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江湖之我是黑无常》 序章 常浩是五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如今这副身体也已经十二岁，刚好是正太的末梢儿。 而纵观他这五年的生活，只需用两个字来概括：杯具！ 因为，这里是唐末，世道真的很乱。朝政腐败，藩镇割据，各路节度使拥兵自重，在黄巢聚众起义后更是到处都在打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盗匪横行，人心不古……当然了，以后也不用期待，唐末之后的五代十国只会更乱…… 他来的时候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所依靠，只能乞讨度日，饥一顿然后……再饥一顿…… 印象里，似乎就没有过吃饱饭的时候，这是多可怜的孩子。 常浩来到这里弄清朝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先指着老天骂了整整半天的街，然后才饥肠辘辘地开始想办法养活自己。他一开始也曾信心满满的想要摆脱掉乞丐这个光荣的职业自力更生，毕竟小是小了点，但也有手有脚还有颗聪明的脑袋瓜儿不是？ 但没成功。 一是他太小，就算有人收童工，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儿，还得白管饭，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闲钱。 二是即便他挣到了钱也守不住，估计还没等换成吃的就被那些同行啊、小偷啊什么的替他分享了。况且即便换到了包子也得偷偷摸摸的吃，要是让他们知道没“贡”出来，就会让他吃拳头，还是往死里吃的那种，那真的很疼。 帮忙打工、采药卖药、找野菜偷果子他都试过，不过后来全放弃了。 因为他发现当他摆脱不了那些拳头的时候，无论挣多少钱都是白搭。 那些人都是很“有趣”的人，甭管老少，你给他们带来吃的，他们不会感激你，只会通知你下此多拿点，不然就揍你。你越有本事他们就越榨你，还只能多不能少，今天比昨天少一文钱他们都能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 有脑子有什么用？人家有拳头。 他虽然也有拳头，但可惜七岁男孩的拳头还是太小，太弱。 花了五天的时间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为了填饱肚子不挨揍，他学“乖”了，开始专心动脑筋，这回是怎么歪怎么动……那些家伙除了拳头也没啥了，怎么可能是完全抛弃了节操的常浩对手，挑拨离间、借刀杀人、阿谀奉承、好吃懒做、扮萌装嫩，没几天曾经收拾他的那些家伙就挨着个儿的倒了八辈子血霉，虽然被报复的方法各不相同，但绝对还回去十倍不止。 之后常浩越战越勇，也越奸越损。 有好事，我来！顶锅，你们去。 从此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那是不可能哒。 日子，在光华元年，八岁的他机缘巧合遇到一位名叫常进的将军后，产生了巨大的转机…… 他倒霉催的日子这才有了点儿生气。 这一年，他有了一个疼他的师父，有了一个缠人的师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常昊灵，也学会了一种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武功。嘛，虽然是邪功，毒功，遭人唾弃的那种，【千尸万毒掌】、【厉鬼勾魂】……这俩名字光听听就知道是有多邪了…… 也是在这时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与他所想的那个唐末完全不同，这里，要危险诡异的多得多！ 比如一直在他眼前的，师父那个最大的上司，梁王朱温的两个比较出名的儿子。一个是魁梧惊人的大汉，一个却是瘦小如婴的侏儒，虽然他们体型上差距很大，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武功非常厉害！好像修为都在大天位之上。 天位，已经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等修为，更遑论还是一等三品的大天位，是属于弹指枭首、跺脚震地的那种猛人，放眼全江湖也不超十指之数，而且都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再顺便一提，他们老子，也就是历史上很有名的那个荒淫无道、丧尽人伦的后梁开国皇帝朱温，他好像同样身负武功，而且身高有……两米六！ 靠—— 当时跟在师父身后远远见到那个巨人一样的家伙的时候，常浩，啊不，常昊灵差点被吓傻了。 这特么地是打了激素了吧！ 诡异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跟历史有重大偏差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细枝末节的就不提了，让他的惊奇感升至最强的，就是在他十岁那年，已经位极人臣，篡唐之心昭然若揭的朱温突然宣布，由他的长子朱友珪，也就是那个侏儒，广招贤才、收纳高手，同时融合手下爪牙成立江湖第一暗杀团——“玄冥教”，替他刺探情报，诛除异己！ 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命不会长的反派组织…… 长子朱友珪为冥帝，次子朱友文为鬼王，其下有孟婆、判官、阎君和一应喽啰小鬼。 这算是开了个先例，之后没过两个月，山西太原和歧地凤翔两处就相继传出了消息，晋王李克用以手下十三太保中义子十二人组织了暗杀集团“通文馆”，以义子李嗣源为统领，号称“圣主”，暗中对抗死对头朱温；歧王李茂贞麾下“女帝”则笼络坊中女子高手，号称“九天圣姬”，以歌舞姬的身份迷惑目标，刺探情报或直接暗杀…… 自此，更是群魔乱舞，江湖乱战。 这三个黑暗的地下龙头势力三天两头就因为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小情报打在一起，亲热的刀来剑往好不热闹…… 打打杀杀一直在进行，后来三大暗杀团的恶劣名声也就彻底传出去了，当然全都名副其实，谁也别说谁。 不过，这些事都还跟常昊灵离得很远，有师父常进在前头顶着，老头儿忠心耿耿，又战功赫赫，还是孤家寡人，朱温老贼都不好意思盘剥他，一直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常昊灵呐就负责在将军府里努力上进，修炼武功，打着老头子那句挂在嘴边的“为国尽忠”的名号，实际上也只是为了锻炼好自己的“拳头”，力求以后离开大树不挨欺负罢了，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只有拳头大的人才能说话，才能自由。 顺便……再日常逗逗萝莉小师妹，逗逗师妹，以及逗逗师妹什么的…… 小妮子常宣灵同样是个孤儿，也是后来被老头给带回来的，长得娇俏可爱，瓷娃娃似的，很是黏他，一般只要在将军府里两人几乎都形影不离。其实，要是不谈这乱糟糟、乌烟瘴气的时代，他的日子过得还是蛮自在的，而且他的资质也还不错，加上肯努力刻苦用功，在十一岁那一年就已经成功突破了小星位，晋升中星位，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从一条籍籍无名、羸弱无力的杂鱼，变成了稍微有点能量的杂鱼。 他常常仗着疼爱在老头子跟前连声抱怨，要不是您老的心法太差，小爷的修为绝对会更高！ 老头儿就只好苦笑着点头称是，一边更加用心地帮他搜罗市面上能见到的那些二流的武学秘籍……不管是心法、暗器，还是步法，身法，常昊灵一直都来者不拒。不过，那些真正高明的传承却都是极为珍贵的，不提玄冥教镇教神功【九幽玄天神功】，就是水火判官用的那种【玄阴神功】、【伏阳神功】层次的武功都极少能靠“打怪掉秘籍”的方式学到。 其实倒也不是【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够厉害，相反，这门武功委实霸道邪性的很，功效就和武侠小说里的【吸星大法】、【北冥神功】类似，更猛的是，它不但能吸纳活人内力，还能吸取死人尸毒！与毒功【千尸万毒掌】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常昊灵对这门武功并不抵触，在人命如狗的世界里，区区邪功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是有点受不了因为练功而变得日渐惨白、跟鬼一样的那种极端病态的肤色。要只是这点那也没什么，更关键的是，跟【吸星大法】一样，这门武功同样是有缺陷的。 跟它吸取内力时的凶猛霸道相比，它炼化异种真气为己用的过程却是十分缓慢，即便跟宣灵一起二人合力效率也并不算可观。而且总要跟死尸为伍，说他全不介意那是自欺欺人。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在自修内力，只是用这门邪功作为辅助。 几年下来，看过的武学秘籍少说也有三四十部，杂七杂八的武功堆叠起来，倒是让他的路数越变越奇，有截脉手法，又有时不时的巴蜀暗器，即便跟老头这个小天位高手对战也能在三十招内进退自如，就为这点，老头那天大醉了一场，嘟囔了一晚上的“老子后继有人”…… 他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平淡淡下去。 谁知。 就在他十二岁这年，刚刚有些生气的暖春在顷刻间转为严冬。 元复元年，老头战死，尸体被运送了回来。 随后，在老头逝世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常昊灵、常宣灵二人被打着“体恤照顾常将军后人”的名义强制编入了玄冥教，之后将军府易主，两人再度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家破人亡…… 不过，朱温老贼到底还是念了那么点儿旧情，特意叮嘱了二子朱友文将常昊灵两人收为徒弟，算是给了个高点儿的名分，方便在教中活动，然后又让他们两个直属孟婆，称玄冥教孟婆之下，无权调用，最后，亲赐称号：黑白无常。 估计是想要让他们以“勾魂使者”的身份开始为玄冥教卖命的狗腿生涯…… 对此，常昊灵嗤笑着“呸”了一个： “你他.妈的，做梦！” 第一章 黑与白 玄冥教，确实不负其“玄冥”之名，不但在旗下人手布置上多仿照冥界，搞出了些孟婆、阎王、无常什么的装神弄鬼，就连各地联络点的位置也多选在深山地宫、地底墓室，即使是位于汴州腹地群山之内的玄冥教总舵也同样如此，丝毫不见天日…… 不过，倒是在面积和布局上充分彰显了“天下第一暗杀组织”的恢宏大气！ 朱温老贼也是下了血本，竟然暗中用无穷人力将王雾大山主峰整个儿凿空，以黄帝祈天之所“天坛”为中心向四周扩展了近十里！建造了一片险峻巍峨、恢宏无比的地下宫殿群。只可惜那老贼审美太差，如此堂皇雄伟之地，愣是让他整的幽暗无比，装饰色调不是纯黑就是血红，再加上一众带着狰狞铁面的森罗小鬼集聚，更加阴冷可怖，鬼气森森。 常昊灵不喜欢这里，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止是因为环境阴森，更是因为这里人心冰冷！ 他时常担心自己在这里呆久了会与他们同化…… 当装鬼的已经把自己想象成真鬼之后，那这些人也都没救了……但是，他却又必须忍下去…… …… “师傅，弟子常昊灵求见。” “师傅”和“师父”读音相同，只差一个字，但其中含义千差万别。 狭长幽暗的地下甬道上，火光稀疏，星星点点如鬼火一般，常昊灵抱拳躬身站在石阶上，身后摇曳的火光将他瘦弱的身躯拉的极长，直打在身前那面厚重无比的暗黑石门上，飘忽不定。他的眼中古井无波，明明心中暗恨，可是却连那“恭敬”的语气都不差分毫。 “进来。” 秘洞内冷厉沉厚的声音中满带着威严。 常昊灵没丝毫耽搁，右手按向了旁边石壁上一块不起眼的的石砖。 “轰隆隆——” 一阵机括声响起，眼前石门慢吞吞上升，渐渐露出了里面几乎空旷无物的洞内空间，以及洞中央那个正在盘坐修炼的魁梧身影。常昊灵对洞内那股森冷诡异的气息仿若不觉，直接提起身前食盒，抬脚迈入其中。 这里是鬼王朱友文秘密修炼武功的地方，极其隐秘，除了常昊灵外也只有同为徒弟的常宣灵能大致猜到…… 梁王朱温偏爱次子朱友文众所周知，而且这朱友文自己也争气，除了自身条件好，生的高大伟岸，英气逼人外，武功修为也同样是强悍无比，几乎能跟他的哥哥朱友珪一较高下！ 皮相好，还得宠，武功也不弱，这三样占全，怎么可能不被他那个侏儒哥哥朱友珪嫉恨？再加上他性格狂傲，目中无人，虽名义上在“冥帝”之下却屡次不服号令，还几次三番明目张胆的作对…… 为争大位，两人兄弟之情早已名存实亡，反目成仇在教中也已不是秘密。 正因如此，他才对自己闭关练功的地方万分小心，每次修炼都只是让自己的便宜徒弟常昊灵避开耳目深夜送饭，就是为了防止朱友珪在暗地里出阴招……对于常昊灵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主要是年纪不大，手脚也算麻利，又武功低微，这样的人真是再好控制不过。 “朱友珪，最近有什么动向？” 朱友文喜吃肉，而且无酒不欢，睁开眼睛后就拿过饭盒大口吃喝了起来。 “近日听江湖传言，陆佑劫曾携龙泉剑在潞州出现，冥帝接到消息后特派了昭圣、玄圣、元圣三位阎君各带了三路人马前去查探……”常昊灵在他十步远处垂手躬身，态度十分前恭，挑不出一丝毛病。 “哼！” 龙泉剑事关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龙泉宝藏”，可朱友文听完却是毫不担心，他不紧不慢地喝下一碗酒，冷哼道： “失败了？” “是。传言，只是传言。” “哈哈，白痴……朱友珪阴险狡诈但好大喜功，根本不足为虑……” 大笑完，他目光阴冷地瞥向了常昊灵：“我要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常昊灵一听，立刻“恐惧”地跪了下去，低声道： “……请恕弟子无能，冥帝防范甚严，弟子……” “废物！砰——” 常昊灵话还没说完，一声断喝打断了他！接着就有一个酒坛凶狠地飞了过来，酒坛疾若雷霆，常昊灵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击中了腹部，一时间仿佛五脏俱裂，大天位高手之威也在此时露出了冰山一角……只听一声巨大闷响，常昊灵被他随手一击撞出了足有二十余步，这才“噗”的一声吐血倒地，再难以站起，接着就听“哗啦”一声脆响，酒坛掉落在地，成了一堆碎片…… “整整半年时间！竟然连一点儿神功下卷的眉目都找不到……要你何用？！” “咳咳……” 常昊灵躺倒在地上，血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口中流了出来…… ——这不是装的，朱友文他是真地下了狠手！ 妈.的！ 常昊灵心中已是恨极，胸腹间更是杀意沸腾，但却不敢有分毫流露，他强忍着心肺脏腑间的剧痛： “咳咳……师傅……息怒，弟子……已经尽己所能……咳咳，弟子只是……中星位，在冥帝大天位面前……犹如蝼蚁，实在难以完成……师傅重托……” 吐着血艰难地说完整句话，常昊灵“砰”地一声以头触地，言辞悲切。 朱友文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这准备好的下一招才慢腾腾收了回去。 “滚——” 又一声怒吼，内力充沛，当真气势如龙！ 常昊灵用尽力气站起，勉强躬身后退，然后扶着墙，捂着重伤的腹部，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甬道…… “想让我冒死去朱友珪那偷【九幽玄天神功】下卷……你他.妈当老子是傻的吗？！就算我隐匿之法练得再好那也得分谁，你有自信我都没有……呵呵，好！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就先偷了你的上卷来练练，算是你对我呼来喝去、非打即骂的代价！反正观察了这么多次你的藏功之所已经……” “咳咳……噗——” 又是一大口逆血喷出，常昊灵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鬼，他赶紧收慑心神，不再多想，然后慢慢走到了地道的入口处盘膝坐下，随即从怀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疗伤丹药就地打坐调息。 两个时辰后，勉强恢复了些血色。 他颤巍巍地走出地道，打眼一看，果然在诡异阴暗的石阶上发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她正小心翼翼地坐在石岩上，抱紧双膝，双眼无神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地宫天顶，常昊灵见此情景既有些对现在这情况的无可奈何，却又感心中安慰，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小灵。” “哥~” 常宣灵一声欢呼，原本无神地眼睛在一瞬间盛满了颜色，灿若星空。 她蹦跳着跑过来就想往常昊灵的身上扑，不过在最后关头却心细地发现了他的身体情况，眼中顷刻噙满泪水： “师傅，他又打你了……” “他不是咱们师傅！咳咳……” 常昊灵认真地纠正了一句，这才笑道：“走，咱们回去。” “哦，哥，我扶你……” “小灵啊，想不想听故事？” “……哥！你已经……”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的故事都讲完了，这回咱们讲个历史故事——【越王入吴】！故事发生在距今……嘛，多少年记不清了，总之很久就是了，越国有个国王叫勾践……” 地下暗无天光，却还有身边人生死与共，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瘸一拐的，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