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哥驰骋商海》 第1章 不期而遇 一九九六年四月,古城北邙岭,豪迈建筑机械厂。 落日的余晖肆意涂抹在厂区翠色如流的树木上,娇艳欲滴的花草上,把树木和花草涂抹出油画的凝重感。 不知不觉中,厂区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暮霭。渐渐地,天就黑了下来。 晕黄的路灯下,行人来去匆匆。 吃过晚饭的职工们,有人悠然自得地去澡堂洗澡,有人神闲气静地拿着暖瓶到开水房打开水,有人兴致勃勃地拿着乒乓球拍到活动室打乒乓球,只有臧嘉一独树一帜地来到离厂区不远的佳缘酒吧。 臧嘉一要了一杯酒,坐在面对舞台的一张散台上,佯装坦然地独酌着。 作为卓尔不群的穿越者,他在品味着那份存留的优越感,尽管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那个世界相差二十年。 酒吧舞台闪射的灯光和激昂的音乐,荡人心旌,可臧嘉一的视听细胞似乎并没有被激活。 其实,臧嘉一已经无心观看舞台上女孩们暴肚露腿的低级表演,那种千篇一律的演出形式已经让他波澜不惊。此刻,他的眼睛像雷达一般地扫描着四周。他想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女孩。 时间不长,臧嘉一便锁定了目标。 一位身材颀长、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女孩背影影影绰绰地飘进臧嘉一的视野里,闪着神秘的幻影。 女孩慢慢地转过身,一张天生丽质的脸立刻浮现出来。臧嘉一看着女孩的脸,忽然愣住了。 啊?这不是厂里的水小盈吗?她怎么在这里? 臧嘉一所在的工厂以前是古城一家汽车修理厂,后来靠修车已经难以生存,于是这家厂便转型生产建筑机械产品。 臧嘉一就在铆焊车间制作混凝土搅拌站铆焊件。 循环往复地切割下料、抡锤校平,让臧嘉一感到厌烦,更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前途。 作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臧嘉一对穿越这种事情似乎比较从容不迫。他整理了一下残存的记忆,发现穿越的原因有一点俗不可耐和幼稚可笑。 原来臧嘉一喜欢厂里看库房的一个叫水小盈的女孩,每当他去库房领材料时,都喜欢和水小盈聊上几句。后来水小盈调到了厂工会,这让臧嘉一十分难过。臧嘉一心里清楚,工会的工作必定属于白领的范畴,水小盈到了工会就算是白领了,他和她自然而然地就有了落差。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可能把她追到手了。 他跑到小酒馆喝了一瓶白酒,宣泄着心中的郁闷。由于酒喝的太多了,他的大脑就有点麻木。他懵懵懂懂地离开小酒馆,在穿越一个十字路口时被汽车给撞了一下。他在混混沌沌中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序列。为了爱,也为了换一个更好的工作,他就这样穿越了。 穿越的他,第一个心愿就是脱下工装,做一个脑力工作者。当厂里招聘销售人员时,他毅然决然地去应聘了,并顺利地被录取,实现了他的第一个心愿。 他第二个心愿就是想方设法把水小盈追到手。 当然,臧嘉一知道,追求水小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找机会。 于是,臧嘉一晚上下班后老喜欢在厂区转悠,总希望能意外撞见水小盈,和她搭讪,请她吃饭。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晚他竟在佳缘酒吧意外遇到了水小盈。这让他喜忧参半。 一个女孩子到酒吧来干什么呢?来买醉?还是肆意放纵情感和欲望? 就在这当儿,臧嘉一发现有三个小痞子向水小盈围拢过去。其中一个瘦高的小痞子伸手拽水小盈的胳膊,让她到雅座喝酒。 水小盈厌烦地说了一句你要干嘛?讨厌! 几个小痞子依旧不依不饶地纠缠她,动作里带着调戏的味道。 不好,要出事。 臧嘉一立刻奔过去,大声呵斥道:“住手,不准耍流氓!” “你算哪根葱呀?敢管老子的闲事,找死呀!”一个瘦高的家伙恶狠狠地瞪着臧嘉一,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老子管定了!”臧嘉一嘴角抽动了一下,把水小盈拉到自己身后。 那个瘦高的家伙气得火冒三丈,伸出一根指头点着臧嘉一的鼻子吼道:“我让你走开!不然老子打塌你的鼻梁你信不信?” “手指头拿开,别指指点点的!”臧嘉一盯着那个瘦高的家伙,目光锐利的像两把刀。 “你个傻逼,真是欠揍哇!”瘦高的家伙说着,一拳朝臧嘉一的鼻子打过来。 臧嘉一脑袋一闪,随即给了瘦高的家伙胸部一掌。这一掌可能出手有点重,那个瘦高的家伙朝后后退了两步,还是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 此时,另一个矮胖矮胖的家伙,掏出一把匕首朝臧嘉一腹部刺过来,臧嘉一一闪身,随即飞起一脚踢在矮胖的家伙的脸上。矮胖的家伙立刻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叫起来。 另一个小痞子见状扭头就跑,嘴里说:“你等着,你等着……” 因为彼此都认识,臧嘉一拉着水小盈,快步离开佳缘酒吧。 走到街上,水小盈挣脱开臧嘉一的手,嘴里说:“你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臧嘉一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着急攥得紧了点。” “你是不是练过武术呀?” “我在塔沟武校学过三年。” “我说你怎么能把那几个小流氓打得嗷嗷直叫呢,原来你上过武校啊!” “嘿嘿,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哎,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跑酒吧去喝酒呢?多危险啊!” “唉,一言难尽。” “我倒想听你说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那好吧,我们去‘鲜鱼村’吧。”水小盈直截了当地说了一个小酒店的名字。 “鲜鱼村”在厂区边上,是一家川菜馆,价格很便宜。 两个人来到“鲜鱼村”,要了一个小包厢,然后臧嘉一开始点菜。 点过菜,臧嘉一问水小盈喝啤酒还是喝白酒。 水小盈笑了一下说:“随便!你说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 “好,那就喝点啤酒吧。” 喝啤酒的时候,臧嘉一一个劲儿地和水小盈碰杯,碰得兴致盎然。水小盈也不示弱,一杯一杯地和臧嘉一碰,碰完就干杯。她本来不想喝这么猛,可后来一想,人家今晚保护了你,现在同你喝几杯酒你总不能驳人家面子吧?再说了,有一件事情还得求人家呢!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转眼之间,两瓶啤酒就喝完了,水小盈醉眼迷离地说:“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啊!” “什么事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想邀请你演一出活剧。” “演活剧?演什么活剧?我又不是演员。” “其实很容易演,就是假装做我的男朋友,给我妈看。”水小盈接着又把事情的原委跟臧嘉一讲了一遍。 臧嘉一这才知道,原来水小盈的母亲这两天正心急火燎地托人给她介绍对象呢。可介绍了几个她都看不上,这下可惹怒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数叨着她,数叨得她焦头烂额。她只得撒谎地说礼拜天一定把男友带回家。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男友?她的男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婆婆的腿肚子里转筋呢!于是,她便一个人跑到酒吧去喝酒,一来解解心中的忧愁,二来看看能不能酒吧奇遇结良缘。谁曾想,她竟碰到了几个小流氓。幸亏臧嘉一侠义相助,才化解一场危机。 “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欺骗老人多缺德呀!”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妈一天到晚找人给我介绍对象,好像我是卖不出去的烂白菜似的,搞得人心烦意乱的!” 臧嘉一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你真够朋友!来,我敬你一杯!”水小盈说着,举起杯子和臧嘉一碰了一下杯,然后一口将杯子里的啤酒喝进去。 臧嘉一也将自己杯子里的啤酒灌进嘴里,然后满脸严肃地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演砸了可别赖我!” “你就放宽心吧……真演砸了绝对不赖你!” “还有,如果在演的过程中,我万一入戏太深有什么过火的举动,你也别赖我!” “你这人真有点讨厌,还没登台呢就提这提那。” “嘿嘿,主要是我心里没底。要不咱俩今晚先找一个地方练习练习,找找那种感觉?”臧嘉一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眼睛里充满暧昧。 “好了,好了,别东拉西扯了。记住了,星期天上午十一点半准时到我家来,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哎呀,对了,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知道,知道,你家不是住在厂家属院甲区3栋1门301房吗?对不对?” “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呢?” “我对你虎视眈眈很长时间了,就等着这一天了!” 第2章 饰演男友 在“鲜鱼村”吃过饭,臧嘉一将水小盈护送到家门口,然后自己才踅回家里。 回到家时,臧嘉一的父亲母亲还没睡。 臧嘉一的父亲叫臧忠实,母亲叫苏桂琴,都是厂里的工人。 臧嘉一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初中毕业没上高中,去塔沟武校学了三年,毕业后就被内招进了厂里,一家三口都在一个厂工作。 晚上闲聊的时候,臧忠实问了问臧嘉一在销售公司学习的情况。 臧嘉一刚被招聘进厂销售公司,正在上岗前的学习培训。他简要地跟父亲汇报了几句,就不提学习培训的事情了。因为说多了老人家也不懂。 臧忠实老实巴交,见儿子能考进销售公司,脸上很是荣耀。他告诫儿子要好好学习销售知识,力争在新岗位干出个模样来。 苏桂琴又唠唠叨叨地问及臧嘉一找对象的事情来,老人家说厂里又盖了一栋楼,只要开了结婚证的年轻人都有资格分房子,即使分不到新房子,分一套旧房子也行啊!苏桂琴接着又对厂里几位认识的女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几位女孩臧嘉一都看不上,不是长得五大三粗,就是脾气火爆,臧嘉一看着她们根本不来电。臧嘉一最感兴趣的还是水小盈。水小盈身材细高,但又不属于身板扁平的那一类。她属于体型圆润,曲线分明的那一类,看上去很养眼。他告诉母亲不要着急,他一定给母亲找回来一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儿媳妇。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 臧嘉一上午九点多一点,就敲响了水小盈家的门。 尽管暮春时节天气并不热,但臧嘉一站在门口浑身还是有一种燥热的感觉,脑门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停了一会儿,门开了,水小盈把他让进屋,嘴里嗔怪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让你十一点半来吗?” “嘿嘿,我怕耽误了你的大事,再落个埋怨,所以……就提前过来了……”臧嘉一笑模悠悠地说。 “你可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演员啊!”水小盈白了他一眼,又撇撇嘴。 这时,水小盈的母亲闻声走过来,兴高采烈地说:“哟,小臧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因为都在一个厂待着,水小盈的母亲认识臧嘉一。当然,臧嘉一也知道水小盈家里的情况,她的母亲在金工车间当刨工,父亲在铆焊车间当铆工。水小盈的父亲因患肝癌,四十多岁就病世了,这是一个孤女寡母的家庭。 “伯母好!”臧嘉一甜甜地叫了一声。 “好好好!”水小盈的母亲连忙答应,接着又倒茶,又拿水果,殷勤备至,搞得臧嘉一局促不安起来。 “我到菜市场去买点菜,小臧中饭在这儿吃。”水小盈的母亲热情地说着。 “谢谢伯母!”臧嘉一回应道。 水小盈的母亲出门后,水小盈咧嘴一笑说:“让你十一点半来,你就是不听,非要这么早来,不自在了吧?” “刚登台的演员都这样,演演就好了……我有信心,真的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就怕你没信心,演几场就吓跑了。你放松点,别太僵硬。” “为了演出真情实感,你看我需不需要做几个动作,比如,当着你母亲的面亲你一下,或者在吃饭的时候夹一口菜喂给你,或者揽着你的肩膀、脸贴着你的腮做幸福甜蜜状?”臧嘉一看着水小盈的眼睛,目光变得黏稠起来。 “去去去,少来这些花花玩意儿,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强。最好的表演就是不表演,懂吗?”水小盈半娇半嗔地说。 “好好好,你说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表演不出效果可别赖我。” “你要尽你的全力演,演好了,我有重奖。” “奖什么?”臧嘉一诧异地看着她。 “到时候再说吧。”水小盈回眸一笑,脸上泛起红晕。 臧嘉一心里喃喃了一句:不会是奖励我跟她到宾馆开房吧?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水小盈的母亲买菜回来了,笑吟吟地扎进厨房忙碌开了。 臧嘉一问水小盈:“咱们去不去厨房帮忙?” 水小盈说:“你要实在想去,就去厨房表现一下吧!” 臧嘉一来到厨房,甜甜地说:“伯母,我来洗菜吧?” 水小盈的母亲急忙说:“别别别,你别给我添乱了,快回屋里和小盈说话去吧,我这几个菜,一会儿就烧好。” 臧嘉一回到客厅,看着水小盈耸耸肩说:“没办法,老人家不给我表演的舞台。” “看来当演员真不容易啊!”水小盈咯咯地笑了。她笑的时候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眼睛弯成月牙儿,十分迷人。 水小盈的母亲嘴巴说一会儿就烧好菜,结果行动却很缓慢,直到十二点一刻才把菜全部做好。菜是二凉二热,凉菜是酱鸭、油炸花生米,热菜是糖醋排骨、豆筋小白菜。 吃饭的时候,水小盈的母亲不停地朝臧嘉一碗里夹菜。臧嘉一因为早晨没吃饭,已经饥肠辘辘。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吃边说:“伯母烧的菜好吃,特别是这个糖醋排骨,真好吃!” 水小盈的母亲得意地说:“我做糖醋排骨和别人做法不一样。我是先把剁好的生排骨放进盆里,然后放进蒜粒、姜、盐、酒、醋腌两个小时,再把腌好的排骨放锅里煎,煎到排骨出油了,滤出油,加冰糖、曲酒、醋、老抽酱油、花椒、八角、陈皮、姜等作料,再加适量的水文火焖五十分钟就好啦!” “乖乖,怪不得这么好吃呢,原来做起来这么麻烦啊?”臧嘉一有点惊讶。 “好吃下个礼拜天再来吃。”水小盈的母亲说。 “好,下个礼拜我一定来。”臧嘉一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水小盈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臧嘉一一下,臧嘉一不明白怎么回事,连忙用筷子往水小盈碗里夹菜。水小盈的母亲看在眼里,嘴角却淌出一丝笑意。 吃罢饭,臧嘉一收拾碗筷去洗碗,水小盈的母亲夺下他手上的碗筷,说什么也不让他洗。水小盈的母亲洗碗,擦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我演得还可以吧?”臧嘉一看着水小盈问。 “黏黏糊糊,拖泥带水。本来让你演一场就完了呗,谁知道你还演上瘾了,非答应我母亲下个礼拜再来。这可是你自己想演连续剧,可别怪我。” “你又没讲明白演几场,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找个理由推辞掉?” “算了算了,别惹我母亲不高兴了。一会儿你陪我母亲聊聊天,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好,我保证演得让你满意!”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起,我既是演员又是导演,你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是,我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 “你现在可以走了。” “啊?现在就让我走啊?” “走吧,走吧,跟我妈打一声招呼就走吧。” 臧嘉一听话地走到厨房,和水小盈的母亲说:“伯母,我下午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水小盈的母亲说:“现在就走啊?再玩一会儿呗!” “不了,伯母,我下午确实有事情。” “那你以后常来啊!小盈,快送送小臧!” “好嘞,妈……” 水小盈把臧嘉一送到走廊上,然后伸出手说:“谢谢你啊,再见!” “再见……” 臧嘉一一握上水小盈的手,就感觉不一样。她的手柔软无骨,握上去很舒服。他握着她的手稍稍加了一点力,她那原本娇媚丛生的眼神,立刻射出一股寒光,吓得他赶紧松开她的手,转身下楼了。 走在路上,臧嘉一还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柔软如水的女孩搞到手! 第3章 如愿以偿 星期一的早晨,臧嘉一天不亮就醒来了。他没法像以前那样一觉睡到大天亮了。有几次,他刚要进入梦乡,水小盈的影子就在眼前晃呀晃,硬是把他从睡眠里拽出来。因为一夜的浅睡眠,他的头始终昏昏沉沉的。 母亲苏桂琴做好了早餐,叫臧嘉一起来吃。连叫了两次,他都躺在床上不想动。苏桂琴满脸怒气地第三次叫他时,他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直奔洗手间,先是方便、接着刷牙洗脸,然后去吃早餐。 坐在餐桌上,苏桂琴又开始叨叨开了:“男孩子要勤快,你这么懒,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呀?” “妈,您就别嘟囔了,今天晚上儿子就给您带回来一个女孩,让您瞧瞧!”臧嘉一说罢,咬了一口馒头。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苏桂琴一边喝稀饭,一边说。 “妈,儿子啥时候和您吹过牛?啊?不信走着瞧!”臧嘉一决定让水小盈冒充自己的女友,了却母亲的心愿。 晚上下班,水小盈前脚走进家门,臧嘉一后脚就跟了进来。水小盈一脸狐疑地盯着他说:“咦?不是说好了星期天来吗?你怎么跟跟屁虫似的又来了?” “我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啊!”臧嘉一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情呀,这么严肃!”水小盈看着他,眼皮眨个不停。 “到外边我再告诉你。”臧嘉一诡秘地一笑。 “干嘛呀,这么神神秘秘的?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这时,水小盈的母亲走过来,笑容可掬地说:“小臧来了,晚饭在这儿吃吧。” “不了伯母,我今晚想请小盈出去吃。” 水小盈的母亲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你们快出去吃吧!天气这么好,别老闷在屋里。”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吃吧。”水小盈白了臧嘉一一眼。 “去吧去吧,老闷在屋里干嘛呀?”水小盈的母亲催促道。 水小盈看着臧嘉一,嘟哝了一声“讨厌”,但最后还是跟着臧嘉一出了门。臧嘉一见水小盈闷闷不乐,又说笑话又做鬼脸,没两分钟就把她逗乐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呀?”水小盈问。 臧嘉一挠挠头,涎着脸面说:“我妈急着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有对象,我妈就是不相信,非让我带回去看看,所以我只得劳驾你来帮忙了。” 水小盈嘴一撅,半娇半嗔地说:“你不是请我吃饭吗,怎么又去见你妈呀?你真讨厌,这不是搞突然袭击吗?我衣服也没换,这个样子怎么见你妈呀?” 臧嘉一嬉皮笑脸地说:“我妈眼睛花了,根本看不清楚你……” “胡说,花眼的人越远越看得清楚!” “嘿嘿,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怕我妈看吗?走吧,走吧,顶多耽误你半个小时,完事后我们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吃饭,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想吃海参鲍鱼,你有吗?” “嘿嘿,现在没有,很快就会有的!等我跑销售挣了钱,天天请你吃海参鲍鱼!” “好了好了,不说了,去就去吧。我要是不去,你该说我无情无义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演砸了你可别赖我!” “不赖你,不赖你,绝对不赖你!” 走进臧嘉一的家,苏桂琴见了水小盈满脸灿烂。她拉着水小盈的手,嘘寒问暖,十分热情。水小盈一口一个伯母地叫着,嘴巴甜的像抹了蜜,哄得苏桂琴心里乐开了花,家里立刻弥漫出欢乐祥和的气氛。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吃饭,我去炒两个菜!”苏桂琴执意要留水小盈吃饭。 “妈,我们晚上出去吃,您就别张罗了。”臧嘉一已经和水小盈说好了晚上到外边吃饭,他不想食言。 “那也好,那也好!改天我包饺子给你们吃!” 离开臧嘉一的家,水小盈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表现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我妈对你很满意,今晚我要好好请请你。” 他们进了一家名叫“御苑”的酒店,找了一个小包厢坐下来。臧嘉一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干红,两个人吃喝起来。水小盈经不住劝,喝了好几杯红酒,喝的脑袋晕晕乎乎。 “还得意呢?”臧嘉一笑兮兮地问。 “得意都让红酒醺跑了,现在就是晕。” 臧嘉一嘿嘿笑着说:“晕好,晕比得意好,得意容易忘形。” “你动机不纯,想把我灌醉。”水小盈白了他一眼。 臧嘉一夹起一筷子菜,送向水小盈的嘴边。水小盈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下去。 “怎么样,我表演的不错吧?”臧嘉一嘴角带着笑意。 “我妈不在,你表演的再好也白搭。” “我这是预演,只有预演演得好,到你妈面前才能演得真,懂不懂?” 水小盈眼珠一转,夹起一只红辣椒喂向他的嘴边:“我也喂你一口。” 臧嘉一一口吃下去,咀嚼了几下又吐出来,咳嗽着说:“哎呀妈呀,辣死我了。” 水小盈嘻嘻笑着,递给他一张纸巾说:“预演你都这样,在我妈面前不演砸才怪呢。” 臧嘉一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嚷嚷道:“不演了不演了,喝酒!” “才刚开始练习,你就打退堂鼓,到了我家你肯定演不好!” “这种小儿科的节目根本不用练,你要实在想练就练难度高一点的节目。” “你想练什么节目?” “嘿嘿,咱俩练练接吻吧……” “去你的,不安好心……” “你看你看,连接吻这种小儿科的节目都不敢练,别的高难度节目你就更不敢练习了!” “哼,狼子野心暴露出来了吧!” 那天晚上,水小盈和臧嘉一都喝高了,红酒在身体里荡漾,激情也在身体里荡漾。后来他们迷迷糊糊到宾馆开了房。 水小盈躺在床上,嚷嚷着口渴口渴。臧嘉一到饮水机上接了杯凉水递给她。她没有接杯子,而是一骨碌爬起来,捂住嘴跑到卫生间,对着坐便器哇哇呕吐起来。 臧嘉一跟过去,关切地用手拍着水小盈的背。她呕吐完,漱了漱口,回到屋里身体又重重地砸在床上。头晕眼乏,浑身无力,她闭上眼睛懵懵懂懂睡了过去。 臧嘉一坐在床边盯着她。她睡得很安详,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她,可心里并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他心里清楚,吻是需要激情的,但她睡得很死,嘴巴没有丝毫的激情,只有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他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他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拉上了窗帘。 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夜晚,他想做点什么,也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无法安抚躁动的心灵。他脱掉衣服,拥抱着她,融进了原始的激情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水小盈做起了梦,梦境很模糊,很朦胧。画面虽然不清楚,画风却很浪漫,给人惬意的感觉。 当这种感觉渐渐地弥散、渐渐地清晰时,水小盈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心口嘭嘭直跳。然而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阻止他的行动。老实说,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不想阻止他的行动。她默默地忍受着,直到那一刻过去,才从喉咙里冒出声音:“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臧嘉一一惊,立刻附和道:“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把水小盈送回家,臧嘉一自己也回到了家里。苏桂琴还没睡,见臧嘉一回来了,关切地询问着他和水小盈处对象的情况。臧嘉一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如此这般地忽悠了母亲一番,然后洗漱睡去了。 第4章 确定关系 第二天早晨,臧嘉一刚走进厂大门,水小盈就从门卫室里钻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咦?你待在门卫室干嘛呀?”臧嘉一诧异地问。 “等你呀!”水小盈一脸严肃地说。 “有事情啊?”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那边停车棚说!” “到底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兮兮的……”臧嘉一有点惴惴不安。 两个人来到门卫室旁边的自行车停车棚,站住了。水小盈盯着臧嘉一,一本正经地说:“你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到底都干什么坏事了?” “没……没……没干什么坏事呀?”臧嘉一支支吾吾地说着,想起昨晚自己胆大妄为的举动,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敢做不敢当,还叫男人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高了……就用另一种语言……表达了我对你的爱……” 想到一贯伶牙俐齿的臧嘉一,也会变得笨嘴拙舌,水小盈桀然一笑,嘴里说:“哼哼,想不到你堂堂一米八的大帅哥,也有打颤的时候……” “嘿嘿,老实说,在没有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就对你进行如此深入的爱,心里难免发憷。” “我怪你了吗?啊?我没怪你呀!不过,你还挺会狡辩……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只是,我们都在朝气蓬勃、精力旺盛的年龄,离不开这个东西。时间长了不那样,会憋得心慌意乱、神不守舍的……”臧嘉一心里清楚,美丽迷人的女孩就像鸦片,一旦沾染上也就难以释怀了。 “那也得忍着!” “好好好,忍着忍着!我顺便再问一句,咱俩以后就算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了吧?” “看也看了,做也做了,你说算是什么关系呀?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啊!” “好好,你先走,你先走……” 臧嘉一望着水小盈摇曳生姿的背影,心里一阵兴奋,他感觉他和她的距离蓦然拉近了,就像是新婚不久的一对小情侣。 臧嘉一和水小盈的频繁接触,搞得厂里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水小盈长得这么漂亮,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哇,怎么偏偏找一个干销售的臧嘉一呢?有人说臧嘉一和水小盈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漂亮,是天生的一对。 不管别人怎么说,总而言之,臧嘉一和水小盈终于走在了一起,这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他俩像所有谈恋爱的年轻人一样,一块儿上班,一块儿下班,一块儿看电影,一块儿逛街,显得卿卿我我,十分甜蜜。 臧嘉一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水小盈给追到手了。他甚至觉得有点不过瘾,要是追得一波三折才叫刺激呢! 水小盈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只是让臧嘉一假扮男朋友演演戏,哄哄母亲,谁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爱上他了,甚至还被动地和他亲密接触了一次。一想到这么简简单单地就把自己交出去了,她的心里竟扶摇起一丝遗憾和惋惜。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苏桂琴让儿子臧嘉一去请水小盈到家里来吃饺子。 臧嘉一高兴地答应着,屁颠屁颠地跑到水小盈家,把她拽到家里来包饺子。 苏桂琴已经拌好了饺子馅,和好了面,只等着水小盈过来包。水小盈很懂事,主动拿起小擀面杖擀饺子皮。苏桂琴看着动作麻利地擀着饺子皮的准儿媳妇,心里十分满意,话也多起来。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厂里分房子这件事情上来。苏桂琴看着水小盈笑模悠悠地说:“小盈呀,你都听说了吧?这回厂里分房子,只要开了结婚证的都有资格分,所以你和嘉一找个时候赶紧把结婚证给开了吧,这样正好可以赶上这次分房子,多好的事情呀!听说这是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苏桂琴的一席话,让臧嘉一担心起来,两个人才好了多长时间呀,母亲就迫不及待地逼着水小盈跟自己去开结婚证。水小盈听了母亲的话,能受得了吗? 然而,让臧嘉一没有想到的是,水小盈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脸颊浮出两朵红晕。 这让臧嘉一深感意外! 吃完水饺,水小盈借口家里有事和臧嘉一父母告辞。 臧嘉一说我送你回家。 水小盈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臧嘉一说那不行,我怎么请你来,就得怎么送你走,万一碰到打劫的出点事情,我可负不起责任。 走在路上,臧嘉一高兴地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像是臧家的儿媳妇,我准备送一样东西。” “送我东西?送我什么东西?”水小盈诧异地问。 “送你一个吻,就现在……”臧嘉一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去你的,谁稀罕!没脸没皮!”水小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你都答应嫁给我了,吻一下算什么嘛?就是再深入一点都不为过……”臧嘉一涎皮涎脸地说。 “谁答应嫁给你了?啊?你想得到美!” “那我妈让你跟我开结婚证,你怎么点头同意了呢?” “我那是不想惹你妈不高兴,所以才这样做的。” “哟,你还怪体贴老人啊!” “那当然……”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水小盈住的那栋楼。 水小盈站在楼栋口,恋恋不舍地看着臧嘉一说:“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不行,你得让我吻一下,不让吻我就不走!” “到处是人,看到多不好呀?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 “你上楼吧,我看着你上楼……” “噢,对了,你唱歌唱得怎么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 “星期三的下午,工会在厂多功能厅举行职工歌咏比赛,你要是唱歌唱得好,也来参加吧,展示一下歌喉!” 臧嘉一嘿嘿一笑说:“我唱歌唱得还真不错!你既然这么真诚地邀请我,到时候我就给你展示一把!” “真的呀?那太好啦!你唱什么歌,我给你报上名!”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噢,月亮代表我的心。” 星期三的下午,厂歌咏比赛在多功能厅如期举行。舞台张灯结彩,耀眼夺目。各车间、各部门的年轻人都汇集在多功能厅,准备一展才艺。 因为是厂工会举办的活动,水小盈便成了节目主持人。她穿了一件一字肩红色长裙,裸出的双肩性感迷人。她不断地走上舞台报节目,那丰姿绰约的身影吸引了无数目光。 臧嘉一站在最后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水小盈,越欣赏越觉得她有味道,越欣赏越觉得她迷人。他心里喃喃道:能娶水小盈做老婆,这一辈子没白活。 舞台上的节目还算丰富,有独唱、诗朗诵,还有快板。这些员工们,极尽才华,真情演绎,奉献了一出丰富多彩的饕餮盛宴。 轮到臧嘉一登台,他手拿麦克风,动情地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水小盈站在舞台边上,认真地听着臧嘉一的歌,心里忽然扶摇起一丝甜蜜。她知道臧嘉一这首歌是专门唱给自己听的。有那么一刹那,她看着舞台上的臧嘉一在冲自己笑,竟飘飘悠悠,难以自持。 他的笑像有一种魔力,让她特别受不了。 第5章 潜藏的欲望 臧嘉一在销售公司培训了半个月。培训一结束,他也该出差了。他被分在华东片区,具体是哪个省到现在领导也没有告诉他,搞得他一脸懵然。 销售公司分内勤和外勤,内勤有商务部和售后服务部,外勤分几大片区。销售公司总经理主抓全面,常务副总主管商务部和售后服务部,其他几个副总分别管几大片区。 臧嘉一见和他一道培训的业务员都纷纷去财务借钱,他也找来借款单,准备借钱出差。因为销售公司在每个片区不设办事处,外勤的弟兄们一般出差二十多天也就回厂了。眼下正是暮春,是跑外的最佳时节,臧嘉一打算跑一个月,便填写了一张两千元钱的借款单。 厂里出差补助很低,连吃带住一天补助三十块钱,再加上出差不能乘飞机,只能乘火车汽车,这样一看,两千块钱跑一个月应该绰绰有余。 臧嘉一拿着借款单找厂长批了字,又到财务领了钱,接着找到负责华东片区的销售公司副总经理闻黛墨,请教一下怎么跑。因为他刚进销售公司,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所以得虚心请教。 闻黛墨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很胖,一看就是个老江湖。 闻黛墨告诉臧嘉一,本来是想让他跑j省的,后来一考虑,觉得还是让他跑z省好。z省是厂里的不毛之地,三年了没有卖进去一台设备,是厂里销售的空白点。之所以让他跑这个区域,是觉得他的自身形象和言谈举止都很像南方人,说不定他去了还真能把z省市场给踢腾开! “闻总,我什么都不懂,到了z省都怎么跑哇?”臧嘉一本来以为第一次出差起码得有一个老人带一下,没想到一上来就让他放单飞,心里难免有些发憷。 “这半个月的培训,该说的都和你们说了,该讲的都跟你们讲了,再说就显得画蛇添足了!其实销售工作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主要靠悟性!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和客户拉关系、交朋友,这样他才会买你的东西。当然,z省是咱们厂的空白点,你还得费点力气从头做起。你每到一个城市,都翻一下电话号码本,把需要跑的单位地址和电话号码都记下来,然后一家一家地跑,总会开花结果的……”闻黛墨笑着说。 “噢,原来这样呀……”臧嘉一似懂非懂。 “你名片印了没有?”闻黛墨问。 “印了!”臧嘉一说。 “头衔怎么印的?” “业务主办。” “名片用完了再印就印业务经理,这样别人不敢小瞧你!还有,有信息了给我打电话,我亲自赶过去攻关。” “明白了。” 这天正好是周末,臧嘉一离开闻黛墨,又给票贩子打了一个电话,订了一张星期一到s市的卧铺票,然后奔向工会去找水小盈去了。 厂办公大楼一共五层,销售公司占了整个二层,水小盈所在的工会在四层。 臧嘉一爬到四层楼,见工会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伸手敲敲,里面没动静。他又敲了几下,里边传出来水小盈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臧嘉一推门走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水小盈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见臧嘉一走进来,舒了一口气,冲他微微一笑说:“唉,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 “星期一我就要出差了!” “真的呀?去多长时间?” “一个月左右。” “去那么长时间呀?那你记住每晚九点给我打电话!” “我记住了!你把你家电话号码告诉我!” 水小盈在小纸片上写了一排数字递给他,嘴里说:“我真舍不得你走啊!” “是啊,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所以晚上我们要好好潇洒一下,你看是去看电影还是去唱歌还是喝咖啡?” “我全想去……” “好,那就一样一样来,晚上我们先找个地方喝酒。好不好?” “好吧,听你的!” 晚上,两个人又赶到“御苑”酒店,要了一个小包厢。包厢不大,可以坐四个人,餐桌顶上三只园形吊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给人恍然若梦的幻觉。 水小盈觉得这里的情调很适合情侣吃饭,便问臧嘉一:“你是不是经常带女孩来这里吃饭?” “哪里哪里,除了你,我从来没和别的女孩在这里吃过饭!” “张口就来,谁信呀?”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第一个爱上的人就是你!” 水小盈嘴角撇了一下,说:“你忽悠谁呀?看你干那种事情那么老练,会没谈过恋爱?”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不骗你!” “难道你上高中时就没有暗恋的女孩?” “那时候整个一个白痴,哪懂得这些呀?”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你既然和我好上了,就不能勾搭别的女孩,特别是出差在外!” “出差在外怎么了?” “外边太复杂,风尘女孩很多,我担心你把持不住自己,再做出点对不起我的事情来。” “怎么可能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憾动不了,更别说是风尘女孩了!”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女服务员给他们的杯子里分别斟上红酒,然后知趣地退出去。 臧嘉一和水小盈开始喝酒,两个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喝得兴高采烈、热血沸腾,话也多起来。臧嘉一一边喝酒一边给水小盈讲笑话,讲着讲着便讲起了黄段子,听得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我想一醉方休。”水小盈醉眼迷离地看着他,脸上浮出梦幻般的微笑。 “我也想一醉方休。”臧嘉一附和道。 “喝醉了就没有烦恼了。” “是的,喝醉了就没有烦恼了。” “我今晚喝多了。” “我今晚也喝多了。” “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我们去看电影。” “不不,我们去唱歌吧?” “好好,我们去唱歌。” “算了算了,我们去喝咖啡吧?” “好好,我们去喝咖啡吧。” “不不,你答应我,出差在外要安分守己,不准勾搭别的女孩……” “一定一定,要勾搭就勾搭你……” 那天晚上,臧嘉一和水小盈似乎都喝高了,又似乎都酒醉心明。后来,两个人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欲望,随着酒精一道挥发了出来,他和她又到宾馆开了房间。 一走进房间,臧嘉一便将水小盈搂入怀中。水小盈仰脸瞅着臧嘉一,微笑着说你想干嘛? 臧嘉一说你心里明白。 水小盈说我是来休息的,不是来干那种事情的。 臧嘉一瞅着水小盈白皙的脸,酒劲和热血一道往头上涌。老实说,今晚他并没有打算和她亲密接触,可既然稀里糊涂地开了房,他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起来。 臧嘉一低头吻了一下水小盈的嘴唇,和颜悦色地说:“小盈,我就要出差走了,你就再做一次奉献吧,好不好?” 水小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奉献?奉献什么呀?”她的话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一只手还捋了一下散落在额头的乱发,露出性感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肤。 臧嘉一不想再啰嗦什么,把水小盈推到床边坐下,动手解她的衣扣。 水小盈尽管喝高了,可心里却很明白,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解衣扣,嘴里恳求道:“嘉一,别这样嘛……” “给我点动力,好不好……”臧嘉一说着,将嘴巴贴在她的嘴唇上,和她热吻起来。 第6章 第一次出差 星期一晚上八点多钟,臧嘉一拎着旅行包来到古城火车站,登上了开往s市的火车。 火车晃晃荡荡了一夜加半天,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才到达了s市火车站。 走出熙熙攘攘的出站口,臧嘉一在旁边的小食摊上买了两个肉包、两个茶叶蛋,狼吞虎咽地吃进去。填完饥肠辘辘的肚子,他禁不住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 就在这时,一位觊觎臧嘉一多时的中年妇女突然问他去什么地方。臧嘉一随口说了一句去h市。中年妇女说这边有车,你跟我来吧。 臧嘉一见中年妇女面容和善,便十分听话地跟着她踅向右手边的立交桥下。桥下停了一辆半新不旧的大巴车,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乘客。中年妇女指着大巴车跟臧嘉一说,这辆车去h市。臧嘉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车。 那个年代,好多私人经营的长途客车不进汽车站,常常躲在火车站附近的隐蔽处拉客。 臧嘉一买了一张车票,在大巴车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就连过道的小马扎上都坐满了乘客,车才徐徐开动。 大巴车一路走走停停,上客下客,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才跑到h市汽车东站。 汽车东站乱七八糟,杂乱不堪,远处的一段路面似乎正在施工,挖掘机连续不断地将挖掘出的泥土倒在渣土车上,搞得四周尘土飞扬。 臧嘉一随着拥挤的人群懵懵懂懂地走出了汽车东站,心里竟扶摇起一种漂浮不定的恐慌感觉。到了狭长的广场,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吆喝吃饭的,有吆喝住宿的,有吆喝乘车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他看着散去的人群,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好。这时,一个女孩走过来,问他住不住旅店,二十块钱一晚上。他知道车站附近太乱,不能住在这里,便本能地说不住不住,继而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过去。 走了十来分钟,他看见一家农机招待所,心里这才略略踏实。他毫不犹豫地走进这家招待所。 招待所明码标价,单人间三十五元,三人间一个床铺二十元。 这就是说,臧嘉一一天的出差补助只能住一个三人间的床铺,如果住单间,自己不但赔五块钱,而且吃饭还得自己贴钱。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住了一个三十五元的单间。第一次出差,赔就赔一点吧,总比和陌生人一块儿住丢了东西强。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抠抠搜搜地出行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狼狈不堪。残酷的现实像一把菜刀,把臧嘉一原本鼓得满满的自信嘁哩喀喳剁成了肉泥。 住下来后,臧嘉一问前台的女服务员借来了厚厚的电话号码簿,回到房间翻阅起来。电话号码簿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阅过,封面已经没有了,内页也被翻得油渍麻花的。他将市区需要跑得单位地址,逐一记在笔记本上。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臧嘉一这才想起来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他来到总台还了电话号码薄,又问女服务员哪里有吃饭的小餐馆。女服务员告诉他,招待所旁边就有小餐馆,只是有些贵,想吃便宜一点的,就去闸弄口。臧嘉一问去闸弄口远不远。女服务员说不远不远,出门往右拐,走十分钟就到。 臧嘉一出门踅向了右边。 走了没有二十步,他才知道招待所附近也十分混乱,旁边排着一长溜小发廊,灯光暧昧,霓虹迷离。尽管不是夏天,可玻璃门里的女孩却穿着迷你裙,冲他扭扭摆摆、挤眉弄眼,更有甚者竟故意撩起裙子做着一些龌龊的动作,惊得他目瞪口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开了,直到走进闸弄口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有想到,经济发达的南方城市,小发廊也附骥攀鸿地蓬勃发展,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搔首弄姿。 闸弄口其实是个老的居民小区,小区的主干道两边布满了理发店、水果店、小商店、小餐馆之类的商铺。这里的房子都是七八十年代盖得四层住宅楼,一层临街的房子大多都改造成了店铺。 臧嘉一找了一家只有十来个平方的小餐馆走进去。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小餐馆显得冷冷清清。他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小桌子坐下来。一个看上去还没有长成熟的小女孩走过来,问他吃什么。他问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小女孩指指墙上的小黑板让他看。小黑板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菜名。他看着小黑板,要了一份香干肉丝、一份炒面。想了想,他又要了一瓶二两装的红星二锅头。 工夫不大,东西上来了,臧嘉一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或许是饿了的缘故,他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光。吃过饭,他掏出挂在皮带上的摩托罗拉bb机瞄了一眼,已经到了给水小盈打电话的时间。他埋过单,问小女孩那里有电话亭。小女孩告诉他,出门往右手走二十米,有一个书报亭,那里可以打电话。 臧嘉一出了小餐馆,朝右手方向走了二十多步,果然发现一个书报亭。看守书报亭的是个老头。他问老头打电话怎么收费。老头问打长途还是打市内。他说打长途。老头说长途一分钟一块五。臧嘉一毫不犹豫地摸起电话,给水小盈家打过去。 看来水小盈早就在电话机旁等候了,电话只“嘟嘟”响了两下就接通了。 “嘉一,到哪里啦?” “到h市了,刚吃完饭。” “想我了吗?” “想,不是一般的想……” “还有呢?” “想得心焦火燎的……” “还有呢?” “想得……没有了……” “说完了?” “说完了!” “太少了!再说……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说什么呀?你提个醒。” “你会爱我多长时间?” “这个……不太好回答……” “为什么不好回答呀?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你表个态就行啊!” “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跑外之辛苦、之艰难,万一那天坐车出个车祸什么的,那不就全完了?” “呸呸呸,臭嘴,不许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出门在外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你非让我说,我只能说,我爱你一直爱到你腻味了我为止!” “那你就别干销售了,回厂吧,好不好?” “我回去净折磨你,你不烦呀?” “我宁愿你折磨我的身体,也不愿意你折磨我的心。” “嘿嘿,逗你玩呢!刚开始干销售,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打退堂鼓呢?你放心吧,我会处处小心谨慎的……” “你现在快回招待所吧,不许到处乱串了。另外,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一个电话。” “好的,我记住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拜拜!” “拜拜!” 臧嘉一挂了电话,问老头电话费多少钱。老头说七块五。臧嘉一说这么贵呀!老头说你打了五分钟吔,说着让臧嘉一看计时器。臧嘉一觉得计时器肯定有问题,因为自己一共说了不到二十句话,怎么会有五分钟呢? 臧嘉一给老头付了七块五毛钱,接着问老头要发票。老头说没有电话发票,汽车票行不行?臧嘉一无可奈何地说汽车票也给我扯一张吧。老头给臧嘉一扯了两张汽车票,嘴里说给你两张票一共十块钱。老头那意思不言而喻,打一次电话你还赚三块钱,明天再来打啊! 他拿着汽车票看了看,纸张薄薄的,软软的,一看就是假票。他本来想把汽车票扔掉,可后来一想还是留下吧,回去报不了再扔。 臧嘉一返回招待所,进屋后脸不洗、牙不刷就上了床。他太疲倦了,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7章 接触客户 第二天早晨,臧嘉一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先是到招待所的公用卫生间方便,然后再到洗漱间用凉水刷刷牙、洗洗脸,接着便去闸弄口吃早餐。 到了闸弄口的早餐店,臧嘉一要了一碗馄饨,二十个煎饺,狼吞虎咽地吃进去。他的大饭量,让傍边桌子上的几个本地食客看得瞠目结舌。 本地人一般只要一碗馄饨,七八个煎饺,就能吃得打饱嗝了。而臧嘉一吃完了二十个煎饺还觉得不过瘾,但碍于面子,他也就忍住不吃了。 吃完早餐,臧嘉一到小商店买了一包利群烟、一只一次性打火机揣进兜里,然后返回招待所。 回到房间,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两本产品样本,放进印有企业产品图样的纸袋子里。接着他又拿出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翻看着昨晚抄录的相关单位及地址,心里琢磨着上午到底先跑哪一家。后来一琢磨,他决定先跑路桥公司。 臧嘉一拎着纸袋子走到了总台,问女服务员到珠儿潭巷的路桥公司乘几路车。 女服务员仔细看了一会儿墙上贴的h市地图,告诉他乘坐516路到卖鱼桥下,再步行一百多米就到珠儿潭巷了。 臧嘉一问在哪里乘车。 女服务员说闸弄口那边有一个公交车站点。 臧嘉一朝闸弄口方向奔去。 到了公交车站点,臧嘉一见站牌两边挤了一堆人。停了一会儿,516路车就到了,臧嘉一随着人群挤上去,拥堵在车厢的过道上动弹不得。 公交车乘务员是个小巧玲珑的女孩,转眼工夫就挤到臧嘉一面前。 女乘务员问臧嘉一去哪里。 臧嘉一说到珠儿潭巷。 女乘务员说到卖鱼桥下,两块。 臧嘉一掏出两块钱递给女乘务员。女乘务员撕了一张票给臧嘉一,然后继续朝后面挤。 挤在人群里的臧嘉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车窗外面,好像在看街景。其实他根本没有心情看h市的街景,他在考虑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和客户交上朋友。 在公交车上晃晃悠悠了半个多小时,女乘务员终于报了卖鱼桥的站名。臧嘉一艰难地挤到车门口,车子一停就跳下去。 下了车,又走了一百多米,就到了珠儿潭巷。 臧嘉一问一位撑着伞的路人路桥公司在什么位置。 路人扭头一指说就在前面。 臧嘉一朝前面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悬挂在大门柱子上的路桥公司竖牌。他旁若无人地往大门里面闯,但还是被一个五十多岁的门卫给拦住了。 “喂,你到哪个部门?”门卫严肃地问。 “我到设备科。”臧嘉一佯装坦然地回答。 “找哪一位?”门卫又问。 “找科长。”臧嘉一回答。 “赵科长不在。”门卫已经看出来臧嘉一是跑销售的,不想让他进。 “赵科长不在底下人也行啊!”臧嘉一说着,递给门卫一支利群烟,并掏出打火机主动给他点上。 门卫吸了一口烟,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接着递过来一本登记簿和一支没有笔帽的圆珠笔,嘴里说:“登个记,然后去四楼的四零三……” 臧嘉一立刻在登记簿上填上了自己单位的名称和自己的名字,然后走进办公楼。 他来到四楼,敲开了四零三房间的门。 “什么事?”一个胖子正坐在自己破旧的办公桌旁抽着烟,办公室被搞得乌烟瘴气。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瘦子正伏案写着什么,那样子十分虔诚和认真。 “噢,我是古城建筑机械厂的臧嘉一,想请教一下二位,最近有没有设备采购计划?”臧嘉一一边说着,一边给胖子和瘦子一人递了一支利群烟。 “你们都生产什么产品?”胖子问。 臧嘉一又给胖子和瘦子一人发了一本产品样本、一张名片,并如此这般地介绍了一番。 “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工程,所以不需要你这些设备,等需要了我们再联系你……”胖子翻了翻产品样本,嘴巴咕哝了一句,带着逐客令的味道。 “二位领导能不能把名片给我一张?”臧嘉一眼巴巴地看着胖子,希望他能给自己一张名片。 “噢,我们没印名片,你记一下这里的电话号码吧!”胖子随口报了一个号码。 “请问二位尊姓大名?”臧嘉一记完电话号码,又问了一句。 “我姓张,他姓黄。”胖子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好,那就不打扰二位了……”臧嘉一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外面,天空竟飘飘洒洒地落起了毛毛雨,放眼望去天地间朦胧一片。臧嘉一冒雨返回到卖鱼桥公交车站点。他问旁边一位年轻的女孩到闸弄口上哪里乘车。女孩指了一下路对面的站牌。臧嘉一说了一声谢谢,便朝对面的站牌走去。 到了对面的站牌,臧嘉一本能地摸了一下后屁股兜,忽然发现兜里的几十块零钱不见了。他立刻惊慌失色起来。虽说几十块钱不算什么,可身上一分钱没有就意味着没法乘公交车,没法乘公交车就得迎风冒雨地走回闸弄口。 乖乖,这可要了命了! 臧嘉一叹息了一声,一脸沮丧地步行赶往闸弄口。他一路走,一路问,拐来拐去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招待所。 走进房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臧嘉一浑身已经湿透了。他立刻找出干净衣服换上,然后从旅行包里摸出身份证和工行牡丹卡,赶往闸弄口。 他到闸弄口的工行取了五百块钱,又到邮局买了一张五十元的电话卡,接着找了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片儿川面,这才返回招待所的房间。 外边的雨还在下,臧嘉一下午不想再出门了,他打开电视看起来。 房间里没有暖气,坐在床上感觉又潮又冷,他索性脱下外套,钻进了被窝里。他躺在床上尽管眼睛盯着电视,可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臧嘉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电视还在吱哩哇啦地叫着,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bb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因为雨天路滑,臧嘉一实在不想去闸弄口吃饭。他下床穿好衣服,到总台买了一桶碗面,两根火腿肠,然后返回房间。他拆开碗面塑封,将火腿肠掰成小段儿放进碗面里,然后端着碗面去洗漱间的电茶炉上接开水。 臧嘉一晚上就用碗面凑合了一顿。 到了晚上九点,臧嘉一拿着电话卡来到竖在路边的自动电话机旁,插卡给水小盈打电话。 “嘉一,我想你了。”水小盈话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好,那我亲你一下。”臧嘉一对着电话“吧”了一下。 “再亲一下。”水小盈娇滴滴地说。 “好,再亲你一下。”臧嘉一对着电话“吧吧”了两下。 “今天跑得怎么样?”水小盈关切地问。 “不怎么样……还破了点小财……”臧嘉一说着,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丢钱了?” “嗯。” “丢了多少钱?” “不多,也就几十块钱……不过,让人狼狈的是,我当时身上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了,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招待所!倒霉透了……” “你也别太难过,舍财免灾……” “唉,越是这种时候越想你。” “快过年了,再坚持几天就回来了。不过你要记住了,越是年关越要多保重,只有自己平平安安,才有机会卖东西发财,否则一切都是零!” “知道了,你也多保重!我现在正在路边的自动电话机上给你打电话,天上下着小雨,弄得我满头都是雨水……” “你们那儿下雨了?那你快放下电话回房间吧,感冒就麻烦了!” “好,那我就不跟你说了,再见!” “再见。” 第8章 获得信息 臧嘉一本以为摸信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在h市跑了几天以后,他才知道摸信息其实十分艰难。他在h市一无所获,又来到n市撞大运。 已经快到五一节了,臧嘉一打算在n市跑几天,如果再摸不到什么信息,就准备回家过五一节了。 九十年代中期,全国商品混凝土还没有大范围推开,所以生产混凝土机械的厂家大多都举步维艰,日子不好过。这就苦坏了像臧嘉一这样刚踏进销售门栏的业务员,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东撞西撞,即得靠两条腿吃大苦耐大劳地跑,又得看运气好不好。运气好的话,可能跑半年就能出成绩;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跑一年也卖不出去一点东西。 好在,臧嘉一的运气还算不错,来到n市没几天,就在一家港务建筑公司摸到了三条二十米皮带机的采购信息。 那天,他在n市跑了一天,依旧毫无结果。回到小旅馆后,他到前台再一次地翻看电话号码簿,便发现了位于沿江东路的这家港务建筑公司。于是,他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就来到汽车南站,乘车赶往这家港务建筑公司。 这家港务建筑公司是国企,办公楼已经很老旧。臧嘉一走进船机科时,里面有一位年轻人正伏案画图。这位年轻人面相还很稚嫩,一看就是才毕业的大学生。他给年轻人发了一支大红鹰烟,然后拿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地给他点上,这才简明扼要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你们也有皮带机?”年轻人看着臧嘉一问。 “是的,我们也有皮带机!”臧嘉一回答。 “我们正好需要三条皮带机!”年轻人说。 “太好了!”臧嘉一高兴地叫起来。 接着,臧嘉一把产品样本递给年轻人一本,又和他互相交换了名片。臧嘉一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叫张志高。 “张先生,请问你们买皮带机干什么?”臧嘉一想摸清楚他买皮带机的真实目的。 “我们要建一艘搅拌船,你看,这是方案图!”张志高说着,指指桌子上的一张草图让臧嘉一看。 “我们也生产搅拌站!你们船上的搅拌站选我们的行不行?”臧嘉一问。 “船上的搅拌楼已经基本定下来了,用h研究所的。皮带机现在还没确定用哪一家……”张志高说。 “请问皮带机什么时间能敲定?”臧嘉一问。 “估计得五一节后了。”张志高说。 “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一块儿出去坐一坐!”臧嘉一想请他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不用了,我们中午都在食堂吃。”张志高笑着推辞道。 “那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再见!”臧嘉一说着,和张志高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去了。 臧嘉一找到一个电话亭,拿起电话摁着闻黛墨的手机号码。厂销售公司副总以上领导都配备了价格不菲的手机,只有业务员才配备bb机。那个时候,腰间挂着bb机是业务员的象征,挂着手机是老板的象征。 电话拨通后,臧嘉一激动地介绍起港务建筑公司需要购买皮带机的情况,并请示闻黛墨下一步该怎么办。 闻黛墨让臧嘉一原地待命,他立刻赶到n市,看看能不能把搅拌站也拿下来。臧嘉一一听,只得原地待命。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臧嘉一腰上的bb机忽然叫起来。他拿起bb机一看,是闻黛墨在呼他。他赶紧跑到小旅馆的前台,抓起电话给闻黛墨打过去。 闻黛墨告诉臧嘉一,自己已经乘飞机到了n市机场,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臧嘉一说在汽车南站附近的小旅馆里,并报了小旅馆的具体地址。 闻黛墨告诉臧嘉一赶紧把房间退了,然后在旅馆门口等着他,他打的一会儿就到。 臧嘉一说,好,我马上退房。 臧嘉一打完电话付了话费,然会回房间收拾行李退房。退过房后,他站在小旅馆的大门口焦急地等着闻黛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闻黛墨打的赶到了小旅馆的门口。臧嘉一赶紧上前握住闻黛墨的手,使劲摇动着说:“闻总,我盼你盼得望眼欲穿啊!” “客户在什么位置?”闻黛墨问。 “在z区沿江东路,离咱们这儿有二十多公里。”臧嘉一回答。 “我们到z区找一个离客户近一点的地方住好不好?”闻黛墨说。 “好,这样办事更方便。”臧嘉一附和道。 于是,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z区。 快到z区时,臧嘉一问出租车司机港务建筑公司附近有没有住的酒店。 司机说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就是本地人,港务建筑公司旁边有一家工农旅馆,很干净的。 闻黛墨说今晚就住工农旅馆。 出租车跑了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z区工农旅馆。 两个人下车后,到工农旅馆登记入住,接着跑到旁边的拉面馆一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吃进去,然后赶往港务建筑公司。 到了港务建筑公司船机科,臧嘉一立刻给张志高介绍自己的领导闻黛墨,然后又给闻黛墨介绍张志高。 张志高和闻黛墨握手寒暄后,又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去见秦总。 秦总有五十多岁,脸颊白净,清清瘦瘦,他客气地和闻黛墨、臧嘉一握手,继而互相交换了名片。 臧嘉一看着秦总的名片,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面目和善的老头不但是船机科科长,而且还是公司副总工。 闻黛墨了解了一下秦总建搅拌船的情况,问能不能参与投标。 秦总告诉闻黛墨,搅拌船是他们船机科副科长干不成在负责,已经和h研究所谈了半年了,如果你们想参与进来,赶快做个技术方案和产品报价。 闻黛墨问什么时候开标。 秦总说我们这次就不招标了,你报个方案我们比较一下,哪家的质量好、价格便宜,我们就选哪家的。 闻黛墨真诚地邀请秦总晚上出去坐一坐,并让他挑地方。 秦总笑笑说,不用了,你把技术方案搞得好一点,价格报得低一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正说着话,忽然闯进来一位戴着黑边眼睛的中年人。秦总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干科长,建造搅拌船的具体事情主要由他负责。 干不成看着闻黛墨和臧嘉一问,你们是哪里的? 闻黛墨笑道,我们是古城建筑机械厂的。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干不成。 干不成接过名片看了看,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闻黛墨,嘴里说,没听说过你们这家厂吔。 闻黛墨主动伸出手和干不成握了握,嘴里说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一长你们就知道我们厂了。那就不打搅二位领导了,我们告辞了。 走在路上,臧嘉一问闻黛墨有没有戏。 闻黛墨说很艰难。 臧嘉一问为什么? 闻黛墨说你想想看,干不成已经和h研究所谈了半年了,他们的关系肯定很铁了。我们这时候插进去,等于在拆h研究所的台,你说艰难不艰难? 臧嘉一说那秦总为什么还同意我们投标呢? 闻黛墨说可能是h研究所没把秦总放在眼里,秦总希望再有一家参与进来,杀杀h研究所的价格。 臧嘉一说秦总的级别高,h研究所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闻黛墨说人岁数一大就没人拿他当回事了,再说了,干不成也可能后台是公司老总呢。 臧嘉一说那我们还参不参与进来了? 闻黛墨说参与参与,为什么不参与?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要参与!死马当做活马医呗!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我们的知名度。再说了,这家公司可能有一条搅拌船用得是我们的两台小搅拌站。 臧嘉一惊讶地问,这是真的呀? 闻黛墨说,可能是,但不敢确定。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找个小酒馆喝喝小酒,明天往回返,该过五一节了! 第9章 唉,真倒霉 从江南n市返回时,买不到直达火车票,他们途径h市、s市,一路汽车、火车,几经周折,一共颠簸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达中原古城。 臧嘉一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匆匆忙忙地吃了一点东西,便拿着干净的内衣内裤去厂里的澡堂子洗澡。在拥挤不堪的澡堂子洗完澡回来,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工夫不大就酣然入睡。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下去厂销售公司上班。 虽说这趟差出得很累、很疲乏,也吃了不少苦,可是臧嘉一还是觉得很值得。因为他必定摸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信息啊!其他几位和他一块儿进销售公司的新人,出差同样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却两手空空、一无所获。相形之下,他觉得老天爷真的很眷顾自己。 临近五一节,厂里研究所似乎很忙碌,n市港务建筑公司搅拌船的技术方案一直没有拿出来。臧嘉一去厂研究所催了几次了,没有一点效果。于是,他把情况汇报到闻黛墨那里。闻黛墨经过协调,确定了搅拌船的技术方案由研究所三室的助理工程师吴不行搞。确定了搞方案的人,剩下就是盯的事情了。闻黛墨让臧嘉一没事多去研究所盯着点,有人盯总比没人盯好。 这天早晨一上班,臧嘉一就来到研究所三室,只见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新毕业的女大学生李小梅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本技术书。 臧嘉一瞅着模样清秀的李小梅问,小李,吴工呢? 李小梅甜甜地一笑说,可能还没来吧,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吧。 臧嘉一又问李小梅n市港务建筑公司搅拌船技术方案搞得怎么样了? 李小梅说不太清楚。接着,她又朝吴不行办公桌旁的画图板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过去看。 臧嘉一走到画图板前一看,白纸上只画了一个船的外形,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返回销售公司,把在研究所三室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闻黛墨。 闻黛墨说你不用管了,我来协调。 臧嘉一离开闻黛墨,回到外勤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闲着没事,便开始贴出差的票据。贴完票据,他初步核算了一下,大概要赔三四百块钱,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舒服。 他一个月底薪才三百块钱,照这样赔下去,干一年得赔三四千块钱,底薪全赔进去都不够。换句话说,他必须得做合同,如果做不成合同就没有提成,没有提成他的欠账就冲不干净,冲不干净账他的欠款将越积越多,形成可怕的恶性循环,到时候不用领导炒他的鱿鱼,他自己都得灰溜溜地拍屁股离开销售公司。 出差赔了钱,心里疙疙瘩瘩地不舒畅,可臧嘉一还是乐此不疲地抽出时间请水小盈去吃饭。当然,臧嘉一请水小盈吃饭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她、占有她,显得不太光彩。但男女间的爱情是自私的,没有道理可讲,更不顾忌什么光彩不光彩。 尽管这次出差回来,臧嘉一一直在关注搅拌船技术方案的事情,没有立刻和水小盈见面,但他还是无数次激情涌动地幻想着和她见面时的种种场景,虽然不知道和她相聚后会演绎出什么样的美妙结局,但他心里依旧荡漾出那种原始的兴奋和悸动。 这天晚上下了班,两个人来到他们经常去的“御苑”酒店,要了一个小包厢。落座后,臧嘉一让水小盈点菜。水小盈说你点吧,点什么我吃什么。臧嘉一点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又要了一瓶白酒。 “你这回出去感受怎么样?”水小盈笑眯眯地问。 “唉,一言难尽啊!”臧嘉一感叹道。 “有那么悲观嘛?你难道比在车间干活还艰难呀?” “不一样,不一样!一个劳力,一个劳心,感觉根本不一样……” “你黑了,也瘦了,看来出差吃了不少苦啊!” “吃苦倒没什么,关键是压力大!心像浮萍一样没着没落的,精神不但绷得紧,还且还十分压抑……” “不过,好在这些你都挺过来,而且还旗开得胜!” “哪里哪里,这单生意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叫旗开得胜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一块儿进销售公司的几个人,就你摸到了信息,这就是水平!” “撞大运,撞大运,纯粹是撞大运!” 正说着话,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两个人操起筷子吃起来。几杯酒下肚,臧嘉一的话就更多了,而且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你猜猜我在外边最想什么?”臧嘉一看着水小盈,脸上浮出温柔的笑容。 “摸到信息。”水小盈随口说了一声。 “不对不对,再猜……” “签合同。” “也不对,也不对,再猜……” “你的脑袋那么大,谁知道想啥呀?我猜不出来!” “你真是木,不肯动脑子……我肯定是想和你干那种事情啊……”臧嘉一气宇轩昂地看着水小盈,看得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别过去。 水小盈一改往日的自然洒脱,变得庄重矜持起来,她羞涩地喃喃了一句:“你怎么光想这种事情?” “哟,你还害羞呢?又不是没操练过。” “你可真行啊!正事都忙不过来,还想那些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身体越累越想那样,人越孤独越想那样,压力越大越想那样……” “外面风尘女子那么多,你不会找一个解解压吗?”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那可说不准,外边的世界很精彩,你能把持得住自己吗?” “只要心里装着你,就能把持住自己。不过,我现在倒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今晚我们无论如何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释放释放压力,要不身体都得憋出毛病。”臧嘉一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打着颤,脸上浮现出好像马上就能得到一件宝贝似的那种兴奋。 “瞧你那没出息样!”水小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一丝鄙视的味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作?唉,没办法,谁让我们太年轻呢?谁让我们身体太健康呢?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臧嘉一凑近水小盈,眼睛在她的脸上瞄来瞄去,目光里充满热辣辣的渴望。 “有什么好看的吗?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是的!”水小盈被臧嘉一黏糊糊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乱起来,脸颊也泛出红晕。 “你脑门上长痘痘了,是不是想我想得上火了?” “去你的,我额头上一只有痘痘。” “以前的痘痘没这么大,现在越来越大了!” “真的呀?我怎么没觉得呢?”水小盈伸手摸了摸脑门。 “嘿嘿,逗你玩呢!”臧嘉一忽然笑了。 “你真讨厌!”水小盈白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我们在外边待一夜吧?好不好?”臧嘉一语气里带着哀求的味道。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水小盈不安地交叉着双腿,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臧嘉一疑惑地看着她。 “我身体不太舒服!” “不会是故意搪塞我吧?” “你压力那么大,我怎么忍心搪塞你呢?我……大姨妈来了……” “真的呀?你没忽悠我吧?让我摸摸有没有卫生巾……” “哎呀,不骗你!今早刚来!” “唉,真倒霉!早知道你是这种状况,我一回来就该约你呀?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 “亲,别难过,来日方长……” 第10章 身体层面 四月二十九日,厂里的工人基本不干活了,只有机关各部门的人还在坚守着岗位,但大多也都在扯淡闲聊。 这天早晨,臧嘉一刚走进销售公司外勤人员办公室,闻黛墨就着急忙慌地闯进来,见了他就说你赶紧到财务部借点钱,然后再找票贩子订三张五月一日去s市的火车票。 臧嘉一一听让订三张到s市的火车票,就知道n市港务建筑公司搅拌船的信息开始操作了。因为从古城到z省n市没有直达火车,只有先到s市,再从s市乘火车或者汽车到n市。但是五月一日就走,还是让臧嘉一有些意想不到,于是他问了一句为什么走这么早呀。 闻黛墨说n市港务建筑公司秦总打来电话,让咱们五月三日前必须赶过去,他们要把搅拌船的事情敲定下来。 臧嘉一兴奋地说看来咱们有希望啊! 闻黛墨说不见得,我看有点像他们那个副科长干不成搞得鬼。 臧嘉一说为什么呀? 闻黛墨说你想想看,他们这个搅拌船项目主要由干不成主抓,他和h研究所搞技术方案已经搞了半年了,一看咱们要参与进来,马上开始敲定,这对咱们很不利呀!咱们到现在连搅拌船的技术方案还没搞出来,即使现在加班加点搞出来,也不成熟,肯定凶多吉少啊! 听闻黛墨这么一说,臧嘉一的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焦急地问那怎么办呢? 闻黛墨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要不打秦总的脸啊!秦总在电话里一再交代,过来时要多来几个高工,免得探讨技术问题时回答不上来。由此可见,秦总是把宝押在了我们这边。所以,我们搅拌船的技术方案做得好不好,技术答疑能不能回答的上来,都直接关乎着秦总的脸面。 臧嘉一问咱们技术到底行不行呀? 闻黛墨说咱们研究所跟h研究所比肯定有差距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研究所,咱们研究所就几个年轻的学生在那里撑着,搞个搅拌船的技术方案都一直搞不出来。另外,咱们研究所也没有高工啊?只有厂总工是高工,邀请他参与技术答疑他还不敢去。 臧嘉一说这么一看,咱们一点优势都没有啊?那怎么办啊? 闻黛墨说不过你也不用愁,咱们专门生产搅拌站的厂家最大的优势就是价格便宜。即使这回和n市港务建筑公司做不成生意,以后也有机会。好了,不扯这些了,你现在去借钱订票,我去盯搅拌船的技术方案。我们要保证初四出行。 臧嘉一说好,我去借钱订票。 臧嘉一立刻填了一张两千块的借款单找厂长签了字,然后又到财务取了钱,这才给票贩子打电话订卧铺票。票贩子在电话里说过节期间票不好搞,一张票要五十块钱订票费。臧嘉一说五十就五十吧,一定要保证拿到三张卧铺票。票贩子说没问题,保证搞到三张卧铺票。 订完票,臧嘉一又拿了二十本产品样本放在纸袋子里,然后拎着纸袋子来到工会找水小盈。 水小盈正和工会其他几个人忙乎着五一节职工文娱活动的事情。厂工会每年五一节前夕都要搞一些诸如拔河、跳绳、端乒乓球、猜谜语之类的娱乐活动,活跃一下职工文化生活。 臧嘉一见水小盈正在忙碌,不想打搅她,便转身朝门外走。 这时,水小盈忽然看见了臧嘉一,急忙问:“你有事情呀?” 臧嘉一转过身,看着她喜眉笑眼地说:“噢,我想问一下你中午去什么地方吃饭?” 水小盈说:“你自己回家吃吧,不用管我,我这儿还有一堆事情没忙完。” 臧嘉一说:“好好好,你忙你的,我去食堂吃。”说着,离开了工会。 中午,臧嘉一在厂食堂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销售公司接待室看一帮同事打“五十k”。 有一个兄弟打了不到一个小时,身上的零钱就输光了,只得退下场来。臧嘉一闲着没事,便上了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气会这么好,不是摸到“炸弹”,就是摸到“五十k”,一会儿就赢了一百多块。惹得旁边的围观者不断惊呼,臧嘉一财运到了!肯定刚才摸大粪了! 臧嘉一顿时乐得满脸灿烂。 一下午就这么输输赢赢地玩着,到了晚上下班,臧嘉一一数剩下的钱,乖乖,赢了两百多块!这些钱完全够和水小盈好好地搓一顿了。 晚上回到家里,臧嘉一见餐桌上放着一塑料袋东西,里面有苹果、香蕉,还有两盒糕点。 臧嘉一纳闷地问母亲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母亲苏桂琴说抽空儿你把这些东西送到水小盈家里去,虽说东西不贵重,但礼数要做到。 臧嘉一说好吧,我吃完饭就送过去。 吃完晚饭,臧嘉一拎着东西来到水小盈家。水小盈一边和臧嘉一打着招呼,一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走进厨房。 水小盈的母亲看见臧嘉一拎着东西过来,嘴里嗔怪道:“你过来玩就过来玩呗,还买东西干什么呀?真是的!” “快到五一节了,来看看伯母!”臧嘉一憨厚地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水小盈从厨房回来,拽着臧嘉一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笑嘻嘻地问:“明天厂里举行活动,你准本参加什么项目呀?” “不参加,不参加,一点意思都没有。”臧嘉一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有力地抱住伫立在身边的水小盈,有点恋恋不舍。 “你可以参加端乒乓球,有奖品的。” “我不想挣那个奖品,只想和你在一起……” “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 “我们五月一号就得出差走……” “真的呀?去哪里呀?” “还是去n市……唉,五月一号的火车票都订好了……” “这可苦了你了!”水小盈把臧嘉一的的头搂进怀里,手指滑进他的头发,轻轻梳理着。 “你猜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臧嘉一的脸贴在水小盈的胸间,能感觉出她身体的温度和柔软。 “做成功一笔生意。” “不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 “这叫什么愿望呀?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在一起做那种事情。” “你怎么老想这些事情啊?这样吧,我出个题,考考你,看你是真爱我,还是假爱我。” “好啊!你出吧。” “你是不是只想和我那样?” “嗯……做梦都想……” “不及格,你根本不爱我,只想和我偷情。爱是精神层面的,只有偷情才是身体层面的。” “你出的什么题呀?哪一对相爱的人不上床?其实爱情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携云握雨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爱的内容,懂不懂?” “没想到,你满脑瓜子低级趣味。” “我们是人,不是神。” “算了,不和你扯这些事情了。” “我们今晚出去玩吧?好不好?” “不行,我大姨妈还没来完……” “让我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不骗你……” “让我看看嘛?好不好?” “你要相信我!不相信我还相信谁?” “我们真的不能那样吗?” “不能不能,真的不能,来大姨妈做那种事情是要得病的。” “老婆,你就是一首诗,是一首专门让我读的诗;你又是一幅画,是一幅专门让我看的画。我不但想细读细看你,还想精读精看你,一直把你读透看懂为止……否则,我会难受的!不,甚至会得病的……” “不,不,咱俩谁都不能得病,要健健康康地活着,等老了我们一块儿去海边看夕阳……” “人怎么可能不得病呢?算了,还是让我得病吧!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你真有那么严重吗?真会为这种事情抑郁吗?” “差不多吧!否则男女就没必要结婚了!” “那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死要活的啦?” “这种事情就像吸烟,不吸还没事,一吸就不好戒了!” “我用别的办法帮帮你吧……”水小盈说着,低头和他热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