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传说》 1、生命中的一束阳光 二十年后,温少轩对初见良辰时的印象依旧深刻。当时他才五岁,正遭遇温父公司的职员绑架勒索,良辰穿着浅绿色的古装从天而降,一脸寒霜对几个绑匪道:“把人放了。” 绑匪自是不从,扑过去却全被她轻飘飘挥袖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温少轩泪眼朦胧中,良辰缓缓走过来,伸出细长如玉的手指替他擦拭掉脸上泪痕,略显笨拙的安慰他,“不怕,没事了。” 她不擅长哄孩子,也不喜欢微笑,脸上表情总是木然没什么表情,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相遇还是令人格外温暖。 温父和警察赶来时,看到这幕怪异的情形都很吃惊,后来良辰便以恩人身份入住温家。 经历过这件事后,温少轩的性格开始变得异常沉默,看谁都目光冰冷不愿亲近,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但良辰总是例外。她就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绝望无助时的希望,也只有在她跟前,他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良辰话不多但做事勤快,一手包办了温少轩的衣食住行,就连温母都不及她细心。 幼儿园里有个姓江的小朋友,异常早熟,每当看到良辰来接人都会舔着棒棒糖追很远,转学时还给良辰画了封心形的情书,却被温少轩狂揍了一顿。 后来十年,温少轩跟良辰相处和谐,两个人性格相差无几:有洁癖,喜欢安静,就连晚上看的电视节目都惊人类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温少轩进入青春期。 十五岁少年已经长到了179的个子,身材挺拔相貌俊朗,再加上包裹着温氏的灿烂金衣,在校园自然备受女生喜爱。 良辰每天帮他整理书包都会发现很多小礼物跟情书,温少轩反应极冷淡,“喜欢你就留着,不喜欢就丢掉。” 可怎么说都是青春最美好的记忆,良辰便将它们收集起来装到箱子里,认真把情书展开订成册子。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少年就将狭长的细眼微撩起来看着,黑眼珠带着点难以理解的困惑。 好在良辰从不说教,不像另外两位家长总是唠叨,“别像这些人一样乱搞,学生谈什么恋爱?大丈夫有志何患无妻!” 良辰做事总是很专注,乌黑发丝会掉下来几缕垂在脸颊,给人很温顺的错觉。 只有温少轩知道,这个女人动起手来有多凶残,小胳膊小腿却让十个壮男都无法近身,更别提才开始练习跆拳道的自己。 在学校里,温少轩十分低调,有着几个固定的朋友,大多时间都手插在口袋里独来独往,目不斜视。 一日下午突降滂沱大雨,良辰赶来送伞,校园不准进车,只得走路进去。找到班级后身上被淋得湿透,薄纱裙裹着纤细的身体,无形中透出若隐若现的诱惑。 待温少轩走出去后,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尖锐的口哨声,老师都喝止不住。 温少轩看她挂着水珠的清秀脸庞,不知不觉红了耳根,“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 良辰微怔,嗯一声便撑伞而去,雨柱在地上溅起一层白雾,她清瘦背影慢慢消失在大雨里。 这女人真笨,不会等到雨小些再走么?温少轩带着懊恼转回教室,后面男生悄悄戳他的背,“这位美女是谁?有没有男朋友?有也没关系,介绍给我认识好不好?” 温少轩蹙眉,“可以,如果你不介意跟中年阿姨谈恋爱的话。” 男生错愕,“开玩笑的吧?”那张脸虽然没有丝毫稚气,可怎么看都不会超过二十岁才对。 这话不经意触动了温少轩心中的弦,他也开始感到疑惑。 当年进入温家时,良辰说自己十八岁,可是转眼过去十几年,自己都长高了九十公分,她竟然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若是外人或许会猜测她保养做得好,温少轩却清楚的很,她从来不画妆不美容,偶尔才用一点润肤霜。 见他沉默,男生便以为是搪塞,继续纠缠道:“少轩,介绍给我认识啦!” 温少轩有些烦躁,指了下角落熟睡的男生,“去问江胜池。”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男生激动的去推姓江的同学,“胜池,介绍刚才送伞的美女给我认识?” 少年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美女?” “就是刚刚来给少轩送伞的那个。” “什么?良辰来过了?为什么没有人叫醒我?” “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别吓我……” “良辰姐姐是我的,谁敢抢……我就把他阉了!” 看到两人闹成一团,温少微皱眉。 回到家后换过衣服,良辰已经准备好饭菜,将筷子摆好坐下来。 少年酝酿半天,终于问出纠结半天的问题,“你现在应该……” 良辰坐着不动,安静的等他把话讲完。 又犹豫了会儿,温少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应该三十岁了吧,为什么长相一点都没变过?” 良辰垂下睫毛道:“三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温少轩被他问住,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匆匆扒了两口饭掩饰尴尬,“当我没问过。” 从这天起,两人似乎产生了些隔阂,良辰越来越沉默,温少轩也尽量减少跟她打招面,谁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高中后,温少轩有了女朋友,眼睛大大嘴唇粉红,漂亮的像个洋娃娃,性子却很活泼可爱,但是她不怎么喜欢良辰。 温少轩曾经带她回来过两次,良辰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洋娃娃却嘟着嘴巴说口味吃不习惯。那种我见忧怜的娇态很诱人,良辰一辈子也做不来。 后来再看到洋娃娃来,良辰便进自己房间或者外出散步,尽可能把空间留给两人。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良辰无意中问起,温少轩也只是淡淡道:“不合适,缠的人头疼。” 本以为恋爱滋味会有多美好,体会后才发现原来不过如此,没意思。 暑假时,一帮同学到温少轩家做客,包括当年幼儿园追良辰的那个小朋友。 少年被时光洗礼的英俊帅气,看她的眼神也愈发炙热。在良辰动手做饭时,他还主动请缨进厨房帮忙。 温少轩进去拿刀切西瓜,看到良辰正在帮那人包扎伤口,轻声柔语很是温柔,“会不会痛?” 少年红着脸羞涩道:“不会,谢谢辰姐,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良辰抿下唇角,弧度竟好似在微笑,“没事就好。” 相处十几年,温少轩从未见到过她笑,如今看到却是对着外人,一时也说不清个什么滋味。 良辰烧菜很好吃,一群大男孩吃的赞不绝口,争相对美女拍马屁,良辰依旧波澜不惊,客气而冷淡。 用过饭大家都坐在客厅打游戏,温少轩扫一眼发现少了两个人在场,悄悄走出去,看到花园中江胜池正满脸通红的对着良辰表白,“辰姐,我喜欢你,真的,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喜欢你……虽然后来转学,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忘记过你。” 良辰冷静的看着他,“就因为我给过你一颗糖么?”没错,当年结识就是因为她给了这个跌倒的小朋友一颗糖果。 江胜池满脸委屈,才要开口却听良辰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止是江胜池,就连温少轩都大感意外,接下去良辰却迟迟没了下文,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2、良辰,相亲时带上我吧! 温少轩父母都是工作狂人,早在他还上小学时,两人就常年忙碌在海外,很放心的把他托付给良辰。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身手不凡,实在是照顾孩子的不二人选。 这么多年,良辰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在温少轩去上学时,她就宅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偶尔外出画画,跟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过完十六岁生日后,温少轩开始进入叛逆期,也就是在这一年他跟良辰之间产生了难以磨灭的裂缝。 每周末两人都会固定去跆拳道馆练习,几个回合下来,温少轩始终被良辰压得死死的,不知不觉间红了眼。良辰则始终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为什么事分神,这让少年愈发感到愤怒。 见温少轩停下动作,良辰以为他要休息,便放松了身体走过来,却不妨被他一脚旋踢击在下巴上。良辰闷哼一声,捂着脸慢慢坐在地上。 回到家后,温少轩取来冰块包在毛巾里,递过去良辰却摇头,“没关系,不用了。” 温少轩拉住她手腕,“伤口都青了,还说没关系?你是个女人,怎么一点都在乎容貌呢?”良辰还要挣扎,却被温少轩按倒在沙发上,拿毛巾轻轻压贴在他下巴上。 “痛不痛?”少年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脸,为对其细致滑腻的触感很意外。 “还好。”良辰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 淡淡的温馨流转在两人之间,虽然平时他们关系不错,可是亲昵到这种地步还是很少见的。 温少轩视线从她挺翘的鼻尖滑下来,慢慢停在粉红嘴唇上,心跳不由自主快起来,“对不起。” “嗯?” “你自己敷吧,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打游戏!”少年将毛巾塞到她手里,烧到尾巴似的逃跑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钟,良辰被洗手间哗哗的流水声惊醒,走过去后才发现温少轩竟然在洗衣服。 看着她露出一脸惊恐的模样,飞快拿盆将衣服扣住,面红耳赤道:“你,你怎么起来了?” 良辰揉着眼睛,“你有脏衣服放着就好,我待会儿帮你洗。” “不要!”少年挥舞着沾满泡泡的手,“从今天起,我所有的衣服自己洗,不用你动手……还有,不要擅自进我房间!最后,以后不准穿着丝质睡衣到处跑!” “你没事吧?” “没事!你,你去睡觉啊,别管我。”少年语气不耐烦的催促她。 良辰半信半疑的离去后,温少轩才掬了把冷水泼在滚烫的脸上。 温母虽然常年在国外,却对良辰非常关心,尤其是她的婚事上,比唠叨自己亲儿子还要多。 她生育晚,现在已经五十多岁,最常说的话就是,“女人是经不起老的,别看你现在还像个小姑娘,可一旦过三十岁坎,市场贬值不说,老起来也特别快!所以良辰呀,要趁着时候找个好人家,把自己给嫁出去,我虽然舍不得你,可也不能留你一辈子啊!” 起先时不时通过视频给她介绍个对象,西装革领一幅精英模样,可是黄头发绿眼睛让良辰看了心里发悚。 知道她不喜欢外国人后,温母便改了方式,把人物、时间、地点全约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让良辰直接去某处见面。 良辰不好拒绝她的心意,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也遵旨前去,只盼温母有天自己烦腻放弃。 这日周末,良辰放下电话后去换了件衣服,出来对客厅打游戏的少年道:“如果我中午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叫外卖吧。” 温少轩偏头打量她,“你这是要去哪儿?” 良辰道:“伯母帮我约了对象,要去附近咖啡店见下。” 少年沉默了下,问:“介绍的什么人啊?” 良辰摇头,“不清楚,伯母只说很不错。” “在我妈眼里,只要有钱就等于不错!”温少轩冷嗤一声,丢掉游戏手柄跃跃欲试,“带我去好不好?我帮你做参谋。” “带你去?” “我不会耽误你什么事的,就远远当路人看着。我跟你说,第一面很重要的,女人看男人通常不准,有些恶习隐藏得比较深,只有男人才能看得出来。”少年意外的话多起来,眼睛兴奋的闪着光。 良辰迟疑道:“那好吧。” 到了咖啡店后,温母介绍的男子已经在等候。是个斯文的中年人,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两人一问一答相处倒也融洽。 温少轩坐在那人背后,良辰能清楚看到他皱着眉毛听得很认真。 聊了一会儿后,男人终于提到了年纪,犹豫道:“恕我冒昧问一句,良小姐真的有三十岁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呢。”跟万年童颜的女人恋爱无妨,可是说到结婚,会感觉像带个女儿一样,难免别扭。 对面温少轩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良辰嗯一声,起身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出门上了车后,温少轩悄声道:“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 “他身上用的是2号香水,这样的男人通常有恋母情节,会喜欢年纪偏大外形成熟的女人,你显然不适合。” “你确定?”良辰惊讶的看向窗外,发现咖啡店门口白发妇人正在含笑着帮男人修正领带。 “你在看什么?” “算你说对了。”良辰叹气,快四十岁的男人相亲还带着家长,实在令人无语。 温少轩开心道:“那你以后每次相亲都要记得带上我。” 良辰拒绝,“不要。” 车内气氛顿时冷下来,少年郁闷道:“为什么?” 良辰说:“如果我每次都带上你的话,跟刚才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话这么说没错,可温少轩依旧感到很愤怒。 不久后的一天,良辰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从温少轩口袋里掉出一包烟来,打开看里面已经少了一半。 等到晚上十点半,温少轩才晃晃悠悠的回家。良辰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看着他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灯突然亮起来,少年吓了一跳,“你既然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灯?” 良辰摆出烟盒,“这是你的么?” 温少轩扬起眉毛,“是,怎么了?” “你还是个孩子,不能抽烟。” “你管我?” 良辰察觉他语气有些不对,走过去从他身上闻到飘出来的酒味,“你还喝酒?” 温少轩烦躁道:“同学过生日,我们就聚了聚,只喝了一点点,没什么关系。” 看他红着脸迷糊的样子,良辰也明白此刻不是谈话的时候,只好道:“你去洗澡吧。” 不料温少轩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坐在沙发上耍赖的看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良辰,我头痛。” 良辰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帮他按压太阳穴,“有没有好一些?” 少年闭起眼睛,脸上透出些可爱的粉红色,嘀咕道:“如果良辰年纪再小些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当我女朋友。” 良辰身体微僵,轻声道:“你小时候也喜欢说长大要娶我之类的话。” 少年错愕,“有吗?不过我一直当你是阿姨的。” 说完似乎知道失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良辰低着头轻嗯一声,“我知道。” 3、他从来都不稀罕她 良辰以为这次醉酒事件只是个小插曲,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温少轩晚上回来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七点、八点甚至晚上十一点,谁也不知道他都去做了什么。 直到有天良辰发现他袖口丢了两个扣子,衣襟上还沾染着血迹。 温少轩却一口咬定是在玩耍时跟同学拉扯到,被她追问后才不耐烦道:“你烦不烦?怎么变得跟我妈一个样子?” 不久后良辰就从江胜池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少年表白被拒,还是很开心的讨了她的手机号码,偶尔发个搞笑短信或者电话问候一下。 “辰姐是说上星期的事吧?咳,还不是因为个女生,少轩放学路上英雄救美,把我们校花给成功俘虏了,现在他就是我们班男生的公敌。当然我我是例外的,辰姐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房间天花板上贴的都是你的照片……你问后来啊,后来两个人就恋爱了呗,咦……少轩没跟你讲过吗?” 良辰拿着手机有些发愣,“没有。”原来是恋爱了么? “这样啊,可能那家伙不好意思吧,他性格闷骚脸皮又薄,在学校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酷呢。” 良辰通过电波听到少年活力四射的叙述,目光隐约露出些憧憬和羡慕。 江胜池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声音便慢慢降了下来,“辰姐还有在听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多很烦啊?我其实平常跟少轩差不多,但是一和你说话就停不下来……” “没有,”良辰努力做出长辈的语气,“你,很可爱。” 挂上电话后,江胜池将手机贴在脸上傻笑起来,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随后响起温少轩的声音,“别挡路。” 江胜池顺势搂住他肩膀,笑嘻嘻道:“放学后有没有空?我请客!” “做什么?” “辰姐刚刚说我可爱……是不是你在她面前帮我说好话了?” 温少轩顿住脚步,眉毛微微扬起,“你跟良辰有还联系么?” 江胜池得意道:“当然,我们每天都有短信互动,隔两三天就会通次电话……辰姐好像终于感受到我的爱了,呜呜。” 温少轩将他胳膊甩开,嘴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恶心。” “喂,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温少轩提着书名走出教室,却被站在门口等候的女生叫住,“少轩……” 见他充耳不闻,女生便三两上跑步跟上去,“请等等我。” “离我远点,咱们一点都不熟。”温少轩停下来俯视她,女生露出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眼睛就像含着盈盈秋水,身材也发育的凹凸有致,的确有让很多男生着迷的资本。 不过自己对她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路上偶然撞到她被人抢劫,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什么来历。 女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尴尬的停在原地,泪珠在眼眶中转了几圈终于掉了下来。 温少轩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只有满腹不耐烦,哭什么?又没有人欺负她,还是真当自己是水做么? 两人对视片刻,女生最终无法忍受他鄙夷的眼神,捂着脸跑开了。 江胜池从教室中探出头来,露出很贱的笑,“小两口又吵架了,女生嘛,就要哄着点。你这么冷要人家怎么受得了?又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辰姐性格那么可爱。刚才我说请客的事,你到底去不去?” 温少轩懒得理他,“我要回家。” 一连几天都回家很晚,良辰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每天都坐在客厅等着自己,想到就觉得心里内疚。 “唉呀,你是怕辰姐担心吗?没关系,我已经把你跟校花的事告诉他了,所以她应该知道要你现在谈恋爱需要时间……你那脸色怎么回事?不要过来!……嗷……靠!不要专打我的脸!” 温少轩收起拳头,将手插到口袋里,沉声警告道:“如果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下巴打掉。” 回到家后,良辰正盘脚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到他回来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 温少轩将书包扔在桌子上,“怎么,我自己家还不能回了?” 良辰淡淡道:“不是说你恋爱了么?今天阳光很好,适合去外面走走。”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知道了。” 温少轩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有点恼火,这女人怎么看都不正常,不会笑也不会发脾气,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真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的童年才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说起来两人虽然在一起多年,可是对她来历居然一点都不了解,这可真够诡异的。 想到这里,温少轩不禁对良辰的过去感到好奇,倒了杯果汁坐在她对面,“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见良辰沉默便道:“要不讲些十八岁之前的事也行。” 良辰动作慢下来,“过去太久,全都忘记了。” 温少轩很不爽,他觉得已经尽量放低了姿态,良辰却依旧有所保留,不把他当自己人。而且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听她夸奖过一句‘可爱’。如果她一直这样也就算了,今天居然对江胜池说出那样肉麻的话,实在是让很不舒服。 “我才不稀罕知道你的事呢!”少年愤愤不平的丢出一句话,哐啷关上了房间的门。 良辰专注的看着他的房间,嘴唇微微开启,“我知道。” 他从来都不稀罕她,过去是,现在也是。经历了两千年,再炙热的热情也被他冻结成冰了。 所以这最后一世,她决定放他自由,也给自己自由,发誓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厚着脸皮死缠了。 春节前,温母终于舍得暂时回家跟儿子团聚,看到良辰依旧吃惊,契而不舍追问她的保养良方。 良辰很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温少轩似笑非笑的说:“我知道。” 温母惊讶,“你当真知道?” 少年看着良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善的恶作剧气息,“阿姨每天都在吃防腐剂。”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温母口中斥责,心里却很享受儿子的冷幽默。 这么多年,温少轩始终良辰良辰的叫,从来不加任何称谓,如今居然唤了一声阿姨,这说明什么?孩子终于长大了。 良辰没笑,也没有生气,双手捧着杯子安静喝茶,对少年的讽刺恍然未闻,忧郁的双眼沉浸在袅袅雾气中,模糊不清。 4、有些女人惹不得 八年后温少轩二十四,当年青涩少年已经长成为不苟言笑的俊男,现在是温氏集团下精达公司的总经理。而他快要奔四的秘书姐姐依旧长着十八岁的脸,眼神清澈唇色如婴,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闲下来良辰盯着文件发起呆,不由想起他跟温少轩的关系。 两人自成年后便一直处于冰封期,她已经记不得他们是因何而变成这样,或许是因为拒绝相亲带上他,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奉温母命令替他挡掉一些莺莺燕燕,还有可能是因为在跆拳道馆他从来没有赢过自己…… 高中后,温少轩出国读了四年书,期间从来没有跟她主动联系过一次。良辰每个月的通话问候,通常不到三句就被不耐烦的挂断,好像他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一样。 就算是温少轩回国后,两人也并没有因重聚而变得温馨亲密。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在旁人眼里她算得上是温少轩的家人,可是良辰知道,事情根本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温少轩敲了下她的显示器,“不要在上班的时间发呆,把今天的日程计划拿给我。” 良辰应一声,把打印出来的计划表递过去,“下午一点每周定例会,两点半视讯室集团成本检讨,我已经把整合好的预算明细发到你mail里。” 温少轩接过文件夹,翻了两下后皱眉,“四点品香茶社这个是什么?” “伯母安排的相亲见面会。”温母在她身上努力十年未果,终于成功把热情转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温少轩皱眉,不悦道:“取消,说过多少次,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搅和在一起。” 良辰沉吟片刻,“可是伯母那边……” 温少轩道:“我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要是想孝顺不如呆在家里。” 良辰抿下唇,把桌子上东西收拾起来,“我下午想请半天假。” 温少轩头也不抬,“什么事?” “许冰失恋,看起来好像很糟糕,我担心她会出事。” “失恋来后找你安慰,她确定没找错人么?”温少轩语带讽刺,却最终还是冲她摆了个离去的手势。 “那我就先下班了,”良辰松口气,提起外套走出去,片刻后又急匆匆转回来,“今晚梁小姐的生日宴会,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就会有人送过来。” 温少轩将文件夹丢到桌子上,撩起眼梢看着她,“你从来都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良辰微感诧异,却随即在他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中拿起电话,“抱歉,我这就把礼物取消。” 温少轩却出声阻止她,淡淡道:“不必了,你去吧。” 几年前良辰从路上救下一个被骚扰的女孩子,后来两人就成为了好朋友,这个女孩就是许冰。 许冰家境不好,所以常常身兼数职,白天是饭店服务生,晚上是酒吧促销员,周末会去路边发传单,偶尔闲暇时还在网上接一些手工订单来做。 虽然在外人来看活得很辛苦,她却始终难能可贵的保持一颗乐观心态,随时都像精神饱满的小太阳,给身边人光和热,良辰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最近,许冰有些麻烦,她怀孕了,对象却是个不负责的小职员,刚刚同老板女儿订了婚。 待良辰赶到许冰住处时,远远就看到楼下围着一群人,许冰精神恍惚的坐在顶楼的水泥台上,双脚悬在半空看得人心惊胆战。 警察还没赶来,良辰突然破重围挤进去,气喘吁吁的奔向十六楼,“你在做什么?” 许冰听到她的声音,慢慢的转过身,满脸泪痕道:“良辰,你终于来跟我见最后一面了。” 良辰三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别发疯,有话下来说!” 许冰奋力抵抗,哽咽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寄给弟弟的学费,被爸爸拿去讨了小老婆……弟弟被人骗出去传销,结果下落不明……李景明说他爱我,会好好疼我,可是转眼就要娶别的女人……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你想要怎样?”良辰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 许冰慢慢放松身体,喃喃道:“我要求一点都不高,只想要找到弟弟,要李景明娶我。”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良辰将手松开,声音平静道:“我帮你,不过你要先下来。” 许冰半信半疑的转过脸,“你真的能帮我?李景明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他是不可能放弃老板女儿的。” “你现在带我去找他。” 许冰绝望的眼中透出一丝希望,缓缓道:“好,我相信你!” 良辰话不多,但是她一向说到做到,她的行事风格,许冰是见识过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李景明的公司,对方看到双眼发红头发凌乱的许冰吃了一惊,“你来干什么?” 许冰努力装出欣喜的笑容,“景明,我怀孕了。” 李景明露出震惊的表情,却将她拽到角落压低声音道:“快去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没有钱?你先去医院,我等下送过去……”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了良辰耳中,她明亮的眼眸闪过丝红光,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李景明侧着脸飞出去,撞在盆景上发出砰然一声巨响,前台小姐立刻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男人抱着头痛苦道:“你是谁?你……” 在许冰骇然劝阻下,良辰揪起了他的领带,又一拳打过去时,李景明当下掉了两颗牙齿。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良辰,许冰吓了一大跳,揽住她颤抖的身体,苦苦哀求道:“良辰,别再打了!” 良辰握着拳,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这个混蛋,究竟把孩子的命当成什么了?” “救命……这女人疯了,要杀人了!”李景明像条狗一样狼狈不堪的向前爬,地板上拖出长长褐红色的血迹,“救命……快点报警!” 看他毫无悔意,良辰便再次抬起脚,用力将他踹出去三尺远,李影明趴在地上眼神散乱,终于彻底不动了。 “良辰,醒醒,我是许冰……别打了……你会给自己惹麻烦的!我不要跟他结婚了,我们走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 公司的人听到动静全都围过来,却连保安都不敢上前招惹这个看起来已经疯狂的女孩。 此时的良辰,就像条失去理智的孤狼,周身都被凶狠和仇恨的气焰笼罩着,眼神冷的像冰封的雪山。 许冰抱着她一刻也不敢松,灼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滴下来,“良辰,良辰……” 知道自己一定是吓到她了,良辰慢慢安静下来,垂着手低声道:“抱歉许冰,我刚才失控了。” 两小时后,温少轩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良辰行凶被抓,受害人断了一根肋骨两颗牙齿、轻微脑震荡。 挂上电话他脑海大概空白了有两分钟,良辰、打人、脑震荡、这些关键词连接起来简直惊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把那个女人刺激成这样?被强行压抑了多年的好奇忍不住再次悄悄探出头来。 5、良辰,我长大了。 这件事李景明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在许冰的威胁下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温少轩去警局走个过场,就把良辰给带了回来。 两人一路着沉默回到家,温少轩先去洗澡,回来时见良辰犹抱着双臂发呆,瘦弱的身体陷在沙发里,看起来竟是从未有过的孤单。 温少轩心中一动,在她对面坐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辰茫然的抬起眼睛,视线好半天才对上他的俊脸,把事情简单同他说了一遍。 温少轩不屑的冷嗤道:“女人就是傻!” “你是说许冰?”良辰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我是说你,”温少轩倒了杯牛奶递过去,自己盘着腿抱起笔记本,“寄匿名信或者花钱雇佣两个人修理他不是更简单,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良辰赞同的点头,“当时太冲动了,没想那么多。” 温少轩一脸幸灾乐祸,“结果现在搞得你跟个泼妇一样……” 良辰微微皱眉,“什么泼妇?你说话真难听。” “不是我说的,”他冲良辰勾勾手指,“来看看吧,女侠,你上网络新闻头条了,有图有真相,而且还有打人的视频。” 良辰呛了下,半信半疑的坐过去,果然看到一条名为‘悍女狂揍负心汉’的消息,视频上自己正轮起拳头击在李景明下巴上,许冰贴在她背上哭成泪人。 下面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的: 【卖肾包小三】:这么多围观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挡,可见整个社会道德沦丧!现代女人真彪悍,全都跟泼妇一样! 【还我漂漂拳】:膜拜侠女,看得好过瘾…… 【大龄处男】:绿裙子长发mm求交往!qq号54385438! 【龙魂】靠!这男人太废材了点吧?吃白饭长大的吗? …… 良辰看得面红耳赤,“这个,应该可以删掉吧?”脸都拍的这么清楚,估计明天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了。 “不知道,”温少轩点了循环播放,反复看李景明被打飞的画面,单手枕在脑后道:“这动作干脆利落,看起来还挺帅的。” 耳边不断充斥着李景明的惨叫声,良辰难得尴尬,“关了吧。” 温少轩拒绝,“不要。” “你不休息吗?明天公司还有巡回活动要参加……” “我明天休假。” 良辰问:“为什么?” 温少轩对着电脑说:“我太累了。” 这时的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叛逆期一样,带着孩子气的任性和固执,让人无可奈何。 良辰摇摇头,打算上楼的时候,见他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浩然,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们网站现在的那个视频头条,里面的是我朋友……嗯……对……麻烦了,谢谢。” 良辰抱着外套筹措片刻,“谢谢你。” 温少轩懒洋洋的扯了下嘴角,“光说有什么用,至少得有点行动表示吧?” “什么行动表示?” “明天请假,陪我一起出去玩。”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良辰疑惑的看着他,他这样哪像一家公司的老板?无故翘班不说,居然还怂恿员工? 温少轩将电脑合上,拨了拨头上的短发站起来,留个高大的背影给她,“不同意就算了。” 次日良辰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上班,而是跟着温少轩一起去玩。 结果目的地才知道,原来竟是温母安排的相亲游戏,只是这回游戏对象换了id。 本来约定上午十点见面,结果被温少轩拖到十点半,这就算了,手里还拖带着良辰。 女孩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目光诧异却能保持甜美的笑容,“少轩哥好,我叫夏百合,小时候还到你家玩过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夏百合?”温少轩转过脸问良辰,“来过咱们家的,你有没有印象?” 良辰摇头,连忙低头喝橙汁。 温少轩道:“不好意思,我也不记得。” 女孩对他的冷淡不以为然,依旧十分热情道:“我父亲的公司你应该知道,三原。” 良辰手指微微一动,这个三原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光学公司,手里甚至有很多军工订单。温少轩的精达是从温氏新划出来的公司,各方面都起步较晚,设计部门很多工程师是从三原挖过来的,甚至连管理模式都几乎照搬。 精达虽然目前上市业绩不错,但是比起正值壮年的三原来说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除去这女孩身后强大的背景,就连她本人看温少轩的目光都充满了爱慕,温母挑出这样的相亲对象,可见其用心良苦。 只可惜温少轩并不领情,三原这个贪心行内大鳄抢了他不少客户,导致他对这个夏家千金也没什么好感。 不冷不热的对话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期间良辰被彻底的晾在一边,温少轩虽然没什么热情,言谈倒还算礼貌客气。 最后,夏百合见他频频看腕上的表,便体贴道:“少轩哥,如果有事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还约了一个朋友。” 温少轩也不推辞,几乎是立刻起身道:“那我们先走了。” 离开后两人一起去了附近餐厅吃饭,温少轩见良辰心不在焉便道:“你怎么了?” 良辰回过神,试探的说:“那个女孩各方面都不错,跟你很般配呢。” 温少轩晃着酒杯看她,“所以呢?” “你不考虑交往看看?” “不要。”他回绝的很直截干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来见面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温母的唠叨,长这么大他只谈过一次恋爱,连接吻都没有心动的感觉,他实在不想把宝贵时间再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良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已经二十四了。” 温少轩低咳一声,拿纸巾拭了下嘴角,“你有什么资格说落我?” 良辰叹气,“你不能跟我比。” 温少轩嘲讽他,“我才不想跟你比,都快四十岁了还没嫁出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结婚?” “结婚?”他皱了下眉毛。 “有没有幻想过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譬如长相?性格?” 温少轩撩着好看的双眼皮道:“长相当然要看着顺眼才行,五官清秀点,不用太艳丽。至于性格么,不要话太多的,也不能太缠人,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爱哭的女人……” 良辰咬着吸管默默记下,“连哭都不行么……这个夏小姐好像全都符合,你们可以先联系着,至于感情,说不定到结婚时就有了。” 温少轩斜她一眼,伸手招来服务生,“结账,aa制。” 良辰识相的打住话题,“我没带钱。” “不用找了,”温少轩把钱递出去,转过来拉起良辰的手,“没钱还那么多话,走了。” 两人走出餐厅几步后,良辰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漫少轩不解道:“你这女人真奇怪。” 有些习惯性动作是在不经意中养成的,小时候良辰总是拉着她的手,上学放学。 长大后,改成他改良辰的手,上班下班。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是良辰却想起了方才夏百合惊诧的目光,她才突然明白,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拉手这种比拥抱还要亲密的动作,以后实在不能再做了。 下午两人去了柔道馆,这是温少轩回国后两人第一次同去。 换过衣服出来准备交手的时候,温少轩却看着她久久不动,眼睛如黑曜石一样泛着奇异的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稀奇,“原来你身体这么矮,居然才到我胸口位置!” 6、行事古怪的老女人 这应该算是他们在温少轩成年后的首次交手,现在良辰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无所不能庇护伞,而是一个将自己笼罩在自卑阴影里许多年的小女人。 良辰看着眼前的温少轩,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成年后的他肩膀很宽,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充满力量,眼神却幽暗又危险。这个样子……很容易让她想到很多年前。 趁良辰微微走神时。温少轩伺机而动,用手臂压在肩胛骨处将她按倒在地。 柔道并不是良辰擅长的运动,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在锻炼时鲜少发出主动攻击,而是以借力和闪避取胜。 成功似乎太容易了点,温少轩有些难以置信的扬起眉毛,“你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发呆。” 良辰迅速清醒过来,淡然道:“你好像也变强了不少。” 温少轩勾起嘴角,很享受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胜利,“再来。” 良辰却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后退半步摆开架式,“再来。”不过是让意外罢了,她不相信全神贯注的时候自己会输。 事实却是五分钟后,她再次不甘的被固定在垫子上,温少轩揽着她的脖子,两人身体横行拧在一起。 挣扎扭打中,温少轩的手无间中按到了她胸口柔软上。 两人僵是一怔,气氛顿时陷入尴尬,良辰抓住他衣襟反脚一踢,温少轩立刻狼狈的滚了出去。 “你犯规!”方才的暧昧顿时跑了个干净,温少轩有些懊恼的指责她。 良辰脸上并无半点愧疚,“谁让你先耍流氓。” “耍流氓?”他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拜托阿姨,两人交手怎么可能没有身体接触?再说,我怎么可能饥不择食到想要对你下手!” 良辰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温少轩磨牙低吼,“你这女人,不要污辱我!” 原来把他跟自己联系在一起便是污辱么?良辰突然没了戏耍下去的心思,“没意思,不玩了。” 良辰停下动作,远远坐在一旁喝水观看。 柔道馆中年轻女孩很多,温少轩这样的极品帅哥不用去找,自然会有漂亮的女孩子主动上前做陪练。只可惜这人一向不解风情,更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招招狠毒辣手摧花。 片刻后发泄完毕,绷着脸坐到良辰身边,全然不理会陪练女孩的哀怨眼神。 良辰道:“你会不会出手太狠了?人家女孩找你又不是为了挨摔。” 他皱着眉毛问:“那是为什么?” 他这样如果被旁人看到,一声会赞声好演技吧?可良辰却清楚的很,这人就是天生缺根感情的弦,叹气道:“她喜欢你啊!” 温少轩看了眼方才的女孩,旋即收回视线,“我不喜欢她。” 沉默了会儿后,良辰握了握手中矿泉水瓶,似漫不经心的感慨道:“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你却一点都没有变。” “嗯,”良辰语气有些犹豫,“下个月,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可能要跟着你一段时间。” 温少轩不解道;“什么意思?” 良辰道:“就是说整个七月,我都要和你保持寸步不离。”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责任,每次轮回都在为等候这一刻,过完七月……她就可以彻底得到解脱了。 温少轩目光诧异,“什么意思?” 良辰垂下眼帘,若无其事道:“也就是说无论你外出吃饭、出差抑或是上洗手间,我都有可能跟着你。” “你疯了么?” “没有。” “给我个理由。” “没有。” 温少轩站起身冷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良辰身高虽然矮了些,气势却一点不差,“我只是提前告知你,并不是要征询你同意。” “好,”温少轩冲她点点头,冷声道:“你要是真的敢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良辰看着他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过了七月我们就要永别了,留着情面做什么用呢。” 这天过后,良辰再也没有提起七月的事,温少轩慢慢便把她那天的话当成玩笑话。 六月最后一天深夜,良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在床上发了会儿怔,才想起已经过了凌晨,也就是说现在是……七月。 她慌张跑去敲温少轩的门,赤着脚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很快的,门开了,温少轩睡眼朦胧的看着她,“什么事?” 看到他平安无恙,良辰紧绷的身体方才松懈下来,“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温少轩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会儿,最终一语不发的重回房间。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从第二天开始,良辰果然如事先预告一样,时刻都跟他保持在可见范围内。 开始他还能提醒自己无视之,可是到了后来,良辰简直到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地步,甚至当他去洗手间她都会站在外面守着。 公司的人皆知他们关系特殊,但是突然之间粘到这种地步,难免会有奇怪流言传出。这些话虽然不能全部传进温少轩耳中,可是周围人诡异的目光,他却能真切感受得到。 在温少轩第二次从洗手间出来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抓住她肩膀,将人拖入旁边空荡的会议室中,“你不感觉自己很过份么?” 良辰沉默不语,温少轩握拳在墙壁上重击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上班了。” “不用上班?” “对,良小姐,恭喜你被我亲自解雇了!” 良辰抿下唇,水银般的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了,不过……能不能从明天开始?” 记忆中,温少轩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用如此谦卑的语气跟人说话,冷冷转过脸道:“随你便。” 良辰轻声道:“谢谢。” 虽然良辰依旧重复着上午的举动,可是居然感觉不再那么讨厌了。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还是因为她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那种哀伤?这让温少轩不禁烦躁起自己草率的决定,依往常表现,她算是一个好员工。可是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辞退也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姑娘当什么秘书,老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好吗?记得小时候她整天宅在家里,也总会找些绣花打毛衣之类的事情打发时间。不过说来也奇怪,她长相不算差,确实说应该算得上漂亮,怎么会把自己婚事拖到了今天呢?真是奇怪的老女人。 晚上回到家,温少轩正坐在客厅上网,听到从良辰在房间一阵叮叮咣咣。 没过多久,她人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个小箱子,迟疑道:“那个……帮我跟伯母说一声,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温少轩抬起头,目光阴郁的望着她,“你要去哪里?” 7、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她在温家一呆十多年,居然这么云淡风清的离开?自己只是说了两句理所当然的重话而已,她用得着这么小题大作吗? 良辰理着耳掉垂下来的长发,视线不自然的转向一边,“我去朋友里住。” “朋友?”温少轩有些嘲讽的看着他,虽然很少过问良辰的私事,却也知道她那古怪的脾性哪有什么朋友?平时只跟一个许冰的女孩偶有来往,还没要好到可以同住的地步。 良辰并不擅长说谎,咬了下嘴唇,说:“我有地方可以去。” “你只带这些东西走么?” “嗯。” “以后不回来了?” “嗯。” “那你走吧。” “嗯。” 良辰机械的拉起小箱子出去了,离开后轻轻将门合上。 温少轩盯着她离开的地方足足看了五分钟,才扬起嘴角露出冷笑,“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去拉你回来、求你以后腻在我身后么?做梦。” 挂钟咔嚓咔嚓的走着,两个小时后,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温少轩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烦躁的踹了下桌角站起来。没有吃晚饭的肚子有点饿,房间里也闷得喘不过去,不如下楼转转买点吃的回来。 打定主意后,他拿起钥匙出了门。 七月的夜风很清爽,空气中还飘散着甜淡的桂花香。 温少轩在楼下转了一圈,出去买了些熟食,回来时看到微笑的小区保安欲言又止。 保安是个活泼的年轻人,主动跟他打招呼,“往常买东西的都是肖小姐,今天怎么换成了温先生?” 温少轩微怔,“你刚才没有看到过良辰么?” “您是说下班的时候么?她那时跟您一起回来的啊。” “不是,七点钟左右,你没有看到她出去?” 保安摇头,“没有,我从五点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温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温少轩面色微变,“麻烦帮我查一下监控录像。” 保安打开电脑,很快调出七点钟左右的录像,将影像快进浏览过,始终没有看到过良辰的影子。 这个小区处在黄金地段,千万每坪的价格,所以住户稀少。再加上良辰拖着行李箱,如果经过保安不会不记得。 摆在眼前的录像也证明她没有离开过……可是,温少轩刚刚在楼下转过一圈,他并没有发现良辰! 温少轩心不在焉的提着东西回到家,推开门后客厅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叫两声良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去良辰房间看了看,床铺、衣柜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还泡着半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靠在门上,摸了摸泛疼的太阳穴,这是在做梦吗?前几天那女人还突然提出整个七月都跟着自己,可是一翻脸就二话不说的直接消失,行动干脆爽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整整十五年朝夕相处,就算是养条狗也会掉滴眼泪吧?这女人……血是冷的吗? 温少轩狠狠垂了下门,“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不远处的丝质窗帘随着风轻轻晃动两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良辰就这么消失了,就像当年出现在他面前一样,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温少轩依旧每天正常上下班,人资课迅速调了个漂亮的女秘书过来填补空缺。顶替良辰的女人总将紧绷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奶牛一样饱满壮观的胸部,有事没事都喜欢发嗲,“温总,我帮您泡了杯茶……温总,我帮您换了束花,可以提神哦……温总……” 这聒噪的情形不由让他怀念当初良辰在时的清静,那女人做事总是静悄悄的,从来不说废话。 在这女人换到第四种香水、解开第三颗扣子时,温少轩终于爆发,调她去了营业部做公关,自己则换了个男秘书,座位由自己的对面调整到办公室外面。 眼不见,心不烦。世界终于恢复正常,可是又好像更加不正常。 开始温少轩闭眼休闲时总感觉有人在旁边走动,甚至是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待他睁开眼认真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种很糟糕的体验,好像是有种看不到的东西环绕在自己身边,仔细想想应该是从良辰走之后才出现的,而且还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冒出这个想法后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手指不受控制的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屏幕上立刻搜出一串法师电话。迟疑了下,他最终却选择把网页关掉,一定是自己近来睡眠不好,产生了幻觉……说不定过几天就习惯了。 这天温少轩开完会,回来办公室拿起杯子,再次发现了个诡异的现象,里面的水不见了。 他清楚记得,自己临走时泡了满满一大杯,还合上了盖子。 男秘书被叫进来后一脸委屈,“我一直坐在门口,期间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温少轩抚额,“抱歉,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等等,”他从皮夹中抽出几张钞票,“麻烦帮我买一些零食回来,我最近作息时间不是很正常,上班也没什么精神。” 用来提神难道不是茶跟咖啡更适合吗?为什么会想到吃零食?而且还不说什么类的零物……男秘书心里抱怨却不敢说出来,去楼下超市提了两大袋上来,虾条、薯片、话梅、巧克力通通齐全。 温少轩似乎很满意,亲自把它们摆放放到角落的文件柜上,花花绿绿的一堆颇为壮观。 下午又去参加了两个会议,回来时温少轩在窗前站了会儿,目光却不经意落在柜子上。 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盒巧克力不见了。 他瞥了下垃极桶,并没看到包装盒,却在玻璃窗的缝隙处看到一小块锡纸。 没有人进过他的办公室,他可以肯定,但是这个办公室……除了他还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存在,这让温少轩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说,清了清嗓子低声试探,“是你吗?良辰?” 手背上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微风,不过转瞬即逝,房间依旧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少轩也再也鼓不起第二次开口的勇气,他觉得有必要在下班后给自己的老妈打个电话,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温母显然要经验丰富得多。 下班后,温少轩开着车准备转进小区时,拐角处突然钻出一个身影来,是个小女孩! 他嘎然刹车,手心惊出一层冷汗,连忙推门下车,见小孩站着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可是待他看到第二眼时,又怔住了。 小女孩看起来有三四左右,长的很可爱,一双大眼睛圆圆亮亮像是通透的琉璃。 她身上穿着鹅黄的丝织衣服,款式繁琐复杂,不是和服韩服,而是半臂汉服,脚上穿的是手工刺绣虎头靴! 这孩子父母想必热爱古代文化吧,衣服做工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讲究。 小女孩抱着一个又脏又破的洋娃娃,偏着头认真观察着他,脸上并没有丝毫惧意。 温少轩蹲下身,将她从车灯前拉开,“没吓到吧?” 小女孩轻轻摇头,双手抓着洋洋娃娃的胳膊,开口是很悦耳的童声,“这个……很可爱,你能帮我买一个么?” “叔叔明天帮你买好不好?”温少轩平常并不喜欢小孩,他没有太多耐心同他们交流,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居然带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令他冰冷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小女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依旧紧紧抱着那个脏脏的娃娃不肯松手。 温少轩打量四周,有些担忧道:“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小女孩露出迷惘的神情,很久后垂下长长的睫毛,“没有,他们全都不要我了。” 8、迷失在七月的孩子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会被抛弃,想必是单纯走散了吧?温少轩有些隐怒,不过就算这样家长也太不负责了,天都快要黑了放任一个小孩孤伶伶在外面,难道不担心她会出事么? 报了警后,温少轩将她领到小区保安那里,叮嘱道:“先在这里玩会儿,等下警察过来,就会送你回家了。” 小女孩沉默的摸着洋娃娃,一句话也不说。 温少轩同保安交待了几句,便将车子开进去。 回到家后,他还在想小女孩的事,也不知道警察来了没有。 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时,他似乎听到门口隐约传来的敲门声,轻到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错觉。他倾听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拉开门,温少轩再次看到了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她正踮着脚去按门铃,可惜个子太矮了,根本够不着。 小女孩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看到他,捏着娃娃细声细气道:“你说要给我买一个的。” 温少轩无法表达内心吃惊,打量四周后怔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在这里?警察没有来吗?” 她低着头恍未若闻,已经快九点钟了,还是明天上班时亲自把她送到派出所吧,温少轩拉开门,“进来吧。” 小女孩站在门口好奇的打量房间,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走进去。 “饿不饿?” “嗯。” 温少轩也感到有点饿,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肉走进厨房。 切菜、爆香、翻炒一气喝成,在国外的留学生全都是秒杀四方的美食家,做碗面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不一会儿,他将煮好的两碗面端了出来,把那个脏兮兮的娃娃从小女孩手里扯出来,“明天我帮你买个新的,去洗洗手。” 她女孩乖乖跟着温少轩走进梳洗间,却不时回头去看垃圾桶。她家教应该很好,洗净后还将双手摊开示意正反面给他看。 如果小孩都能这么听话,温少轩倒也不介意生一个来养,他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小桃。” 可爱的名字,温少轩把碗推到她跟前,“会用筷子吗?” 小桃点头,笨拙的抓着筷子将面送到嘴边。 两人默默吃完面,温少轩将毯子拿出来放到沙发上,“等下你就睡在这里,没问题吧?” 他没养过小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他们交流,自我感觉能体贴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小桃抱着毯子点头,乌黑的瞳孔仿佛隐有亮光闪动,几次张开嘴巴却又慢慢合上。 “你想说什么?” “爸爸……” 温少轩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女孩,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生硬道:“不要乱喊,我不是你爸爸。” 因为小桃的一声爸爸,害温少轩整夜都没有入睡。 清早起来时,小桃的头发变得很乱,温少轩笨手笨脚的帮她扎了个马尾辫,额头竟然忙出了一层汗。 吃完饭他们去了玩具店,小桃拿了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趴趴熊,结账时店员恭维道:“先生,您的女儿真可爱,长大后一定会更漂亮……” 温少轩木然的看着她,“我还没有结婚。” “啊,抱歉我误会了,你们长的实在是……”对上温少轩的目光后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兑现完承诺后,温少轩将小桃送到派出所,临走时拿了张名片给她,“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小桃抱着大熊追出来,却被警察拦住,温少轩从后视镜中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脸,心中竟然有些许失落。 下午温少轩正在审察公司业绩报告,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号码显示是公司前台,总机一向只拨打座机,怎么会打到手机上来?他困惑接下接听键,听到一个稚气的童声道:“爸爸,我在楼下,门口的姐姐不让我进去。” 温少轩有些头疼的挂上电话,对门口的男秘书道:“前台有个小女孩,麻烦你把她带进来。” 不一会儿,小桃被带了进来,她换掉了昨天那套衣裳,穿着蓝牛仔背带裤,看起来跟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 温少轩勉强压住怒火,“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警察呢?” 小桃怯怯的望着他,身体贴在门上微微发抖。 不能跟小孩一般见识……温少轩这么安慰自己,打电话去派出所询问,才知道那边也是闹翻了天,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了出来。 “抱歉温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我等下就派人过去接她。” “不用了,下班时我顺路把她带过去。”温少轩有些无力的从文件柜上提一包零食给她,耐着性子道:“吃吧。” 温少轩提前下了班,将小桃第二次送入派出所,语气稍微严厉了些,“在找到你父母之前,老实呆在这里不准乱跑,外面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小桃扁着嘴目送他离开。 当晚十一点,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声兀突的响了起来,这次是小区保安,“温先生,这里有个孩子……哭着说要找您。” 温少轩头痛欲裂,小孩子果然全都是恶魔,怎么像牛皮糖一样粘住就甩不掉了呢?她那么小一丁点,究竟是怎么一而再从派出所逃出来的? 一连四五天,温少轩都重复着接孩子、送孩子的重复动作,警察老大远看到他都是会心一笑,“温先生来送孩子啊。” 整个精达公司也都知道了,他们年轻英俊的老板有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私生女。 生活中突然冒出一个怪小孩不说,办公室还有一个他看不到的影子在喝他的茶、吃他的零食,忍无可忍的温先生终于拨出了求救电话。 七月中旬,温母终于从国外回到江城,进房间就看到沙发上的小女孩,嘴巴张开几乎快要合不上。 进入房间后关上门,温母才抚着胸口道:“你确定她不是你女儿么?” 温少轩怒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几年前我还在国外上学,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怎么可能生这么大个女儿?” 温母连忙安抚他,“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刚才我看到她还是吓了一跳,简直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温少轩冷笑,“一、模、一、样?” “不信你看,”温母从包中掏出一串钥匙,三个水晶扣子里面都镶着他小时候的照片。 那是没有遭遇绑架之前的温少轩,长着肉肉的小圆脸,眼睛大大头发乌黑,笑起来甜甜的像小女孩。 温少轩瞥了下,脸上表情僵住,“你确定这是我的照片?” 简直就是短发版的小桃,这实在太恐怖了! 看他默然,温母便道:“是不是自己也被吓到了?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跟着你也是缘份,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她收养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大不了让她以后跟着我……反正你又不急着找女人结婚。” “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现在是她来历不明,人家父母把孩子养这么大,你一个路人突然把她带走算怎么回事儿?这是一个大活人,不是路边捡东西!” 温母不悦道:“那有什么关系?谁让她父母不负责任的?当年良辰不是也一样?” 温少轩后悔起把她叫来,感觉有理也说不清楚,才要走却被她拉了住,温母好奇询问道:“良辰不在家吗?怎么没看到她呢?” “走了!”温少轩闷闷道。 “走?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月前。” 温母起先以为他在开玩笑,去良辰房间看了下才回来道:“真走了?为什么啊?” 温少轩简单把起因说了一遍,愤愤不平道:“上洗手间都跟着我,问又不说原因,你说她过份不过份?错的是谁?” 温母听完也是瞠目结舌,这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良辰行为也很难让人理解,于是半信半疑道:“还是得去找找,她虽然那么大人了但没什么心眼,别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这孩子的事儿怎么办,您有没有办法?”温少轩打断她。 温母道:“你明天去上班,我在家照顾这孩子,看看她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邪乎。” 温少轩抚额,“邪不邪你试试就知道了。” 次日温母果然眼界大开,只不过进厨房一眨眼的功夫,小桃人就找不着了,大门却还牢牢的反锁着。 待她将房挨个搜个遍后,慌慌张张的跟温少轩打电话,却听他无比镇定道:“不用找了,人在我这儿。” 晚上向小桃询问怎么跑出去的,她一脸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有那么瞬间让温少轩觉得她是在刻意装傻。 办公室怪事也没有因温母请来的灵符而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凶残的趋势。人类果然是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习惯着习惯着就成自然了,现在的温少轩已经不再把小桃送往派出所,而是让人买了玩具摆放在办公室角落供她玩耍。 小桃很乖,绝不会让他觉得吵闹或者反感,但是随着八月一天天的逼近,温少轩总感觉空气似乎都紧绷了几分,预感告诉他好像要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9、旧时光中的温柔 七月还剩下最后五天时,温少轩做了个古老而真实的梦。 他梦到自己是手握天下兵权的护国将军,有个温柔贤淑的妻子,还有一个玲珑可爱的女儿。 他的妻子脸被雾遮着模糊不清,身上总是喜欢穿着青衫,说起话来就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悦耳和顺。他的女儿还在蹒跚学步期,小手时常试图去拉他的衣摆发出咦咦呀呀的叫声,就像刚出巢穴的稚鸟一样。 可是……他爱兵书、爱手中那把寸步不离的冷剑、爱塞外呼啸奔驰的狂风、爱沙场上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豪情,却独独不爱她们。 温少轩没有梦到结局,他只记得自己一次次义无反顾的离开,从来不回头去看妻子和女儿一眼。 醒来后他对着天花板愣了良久。 梦都是荒诞离奇的,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却觉得胸口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内疚和悲凉。 记忆中那女人总是浅浅低语,从不曾抱怨过一句,这是她的悲哀还是当时整个社会的缩影呢? 越想越睡不着,腕上表针指向凌晨两点,他略感烦躁的坐起来,从抽屉里翻出包烟来抽出一根。 他并不喜欢抽烟,年少叛逆期时曾经尝试过,后来学会了反而倒觉得无趣,现在即便是工作应酬也从不在人前显露。 房间里没有开灯,在他看不到的窗外,天际挂着一弯薄冰般的下弦月,在乌云遮盖住的瞬间转为血红。 夜色冰凉如水,在其笼罩下的城市像头冬眠的巨兽,正在毫无防备的沉睡着。 客厅沙发上闭紧双眼的小女孩,毫无意识的发出轻不可闻的琐碎呢喃,“爹爹……救救我……” 这天温少轩休息,没有去公司上班,在他无聊上网的时候,小桃抱着一盒跳棋走过来。 虽然幼时绑架没有温少轩他造成什么伤害,阴影却一直都在,所以他并没有经历过一个美好的童年。 看着小桃充满期盼的大眼睛,他无故想起了昨夜梦境中努力尝试扯他下摆的小女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她玩玩也好。 结果连玩两局温少轩都抢先失了阵地,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挑起眉毛,活动双臂舒展筋骨后赌道:“如果你能连羸三次,我就送你一件礼物,不管是什么,咱们都去超市随便你挑。” 小桃冲他伸出白嫩的手指头,“拉钩钩。” “好!”温少轩干脆的伸出尾指,他就不信自己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几分钟后,令人瞠目结舌的结局出来了,温少轩还来不及消化事实时,小桃已经爬下了沙发去穿鞋子,“买礼物。” 温少轩认命的站起来,“别急,等我换下衣服。” 江城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虽然无法享受冷冽分明的冬夏,但也不会遭受闷热和严寒袭击。 七月末,二十五度,无论是着短袖还是长衫都很舒服。 温少轩上着紧身t恤衫,下穿休闲军绿长裤,脚上是订制的小牛皮黑军靴,再加上那张俊脸和挺拔的身高,走起路来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味道,再加上身后瓷器娃娃一样的漂亮小桃,两人一进超市就吸引了众多客人的目光。 到了儿童乐园区,温少轩开始放任小桃自己挑选礼物,他则坐在沙发上翻看童话书。 小桃最后在一个高大的货架前站住,“爸爸!” 她叫的顺口,温少轩虽然不答应却也习以为常,听到声音后便走过去。 还差两步时,小桃头顶的玩偶突然掉了下来,温少轩飞快将她拉开,谁知整个货架都紧跟着倾斜了下来。 温少轩虽然躲闪及时,但手臂还是被刮出长长一条伤口,钢架动作诡异的轰缓慢了片刻,在他们回到安全区域后轰然而倒。 小桃被他护在身下,似乎吓坏了,睁着大眼睛愣愣的一语不发,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温少轩犹豫了下,抱住她柔声安慰,“没事了,别害怕。” 服务人员很快赶过来,女经理也诚惶诚恐的道歉,主动提出高额赔偿。 温少轩冷着脸怒道:“你们明知道这里是儿童区,还留这么大的安全隐患,如果刚才是孩子单独在这里玩,出了事情怎么办?赔偿?人出了问题是钱能买回来的吗?” 不怪他严辞犀利,而是看着地上砸出来的坑洞仍心有余悸,这纯钢的铁架如果砸到人身上,大人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孩子? 在经理陪同下,温少轩去了附近诊所包扎,皮肉都被刮掉一块,医生估计治疗好后也会留下疤,建议他日后用移植手术消除。 温少轩倒不是很介意,他是男人,臂上多条疤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刚才是砸在小桃身上……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回到家后,小桃依旧魂不守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 温少轩用手摸摸她的头,“对不起。” 小桃将脸埋在大熊脖子里,小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温少轩笑,“为什么?救人需要理由么?就算是换成别的小孩,我也会这么做的。” 小桃捏捏大熊不再说话。 温少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已经离开的温母打过来的,“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下周一夏家小姐会去精达报道,你到时安排一个人资经理职位给她。”好考虑的很是周到,人资经理是个微妙的职位,看似手握人事调动大权却无法接触公司核心技术,所以并不担心被外人窃取出卖。 温少轩却微微皱眉,“什么夏家小姐?” 温母道:“就是安排你们相过亲的那个,三原集团夏文峰的女儿。” “您没搞错吧?三原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把特意把她人给挖了过来,夏小姐还答应带一部分机密光学设计资料过来。” “不要!她就算是把整个三原搬过来我也不要!”胳膊上剧烈的疼痛让温少轩稍微有些情绪失控,“精达现在是我在管,麻烦您老人家做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不要随便插手好不好?” 温母不满道:“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跟那女孩谈过,人家是真心喜欢你,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们事成了,别说精达能顺风顺水,就连未来整个三原都是你的。事情就这么办,到时候你别忘了就好……” 不待她话说完,温少轩便将电话挂掉扔一边。什么三原,什么夏小姐,他才懒得理会! 当夜温少轩又做起了那个梦,这次女人帮他做了件精细的袍子,却换来他冷冰冰的嘲讽,“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什么用?你是让我披着它在战场上彰显自己身份尊贵竖靶子吗?” 女人像往常一样将袍子收到衣柜里,烛光沐浴中抱起孩子轻轻拍打,低低唱起一曲温婉的歌。 她脸庞依旧被雾遮着,看不清楚真实面容,温少轩却突然有种想要将其看清楚的冲动。 醒来后他看了下时间,依旧是凌晨两点,他揉着微痛的额头坐起来,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 打开房间门后,他却听到客厅传来异样的动静。 虽然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小区常亮的灯光却透了些许进来,温少轩很清楚的看到小桃睡在沙发上,而她旁边……则侧坐了个女人!她正低着头轻轻抚摸小桃的脸,口中还在哼着方才梦中听到的那首旋律。 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已经锻炼了温少轩足够强壮的心脏,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那女人的背后停住。 “良辰……果然是你。” 女人惊讶的转过脸,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尤其亮,错愕片刻却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似乎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小桃。 三十秒后,温少轩将门合上,脸色阴沉的看着神秘消失又诡异现身的良辰,“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故意拉长了声声拖延时间。 温少轩捏住她的手腕,“少装傻,你究竟是什么人?跟小桃有什么关系?到我们家有什么目的?” “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谁要你这种保证?回答我的问题!” 良辰犹豫片刻,“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三天,我只要最后三天时间,以后保证不会再缠着你了,包括小桃。” 温少轩冷笑着猜测,“你这些天其实根本没有消失,一直在跟着我,对不对?” 良辰垂下睫皮,轻轻点头。 “包括我上洗手间的时候?” “只是前半个月,现在已经不跟了。” 温少轩磨牙,“办公室的零食是你吃的?” 良辰再次点头,“如果……需要,我可以赔你。” 她的脖子细长优雅,如果掐上去的话手感一定很好……温少轩努力控制这种冲动,“你不是人。” 他这话已经不是疑问是陈述,试问一个女人怎么能保持几十年如一日的不老容颜?怎么能跟在监控器下悄无声息的偷吃零食?怎么能半夜三更进入别人两层保险门的家? “不,”良辰定睛看着他,字字清晰道:“我是人,只是跟你们不一样罢了。” 10、小桃的心愿 至于哪里不一样,任由温少轩如何追审问,良辰都把嘴巴紧闭的像蚌壳一样,死活不肯再多透露一个字。 相处这么多年,两人都对方脾性了解甚深,温少轩手臂受伤行动不便,未来几天都不会去公司上班,他这回有时间有精力同这个女人死磕。 两人在客厅对坐至天亮,直接小桃揉着眼睛醒过来,看到良辰后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却无视她晃晃悠悠走到温少轩跟前,小手扶住他膝盖,“爸爸。” 温少轩问她,“你跟这个女人什么关系?” 小桃望了一眼良辰,若无其事的低头把玩手指,“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温少轩皱起眉,昨晚情形她看得分明,她却说不认识? 良辰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片刻后即恢复镇定,仿佛跟小桃亲昵的是另有其人一样。 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后,良辰站起身去拉小桃,“我带你去洗脸。” 小桃突然尖叫出声,钻到温少轩怀里瑟瑟发抖,好像对良辰颇为恐惧。瞥见良辰眸色转凉,她愈发不愿意出来。 温少轩被无意扯到伤口,疼的倒吸凉气,不满道:“你究竟做什么?为什么这孩子对你怕成这样?” 良辰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扫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厨房。 早餐依旧是白粥、小面包、煎蛋和牛奶,温少轩别扭的用左手慢慢吃。小桃坐到他旁边,尽可能的远离良辰。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用完早饭后,温少轩决定下楼走走,可是出门几步后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往常身后一条小尾巴都足够醒目,如今再拖上良辰,实在不让人想歪都不可能,小区秘史十有八九都出自小区保安处,他实在不想也成为别人的谈资。 转了一圈后他坐回到沙发上,跟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对视、发呆、出神……三个人全是沉得住气的怪胎,谁都不会轻易认输,于是一天就这么刷的过去了。 第二天,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终于打断了这种僵硬的气氛,是温少轩相亲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家千金,温母不久才在电话里同他打过招呼。 门是良辰开的,虽然知道她跟温少轩的关系,夏百合还是有些尴尬,抱着一大束花和礼物同她打招呼,“你好,良辰,我今天在这附近玩,伯母在电话中说起少轩哥受了伤,所以我顺便过来看一下。” 良辰知道她的来意,轻轻点头,“你好,请进。” 温少轩在跟小桃下跳棋,输了便用彩色画笔在脸上划一笔,小桃这次输了,他正用黑色笔在她嘴唇上方画出两撇小胡子。 良辰把夏百合请进来,见温少轩还在兴致勃勃的捏着玻璃珠,便清清嗓子提醒他,“夏小姐来看你了。” “什么夏小……,”温少轩抬起头,俊脸瞬间红了又绿。 他输的次数多,被小桃在脸上画了只老虎,脑门上还写了一个王字,比起公司里板着脸的形象实在相差太多。他虽然早熟,却毕竟是个没有结婚的大男孩,心中依旧藏着童趣,在家里偷偷玩这种游戏也很正常。 但是,现在他这幅样子居然被一个陌生女人看到了! 怔了两秒后,温少轩逃一般的冲进洗手间。 夏百合盯着他红得透明的耳朵,难以自信的掩住嘴唇,“没想到少轩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爱吗?良辰心中浮起一丝异样,现在的他的确跟过去不大相同…… 很快,温少轩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洗干净了脸重新恢复成面瘫,眼中一片肃杀之气,额头短发还挂着晶亮的水珠。 夏百合勉强忍住笑,“少轩哥,我听伯母说你受伤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温少轩拨着头发冷淡道:“还好。” “夏小姐别客气,请坐。”良辰泡了茶端过来,“你们聊,我跟小桃出去买点东西。”小桃收起跳棋,正准备去倚温少轩,却被她从后面扯住再也跑不掉。 “你名字叫做小桃啊,真可爱。”夏百合准备去抚摸小桃的头,却被她偏头给避开,有些尴尬的笑笑。 良辰抱起小桃,同温少轩道:“我们走了。” 温少轩怒视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凶得简直像要杀人。 良辰对小桃的挣扎视而不见,铁了心要将她带走,希望留下更多空间给温少轩。 努力逃跑几次都失败了,小桃低着头焉下来,乖乖冲温少轩摆手,“爸爸再见!” 一句话,让客厅刚热络起来的气氛再次陷入冰窖。 待良辰走后,夏百合才犹豫道:“那个孩子,真的是少轩哥的吗?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不是。”他简单的否认,并没有多余的解释。 夏百合轻轻松了口气,心里暗自揣测起小桃跟良辰的关系,见温少轩微微蹙眉才连忙道:“少轩哥,关于我要到精达公司上班的事,想必伯母已经跟你有说过吧?因为毕业以后没有太多工作经验,所以父亲希望我……” 温少轩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道:“精达不是新人职场跳板,如果你想学习更多东西的话,三原显然更适合你。” “我不想让别人操纵我的人生,我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夏百合似乎已经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从容的掏出一个精巧储存盘,“这里面,是少部分三原现在的开发资料,我想请你看一下再决定是否要拒绝我。在精达工作的期间,我会严格遵守行业保密规定,绝不透露任何讯息给三原,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所以……少轩哥请你务必认真考虑下。” 温少轩看着她递过来的储存盘,却没有伸手去接,夏百合见桌子一旁摆着电脑,便自己动手把资料读出来给他看。 完美的设计理念,变态的光学规格,三原能轻松做到行内霸主地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少轩慢慢动手旋转着成品3d模拟图,不时放大察看产品细节处,血液开始渐渐沸腾起来,什么时候精达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好了! 看到他眼中迸发出男人炙热的光芒,夏百合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楼下公园中,良辰抱着小桃慢慢走在草坪上,小桃一改往日的疏离,而是乖巧的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声道:“良辰,对不起。” 良辰顿住脚步,轻轻吻在她的脸颊上,“没事。” “我不是个好孩子,总是让你难过。” “没有,我不难过,”良辰抱着小桃,眉眼都跟着柔和起来,微微哽咽,“每次看到小桃,我都很高兴。” “真的吗?” “骗人是小狗。” 小桃拉着她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玩,声音软软道:“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以后都不能再回来了,家里还有阿姨要抢爸爸,到时候良辰该怎么办呢?” 良辰身体轻轻颤抖,“我这次跟小桃一起走,到时你就不用怕孤单了。” “不要,”小桃翘起嘴角,明亮的双眼弯成月牙一样,“你跟爸爸在一起吧,以后我还做你们的小孩,好不好?” 良辰视线逐渐模糊,“你不恨他了么?” 小桃摇摇头,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那天在超市里,我想要杀死他呢,他还跑过来抱我,他的身体好结实哦……跟良辰一点都不一样。每次他抱着我的时候我都好想哭,怎么办?我好像跟你一样也喜欢上他了……” 小孩子总是贪恋父亲的温暖,就算轮回两千年,那种铭记在骨子里的羁绊始终不曾变淡。 她的身体很轻,良辰却感觉自己怀抱如重万斤,再走下去已是举步维艰。 “妈妈,”小桃将冰凉的额头跟她贴在一起,“我不在了,你就跟爸爸在一起吧!” 这要求并过份,良辰却始终无法给予承诺,在经历过两千年苦苦挣扎以后,她现在心已麻木,不再懂爱为何物,也更无法想象跟他做亲密接触…… 良辰带着小桃回去,夏百合已经离开,温少轩正全神贯注的研究她留下来的那些资料。 小桃一落地便朝他跑过去,“爸爸。” 温少轩放下鼠标,好奇的打量她们,问:“你们去哪儿了?” 小桃笑眯眯道:“良辰带我去吃布丁,那个女人呢?” 看到她很开心的样子,温少轩也跟着轻松起来,“走了,你出去吃东西,有没有忘记带给我什么?” “喏。”小桃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很大的棒棒糖,“给你。” 温少轩接过来撕开包装纸,故意逗她,“我吃了啊……我真的吃了啊……” 直到小桃露出眼巴巴不舍的表情,温少轩才将糖送到她嘴边。 小桃飞快的接过来,“谢谢爸爸!” 良辰看他们和乐融融的相处,心头却泛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感。 晚上良辰唱着歌哄小桃睡,待她进入梦乡后将她搂住,眼睛却丝毫也不敢眨一下。 快到黎明时她悄悄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发现床上的小桃失去了踪迹。 良辰大惊,慌忙闯入温少轩的卧室,小桃身体正悬在半空,意识茫然的拿着水果刀准备往他胸口刺。 “小桃……,”良辰屏住呼吸走过去,放柔了声音道:“你白天不是还说喜欢他么?还要妈妈跟他在一起……以后还要做我们的孩子,你忘记了么?” 小桃动作迟疑了下,良辰借机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夺过手水果刀后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待她们静悄悄退出去后,床上熟睡的温少轩却蓦然睁开了眼睛,神情复杂的自语,“我们的……孩子?” 11、英雄 良辰把小桃抱回房间哄了会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温少轩的声音,“良辰出来,我有话问你。” 该来的总归躲不掉,良辰轻轻带上门,跟着他来到阳台上。 此时天色微亮,深紫的天际泛出一抹曙光,昏暗的光线中,温少轩掏出一只烟叼在唇上,“关于刚才事情,你想怎么解释?” 清晨的风有些凉,良辰抱住肩膀轻轻摩挲,垂眸似乎有些不敢正视他充满质疑的眼睛。 温少轩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瞒着我什么?” 良辰道:“就算我全部告诉你,你也未必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相信?”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小桃总是跟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经历过方才的一幕,再加上近日来频繁做起的那个怪梦,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接下来两人似乎沉默着比拼耐心一样,待温少轩抽完了大半只烟,良辰才悠悠开口,道:“我其实姓安,叫安良辰。是两千年前的大汉人,父亲为当时的地方小吏,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长大。十四岁时,我依照幼时婚约嫁给了当时的大将军楚轩……” 此时的她仿佛完全沉浸到往事中,周身都被一种古老的悲凉所笼罩着,倔强的肩膀微微发抖,露出温少轩从未见到过的柔弱。 “他是万人称颂的大英雄,我很高兴能嫁给她。因为婚约是小时候定下的,我所受到的教育也全是该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后来我尝试着练武、学习兵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追逐上他的脚步。成亲前,我预想了跟他相处的点滴细节,还有很多的未来,但是唯独没预想到的就是他不爱我,一点也不爱。他宁愿在书房过夜,伴剑而眠也不愿与我温存,嫌是在浪费光阴。” 说到这里良辰浅笑了下,目光似乎穿过温少轩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后来他迫于父母的压力跟我圆房,我们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所有人都认为这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个好的开始,却没想到只是我走入梦魇的第一步。或许是因为我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导致楚轩连女儿也不喜欢。他从来不曾抱过她,更不会陪她玩耍,平时见了面都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果然跟自己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温少轩微微握拳,“后来呢?” 她说的这些他已然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个女人不老不死,令那个可爱的女儿陷入魔障? 良辰闭上眼睛,隐隐发出一声叹息,“一年七月,羯族入侵,他奉命率军御敌,城内却混入了大批奸细,还抓了我们的女儿以此要挟他。羯族人嗜杀成性,而且屡犯屠城恶行,再加上连年征战军心动摇,所以战士分裂为两派,能者求战,怯者求和,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决定……” “他……没有理会?” “他杀了她。” 温少轩心中震惊,难以置信道:“谁杀了谁?” “楚轩一箭射杀了我们的女儿,”良辰表情似乎是在说一个与已无关的故事,“他彻底断送了那些人求和的想法,于是大家只能同气连枝奋力杀敌……后来战争胜利了,他挽救数十万人的性命,依旧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大英雄么?”温少轩用手按住微痛的胸口,“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下手,他算是什么大英雄!” “我并不怪他,”良辰微微摇头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其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落到羯族人手里,怕是无辜百姓会伤亡更多。” 战争是残酷的,它可以泯灭人性摧毁一切,生活在那样硝烟四起的年代,是所有生灵的不幸。 温少轩定晴看着她,欲言又止。 良辰道:“你是不是想问当时我在做什么?” 孩子被抓,丈夫在城外冷眼相望,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伤心吧!这也是温少轩没有问出口的原因。 良辰忽而露出让人惊心动魂的自嘲笑意,“我当时被悬挂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直到他再次举弓射断了束缚着我的白绫。城楼下,是用来作防御的血石灰池……不过我却没有被烧死,而是陷在里面整整沉睡了三百年,后来被一位采石的天师挖出来才得已重见天日。” 温少轩呢喃,“三百年?” “三百年,外面早已更朝换代,我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也已化作尘土。天师跟我去了旧城废墟,卜出了楚轩的转世,可是待我赶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而凶手就是我们迟迟不肯投胎的孩子。” 待她说到这里,所有疑团都已被揭开,温少轩道:“因为事情发生在七月,所以她就只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而你就负责阻止她的行为,对么?” 良辰看着已蒙蒙亮的天空道:“时光太漫长了,长到我所有的感情都变得麻木,连爱和恨都记不得是什么滋味。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连孩子的性命都保护不了,但是我希望她可以早点得到解脱,这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理由。” 温少轩心中五味俱全,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良辰,“你当年救我时,就知道我是楚轩?” “你不是楚轩,”良辰淡淡道:“楚轩已经死了,他是他,你是你。” 温少轩道:“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么?” 良辰垂下眼帘,“谈不上保护,我只知道小桃会在每隔数年后出现,不想让无辜的人受难罢了。” 常人不过百岁便觉得度日如年,两千年的冗长时光,凭借她这幅瘦弱的身躯是怎么挺过来的?温少轩突然涌出种想要去抱她的冲动。 “今天是二十九……离八月还有最后两天,过完后小桃会去哪儿?” “不知道,”良辰摇头,“我只能在这个时候看得到她,过完七月,她就会连同意识一起消失,然后等到楚轩的下一个轮回出现。你不用内疚,这已经是她最后一世了。” 温少轩错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良辰语气欣慰道:“她现在已经不再恨你,待恨意彻底消失后,她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 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胸口上,堵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你呢?” 良辰冷漠道:“我活得太久了,小桃走后我也可以彻底解脱了。” 温少轩有些不敢想象,她所谓的解脱……是死吗? 这是两人交谈最长的一次,天终于变亮了,淡蓝近乎透明的色泽,远方飘着几朵粉白色的云,阳光穿透云层照过来,暖暖的打在他们身上。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外温少轩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良辰秀眉下一双眸子如黑玉,清秀脸庞苍白而淡然,“不用道歉,我说过你不是他,你跟他不一样。” 虽然一样冷着脸,但是温少轩内心炙热,或许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他比楚轩富有正义感,会陪小桃玩耍,会把握好尺度适时退让。 楚轩就像开过刃的剑,对谁都冷酷无情,出鞘必见血伤人。 而温少轩则像块未经打磨的玉,假以时日情商开化一定能成长为完美的男人。 吃早餐时,小桃好奇道:“爸爸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温少轩道:“因为你长得可爱啊。” 就算只是小女孩,爱美之心却一点都不少,她立刻追问道:“那我跟良辰哪个更可爱?” 温少轩瞟一眼板着脸的良辰,“当然是你……快点吃饭,今天我们要去游乐场玩。” 小桃有些担心,“可是爸爸的伤还没有好。” 温少轩冷哼一声,“我用一只手也能将你抱起来。” 说着举臂拎了拎她,小桃连声夸道:“爸爸好厉害!” 温少轩眉梢溢出得意,神情骄傲道:“那当然。”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时就好了……良辰默默的咬着面包想。 三人一起去儿童游乐场玩,温少轩手臂上还带着伤,所以让良辰来充当司机,回来时误闯红灯被交警逮到,罚了几百块不说,还给温少轩安排了整整一个月的交通安全课。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却丝毫没有影响当事人的心情,回到家后温少轩负责跟小桃一起玩耍,而良辰则负责手抄交通守则五十遍。良辰忙碌的时候,见他们两个在一旁有说有笑,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晚上小桃睡下,良辰帮温少轩换绷带,已经结痂的伤口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良辰将药替他擦上,轻轻包上绷带,叮嘱道:“洗澡时要小心些,别沾到水。” 温少轩看着她的侧脸,心头仿佛有根羽毛轻轻划过,“我刚才查了下史料,虽然记载只有几句,不过……楚轩好像在那场战争胜利后不久就自尽了。” 自尽了?良辰动作顿住,她醒来后就没有关注过他的事,没想到竟然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叹息完毕,良辰不解道:“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温少轩盯着她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是喜欢你的?” 这个假设太离谱了,良辰情不自禁摇头,“不可能。” 温少轩长吁口气,“其实是……我昨晚做了个关于你的梦。” 12、再见,小桃。 然而当良辰问他梦到了什么时,温少轩却吱唔不言。 他梦到了洞房花烛夜、鸳鸯红盖头,灯影摇曳中良辰美貌如花,自己拥着她缓缓倒进纱帐中缠绵至黎明……怀中温香软玉的女体,在他心中掀起层层惊涛骇浪,进入后滋味愈发蚀骨销魂,以至于令他醒来后还久久沉迷其中。 温少轩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楚轩的真实感受还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七月的最后一天清晨,良辰正在厨房里忙碌,阳光暖暖照射在她头顶,映出一圈圈朦胧的光环。 温少轩坐在客厅,不经意瞥了她一眼,目光再也移转不开,心中某个被触动的地方开始变得无比柔软。 “爸爸,”小桃突然合上了画册叫他。 “什么事?”知道真相后,他对这个女儿愈发感到心疼,声音也柔和许多。 小桃细软的手指搭在他腕上,“你喜欢前天的那个阿姨吗?” 她是说夏百合么?工作和情感是两码事,温少轩想也不想直接道:“不喜欢。” 小桃带着一身牛奶甜味靠过来,小声道:“那你喜欢良辰吗?” 见他沉默不语,小桃便继续推销,“良辰可好啦,从来不会生气,而且煮饭很好吃,还会做衣服、画画……” 还有话不多,安静,很少哭,似乎完全符合温少轩对另一半的要求,可是…… “然后呢?” “她也比那天的阿姨长得好看。” 这点温少轩不置可否,良辰是古典的美人长相,眉目秀气翘鼻樱唇,而夏百合则明艳大方,似乎更适合现代人的审美春,不过…… 温少轩捏捏她的小脸,“大人感情的事,你小孩子不会懂的。” 他先前视良辰为亲人朋友,现在突然得知她是自己前世被辜负的妻子……心态实在很难快速调整过来。 小桃有些沮丧,“爸爸如果能跟良辰在一起就好了。” 五分钟后,良辰将盘子装出来,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巧正悄悄的咬耳朵,便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父女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道,之后对视着笑了下,似乎已背着她达成了某种默契。 吃完饭后三人去草坪上玩耍,温少轩跟良辰配合着小桃掷飞盘,小桃跑起步来不太稳,情急之下难免会摔倒。 温少轩便将她抱在怀里,替她吹吹伤口,那模样看上去比良辰还要认真心疼。 下午去了动物园和海洋馆,刚好碰上旅客组团参观,温少轩便将小桃提起来,拎到自己的肩膀上,这样就不会担心有人会挡到她的视线。 一直到了傍晚,小桃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她走在中间,一边拉着良辰,一边扯着温少轩裤子上的金属链子,俊男美女再加漂亮女儿的组合,实在是羡煞了许多不明路人。 回到家后,良辰情绪低落下来,目光停在钟表的指针上移不开眼。今天一过,以后再想见到小桃………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温少轩心情比她好不了多少,却故作欢笑陪小桃一起看少儿动画片。 八点钟时,小桃有些泛困,打起哈欠,缩在温少轩怀中道:“爸爸,我要睡觉,你等下记得叫醒我。” “好,”温少轩将毯子拉过来将她包住,轻轻吻在她额头上,“睡吧。” 良辰坐在一旁,肩膀微微耸动,无声的哭了出来,空气中溢满悲伤。 相识十九年,这是温少轩第一次看到她哭,迟疑片刻伸手揽住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二千年,凡人已经经历了多少世?她便是这样一百年一轮回、一期盼一离别熬过来的,没有人给她安慰,没有人供她依靠。 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良辰不断的催眠自己,小桃还活在仇恨当中,她比自己更痛苦。作为一个母亲,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孩子不管,于是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撑了过来……现在小桃眼看就要得到解脱,她却觉得比先前还要痛苦无望。 良辰常常会会想起那个野蛮血腥的年代,小桃绝望期盼的眼神,最后却换来亲生父亲的一箭穿心。她曾经历过同样的事尚且心寒,更何况一个三岁的孩子? 她有千年不老的容颜,却没办法修补千疮百孔的心,每次看到小桃的刀刺入楚轩身体,良辰都感觉自己也跟着死了一遍。 在温少轩看来,曾经的良辰就无坚不摧的女金刚,可她现在倚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像个孩子。 眼泪滴在他手上时,他从不知道人的眼泪是如此灼热,几乎能将肉体烧出洞来,胸口隐隐作痛,为良辰,也为那个抱着破旧洋娃娃来找自己复仇的孩子。 时针不依不饶的走到十一点半,小桃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噙着微笑,她睡的甜,没有人能忍心打断。 就在温少轩欲抬手时,却被良辰面色苍白的阻止,“别吵到她,就让她这么睡下去吧。” 作为她跟楚轩的孩子,小桃有着和他们一样倔强的性格,每次离开却都抱着良辰哭得撕心裂肺。她恨楚轩,要杀了他,有时成功,有时则会在良辰阻止下失败。成功了就抱着楚轩哭,失败了也不会记恨,她明白良辰比她还要辛苦。 经历这些年轮回,她恨意渐消,良辰心中却长满荒草愈发寂寥。小桃伤心难过,还有良辰可以安慰诉说。可是良辰没有,无论春夏秋冬还是茫茫人海中,她始终孤伶伶的,一天天,一年年,一个轮回的煎熬着。 小桃很乖,她舍不得让良辰难过。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就在离凌点还差两分钟时,小桃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扁起嘴看向温少轩,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以前良辰骗我,现在连你也骗我……” 温少轩紧紧抱住她,柔声道:“爸爸没骗你,正准备叫你呢。” 小桃倚在他怀里,手中牵着良辰,呜呜的哭个不停。 “小桃不哭。”良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强装笑脸,“妈妈在这里,爸爸也在这里,这不是你一直梦想的么?” 小桃泪眼朦胧的哽咽,“可是我都要走了……” 良辰捂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温少轩对小桃伸出尾指,提醒道:“小桃,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 小桃眨眨眼,把眼泪强憋了回去,“没忘。” “那就不要哭了,”温少轩凑到小桃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小桃渐渐止住了哭声。 “良辰,我要走了。”小桃软软的嘴唇贴在她的脸上,“再见。” 之后又亲了亲温少轩,努力弯起眼睛做出微笑,“爸爸,再见。” 钟表上三个指针终于在12上重叠,这预示着七月彻底的离去。 “小桃……”温少轩失神的唤她名字,却蓦然觉得怀中一空,小桃已像空气般消失无踪了。 良辰彻底崩溃,抱着肩膀大声哭了出来。 八月清晨,天空下着连绵阴雨,良辰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已经整整七个小时没有开口说话。 温少轩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在家,用不利索的左手去厨房煮了白粥,煎了两个蛋,端出来时良辰却连看都不看。 “你想知道我跟小桃的约定是什么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良辰目光终于活动了下,机械的望着他。 温少轩沉默良久后,悠悠开口道:“良辰,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良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别开玩笑了。” 这个时候无论讲什么她心情都无法变得轻松,她站起来活动下麻木的手脚,“我也该走了。” 温少轩拉住她追问:“去哪儿?” 似乎是在一瞬间,良辰又恢复成往日淡然,“回我当年沉睡的地方。” 温少轩失声,“你想……” 她是真的累了,但是又没办法死去,所以只能回到当年的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但愿以后永远不要再醒来。 温少轩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你和我结婚,如果能在九月份怀上孩子……小桃就会在明月七月份回来,这就是我跟她的约定。” “回来?”良辰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是什么意思?” “她就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可以长大、上学、成家立业……你不想吗?这比你睡觉做梦要有意义得多吧?” 良辰摇头,“你在骗我……小桃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 “安良辰,”温少轩第一次郑重的唤她全名,“我没那么无聊。” 怀孕,然后小桃就会回来……可以跟普通孩子一样,几十年都守在她身边,这个诱惑对寂寞太久的她而言实在太――良辰舔舔干裂的嘴唇,“是说只要我在九月份怀上孩子,明年小桃就会重新出生,对不对?” 温少轩肯定道:“是的。” 良辰怔了会儿,冲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同意结婚了么?”温少轩心头跃起一丝雀跃。 然而良辰却很快泼了他的冷水,“不是。” “那你?” “怀孕不一定要结婚,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再有什么关系。” 不想再跟他有关系……温少轩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想随便找个男人乱搞吗?” 良辰不懂他为作难会发脾气,很平静的解释道:“不,我会认真替小桃选个好爸爸的。” 13、良辰的新生活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想让小桃享受正常的家庭温暖。打定主意后,良辰很快振作起精神,她决定先找个房子安定下来,这些年在温家也存了不少钱,付个首付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买房子不是小事,她需要时间去挑选决定,接下来的这些天不得不继续暂住在温家。 温少轩很不爽,尤其是想到小桃将来管别的陌生男人叫爸爸,他心里就像长了根利刺儿一样。 钱是生活的来源,于是找工作对良辰来说也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温少轩见她整天浏览招聘信息,便让她重新回精达上班。 良辰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一没有学历文凭,二没有真实户籍,虽然有温家帮忙补办的身份证明,但是细察起来总是会有漏洞。 几天后,温少轩手臂痊愈后去精达上班,直接将那男秘书晋升一级调往至别处,而秘书办公桌重新回到了总经理室,他的对面。 七月事件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生活也似乎回到了老样子……除了良辰开始在温母帮忙下频繁的相亲。 她这次是认真无比的想要找个生育对象,但是正因为抱了郑重的想法,所以眼光也挑剔异常。 李老板条件不错,年龄也刚好,只是长的太难看了点,俩大门牙能直接刨西瓜,而且抽起烟来一根接一根从不间断。 留学回来创业青年leo被温母夸成一朵花,但是才出国几年就已经不会讲中国话了,总喜欢耸着肩膀讲中英文夹杂的蹩脚英文,总把良辰听得稀里糊涂。 市公安局长的儿子看到良辰就眼睛发亮,可第一次见面就想直接上前搂她的腰。 有人介绍公司的财务课长,目前离异带有两个女儿…… 其实不提年龄,所有人都会认为良辰才刚成年,但是这个问题总是避免不了。用温母的话说,她处在女人最尴尬的年龄段,好男人早已成家,坏男人也不忍心她下嫁,老牛吃嫩草也得考虑下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 与此同时,温少轩最近则春风得意,拿到了三原的机密资料后,精达瞬间成长不少,休息时间偶尔还会同夏百合闲聊两句。 公司生长难免要付出牺牲,夏百合因身份独特毫无顾忌,先对公司组织进行调查确认,之后向他请示合并多余部门,大刀阔斧的裁掉一批尸位素餐的管理者,行事干脆利索颇得温少轩心意。 温少轩似乎对良辰的事情异常关心,经常坐在客厅很久就为等她回来问上一句,“今天见的这个怎么样?” 良辰皱起眉毛,“不合适。” 温少轩就扯起嘴角笑笑,语气不怎么真诚道:“那明天加油。” 这天良辰又见了温母的一个远亲,据说是小时候生病激素使用过量,横竖身体都是她的三倍胖,年纪不大才二十六岁,却难能可贵的保留了少年人的纯真气质。 他坐在咖啡店同良辰说话时一直转动着杯子,显得局促不安,“我知道自己长的不好看,长这么大也没女孩子喜欢过我,不过你要是愿意跟我,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一辈子都不会变,绝对不让别人欺负你。” 回来时天色有些晚,这人一直将她送到家门口。 直到良辰上了楼,透过楼道窗户往下看,才见那人脚步迟疑的着离去。 这是良辰跟相亲对象接触最长久的一次,也是条件最不好的一个,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被那番话给触动了。 活了两千年,她知道看人什么最重要,长的再好看又怎能怎样?百年之后不过一捧尘土。她早过了相信爱情童话的年纪,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梦想,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人,守着小桃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客厅里,温少轩依旧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紧皱眉毛头,便有些幸灾乐祸道:“今天这个怎么样?” 良辰迟疑了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他,而是轻嗯了一声。 温少轩脸色一变,“你确定见到的是我妈介绍的那个亲戚么?他光体重都二百多斤……” 以前哪个人选不比他好?这女人是认错了人,还是眼睛有什么毛病? 良辰坐下来倒了杯茶,轻声道:“他人很好。” 温少轩冷笑,“你才见他第一面,怎么可能知道他人好不好?” “他说家里收养了很多流浪猫。” “我小时候还捡狗回来养呢,怎么没见你夸过我?”温少轩脱口而出道,说完将脸转向一边,嘀咕道:“你就不怕对他身体对小桃产生什么影响。” 无心的话却让良辰又犹豫了,毕竟药品后遗症对生育影响太大,怔了半天捧起玻璃杯道:“应该不会吧。” 温少轩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良辰终归不敢拿小桃的健康做赌注,次日那人再打电话过来便婉拒了。 温母屡次战败,心有不甘的在电话中同良辰道:“你给个准话,身高、长相、体重、家世、嗜好全都给我列出来,我拿笔记着,就不信这回找不到合适的。” 她声音响亮,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坐在良辰对面的温少轩都听得清楚,冲她勾了勾手指,把电话要过去。 “您老人家不是工作很忙吗?怎么我跟良辰还有公司的儿你哪里都要插只手管?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用得着你这么闲操心吗?” “你这孩子怎么跟妈说话呢!”温母气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们的事儿!” 温少轩语气不善道:“不想管您就歇着,谁也没指望您帮倒忙。” 温母怒火三丈的摔上电话,温少轩也跟着松了口气,转脸扫到良辰眉头不展一脸苦相,便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良辰道:“伯母不管的话,我以后该怎么办呢?”她人脉少得可怜,如果不是温母介绍,上哪儿去结识适龄的结婚对象? 温少轩冷嗤,“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良辰佯装听不出他话反讽,“好啊。” 两人视交织了片刻,温少轩终于碍于面子出声道:“我在国外时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周末介绍给你认识。” 看他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良辰也微微错愕,“真的啊?” “真的,”温少轩道:“他叫季浩然,现在开了一家网络公司,上市业绩很不错。记得不久前你打人那个视频么,就是直接请他帮忙删的。” 良辰狐疑道:“他是你同学,年纪应该还很小吧?” 温少轩斜眼看她,“要找跟你一样大的人,恐怕只能去马王堆和埃及了。” 马王堆干尸,埃及木乃伊!一句话堵得良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道:“那他人怎么样啊?” 温少轩懒懒道:“至于比我妈说的那些强得多。” “万一他看不上我呢?”良辰难得心虚。 温少轩一脸高深莫测道:“看缘份和造化吧。” 这天精达接了几个大订单,温少轩请公司高层主管和两个客户吃饭。良辰一向不喜欢应酬,所以通常都会提前回家。但是今天多了个夏百合,而且在场只有她一个女人,为避免太过尴尬温少轩便让良辰也参加。 饭桌上位置安排很讲究,良辰虽然职位低但是跟温少轩关系有目共睹,夏百合跟温少轩也算是老相识,两人便左右挨着他分开坐了。 夏百合生于商贾之前,交际手段也是八面玲珑,大杯酒饮下去依旧面色不改,说话滴水漏颇让人钦佩。良辰则不擅言辞,只是闻着飘出来的酒气脸上都能飞出桃花来,桌子上几个男人目光频频瞄她,良辰心中不解,却强忍不适安稳坐着不动。 中途时温少轩外出接电话中,他一走,气氛登时松懈下来,两个喝晕头的客户代表也开始借机说起黄色笑话。公司的主管个个都是职场老油条,都含笑陪着争相讨好他们。 行内人都知道三原集团,所以没有人敢招惹夏家千金,纵使夏百合容貌美艳却只能在心中意淫,所以话题便慢慢绕到了良辰身上。她眉眼修长颇具温婉气质,用现代的话说叫良家妇女类型长相,神色清冷跟夏百合相映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美。 起先良辰被薰得发晕,便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直到一个客户换了位置坐到她身边,不时问些同语带双关的话来,什么时候开始跟温少轩的,他能力怎么样…… 不管良辰回答什么,都会惹来旁人会心的笑声,她心生不悦,遂垂下眼帘不再理会。 然而温少轩迟迟不归,对方也一点罢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说越下流,并且将手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这举动终于触到了良辰的底线,她直接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却被那人从后面拉住肩膀。 那客户喝多了酒,说话有些大舌头,色眯眯道:“良,良小姐别生气嘛,我只是喜欢良小姐这样的性格。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主要是想同你交个朋友……” 饭桌上一片死寂后,大家开始低头交谈起无关痛痒的话题,全都对这一幕视而不见,两头都得罪不起,索性假装看不到。夏百合张了张嘴,最终却欲言又止。 良辰之所以忍到现在,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位客人对温少轩来说很重要,她不想闹出什么乱子。可是现在情形陷于僵局,那人咸猪手还粘在她肩头。她这一生,只无限容忍过两个人,一个是楚轩,另一个是小桃。 佛语有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至于所谓的生意……她自有办法让这人得到教训后不敢声张。 想到这里,良辰明眸流转,冷笑溢出嘴角,“交朋友是么,麻烦跟我单独出来。” 14、两个世界的人 走出包间后,良辰看到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楼梯口处站着两个服务生,沿途并没有发现温少轩的影子。 那个醉醺醺的客户跟在她身后,油光满面猥琐的笑着,“良小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良辰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长廊尽头,那里置着一处敞开的观景窗,而下面则着巨大的圆形喷泉池,喷涌而出的水柱在夜色和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那人靠近窗户往下瞥一眼,笑道:“良小姐真有雅兴。” 良辰漠然道:“魏先生,你看下这里有到地面大概有多高?” 被称作魏先生的人不解其意,目测了下估计道:“大概九米左右吧。” 良辰顺手抓住他前衣领,语气镇定如常的问:“你说人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被摔死?” 魏先生脊背一寒,登时酒醒大半,吱吱唔唔道:“这个可能要看运气……良小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想测试一下你的运气好不好。”良辰抬起手运力,魏先生立刻像沙包一样飞出窗外。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那人如她所料扑通一声掉入水池中! 良辰吹吹手指,缓缓的从对面的楼梯走下楼去。 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魏先生已经被捞了出来,张开嘴巴躺在地上像条濒死的鱼,斯文的金斯眼镜已经不知所踪,衣服狼狈的纠结裹在一起。虽然身上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是他感觉已经与死神打过招呼,吓得魂不复体。 保安在焦急的询问他身体状况和落水原因,他却一个字都听不到……牙齿格格打颤的同时,满耳都是呼啸的风声,那种高空坠落失重的恶心感令他隐隐作呕,但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能能转动僵硬的眼珠,可也只是转动了那么一点点,之后身体僵的愈发厉害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上,那人脸庞白净秀气,看上去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清瘦身形立在拥挤的人群中刺眼醒目,与背景和他人格格不入。 对上他的视线后,良辰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蹲下身后将手指搭上他肩膀,“魏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都是我的错,刚才如果及时拉住您就好了……” 是谁说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她语调平平神情冷淡,演技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但却奇迹般的征服了除魏先生以外的所有人,年轻的保安甚至还试图安慰她不要太过自责。 没有人知道,魏先生的肩膀此时承受着多大的疼痛威胁,明明他一开口就可以说出真相,最终却退缩在她的平静中。 很快包间内的夏百合也得到了消息,一群人赶过来集体对魏先生进行关怀慰问,然后送一位主管亲自开车将他送回酒店,喷泉池的围观人群才渐渐散去。 夏百合斟酌良久,最终走到她跟前,“你没事吧?” 良辰眼也不抬,“很好。”她不怪夏百合当时不伸援手,但是她讨厌人在事后惺惺作态。 就在良辰准备离开的时候,瞥到了立几米外的温少轩,他身姿站的笔直,似乎是在注视水池这边动静,脸上却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短发帅气,穿了件蓝白拼接衬衫,将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温少轩同那年轻人低声说了两句话,便抛下他大步朝良辰走过来。 司机在前面开车,良辰见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便小声道:“你怎么了?” 温少轩狭长的眼睛射出寒芒,“刚才那个人就是季浩然,我才将某人夸了一遍,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她把一个大活人从楼上往下扔。” 良辰一脸错愕,良久才低喃:“你们都看到了啊?为什么不叫住我?” 温少轩冷笑,“你动作那么干脆,谁叫得住?还好被我看到了,不然饭店那么多摄像头,录像落到姓魏的手里,将来全是控告你的证据!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要负刑事责任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良辰理亏,轻声解释道:“我没想杀他……就是想给他点教训。” 温少轩怔了下,盯着她问:“什么教训?他怎么得罪你了?” 良辰道:“他嘴巴不干净,而且手脚也不规矩。” 身为男人,温少轩不用细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那你也不用自己动手,跟我说就好了。” “你还要做生意,犯不着为这种小事得罪客户。” “走着瞧,再过些时日指不准谁求谁呢。”温少轩握着手指,回灯透过车窗忽明忽暗的映在他脸上,“早晚有一天,我要让精达成为光学界的领袖。” 他声音并不高,良辰却听得字字分明,她像是蜗牛受到了刺激一样,悄悄把自己的身体缩回到角落,再不敢去看温少轩的脸。 在良辰还很小的时候,她喜欢荡秋千、踢毽子,带着小丫头去街口买许记的桂花糖糕。 安父是个专情的好男人,良辰五岁时,安母去世,他便再不曾续弦。 良辰虽然只是个女儿,所受宠爱却无人能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府内做事的经常同外人炫耀,“全天下除了公主外,再也没有比我们小姐更幸福的女孩子。”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陌生少年,手抚着铁剑朗声对安父立誓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斩尽羯族人,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被我们战死的英灵……” 羯族人性情残忍,入侵后食人、掠夺、无恶不作,城中人提起他们无一不是咬牙痛恨,但是敢说出这种豪气话的,良辰还是第一次见到。 后来这少年果然做到了,他便是楚轩,良辰未来的丈夫。 从那一天起,良辰便抛弃了自己华服和女孩玩具,让安父特意请了师傅回来,每天闻鸡起舞,夜半而眠。习武艰难不足为外人道,经历过的人却永远也忘不了那份苦楚,她每每想到那个眼睛发亮的英雄少年,却都觉得食之如饴。 后来良辰时常想,当年若不是因为在门外偷偷看的那一眼,倘若楚轩说的不是这番话,她或许就不会爱上他。 不爱上他,依她倔强的性格,便绝不会嫁他,不会有小桃……不会有后来和现在的一切。 当她还沉浸在往事中时,温少轩用手臂碰了碰她,“到家了。” 两人下了车,慢慢朝住处走去,路上温少轩见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便问:“在想什么?” 良辰道:“我在想对你们来说,人生短短几十年,其实有很多值得去关注的东西,当你追逐沉迷于某一件事时,千万不要因为它而无视别的东西。” 温少轩挑着剑眉定睛看着她,好一会儿后眼中困惑才逐渐消散,最终语气坚定道:“我不是楚轩,我不会走他的路。” 良辰点头,压下心头的骚动不安,似乎在回答他的话也同时在安慰自己,“你的确不是他。” 很多年后,温少轩想起这个时候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有了前车之鉴,当初那么坚定的自己,为什么还是一步步偏离了最初的人生轨迹?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星期天的清晨,许冰打电话过来找良辰聊天,两人交换近况后感慨命运无常。 她有了孩子不想要,而良辰则想生孩子而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良辰问:“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啊?” 许冰无所谓道:“不然还能怎样?我现在连养自己都成问题,再多加一张嘴怎么能受得了?现在两个多月了,再不打就晚了。” 良辰想了想,认真提议道:“我可以帮你养。” 许冰哭笑不得,最终坦白,“经济状况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李景明的,所以我才不想要,想到这个王八蛋,我就觉得恶心。当时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人渣?要不是有你拦着,我从楼下跳下来,现在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良辰多少安了心,“想开就好,照顾好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 两人正聊着,良辰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快点起床。” 是温少轩,难得他周末没有赖床,良辰挂上电话拉开门,“有事么?” 温少轩靠在门口墙壁上,冷着俊脸道:“雨花会所,我跟季浩然约好的。” 良辰迷糊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温少轩斜睨着她半晌不说话,良辰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慌忙理起发头道:“抱歉,我想起来了,等我换身衣服。” 五分钟后,良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她里面穿了件纯白色的紧身背心,外面套了件藕荷色开衫长袖,贴身牛仔裤绷出流畅曼妙的线条,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活力四射,跟往日裙装时的温顺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穿这样怎么样?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良辰在他前面转了个圈,现在不同往日,她是抱着很真诚的态度去跟人交往的,所以难免紧张。 温少轩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的敷衍道:“还行,凑和。” 15、面瘫男的自我推荐 相较于良辰的郑重,温少轩则显随意得多,白t恤配黑色皮夹克,短寸头露出光滑饱满的前额,看起来帅气逼人,和往日穿西装的严谨风格大不相同。 温少轩准备开打开车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良辰,“今天周末,晚上是不是有交通安全培训课?” “好像是的。”他不提良辰都几乎要忘记了,上周他手臂受伤自己代驾,后来被交警发现,罚钱后就被长期教育了。 他拨拨头发,闷闷不乐的上了车。刚拿到驾照时,他跟同学飙车,下场就是将他们圈到一个教室里,分成如下几个区:危险驾驶区、闯红区、肇事区、违规区……再让他们挨个儿上讲台自我检讨,顺便展示一些打马塞克的惨烈事故例照,末了还供附近幼儿园前来参观,老师面色挥着小旗子指着他们,对一群天真的小朋友道:“大家以后都要遵守交通规则知道吗?以后千万不要像这位哥哥学习……” 江城人数年来都以交通秩序好而自居,教育课也引得外地人频频效仿,只是后来温少轩每每想起这段黑历史就头疼不已。 良辰见他面色沉痛,好心问候道:“你没事吧?” 温少轩可不想再出错遭遇第三次羞辱,迅速收起沮丧,一脸认真道:“驾驶中,请勿打扰。” 两人目的地是家私人会所,有严苛的会员制,每年需要上缴的会员费高达百万之多。 良辰以往只是听说过,从没有机会前来。等她到了才发现,原来只是家白墙蓝瓦的大庄院。四周刻意用木头、树枝、灯笼和青苔营造出古色古香的氛围,院中有漂亮的女孩筝筝弹奏着古琴,配着背后氤氲满水气的人造瀑布,倒也称得上清新雅致,不过在良辰这个彻头彻尾的古人眼中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服务生已经被招呼过了,态度殷勤的将他们带到一处名为荷风园的地方。 还未进门,良辰便闻到了淡淡的荷香,进去才发现院中竟然是个大池塘,里面一片恣意生长的绿荷,白、粉水芙蓉争相从中露出头来,上面不时还有蜻蜓掠过。 几人穿过长廊,踩过青竹板走到池塘中心的亭子中,看到一个浅蓝色牛仔衬衫的男子盘脚坐在垫子上,正长眉低敛动手泡茶,衣袖挽到关节处露出两截手臂,肤色白净剔透比起良辰毫不逊色,这人便是要介绍给良辰的季浩然了。 两天前她曾无意中瞥过一眼,只隐约记得身形挺拔,至于脸倒是没有注意过。 听到脚步声后,季浩然便在袅袅茶香中抬起脸,生得俊眉星目锐气十足,相貌跟显露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个人是……良辰心中一颤,差点就要惊叫出声,好在温少轩不咸不淡道:“你们之前都已经见过对方,就不用我多说废话了吧?” 季浩然微笑看着良辰道:“良小姐请坐,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良辰盯着他,以标准的跪姿坐下来,一字一顿道:“我姓安,叫安良辰。” 这女人怎么回事?温少轩不由斜眼瞥她,往常误会的她姓人也不少,但是从来不曾见她纠正过,现在……似乎哪里不对劲。 季浩然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敌意,随即笑道:“抱歉,安小姐,是我之前误会了。” 温少轩介绍完毕,自我感觉任务已经完成,便坐在一旁用些茶点冷眼旁观。 季浩然正在斟酌话语时,突听良辰主动问道:“季先生喜欢骑马吗?” 似乎只是平常的一句话,温少轩却挑起了眉毛,“你怎么知道?” 良辰的手放在膝头缓握成拳,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道:“那么季先生也一定喜欢射箭了。” 这下不止温少轩,连季浩然也感到错愕了,在国外时,他经常跟温少轩结伴去赛马,被她知道不足为奇。但是射箭却是自己的隐性嗜好,从不曾在外人跟前表达过,她怎么能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话? 良辰手背暴起条条青筋,眼睛也浮起一层红光,温少轩不经意瞥了眼,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她这幅模样,他曾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网络视频中暴打李景明,另一次则是几天前把客户从高楼扔下去。 骑马、射箭……温少轩脑海中迅速划过道亮光,及时拽住起身一半的良辰,转脸同温少轩道:“不好意思,我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改日再跟你联系。” 良辰内心似乎也正在进行激烈交战,被他揽住后眼神变了又变,肩头微微发抖,却始终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季浩然耸了耸肩膀表示理解,虽感疑惑却也没有追问什么。温少轩迅速拉起良辰走了出去,身后的人不顺从也不反抗,像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由着他全力掌控。 待拉着良辰上了车,温少轩才出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良辰垂下头,掐着手心道:“我要杀了他!” 温少轩心中一惊,“你要杀谁?” “刚才的那个羯族人……当年就是他带兵杀入洛城,屠杀了上万百姓,亲手抓了我和小桃……” “羯族人早在南梁就已经灭绝了,季浩然只是有四分之一维斯血统而已。” “不!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温少轩见她已经失去理智,便用手按住她肩膀,低声道:“你怎么认?就凭他爱骑马射箭?就算是现代社会,喜欢这两样的也不少,包括我,在你眼里,我们难道都是羯族人么?” 良辰慢慢镇定下来,冰冷的看着他,“你不相信我的话?” 温少轩迟疑了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就算他真是当年的羯族人又能怎样?他的人生已经重来过很多次了,如今他只是干干净净的普通人……就像我不再是当年的大将军楚轩一样。你既然可以原谅我,为什么还要拿他去担过去的错呢?” 长久沉默后,良辰眼角泛红,“依你的话,那些在战死中亡死的无辜百姓,还有我的小桃……就这么算了么?” 他怎么能拿楚轩和羯族人比?一个被害者和一个入侵者!温少轩不再是当年的楚轩,杀戮成性的人如今翻身成了贵公子季浩然,只有她还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变,两千年如一日的守着她的仇恨和执念。 为什么做错事的人得不到惩罚?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洗刷一切罪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独独将她一个人抛下,就为了让她作残酷历史的见证者?那么正义何在,天地间公理何在? 温少轩本来有许多反驳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中华五千年,皇权轮流更替、自然灾害,无辜亡死之人加起来比长城还要长……死便死了,或青史一句,或就此湮灭于世间,没有公道,也不会公道。 洛城之战死亡数十万人,楚轩为守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妻子也被高高悬挂在城楼上……良辰刻骨铭心的伤心过往,在现代人看来不过轻飘飘一句:哦,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啊,我自己是洛城人都没有听说过呢。 良辰所谓的恨,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发神经的表现。现实就像一把刀,待温少轩展示后它会直逼良辰心脏,会让这个才萌生出希望的女人彻底死去。 想到这时,温少轩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抱住她,轻抚她的长发,声音低沉宛如催眠,“良辰,忘了过去吧,把它当成一场噩梦,那些战争中死去的人,说不定都现在都很幸福快乐的活着呢。从现在起开始重新生活,你有我,有妈妈,将来还会有可爱的小桃……” “小桃?”提起女儿,她眼神方才清明了些,呆呆的贴在他胸口,看起来茫然又无助。 温少轩继续替她筑造未来的美梦,“我们到时买一栋独立的房子,有花园和游泳池,小桃那么聪明,读书也一定很厉害,到时我们让她去孔子书院,读诗经和史记,闲了就带她外出郊游……把她当成我们的小公主一样宠,好不好?” 这些美好到不真实的设想,就像浮光泡沫一样,良辰连想都不敢想。 “良辰,不要去找别人了,我们结婚吧。”温少轩的轻吻像羽毛一样落在她额头上,这是干净纯粹的安抚,并不掺杂任何感情。 他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爱一个女人,却知道她是除母亲以外唯一能牵动自己情绪的人。两人一起生活十九年,对彼此习性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有信心再跟她平和共处五六十年不成问题。 良辰看着他,有些恍然道:“楚……轩?” “我是温少轩。” 良辰下意识的摇头拒绝,“不,我不能跟你再有什么……” 温少轩抓住她的手,态度冷静道:“长得像楚轩是我没办法控制的事,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跟你一起生出你认识的小桃来。我有车有房,还有自己的事业,赚钱能力也不错。很少喝酒抽烟,保持定期锻炼,所以身体状况也一直很好。生活中我不打女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个把男人从三楼窗户抛下去的女人,真的是完全不必担心会遭遇家暴。 见良辰还是一脸无措,温少轩便正色继续往下说:“做家务我没问题,我们可以一三五制,你生理期身体不适可以全部归我。至于婚内性生活,我需求应该不会很频繁,不过你需要的话我也会尽量满足……” “够了!”良辰尴尬的转过脸,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女人,光天化日的讨论这种事实在是接受无能。 温少轩是一旦确立目标就努力达成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觉得对我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回家后列出来,我们可以共同检讨要不要修正……” 这家伙这是在求婚吗?良辰耷拉着眼皮掩饰内心的慌乱,没有花没有戒指,没有电视男主角那种跪下来的虔诚姿态,脸还绷的那么严肃好像是讨债一样……等等,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是带她来相亲的吗?怎么转脸就变成推销自己了?! 16、酒吧对峙 番然醒悟过来后,良辰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又担心他心高气傲太过尴尬,只好推辞道:“你让我再想想。” 诚然温少轩各方面都不错,可是看到他的脸良辰就会想到楚轩,心中结了块解不开的疙瘩。 周一快要下班的时候,良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许冰,约她晚上出去玩,庆祝自己新生。半个月前她做了人工流产,现在刚恢复过来就在酒吧找了份啤酒促销工作。 良辰本来不太想去,可是想到许冰往日孤伶伶没什么朋友,便决定晚上过去看看她。 晚上温少轩加班,八点钟时良辰吃了点东西赶到许冰上班的有间酒吧。 她穿了紧身白t恤,外面套了件黑白格子小衬衫,头发松松的盘起来,素面朝天不施脂粉,倒是带着种另类清新的文艺范儿。进去后她要了杯果汁和一个小果盘,坐在不醒目的角落里看许冰穿着紧身豹纹皮裙满场跑。 酒吧里的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客户,许冰转了几圈后才注意到良辰,开心的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良辰见她画了浓妆,昏暗灯光完全看不出真实气色,便忧心道:“你身体没关系吧?” “别担心,已经彻底复原了。” “要注意多休息,别累到了。”她一个女人,提着几十瓶啤酒跑来跑去,还同时打那么多份工,想都知道有多辛苦。 许冰感动的看着她,“知道啦,等会儿我下班,请你吃面。” 两人正说着,那边又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许冰连忙换上职业笑容跑过去。 良辰把大杯子端起来,只露两只眼睛打量四周,酒吧男女都揭开了白天的面具,在夜色掩盖下歇斯底里的纵情发泄。 碰上有人过来搭讪,她便装聋作哑紧盯对方不说话,他们只好悻悻然走开。 坐了没多久,旁边突然来了几个男女,有说有笑的坐在良辰对面,无论是说话声音还是内容都很张扬,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一样。 良辰看了会儿,勉强从里面认出一个小明星来,在电视综艺节目上见过,走清纯玉女路线,此时正像没有骨头似的贴在一名的男子怀里。 那男的长相倒还不错,只是气焰看起来很嚣张,故作不屑的的闲侃道:“今年本来打算想要开家公司的,结果我爸只给我五百万,多了没有。老头子越来越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打发叫花子嘛。现在通货膨胀的厉害,也不想想这点小钱拿来能做什么!” “我觉得你爸做得挺对,像你这样的二世祖,五千万也不够你亏的。瞧瞧人家浩然,投一百万进去,半年赚十倍,需要多少钱他老爸从来都不过问。” 那人郁闷道:“我能跟他比嘛,他从小财运就比我好……” 良辰掏出手机看了下,已经九点钟了。抬眼一扫,许冰已经换好了便服,兴致冲冲朝她走过来。 吹牛的男子突然端着酒杯站起来,刚好跟急躁的许冰撞在一起,杯子立刻脱手飞了出去,泼了旁边白衬衫一身。 “秦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您。”许冰连忙弯腰道歉,心中叫苦不迭。 那人叫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这么一个在活人你居然敢说看不到……咦,原来是啤酒妹啊。” 许冰掏出纸巾,小心翼翼替被泼到的那人擦拭,惊恐万分的解释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被许冰尊称秦少的人名叫秦铭,长辈在江城颇有权势,至于被泼酒的那个人,则是两天前温少轩要介绍给良辰认识的季浩然,两个人都是有间酒吧的常客,对方虽然没有太多交际却都彼此脸熟。 季浩然拨开许冰的手,勉强忍住不适,淡淡道:“不用你擦,我自己来。” 秦铭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许冰紧张道:“两位真的很对不起,要不今晚消费我买单?”她工资不高,一个月薪水大概勉强抵得上这些人的半桌消费,但是这些人她得开罪不起,只能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 许冰长的明艳动人,虽然妆容俗气了些五官却摆在那里,秦铭动了歪念,拉住她的胳膊道:“别这么见外,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坐下来喝一杯?” 许冰当下白了脸,为难道:“不好意思秦少,我已经下班了。” 秦铭所谓的喝一杯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许冰曾见识过他们强行将服务生灌醉,然后逼迫她去当众跳脱衣舞。 “还摆什么架子?别给脸不要脸,”秦铭性情粗暴,被拒绝后脸色蓦然转冷,重新招手让服务生送了杯酒过来,递到许冰跟前,“两个选择,一是坐下来陪我们喝酒,喝到我们尽兴为止。二呢,你想现在下班也行,不过你得把洒在季少身上的酒给舔干净。” 许冰看出他们是在故意为难自己,这些人平常嚣张惯了,就算把经理找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工作。正当她难为欲哭的时候,忽然见到秦铭甩开手唉呀一声惨叫,装满红酒的杯子再次飞溅了出去。 一个清冷女声字字清晰道:“你把酒泼我鞋子上了。” 秦铭恼火的转过脸,“泼了又怎样?” 待他看清对方长相后愣了片刻,是个很很年轻的女孩子,皮肤光滑白净在黑暗中好像闪着层莹光,修长双眉下一双美目冷冽如刀,木然道:“如果你帮我把鞋子舔干净,我就放过你。”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包括在擦拭衣襟的季浩然都停下来看她,挑起眉毛若有所思。 “你再说一遍?”秦铭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疯了吧?居然当着众人面挑衅他?虽然长相不错,身上散发的那种傲气却让她很不讨喜,他还是喜欢身边这种小鸟依人类型的。 女孩轻抿了下嘴唇,似乎懒得再作解释,直接在他旁边抽过一支红酒,徒手掌劈下去,瓶子立刻缺了三分一,在众人瞠目结舌中她将利刃抵上秦铭的喉咙,“你还想再听一次吗?” 事情只发生在电石火光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就已轻松掌控了局面。 秦铭平常骄傲任性,但都是在依仗有人罩着的前提下,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不由分说就把他的小命攥在了手里,第一次离死亡这么接近,他的小脚肚不由自主打起哆嗦。 许冰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感动又焦虑,才要开口却被良辰冷冷一瞥,“闲人滚开。” 她这是怕给自己以后招来麻烦,所以故意在众人跟前撇清关系,许冰领会后飞快的躲到远处。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他们的目光都凝聚在良辰身上。 “这位小姐,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人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劝她,却僵在原地不敢近前。 秦铭也连忙道:“你鞋子什么牌子,明天,不,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一双新的,要不我直接赔你现金也行,你开个价……” 良辰冷嗤,“我自己做的,你赔不起。” 她原先本来只是单纯想给许冰解围,可是在她看到坐在旁边的季浩然时,心头就冒出一股无名邪火。 这个杀戮成性的恶魔,结交的朋友也定非善类!凭什么勤恳的人们不得善终,血汗成果而却由这些衣冠败类的蛀虫窃取享受?天不作为,就应当由人来报! 想到这里,良辰眸光转寒,心中已然起了杀意。她本不是柔弱温良女子,生在乱世官宦之家,又被宠溺着长大,为人强势霸道,后来嫁给楚轩性格才稍转温和柔顺,但嫉恶如仇这点千百年都不曾改变过。 在等待小桃的这些年,被她手刃过的土匪强盗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杀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恐惧的事。所以眼下现在这些人的死活,全都系在她一念之间。 就在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想起了温少轩不久前的那番话,“忘了过去,把它当成一场噩梦……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生活,你有我,有妈妈,将来还会有可爱的小桃……” 想到小桃,她的表情才开始慢慢缓和下来。差点就要忘了,她还要在未来两个月争取当妈妈呢,将来要给女儿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良辰慢慢将玻璃瓶移开,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秦铭道:“不好意思,开个玩笑而已,请不要介意。” 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态度转变,秦铭却很庆幸终于脱险,松了口气连声道:“不介意不介意……” 良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放到桌子上,“这个算是赔你们的酒钱。” 其实被她砸掉的那瓶酒要贵得多,但是没人在这个时候讨价还价,生怕她再次做出方才的骇人之举来。 “那再见了。”她很客气的用目光扫了一圈,跟众人告别。 见没人理会,秦铭只好硬着头皮回应她,“再见。”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良辰施施然结帐离去。 待她走之后,酒吧又炸开了锅。秦铭骂一声晦气扔了几句狠话,愤怒的带着两个吓成木偶的女伴走了。 “身手真漂亮,”季浩然对身边的西装男勾勾手指,“回去后帮我查一下这个女人的详细资料,她叫安良辰,现住在温少轩家里。” 那人错愕道:“原来您早就认识她啊,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帮一下秦少?” “帮他?”季浩然自嘲道:“你没留意她刚才看我的眼神么?简直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只怕多说一句话,秦铭小命就难保了。” 那人失笑,“您说的也太严重了,我觉得这女孩可能就是想吓吓他。” 季浩然将断掉的玻璃瓶拿起来送到那人咽喉处示范道:“这里,只要划上一下,五分钟就会窒息而死。”生在黑道之家,他实在太熟悉这种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 被调查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正跟许冰安静的端坐在路边破面馆里。 细长均匀的面条,加上清澈见底的大骨汤,撒下几片葱叶和香菜,再加一抹红辣椒油,搅搅拌拌后将它们吃个净光,两人额头鼻尖都渗出一层细汗。 “良辰,今天的事多亏你啦,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应该做的。” “呜呜……你这么漂亮又能打,干脆娶我得啦!” “我不喜欢女人。”良辰一脸认真道。 “别搞性别歧视嘛,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大家都一样啊,”许冰趁她发呆的时候在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下。 良辰恍惚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因为这三个字她被许冰笑了很久,虽然她完全找不到笑点。 送完许冰回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温少轩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她进门就耸起鼻子,问“这么重的酒味,你去哪儿了?” 17、夜谈造人计划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良辰就无故心虚,“去找许冰聊天,我没喝酒,只是把瓶子不小心打翻了。” “以后如果有事记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温少轩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关了电视直接走进卧室。毕竟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女人,在外深夜不归实在太危险了。 良辰心中暖暖的,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回回,没想到被人关心的感觉会这么好。 她走进卧室,推开门后却下意识的掩住嘴巴,床上竟然摆了一大捧红玫瑰,在淡青色的床单上开得妖艳妩媚。 自己是在做梦吗?她掐了掐脸,不是……天知道她只在别人手里看到过这种东西,从不曾也不敢想自己能拥有一束! 她静悄悄的走过去,用手指碰了下粉红色的玻璃纸,真的存在,不是幻觉。 她心跳突然加快,艰难的转动着思维,这是温少轩送的?可为什么呢? 苦思冥想了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敲温少轩的房门。 “进来。”温少轩没有睡,正枕着手臂百无聊赖的观察天花板,看到她后脸色不变,“有事么?” 他这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会送花的人啊!良辰将手背在后面,迟疑道:“那个……玫瑰花是你送的么?” 温少轩懒懒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良辰抠着手心,“为什么要送花?” “你不喜欢花?” “也不是……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送,红玫瑰不是送情人的么?” 温少轩定睛看着她,突然转了话题,“我那天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 良辰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事?” 温少轩露出很无语的样子,坐起来道:“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坐,反正也睡不着,大家聊聊天也好。” 从十五岁起,温少轩就不再让良辰随意进出这个房间,平日打扫也是他自己在做。他有轻微洁癖,通常将每处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良辰走进去,从书桌下抽出一张椅子,忐忑不安道:“聊什么?” 温少轩盘起脚坐的笔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还好……”良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终于迟钝的想起来他刚才问的是什么事。 “还好是什么意思?” 良辰立刻纠正用词,“很好。” 温少轩的表情这才放缓和,“那我们结婚吧,现在已经十月份,再加上怀孕这种事要看机率,没有时间再让你去找合适的人了。” “可是……” “你既然说过我不是楚轩,就不应该把他做过的错事强加到我头上。” 良辰挨个儿揉捏手指,“我记得你一直不喜欢小孩子。” 温少轩也不反驳,理直气壮道:“自己生的当然例外。” 事实上他很喜欢小桃,任由别人在自己脸上乱涂乱画,换作旁人简直是难以想象,这点良辰也看得出。 良辰声音低下去,“我比你大很多岁。” 不是很多,简直是太多了,他还经常叫自己阿姨呢。如果外人知道真相,恐怕会骂自己是个不死的老妖怪。 此时她眉毛有些沮丧的耷拉着,脸颊皮肤饱满光滑,白净清透好像敷了层珍珠粉,温少轩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捏了捏。 良辰被他毫无预兆的亲昵动作惊得怔住,杏眼微微瞪大,乌亮亮的泛着水光。 温少轩及时收手,故作镇定道:“我都不介意你还想它做什么?咱们不如趁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如果不愿意,以后我也不会缠着你。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桃说是要做我跟你的孩子,至于你和别人结婚,生出来的是谁……我也不敢肯定。” 和一个陌生人生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良辰惊到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不再开口说话。 思虑了良久,良辰终于道:“我们能不能只要孩子不结婚?” 温少轩冷眼道:“然后呢?你就带着小桃离开?想这么白白利用我?” 什么白白利用这么难听,良辰窘迫道:“一个月而已,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温少轩怒极反笑,将商人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损失什么?你去做人工受孕还要花钱呢,更何况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大活人?” 良辰尴尬,“我可以给你钱……” “你买得起吗?”温少轩趾高气昂的斜瞥她。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良辰低喃道:“你想要多少钱?” 温少轩拉平蓝睡衣上的仄皱,神情像只高傲的孔雀,“一次十万。” “十……万!”良辰难以置信的重复着,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串天文数字,一个月三十次,起码要三百万,而且还不一定有结果……这人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买不起么?温少轩扯起嘴角,“成功怀孕的话需要外加一百万营养费,如果月底不成功我可以退你百分之五十。” 他简直是在趁火打劫!良辰不满道:“你一个男人,需要什么营养费?” “精子质量直接决定孩子智商,你也不想小桃将来面黄饥瘦又呆又笨吧?而且我最近正忙,误工费之类的看你熟人面子就算了。”温少轩脸不红心不跳。 这么算下来起码要四百万……现在孩子生不起果然不是嘴上说说,良辰想到自己少到可怜的存款,“我没那么多钱。” 温少轩考虑事情向来周到,“允许你分期付款。” 良辰犹豫良久,“那就这样吧。” 温少轩正色,“明天我把合约拿给你签字。” 待良辰走后,温少轩充满自信的脸迅速垮了下来,这女人也太狠了吧?宁愿负债累累都不要嫁给他,自己真的糟糕到了这种境况? 良辰也彻夜难眠,四百万……想起来都觉得头大如斗!亏她还以为温少轩这人不错,没想到比起楚轩还要狠毒!幸好这个斯文强盗最多只活百年,不然自己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18、温扒皮的第一次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季浩然拿着手中资料无意识的转动着老板椅。 良辰,安良辰……十九年前,年仅五岁的温少轩遭遇绑架,就是这个女人出现救了他,还因此上了当时的媒体头条。事情过后,她就留在了温家,一直陪伴照顾温少轩至成年。 是因为保养的关系吗?季浩然记得那天见面,两人之间仅隔一桌距离,所以能清楚看她白净剔透的皮肤,优雅纤长的脖颈,上面没有一点瑕疵和皱纹。女人可以对年纪选择说谎,但是身体某此部位会透露出她们所有的秘密。 看当时报纸上的照片,她应该已经有十七八岁,再看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还有她过往空白的身世,没有亲戚朋友、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好像之前完全是生活在真空里,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众人跟前一样。 容颜不老、背景未知、还对自己无故痛恨,所有事情都交织成解不开的谜团,季浩然第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问题。 怔了会儿后,他将资料塞回牛皮纸袋中,闭上眼睛不断回想当时看到良辰时的情形,他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凶狠残忍的眼神……好像恨不能将自己剥皮拆骨一样。 越想越觉得心里仿佛扎了根钉子,不舒服的厉害,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才行。 次日上班时,温少轩居然当真自己动手拟了一份合约,明码实价标上金额,打印出来后拿给良辰签字。 良辰接过来,将每个字看到几乎快要不认得。 温少轩便是吃定了她社会阅历少,虽然识字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法盲,所以大大方方给她看,完全不担心会被看出纰漏。 看了半天,良辰还是拿起笔签了。她从小生活富裕,再加上身手和长相都不错,四处流浪时多被好心人收留,帮别人做些事足以温饱果腹,所以先前一直对金钱没什么观念。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以后如果有了小桃,就要送她去上学读书,衣食住行样样都不能比别的孩子差。 这些年温母也给了她不少零花钱,逢年过节还会封红包什么的,她花销很少,也算是小有积蓄,本来打算以后用在小桃身上,没想到如今全都白白便宜了温少轩。 想到这里,她的脸就不由自主鼓了起来。 温少轩则感觉神清气爽,不经意瞥到她孩子气的一面,怔了下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怪我。” 良辰嘀咕道:“温扒皮。”难怪电视上都说资本家是吸血鬼,商人无所不用其极! “随你怎么说,”温少轩悠悠的喝着咖啡,“从今天起,我要求改善伙食。” “你想吃什么?” 他说出一串完全不在预计范围内的菜名,“板粟烧鸡、清炒通菜、韭菜炒鸡蛋、龙井虾仁………钱可以从我营养费里扣。” 良辰强忍怒火,“女人做月子也没你这么麻烦!” 温少轩幽幽道:“合同第六条,甲方如果因生理和心理原因无法进行房事,后果由乙方自行承担。”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良辰决定以后把勾毛毯、打毛衣、做玩偶的时间拿来读书! 晚上温少轩如愿吃到营养餐,良辰的脸则一直紧绷没有放松过。先前说什么会做家务往脸上贴的话,自己在厨房忙碌时他不还在悠闲的上网打游戏?明明自己是花钱的金主,他怎么还跟个作威作福的老爷一样? 她越想越不服气,指使道:“你去洗碗。” 果然谈情伤感情么?温少轩看她一眼,没有做任何辩解便合上电脑走向厨房。 这样感觉才对嘛,良辰两手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 片刻后,她感到无聊便将温少轩电脑转过来打开,关掉游戏窗后在下面看到了一个搜索网页,关键词:第一次怎么做才能让女人感到舒服。 怔了两秒钟,良辰佯装镇定的将电脑恢复原样。 舒服?那种事怎么可能舒服……记得当时洞房花烛夜,楚轩喝得醉醺醺的,动作粗暴又野蛮,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第二天起床发现满身青紫咬痕……从此她对房事充满了恐惧。 好在楚轩似乎也不怎么热衷,记忆中只跟她发生过两次关系,有了小桃后两人便分房而睡,每次见面都相敬如宾。 良辰听着厨房传来的哗哗流水声,再想想刚才看到的网页,脸颊竟然不自觉滚烫起来,她决定抢在温少轩出来之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良辰听到楼下传来电视声响,暗自庆幸温少轩没有上楼,她蹑手蹑脚溜回房间,背靠在门上心跳如鼓。 约过了十几分钟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她悄悄探出头看到楼下已经黑了,浴室灯却亮着。 这登时令她如坐针毡,抱着枕头在不停在房间里犹豫徘徊,她开始想起很多事,签合约之前没有想过的事。 虽然温少轩已经二十四岁了,可是自己看着他长大,如今再跟他做这种事,而且对方还是第一次,自己会不会有诱拐小孩的嫌疑啊?如果温母知道,恐怕会发疯吧?别说是她就算自己身上也同样无法忍受……还有发生关系后,两人该怎么继续相处呢?装的若无其事跟之前一样么? 她越想越心虚,竟然生出种想要逃跑的冲动,悄无声息的拉开房门,才要抬脚却不防温少轩就站在外面,板着俊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啊,你有什么事吗……”良辰问出这话后直想抽自己嘴巴。 温少轩直接道:“今晚在你房间还是在我房间?” 良辰低头打量四周,尴尬万分道:“我……的床很小。” 糟糕,好像又说错话了!不过现在说什么气氛都不正常啊……相对于她的惊慌失措,温少轩则镇定的可怕,跟平常谈生意一样神情自若。 他抬手将灯关掉,拉起她的手道:“那就去我房间好了,我的床很大。” 良辰像被摆上案板上的鱼,用力挣扎却是徒劳,温少轩仿佛看准了她会逃跑,每根手指都握的特别紧。 “我……口渴。” “我房间有饮水机。” 良辰结结巴巴道:“我想喝果汁……” 温少轩反手将门扣上,乌黑的瞳孔在灯下发着耀眼的光,薄唇微微开合,“我刚喝过,要不要给你尝尝?” 说罢不待良辰拒绝就低头吻了过来,青苹果味立刻顺着他微凉的嘴巴传递过来。良辰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没有说谎。 19、要?不要?这是个问题。 房间静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良辰被温少轩揽着腰,睫毛低垂遮住一片波光敛滟,挺翘的鼻尖不自觉渗出一层细汗,被吻过的饱满唇瓣粉红湿润,抵在他胸前的手臂怎么看都有种欲拒还休的意味。 作为男人,温少轩所拥有的情感和性冲动着实少到可怜,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朋友,在中学时便试图撩拨他偷尝禁果,他烦不胜烦才主动提出了分手。 对于男女之事,他并非不懂,只是碍于洁癖完全提不起兴趣。 他一直认为,如果把这种无聊的事拿来工作或学习似乎划算得多。 而良辰,虽然已经成过亲也活了两千多年,但是骨子里却十分保守,房事上知道的未必多过温少轩。 温少轩几乎完全遵循本能,心里突然萌发了要吻她的冲动,便下意识的去吻了。滋味并不坏,他身体对跟良辰的亲近没有一点抗拒,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温母一直担心他会孤独终老,如今看来未必。 在他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良辰内心也在进行着激战,乖乖就范顺从似乎显得不大矜持,可若是拒绝又太过矫情,总而言之生小孩真是件麻烦的事…… 两人贴的很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息频率。 温少轩见她视线飘忽不定,便问:“你在想什么?” 良辰犹豫道:“现在医院有种手术,好像不用做这种事也可以生小孩,对吧?” 温少轩嗅着她长发间的茉莉花香,眼神慢慢变得幽暗,“你是说人工受孕?我可不想去捐精子……你是不是怕了?” “等下……会很疼吧?”她紧张的咬了下唇,眼中难得露出恐慌怯意。 温少轩道:“我会尽量控制好力道,不会让你太难受。”他想起了不久前那个旖旎的春梦,洞房中自己化身为禽兽,疯狂的掠夺享受那种不可思议的奇妙快感,完全没有体会到对方的感受,难怪她会感到害怕。 不会太难受……意思应该还是会痛吧?不过比起失去小桃来,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一个月,她只要忍受这一个月,将来就能在腹中孕育出一个小桃来。 想到这里,良辰轻轻闭上眼睛,彻底将自己身体放松。她试着催眠自己,将灵魂从身体里抽离,这样等下肉体接触时就不会太过尴尬。 房间只留了一盏桔色台灯,温少轩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去对待身下的女人。 良辰身体拘谨又羞涩,暧昧灯光下就像朵含苞欲放的花,颤巍巍的在他指下慢慢绽放。 她的脸庞宛若渡了一层莹润的粉光,修长颈部微微曲着,身体线条柔美流畅,从饱满的胸到平坦的小腹,全都光滑紧实没有半点多余脂肪。这是具温热鲜活的身体,无论是外观还是触感都带给温少轩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他似乎有些懂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温柔乡难以自拔。 温少轩躺下来,手臂一揽将她置到自己上方,“良辰。” 良辰脸颊绯红,用鼻音发出一声暧昧不明的疑惑,“嗯?” “我是温少轩,不是楚轩。” “我知道……” 温少轩手指绕她胸口的柔软上轻轻打转。 对于性事,每个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只凭本能就能从头做到尾,可他还是做足了功课,悄悄将那些网上看来的理论知识运用于现实。 良辰没有让他失望,整个身体似乎都红了起来,呼吸也开始逐渐急促,神情愈发撩人心弦。 温少轩手指慢慢下滑,悄悄探到她的秘密花园,声音变得异常性感,“良辰,睁开眼看着我。” 良辰眼皮轻轻抖动,像蝴蝶翅膀一样慢慢张开,清澈透亮的瞳孔上氤氲了一层雾气,飞快眨了眨后立刻合上。 温少轩在她耳朵边轻轻吹气,身体也跟她贴得愈发紧密。 “不要闹……痒。”良辰伸出手,摸索着要去捂他的嘴巴,却不妨食指刚好塞放到了他的唇边。 对商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把握时机更重要的了,温少轩立刻将她手指咬住用舌尖轻扫。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袭上良辰四肢,她条件反射的想要逃,却被温少轩用单臂牢牢禁锢住。 良辰下意识的想要抓他衣服,却不妨对方光溜溜的不着片缕,只有几块硬梆梆的腹肌,摸了几下后温少轩声音也跟着低哑起来,“良辰,你这是在勾引我。” “没有!”良辰立刻反驳。 温少轩扬起眉毛,“那你往哪儿摸呢?” “对不起!”良辰立刻将手从他胸口收回来。 温少轩翻了个身将她压住,“不用道歉,我从头到脚都可以供你随便摸。” 良辰睁开眼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窘迫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坏?”记得他小时候很老实啊,长大后虽然跟自己有些不对盘,但是基本礼貌还是在的,如今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温少轩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将自己饱涨的欲.望贴在她腿间,故意轻轻浅浅磨蹭但不进入。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以前当她是长辈,自然多少会存些尊敬和礼貌,至于现在么……他的确有想要变更坏的冲动。 良辰看出他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立刻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温少轩在她胸口亲吻了会儿,开始尝试着耸动劲腰慢慢往她身体里送。 虽然非处子之身,但是乍被异物侵入还是感受到一股锥心般的刺痛,良辰蹙起秀眉,手指用力的绞着身下床单不放。 温少轩试图用抚摸来缓解她的不适,但是收效甚微。 “良辰……” “不用管我,做你的。” 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后两人俱是一愣,温少轩笑了起来。 他不常笑,但笑起来很好看,就像阳光穿过乌云一样,带着点少年痞气和阳光。 良辰有些懊恼,她身体这么难受,他却还开心的不得了。 温少轩也不解释什么,待她表情缓放松下来后才再进去一些。 初次房事虽说有些艰难,但是收尾和完成度很圆满,末了温少轩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手指绕着她的长发把玩,“还痛么?” 良辰摇头,感觉像是死过了一回,身心都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她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和压抑,心里多少存了些感激。 温少轩道:“初次大酬宾,买一送一,要不要?” 良辰有些反应不过来,慵懒道:“什么意思?” “再来一次不要钱。” “不要了。”良辰明白后果断拒绝。 奸商却不肯死心,“确定不要吗?多一次就多一个机会,怀孕这种事你知道要看机率的……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到时候如果怀不上不要怪我。” 免费送的机会……要?不要?一次十万呢,还有这个人究竟是食髓知味还是真的为自己好?良辰好一番纠结。 最终良辰选择了要,不要白不要,最多只是自己累些罢了……如果因此错失小桃,她恐怕以后都要在愧恨中度日。 两个小时后,良辰被人摇醒。 “我今天心情好,决定再送一次,要不要?” 良辰从头到尾都冒着怒气,瞪了他很久后咬牙道:“要!” 她发誓,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怀上小桃,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趁火打劫的浑蛋! 20、无奸不商 良辰醒来时已近中午,入眼房间是有些陌生,左右打量了下,她才慢慢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她本来要回自己房间的,可是手脚酸软连一动都懒得动,温少轩手臂勾着她的腰,呼吸沉稳睡姿安然,对身边多出来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良辰盯着他熟悉到不能再的脸,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 初见时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自己带着他去幼儿园去学校,眨眼十年后长成了英俊少年,又十年变得稳重内敛。 相处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已很难表达自己对温少轩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追逐着楚轩的轮回,拯救、失落,最终心如止水,可是跟人朝夕相处这么久,还是有始以来第一次。 或许是知道小桃恨已不再恨,也或许是自己漂泊的实在太累,开始只是想涉取一些温暖,后来却渐渐沉浸在这种平淡安稳中难以自拔。 曾经的洛城如今已轮落为一片海洋,就算沉浸在海水里长眠也睡不安稳。 她无力改变这种现状,但是可以让自己在有限时光里活得更快乐一些。 想到这里时,温少轩突然替她往上扯了下棉被。 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良辰愣怔了许久,她手指搭在小腹上,眼神慢慢透出憧憬的光芒。 在良辰坐着发呆时,温少轩推开了门,休闲毛衣衬得他表情也跟着柔和了些,“午饭我已经做好了。” 虽然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单衣,良辰依旧不自在的往棉被里缩了下,“今天不是周末,你没有上班吗?” “不想去。”他又开始露出孩子气的任性,和往常的工作狂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良辰抓着棉被,“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温少轩毫无自觉,“这是我的房间。” 良辰脸颊开始发热,“我衣服还没穿完。”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温少轩嘴上这么说,人却慢慢走了出去。 吃饭时良辰一直不敢抬眼,温少轩坦然自若道:“你脸很红,跟虾子一样。” 良辰用筷子戳米饭,尴尬道:“你不要老盯着我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就是知道。”良辰有些懊恼的赌气。 温少轩拿纸擦擦嘴,“我等下要出去买东西。” 良辰立刻道:“我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没有钱。” “……”良辰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是跟她收费呢。 没有钱!他骗鬼啊!虽然不知道他口袋里有多少钱,可是作为温氏集团的独苗怎么可能连买东西的钱都没有? 良辰郁闷的掏出□□,“密码就在背面,我绑定了手机号码,你不要多取。” 温少轩笑了下,将卡拿过来收到皮夹里,“那我先走了,麻烦你收一下碗。” 良辰埋头,压根不想看他。十万意味着什么?她要义务在精达打工整整三年!不行,照这样下去卡里的钱根本支撑不到月底,到时她拿什么来养小桃?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良辰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收拾完毕后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几个关键词,成功进入一个满屏小广告的网站。 这是一个男性公关网,首页悬挂着人气排行榜,良辰点进去后,看到里面展示的大量照片,大多是只穿三角裤的肌肉猛男,偶尔也有斯文书生型的,不过相貌阴柔比女人还女人。 这些人长什么样子不是重点,良辰只想知道他们的价格,然后拿来跟温少轩对比,结果让她瞠目结舌…… 在良辰纠结愤怒的时候,取款机前的温少轩拿出了手机,意外道:“你私房钱还真不少。” “不准多取!” “包月优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温少轩嘴角扬起诡谲的孤度。 良辰接下来的话被他四个字轻易堵了住,抓着鼠标思虑良久后,面色艰难道:“优惠多少?” “八折。” “二折!”良辰情绪开始失控,“你开的价格可以让我包一大群男公关了!” 静默了片刻,温少轩摸着鼻子不爽道:“你拿我跟那些人比?”他可不是出来卖的!常人别说十万,就算拿出一百万来他都未必会多看一眼。 良辰也知自己说错话,退让道:“那你也太贵了,三折……” 温少轩难得流露出人性,“七折。” 良辰继续卖命的还价,“四折!” “七折,可以免掉其它杂费。”温少轩不动声色的重复着自己的底限。 良辰开始咬指甲,态度也不由自主放缓和,“六折吧,你知道我现在也没办法赚很多钱……” “成交。”温少轩无比干脆的挂上电话。 两分钟后,良辰接到了银行系统的短信提示,“您尾号128的账号转账金额元,现余额元。” 良辰手指按着小数点数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当真被转走了一百八十万,账号只剩下了十二万。 公关网的小广告及时跳了出来:十万块能做什么?在江城不够买个厕所……不如来投资吧! 温少轩这个奸商,他应该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吧?! 良辰愤愤不平的点掉了x,准备关电脑时却见聊天软件里有许冰发过来的消息提示,她丢了个网址过来,说是可以根据男女双方的照片预测未来孩子的长相。 现在没什么比这个更投良辰心意了,她迅速找了温少轩和自己的照片上传,忐忑不安的点击“合成”,五秒钟后,空白处跳出来了个小女孩的照片,眉眼脸型无一不像小桃。 钱的事已经被良辰彻底抛在了脑后,她用手指慢慢摩挲着屏幕,心中五味俱全。 小桃……快点回来吧,妈妈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 晚上良辰把合成的照片给温少轩看,他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得意道:“你现在知道找我的决定是有多明智了吧。” 良辰扬起嘴角,“我要给小桃起个好听的名字。”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温柔,眼睛兴奋的闪着亮光,温少轩奇道:“为什么还要起名字?小桃就挺好。” 良辰道:“现在起名方式跟过去的都不大一样,我怕别的小朋友将来会笑话她名字土,安小桃……怪怪的……” 安小桃?这下不止是她觉得怪,连温少轩也觉得怪异,“为什么是姓安?” 良辰理直气壮道:“我的孩子,当然要跟我姓。” “你现在养得起孩子么?”温少轩斜瞥他,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这又生生揭开了良辰的伤疤,她绷了下嘴唇,脸上失落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振作道:“钱还可以再赚,我将来一定不会让小桃吃苦的。” 却不知她认真的态度再次提醒了温少轩,做生意要狠心果断,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十二万……似乎给她留的零钱太多了点,不过没关系,他有把握以后将它们全都掏进自己口袋。 21、十八岁的少女不骗人 凡事开头难,两人有了第一次关系后,第二次第三次也渐渐顺其自然来。 开始时良辰觉得尴尬,可是每当她想起快要空掉的账户,就猛然醒悟自己才是金主,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很多,花了钱的呢! 温少轩在床上的表现根本不像个新手,当然良辰是察觉不出的,她只惊诧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精力,随时都像个蓄势待发的气球一样,根本不用她提,温少轩次次主动□□。 他天生一张冷脸,情动时只有眼神和呼吸变化,脸上通常是不会表露太多,所以良辰根本无法判断他究竟在想什么,更无从知道他的感受。 发泄过后温少轩就像条慵懒的大型犬,偶尔会拿爪子摸她两下,根据反应再凑过去亲亲。 他索要的次数多,但是很注意照顾良辰的感受。几次下来也多少颠覆了良辰对房事的看法,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翻云覆雨,有时候还是挺舒服的。 两人进行房事通常只有肢体动作,彼此都很少说话,好在默契十足,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不管他做什么良辰都不反抗,甚至会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眼睛微微眯起来,湿润的嘴唇贴在她脸颊上,鼻尖渗出细汗,强劲有力的腰在她身上摆动,一下两下…… 每次贴近在他的黑眼睛下良辰都很害羞,温少轩的吻则迅速由亲改为咬,好像要将她吞入腹中一样来势凶猛。 几日来两人都睡同一张床,良辰房间也成了摆设,一起上班下班,外出购物商量晚饭吃什么,平淡的就像多年老夫妻一样。 这天两人在超市里买东西,良辰不由自主走向了婴儿用品区,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脚,带着卡通图案的摇篮和奶瓶实在太可爱了! 温少轩很快在奶粉架前找到她,良辰捧着一个大罐子对他晃晃,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小桃将来也要吃这个!” “为什么?”看着她笑,温少轩感觉自己就像平静的湖面起了微风,荡起一圈圈的波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比在床上得到发泄还要满足。 良辰指着上面的光屁股小孩道:“她跟我们小桃很像!” 温少轩将罐子从她手里拿走放回架子上,“时间还早,买回去很快会过保质期。”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良辰还是难掩失落,“哦。” 温少轩把手按在她头上,轻轻转到右边服饰区,“你应该看看那个。” 这个人对自己越来越不尊重了,居然将手按在她头上!良辰才要抗议,却瞥到那里居然是孕妇装。 她不懂名牌,通常只注重款式,只要样子好看就想买来穿在身上,管它品味和质量。 “好漂亮啊。”良辰手指在衣服上划过。 服务人员立刻上前,将各类衣服的优点一一介绍给他们,良辰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什么防辐射服、吉祥服,听得云里雾里,一时竟没了主意。 反倒是温少轩拿了最简单的浅绿色长裙给她,良辰也喜欢,不过觉得有些太单薄了。 温少轩解释道:“明年春天穿刚好。”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良辰,是啊,现在十月份,如果怀上小桃至少也要两三个月后才能穿孕妇装。 “那就这件吧!”她接过衣服,目测了下尺寸直接让人包起来。 “多买几件换着穿。”温少轩连着挑了四五件,两人喜好差不多,良辰对他的眼光也没什么意见。 平日温少轩都跟她计较甚多,这次结账时却意外的爽快,破天荒主动掏出自己的卡来刷。 结完账后,两人提了东西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道:“少轩哥!你怎么在这里?” 良辰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夏百合,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温少轩的冷脸这么粘腻。 夏百合是公司出了名的美人,转过身良辰就她的艳光闪了下眼,明眸红唇,黑色风衣配齐膝长靴,再加上那种凌厉的富家女气势,比起电影明星丝毫不差。 明明良辰就在温少轩身边,夏百合却对她视而不见,走到了两人跟前显出尴尬,道:“安小姐也一起啊。” 良辰微微点头,“你好。”这个女孩并不是有意的忽略自己,而是方才她眼里真的只有温少轩一个人。 夏百合笑道:“我表姐产期在下个月,所以今天想给她买点礼物,你们这是……” 她目光移到温少轩手中的购物袋上,愣住。 良辰道:“我们也是顺便来这里转转。” 顺便买孕妇装?夏百合艰难的转动着思维,目光看向她平坦的小腹,“是自己穿么?” 她知道这问题太过唐突无礼,却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是啊。” “恭喜安小姐……” “谢谢。”良辰也知道怀孕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收到祝福还是很高兴。 两人女人互相打着招呼,温少轩则被晾在了一边,他走远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良辰同他道:“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要跟夏小姐一起吃饭。” 她们两个人又不熟,平日在公司只是点头之交,无缘无故吃个什么饭? 温少轩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再朝夏百合微微点头,礼貌而生疏道:“再见。”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附近一家有名的西餐店。 良辰要了份铁板牛排并执意要全熟的,她不爱吃西餐,更享受不了那种半生不熟的美味。 夏百合盯着她一直看,仿佛要将她每个细胞都过滤研究一遍,她小心翼翼道:“我可以直接叫你良辰么?” 良辰道:“可以。” “抱歉良辰,今天无意中打扰到你,我只是对有些事情很好奇……所以想找你出来聊聊。” “聊什么?”良辰干脆直截道,她不喜欢跟人说话绕弯弯。如果是问温少轩的私事,她不介意免费提供一些信息。 “冒昧问下你的年纪?”她说话尺度拿捏的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反恶或者排斥。 在问这个问题前,她其实已经让人调查了无数遍,良辰十八岁入住温家,如今户籍资料显示年龄为三十七岁,可是这张脸还有拿杯子的葱白手指,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问题还不好回答,如果回答她两千多岁会把人直接吓傻吧?说那个虚假的三十七岁也不太好,如果传出去不是会有人骂自己老牛吃嫩草?她本人倒是不介意,可是将来小桃要怎么经受这种流言? 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说实话,吸一大口橙汁咽下去,“十八岁。” 砰!夏百合手里的杯子掉了下去,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方才的优雅仪态全无。 良辰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一幅天真纯洁的少女模样,“不像吗?” 她没说谎,因为十四岁嫁楚轩,十五岁有小桃,被时间抛弃的时候刚好十八岁,而且是永远停在了这个年纪。 夏百合拒绝了服务生靠近,狼狈的拿纸巾将桌子擦拭干净,心里乱糟糟的忙成一团。 十八岁,她才十八岁!这还真跟她长相符合,莫非资料显示有误?还是说资料上面的人……是她母亲?! 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日期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唉呀,今天是我妈妈生日,差点就要忘记给她买礼物了,良辰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礼物吗?” 妈妈?自己的母亲吗?良辰摇头,“不知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夏百合忙道:“不好意思。” 良辰毫不介意道:“没关系。”就算没有母亲,父亲也给了她足够多的宠爱,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牛排很快被端了上来,她笨拙的提起刀叉开始跟顽固的大块肉奋斗。 “请问你跟少轩哥是什么关系?”话题转了许久,夏百合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 送到嘴边的牛肉顿了下,良辰想起了遥远记忆中的红嫁衣,又想起了昨晚温少轩搂着她入眠的情形,迟疑片刻后开口道:“本来没什么关系,可是不久前他想要跟我结婚。” 22给她很多很多爱 在良辰离开后,夏百合在位置僵硬的独坐了很久,她耳边不停的飘荡着良辰那句‘他想要跟我结婚’。 她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自己认识的温少轩通常是不苟言的,始终用冷脸生疏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这种刚成年的少女。 事实由不得她不信,他不仅愿意陪这个女孩买东西,而且逛的还是孕妇区,倘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怕是也没人会相信吧?自己真傻,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顶着被父亲骂吃里爬外的风险甘心进精达做个小主管,最可笑的是,她一直惦记着念念不忘的少轩哥还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骄傲和自尊更不允许她有任何失败,辛苦谋划十年的感情也一样。 掩额沮丧了片刻后,她站起笔直的腰身,对服务生微微颔首示意结账,再次恢复成信心满满的豪门千金。凡事不能只听片面之词,接下来她要找温少轩好好谈一谈,看他们关系是否真如良辰所说那般暧昧。 良辰自己打车回家,发现客厅除了温少轩之外还多了位不速之客,优雅的男子冲她礼貌微笑,“安小姐回来了。” 是季浩然,那个在两千年前间接害死她父亲、女儿还有自己的羯族男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良辰的好心情一瞬间飞了个净光,有国恨家仇愁的这条伤痕在,她永远都做不到跟这个人坦然自若的相处。 温少轩拉住她的手,表面体贴实则用力的将她推送上楼,“你应该累了吧,不如去房间休息下。” 良辰拿包的手用力握了握,最终在温少轩眼神示意下走开。 她虽然上了楼,却固执的站在楼梯口不愿进房间,听楼下两个男人谈笑风声。 他们聊的泛围很广,从时事政治到经济发展形势,还有两人共同的朋友和交际圈。 温少轩私下不喜欢跟人接触,所以朋友不算多,能谈这么投机的良辰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似乎很高兴,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和咖啡豆跟季浩然分享,两人还预约交换了一些机甲模型。 大概聊了快一个小时,忽听季浩然道:“少轩,你同安小姐究竟什么关系?是兄弟就实话实说,不许瞒我。” 楼下静默了片刻,传来温少轩镇定无比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一个寄住在我家的远亲。” 这个理由充分又合理,良辰的心却蓦然被揪了下。他说的不错,自己的确是寄住在温家,二十年来吃穿用度全是用他们的,却又好像不对,因为自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连远亲都不是。 季浩然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温少轩好奇问:“你放什么心?” “我就可以放心追求安小姐了,不瞒你说,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你对她了解多少就敢说这种话?” “我只听从于自己的感官支配,至于互相了解么……想必以后有的是机会。” 温少轩笑了下,“你恐怕不知道,她算是我们的长辈,虽*然显小但实际上已经快四十岁了。” “是么,可是看上去还很年轻啊。”季浩然语气很淡,态度意外的执著,“年龄不是问题,你知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我也喜欢偏大些的女性。” 听到这里,良辰拿着包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上后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厚厚的黑皮书,封面印着血红的四个字:《谋杀档案》。 是的,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要复仇的打算,就算是小桃即将归来也抵挡不了心头的恨。 那种国破家亡满目疮痍的惨状,孩子眼睁睁死在眼前的痛楚,两千多年的孤独和绝望,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寻找着可以复仇又能置身事外的方法,现在方法还没确定,不过机会似乎主动送上门来了。 在季浩然跟温少轩辞行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看到良辰突然出现,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良辰拿着自己做的手工抱枕,走到季浩然跟前问:“你要走了么?” 即使是主动打招呼,她态度也算不上热络,但是脸上敌意明显比先前消除了很多,清秀柔和的五官让季浩然心头微微一动,微笑道:“是的,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看到你。” “送给你,”良辰将毛葺葺的熊递过去,“我自己做的,可以放在车上。” “真可爱,谢谢。”季浩然用手指捏了捏,表面完全看不出缝补走线的痕迹,真是完美的手工,造型也很别致。 “不客气。” “安小姐,能否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良辰迟疑了下,便拿着原子笔走到他跟前,“手伸出来。” 季浩然从来没想过居然有天会遭遇这种状况,不过还是乐意的照做。良辰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将每个数字都写得很认真。 圆滑笔尖在他掌心缓慢游走,痒痒的有种奇妙的快感,再加让她近在咫尺的俏脸,情不自禁让人心猿意马。 本来是再短暂不过的接触,温少轩却觉得时间被拉长了数倍,直到收回手那种微痒的感觉还依旧在。 “那我就告辞了,再见。” “再见。” 温少轩将人送出门去,回来时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依良辰的性子肯送手工礼物给别人,在古代便相当于传情达意的荷包香囊之类私密物品了! 她还把号码写在一个男人的手上,这是电视里也不常有的调情手段! 良辰捧着水杯遮住眼睛,语调冷冷清清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对这个叫季浩然的人并不了解,但是经历过酒吧的事后,却从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看出再熟悉不过的熟悉骄傲和阴戾。时代的确不同了,但是一个人不管怎么变,骨子里的本性都不会被颠覆。就像跟楚轩看似判若两人两的温少轩,或多或少都保留了楚轩的习惯和性格。 在良辰接触季浩然手指的刹那,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这时良辰突然有了个恶毒无比的念头,有时候折磨人不一定要从肉体上下手……对待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毁掉他的前途摧残他的意志、让他从云端坠入尘埃体会痛不欲生的滋味,好像要比单纯杀人来得爽快得多。 小桃性格几乎跟自己如出一辙,如果她在的话也会支持吧? 她眼神在短短十几秒钟变幻了几种色彩,黑眸越来冷越来越幽暗,看得温少轩触目惊心。 “安良辰,你醒醒,不要再想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见识过良辰的恨有多重,更能想象她复仇会带来的后果,所以必须要在它们毁掉良辰新生活之前将它们扼杀在萌芽! “对你来说是乱七八糟的事,对我来说……那却是切入骨髓的疼痛,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良辰对他绽开了烟花般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季浩然身败名裂的情形,“我要把我经历的痛苦,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温少轩沉静下来,“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他?” 良辰微怔,“你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 傍晚时,温少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托熟人预约了位很有名的女心理医生,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他忽略了背景和经过,却将一个女人丧夫亡子的经历描述得很清楚,最后问怎么能打消这个女人复仇的念头。 医生说:“这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给她足够多无条件的爱,让她觉得幸福满足,但有一个重要的前提:这个人永远不能背叛她,一次都不行。” “如果,我是说如果被叛了会怎样?”温少轩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问。 医生嘴角扬出诡谲的浅弧,将手中的杯子举高,然后松手,伴随着咔嚓一声,玻璃杯被跌得粉碎。 23给她很多很多爱 当晚上在床上,温少轩动作比往常要轻柔很多,迟钝如良辰也感觉到他好像哪里变了,可是思考后又说不出。 温少轩或许到现在还不懂怎么去爱,但却真心希望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幸福安稳。 良辰,良辰……叫这样的名字却并未享受过多少美好时光。 他记得不久前的旧梦,里面隐约有她稚气未脱的脸,两只眼睛弯得如同天边新月,嘴角笑容还带着少女的狡黠。 那时的她还是安家掌上明珠,没嫁给楚轩,也没经历过那么多伤痛过往,他希望能在她身上重新看到那种无忧无虑的天真。 良辰不懂他的心情,却觉得他的黑眼睛温柔的像泉水一样,又仿佛带着魔力的绳索丝丝绕绕将她缠绕住,逃不掉亦无法挣脱。 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以至于她有些心慌无措,甚至生出种想要捂住对方眼睛的冲动。 她伸出手指,快要触到他挺直的鼻尖时却迟疑了,他脸部轮廓简洁又流畅,仿佛明快的清晰剪影,双眼皮很好看,眼梢微微上挑,似乎是招桃花的风流之相,紧绷成直线的薄唇却显与之不符的凌厉气势,让人望而却步。 温少轩注意到她的动作,伏身将她圈围在怀里,确认道:“良辰,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么?” 良辰心跳如鼓,可想到楚轩执箭朝小桃射去的情形,冷冽如冰的眼神,她就下意识摇头。她实在是吓怕了,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和女儿再次被抛弃的画面。 温少轩好脾气的吻了下她额头,柔声道:“没关系,慢慢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声音很性感,宽大结实的怀抱充满温暖,良辰缩着身体,细如白瓷的皮肤映着他健康古铜色肌肉,看起来竟然有种意外的和谐美好。 被人呵护的真好,良辰悄悄闭上眼睛催眠自己,不想那些陈年往常,也不想缥缈虚无的未来……她就暂时放松一下,一下下就好。 最近上班时,良辰总有种被人窥视的错觉,可是每次抬头温少轩都在一本正经的签文件看报告,仿佛是她多想了一样。 她工作很清闲,温少轩大多事都亲力亲为,很少吩咐她做什么事,现在就连报告整理、计划安排这种事也不用她操心。身为总经理秘书,下面人讨好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有人恣意使唤? 仅有的工作权利也被无形中架空,良辰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像是摆在温少轩旁边的花瓶,除了供他欣赏装饰再无用途。 无聊至极的她小声询问:“有没有什么事让我做的啊?” 温少轩视线停在文件上并未移开,“麻烦帮我泡杯茶,淡一点。” 良辰拿着杯子去茶水间,还未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谁知道安良辰跟温老大究竟什么关系?” “男人和女人能有什么关系?听说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算是标准的青梅竹马。” “不会吧,我一直觉得温老大是没有七情六欲的超人……前一段时间那个大胸秘书还记得吗么,每天解开两个扣子在办公室里晃他都没有一点反应,最后还让人把她调到别的部门了,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暴殄天物,那种货色boss才看不上眼!不过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看上安良辰。无论是身份还是长相,她都只能算是餐前开胃小菜,完全上不了大台面啊。” “夏经理倒是能上台面,温老大却不懂得欣赏……你们都不知道,每次夏经理看温老大的那个眼神,甜得都快要滴出蜜来了,可惜满腹柔情皆付诸于不解风情的流水,可惜可惜。” 三个女人边说边笑走出来,其中一个率先看到良辰,尴尬无比的冲她露出了示好的笑。 女人八卦是天性,良辰也不意外,听完她们的聊天内容非但不介意反而觉得很有趣。 端着杯子重回办公室,温少轩正在转笔,看到她好奇道:“你在高兴什么?” 良辰道:“我刚才听了一些关于你的话。” “什么话?” “别人说你是没有七情六欲、不解风情的超人。” 温少轩扯下嘴角,“我有没有你还不清楚?” 良辰脸刷的红了,带着些嗔色斜睨他一眼,片刻后又想了件事,饶有兴趣道:“我跟夏百合哪个长得更好看?” 这不像是良辰平时会问的话,温少轩略感意外的接过杯子,“审美因人而异,很难得出客观的判断。” 良辰又道:“那依你的审美看,我们两个谁更好看一些?” 这个问题小桃也曾经问过自己,她脸上的表情跟那时的小桃简直一模一样,真不亏是母女…… 温少轩垂眼喝口茶,坦然道:“她。” 良辰有些纳闷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更好看呢。” 温少轩挑起眉毛,“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娘是洛城第一美人,爹说我很像她。”她一直对此感到很骄傲。 “是么?可能是我之前没看清楚,”温少轩起身放下杯子,用尚带余温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俊脸蓦然靠近,“你再让我仔细看看。” “啊……” “别动,”温少将她身体固定住,两人距离近到鼻尖都可以贴在一起。 良辰感觉到他的气息后,脸颊慢慢红起来,仿佛擦了一层粉色姻脂,嘴唇无意识的舔了下嘴唇。 温少轩眼睛有亮光飞迅闪过,低声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确长得比她好看。” 良辰还来不及翘起嘴角就被他突然吻住,还用牙齿轻轻咬磨她的下唇,舌头也试着去舔食她的味道。 办公室静极了,良辰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快中午时,温少轩手机响了,是夏百合打过来的,希望能跟他在一起吃饭。 他一*向公私分明,跟员工私底下接触甚少,就算是夏百合也觉得没什么话好说,正想拒绝却扫到百无聊赖的良辰,便问:“我可以带一个人过去么?” “当然……可以。”夏百合声音透着明显的犹豫。 温少轩只当作没听到,对良辰道:“等下不要去餐厅吃饭,有人请客。” “谁啊?” “夏经理。”他公式化的称呼她现在头衔。 良辰很爽快的答应了,虽然有种蹭饭嫌疑但是能省一餐的钱,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她还有点好奇她会和温少轩讨论什么事。 当温少轩说要带一个人的时候,夏百合立刻就想到了良辰,待预感被证实后便愈发显得失落,整个人就像无精打采的花朵。 良辰很有当灯泡的自觉,尽量将存在感放到最低。 夏百合鼓起勇气,“少轩哥,我能问一些你私人方面的问题么?” 温少轩道:“你想知道什么?” “请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 夏百合的心迅速沉入冰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字字艰难道:“我可不可以知道她是谁?” 温少轩将手放到良辰头上,“这个问题她可以告诉你。” 两人全部看过来,良辰瞬间诡异的被卷入其中,满心疑惑道:“我?” 他喜欢谁她怎么知道?难道是指中学时那个洋娃娃,可他当时不是说不喜欢她么?不过除了这个好像再也没有交往过别的女孩了。 温少轩旁若无人的在她脸上轻吻了下,成功将她的疑问转化成了肯定。 24给她很多很多爱 后来温少轩又同夏百合说了什么,良辰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离开餐厅后被冷风吹了会儿,她意识才慢慢恢复正常,脸颊开始变得嫣红,“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温少轩拉着她的手,镇定自若的反问:“你说呢?” 他长这么大,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在人前做出这种事,可是方才对良辰,似乎自然而然就做了,完全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 良辰偏头看他,“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的。”不然依他的条件,为什么想要费尽心机跟自己结婚,她可不信温少轩是愿为前世买单牺牲自己幸福的人。 这女人有时还真自信坦荡的出奇,不过她的确说对了,温少轩抬手替她捏掉额头上沾的一点碎纸屑。 良辰眼睛随着他的动微微眯起来,像只被安抚的猫咪,低声呢喃:“你跟楚轩有时真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他现在越来越反感楚轩这两个字了,感觉就像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想拔都拔不掉。 良辰目光复杂的看过路上走过的行人,“我也跟他们不一样。” “世界上本就没有完全一样的人,所以你才是良辰。” 温少轩觉得她今天有点异常,虽然过往经历颇多,但她骨子里却不是容易感伤的女人。 良辰停下脚步,犹豫不决道:“如果以后我让小桃管你叫爸爸,你是不是会对我们很好?” 温少轩心颤了下,面色凝重道:“当然。” “如果她很调皮不听话呢?” “那就用温和的方式教育她。” “我要是将来粘着你,你会不会像楚轩一样不理我?” “不会。” “那你七月为了我粘你发大发脾气,还把我开除了呢!” 温少轩有些尴尬,“此一时彼一时,我那时还没有开始喜欢你。” 良辰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了两下,“那你娶我吧!我也要穿婚纱……” 现实美的好像有点不真实,以至于温少轩浑身都有些僵硬,“你之前不是不愿意么?怎么突然间就改了想法?” “我太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而且小桃好像已经来了。” “你确定?”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为什么喜讯一波接一波跌踵而至?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否产生幻听了。 良辰翘起嘴角,眉梢眼角都溢着开心,“我感受得到。” 妻子,女儿……温少轩胸口隐约被幸福撑的发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破土而出,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字字清晰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良辰贴在他胸口轻轻点头,她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而是在认真计算衡量后得出的结果。 首先温少轩有很多钱,她将来不用小桃的奶粉钱和教育问题担心。 其次他人也不坏,良辰很满足现在他对自己的温柔。 最后她越来越不喜欢夏百合这个人了,尤其是当她含情脉脉看温少轩的时候,良辰感觉到自己的私有物品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她知道这么想不太对,但是没办法控制。 这种感觉以前不曾有过,可是在她跟温少轩发生关系后占有欲就每日俱增,对意图接近温少轩的女人全都有种莫名反感和排斥。 温少轩不是楚轩,他将来会当个好爸爸,用他宽阔的肩膀撑起整个家。 现在也不是大汉时期,没有战争没有屠杀,她的小桃会在最安全的环境下平安长大…… 这样的结局,似乎再好不过了。 然而结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温父母是竖在他们面前重要关卡。 当他们得知温少轩要跟良辰结婚的消息后快要崩溃了,温母当场就怒吼,“这么多年我都拿她当亲生女儿待,她怎么能这样!” 两人条件在他们看来委实相差太多,良辰在可以嫁人的年龄温少轩才刚上小学,她的儿子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正在意气风发的年纪,怎么能娶一个快要奔四的老女人! 温父强忍怒气,在温母喘息间隙插一句,“等回国后我再跟你们算账!” 温少轩打电话的时候良辰就在他旁边,考虑到对方心理承受能力他也不介意让这女人跟自己一起迎接暴风雨。 温母软硬兼施,无论怎么劝温少轩都只表示,“除了她我谁都不娶,要么赶紧结婚要么一辈子单身。” 他说话的态度很专注,几乎完全忽略了眼前的良辰,眼神执著坚定看起来俊脸尤其帅。 良辰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按他的唇,到了嘴边却被温少轩抓住不放,还借机在她手上吻了下。 电话讲了约半个小时,鉴于双方互不退让宣布谈判破裂。 挂掉电话号良辰心虚道:“伯母很生气啊。” 活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狐狸精、居心叵测、为老不尊…… 良辰轩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的观察她的表情,良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就算是把她换成我,我恐怕也受不了。” 温少轩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乐观道:“没关系,他们不会气太久,很快会接受现实的。” “伯母要是打我的话,你会拦着吧?” “她打不过你的。”更何况温母的为人修养也不会动手。 这个人在她跟前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良辰窘迫起身,“我去做饭。” 温少轩却拉住她,“我去,你坐着休息吧。” “等等,”良辰将他衬衫袖子挽了起来,“白衣服很容易弄脏。” 温少轩借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下,“谢谢老婆。” 良辰脸蹭的红了起来,“什么老婆……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温少轩笑道:“早晚的事。” 看着他脚步轻快的走进厨房,良辰心里也仿佛化了一团蜜。 小桃啊小桃,妈妈想要给你个幸福温暖的家,所以明天一定要说服爷爷奶奶,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疼你了,好不好? 次日温父母火速返国,看到良辰和温少轩后眉毛都皱成一团,却碍于机场人多不好发作。 回到家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两两对视面面相觑。 温父最先打破沉寂,抽了只烟同温少轩道:“说吧,怎么回事。” 温少轩道:“该说的电话里都说了,我想要在近期和良辰结婚,越快越好。” 温母怒指良辰,气都几乎喘不上来,“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比你大多少岁?你不是一直当她是阿姨吗?是不是她勾引你?” “您想太多了,是我先喜欢良辰的。” “儿子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这条件要什么要的找不到,怎么会喜欢这一个……良辰人是不错,但是你不能因为她照顾你这么多年就把人家当老婆啊!你是不是怪小时候我和你爸没在身边照顾你……要这样的话我们这回不走了,以后都陪着你,咱找个年龄合适的姑娘成不成?” “我二十五了,知道什么是亲情和爱情。” “那你也不能跟良辰结婚!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嫁进这个门!你要是结婚我也不拦着,以后你们结婚纪念周年就是我的忌日!” 良辰将茶杯拿过去,“伯母您别生气,消消气。” “我消得下来吗?良辰,你说你也是个女人,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儿子身上,你能受得了吗?” 温父冷声道:“我也不同意,之前你妈不是介绍了夏家千金给你么?你要跟她结婚我倒没什么意见。” 温少轩平静道:“爸,您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只要跟良辰结婚,你们如果同意,我们就结,如果不同意,我们也不差这个仪式,照样能在一起,就是将来对孩子不怎么好。” 客厅陷入死寂约有半分钟,温母才犹豫道:“什么孩子?你们已经有孩子了?” 温少轩道:“小桃,两个月前您见过的。” “小桃?!”温母想起了那个酷似温少轩的小精灵,一脸震惊道:“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那孩子已经有两三岁了吧,那时你还在国外,良辰也一直陪在我身边,怎么可能有时间生孩子?” 良辰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做梦都想到温少轩居然会把小桃的来历也一并说出。 如果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温母恐怕会找人把自己当妖怪给收了吧?毕竟前世今生之类的理由……对现在的人来说太难置信。 温少轩手探到良辰身后,轻抚了下她僵硬的脊背,“那孩子是从未来来的,提醒我说如果错过了良辰,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这下不止温母,就连良辰也愣住了,小桃穿越时空?这谎扯的也太离谱了吧!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温母恍然大悟的表情竟然似乎、好像相信了…… 25章 年轻时温母也是唯物主义者,可是随着年纪渐长,碰上许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便日渐迷信了起来,隔三差五会去请个算命先生来批批拜拜,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遵照风水师的指示去摆。 那天她见小桃时便颇为震惊,回去后将事情前前后后同温父说了许多遍,直道那个小女孩精灵古怪。 温父却不肯相信,对温少轩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亏你读过那么多书,还在国外留过学,编这种幼稚的谎话想要骗谁?” 温少轩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你不能不相信妈妈吧?她是亲眼见过小桃的。” 温母嚅喋道:“她现在人已经走了,我怎么知道你话语真假?”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良辰眼界大开,温少轩竟然从口袋时去房间拿了个透明袋出来,“这里面是我跟小桃的dna报告,还有取样剩下的头发,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自己带着它再去检测一下。” dna报告……他什么时候拿到的这个?良辰比温母更好奇,准备去摸却被温母抢先一步抽走。 她看过后递给温父,温父扫了一眼青着脸道:“这太荒谬了,我不相信!” 温少轩摊手,“事实摆在这里,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温母拉住温父,同温少轩使个眼神,“你们去房间,我跟你爸单独谈谈。” 良辰被温少轩拉到房间后,好奇道:“你那个dna报告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温少轩道:“小桃走后,我在衬衫上发现一根小黄毛,觉得以后或许会用得着所以收起来了。” “如果伯父伯母还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那你就先跟我没名没份的过吧,等再过两个月你肚子大起来,他们自然就跟着妥协了。” “你现在好像越来越阴险了,什么事都能算计到。” “下次请用睿智两个字形容我。” 两人在房间斗了会儿嘴,温母在外面敲门,命令道:“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 良辰好像小媳妇一样跟在温少轩身后,温少轩俊朗的眉眼中也有着往日不常见的温柔,两人站在一起准备迎接凶猛的暴风雨。 温母心中暗自叹息,“你们要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良辰听她话中似有退让之意,心中便是一喜,“谢谢伯母。” 温母却蹙眉,“别急着谢我,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先前,第一你们不设能酒席宴客,更不许对媒体透露半点消息,第二良辰必须辞职,在家做职主妇。” 温少轩立刻回道:“您这要求太过份了吧?” 温母板着脸道:“嫌过份你们就不要结婚。” 她这么做无非是怕良辰的事传出去丢了温家脸面,自己儿子的脾性她是很清楚,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他将哪个女人放在心上,可是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分明是陷入了情网。 恋爱的人通常是不理智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儿子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争执,所以低调是最保险的做法,即使以后他们两个婚后不和,也能将外界伤害值降到最低。 良辰轻轻反握了温少轩的大手,小声道:“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伯母的要求。” 温母又板着脸道:“还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们坦诚的情况之下,如果明年孩子没有出生,你们就要立刻离婚。” 见温少轩面色微愠还欲开口,良辰便朝他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他再说下去。 他眼眸迅速变化了起来,最后沉寂成一潭死水,揽住良辰道:“我们出去吃饭。” 良辰被他用力揽住,只好狼狈的冲温母点头,“伯父伯母再见。” “给我站住!”温母愤怒的叫住温少轩,“你这是跟父母相处的态度吗?我们坐飞机从国外赶回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搁下我们走了?” 温少轩脚步顿了下,语气生硬道:“不然还要怎样,你们要留下来喝喜酒吗?抱歉我们不摆酒席宴客。” 温母气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指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痛心疾首道:“这孩子小时候那么听话,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难过,却不知温少轩今日冷淡全是他们一手所造成的。 年轻时这对父母重心都放在事业上,完全没有时间理会温少轩,在良辰未出现之前,只是帮她找了个保姆照顾着日常起居。 幼儿园接送也是由司机专门负责,在其它小朋友享受父母宠爱的时候,温少轩却是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沉默。 再加上五岁时又经历了绑架事件,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救他的不是父母而是良辰,待他年纪稍长些,温父母更是放心的将他全全托付给良辰,除非因公事回国,否则平日想见上一面都难。 小时候温少轩或许是介意的,成年后便无所谓了,平日只对他们保留了基本的礼貌,并无半点亲昵温暖。 温父也是个冷淡的人,对他的反应倒不是很意外,柔声安慰了温母几句,坐着等了半天,始终不见温少轩和良辰回来。 海外营业又打电话过来报告,客人几批大订单连续被查出重金属超标,货物全都卡在海关,需要他们至急处理。 两人权衡再三,最终结伴离去。 儿子结婚虽然是大事,可如果这桩婚姻不是他们所赞同的,勉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眼不见心烦。 在接到电话时,温少轩正携良辰在珠宝店购买手饰,知道父母离开也没什么特别表情,平淡道了声祝福便挂了。 良辰趴在柜台上,“我想要黄金戒指……” 那种橙潢色闪亮亮的金子才是她理想的成亲饰品,而钻石和铂金美则美矣,却不太符合她的审美和价值观。 柜台小姐无意识抽了下嘴角,试图想要矫正她的想法,“两位是要结婚吧,现在黄金饰品在年轻人群中已经不流行了,全都是铂金钻戒……” 良辰犹豫了会儿,转脸对温少轩道:“我还是想要金的。” 温少轩嘴角扬起一道浅弧,“那就要金的吧,麻烦给我们推荐一些金饰。” 柜台小姐无耐,思考半天终于从最下面取出一个盒子,里面置着项链、手镯、耳环,戒指一整套金饰,花纹和样式都是复古的凤纹详云,拿起来沉甸甸的,成色却极漂亮,良辰很是喜欢。 良辰美滋滋的将手镯套在腕上,在温少轩脸前晃两下,“好看不好看?” 温少轩将她脸颊垂下来的两缕头发拢到耳后,轻声道:“好看。” 良辰漂亮的杏眼便弯起来,像两钩皎洁新月,“多少钱?” 柜台小姐道:“两万三。” 良辰掏出自己的银行卡,“麻烦帮我结账。” 温少轩贴在她耳边不解道:“为什么要自己花钱?” “嫁妆要自己置办,不能用男方钱,不然将来会把你的钱全部花光的。” 她说的很认真,无论是粉红的嘴唇还是俏皮的样子,都有种让温少轩一亲芳泽的冲动。 两人买了金饰回去,走到一半时温少轩突然提议道:“不如今天顺便把结婚证领了吧!” “我没带身份证啊。” “我带了。” “真的吗?”良辰还以为他是在玩玩笑,可是等他将袋子从车座后面取出来后,她再次为他的心思所折服,“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证件?” 不止是他自己的,居然连良辰的也带了! 温少轩笑而不语,他才不会说自己是担心父母有极端的行为才备下这不时之需…… 警察是个剃小平头的青年,登记前还笑眯眯的充当神父角色,“安良辰小姐,你愿意嫁给温少轩么?” 在摄像头面前良辰无故一阵紧张,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直到温少轩捏了下她的手指,才磕磕巴巴开口道:“我愿意。” “温少轩先生,你愿意娶安良辰为妻么?” “我愿意。”温少轩干脆利索道。 说完话两人不由自主对视了下,眼中均涌动着温柔和喜悦。 短短几分钟,两人便拿到了红本本,良辰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这样就算结婚了么?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现代社会真好,两个人愿意就可以成亲。在过去,父母或者媒人一个不同意,就可以随便棒打鸳鸯,而且还不能轻易离异,女人被休掉是很可怜的事。” 温少轩道:“大喜的日子不要提那些不吉利的话题。” 良辰点头,小声道:“那我从现在起是不是就可以叫你老公了?” 温少轩捏了捏她下巴,“先叫一声让我听听。” 她声音悦耳动听,如果拖长了尾音跟自己撒娇一定能能迷死人。 “等回家再说,”良辰有些害羞,转过脸看到两三对热恋的男女经过,自己也学着抱住温少轩胳膊,“我们这样走路,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温少轩声音微哑,“会。” “咦,我看别的男人都很高兴啊。” 温少轩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吹气,“你要是晚上这么主动,我也会很高兴。” 良辰用手飞快掩住他的嘴,担心这话被路人听了去,温少轩却在她柔软的手心舔了下。 “流氓!” “男女授手不亲,你现在也在对我耍流氓性骚扰。” “温少轩,你现在变的好坏哦。” “不说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良辰最终没有穿上梦想中的婚纱,因为拍照取景实在麻烦,根本不可能做到答应温母的那种低调。 温少轩安慰她,“等生了孩子再拍也一样。” 良辰垂着眼皮郁闷,“那时我都成黄脸婆了,拍照肯定不漂亮。” “你?黄脸婆?”温少轩扬起眉毛,“你这是在暗讽我么?” 良辰恍然,“哦,我是不会老的……” 她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很难让温少轩看出究竟是不是装的。 除去年纪这一点,她好像跟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差别,看泡沫剧会红眼睛,看喜剧电影会开心的笑,记忆中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良辰似乎越来越远,她现在越来越快乐。 在精达辞职后,良辰安心做起家庭主妇,因为手机号码曾经泄露给过季浩然,所以那张卡被温少轩没收了。 期间季浩然也找借口来过几次,都被温少轩有意无意的破坏,两人别说是独处,连开口对话的时间都没有。 温少轩总是像安慰猫咪一样抚摸她,“你现在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养胎,其它事全都抛掉不要再想。” 那种恨怎么可能抛的掉?良辰对此纠结了很久,不过事实却是她越来越少想过去的事了。 婚前的承诺,温少轩都做到了,他对她很好,即使在忙碌的上班时间,也会在中午休息时跟她视频聊天。 她买了花布和毛线,自己动手给小桃做衣服,还捏着两寸不到的小针绣了很多小鞋样和肚兜,尽管这些东西很容易买到,可终归不如做的合心意。 温少轩买了孕妇健身操的光盘,为了鼓动良辰的积极性还会跟她一起做。 每次看到他虚抚根本就不存在的大肚子,良辰就笑得东倒西歪。 没有血腥战争,没有仇恨和孤独,只有一个与楚轩判若两人的温少轩,还有没出生就很不安份的孩子,漂泊许久的良辰终于体会到家这个字眼,心灵创伤沟豁也在被爱一点点的修复着。 新年到来时,良辰小腹已经有些微微浮起,孕妇总是怕冷,她小心翼翼穿起厚风衣,准备出门买两双居家棉靴。 门铃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她拉开门后,看到了一张酷似芭比娃娃般妆容精致的脸。 良辰记忆力一向不错,虽然这位客人很多年不见,可是长相基本没怎么变,如今反增加了一种优雅纤细的女人味儿,看上去愈发楚楚可怜。 温少轩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唯一带回家过的女朋友。 女人看着良辰同样震惊,自己算是万年童颜了,可是把现在跟过去的照片一比对,还是明显看出岁月游走的痕迹,但是这个曾被温少轩称为阿姨的良辰,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脸似乎丰满了些,却并不显胖,莹白剔透的皮肤给人种珠圆玉润的感觉,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黑,光彩四溢。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即使对方是温少轩,也很难保证长期相处不会对这样漂亮的女人有异样情愫。 在她心思变幻的时候,良辰已经反应过来,“你好,请进。”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她,肯定会淡淡道:“温少轩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现在不一样了,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怎么能对客人失礼呢?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主动找上门的女孩子…… 洋娃娃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站在门口礼貌的问候道:“阿姨好,请问少轩在家吗?” 先叫阿姨,再叫她老公的名字不带姓,一句话居然挑衅了她两次,是可忍熟不可忍! 良辰立刻打消请她进门的念头,“不好意思,我老公上班去了。” 洋娃娃怔了下,“我不是问叔叔,而是问少轩……” 叔叔?良辰弯起眼睛笑得天真可爱,拿出手机道:“稍等哦,我帮你打个电话问下。” 手指飞快拨了温少轩的号码,很快传来了他轻松的调侃声,“是想我了么?” “不是,”良辰翘起嘴角,“家里来了个阿姨说要找你。” 比装嫩,谁能嫩得过自己?哼哼,不对,她本来就嫩。 咔嚓咔嚓,洋娃娃几乎能听到自己面具碎裂的声音,这可恶的老女人,居然反过来叫自己阿姨?! “阿姨?”温少轩有些困惑,“哪个阿姨?” “你自己问她吧。”良辰把手机递给洋娃娃,得意道:“我老公。” 洋娃娃颤抖着接过电话,却听到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声音道:“请问是哪个阿姨?” ……温!少!轩! 这女人……的老公怎么会是温少轩?! 顶着良辰幸灾乐祸的眼光,洋娃娃清清嗓子,“少轩,是我,李小曼。” 温少轩沉默了片*刻,才绷起脸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跟老婆在开玩笑,请不要介意。” 叫李小曼阿姨……安良辰你当真做的出!问题是做也就做了,居然还拐带自己也跟着一起叫…… 26章 这里是一处极为美丽的庭院,氤氲的雾气弥漫,各种稀有的奇花异草竞相开放,嫩芽吐珠,仙草喷霞,熠熠生辉。一座小巧的亭台在庭院的中央傲然而立,上面优质的丝绸带子刺绣着神秘的花纹,在风中悠悠扬扬,神秘莫测。 在亭台的里面此时一位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抚琴而坐,琴声叮咚,充满了无尽的韵律和美感。那女子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洒落,发丝飞扬,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纱衣,看不清切,但隐隐可从那朦胧的轮廓看出精致到完美的五官,不难想象,这层纱衣之下究竟隐藏着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那女子肤如玉石,洁白无瑕,身材修长,那葱葱玉指每一次的划过琴弦,都会在虚空荡起一阵阵奇妙的涟漪,化作了漫天的音符,牵引着四周的落叶和花瓣化为了道道武痕,虚空演化,如蛟如龙,强不可测。 这美丽的让人窒息的女子,居然将自身的武道感悟透过精,气,神三途,强行灌注到外物的体内,让无形的武之奥义化作有形的实体而进行演化,这种手段当真令人惊悚。 漫天的花雨洒落,明镜无尘,楼阁的旁边泉水潺潺,上面小桥横挂,一条条金色的鲤鱼时不时从水面跳跃而起,溅起了朵朵水花,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构成了一副永恒的画卷。 “小姐,小姐,有人对出下半联来了。”一个身穿黄色衣裳女子,从外面高兴的跑进来,一张俏脸兴奋的红通通的,显的可爱异常,她赫然是在大学分部中,第一个观看,抄录了丘元《水调歌头》的那个少女。 听到这个消息,那个蒙着薄纱的美丽女子,那明亮如同宝石般漆黑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波动,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此时居然起了细微的涟漪,她缓慢的抬起了头,动作极为的优雅高贵,带着一丝丝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气质,对着快速走来的丫鬟淡淡一笑,刹那间,天地黯然失色。 “小清,是那个俊杰对出来的?是诗词排行榜上前几名的存在么?”那白衣女子轻声道。 “不是的,小姐,听说是一位身穿兽衣的少年,这个少年很是强势,在对出来后居然敢向徽商这个超级商盟的大家族嫡系成员出手,这下他要有大麻烦了,没有人敢这么当着无数人的面打这个商盟的脸。”这个身穿鹅黄衣裳的美丽丫鬟快速的说道。 “小姐,你出的上联是:烟锁池塘柳。而那个少年对的下联是:烨铺河埂桃。” “烨铺河埂桃?”那个白衣女子轻声的念到,那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眸此时居然流转有莫名的光彩。这个上半联是她在一本十分古老的典籍中抄录出来的,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她并不知道,当时以她的天资才气在看到这一堪称绝对的句子后都束手无策,所以她拿了出来,横挂到了大学分部之中,果真不出所料,此联一挂就是大半年,其间也有无数才华横溢的俊杰试图破解,可这么久过去了,依然没有一人完整的对出来。 “此下联,无论是在律格,意境,机关之上都能很好的契合,虽说算不上完美,可至少够完整,这已经十分不错了,有如此才气的少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究竟来自何处?”那个白衣女子轻柔了拉扯着额前被风吹乱的青丝,那绝美的容颜上闪过淡淡的笑意。 “小姐,我今天还在大学中发现一首堪称神作的诗词,小清敢肯定,要是这首诗能让更多人看到,必定足以流芳百世,就算是诗词榜前几名的无上俊杰,在他面前都只有羞愤自杀的冲动,小姐,你看看啊。”小清一脸痴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然后翻开,极为兴奋的递到那个白衣女子的面前。 “是么?神作?”那个美丽的女子听到小清如此高的评价,不禁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接过本子,随意的往上面扫视了几眼,瞬息过后,那挂着点点从容的绝美容颜骤然凝固,眼中一缕缕别样的光彩蓦然流动:“好诗,当真是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好诗。”而在那本子的最下方,诗句的署名赫然写着“青幽居士。” “青幽居士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是谁?” ······· “小畜生,你们别想逃,是逃不掉的,你们死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处辉煌的建筑上快速的飞奔而下,然后朝着前面两道身穿兽衣的少年急速冲杀而去,全身灵力翻滚,气势强盛,速度快如闪电。 “牛鹏,那个老不死的杀来了,我们快逃,往城外的密林里走。”丘元望着身后一脸狞笑的老妪,如同一头恶鬼一样盯着自己,全身的汗毛竖起,心里像是被毒蛇缠绕一样,丝丝恐惧蔓延。他明白,自己和牛鹏加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实力太过恐怖了。 “好,后面那个老不死的实力居然达到了铜皮境的巅峰,离铁肉境只差一步之遥,一身的血肉早已经过百炼而锻造的异常坚硬,堪比钢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法不破,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把十几米高的城墙生生掀翻,强大无比,我们不是对手。”牛鹏此时也一脸凝重,速度不减,朝着城外快速的飞奔逃离。 听到这话丘元心中的阴影更加的阴霾,他没想到这个恶毒无比的老太婆实力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但他不后悔,人生在世,就是要活的轰轰烈烈,仰首挺胸,顶天立地,该出手时就出手,畏畏缩缩,怕这怕那,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超级强者,因为你缺少了一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心。 “唰,唰,唰。”丘元和牛鹏竭尽全力的逃窜,两人在经过桃花源十倍重力的磨砺下,那如同落羽般轻灵的步伐,在这一刻得到了充足的展现,身轻如雁,快如奔雷,身子每一次的跳跃都会爆射十几米远,残影重重,流光溅射。 看到自己的实力明明比对方高出了一个大阶位,却始终不能快速的追上对方,那个老妪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深深的惊骇,显然对方那神鬼莫测的速度,令他大吃一惊,现在他们实力这么弱小,但表现出来的潜力就这么恐怖了,那成长起来后岂不是更加的惊人?如今自己和对方已经不死不休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要不然等他们彻底成长起来,或是再强大一个阶位,自己和身后的家族都会有无穷无尽的大麻烦。 “扼杀,扼杀,只有称现在他们弱小时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要不然会留下无尽的祸根。”老妪眼中的杀机越加的浓郁,咬了咬牙,全身的灵气朝着双脚快速的压缩,然后猛地炸开,她的速度再一次得到恐怖的飙升。 “你们别想逃,别想。”老妪身后的不远处,林易飞带着三个身穿黑色武袍的强大战士迅速的追了上来,林易飞神情冷冽,眸子中闪烁着一股惊人的寒意,周身气息澎湃,他此时冷漠到了极致,就像是一尊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怎么办?该逃往哪里?”丘元看着身后的老妪不惜耗损双脚的经脉,来获得强大数倍的爆发力,而快速的拉近与自己的距离,心头不由的狠狠抽蓄了一下,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和牛鹏了,如此果断的杀意,令的丘元背脊发寒。 “可恶,可恶,不就是骂了你几句老不死,扇了一把掌你的主子么?居然杀我之心如此强烈,该死的,你们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这未免霸道的过头了吧。”丘元看着身后的杀机滔天,且越来越近,一张俏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在对方的眼中,什么人命?这些都是狗屁,全都不及对方的一张脸面重要,为了所谓大家族的威严,他们甚至不惜生灵涂炭,屠杀百万无辜,也要竖立起深入他们骨子里的傲气与脸面。 “快闪开。”正在逃遁中的牛鹏突然大喝一声,然后朝着旁边爆射而开,听到牛鹏的大喊,丘元在这一瞬间汗毛炸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左边猛的跃去。 “轰”一只巨大的铁拳从虚空当头砸下,如同一座小山般轰隆隆的碾压而来,气劲刚猛,砸的大地骤然沉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尘土飞扬。 “逃啊,你们两个小畜生不是很能逃么?老婆子让你们逃。”那个老妪从漫天的尘土中一步一步的踏出,衣诀飞舞,那干枯的血肉此时居然流动着灿烂的金属光泽,耀眼冲天。那干巴巴的皮肤变的暗沉无比,如同千年玄铁,隐隐流动着这种奇异金属的独特自然脉络。 她全身的血气沸腾,好像火焰般熊熊燃烧了起来,精气贯日,恐怖的热能四溅,烧的周围大气滚滚扭曲。 “她居然是在参悟玄铁这种奇特金属的构成奥义,这下麻烦了。”牛鹏深吸一口气,缓慢的说到。 “参悟玄铁?怎么回事?”丘元心中大惊。 “武者,武者,就是一群修炼肉体的恐怖存在,达到聚气境时用天地灵气来淬炼肉身,洗刷体内的一切污垢和杂质,使自身这个装载天地大道的容器越加的明镜无尘,宛如琉璃,渲尘不染。 当达到铜皮境时,单单天地灵气的淬体,已不能满足武者追求强大自身的需要,然后他们就会从万千大世界中选择出一种独特的金属,仔细的参悟它自然生成的构成奥义,分析它的大道脉络,洞悉出它最本源的坚硬构成,最后把参悟所得的东西用于皮肤表层的锻造,使自身的肌肤拥有如同金属一般强大的防御力和天生蕴含的恐怖战斗力。 毫无疑问,越是稀有的金属,越是坚硬不可摧,内涵能量越是恐怖的金属其构成的奥义就越是复杂,武者就越难以破解,但要是成功的话,武者自身的实力将会天翻地覆,甚至秒杀同阶都是很正常的。 铜皮境只能参悟铜质金属,并且锻造全身的皮肤,而铁肉境,则只能参悟铁质金属,锻造一身的肌肉,金骨境则是参悟更高级的金质金属,把全身的骨骼演化为灿灿生辉的金之属性,抗击打能力,和那天生蕴含的超级能量将会完完全全的赋予你的肉身,让你拥有堪称神明一般的毁灭之力。 “咚,咚,咚”身后那三道身穿武袍的战士从高空一跃而下,把丘元两人团团包围,目光如矩,将中间的两人死死锁定。 “我说过,你们是逃不掉的,今天都死在这吧。”林易飞从最后面缓慢的走了上来,发丝飞舞,眸子如电,神情冷冽的吓人。 丘元心里阴沉一片,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发现周围古木参天,平坦一片,没有什么地形可供他们藏身之用,看来今天多半危险了。 “你姥姥的龟儿子,好无耻啊,居然这么多人来围杀我们哥两个,有本事一个个来,老子将你们的头颅扭下来当夜壶,来一个死一个,老子一巴掌扇烂你们脸,太无耻了。”牛鹏看到这直接撸起衣袖,眼冒火光,唾沫横飞,狠不得直接撕裂他们。 “你这个死老太婆,别以为你的阶位比老子高就可以为所欲为,惹毛了老子,我照样打爆你,来啊,你这个老不死的,不要有机会让我活捉你,要不然剥光你的衣服吊在大街上,让所有人围观,王八蛋。”牛鹏此时彻底愤怒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匪气冲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摸样,那犀利的话语,将那个老妪直接气的三尸神暴跳,五孔冒烟,咬着一双发黄的牙齿嘎嘎作响,眼眸深处火气冲天,恨不得活刮了这个丝毫不留口德的下流家伙。 “小子,你这是找死,这是找死,从今以后,没有人能救的了你,没有人,我上天入地,必诛你。”那个老妪眼中阴冷的杀意澎湃而起,尖叫一声,身子如同鬼魅般朝着牛鹏直接杀了过去:“小畜生,我要活活的撕裂你的嘴。” “你这个老不死的,来啊,来啊。”牛鹏大吼一声,全身的肌肉膨胀,身高硬生生的拔高了数尺,一条条青筋好似蚯蚓般在他的皮肤表层滚滚蠕动。体内的血气发出了“哗啦啦”好似河流翻滚的声音,炙热的气流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喷射而出,然后倒灌而上,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绽放无比耀眼的神光。 【兽拳破天】吼,牛鹏气息沸腾,身躯庞大,站在那里好似一睹耸天的魔墙般,散发出无敌的神辉,令人望而生畏,他身躯微蹲,然后朝着那个老妪猛然一跃,踏崩了脚下的大地后,整个人如同一头太古凶兽般扬起大拳直接扑杀了过去。 “轰”牛鹏一拳接着一拳不断的朝着老妪击去,刚猛的气劲化为了一头头狰狞的兽影,带着扭曲的大气,咆哮向前,粉碎了八荒。 “找死,找死。”老妪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击,面色骤变,那枯瘦的双手结了一个玄妙的印记,暗沉的皮肤上忽的闪过道道流光,一丝丝玄铁的自然脉络在她整个身体上快速蔓延而开,自身的气息节节暴涨,很快就达了三千多斤恐怖的巨力,参悟了玄铁构成奥义的她,自身力量的增幅居然达到了一千多斤。 【四海潜龙武斗式】那个老妪眸子深处激射出道道繁复的武道神芒,身影像是龙跃大海般卷起了滔天的大气,道道横贯了日月的恐怖气浪在对着牛鹏狠狠的冲击而去,强大的高压缩爆炸力差点击碎了虚空。 “轰,轰,轰。”牛鹏依靠一身蛮力与老妪近身厮杀了起来,可毕竟境界相差太多,几乎是被压着打,一次又一次被老妪轰飞了出去,撞碎了无数的大树,砸塌了一个又一个大坑,浑身浴血。 “牛鹏。”丘元看到这嘶哑欲裂,一双铁拳握的嘎嘎作响,发白的指骨差点渗进了肉里:“林易飞,要是我的兄弟出事,只要我不死,必灭你满门。” “哈哈哈,灭我满门?灭我满门?没有人敢说我灭我林家满门,今天你是第一个,是第一个,你很大胆,真的很大胆,但你没机会活下去了,今天你和你的兄弟全都死在这里吧,一个连聚气境都没达到的废物而已,我翻手之间就可以将你震杀,你算什么东西?”林易飞神情疯狂,眸子冷漠,看向丘元如同死人无二。 “少爷,这个蝼蚁就交给属下来就行了,杀他这是在脏了你高贵的手,不值得。”旁边一个身穿武袍的战士恭敬的说到,在看向丘元时满脸的戏谑,当真把丘元当成那种弱小的傀儡,想杀就杀。 “嗯,去吧,记住要给我活活的折磨致死。”林易飞背负着双手,衣诀咧咧,好似一位高高在上,掌握众生命运的神祗,在他的眼中,丘元这种无权无势,实力弱小的废物,杀他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丝毫不能引起他内心丝毫的感情波动。 “小子,别反抗了,你连聚气境都没有达到,而我则是聚气境巅峰,你没有丝毫的胜算,乖乖的受死吧。”那个武袍战士,一步一步朝着丘元缓慢而去,神情满是无情的狞笑。 “你真以为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么?可笑,可笑,既然这样,那么你先去死吧。”丘元怒吼一声,全身的力量全开,血气轰然沸腾“嗡”一声,身影一花,虚空动荡“唰”的一下出现在了那个武袍战士的旁边,扬起充满了无穷战力的铁拳,朝着他当头盖下,沿途所过之处,大气连连爆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一个连聚气境都还没达到的蝼蚁而已,速度怎么会这么恐怖?连我都反应不过来,一身的力量更是达到了四百多斤,不。”那充满了破坏力的铁拳在那战士满是惊恐的大叫声中如同流星般划过“咚”一拳,只是一拳,就将他半个身子砸的稀巴烂,变成了一团肉泥。 ps:我写书,我快乐,呵呵跟喜欢这本书的朋友道个歉,因为在现实当中还有工作,所以更的很慢,见谅,但咱每一章都是四五千字的大章节啊,希望各位看的爽。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章 凄厉的惨叫惊天,渗人耳膜,发白的骨头被霸道的力量生生打飞,变成了无数的骨碎,带着红色的血液漫天飘洒,如同天上降下了沥沥的红色小雨,颤人心魄,震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看到这,剩下的几位武袍战士,那冷漠的脸庞骤然一变,那如同高高在上,俯视丘元的神态开始缓慢的瓦解,而变的凝固了起来,闪烁着道道精光,好似刀子般慑人的眼眸此时再也没有丝毫的轻视,有的是那深入灵魂的沉重,以及点点的畏惧。 一个聚气境巅峰的武者,转眼之间被一拳给砸的稀巴烂,半边身子被打成了肉酱,手臂骨和半边的肋骨被活活的飞了出去,发白的肠子夹带着破碎的内脏流了一地,虽说他是轻敌,但对方可是连聚气境都没有迈入的蝼蚁,一位连正式武者都不算的存在,能做到这一步,一拳秒杀了聚气巅峰的强者,这让同阶的他们怎能不惊?怎能不怒? 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丘元,虽然怒火中烧,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没有一个人敢抢先出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陨落的人是不是自己,虽然他们对自身的实力很有信心,但现在他们却怕了,对方那超快的速度,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及那丝毫不手软的狠辣的攻击都像是一把刀般狠狠的劈在他们的心头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林易飞立在最后面,背负着双手,两边的发丝飞舞,衣诀咧咧,神态始终都保持着无情的冷漠,周身的灵力丝丝缕缕的从头骨盖上喷发而出,然后垂挂而下,如同一条条晶莹剔透的水帘从天而降,倒挂在了他的身上,虚空缭绕。 无量的神华从林易飞周身的虚空朵朵绽放,这是一种力量的体现,是他全身强大的能量在周身碰撞后所产生的一种能量溅射的异象,就好像是两道巨大的浪花在大海之上猛烈碰撞而在中间爆起来了巨大的水浪一样。 “我小看你了,我真的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潜力如此的惊人,但这样就能改变死亡的结局吗?不可能,没有人能在挑衅我林家的威严后还能在这个世上蹦跶,没有人,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所有挑衅我们家族权威的人都要死,都要死无葬身之地,都要用鲜血来洗刷,用人头来告知所有居心叵测的人惹怒了我林家,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没人能救的了你,上天入地,必诛。” 林易飞全身的血气澎湃,皮肤表层竟然隐隐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芒,显然已经达到了聚气巅峰,开始参悟铜质金属,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铜皮境,一身恐怖的巨力更是远超普通的聚气境的存在,发丝飞舞,全身都在绽放炙热的光芒,强大的热能沸腾,将周身的水汽蒸发一空,无尽的白色雾气蒸腾而上,灿灿生霞,把中间行走的林易飞撑托的如同远古的神灵,掌握众生,超脱了红尘凡度。 “把他给我杀了,斩其头颅着,奖励【真铜古液】。”林易飞始终高高在上,虽然丘元一拳将一名武袍战士给轰杀了,但在他眼里这点实力还不够,只能算是天资惊人而已,在一个大家族,特别是在像林家这种在商界巨无霸式的存在,拥有无穷的修炼资源,他们从古至今从来不缺乏天才,特别是在这个传奇普照的大时代,天赋惊天的无上人杰更是层出不穷。 在他眼里丘元现在只算是初生牛犊,只要在他还未成长起来,斩草除根,什么天才,什么天资那都是一坨屎,死去的人就算是古今第一人杰那又如何?你能从阴曹地府中转生不成? “是,公子。”旁边那两个武袍战士闻言,眼中爆出了惊天的光芒,神情振奋,真铜古液可是一种极为稀缺的宝药,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铜质金属研磨而成,配以一定量的稀缺药剂,普通聚气境的巅峰,将其涂抹全身,能快速的吸收其中铜质能量,而把自身的皮肤锻造的更加可怕,同时那铜的脉络已经深入皮肤表层,融入了自身当中,一旦参悟起来将事半功倍,很快就能突破到铜皮境,这对于这群聚气境巅峰的武者来说,无疑是充满了致命吸引力的。 有如此宝液做为奖赏,那两个武袍战士,立即像打了鸡血般,瞬间疯狂了。相看一眼,立即一左一右相互配合的朝着丘元攻杀而去,全身力量全开,拔出身后的弯型战刀一上来就打出了他们最为强大的招式。 “【月轮一现白骨天】” “咚”左边的武者战力沸腾,一身旺盛的血气从全身的毛孔中喷射而出,皮肤表层流动着淡淡的宝辉,身躯强壮有力,如同一尊不朽的宝器战神,弯型的战刀嗡鸣,响彻了九重天,好似一轮弯月般从他的身后缓慢升腾,白茫茫的刀气铺天盖地的冲击而来,惊涛骇浪,蓦然形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中间无数的白骨沉浮,滚滚涌动,宛如枯骨构成的一片天。 这是一种武道奥义的虚化体现,通过自身强大的精,气,神,将招式之中繁复的意境,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与感悟力拟化出来,“武道拟化”这是聚气巅峰特有的标志,宣示着你对招式奥义的理解进入一个崭新的天地。 “不好。”看到自己陷入白茫茫的骨之世界,丘元瞬间寒毛炸起,一股深入灵魂的生死危机骤然降临,全身的肌肉紧绷,大脑空明,身子微蹲,始终保持着最佳的出手角度。 “哗啦”那高高悬挂的巨大弯月猛然斩下,巨大的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几乎遮盖了半边天,强大的攻击力差点劈开了这个白茫茫的混沌世界。 “躲!躲!躲!”丘元咬着牙,神经如同紧绷的弦,速度在刹那间提升到了极致,身如猎豹,朝着远处爆射出去,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他的速度居然隐隐再次飙升,骇人听闻。 “轰隆”白色的世界被一分为二,一道耀眼的刀光横贯了天与地,白色的枯骨虚空乱射,洞穿了茫茫虚空。 “噗”丘元虽然躲过了最为致命的一击,但身子仍然被余波劈中,半边身子差点被斩烂,留下了一道刺目的刀痕,从右肩一直划过,到达大腿膝盖,发白的骨头隐约可见,血流满身,触目惊心。 “轰”丘元刚想从地上站起来,一只脚从天而降,带着数百斤的巨力朝着丘元的脑袋狠狠的踩去,要是被踩中,丘元的大脑将会像一颗烂西瓜般瞬间崩碎。 “可恶”丘元怒吼一声,扬起拳头迎了上去“卡擦”一声,他的手臂骨被巨大的力量撞击的爆裂,里面的毛细血管全部炸开,鲜血布满了他整张手。 “痛,深入灵魂的疼痛从手臂之上快速的蔓延到丘元的整个身子,使他全身抽搐着,该死的,你们居然如此的狠辣,好无情啊,好霸道啊,等着,你们给老子等着。 丘元强忍着剧痛,咬着牙,神色疯狂的向后逃去,他知道,还有一个武者没有出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出手,必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绝杀,现在只能逃,只要逃出这个地方,逃过这次杀劫,日后再回来报仇。 “你逃不掉的。”一句冰冷的声音蓦然从背后传来,丘元心头一惊,刚想转身回击,但一记铁拳夹带着无穷的巨力,仿佛炮弹般划过虚空,狠狠的砸在了丘元的后背之上,将丘元的脊椎骨差点砸的寸寸崩碎。 “啊··”丘元惨叫一声,整个身子被砸飞了出去,胸腔内的骨头连连崩断,内部的肺叶差点被巨力所贯穿,一口夹带着破碎内脏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血染长空。 “轰”在连连撞断了好几颗大树后,丘元终于是擦着地面,翻滚了十几米远才停留了下来。滚烫的鲜血渗出,仿若从死尸堆里爬出来一样,身体都被打的成畸形了。 “王八蛋,一帮该死的杂碎,真的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啊,真的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啊,别让我有机会活下去,当初是聂鸣,现在是你林易飞,全他妈的都是所谓大家族的,都是一群狗屎,别让我有机会活下去,你们最好别让我活下去。”丘元倒在了地上,捂住了巨大的伤痕,眦睚欲裂,神色疯狂,心中的杀机已然滔天。 “你没机会了,去地狱报仇去吧。”哗啦一道刺目的刀光从右边直刺而来,是另一位隐藏的武者,在这关键的一刻发出了极为狠毒的一招,刀芒长虹贯日,带着震耳欲聋的音爆碾压而来,锋锐的刀气劈的大气倒卷,压碎了大气分子,到处都是高压缩的大爆炸,形如末日。 “该死的,该死的,不给我留活路啊,不给我留活路啊,来啊,有本事,来杀我啊,来啊。”丘元神情疯狂,在这一刻,他全豁出去了,既然走不了,就算死也要拉一位垫背的,什么逃跑,什么后路,在这一刻,被丘元彻底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全身的战意沸腾,体内的血液彻底澎湃了起来。 “轰”丘元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股红色的血气从头盖骨处冲击了出来,直达九天,放佛要撼动了九天之上的日月星辰。炽热的透明热能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喷射而出,倒卷而上,如同滔天的圣火般熊熊燃烧,扭曲了一方虚空。 “战!战!战!”丘元龙行虎步,如同瀑布般的发丝飞扬,仰首挺胸,顶天立地,矫健的身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好似一位行走在人世间的无上神祗,充满了一股无敌的威严。 这是他的心灵脱变,是他的心境在抛开一切顾虑后达到了极致的升华,是他意志上的无敌,此时的丘元全身上下都在沸腾,内心深处的渴望在雀跃,肌肉在颤抖,血液在翻滚,神经在兴奋的颤抖,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也没有半点逃跑的念头,有的是痛痛快快的一战,就算是死,也要战到血液流尽。 勇往直前,无所畏惧,这是此时丘元灵魂深处传出最直达的信念,生已无憾矣,死以足兮,人生在世,就是要活的轰轰烈烈,闯荡四方,潇洒天涯,不管是历经万般磨难,还是烽火连天,血流漂橹,都要握着刀战死,没有退缩,没有害怕,更没有屈服,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那就来吧,战吧,战吧,战吧! 狂暴了,丘元此时彻底狂暴了,精,气,神,三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一身的力量在体内发出了惊涛骇浪的声音,身躯如同一座永恒的神炉般散发出冲天的炽热光芒,照耀了千古大地。 “呼,呼,呼”一道道灵气匹练从无尽的高空垂落,然后顺着丘元的毛孔,蛮横的冲入,开始大规模的锻造肉身,那微微发黄的皮肤开始变白,表层流动着淡淡的神辉,更深处的肌肉组织,细胞分子,此时被强大的精纯能量冲入,如同潮水般疯狂的洗刷着,无数黑色发臭的杂质被大量的排出,一次又一次,不间断的脱胎换骨,而那巨大的伤痕,断裂的骨头,也被点点的修复,重新接上,甚至变的更加的坚硬。 “我要突破了,我要突破了,哈哈哈,老子终于要突破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很久了,现在我终于在这连天大战中即将突破了,你们不是要来杀我么?来啊,来啊。”丘元疯狂的大笑着,随着冲入的灵气越来越多,身体内的杂质逐渐被排除殆尽,身体内的气息越加的雄浑,力量节节攀升。 ps:等会还有一章六千字的大章节送上,希望各位看的爽。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8章 “我要突破了,我要突破了,哈哈哈,老子终于要突破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很久了,现在我终于在这连天大战中即将突破了,你们不是要来杀我么?来啊,来啊。”丘元疯狂的大笑着,随着冲入的灵气越来越多,身体内的杂质逐渐被排除殆尽,身体内的气息越加的雄浑,力量节节攀升。 “我要突破了,我要正式突破到聚气境了。”丘元战意滔天,面对那道刺目的刀光不闪不躲,扬起硕大的拳头对着苍茫的大地狠狠的砸落“轰隆隆”平坦的大地被霸道绝伦的一拳砸的猛然沉沦,无数的地基狰狞的突兀而起,大块大块的地面被砸翻了过来。 “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力量,什么才叫无敌的力量。”丘元血液沸腾,随着灵气不断的洗涤肉身,力气此时攀升到了五百多斤,还没停下,力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暴涨,还在疯狂的暴涨,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丘元几乎要与天斗了。 “我没有强大的武学,但我有力量,我同样可以将你们活活的砸死。”丘元朝着崩塌的地面狠狠一踏,那凸起的地基再一次残出,大手如巨钳,死死的抱住一块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石块,猛的拔出。 “轰”地面在颤抖,丘元将那快巨大的石块活活的拔了出来,霸道无边,然后猛然举在头顶,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遮天蔽日,震人心魄。什么叫力拔山河,盖世兮?这就是,上古的盖世神人也不过如此啊。 “杀”丘元举着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地基朝着那道刀光狠狠的砸了过去,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砸,一力破十技,什么武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土鸡瓦狗,就是一坨屎。 “咚”地基与刀光相撞,如同彗星撞地球,瞬间爆出了极为灿烂的火花,巨大的石块崩碎,乱石穿空,惊涛骇浪。刀光泯灭,留下一地的残迹。 “还没死?聚气境巅峰果然不好杀。”看到对方从漫天的灰尘中一步一步走出,披头散发,全身的武袍破破烂烂,鲜血流了满身,丘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就是一丝而已,他的力量还在增长,还在不停的增长,他发现在战斗中体内炼化灵气的速度居然骤然加快,力量更是疯狂的暴涨,这一发现,令丘元欣喜若狂。 “你们这群杂碎不是要来杀我么?我就在这,来啊。”丘元此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对着林易飞等人竖起了中指,飞扬跋扈,张狂之极。 “无知的人啊,以为即将能突破到武者境就可以如此的张狂,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家族嫡系,什么才叫底蕴,我从小便被家族花费无数的资源培养,才华横溢,并不是你这种啊猫啊狗所能比拟的。”林易飞全身都在发光,气势越加的强盛,一步一步朝着丘元走来,如同闲庭漫步,丝毫不把丘元放在眼里,这就是身为大家族嫡系的傲气,他的傲气使他看同龄人,如同一条狗。 他有资格傲气,从小便有超级武者的教导,伐毛洗髓的罕见药液当白开水喝,各种强大的武学秘典随手可得,各种磨砺的战斗场数更是不计其数,拥有如此梦幻的一切,他怎能不傲?怎能不傲? “我三岁习武,从小便展示了远超同龄人的修炼天赋,得到家族的重点对待,四岁便拜入我族一位老祖宗的门下,接受最为严格的武学修炼,五岁开始拥有一百斤的巨力,在我族年轻一代崭露头角,光芒四射。”林易飞一步一个脚印,神情冷漠,始终保持着不变的速度,但随着他每一句话的喊出,自身的气势就会变越加的强盛,这就是属于他的傲气,他的铮铮傲骨使拥有无敌的信念。 “我八岁时参加族内大比,一身的力量已经增加到了两百五十多斤,头角峥嵘,意气风发,这一次大战,我在族内得到了第四的位置,但我没有不服,有的只是深深的骄傲,能在我族那三位妖孽的手中保持百招不败,我足以自傲,足以自傲。” “轰”林易飞神华洒落,如同佛光普照,照耀万千大世界,全身淡淡的宝光辐射,宝相*,如同神灵。 “我十二岁时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武者聚气境,一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三百五十斤,开始被家族派遣出去做各种危险的任务,期间我历经无数的凶险,生死厮杀,最终斩杀了一位聚气巅峰的存在,名动了数个大族。十三岁时正式破入聚气境,那一日,连天都在敲击着战鼓,上天为我敲动的鼓声整整响彻了一日一夜。 十四岁时,除了我族那三个妖孽一般的存在,我无惧任何人,我开始去他的大家族寻求对手,到了十五岁时,我打遍了十几个大族的年轻一代无敌手,从那一天开始,属于我的荣耀开始普照四方,属于我的传奇开始灿烂的书写,我无敌的辉煌震动了周边数个地域,我已然成为年轻一代超级精英王。” “轰隆隆”林易飞的气势已然达到了最巅峰,气血直冲天际,巍峨浩瀚,一步踏入,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砰”丘元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巴掌给削飞,好似一棵稻草般斜飞了出去,撞沉了地面的一座巨石。 “该死的,他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的恐怖?判若两人,判若两人啊。”丘元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那巨大的伤口再一次被灵气给修复。 “唰”丘元的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再一次从侧边撞击而来,差点将他的腰给撞断,整个身子像是弹簧般弯曲了起来,然后再次被轰飞了出去,喷出一大口鲜血,战斗到现在,丘元可谓是连连遭受重创啊。 “咚”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力道,将地上的丘元狠狠的踩进了十几米的地底深处,强大的爆炸力,轰开了一个圆形的大坑。 “我修炼到如今,离铜皮境之差一步之遥,如同天上的大日般光芒四射,耀眼无比,但你居然敢当着无数人的面扇我耳光,这是在我辉煌的传奇史诗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污点,要不是当初我真把你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蝼蚁,你以为你有机会扇我吗?你以为有机会?要不是你的速度出奇的诡异,你以为你有机会?你以为会有?你这是在找死啊,你这是在找死。”林易飞怒吼一声,抬起大脚再一次对这丘元狠狠的踩下。 “咚”丘元的身子再一次下沉十几米,整个身子差点成了一团了肉泥,要不是他在处于突破的边缘,随时都有灵气修复残破的身躯,估计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去死吧,亵渎了我荣光的无知蝼蚁,你应该得到死亡的审判,让我无敌的辉煌把你净化吧,肮脏的罪人。” “【神灵的怒火·审判】”林易飞衣诀猎猎,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长发虚空乱舞,眸子激射出道道精光,划过了茫茫长空,如同两盏神灯般,照耀了万古千山。 “嗡”虚空动荡,林易飞双手环抱,无尽的神华开始汇聚在了他的双手之中,一把巨大的神剑慢慢的在其手中成型,无比渗人的气机如同风暴般肆虐了六合八荒。 “能死我最强的一击中,你光荣了,你应该无遗憾了。”林易飞响亮的神音好似神灵的怒吼般席卷了整个大地。 “不。”看到这一幕,在远处和老妪战斗的牛鹏愤怒的大吼,丘元是他在外面唯一的兄弟,早以将他看做至亲的手足,现在眼见丘元就要陨落,他怎能不急? “这是你们逼我的,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那就不要怪我了。”牛鹏硬挨一击攻击,在喷出一口血后猛的拉开了与老妪的距离。 “【荒古战体·启】” “轰”牛鹏此刻的气息节节攀升,那本来就巨大的身躯再一次膨胀,上面古铜的脉络开始在他全身每一处皮肤蔓延,一股苍茫浩瀚,古老的荒蛮气息从牛鹏的身上丝丝缕缕的渗透而出,如同魔神再生。 “来自远古的战神,苏醒吧!愤怒吧!” “呜~呜~呜”古老的号角声从牛鹏身体内的血液中传出,仿佛他体内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将遥远无比的荒古气息给传递了过来,好似要将所有人都带入那战火连天,荒古巨兽横行,原始人类在百族大战中艰难生存的遥远时代。 “卡擦,卡擦”牛鹏此时身上的金属脉络居然开始爆裂起来,那泛黄的裂痕完美的融合在了他的皮肤之上,如同爆裂的大地,充满了一股粗犷的美感和无尽的粗糙沧桑之意。 牛鹏开启了自身参悟的金属构成奥义,修炼成功了那从无比遥远流传下来的荒古战体,自身力量的增幅在一次飙升,达到了三千多斤,已经不输于老妪了。 “咚,咚,咚”此时牛鹏仿佛荒古的战神转世,身躯庞大,肌肉膨胀,血管好似苍龙般滚滚蠕动,全身的皮肤爆裂开来,充满了粗犷的美感,每一次的迈步,地面都仿若被踏崩了,动荡不已。 老妪看到这如同见到鬼般,发出了尖锐的大叫:“荒古战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种可怕的体质怎么会重新回到世间?不是消失了数千年了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传说荒古战体必须要参悟”荒古精铜”才能修炼成功,而这种罕见的金属早已绝迹了,你怎会得到的?这不可能。” 是的,在这个武者的世界中拥有各种强大的体质,但这些体质必须要参悟透彻一种固定的罕见金属才能修炼成功,毫无疑问,这些能修炼体质的金属在这个大千世界上独一无二,异常的稀缺,堪称神料,一旦悟透了其最为本源的构成,就能修炼成一种无敌的战体,那金属的脉络也自然会融合进皮肤表层,为修炼者带来各种强大的战斗天赋。 “【远古的愤怒】”牛鹏怒吼一声,巨大的声波直接震碎了四周的虚空,条条如同蛮龙般的能量从他身上溅射而开,向着老妪绞杀而去,凶猛无比。 大拳遮天,牛鹏那布满裂痕的拳头如同大磨盘般朝着老妪当头盖下,遮盖了天上的日月,勇猛无比,势不可挡,然后与老妪的双手相撞,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荒古战体,体质属于至刚至强,血气旺盛如同海洋,近身厮杀,同阶少有匹敌,更可以逆行伐仙,可战强大一个或数个阶位的武者,战斗天赋,举世无双。 “你这个老不死的,刚才不是打的我很爽么?现在来啊,你姥姥的龟孙子。”牛鹏刚才一直压制着熊熊怒火,几乎被压着打,现在终于是展现了他的底牌,荒古战体强悍的一塌糊涂,完全硬抗了老妪强大的攻击,欺身而上,近身搏杀,凭着蛮横的体质生生的将她打翻,一把掌将她削的好似稻草般横飞了出去,接着再欺身而上,再一次搏杀了起来,杀的大地层层崩塌,地动山摇,无数高大的树木被他们澎湃的能量搅成了粉末,无数如同海浪一样的大气,被他们生生的打穿,真空爆炸,溅出了如同电光一样的碎末。 ····· “不可匹敌,不可匹敌。”在地底深处的丘元,望着头上那道散发出神圣气机的神之剑,全身的汗毛猛的竖起,背脊发寒,全身颤抖,不管他此时的力量增长到何种地步,面对这好似神灵一击的无敌招式,居然产生了一股深深的绝望,是的,他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无力感,这种人力不能抗衡的绝望。 “死吧。”林易飞神情无喜无悲,宝相*,甚至脸上带着淡淡圣洁的光芒,如同一位真正的神灵在审判罪恶深重的亵渎者。 “咻”那道如同天界的大日般熊熊燃烧的神剑,刹那间冲出了林易飞的手中,如同一道永恒的光束自九天垂落,整个世界变的白茫茫的一片,彻底失去了应有的七彩,变的枯寂一片,只有中间那道神圣的剑光成为了世间的唯一。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看着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丘元的心底涌出了深深的不甘,绝望,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宝儿,娘亲,这两个至亲至爱的人还在冰冷的棺中等着自己去救活,那有那个该死的聂鸣,还有眼前这个是自己陷入绝境的林易飞,自己还要进入翰林学院呢,自己的人生还未真正的开始,怎能死去?怎能死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光,感受着那撕裂灵魂的剑气,丘元心里满是不甘,但不管自己再怎么挣扎,在如此恐怖的力量面前是显的如此的渺小,是如此的渺小的啊。 “哗啦”在这极为关键的一刻,丘元额头上那深深隐藏在头骨里的阴阳双瞳忽的睁开,一黑一白两个眼珠在菱形的竖眼之中滴溜溜的旋转,诡异的并存,绽放妖异的光芒。 “嗡”丘元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两个不同的世界,在双瞳之内看到的是一个黑与白构成,被无数的线条分割成整整齐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丘元看到了无数丝丝缕缕流动着的能量,这些能量是五颜六色,色彩斑斓,按照着一种特定的天地轨迹在流动运转,其中头顶之上,一把剑型的能量,周身围绕的七彩物质更是格外的恐怖。 阴阳双瞳号称风水最强一脉的镇派绝学,其作用自然不是用来寻龙点穴如此简单,它号称看破一切阴阳构成的物质,在古老的风水道经记载:“一分阴阳,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另外奇数之中的三才,五行,七星,自然也排在阴阳之后,自然也是从阴阳两极中演化而来。 而今这些五彩的能量全是由阴阳之中诞生而出,演化而成,丘元自然也能看破,透过额骨之上的瞳孔,丘元惊奇的发现居然可以调动丝丝缕缕的阴阳能量为自己所用,而这些阴阳能量居然能同化那五彩的物质,从而转化成自身的战力,这一发现丘元欣喜若狂,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一个天大的想法被他快速的完善。 居高临下的望着地底深处丘元那发白死寂的脸,在面对自己最强一击变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林易飞那冷漠的脸庞渐渐地涌出一抹开心的微笑,没有人可以在他这一击中轻易的生还,是的,除了几个逆天的妖孽之外,没有人,很显然丘元不是那几个妖孽之一,所以自然也无法在自己最强的一式中存活过来。 自己无敌的传奇还在续写,自己成神成佛的道路还在继续前进,在进军那个传说中的无上大道时,会陨落无数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他人的尸骨,将会铸造自己通往成神的圣路。而进又一位天资绝佳的宠儿即将陨落在自己的手里,为自己的无上大道,再增添一抹森森白骨,他能铺我成神之路,足以自傲,足以自傲。 随着那绝强的一击,即将碰触到了地底深处,林易飞开始缓慢的转过身去,他知道对方死定了,接下来将会被滔天的剑芒撕成粉碎,为了避免被余波扫中,林易飞决定离开此地,一步,两步,三步,当走到第四步时,林易飞那高高在上的脸庞忽的闪过一丝疑惑,因为地底的爆炸还未产生,这种结果他无法理解,也从未见过。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丝丝汗水,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战斗了无数次而得到来的预知能力,心中的那抹深深的不安令他极为的恼怒,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就在他转过身,想回去看个究竟之时,忽然四周无数的灵气开始沸腾了,发出了“咕隆隆”好似煮沸了的声音,而整个地面则开始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易飞那高高在上的神态,此时再也不复存在,他朝着前方快速的踏出了几步,刚想低头看个究竟之时,忽然“哗啦”一声,一张由黑与白能量构成的大嘴蓦然从地底猛的张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个扭曲的漩涡般,强大的牵扯力正从黑白大嘴中汹涌而出,一道道巨大的灵气匹练如同海纳百川般疯狂的朝着大嘴中冲击而去,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席卷了方圆数百里的天地灵气。 看着无穷无尽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大嘴之中,林易飞天玄地转,如此恐怖的能量,要是爆炸了,能将方圆千里都炸的成飞灰,什么都不存在。 当他再一次定眼朝着大嘴深处看去,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满脸的恐惧,因为他看见他最强的一击,居然被大嘴一点点的生吞进去,如同生啃世上最美味的事物,如此恐怖的情景,怎能让他不惊?怎能不惧? 当他的眼神穿过黑白大嘴,望向后面时,更是两眼一翻,头皮发麻,大嘴的源头居然是一只菱形的竖眼,两只滴溜溜的黑白瞳孔,正在对着他眨呀眨,绽放极为妖异的光芒,而顺着竖眼向下看去,发现赫然是那个该死的丘元,此时他整个身体好似热气球般被滔天的能量撑得胀起,滚圆圆的,皮肤表层被撑裂,血管爆碎,流了满身的鲜血,随着从大嘴中源源不断的涌入更多的灵气,他的身子还在不停的膨胀,最后居然飘在了半空,毛孔中呼呼的向外喷射着滚滚的能量,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该死的疯子,这是一个疯子,疯子,要是爆炸了,千里之内将会变的死寂一片,他难道想拉所有人陪葬么?疯子,这是个变态。”怕了,此时林易飞终于是怕了,当面临如此一个疯狂的变态之时,他终于是害怕了,尖叫一声,满身颤抖的快速逃离开去。 “疯子,真他妈的是一个疯子。”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9章 “轰隆隆”天地在咆哮,方圆数百里的天地灵气都在剧烈的澎湃着,然后如同海纳百川般疯狂的朝着地面深处一张巨大的黑白大嘴里汹涌而去,猛烈的流速带起了无穷的风暴,最后在高空形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灵气漩涡,一缕缕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机在渗透而出,令人心惊胆颤,背脊发寒。 “不受控制了,该死的不受控制了,啊~。”半空中,丘元的身子被狂暴的气体猛烈地灌注,然后如同热气球般迅速的膨胀起来,变的滚圆圆的,飘在了虚空中,全身的皮肤被撑的紧绷,上面的毛细血管开始被快速的撑爆,根根断裂,滚烫的鲜血顺着毛孔缕缕的渗透而出,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 疼痛,无尽的疼痛好似潮水般从丘元的身体各处向着他的感知神经冲击着,体内的骨骼也被撑的弯曲了起来,发出了“嘎嘎嘎”关节变形的声音,如同弯曲的稻草般,随时都会砰的一声断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阴阳双瞳的牵引力居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吸纳一空,然后全灌进了自己的身体内,快停下,我一定要快点停下,要不然会被直接撑爆的,这股气体太过庞大了。”丘元面容扭曲,眸子渗血,咬着牙努力的想关闭额骨上的菱形竖眼,但却发现没有丝毫的用处,灵气涌入的流速还在加快。 “砰”丘元的身体再一次膨胀了一圈,肌肉皮肤开始裂开了一条条细缝,血肉翻开,呼呼的气体从裂缝内开始喷射而出,一股高压缩毁灭性的气机开始从他的身体内丝丝缕缕的渗透而出,虚空动荡,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随时都会炸开的临界点了。 在不远处大战中的牛鹏和老妪看到丘元变成了这样,全都愣在了一边,又恐又惧,牛鹏虽然不知道丘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他如此恐怖的摸样,就知道丘元正面临着最大的生死危机,那鼓起的身子,那向外呼呼的喷射着的强大的灵气,都预示着他的身体就快要爆炸了,到时绝对会尸骨无存的。 而老妪在感受着那一丝丝从丘元身体内传来高压缩所造成的毁灭气机,心惊肉跳,背脊发寒,一滴滴冰冷的汗水从她那皱纹巴巴的脸庞不断的滑下,连连倒抽冷气。她明白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灵气都聚集压缩在一个人的身体内这是多么石破天惊的事,况且那个小畜生种现在才如此的弱小,能做到这一步,当真是一个怪胎。 不要命了,那小畜生真的不要命了,混蛋,他就是一个变态的人,居然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事,难不成他想将所有人都拉进来陪葬么?难不成他连自己的兄弟都想一起炸成粉末么?为了和敌人同归于尽,居然不惜将自己的手足都一起杀死,太疯狂了,这种人就是一个滚刀肉,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那个老妪越想越是害怕,遇到这么一个疯子,让她倍感晦气,看到自己的主子都逃了,自己还留在这里干嘛?难道真的想和他一起死?逃吧,逃吧,尽快逃离爆炸的中心地带。 那个老妪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了一眼旁边不知所措的牛鹏,极为不甘的转身离去,速度飙升到了极致,化为了一模淡淡的黑影,瞬间逃离了几十米,虽然她很想杀了这个该死的蛮横杂种,但她不想死啊,她还想冲击更高的境界,甚至还梦想着得到了不起的奇遇,从此一飞冲天,君临天下,所以她要逃,她要留着性命等着奇迹来临的那一刻,她不可能和一个如此疯狂的人在玩命。 “我居然逃了?我居然逃了?这是从未遇见过的事,而今居然被一个刚要破入聚气境的蝼蚁给吓的逃了,我是谁?我是林易飞,我是超级商盟中最为强大的林家嫡系,我从小便天资惊人,光芒四射,我是人中龙凤,我是天之骄子,自我懂事开始,我就从未逃离过,既便是我族那三个妖孽,也不能让我狼狈而逃,我打遍了十几个超级大家族的年轻一代,睥睨群雄,我现在居然逃了?居然被一个可以一手捏死,低贱的杂种给吓的逃了,哈哈哈,可笑,可笑。” 林易飞那爆射而开的身影突然在哈哈大笑声停了下来,眸子森冷到了极致,全身的气势再一次飙升。然后转过头去,看着身后那道还在呼呼膨胀的身影,神情冷漠了到了极致。 “我今天要是真的逃离了此地,那我还有何资格进军无上大道?我还有何资格成为高高在上的天之宠儿?我族老祖从小就告诉我,人可以站着死,也可以在战场上躺着死,就是不能向后退缩哪怕半步,这就是身为林家的尊严,身为林家嫡系的铮铮傲骨,要是没有了那一往直前的无敌信念,我的道还存在么?还存在么?” “吼”林易飞全身的战意澎湃了,此时他抛弃了心中的杂念,如同之前的丘元一样,一身无敌的意志开始直冲九天,气势强盛到了极致,全身的热气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般倒卷而上,仿佛要烧塌了九重天,傲骨峥嵘,战天战地。 “嗡”林易飞周身的虚空开始动荡,形成了一圈圈好似水波般的涟漪,全身都在发光,铜质金属的光芒开始向外层层辐射,一条条淡淡的金属脉络,开始在他的全身蔓延,自身的力量在同一刻开始暴涨,八百斤,九百斤,一千斤。 要突破了,林易飞这位从小便天资惊人的超级精英,在经历了无数次大战后,终于在现在面临心境的升华后,而开始向着跟高层次的价位发起了冲击。不得不说这是一位极为恐怖的存在,在大战中寻求突破的气机,在生死中悟道,体验那种刀剑上跳舞的生死之感,这才是真正的上天宠儿,是受到老天眷顾,得到大气运,大福泽的传奇。 面对快要突破的境界,面对节节暴涨的力量,林易飞变的越加的强势,身躯高大,气吞山河,眸子如同两盏神灯般熠熠生辉,周身无量的神华绽放,充满了一股顶天立地的不朽神性。 “咚,咚,咚”他无喜无悲,如同一尊行走在人世间的无上神灵,在一步一步朝着丘元走去,他心中没有害怕,他心中没有退缩,也没有面对压缩的天地灵气而产生一丝一毫的畏惧,有的只是战死,战着死去,饮用敌人的鲜血,变强,变强,再变强。此时的林易飞心中的信念无比的强大,拥有这种勇往直前,看破生死的信念武者,无疑是最为可怕的。 看着林易飞一步一步朝自己缓慢的走来,宝光四射,丘元扭曲的面孔,再一次变的更加的狰狞,他知道坏事了,自己居然给他造就了突破了机遇,这种人真的是太逆天了。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破解眼前这个死局?我到底该如何的活下去?”看着自己随时都会轰然爆炸的身体,丘元的心中变的死寂一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自己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无解,无解,还是无解,不管自己怎么尝试,想到何种办法,就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嘎扎,嘎扎”丘元身上的兽皮已经被膨胀的身躯给活活撑烂了,身体内的骨骼,已经弯曲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皮肤上的裂痕更是越来越大,血液夹带着灵气的喷发越加的恐怖。 “啊~不,我不能死,我不能爆炸。”丘元神情疯狂,如同一头濒临死亡的太古凶兽,在发出了极为不甘的怒吼。 “轰隆隆”他体内的灵气此时已经完全混乱了,化为了一股股风暴开始在他体内横冲直闯“砰,砰,砰”体内一根又一根的经脉在撞击中破裂,腹部里面的气海,被无尽的灵气冲击的快要碎了。 “呼呼”一股巨大的气体从丘元的肋下猛然炸开,血肉模糊,来了,大爆炸终于是要来了,丘元绝望了,是的,他知道自己等一下就会粉身碎骨,最后还是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啊。 “砰,砰,砰”大腿,胸膛,左肩,接二连三的炸开,疼的丘元近乎昏厥了过去,这种折磨比死还难受。那身体内那最大的一团高压缩的灵气团也开始动荡了起来,发出了山崩海啸的声音,然后“嗡”的一声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一股毁灭的波动猛然扩散,丘元四周的地面和树木立即被击沉。 “要爆炸了,要爆了,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一股无形的波动忽的从丘元裤子内的一处暗袋里传递了出来,这股波动无形无色,没有狂暴的属性,没有令人惊悚的气机,有的只是浩瀚与博大,刚一冲出来就化为了一张大网,将那动乱的灵气强行分开,然后一团一团的包裹住,再一次狠狠的压缩,一倍,两倍,三倍,不停的压缩着,灵气从一个篮球大小,被压缩成了拳头大小,接着再压缩成了一个拇指大小。 而里面的状态也变成了浓稠的灵气液体,接着再被压缩成了一颗圆形的深黑固体,最后被储藏在了丘元的气海之中,一颗,两颗,三颗,丘元体内狂爆的灵气被一团团的压缩成了深黑的珠子储存在了气海深处,最后足足压缩成了七七四十九颗,每一颗都隐藏着极为恐怖精纯的能量,要是将来丘元全部炼化,天知道他的力量会达到一个怎样惊世骇俗的地步。 而由于大量的灵气被压缩储存,丘元膨胀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缩小,恢复正常,而片刻后,额骨上那菱形的竖眼也扑哧一声闭合,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丘元内心发出了惊天的疑问,然后朝着暗袋看去,脸色刷的一声大变,居然是那张神秘的黑色卡片,天啊,居然是那张从石楼内部得到的神秘卡片,当初丘元看出了他的不凡,故而将其隐藏在了裤子内的暗袋之中,由于一直都看不透,故而丘元都差点将它忘记了。 没想到今天它居然救了自己,这张卡片到底拥有何种秘密?那股力量究竟来自何处?这里面又和子贡,和儒门有什么关系?丘元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时间理这些,因为虽然大部分的灵气被储存,但仍有相当强大的一部分留在了体内,要是不及时宣泄出去,虽然不会爆炸,但体内绝对会是一团乱,被破坏殆尽。 “怎么办?怎么办?”眸子通红的丘元,忽然看见了气势极度强盛的林易飞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战意炙热,突然哈哈大笑一声:“你也要突破了么?你放不下尊严,放不下所谓的傲骨,铁了心要来杀我?那好吧,那就来战,我要借助这一战将体内的剩下的灵气消耗一空,那就来战吧。” 怒吼一声,丘元身子朝着林易飞猛然扑杀而去,体内拥有无穷无尽的灵气,使他力量也生生暴涨到了八百多斤,一出手便是风云倒卷,日月无光。 ps:本书第二个造化送上,七七四十九颗高压缩的精纯能量珠,无限升级,无限潜力,越战越勇,嘎嘎嘎。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30章 第3o章试探(四) 穆松听说丁正天来了,急忙出了府门,看到了门口的丁正天。∮衍墨轩∮无广告∮ 丁正天正悠闲的等着,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其实心里早就急透了。他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给丁浩操办婚事,其次就是等丁浩回来,他有很在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丁正天看到穆松出来,也上前迎去。 “亲家,今天怎么有空来啊!”穆松客气的道。 “今天在家无事,正好来看望看望啊!不请我进府坐坐吗?”丁正天开玩笑似的说。 “快快请进啊!省得我女儿回来说我待客不周。”穆松笑呵呵的道。 “原来你这把老骨头还这么怕女儿,看我多好,老婆儿子都那么听话。”丁正天大笑道。 这两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好友,那时候,丁正天就已经是将军了,而穆松也已经成为了小王爷。按理说,穆松的日子应该比丁正天过的好的多,但是丁正天因为继承了军人的血统和思想,家里的人都对其尊敬非常。而穆松却是极其惧内,他的老婆本是先帝的公主,他又护国有功,事以先帝将公主下嫁于他。他因为尊敬公主,对公主百依百顺。而公主却是命运悲惨,在穆小雨刚刚出生没有多久,公主带着儿女出去游玩的时候。一家人本是十分的高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来一群刺客,那刺客二话不说就拔刀冲来。穆远不敌,随身带来的侍卫也不多,尽数死在了刺客的刀下,穆远派了一个侍卫回去请救兵。穆远当时非常害怕,又怕自己的妻儿受到伤害,于是就带着妻儿向京城方向赶来。刺客的度非常的快,不一会便追上了那狂奔的一家人,公主为了救自己的相公和儿女,不惜牺牲自己。在她临死的时候,她说道“相公,我死不足惜。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要报效国家,为父王分忧!” 从那以后,穆远就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穆小雨慢慢的长大,越来越像她的妈妈了,所以穆远也十分听她的话。至于穆小雨的婚事,是公主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的了,而且公主对这门婚事也是十分的赞同。她说“将军愿与我穆家结亲,是我们穆家的光荣。将军之子也必定是国家之栋梁,却要好好培养啊!”可见,公主是多么的爱国啊! 穆远也不愿意多回忆,只是把丁正天邀进了穆府。两人到了客厅入座,丁正天自然坐了客席。 “亲王,我今天代表我家小浩向小雨求亲,希望你能答应。”丁正天双目紧紧的盯着穆松,似乎是要将其吃掉一般。 “这是当然,小浩和小雨的婚事连我夫人当年也是十分支持的,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呢?”穆松似乎没有看到丁正天的神色一般,用十分平常还略带点笑意的语气道。 “恩,那这般说,我聘礼已经下过了,今天就将小雨带回去了。”丁正天道。 穆松顿时愣住了,随即开怀大笑道“你把小雨带回去做甚?” “做我家儿媳妇啊!”丁正天也笑了,他望着穆松。穆松似乎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丁正天的死,大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长年跟随他的将领,士兵都知道,皇帝和亲王自然也是知道的。丁正天复活让许多人以为他是假死,但是穆松和丁正天是多年的好友,自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不会开这种无聊之极的玩笑。他心中也有了些想法,但是都需要丁正天的证实,于是他道“亲家,你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 “正如亲王所想。”丁正天道,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不过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灿烂了。 穆松的申请也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他似乎是在面对着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了。他想了又想,知道丁正天是死而复生,却是想不明白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满脑子的疑惑,却又不好问出,穆松现在可是不好受了。 “其实亲王您也不用如此疑惑,事事皆有定数,我只不过是遇到了其中的一个而已。只不过这个定数比较乎寻常,亲王一时间不能接受。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希望亲王您能同意我今天把小雨带走。”丁正天严肃了起来,让人觉得他变脸的度比翻书还要快一些,但是穆松现在却没有心思研究这些了,他想着到底应不应该让小雨跟他走。 “亲家可以告诉我要去做什么吗?”穆松道。 “要去灭敌。”丁正天一字一顿的道,似乎十分沉重,看样子是不想提起。 “是皇上派的吗?”穆松又问到。 “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才去。”丁正天道。 穆松点了点头,道“那亲家就将小雨带走吧!希望小浩能好好待她,前往别让她受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说她过的也要比我好。” 丁正天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这里不动地方。穆松看了一眼丁正天,也没有说话,去回忆他们的过去了。 却说丁正天和穆松在过去的时候,两家的父母就十分的交好。两家的父母都说,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就让其结为夫妻;如果生的是另个男孩,就让其结为兄弟;如果生的是两个女孩,就让其结为姐妹。要是结为夫妻自然是最好了,不过可惜两家生的都是男孩,于是他们两个就结为了兄弟。竟然比别人家的亲兄弟还要亲上一些,而且在很小的时候就约定,将来自己的儿女一定要结为夫妻。 两人继续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丁浩和穆去了。到了客厅,看到两位中年人正坐着一言不,底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穆小雨向自己的爹爹走去,道“爹爹,我回来了。” 穆松猛然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女儿,高兴的道“乖女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好亲家都已经向我来要人了呢!你看,爹爹已经答应了他,从今以后,你就是丁家的人了。” 穆小雨一双大眼睛望着穆松,道“爹爹,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小雨,我们回家吧!”一直在沉思的丁正天也说了起来,他看了丁浩一眼,要看了看穆小雨道“小雨啊!你进门爹爹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却是苦了你了。等爹爹从战场上回来,就给你准备些好东西。” 穆小雨听的脸色红,她自然知道,跟着丁浩回家会生什么事情。虽然说事情迟早都要生,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现在心跳的十分的快。她偷偷的看了丁浩一眼,现他眼中没有半点的害羞,反到觉得是十分正常。 这时,穆松道“女儿啊!喝杯水酒再走吧!就当爹爹给你送行了。” 穆小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任由他们摆布,喝了酒,就同丁家父子回了丁府。 一路之上,穆小雨一直都不敢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换做前世的丁浩,也许还没有这么羞涩和害怕,但是现在这个,谁能确定他不做出什么来。而且夫妻之见做的事情,在大人们眼力是十分正常的。 丁浩现穆小雨在偷偷的瞟自己,就以笑容回复她,只不过这个笑容有些**而已。穆小雨接到了丁浩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道:今天晚上准没好事生了。想丁浩家中还有一个老婆,是不是可以找她帮忙,逃避丁浩的魔掌。 丁正天则想着明天的事情。就这样,三人各有所想的一路慢慢的走回府。(因为距离比较近,而且当时的交通工具不是很达) 到了府中,也没有举行什么欢迎仪式,毕竟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丁正天吩咐两人好好休息,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丁正天走了以后,穆小雨的小脸越红润了,丁浩则是想着某些坏事,淫荡的笑容早已爬满了他那张厚极的脸。丁浩正想着今天晚上要用什么姿势,是一个人还是与宇琪一起来。穆小雨当然不知道丁浩的这些想法,不过单单看丁浩的表情,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心思。 “你可别乱想,明天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穆小雨脸色红润,像是熟透的苹果,甚是诱人。 让丁浩这久经“沙场”的人,也为之心动,不禁咽了口口水,道“小雨,你今天好美。” 穆小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知道今天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于是又道“我还没有见过那位姐姐呢!带我去见见吧!” 丁浩听到,点点头,道“好啊!我会让你们好好的认识认识。”说完,丁浩的笑容比刚才还淫荡,要是让两个美人一起在床上服侍自己,那一定会十分的爽。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了,古代女人都很听话的吧!应该是,嘿嘿,老子有服享了!“走吧!”丁浩拉着穆小雨的手,想自己的房间走去。 ∞衍墨轩∞∞ 31让我们做对平凡夫妻 两人各怀心思。∮衍墨轩∮无广告∮ 吗菲尔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看出来自己女儿的不安了,她看了看乔妮娜,乔妮娜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调整了一笑,撒娇的笑了笑。 维里在那边倒是笑得很开心,咧个大嘴笑起来停不住的,这与他有点帅气的脸成了很不协调的对比。整个脸上都挂着猪哥的笑容,让人看了有点想扁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没有夫人的命令是没有人敢出手的,如果他们知道对方是一个魔法师的话,相信绝对会让他们冷静到不能再冷静。在撒鲁克斯里,魔法师的地位绝对比白金骑士还要高,一个魔法师在这里可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这些武士显然没有疯狂到和一名魔法师战斗,虽然输赢还是未知,但是就算他们赢了,也会因为破坏城市和谐的罪名被判处牢刑,所以这里的武士们从来都不会得罪魔法师。因为魔法师们就算打架也不会有任何处分,处分都放在了武士身上。 这些武士虽然也觉得不公平,但是从来没有人提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在战场上的魔法师作用绝对会比武士强大许多! 每个撒鲁克斯的士兵都十分钦佩自己的城主,对城主制定的种种规则也没有任何对意见,他们知道城主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子民们好。这些士兵武士们一般都是撒鲁克斯本地人,对撒鲁克斯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所以对城主大人的做法也是十分赞同的。 不过现在面对他们的这位魔法师先生绝对不是这种武士可以感受的到的。吗菲尔之所以能感受的到是因为她也是火系的魔法师,对同类的元素能量感应起来比较方便。 她知道对面的这个人能量绝对比自己要强,因为她只是一名低级魔法师,连中级都不到。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被算入战斗力量之内的原因,因为她的攻击力是在太小了,又没有远程攻击,所以只好乖乖的待在家里了。 早上的战斗生后,猛克被人抬了回来。她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他没有办法移动,但是是攻击总会有时间限制的。一时间不能懂不代表一辈子不能动,她本来想给他换上衣服的,不过他的身体上挂着的衣服和他一起僵硬住了,根本无法脱下,所以只好让他这样子出去见人了。 为了不损坏他在全城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于是吗菲尔才了这样一跳消息,让全城休息一天。 维里说道:“尊敬的夫人,您好。我是维里·丁浩,希望可以与您同行。”他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猪哥样,换上了贵族式的微笑。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吗菲尔显然不愿意与维里同行,毕竟她们是来巡查的,又不是闲逛,带着一个人同行算什么? 维里可不在乎,他不是这些古董,对他们的思想是出自心里的鄙视。不过表面上还是不会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他是贵族了。 旁边的武士们一听,前面这个家伙竟然是魔法师,顿时蔫了,再也没有了上前教训他一顿的想法了。 “尊敬的夫人,我觉得城主大人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之类的攻击?”维里当然知道猛克不可能是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然后出来巡查的,那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一定是被魔法禁制住了! 吗菲尔顿时一愣,如果他能解开猛克的禁制,那说不定… 吗菲尔心中的小算盘开始打了起来,毕竟这样巡查有点像带着猩猩游街,自己的丈夫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了,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如果他能治好猛克自然是好,就算治不好也要试试啊!毕竟这样出来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她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早就恨透了这些巨蚁了。 于是她道:“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您有办法解开这种禁制吗?” 维里耸了耸肩道:“尊敬的夫人,我不知道城主大人中的是哪种禁制,也就无法解开这种禁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与城主大人近距离的诊断一下,以便确认一下是否可以解开。”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的诚恳。 事实上,他哪会解禁制啊! 他哪蹩脚魔法道现在也只会两招,一个巨型火球,一个火海滔天!一个是禁咒级魔法,另外一个是大型魔法。他连小型魔法都不会,是在让人咋舌。 吗菲尔点了点头。 旁边的乔妮娜虽然不太高兴,但是对于自己父亲的这个状态也是很着急的,于是也没有了反对的意见。她比她母亲知道的要多许多,维里是大魔导师,用一招打败五名圣骑士这种事情她是知道的。 吗菲尔虽然知道大魔导师出现了,而且打败了五名圣骑士和三名魔导师,但是却不知道这位大人物就在自己的面前。 大队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向了城主府。 来到了城主府,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富豪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里的房子竟然是二层的小洋楼,更让人吃惊的是,一切的设备全是西方的。没有了一点东方的气息,这让维里感觉很不适应。 他是一个比较喜欢东方气息的人,虽然他对西方的文化也有点研究,不过远比不上对东方的文化研究。他曾经研究过西方古老贵族的生活习惯,也试着过了一个多月,不过很快他就厌倦了那种生活。因为那种生活是在是太单调而且空虚。 城主府并不是十分的华丽,小洋楼占地面积也并不是很大,后面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后面还有许多的小房子。估计那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这小楼也只有城主大人才能住吧!远处有一个花园,花草茂盛,开的十分鲜艳。 大队到了府前,夫人叫人抬着猛克,带着维里和乔妮娜就进了府中。 维里在心中偷笑,自己这么容易就混进了城主府,等待会先看看情况,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就救,没有能力的话他们也要感谢自己。 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就直接把这小妮子弄到手,嘿嘿嘿! 脸上那贵族式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让人们不禁觉得这个人很有贵族气息,没有了刚才的鄙视的目光。 上了小楼的二楼,中间的房间竟然如此巨大,比维里现在住的地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房间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床,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几个人把城主大人抬到了床上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吗菲尔,乔妮娜,维里还有无法动弹的城主大人。 ∞衍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