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仙逆旅》 第001章 飞升飞落 三元岛,位于环星海中央,不过百余亩方圆,是一座孤岛,高出水面可达五十丈以上,四壁孤悬,岛体黝黑,丛生杂草,朝南面的崖壁有一洞天,洞天之中,萧厌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天劫做最后的准备。 “终于要离开了,当年一起求仙的师兄弟姐妹们,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了,对不起,是我向道之心不坚,庸碌无为,如果有缘,我们还能在仙界再见的。” 萧厌,天苍大陆最后一个天机门传承弟子,而原本如日中天的仙道第一宗门天机门,如今恐也就只剩下一个三元岛了,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再也成不了气候。 萧厌,百年修行,世事冷漠,自师傅飞升失败之后,更不过问宗门之事,宗门兴衰,萧厌心中无感。 “师傅,宗门道法,我藏入天苍大陆九处绝境内,如有人得之,自会给您续下香火。”萧厌手持三支百年香,插入香炉之中。 “我走了。”对着灵位恭恭敬敬的叩首,道了声再见,萧厌转身就走。岛上,萧厌披着星月站定,一袭青靛长袍随风舞动,潮水拍打着足下的岛礁,这一瞬,仿佛世间所有的明亮都比不上他的光华,被他尽敛在身后。 环星海上风云变动,只见那些劫云越积越厚,原本暗蓝的天空已是一片昏黑,星月皆尽掩退,强烈的罡风催动着大海翻涌的巨浪,剧烈地拍打在小岛的崖壁之上,道道雷电在云层上闪烁银芒。 “来吧!”萧厌调敛气息,体内真元翻涌转化,按照天机门的古理,体内真气必须全部转化成金色仙元,才会引动雷劫下来。 话刚说完,倏忽之间,道道银光如流星陨落,照得萧厌心头一紧,墨一样的流云被撑开一条线,露出原本的天来。 霹雳连声,电光暴涌,雷声绵延数百里,萧厌手捏剑决,周身仙家秘宝光芒闪烁,天雷所降之处,方圆几里的海水直上数百丈。天地之间,突然只剩下了,那一抹微亮,来自于萧厌的本命真元。 四九天雷过后,焚心业火自内而燃,萧厌磐定,虽然早已起了警觉,但仍有些紧张,运起天机门玄功,静心相持,萧厌此身尘缘早了,更不必说沾染因果,琉璃法身自然而成,最后而来的,便是心劫,心劫无相,萧厌只得全神贯注。 “果然,果然是她。”萧厌闭眼脑,流下两行清泪,“对不起,我忘了。”再睁开时,已是破厄法眼初成。他双目直射穹窿,墨色里透出光来,他看见一座座巨大的宫殿,不知有多少重楼台,萧厌负青天,乘云气,日开而逝。 “地上有人飞升。” “居然有人飞升?” “居然是飞升咱们灵空仙界?” 登仙台前列着一面丈许方圆的大镜子,背头里阴篆着观天,镜面里显现的正是萧厌渡劫飞升的场景,这镜子远看宛如一盏冰灯,只透出期间模模糊糊的光亮,不过对于仙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观天镜下人头攒动,这些灵空仙界各大小宗门的接引使者每日必做地便是早早的在登仙台上守着,准备接引度过天劫的新晋仙人。 “啧,才是四九天劫而已,仙资很一般嘛。” “灵涯上人,我记得你那年上来的时候也只是二九天劫而已吧。” 人群里发出几声哄笑。 “你们看,此子不沾因果,无欲无求,已是得了破厄法眼,我看他和我太上教有大缘分。” “只要是个仙人你都说和你太上教有关系,我看他倒挺合适我归元门。” “老龟,你愿意选别人别人还不乐意选你呢哈哈哈。” 萧厌被接引云带着,穿越了一层又一层的壁障,起初冰雪俱盛,冻得萧厌直哆嗦,由此往上,才看到仙丽奇葩生长在仙山间,珍禽奇兽或飞或走,沿途景物,走马观花使得萧厌目眩神迷,再又冲过了一片云壁,快到绝顶,登仙台便在其上。 萧厌这身才走进,气候立变,天气红日高初,是日丽风和,未过多久,到了登仙台上,看到这么多仙人,作了个罗圈揖,道:“萧厌末学后进,见过诸位仙道前辈。” “哈,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人群里才安静了一会儿,又爆发出笑声。 这就是灵空仙界嘛,萧厌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仙元,每吸一口就觉得自己的功力在不断精进。 “你是哪个大千世界来的,快说。”人群里有个声音问到。 “我来自于天苍大陆。”萧厌老老实实回答。 “天苍大陆,这里有天苍大陆的朋友嘛,快领走吧。” “你再说一遍,你是哪个大陆来的?”这个声音里透着怖惧。 “天苍大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萧厌疑问到。 “溜了溜了。” “你自求多福吧。” 登仙台上众人祭出各色法宝,作鸟兽散,留下萧厌孤零零的一个人。萧厌不知何事,但被登仙榜上的信息给吸引住了。 那是他自己的名字。 萧厌,四九雷劫,琉璃法身,破厄法眼,下级人仙。 “啪嗒。”萧厌身后有脚步声,转过身后,见得一人背负长剑,对他说:“琉璃法身,破厄法眼,好一个了断凡尘,无情无欲的仙人。他的眼睛漆黑似墨,向着周厌,又开口。 “我叫燕长空,天苍大陆,燕长空。” “燕长空?”萧厌眼中精光涌动,“万世魔祖燕长空。”想起燕长空在天苍大陆的所做所为,萧厌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天机门曾是正道领袖,这让萧厌想和他划清界限。 “不错,如今我也不号什么万世魔祖,在灵台仙境,我叫离恨剑尊。但是从今以后,你要叫我,主人。” 萧厌忽听一声清越的剑啸,正是这离恨剑尊燕长空背上长剑出鞘,一道紫光疾飞而出,剑气如虹,罡风纵横,锋锐逼人。燕长空剑指萧厌,说:”我在下界之时,就统御着天苍大陆,所有天苍大陆飞升之人,只能做我的奴仆。 电光石火间,萧厌掌中发出天机门绝学,仙元转化,护身神光透体而出,将将挡住燕长空的劈斩,乘此机会萧厌假装不敌,退后几个大步,暗自得意,手中却没有停歇,当空化出几枚符印,电闪而去,化作光锁将燕长空困在里面。 “太弱了,你比起之前飞升上来的那几位天机门人,甚至你都比不得,那在下界曾与我争斗多年的天机老道。”燕长空仙元鼓动,锁链化为乌有,持剑朝萧厌劈来。 “那些天机门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萧厌腾挪闪躲,却在追问燕长空,那些天机门人只能是他的师兄、师姐。 “他们,都死了,还有那天机老人,逼我飞升,杀我徒子徒孙,他又怎会想到,待他飞升之时,我会在天上给他致命一击。”燕长空厉声,手中仙剑化为两条黑龙,朝萧厌上下裹紧一绞,萧厌护体神光砰然碎裂,蹬蹬几步,已是退到了登仙台边缘, “燕长空。”萧厌唇齿之间已被鲜血染透,脸色几乎就是一张薄而透明的宣纸,”你不得好死!” 殷红的血在雪地上溅出老远,萧厌趔趄了两步,向后躺倒,跌下登仙台来,而登仙台上余留着淋漓的血迹,在雪白的地砖上如同一幅凄厉的狂草,点点滴滴都是骇人的恨。 燕长空全然不觉,独立在寂静无人的登仙台上,看着远云辽阔、近水明净,于开朗天地之中抬起了眉目。他看着观天神镜之中,萧厌的名字慢慢变得褪色,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镜子里晦若无物,却更加映出了燕长空的萧索。 萧厌咬紧牙关,嘴唇在不自觉中已然流出了细细的血痕,看去有十分可怖,催动着护体神光抵御着这九天之上的凛冽罡风,只觉得喉头里有一股沉重的气团逐渐上来,自己知道,一旦哭了出来,愤怒与斗志都会消失;一旦哭了出来,一切就完了。如今支撑着自己的那股仙元,肯定会因为哭泣而散掉。萧厌双目睚眦欲裂,体内仙元已到油尽灯枯只境,他发出一声沙哑而愤怒的嘶吼,在这嘶吼声里,他体内近五百年来,将积累在无数细微的经脉内,无数血肉骨头中的本命真元压榨到极致,全然地爆发,疯狂地燃烧。 近了,近了,深黑苍穹之中,一道血色迅如疾风闪电般,飞落下来,萧厌周身裹著本命真气,忽明忽灭,萧厌拼着最后一丝灵智,张口吐出一枚符印,低声道了句敕,大挪移符起了作用,这种符篆能顷刻之间将人传送至千里之外,但同时也会耗损大量灵力,萧厌用完符咒之后,只能祈祷上天有眼,能够让他转移到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待到萧厌触地,夜色已浓,满天繁星,一点微风都没有,萧厌睁了睁眼,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之上,想来是在某个村子里,萧厌勉力坐起身来,运起天机门玄经,内视自身,道了句不妙。原来是,琉璃金身已被规则褫夺,破厄法眼也全然没有了作用,要说身上还值点钱的,只能属这具仙骨,身上的丹药早已用尽,法宝也早已护主烟消云散,乾坤袋里最有用的就是那数不清的金银,平日里萧厌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现在却精打细算了起来。 “燕长空,今日之仇,百倍报之。”萧厌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第002章 通天剑派 一宵易过,忽听鸡鸣。 萧厌起身,找了件普通的衣袍换上,又随手招来几团水为自己梳洗干净,往村外而去,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萧厌勉强恢复了行动力,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城里收购些丹药,再不济弄些天才地宝,用寻常办法炼制一批也是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先维持这俱皮囊不败。 萧厌此时情况很坏,他现在这副皮囊必须靠着真元维持,而自己的真元十已去九,虽说维持不需要耗费太多,但肯定是禁受不了再一次的天劫。 “我现在的身子也太羸弱了些,经脉俱是断的还能活,若是为人所知,说不定会惊掉他的下巴。”萧厌自嘲地笑了笑,他很清楚,如果再留恋这副皮囊,这一辈子也就结丹期止步了,“可惜了,当年师傅还夸我长相在师兄弟中是最好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摇了摇头,若不是这一身真元维持,恐怕早就溃烂。 旭日冉冉地升起,霞光向四周辐射,慢慢地扩大,它向天穹上展开,把整个天空映红了。高大的城门,缓缓开启,萧厌孤孤单单一人,与深灰色的巍巍城墙相映衬下,显得微不足道,如若尘埃,偌大的巨鹿城恐怕无人知道,这颗尘埃一样可以随风扬起的少年,蕴含着怎样的一往无前的能量。 “来得有些早,不如食些五谷,反正打定了要放弃这具皮囊了。” 萧厌走到一处早餐铺子前,问到:“店家,你这有些什么好吃的,来一份。” “好嘞,咱家的豇豆饼可是巨鹿城里最地道的,还有鲜磨的豆浆,份量管饱,好吃不贵。”店家是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汉,头上戴着洗得泛白的布巾,给萧厌端上了一碗热豆浆、一盘豇豆饼。 萧厌尝了一块豇豆饼,喝了一口热豆浆,称赞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锭放在老汉手心里。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那老汉接过金子,对萧厌行拜礼。 “你说说,为什么认定我是仙师。”萧厌饶有兴趣,问道。 “老汉我自幼跟着父亲在巨鹿城里经营着这个早点铺子,约莫是五十年前,也是一个初冬,一位和您差不多打扮的,也不怕冷,出手阔绰,那时我大概十岁左右,那位仙师摸了摸我的头,说我有慧根,他说如果他能够拜入山门,会回来收我做他的童仆。今日我看仙师您,也有那日之人的气势。” “山门?什么山门?” “两仪山通天剑派,”那老汉指着西北向说到。 “哦,”萧厌运起天眼通,往老汉指的方向看去,半山崖上现出一座山门,墙宇高大,殿阁重重,看去甚是庄严雄伟,心道:”通天剑派,名字不错,里面似乎还有熟悉的感觉,那位老朋友,现在实力不知如何?无论如何,既然当年朋友一场,还是提醒一下他,不要飞升,以免步我后尘。” ”这几日通天剑派正在收弟子,就连我都动了心思,这不等收了摊子,便让我那小儿去碰碰仙缘。”老汉朴实的笑,让萧厌内心触动,果然,不论过了多少年,人们对得道成仙的执念都丝毫不减,可惜,他们却不晓得,这得道成仙之后,会遇到怎样的厄难,原本修仙就是修个自由自在,登仙之后却要做别人的奴仆,这是谁都不愿意的事情。 “不知几时出发,我能否同去?”萧厌开口。 “如果能和仙师一起,那是小儿天大的福缘,今日是通天剑派收徒的最后一天,基本收的都是杂役弟子……”老汉面露愧色,生怕惹得面前之人不高兴了。 “无妨。”萧厌道,心想着宗门之中灵药之类储备一定比俗世之中更丰富,又何必多费心思。 老汉姓常,巨鹿人士,小儿名蔚,心性纯良,言辞也算稳重,萧厌心中也颇有好感。一行三人又出了巨鹿城西北门,来到了两仪山通天剑派。两仪山高耸入云,直入云霄,从山底望去已是看不到顶端,在巨鹿城的凡人心中,这两仪山已是仙山仙府,更有虔诚者日日向山的方向拜祭已达心愿。 叩开山门,表明来意,辞别常老汉,二人随着接引弟子七转八转,来到了一座从未见过的山峰来,祥云缠绕,形成峰上有峰的奇观,这就是两仪洞天,又行过不到半里,视野出现了一片宽广无比的广场,广场之上人头攒动,喧闹万分,接引弟子只吩咐到安静等待之后,便自行离开。 萧厌看着有些激动的常蔚,对他说:“一会我们不要走散了,跟紧我,我有把握能让你成功,你把这个拿着。”萧厌递给常蔚一块自己真元所化的气团。 “真的吗?”常蔚听到萧厌的保证后,接过气团,只那气团甫一入手变化作青烟消失。 “这是我的一缕真元,已经进入到你的身体里,改造了你的经脉。”萧厌说完便不再解释,留给常蔚自己理解。 铛——铛——铛,古沉的三声,慢慢在通天剑派中弥散开,广场上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也放慢了,萧厌则仔细的感受着这钟声,颇有些慑人心魄的意思,想来应该是一件法宝无疑。 “肃静!” 当空之中,剑光闪烁,竟都是在御剑腾空,萧厌只顾看着中央那六人,气势磅礴,都有造化境界之力。 “各位,我,两仪山通天剑派掌门玄真子,宣布弟子选拔正式开始,本次选拔将选出内门弟子五十人,外门弟子两百人,杂役弟子三百人,凡入我门者,皆授予两仪玄丹一枚。” “两仪玄丹,初次服用,则洗经伐髓,增寿十年,如若不是,则增加五载精修真元。” 玄真子说完后,便有三位通天剑派弟子飞落下来指引着众人进行选拔。 “选拔内门弟子,请随我来。” “选拔外门弟子,请随我来。” “选拔杂役弟子,请随我来。” 萧厌和常蔚便随着第三位去往广场侧边的一处空地,萧厌粗粗的数了数人数,将近有上千人,这上千人排成十列纵队,由拿着一件司南式样的宝贝的二十余位剑派弟子检测着。 “你、你,还有你……出列,骨龄太老,可以回去了。” “你,你们几个,出列……” …… 还未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这边的人数已经减少过半。 “你,还有你,合格。”一位拿着“司南”法宝的弟子指着萧厌、常蔚二人说到。 …… 一个月后。 两仪剑派,省道峰,杂役弟子聚居之地,当日三百名杂役弟子,散作六批,分到了两仪山六峰之中。 “众位,一个月的杂役期已过,当日掌门承诺过的两仪玄丹,现在发到各位手上,从明日起,诸位可以去往小千峰旁听门内师长授课,但每个月还是得按时完成足额杂役任务。” “多谢王师兄。” 这位王师兄,名叫王宁,传闻是某位内门执事长老的亲戚,负责管理这常蔚、萧厌这一批五十位弟子。 萧厌接过瓷瓶,眉头便已皱了起来,常蔚见状,问到:“怎么了,萧哥,有什么问题吗。”这一个月,二人颇为关系活络,萧厌便让常蔚称其为兄。 “这是两仪玄丹不错,但是却只有一半,我猜应该是被人克扣了。” 常蔚掂了掂瓷瓶,又打开看了看,说:“确实是,昨日外门弟子先发了下来,我见他们手中的两仪玄丹和我们的确实不一样。” “如果我每次做事都偷工减料的话那也作罢,但是我付出了足额劳动却受如此对待,那么我需要有人为此负责。”萧厌低声道。 “萧哥,要冷静啊。”常蔚拉住萧厌,劝说到。 “当然,要冷静的把我们的债讨回来。”萧厌冷冷到,俊俏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一对剑眉之下双目寒芒动闪。 当夜,萧厌穿好衣服,此时已是后半夜末尾,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候。熄灯后床帏间密不透光,四下里一片静寂,闭上眼睛,听见很远处巡夜的人穿过长廊,脚步渐行渐远,计算着这班巡逻,回来时应该还有四分之一个时辰,更何况,巡逻班里,还有常蔚。萧厌敛着脚步,踩着奇怪的步伐,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印记,往王宁房间的方向飘了过去。 王宁房间里,萧厌打算给他来一个深刻的印象,见王宁睡的熟了,分出一缕真元侵入到他的神魂里,使得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把身上的衣衫皆尽除去,跑出门去,萧厌给他的指令是跑到女修最多的乾瑛峰前跳舞。待到王宁出门之后,萧厌用神念扫描过房间后,找到一枚乾坤戒指,造型颇为古朴。 “这王宁,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我记得当年乾坤仙人一共只做出了五百枚戒指,说是方便,可就这样普通的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还有这种东西。”萧厌抹去原本在上面的灵魂印记,清点着里面的收藏。 “果然,克扣了不知多少人的两仪玄丹,收藏竟然如此丰厚,有一千枚完丹,五百枚残丹之厚,天地灵药也有少许。”萧厌颇有些意外,就这样一个执事弟子居然能搜刮到这么多东西。 萧厌将戒指中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乾坤袋中,相比起来,还是自己的乾坤袋空间更大,这枚戒指还是给常蔚算了,萧厌用真元改变了一下戒指的外型,在中间刻了一个常字。 “这小子,总是帮着我做杂役,算是给他的酬劳了。” 第003章 这丹我炼的 将痕迹全部抹除,萧厌缓缓离开王宁房间,又施展那奇怪的遁法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待到常蔚换班回来后,萧厌用真元封闭住房间,不让旁人听见。 “常蔚,这枚戒指你拿好。”萧厌将那枚戒指递给常蔚,“这是乾坤戒指,能够装下一丈方圆的东西,等到你修炼出真元之后,就能使用了。” 萧厌摆摆手,拒绝了常蔚的道谢,又递给他一枚丹药,“这就是两仪玄丹的成丹了,你先服下,将丹药的力量汇入我留给你的真元之中。” “好,”常蔚也不矫情,当下就服用两仪玄丹,盘腿坐下消化药力,常蔚只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清泉之中,他甚至察觉到身体内还有一丝丝凉气从全身各个位置钻出,如同水滴一样,融入到萧厌所留下的真元里,那股真元涤荡着常蔚的全身经脉。 末了,常蔚全身一震,脑海如拨开云雾一样,传来轰的一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灵之感,立刻就在他的身体上浮现出来,一团团污垢更是顺着汗毛孔不断地泌出,常蔚睁开眼,目中更为清澈,灵动之意多了不少,甚至身体也都明显感觉轻快很多。 洗干净污秽之后,常蔚又换了一身衣裳,“我,修炼了多久?”常蔚问到。 “十息而已。”萧厌答到。 “才十息,我听他们说,服用玄丹之后,要花大半夜功夫才能吸收呢。”常蔚表情显得很吃惊,萧厌看着这个表情,忍不住想笑,但又想起自己刚入门的时候,初修炼成真元,看着自己丹田里那一抹真元傻笑了半天,一晃不知过了多少年了,自己居然还记得,“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我没害你,只是帮你把多余的药力给储存了起来,你现在没有聚出真正的真元,不适宜一次性吸收太多药力。”萧厌对常蔚耐心的解释,”修炼之途,不外乎淬体、炼气、筑基、结丹、造化、涅槃、基本很多人修炼到涅槃便是到头了,因为再往后就是通过修炼增加真元,等待天劫。” …… 今日初起,这两仪山传遍了一件丑事儿,无论是掌门玄真子所在的接天峰,还是其余的灵桥峰、小千峰、省道峰、垂云峰上的弟子,都知道乾瑛峰有一个不知羞耻的人赤身果体,在峰前跳舞,叫都叫不住,乾瑛峰上的基本都是女修,所以也没人敢上前去赶,搞得里面的人不敢出,外面的人围着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到了最后还是一位外门的执事长老把那人打晕带走了。 “估计要有一阵子看不到他了。”萧厌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常蔚看了笑出声来,竖了个大拇指,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还是的夸你一句,大哥,你真棒!” 常蔚和萧厌一起呆了这么些天,从不会多问一句萧厌来此的目的,在常蔚看来,萧厌完全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揣度到的,况且,萧厌待他不薄,做人要懂得感恩,所以经常还帮着萧厌做杂役事物。今日常蔚说要去小千峰旁听课程,萧厌不愿一个人待着,也和常蔚去了。 在小千峰广场上授课的是一位内门弟子,代师授课,广场上摆着一百个蒲团,都是今年刚进的外门弟子,其余来的晚的或是旁听的都站在蒲团之后,萧厌和常蔚挤在第一排,听着那位弟子授课。 向其它弟子打听了片刻,萧厌,常蔚二人晓得今天教的是通天剑派赫赫有名的两仪剑法,这是剑派一位开派祖师流传下来的,传说这位祖师还在世上,还在不断改善着这门剑法。 这位祖师,萧厌是认得的,自称通天剑仙,算算时间如果不飞升的话估计已经得千岁有余了,萧厌曾在天机门内远远的见过那位祖师一面,当时那位祖师是来找师傅帮忙守涅槃大关,师傅答应了,放了萧厌十年的长假,这门剑法如果是他传下来的话,萧厌觉得可以学习一下。 那位弟子人气颇为丰富,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一身白衣胜雪,常蔚打听到,这人名叫方然,是小千峰峰主玄佥真人的小徒,修道不过甲子,却有炼气三重之境。 二人就这么站着,听着这位内门弟子讲解,演示,大概站了两个时辰,那弟子终于有兴尽的意思。方然以一个华丽的剑招收尾,开口道:“最后我总结一下两仪剑法,窃阴阳,夺造化,转涅槃,握生死,掌轮回。” “真能吹,”萧厌小声对常蔚说,其实这门剑法不过一般而已,对于这些连淬体都没有完成的弟子来说,自然显得高深,“下次你一个人来吧。”他对听着津津有味的常蔚说到。常蔚也不恼,心里自然明了是什么意思,只道了一句:“明白了。” 看着人群之中还有蠢蠢欲动想要上前结交或是询问问题的人,萧厌生怕挤着,连忙退退到了人群之外,欲要下山回省道峰,却见到有一女子,站在人群之外,拉着一位同样和萧厌一样从人群中出来的弟子,像是询问问题。 “这位师兄……”未等女子说完,那弟子袖袍一甩,冷漠至极。这女子没有死心,又拦住了其它几位弟子,都遭到了同等对待,不禁哭了出来,那女子哭得很小声,细细啜泣,萧厌对着当前情景,看见此女弱质娉婷,眉峰时时颦蹙,便已知她痛楚。这女子见有人看了过来,便连忙把眼泪擦掉,强装笑脸,上前来问萧厌。 “师兄,我今天来得很晚,又站在后排,听不太到今天的授课内容,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师兄告诉我。我是乾瑛峰的杂役弟子,我叫蓝烟儿。” 蓝烟儿,萧厌心中默念这三字,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心中却是惊诧,好一个水行灵体,却似乎被人采补,水行枯竭。 萧厌看她不易,心中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她说:“我们到那边空地上,我练给你看。” “谢谢师兄。” 萧厌也不拘泥,折了一根柳枝,用真元将其包裹住,不使它垂落,只是这一手便让那女子惊讶出声,更认真的看萧厌接下来的动作了。方才萧厌虽然没有仔细看那内门弟子演示,但对其中仙道意理了解得通透,加上与天机门功法的互相印证,教导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女弟子绰绰有余。 旁人看了,还以为这二人在打情骂俏,因为萧厌完全没有按照两仪剑法的定式出剑,而是按照意理随缘出招。 “蓝烟儿,原来你在这儿。”萧厌的思路被此声打断,当下立即止住,朝声处看去。 见萧厌转过面来,那人怒意便起,“你是何人?为何与我烟儿妹妹如此亲昵。”萧厌定睛看去,是一位穿着外门常服的弟子。 “向贾,谁是你的妹妹,不要以为你是外门弟子就可以随意欺辱我。”蓝烟儿指着这向贾厉声斥骂。 “蓝烟儿,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带进来的,十天之后,你若还不上我拿十枚,哦,不对,现在是十五枚两仪玄丹了,如果你还不上,就乖乖当我的炉鼎。”向贾面露邪色,似乎这蓝烟儿已到手里,任圆任扁。 “你,可恶,我会还上的。”蓝烟儿怒目而视,拳头攥紧。 “至于你,”向贾指着萧厌,惹得萧厌心中不喜,“最好离她远一点,她是我的,你明白吗。” 萧厌气得有些发笑,此人把修道当成了什么,满足自己的不伦之欲?这样的人,是如何被收为仙家弟子。 “她是不是欠你十五枚两仪玄丹?好,我帮他还了。”萧厌忍住出手想要把他从山上丢下去的冲动,沉声道。 “就你,区区一个杂役弟子,就算把你卖了也拿不出五枚玄丹,还敢说这样的大话,你装什么蒜?”向贾说得吐沫横飞。 萧厌也不恼,当下就拿出十五枚玄丹,说:“拿走,再也不要烦我们。” 向贾接住玄丹,眼珠一转,将玄丹收入怀中,赖道:“玄丹?什么玄丹,我没看见。” “混账!”蓝烟儿看向贾如此不要脸,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软剑,对着向贾就刺。向贾将将躲过,软剑将胸前衣服划开,方才收入的玄丹掉了一地。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止拦路抢劫,还要伤人,你知不知道门内禁止私斗,就等着我禀告师门,将你二人赶出山去。”向贾不惧反笑,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方才一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这个外门弟子拿了他的玄丹,然后不认账。”常蔚方才下课之后,留下来与几位同门讨论了一会,有自行演练了一遍,觉得颇为满意,正要下山,看到萧厌这一幕,便走过来。 萧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后又对蓝烟儿说:“不要怕,自有公道。”蓝烟儿点点头,对那向贾说道:“那就去告啊,看看谁更有理。” 两仪山接天峰,司律堂。 双方陈情结束后,执律长老对萧厌问到:“你说这些玄丹是你出的,那请问你从何处得到这些玄丹?” “请问这与此事有何关联?”萧厌眉头一皱,反问道。 “让你说你就说,”向贾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对那司律长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说不出来吧,长老,这些丹药是我的,我今日刚领完奉例,方前弟子修炼有成,进入了淬体三重,师傅又赏赐我十枚玄丹。” 蓝烟儿见势不妙,拉了拉萧厌,“师兄,快告诉长老。” 常蔚自然知道不能说实情,在一旁着急,萧厌看了二人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请问长老,我的玄丹从何而来与这个案子有何关联?” “这,”司律长老又翻了翻剑派门规,脸一沉,道:“虽说无必要关联,但还是弄清楚的好,这样也让人心服口服。” 萧厌听司律长老口气,便已知晓他还是偏向自己这边,叹了口气。 “这丹,我炼的。” 第004章 夜艳 “什么?”三声疑问,如惊雷炸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向贾,“你连丹方都不知道,你会炼?” “谁告诉你我需要丹方了?”萧厌却不看他,而是不卑不亢地向那执律长老行了一礼,说:”方前,省道峰发下了两仪玄丹,便是此种。”萧厌从怀中拿出一枚残丹递给长老。 “常蔚告诉我,他见外门弟子手中的丹药与我们拿的不一样,”萧厌向常蔚点了点头,”我观察之后发现,这丹像是被人抠去了部分,然后又炼成丹型。” “你说这些与我,是要表达什么?”那长老眉头一皱,关于克扣新入门的杂役弟子手中的两仪玄丹,他也有所耳闻,但他真正关心的,是萧厌说他自己会炼丹。 “正有关联,这丹虽然被抠去部分,但事实上,其中精华却未流失太多,我花了一个整晚,将收集到的残丹重新炼制出成丹,收获颇丰……之后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萧厌耐着性子说道。 “谁信啊,这些玄丹都是丹堂中掌握了太乙玄元丹决的丹道大师炼制出来的,你一个杂役弟子,炼气都不会,怎么炼丹?”向贾仍不死心,诡辩道。 “太乙玄元丹决。”萧厌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恍然了悟,心道:”会是他吗?难怪气息如此熟悉却又辨认不出是谁。”这门丹决,最初由天机门和丹宗从一处上古仙宗的遗迹里发现的,在第一次正邪大战的时候丹宗受难严重,散作九脉分别加入了当时的九大宗门,尽管是如此,因为修炼这门丹决过于玄奥,进境又慢,而且修炼之后便只能一门心思的钻研,再不能修炼其他仙门道法,当年选择修行的人了了无几,都是有名有姓的丹道天才,萧厌熟悉的很。 这门丹决,萧厌也嫌弃太过麻烦,没有去学,但因为一次事故,萧厌与那位朋友打了个赌,萧厌赢了,便拿到了那位丹道朋友修行此丹决的感悟,便也算是学到了一些炼丹皮毛。 “你说你能把这残丹重新炼成整丹,能否一试,如果能成,我便相信你。”执律长老对萧厌说。 萧厌避无可避,答应了下来,一行人便往丹堂而去。 丹堂也设在接天峰上,在山麓伸出的一片平崖,有数百亩方圆的药田,种植着不少仙药,看得常蔚等人心向往之,恨不得顺手采几株。 “参雪草、三霞莲、九命藤……”萧厌边看心中边数,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脚步也慢了下来。 “怎么走这么慢呀,是不是怕自己根本炼不出。”向贾适时地跳出来对萧厌嘲道。 “萧师兄,可以的吗?”那蓝烟儿也关心道。 “我方才只是在心中演练了几遍,无妨。”萧厌对蓝烟儿说道。 …… 丹堂,执律长老为一行人申请到了一个炉室,并延请了一位姚姓丹堂长老在旁做见证。 萧厌当下不再犹豫,施展出自己的炼丹手法,拿出两枚残丹,一把捏碎,咔嚓一声,丹碎成无数粉末,在他的操控之下,这些粉末没有掉入丹炉,而是被一股无形的真元托举在半空之中,这股真元,萧厌故意弱化了十二分,不让人看出端倪,只当作炼气初境。 姚长老看着萧厌熟悉的手法,目光中露出欣赏之色,相比起来,丹堂的那些弟子空有实力,却做不到这样精细的控制。萧厌动作飞快,眼里精芒闪烁,只剩下了眼前的丹炉,那些粉末在自己手中飞速的被揉捏成汁,他又从手中拿出一枚残丹,分成六份,与丹汁同时落入炉中,右手掐诀向着丹炉一指,立刻炉下的地火瞬间燃烧。时间流逝,萧厌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用只有炼气初境的真元操控着地火改变着炉内的温度。 “用这么弱的真元炼丹,还真是有点困难。”萧厌的额头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目中露出喜色,“不过还是让我成功了。”萧厌收回真元,对那姚长老行了一礼。 姚长老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挥手,丹炉之中缓缓飘起六枚暂新的两仪玄丹,拈起一枚纳入口中,精纯的药力化开在四肢百骸里,虽比不得原丹,但对于新入门的弟子来说也相差无几,为防止劣币驱逐良币,他对萧厌说:“确实不错,但以后禁止炼制这种仿丹,不要让我看到有这种丹在弟子中流传,你明白吗。” “弟子受教了。”萧厌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这种制作假丹的方式,他也不想再进行下去。 执律长老看得清楚,对向贾道:“小千峰外门弟子向贾,你可知罪。” 向贾咬了咬牙,说:“向贾知罪。” “罚你领三个月杂役,并向萧厌道歉。”执律长老当即宣判道。 向贾不情愿地向萧厌行了一礼,向萧厌道歉。 “那你和蓝烟儿之间?”萧厌补充到。 向贾看了看蓝烟儿,极不情愿地说:“我和她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说完之后,向两位长老告辞。 “多谢萧师兄,多谢二位长老。”蓝烟儿自知此事由她而起,心中满是歉疚。 “长老的决断很公平,我很满意。”萧厌点了点头,也打算向二位长老告辞。 姚长老见萧厌准备离开,出声将其留住,说:“这位弟子,愿不愿意来丹堂做事?” “我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萧厌面对姚长老,问道。 见萧厌感兴趣,姚长老邀请萧厌到内室来谈。萧厌点了点头,说:“给我一点时间,我和我的朋友说两句话。” “常蔚,回去之后,想办法统一一下口供。”萧厌不动声色地和常蔚握了握手,递给他五十枚两仪玄丹。 常蔚点点头,说:“放心吧,大家如果知道大哥你仗义直言,在为他们争取鸣不平,都会缄口的。” 萧厌又转过身来对蓝烟儿说:“今日之事无须挂怀。”未等蓝烟儿回话,萧厌已与那姚长老去往内室之中。 …… 姚长老递给萧厌一本丹决,上面古朴的写着《四鸣丹书》,对萧厌说:“我也不问你的丹术是和谁学的,为什么要做一个杂役弟子,丹是如果你愿意来丹堂,这本丹书便是你的。” 萧厌接过丹书,粗粗翻了几页,问到:”这本书可是南道子所作?”南道子正是萧厌的那位丹道朋友,二人相识于一次探宝,萧厌在危急关头救了南道子一命。 “南道子正是我们丹堂的大供奉,这本书正是他传下来的。”姚长老抚了抚长须,颇为自豪的说,“南道子大供奉当真无愧的丹道天才,将最玄奥的太乙玄元丹决习至于化境,还愿意将其简化,传给弟子,令人敬仰。” “敢问,南道子现在何处?”萧厌单刀直入。 “哦,你心动了吧,想见南道子的话,也不难,三个月后,南道子便要开炉,检验成丹,渡过丹劫,那时你往接天峰上远远一看,便可一睹尊颜。”那姚长老以为萧厌也是慕南道子名而来,便告知萧厌,“南道子大供奉,炼完该丹之后,便也到了羽化的境界了,唉,真不希望那时到来。”姚长老摇了摇头,仿佛触动了什么伤心之事,递给萧厌一枚令牌,让萧厌自行处理剩余事物。 萧厌拿着丹书与令牌,心中有些冰凉,他看过太乙玄元丹决,这门功法,到极致之后,便是寻找天地之中的九种极致药材,炼制太乙玄元仙丹,丹成之后吞入腹中,接受丹劫,便可羽化。而这正是萧厌所不愿见到的,而且他还知道,炼制此丹中途必不可被打断,否则心魔将生,陷入重魔之厄,灵智尽毁。 “怎么办?”萧厌拿不住主意,只能在羽化当天,远远的提醒他,叫他登仙之后,远远的躲着那燕天行。 处理完丹堂这边的事物,萧厌也弄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每月领取部分药材,炼出成丹即可,每炼出一枚成丹有自己的贡献度,拿着这些贡献度可以换取门派内的资源,而且,萧厌现在算是接天峰丹堂执事姚长老的记名弟子,受丹堂保护。 萧厌对此无奈的点了点头,多了一个便宜师傅,对现在的他有好处,无坏处,行起事来也方便了许多。萧厌没有答应住在丹堂,还是回省道峰去。 “萧师兄!”是蓝烟儿。 “哦,你怎么还在这里?”萧厌见她在这等自己,问到。 “我,我……”蓝烟儿咬了咬唇,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请萧师兄收下我,我愿意,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萧厌眉头紧皱,心下也明白了为何此女的水行之体遭人所污,被人采补。 “如今仙道,良莠不齐。”萧厌心中怒意渐起,对蓝烟儿摆了摆手,“我不需要,你请回吧。” 这蓝烟儿也不死心,眼波流转,暗示到:“我知道有个地方,做事很方便。” “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萧厌规劝到,“我不知道你炼的是什么功法,但是我劝你向善而行。”萧厌见的仔细,这蓝烟儿身俱媚功,这自然不是正道仙家弟子会去涉猎的,于是拔腿走着,蓝烟儿见萧厌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便一路跟着萧厌,苦苦哀求道:“萧师兄,若非想在仙道之中求得生存,才会学这魔门媚功,求师兄不要将此事告诉师门。” 萧厌正色拒绝,路却越走越偏,近走些山道歧路,天色渐渐暗下,山间虫鸣渐起,待到月出,二人已走到深林水尽之处。那蓝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身上衣衫褪了下来,借着月光露出了姣好的身段。 “萧师兄,”一声柔媚至极的称呼,萧厌不禁运起玄功,“还说你有多正人君子呢,不还是拜倒在我的裙下。”又是几声娇笑,“来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萧厌只觉神思尽失,身体控制不住地朝蓝烟儿走去,蓝烟儿将萧厌身上衣袍除去,轻轻的在萧厌耳边吹了口气。 “原本今日是准备将那向贾诱来,却不料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是男人都行,哈哈哈哈。”此时的蓝烟儿早不是那清纯模样,眸中血红,面露黑色魔气,在萧厌身上起伏,欲要吸取萧厌身上精元,身下一轻,却发觉身下之人变做了一块木偶,迷惑地看着树林中, 而在这树林一侧,萧厌站在一颗古树上,看着蓝烟儿动作,眉头紧锁,对着旁边的人冷冷开口:“你这样控制并糟蹋一个女子,可以去死了。” 第005章 师傅我忘了 萧厌怒火冲天,眼中带着不加掩饰如火般炽热的杀意。 “去死!”萧厌不惜耗费真元在手中凝聚着雷霆。 此式雷决乃天机门内弟子必修的一门道法:掌心雷。虽不是什么高深妙法,但贵在凝聚雷霆简单,伤害随着真元投入的增加而变大,萧厌此时手中雷霆若是打在功力稍差的修真者身上,只恐化作了一缕亡魂。 那魔道之人应雷而倒,魔气冲天而起,化成了一个狰狞的黑色影子,站在树下,两朵灰蒙蒙的鬼火盯着萧厌。 “你打的我好疼啊,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子的雷决了,看来你的身份应该不是通天剑仙的那些徒子徒孙才对。”那鬼影开口,祭出一口飞剑,血色魔焰,电掣飞来,萧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方才那道雷决已经消耗了太多真元,这道飞剑自是不敢硬接,足下一点,古树枝干瞬间化为乌有,那飞剑击中树木后没有停些,斜下里拐了个弯,往萧厌后心里刺去,这鬼影对飞剑的操控颇为得心应手。 没办法,萧厌手中结印,被后撑开一个光罩,将飞剑拦住,萧厌胸中股荡,一口真元吐出。 “止!” 这道真言,是萧厌为渡天劫去往那一佛宗向佛子求来的,只能用一次,真言一出,同境之下闻者三息之间不能动,若是妖魔听了,魔气便会自焚,那鬼影听此真言,果真魔火燃起。萧厌喘了口气,将所有玄丹一口吞下,却不吸收,将玄丹所蕴之能化作一道精虹,朝鬼影杀去,那鬼影看出了这道精虹的威力,几次变化着魔功。萧厌眼前倏地一变,那鬼影散作一蓬血花,四散飞去。 萧厌警觉着,自己却没有多余的真元去追了,盘腿坐下,吐纳着月华,生息着体内的真元。 “起阵!” 萧厌大惊,此处竟还有旁人,连忙掠起蓝烟儿往阵外飞去,躲在一处山石嶙峋后,观察着情况。 “贼子好胆,竟敢窥伺我通天剑派。”林中走出一人,身着不知什么材质的道服,看上去颇为不俗,手中四张灵符连点,飞入高空,道道青芒自指间旋摇而出控制着灵符迅速遁入四角,刹那之间,地上涌现白、蓝、红、黄四道光色,状类莲盘,照着那白虎青龙玄武朱雀的方位延展而出,地面上荡漾着灵光。 “这是四象断灵阵,能够截断天地灵气,防用遁术,此番这魔修便无处可逃了。”萧厌暗暗赞许,”这两仪剑派底蕴倒是不小,竟还有那上古符宗传承。” 那鬼影在阵内无处遁形,方前又与萧厌鏖斗,身俱重伤,再想迎敌已不可能,朝狞视了一眼,怒吼一声,红光一闪,便要与那控阵之人同归于尽,这人忽然双臂一振,满坛飞出,又掷出千百面妖幡,所到之处,魔烟浮动,颇为骇人。 持符之人也不忙乱,道:“强弩之末,还敢与我一拼,那便成全了你。” 符召一举,莲盘怒放,四象真火焚起,那黑烟遇之则散,未过多久,鬼影便凄厉的叫了起来。那人面色冷峻,丝毫不受影响,眼睁睁地看着那鬼影被焚至湮灭。 “这些妖邪之徒,不知听何人所传,知道了南道子在炼那羽化丹,想要来夺,搞得我们这些守山弟子人心惶惶,既怕出了什么错,又怕跟着把命也丢了。”这人喃喃,却又向着山里施了施礼,大声道:“不知哪位同道路过,将这妖邪打至重伤,通天剑派紫旭谢过。若是不方便现身的话,那便告辞了。” 萧厌听着,压住了上前一叙的想法,也不出声,就静静地待那紫旭自己离开,萧厌将蓝烟儿放到地上,又取出一件衣服将露出的春光盖住,真元探入,便知她此刻已陷入法术反噬之中,萧厌连连摇头,心道:“只能先将她经脉理顺,再想办法炼出回明丹服下,等她清醒之后再去问她原委。” 萧厌当下又取另一条山路,折回丹堂,与那执事弟子要了一间空闲的丹室,那弟子见萧厌带着一女子来,朝萧厌笑道:“丹室静极,有地火暖着,何况室壁又有回音之效,师弟真是个妙人。” 萧厌哑然,没料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这才开口:“这是我朋友,炼功时出了岔子,请给我一炉回明丹的材料,稍后以余丹抵还。” “原来如此,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师弟原谅。”这弟子态度立改,见是救人,也不犹豫便给萧厌找齐十三味药材,再引萧厌到丹室之中。 萧厌道了声谢,将蓝烟儿放到给炼丹师休憩的榻上,将门关紧,又上了一道禁制。蓝烟儿身上半盖半裹着萧厌的常服,色作淡青,上半身只双肩、前胸和手臂露出在外,一手微搭胸前,另一手臂懒洋洋托着香腮,萧厌看的有些呆了,连忙回过神来,为她将衣服盖好。 生起地火,萧厌盘膝坐下,心想回明丹虽然品级不高,所需药材也十分常见,但萧厌从未炼过,比起合丹,炼丹当然难上许多。自己也不急,倒不如读一读那《四鸣丹书》。 翻开丹书:“上古丹宗布传丹道,丹道分四境,曰天地玄黄,每级分九品。而学习炼丹术,必须通晓辨药、控火、取髓、炼药,合丹,辨药之理,已于书中显明,而控火之术则要时常炼之,凡常炼丹,通用地火,这两仪山下蕴有两仪秘火,通过阵法,将部分秘火引入丹室,两仪玄火性温,不易暴躁,是炼丹的上佳之物。至于取髓、炼药、合丹之理,更在实践之中。我南道子不才,一生追求《太乙玄元丹决》,将我平生所感,命之曰四鸣。” …… “这南道子倒颇有本事,这四鸣丹书虽脱胎于太乙玄元丹决,却蕴有他南道子自己的丹道。”萧厌合上最后一面,心中了悟,便不再停歇,趁热打铁。 萧厌双手几乎没有停顿,十三味药材在真元的控制之下,在空中列成相生互助的阵式, 要么揉捏成汁,要么化作粉末,取出药材中的精髓,落入丹炉之中。 掐燃一柱香,萧厌聚精会神的盯着地火,丹炉肉眼可见的变红,药香慢慢从炉顶溢出,萧厌见此浪费了未免太可惜,引导那药香朝蓝烟儿鼻下飘去。 一炷香灭,丹炉通体一震动,萧厌大喜,揭开炉盖,六枚圆滚滚的回明丹安安静静的躺在炉内,连忙拾起,灌入瓷瓶之中,留下一枚,喂蓝烟儿吃下,自己再用真元化开药力,又检查了蓝烟儿的伤,想着应是无虞。 推算着等到药力生效应该还有两三个时辰,萧厌推开门去,将炼好的丹药递给那值夜弟子。 “师弟真是好本事,这才没过三个时辰,便已炼出成丹。”那人夸赞到。 “回明丹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萧厌摆了摆手。 “师弟交还五枚回明丹,回明丹虽是二品丹药,但是需求的人不多,抵去药材原料的价钱,能换二百宗门贡献,是寄存还是换成两仪玄丹?”那人道。 “怎么个换法?”萧厌问。 “若是同宗门换的话,是一贡献点换一玄丹,若是与同门弟子换的话,那就要看开的价了,但总归是差不了几离的。”执夜弟子解释道。 “那先寄存着吧。”萧厌告诉他。 趁夜,萧厌走到崖旁一处僻静地,看了好一会,周围无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发觉他在此处,静静地站着,崖边的风吹开了他的鬓发,他看着山下的巨鹿城,灯火如星,楼台明灭。 “太弱了,就这样一个连护体魔罡都没有修出的魔崽子,自己都没有把握解决掉,而且还是在先发制人的情况下。”萧厌对自己的现状很不满意,特别是自己的攻杀手段,太过于匮乏,原本在自己修为高的时候从没觉得过,但自从飞升之后,到遇到眼前的魔修,暴露了很大的问题。 天机门内俱有攻杀能力的仙法并不缺失,但萧厌都不喜,他修的是静心诚意,以道法天,走的是天然之途,至于斗天逆途,萧厌从不沾染,于是今天萧厌便没有办法将那魔修击毙。 萧厌不知坐了多久,寒星闪烁,脸上阴晴不定,回忆起天机门旧事,那时刚修出了本命真元,天机老人知道后很是欣喜,对自己说:“厌儿,你愿不愿意和为师修行自然仙途。” 萧厌彼时并不明白师傅所言,便问:“什么是自然仙途?”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 “道性自然,无所法也,即以自己为法,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 “这就是自然仙途,不争,不夺,抱缺守一,自等天机降临,渡过仙劫,便可羽化登天。” 师傅抚了抚萧厌的头,说:“我传你此门,不再入第三人耳。” 萧厌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便开始了两百年的苦修。 “师傅,你说的真的对吗?”萧厌沉下心来问,”天地赌一掷,未可忘斗争。那日灵台仙境里,我见着了,可不是仙境桃源,登仙往上,却为他魔邪作奴仆,这怎是道性自然?” 萧厌忽然心动,他站起身来,指着九天白月,月影似也在望着萧厌,看着这千百年不变的月,心中突然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心中不禁又回忆起天机老人将萧厌带在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讲道,不知不觉两行眼泪顺着月光落下草地。 “师傅。” “我忘了。” 萧厌双膝撞地,顿叩九声,抬起头来,萧厌眼眸中锋芒显露,干言万语尽在其中,高月偏冷,却不觉寒。 第006章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萧厌长叹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不禁有些想笑,擦干净泪痕,踱着步子,往丹堂内而去。 又和那执夜弟子打了个照面,不过那弟子专情于某本传奇小说,见是萧厌便也没有上来招呼,萧厌落定了神,伸手推开了门。 丹室内,蓝烟儿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她已经将身上衣服换好,虽然穿的是萧厌的袍子,但是也挺好看,她看向丹室门开的方向,那身影逆着光,面孔隐隐约约,却颇为安心。 蓝烟儿连忙起身,向萧厌行礼。 “说说吧,我想听真话。”萧厌道,这声音冷冷冰冰,极其沉定,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啊……”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来的,蓝烟儿的表情里藏匿着一种无奈的哀伤,“我,我娘生下我之后就难产死去,我爹好赌又缺钱,只养我到十二岁便将我卖给了青楼,换取了赌资。” “自十二岁那年起,我便生活在青楼之中……里面的妈妈教我唱曲,我为了不去接客,便很用心的学曲,很快我就出师了,在外唱曲。”蓝烟儿一字一句,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感,嘴唇咬得发白。 萧厌听着,那蓝烟儿抬起头来,对比今日早些时候,如今这憔悴的神情和苍白的面色,彷若两人,她身形虽单薄,但却异常玲珑有致,叫人不禁心生怜惜。萧厌不再看她,而是睹着那一汪地火,照得人暖融融的。 蓝烟儿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继续开口陈言:“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位贵客,出手不凡,他见我姿色不差,便要做我的入幕之宾,我没有选择,我真的没有选择。”蓝烟儿说到此处有些哽咽,“那夜过后,他告诉我,他是一位修士,觉得我天资不错,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炉鼎,他愿意教我修道。” “我起初并不愿意,但他手段太过强硬,为我赎身,将我掳走,之后在一个山洞里,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等到这些天,两仪山通天剑派收徒的时候,他命我去门内做一个杂役弟子,然后勾引男性修士,吸取他们的元阳,再反补给他。” “我也不想的,但是每到一些时候便无法控制自己。”蓝烟儿懊恼的抱着自己的头,她愤恨这种无能为力,这种既不可抵抗却又无法顺从。 她缓缓又开口:“我也嫌弃我自己脏,但是我唯一不想的就是死,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真的。”蓝烟儿把话说完,两只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萧厌,这是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死的抗拒。 “他答应让你活了?”萧厌心中自是不信,魔道邪修怎会放她活路。 “我,我不知道。”蓝烟儿黯然一笑,“权当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事到如今,我再无话可说了,任凭萧师兄你处置吧。” “我不处置你,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人已被杀掉了,你再无后顾之忧。”萧厌对蓝烟儿道,“之前的事情我很遗憾,既然如此,今后你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蓝烟儿弯颈垂首,侧脸隐没在火光照射的黑影里,面孔变得晦暗不清,萧厌只听她浅浅叹息,“要是死了多好,死何其容易,活着得多艰难。”她反复念叨这一句话,一脸惨然,目光颤动,声音破碎。 “死了多好,活着多艰难,谁不是呢?”萧厌大声将她的话复述出来,“如果是这样,我又何必费心解除你的魔障,把你丢在深山之中,叫你被野兽分吃了多好。” “你说我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萧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既像是对蓝烟儿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是觉得,你的违背你的本性所做的事情,可以靠你的行为去赎罪,也可以被人原谅,不过在这之前,你得过你自己这关,你明白不明白?伤害你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你是无辜的,现在的你,不是想着怎样去死,而是想着怎样活。” “我不想救了你之后,第二天就听到了你的死讯。”萧厌声音又变得冰凉了起来,“那样显得我很低贱。” “萧师兄,请你不要这么说,蓝烟儿的命是你救的,你要蓝烟儿做什么,蓝烟儿都听你的。” “那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萧厌一双明眸看着蓝烟儿,对她讲:“如果我还是那年墙根之下的一个乞儿,估计活不过当年冬天的盛雪,如果我不努力的沿街乞讨,就不会遇到我师傅,自然不会有机会感受仙道,如果我放弃了,尸体早已被野狗分食,又何来如今的我。”他的声音很轻松,但如果仔细听的话似乎隐藏着一丝丝伤感与柔和。 萧厌是个弃儿,先天盲了一只眼,被好心的街坊王阿婆养大,王阿婆病故之后,他便混迹在街头流浪乞儿之中,浑身污浊不堪,那年冷的早,衣着单薄的他成日的发抖,伸着冻得青紫的手向路人乞讨,却被人一次又一次的伸脚踢倒,萧厌知道自己命贱,爬了起来,继续乞讨,讨的烦了给他一些散碎银两叫他滚远些。 一天夜里,借着月光,萧厌有一个穿着得很破旧的老头,一脸污浊,拖着两片破鞋,踢趿踢趿地朝盘缩在巷尾避风处的萧厌走来,问他能不能在这躲一夜风,萧厌看他年岁颇大,便应了,腾挪着让开了一个位置。那老头见萧厌遍体鳞伤,就问萧厌: “你活的这么累,有没有想过死。” 萧厌听到这话,觉得很无理,但又不可能不答,颤颤抖抖将寒气驱去,开口说道:“我想过,但是我不想主动选择去死,我想等它来找我。” 那老头的眼底陡然涌出许许多多疲倦与哀伤,仿佛一瞬间,眼旁许许多多皱纹突然消失,老态龙钟的身体好似一下年轻了十岁,身上的污浊自动的消失,萧厌揉了揉眼再看时,好一个慈眉善目的神仙,庞眉皓首,鹤发童颜。 “你叫何名?”神仙问他。 “我只听得王阿婆说,随他的亡夫姓萧,却没有名。”萧厌毕恭毕敬的说。 “道性聪颖,厌死厌生,你以后就叫萧厌,做我天机门人。”神仙以手抚过萧厌头顶,两人脚下烟云顿起,升天而去。 …… “这么说来,萧师兄和我倒是同类人了。”蓝烟儿听完萧厌的讲述,擦了擦眼泪,“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继续修道才是?” 萧厌不答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其实天赋很好,少见的水行灵体,只是,”停顿了一下,“只是被人破坏了。” 蓝烟儿身子一僵,却又恢复了正常,说:“萧师兄,这样子说来,我还有没有再恢复的可能性。” “有,”萧厌点了点头,“但也需要你自己努力,尽快将淬体完成,然后配合水行灵丹,洗筋伐骨后完成恢复,不过……” “不过什么?”蓝烟儿急切的问。 “洗筋伐骨,如同再造,想持灵体不败,则必须保持完璧,不能亲欢喜。”萧厌全盘告知。 蓝烟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就现在来说,除了萧师兄你之外,不想再接触任何男性了,更不必说那样了。只是这水行灵丹,还请劳烦萧师兄了。” “无妨,这些是小事,如今我已是丹堂弟子,炼制水行灵丹,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萧厌告诉蓝烟儿。 蓝烟儿对向萧厌盈盈一福,对萧厌施了一礼,说:“萧师兄,蓝烟儿愿追随你,凡是用的上蓝烟儿的,只管命令我。” “言重了,我救你并不求报,只是觉得你值得一救,今后望你勤修苦练,若遇上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萧厌打开门,送蓝烟儿出去。 蓝烟儿走了几步,回头对萧厌说:“萧师兄,我记得妖邪洞窟何在,那里头好像有不少天材地宝,或许师兄会需要。去往巨鹿城北郊,是天荡山,山的阴坡长着一片奇怪的桃林,桃林深处有一颗怪石,将怪石移开,便是那妖邪的洞窟,不过萧师兄要注意,洞窟里头养了百十头蛇,甚是吓人。” “我知道了。”萧厌记下了方位,“如果可以,我会去看看,要是找到些适合你的,我回来带给你。”萧厌心想着如果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是最好不过了,现在的他玄丹尽无,要是单靠自己的修炼,杯水车薪而已。 乘着萧厌楞神的片刻,蓝烟儿凑了过来,朝萧厌下颌轻轻一吻,萧厌看向她,却看到她的眼中泛出隐隐约约的痛楚之色,就不再说什么,退身进去了。隔着门栏,萧厌听到了幽幽一声叹息,却不再去想。 在蒲团上,萧厌良久不能入定,盯着地火翻腾,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萧厌心头那一阵阵的刺痛,那种真切的、像是心脏被挖走一块肉般疼痛,情绪翻涌,双手颤抖,肉体竟开始溃败了起来。稳定心神,萧厌运起天机玄功,体内真元从全身各个位置钻出,如同水滴一样,融入皮肉之中,修补着溃败的地方。 “有些事,忘了就别记起了。” 第007章 目标天荡山 朝阳初照,上下清明,萧厌将丹室门推开,走出丹堂,此时离早课还有一个时辰,换作寻常弟子,都是在去往饭堂的路上。 “师弟,”身后,昨晚那执夜弟子喊住了萧厌,“去不去吃早饭,丹堂的早饭你恐怕还没有试过吧。” “每日丹堂的早饭都是限量供应,先到先得,不过我有门路,快跟我来吧。”那弟子一把揽过萧厌,往右近的山路走去,“我叫楚澄,拜在南道子座下。” “昨夜师弟之行为,甚是高风亮节,今日我一定要向师弟请罪。” 萧厌本是想要拒绝,但听到这楚澄竟然是南道子的徒弟,便由他拉着,去到了那饭堂。甫一坐下,那楚澄便拿出一枚令牌朝旁边供职于饭堂的一位杂役弟子招了招,那弟子显然是认得他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盘丰盛的早饭。 “师弟,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金风玉露,是垂云峰上九百年灵桃树上采下的桃果酿造的,那个糕点叫万里留香……”楚澄不厌其烦地给萧厌指点着这些早饭的出处和工序,萧厌依次品尝过,便只觉那些散碎的经脉中竟然生发出微弱的真元。 “怎么样,师弟,我们丹堂的特供都是掺杂着两仪玄丹的。”楚澄拈起一颗碧海花心果,扔进嘴里,得意地看向萧厌。 “果然不凡!”萧厌竖起拇指。 “是啊,若是这样,谁还想修那辟谷之术,我师傅真是好享受哩。”楚澄摇了摇头,“等到师傅破关而出,这枚令牌便就收了回去,到那时可就没了这种享受咯。” “原来如此,这楚澄是拿着他师傅南道子的令牌才享受的到这样的待遇,我就说这通天剑派难道有这么深厚的家底,经得住这样的挥霍。”萧厌心道。 “对了,师弟,你会不会炼两仪玄丹?”楚澄突然凑过萧厌的耳边,鬼鬼祟祟地问。 “这我怎么会?”萧厌皱起了眉头。 “那姚长老没有传你此术?”楚澄像是对自己说,“那肯定是你品级还不够,你告诉师兄,你现在是丹道几品了?看你能炼出回明丹这样的二品丹药,应该在二品之上才对。” “我大概是黄级三品左右吧。”萧厌估摸着,也不敢往高了说。 “你帮师兄一个忙,师兄偷偷传你两仪玄丹的丹方,何如?”楚澄贼笑着问萧厌,“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了,就是像我们这种超过三品的炼丹师,每月要上交300枚两仪玄丹,要知道,一炉两仪玄丹顶了天了也只有10枚,至少每天要炼两炉,日日不断才行。” “唉,师兄我已经欠了一个多月的玄丹了,大概得有450枚左右吧,加上这个月的300枚,我至少得炼750枚才行。你就帮我顶上之前那450枚,每天开三炉丹,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的,至于报酬的话,按规矩,一枚玄丹换一贡献点,啊不,我多给你五成。两玄丹换三贡献点,如何?”楚澄伸出三根指头,仿佛胸有成竹了。 “我不一定能炼出来。”萧厌道,吃人家嘴短,萧厌还做不到立马拒绝。 “无妨,无妨,这本丹书,师弟你先拿回去研习。”楚澄递给萧厌一本丹书,萧厌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这是太乙玄元丹决!” 楚澄连忙示意萧厌噤声,“小声点,我当然知道这是太乙玄元丹决,师傅给我的,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萧厌连忙拒绝。 “对不起,搞错了。”楚澄嬉笑着,又拿出另外一本丹书给萧厌。 “这是?”萧厌拿着楚澄递过来的无名丹书,“这是什么?” “这是我师傅炼制两仪玄丹的一些心得,丹方附在了最后一面。”楚澄拍了拍萧厌的肩膀,“师弟,好好炼,我相信你。”楚澄麻利地吃完早餐,和萧厌道别,告诉他自己的住处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门去。 萧厌拿着这本丹书,张了张嘴,却只抿出一丝苦笑。 收起丹书,接着用完早点,萧厌早早的回到了省道峰上,看着早起的杂役弟子洒扫着峰上的庭院,被阳光拉长了影子。 “萧师兄,早啊。” “萧师兄,早。” 杂役弟子远远地看到萧厌出现在省道峰上,朝萧厌打招呼。萧厌也不点头,朝他们摆了摆手算是回应,在萧厌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些杂役弟子无异,回到这,是想寻得常蔚,今日是宗门开放之日,二人早就期定打算下山,原本萧厌是想将那金银用掉换成些自己能用的东西,不过这次得加上一点,去探一探那妖邪的洞窟。 回到自己的房内,萧厌见常蔚仍在入定之中,也不叫醒,却好奇他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修炼法门。 常蔚盘膝坐好,只见天地之中的灵气不停的汇往他丹田之处,自丹田处行成了一个灵气磨盘,将灵气源源不断的磨碎,散入四肢百骸里。 “常蔚竟已初摸淬骨门坎,虽然我在他体内留有真元运行过的痕迹,但这份天资也离不开后天的努力。” 萧厌只觉得房内的灵气又波动了三回后,归于宁静,再看往常蔚时,他已经醒了过来。 “萧哥,你回来啦。”常蔚看到萧厌十分高兴,“你昨晚未归,引得巡夜弟子问起,我便说了实话。” “嗯,晓得了。”萧厌。 “如今省道峰上的杂役弟子,都猜那件事情是你做的了。”常蔚摆了摆手,“我可没说。” “无妨,如今我已不惧他的身份了。以后他要再敢欺负你们,我定不会轻饶他的。”萧厌对常蔚说到。 “萧哥,我东西都已准备停当,随时可以下山。”常蔚从床边拿起一个包袱,“走吗?” “好,我们走。” 二人穿过洞天,下了两仪山,出了通天剑派,复又回到了巨鹿城中。那常老伯方才收了摊儿,见到常蔚,拿起一根柴木便要打将过来。 “你不好好在山上待着,还回来作甚?是不是惹得了仙师,嫌你懒散,好吃懒做,把你赶了出来。”常老伯的柴木高高举起,却没有打落,“算了,既然你没有仙缘,就好好安下心,学得这门手艺,也好像你哥那样,去那点心铺子里寻个职,也好过我,唉。”常老伯叹气不已。 “爹,我没有,你看,这是两仪玄丹,吃下去可长寿十年。”常蔚拿出两仪玄丹,递给他爹。 “你可当真,没有诓骗我?”常老伯将信将疑,接过丹药,一口吞下,刚想说话,萧厌上前将其嘴合拢,又命其坐下,以指在他身上点了几点,打通了好几个已经闭合的穴位,那丹药之力便顺势而下,散入五脏六腑之中。 常老伯终于忍不住,一口污血喷出,只觉身子都轻了几分。 “多谢仙师。”常老伯弯膝欲跪,却给萧厌扶住。 萧厌对常蔚说:“你与老伯寻个好宅子,再买几个铺面,让老伯享享清福,也算是帮我了。” 萧厌取出五十两黄金,递给老伯。朝代易迭,但黄金始终还是正通货。 “旬假之后,你自回山中,不必等我。”萧厌说完之后,便朝着巨鹿城北郊而去。 前行不远,算是出了巨鹿城,身后一阵踏马之声,急促促地走萧厌旁边驰过,而那行马队的目标正是天荡山,萧厌挥了挥烟尘,依稀看着那马队的旗号。 「正道剑盟」 萧厌念起隐身咒,飞快的跟上了队伍的尾巴。 “毛师兄,那巨鹿山中当真有妖邪出没?”身披蓝色软甲,底下衬出白色布袍,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侧首问着并骑在旁边同样轻装负枪的男子。 “前几日,朝师卜卦,苍鹰扑龙,群犬逐虎,灾象将成,那些个仙家门派的,只顾寻觅机缘,自不会管黎明苍生,所以我们诛妖局一定要走在他们前面,先将这天荡山扫个干净。” “可是……” “可是什么?易小青,乃父乃母,都是卫道除魔的好手,你为何学不到他们半点影子。再说了,队伍里还有剑盟之中的尤师叔,他可是仙道中剑修呢。”那毛师兄颇为敬佩此人,说到最后还抱了一拳。 “剑修,我的天,你说我能不能拜他为师呀?”易小青眼中泛出星星。 “尤师叔收徒颇为严厉,你不妨去碰碰运气,毕竟你仙姿不错,父母也都是剑盟中人,说不定真能成功。”毛姓师兄对易小青说到。 萧厌听着这些人的谈话,便已知晓局势,这天苍大陆,仍是秦姓的王朝,经过五百年,兴也兴了,败也败过,传承至今,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血脉。 “下马。” 一行十二人照令行事,往天荡山深处走去,而那发令者正是那仙道剑修尤师叔。为避免被发现,萧厌远远地跟着。 “天荡山怎么变成这样了?”那易小青惊呼。 尚未走进山中深处,雾气沉沉,受着斜日残照,显现出一片赤色瘴气,又行约片刻,地势渐陡,高林蔽日,不见天光,一行人只觉难以呼吸,连萧厌也不得不放弃隐身,全力运转真元抵抗这瘴气侵入脑中。 “大家将这避毒丸含住,便可抵御瘴气。”那尤师叔就着火把燃起的光,将一壶避毒丸发下,“大家多注意脚下,跟着我的脚印走。” 正当说话时,却听着那末尾的易小青尖叫一声,不见了踪影。 第008章 探洞 “救人!” 萧厌想也没想,追着正道剑盟弟子易小青消失的方向而去。 瘴气阴冷,峰岭杂沓,剑盟弟子亮出各色兵器,一时间众人草木皆兵,围成一张圆阵,那尤师叔张口,吐出一柄飞剑,双手捏决,飞剑迅速变大,悬于身侧。 “这边!” 尤师叔耳朵微动,剑指瘴雾左近,对众人说道,便脚踩流星朝萧厌追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瘴雾里寻常的生灵一个也见不着,却盘踞着无数毒虫怪蛇,萧厌摄住心神,不受瘴气相侵,足尖飞速点地,借着树枝向上蹿了过去,将真元汇聚在眼前,不远处一灰青袍子的邋遢道人腋下夹着易小青,飞速的逃开。 再凝神看,那道人一边逃着,一边将毒坛埋入地下,萧厌看得细了,那坛上封条写着的都是“蜈”字。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养的都是这百足之虫,做的都是些伤天害理之事。”萧厌甚为不喜,却忌惮着那妖道手有人质。 那妖道逃到一方石后却不走了,掐着不知名的符,口里道了句“敕”,便露出一口污黄的烂牙,咧着嘴笑,对那易小青说到;“你们这些正道剑盟的,最不愿抛弃伙伴,却正好落入我这百蜈噬魂阵里,化作我这些宝贝们的养料,桀桀桀桀……” 这妖道阴测测地笑着,一只干枯的手爪从易小青脸上抚过,“你和她真像啊,你知道吗,特别是你这双眼睛。” 易小青身受禁制,躲过脸来,也不看他。 “我不杀你,我还要留着你的命帮我养一条新蛊蜈,就是这个。”那妖道手掌摊平,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缓缓从袖口下爬出,两根触须摆动,像是给易小青打招呼。 易小青银牙欲裂,身子却大幅度地抖动了起来。 “桀桀桀桀,恐惧吧,怨恨吧,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和她生得那么像。”易小青自是听不懂这妖道胡言乱语着什么,将身子盘着紧紧的,阖上了眼,等待终结。 “破!” 那尤师叔一声怒吼,一道金虹电射而出,将那方巨石炸碎,插在易小青与这妖道之间,剑身铮铮,古篆“鸣虎”,剔透流光,只听急鸣一声,那流光便化作一头虎兽直扑这妖道。 “尤恨影!”身受一剑,那妖道显然不好过,低声吼了一句,“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那妖道指尖一挥,五道黑紫妖光从五个方向射向易小青。 “不可!”萧厌惊出一头冷汗,也不顾藏匿踪影,上前欲要护住这易小青。 “你敢!”那鸣虎剑中走出一人,倏忽间持剑画出一道满圆,五道妖光只打到这圆中,如强阳化雪,不见影踪,“多谢这位同道仗义出手。” “除魔卫道,修真者人尽有责。”萧厌微微颔首。 那妖道见此怒声喝骂,“以多欺少,算什么正道!” “快擒下此子,”萧厌探了探易小青的状况,十分不妙,原本姣好的脖子上有两处黑点,并顺着神经脉路蔓延开开来,“他身上定有解药。” 尤恨影长剑入手,全力施为,那妖道自知不敌,施展着遁法朝瘴雾深山中闪去,二人一追一逃,消失在天荡山间。 此时萧厌也顾不得其他,解开易小青的上衫,将真元凝聚成细针,分作五处截住那毒线蔓延。 “这毒颇为不凡,竟然能够按照这样的线路行走,奈何像是哪种毒功的行径之道。”萧厌对毒功之类的修炼方法并不熟识,只在入门之时涉猎过相关基础读本,年更越久,更是记不清楚了。 “居然不可逆!”萧厌想依照原路将毒素逼出,却只见得易小青生机消陨,连忙停手,萧厌无可奈何,又害怕此地还有其他妖邪,就地盘坐下来,停息运转着体内真元。 “真是所剩无几。”萧厌露出几分苦笑,“如果再不这样入不敷出的话,我就得找个地方坐化了。” 萧厌将易小青衣衫整好,挽入怀中,二人向来路渡去。 …… “结阵!” “结阵!” “大家不要慌!” 萧厌到时,见得余下十位剑盟弟子分成两个圆阵,各自撑开一座光膜,抵挡着漫天飞舞的毒虫,那光膜随着毒虫的冲击越来越暗,岌岌可危。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萧厌见此,不禁摇了摇头,对前方众人郎声道:“二阵合一,布双五行阵,左阵五人站乾位,右阵五人站坤位,乾在外,坤在里,里阵主守,外阵主攻。注意五行相生,不要自己破了自己的阵!” “谁?” “照他说的做,我快支持不住了。” ”好!” 剑盟弟子当机立断,按照萧厌所说布起阵法,十人齐心协力,重新将光罩撑起,并伺机斩杀毒虫,这毒虫虽然面目可怖,但也抵挡不住众人之力,不一片刻,只见满地毒虫尸体,萧厌指尖一挥,一汪蓝火落到地上,将那些毒虫尸身燃尽。 “多谢相助!” 阵中之人见萧厌穿着通天剑派的服饰,又加之怀中抱着易小青,便不怀疑他的身份,撤下阵围了过来。 “易小青她怎么啦?”其中几位弟子,看着萧厌怀中的易小青沉睡不醒,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关心道。 “她遭那歹人设计,中了很奇怪的毒,你们的尤师叔正追赶那妖道,此刻你们速速将易小青带回城中,请最好的医道大师救助!”萧厌将易小青托付给众人,返身又往毒雾深处而去。 山北水南为阴,但桃树喜阳,必然是阴面的一处高坡,萧厌心中想着,跳跃在树的冠顶,飞速往北面掠去,头顶上的夕阳越来越沉,没多会儿,天就已经黑了。 天荡山呈东西走向,从天上看来,巨鹿城附近都是平原,这突兀高起的山仿若凭空而生,萧厌登上山顶,运起天眼神通,只见不远处有一崖坪,那崖背倚山阴,色黑如漆,穷幽极暗,不受天光,萧厌想也没想,真元贯注,纵身御风跃去。 待到萧厌落脚站稳,便已知来对了地方,此时桃木枯萎,崖根处有一块五丈方圆的巨石,却未完全挡住那深洞,朝那洞中看去,黑气翻滚,形势险恶。 萧厌取下一截木枝,五行聚火,点燃后往山洞里一扔,那火光在真元的护持下未被风吹灭,安安当当的落在洞内,萧厌盯了片刻,见洞中无恙,收了收心神,运起巨力之法将石头移开,又捡起一根木头,在洞口划了几道,念咒施法,若是等萧厌下去后有旁人探洞,便能感知,做完这些,萧厌收起心神,朝洞内纵去。 洞窟并不算深,离顶也不过两丈,但萧厌却是明白了别有洞天之意,洞内有活水长流,应许是山泉,萧厌拾起火枝,照看了一番,发现洞壁内嵌有明珠,分出些许真元,将整个洞窟点亮,一些欲要上前攻击的蛇见到光亮之后,迅速散去。 萧厌四向探寻一番,便将眼神停留在右前的那张石床,萧厌几步走上前去,只见那石床上还铺着兽皮,上面落满了灰尘,附近还摆着灯烛、皮鞭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物品,萧厌都不去管他,而是留心这三口大箱子。 念了句除尘咒,萧厌感知了片刻,确定无害之后推开了箱子,第一口箱子里尽装着些女人贴身衣物,萧厌嗤之以鼻,一脚踢开,而后打开第二个。 “可算是有用的了!”萧厌见那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散碎石头,这石头泛着红光,扑面而来还有几分热气,“焰元晶,不知这人到底从何处弄来这一箱子,想来当天所修功法以阴为主,要这一箱玩意儿做甚,这可是修行至阳至烈的功法才大有裨益。” “焰元晶,一般开采于极阳之地的深山地脉中,内蕴及为精纯的火行能量,修行火行功法需要消耗相当数量,我天机门功法首重五行平衡,我恐怕用不上这么多数量。”萧厌挑拣了几颗成色上佳的焰元晶拿在手里,也不先看第三个箱子,盘坐在石床之上,正是要当场炼化。 只见焰元晶中红光大放,顺着萧厌手臂传往全身,未过一会,手中原本坚实的焰元晶便化作粉末,而此刻萧厌只觉全身火热,体内有一股炎灼之气想要透体而出,此时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往山泉中跃去,这泉潭里本有些鱼虾,此刻在高温之下,都熟透了。 待到体内恢复了平静,萧厌从潭内站起,内视己身,喃喃到:“虽然现在真元是恢复了一些,但是这经脉在那高温灼烫之下,反而更加难以愈合了。”所谓有舍有得,大抵如此。 再来到那第三个箱子前,萧厌轻轻推开,箱子里是些功法、丹药,萧厌拿起几瓶丹药,倒出,摇了摇头,“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留给常老伯卖掉吧。”萧厌再看向那些功法,只要是修些邪魔外道的都被萧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个东西倒是有点意思。”萧厌从箱子底里拿出一卷,上面写着:移形换影四字,里头讲的是教人运用真元改造自己的面目和气息,萧厌便把他留了下来。最后萧厌又检查了一番,在第二个箱子的夹层里,翻找出一本书和一封信。 书上的墨颇为新,翻开看来,字迹颇为娟秀,里头的东西却不堪入目,教的是窃阳补阴之道,想也不用想,萧厌直接燃成灰烬,再将那信封打开,里头是一封请柬。 上书:秦历冬月,两仪山下,百鬼夜行。 落款:七阴宗、天妖门、青冥派 萧厌瞳孔迅速收缩,心道:“冬月,不正是南道子破关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