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方苏醒》 楔子 +第一章 万恶的体育成绩 我叫苏醒,苏州的苏,清醒的醒。 听我奶奶说,我爸妈在我未出生时,就已经给我想了一个,简单省事、干净利落,男女通用的好名字,“苏邢”,取自两人的姓氏,意味着我是二人的爱情结晶。这还亏他俩都是知识分子,要是当时的我不是胎儿的话,准会跳出来,大喊大叫来宣泄我对这个名字极其不满。 后来老爸被单位派去出差,老妈洗澡时不小心滑了一跤,造成的结果是我提前一个多月,急急忙忙地从老妈的肚子里来到人间。 虽然现在的我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时间点回拨到当时却是凶险万分,那一跤差点让我重新去投胎,再加上老妈胎位还不太正,吓的手术室外面的奶奶高血压差点儿升上去。在我奶奶慌得六神无主时,我以近似猫叫的微弱声音宣告着我艰难地来到了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老爸在我出生的第二天,从外地匆匆忙忙的感到了y市,他看着虚弱的我和老妈,狠狠地抓了自己的头发。后来的我从老妈那里听到,我是早产儿,“3斤8两”,连接生的医生都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小的婴儿。 老爸看着像小猫一样小,他的一只鞋都能当我的床时,快30岁的汉子,眼睛红彤彤地,紧握着老妈的手,哭地像个迷路的小孩儿。他说他在外地听到我妈难产,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急忙往家里赶。他说他都不敢想,若是他回来了听到妻女都不在的噩耗,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一刻老妈的心软的一塌糊涂,长大的我听到老苏当年的表现,也是忍不住给他跨时间段点个年度大赞。 但或许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我从小身体就十分虚弱,大病小灾的,没少往医院送钱。多次后连医生都认识我了,每次去医院,那个长得慈眉善目宛如一尊佛的洪医生都会问老苏:“醒醒,这又是咋啦?”,也让老苏整的很是苦恼。因为这,我成了全家都极为心疼的孩子。 迷信的奶奶,看到我出生时候的小猫样,心疼地不得了。为了能使我顺顺利利地长大,她花了自己大半年的退休金去找某大仙替我算了一卦。大仙可能大概也许或者吧,有点儿本事,在我奶奶极为专注的目光下,费力算了一卦。说我名字不好,杀气太重,不仅以后命运多舛还学业难成、良缘福薄。我奶奶又眼巴巴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毛爷爷,递到大师手上问:破解之法。 大仙摸摸下巴,说:得把名字改成“苏醒”,方可平安喜乐,度过一生中所有的苦难。听到大仙的话,我奶奶自是千恩万谢,然后回家拉着我爸妈说大仙的神通。 我爸听后,一直摇头说:老太太这是封建迷信,这被骗子骗了钱。 但夫妻俩在报户口时,还是怀着那一丝丝小期待,把“苏邢”改成了“苏醒”。 就这样户口本上的“我”,正式拥有了人间的身份,成为了一个社会人儿。 长大后的我,听到我两次取名都如此草率随意时,不禁撇撇嘴。想着要是真是叫“苏邢”的话,绝对威武霸气。每当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总会被奶奶一筷子给敲到头上,然后把我拉进她香火气浓郁的屋子里,跪在垫子上,向菩萨祷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再大点儿,我上小学了,那个时候我真是讨厌我的名字到了极点。因为当时的熊孩子们都爱给人起绰号,我独特的名字也成了大家调侃的金牌对象。他们叫我“瞌睡虫、眼屎、睡不醒”,“睡吧,醒醒;醒醒,睡吧”,更是成为了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当时嘴也笨、个子也小,总是被他们气得跑进家里哭,还对爸妈哭着喊着要改名字。当然没有赢得老苏夫妻俩的同情,改名字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数年光阴过去了,人事变迁。 汪峰和章子怡劲爆结婚,他们的女儿也叫醒醒,“睡吧,醒醒;醒醒,睡吧”还成了一句网络流行语;后来我走出了y市这座小城,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做了许多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后来哇,那些年的记忆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打磨消弭在了历史里。但那年最热的夏季午后,我始终记得有个大男孩儿,站在自助售卖机前,红着脸小声嘟囔着说:“你不知道啊,黎明方苏醒。” 那时的我,才无比地发自内心喜欢我的名字,才无比地感谢当年那个半吊子大仙,如果不是他的“破解大法”,我不会成为今天的模样,很难成为一个如此幸运的人。 -----------------------------------分割线--------------------------------------------- 第一章万恶的体育成绩 “醒醒,快醒醒,醒醒醒醒。” 难得下雨的夏日午后,沾枕眠,听雨眠,头脑发胀睡得不*稳的我硬是被老妈一连串的催耳魔音叫醒。 窗外阴沉沉的,似乎老天爷也知道今天是中考出分数的日子,这样子整的黑云压城,城没催倒,我内心的城池倒是快被老妈的魔音给摧倒了。 “恩恩,知道知道,我再睡100秒就醒。” 老妈无奈地看着我,我都不用睁眼,就能猜出她的表情。说实话即使今天的天气万般适合睡觉,但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中考成绩,头脑中担忧的念头也不安分地乱窜个不停。 我偷偷迷开一条缝,瞟了老妈一眼。看她眉头紧锁,我在心里也叹了一口气。明明知晓她比我更紧张,但也没有勇气,做个鲤鱼打挺,万般激动光着脚丫地坐到电脑前,查看一下最终结果。 虽说结果早已注定,不会因为我不想去面对,上天就会恩赐我好运而将惨淡的结局扭转。但我私心地想让这100秒过得慢一点,若1秒能掰成10秒用,那最好。 我爱睡懒觉,是不争的事实。每当我处于清醒与迷糊的混沌交叉状态时,我总会在心里倒数100个数,随着个位数的逐渐来临,总能联想到晒得黝黑的体育老师在主持田径比赛时倒数三个数的情景,那股被压抑在潜意识里的紧张感,也催促着我清醒过来。 我平生惧怕三种人:医生、眼镜店老板、体育老师。 怕医生是从小打针吃药留下的后遗症。 怕眼镜店老板是因近视程度太深,每次看到那东扭西歪的e,我感觉即使晴空万里,脚下也会滋生出丝丝寒气。只要视力加深的话传入老苏耳中,他那个暴脾气准会冲我嚷嚷:“让你平时注意视力、少看电视、少上网,不管咋说,就是不听,你看看才上初中眼睛就这样,以后你可咋整啊。”遇此,我也秒变怂包,不敢再说其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老苏的怒火不灭反加大了。 老苏的脾气一般情况下都十分温和,堪称中国好爸爸。但每次只要碰到我的视力,就像干柴遇烈火,那战斗火爆值蹭蹭蹭地指数增长。 体育老师,这个神奇的教师职业也算我人生中一个尴尬无比的惧怕点。 我初中是在市二中上的,体育老师是学校的行政主任,有“占线”的称号。因为别人给他打电话十有八九都处于“占线”状态,称号也随之而来了。 初见“占线”时,我感觉他就是《套马杆》里的汉子,威武雄壮。一身常年浸泡在阳光下黝黑发亮的皮肤、黑发掺着白的板寸头,虽人已到中年,但被深眼窝包着的那双眼睛仍旧闪亮如鹰眼,显得犀利无比,长得就是标准体育老师样。 按道理来说,像“占线”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不会认识我这样的小虾米的,可命运啊偏偏就是胡扯加跑偏。多年后再见“占线”,他笑着合不拢嘴,亲口说:“我是他教学生涯不可磨灭的一笔。” 说来也真是惭愧,二中为了保证每年的升学率。尤其重点关注那种“努力蹦一蹦就能摘到桃子”处于重点高中边缘地带的孩儿。我偏巧就是这波大军中的一员,属于容易被班主任忽视,却是每周开年级大会时校长猛灌鸡汤的“校宝”群体。 那我和“占线”的缘分,也从这万恶的“校宝”政策开始了。 我的文化课成绩和体育成绩属于一个健硕的大粗腿儿、一个瘦弱的小细腿儿,两者差异悬殊。 文化课排名还能冲入全班前十,可体育课成绩每次都稳定地居于倒数第一的宝座。为此可是得到了“后宫佳丽三千,‘占线’皇帝独宠我一人儿”的殊荣。 每次体育课,做完基础拉伸活动后,其余的同学该跑圈跑圈、该练立定跳的练立定跳。这时“占线”粗粗的沙哑音就会响起来:“其余同学组团练习自己的薄弱项目,苏醒过来。” 我每每这时候都会顶着来自全班“众眼镜”的反射光线,瞅着郭清冉的挤眉弄眼,步履艰难地走向“占线”。 午后的阳光其实没那么刺眼,但我一蹦跶就是一节课的三级台阶,总感觉整个人都是虚晃的。就这样我初三的一整年的体育课都是和跑道与三级台阶为伍,真真是最努力的一个,连喝口水偷懒个三秒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若对“占线”进行评价,抛开我私人感情的掺入,客观来说他不仅是个名师还是个慈师,被他指点过的学生,毕业时的体育考试都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郭清冉从和我一样的渣子水平,一年之后在体育考试中也是大放异彩,考了满分。 或许我天生缺乏体育细胞,像“占线”一直说的立定跳远,要跳到最高点的时候把身子舒展开向后仰的得分技巧,我不仅在日常蹦台阶时没有领悟,在考试场上也没灵光一闪get到。就这样,我在还没有达到最高点舒展身子时,我就如打地基一般夯实地坠地了。 “155cm”随着两次结果的落锤,我的中考跳远成绩也板上钉钉了,我看着旁边的“占线”也是五味杂陈。结果已经这样了,我体育总成绩仍旧与满分有十几分的差距。一年的体育课,我和“占线”也培养出了深厚的师生革命情,他也忙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咱这体育成绩发挥到了正常水平,努力把文化课考好,还是有希望上致远中学的。” 我也只能苦逼的打哈哈,这稳定的不能再稳定的正常水平,跑800米之前喝的一罐红牛和两支葡萄糖终究也是起了饱腹作用,未助我跑步时如有神助,勇猛向前。 但无论多不甘,我的体育成绩终究尘埃落定,两个月后的中考也在一片平静中悄然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