母牛正在低头,我急忙跑了过去。 等我再次挖出这支参,我再扭头,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母牛又挪了个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人参之所以聚成群落生长,是因为人参对土壤、环境要求苛刻。 就这样到最后我挖到三支参,两大一小,激动的我走路都发飘! 同时,那时我毕竟小孩心性,领着牛,抱着参,还没到家呢,我就急于向父母显摆,大声的嚷嚷道:“爹、娘,快出来,我挖到人参了,这下你们不用愁了!” 我这一咋呼不要紧,不但我父亲出来了,就连全珍嫂子、春枝嫂子、明德哥、柱子、我家的三个嫂子哥都围了上来。 “犊子,人参呢?你真的挖到了人参?” 见我父亲似乎还不信,我把背心往地上一放,把背心里的人参晒了出来。 “呀!真的是人参!” “个头挺大的,颜色那么黄,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应该能,这么大应该有些年月了,参越老越值钱!” ……,众人的喳喳惊叹声里,父亲己经颤抖着手,把人参包了起来。 “犊子真有福气呀!放个牛都能找到人参,要不明天我跟你放牛去!” 众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里,我正挺着肚子得意洋洋,听春枝嫂子这么明显的羡慕,我觉的我该谦逊一下。 谁知我刚想说只是碰巧了,这边柱子就嘴一撇,说道:“哪有那么多人参,这次小老头子是瞎猫碰个死老鼠,巧了!我跟他一块放这么多年牛,从没见他挖到过什么人参!” 我当时毕竟是小孩心性,这场势让我感觉我像是被荣光包围,正舒爽无比!而柱子这话简直像盆凉水! 我当时就怒了,心里骂着妈、逼的,嘴上反驳道:“巧什么巧,《牛师经》上说,头平耳……” 我刚说道这里,我父亲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并且用眼狠狠的瞅我,我这才明白过来,急忙住了嘴! 而明德哥心灵,听我这么一说,打量了我一下,像是不认识我似的,然后才眯着眼,笑道:“哟,看小犊子把柳老头那套学会了,咱家也出个牛师了,以后卖牛倒是省事了!” “哟!真的呀!以后要是卖牛就找小犊子了,你可别问我要佣钱(代人讲价,在我们这叫佣)!” 春枝嫂子开着玩笑走了,全珍嫂子低咕了句:“死老头子,还下让说!”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回到家里,父亲饮完牛,便把人参泡在了盆里,然后他又用压水井打来水,换水洗了好几遍!我想帮忙洗,大概是怕坏了人参的根须,父亲不让我插手。 洗干静后,父亲又扯了些烂棉花套子,用它把洗好的人参包好,然后放在了他们床头的衣柜上。 全程我父亲眼角笑意不减,晚饭前还特意让我母亲给我煎了盘鸡蛋! 到了晚上,睡在我的硬板上,‘呼呼啦啦’的风扇声里,我望着漆黑的房梁,心里浮想连翩,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一段时间,通过我小哥盖屋、结婚这件事,我发现我最大的敌人是没钱! 为我小哥盖屋、结婚,我父亲己倾尽所有,愁的哭,还背了债!要是再轮到我,只怕是没什么着落了——他们的年纪己经大了! 但我却没有发愁,今天的事让我仿佛看到一个宝藏,而且这个宝藏还藏在我的脑海里! 想着想着我有些兴奋,但又不明白柳老头为啥不把后面的教我! 想了想,却想不明白,但觉的我也可以买本辞海和易经自己研究下。 随后我又想到要是我再长大点,有钱了,该找谁当媒人,去向韩春雀说亲(韩春雀是韩春枝的妹妹,韩春枝的娘家就在本村)。 然后又考虑韩世水会不会答应,那时一个村的男女结婚很丑,而且韩世水是村书记。上次韩春枝和明先哥结婚,韩世水生活不同意,我们两姓差点打架,最后还是他俩跑到外面,生米做成熟饭才成的。 同时又担心,我长大有钱了,韩春雀会不会己经结婚了,毕竟她比我大,成绩也好。 想着想着又有些发愁,但不知为何,到返过想来了——我这扯哪去了!然后我才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人推我,同时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犊儿醒醒,犊儿……” 听是母亲喊我,我翻了个身,揉了下眼,问道:“娘,什么事?天还没亮!” “犊儿,你爹一会去县上卖参,你想吃什么,你爹给你买。” “原来这是要犒劳我!” 我反映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晴说道:“娘,我不要吃的,我想买易经和辞海。” “易经和辞海?干啥用的,哪里有卖?”父亲在隔壁堂屋问道。 我父母都不识字,所以才会这么问!当时我急忙答道新华书店有卖,学相牛用的! 其实买易经是为后两篇准备的,因为有一次我干爹说,后面的东西和易经、五行有关。 听我这么一说,父亲哦了一声,出门走了。 到中午从县上回来时,我爹满脸乐呵呵的,喜气掩不住,不但给我买了辞海和易经,而且还给我买了灌汤小包子! 我母亲问他卖了多少钱,我父亲美美地说了句三千二。还说,这里的人参品质不好,要是东北的人参能值六千。 虽然卖了参,但算起来还不够,最后父亲咬了下牙,牵着牛,和我一块,找我干爹,把牛卖了。 价格果然和我预先估计的一样,卖了二千块! 这样在阳历八月底,我小哥吹锣打鼓的把白婷婷娶回了家,正式成为我的小嫂子。她的嫁妆挺丰厚,后来我才知道她父亲是邻镇有头有脸的人。 我小哥结完婚之后,也该开学了,但我却不想去上了,家里空空如也,只有三间草屋,一个空牛槽,学费都没着落,我还上什么上! 那天,我父亲正蹲在空牛槽上,吧哒着烟袋,眼里空茫茫的!我到他跟前,把我的意思给他说了。 我父亲听了,沉默了一阵子,最后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说你有门手艺傍身,能吃上饭,不上也行! 我父亲和他那个时代的人一样,对子女的要求不高,能混上饭吃,不像他们挨饿就行。 但我母亲还对我有点期待,跑去问我小嫂子,我小嫂子说,他笨蛋,成绩倒数,上不上也无所谓! 我小嫂子这句话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从此我开始了闯荡生涯! 由于没有了牛,也不该收玉米,我就彻底空闲了,没事时,我就翻下易经,不会的字就用辞海查查;逢集时,我就去牛市找我干爹。 有时也上集上的旧书摊上淘淘,看些五行八卦、麻衣手相、养牛知识什么的,偶尔遇到便宜的也买本。 奇怪的是我干爹一直没教我后两篇,既然是我干爹了,我和他说话也就随便了,就问他后二篇里句子的意思。 谁知我干爹咳咳了一声,老脸一红说道,其实这书是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他在他村地主家捡的,他也没人教,也是自己琢磨的,后面的他也不懂! 原来他不是不教,而是不会!我听后深感愕然! 第七章:调、戏韩春雀 既然他不会,我就只好自己琢磨,倒也学了个似懂非懂,至于是不是正确,没有我干爹实践在前,那就不知道了! 就这样我每天悠哉着,要么看书,要么上集,要么就去麻将堆,看他们打麻将,凑个热闹。 但老嫂子小叔子,我就不免被几个嫂子说些荤话,调侃一翻;我忍不住了,就呛几句;可又说不过这些老娘们,只好随便她们说,慢慢的脸皮就厚了,和她们打闹,脸皮也逐渐有向橡皮脸发展的趋势! 我虽然每天悠哉着,但回到家里,看到父亲的样子却感到沉重。 可能是喂了一辈子牛,突然一下子没了,我父亲倍感空落,又是农闲时分,他往往吧哒着烟袋,蹲在牛槽上,一蹲就是一上午。 傍晚时,虽然没牛,他也要围着牛槽溜两圈,大青石板扣成的牛槽,早被他洗刷的干干净净。 而且他的精神也好像不好了,身体也有些发瘦!我母亲虽然看不出变化,但说话时,叹气声多了些! 我知道这是因为没了牛,他们就像没了精神骨!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转眼间到了九月中旬,再过几天就要砍玉米了,但晌午天还是火辣辣的热,春田秋乏夏打盹,中午吃完饭后,我进了西屋,想睡会。 草屋虽然烂趴趴的难看,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冬暖夏凉的,太阳晒不透!睡在里面凉荫荫的。 我刚躺在铺上,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大娘,犊子在吗?” “呀!春雀呀!犊子在,什么事?” 听我母亲这么一说,我立刻不困了,一咕噜就爬了起来。走到屋外一瞧,果然是韩春雀站在锅屋(厨房)门口。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脚下是高跟凉鞋,小巧灵珑的脚踝露在外面,修长紧绷的小腿像玉藕似的,温润有光。加上白皙的皮肤,羊脂般的脸庞,整个人就像雪堆玉砌一般! 而她鹅卵似的脸蛋上,一双凤眼里灵动的黑眸正左瞅瞅、右瞅瞅,她大概是还没见过这么老旧破烂的院落,有些像看古董似的! 而这时母亲又热情的招呼她,春雀呀!热吧,头一次来,上屋里坐! “上屋来做什么,黑窟窿洞,破破烂烂的,连四条腿的椅子都没有,只有三条腿!” 想到这里,我急忙走了出去,大大方方的问道:“春雀姐,你喊我干啥?” 实践锻炼了我,经常被嫂子们调、戏,在女人面前我倒是不想以前那么羞涩,反倒是能放开脸了! “哦,我姐要卖牛,让我喊你掌掌眼!”韩春雀说着,黑宝石般的眸子打量了我一下。 我明白她的惊奇,牛是大牲口,值钱货,买卖都由大人作主,她是没想到春花嫂子竟让我掌眼。 而我更是心里一动,不仅是因为韩春雀的明**人,更是因为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正式的一展伸手了! 于是我说道那行,咱们走了。说时我反而有些欺待了。 随后韩春雀领着我向她家走去,之所以上她家,是因为春枝嫂子家的牛喂在韩世水的家里。 而之所以喂在韩世水家里,背后的原因是在九七年前后,牛市己经起了变化。 那时节经济己经发展了,拖拉机也渐渐普及,人也能找到活干了,养牛就显的不那么必要,养牛的就逐渐变少了。 但更一方面,经济发展了,吃牛肉的也多了,牛反而更加抢手,这就形成了另一种趋势,养牛户减少了,但凡是养牛的,养的牛反而多了,都五六头,七八头的养! 比如韩世水就养了七八头,还买了铡草机;而明先哥去年在煤矿上找了个活,春枝嫂子一个人不好喂,才牵去韩世水那里,蹭她娘家的光,这事前一阵子在麻将场上听过。 而现在春枝嫂子要卖牛,估计是蹭她娘家蹭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紧跟在韩春雀身后,看她走路一拧一拧的,白暂修长的双臂一甩一甩的,同时还有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 我那时虽说才十四,但身体己经发育,又被几个嫂子调拨的心里火燎火燎的,又看到韩春雀的高脚辫,走路间一晃一颤的,点颤间都是青春的律动。 我忍不住,就像赚几个嫂子的便宜一样,对看她雪白的手掌,我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划而过…… “你,你干什么?” 韩春雀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脸来,一张俏脸己是红云密布,眼晴也红云密布,像个恶罗刹似的,仿佛要吃了我! 这、这反映也太大了吧!我这样对我那几个嫂子,她们都觉不到似的,顶多笑兮兮的拍我两下。 我当时就慌乱了,口不择言的说道,你,你手上有牛氓,我帮你……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韩春雀就猛地伸过手来,把我的耳朵一拽,然后拧了一个圈儿,往上一堤。 同时樱桃小嘴还像喷火似的,小流氓,敢占姑奶奶便宜!你看看哪有牛氓,牛氓多大,我能看不见! 说着她的手又使劲转了个圈! 我心里后悔的要死,没想到韩春雀长的这么白静,脾气竟是个小辣椒!更后悔我竟忘了她家养牛,既然养牛,还能不知道牛氓!牛氓那么大,飞起来又响,老远就能听到!` 而耳朵的疼痛让我迫切的喊道,春雀姐,我刚才看错了,是蚊子,是蚊子! 谁知我话刚说完,韩春枝又是把我的耳朵一拧,咬着牙说道,小流氓,还胡说八道,吸血的蚊子哪有白天叮人的! 我有些愕然,没想到她生物学的那么好!另外我也有些发怂,毕竟耳朵火辣辣的痛! 于是我只好说道,春雀姐,我看你的手特别好看,就忍不住摸了一下。 我以为我说了实话,韩春雀会松手,谁知韩春雀听后,小蛮足使劲在地上跺了跺,脸上红云更添一层,嘴里又重复了一句小流氓,你还胡说八道! 我更愕然了,刚才我说假话;她说我小流氓,胡说八道;怎么我说真话了,她还说我胡说八道了! 于是我十分真诚的说道,春雀姐,我这次真没胡说八道,我就是看你的手…… 我话刚说到这儿,韩春雀己经脸红到脖子了,连继的跺着脚说道,你、你、你、你住嘴! 看她的反应比以前更强烈,我也更不理了,但好在她松了我的耳朵,我急忙遵她命令住了口。 见我不说话了,韩春雀脸上红云稍退,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姓张的没个好东西,快走!说完她‘蹬蹬蹬’的走在了前面。 跟在韩春雀的后面,我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想,韩春雀之所以说这话,全是明先哥的错,拐跑了春枝嫂子,拉低了我们这一姓的整体形象,也让我以后的路困难重重! 韩春雀的家在村东头,不一会儿就到了。 她家是二进的院子,后面是石头建成的牛屋,前面是平房。 我们这房屋发展的规律是,草泥房,石房,砖瓦房,平房,二层小楼。韩春雀家后房子整整比我家的高了三级,就是牛住的地方也比我家的泥屋高了一级! 这时在她家的牛屋边己停了一辆五十铃,车厢上焊着厚厚的栏杆,一看就是来拉牛的! 牛的味儿很大,还没到院子里,就扑鼻子一股子味儿,韩春雀皱了下鼻子,但还是进去了。 韩世水的院子很大,最后面是四间石屋,为了通风跑味,石屋的窗户被改的很大;西墙边搭了个小棚,里面有一个电动铡草机,铡草机前还有一小堆鲜草。 而在院子中间栽着二排杨树,己经碗口粗了,密叶成荫,下面倒显的很清凉。 这时中间的一棵杨树下站着三个人:韩世水、侯三、韩春枝。 韩世水身材高大,一张红酱国字脸,二道浓眉,很有威严;而那候三却身材矮小干瘦,一张猴面拐子脸,但一双小眼晴却很机灵,溜溜的没有停的时候! 这候三是往肉联厂贩牛的,我在牛市上经常遇见他,听我干爹说这人心很黑,从来不给高价,我干爹从不帮他讲行买牛! 见我来了,春枝嫂子的手像玉莲似的向我摆了摆,说道:“犊子你快来,给我看看牛!” 我答应了一声,跑了过去一看,果然是春枝嫂子家那头三岁的母牛,此刻趴在地上,两边的肚子鼓鼓的像两个水桶。 猛一眼看上去,这种情况像是涨气,夏天天热,牛吃多了,消化不了,就会出现这种情況。 还有一种就是怀上崽了,但怀上崽,牛肚子也没这么大的! 我里疑惑着,正想上前仔细瞅瞅,候三的猴眼滴溜溜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翻,说道:“小子,能看准吗?” 原来他也认出了我,我知道以后还会和他们打交道,于是万分肯定的回答能! 听我这么一说,候三把我拉到一旁,背着韩世水一家三口,大拇指往他胸口一按,伸出个九;然后大拇指往后一挑,先伸出个一,又伸出个四;最后手指往天上一指,手掌在胸前一平,连继伸出两个一。 看完这一串手势我明白了候三的意思:他出九百,春枝嫂子要一千四,候三最高出一干一,天太热,让我快点。 快不得春枝嫂子喊我,虽说和公牛相比,母牛便宜很多,但这价相差的也太大了! 第八章:灵牛有泪 做完这些手势,侯三掏出三十元钱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第一次讲行挣钱,我的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激动的! 然后我就来到母牛边,先按了按牛背,《牛师经》上有一话——相牛要相膘,三六九等背上瞧,一般看不清明显膘情的,就要用这个方法! 按了之后,我感觉这牛膘情不好,牛背有些发硬;然后我又用手指敲了敲,牛背发皮‘咚咚’的回响。 皮下锣音三层膘,指底绵柔能六成,按照《牛师经》上的这个标准,这牛的膘情也不过四层。 “难道真得了涨气?” 因为《牛师经》上说毛散皮暗牛有病,骨重肉轻走不动!这母牛趴在那里倒真是骨重肉轻走不动,但是它的皮毛却很顺华! 我心里迷惑着,同时也明白了侯三不给价的原因:一是他以为这牛有病;二是货到街头死,他想趁机拿捏一把,狠狠宰春枝嫂子一刀! 既然在牛身上看不出原因,我就跑到了牛头前,看了下牛眼晴,又伸手试了试牛鼻子,只觉一股温热的汽流喷在了我的手上,这时我己乎可以断定这牛没病,因为《牛师经》上说气温眼明牛安康,眼赤气干牛有恙。 这就让我更奇怪了!我抬了抬牛头,想让母牛起来看。谁知这时那牛望着我,突然间两眼淌下了两行眼泪。 我心里一怔,《牛师经》上说,灵牛有泪心有怜,必有蹊跷在眼前! 我当时就想能有什么奇异,《牛师经》说的准不准? 随后母牛好像懂的我的意思,挣扎了一阵子,才爬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母牛的全貌:身体很瘦,但肚子很大,两边的肚子鼓出身体很多! 看到这里,我心头不禁一振,因为牛的肚子名堂很多,一般来说牛的肚子左边草肚,吃的草都放在左边;而牛的右边则是水肚,是用来装水的;草空水实,所以即使牛吃饱了,左边的肚子也一定会比右边的大! 即使牛怀上小牛了,也一样!因为牛崽在肚下! 但有两种情况会例外,一种《牛师经》上没写,是我干爹的经验之谈,他说外国品种的牛大,会把水肚撑起来。 另一种情况则是《牛师经》上所说的,水肚大草肚,两崽肚里住! 想到《牛师经》里的这句话,我立刻就想把牛留下来;但却想到如果是另一种情况,那就不妙了,因为如果是外国品种,牛崽过大,母牛就会难产! 但是我转过头一想,即便这样,如果卖给大刘,凭我干爹和他的交情也不会亏多少,如果要是真有两个崽…… 想到这里,我就把春枝嫂子远远地拉到一边,怕她看不懂手势,天气也热,我就直接了当的说道,他最多出一千一,嫂子你看怎么样。 春枝嫂子听完,皱了皱眉说道:“这么少啊!犊子你看这牛能值多少钱?”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说实话按这牛的膘情、腱长估计,也不过能出一百来斤肉,按当时的行情,也不过一千二三。而春枝嫂子既然把贩牛的买来,这又懒又败家的娘们自然是想按肉牛买的! 于是我实话实说道,能值一干二三。 春枝嫂子听后眼晴一亮,拉着我的胳膊说道:“那个,犊子,你再和他讲讲!” 我说没用,这人很黑,而且连车加人的,人家总要赚的百把二百的,要不是我在这儿,他顶多给你一千! 听我这么一说,春枝嫂子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犹豫不决的说道:“那怎么办呢?买还是不卖?这牛要是死了,就更不值钱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急忙抛出了诱饵,“嫂子别怕!我干爹认识的人多,牛即使死了,也有出高价的!这么着吧!这牛我先牵走,逢集时让我干爹给卖,咋样?” 春枝嫂子听了立刻眉开眼笑,捶了我一把笑道:“行!毕竟是自家兄弟,胳膊肘子没往外拐,卖高了,嫂子有赏!” 随后,我走到侯三跟前,对他伸出一个一,又伸出一个三。然后把钱递了过去。 候三见此,立刻拉下了脸,一边接过钱,一边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怎么讲的行?就这牛能值这个价!哼,现在不卖,涨死了,我可连这个价也不给!” 听了他这话,春枝嫂子就在旁边嚷开了,“你别说了,少于一千三不卖!” 侯三听了,嘟囔了句:“你就等着卖一千三的吧!”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侯三走后,韩世水皱着眉头,挺着肚子,走到春枝嫂子跟前,问道:“春枝,这是怎么回事?” 春枝嫂子急忙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韩世水听了,点点头说道:“柳传玉这人公道!” 说完,又扭头打量了我一下,一边递给我一支烟,一边说道:“小子年龄不大,做事倒挺靠谱了!” 我急忙把烟给推了过去,同时说道:“叔,我不抽烟!” “你这孩子倒不错!”韩世水说着,顺手把烟抽了回来。 接连被他夸奖,我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可旁边,韩春雀却哼了一声。 随后我就把牛慢慢的牵了回去,半路上,母牛就好像有了点精神,摇头甩尾的,还不时舔我的手。 我估计这头母牛变化这么大,是因为韩世水的牛屋味大气闷的缘故,另外这头母牛也可能真的有点灵性! 把牛牵到家里,我父亲正蹲在牛槽跟前,一见到我牵来牛,他的眼晴立刻亮了,从牛槽前站起后,快步就向我迎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这哪来的牛?这像是二羔(明先哥的小名)的牛,不是要卖吗,你牵来干什么?” 我答道:“爹,我看这牛不错,我就留下了!” 至于这牛可能有二个崽的事,我没说,这毕竟是隔皮猜瓜的事,《牛师经》上说的准不准,还有待验证。 而我父亲听后,却皱了皱眉,说道:“这牛倒好,正当年!可咱哪来的钱?” 其实对于钱的问题,我当时就考虑了,有三条路:一是问我小嫂子借,她刚结婚,磕头礼钱赚了不少;二是跟我干爹借;三是赖着,等下了牛崽,也不过一年,牛崽长大了,再给春枝嫂子钱,反正她不差钱! 因此,我不慌不忙的对我父亲说道:“爹,你别问了,我有法子。” 自从上次我挖到人参,父亲好像对我的能力信任了些,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嘴里啧巴了一下,扭转了话题,说道:“这牛肚子不小,估计有个大崽子,但喂的缺功夫!” 我答道:“韩世水那么多牛喂在一起,当然缺功夫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小嫂子家走去。 我小嫂子家就在我家的东边,紧挨着我家,新盖的砖瓦房,红砖墙,贴着彩色瓷砖的门楼,真是气象嵌新,和这新房一比,我家就像鸡窝。 红漆铁皮大门虚掩着,我直接推开了门,走到院中喊道:“嫂子在家吗?” “在!你进来吧!”我嫂子在里面回了句。 推开纱门,就见我小嫂子正从布艺沙发上坐起来,这时她穿着宽大的白裙子,两条大白腿露在了外面,小肚子己微微鼓起。 见我进来了,她随手关掉了电视,也没看我,只是随声问道:“什么事?” 本来班主任变成了嫂子,又要向她借钱,我心里就有些局促和忐忑,现在看她的神态又这么冷淡,我心里立刻觉的借钱这事希望不大! 但既然登了门,而且她又问话了,因此我小心翼翼的把想向她借钱买牛的事说了一遍;并保证牛崽长大,卖钱后,一定立刻还她!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瞧着她。果然,在我说完后,她的面色一寒。 我心话这事完了,谁知接下来我嫂子说道:“你把咱爹喊来!” 我当时挺疑惑,我借钱喊俺爹干啥,于是就这么问了一句。 我嫂子听了我的话,倒是回过了头,但也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便扭过头说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才多大!”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她眼里我还是个毛孩子,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 当时我很郁闷,但也有些高兴,看嫂子的意思,这借钱的事看样有着了! 但我刚出纱门,我就更郁闷了,因为纱门里小嫂子感慨声——哥哥不是个东西,这弟弟,哼! 三步两步赶回家,父亲正在涮牛,母亲两眼笑的弯弯的,正提着水桶饮牛,两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恢复了。 我把向我小嫂子借钱的经过向我爹叙述了一遍,我爹“哎”了一声,和我一起去了小嫂子家里…… 第二天中午,我小嫂子拿了一千四百元钱递给了我爹,我爹又递给了我。 接过钱,虽然是当晌午头,知了在“吱吱”的叫,但我还是本着诚信的原则,直奔春枝嫂子家而去。 春枝嫂子家在我家后排,只隔了三家,距我家很近。当我到她家时,她家的大门虚掩着。 由于平时嬉闹惯了,我也没在意,推开门,打开纱门,直接进了她屋。 但纱门一打开,我就愣了,春枝嫂子躺在沙发上,只穿了一条内裤。 她雪花一般的身体直接亮瞎了我的眼! 第九章:占嫂子便宜 我颇为尴尬,恋恋不舍的瞧了眼,正想退出去。 谁知这时春枝嫂子好似有所警觉,一仰头,“啊”了一声,随即一边套着裙子,一边骂道:“死犊子,进门也不敲一声!” 听她话里没有生气的成份——毕竟我年纪小,在她眼里只怕还是个孩子!而且穿衣服又穿的这么大大方方,我也自然了许多,然后又自然的瞧了两眼,才“嘿嘿”着笑道:“嫂子,我忘了!谁让你不穿衣服!” 听我这么一说,春枝嫂子笑道:“你个死犊子,占嫂子便宜,还敢倒打一耙!……,这大晌午的,到嫂子这有啥事?” 说话间,春枝嫂子己穿好了衣服。 听她这么一问,我也不胡扯了,一边把钱递给她,一边说道:“这是牛钱,一干四!你点点。” “哟!犊子,你行啊!这么快就把牛卖了!”春枝嫂子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钱,语气里带着少许惊喜。 见她这么问,我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爹喜欢那牛,硬留下了!” 听我这话,正在数钱的春枝嫂子手一抖,说道:“犊子,别怪嫂子没告诉你,那牛不爱吃食,你让小叔卖了吧!” 春枝嫂子说着,又抽出一百元递给我,笑兮兮的说道:“本来想犒劳你五十的,既然是小叔留下了,就多赏你点儿!” “那牛没事,我爹会摆弄!……,那就多谢嫂子赏了”我嬉哈着接了过来。 随后我又和春枝嫂子扯了两句,大热天的,也不方便,便回家了。 至此结果算是皆大欢喜,只是有时我想,如果《牛师经》上的话应验了,还会不会皆大欢喜? 有了牛,我父母的生活也仿佛有了中心,每天割草,饮水,洗刷、清粪的,忙个不亦乐乎,但脸上却时常有了笑容。 那小母牛倒也挣气,食量逐渐增大,膘情渐好,而且仿佛通人性似的,每次见到我,总要“哞”的一声。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这期间明先哥从矿上回家后,又给我爹送来一百元,还说春枝嫂子不懂事,自己的叔叔买牛还收那么多钱! 听我父亲转述完,我的心有点忐忑! 到了九月下旬,就该收玉米了。以前收玉米,不像现在有联合收割机,全凭镰刀一棵棵割下来。 我家以前收玉米的方法是,先帮三哥、再帮二哥,后是大哥,最后才是我们自己的! 今年大格局没变,只是又添了我四哥,因此,我看着一棵棵玉米,心中不无惆怅! 好在我会偷懒,也会磨洋功,几个哥嫂见我小,也不再乎,一季子连收带种的倒也混过去了。 收种完之后,我三哥又用拖拉机拉了几车玉米秸,堆在墙跟,准备好了过冬的牛草。 而我父母在农忙后也没闲着,他们说秋天的草有草籽,草籽有油,牛吃了发膘,因此每天都要割一大堆草! 其实经过这一个收种季,母牛在地里随意啃食,己经满膘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天气渐凉,哈气成白,白露为霜。那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起,而这时我母亲却在外面喊道:“犊儿,小牛要生了,快起来帮忙!” 我一听,一个仰身就爬了起来——我迫切的想知道这牛能不能下两个崽! 因为牛一般只下一个崽,下两个崽的机率很低;而如果下两个崽,反过来也能证明《牛师经》的神异! 穿好衣服,我就往锅屋走去。和以前一样,每到天冷时,我父亲就把锅屋改成牛屋。至于做饭,则是在院子的东墙角支起了一个泥台子。 进锅屋一看,父亲正升着一小堆火,里面暖和和的;而牛果然也要生了,后腚水涟涟的! 见我来了,我父亲便吩咐我搬柴火,拿粗盐;又让我母亲烧热水、熬豆扁准备着。 大约过了有两个小时,一个小牛头露了出来,小牛头竟是白中带红的,看样子像是夏洛莱牛配的种! 随后当小牛的前蹄出来后,小牛崽一下子掉了下来,小牛虽然湿漉漉的,但仍可以看到它白中带红的皮光,果然是杂交品种,我估计这牛是人工授精配的种! 当小牛崽落地后,我父亲急忙让我添火,他自己却喜滋滋的把砸好的粗盐未抹在了小牛的身上,然后把小牛抱到了母牛眼前,母牛立刻开始舔食起小牛身上的羊水来。 之所以往小牛崽身上洒盐,一是母牛产后缺盐,需要补充监分;二是让母牛熟悉牛崽的气味,利于产奶哺乳! 我母亲在外面,听到下牛崽了,立刻提了一桶热乎乎的豆扁汤进来了。 见她要饮牛,我急忙说道:“娘,别急,可能还有!” 我在书上看到如果牛没产完,就喂牛,并不利于牛的生产,因此,迫不得己把我的预测说了出来。 而我父亲和母亲听到这话,己乎同时喊道:“还有?!” 随后我母亲微笑道:“一牛两崽,还是五十年前听说过一回,咱家哪有这样的运气!” 说着,她提着桶,就往牛头跟前放。 我急忙上前拦住了她,同时说道:“娘真的可能还有,我根据《牛师经》相的!” 听我这么一说,我父亲眼晴一亮,抹过一溜喜气,对我母亲说道:“我看这牛肚子还挺大的!先放这儿吧!晚会饮也不耽搁下奶。” 听我父亲这么一说,我母亲瞧了下牛肚子,这才把桶放在了墙角。 随后我就一边添柴火,一边注意着牛屁股。 当时我的心里是既忐忑又期待——如果这隔皮猜瓜的事是真的,那么后面玄玄乎乎的呢?! 想到这儿我的心情又有些激动……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一个小牛蹄子露了出来! “真的还有!”我父亲大叫了一声,眼角的鱼尾纹一下子裂开了! 我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欢欣的说道:“没想到咱家竟有这样的福气!” 而我则兴奋的心肝儿都在发颤,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小牛崽子,更是因为通过这两次所得,我对《牛师经》有了绝对的信心! 当然,我那时没有好高骛远,母牛下了两个崽子,一公一母。这牛的人工授精启发了我,我决定把小公牛培肓成种牛,有这‘双崽’的名气,一定不愁人找牛! 另外,这小公牛虽然是杂交的,但其实要比纯种的好些,外国品种牛崽大,而我们这儿牛体型小,容易难产,特别是小母牛。 我估计这头母牛要不是双崽,难不难产的还真不好说! 其后几天,我父母乐的脸上笑容始终不减,他们也乐于与人分亨喜悦,串门子,拉闲呱时,就把这事传了出去。因此来我家看稀罕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毕竟牛下双崽的机率只有万分之一!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来我家看牛,固然扬了牛名,有利于小公牛以后的发展,但是对我的名声的影响就不那么好了。 首先是韩世水改变了对我的评价,他逢人便说我人心鬼大,不是个好东西! 其次便是春枝嫂子,在麻将堆里乱说我坑她,不和她说实话,还说见了我,要把我三条腿都打折,吓的我都不敢去麻将堆了! 当然,还有韩春雀!那天晚上我去村里小店买酱油,刚到小店前的十字胡同里,一个白影子就窜了过来,随即我就感到耳朵一疼!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韩春雀,雪白的脸儿像雪地里的鹅蛋,清澈的眼晴像深秋的秋水,一幅不语自寒的模样儿! 这是一种冰雪寒梅似的别样冷艳!我心里是惊艳交加,但惊的成份多些,因此我呐呐的说道:“春雀姐!你干啥?男女授受不亲!” 听了我的话,韩春雀两条细长的凤眉往上一挑,怒声道:“不亲个屁,我问你,你当初是不是己经看出牛肚子里有两个崽儿?” 我估计这事己被我爹娘传出去了,抵赖也没用,因此我微婉的说道:“当时只看出了一点儿,但不敢肯定!” “还只一点儿!” 韩春雀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说话时又把我的耳朵往上提了提。 而这时十字胡同的另一条道上传来了脚步声,韩春雀这才松了手,然后拋了句:“你等着,要是我爹气闷病了,看我能饶了你!” 说完,她才气哼哼的走了。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我有些头大,我没想到韩世水肚子那么大,肚量却这么小!而我昨晚还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韩春雀! 而后来这事也被关干爹知道了,他责怪我一番,告诫我讲行是大事,关系到人家的家底子,一定要诚信,不然会吃亏! 我当时摸了下被韩春雀拧过的耳朵,对这话深有所感,当下我头点的像小鸡叼米似的,表示赞同、接受。 可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我家母牛下两崽这个消息的传开,我的大名竟也随之高扬,没过多长时间竟有人找我相牛了! 并且还阴差阳错碰准了牛市的拐点! 第十章:瘪子牛 这是因为,在九七年经济己经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牛肉的需求量也大了,这也促使牛市异常火爆! 不过,牛市虽然火爆,对牛行户却并非福音,因为这时侯地磅出现了,买肉牛的和卖肉牛的往往讲好单价,把牛往地磅上一牵,就完事了。 但对于繁殖母牛来说,用地磅就不行了,还得靠牛行户的眼力测评母牛好不好,而我有那‘一牛双崽’的名气放在那,因此凡是我们周边养牛的、卖牛的、贩牛的,在惊奇之余,倒也认可了我的眼力。 那时候,我干爹年纪也大了,逢集时也不是集集都到了;而到了冬天,由于他有哮喘,逢集时就不见了他的影儿! 他的不出现也给我提供了机会,这样,偶尔就会有买牛的请我去相母牛。 每当这时我就会跟着他们先看一下牛的牙齿,体型;然后再让他们弄些干草。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牛师经》里有好母牛的标准,一是牙齿,少平青尖老如球,从牙齿的磨损情况上能看出牛的年龄。 跟随我干爹这么多年,我往往一眼就能说出牛的年龄。 其实这些买牛的花大钱买母牛,求得就是个心理安慰;而卖牛的求的则是个认同。 这时如果我一口说出牛的年龄,然后再点头说好,卖牛的见我这么小,却说的这么准,就会对我竖起大姆指,买牛的就会笑逐颜开的把钱递上来。 想当初我第一次相母牛,被他们赞的晕晕乎乎的,买牛的递过来钱,我一激动,差点退回去! 对于看体型,买卖双方相牛的牛体型一般都不差,而且我干爹告诫我,除非有明显缺陷的,如《牛师经》上所说的,后摆(屁股)尖细腿无力,这种不好生产的要指出外,其余的随便。这样做才能给自己留后路——牛多了,牛行户才好赚钱! 至于干草,这个才重要!这是用来试牛的胃口的,母牛只有能吃,才能上膘产好崽! 就这样,见我做的头头是道,找我相牛的人越多越多了;而我也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集集必到,毕竟既能赚钱,又能得赞,乐得我如坠云端,一上午晕乎一下就过去了! 但是也并非只我一个人欢乐,柱子也是! 柱子上学也是笨蛋,比我下学还早,但他年龄毕竟还小,明德哥不舍得让他和自己一样下煤井,因此,柱子便每天吊儿浪荡的闲逛! 自从我挖了人参后,他没事时便找我胡扯,当然赶集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了,不但利于发泄他过剩的精力,而且还可以看大姑娘,向她们吹口哨! 因此,我去牛市时,他是必去的!在牛市凑完热闹后,便和我一起去羊肉汤馆,一人一碗羊肉汤,拿八个烧饼,我三他五,吃完后,一抹嘴,美滋滋的回去了。 当然他视金钱如粪土,付钱的事就交给我了! 过了一阵子,将进年关,我钱包渐丰,心里打算着明年买个氮气罐,再引进些牛精,印个名片,再让柱子贴点小广告,搞个牛的人工授精试试…… 我心中对未来展开了野望,谁知却接连出了两件不愉快的事。 一件是和候三有关,那是阴历九七年十二月十八,眼看年底了,牛市上候三突然拉来了五头小牛。 经过这一阵子,大家己经认可了我的眼光,有个相买牛崽的便请我去相。 我到车跟前一看,这小牛倒是不大,和大波尔山羊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它们的角色暗黑,隐隐有褪层,牛毛也深红,这分明是老牛才有的样子! 这让我感到很奇怪,于是掰开牛嘴看了看。 谁知一看之下,我却大吃一惊,那牛的前门齿己经磨成球了! 而这时我突然想起书摊上翻过的一本养牛的书,书上介绍有这种小品种的牛,说什么‘贵州小黄牛,一肩挑两头’,我因为觉的稀奇,所以记的特牢。 原来候三竟想把这种老牛充小牛卖! 当时我立刻就明白了,而侯三却在向我乱眨着眼皮,同时手掌贴在他胸前,大姆指指向我,五根手指一张一张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我别乱说,回头给我五百块。 但母牛是什么?我当然清楚,对于年纪大点的人来讲,就是他们的寄托和希望! 如果把这种牛买回去当小母牛养,只能是搭功搭料,花冤枉钱,买空希望! “娘的!这也太坑人了!”我当时心里就狠狠地骂了句。 那时我年纪也小,也年轻气盛,直接指着牛说道:“这是贵州来的牛,只能长这么大,这己是老牛了,只能当菜牛卖!” 我话刚说完,候三的脸立刻红了;而本来他要价低些,五头牛前围了不少人,听了我这话都‘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有的还擦了擦额头。 这些人再瞧候三时便厉言厉色的,有的还望手里吐了口唾沫;而侯三也识相,快速的把牛赶上车,又狠狠地瞧了我一眼,发动车,一溜烟跑了! 见此,牛市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经此一事,牛市里的人知我相牛不昧良心,找我相牛的更多了,一时间我风光无量!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我小哥竟找到了我,说候三是我小嫂子大伯父的妻侄,让我以后在牛市上给他留点面子,别跟他过不去! 这狗连蛋的亲戚! 我听后很愕然,也不知道以后在牛市上侯三再骗人,我该怎么办。正好也该过年了,我便买了一箱好酒、二条烟去了柳河村。 见我来了,我干爹、干娘异常高兴,对我说中午别走了,我也知老两口孤单,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一到他这里,我打心眼里也没想走。 陪着他们说了会闲话,话题便自然地转到了牛市上,我也把候三的事向我干爹说了一下。 我干爹听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他和南边邪邪乎乎的人有交往,你避开他点,以后他拉来的牛你不给相便是!” 我听了一愣,便向我干爹问那些邪邪乎乎的是什么人。可是我干爹也说不清楚,只是让我避着他点,见此,我觉的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随后,我又向我干爹提了下借他钱的事,然后说我明年想搞牛的人工授精,那钱还得用一下。 我干爹听了,立刻笑了,说道是条路,你这孩子脑子挺灵的!钱先用着吧! 听我干爹这么一说,我信心更大了,谁知从我干爹这儿回去后,当天晚上就遇到了另一件窝心事! 由于我在牛市上赚的钱都给了家里,眼看着我小嫂子快要生了,晚饭时,我爹就和我商议,先把钱还给小嫂子,她需不需要的,别让她心里嘀咕,以后说嫌话。 我听了觉的有道理,要是她生孩子,吃喜面,钱不够用的,以后保不准就会念牙! 于是我说行,吃过饭后,母亲就拿了钱去了小嫂子家,最近晚上她纪常去,主要是帮我小嫂子洗洗弄弄。她肚子太大了,行动不便! 谁知过了一会儿,我正想上床睡觉呢,我母亲寒着脸回来了。 我看我母亲脸色不好,便问她怎么了,父亲也好奇的看着母亲。 母亲看了看我们爷俩,然后从口袋里把钱掏了出来,说道:“四海媳妇说不要钱,要牛!” “什么!” 听了我母亲的话,我一下子从木墩上蹦了起来,而我父亲的烟袋窝子也抖了一下。 “还有这样坑爹的吗!” 我心里愤愤着,拔腿就往外走,想去和小嫂子理论理论。 谁知才刚走没两步,母亲就一把拉往了我,而父亲也闷声喝道:“回来!” 我有些愕然,没想到父亲和母亲竟这么任凭嫂子欺负! 而这时母亲却说道:“你嫂子快生了,可别让她动了胎气!” 听我母亲这么一说,我愣了愣,但也真不敢去理论了,我只能转过身,愤愤地说道:“还是个老师呢,这么不讲理!反正我不管,那个小公牛得归我,我有用!” 说着我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木墩上,我父亲沉默了一会,吧嗒了一下烟袋,说道:“你要公牛的话,找你小哥说说!” 我‘嗯’了一声,想着我小哥随意被嫂子拿捏,心里对他是鄙视之极! 但同时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小嫂子要牛,他俩怎么喂? 我把这个问题问了下母亲,母亲说:“还能怎么喂,当然是我和你爹给她喂了!” 还有这样坑爹娘的!我当场气的一个后仰。 憋了一晚上气,一大早我就披上黄大衣,等在门口,我小哥上班要路过这里。 过了一会儿,我小哥穿着嵌新的羽绒服,推着嵌新的五羊自行车,人模狗样的出来了。 我当时余气未熄,做事也嫩,直接迎上去,就对我小哥吼道:“小哥,你也不管管你媳妇,有这么坑爹娘的吗?!” 谁知,我这么一喊,我小哥脸色立刻变了,把车子一插,指着我的额头,厉声道:“小犊子,你想挨揍是不,她再好再孬,也是你嫂子,你给我尊重点,要是惊了她的胎气,看我能饶了你!牛的事以后再讲!” 文化人就喜欢从道德上打击人,我当时浑身是气,却‘我我’的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了一句:“我不管,我就要那小公牛!” 而这时母亲出来了,把我拉了回去,小哥才‘哼’了一声,骑车走了。 就这样,当时牛的事没解决,不上不下的悬着了。 可我没想到‘一牛双崽’的事还没完,边缘效应依然存在! 第十一章:井下的邪乎事 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吉照。当天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那雪纷纷扬扬的,不一会儿天地间己是银装素裹。 还有什么能比放鞭炮崩雪更好玩儿! 我那时童心还未全退,这雪下的可把我乐坏了,我到村中小店买了串大鞭炮,取开,插到雪窟里,左一个,右一个的放了起来。 不一会儿,柱子、大兵、锁儿、小凤我几个侄儿侄女也围了过来,迸扬的雪花里,我感到异常欢乐。 但是在吃早饭时,我就欢乐不起来了,餐床上,父亲指着门边的一篮子鸡蛋,说道:“犊儿,吃完饭你到你明先哥家去看看他。” 我听了一愣,问道:“明先哥怎么了?” 我当时以为明先哥在井下出了事故,谁知我母亲在旁边说道:“听说是在井下撞邪了!去医院看,医生说是神经衰弱,没看好就回来了!” 我这才明白为啥最近怎么没见过春枝嫂子,但我也有些怕见她和明先哥,怕他们因那牛事儿说我,虽然我当时并不能肯定牛肚里有两崽儿! 因此我说道:“我不去,让我娘去就是。” 谁知我话音刚落,我父亲就说道:“你娘不能去,你娘要去你嫂子那里!回头我还要和你娘炸丸子。” 听我父亲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他是长辈,去了也不合适,只有我去最合适! 但听他那话,好像那邪气会传染似的,我的心里不免一阵嘀咕。 但是也没法子,人情世道还是要讲究的,吃完饭之后,我便提了篮子,踩着深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明先哥家走去,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明先哥家的大门敞开着,其实在农村一般大门都开着,院子里没人,干干净净的,我就直接推开了堂屋的门。 一推开,我差点想退回去——韩春雀居然坐在沙发上,正和长征、小云(明先哥的儿女)一起看电视。 见我来了,韩春雀立刻把脸一寒,冷言冷语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见她这么不待见我,我心一慌,急忙说道:“我听说明先哥不好,来看看他!”说着我把篮子放在了玻璃茶几旁。 而韩春雀听完,樱红的嘴唇撇了撇说道:“假惺惺!” 我听了有些尴尬,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这时东间传来明先哥的声音:“是犊子来了?” “嗯、嗯、是我。”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往东间走去,我可不想韩春雀再给我难堪! 推开东间的门,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儿便扑鼻而来,里面也暖乎乎的,正中间竟放着一个煤球炉子,而前后两个窗户用塑料布糊的严严的。大白天的竟然还亮着灯。 而春枝嫂子正侧坐在床前,端着白瓷碗,不知是给明先哥喂药还是喂水。 明先哥则斜靠在床头上,眼圈发黑,两眼深陷,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腊黄色。 我看着吓了一跳,而明先哥却对我招了招手,说道:“小犊子,你长大了哈,趁我不在家,居然敢占你嫂子便宜!” 我听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而春枝嫂子却‘噗嗤’一声,嗔道:“你这人,都这样了,还胡说八道!” 而明先哥也觉察出了语误,‘嘿嘿’着笑了两声,但随即又呛着了,‘咳咳’了起来,随着咳嗦声,他脸上涌出两片潮红。 春枝嫂子急忙拍他的后背,拍了一阵子才顺过气来。 看他这副病弱不堪的样子,我真的有些心惊,于是问道:“先哥,你这是怎么了?” 明先哥听我这么一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哥哥我被鬼缠上了,哎,咱们弟们也不知还能说几回话!” 他这话说的像生离死别似的,我听了只觉的心里发酸、头皮发凉,急忙问道:“先哥,你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咋会被鬼缠上呢?” “哎!” 明先哥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那天我上夜班,我们班的几个人在井下干完活,时间还早,不到上井的时间;另外噼里扑通的那一阵子,我也觉的有些累,同时也怕安监员发现,我便找了个僻静的老巷口去睡觉……” 说到这里,明先哥的眼神有些惊乱,端起碗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由于是夜班,本身就泛困,再加上累了,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我,还说让我给他让点地儿。我当时虽然迷迷糊糊的,但心里却明,心道巷口这么多地儿,哪里不能睡!就随意翻了个身,没理会。随后我感觉身边一凉,好像是那个人在我身边睡下了,谁知等我醒来时,那个人却不见了!我又用肚灯(下井用的照明灯)照了照,也没发现人!” 听到这里,我觉的头皮麻乍的,而明先哥也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我当时以为那人先醒,走了!也就没在意。谁知第二天,我再去那里睡觉,迷迷糊糊的,又有人推我,让我让让,我当时明明想起来,看看谁跟我捣蛋的,谁知就觉的身子软软的,怎么也起不来!可等到我醒时那人又不见了……” 说到这里春枝嫂子插了句嘴:“行了,别说了,犊子还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他!你这个哥哥当的!” 那时我听得虽然心里毛乎乎的,可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春枝嫂子这么一说,我急忙打胖脸充胖子,说道:“没事,我胆大,明先哥你继续说。” 听我这么回答,明先哥咳了一声,说道:“我当时以为是和我一个班上的人故意和我捣蛋,于是第三天夜班时,我就问他们,是谁故意捉弄我;谁知他们几个都说没有,后来我们班上的老梁问我在哪睡的,我说在那个老巷口,而老梁一听脸色立刻变了。” 说到这里,明先哥居然停顿了一下,我被噎的难受,急忙问道:“老梁怎么说?” “老梁说,以前那里冒顶(井下巷道支柱坍塌)砸死了一个人,让矿上暗中处理了,新来的工人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即使是旧事重提明先哥的脸色也瞬间白了一层,他又顿了一下才说道:“听了老梁的话,我当时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也有些发软,别说去那里了,就是连睡觉也不敢睡了!可谁知……哎!” 他这一声‘哎’倒像是捏住了我的脖子,让我顺不过气起。 好在他没停顿,‘哎’完一声,就继续说道:“可谁知以后只要我一睡觉,那人就来推我;到现在变得只要我一闭眼,就感觉有个人影在我眼前晃动,吓得我不敢睡觉!” 说完,明先哥把眼一闭,立刻就说道:“你看,他又来了!” 听他这话,明知没有什么,我身上还是惊了一层鸡皮疙瘩。而春枝嫂子看了我一眼,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 可这时明先哥突然睁开眼,问道:“犊子,你说一个人不睡觉能活多长时间?” 听他这话,我心头一黯,急忙劝道:“明先哥,你别乱想,过一阵子就能好了。” 明先哥听了,黯然一笑道:“犊子倒也长大了,知道安慰人了。哎!这医院也去了,寺庙也拜了,神婆也找了,可就是不管用,想好是难了,只是苦了你嫂子!” 他的语调里透露着无尽担心与萧瑟,春枝嫂子听了低声的哽咽起来。 我听了心里也是酸酸的,其实《牛师经》第二篇相形篇里有避邪驱鬼的法门,相形篇开篇就说,五畜藏五福,气生百邪避!牛气蕴奔雷,刚阳至尊意。 上面也介绍了怎么修习‘牛气’的,在开篇之后就写到:眼含日月口含星,心凝烈雷一点灯;五色入胸化五行,至尊霸气自然成。 说实话,对上面这些话,我是一点也不懂。我曾问过我干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干爹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他说我要是能弄懂这些,我还用的着相牛吗? 虽然不知道这‘牛气’该怎么练,但从我干爹那里我却知道了凡牛都有‘牛气’,而且我也有。 《牛师经》相形篇后面,就是‘牛气’的运用,如看坟相面、避邪驱鬼,通冥请神之类的口诀技巧,大都以‘牛气’为基础。 对于这些,虽然我干爹说我有牛气,但我却不知道怎么运用,也感觉不到‘牛气’。因此我自己本身也没办法帮到明先哥。 但是《牛师经》里还记载了一些用牛退小鬼的法门。 第十二章:五福五畜 比如在相形篇后面就有这么两段话:白牛含阴存妖意;黑牛阳烈退鬼神! 虽然我不知道这黑牛怎么退,但现在听明先哥的意思,他是无可救药了,那么就不妨死马当活马医——我总得尽一下当兄弟的心情! 想到这里,我咳嗦了一声,慢吞吞的斟酌着说道:“先哥,我有一个法子,也许能救你,也许……” 我话还未说完呢,春枝嫂子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惊喜的说道:“犊子,你有法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人小鬼大,你说有法子,就一定行!什么法子?快说说!” 说着她的一双泪眼亮了起来,而明先哥也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法子?” 见他俩这么迫切,我也不再吊他们胃口,直接说道:“这个需要你和黑牛往一夜!”至于什么人小鬼大的,老娘们不会说话,我只好直接忽略了。 “什么!和黑牛住一夜!犊子,你哥哥我现在弱的狠,可不称你捉弄!而且你嫂子也不愿意呀!”听了我的话,明先哥苦笑着打趣自己。 见他以为我是在和他开玩笑,我急忙搬出了我干爹,正色说道:“明先哥,我干爹说,人之所以畜养五畜,不仅仅只是为了衣食住行,还有避邪驱鬼的作用。五畜中黑牛阳气最盛,最能驱鬼。” 我这么一说,明先哥点了下头,说道:“嗯,好像有这么一说,黑狗、公鸡的都能驱邪!哎!就这么死马当活马医吧!春枝你爹那里我记得有头黑公牛吧!” 听明先哥话里的意思,对这事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他这样也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而这时春枝嫂子答道:“有一头,我去牵,你们哥俩拉呱。”说着,她起身去了。 见此,我也从床边站了起来,说道:“先哥!你休息,我也走了,晚上再来。” 见我起身,明先哥急忙喊道:“啊!犊子,你那个你别走,等你嫂子来,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他这么一喊呼,我倒不好意思了,只好陪他扯了一会儿,但心里不知怎的,对着明先哥,老是感觉毛悚悚的。 好在没过多大会儿,春枝嫂子回来了,我便说了句我晚上再来,便出去了。 其实到了堂屋,我本想坐下来说会话的,但见韩春雀只是侧着脸看电视,瞧都不瞧我一眼,而小云、长城也在,总得在他们面前有点长辈的样子,我也不好热脸贴冷屁股,只好退出。 回到家里,我父亲正烧锅,我母亲正坐在锅旁炸丸子。我把明先哥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下。 我父亲一听,神情有些呆滞,最后啧巴了一下嘴,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年过得!……,你回头端些丸子给他送去。” 我点了点头,随后便对父亲说了要帮明先哥驱鬼的事。 我刚说完,母亲伸向油锅的筷子便停在了半空,然后担心的说道:“犊儿可别……,你小心些!”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是怕我也招了邪,我便安慰她道:“娘,没事,我干爹说我有牛气,不怕这个!” 有牛气这样的话,我干爹第一次和我爹喝酒时就说过,所以听到我这话,父亲笑了,但还是叮嘱我说道:“我听说艾叶也能驱邪,咱家还有一大捆子,晚上你烧了它。”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到了傍晚,吃过晚饭,我便一手端着丸子,一手揽着艾叶,往春枝嫂子家走去。 刚出门没几步,就见柱子穿着一件黑风衣,头梳的像牛舔似的,迎头走了过来。现在这小子每天都要早我好几趟,和我胡扯蛋,瞎******见了我,柱子满嘴酒气的问道:“犊子叔,你干啥这是?”自从他跟我一块喝羊肉汤,他倒是不在明面上喊我‘小老头子’了! 我说道:“捉鬼!” “捉鬼?” 听了我的话,柱子愣了一下,随即他的胖脸颤了颤,笑道:“犊子叔,你看你能的还是你吗!你咋不上天那!” 这话说的没大没小的,我立刻来了气,骂道:“他妈、逼的,你怎么和你叔我说话的!” 说着我把艾叶往地下一放,继续说道:“我找你爹说道说道去。” 见我这样,柱子立刻慌了,拉着我说道:“我这不是大过年的喝多了点吗,这么小气!你真去捉鬼呀?” 见他服软,我也不能过于和他计较,只得说道:“那还能假,你明先叔不是被鬼缠住了吗!” “哎!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也去!” 柱子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眼睛眨巴着,一幅好奇的样子。 其实想到情况未知,我心里正忐忑呢,他这样毛遂自荐,倒是正合我意,于是我点点头,说道:“去也行,倒时别吓尿裤子!” “切!”柱子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俯身把艾草拾了起来。 才到明先哥家门口,就看到春枝嫂子迎头走了过来。见到我春枝嫂子‘吁’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怕你忘了,正想去找你呢!” 我说:“哪能呢,记着呢!我娘让我送你的丸子。”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盛丸子的递给了春枝嫂子。 “还是小婶子能想到我,你们吃饭了吗?我去做饭。” 见春枝嫂子这么一说,我急忙说道:“我俩吃完了,你别忙活了!我上你牛圈看看。” “嗯,好好!我们也吃完了,我带你去!”…… 春枝嫂子的牛圈在东屋山头,白雪映着月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东墙和屋基之间斜搭的一间小屋,靠近墙边有一扇木门。木门有些破烂,不但有裂缝,而且有窟窿。 不过单从外面看,倒比我住的地方还好! 小屋的里面亮着一盏小瓦的灯炮,所以里面并不算明亮,地面是水泥地,约有十五六平方米。门的侧面用水泥块砌了个牛槽,牛槽的里端立着一根菜盘子粗细的槐木棒。 这是栓牛用的,设计的倒是很细心,如果用水泥棒栓牛,牛一拉就断了! 而地面己被春枝嫂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正中央堆了一堆粗细不等的干柴,还有三根黑乎乎的枕木,估计是明先哥从矿上弄来的。 总之里面很整洁,只是可能是因为那头栓在槐木棒上的大黑牛的缘故,小屋里飘荡着一股牛味儿! 柱子把艾叶放在了木柴堆旁边,然后我又到外面弄了些易燃的麦秸,回来时,春枝嫂子正扶着明先哥进了牛屋。 见我抱着麦秸进来,明先哥就问我:“犊子,你说怎么用黑牛驱邪,不能只这样和它住一起吧!” 其实《牛师经》上的句子微言大义,往往只是点题,对于具体的做法说的很少,要不然我干爹也不会摸索了一辈子,连《牛师经》第一篇也没摸透! 对于怎么用黑牛驱邪,《牛师经》也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并没多言。 但事情到这份上,我只好说道:“这黑牛驱鬼,当然是黑牛的事了,你坐在黑牛跟前就行了。” 听我这么一说,明先哥咧嘴一笑,说道:“也是,听天由命吧!” 说完,他就倚着槐木棒,顺势缓缓地坐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很是虚弱。 而这时柱子己经点着了麦秸,正往麦秸上放艾条,艾条也易燃,好引火。 不知怎的我突然间想起了民间关于艾条的传说,传说中艾条能扫小鬼,所以家家户户才会割艾条,拧成一把,挂在大门边,用来避邪。 想到这里,我一边对柱子说:“艾条少放,可能有用!”然后我就拿了一把,对明先哥说道:“你坐这个!” 然后春枝嫂子架着明先哥,我把艾草放在了明先哥屁股下面。做完这个,我又捡了几根粗壮的艾草,撸掉了艾叶,拧成了一把。 这时候,火堆上的火己经升起来了,由于牛屋没有窗户,烟都跑上了屋顶,遮住了灯光,让牛屋显的更暗了。 明先哥坐下后,便吩咐春枝嫂子却看护孩子。春枝嫂子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其后,由于明先哥虚弱,不想说话,而我也不想打忧他,于是牛屋里寂静了下来,只是偶尔有木柴的‘噼啪’声以及牛蹄踏地的声音。 不知怎的,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当时,我不仅没感到害怕,反而隐隐有所期待! 火光里,柱子的眼晴也煜煜生辉,看他这个样子,我估计他的心情和我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先哥己困的哈欠连天,但是他就是不闭眼。我觉的时间还早,而且还烤着火,挺暖和的,便没让他闭眼试试。 过了一会,柱孑可能不耐烦了,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烟,然后他又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柴火,想点烟。 而由于抽动,火堆的火星飘了起来,怕被烧着,我急忙往后仰了仰身子。 谁知这时,就听‘踏’的一声,我侧头一看,只见那黑公牛的头正‘呼’的一下抬了起来。然后牛眼睁的像铜铃似的,瞧向门口。 顺着牛眼一瞧,我就觉的心往上一提,在门的窟窿眼里,我竟看到一只黑的发亮的眼晴! 第十三章:黑牛抵鬼 “鬼?!” 虽然我自持有牛气,但事到临头,我还是吓得心一‘咯噔’。 而在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韩春雀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像个仙女似的出现在门口。 见是她,我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说道:“我还以为是鬼呢?吓了我一跳!” “你才是鬼呢?想挨揍了是不是!” 韩春雀说着,对我挥了挥拳头,然后又向明先哥探了探头,问道:“怎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然后往火堆边靠了过来。 我一边答着还没动静,一边挪了挪身子,给韩春雀让了些空。韩春雀就在我身边蹲下了。 她的身上香喷喷的,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如兰似麝的清香,让我心底产生了一股将她抱一抱的冲动! 而这时韩春雀却对着我念叼道:“这样行不行呀?这牛牵来牵去的,我对你说啊!这要是不行,我饶……” 韩春雀威胁我的话才刚说到这儿,这时,就听‘呼’的一下,那黑牛猛地抬起了头,尾巴也直直的翘了起来。 同时它的眼晴也直楞楞的瞧着牛槽前的过道。 过道是留着走路的,当然什么都没有。可黑牛却像看到了什么移动的东西似的,瞪着眼,慢慢的歪着头…… 看黑牛这个样子,我就觉的头皮发乍,随即感到钻心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侯,韩春雀的小手己抓往了我的手碗,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 我刚想动动手腕,减轻些疼痛,可这时牛的眼晴己经移到了明先哥的身上。接着那牛的鼻子突然‘噗’的一下,喷出了两道白毛,紧接着牛头一低,两根牛角就朝明先哥抵去。 明先哥和黑牛距离太近,我们想拉都来不及;而以明先哥那虚弱的身体,只怕想躲也躲不及! “啊!”“啊!”“啊!” 预想到明先哥的惨状,我们三个都吓得叫了起来。 看我们惊乱的样子,估计明先哥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双手撑地,一双眼晴惊恐的张着。而牛角己到他背后,一切仿佛都己经无济于事……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幅,感觉心脏都己经停了! 谁知就在下一刻,明先哥的眼晴突然闭上了,同时身体向蛇一般,猛地向前一窜,堪堪躲开了牛角。 见到这一幕,我们三个都呆了,但下一刻惊悚随之而来,望着明先哥紧闭的双眼,韩春雀更是吓得惊叫了一声。 这一惊叫提醒了我,眼看明先哥闭着眼晴,转到柱子跟前,正要往外走,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柱子大喊道:“抱住你明先叔!” 柱子平时听我的话听惯了,下意识的伸开了双臂;而我却拿起来艾条,狼狠的抽在了明先哥的背上。 我当时也提心吊胆着,不知道艾条管不管用,可谁知艾条刚抽到明先哥身上,明先哥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萎落在了地上。 “原来艾条真能避邪!” 我松了一口气,只觉的后背一片冰凉! 而这时明先哥也慢慢睁开了眼晴。见此,我更放心了。 我走到明先哥身边,想把他扶起来,并想问他怎么样了,谁知这时,那黑牛的头又‘呼’的一下抬了起来,牛眼直愣愣的瞧着我的身后…… 我只感觉头皮一麻,急忙转头往后瞧去,只见韩春雀紧闭着双眼,双手却抬了起来,并且像鸟爪似的,不可思议的弯曲着,看样子竟是想掐我的脖子! “她被鬼附身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时我毕竟少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迎上去一下子抱住了韩春雀,同时对着柱子大喊道:“抽,快抽你春雀姑!” 柱子愣了下,随即从那捆艾条里随意抓了一把,没头没脑的抽了起来。 由于艾叶并没除掉,艾叶抽起了风,风扬起灰,艾叶又被晃动掉,片刻间牛棚里飞灰飞叶,糟乱之极! 而那黑牛也仿佛受到了惊叫,尾巴翘着,脖子不时扬起,鼻子‘呼呼’着,可突然间那黑牛猛的一低头,竟撞在了槐木棒上。 那槐木棒被埋在地下,被黑牛一撞,水泥地面竟震了震。被黑牛奇怪的动作所吸引,场面才静了下来。 而随之就见黑牛用头死死的抵住了槐木棒,并且那牛头还不时拧着圈,好像和那槐木棒有深仇大恨似的,槐木棒竟被抵的‘咯咯吱吱’的作响! 看到这一幕,我既惊吓又害怕;而那黑牛的动作却越发疯狂起来,牛头不断摆动着,最后额头竟蹭出血来,它又抵了一阵子,才缓缓地收回了头。 随后我就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原来我们四个人竟同时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但呼吸声刚落,我就近距离的听到一声尖叫。 尖叫声再次惊醒了我,我这才发现我还抱着韩春雀,我急忙松开了手,往后一跳,便说道:“刚才你被鬼上了身,我……” 而在这时,牛屋门‘吱’的一声又开了,春枝嫂子出现在门口。而韩春雀涨红着脸,两眼像冒火似的,说了句:“你,我!”然后跺了跺脚便不吭声了。 我感觉春枝嫂子来的就像及时雨,急忙对她喊道:“嫂子,快来,咱俩把先哥架出去,先哥可能好了!” 说着我就走到明先哥身边,架起了他的左胳膊,我感觉到他的胳肢窝下面的衣服湿漉漉的,估计他淌了不少的汗,吓的不轻! 而听到我的话,春枝嫂子更是惊喜的问了句:“可能好了?!” 然后三步并作两片的走到明先哥跟前,一边架起他的右胳膊,一边问道:“明先感觉怎样?呀,淌这么多汗!” “感觉好多了!头不沉了,就是有点饿!” 明先哥一边回答着,一边往外走。我也感觉他应该好点了,因为架着他的胳膊并不感到沉重,那一定是他身上有力气了! 而春枝嫂子听了这话更是惊喜的语无伦次:“饿了好!饿了好!我这就给你做,前几天你都不吃!” 说着说着,她竟哽咽着说道:“犊子,这回真多亏了你了,回头嫂子要好好谢谢你!” 说话间我们己经走到院子里,感觉明先哥走路硬郎的,并不需要搀扶,我便回道:“谢啥,他是我哥!你先给他弄吃的吧!” 说完,我连柱子也不喊,转身就走。我不得不走,韩春雀在旁红着眼,不走,最起码我的耳朵要招罪! 我还没走两步,明先哥可能恢复了点力气,还喊我:“柱子,别走!让你嫂子弄点菜,咱爷仨喝点!” 喝个毛喝,我又不喝洒,我一边说着我不饿,一边快步而去——好在那天是个大月亮地,路倒好走! 等到了家里,一看石英钟,竟快一点了!躺在床上,因过了睡觉的点,我反而睡不着了。 望着漆黑的房梁,我的心里是一阵阵后怕:这次纯粹是瞎猫碰个死老鼠,误打误撞的把问题解决了! “这要是不碰巧,没拿艾草……” 我不敢往下想像,但心里却又升起另一种迫切——要是能看懂《牛师经》的相形篇就好了! 要是会练会用牛气,照《牛师经》的表面意思来看,这驱邪只是小菜一碟! 我胡思乱想着,直到父亲的咳嗽的深沉的老痰声响起,我才不对漆黑的房梁感到恐惧;父亲的老痰声好像给了我心理的暗慰,我慢慢睡去…… 过年,快乐的莫过于小孩和少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柱子喊出去玩了,由于下了雪,我们嘻嘻哈哈的放鞭炮、罩家雀;到山上下网子逮山野、野兔;晚上背着下井用的肚灯,拿着自制的弹弓射斑鸠,玩的不亦乐乎,对于明先哥好的怎么样,我和柱子都忘在脑后了! 不过春枝嫂子倒是没忘,大年二十七那天中午竟然给我家送来半片羊,有十五六斤——她们以前送节礼也不过是二斤果子一斤糖! 我中午吃饭时,我母亲就念叼说明先哥好了,她让春枝嫂子把羊拿回去,春枝嫂子怎么也不拿! 我说不拿就不拿吧,正好煮羊肉汤。谁知母亲却训我道:“你就知道吃,你小嫂子快生了,得给她送点儿去!” 说话间,我父亲拿着菜刀过来了,然后把羊肉往饭桌上一铺,把羊后腿割了下来。 随后我母亲让我给我小嫂子送去。见她我就烦,我才不送呢,她吃不吃拉倒! 见我拒绝,我母亲‘唉’了一声,不再言语。 而我玩心重,三口二口的吃完饭,就跑去玩了。谁知到晚上,那条羊前腿竟然也不见了! 我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说给小嫂子送羊肉时,正巧我三嫂也在那里。 这很合理!虽然我肚子里有点气! 但等到第二天中午,那片挂在墙上的羊肉竟然只剩拳头那么大一点! 我很愕然,又问我母亲是怎么回事,我母亲说,我大嫂二嫂一块来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却把新符换旧符!过年了,我也十五岁了! 第十四章:信鞭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新年过后,我竟名声鹊起! 这当然是春枝嫂子她们一家子到处传播的缘故,有明先哥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再加上过年没事走亲戚,闲谈中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在我们那里传开了。人家都说我能避邪驱鬼! 又有知情人谈起我小时候的事,再加上最近的挖人参,看双崽,他们是越说越玄乎,最后在他们的嘴里我竟成了牛王转世,可沟通阴阳的神汉! 而随后就有人到我家找我,请我摸吓子、破童子(童子在我们那发育迟缓的小孩)、看宅子,就连我小嫂子的侄子,受到惊吓也找我;甚至还有人请我看坟地的!这可是老阴阳才干的活,也不知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一概拒绝!我倒是相做,这些在《牛师经》里面也提到过,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关键是《牛师经》里的‘牛气’我不会用。 这些人见我不帮忙,就开始说话了,有的说我想要高价;有的则说我徒有虚名;有的竟说我骗人的! 我何尝去骗过人!真是躺着也中枪! 不过这些人要是敢在春枝嫂子和明先哥两人跟前说,他们两人不但会以事实反驳,而且会说——犊子那是真人不露相!你当他谁都帮呀,也就我们自己! 说完,他们两口子还会沾沾自喜!当然,我也沾沾自喜,可照照镜子,看着我嘴唇上的绒毛,我又感觉我实在不像什么‘真人’。 再后来,我干爹也听说了这事,当过年牛市开市时,他就露着镶金的门牙,乐呵呵的说道:“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你有牛王之气,要不然也降不了惊牛。这牛王之气是福瑞之气,这片也就我能看出来!” 他说话时异常强调‘我’,旁边的人听得,看着他一脸崇拜。我干爹是越老越会吹牛了! …… 由于是年前立春,年后没几天,天上地下鹅黄嫩绿便显现出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时牛市也兴旺起来了!这样我的钱包渐鼓。 有点小钱了,我的心思就更加活泛了,我到处打听牛的人工授精的事,但由于那时的手机还是bb机,电脑还是藏在深闺的486,资讯还不发达,所以到哪里买设备到成了问题。 我干爹倒是会给牛人工授精,但也只是给兽医站帮忙,这牛精、氮气罐上哪买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听兽医站的老王说在省畜牧厅下面的什么所有卖。 我又去问老王,他倒没有隐瞒,只是做这个车、倒那个车的,说了一大串。 这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我连县城都没去过几回,没说完我就晕了!看来只有慢慢察听了。对此,我有些气馁。 而不时找上门来的,请我看这看那的,却让我在气馁中生起一股无奈——我仿佛看到老天在我头顶‘哗哗’的下钱,但却在我身上罩了一个玻璃罩子! 有一段时间,我曾经这么认为:我永远无法解开《牛师经》的秘密了;永远只能厮混在牛市,挣两个小钱,然后和韩春雀的距离越拉越远…… 但是生活却往往存在着偶然;而在偶然的背后却是深藏的必然! 当到了四月份,草长莺飞之时,牛市更加火爆了。这是因为季节到了,牛可以放了;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们这周围三个镇:榆林、柳林、杏窝,还有个把月都要逢大会了! 每当逢会时,这牛市最兴隆,买的、卖的都多!这要是提前买头好牛存着,逢会时一转手,赚个二百、三百的简单! 而在四月初八那天逢完集,大刘却把我干爹和我、还有柱子拉进了羊肉汤馆。以前大刘也喊我们,我们也喊过他,毕竟都是在一个场上混! 我也没在意,谁知酒过三巡,大刘却向我问道:“犊子,你能不能跟我上北边一趟?” “北边?去干吗?”我当时就疑惑的问了句。 “贩牛,想让你帮忙掌掌眼,放心,亏待不了你!” 年轻人都好动,也都想见见世面,我听了几乎当场就要答应下来,但我干爹在旁边,而大刘请我干爹来也一定有让他帮我拿主意的意思,因此我转头看向了我干爹。 我干爹人老成精,自然明白大刘和我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对我说道:“年轻人上外面闯下也好!你回头再给你爹说说。” 我爹向来听我干爹的话,他这么一说,几乎就是铁板钉钉,十拿九稳的事了! 而大刘也知道这层关系,便把bb机的号码写给了我,然后叮嘱我:我爹要是同意了,就给他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说行;而这时柱子也在旁边嚷嚷着,说他也要去。 大刘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并说人去的越多越好,好有照应。 再后来,在酒桌上,照着这个话题就谈开了…… 原来大刘一般是从胶州青莆那里拉牛,贩到这里;但后来又听说胶州青莆的牛是从内蒙拉来的;而大刘的老辈人以前曾和内蒙古的人有联系,所以就想重新搭上这条线,直接从内蒙拉牛。 其实那时在滚滚经济大潮之下,人们都钻研着赚钱的路,大刘这么想,也是时代的必然。 而之所以找上我,也是必然,牛行户需要实践与眼力,需要锻练,而改革开放之前,牛行户又用不上,这就有了断层,所以我们那片的牛行户都是六七老十的,年轻的只我一个! 而去内蒙路途遥远,怕他们在路上散了架,所以去內蒙非我莫属! 回到家之后,我就把大刘让我和他一起去蒙古的事给我爹说了下,当然也把我干爹的话说了。 我爹听后,照例‘吧嗒’了一下烟袋,吐了口烟,说道:“去吧!你干爹说的对,说不定就是条路!” 我明天我爹和我干爹的意思,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浓重的小农思维,那就是特别重视‘闯’与‘路’。 其实这种想法和以前下层传统想法是一脉相承的,以前‘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都是这种想法的实践。 只不过以前是要闯的是一条活路;而现在要闯的却是一条‘钱’路! 或许这里面还寄托着我父亲对我最农民式的希冀!最农民式的上外面走走! 见父亲答应了,我就跑去小店给大刘打了电话。那时bb机只能提个醒,交谈还得用电话,电话也是奢侈品,一分钟四毛钱。 第二天一早,车喇叭声就把我惊醒了,我爬起来一看,一辆半新不旧的五菱宏光停在了我家的门口。随后就见大刘在副驾上向我招手,而这时柱子也迎着车头跑了过来。 我对锅屋的父亲母亲说了声,然后便上了车。谁知我往驾驶位上一看,我心里顿时一膈应——司机竟是候三! 但我随即明白了,他俩毕竟是生意人,这样做确实是好处多多,既能平摊车费,又能互相照应,以后真跑出路了,也能合作共赢! 我上车后本来想和他打招呼的,毕竟有着狗连蛋的亲戚,谁知候三竞对着后视镜‘哼’了一声。 我明白他还在为瘪子牛的事生我的气,我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便没有说话。 柱子倒是和他呱哒起来了,说着这车多少钱,有劲吗、几年的车、你真有钱之类的闲话——毕竟那时车少,稀罕! 候三听了柱子的话,倒是有问必答,并得意的‘嘿嘿’几声,而大刘也在副驾上羡慕的趁了几句。 从他们的闲谈中,我得知车是候三的,买车的钱是候三在台湾的叔叔给的。我没想到候三尖嘴猴腮的,竟有一个有钱的境外叔叔! 这样,沿着206国道,一路走,一路谈。大约过了二个小时,候三突然减缓了速度,接着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拉开了夹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鞭子似东西,然后放在了车前台——我估计他是因为不舒服才掏出来的! 而令我惊诧的是大刘在怀里摸摸索索的,也拿出了一个鞭子,模样和候三的差不多! 我看了眼那鞭子,通体不过一尺来长,像琥珀似的黄里透红;鞭杆有半尺长,两端箍着半寸来长的黄铜片,黄澄澄的发着光,倒是显得异常精美!我禁不住问了句:“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这是信鞭!别弄坏了!” 大刘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递给了我,听他的话音,对这鞭子,他很宝贝。 “信鞭是干什么用的?” 我接过鞭子,一边问着,一边摸了一下,发现这鞭子软中有硬,好像是牛筋做的! 我话音刚落,候三就‘嗤’了一下,得意的吹擂道:“信鞭这东西用处可大了,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听候三话里高人一等的语气,我暗暗来气,便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而柱子也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也不再出声,场面立刻尴尬的静了下来。 可大刘这人比较圆滑,他哈哈一笑,圆场说道:“候三说的倒也没错,这信鞭倒真是一般人不能用的!” 我听了一怔!我平时和大刘关系挺好,没想到这次他竟顺着候三说话!我不由得瞧了瞧他。 而下一刻,大刘就咳嗦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讲了起来…… 第十五章:牛马古道 听了大刘的讲述,我才明白这信鞭真的不简单! 原来北方盛产牛马,自北往南贩牛自古就有。可是虽然贩卖牛马利润极大,但风险也高! 南北自古敌对不通! 即使是太平年间,双方互市,也有风险,赶牛千里,既要有水,也要有草,还要防疫病、强盗;以及一些莫测,如虎狼鬼魅引起的惊群。同时一路上苛捐杂税、吃拿卡要的,一个不精心,就赔本! 而要是南北不通,则更凶险了,不算上私贩牛马的罪名,即使携重金在草原上逛荡,草原人向来野蛮强悍,要是哪个部落起了歹意,也够贩牛马的喝一壶的! 实际上不论南北通与不通,私贩牛马者为了保证利益,都有自己的道。 但因为私贩既要有水草,又要避开官路,还要避强盗,他们能选择的路线很少! 大刘说实际上贩牛的路线从东往西只有三条,但个个凶险异常!贩牛的自古就流传着三句话:鬼神不过兴安岭,百骨为沙贺兰山! 还有一句话是大青山下冤鬼多!前两句指地势地形凶险,而这句指的却是人心险恶! 这是因为大青山是阴山山脉的大青山,也是贩牛的中间路线,一路平坦,水草丰沛,但山里强盗多,贩牛的一不小心就成了冤鬼! 在这种情况下,草原部落首领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就会给牛贩子自己部落的信物,最起码保证牛贩子在草原的安全。 信物各种各样,有铁、铜之类的牌子;也有角、骨之类的雕刻;而大刘的先辈贩牛的部落却是一根牛筋鞭。 所以说这信鞭倒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最起码得是有钱、有胆的主! 另外大刘还说他的这根牛筋鞭和寻常信物不同。据他祖辈相传,这根牛筋鞭是泰赤乌部落首领庆格尔泰亲手送的,而泰赤乌部落信奉萨满教,这根牛筋鞭是萨满教的左骨候蓄过灵的。 据说这牛筋鞭里蓄养着一头牛王之灵,不但能号令百牛,而且能驱妖打鬼! 因为是祖传的,大刘平时都藏起来,但这次为了能重拾祖上旧路,才拿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仔细的看了下这牛筋鞭,发现它显得温润有光,不像平常的牛筋,时间长了,干瘪瘪的,好像真有些灵异! 而后,我又见大刘一个劲的扭头瞧着,好像不放心似的,见此,我递给了他。 随后我就问左骨候是什么,大刘搔了搔头说道可能是大官,他记不清了! 至于侯三那根鞭子的来历我却没问,我故意的,我可不想听他显摆! …… 车轮一路往北,按大刘的话讲,这条路和古代‘鬼神不过兴安岭’那条线偏差不大;不过好在现在时侯好了,路也好了,最起码安全上有保证! 大刘说的轻松欢快,但贩牛不是旅游,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跳舞;而是他妈、的的乏与累! 第一天我们都兴致勃劫;第二天就感觉平淡是真;等到了第三天,车子出了山海关,虽然草原辽阔,酥绿无际,但我们都有些偃旗息鼓。 咬着牙又支撑了一天,大草原果然荒垠无边,路上除了偶尔碰上几辆车,人都没见几个,倒是羊群见了好几片,牛群倒是不多! 傍晚我们在内蒙古赤峰市的一个叫土谷浑的小镇歇了脚,不歇也不行,那时路不好,身上己经快散架了! 由于赤峰靠近北京,汉族人也不少,开旅馆的老板就是汉族人,身材瘦小,但娶了个蒙古族的婆娘,一张有蒙古特色的圆脸,高高壮壮的。 大刘便向试着向那婆娘打听泰赤乌部落的位置。谁知那蒙古婆娘竟然知道,说泰赤乌部以前是内蒙上三部之一,位置在呼伦贝尔草原的奇格达城,离赤峰还有近千里路,远着呢! 并且她还说她的旅馆贩牛的客人很多,他们都往北走,越往北越便宜! 那蒙古婆娘说到泰赤乌部时骄傲的仰起了脸,但我们四个听了都有些傻眼,没想到这贩牛古道竟然这么远,也不知古代那些贩牛的光凭两张脚板是怎么走出来的! 随后去与不去成了一个问题!到了第二天还是大刘一锤定音:“去!人家能去得,咱们也能去得;都到这儿了,不能半途而废!” …… 越往北便觉的天地越是辽阔,初春在这里才刚显示出嫩绿,但却给人一股一绿到天涯的感觉! 草原上我并没有看到树,但到了呼伦贝尔草原中部,额尔吉纳左旗附近,草原上出现了稀疏、低矮的树木。 由于那里春天来的迟,树叶还未展开,远望去只是一片嫩黄,倒认不出是什么树! 顺路再往东北走,远处突然出现了山峦,山恋白雪覆顶,雪线下却是鹅黄一片,在嫩绿的草地的映衬下,色彩分明!山峦一溜斜向东北。 鬼神不过兴安岭! 三天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奇格达城——兴安岭脚下的城! 其实我们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外蒙,偏东一点就是兴安岭,兴安岭北面就是俄罗斯。 随后我们就找了一家名叫‘悦客来’的旅馆住了下来,那旅馆的门牌上刻着蒙汉两种文字,蒙文弯弯曲曲的,要不是刻着汉语,我还真不知道那是旅馆。 安顿下来之后,我和柱子便去逛了逛。一来是熟悉风土人情;二来活动下发僵的身体。 至于大刘和侯三,他们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寻找泰赤乌部的后人,因此他们向旅馆老板察听去了。 奇格达城位于一座小山包的后面,北面竟有一个和外蒙的通商口岸,但奇格达城并不大,只有东西只条街,大多数都是商铺,和南边差别不大。不过外面两条街大外是旅馆,前后都停着大汽车,有斯泰尔,五十铃之类的,一看高高的栏杆就知道是贩牛的!旅馆后面还放着成捆的干草! 西边是政府机关驻地和住宅区,都是一层的瓦房,显得很寒酸。 而在东边,山包之下,却是牛羊市场,里面竖着些木棒,排着些木栏,一股牛溲马勃之味。不过场地到是挺大,牛马蹄子看不到边! 不过,这里人的穿着和内地并没有什么不同,溜了一圈,只遇到三五个穿着长袍大褂的! 溜了一圈,眼看天要黑了,我和柱子便回去了。到了旅馆,大刘和候三正等我俩,一块去吃饭。 我问大刘他的事问的怎么样了,他说泰赤乌这个部落早没了,现在哪还流行部落! 至于庆格尔泰的后人,也被解放后割‘封建主义’的尾巴割没了…… 饭店旅馆不分家,悦客来旅馆旁边就是一家饭店,名叫‘乐客来’羊肉馆。是个大敞堂的饭店,大万摆着十余张桌子,我们去时己经坐了五六桌,有四五十人,熙熙攘攘的,口音各异,天南地北的都有。 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酒店生意的兴隆! 只是饭前我去饭店后面去方便时,却赫然发现厕所旁边竟有一个草棚,草棚里栓着一头白色的公牛! “羊肉汤馆栓牛干什么?难道是挂羊头卖牛肉?!” 我当时就觉的这个猜测不对,因为一是没必要,牛羊价差不多;二是从牛后那堆高高的牛粪上来说,显然那牛己经喂了很长时间了。 “这饭店老板真会过日子呀!” 我有些感慨,当转头一想也不对——生意这么好,却养一头牛,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等我方便回来,菜己经端上来了,倒是很有蒙古特色——一大盘手抓羊肉;酒也很有特色,是奶酒。我抱着品尝的态度,倒了半杯,一尝,嘴里淡出个鸟,比粮食酒差远了! 但既然都是外地来客,天南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去处,这饭就吃的慢了;即使吃完的也不走,而是要杯奶茶,互相攀淡着,他问问我那里的牛价;我问问他那里的牛价什么的,这饮店倒成了交流场所! 有的谈的热乎了,还彼此问着对方的姓名及风土人情。 当然也有胡扯闲聊的,说着些延途开车遇到的怪异和山精鬼怪的传说。这又引出出车的忌讳,如早上出车碰到老娘们上厕所,在五、七的日子出车,半路果然出事什么的。 还有的扯着扯着,就扯到俄罗斯去了,说谁谁睡了个白毛子,味道怎么怎么的! 当然也扯到了兴安岭,说兴安岭里挖参的、打猎的、偷渡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冤魂厉鬼! 当然也扯了些兴安岭里动物通灵的事,比如白虎送肉、银狼复仇之类的,还说兴安岭里有一头白牛王,长得怎么怎么样,怎么通灵,好像亲眼见过似的! 我侥有兴趣得听着,感觉真是长了眼界。 而大刘和候三毕竟是生意人,不知怎的就和青州一个姓王的牛贩子拉上了,谈了些生意上的事! 听话音,那姓王的牛贩子对这里很熟悉,在他们空闲的时候,左右无事我就把饭店后面那牛的事提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那姓王的牛贩子说道:“那是乌尔曼的祭牛,他怎能不喂!” “祭牛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我有些好奇,不禁问了出来。 第十六章:厚土密葬 “祭牛就是祭祀先人用的牛!” 闲着无事,姓王的牛贩子抿了口奶茶,翘起二郎腿讲了起来。柱子、大刘、候三以及旁桌的人也都支着耳朵听着。 原来自古大草原的人逐水草而栖,居无定所,死后也就往土里一埋了事。但大草原苍茫无际,祭拜先人就成了问题。 草原人崇尚万物有灵,在此基础上产生了萨满教,古代萨满教也被世俗政权重视,成古思汗就封萨满教的首领为左都侯,专门占卜断诉。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萨满教的恩都(神职人员)就教给人们一个法子,在埋葬死者之后,挑选有灵性的小牛,然后在理葬先人后,将母牛杀死,然后将小牛圈养起来,等到需要祭祀时,将小牛放出来,小牛自会寻找母牛,也就找到了墓地。 而‘恩都’为了增加小牛的灵性,还会采取特殊的仪式给小牛‘加灵’。 据传成吉思汗的墓地杀死的是一头白骆驼,而小骆驼则被当时的左骨侯加灵加大了,反而跑了,所以现如今也没人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地! 而左骨候却是自己伺养着一头白公牛,经常为它加灵,那白牛就成了灵牛,而它的后代也遗传了灵性,成了萨满教的宝牛,以前每当萨满教祭拜左骨候时,白牛的后代就会带路。 不过解放后,由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萨满教就不见了,而那也跑进了山里。 据传那白牛的后代至今还在兴安岭里活着,草原上的白牛都是它的后代,这里有很多人见过他,也有人说左骨侯墓地是一个大宝藏,要是有人能让那白牛之后引路,一定能发大财! 发财不发财的我没有在意,但我听了感觉这法子有些残忍,同时对那兴安岭里的白牛也感到好奇。 正说着,饭店门口突然传来一串‘叮叮当当’的铃声。 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蒙古长袍,戴着蒙古圆帽的中年蒙古汉子走了进来。 蒙口汉子圆脸粗眉,络腮胡子,长得高大粗壮,但奇怪的是他的束腰不是蒙古人常用的黑宽皮带,而是用草编成的草绳,草绳上有规律的挂着一个个黄铜铃铛,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正是他腰间的铃铛里发出的。 不过,在我看来一个粗豪的汉子竟像小姑娘似的带着铃铛,显的颇为不伦不类! 而这时姓王的牛贩子己站了起来,喊道:“乌尔曼,来,过来喝两杯,我们正谈论你的牛呢!” 原来他就是饭店老板! 而乌尔曼听了招呼,哈哈笑道:“王来福,你不过是想让我加菜罢了!” 说着他手平放在胸前,微微的两边弯着腰,脚下却大踏步的像我们这边走来,原来两人己经很熟了! 随后大刘他们就和乌尔曼互相寒暄了一番,当然也介绍了我,当听说我是牛行户时,乌尔曼侥有兴趣地瞧了我一眼,笑道:“没想到遇到这么小的同行!” 原来他也是个牛行户!这句话让我对他亲切起来。 随后大刘又问起了这里收牛与运牛的情况,如车价、草料、结帐、帮工之类的情况。 我插不上嘴,也不感兴趣,便支着耳朵听邻桌的山精水怪去了。 大约三个小时后,己经十点多了,众人才三三两两的退去,我们四个也向乌尔曼告辞。 乌尔曼有蒙古人好客的特点,也起身相送,到了饭店外面,乌尔曼还跟着,我们四个都或快或慢的转过身来,大刘己开口请乌尔曼回去。 我也正想跟着客套一句,可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哞’的一声,一声沉闷的牛叫声从东边传来。 这叫声沉闷但却恢宏,我被吓了一跳,禁不住扭头往东瞧去,但天太黑,却什么都没瞧见。 毕竟是自己爷们,我的异常被柱子瞧在了眼里,他疑惑的问了句:“犊子叔,怎么了?” “东边有牛叫,你听到了吗?” 我这么一说,柱子怔了一下,说道:“哪有什么牛叫,我没听见!” 说完,柱子又把头扭向大刘和候三,问道:“你们听到牛叫了吗?” 听柱子这么问,大刘和侯三都摇了摇头。 我当时心里很奇怪,牛叫那么响,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吗!不过我看到乌尔曼好奇的瞧了我一眼! 但这种事太小,也无需争论,摇完头后大刘、柱子他们三个就进旅馆了,我也紧跟了过去。 颠簸了这么久,碰到枕头很香,几乎是倒头就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还正睡的香,便被大刘叫醒了。醒来后我便听到连绵不绝的‘踏踏’声,我趴在窗户上一看,好家伙!牛山牛海!我们那的牛市和这里的一比,简直就是池塘比大海! 草草洗刷一下,又在乌尔曼的饭店喝了碗羊肉汤,然后和乌尔曼一起去了小山包下的牛马市。牛马市场的外面大小己排了上百辆车。 不得不说白云之下,绿草之上,成千上万头牛花色不一的聚在一起,确实蔚为壮观,不过这些牛倒是井然有序,都栓在木栏或木橛上,木栏与木栏之间有宽阔的通道,供买家参观。所以说行走在其间很是方便,只是味儿大了些! 到了牛市乌尔曼就自去了,我们四个独自逛荡起来,也看牛,也听人讲价。我发现这里的牛价要比我们那低三层,要是按照大刘他们昨晚的算法,去了一层半的运费人工,大约有一层半的利润,约五百元,也十分可观。 行走间,我还发现一些装束奇特的人,有戴看长沿毯帽,装着兽皮的;有披肩乱发,脸上刺青的;还有骑鹿跨刀的! 这些人奇装异服,我不免多看了两眼。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少数民族聚集地,不仅有蒙古族,还有鄂伦春、赫哲、满族等民族。 游逛了近二个小时,大刘候三终于在小山包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架子牛! 架子牛故名思义就是瘦牛!但这种牛在我们那异常热销,特别是有了养牛大户之后,买回去,育肥三四个月,转手就赚钱,而且利大资金周转快。同样,对牛贩子也有这样的好处! 但贩运架子牛风险较高,如年龄大、疾病等,如果架子牛有这两样毛病,买了卖不出去,牛贩子就赔了! 这也是大刘候三他们这趟上我来的主要原因。 到了这里大刘就和侯三分开,各看各的去了,我和柱子自然跟着大刘,不一会儿大刘就和一个蒙古牧民谈上了,一问价居然只有我们那的一半——二干元! 这价似乎也不用讲了!大刘直接让我去看牛,那蒙古老乡倒实诚,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这些牛大多数都是二三龄的,只有两头老的。 本来见蒙古老乡这么实诚,我不想看的,但想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就走马观花,掰下牛嘴,看看眼晴,试试鼻子的查了下。 那蒙古老乡见我这么小竟是牛行户,就跟在我身边称奇夸我。但他身上那股羊骚牛屎味儿熏的我难受。 正忙活着,侯三突然在栏杆外喊道:“犊子兄弟,你过来下,帮我掌下眼!” 对于侯三这个人,我是不怎么喜欢的,但一来有我干爹的告诫;二来还有点远门亲戚;因此我强捏鼻子,嗡声嗡气说道:“行!我这过去。” 随后我对大刘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候三走了。 卖牛的是个鄂伦春族人,带着有着长长的帽沿的帽子,卡在头上,几乎看不到眼晴,黑色的左衽袍子也很陈旧,上面还有撕扯开的洞,不过他的袖口倒是挺油滑,也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腰间像传统鄂伦春人一样,佩着一枚腰刀。 从外面看,这人应当很穷! 还有更奇怪的是这人只牵着一头白公牛,那公牛趴在地上,公牛的形象倒和他主人很般配——瘦骨嶙峋、皮毛暗淡! 而这时侯三悄悄和我耳语道:“犊子!你看这牛能拉到家吗?” 这牛一看就是病牛! 我知道候三的性子,一定是想捡便宜,但即然来了,就要帮他看看,于是我说道:“你让他把牛拉起来!” 那鄂伦春老乡倒能听懂我的话,一手拉着牛缰绳,一边‘呃呵、呃呵’的吆喝着。 随着鄂伦春老乡的吆喝声,那白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搭眼一看,心里涌起双重的惊讶! 第一就是这牛太瘦了!己经可以看到一根根肋骨!可以说是皮包骨头,看样子己经病的很久了,我很是惊讶,这鄂伦春老乡为什么没早早卖了它! 而第二层惊讶则是,《牛师经》上曾经说过眼黄鼻白皮毛憔,多年病身病生宝! 瞧这白牛满口的白沬,焦黄的眼珠,憔悴的样子,那么按照《牛师经》的说法,那么这牛身上一定有宝——牛黄! 而在这时鄂伦春老乡无耐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牛是有病,但它是兴安岭白牛的后代,配的牛好,我一直啥不得卖!结果,唉……” 候三并没理会鄂伦春老乡的叹息,而是又向我问道:“怎么样?” 我明白侯三的意思,如果我说行,他会把牛价压的很低,只要这牛运到我们那,仅仅杀肉就能赚一笔!只是这样,那鄂伦春老乡…… 而如果我说不行,这周围牛贩子转来转去的都没人买!即使买了也不会给高价! 除非我说出牛宝,但这直接得罪侯三! 瞧着鄂伦春老乡的穷样,和以前我家何等相似,一时间我心里矛盾之极! 第十七章:老牛衔刀 “还是让他自己去发现吧!” 我想了想,缓缓地对侯三摇了摇头,说道:“很难!” 听我这么一说,侯三犹豫起来,而那鄂伦春老乡,听到我这话却慌了,他半是狡辩半是乞求的说道:“这病了这多久都没死,这牛没事!我可以让点价,哎!我儿子上学急需钱……” 听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我胸腔里弥漫起来…… 我懂得上学的难,为了供我小哥上学,我父亲几乎是倾尽所有,也让我没了着落;但我父亲没这么蠢过,也许是他的蠢我没发现过,因为人穷肯定蠢,而我家一直穷! 我心里感慨万分,侯三微微一愣之后,却和那鄂伦春老乡讲起价来: “给你六百卖不?” 六百! 听候三这话,我心里顿时一膈应,这么大的牛,即使瘦,也得值两干!里面的牛黄更贵! 侯三这么出价,一定打着尽快回去的谱! 而下句鄂伦春老乡的话,则差点让我喷血——“八百行不,我儿子上学急需用钱!” 可谁知侯三话题一转,说道:“我们那不吃死牛肉,给你六百不少了,不信你问他,他是牛行户!” 说完,候三看了看我。 他这么做考较着我的良知!不错,我有点贪财、有点腹黑、有点喜欢漂亮女孩,总之我有着普通人的缺点,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因此我也有着普通人的良心! 因此,听到候三的话后,我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牛不值六百,值六万!” 我话音刚落,四周的看客一静,但随即笑了起来,笑声里伴随着轻微的嚷嚷声…… “这什么眼力,还牛行户!这牛要是值六万,我把眼抠了!” “小孩子胡说八道罢了,那么较真干什么!” “这孩子肯定是冒充的,冒充什么不好,这么小,充牛行户!哈哈!” …… 侯三也笑了,他以为我正话反说,在帮他。 而鄂伦春老乡也可能以为我在说反识,拿下帽子,尴尬地搔了搔头。 我那时年青气盛,而鄂伦春老乡也给我父亲般的感觉,既然说了,便决定说到底,因此我大声说道:“这牛肚里有牛黄!” 听到我的话,众人愣了愣,但随即他们骚动了起来,但从表情看来,大都是半信半疑,但却偏向于疑。 但是候三是知道我的本领的,他的脸瞬间变的煞白,随即一片通红,再看我时一脸阴厉! 我没有理会他,正想对那鄂伦春老汉解释一下,谁知这时那头白牛突然间牛嘴一伸、一扬,一下子把鄂伦春老乡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 “这牛怎么了?” 当时不光我愣了,所有人都愣了,场面一片寂静! 而正当我错愕之时,那白牛突然摇晃着向我走来…… “它这是要干啥?” 我心里疑惑着,白牛嘴里虽然衔着刀,但看它脚步蹒跚的样子,我也没感到害怕。 谁知在下一刻,那白牛不知是虚弱,还是有意,它突然双膝一曲,对着我跪了下来,紧接着两只牛眼里涌出了大滴的泪水。 “这牛是有灵性的!” 看到这里我感觉心里一阵涩涩的酸楚,恍惚中我仿佛明白了它的心意——它己病痛难忍,来求我杀死它,为它的主人出最后一份力! 而这也证明《牛师经》上所说的是正确的,它肚子里一定有牛黄! 我正想向鄂伦春老乡解释一遍,完成这牛最后的心愿,可突然间小山包上‘哞’的一声,响起了一声嘹亮的牛吼;紧接着牛市里的牛也‘哞哞’的回应着,一时间牛声震天。 我扭头向小山包处望去,满眼酥绿中却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正迅如闪电,向下面奔来,而它的方向好像正是我这里。 近了我也终于看清那白色的影子竟是一头大白牛,那牛的弯角向前,牛角竟有小儿手臂粗细;体格硕大,比寻常的牛要大一倍,用我的眼光看,最起码得有六干斤! 那牛终于奔了下来,沿着栏杆向我这边跑了过来,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闪避,这一颗,它仿佛是这片土地的王者! 最后它在我跟前,不,应当说是那头病牛跟前停了下来。 近在眼前,我却更感到震撼——这牛竟跟大马一样高,躯架有两个马背宽,简直像座小山! 而在它油光水滑的皮下,竟有肌肉突起;弯弯的牛角更是磨的锃亮,顶尖处竟有一点锋芒! 不过,更令我惊奇的是,它那小碗似的牛眼竟然人性化的看了我一眼,牛眼里流露的竟是一丝不屑! 这让我在震憾中有了一丝惶恐!好在它看了我一眼之后,便摆了下斗大的牛头,伸出猩红的牛舌去舔那头病牛去了。 而被舔之后,那病牛像似慕孺似的,‘哞哞’的叫着,牛头摩擦着大白牛的牛腿! 而大白牛舔着舔着,眼角处突然涌出了珍珠般大小的泪滴…… 这场面!这灵性! 我有些呆滞了,没想到天下生灵竟如此相通!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间仿佛被刺了一下! 而在这时,一缕幽幽的骨笛声从小山包上传来,我循声望去,远远的看见小山包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笛声仿佛是在召唤大白牛,笛声响起后,那大白牛硕大的牛头猛然间一抬、一甩,但我却突然间感到眼睛一热,有一滴水进入了我的左眼,随即我就感到左眼涩涩的痛——我估计是大白牛的眼泪进入了我的眼中。 我使劲的揉了揉,同时心里奇怪什么人能够只是大白牛,而这时大白牛已‘哞’的叫了一声,然后一扭头,尾巴一甩,飞奔而去…… 鄂伦春老乡纵欲还是听了我的话,那病牛没买,在下午被杀了,牛肚子里果然取出一块牛黄,被人以八万块钱买走,鄂伦春老乡还专门来找我,要给我钱,感谢我。我拒绝了。 到了晚上再到乌尔曼的羊肉汤馆吃饭时,那些贩牛的客人都朝着我围了过来,但是候三却离我远远的。 我知道我和侯三的梁子是接上了,但我却感觉无所谓——我不能做让我良心不安的事!但是吃完饭后大刘却偷偷告诫我,要我小心点侯山,说他在贵州有人,最好让我干爹给调解一下。 我对大刘说等回去再说吧,其实我心里压根就没想让我干爹去做什么调解! 第十八章:迷路 饭后,大刘去结账时,乌尔曼说什么都不要钱,他说我们是好心人,是蒙古人的好客人,给他钱就是羞辱他。 见他如此坚持,大刘也只好把钱收了起来。 第二天再去乌尔曼的饭店吃早点时,我差点被这蒙古同胞的淳朴厚道给吓着了——乌尔曼依然不要钱,大刘硬塞时,他差点恼了起来! 不过侯三对我却是冷冷淡淡的,到了中午他自己买了一车牛拉回去了。而大刘却要我和他合作一起贩牛,或许是我在鄂伦春老乡面前的表现打动了他,他竟把带来的钱交给了我,然后我们三个人分了工,我在这负责买牛;怕路上有事,柱子押车;他在家里卖牛,这样也能多贩两趟牛! 其实大刘精明着呢,他是看中了我在这里的影响力——一一夜过后我就成了奇格达城善良好心的汉族小伙子!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乌尔曼好像在当地很有名气,第二天中午竟亲自请我们吃饭,他还说是代表奇格达城的牧民来请我们。 而当大刘穿好衣服,从枕头下拿出藏着的信鞭时,乌尔曼一下子愣了,随即说出了大刘先人的名字…… 乌尔曼竟是庆格尔泰的后人! 看着两人热络的模样,我感觉这世界真是匪夷所思——是什么力量让天南海北、甚至是跨越时空的缘分流传下来的? 有了这层关系,大刘更是放心的把我留在这里。当然,他考虑周到,还是让我用他那大砖头块子似的大哥大给家里打了电话,好让我父母安心。 电话是打我小哥家的,他家很现代化,虽然和我们的院子只有一路之隔,但我们那院子像非洲,他们院子像欧洲,虽然欧洲是非洲建立起来的! 同时也因为这层关系,乌尔曼硬让我从旅馆搬到他家里,而且他热情的程度让我无法拒绝! 就这样,在买了一车牛,大刘和柱子走后,我住进了乌尔曼家,他专门给我收拾了一个房间。 但饭店很吵,也很乱,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也闷的慌,便出去闲逛。 当然牛市最热闹,我是习惯性的就到了那里,但是我却只看不说,因为我来时,我干爹就告诫我,凡事留余地,这趟外出,我是买牛的,不要帮人讲行,抢别人饭碗。 虽然我不说,但这些人好像都认识我似的,请我看看,但我谨遵我干爹的教诲,一概婉拒! 不过这样的闲逛中我竟有了意外之喜——在牛市的旁边竟有一家畜牧服务中心,里面竟有卖氮气罐和牛精。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里是牧区。 这下我来了兴致,天天去畜牧服务中心观看怎么采精、储存、配种。 可能是因为鄂伦春老乡那件事的缘故,畜牧服务中心的老板,满脸络腮胡子的腾格尔并不对我保密,见我有兴致,反而给我讲解。 其时牛的人工授精技术己经成熟,注意事项就那点,三天后我就学会了。 而当时由于没有高速,贩一趟牛得七八天。同时所有的牛市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在上午开市——下午牛要吃草! 就这样,每天下午我就空闲了下来,人生地不熟的倍感无聊。 乌尔曼在大刘走后,他也出去了两天,从外地回来后,好像看出了我的郁闷,他拿出了一架木弩,对我说道:“你要是觉的闷的慌,可以到东边的山上玩玩,现在应该有山鸡和野兔了,只是不要往北去!” 奇格达城那时不过像个小镇,我早己逛完了,心中正想着进山看看,看看这白山黑水和我们那有什么不同。 而乌尔曼的话里也暗示着我这附近的山里没有危险,因此第二天下午我就拿着木弩从小山包处进了山。 路上我还在想那召唤白牛的是何方神圣——我问过乌尔曼,他只是笑笑,却不说! 小山包上并没有什么树木,只是一夜之间草色变成了深绿;过了小山包,从山里便弯弯曲曲的伸出一条溪流,溪水和我们那的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山土的缘故,水色深黑。而在小溪的两岸长满了落叶松,落叶松的针已经有小针般细长了。 当然还有其它阔叶树木,树叶也已是绒绒的发绿,只是叫什么名字,我毕竟只上到初二,这就超出我的只是范围了,只是到后来才知道,那些是白桦、柞木等树。 我毕竟是山里的孩子,对山野有一股自然的亲切,见了这些,以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也知道打猎的要点,动物是要喝水的,只要有水就会有动物;看了下大致方向,我便一边观看着景色,一边沿着小溪往山里走去。 进入了里面才发现这里的山和我们那里的真的不同,这里的树木要比我们那里高大的多,但是也许是树木高大的缘故,遮住了光,这里的灌木要比我们那稀少的多;而由于光线少的缘故,树下的野草也比较少,倒是从腐烂的树桩边发现了很多野蘑菇。 当然,小溪边的野草还是很茂盛的,大多数长着长长的叶子,但新草叶已从枯草里冒了出来,呈现出一种亦苦亦荣的状态。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草叫乌拉草! 一路走去,草丛里也不时有灰色的野兔、栗色的山鸡从草丛里窜出来,但可悲的是那木弩我第一次用,很生疏,准头很差,不是打偏,就是没打到。 我那时毕竟还年轻,这样反而勾起了的劲头,毕竟这里野味太多,不像我们那里,呢吗,两三个山头见不到一只! 搜搜寻寻的,等太阳现红,黄昏将至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进入山里了。 虽然一无所获,但见时候不早了,我便转身回去了,同时心里依然是兴致勃勃,打算明天再来,因为我发现我发射木弩的准头已经有所提高了,这里的野味这么多,我明天一定会有收获。 可能是太晚了,回去的路上,不一会儿,已经天色已经有了黑影,我加快了脚步。 眼看将到小溪的一个转弯处,我突然看到小溪转角处,一块大石下,突然间一团白影一闪,没入草丛不见了。 想到山里鬼鬼怪怪的传说,我心里一‘咯噔’,停下了脚步,仔细往那草丛里望去,谁知这时草丛里又是白光一闪,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草丛里露了出来。 我在仔细一瞧,顿时心花怒放,原来是个兔子屁股!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望着十来米远的兔子,心里欢喜着,屏住里呼吸,拉开了木弩,然后一松,只听‘嗖’的一下,箭头射了过去。 那兔子立刻往上一窜,紧接就掉了下来,草丛一阵乱晃。 好像是射中了! 毕竟是第一次成功的捕猎,我心中是莫名的喜悦,大踏步走了过去,到跟前一看,草丛里正是一直雪白的兔子,一只腿耷拉着,上面还有木箭——原来是射中腿了! 见它这样,我心里就放松了,弯腰就想把它提起,心里还想着这顿野味跑不了了,是红烧,还是辣炒……,谁知我的手还差一点就要碰着兔子腿了,那兔子的好腿突然一蹬,竟歪歪斜斜的往山上跑去。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到嘴的兔子就这么跑了!但看它的样子,我认为它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跑不了多远,便追了过去。 那兔子很狡猾,钻灌木、绕树桩,弯弯曲曲、的跑着,但就是不倒;么当我跑的像放弃时,它也停顿下来,惹得我火起,又继续追。 追着追着,不知怎么。山林里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到了小道上,那兔子在树桩下一闪,竟然不见了。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没了兔子,到嘴的兔子就这么没了,我心里颇为懊恼。这时我也追累了,便扶着树桩旁的松树穿了口气,打算赶紧回去,这时我才发现天色更黑了,而且山林里起了雾,远处已是白茫茫的看不清。 我环顾四周,才发现我竟然迷路了。 好在我还记得来时的路,所以心中只是有些稍微的慌乱,喘了两口之后,我便按原路返回。 路上不知怎么我感觉这山林特别的静,简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不像我们那里的,走在山上到处是鸟叫虫鸣。我当时觉得是因为南北不同的缘故,也许是这里的山林本来就是这个样,也许是季节还没到,因此心里虽然觉的有些诡异,但也没太在意。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走着走着,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走了很长时间,这羊肠小道好像是没有尽头似得,老是走不完。 “难道是走岔路了?” 我心里有些害怕,但转而一想,只要有路,只要是方向对,就总能出去,而我走的大致方向,我认为是对的。于是我慢跑了起来。 大约跑了有半个小时,我的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人影。 “有人正好,我正好去问路!” 如此想着,我加快了脚步。 第十九章:虎伥鬼牛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穿红衣的应该是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因为她穿的红褂子在左右两侧都有一个三角的豁口。在我们那里只有老年妇女穿的斜襟大褂子才有这样的豁口。 “原来是个老年人,怎么到这里了?” 我心里有些奇怪,但突然想到乌尔曼曾经说过这里的护林员常常拖家带口的住在山里,而且护林员年纪也都是大的,年轻的受不了这份寂寞,心里也就释然了。 “年纪大的一般都很善良,正好问路!实在不行还可以借住一宿!”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淡淡的欢喜。 眼看还有两步就要到她跟前,我张了下嘴,刚想说话,谁知这老年人竟然脚步蹒跚着往前走去,同时嘴里还在念叨着:“牛儿呢,牛儿快回来,牛儿快回来呀……” 她一边吆喝着,一边往前走,可能是很焦虑,一双小脚竟走的飞快,令我郁闷的是,我只能看到她后脑勺的头发卷儿,却始终赶不上她,到嘴的话只能憋回肚里! 同时想着老年人人喂头牛也不容易,而且也顺路,便跟了过去,也想帮她找找,回头实在找不到路也好借宿。 谁知走着走着,那雾竟然越来越浓了,黑夜中只不过能看到三五步,山道羊肠,转过一棵松树,那老年人竟不见了! 我愣了下,开始惶恐起来。好在这时,浓雾里又响起了老妇人的叫喊声:“牛儿回来!牛儿回来!” 只要还在就好! 我听了心头欢喜,急忙循声追去。不知怎么,只听她的而声音越来越远了,我却怎么也追不上。渐渐地,声音没有了! 这下我真的慌了!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谁知就在这时,前方的浓雾突然一阵翻滚,紧接着就听见‘踏踏’的声音,好像是牛蹄子在踏地。 “难道是那老妇人的牛!” 我心里有些激动——老牛识途,要是跟着老牛也能找到那老妇人,然后借住一宿!如此想着,我便向那浓雾翻滚处迎了过去。 穿过翻滚的浓雾,前面突然没了雾,场地也变得开阔。不过,眼前的景象却把我吓了一跳——场地上竟有两头大牛,一头是原来那头大白牛;另一个竟是一头全身蓝漓漓的蓝牛。 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牛,不禁多瞧了几眼。而那两头牛却像是没发现我似得,两头牛的牛头低着,尾巴翘着,牛角互相抵着,后蹄子蹬着,正在搏斗!只不过两牛力气相当,处于僵持状态。 我估计那蓝牛可能是老妇人的牛,想到老妇人焦急的样子,我就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块远远的扔了过去。 我估计可能是扔到蓝牛了,因为在我人过去之后,那蓝牛突然后退了两步,然后接连后退着,最后恶狠狠的朝我这一扭头,然后头一摆,往山坡上转身跑了。 蓝牛跑了,那大白牛并没有善罢甘休,反而尾巴一翘,追了过去。当然我也追了过去,可是我却跑不过这两头牛,好在牛蹄声倒是很清晰,虽然前面又有雾,但好歹还听得清。 过了一阵子,牛蹄声也没有了,但由于是在山坡上,雾变得轻了,隐约可以看见前面的半山腰里好现有红光闪动。 红光摇曳不定,我估计是护林员的家,而且极有可能是那老妇人的家!于是我快步跑了过去。 火光看起来远,走起来却很近,没走两步,我的眼前就出现一座老旧的房子,房子全部是有原木做成的,在西侧有一个矮矮的木棚,好像是牛棚,从窗户上可以刻到一盏红灯正突闪着火苗。 “有光就有人!这可能是老妇人的家了,……,她的牛怎么还没回来?” 我心里有些也有些疑惑,但更多地则是欢喜,一边快步往房子走去,一边喊道:“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我这是明知故问,其实主要是给里面的人提个醒,可谁知道,我喊了几遍,竟然没有人回答,“难道那老妇人还没回来?”,我一边疑惑着,一边敲了敲门。 谁知刚敲了一下,那木门竟一下子开了,我稍微一愣,探头一瞧,里面的摆设很平常,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上面布满了灰尘。 在房子的东侧有一张刷着黑漆的老床,床上是鲜红的被子。而在床的北侧,有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呈深红色,古色古香,可是上面却没有镜子。梳张台的前面又一张椅子,那个老妇人正坐在上面,脸对着梳妆台用手梳着头发。 睡着她的动作可以看到她的手的皮肤很黑,手指甲很长。 “大娘,大娘。” 我又提高了声音喊了两声,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既没听到我的脚步声,也没听到我的喊声,我估计她是年纪大了,耳朵聋了。 我一边喊着,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心里想着,如果她实在听不到的话,就到她跟前试试。 迈进一步之后,我探头探脑的瞧了瞧,才发现,门的东侧有一个木制的盆架,盆架上有一个木盆。在盆架的上方倒是有一块镜子,其余也没什么了。 看完,我正想在往里走,而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踏踏”的牛蹄声,“大娘,你的牛儿回来了。”想到老妇人刚才焦虑的模样,我又大声叫了句,谁知那老妇人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她真是聋了!我先把她的牛给拴好吧,免得再跑了!” 想到这里,我把伸进去的脚又退了回去,而在我扭头之间,却从镜子里看到那老妇人缓缓地转身了。 “这老妇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毕竟我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老妇人的样子! 而在我一愣之际,那老妇人已经转过头来,我看着镜子,顿时头皮发炸,一股凉气从脊背直窜脚底——镜子里显现的竟是一章虎脸! “妈呀!” 我惶恐的大叫了一声,就往木屋外跑去,我心里明白,我这时遇到邪物了! 但是刚跑了步,我就差点吓尿——那头蓝牛低着头,抵着角,向我冲来,已经尽在咫尺! “这蓝牛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我心里瞬间明白了过来,但只是我却觉得后背一凉,好像是什么东西抓在了我的肩膀上…… “完了!”这前有牛后有虎的,我心里哇凉哇凉的。 可在这时,‘叮铃叮铃’一缕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同时伴随着‘咚锵咚锵’的鼓声。 随着鼓声的响起,我看到那蓝牛一下子停下了,而在我的身后却响起了一声凄厉的虎啸,随即我的而肩膀上也没有了冰冷的感觉。 我觉得我背后的危险应该解决了,我长长的喘了口气,原地站着,平抚着慌乱的心;但我眼前的蓝牛却让我本来动荡的心再起波澜……。 ‘叮叮铃铃’和‘咚咚呛呛’的声音仿佛是一张网,一张紧缩的网,那蓝牛在原地四蹄乱跳着,嘴里也‘哞哞’叫着,但就是无法跑出去。 最后它的一双牛眼竟然对准了我! 第二十章:左骨候 “我靠!这牛要干什么?”看这蓝牛凶狠的样子,我的心里吓了一跳。 而在这时,伴随着铃声和鼓声的节拍,我的周围突然想起了‘嘿嘿哈哈’的声音,我抬头望去,轻雾里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在上上下下的不规则的跳动。 而这‘嘿嘿哈哈’的声音,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随着它的响起,那蓝色的牛更加焦躁了,它四个蹄子乱蹦乱跳着,嘴里更是‘呼哧呼哧’的冒着蓝气,更令我感到神奇的是,随着那‘嘿哈’声,那蓝色的牛居然变得越来越小。不一会儿,蓝牛已经变得像小孩的拳头般大小,已经看不出牛的影子,倒像是一个蓝色的光团! 我被震惊了!但也终于放下心来,我估计这声音就是来降服这头蓝牛的,但对于发出这喊声的人却感到好奇,我挪了挪脚步,想去看看,也想去感谢他们。 随之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变成光团的蓝牛突然猛地向我一冲,我只觉得身体一凉,竟在我身上消失不见了! 目瞪口呆之余,我有些惊恐,而这时‘嘿嘿哈哈’的声音也停止了,随即我听到一道‘叮叮当当’的声音向我走来。 我抬头一看,身影竟依稀熟悉,当那人影走到我近前,一看,竟然是乌尔曼!他穿着一身黑色而宽大的软皮衣,头上戴着鹿角似的帽子,帽子还有两条长飘带,怪里怪气的! “吓着了吗?”看着我,乌尔曼笑呵呵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瞧着他,有些发懵。 “你果然是有牛气的……,这是左骨候要试你,跟我来吧!” 此时此刻,乌尔曼好像不想多做解释,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子,往前走。 我只好跟着,但被吓了这么多一阵子,心里还是来了气,所以我嗡声嗡气的问道:“左骨候是谁呀?” “见了你就知道了!” 乌尔曼并没有回头,但也看到那个听出了我的不满,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就‘呵呵’得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左骨候这也是为你好!那鬼牛我想要还得不到呢!” 我听了一怔,听乌尔曼的话音这蓝牛进入了我的身体好像是他们努力做得,而且对我还是好事! 我正想问问到底有什么好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穿这么奇怪的衣服,而在这时,雾气缓缓移动,三个穿着和乌尔曼异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路上,乌尔曼向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乌尔曼是萨满教的男巫,那天他见我能听到山里白牛的叫声便感到奇怪;后来见那白牛向我下跪,便觉得我可能有牛王之气,萨满教左骨候特特别注意有牛气的人,所以前两天他便进山给说了声。 然后左骨候便驱赶那蓝鬼牛来试探我,萨尔曼这些人则暗中保护我,至于那老妇人则是和蓝牛一起的虎伥…… 听了乌尔曼的话,我有一种被当做小白鼠的感觉!同时也好奇那左骨候要找身怀牛气的人干什么。 跟随着乌尔曼往山上走了约一个小时,前面突然有火焰跳动。走到近前一看,原来竟是一堆篝火,篝火的后面是一个山洞,两边立着约两人高的石像,石像雕刻的很原始,但石像的面部却涂的黑黑红红的,猛看上去异常狰狞恐怖。 而到了山洞门口,乌尔曼和其余三个人都停了下来,然后乌尔曼指了指山洞,说道:“左骨候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 山洞里红光闪耀,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左骨候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是个老怪物似得。但是我倒是没觉得害怕——毕竟有大刘那层关系放在那里! 虽然不害怕,但是进入里面之后,我却觉得感到有些心惊,因为凸凹不平的墙壁上,不但有黑褐色的石灯,而且还挂着两排牛头、马头、熊头等不知名动物的头骨,在红渗渗的灯光里,发出白森森的光芒。我一边看,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着,心里扑腾扑腾的…… 山洞倒不是很深,走了约二十多米,就看到山洞的后壁了,后壁的前面生着一堆篝火,后壁和沿途的石壁一样,挂着些动物头骨,下面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奇怪的是,石台上经摆着一个个蛋,蛋有大有小,颜色也不一样,不过摆列的很整齐,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而在石台前方却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那女孩的衣着非常奇怪,全身穿着草编的衣服,腰间挂着一个小鼓,两个脚脖子上带着两串铃铛,怀里抱着的正是那个雪白的兔子! 她的头上也带着草编的草环,脸蛋异常白皙,鼻梁挺拔,两个耳垂上带的不是金银之类耳饰品,而是穿着两根青草。 而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带着原始的纯真,带着碧天大海的深邃空阔。站在她的面前,我好像是面对一片原野,一股自然的风向我吹来…… “你好,我叫卡秋莎,也是左骨候,我想请你帮帮忙。” 她的声音很悦耳,但汉语不是很好,说话别别扭扭的。随着话音,她雪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一股纯真之气迎面扑来。 “你说。”我被陶醉了,像梦呓似得说了句 “你先休息吧,不急的!” 篝火旁边围着一圈干草,说着,卡秋莎指了指篝火旁边的草堆,然后她就先卧在了草堆里。 见她这样自然大方,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也就躺在了她的对侧,但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在异地它乡的原因,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你叫什么名字?”卡秋莎可能也睡不着,侧着头,问了我一句。 “张小天。” “你家里里这里远吗?” “远!你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呀?”我也反问了一句。 “我妈妈是俄罗斯人。” “你爸呢?”…… 好像是两小无猜,我们一问一答着,不知为何,或许是她的而自然纯真,对她,和对韩春雀完全不同,竟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 我们随意交流着,我渐渐明白,卡秋莎的父亲是郝哲人,郝哲人汉语意思就是住在山洞的人,常年游荡于白山黑水之间;同时卡秋莎是上一代的左骨候,而左骨候在郝哲族是世袭的!她请我来这的目的却是像让我帮她寻找萨满教的初代神鼓,不过这还需要时间,需要她和我的灵力张成才行。只有长成才能降服左骨候墓地的牛马鬼灵! 而那蓝牛虎伥平时拧在一起,在山里为祸,卡秋沙早就想除掉它们,只是它们太狡猾。后来我的出现,因为我有牛气,引起蓝牛的注意,卡秋莎也感觉到了,这才和乌尔曼商议,用我趁机把鬼牛引出来。二来也考验我是不是真得有牛气,只是它们没想到我竟是牛王之身,鬼牛竟会进入我的身体,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 我听了有些意外——原来那晚我听到的牛角竟是鬼牛发出的,它竟是想吸引贪财之人! 不知为何,听完她的话,原来心里的那点小纠结一下子没有了! 说着、说着,她可能见我始终睡不着觉,便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说完她便轻轻的哼了起来,她的哼声像是星汉下流淌的月光;像是微风里草叶的颤抖,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卡秋莎早已起来了,他给我一些坚果,然后用山葫芦给我有人给我用山葫芦端来一杯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驯鹿的奶。 吃完饭之后,一个到带着牛头面具,穿着黑衣,腰上挂着鼓的人走了进来。然后卡秋莎便让我跟他学什么请灵之舞,驱鬼之舞。 我很好奇,而且昨晚也答应了卡秋莎,便跟着那人走到了外面的草地上,卡秋莎也跟了过来。 所谓的轻灵之舞、驱鬼之舞就是随着鼓点做一些动作,那些动作既跳舞,又像是狩猎,同时嘴里还要伴随着鼓点呼气吸气,发出‘吸、嘿、哈、哞’的声音。 我看着那黑衣人跳的挺简单的,谁知学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是没跟上鼓点,就是嘴里忘了发出声音。 一直到中午我才学了三个动作,跳完后觉的全身热乎乎的,异常舒服。随后卡秋莎告诉我这套动作有十八个。 就这样我跟随黑衣人学习了三天才把全部动作学会,不知怎么,我感觉我跳起来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让我像一个神棍,而卡秋莎跳起来却像是一株草叶在风中舞蹈,轻盈、柔美、流畅! 又在山洞前练习了两天,乌尔曼却来了,告诉我大刘回来了,这是最后一趟牛,要到秋天再来。 我听了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心里有些恋恋不舍。 而卡秋莎却笑道:“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已经占卜过了……,你要走了,我给你占卜一下你最近会怎样吧?” 前两天卡秋莎也告诉过我她会占卜,而且是用那石桌上的蛋来占卜——那石桌上摆的一颗颗的竟然真是鸟蛋。 一方面我好奇卡秋莎怎么用鸟蛋占卜;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我以后的情况;我便急忙说道:“行!” 第二十一章:卵卜与夜路 随后我和卡秋莎就走进了山洞,接着卡秋莎就给了我一个鼓,让我对着那石台跳请神之舞。 鼓声咚锵,可能是声音产生了震动,那石台上的蛋都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并因为震动而产生了移动……,终于一个灰色的蛋掉了下来,儿卡秋莎一手抄过。随后用一个细长的草尖刺破了我的手,挤出一滴血,滴在了蛋尖上。 接着卡秋莎便让我停住了请神之舞,随后她两手握着鸟蛋,对着石壁上那颗最大的牛骨头,嘴里念念有词,跪拜了下去。念了一阵子,她才把那颗鸟蛋竖着放在了一块牛胛骨上,令我奇怪的是,骨头非常平整,那鸟蛋的两端又非常尖,鸟蛋立在骨头上应该摔倒才是,可是那鸟蛋就那么直直的立着,就是不倒! 我以为这是因为卡秋莎的缘故,谁知卡秋莎也‘咦’了声,表示惊讶。 “怎么了?”我问了句,心中有些不安。 卡秋莎皱了皱眉说道:“它竟然没按我祈祷的问题回答我,真是奇怪!” 听卡秋莎这么一说,我心里更不安了,我想问她用鸟蛋占卜的原理是什么,有恐怕她不好回答,后来才知道萨满教认为未出生的生灵具有最原始的、最纯洁的灵性,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当时我只好问道:“如果回答会怎样?” “它会倒下!” 听到卡秋莎这么干净利落的回答,我的而心里却有了些不利落! 随后卡秋莎皱了皱眉,说道:“这可能预示你吉凶未卜,你以后最好不要走夜路!” 听到这话,我点了点头…… 两天后,我和大刘、柱子就买了牛回去了,临行前,乌尔曼拿了一套萨满的神服和一个小鼓递给了我,说是卡秋莎送给我的,我听后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她的占卜是不是准? 我感觉我的心里很奇怪,既想卡秋莎的占卜是灵的,以后好能见到她;又想她的占卜是不灵的,那么我以后可能没有麻烦!只是山中一行所展示的世界的世界的另一面,有让我觉得卡秋莎占卜灵的面大 可是另令我没想到的是,在路上,大刘的大哥大突然响了。大刘按完接听键,把大哥大放在耳边,‘嗯嗯’了两声,然后把大哥大递给了我,同时说道:“你小哥打来的?” “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拿着电话,想到卡秋莎吉凶未卜的卦象,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接过来一听,电话竟是我小哥打来的,不过内容却让我松了口气——是我小嫂子娘家出了事。具体什么事,电话里我小哥没细说,只说是我小嫂子娘家那边有人中了邪,想让我看看,死马当活马医! 我知道这一定是我小嫂子撺掇的缘故,不想不答应的,但又想我小哥在我小嫂子跟前那副窝囊样,我若不答应,只怕他们家一定不安宁,他家不安宁,我爹娘一定不安宁!而且看在刚出生的小侄子的份上,也不能和他娘太计较! 想到这里,我闷声闷气的说了声:“行,这就回去了,两三天就到家了。” …… 三天后,我们终于回到了榆林镇,到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大刘的意思是在他家住一宿,我们几个喝一顿,庆祝庆祝,明天再回去。 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走不到一个月,但是家的亲切却是强烈的吸引着我,我拒绝了大刘的提议,说以后有机会,趁着天还亮,赶紧回去。 柱子也说要回去,见此,大刘到也没有强留,他把他的幸福摩托车借给了我俩。 我家距大刘家不过有二十多里路,我估摸着不过十来分钟就到家了,谁知在半路的而一个上坡路段上,只听‘哗啦啦……’,摩托车链子居然掉了。 柱子急忙刹了车,我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一看,摩托车链子居然掉了! “这下麻烦了!” 看着周围已经上了夜色,又想起卡秋莎的话,我的心没由来一紧! 而柱子下车后也皱了皱眉,问道:“犊子叔,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推着回家呗!” 我懊恼的说了句,把手里的氮气罐放在了摩托车后座上。 柱子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推起了摩托车,我在后面一手扶着氮气罐,碰到上坡时,便帮忙使劲推一把…… 因为卡秋莎的话,我本来还是很揪心的,但是到了上坡路段的顶端,眼看着下面张围子灯光闪烁,家近在咫尺,我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下坡就省力了,不用推拥摩托车轮子就转的飞快。谁知走着走着,柱子突然‘哎哟、哎哟’的惊叫起来,并且那摩托车把像不受控制似得胡乱晃悠着,随时都有栽到沟里的可能。 我吓坏了,赶紧使劲地往后拉着车子,由于下坡速度快,这拉车子倒比刚才推车子是还费劲,下滑的车子带着我滑了好几步,车子才停住。 我喘了口气,刚想问柱子这是怎么回事,而这时我却突然觉的脸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一摸,竟然红红的,好像是血! “什么东西?”我被吓得愣了愣。 而这时柱子已经插好了摩托车,并往车子前轮处看了看,随即‘啐’了一口,骂道:“娘的,果然晦气!今天早上出车时我看到个娘们从厕所出来,就知道没好事!” 说着柱子在路边抓了把草,然后蹲下身子,一手拉着什么东西,一手转着车轮子。这时我已经缓过神来,走到跟前一看,原来车轮里缠了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青草蛇,已经被绞的破皮烂肉,血肉淋漓的,看上去异常恶心。 不知怎的,我看到那蛇圆睁的眼睛,身上蓦地一凉…… 到了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父母见我回来那是异常高兴,脸上的笑容是一直没断过,嚷嚷着我瘦了,要我去逮鸡,要杀鸡给我补补。 我说不用了,天太晚了,其实我在奇格达这么多天,牛羊肉吃的不少,倒也不馋的慌!我父亲不同意,而我母亲却说,晚上鸡上宿,正好逮。 这次他俩的意见倒是完全一致,我没办法,便上我家东窗户下的鸡窝去逮鸡,谁知令我惊奇的是,我才刚出堂屋门口,才往鸡窝走了两步,距离鸡窝还有五六米远呢,本来悄无声息的鸡窝就出了‘咯咯’的惊叫声。 “这些鸡怎么变得这么灵敏了?” 我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在意,但当我像鸡窝逐渐靠近时,鸡窝里的鸡‘咯咯’的叫的更响了;而且鸡窝里面还‘扑腾、扑腾’的,显然那些鸡很是慌乱。 “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是迷惑不解。 又是这往前走两步,那些鸡‘扑棱棱’的‘咯咯’叫着,都跑了出来。 “这还吃什么鸡!” 我有些发呆,而这时母亲从锅屋里走了出来,见这个样子,‘哎’了一声,说道:“怎么让鸡惊群了……,回屋吧,我逮!” 颠簸了几天,吃过饭,我就躺在了床上,不知怎的,我老是感觉窗户口好像有人在暗暗的瞧我,弄得我睡不着觉。我起床看了几次,却没发现什么东西! 但是这种感觉始终存在,在自己家里我倒是不感觉害怕,实在睡不着,我假装躺下,然后慢慢的转过脸,黑黑的窗格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 随后那种被偸窥的感觉没有了,我安心的睡了下来。 夜里,我突然间感觉身体一冷,而且越来越冷,我被冻醒了,觉得头昏沉沉的,我一摸自己的头,火辣辣的烫! 原来我是发烧了!但我没有在意,那是农村孩子就这样,天生天养,感冒发烧的小病基本靠抗! 我喝了碗白开水,然后上了床,恍惚间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那条青草蛇‘咝咝’着芯子来咬我,这时大蓝牛突然出现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就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但想到在卡秋莎说请神、驱鬼之舞还有怯病的作用,我也知道那舞跳起来全身热乎乎的舒服,于是起床后,我就直奔村东边的小树林——在家里跳,我怕被人家看见了,说我神经病。 在树林跳了一阵子,果然感觉热乎乎的,身体轻便了很多,我一摸额头,已经凉阴阴的了。 “这舞原来真的管用!”我心里有些莫名的惊喜。 但是当我回到家里,上厕所路过窗户时,我的心里一膈应——窗户下竟有一条死蛇,皮翻肉开的好像是昨晚被车轮绞的那条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蛇没死?” 我心里疑惑着,感觉顿时不好起来。 第二十二章:吃生鸡的男孩 但是我却想不出什么原因,而在这时母亲喊我吃饭,我也就疑惑着去了。 饭桌上,我对我父亲说出了我的打算,实施牛的人工授精,但家里地方小,我想重新建个大点的牛圈,好采牛精,我想让他找找韩世水,要个大点的地方。 我知道因为我家那头母牛的事,我出面一定不行,而且从我小嫂子那里,我也得到了启发,年纪小,嘴上没毛,你说的再好,人家也不会重视! 古人讲:成家立业;可见成家是立业的前提! 我父亲也早知道我的想法,他只说了就:“成,我去找!” 随后我把大刘分的贩牛的钱递给了我娘。 刚递完,堂屋门口一黑,我小哥进来了…… 小嫂子的娘家在旁边柳林镇,我小嫂子嫁入我家这么长时间了,她娘家的情况我早已摸清了:她娘家是柳林镇的大户,他父亲叫白川河,竟是柳林镇的镇长,弟兄四个,老三白川湖,在郑集矿当矿长;老四白川海更牛逼,说是在什么大公司当总经理,只有老大白川江混的最差,但家里还是有两辆大车,跑运输。 后三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到城里住,只是故乡的味道,熟悉的人情,却不是冰冷的城市所能比拟的,我小哥说这是他们没有搬走的原因。 和我家的情况一比,我小嫂子真算是下嫁,我小哥也真算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在我小嫂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随后我小哥骑着新买的嘉陵摩托车带着我就去了我小嫂子家,路上他放慢了车速,告诉了我白家的情况。 原来在前段时间,小嫂子的侄儿就时断时续的发低烧,看了,总是不能好利索,他家以为是小孩子免疫力弱,也就没当太大的事,所以在我上次拒绝后,也就没再找我。谁知最近一阵子情况变得也来越不好了,而且像是会传染似得,我小嫂子他三叔家的、四叔家的小侄子都得了这毛病,大小医院都去了,但就是看不出毛病。 这下一家人可吓坏了,远近野医、神婆的请了一大推,但也没看出个道道来,孩子的病反而更重了,我小嫂子也急的慌,这才想让我去看看。 然后我小哥问我:“你行不行?” 这话很难回答,我知道驱鬼之舞应当是可以的,但一来我忘了拿那套神服;二来,我还没自己亲自驱鬼过;第三,用卡秋莎的话,那蓝牛能降鬼,但现在它怒气未平,还要时间磨合。 因此,我保守的说道:“不好说。” “嗯,你嫂子也只是让你去看看,不能千万别说大话!” 听我小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我小嫂子对我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抱着瞎猫碰个死老鼠的心态试试,另一方面也是为娘家尽尽力。 我‘嗯嗯’的答应了两声,但对我嫂子娘家的侄子们的情况感到好奇,我小哥没给我说清楚,于是我问道:“他们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他们,哎!发烧!……,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也说不上来。” 听了我小哥的话,我更好奇了。 柳河镇很快就到了,小嫂子的娘家在镇的最东头,一排南北三座两层小楼的就是,她大伯父家在最后面,是一座平房。 倒数第二的楼房是我小嫂子娘家的,红漆排钉大铁门紧闭着,地面是水泥地面。下车后,我小哥就去敲门,我也跟着过去,站在了大门边的柱子旁,这时,我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我又闻了闻,臭味好像在上面,我抬头一瞧,原来铁门的门框用钢管焊成,两头是中空的,一个蛇头正露在外面,蛇头已经烂出骨头来了。 我看了,顿时心里又是一膈应,立刻想起我家窗户下的那条死蛇来,而且我昨晚也发了烧,隐隐中,我感觉它们好像是有什么联系! 而在这时,大铁门下的小门开了,一个略微发福的、耳朵上带着金耳环的中老年妇女出现在小门边。 “妈。” 小哥叫了句,然后对那中老年妇女说道:“这是我小弟!” 我听了我小哥对他丈母娘的称呼感觉古古怪怪的,但这时为了礼貌,也只得喊道:“婶子好。” “嗯,进来吧!” 我小哥的丈母娘谈谈的说了句,看样子对我并不热心,这倒也是,毕竟知根知底的,又不是外来的和尚,另外她们年纪那么大,当然也会知道我小嫂子的意思。 说完,我小哥丈母娘就转身进去了,我和我小哥也随着进去了,往院子里一看,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的,像个花园——我家只能算是荒野了! 而他家的小楼外面也用铝合金封闭着,进去后地面全是瓷砖,在那个时代,这样的装潢那是顶尖的了,看来我小嫂子真是下嫁了! 进去后就感觉里面金碧辉煌的,真皮沙发上作者一个五十来水的男子,穿着整齐的西装,右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手包,整个人很光彩,但脸色有些暗淡,我估计这是我小哥的丈母爷——白川河。 在我小哥丈母爷对过的沙发上坐着一对二十多岁的男女,衣着时尚,但脸色却很憔悴,满面愁云。我估计是我小哥的大舅子夫妇。 果然进去后,我小哥立刻对白川河喊道:“爸。” 我一看,也不要在让我小哥费力介绍了,就直接说了句:“二叔,你好!” “恩恩,犊子是吧,好。” 白川河也是随口回了句,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说道:“四海,你都对你兄弟说了吧,这就上去看看吧!” 说完,白川河又抬头看了看表。 看他样子,我估计他有事,毕竟是一镇之长,但又担心孙子这才勉强留下来的。 我小哥在旁边急忙说道:“说完了,说完了。” 我一看,也别耽搁了,看看吧,于是说道:“二叔那就看看吧!” “好好,幸福你带他们上去看看,哎!小虎这孩子……” 最后的长叹里好像包含着无尽担心与无奈,我听了,感觉心往下一沉。 听到白传海的吩咐,我小哥的大舅子夫妇都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是犊子兄弟吧,我听我妹妹说过,跟我来吧。”说完就往楼梯走去。 他语气平淡,满面愁云,看样子也不把我当一回事。 楼梯是旋转往上的,因为在室内,并不宽广。但楼梯踏步却是木头的,刷着清漆,很亮堂。因为狭窄,怕踏空,我不免小心了些,扶着扶手,时不时的往踏面上瞧着, 而在踏步即将走完,还有两三步就到二楼时,我我发现踏面上有星星点点的暗褐色的血斑,于是同时,我的耳边响起了‘咝咝’的声音。 声音好像是一条蛇在吐芯子,我听了心里毛悚悚的。 而这时白幸福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最西边的门锁,同时说道:“你们小心点,别让咬着!” 我听了心里一愣,而这时白幸福的媳妇已经‘呜呜’的啜泣起来…… 进了房里才发现,房子布置的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小孩的单人床,但令人奇怪的是,床头边却有一个大石锁,一条铁链穿过石锁的孔洞,另一端系在一个小男孩的脖子上,可能是怕磨坏了皮肤,系在脖子上的那一段铁链用绵毛巾包着。 而虽然有床,那个小男孩却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躺在地上,也不能说是躺,而是像麻花似得弯曲的扭着。 小男孩的头部更吓人,他的头高高的昂着,与脖颈几乎成九十度角,一双眼睛冰冷冷的,没有任何人的感情色彩,舌头也往外伸着,嘴里正‘咝咝’的往外吐着气。 在他的嘴边有一只生鸡,上面还有牙印子,血迹嫣然…… 看到这里,我只觉得后背被发凉,白幸福的媳妇却已是‘呜呜’的哭了出来。 “怎么样,犊子,能治吗?”白川河在我后面问了句。 其实看到这里,我就有一股冲动,一股想试试的冲动——这孩子的样子实在是太悲惨了!至于对我小嫂子的不愉快,那时我忘了,于是我直接说道:“我试试!有鼓吗?” 对于没有带那套神衣和鼓,突然间我有些后悔。但我认为神衣的用处不大,倒是那鼓,卡秋莎说鼓声如雷,有怯邪驱鬼的作用。 “这个,没有!”白传海略带失望的说了句。 其实我估计他们也没有那种小巧的腰鼓,因此我说道:“有能敲响的东西就行!” “那倒是能找到。” 见我这么一说,白幸福好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一边回答着,一边快步往楼下跑去,不一会儿,拿来了一个大葫芦,农村能作水瓢用的那种,只是还没有切开。 “你看这行吗?”白幸福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瞧,葫芦嘴上已经开了个口,伸手一敲,‘咚咚’响,倒是和腰鼓差不多,于是我点了点头说道:“行,你们先出去吧!” 第二十三章:水中的眼睛 听了我这话,白家四口人还有我小哥都出去了,随后我关上了房门。 不知怎的,单独面对虎子,我突然间有一股阴嗖嗖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不愉快,我一刻也不想忍受,拿起葫芦我就挑起了驱鬼之舞。 卡秋莎说过驱鬼之舞,并不仅仅只是驱鬼,而是驱散一切邪灵…… 随着鼓点的‘咚咚’响声,我也按节奏发出了‘嘿哈啊’的声音;而随着这些声音,地下的虎子也有了动静——他昂着头,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我,身体像油锅里的麻花,开始扭动起来。见驱鬼之舞好像有效,我立刻精神大震,跳的更加卖力了。 随着鼓点的紧密和我所发出的‘嘿哈’声的强劲,地下的虎子扭动的更激烈了,头也一伸一伸的好像想咬我,铁链也被挣的‘铮铮’作响,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弥漫了出来…… 终于,在驱鬼之舞将要跳到后半段时,我好像看到一条黑影从虎子身上窜起,瞬间消失不见了。 而室内阴冷的气息也消失了,虎子却头一耷拉,好像睡着了…… 见此我估计我的驱鬼之舞起了作用,心里是既高兴又觉得神奇,而这时,可能是因为鼓声停止的缘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刚把门打开,白川河就在门口问道:“怎么样?虎子怎么样了?” 我一边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一边说道:“可能睡着了。” “啊!睡着了!这孩子好几天没谁了!呜呜呜……” 随着一阵哭声,白幸福的媳妇一下子抢了过来,然后趴在虎子的面前,看了眼虎子,随后用手臂抬起他的头,“我的儿、我的儿”的哭叫起来。 随着她的哭声,白家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只有白川河还比较镇定,伸头忘了眼虎子,接着眼睛热切的看着我,殷切的问道:“虎子好了?” 我估计是好了,但却不能确定,因此我谨慎的说道:“可能好了,等他睡醒了再看!” “哦,对对对,犊子你累了吧,来咱们上下面休息。” 说着白川海又探头瞧了一下,这才拉着我的手下了楼。 下了楼,白川河就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随后把西装一脱,扔在了沙发上,接着他便一边用手示意我喝茶,一边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说什么家里有客人要请个假之类的。 拨打玩这一个,白川河又拨打了一个,我大致听说他在说什么虎子可能好了,你们来看看之类的。 再放下电话时,白川海一时满面笑容一脸轻松了。他递给我一根烟,我急忙摇手,表示不会,随后白川河便笑眯眯的问候起我父母的情况来。 正谈着,就听外面传来了错乱的错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过来了,果然,门被一下子撞开了,一群人围了过来,领头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看模样,和白川河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知道是白川湖和白川海!他们后面跟这个年纪大点的,估计是白川江。 “二哥,你说虎子好了?”还没坐下,年轻点的,可能是白川海,就急匆匆的问了句,声音里带着轻颤。 “已经睡了,可能好了!” “我看看去!” 听了白川河的话,白川海就急匆匆的往楼梯上走,虽然匆忙,倒是没忘了给我点了点头,我也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虽然他们有些不礼貌,但此情可以理解! 随后白川江也给我点了点头,也上去了,身后跟着五六个女眷。 “哎!都急死了,对着你别见怪!犊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些上去后,白川河毕竟是一镇之长,人情练达,心思也细密,一句话既向我表达了歉意,又向我问了原因。 萨满教崇尚万物有灵,卡秋莎曾经对我说过灵也分善恶,有好有坏,看虎子刚才的样子,我又联系到那条蛇,心中已经有了大概,于是说道:“虎子可能中了蛇崇。” “是呀,请来的几个也这么说,可都没有办法,还是犊子你……” 白川河正说着,门口人因一晃,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见了白川河,问道:“二爷爷,虎子好了。” “嗯,好了!”白川河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那我看看去!”小男孩说着边往楼梯跑。 “我老大的孙子,哎,前一阵子,四个男孩,就他一个好好的了!” 白川河的话音有些沉重、有些感慨,但我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为啥只有这一个孩子好好的呢?从门上的蛇头来看,应该是有人想害他们! 是谁?为什么要害他们?为啥单独只留下他老大家一个? 而且好像这蛇崇好像也针对过我…… 几乎在一瞬间我想到了侯三,但是我又觉的不可能——侯三是白川江的妻侄,针对我说的过去,针对他们三家,白川江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如果白川江真的知道……,想到这里我几乎不敢想象! 我心里纳闷着,但也没问白川河,这毕竟是他们家的私密,除非他们自己说出来。可是对于到底白川江是不是参与其中,我却想法一试,由此也可断定是不是侯三在背后捣鬼! 我正思索着,这时白川江以及白川湖、白川海已经从楼梯下来了。我注意到白川湖与白川海脸上带着惊喜,而白川江脸色却很平静。 但年纪大点的人一般都不喜形于色,只凭他现在的表情倒是不能下结论! 白川湖和白川海下来后,马上对我热情起来,又是递烟,又是问名的寒暄介绍了一番,待坐定后就称赞我有本事,法力高超;又问我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本领。 这样亲戚道理的,倒是没有隐瞒的必要,也不需要隐瞒。因此我简单的把在奇格达的二十说了一遍,他们听了都两眼放光,‘啧啧’称奇;然后就邀请我去看他们的孙子。 我来的目的就是这个,自然也不推脱,只是说等虎子醒来看看结果。 但是,也许是我的经历打动了他们,也许是虎子的样子让他们安心,他们都说不用等,非让我先去看看。 我也觉的应该没事,也就随着白川湖和白川海去了,白川湖与白川海家倒比白川河家还要富丽堂皇…… 他们两人的孙子也和虎子的情况一样,我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就拿着那瓢跳了两次驱魔之舞,和虎子一样,待我跳完后,,两个孩子沉沉睡去。 见此,两家的女眷都眼泪丝丝的,但脸上却有放松的笑…… 整个过程中,白川河弟兄四个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待在白川海家跳完后,白川河就让我上他家休息——毕竟我是他家来的客!而白川江三人也跟了过来。 走到白川河的大门口,我停了下来,一边暗中瞧着白川江的表情,一边指着门框窟窿上的蛇头说道:“蛇崇可能就在这里,你们把这条蛇烧了!” 我才说完,我就看到白川江本来平静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下巴壳子也掉下来了! 一切已经明了! 我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怒气——这还是人吗!我虽然不知道她们弟兄间有怎样的龌蹉,但想自己的后代下手,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在这一刻,我几乎要说出来,但想了想,凡事还是给人留一线的好!要是因为我的话而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这也不是我来的本意了! “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 想到这里,我说道我对着白川湖与白川海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家门槛窟窿里也会有死蛇!” 我话音刚落,白川江的脸色已经变的煞白;而白川湖与白川海则是脸色变了变,随即往各自家里跑去…… “是谁要害我们?犊子你知道吗?”白川河也是明白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一张脸立刻变得通红。 而听了白川河的话,白川江的眼睛立刻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眼里满是乞求…… 看他一大把年纪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的心一软,说道:“不知道,可能是你得罪什么人了吧!” 听了我的话,白川江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了感激之色;而白川河却沉思了一下,说道:“哎!干工作哪能不得罪人……,先到屋里坐吧!” 他话音光落,只听楼上“哇”的大叫了一声,声音暴雷一番,随即就听到一声舒畅的宣泄:“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声音笑容在白川河脸上全部绽放,感情也不再深藏,眼角流下了泪,随后他歪了歪头,握着我的手,重重的摇了摇…… 不一会儿,白川湖和白川海家也传来了哭声,见孩子全好了,他们的心思现在又全部都在孩子身上,我拉了下小哥,想回去。 白川河一听说什么也不让走,说什么亲戚道理的也不常来,非得让我们留下来,白川湖和白川海还在我前面拦着。 白川河说完便喊小哥的丈母娘去饭店弄菜。我只好留下…… 镇上有饭店,不一会儿菜就送来了,白川河就招呼我洗手。他家洗脸的盆架是放在外面的,紧靠着过道的墙面,盆架旁边还有一个大砂缸,里面装满了水。 不知为何,去洗手时,我看到水缸里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我,随着波光荡漾。 第二十四章:阴气培崇 “嗯,什么东西?” 我的心顿时一缩,但再去看时,那双眼睛赫然不见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心里疑惑着,走到脸盆跟前时,探头往水缸里看了看,水缸很深,水色也很深,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水缸的水面由于光的缘故倒是波光粼粼的。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想到这里我就释然了。 饭桌上白川河弟兄四个对我是异常热情,白川河拿出了珍藏的茅台,说两千多一瓶,我吓了一跳,但我不喝辣酒,他就放下了辣酒,都陪我喝啤酒,特别是白川江更是一个劲的劝我酒。我小哥在下首坐着,脸上是目瞪口呆,估计他是没想到他的丈母爷、丈母叔伯们会对我如此热情吧!看他拘束的样子,我估计到这里他脸桌都没上过! 我明白白川江的意思,他的热情代表他有悔过的意思。我不能呢个不喝,不喝会让他觉的我对他还有意见,他还会出事!其实我本意是来消除炸药包的,又怎会将导火索点燃! 因此我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让一切只在不言中了! 酒量有限,一顿饭下来,我已经喝的是晕乎乎的,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我睡了一下午,到晚上该吃晚饭时,我才被我娘喊醒。饭桌上,我爹告诉我,他去找韩世水了,但韩世水不同意,说没地方! 村里空闲的地多了!我知道这是韩世水在为难我——他还在为母牛的事着恼! 我心里有些着恼,另外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吃完饭后,我依然觉的头晕,天也黑了,于是我便上床躺着去了。 一边躺着,一边想着,是不是让明先哥给说和说和;但转而一想,只怕找明先哥不行,因为拐跑了春枝嫂子,明先哥在韩世水心中没有份量! “那该找谁呢?” 我一边摸着肚皮,一边琢磨着,迷迷糊煳的,又睡着了! 可是在半夜里,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并听到有人喊:“犊子在吗?犊子在吗?” “谁呀?”我父亲在东间回了句。 “我,我找犊子!” 这时我己醒了酒,听声音依稀熟悉,便了句:“在,来了!” 穿好衣服,开门一瞧,我不禁一愣——门口站着的却是白川江! “他来干什么?” 我心里疑惑着,我心里虽然有些鄙视他,但来的都是客,我就想让他进屋说话。 谁知这时白川江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犊子,咱们这边说话。” 说着,便拉我的袖子。 看他鬼鬼崇崇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好奇;另外在自家院子里,我也不怕,于是便让顺着他,跟了过去。 到了锅屋门口,百川江就停住了,接着就说道:“多谢犊子你白天给我留脸,要不然……”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扬起手来,对着他自己的脸‘啪啪啪’的打了起来,同时一边打,一遍骂自己:“我真是鬼迷心窍,老糊涂了,我那该做这样的事,可以收不回来了,犊子,你帮帮我呀!” 说着白川江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一边拉他起来,一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怨我,我老婆子看三家比俺家强,心里一直不舒服,请侯三的媳妇……” 说道这里,他又‘哎’了一声,无限懊悔的说道:“我同意了,但看三个孩子的样子有些后悔,本来想收手的,我老婆子却不同意;今天被你识破了,我就去找侯三媳妇,谁知侯三媳妇说,这蛇崇是新练得,能发不能收,同时她还说这蛇崇已经和我家祖坟汽运相连,是不会被你赶走的,她还说我家租坟阴气能培养蛇崇,壮大后在找你算账;还说对我没有影响,让我放心。谁知道她说的真不真,那娘们那么邪门……” 听着白川江的絮叨,我一方面震惊人心的阴暗,同时也震惊侯三以及侯三媳妇的凶残——都被识破了,还不罢手,还想害我! 这时我已经明白那水缸里的眼睛一定是没逃走的蛇崇,我不禁对那三个孩子和我自身担忧起来。 “犊子,你看怎么办?” 这时白川江也叙说完了,眼巴巴的瞧着我,我明白白川江之所以来,是因为他怕明天孩子再不好,我把这事说出来,另外一方面也不相信侯三媳妇的话!因此我说道:“我明天再去看看,你放心!” 听到我这话,白川江“嗯嗯”着,月光下可以看出他的额头舒展了开来。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 …… 回到床上,我开始沉思起来,看来这蛇崇是一定要除掉了,不然,不仅仅是那是三个孩子,仅仅是我,也是后患无穷。 但是卡秋莎教我的只是驱鬼之舞,杀鬼之舞却没有;而《牛师经》上倒是有,但我对牛气却不会运用,上次用黑牛给明先哥治疗,也是瞎猫碰个死老鼠,那鬼是被‘驱’还是被杀,还真说不清! 但我却没有慌张,因为我觉得卡秋莎一定会,估计乌尔曼也会,我打算明天先给乌尔曼打个电话问问。 如此想着,对明天该怎么办就有了底。不知怎的,想着想着,心里又把清灵、驱鬼之舞和《牛师经》里的话相比较,隐隐觉得它们是两条路子,但又有相通之处,但相通之处是什么,我却很模糊。 随后又想着不知侯三媳妇是怎么用祖坟阴气培养蛇崇的:同时也怀疑,这侯三媳妇知道白家势大,她一个老娘们固然会些邪门歪道,为何白川江去说了,她还不收手。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 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我固然令侯三损失了一些钱,但还不至于此吧! 百思不解之后,以我这初二的水平,想的头疼,也就不再想了!然后困意上来,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门突然‘蹦蹦蹦’的一阵大响,敲的我家的破门板好像快散架似得,随即就听到我小哥在门外大叫道:“犊子、犊子,快起来!” 也只有他可以把这门敲的这么肆无忌惮了! 听他的声音很急,我估计是白川河那边的几个孩子又出事了,一是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答道:“起了,起了!” 当我穿好衣服,把门打开一看,我小哥正站在门外,天色黑黑窟窿洞的! 见到我,我小哥就急匆匆的说道:“犊子,不好了,虎子他们的症又犯了,他们现在请你去,你看……” 第二十五章:绿油油的光 我小哥正说着,就看到大门外射来两道灯光,随即响起了小轿车发动机的声音。 见此我小哥说道:“来接你了。” 我小哥话音刚落,一辆桑塔纳就出现在我家大门口,随即就听到车门‘咔嚓’一声,白川海从车门里探出头来。 “犊子、犊子,哎,不好了,孩子的症又犯了!犊子,你看……”还没从车里完全出来,白川海就急匆匆的嚷嚷起来。 “那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 说完我就往屋里走去,去拿那套神衣与神鼓。 当我在次回来时,白川海已经从后背箱里拿出了一箱子酒,我愣了愣,白川海说道:“来的忙,没带什么,听说六哥(我父亲排行第六)喜喝酒,给他搬了箱。四海,你报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拒绝,见他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人情细节,只能在心里赞叹他人情练达,办事周全了! 随后我就上了副驾驶位,这次我小哥倒是没跟去! 第一次做那么高级的轿车,我感觉挺新鲜的,禁不住瞧瞧着,瞧瞧那的;谁知一扭头,却看到白川江坐在后面。农村办事老大的嘴,老小的腿,白川江跟来,显然是怕我年纪小,说漏了嘴,他哪知我在牛市天天集集讲行,利来利往的,早已明了人心世道,把利害关系摸透! 当下我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白川江见此,神色顿时变得轻松,也给我点了点头。 而这时,白川海一边发动车,一边问道:“犊子,孩子的症又犯了,这是咋回事,你有法子吗?” 我说道:“这是蛇崇没死,又回来了;你有大哥大吗?给我用用,我问问那边的人……,现在几点了?” 听我这么一说,白川海立刻放慢了车速,从车前台的黑皮包里掏出了大哥大,然后递给了我。随后翻了下手腕,说道:“四点半。” 我看了看大哥大上的时间,果然快四点半了,年纪大的人醒的早,我估摸着乌尔曼应当醒了,于是,我拨打了乌尔曼的号码,大哥大‘嘟嘟嘟’的几声,乌尔曼果然接了。 见乌尔曼接通,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最近咋样之类的闲话,随后乌尔曼就问我找他什么事——他也是个爽直的人! 于是我说我亲戚被人下了蛇崇,驱除不去;而且好像蛇崇还被用阴气培养,杀不死,问他又是很么彻底的办法吗。对于用祖坟引起的事,我瞒过没说。 乌尔曼听了,沉思了一下就告诉我,所谓的阴气培养蛇崇,他们叫植灵之术,灵根不灭,灵崇不死,要想杀死这蛇崇,必须找到它植灵所在的灵根。同时他还告诉我,黑牛蹄子或者黑驴梯子的角质能杀死蛇崇及其灵根,最好用石磨磨成粉,这样可以洒着用。 知道办法就好办了,但还有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能看见,因为我在山里见过蓝牛也见过虎伥,但那蛇崇我却没有看到。 于是我问了乌尔曼。乌尔曼听后笑了笑说道,山里的虎伥蓝牛是它们故意让我看到的;至于看不到蛇崇类的阴灵,大白牛已送了泪水给我,让我在晚上用柳叶擦擦左眼就能看到了,以后要想看见这些东西,就擦擦,但白天看不到;并且告诉我那大白牛是灵牛,眼泪可不易得到——平常谁也没有本领让它流泪的! 听他这话,我好像得了很大的便宜,不过想想也是,那大白牛的那么威武,一看就是流血不流泪的主,像得到它的眼泪还真不易! 当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乌尔曼知道的那么清楚,乌尔曼告诉我,这是卡秋莎用听灵之术从大白牛那里知道的。 原来还有这种秘术,听完后,我更好奇了! 白川海把车子开得飞快,接完电话,也快到他家了,这时天色已经带点亮意了,隐隐约约的看到白川河家门口有很多人影晃动。 白川海在白川河门口停了车,我拿起神衣、腰鼓刚下车,白川河就迎了上来,一脸为难的说道:“犊子这大半夜的麻烦你,你看……,哎!” 我说:“没事,别急!我都知道了,这次看看能根治吧!” 听到这话,白川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而白幸福却在旁边恨恨的说道:“要是查出是谁害的,我一定弄死他!”说着拳头惓的‘啪啪’响。 随后事发紧急,又没有黑牛蹄子,我只得穿上神衣,带上腰鼓,挨个对着三个那个孩子跳了通驱鬼之舞,好让三个孩子暂时安全。跳完后,三个孩子的反应倒是和昨天早上一样,在我跳完后沉沉睡去,至此三家人才安了心。 这时天也已经亮了,白幸福早已在镇街上买了油条、包子,弄了一大包,白川河便招呼我吃饭,白川海三个也跟了过来。 跳了这么一阵子,我也觉得饿了,所以也没有客气,吃饭时四个人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我只能说自己人,别客气。 饭后,我把情况说了说,然后让他们去买黑牛蹄子,镇上的牛肉汤馆就宰牛,县里也有杀牛的,白幸福听后,说了声:“我这就去!”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至于柳叶,那就好办了,白川海说他家门前的小水塘边就有一颗歪脖子的柳树。 吃完饭之后我本想回去的,但白川河他们硬是留着不然走,理解他们不上不下的心情,我也就留了下来。在他家先上来感到拘束,但白川河他们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给我谈些他们官场上、商场上的事,我也算是开了眼界,偶尔问着问那的,又有亲戚关系在那儿,没过多久,大家就很熟悉热络了,一天也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虽然按照昨天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下半夜,但我还是先用柳叶擦了下眼睛——柳叶汁擦在眼上是涩涩的疼! 至于为什么用柳叶,后来遇到子须道长后才知道,灵牛眼泪属于至阳之物,本不能见阴,但阳极则阴,所以用牛泪见阴就需要一个见阴的引子,而柳叶属阴,正好合适。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擦完眼晴之后,我又穿上了那神衣,佩好腰鼓,又把茶几上磨好的牛蹄角质粉装进口袋里,一切准备就绪,就静等那蛇崇到来了。 虽然神衣穿在身上有些怪异,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相反,他们神情凝重。 过了一阵子,白幸福对我说道:“犊子兄弟,我到上面看着孩子,有事就你!” 我嗯了一声。 随后我们五人就都沉默了,只是偶尔的说句话,大部分时间,只听到墙角落地石英钟的‘滴答’声…… “当当当……” 石英钟连续敲了十二下,声音响亮,我本来困的迷迷糊糊的,这下倒是惊醒了。 感觉有些尿意,我便出去了,外面并没有月亮,不知是由于灯光的原故,还是柳叶擦了眼晴的缘故,外面的盆、缸,花花草草的,我竟看的一清三楚! 白川河家的厕所在西墙角,和小楼相对着。方便完,由于神衣宽大不方便,我低着头,窸窸窣窣的系了阵腰带,刚系好,一抬头,我就看到一条细长的影子,发着淡绿色的光茫,在二楼窗户上一闪而没。 “蛇崇!” 我一下子反映过来,拔腿就往客厅跑,跑到客厅,来不及和白川河他们打招呼,拿了沙发上的腰鼓,就往楼上奔去。 “犊子,这是……” 估计白川河还想问问我,但是进阶着就听白幸福在楼上大声喊道:“它来了,它来了!犊子兄弟快来呀!” 第二十六章:万物有其形,天地赋其灵 室内亮着电棍,床上白幸福正死死地按住虎子的头,他媳妇则是按住虎子的身子,而虎子的身体则像蟒蛇一般慢慢绞动着,白幸福的媳妇竟像是按不主似得,手不断在虎子的身体上挪着位置…… 看虎子的样子就知道是被蛇崇上了身,但我却没看到蛇崇!我心里疑惑了一下,却猛然间想到乌尔曼的话——晚上能看到,白天却看不到! 我急忙按了下门口的开关。 电棍一下子灭了,室内漆黑一片,女人毕竟胆小,白幸福的媳妇‘啊’的尖叫了一声;而白幸福则比较冷静,对他媳妇训斥道:“别出声!” 这些我没有在意,因为在电棍灭了之后,虎子身上的奇异震惊了我——他的身上蒙着一层绿油油的光,竟和我在外面所见到的一样;同时我注意到,在他的脖子、脸颊,这些大面积的皮肤表面,皮肤起了微微的褶皱,褶皱像是有规则的线,轻微的凹在皮肤里,凸起的部分则是像芝麻粒似得。 而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在白天我并没有看到,可现在因为抹了柳叶汁的缘故,这次我看的清楚,他黑色的瞳仁里居然有一道竖芒,冒着浓密的绿光…… “原来被蛇崇哦上身是这个样子?” 我有些害怕、有些惊奇,也有些欢喜——在牛眼泪和柳叶汁的作用下,我竟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随后我本鞥到就想往虎子身上洒牛蹄角粉,但是我去停住了,一来灵根不灭、灵崇不死,把牛蹄角粉用在蛇崇身上好像用处不大;二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但是牛角粉虽然杀不死蛇崇去额可以伤害到它,正好跟踪,找到蛇崇灵根…… 想到这里,我把腰鼓一拍,一边跳着驱鬼之舞,一边注意着虎子的动静。 随着‘咚’的一声鼓响,我看到虎子的身体猛地一缩,而那身上那层也猛地一暗…… “好像比白天那瓢有效!” 我微微的一怔,心里对我腰间的腰鼓感到有些惊奇,这腰鼓在路上我也把玩过,木制的鼓架,周圈蒙着一层像是牛皮似的灰黄色的皮子,鼓的两端刷着一圈黑漆,也没什么特别! “难道这鼓还有什么名堂?” 我心里疑问者,但这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贱腰鼓这么有效,我赶紧跳了起来…… 随着鼓声的‘咚咚’和我的‘嘿哈’一声,我注意到每当在鼓点响起的时候,那绿光就猛的一暗;而当我的‘嘿哈’之音,在鼓点之后想起的时候,虎子的身体就猛地一蜷,而他身上的绿光则像是被猛然间戳了一刀,然后猛地一缩。 就这样,在鼓声和我的吐气开声里,那绿光一暗一缩着,最后绿光聚集在了虎子的胸口。 绿光收缩时,我就做好了准备,手里早已我握了一小把牛蹄角粉,见此,我一边跳着,一边往虎子的胸口处靠着,然后猛地将他的秋衣往上一掀…… 蛇! 虎子的额胸口上有一条虚幻的蛇,更像是一团绿光,只不过由于扭动,带出了线条,有了蛇的形态,这时它居然昂着头,对我吐着芯子,那芯子也是绿色的,不过看这个样子,居然不知道逃跑,看样子灵性不高。 略微的震惊之后,我直接将牛蹄角粉洒了过去。牛蹄角粉刚落下,那条绿蛇冒出的绿光立刻黯淡了一层,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那条绿蛇‘咝咝’了两声,随即它身体一弹,就往串口窜去。 见此,我估计这蛇崇是要回它的灵根了,因为它受了伤。怕跟丢了,我猛地打开门,转身就往楼下奔去。 门一开,就见白川河弟兄四个都站在门口,“快走、快走!”我一边急匆匆的叫着,一边凑他们身边挤了过去。 “对着,这是……” 白川河还疑问着,但这是我哪有回答他的空,我只能一边往下跑着,一边说道:“跟我来。” 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帮忙看下那蛇崇逃走的方向的,但说完我就觉的我有些混了——他们哪看得见! 好在出了大门,我就看到一条绿油油的光往东北方向蜿蜒而行,在黑夜中异常明显。而蛇崇好像是受了伤的缘故,速度并不是很快。 见此我放下了心,速度也放满了下来,字啊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想看看蛇崇的灵根到底被植在哪里,也想看看植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蛇崇一路往东北,看样子竟是往山上去的,山路虽然蜿蜒,但山坡早已被开成了园畦,里面中了写豆角辣椒、小油菜之类的家常菜,但菜畦边缘已被踩成了小路,到也好走。 但是转过一块大山岩,那条蛇崇却在山岩后不见了,怕跟丢了,我急忙跑了过去。山路本来曲曲折折的,山岩后竟是小路竟是往下的,蛇崇也正往下爬着。 蛇虫爬的方向是一个坟头,坟地低洼,坟头左右四角,长着四颗柳树。 但我第一眼看去,立刻赶到有些震惊:那四颗柳树上竟有白色的雾气翻腾,翻滚的雾气竟像是四头奔牛! 其中东南角那棵特别浓郁! 《牛师经》上关于相坟的篇章也有几段,其中开篇就写道:万物有其形,天地赋其灵;牛气五福气,后世一眼真。 这话的意思是天地万物都有形状,上天按其形状给其灵性,像牛的就给牛的灵气,而牛的灵气则可以荫庇后人。 这句话浅显易懂,民间也有什么独牛坟、卧牛坟的传说;《牛诗经》上面也写了什么一牛顶天坟,二牛并驾坟、三牛开泰坟,四牛搬山坟之类的,都是关于牛形的坟相,但我感觉太玄乎,从来都没在意过。 可是我真没想到在大白牛和柳叶汁的作用下居然看到了! 而这时白幸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的跟前,见我看着柳树,说道:“那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坟!” “怪不得百家这么兴旺!” 我心里念叨着,看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不在看了。 之所以不再看,也是有原因的,这时因为‘一眼真’的缘故。 本来我不明白‘一眼真’是什么意思,但在贩牛的车上无聊时,听鉴宝节目,听那些古玩专家讲,现在古玩造假技术太高,又是专家也看不出来,但老专家却是只看一眼,第一眼感觉对了,那就是真的。听了我这才明白‘一眼真’是什么意思。 而在这时,前面绿光一暗,蛇崇竟在坟头西侧那颗柳树下不见了! “难道柳树是植灵之所?” 我疑惑着走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以形补形 坟地在两个小山包之间,恰好在风口上,倒是有些冷嗖嗖的;坟面上已经长满了茅草、蛇绿子、接骨草等高矮不一的野草,把四颗柳树的根部围的满满的。 我仔细一看,果然,在坟西南方向的那棵柳树根下,柳树根边茅草的叶子显得绿盈盈的,要比其它草要亮! 我靠近一看,那棵柳树有碗口粗,树干靠近坟土的内侧正发出绿盈盈的光。 “果然藏在这儿!” 见此,我松了口气,想扒开泥土找找,但转而一想,在农村扒人祖坟是大忌,我却不能动手! 而这时白幸福早己在我的身边,我指了指柳树根,说道:“幸福哥,蛇崇可能在下面,你看……” “我挖!” 可能是恨极了,白幸福说完,便蹲下身子,用手往下挖了起来。地面看样子有些硬,只听白幸福的手指被地面磨的‘嗤嗤’的。 可气血之勇毕竟不能长久,挖了一会,估计是手疼了,白幸福站起身来,在柳树上折了根烧火棒般粗细的树枝,把树枝上的小杈子劈下后,再次挖了起来。 但是掉在地上的小树杈却让我心里一膈应,因为那些小枝杈上面的柳叶蔫蔫的,好像失去了水份,要枯死一般。 我从地上拿起一枝,一看,果然要死! 坟上长的树在我们那又叫子孙根!想到刚才看到的,四棵柳树三荣一枯,那如果三棵柳树死了,这坟地岂不由四牛搬山坟变成一牛顶天坟! 而一牛顶天坟《牛师经》上曾有过介绍:一牛顶天独牛坟,万支败落一支荣! 也就是说这一牛顶天坟也叫独牛坟,这种坟祖宗阴德只庇护一家,其余几家将败落。 想到这里,我几乎可以肯定侯三老婆一定是将蛇崇植灵在柳树上,想到她害人手段的诡秘与阴毒,想到她也曾经用蛇崇害我,我心里有些震惊,也有些无可奈何——你总不能那这条死蛇去报警;或者上门找她,说她用这个害人,谁信呀! “只是不知这侯三媳妇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隐隐约约之中,我感觉后三媳妇这样强硬去做,好像不仅仅是为白川江出气这么简单,并且白川江海还反悔了! 我正思虑着,而在这时,白幸福突然间‘啊’了一声,喊道:“犊子,你看!”随即就听‘啪’的一声,白幸福打着了打火机。 我往下探头一看,之间树根处十来公分的地方,也就是树根和树干的交接处,竟有一块塑料薄膜,塑料薄膜里侧,树干有明显的到看到的痕迹。 见此,白幸福怒气的叫道:“这是谁干的?这么阴损!”这时白川河弟兄四个都跑过来了,看了,白川江在后面看不清脸色,但白川河、白川湖、白川海三人都是脸色铁青——扒人祖坟已是大忌,何况断人子孙根! 而白幸福说完,就把那塑料布猛地一拉…… 我立刻觉得眼前绿光大盛,在仔细一瞧,只觉得又震惊,又想呕吐——树干已被被人斜着往根部凿了个洞,洞里是稀烂的肉酱,还混有些小骨头,还有蛇鳞之类的;肉桨周围,柳树瓤正往里渗着汁水,这时从树洞上方恰巧滴下一滴,滴液却是红的! 而在肉桨里,半隐半现着一条绿蛇,那蛇头露在外面,蛇芯子伸缩着,设宴正警惕的而看着我。 而白幸福看到后,也‘嗷’的一下呕吐了起来。 我看着太恶心,也瘆的慌,手往口袋里一伸,抓了把牛蹄角粉就洒了过去…… 而在一洒之后,我隐隐约约的听到南边传来一道‘啊’的凄厉的女人的叫声,绿光随即湮灭。 “好了,没事了!” 我轻轻的说了句,做完这些,我有一种如释重任的感觉!随后我们便急匆匆的赶往白川湖家…… 做完一次,有了经验我就轻车驾熟了,后面的情况和第一次一样,但做完这两家,跑来跑去的,再次回到白川河家时,也一紧个三点多了,我也累的够呛了! 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的,我想回去,但却犹豫着是不是将他们坟地格局的改变说出来,因为看三颗柳树的树根的大洞,我实在弄不清这代表子孙繁衍的柳树是否还能恢复过来。 要是恢复不过来,那意味着三家将败落,但败落这事也不是立刻能见到的;而要是柳树能恢复过来呢,似乎又没有说的必要!而说出去也不好替白川江掩饰! 我心里犹豫着,琢磨着实在不行,往后看看再说。谁知刚在白川河家一杯茶还没说完,白川湖和白川海就过来了。 “犊子,你看!” 白川海毕竟年轻些,有些沉不住气,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开白胖的手掌,手掌心里又一把焉了的柳叶。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 我心里嘀咕了一下,但随即想到树洞那么大,他们想的到也合情合理,毕竟我们那都信子孙根这么一说。 果然下一刻,白川海就继续说道:“这叶子都焉了,这子孙根要是死了……犊子,怎么办?” 白川海问道这里,他们一大家子都瞧向了我。 既然他们已经意思到了,我也就不用那么犹豫不决了,方法无非两个,一个是补;一个迁。 但迁坟的话,如果柳树恢复的话,就糟蹋了一座好坟地,而要补得话,《牛师经》后面相坟篇后面有这样的话——以形补其形,以意达其意! 这句话倒也容易理解,,我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于是说道:“我觉得这坟还能补救,要不你这么试试,先把树洞清理干净,然后找快柳树枝,带皮的,把树洞给补上;你们找人用木头雕三个小牛,埋树根底下。” 想了下看到的牛头的方向,我继续说道:“扭头对方向向外,对准西南、东北、西北三个角……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觉的就的迁坟了,但好坟地不好找!” 从《牛师经》里,我只是半懂不懂的知道点带牛相的坟地,亲戚道理的我既不能说不懂,也不能吹牛,还是实在点,把话说在前面的好! 听我这么一说,白川海说道:“那行,就按你说的办,雕好后我再找你。” 我:“……”好像推不掉! “犊子,你能查到是谁这么坏种吗?要是我知道我一定弄死他!” 白幸福恨恨地问道。但语气已经变得轻松了。 我当然知道,但看到白川江老眼觑觑的样子,我只好说道:“我还没这个本事,不过那人居然被惊动了,估计不敢来了。” 听到我这话,气氛立刻变得轻松起来,那些女眷就嚷嚷开来,又说最近今天孩子大人受了多大罪的;又说那人坏的;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感谢我的话,说的人太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十八章:意想不到 谈话之间,时间过得也挺快,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吃完饭,白川海又开车把我送回去了。 一整夜没睡,回家后我就补了个觉,醒来后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好几天没见我干爹了,便买了箱酒,带着三千块钱去了——欠他的钱至今没还呢! 到他家,他不在,干娘说出去打牌去了,她去喊,我就等了会,不一会儿,他就来了。 我干爹这人和农村老头一样,对外人热乎,对自己人却很平淡,见我来了,也只是问了句去这一趟怎么样,我说还行。 随后我就把酒搬到他屋里,然后掏出那三千块钱来。我干爹见了,说道你先拿着用吧,我听说你想盖牛圈。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怎么知道我这个想法的,见他把我放在心上,我心里热乎乎的。而且最近我打算,要是韩世水实在不答应,虽然家里的院子有些狭窄,我也就只好在家里弄了,但需要先买头公牛,所以我就没有推辞。 随后我干爹踩着板凳,手伸向了大衣柜的顶端,从上面拿出一个红包包。拿下后放在饭桌上,然后里三层外三层的取开,从里面露出厚厚的一沓钱。然后我干爹指着钱说:“赵四还我钱了,你盖牛圈就盖好点的,这钱你先拿去用吧,给牛受精是条好路!” 这牛圈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听了我干爹这话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只好把韩世水不同意的事向我干爹说了一遍,我干爹听后愣了愣说道:“韩世水这人我知道,这人很犟,认死理……你要用时在想我这拿吧!” 我说行,我干爹也就把钱在次卷起来了。 随后我就把在奇格达的见闻向我干爹说了一遍,我干爹听的兴趣盎然,听到我遇到蓝牛虎伥时也是‘啊啊’的惊叹。 而当我把白川河家的事说给他听时,他先是露出很震惊的样子,然后就皱了皱眉说道:“那侯三媳妇还是要防着点!” 我点头称是,随后我干爹就笑了,说道:“你小时我就觉得你有牛气,现在看来你和《牛师经》果然有缘分,懂得东西都比我多了!” 说完,他‘呵呵’笑着,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谈完后天还早,我见我干娘正在叫院子里浇她那片小园,便帮着她提了两桶水。随后我想回去,我干爹:“在这吃饭吧!” 我也没推辞…… 到了第二天我闲着没事干,便躺在床上琢磨着实施牛的额人工授精的事宜:公牛,采精架、电话、宣传单、宣传几个村子、一个村几张宣传单,名片、车子…… 越想越多,也就觉的需要用钱的地方越多,顿时感觉我这挣的万把块钱不够用的。 而在这时,我大门外突然想起了‘嘟嘟’的而汽车喇叭声,随后就听到白幸福喊道:“犊子兄弟,犊子兄弟……” “他怎么又来了,难道又出事了……听声音不像呀!” 我一边疑惑着,一边回着:“在、在。” 等我到门口一看,白川河弟兄四个、白幸福堂弟兄三个都来了,白幸福他们小弟兄三个正大箱小包的从桑塔纳后备箱往外提东西,我爹娘正和他们打着招呼。 见我过来,白川海迎了过来,说道:“犊子,昨晚孩子没事,看来是真没事了。” 听他这话,我明白了他们兴师动众来这趟的意思——经过昨晚验证,孩子没事了,特地来感谢我! 但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来,去令我感到意外——亲戚道理的哪用这么隆重! 另外来这么多人,我也觉得为难,我们家小草屋,巴掌大的地方,别说吃饭了,站也站不开! 因此,一边对白川海回答着好了就好,一边发愁。而这时我爹还热忱的让着:“那个,二兄弟,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啥!来,屋里坐!” 我一听,实话实说了吧,赶紧说道:“爹,咱那小屋哪坐的开,也没那么多板凳呀,上我小嫂子家去做吧!” 我父亲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嘲的笑道:“对对对,我老糊涂了,上小四家去。” 随后我们一行人便说说笑笑的去了我小嫂子家,白幸福他们却把酒、方便面、奶、苹果等东西搬到了我们那草屋去了。 当我们进入我小嫂子家,白川河喊了下;当我小嫂子出来,见到她们娘家这一大家子,估计是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人吧!她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异常惊喜,一边招呼进屋,一边把我小侄子递给了我娘,随后便是倒茶,接着就给我小哥打电话,让他请假回家来;另外让他再捎点菜来——她想的倒是很周到! 随后我们便做了下来,会谈中他们说话的中心自然还是我,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有我爹在,就没多少我说话的份了,谦逊的话都让他替我说了。我小嫂子确实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估计她是想原来他家人来的重点根部不是她——她,只不过是做了嫁衣! 没一会儿我小哥就来了,却没买菜,我听他俩嘀咕着是让饭店送来。 谈话中我有些尿急,便出去了,谁知白川江跟了出来,他悄悄告诉我侯三的老婆昨天疯了! 我听了心里猛然一震,蛇崇亡,她疯!隐隐约约之中,我明白了蛇崇和侯三媳妇的关系! 只是还不明白她这么强硬的要培养蛇崇来干什么? 但这种情况的出现,好像也没有猜测的必要了! 随后我就感觉心里一阵轻松,毕竟背后的这根刺被拔掉了!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虽然她害人在先!而且如果我没有牛气的话,她会把我们害死,但她毕竟因我而疯! 到了吃饭时,酒过三巡,白川河突然拿出了他的包,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五十元一张的绿票,直接推给了我。 我愣了,而这时白川河说道:“犊子,要不是你,我们三家子就完了,这是我们三家子的心意,我也不多说了,你也别嫌少!” 听白川河这么一说,不仅我呆了,我父亲、我小哥、我小嫂子都呆了——那一沓钱最少的得有一万块,在那时可是大数目! 但一呆之后,虽然我现在有点缺钱,但我却将那一沓钱推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再次意外 同时我对着白川河说道:“二叔,我之所以去是因为咱们是亲戚,你要是送钱给我,就是外了,这钱你赶紧收起来!” 说着我把钱推了过去。 这次该轮到他们弟兄四个愣了! 愣了一下,白川湖才说道:“犊子,这是我们的心意,也是真心实意,你这两天黑里白里的替我们忙活……” 我接过来说道:“就是因为亲戚我才这么做,你们赶紧收起来!” 听到我这么一说,白川海把大拇指一竖,说道:“犊子,你以后一定是个人物,行,给你钱是辱没你了……二哥你收起来吧!” 说完他转身从他的黑包里拿出一部崭新的大哥大来,外面还包着塑料皮,然后他放在了我跟前的桌面上,说道:“犊子,你不要钱可以,这个小玩意你留下,以后有事我也好和你联系!” 我还要推辞,白川海已看出了我的意思,把脸一整,说道:“犊子,咱们既然是亲戚,当叔叔的送你个玩具不过分吧!” 我还能说什么!话到这份上,我不收只怕他们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我大方地说道:“那就谢四叔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弟兄四个立刻满面笑容,把我小哥和小嫂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如此宾主尽欢! 三天后,白川海又开车来接我,原来是我让雕的小牛雕刻好了,到他家一看,竟是玉石的!随后我们就一起去了他家坟地,我按照看到的牛头的方向,在柳树下埋了小牛…… 随后我就紧锣密鼓的准备起牛的人工受精的事来,我决定先准备主要的。 牛的采精架倒是好弄,明德哥就会木匠,我按照记忆画了张草图,第二天我就拉了家里三根槐木棒给明德哥送了过去,当回来时,家里白川海家送的东西去了一大半,我估计这是我几个嫂子的事,我没说什么,已习以为常! 而下一步就是要解决牛的问题,其余的显微镜、琼脂、采精管之类的,这几样,主要的我已经在腾格尔那里买了,其余的盆盆罐罐的倒是好弄。 由于我家的那头小公牛还小,还不到年龄,我就琢磨着先买一头,等我家那小公牛长大后再卖。 按照《牛师经》上公牛的标准,公牛要蹄熊腰两肩齐,我在牛师寻觅了半天,却没找到有符合标准的公牛! 我没想到做点事竟然这么难!从奇格达城回来,拖拖拉拉的将近一个月了,竟然一事无成!我心里也急了,想放低标准,找个差不多的,先凑合用半年。 我们那阴历四月十八缝最后一个大会,我决定在牛市上寻觅寻觅,谁知在阴历四月十七那天晚上,我家门口突然响起了‘嘟嘟’的车喇叭声。 我出门一看,却是一辆拉牛的五十铃,车上只拉了一头黑公牛。我看了眼睛一亮,这头牛倒是符合《牛师经》上的标准,看样子年龄也适当。 “这人是谁?难道是知道我要公牛,上门来卖的,想赚个巧钱?!” 我心里正嘀咕着,车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瞧了瞧我,问道:“你是犊子吧?” 我点了下头,说:“是。” 那人听了酱紫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道:“我听说过你……” 随后他便自我介绍起来,他叫孙楼,青州的,是受王来福之拖,来给我送牛,随便在这个镇上卖两头牛。而王来福这是受腾格尔之拖,腾格尔则是受那鄂伦春老乡之拖。 饶了半天原来是鄂伦春老乡给我送来了牛!这千里迢迢的!估计他是在腾格尔那里听说的! 我真没想到鄂伦春老乡会这么做!我心里是异常感动,我想把牛给送回去,可这七绕八绕的…… 我只好收下,然后急忙请孙楼进屋喝茶,孙楼摆了摆手,说道:“不了,先把牛放下来!” 这时我父亲已经来了,看着那牛是老眼一亮,嘴巴啧啧着,竟是一副欢喜不说出来的神态。 放下牛后,我便请孙楼进屋,这次孙楼倒没有客气,不过来到我家的小茅草屋时,他还是瞧了几眼。 寒暄了几句,扯他喝茶的功夫,我问母亲要了五百块钱,想给他运费。谁知当我把钱递给孙楼时,他却手摆的像风中的荷叶,说道:“你这钱我可不能收,我要是收了,还不被王来福抱怨死,小兄弟年纪轻轻竟不爱财,难得!” 说着,他又抬头敲了敲我家烟熏火燎的漆黑的屋顶! 我笑了笑,没出声,原来鄂伦春老乡那穷样,我却是不能收,收了心难安! 当然孙楼毕竟是生意人,喝完茶后,说道:“犊子兄弟,听说你在这牛市挺有影响,初到贵宝地,明天大会时,还请照顾照顾。” 我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名声远扬了! 听他的意思无非是我讲行时替他多拉两个人,多讲几句好话,我点了点头,说道:“行,看牛说话。” 孙楼笑了,说道:“兄弟实在!” 随后他便告辞,我挽留,他说要照顾牛,如此一说,我没有强留。 我没想到种公牛的事就这么解决了,随后便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买试管,印传单,发名片,白川海给我的手机都是正好排上了用场。 由于我在牛市信誉好,很快就有人打电话了,一天一个、三个、五个的,一个五十元,很开步入了正规。同时我把受精技术交给了柱子和我大侄子大兵,我跑不过来时就让他来顶上。 但我还是要防范柱子一点,那天让他跑了两趟,到晚上醉醺醺的回来了,我问钱呢,他一愣,硬着舌头说钱被大风刮跑了!他妈、逼的,大风咋不刮跑他呢! 然后我对柱子说,要是大风在把钱刮跑就扣他工钱,果然,以后不刮风了! 生意越来越好,但也越显得地方狭窄了,盆盆罐罐的没个放的地方,我没办法,六月初三我便去找明先哥,让他去找韩世水,再去试试。我也跟去了,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我觉得韩春雀应当在家里,不过我没敢进门,只是趴在门缝瞧着,看韩春雀能不能出来;谁知没看到韩春雀,不过屁大的功夫,明先哥倒灰头灰脸的出来了。 见此,我本来以为这事没有希望了,但世间之事往往峰回路转,并且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 (看到一本好书《观山太保》,请大家看一下) 第三十章:相坟 七月初,麦子已经收完了,玉米才刚刚种上没多久,可天已经热了起来。家里四头牛,再加上牛精的味道,那是满院子都是怪味儿。 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草屋虽然阴凉,但还是热,在加上那股怪味儿,上半夜根本睡不着觉,一般我都是下半夜才睡着。 七月初三那天,趁着早晨凉快,我正睡得香,突然听到白川海在院子里喊道:“犊子、犊子,犊子在家吗?” “他咋来了?找我什么事?” 我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答道:“在,来了”,随即便快速的穿上了裤衩背心。说实话,我对白川海这人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到了门外,果然见白川海正站在我家大门口,我小嫂子正和他说话。 “四叔来了,屋里说话。”我给白川海打了个招呼。 “不了,就在外面吧,外面凉快!” 我家门口那颗老槐树,倒是枝叶繁茂,树干遮了一大片阴,底下凉阴阴的。我也没在讲求,走到槐树下问道:“四叔,什么事?” “是这样的……”白川海把事情简单的给我说了一下。 原来他一个朋友的父亲死了,请了个高人来看坟点穴,那人看了,他朋友却有些不放心。见此,白川海知道我懂得,于是便把我给推荐上去了,他朋友有孝在身,不能亲自来,就请白川海来请我。 我听了心里直嘀咕,去吧,《牛师经》本身对相坟介绍的比较少,而且只介绍和牛有关的坟相,其余的并没有,而我又没完全研究透,实际上是只懂得一点,只怕连半瓶醋都不到! 不去吧,白川海亲自来了,他又亲自介绍了,这而要是不去,只怕他在他朋友跟前没面子…… 想到这里,我只能实话实说:“四叔,我只懂得一点,不一定能看出来!回头你给朋友说说。” 听我这么一说,白川海笑了,说道:“行!你去看就行!四叔写你给这个面子,咱这走吧!说完向我穿的裤衩背心瞧了瞧。 我当时没明白他这什么意思,到了他朋友那里才明白过来! 到了车上,白川海高兴的告诉我他家祖坟上的三颗柳树复活了。 对于这事,我最近太忙,都忘了。继而我恍然大悟——或许这就是他向他朋友推荐的原因! 而当白四海说出他朋友的名字却把我吓了一跳,他朋友赵齐贤却是郑集矿的矿长,郑集矿就是他承包的,我明先哥以前就在那矿上下井。据他说这人富甲一方,手眼通天。 我没想到白川海的朋友居然是他,但转而一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川海本身就是我们市一个五棉厂的厂长,认识赵齐贤也不算什么稀奇! 在路上,白川海接了个电话,说了句:“嗯嗯,三哥,快到了。”接完后,对我笑道:“赵齐贤催呢!” 人出名了,个人信息就会成为公众信息,这赵齐贤我也听说过,老家是杏窝镇赵庄的,赵庄在我们这也挺出名,因为水土特殊,种出来的桃子特别甜,因此家家都种桃,他们村因此也被称为‘桃花庄’。赵齐贤在县里住,但叶落归根,看样子这白事还是要在家里办的! 去赵庄的路上,经过杏窝镇,白川海放满了车子,要下了车窗玻璃,一路头往外探着。 我奇怪他要干什么,但这是个人私事,我也就没问,到了镇街的尽头,白川海啧了下嘴,说道:“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四叔。”我问了句。 “哎!想给你买身衣服的,俩家服装店都关门了!” 小镇人少,庄稼人在穿着上又不讲究,不逢集是这服装店也不一定开门。而且我也不能让白川海给我买衣服。 因此我紧忙摇着手,说道:“四叔可别,我穿这身挺好,挺凉快!” 听我这么一说,白川海思考了下说道:“那也行,你年纪小!” 见此,我松了一口气,吃人家嘴短,那人家手短,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想欠白川海什么人情! 但是我想歪了,白川海还是该坚持的,到了赵齐贤家就我就出糗了…… 赵齐贤在赵庄的房子在当地是绝对是第一家——居然是一栋小别墅!而且位置也好,在村的最南端,前面就是一条东西的村路,很是宽阔。 村路就不好了,坑坑洼洼的,但是路上已经停了好几十辆小轿车,场面之大,我从没见过! 白川海把车子停下后,我们走了近一里路才到,一路上摆满了花圈。 到了赵齐贤家门口,白事的门头——一个蓝色的椭圆拱形,已经已经用鼓风机吹起来了,拱形上方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奠’字,拱柱上是副对联——先人乘鹤西游去,长河落日动哀情! 但走到这里,我立刻感觉到我和这里格格不入——这里来来往往的,个个穿着和白四海一样,黑色的西装裤,雪白的衬衫,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裤子颜色的深浅,衬衫的花色不一样! 当然我这裤衩背心的,与他们是处处都不一样! 我正觉得别扭,白川海却对着走廊喊了声:“三哥,人我请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走廊上,一个正和人握手寒暄的中年人转过了头,那人有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肥胖,两道浓眉像刷子似得,狮鼻阔口,看上去很有威严。 “他就是赵齐贤!”白川海对我小声的说了句。 在听到白川海的喊声后,白川海又和他对面的人握了握手,然后走了下来。 “他就是……” 赵齐贤看着我,迟疑的问了白川海一声,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犊子,可是有真本事的!” 可能是看出了赵齐贤的怀疑,也许是怕他自己失面子,白川海强调了一句——我很有本事! “那里边坐,里边坐。” 赵齐贤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丝迟疑一闪而过,反倒是热忱的把我往屋里让,至于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就猜不出了,不过我估计是敷衍的面大。 我本想回去的,但又觉得这样很不给白川海面子,也就跟随他们进了别墅。 赵齐贤的别墅里乱糟糟的,场面像农村放电影之前一样,楼上楼下,客厅里、卧室里到处是嚷嚷声。人也是上上下下的! 他把我领到一个小房间里,对我客气的说道:“小兄弟先进去喝茶,我忙完找你。” 白川海也对我说道:“犊子你先上里面坐,回头我找你!”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了。 但进去之后,我就有些发愣,里面上首竟坐着两尊大神! 一尊大神是韩世水,他穿着青裤子、白褂子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真是越不想见他,就越见到他! 而另一尊就让人奇怪了,那人穿着宽大的马裤长褂,就是练太极拳似的那身宽大的衣服,扣子也是一排排的布疙瘩,只不过他这身衣服是黑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老古董! 这还不够稀奇,更稀奇的是他的面像。 第三十一章:精明人 这人的面相怎么说呢? 长着两缕鼠须,贼眉鼠眼,小鼠眼还特别亮,时时刻刻都滴溜溜的转着,闪着银豆般的光芒。 这幅样子给人的印象,用农村的话就是精过火了,让人怎么看怎么精明,不由得起防范之心! 还且这人还戴着个斗笠,再加上他那幅面容、打扮,就像一个随时准备骗人的招摇撞骗的骗子,让人见了立刻想离他远些! 所以韩世水虽然和他共同坐在餐桌的上首,但两人之间空隙很大,显然是和他拉开距离。 但然坐在那‘精明人’下首的也是,如此一来倒显得那‘精明人’孤零零的! 而这时韩世水见我进来,愣了一下,骂道:“犊子你妈……你来干什么?你和他也有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好在韩世水及时收了嘴,不然我可糗大了! 但听他这么一问,我却不好回答:说有亲戚吧,他知根知底的!说来玩的吧,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而且为了韩春雀,我还要把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给挽救过来,因此,我实话实说道:“大叔,我来看坟?” “看坟,就你狗……”农村人骂大杂烩惯了,韩世水脱口而出,又估计场合及时刹住了口。 这么多人,和他说话真吓人,我估计要是没有人,因为那头母牛的事,它能骂我哥狗血喷头。所以见他有些激动,有些怀疑,我也不敢搭他话了。 不过听到我的话,那‘精明人’突然抬头瞧了我一眼,在那一刹间,我看到他的圆豆般的眼睛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同时立刻让我产生一种感觉——他想暗算我!让我立刻起了警惕之心。 韩世水说完这句话后,见我没有理会,可能是顾忌场合,也可能是觉得我在和他胡扯,也就没往下问。 一桌子的老古董们听了之后,也都瞧了瞧我,随后大都把嘴一咧,镶牙的露镶牙,没镶的露窟窿,无限婉转含蓄的笑了。 看他们那个样子,要是和我熟悉,估计也会骂我——这相坟点穴几乎都是老阴阳的活! 他们这些人一笑之后,互相之间便笑谈开了,小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比较孤单,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那位‘精明人’。 我孤单是因为年纪小,和这些陌生的老头子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也插不上话;而那‘精明人’孤单这时因为他太精明了,好像随时会算计人,所以没人和他说话。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和他说话,韩世水可能是被布置了陪客的任务,他偶尔还会推着茶杯,‘喝茶、喝茶’的客气两句,随后便眼皮颤抖着,像避蛇蝎似的把手缩回去。 而那人也会‘客气、客气’的会两句,但一开口,立刻就令人想理他更远点——这人的嗓音竟是一个尖柔的女人的声音,像太监一样,让人听了立刻起鸡皮疙瘩。 我终于明白韩世水眼角发抖的原因了! “这人是什么人,这么怪!” 我一边疑惑着,一边往拉开了门,我也不想听那人的声音,也不想看到那人——谁能喜欢那种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的感觉!而且一屋子的老古董,都是老烟枪,满屋子烟雾缭绕;和他们也谈不上话,让我感觉气闷。 到了房外,找了个墙旮旯痛快的撒了泡尿,随后又到路上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立刻感觉好多了。 而在这时我看到韩世水和那个‘精明人’也出来了,一块往墙旮旯走去,看韩世水步步紧随的样子,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人这幅样子,谁都避之不及,刚才韩世水对他也是敷衍了事,现在怎么倒紧跟着他了? “难道是监视他?!” 我这么一想,心里讲究觉得极有可能!同时心里却有些感叹——以貌取人,竟至于斯! 随后我就在外面溜溜达达的……过了一会,白川海出来了,见我在外面溜达,问我怎么不进去。我说闷的而慌,白川海说道:“那你现在外面等会,可别耽搁了吃饭,该吃吃,该喝喝,现在赵齐贤太忙,等下午他带你去找坟地!我这去给他办点事。” 我说:“四叔,我看坟得在晚上看!” 只有在晚会上,我用柳叶擦眼睛才能看到阴气! 白川海楞了一下,可能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拍了下脑袋,说道;“是我忽略了,这样吧,你看……” 听他这话的意思,并不想现在让我回去,而且回去后还要回来,他现在还有事,想到这里,我说道:“我就在这等着吧!也能多吃顿大席。” 白川海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行,犊子,叔心里有数。” 就这样在赵齐贤家吃了两顿大席,一直到晚上八点多,赵齐贤、白川海以及一个大圆脸胖子才到外面找我,同时说道:“苏子兄弟,怠慢了,客人实在是太多,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他嘴上说怠慢,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所谓的;可能是我这身裤衩背心的打扮,和他们格格不入的缘故,他身边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还露出了明显的鄙视。 但对这些,我是无所谓的,我只是看在白川海的面子上,现在吃跑喝足,只想完活回家,于是我说道:“不用什么,咱们现在去吧!” “犊子,你还真会看坟?” 听我这么一说,韩世水在旁边惊诧的问了句。我转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韩世水和那个‘精明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虽在夜里,但依然可以看到那‘精明人’两眼滴溜溜的发光,正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顿时我有一种被贼惦记的感觉! “会一点……那咱们现在去吧!”我急忙答道,有‘精明人’在身边,我更想赶紧完活了事。 “行!我带你们溜一圈,看看还有好地吗!”赵齐贤地应了一声,走在了前面。 其实我估计这话也就赵齐贤能说,农村的坟地也不是乱放的,又是你虽然看上了,但地主人不同意,你也没法;但对于赵齐贤来讲,显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出了门口,赵齐贤就带着我们,沿着他家门口的那条东西路往东去;农村以东为尊,赵齐贤显然想在东边给他父亲找块好坟地。 路上到处都是歪脖子的柳、杨树,我白天已经观察过;在路上,我顺手抓了一把柳叶,把左眼擦了擦,眼前立刻亮堂了起来。 而我正擦着,我身后的那位‘精明人’突然小声的‘咦’了一声,声音像是小老鼠的尖叫。 这道‘咦’的声音令我心里一动,不是因为声音本身,而是因为他声音里的疑问。 “难道他看出柳叶的作用了,他是什么人?” 第三十二章:巧合 我心里正疑问者着,韩世水却问道:“子须道长怎么了?” “哦,没啥、没啥。” 他声音不好听,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人问他了。 农村村名的来源大都来源于地势,要么是历史,村名带窝、丘、之类的地势大都不平,带‘庄’的则往往地势平坦,赵庄也不例外,地势很平坦,因为玉米还没长高,所以地势一览无遗。当然,桃树地就看不清地面了。 在东边乡村小路上走了一阵子,赵齐贤向我问道:“犊子兄弟,这里有好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到。” 其实好地方有不是大白菜,哪里会随随便便就有,前一阵子我对柳叶见阴好奇时,也这么做了几次,在我们村前前后后的看了几遍,也没见到什么好地,当然也可能是我只能看出牛形坟地的缘故。 听我这么一说,赵齐贤说道:“那我们在找找。” 遛完了东面溜南面,南面也没有,然后再遛西面,在西面时,我看到渠道旁边的一个下洼有白气氤氲流动,倒像是一头小牛的样子,这在《牛师经》里有个说法叫‘雏牛坟’,雏牛荫庇十五载!只是比平常的穴位好一点! 我本想说出来的,但心里想着也许北面或许还有还一点的,就说没有吱声,而这时韩世水却慢吞吞的问道:“犊子,怎么样了,找到好穴位了吗?” 他说话里有些阴风扬起的味道,我知道他是在嘲笑我,他以为我是个骗子,却被他认出来了。 但穴位的不是东西,可以看的到,摸的着,所以,我没有理他,只是说道:“再看看。” 而随着我这话,那个‘精明人’却哼了一声,弄得我莫名其妙。 随后赵齐贤便领着我们向北面走去,到了北边,溜达了一圈,却也没有什么好地。 这时赵齐贤问我:“犊子兄弟,这里也没有好地方?” 溜了一圈,天也晚了,我也急着回家,于是我直接说道:“只有西边有一块比较好点的穴位!” “哦,那去看看!” 听我这么一说,赵齐贤的语音里有了一点惊喜;而那‘精明人’又‘咦’了一声;韩世水却是惊异的恩看了我一眼;而与赵齐贤并行的大胖子也好奇的看了看我。 再次回到西边,赵齐贤说道:“还请犊子兄弟点穴。” 这个时候我也不客气了,直接走到那下洼,往白雾最浓密处一站,使劲的在地下多了两脚,说道:“就在这里。” 话音刚落,我看到赵齐贤、韩世水、两人都愣了;而那‘精明人’眼睛却是突然一亮,我立刻又有一章被贼惦记的感觉。 而这时赵齐贤向韩世水疑问着看了一眼,韩世水摇了摇头。 下一刻赵齐贤立刻笑容满面,双手合掌,对着那‘精明人’说道:“怠慢大师了,还望大师海涵。” 而那‘精明人’却‘哼’一声,说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听他话音好像受了多大气似得! 我正奇怪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而赵齐贤却一边‘恕罪、恕罪’的说着,一边拿着?头往我身边走来,然后说道:“没想到犊子兄弟也是高人呐,刚才怠慢你可别放在心上!” “怎么我站在这儿,那就说我是高人,难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齐贤客气的说道:“还请犊子兄弟让一让。” “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疑惑的挪了下地方,只见赵齐贤拿着?头在我刚才跺的地方,撅着屁股,一下一下的慢慢挖了起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站在他旁边,我再次奇怪。 谁知这时就听‘当’的一声响,我往下一瞧,下面竟埋着一个白瓷碗!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脚跟前的玉米苗上系着一根黑布条! “哦!一点不差!高人,两位都是高人!”看到白瓷碗,赵齐贤像捡了个便宜,满脸笑出了褶子。 见此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精明人’就是请来看坟点穴的,但因为他那副长相,赵齐贤信不过他,才想找个人验证下,然后白川海推荐了我。 而这‘精明人’走哪里,韩世水跟到哪里,只怕也是赵齐贤的意思——害怕我俩串通!所以刚才看韩世水实则是询问的意思。 但是如果我看不准的话,不仅仅那子须道长会被认为是骗子,只怕我也跑不了,这赵齐贤表面威武,实则内心极细、城府极深呀! 我刚想到这里,就听白川海洋洋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三哥,我给你说犊子行,你还不信!” “恕罪!恕罪!犊子兄弟,子须道长咱们回去喝茶!” 赵齐贤还是合着上手,往上晃了晃,满面笑容可没有半分要赎罪的样子。 随后,他拿起?头,手往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姿态。 “都这时候了,还喝个毛的茶呀!”我心里嘟囔着,走在了前面。 而这时,那大胖子瞧着我的眼神也热络起来,一路上又是自我介绍,又是问我这问我那的和我套近乎。 通过他的介绍我才知道他叫付子山,竟是我们榆林镇的镇长!知道后,他这么热络我反而不自在起来,我一介草民,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而韩世水这回也不阴风阳气了,在我的左边,老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好像不认识我似得! 而赵齐贤则陪着子须到道长说话,由于感觉他是高人,他那尖声细语,听在耳里好像也不那么难听了。 只不过在他们谈话的空隙,他偶尔会回过头来敲我一眼,看他那副样子,那种被贼惦记的感觉更浓了,我心情立刻变得不好起来! 回到赵齐贤的家,他还要留我,我急忙拒绝,这在外面溜达了一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现在只想躺会儿。 见我坚持,白川海就把我送回去了,韩世水正好顺道!因为有韩世水在,白川海就没说什么,他们之间偶尔寒暄了几句,就不说话了。我本来还以为白川海和韩世水熟悉,想让白川海帮忙找韩世水说说牛圈的事呢,见此,赶紧熄灭了主意。 回家后,在外面站了一天,我也累了,正好也是下半夜,草屋里凉快快的,我倒头就睡了。 第三十三章:哎哟,我去!韩春雀找我玩! 因为昨天累了些,第二天就起的有些晚了,起来后,洗刷了下,就着老咸菜,喝了碗面汤,我就去喊大兵、柱子,准备采精。 这俩小子,因为我是他叔,向来给我泼皮耍赖,我不主动找他们,他们是绝不会主动找我的! 喊来两人,快到家门口时,就见我小嫂子,抱着我那才出生三个月大的侄儿,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纱裙,站在她家门口。见了我,我小嫂子就喊道:“犊子你过来,嫂子问你点事。” 听小嫂子这么一说,我颇为威严的对柱子说道:“你俩先去弄着,我过一会就来。”说完,我就向我小嫂子走去。 走到近前一看,小侄儿贝贝长得粉雕玉琢的,和我小时候很像,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我禁不住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同时问道:“嫂子,什么事?” “那个,犊子,我柱子说她们出去一趟,你给十块钱!” 听我小嫂子这么一说,我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所以我犹犹豫豫的说道:“是!嫂子有什么事?” “那个,你小哥一早一晚的没事,家里又有摩托车,不如让他跟着跑两趟!” 我有些呆滞,这馊主意是她还是我小哥想出来的!这要是让我小哥跟着我干,那是他指挥我,还是我指挥他呀! “这两口子都上班,还想捞外快……真是想钱想疯了!” 我心里嘟囔着,但又觉得不答应不合适,只好不情不愿的说道:“要是大兵他们跑不过来……” 刚说到这里,我背后突然间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四嫂在呀!” 声音犹如天籁,正是我魂牵梦绕,我扭头一看,果然是韩春雀!一身短裙t恤衫,雪白的额大长腿露在外面,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简直是青春无敌靓丽美少女! “春雀呀,大稀客,怎么有空上嫂子这来呀?来,屋里做!” “这简直是给我创造机会呀!”听我小嫂子这话,突然间我感觉她不那么讨厌了! “我,我来找犊子玩。” “哎哟,我去,找我玩?!” 看着韩春雀雪白的脸蛋上升起的少女的羞红,我有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感觉,我再次呆滞了! “那屋里坐吧……是不是有什么私房话,要不要我避讳下呀?” 听我小嫂子说话这么助力,她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一下子提高了两级,变得可爱起来。 “不用,不用!” 韩春雀细长葱白的十指,摇晃出一片幻影…… 在小嫂子家的沙发上坐定后,小嫂子把贝贝塞给了我,去给换春雀到了杯碧螺春茶,大大的叶子,然后居然也给我倒了一杯! 韩春雀又客气了一番。随后韩春雀说道:“犊子,我听我爹说你会相坟,你在哪儿学的,能给我说说不?” “额,她怎么提起这个,没听说她家要修阴宅呀?” 我听了微微一愣,但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于是我就吹嘘了起来,公孔雀围了吸引母孔雀还开屏呢,我不能蠢的不如一只鸟吧!把我在兴安岭中的一段改了改,重点讲了下蓝牛虎伥,卡秋莎也被我换成了仙风道骨、无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传给了阴阳八卦,看坟相面……不知不觉中,牛皮越吹越大! 看着韩春雀一惊一乍的眼神,啧啧有声的红唇,我深感男人在女人面前,如果不吹牛逼,那简直就是犯罪! 待我讲完,韩春雀挺了挺已略带雏形的胸脯,吐了口香气,意犹未尽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能让女人生孩子不?” “能,当然能!” 我脱口而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咯咯咯……”我小嫂子在旁边笑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春雀摆着手,红着脸,同时还是不改小辣椒的性格,暗地里用眼神剜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嫂子进门三四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爹像让我问问你有法子没?” “这老狐狸!” 听了韩春雀这话我终于明白过来,这是韩世水让她来是我的底来了!因为牛圈的事,他怕我不对他说实话。也怕我骗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再诚实的男人也会想法讨美女欢心——我在韩春雀面前就不诚实! 而在这时,韩春雀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边说着:“那我回去了。”一边小跑着往外走去。 “这牛皮吹大了!” 望着韩春雀的背影,我头大了,《牛师经》里好像没有能让女人生孩子的法门! 可我这话已经在韩春雀跟前吹出去了,要是我在赶上韩春雀对她说不行,那岂不是自毁刚刚树立的完美形象;要是不追,回头韩世水找上门来,我该怎么说? 在我一愣之间,韩春雀已经不见了踪影。 “去它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头问问乌尔曼有法子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估计韩世水一定会用牛圈的事来和我交易,这让我看到了牛圈的期望,但也仅仅是希望。 而这时我小嫂子却在旁说了句:“还看,人都没影了。” 我挠了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就想出去。 谁知我小嫂子却又问道:“犊子,我刚才和你说的事咋样,你给个准话!” 经过刚才的事,我感觉我小嫂子这人还行,可能是在娘家富裕惯了,猛然一到这穷家,有些财迷,我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嫂子,我小哥要上班,你们还有孩子,不如让他下班时帮忙稀释牛精,不过要用你们的冰箱储存,一月五百,你看行不?” “六百!好给你侄子买奶粉!” ……我还能说什么! 回到家一看,柱子和大兵已经采完了牛精,随后我就稀释了牛精,又分了管,告诉了他俩地址,让他们去了。 然后我就给乌尔曼打电话,把求子的事给他说了一下,乌尔曼沉默了一下,说道:“萨满教以前是有求子的法门,但已经多少年没用过了,他也不清楚,需要问问卡秋莎……” 事情和我所猜测的一样,等到了下傍晚时,我正在我家老槐树下凉快,韩世水穿着大裤衩子,挺着大肚子来了。 第三十四章:牛圈 “犊子,我找你有点事。”远远地,韩世水就给我打了招呼。 听此,我急忙说道:“那个,叔,你屋里坐。” 虽然我对韩世水印象也不好,但看在韩春雀和存执嫂子面子上,再加上老亲世邻的,我表面还得客气。 “不了,树底下两块。”说着,韩世水摇着蒲扇,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的石块上。 “那个,叔,我给你倒杯水去。” 为了韩春雀,必要的殷勤还是的献的! “别忙活了,我不渴,犊子,没想到你狗日的还有这些本事!” 说着他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 农村就这样,不同姓之间总是胡乱骂大杂烩,年轻点的要是顶嘴,或者恼了,他们就会说你不懂事;而且他们还很会拿辈分压人;总之,你挨着就是。 另外考虑到还有明先哥那层关系在,因此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出声。 “那个,不扯了……” 韩世水又摇了摇蒲扇,继续说道:“春雀都给我说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份能力!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这么着吧,我给你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要是让春全有孩子,我就做主吧那块地批给你,你看咋样?” “果然是这样?”我心里嘀咕了一下。 其实刚才我就想,我在韩春雀跟前吹出去的牛,就像扑出去的水,即使再对换春雀说是假的,想韩世水这种老狐狸也会怀疑一番,毕竟他在赵齐贤那里看到了我的神异! 而在农村人眼里,没有后代是最大的悲哀,这也是为什么农村人不生男孩不罢休的原因。我现在要是说不能,韩世水会向着这样的方向怀疑——我想绝他的后!以后他会对我恨之入骨! 我越想越感觉头大,乌尔曼还没回消息,我也不敢回答。 而韩世水说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我,眼光伸缩不定,看样子生怕我闹小孩脾气不答应。 看他样子,我深感为难,不由得挠了挠头。 而韩世水见我这个样子立刻紧张起来,手中正在摇晃的蒲扇也停了,又说了句:“犊子你觉得怎样,你要是觉得地方小,咱在想想法,镇上也是支持搞农业养殖的!” “靠!真是老狐狸,前几天说没地了,今天又说支持了!” 我心里嘀咕着,想了想,还是说实话的好,于是我说道:“那个,叔,你这事,我自己办不到……” “啊!” 我才说半截,韩世水就惊叫了一声,声音哇凉哇凉的。 见他如此,我急忙说道:“不过,我已经给那边打电话了,那边说以前还是有法子的,不过很久没用了,需要向左骨候问问。左骨候就是萨满教的大巫师!” “唔……有法子就好!这左骨候我听春雀说了,挺有本事!” 听到我这话,韩世水喘了口气,手中的蒲扇才摇了起来,同时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态。 摇了一阵子,韩世水又放下了扇子,问道:“犊子,你估计那边得多长时间能给话?” “这个大巫师住山里,倒是不好说,估计的一个月左右吧!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其实对于乌尔曼能在啥时找到卡秋莎,我心里也没底,所以放长了一段时间。 而韩世水听到我这话之后,又摇了摇扇子说道:“这样吧,犊子,你要的那块地旁边不是有咱生产队留下的老牛圈吗,你先在那建着,等有信了,我就吧那块地给给你往镇上报批去,你看咋样?” 听他这话,我立刻明白了,他这是先给我点甜头,好让我认真给他办事。 我听了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有地方建牛圈了;有的是村里人都说那里有鬼!而且我小时候也亲眼见过。从倒塌的牛圈里跳出一个红红的团球,一眨眼不见了。 因此,听到韩世水这话,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而看到我这样,韩世水的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想他已经拿捏住我似得! 其实我心里已经想好了,晚上就好柱子到里面瞧瞧去,要是有,我不妨在那里多天驱鬼之舞,反正每天都要跳!要是里面的东西,我降服不了,在给乌尔曼打电话,对于安全,我是没有顾虑的,因为我身上还有一头蓝牛! 因此,我点了点头,说道:“行,叔,你放心,春全哥这事,我一定当自己的事办!” 听我这么一说,韩世水也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子,挺上道的,这我就放心了!” 说完,屁股一抬,晃晃悠悠的走了。 他走后,我有些发呆,不管怎样说,这我牛圈的事,就这样含含糊糊的有眉目了。我又想,要是卡秋莎那里没有法子,韩世水会不会再收回老牛圈,办事要趁早呀!因此吃晚饭时,我就想给我父亲把这事说说,谁知我父亲却在喂完牛后去河边洗澡去了,因此快速的吃完晚饭,我就去喊犊子,和我一起去生产队时建的老牛圈。 老牛圈在我们村东边的路口上,紧靠着一个小山坡,有三大排房子。在我的印象里黑色的,是一堆残垣断壁。从倒塌的残墙上可以看到已经沤烂的发黑的麦秸,以及麦秸下的发黑高粱把子。 小时候,好奇多动,我也曾经进去过那里,我依然记得那是深秋了,我跑到里面看了看,地面上到处是高草,比我还高,而且很密,很不好走;而倒塌的墙体,因为那时用土抹的墙面,所以缝隙里都是野草。 而往上看则是已被雨水沤烂的屋顶,一个窟窿连着一个窟窿,发黑的椽子,上面结满灰白色的蛛网…… 这种荒凉破败,让幼时的我感到恐惧……其后我稍微大了些,在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因贪玩,放牛回家时,回家晚了些,便见一个红乎乎的东西在草丛里一闪而没! 我吓坏了,回到家就问我母亲,我母亲告诫我,那里有鬼,不要到那里去。其后,因为注意了那个地方,不是就从乡亲们嘴里听到谁谁在那里遇到了鬼,渐渐地,我连走路都离那个地方远远的…… 在路上我用柳叶擦好了眼睛,到明德哥家吧柱子叫了出来。路上,我把情况给他说了说,是指我才刚说到要去那老牛圈一趟,柱子撒腿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咋呼着:“坏了,我肚子疼,一定是食物中毒了,犊子叔,你自己想去吧!” 说完,‘哧溜’一下,在胡同拐弯处消失了。 “妈的,这也太巧了吧!” 我独自在风中凌乱…… 柱子可以不去,但这却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不能食物中毒。本来我还想喊大兵的,但恐怕他也害怕,也怕我大嫂子说我,所以也就算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不如远远地看一看…… 自从擦了柳叶,黑夜在我眼中不再是黑夜,一切都变得很清晰!我来到老牛圈的南边,先在路上远远地看了看,然后又远远地饶了圈子看了看。 看了一阵子,也没发现什么,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并由此断定这里没什么——虽然有些自欺欺人! 三十五章:诡异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在吃早饭时,我把要改牛圈的事给我父亲说了说,他一听这事,已经有些浑浊的立刻冒了光,三口两口把眼袋窝里的烟丝抽完,然后一边在黑布鞋底下磕着烟丝,一边说道:“好事!要盖就把屋也盖上……得多少钱,钱不够我去借!” 父亲说的斩钉截铁!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觉得我年纪逐渐大了,想趁机把我的婚房一块盖出来。 但他年纪大了,我却不想在让他费心了,而且这房子要是盖好,再加上牛圈,怎么也得四五万块钱,这在当时是个很大的数目了!加上我干爹那里的钱,我也不过有两万多块钱,顶多够一半!以他这个年龄再去借钱,人家就会掂量掂量,只怕也借不出来。 因此,我说道:“爹,咱不借,先把房子的地基打好,等过两年再盖,这样也不要冻结细节的了。” 我父亲听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也成,咱有牛,过两年应当宽裕些,倒能盖好点的……我这让你大哥喊人去弄!” 我大哥干建筑队,手底下有一帮人。 吃完饭后,我就去了柳河村,到我干爹那里,把钱拿了回来。到家时,经过老牛圈,一看,我大哥已带着十五六个人正在清理。 三天后,老牛圈清理出来了,石头放一堆,老黑椽子也被我父亲放在了一堆,我想把它和那些烂草一块烧了,我父亲不同意,说是留着看还有什么用。 年纪大的人会过,见我父亲这么一说,我就把那些椽子留下了!不过三天以来,在老牛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四天,我正在老牛圈给我大哥这些人烧水,同时想着明天就能把他们地基弄好,我也该上料了,水泥、沙子、砖头路边来了一辆前四后八轮,载着一车水泥开了过来。车上还坐着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装卸工! “我还没买呢、这是咋回事?” 我正想着,车停了,白川江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他就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之后,白川江就问我水泥卸哪儿。 我有些发懵,然后问道:“大叔,这是咋回事?” “哎!大叔我感激你,把我这张老脸留下了,我听婷婷说你要盖牛圈……这是我的饿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 我这才明白过来,因为放暑假,我小嫂子昨天确实抱着我小侄子去了她娘家。 自古中国人就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白川江这是还人情来了!当然他这么做,也有想堵实我的嘴的意思,我要是不收,只怕他心里也不踏实。因此我客气了一番,也就收下了,白川江见此,立刻高兴的指挥起连个装卸工来。 另外没想到的是,白川江这么做起了连锁反应,他们好像逮住了还人情的机会,到了下午白川河、白川湖、白川海、分别送来了两大车沙子、石子、石粉。 最离谱的是赵齐贤,可能是财大气粗,居然送了五车砖!我估计这是给我相坟的报酬! 这我就令我尴尬了,想给他们钱,却不够,只好挨个给他们打电话感谢,并许诺有情后补! 当然他们也客气一番,说是应该的什么的! 人情往来,大家心里都亮堂…… 材料齐全了,我父亲更来了尽头,一定要趁机把我的婚房盖上,我也同意了,反正东西齐全了! 该房子的事在我父亲的操里下有条不絮的进行,很顺利;但乌尔曼哪里传来的信就让我感到事情不顺了! 他打电话对我说,让人生子萨满教里有祈禳的法子,但祈禳要通幽冥、请鬼神、结阴记。他们包括卡秋莎都还没有这份能力。然后又问我请灵、驱鬼之舞我练的怎么样,是否吐音似牛吼。 我正感觉祈禳那一套神神秘秘的,乌尔曼这么一问,我一愣,说没有。乌尔曼就说那我的灵气还没练到家,也不行。 这是我才明白卡秋莎教我请灵驱鬼之舞的意思,还是为寻找神鼓做准备! 但这时我却傻了眼——韩世水那边的事怎么办? 我想了想,托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拖到我又那份能力之后再办,只是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有那份能力! 其后因为这事我有了心思,但没过几天我又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牛市上,和大刘闲谈时,大刘说侯三的媳妇死了! 我听了一膈应,有种我虽没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但是不好的感觉还在后面,在我的牛圈刚盖好,我把四头牛刚把牛牵进去,采精的设备收拾好,在一场大雨过后,我们这突然流传起一个消息。 消息是侯三媳妇的新坟被大雨冲开了,但诡异的是里面却不见了侯三媳妇的尸体!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头皮一乍,随即关于侯三媳妇失踪的消息有流传出好几个版本,有说是被人偷走配阴婚的;有说是被她娘家人挖走了;也有的说是尸变了…… 每一种说法都令我心惊,但令我心惊的还在后面! 房子盖好后,大约有半个月,已经到八月中旬了,这天早上我起来后正打算去老屋吃饭,我父母并没有搬这里来,当我打开大门,然后再关上时,我愣了,东边大铁门上,赫然有一个掌印! 那掌印血红、血红的,和白事时刷在棺材上的漆一个颜色,但掌印本身却不大,像是小孩的手,但诡异的事这掌印只有四根手指,没有大拇指;普通人手指都是三节,这个掌印的手指却只有两节! “这是怎么回事……是给我捣蛋的,还是……” 我拿起块石头,轻轻的刮了刮,因为是新做的门,不舍得用力刮,谁知那红色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一点都刮不掉! 看这掌印这么古怪,我的心情立刻不好了! 而在第二天,韩世水又来上门催问我那边是否有信了吗?我能怎么说!只好陪着笑脸说快了——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会是一会! 这两件事弄下来,我感觉自从建好房子后,所有潜伏的、不顺心的事都发作了。 当然,事情没这么简单,又一件不顺心的事找上门来…… 第三十六章:转折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八月二十的傍晚,天气异常闷热,虽然天色已经带点黑色,但树上的知了还是在‘吱吱’的叫。 吃完饭,出了一身汗,我便去河边洗澡。 那时节没有太阳能,但农村也没有污染,农村人大都上河里边洗个澡,然后蹲在河岸上,等凉快透了再回家睡觉。年纪大点的还会拿着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听戏。 我新建的房子是离大路不远,却是到河边的必经之路。 走在路上,我习惯性的往我的新房瞧了一眼,却发现大铁门前站着一个人,因为天色上了黑影,却看不清是谁。 当时我以为是哪个乡亲,没事溜达,看看啥的,也就没太在意。 但我在路上走了两步却觉的不对劲,那人站在东边大门前,竟然一动不动,这时我猛然间看到,那人身体竟往门上倾斜…… “他干什么……难道门上那血印是他弄的?!”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种捉贼捉赃,捉贼现形的快感,我捲了捲拳头,快步往大门走去,同时,心里有些激动。 但是还没走到那人跟前,看着那人头上的斗笠,黑色的功夫服,黑布底鞋,这另类而古董的打扮,这不是精明人子须道长吗! “我靠!难道我真被他惦记上了!他能惦记我什么?” 刹那间,我有一种感觉,一种所有倒霉事都让我摊上的感觉。 而这时子须道长听到我的脚步声,也转过了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下,用他特有的尖柔的、女人的声音问道:“这是你的房子?” “他问这干什么?” 看他两眼贼光精亮的模样,我心里一紧,警惕之心更加了一层,迟疑的说道:“是……你是?” “哎!年纪轻轻怎会招惹到云贵苗疆之人,你将大祸临头呀!”自诩道长说着指了指大铁门上的红掌印。 “侯三媳妇不就是贵州山区的吗!她的死和我不无关系,难道……” 子须道长这番话一下子拨动了我心里那根刺!我愣了一下,立刻说道:“这红掌印是啥意思?道长能给我说说嘛!” 说这话是,我再看子须道长,已是一种看到高人的感觉。 “你我有缘,既然见了,我就不会不管……你先去给我弄点吃的,吃完再说,再弄点酒……” “好好好,道长你先到屋里等着!” 我一边说着,一边掏钥匙开门,在锁发出‘啪嗒’一声响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出家人好像不喝酒吧! “我靠!这人真是骗人精呀!一句话就上我上了套!” 我心里念叨着,但又觉得这种想法也不对,他要只是骗人,看坟地不会看的那么准,不过也有可能是瞎猫碰个死老鼠,这也说不定。 不过着红掌印在我心里就像是一个诡异的谜团,不揭开它我不好受,哪怕是胡说八道! 而且我仅仅知道和尚是不喝酒的,对于道士喝不喝酒,我还真说不准。 “反正不过是一顿饭一瓶酒的事儿……看他怎么说?” 想到这里,我把门一推,对他说道:“道长请进,我去去就来!”至于家里,我却不能让他去,怕他说的东西吓着我父母。 说完,我就往我们村的小商店走去,然后买了包花生、咸鸭蛋、火腿肠、几个馒头以及一瓶高粱大曲,就回去了。 在到牛圈时,却发现子须道长正倒背着手在牛圈里溜达。见此我就喊了一声:“道长,酒菜弄好了。” 子须道长‘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经过我那堆烂椽子时,还趴要看了看,好像没见过似得。 我这新房其实就是个空框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放在南边窗户底下,是工作台,放着显微镜,其余的就是盆盆罐罐的了。 好在有装琼脂、塑料管的箱子,我拉了两个,当板凳,又把工作台的椅子拉过来当桌子,拿了茶杯当酒碗…… 子须道长也终于拿下了他的斗笠,却是一个光头,这道士居然是光头!看的我一愣一愣的,同时我也发现他光头的亮度比较高,和陈佩斯似得,原来是天然秃! “怪不得戴着斗笠!” 看他光秃秃的头顶我终于明白了,本来他那副面容就不讨喜,这要是道士的打扮再配上个和尚头,岂不得让人退避三尺! 子须道长喝酒的样子和我干爹像似,捏一个花生,喝一口酒,非常慢。我本来秉持礼貌的态度,没急着问红掌印的事,但看他喝酒的这个样子,我估计得和我干爹一样,一顿饭最起码一小时!我忍不住了,就问道:“道长,那红掌印是咋回事?” 子须道长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嚼了嚼,才说道:“那是苗蛊血仇印。” “血仇印?” 听到这个戾气深重的名字,我又是害怕,又是疑惑,禁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 而子须道长则又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慢条斯理的嚼了两口,这才说道:“我给你说清楚吧,免得你疑惑……” “大师,你说,你快说!” 看他那慢条斯理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催促了起来。 子须道长却又往嘴里人了个花生米,起的我直翻白眼,心里后悔哪该给他买什么花生米! 好在这次,他嚼了两口,拍了拍手,又清了下嗓子,终于正式的说道:“苗疆三仇:情仇、血仇、世仇,情仇送人情蛊;血仇送人掌印;世仇则送本族图腾,表示势不两立;你这红掌印正是苗寨血仇标志,你年纪轻轻,怎么惹到他们的?” 说着,子须道长又打量了我一番。 说实话,听了子虚道长一番话,我被吓得有些发愣,电视上、以及道听途说的,我也听说过苗疆的诡秘,巫蛊杀人方式奇特,让人防不胜防。只是我没想到这种事真的有,而且会发生在我身上。 所以,这次子须道长再看我,我没有了被贼惦记的感觉,反而像是看到了上帝的目光,我愁迷苦脸的将白川河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子须道长,长长的‘哦’了声,然后说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看他这个样子,我更揪心了。 第三十七章:试探 令我窝心的是,子须道长居然又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 我注视着他蠕动的嘴巴,真想把花生米掏出来。 好在花生小,咀嚼的快,就在我火急火燎之时,子须道长开了口:“你没注意到那血掌印手指只有两节!” 我有些发愣,注意到时注意到了,但什么意思我却不明白! 而子须道长见我发愣,轻轻的拍了下脑袋,说道:“哎,我糊涂了,你原本对这就一无所知呀!人的手指有三节,但他们只显两节,说明人家留有余地,你把人家弄成啥样,人家就要把你弄成啥样!” “我靠!”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惊:在蛇崇死后,侯三媳妇就疯了,这要是他们也把我弄成这样,那还不如死了呢,而且听说苗疆之人心眼最小,向来以牙还牙! 果然,下一刻,子须道长就‘哎’了一声,说道:“苗疆之人心眼小,向来以牙还牙……” “道长,怎么办,你可得我救救我!” 子须道长这话不仅和我不谋而和,而且还像把刀,直插我的心窝,让我心慌。 “不急……”子须又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 “你是不急,火炭又没落在你脚面上!”我一愣,腹诽了起来。 而这时,子须道长已继续说道:“那手掌只现四根手指,说明找你麻烦要在四年之内,现在不一定来找你!” “那我这四年岂不得天天提心吊胆的!” 我脱口而出,感觉这苗疆之人简直是钝刀子杀人,还不如利利索索的呢,正好这子须道长在,看样子他还是有些本事的,正好给我了断了此事。 而这时子须道长的回答颇有些大义凛然:“你我有缘,既然遇到了这事,我就不会袖手旁观,这四年我就在这儿了。” “……” 我真有些发呆,这样我岂不是得供养一位大神! 继而我疑心大起——他不会是到我这儿骗吃骗喝的吧!而且要一骗四年……那红掌印会不会是他本人弄上去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道长,你说你我有缘是因为啥?” “你有牛气,我又鼠气,鼠气为子时,是始之气;始后为生,丑牛紧随,是为生之气;有始有生,万事兴旺,这就是你我的缘分,只要我在这儿,你好,我也好!” 他这话说的玄玄乎乎的,我是一点也不懂,但他最后那就话,我是懂了,好像是说他住我这儿,对我俩是互利的! 不过对我是不是有利我不知道,但对他有利却是真的!他这话并没有成为我收留他的足够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想在家里杨一位大爷,心里还是想撵他走。 但转而一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我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灵机一动,他是不是有真本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试探着说道:“道长的话真高深,我是一点都不懂,看来道长是有本事的人,我这有个难事,不知道道长有没有法子?” 听了我的话,子须道长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就有难事我就来了,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分,你说说把!” 听子须道长这么一说,我也是微微一愣,事情还真是如此,难道说这天地间真有这虚无缥缈的缘分! 但也可能是他趁机忽悠的!因此我一愣之后,就把韩世水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然后问他:“道长这事你能办吗?” 这时子须打了个饱嗝,捋了捋他左嘴角的鼠须,说道:“这个倒不好说,但方外之人一不治餐;二不治疾;这事还要看看再说。” “原来他不治残疾……” 听了子须的话,我才感觉我做事还是有些嫩——这残疾我也治不了呀! 于是我说道:“那行,先多谢道长了,明天咱们去看看,我去给你那张席子……” 拿来席子后,我就想去洗澡,于是问子须道长去不去,他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舒舒服服的泡了有两个小时,觉的全身凉快透了,我才喊着子须道长一块回去。 回去后,怕说多了,感情深了,明天他又没有真本事,不好撵他走,所以我急没和他多少话,所以就喷了‘蚊不叮’,然后睡了。 第二天,我就告诫子须道长不要像我父母说血仇印的事,然后把他带回了家,吃早饭。听了我的告诫,子须道长习惯性的捋着胡子说:“我省的。” 到了家里我就给我父母说这子须道长是我的朋友,要在这里住两天,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中国农民是草根,所以在骨子里也就有了草莽思想,我父母听了那是异常热情的接待了他,早点在永远不变的老黑咸菜之外,加了个葱煎鸡蛋,黑咸菜也用香油调了调! 吃完饭后,我就带着子须道长去了韩世水家,想到这次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见到韩春雀了,我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到韩世水家门口,我就直接推开了门,然后站在院子正中央,喊道:“世水叔,在家吗?” 同时我心里想着,不知道韩春雀在不在家,要是她来迎我就好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听韩世水高兴地回道:“是犊子你这狗日的,快进来吧!” 听他兴奋的声音,我估计他才出了我上门的母的,但却我尴尬的对着子须道长笑了笑,说道:“咱们进去吧!” 当推开纱门,韩世水正光这膀子,手里拿着而一个煎饼,坐在沙发上吃饭,茶几上摆满了碗碗碟碟的,上面的额风扇吹的‘呜呜’的响。但却没看到韩春雀。 听见纱门响,他侧头看了一下,随即一愣,接着就占了起来,快步向我迎来,同时说道:“原来道长也来了,那天我就想找你的,没想到你却走了,没想到……哈哈” 韩世水高兴的笑了两声,然后喊道:“春雀、春雀、快收拾桌子!哦,你们吃饭了吗?” “吃完了。” 我话音刚落,韩春雀就从西边的房间出来了,我看了顿时觉的眼前一亮,她的穿着很家居,一条短短的,只到大腿根下面,还皱巴巴的往上卷着;上身穿着一间轻薄的红背心,隐约可见蕾丝…… 看着她的雪臂长腿,我喉咙里禁不住“咕咚”了一声,而韩春雀好像听到似得,在她弯腰收拾碗筷的时候,侧过头来,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第三十八章:五牲、五生! 韩春雀几下子就把碗筷收拾干净了,然后出去了。而韩世水便和子须道长寒暄了几句,两人便交谈了起来。 我的眼睛和心神都被韩春雀勾走了,至于他们先上来说的那些废话,我似听非听的。 过了一会儿,韩春雀又回来了,我以为有子须道长这位怪人,她会在客厅里多呆一会呢,谁知她瞧了眼子须道长,然后皱了皱眉,直接进她那间房子里去了,而且还关上了门。 至此,我一边抱怨着子须道长,一边只好眼光收了回来。 而这时我才听到韩世水的话:“没有,绝对没有,两人上医院检查了好几次,都好好的!” “原来他们谈到这儿了!” 我心里正念叨着,去鹅听子须道长说道:“哦,天命不可改,既不是天命,那命理是可变的,咱们去看看去吧!” 子须道长的话说的玄玄乎乎的,韩世水被说愣了,直到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急忙答应着:“好好,咱们走。” 我是一点也不想走,但却没办法,只能是恋恋不舍的去了。 韩春全家是一座平房,韩春群却不在家,只有她媳妇在家,见我们来了,热情的而打了声招呼,把我们让了进去。 韩春全家里的摆设也很好,布艺沙发、茶几、花瓶都擦洗的很干净,可能是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他家干净是干净了,只是显得冷清了些。 进屋坐定后,因为家里中有一个妇道人家,韩世水三言两语的说明了情况,韩春全媳妇听完后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子虚道长和我进去了,因为避讳,韩世水没跟着进去。 子须道长进屋后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指着他家的席梦思大床,对着韩春全媳妇说道:“你们回头把床改成东西方向,南北方向不好!” 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出来后,韩世水就问:“道长,改变这个方向就行了?” “这当然不行,我只是先从大势上改变你家宅子的风水格局,下一步还要排五行,开生门,引灵入体!” 这话就专业了,以我这初二的水平,就不明白了,只是觉得这开生门和乌尔曼说的‘通幽冥’有相似之处。 不过同样的韩世水也不明白,他愣了下,说道:“一切全听道长安排!” 听完韩世水这话后,子须道长就不客气了,香案、黄纸、高香、四时鲜果、红鸡、白羊、黑猪、土狗、的说了一通。 最后子须道长说道:“先去买吧,买好后喊我。” 听了子须道长的话,韩世水‘嗯嗯’着说道:“这就去、这就去,你们先屋里坐。” “这样不就又能和韩春雀说话了吗!” 听了韩世水的话,我心里一喜,正想抬步,谁知子须道长却说道:“不了,我去他那里,买好了喊我。” ‘他’当然指得是我!听了子须道长这话,我对他有些失望,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高人,竟然没看透我的心思…… 到了下午,韩世水就来找我们了,说一切都置办齐了,请我们过去——他这速度也是够快的! 听了韩世水的话,子须道长说道:“要夜里十二点时才行,还早着呢!” “早啥早,我还觉得晚了呢?” 我的心里呼啸着,觉得子须道长很不懂事。好在韩世水很热忱,说不早了,先到他那里吃顿饭! 我听了立刻高兴了,饭不饭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可以一饱眼福,而这次子须道长终于被韩世水的热忱打动了。 可惜的是,农村的规矩是女孩儿不参与商议事,而且子须道长那副尊容也让韩春雀皱眉,所以她一般躲在她的房间里不出来。后来出来了,却是她母亲喊她去洗菜。总之,我是没有接近的机会,让我深感失望。 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在韩春全的带领下,去了他的院子,随后子须道长就张罗着,摆香案。取五牲之血之类的。 所谓的取五牲之血,就是取鸡、狗、羊、猪、牛的血,我看其余四样俱全,唯独缺牛,我还以为要用韩世水自家的牛呢?谁知到了最后,子须道长拿出一个小碗,对我说道:“你牛气比牛浓郁,生气足,放一碗血当牛血。” 看着那大碗,我有些发愣,有心想不放,但韩世水一家人都眼巴巴的瞧着,韩春雀一双眼睛更是明眸善睐。没办法,我把胳臂向韩春雀一伸,头一扭,说道:“你来吧!” 不一会儿,感觉胳臂弯处一疼,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好在没过一会儿,子须道长说了句:“行了!” 我扭回头一看,已经是小半碗,而韩春雀却一手拿着碗,另一只手,芊芊五指正按住我手臂上的针刺口,眼睛似笑非笑。 看她的样子,我顿时不觉得疼了,虽然她似笑非笑的样子里好像包含着一点鄙视! 做完这些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就在韩春全的沙发上坐了会。我想问子须到账为什么要用我的血,虽然我模模糊糊的知道什么‘生’‘始’,但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像让他给我解释一下。 谁知做完这些之后,子须道长把眼睛一闭,闭目养神去了。此时此刻,他这幅样子却是谁都不敢打扰! 但我又想着,不知道这‘理五行,开生门’是什么样子,同时心里觉得这好像应该和阴气有关,已是便跑到外面摘了把柳叶,擦了擦左眼。 回来后,没多久,韩春全家的石英钟就‘当当当’的响了起来,而这时子须道长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 随后他把他脚下的鱼鳞口袋打开了,从里面摸出一把桃木剑,和几张黄符纸。然后说道:“开始吧!你们不要进来。” 我心里好奇,还想看看呢,因此问道:“我呢?” 子须道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牛气浓郁,生气足,大概能抵挡住幽冥阴寒之力,你进来吧。” 他这句话,实际上解释给韩世水他们听的,但我听了心中却是一愣,感觉他说的好像和乌尔曼说的有些相似。 “回头问问他……看来他比乌尔曼他们要高明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了进去。 第三十九章:开生门 卧室里,韩春全的席梦思早已变成了东西方向,在东边靠进床尾的方向,原来他们的结婚照下,按照子须道长的吩咐,已摆了一张八仙桌当供桌。 供桌最前面是五个瓷碗,一字摆开;碗内鲜红,当然是五畜之血了,只不过我的血被当成了牛血;其后便是瓜果李桃等时鲜水果。在最东首的那个碗前面则是几张黄符纸。 当我进来后,子须道长然我站在了东南角,然后他把门一关,右手把桃木剑一竖,左手食指中指伸出,紧贴在剑脊上,嘴里念念有词。这幅样子竟和电影里林正英大战僵尸的模样差不多。 子须道长嘴里念了一阵子,然后猛然间把桃木剑一伸,往符纸上,那符纸竟‘嘭’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火焰突如其来,把我吓了一跳。而在这时,子须道长猛地把左手中指伸向了他的嘴巴,然后猛地一咬…… “这干什么?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想到刚才取我血时,我还扭头作大义凛然状,我的心里是既惭愧又震惊。 而在这时子须道长却把流血的中指往剑脊上一话,同时嘴里念道:“有始有生,有始化生,生始之生,五行环生……” 随后他的嘴巴抖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了。可是我却感到我周围的空气视乎粘稠起来。 但子须道长也就只是这样说了几秒,待那黄符将要燃尽时,他猛然间将桃木剑往东边第一个血碗里一戳,同时喊道:“生气起,生门开!” 随着而他这道喊声,我看到第一个碗里有蓝汪汪的气体冒出,随后子须道长用剑尖一引,那些蓝气竟然飘飘忽忽的跑到了相框里去了。 随后,子须道长如法炮制,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其余四个碗里,也各有一道气体冒出,分别是绿、黄、金。 而当那缕金色的气体进入相框的时候,相框里的五种气体像是突然爆炸了似得,猛的形成了一道圆环,圆环快速旋转着,五种色彩不断闪耀,把照片都照的都似乎虚无了。 我从没见过这种奇异的景象,被震惊了,而在这时,圆环的中心仿佛变得越来越虚无,最后猛地往里一塌,竟形成了一个圆洞。 而在这时,我就觉得有一股深冬的寒意迎面扑来,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但眼睛却不离开那相框。 这时就见,那五色气体像是水流一般,慢慢的流向了圆洞,圆洞慢慢亮了起来,随后,我就看到里面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小人缈缈杳杳的飘了过来…… “真的有幽冥?!” 看着这小人,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而这时五色一暗,灭了,相框里的人像有清晰了起来。 “这、这就成了?” 问向子须道长,因为第一次见到这奇异的幽冥景象,说话时我还是有些心惊。 “成了,咱们出去吧!” 说话后,子须道长长长的喘了口气,随即他开了门。 我们一出来,韩世水一家四口都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紧接着韩世水就紧张的问道:“道长,好了?” 子须道长点了点头,然后便嘱咐韩春全,里面的儿一切不可动,特别是相框。说完这些,子须道长看样子有些疲惫,便像韩世水告辞。 韩世水听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沓钱来,我估计得有一千块。子须道长倒是老实不客气的全收了。 “这来钱也太快了吧!” 我有些吃惊,既吃惊韩世水的大方,也吃惊子须道长的大大方方。 “看来他跟我一起对他倒真是好了……不过,对我也好,韩世水这事总算让他解决了;既使不解决,也能暂时拿他顶缸,让韩世水找他麻烦。” 如此想着,我决定暂时收留子须道长,最起码在韩春全媳妇怀孕之前应该收留! 而且从这两件事看来,我觉的子须道长极有可能是位高人,《牛师经》上我许多不明白的东西,也许可以向他请教。 还有那蓝牛,卡秋莎只知道蓝牛入体对我有好处,却不知为什么有好处。 还有这和蓝牛要磨合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快的法子。 我越想越觉的问题越多,对于‘开生门’和通幽冥是不是一样,看子须道长略显疲惫的样子,我倒觉的不用那么急着问了,反正时间多的是。 回去后,由于天晚了,我们就分别睡了。 第二天起来,吃完早饭,子须道长就给我帮忙饮牛、采精的做些杂活;到下午的时候,他也拿起镰刀割了些草;观察了一天,我觉的这人挺自觉的。 只是或许是因为他那奇特嗓音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高人风范,他不太爱说话。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洗完澡后,时间还早,还不该睡觉,闲着没事,我俩便坐在了杨树底下乘凉。 我毕竟年轻,好奇心也重,因此坐下后我便问道:“道长,你那‘开生门’和通幽冥是不是一回事?” 听了我的话,子须道长一愣:“你怎么知道通幽冥?” 关于韩世水家这事,我求救于乌尔曼的事,我并没有向他说,其时这里有我的一点小心思,怕他知道了犯难,不敢帮忙。 但现在事情基本过去了,他又问了,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子须道长听后,嘟囔了句:“怪不得你懂的用柳叶擦眼晴!”然后又说道:“开生门和通幽冥差不多!” 我听了一惊,没想到子须道长竟是高人,于是趁机把在兴安岭山里的那一段又说给他听了。 听完后,子须道长又嘟囔了句:“怪不得你身上牛气这么浓郁,原来他们想让你合灵!” “合灵?” 我听后茫然不解的问了一句。 见我迷惑,子须道长说道:“人有什么样的气便可以请什么样的灵崇上身,也叫请神,请神有两种,一种叫附身,灵崇只能暂时附在身上;而另外一种叫合灵,是灵崇与人灵魂相合的意思,这只有气息浓郁的才能办到,因为只有气息浓郁才能滋养灵崇!” 随后子须道长又向我解释虎伥为什么出现,因为灵崇上身还有个主次问题,也就是谁控制谁的问题。 虎伥善于控人心魂,显然是蓝牛请来帮忙的!只不过蓝牛没想到乌尔曼等人黄雀在后,失去虎伥的支援,被迫进入我的身体,反倒让我了主人。 只是蓝牛不服气,所以才要慢慢磨。至于那请灵驱鬼之舞,则是磨那蓝牛的工具,一来滋生牛气;二来磨消蓝牛鬼气。 而合灵完成后,掌控者能借灵崇的能力。 听此,我才恍然大悟。 第四十章:《牛师经》的秘密 而这时子须道长却有些鄙视的说道:“这法子倒是固本培元的好法子,只是粗笨了些!哎,这些人为了请你帮忙给,也是费了些功夫!” 我听了眼睛一亮,说道:“难道道长的法子比这个好。” “当然,萨满叫的法子只知道其然,却不知道其所以然,原始粗狂、不成体统,岂能和我上清法门的微妙精深相比!” 说完,子须道长扬了扬下巴,显然他的师门是他的骄傲! 我听了子须道长的话,深感他说的有理,不论是乌尔曼,还是卡秋莎都没有把蓝牛与我合灵,以及这请神驱鬼之舞的作用与原理给我解释清楚,知识说对我有好处,我见他俩人不错,也就糊里糊涂的信了,现在看来我有股傻人有傻福的味道。 但我听了子须道长的话之后,却变得心热起来,因为我想知道蓝牛有什么能力,合灵后会怎样,但不论如何,我觉的肯定会让我比现在牛逼。 于是我急忙问道:“道长能教教我吗?” 子须道长听了我的话之后,抬头仔细的瞧了瞧我,然后慢吞吞的说道:“你鼻准高挺,两腮暗红,桃运成劫,却不是我方外之人;另外,入我门中,必乱天机,必遭天谴,你能接受吗?” “什么天谴?” “贫、孤、夭、三谴。” 我听了子须道长的什么桃运成劫,心里还认为和韩春雀能大功告成,儿女成群呢,一听这三谴,我立刻不出声了。 但突然间我想到《牛师经》相形开头的那四句话可能就是锤炼牛气的法门,子须道长随不愿意交我,但向他请教一下应当是可以的。 于是我就说道:“道长,我有一本书,里面有四句话不明白,好像和玄学有关,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子须道长听了疑惑的二桥了我一眼说道:“什么书?哪四句?” 听了子须道长的话,我就把《牛师经》的事向他简要的说了一下,然后就重点提到了‘眼含日月嘴含星,心凝煭雷一点灯’四句。 谁知子须道长听了之后,却‘咦’了一声,说道:“你把这书被给我听听。” “难道《牛师经》还有其它的秘密不成?” 看子须道长惊奇的样子,我心里一动。虽说我干爹说这事吃饭的家伙,不要外传,但显然子须道长永不这靠它吃饭,而且《牛师经》的话,就像是一个个谜团,困扰着我,因此,我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把《牛师经》背了出来。 而子须道长听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嘴里喃喃着:“由凡而灵,由灵入道,这《牛师经》倒是一部奇书,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听子须道长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可惜不全,关键处被抹掉,你说的那四句话只是练功的时辰,是要你在子时至星落是练功,可惜下面的练功法门没了。” “为什么没了呢?” 听了子须道长的话,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而子须道长可能看出了我的郁闷,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可以按照这个时辰,用那请灵驱鬼之舞锤炼牛气,回头我再向外师兄问问,他那里有没有锻灵法门。” 听子须道长这么一说,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并不着急,只是怕卡秋莎急躁,我才心急了些。 而这时子须道长却突然间谈了口气,说道:“牛气乃是五生之气之首,如五行灵牛在身,则能生气自生,到时……哎,也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机缘。” 听了子须道长这话,我隐隐感觉到他好像和卡秋莎一样,也有事要我办,但却需要什么五牛在身,生气自生,却比卡秋莎的要求还高一些。 “我连一头牛都没搞定,还五头,只怕咱们这缘分来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子须道长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有些想笑,估计他在我这儿长不了。同时心里琢磨着得想个法子多留他几天,好歹等韩春全的媳妇有了再走! 就这样子须道长在我这住下了,平时也帮帮忙之类的,有时也和我父亲交谈会,他们之间的话倒是挺多的! 但每次到夜里十二点时,他就会咳嗦一声,像闹钟似的提醒我该去练那请灵驱鬼之舞了。 听到他的咳嗦后,我也会起床,毕竟卡秋莎还在等着。但披星戴月的,我往往跳了一个时辰,就会回来睡觉。 不过也许是时辰对了,还是跳的时间长了,水到渠成的缘故,我感觉身体有了了些,感觉也敏锐了,能听到极为细微的声音,看东西也比较清晰了。 但是我身体里的那头蓝牛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我却从来没感受到,这突破看来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不过令我感到安慰的事,一个月后,韩世水一张脸笑的像弥勒佛,拿着烟和糖上了我的牛圈——他的儿媳妇居然真有了!然后他当场拍板,把东边那块山地给我。 这令我大喜过望,也令我对子须道长另眼相看,因为红掌印那事,我倒是希望他留下来,永远不走了…… 随后,不只是赵齐贤还是白四海他们传出的消息,我们这片的人都知道我能看坟了,也知道了子须道长的大名,来找我们看坟、摸吓子、看宅子之类的多了起来。 本来我学了请神驱鬼之舞,对于吓子之类的小毛病,我也想试试的,但子须道长告诉我,这些事都是方外之人干的活,世俗之人主动去做必受天谴。 听子须道长这么一说,我才感到好像他这话是对的,好像做这行的都是孤老太太、孤老头的! 于是再有因为这些事情找我的,我都推给了子须道长。然后子须道长竟一天天忙活起来, 看他每天来去匆匆的样子,我有些恍然——难道他说的鼠牛相生,有始有生,我们在一块是相得益彰是真的? 不够好像他是真得好了,只是不知我的‘好’在哪里! 就这样,子须道长把我这里当成了客栈,也许是当成了家,就这么长久的住下了。 第四十一章:流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如大河浪沙,滔滔而过…… 在大雁从北方飞来的时候,卡秋莎给我寄来了一个大包裹,里面是各种山菌、两支鹿茸,和一双乌拉草编的草鞋。 那草鞋编的不太好,一只大些,一只小些,看这手艺,我估计是卡秋莎亲自编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想起卡秋莎细长白皙的脖子和呼啸的山风,我上街给她买一条洁白的真丝围巾寄了过去。 不知怎的,脑中却闪现出她铃铛‘叮咚’,凌风而舞,丝巾飞扬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痴了一下。 然后每年秋天卡秋莎都会给我寄来包裹…… 这期间或许是真应了子须道长的话,我的生意风生水起,由于忙不过来,我又把明先哥叫了过来,一时间我竟有了当老板的感觉。 而子须道长就比较搞笑了,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我这里,而是每年都要出去一趟,要么两三个月,要么三四个月。出去时白白胖胖的像面缸里的老鼠,回来时黑黑瘦瘦像厕所里的老鼠! 我感到好笑,也感到好奇,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笑笑,却不回答,到了晚上时,就操起他那把不只有多少年头的二胡,开始拉。那声音丝丝缕缕的,像是勒在心尖上的线…… 见他心情不顺,我虽然好奇,却不再问——何必去揭开人心隐藏的伤疤呢! 当然,我也并非事事顺利,到我十七岁时,我父母便张罗着给我说媳妇,我明白,他们是觉的自己年龄大了,我早结婚他们早安心。 可韩春雀的影子却像一个魔障一般,盘旋飞舞,占据了我整个脑海,容不下其他人一点影子,所以对于相亲,我一概拒绝! 可是后来,村里影影绰绰的传出一个消息,说是韩春雀攀上高枝了,和镇长的儿子好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像被打了一记闷棍!这付贵我是认识的,他是我们镇镇长付子山的儿子,长的和付子山一样,肥肥胖胖、猪头狗脸的。 前一阵子付子山的母亲去世了,付子山带他一块请我去看阴宅,一来我觉得哪里有那么多好阴宅;二来我也怕真的遭什么天谴,就直接说不看了,当时这小子还直接撂了脸,说我不识抬举! 我没想到韩春雀竟然这样,甘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付贵真是牛粪吗? 多年来在牛市上人情利益的历练,己让我懂得,世上许多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婚姻也不紧紧是相貌,还有家世、学历、前途等相貌以外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比相貌更重要! 如此一比,好像我才是牛粪! 怎么办? 好像也没有办法,死缠烂打只不过是电视剧的办法!而且她在上学,我在喂牛,我们不是一条线的人! 或许只有放弃,或许我早该明白,只是我心痴迷…… 绝望而痛苦,我心痛了一阵子,但我我还没从伤心中走出来,就不得不再次伤心——我干爹去世了! 他是这世上第一个欣赏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好的外人……我的心有悲伤变成了悲怆!随后我就急忙去我干爹家料理他的后事。 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干爹去世才两天,我正在给他守灵,在第二天的下傍晚,我干娘突然一头栽倒,溘然长逝…… 这时怎样的生死相随,是天意,还是心已随去! 我悲痛而震撼!虽然我干爹的本家都说这是喜丧…… 时候我把我干爹剩下的钱全部给了我干爹的本家侄子柳三,让他们分分。虽然我干爹生前曾经说过要把钱留给我,但我却不想他去世后被他的亲戚们念牙。 但我干爹那处宅子我留下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一个念想,为了扫墓烧纸时有个落脚地! 或许缘分就是如此,人生缘起,人去缘灭! 在关上我干爹家大门,转身而去的那一刻,我的心空荡荡的不知向何处飘落…… 三年后,我十八岁时,我父亲也因病去世了,临去之前,我父亲还拉着我娘的手,一再交代着:“要给犊子找个媳妇,给犊子找个媳妇……” 站在床前,我泪水长流,同时我心中产生一个股痛恨,痛恨自己的任性、痴迷…… 音容笑貌依旧在,只是樽前人已空!父亲就这样走了,带着对我无尽的牵挂走了。 父亲走了之后,给我说媳妇的事暂时缓了下来,因为按照我们那的风俗,家里有白事的,当年不可操理红事,有个说法叫孝徽不去,红事不起,否则不吉利。子须道长也对我母亲说这些事情当年不适合办! 我听了之后,不知为何竟感觉有些轻松。 但两年内出了这么多事,我的心还是消沉的,不知怎的,我好像听懂了子须道长的二胡声, 那丝丝拉拉的声还是像勒在心尖上的线,不过,这时我在这声音里,感到了一股失去而不可挽回的痛!有时听着听着,我会突然间掉泪。 又是大雁飞来的时刻,这天我又收到了卡秋莎寄来的包裹;到了晚上,子须道长又拉起了他的二胡。我坐在黑椽子堆上听着。 丝丝缕缕、空空荡荡…… 或许是因为卡秋莎的缘故,我的心在在消沉中有些淡淡的喜悦。 而在这时,我突然感到我的左边红影一闪,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头黄鼠狼。 这黄鼠狼也不过有一尺来长,身上的毛虽然还是黄的,但毛的梢头却是红的!它直立着身子,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红眼睛,一会儿瞧瞧子须道长,一会儿瞧瞧我。 我的心正随着二胡声飘飘荡荡,也没有心思理它,并且家乡人也都说黄鼠狼是仙,有灵气,不可招惹,所以就随它站姿了那里。 那黄鼠狼倒也奇怪,也不害怕,直到子须道长拉完二胡,它才往黑椽子堆里一钻,消失了。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黄鼠狼可能就是我有时看到的红乎乎的东西,它这得活了多少年了! 随后我就想翻翻黑椽子把它撵走,虽说它是仙,但我总觉得古古怪怪的,不如请走! 谁知我才刚弯下腰,子须道长就说道:“不要动,我早知道它在这儿了!” 四十二章:说媳妇 我听了一愣,想起他初次来时就对这推黑椽子探头探脑的,,估计那时他就看出来了。 那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阻止我,于是我便问道“为什么?” 而子须道长却微笑道:“这种时间长的东西,已经产生了灵性,因为住在家中可以称之为‘家灵’,对人没什么坏处的,相反它还还有看护家院的作用,你看这院中是不是没有老鼠!这种东西要是和人相处长了,会护主的。部落的图腾崇拜就起源于此,希望得到这些灵物的庇护。” 听子须道长这么一说,我想了想,果然在我的在这个院子中没有发现过老鼠;而且我记得小时候从我家草屋顶上掉下一条大黑蛇,差点掉到餐桌上。 当时我下了一跳,到外面拿了铁锨,想拍死它,谁知我父亲却阻止了我,说它是‘屋龙’,对人是好的,然后就放它走了。 子须道长的话,有让我想起了我父亲阻止我的那一幕,我就停了手,打算随它去吧。在我停手后,那黄鼠狼从黑椽子堆里探出头,有瞧了瞧我俩,然后又钻了进去。 就这样每当子须道长拉二胡的时候,这而小家伙就会跑出来,脑袋一伸一缩着,和我并排而坐。渐渐的,它也不怕了,又是会在黑椽子上走两步,靠近我,但我向它一伸手,它就会‘嗖’的一声,转进黑椽子里,过了一会儿,又钻出头来…… 有一次,我正吃着饼干,它抱着前肢,双眼滴溜溜的瞧着我,我瞧着好笑,就向它人了两片,它吓了一跳,一下子钻进了黑椽子里,但不一会儿,又钻了出来,瞧了瞧我,然后谨慎的抓起了一片。 或许是无聊,也许是心灵的孤寂,见它那么机灵,我便每天买一包饼干喂它,只不过饼干撒出时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天,它跳上了我的肩膀…… 他成了我心灵凄苦时的玩伴!我给起了个名叫‘小红’。美中不足的是小红只在傍晚以后才出来。 后来子须道长告诉我,鼠牛相生,小红之所以愿意亲近我,主要是因为我有牛气的缘故! 不知不觉间到了第四年,我已经十九岁了。一年孝满,我母前就张罗着,让我两个姐姐、以及几个嫂子给我说媳妇。而按照惯例,在六月份子须道长也‘云游’去了。 而在七月初一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从我的牛圈前跑过,副驾上一位美女给我招手,美女一头拉直的长发,美女是韩春雀…… 抑郁加失望,让我只是草草的吃了些晚饭,然后就独自一人闷闷的坐在了黑椽子上……红影一闪,小红出现在我面前,抱着两只前肢,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瞧着我,或许是看我心情不好,一下子跳进了我的怀里…… 我轻轻的揉着它柔顺的皮毛,心中却思绪万千,或许是该清醒了,我俩本不是同路人……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但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关大门时,却吓了一跳,红掌印! 在原来那双手掌的下方又出现一只鲜红的红掌印,鲜红夺目! 只不过这只手杖式倒立的,而且币一样的而大了许多,其余的倒和一前的一模一样,也是四根手指,两节指节。 四年了,一直没出事,我以为是因为子须道长在的缘故,他们不敢来找事,随着时间的的流逝,我已经淡忘了,原来的掌印也已经迷糊不清。 可是没想到…… 看着这鲜红的掌印,子须道长的话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顿时头皮发麻。 而这时子须道长又出去了,真会捡时候啊! 并且子须道长还没有手机,02年的时候手机已经的大流行了,连老太太都会玩!我也曾建议子须道长买一部,可子须道长说修道之人讲究什么天人感应,心血来潮,用不着手机! “心血来潮个屁哟!人家要找我报仇他咋没心血来潮!” 我呆呆的站在大门前,心里恐惧着、抱怨着,却一筹莫展。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卡秋莎、乌尔曼,但这天地遥远,这背后的苗疆人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来,,会在这呆多久……总不能让乌尔曼他们来守着我吧! “算了,车道山前必有路,倒真有事了再给乌尔曼他们打电话……反正现在联系方便!” 想到这里,我心神稍定,就回去吃饭了。 一路上子须道长给我讲过的苗疆的诡事却在我脑海里翻腾…… 苗疆善养蛊,蛊其实也是一种灵,养蛊之术其实也是一种控灵之术,蛊之所以可被人控,是因为秘法药物可以给蛊灵提供它所需要的本命灵气。有的用本身鲜血喂养;有的用药物;有的则用其他人来喂养;当然也有用蛊语控制的! 同时子须道长告诉我,请灵驱鬼之舞其实也是一种控灵之术,和南方的养蛊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仅在于,南方湿热多山,瘴气密布,毒虫多,所以苗疆养蛊多养虫;而北方平坦,牛马野兽众多,所以多养牛马虎豹之灵。 找这么说来,我身体里的蓝牛其实可以说是一条大‘蛊’虫,只是它至今还不鸟我…… 回到家里,我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我就吃了起来。但我没敢把这事告诉她,一来告诉她没用,只是让她徒增担心罢了;来来他身体也不好,已查出肺癌,还不知能活多长时间,我担心刺激到她。 吃饭时我母亲又唠叨起我找媳妇的事来,一会说我二姐怎么还没办好,一会说全珍嫂子除了嘴管,其余什么都不管,这都多少天了,也不回个信;一会说刘媒婆也不是办事的人。 听她絮絮叨叨着,不知怎的,我没像以往那么厌烦,心里反而有一股旭日般的温暖,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就加快了给我说媳妇的脚步,可能是自知时日不多,不想心里留有遗憾吧,也可能是急于完成我父亲未了的心愿。 我听着心里五味陈杂,从昨天见到韩春雀坐在奥迪车里时,我就明白了,初恋不过是狂风中青涩的果实,不等成熟,便会凋落! 在我出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是该妥协的时候了!但我同时心里又升起一层担忧…… 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提心吊胆的了十来天,却没见什么苗疆之人来,倒是刘媒婆传来来了一个消息:我说媳妇的事有着落了,刘媒婆说她的一个远方亲戚被说动心了,要来我家见见面! 为了钱,刘媒婆是不顾什么亲戚的! 四十三章:初见 当我母亲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的心空荡荡的,有失落也有欢喜,但失落大于欢喜,欢喜的是这么快就有这落了,可以告慰我父亲的亡灵,满足我母亲的心愿。 失落的是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度过——没有爱情,没有激情,像祖辈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一生平平淡淡! …… 八月十三那天一早,像以前迎接我小嫂子一样,我几个嫂子都穿的整整齐齐,打扮的头干面净的,来到了老草屋,只不过这次我小嫂子的层次降低了,成了等人的人。 嫂子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着,我却独自坐在老屋的木墩上,心里沉思着、忐忑着——虽然无爱,但不要太丑,不然搂着一个丑八怪睡觉……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院子里想起一道热情的话语声:“哟,都在呢,哈哈哈……” “来了!”我心里也有着微弱的期待,就站了起来,头一低,出了门。 刘媒婆还是老样子,肥肥胖胖的,上身红褂子,下身浅绿色的裙子,一双眼睛睁冒着热情的光芒,随着这股热情,脸上的肥肉重叠了起来,导致脸上的白粉悠然飘落。 而当我看到刘媒婆左边的女孩时,我却是一愣,眼前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的裙边有着纱褶,上面绣着几朵红花,看上去很是精致典雅。 而女孩儿的身材修长婀娜,穿着这白色的连衣裙竟给人一股子清爽婉约的味道,而她的脸盘更是精致如画,小巧的瓜子脸,细细的弯眉,纤巧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长长的睫毛此刻正低垂着,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正星星点点,含羞带怯。 看到这里,一股南国的精致婉约迎面扑来…… “这刘媒婆果然是一片好绿叶!” 我心里赞叹着,没想到刘媒婆给我说的媳妇竟是一位美人,和韩春雀不分上下!顿时我心里有一股失之东偶得之桑榆的感觉。 而这时我母亲已经迎了上去,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说道:“那个,刘大嫂、姑娘来上屋里坐。” 随后我母亲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这是老房子,新房子在路边,地势可好了,你们瞧见了没?那房子是犊子自己盖的,他年纪不大,但很会赚钱……闺女,你叫啥名字?” 母亲像推销货物一般,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夸着我,我感到我的脸有些发烫。而那个女孩听到我母亲的问话,抬起头来,敲了我一眼,然后就迅速的低下头说道:“我叫蓝可儿。”声音竟是普通话! 而在她抬眼看我的那一刻,我就觉得空气里升起了光,顿感眼前一亮。 “好明亮的眼睛,好玲珑的名字!” 我默默念叨着,本来心里因韩春雀而残留的淡淡的忧伤,在这一刻,仿佛被烧灼了一层。 进屋后,我母亲就给蓝可儿让座,是我小嫂子以前做过的凳子,不过现在变成了三条腿,只是在上面加了个布垫子。 蓝可儿进屋后,一双秀丽的大眼睛左右瞧了瞧,脸上的神态好像看古董似的,充满了好奇,然后在我母亲的招呼下,缓缓的坐下了。 我小嫂子还是比较机灵的,见状笑道:“妹妹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吧!我刚来时也吓了一跳,咯咯,这房子呀,以后也要留着,好忆苦思甜!” 小嫂子的话是给蓝可儿一个美好的前景,但我听了心里却是一暗——以后,或许不用太久了! “是呀,是呀!” 我母亲在旁边高兴地说着,然后刘媒婆也跟着符合着:“新建的房子我们见了,盖得不错,地势真的很好!” 听到我母亲的话我更抑郁了,几乎不说话,其实也没有我说的份,人家第一趟来只是看看,看看人,看看家庭情况。 刚才她已经看了我一眼,其实就是已经看完了。而我母亲和我几个嫂子出现就是给她看看家庭情况,至于他们所说的话,就是亮家底子了! 果然,我母亲又说道:“闺女,我家犊子特别能干,家里有三头大牛,还给牛配种,有一辆小车……” 母亲先摆着,刘媒婆和我几个嫂子嘻哈着,缠绵一团和气,不过蓝可儿也不说话,只是眼如弯月,笑吟吟的听着。 谈了一会儿,这时刘媒婆笑道:“六嫂,你出来我给你说会话。”然后刘媒婆又对我说道:“你俩先谈着。” 这其实是一种试探,如果姑娘有意,就会坐下来;如果无意,就会跟着出去;其实在相亲之前,媒婆也会告诉女方这些。 当然,其中的道理,我母亲和我几个嫂子也懂,听到刘媒婆的话,她们都跟着出去了,我母亲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瞧了我一眼,或许是因为蓝可儿的美丽,她的眼神里隐隐有着担忧。 等她们都出去后,场面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谈什么呢,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不知为何,我在韩春雀面前嬉皮笑脸,浑洒自如,而在她面前,我只觉得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知从何谈起。 而蓝可儿也是如此,低着头,两只手互相绞着,也不说话,只是脸颊上有一抹铅红。 但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呀,我吭坑嗤嗤了半天,才问道:“你,你多大了?” “十九。”声如黄雀。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奶奶一个。” “原来也挺可怜的!” 我心里默默想着,感觉谈话像问户口似的,干瘪无趣,便住了口,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这让我想逃。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憋了很久,我终于想出了拜托这尴尬场面的方法。 听我这么问,蓝可儿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迟疑的说道:“我我、我喜欢吃鱼!” 我心里微微一愣,一般的姑娘在这样的场合只会说随便吧,这姑娘倒是很率直!如此想着心里就莫名的有些喜欢! 而蓝可儿话音刚落,我母亲就在外面兴高采烈的喊道:“犊子,快去买鱼,买好鱼,买鲜鱼!” 原来她们在听墙角! 而我母亲兴高采烈的原因则是,姑娘既然开了口,那就说明大事已定! 第四十四章:痒与痛 我听了母亲的叫声,急忙出去了,院子里,我的几个嫂子已经笑成了一片。 这个时候到镇上是买不到鲜鱼的,好在我为了给牛配种,买了一辆二手的昌河。发动起来后,我就去了县里——找个媳妇也不容易! 实际上韩春雀的影子依然在我心里盘旋着,欲去难去;一路上我似忧非忧,似喜非喜…… 当然,我不会傻到只卖两条鲤鱼!到了大菜市场后我又买了些鸡鸭牛羊肉、生熟凉菜,然后才回去。 回到家里是已经十一点了,也许是蓝可儿勤快,也许是怕我们两人尴尬,蓝可儿跑去给我母亲帮忙去了,顿时,院子里响起我母亲‘呵呵’的欢笑声。 席间,可能是口味问题,也可能是生疏,蓝可儿吃点很少,只在我母亲嫂子们让她时,她才吃点鱼,然后就让我们吃鱼,当我吃了块鱼肉后,她甜甜的笑了。 饭后,刘媒婆回去了,但蓝可儿却留下了。 “她为什么留下,心里是什么意思,晚上会不会跑到我床上来?” 在去冬庄村给牛配种的路上,我浮想联翩…… 但奇怪的是,开着开着车,我突然间感到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是一种有异物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减缓车速,使劲的咳嗦了两声,却什么也没咳出来,但异物感一直存在,先是嗓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咯着,慢慢的就变的痒痒了起来;当我给牛配完种,回家时,嗓子里已是痒痒的发痛。 “难道是被鱼刺卡着了?” 想起中午吃的东西,我感觉只有鱼里有硬物,原因也许是这个。随后我就停了车,张开嘴,趴到后视镜上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办法,我只好加快速度,向我们村的卫生所开去。 卫生所不大,里面一股子药水的味儿,卫生所的梁大夫常年在那里,。到了里面,我把情况说了说,梁大夫让我坐下,张开嘴;然后他拿出一个木头片子,一个小手电筒,向我的嗓子里照了照。 随后,他说道:“里面没什么东西,可能是细菌感染发炎了,我给你开点药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然后我回道:“行!” 把车开到牛圈后,我就回了家,毕竟家里有位美女,而且很养眼! 到了老院子里,我就看到蓝可儿正在院子里的青石牛槽边转悠着,我母亲在旁边陪着,嘴里还说着:“犊子呀,就是和牛有缘,刚生下来时靠一口牛奶救了命,长大呀,天天偷喝生牛奶……” 老底都被揭开了,我有些尴尬,而这时嗓子又痒痒的发痛,我就顺势咳嗽了一声,提醒我娘不要说了。 嗓音惊动了他们,我母亲没有觉出我的异样,蓝可儿倒是激灵,明媚的大眼睛忽闪了下,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医生说发炎了。” “哦,没事就好。” 听到我的回答,蓝可儿抿了下嘴,嘴角露出了微笑。 微笑很浅,像是天边的一抹流云,带着淡然飘逸的美感,这让我楞了一下。 可能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蓝可儿抬手捋了下头发;但这却让我更发愣了,她的手腕上竟然带着一个金镯子,这个金镯子是我母亲的,平时被她珍藏,现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看来…… 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其后我便倚着草屋的墙上悄悄瞧着她,心里默默想着:“到了晚上她睡哪里呢?睡我原来的狗窝,还是跟我去新房去睡……反正金镯子都收了,看样子是对我有好感,不如今晚就滚床单算了,婆婆妈妈干什么,滚完床单也好说话!”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燥热,我不由得焉了口吐沫,却感觉是哪只更疼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由于中午人多,我没吃饱,但中午还剩很多菜,也很丰盛,我本来还想着多吃点的,谁知嗓子里的就像有一根硬刺,每咽一口就触动一下,疼一下。 这饭是没法吃了! 我只好停下了筷子,倒了杯水,吃药! 我母亲正招呼这蓝可儿,见我倒水,就问道:“怎么不吃了。” 我只好说道:“嗓子疼,吃不下!” 随后我便在到院子里等着,实际是我心里存在着小心思,看看能不能邀请蓝可儿到牛圈去…… 谁知过了一会儿,就听蓝可儿说道:“大娘,今天我累了,跟你一起睡,行不?” “行行行,闺女累了,就早点睡!” 看来是泡汤了! 听我娘回答的这么热情,我心里有些郁闷,但我估计蓝可儿只是现在还拉不开脸,这样看来倒是个好姑娘。 但一时垃不开,还能永远拉不开吗?而且我还能主动帮忙呀! 我心里‘嘿嘿’笑着,觉得到最的鸭子,不急于一时! 到了牛圈,给牛添上草之后,时间还早,我就习惯性的坐在了黑椽子堆上,拍了拍黑椽子,小红脑袋点点的探了出来,随即跳到了我的跟前,我把准备好的一块猪耳朵扔给了它。 小红三口两口下肚之后,便跳到了我的怀里,和以往有点不同的是,它伸着尖尖的鼻子在我身上闻闻嗅嗅着,好像要在我身上找什么东西。 我以为它还想吃猪耳朵呢,也知道它有灵性,就说道:“今天没有了,明天再给你带!” 说完我就齐声像外面走去,还没洗澡呢? 而小红也轻轻一跃,跳上墙头出去了,它虽有灵性,但还是改不了在夜间活动的习性! 洗完澡之后,不知怎的,我感觉我的嗓子更疼了,而且似乎连食道也跟着疼了,呼吸之间都疼! 这真是要命!我没想到嗓子疼居然这么折磨人! 没有办法,只好躺在了床上,缓缓地呼吸,慢慢的我竟睡着了。 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不知是生物钟的原因,还是嗓子痛的,我醒了。 醒来后只觉得不仅嗓子火辣辣的疼,而且食道也不是似乎疼了,而是明显的疼! 于是,我又拿出两片药吃了肚去,但等了一会却没点好的感觉。 随后站着、躺着都不舒服,连呼吸都觉得别扭! 这真让我感觉有点害怕了! 第四十五章:牵手 怎么办? 突然间我想起了请神驱鬼之舞,系在每次跳完身上都很舒服,而且卡秋莎好像也说过这请神驱鬼之舞本身就带有驱邪祛病的作用。 我隐隐约约的记得卡秋莎是这么说过,并不能确定,但现在嗓子里、食道里都变疼了,甚至肠子里也隐隐约约的不舒服,而且三更半夜的,也不好去医院,我只好试一试了。 由于过于不舒服,这次我没跑到树林里,而是直接就跳了起来,虽然牛圈的气味不好! 刚上来是异常别扭,吐气开声都觉得疼痛,但跳了一会儿,身上渐热,就觉得肠子好像舒服了些;再跳一会儿,每当吐气开声时,就觉得腹中有股子热气经食道到喉嗓,而原先的发痛之处就感觉有一股寒流随‘哼哈’之声喷出,慢慢的嗓子食道的疼痛居然减轻了! 这让我十分欢喜,毕竟从下午到现在我已被折磨的欲仙欲死!于是又多条了两遍,最后疼痛居然消失了,但异物感还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觉的这病也不会好那么快,跳了几遍,我也累了,于是便停了下来,去睡觉。 谁知我刚躺下,就听到木门上传来“嗤嗤”的抓挠声,“什么声音?”我疑惑着起了身。 打开们一看,竟然是小红,它全身湿漉漉的,毛发紧贴在身上,好像在水里浸泡过似得! 而在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小把水草,水草长长的、扁扁的,因为这草行为很浓,我们这里叫鱼腥草。 我开门之后,小红就跳到了我床前的木箱子上,木箱子是买药品送的,和床擦不多高,让我当了床头柜。 跳上木箱子之后,小红就直立着身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瞧着我。刚上来我没明白它的意思,就直接躺在了床上;谁知小红却跳到了我的胸膛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鱼腥草,然后她居然把鱼腥草放在了我的嘴巴上。 鱼腥草的腥味直冲喉咙,我便顺手一拨,丢在了床下,谁知小红就又叼了一根,我又拨了下去;可谁知小红耐心很好,只要我拨弄下去,它就叼起来放在我的嘴上。 它今天的样子实在反常! “难道……” 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一边把鱼腥草放在嘴里,一边看着小红,果然这次它双手捧着爪子,一动不动的我看着我。 “难道这鱼腥草能治我的病……子须道长说过小红有灵性,能对人好!” 想到这里,我把鱼腥草在嘴里嚼了嚼,浓腥的草汁顿时自喉咙浸润而下,塞满了胸腔,好像呼吸也被阻碍了,我不由的喉咙一动呛了出来。 吐完之后,我倒杯水,涑了涑口,这才感觉好多了,而且喉咙的异物感也好像减轻了。 “原来小红真的是在帮我!” 我这才恍然大悟,想去摸摸它,它去一跳,从门口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由于昨天吃的少,刚起床我的肚子就‘咕咕’叫,我急忙往家里跑去。 院子里,我母亲正在烧锅,蓝可儿在锅台边站着,晨曦照在她的额头上,反射着白光,让她有一股江南烟雨般的朦胧雅致。 这让我呆了呆,然后我就想问母亲问道:“娘,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快了、快了……不咳嗦了,嗓子好了,能吃了?” 母亲毕竟还是很关心的,心也细,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异常。 我点了点头,而蓝可儿这时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一转,说道:“你好的真快呀!” 这话里包含着很多意思,但询问的意思最明显,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让我心里起了很多涟漪,但我现在最主要做的是要投桃送李,培养感情基础,于是我笑道:“嗯,小毛病而已……” “哦,你吃什么药呀?好的真快!” 蓝可儿又说了一句,这句话就带有明显的疑问了。但是我却不好回答,我估计我好得快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请神驱鬼之舞,但这个不能说,年纪轻轻的做神汉,这媳妇是别想娶了;第二个是小红的功劳,但毕竟小红是只黄鼠狼,这养只黄鼠狼当宠物,说出去只怕会被当成怪物! 因此我含含糊糊的说道:“吃了点药,不知怎么就好了!” 而我母亲总是不失时机的夸奖我,也在旁趁机说道;“犊子身体好,感冒发烧的小毛病从来没吃过药,抗一下就能过去!” “哦哦。”蓝可儿也含糊的回应了一下。 …… 吃完早饭后,蓝可儿一边帮我母亲收拾碗筷,一边说道:“我能不能跟你到牛圈看一下。” “她这是主动融入……而且还有摸家底子的意思!”听了蓝可儿的话,我心头暗喜。 但我在早晨却是最忙,饮完牛后,就要出门给牛配种,却是没什么时间哄女孩子。 “不如到晚上,月上柳梢头,人约不让走!嘿嘿嘿……” 于是我强按欢喜说道:“晚上吧!” 蓝可儿听我这么一说,楞了一下,随即白皙的瓜子脸上神奇一抹嫣红,但却点了点头。 “兰质蕙心呀!哎哟,有戏!”看她这样,我心里一动,下腹立即升腾起一股火焰。 而这时我母亲吩咐道:“犊子,小蓝喜欢吃鱼,你再买条来!” 我听了,手一哆嗦,碗筷差点摔掉!而蓝可儿则在一旁抿着嘴,微笑了一下。 …… 到了晚上,吃完饭之后,我母亲就说道:“犊子,你领小蓝去看看吧!” 显然为母亲也看透了我的意思,得到了她的支持,我感觉我可以为所欲为了。于是我试着牵着蓝可儿的手,同时说道:“走吧!” 蓝可儿的小手柔弱无骨,温润滑腻,但我拉着她时,她好像没反应过来,但随即挣扎了几下,像从我的手里抽出来。 但是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惓着蓝可儿的小手,去牛圈的路上,我感觉如坠云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毕竟第一次牵手女孩子呀! 眼看就要到牛圈了,这时一辆小轿车迎面开了过来,随后停在了我的身边。 左边的车门打开,随即一截嫩藕似得小腿出现,同时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声音:“犊子,这是你媳妇呀?” 声到人到,韩春雀出现在我面前。 第四十六章:乱夜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裙,还没有盖住膝盖,红裙很薄,上面便隐约朦胧起来;而她的上身穿的则是一件细纱的紧身t恤衫,曲线尽显,玲珑曼妙…… 流苏红发,放电美眸,火烈红唇,这一切都显示出她已经茧成蝶,成为一只双翅欲展的火凤凰! “我和她的差距是越来越远了!” 我‘嗯嗯’的回应着,虽然明白已经无望,但心中还是失魂落魄。 “你媳妇好漂亮啊!” 换春雀惊赞了一句,说话时她的眼睛盯着蓝可儿,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 而这时蓝可儿却大大方方的说道:“你好,我叫蓝可儿。” 听到蓝可儿的自我介绍,韩春雀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好像比试似的,把胸脯一挺,清脆的回道:“你好,我叫韩春雀。” 说完之后,两人便互相打量着,仿佛在争艳。 说实话两人一个像火烈的凤凰,一个像高空的天鹅;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倒真是分不出上下。 而这时我就听‘嗤嗤’的车窗摇落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付贵正从车窗探出头来,和韩春雀一样,他也立刻被蓝可儿吸引,看都没看我一眼。楞了一下,才‘哼’了一声,小声嘀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随即他就大声喊道:“春雀,走吧!” 听到付贵的喊声,韩春雀‘嗯嗯’了两声,然后不只是向蓝可儿还是我摆了摆手,接着腰一猫,红裙摇摆,进了奥迪。 宝马香车人已逝…… 或许最初的是最好的;失去了最初的也是最心痛的,望着远去的奥迪,我有些失魂落魄。 “你喜欢它,你初恋?”蓝可儿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下了一跳,感觉女孩的直觉真是可怕!但此时此刻,我却不会那么傻,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蓝可儿眼睛一转,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像一轮弯月,也像狐狸。 她显然是不信的,但这时我哪敢和她谈论什么初恋不初恋,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急忙扭转了话题:“天快黑了,该喂牛了,咱们走吧!” “嗯”蓝可儿倒是没追究,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到了牛圈,我开了大门之后,就对蓝可儿说道:“牛棚的味道不好闻,要不然你在外面等着,上屋里也行。” “没事,我看看,不怕这些味儿。”说着蓝可儿捂住了嘴巴。 “摸家底子还挺认真的!” 我心里暗暗好笑,但想着她既然想看,咱光明正大的也不怕,也不能拦着,就说道:“你跟我来吧!”说吧,我转生就走。 谁知这时,就听身后蓝可儿‘啊’的一声,声音凄厉,我急忙转身,可这时蓝可儿已经连蹦带跳的钻进了我的怀里。 第一次紧密接触,第一次被女人投怀送抱,我就感觉一股清扑鼻而来,随即感到肤若凝脂,弹软润滑…… 而在这时,我眼前红影一闪,原来是小红跳到了我的身前,它双腿直立着,嘴里呲呲着,一副凶厉的样子,一反往日的伶俐可爱。 “原来是小红吓得,看来小红真有灵性,竟然会护家!” 我恍然大悟,一边拍着蓝可儿的肩膀说道:“不怕,不怕,小红是我养的。”同时我另一只手摆着,示意小红离开。 谁知小红像犯了邪似得,就是不走,相反还蹦跳着,呲呲着…… 蓝可儿从我怀里,转头看了一眼,立刻‘呀’了一声,说道:“我怕,快送我出去!” 我:“……” 看小红那激烈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 我没想到一场好事竟然被小红弄得泡汤了!但其实自从刚才见了韩春雀之后,我心里的感觉古古怪怪的,也没有了那个心思。 喂玩牛,天也黑了,但月亮却很亮,我一身的牛屎味儿,自己都感觉熏的慌,便急忙跑河里洗了个澡,凉爽透了,才回来。 回来后我就睡下了,心里却在琢磨着晚饭时我母亲说的话,明天该那多少钱去给蓝可儿买衣裳,给女方买衣裳这是我们那里的风俗,说是买衣裳,其实不仅仅是衣裳,还要买金耳环、金戒指之类的三金。 我正琢磨着呢,突然我听到大门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这谁呀?难道是子须回来了?” 我疑惑着,这个时候虽说才九点多,但山村荒僻,并没有人来找过我。 我穿上拖鞋,开了门。门一开,我却愣了,敲门的竟是韩春雀! 开门后,韩春雀也不说话,就往里。 “这、这、这难道是投欢送抱,原来她喜欢我……” 当时我一颗心欢喜的都要炸了,紧忙关了门,就跟了过去。 韩春雀直直的走到了我的屋里,坐在了床边。刚才外面黑,我没看到她的脸色,这时,在灯光的照射下,我才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的脸呆呆的,没有什么神色,更没有刚才的神采飞扬;眼神也好像没有焦距一般,黯淡无光。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一楸,但也有些淡淡的喜悦——我估计她是和付贵闹别扭了。 “春雀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谁知韩春雀毫无反应,眼睛还是直直的。 我有些心慌,而在这时,韩春雀突然两手拉着t恤衫的下襟,然后双臂抬起,一片雪白顿时露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按住了她的手臂,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道:“春雀姐,你这是干啥?快放下!” 此时,我心情矛盾之及,心里非常不希望她放下……但这样趁人之危我也办不到。 谁知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我扭头一看,居然是付贵,他也直愣愣的,向我这边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好像失去了魂似得,我按着韩春雀的胳臂,心里却有些恐惧。 可在这时,付贵突然停住了脚步,紧接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清明了起来。 “这又是咋回事?” 我看的一愣,但付贵却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随即咆哮道:“妈的,乡巴佬,敢碰老子的女人!” 说着他就向我冲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合灵 我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得一呆,但可对于付贵的拳头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我和他不同,我常年劳作,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而付贵看起来威武,但身上都是肥膘。 “住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一边喊着,右手挥起,顺势把付贵的拳头往旁边一带……谁知付贵实在脓包,被我这一带,身体竟踉踉跄跄的像一边倾斜,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谁知这时就听我耳边‘啊’的大叫了一声,我低头一看,韩春雀已经放下了t恤衫,一双眼睛像喷火似得,接着对我就是一巴掌。 “我……不是我……” 这一巴掌让我有一种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觉,我想解释,可这时韩春雀已经‘哇’的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你等着!” 付贵匆忙的说了句,爬起来追了过去。 “喂喂,我……” 我深感无语,在他俩走后,我坐在床沿发了会呆,从没处理过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不过我回想起两人的异常,我感觉这背后应给有人给我捣鬼,但这个认识谁呢?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我有些想不通。 另外我还有一层担心,就是那付贵回不回来报复,常在牛市混,我知道他和镇上的小混混们关系相处的很好。 想到这里,我就想去韩世水家把这事说说,但转而一想,这事只怕他们还在气头上,而且这事也不好说出口,;另外夜也深了,也不知付贵在不在韩世水家…… “到明天早上再讲吧!这事弄得!” 我叹了口气,心里直觉的这事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真比窦娥还冤! ……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睡醒,这时就听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好像拍坏了不赔钱似得! 我急忙开了门,门一开,我却傻了眼。 拍门的正是我们镇有名得大混子赵四和王二,这两人三十多岁年纪,平时就打架斗殴,赵四用刀捅过人,才从监狱里出来没几年;而王五则砸断过认得腿,刚从监狱里出来。 在两人的身后则是两辆大面包车,和付贵那辆奥迪车,车旁站满了人,大约有二三十个。众星捧月似得围在付贵的周围。紧靠着付贵的还有一个带墨镜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看着阵势,我立刻明白了,我有些心慌,急忙对付贵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昨晚那事……” 我还没说完,就听付贵大喝一声:“给我打!” 我愣了,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但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怕我把昨天的事说出来影响韩春雀的声誉,也影响他的名誉。 “这事弄得,说都不能说……” 我心里正感到憋屈,突然间就感到腮帮子一疼,扭头一看原来是赵四打了我一巴掌。 “他们就是这样随意打人的吗?我和他还认识?” 我心里正愤懑着,而在下一刻,我就觉着屁股一疼,一股大力涌来,我一下子扑到在前面,同时我看到付贵周围的人向我为了过来…… “蓬蓬蓬……” 脚来脚去里,我感觉我就像个沙包,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刚上来我还喊了句:“你们这样做还有王法吗?”但他们中的一个,不知是谁,一脚踢在了我的嘴上,踢出了血,踢中了我的嘴,也踢走了我的声音…… 我被动的挨打着,刚上来还感觉疼痛,到后来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好像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只剩下晕乎乎的感觉。 随后我感到我不知被谁拽了起来,而这时我仿佛听到付贵的声音:“你他妈不是牛逼吗,你他妈不是牛逼吗!”他边说,边‘啪啪’的打着我的脸。 朦胧的视线里我看到了他那张胖脸的狰狞与得意!我已经被打的麻木了…… 恍恍惚惚中,我仿佛听到了我母亲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我努力的睁开眼,果然看到母亲正瘫软在付贵的脚下,她脸上老泪纵横,一边拽着富贵的裤脚,一边哭着:“别打了,我磕头求你了!” 说着,母亲竟然一扭身,跪了下去…… “不要!”我从内心里狂喊了一声,但到嘴边上只是囫囵一声。 谁知这时,我突然看到付贵把脚一抬,一下子把我母亲踢在了一边!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时间仿佛停止了…… 这是我的母亲,我身患重重病的母亲,我血脉的来源! 随即我仿佛听到我的胸膛里出来‘哞’的一声吼叫;几乎同时我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副画面:无边无际的草原的上空,乌云在狂风中翻腾,一头蓝牛站在山巅上昂首怒哄,从它的嘴里喷出蓝色的闪电,直冲高空…… 于此同时一股像荒野般野蛮的悸动充斥我身…… 嘶吼吧!雷霆! 爆发吧!火焰! “哞……”我的嘴里像公牛一般,发出了爆发前的沉闷的低吼,随即猛地把手臂一昂,同时一脚向付贵踢出,付贵立刻“啊”的一声,像个沙包一般滚到了一边。 “杀死他!杀死他!” 一道暴虐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呼啸,我又大踏步向付贵跑去,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血红! “麻痹的,还敢反抗!”“妈的,看来还没打够!”好像是因为我这么做丢了他们的面子,好像我就应该挨打似的,被甩到一边的王二和赵四分别骂了一句,向我包围了过来。 当时可能是因为我脸上鲜血的覆盖,他们还没看出我已经失去了理智,红了眼。 见他俩阻拦,我又‘哞’大叫了一声,直接像两人样了过去,对两人的拳头我也不问,任凭王二的而拳头打在我的头上、脸上,我却抓住赵四的拳头,一扭,一掰,大叫一声:“给我断!” “咔擦!” 瘆人的骨裂声响起,周围好像静了一下,随即赵四“啊”的一声,像快拦你般躺在了地上。但我并没有因此绕过他,我又接连飞起两脚,一脚踢像王二;一脚踢向地下的赵四。 “咔擦、咔擦”声里,两人哀嚎着滚到了一边。 而我?还不理会,想火车头一般,直冲向前面的付贵! 这一刻我必杀付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四十八章:蓝牛现 渐渐地,我眼里的世界变成了红朦朦的世界,我看到前面有人影闪动,但是我却不顾一切,只盯着最前方那个慌乱的身影,到我跟前的人影,我或者随手一握,或者挥拳迎击,或者而提出一脚…… 随后,我的世界里就出现‘咔擦’一声,渐渐地,前面不再有人影闪现,不,还有一个,我看到这个人影向我冲了过来,我挥拳迎击,耳边却听到那人‘哼’的一声,发出了冷冷的嗤笑。紧接着那人身子一矮,竟然像蛇一般缠住了我的身体,他的胳臂像也像蛇一般勒紧了我的脖子! 就像正在喷发的火山被堵住了火山口,我感到气闷,感到愤怒、感觉一股气在我胸膛里膨胀、鼓荡…… 我一把抓住了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猛地一握,手臂像一条滑腻的蛇,我感觉我的手滑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一句:“八格牙路!” “八格你妈逼!” 我的心里狂哮着,所有的力气都涌上手臂,“断!”我从牙根里挤出了一句话,“咔嚓!” 扩许是因为被勒的缘故,我眼前的世界有些清晰,我看到勒我的是原来站在付贵身边的眼镜男,听到他的话我想起来了,去年付子山引来了一家外资,是日本和台湾合资建的水泥厂,台湾的出资人竟是侯三的叔叔。 这些念头只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在这时管他什么和资不合资,妈的,还想在中国撒野!我飞起一脚,一下把小日本踢开,随后向付贵追了过去。 我看到了付贵的恐惧,因为他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着,肥硕的身体竟清灵如燕,但他好像还没丧失理智,他机灵的围着打面包车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没地方发泄!一股莫名的焦躁在我心头升起,我的嘴里开始‘哞哞’的咆哮了起来……最后我腰一弯,手臂一探,伸向了面包车的底盘! “妈的,让你绕圈子,我砸死你!” 面包车而摇晃了起来,我仿佛听到了周围想起了惊呼声,我的心底一阵畅快…… “咚!” 面包车终于翻倒了,砸的地面尘烟四起,‘呼’,我喘了口气,感到世界平静了很多。 而在这时,我终于清晰的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声音:“快跑!快跑!” 我抬头一看,怒火再燃——付贵竟然没被面包车砸到,正踉踉跄跄的往村里跑。 “哪里跑!”我大叫了一声,追了过去。 谁知这时,由于农村的地面不平整,再加上慌乱,付贵一下子跌倒在地! “妈的,老天不让你活!” 三步两步赶了上去,‘啊啊啊……’四周想起了惊呼声。 “别别……”付贵的眼睛惊乱的看着我,一边爬着,一边乞求着。 对于这些我却不会理会,他向我母亲踢出的那一脚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我的心里恨意与疯狂肆虐着,我伸出了拳头…… “不要啊!不要!”随着喊声,我的眼前红影一闪。 声音熟悉而凄切,我抬眼一看,韩春雀正张开双臂站在富贵的身前,要想打付贵却必须得过她那一关。 她满面惊恐,花容失色,但却不是为我! 我没想到韩春雀会这么护着付贵,一时间愤懑、伤心、失落涌上心头,我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警笛声起,随即我听到一个严肃的声音:“不准动,跟我们走!” 我被带进了派出所,被关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张黑色的办公桌,一张椅子,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椅子却不是给我做的,我被用手铐拷在了铁窗上——这可能是因为我表现的太过于恶劣,后来询问我的一个胖警察说有八九个人都骨折! 警察并没有立即审问我,而是让我冷静下,把我拷在铁窗的铁栏杆上,然后他们就出去了。疯狂过后,我感到全身疼痛,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于是我就坐在了地上,当然我做的而并不舒服,因为被手铐铐着,我的右臂要抬起来。 坐在地上后,我一会想这,一会想那的,既对韩春雀的做法说不出的失意;更多地却想着这件事情的起因;对于后果,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倒是不害怕了! “怎么会这样呢……是谁在害我?” 我回忆着昨晚韩春雀和付贵的神态,她们好像没有了自主意识,像一个被别人掌控的木偶人! “对!就是木偶人……是谁在掌控他们?”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悚然一惊,我们这片没听说有这样的能人!而且这个人如此陷害我,那就一定和我有仇!这人我不由的想起了牛圈大门上的红掌印。 “难道是南疆之人……那就一定是外人,刻着外人是谁呢?难道是……” 不知怎的,我的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蓝可儿的样子——她可不正是外地人! “不可能吧……” 我的心里本能的拒绝着,我不敢相信一个外表这么纯净高洁的女孩竟然会有这样的蛇蝎心计,而且还用这样的方式接近我…… 我正在狐疑着,谁知,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一段意识:“笨蛋!人不可貌相,连我都知道!” “谁谁?”我屁股抬了抬,茫然的转了转头。 “我是蓝牛,在你身上,乱瞧啥呀?” 听到这话,我恍然大悟,但随即却是一片惊喜——这蓝牛终于现身了,看来是和我磨合好了,按子须道长的话来说就是合灵了! “怪不得当时我那么大力气,还发出了牛叫,原来……” 而这时我的脑海里有传来一股意识:“不是我看的气的慌,我理你!” “这蓝牛好像很高傲,看来有点本事,不知能不能套他的点东西?” 我刚想到这里,脑子里就传来一道意识:“别想赚我便宜!”随后它竟然没了声音。 不过我也没有失落,现在已经能和它沟通了,而且它还主动帮助了我,这已经很好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事竟然真是蓝可儿干的,想到她的清纯美丽,想到她的蛇蝎心计,再想到我母亲的殷切期盼,五味陈杂里我多了一分揪心——她会对我母亲怎么样? 而在这时,我脑海里有传来一段意识:“我估计没事,我在你娘身上没感到其它东西!” 第四十九章 感觉到这段意识,我楞了一下才明白其中的意思,然后想到:“难道说我身上有东西?” “以前有,但被小红弄走了!” 再次感应到蓝牛的意识,我不禁想到我那晚我被弄得死去活来,我不禁愤懑的问道:“那你那天为啥不告诉我?” “有我在,你又死不了,怕啥!而且那天我也不想鸟你!” 我:“……”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发问,过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感到蓝牛的声息。 虽然蓝牛不想鸟我,但却有人想鸟我,在快接近中午的饿时候,派出所曹所长开门走了进来。 进来后,曹所长警惕的瞧了我一眼,然后扔给我一个塑料包,说道:“你家人给你送的饭菜和药。” 说完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好奇的瞧着我,但却不给我打开手铐,我只好一只手拿着馒头吃;想吃才时,还得放下馒头,而且因为是左手,处处别别扭扭的! 带我吃完,曹所长把档案夹往桌子上一排,说道:“现在讯问你几个问题。” 随后草所长开始讯问年龄、性别、原因、过程,毕竟是它们找上门来的,我觉得我有理,因此倒是老老实实地说了。 曹所长讯问完之后,夹起档案袋走了,而我则继续在里面冷静。 到了下午二点多的时候,曹所长又进来了,对我说付贵像亭外和解,但要求我赔偿那些人的医药费。 我一听就怒了,直接对曹所长说道:“他是做梦!法庭见吧!” 曹所长听完我这话‘哎’了一声,出去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曹所长又进来了,照例把档案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付贵愿意亭外和解,不要你陪医药费了,你看怎样?” 听曹所长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喜,虽然我也受了点伤,但也只是皮外之伤,对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没什么:而且在这里别别扭扭的不说,还耽搁我的事;最重要的是,蓝可儿是否还在我家里,她会不会对我家人下手?! 因此,我急忙答道:“行,我同意。” 说完我就看着曹所长——我以为事已经完结了,他应该给我打开手铐了。 果然曹所长说道:“那好,这件事就算完了,但你还有一件事……” “还有我什么事?”,我大惑不解,问向曹所长。 “韩春雀告你强、奸!” 曹所长的话虽然平静,但却像一道闷雷炸在我心里,“原来我在她心里这么无足轻重……我没有……”只在瞬间,失落与愤懑就在我心里交织出一道怒火!怒火直冲胸臆…… “我没有,这是冤枉!” 我吼叫着,胳臂本能的挥舞着,只听‘咔擦’一声,手铐断了! “你、你要干什么?!” 坐在椅子上,曹所长慌张的后撤着,慌乱中绊倒了椅子。 “我没有那么做,我冤枉!” 我看不清我的表情,只知道我的眼角在跳动,而曹所长则变得惊乱了。 “你要干什么?!来人呐、来人呐……你冤枉,你到法庭上说!” …… 当天下午,我就被带进了看守所。可能是我的表现**的缘故,我被特别照顾了,我被独立关押在一个小房间,而且除了手铐外,还给我戴上了脚镣! 小房子里并没有风扇,小小的房间里死静、闷热,独自蹲在房间的一角,我心乱如麻绝望、担心、愤懑再次涌来…… 我明白这一定是付贵捣的鬼!可韩春雀居然会同意,而这背后的主谋竟是蓝可儿…… “我改怎么办?说是蓝可儿,也没人相信呀?我要是进去了,家里怎么办?这真是不死脱层皮呀,蓝可儿……” 一时间绝望、愤懑、担忧、仇恨在我心里再次涌起,我的心是从没有过的凌乱!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候审,这期间来了一个辩护律师,简单的问了我两句,然后要了摇头,走了。 这期间我几个哥哥也来了几趟,给我送钱、送药。他们的表情木然,显然对这场官司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同时我小哥对我说,白四海出面了,但付家不买账! 而在过了二十多天后,我又被看管人员叫了过去,说是家人来探望。还是那张桌子,我按要求坐在了北面。随后接待室的门开了,我扭头看了一眼,却立刻呆了。 进来的居然是我的母亲和蓝可儿! 一瞬间我的心里充满了怜惜、愧疚、担忧和愤怒。 怜惜和愧疚的是,我母亲居然来了,她这有病之身!担忧和愤怒的则是,蓝可儿居然还没走!她还要干什么…… “你们只有五分钟!”看管员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听到看管员的提醒,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我的对过。而蓝可儿则站在了我母亲的旁边。 母亲望着我眼泪流了下来,随即她向我伸出了手。我也急忙神了过去,只觉得她的手瘦小、粗糙……我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犊子,好好改造!”母亲摩挲这我的手,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 但她这句话却让我郁闷的眼前发黑,“这时我的错吗?!”我真想对她解释一遍,但却没说出来。 一是因为时间不够用;二是说了又怎样?让她拖着有病之身去给我喊冤吗? 为了宽慰她,我只好‘嗯嗯’了两声。 看我这样,我母亲脸上的皱纹裂开了,然后左手一伸,拉住了蓝可儿的手。 “她这是要干什么?”我心里疑惑着。 而母亲拉住蓝可儿的手后,就把蓝可儿的手往桌子上放,桌子上是我和我母亲的手,我瞬间明白了我母亲的用意。 “她是骗子!我不能要这样蛇蝎般的女人?” 我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蓝可儿,却见她脸上红霞满面,清灵中添加了一道妩、媚——原来她也明白了我母亲的用意! 随后,我看到手稍微往后撤了一下,但随即我母金强硬的一拉,把她的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然后母亲的两只手在外面抱起了我俩的手。 我感到蓝可儿的手心温热、柔滑,好像有汗沁出…… 然后母亲慢慢抽走了她的手,桌子上只剩下我和蓝可儿的手放在那里。 我想抽回,却看到我母亲无声的笑了,我心一软,没抽…… 第五十章:如此 一个月的煎熬之后,终于要开庭了! 我知道我没戏了,三年还是五年!我的牛圈也完蛋了,还有我的母亲……绝望充斥着我的心胸! 开庭前,从警车下来后,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卡秋莎来,想起了那白山黑水,想起了那与世无争! 随后我被带到了被告席上,一个很突出的位置,我的右下方是辩护律师;而韩春雀却在我的左方,位置同样突出。 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很正规。见我上被告席时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的转过了头。 虽然只是一眼,但我却看到她的眼睛亮而乱,像是天上羞怯的星星。 随着台上法官‘咚’的一声锤响,观众席上的观察团静了下来,然后就是法官宣布开庭之类的…… 但这些我已经没兴趣听了,韩春雀那一眼就已经表明她不会放过我,即使她内疚!而我也没有反驳她的东西,也没有蓝可儿作案的证据,我今天已是在劫难逃! 原告律师讲话、被告律师讲话、法官讲话,像风一样从我耳边刮过,我似闻非闻…… 而这时我耳边突然有想起了‘咚’的额一声锤响,随即听到上面的法官说道:“被告,你对以上证词有异议吗?” “没,没!” 我知道我的辩解也没用,只想早点结束。 “咚!” 法官又敲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宣布……” “哞……!”我的脑袋里响起了一声愤怒的牛吼。 而就在这时,原告席上的韩春雀突然抬起了头,然后说道:“我有话要说。” “她还要说什么,难道是怕我不判的不够重!随她怎么说吧!” 此时此刻,我己经麻木了,但后面的评审团却传来了嘈杂声。 而法官又是‘咚’的一声,一槌敲下,随即说道:“原告人请讲。” “那晚是我自己去的,是我主动的……” “哗!” 韩春雀的话还没讲完,评审团己经杂乱!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韩春雀,脑袋像沸腾的壶炉,沸腾而混乱——我没想到关键时刻,事情竟然会这样的反转! 我呆呆的望着韩春雀,一颗心欢喜的忘乎世界,忘乎所有,只有她…… 好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而这时法官正问道:“你主动是因为你爱他吗?请认真回答。” 听到法官这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一眨不眨的望着韩春雀…… “是,是有点喜欢他,我也说不清楚。” 就像沉寂的死灰里突然间爆发出绚烂的礼花! “她是爱我的,虽然只是有点!但有点就有希望!” 刹那间,我的心胸像十五的夜晚,五彩缤纷! …… “现在本厅宣布,被告人无罪!” “哞嗷!” 再也,我再也难以按捺胸中澎湃,仰天嘶吼,双臂扬起,往被告席前的小桌子狠狠一按! “轰隆!”小桌子应声倒塌。 …… “本厅宣布张小天扰乱法庭秩序,治安拘留半个月……” …… 半月后,当我从县拘留所出来时,己是八月未了,晨风己带着一股凉意。 出来后,我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的白云…… 一切都过去了,风云流散! 我长长的喘了口气,感觉一颗心轻松了许多、许多! 而这时我听到了‘嘟嘟’的汽车喇叭声,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柱子和大兵。他俩正开着我那辆冒河,往外探着头。 我跑了过去,这一刻我感觉无比轻松。 上了车,柱子递给我一根烟,点着后,吸了一口,仰头轻轻地吐了个烟泡。 “犊子叔,你现在牛逼了,镇上没有不知道你的!哎!” 柱子先是夸我,到后面却叹了口气,我心理一沉,问道:“怎么了?” “哎!你问问大兵吧!” 我扭头看向大兵。 “三叔,奶奶去世了,看你的那天就不行了,天热……” 我如遭雷轰,余下的话己是听不清了…… 按我的吩咐,车直接开到了坟地,随后我挥手让二人离去。 坟地是一片低凹不平的山地,我的先人都埋在这里,我母亲和我母亲合葬在一起,坟头很大,坟土犹新。 坟的西南侧有二块树起的石板,是专供烧纸的地方,我拿着路上买的黄纸一张张烧着,灰烟与火光里,他们的音言笑貌在我眼前闪现…… 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我是天地间一只孤单的雏雁……我是无根的浮萍…… 一股心灵的孤楚突袭我心,蓦然间我抓起坟上的新土狠狠砸向地面,同时失声痛哭…… 哭声里,我感觉我像天地里的一颗尘埃,飘飘荡荡在空阔无际的时空…… 身后突然响起了轻轻的啜泪声。 我扭头一看,竟是蓝可儿,她一身白衣,倚在松树上。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受这罪;如果不是她,我还能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如果不是她,我母亲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这一切、一切,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她! “她还敢来?!” 想到这里我再也难忍心中愤慨,我大叫了一声,昂起拳头就向她奔去。 “呀!” 蓝可儿惊叫了一声,蹲了下去,同时仰起了手臂,掩往了她的头部。 但是看着她的手腕,我却呆了。她的手腕金光灿灿,却正是我母亲给她的金镯! 我不由的想起了看守所的那一刻,当我母亲把手抽离的那一刻。 想到她脸上无声的笑容,“我与她,到底是谁给了我母亲最后的欢悦?” 我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