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境为仙》 第一章 恭喜师兄 齐云山,古称白岳,位于中土东部,主峰高约三千丈,坐拥深山密林方圆数千里,其中沟壑幽谷不计其数,名峰大泽也是多不胜数。更让人称奇的便是山水间壮阔无比的奇景,时而风卷残云,时而雷声震天,片刻间却又归于平静,蔚为壮观。 当然让齐云山响彻天地的不是它的山水,而是居住在此的一群人,准确说是名为齐云宗的宗派。 遥想修道界发展史,总归只有四个字“弱肉强食”。 自齐云宗祖师齐云仙人在齐云山开宗创派已经经历三千余年,不论是三千年的开宗危机,还是百年一次的正邪大战,都未曾让齐云宗倒下。反而是齐云宗每代都呈现出不少人物,一次次力挽狂澜,可谓是实力雄厚,独尊一方。经过三千年岁月,传到今时,已挤身修道界六大宗派之位其中。 可这一日,齐云大殿却一反往日的常态,殿门紧闭,一股紧张的情绪弥漫在整个齐云山头。 “我决不同意此事。” 大殿内,一道蕴藏怒气的声音,大声喝道:“虽说周奕这臭小子平日里离经叛道,胡作非为,但他还是齐云宗弟子。齐云弟子岂能入赘它宗,若是传扬出去,往后在修行界,我等还能立足。” “我同意二师兄所说,想我齐云宗与落瑶宗同属修行界六大正派前列,要论联姻,也是她落瑶宗下嫁弟子入齐云宗。”另一道声音同样说道。 上首,当代齐云宗宗主辜天苦笑地摇摇头,无奈道:“两位师弟误会了,周奕入赘落瑶宗,并不是落瑶宗所提议,而是小师弟。” 话音一落,怒气还未消停的二长老郑修,连带着出声的四长老赵仁,顿时傻眼了。 剩余的几大长老也是不由看向坐在尾首的小师弟。 蹙起眉间的三长老宋友沉吟道:“小师弟莫要在胡闹,关乎齐云宗声誉,岂能儿戏。” 被众人不善的眼神所注视,周通并不慌张,平静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各位师兄师姐,师弟也是迫不得已,眼下不归妖山出了变故,此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宗。而周奕那孩子,平日里就没法没天,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多多见识修行界,免得愧对宗门。” 五长老梅寻乃是齐云宗七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只见她像是想起了何事,掩嘴一笑道:“小师弟,难道是昔日你追求紫瑶师妹未果,如今想要在自己徒弟身上实现当初的誓言,迎娶落瑶宗弟子。只不过你也太心急了,还想搭上周奕不成?” 殿内众人纷纷大笑,一时间之前的气愤顷刻烟消云散。 六长老宁铭点点头,挤眉弄眼道:“师弟,莫非五师姐说的正是你心中打算?” 任是周通脸面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有许恼怒道:“那各位师兄,师姐是否答应了?” “这……”除了宗主辜天外,几人不由哑然了,周通的态度算是默认了梅寻所说。 得幸齐云宗七大长老同气连枝,互相并无隔阂,听到此处都有心成全他的夙愿,可联姻之事又关乎到齐云宗名誉,一时之间几人都不得择决。 见此情景,身为宗主的辜天站了出来。 “此事便定下了,周奕择日入赘落瑶宗。” 五位长老脸色一变,心中长吁一口气,齐声应道。 “是。” “砰。”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殿外有人暗中偷听。 偷听之人也很意外发出声音,不待任何人反应,同样也不在掩饰,急忙奔走。 殿内,众人相视一笑,人群中五长老梅寻挤眉嬉笑道:“这么大胆,周奕那小子可没这么大胆子,莫非齐云宗出了小贼不成?” 众人心领神会的看向辜天,辜天苦笑着拍拍额头,下刻恶狠狠说道:“这妮子,迟早要气死我。好了,散去吧。” 众人散去,却不知道,周通暗中向辜天投去一丝佩服的眼神。 —————— 齐云后山,一道自山中蜿蜒而下的溪流旁,辜天周通众长老口中的周奕正摆弄着他的大事,手上不停忙活,口中还在不断念叨。 “先以鱼杀也,然此与杀人之鱼异哉,于剖鱼也要从背剖,凡非炙鱼皆从腹处开之,然后于鱼身切些花刀以能愈之入味,时则洒盐、姜、忽来腌深所钟二十,然后,上夹,置于火上。以小火炙水,然后,于炭火处更炙其入味,炙鱼则以炙之炭。如此三五合,鱼肉莹白如玉脂,故且炙且有肉香。若之用大,熏之久久,肉不嫩矣,与鱼撒上五香粉与椒粉,则大事成矣。” “五师兄,好了没有,我快等不及了。”火堆前,周奕面前坐着一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少年眼睛直勾勾看着火堆上。 周奕好笑的看着身旁的九师弟谢安,双手在架在火堆上几条烤鱼上忙活着。 “老九啊,这鱼要小火炙水,如此三五合,鱼肉莹白如玉脂,故且炙且有肉香。若之用大,熏之久久,肉不嫩矣。” 谢安吞咽着唾沫,打断周奕道,“五师兄,你这烤鱼经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想知道怎么弄,只想知道何时才能吃。” 周奕呵呵一笑,空出一只手敲打了一下谢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鱼也是,不慢慢烤,怎能熏烤出其中的精髓。” 谢安抚摸着被敲打处,口中责怪道:“五师兄,你又敲我头,师父正嫌我愚笨,再敲我,岂不又会笨上几分。” 谢安口中的师父便是齐云宗传功堂四长老赵仁。 “师父还说过,让我少与五师兄你来往,省得被你传染,变得又笨还会偷奸耍滑。” “那你还来,早点离我远点,免得带坏四长老宝贝徒弟。”周奕没好气的说道。 周奕口中的四长老赵仁,身为齐云宗传功长老,负责监督齐云弟子修炼功课,为人古板严厉,眼中容不得一颗沙子。在他心目中,循规蹈矩是每个弟子必须遵循的信条,勤奋是身为齐云宗弟子最起码的准则,而只要违背任何一条,就不配作为齐云弟子。 很不幸,周奕两条都不沾边,混吃等死才是他的信条。可以顺便祸害下齐云宗那是最好不过,至于规矩与修炼。 一切随风去吧。 恨其不争的四长老对此只能吹胡子瞪眼。没办法,谁让他是七长老周通唯一爱徒。 说起周奕身世,名为周通之徒,但齐云宗上下早已知晓,自从十六年前周通在无名道观前捡到周奕开始,二人虽说是师徒相称,其实与父子无疑。 有这么一位袒护,整个齐云宗上下也只能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好在周奕也知分寸,犯些小规就罢了,决不为难他人,与齐云各弟子关系到倒是情同手足。 “老九,五师兄问你,落瑶宗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继续摆弄烤鱼的周奕出声问道。 谢安疑惑的说道:“连五师兄都不知晓,我又怎会知晓。这次来见师兄还是趁师父不在偷偷前来。” 周奕笑了起来,“老九生活得真是水深火热,要不师兄替你和我师父说道说道,干脆转头拜入你七师叔门下。” 谢安一听慌忙摇头,“不行,师父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哈哈。”周奕笑道,偶尔逗逗一根筋的九师弟也是不错的。 正在这时,树林中传来清澈动听又似带有抱怨的声音,“五师兄,你又在逗九师兄。若是九师兄真敢转投七师叔,我看四师叔非得让你尝尝六戊剑的滋味。” 声音话落,一道紫影从中跑出,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印入周奕谢安眼帘。 周奕连忙站起身来,笑道:“这不是人见人爱的小师妹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旁的谢安同样站起身来,只是憨憨笑到。 紫衣少女名为辜莹莹,齐云宗宗主唯一的独女掌上明珠。 “哼,少来这套。”辜莹莹娇哼道,侧着身子一瞧,叫道:“好啊,五师兄你又偷尝荤腥,还带着九师兄,我要去禀告四师叔。” 齐云宗乃修道宗派,虽然不禁荤腥,但为了修行,甚少开荤。 周奕微微一笑。 见辜莹莹只是口上说说,身体却并没动作,也知道这是打趣之言,何况自己也没少请这荤腥“贿赂”她。 “师兄可没想自己独享,这里除了一条是老九的,其他都是留给你的。” 说罢,周奕自火堆上取出已经完成的烤鱼递给辜莹莹。 见此,辜莹莹这才满意的接过,随后与周奕谢安分享着。 “嗯,五师兄,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辜莹莹道。 身旁的谢安连连点头赞同。 周奕笑着问到辜莹莹:“小师妹这是自哪来,先前怎么不见找师兄。” 闻言,辜莹莹娇躯一抖,仿佛想起什么来,兴奋叫道“五师兄,你要出嫁啦!” 什么? 周奕诧异道。 “你再说一遍。” 辜莹莹兴奋的笑道:“我说五师兄要出嫁了,而且是下嫁落瑶宗的师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片树林。 周奕稀里糊涂的转头问道谢安:“小师妹说什么?” 谢安同样迷糊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小师妹说五师兄你要出嫁了。” 自古都是女子下嫁男,哪有几回男嫁女。 周奕不敢置信,只是当小师妹想捉弄自己。 “小师妹,你想捉弄我也得找个好的主意,这个主意真实糟糕透了,你以为我会相信?” 周奕鄙夷道。 见周奕不相信自己。辜莹莹顿时有些着急了。 “真的,我刚刚在大殿外,亲耳听见父亲与师叔们谈话所说。” 周奕一听,霎时懵住。 完了,若是有师父参与,多半离小师妹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自己的师父,周奕也只有两个字形容,无良。 恰在此时,树林内又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夹带这呼喊声,自远而近。 “五师兄,五师兄,五师兄。” 一群人蜂拥而至。 周奕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闪动的人头,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老七,老八,老十,老十一,十二,十三你们怎么都来了?” 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拱手笑道。 “恭喜师兄。” ------------------ 新人新作,若能入眼,请君收藏,求评论,求推荐。 第二章 师兄,你做不做 “遥想记事起,还未有过如此凄凉的傍晚,那轮早起明月是否也是不忍看我惨遭毒手才躲在黑云身后。” 小院内,周奕端坐窗前小桌前,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窗外。 似是哀伤,似是悲痛。 “周奕一辈子未曾有过半点对不起齐云宗,可齐云宗却弃我如敝履,莫非不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举。” “够了。” 桌前,同样坐着一人,这人便是周奕的师父周通。 周通戏谑的看着眼前故作悲痛的徒弟,开口道。 “婚事,为师已然帮你订下,其他的你就不必操心,只等择日前往落瑶宗完婚。” 什么叫不必操心。 周奕心中念道。“我只想好好待在齐云宗混吃等死罢了。” 这句话他可不敢光明正大说出口,虽说师父比较宠他,可这等胸无大志的话,只要敢开口,相信师父定会让他尝尝齐云剑法的精妙。 “师父,为何会是我,我承认齐云宗当数我俊俏。” 周奕话锋一转,怨念的说道。 说起,周奕外貌颇为俊俏,剑眉星目,一袭白衣却让旁人羡煞。 周通冷哼一声,自己徒弟的什么德行可是一清二楚。 “少贫嘴,这件事我思虑很久,而且也征求你师伯师叔们同意。” 周奕一听,一张脸顿时拉的老长,“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肯定是四师伯的注意。”他瘪瘪嘴说道,齐云宗数四师伯最为针对自己。 周通应道:“平时教你尊敬师长,你是否又当成耳旁风,此事是为师的提议,你四师伯一开始并不同意。说到底还多亏你自己,若不是你平时调皮捣蛋,为甩开你这包袱,师伯师叔又怎会同意。” 周奕一听,立马坐不住了,从椅上弹起说道:“齐云宗上下弟子众多,不说所有,就是嫡系弟子就有十三人,就因为要甩开我,就让我出嫁?” 周通轻轻端起桌上的瓷杯,吹开茶末,这才慢条斯理说道:“外系弟子只修炼本宗一些粗浅的修身养气功夫,当不得齐云正统。只有你与你师伯师叔这些嫡系弟子才能担起宗派联姻的重担。” 是的,齐云宗弟子分为外系弟子和嫡系弟子,虽外系弟子也有内外之分,但也只是修炼修为不同决定。只有周奕这种拥有单独师父传授功法,必将继承衣钵的,才是齐云宗真正的传人。 “为了宗门大计,你委屈下嫁了。” 周奕急了,“这等好事怎样轮也论不到我。论大,我上有四个师兄们;论小,底下一堆师弟。还有个小师妹。” 周通一听,气不打一处而来,“你还有脸说,不好好修炼,整天就知道混吃混喝,连师弟们都比不上。不让你上,难道让莹莹上,你有那胆子便去找你宗主师伯说去。” 这混账小子。 周通自认性子平淡,却也被周奕气着了。 根骨天资可谓难见,悟性同样上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就等日后继承衣钵,光扬齐云宗。可万万没想到,混小子却胸无大志,只知混吃混喝,修炼上偷奸耍滑。昔日原以为是年纪尚小,玩性未脱,长大些可就好。转眼间成了个懒货。真是悔不如当初。 周奕也尴尬的摸摸头。 周通越说越气,“好好的天赋浪费不用。身法迟钝,剑法稀松。齐云宗的牌匾我看就要砸在你的身上。” 完了,把师父惹出真火了。 周奕凑上前,讪讪道:“师父,你消消火,我改,我明天就改。”说罢,献殷勤般随意抓起房间内的书册小心翼翼的扇着。 一时间,房内万籁俱静。 半响,周通摆摆手示意周奕坐下,说道:“奕儿,师父就要前往不归妖山,可能要待上一段时日,没有时间教导你,要你去落瑶宗也是为你着想。何况婚事由你大师伯主持,并不会亏待你。” 周奕立刻接道:“不归妖山?师父,那我一同前去。” 不归妖山。 周奕心中惊讶到。 不归妖山可是修行界的凶地,不要看名中带有妖字,就以为其中妖物甚多。自几千年前天地灵气减少,豺狼虎豹,草木树石再难成精,加上妖物少有现世,不归妖山基本是名不符实。但说是修行界的凶地也并无错,只因为山的南面。 世上有正就有邪,要么正压邪,要么邪压正,这世便是正压邪。百年前的正邪大战,正道大占上风,邪道被一路追杀直过不归妖山,面对不归妖山南面的不毛之地,正道也再无赶尽杀绝之意,自诩上天有好生之德,究竟是真还是有利益关系便不得而知。于是,以不归妖山为界的修道界潜规则也就自然诞生。基于对邪道的不信任,正道时常驻有人马在不归妖山,暗中的较量不可避免的时常发生。 “师父,不归妖山不是另有长老守卫,怎么会让你前去。”周奕又不解道,今日的消息多得有点让他猝不及防。 周通道:“不归妖山出了事故,暂且要我前往,你同去这样的玩笑话就不要再说了。” 不等周奕再开口,周通站起身来,起身走出房门,朝院外走去,并说道:“好了,婚事为师已经告知你。本就耽误了行程,我现在即刻要走,奕儿你多多注意自己。” 周奕这才回过头,师父这算不算躲着自己。 赶忙冲出房门,可已经晚了,周通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师父,我不同意这桩婚事。”周奕大叫道。 “想要解除这桩婚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隐约间,周通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是真的走了。 周奕沮丧的回过头,本以为能改变,却完全没有机会好好谈。抬头仰望,天际渐渐被染黑,看来婚事是逃不了了。 “唉。”周奕不由长叹道。 心烦意乱地回到房间,周奕仰躺在床,早无睡意。 今天的消息一个紧接一个,让他已经有点应接不暇,他曾几何时有过这般烦恼。 先是意外得知婚事,再者师父离开齐云宗,还在眼下的节骨眼上。 “砰,砰,砰。”院外响起敲门声。 “五师兄,我和小师妹来了。”是九师弟谢安的声音。 “不用和五师兄客气,看我的。” 门外,辜莹莹脚起门落。 面对这么大的动静,周奕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起身快步走到院内,定眼一瞧,气愤异常,但又对这个任性的小师妹毫无办法。 要嫁也是这丫头嫁出去。 但这只是他到臆想罢了。 “你这是要拆了我的小院啊,我现在都是火烧眉头,你还在这捣乱。”周奕没好气的说到。 辜莹莹与谢安走入小院。 辜莹莹对周奕的话不以为然,而是嬉笑着说:“五师兄,我知道你烦恼,这不是和九师兄一起过来帮你出主意。” 周奕眉头一皱,“去去,外面玩去。” 周奕哪敢把辜莹莹的话当真,她不捣乱就得让人感谢祖师爷,至于谢安,这孩子一根筋,就不要提了。 辜莹莹不知周奕心中所想,但也看出周奕语气中的意思,便恼道:“五师兄,你少瞧不起人,这次我来,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不信可以问九师兄。” 谢安类师,同样古板,不善撒谎。 周奕见谢安点点头,这才说道:“那你说说,你有何准备?” 辜莹莹这才自嘴角弯起一轮勾月,说道:“我找父亲打探过,五师嫂也是落瑶宗当代五师姐,正好与五师兄相配。” 周奕不语,扭头便走。 还是来捣乱的。 辜莹莹急忙拉住周奕道:“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 周奕无语的看着小师妹说道:“这就是你的准备?” 辜莹莹点点头,“你先等我说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周奕瘪瘪嘴,无奈道:“继续。” “父亲与落瑶宗的师叔商量好了,明日你就要与落瑶宗师姐完婚。” 什么?明日完婚,师父可没有提起过,还真是我的好师父。 周奕立时感觉天昏地暗,咬牙切齿道。 辜莹莹笑嘻嘻看着六神无主的周奕说道:“五师兄,我知道你不想入赘落瑶宗,我这里可有一个办法,可解你的危机。” 周奕仿佛醒转过来,希翼的看着辜莹莹,急忙问道:“快说,告诉师兄,若是可以让解除婚事,我以后定以小师妹马首是瞻。” 辜莹莹高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我马首是瞻。”轻轻按下周奕身子,伏在他的耳边一阵私语。 “这……会不会太过于下作。” 听完后,周奕惊愕的看着小师妹。 辜莹莹满意的看着周奕说道:“要想解除婚事,不想复出一点代价哪里会办成。办法反正告诉你了,若是师兄想出嫁,那不做也行。九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完全是衬托的谢安点点头。 辜莹莹最后的一句话,成为压垮周奕最后的一根稻草。 “好。” 周奕咬咬牙,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 “这才是我认识的五师兄,看,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辜莹莹从怀中掏出一物。 周奕定睛一瞧,无言的苦笑了。 这是齐云宗客房分布图,齐云宗身为六大宗派之一,家大业大,平日里修行界访问者也是络绎不绝,客房当然鳞次栉比,没有客房分布图哪里好找来客。更何况,图上已经被辜莹莹仔细标注了落瑶宗所有人居住的房间。 “五师兄,这便是落瑶宗五师姐的房间,只要你夜半偷偷过去,把她吓上一跳,好色之徒的名号一定会让落瑶宗的师姐们避之不及。” 周奕犹豫会才说道:“非要选择落瑶宗?换个可好。” 辜莹莹吓了一跳,抱胸道:“难道你还想对我下手,我警告你,休想。” 周奕一时无话可说,好阵子才缓缓说道:“这个主意真是你想的?” 辜莹莹低下头看着图说道:“当然。” 她没敢告诉周奕,主意虽是她想,却源自之前打探消息时,父亲辜天的一句话。 “奕儿要想取消婚事,除非他的名声让落瑶宗不齿。” 让落瑶宗弟子首推不齿的是谁,当然是色胆包天的采花贼。 “师兄,你到底做不做。”辜莹莹恶狠狠叫道。 ------------- 新人新作,求评论,求推荐。 第三章 夜闯别院 皓月当空,整个齐云山皆已寂静。朦胧间,只瞧见唯有齐云大殿内还燃着火烛。在弟子们皆已睡去的夜晚,大殿内似乎还在商议着大事。 黑暗中,三条人影潜伏在阴影之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齐云宗客房小院。当然,这片小院所住之人也已经歇息,毫无例外的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片刻,三条人影中,相较其他两条人影纤细的影子开口低声说道。 “五师兄,我绝无半点欺骗于你。此刻院内只有落瑶宗的师姐们,落瑶宗的师叔今晚在大殿与我父亲议事。” 不用猜想,必是周奕谢安辜莹莹三人无疑。 黑暗中,周奕点点头。 三人在此蹲守已有一个时辰,就如辜莹莹所说一样,自落瑶宗带队师叔应宗主辜天邀请而去,再无半点响动,看样子定是早就歇息。 “呼。” 周奕轻轻长吁一口气,稍微缓解心中紧张。 见状,辜莹莹低声笑道:“五师兄不要紧张,半柱香就能完成。” 不紧张才怪,这可是坏人名声的事,若不是被逼无奈,我怎么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周奕心中默念到。 “五师兄,祝你马到功成。” 看出周奕心中的紧张,谢安辜莹莹异口同声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奕点点头,轻身自藏匿处翻滚而出,身影轻轻掠过地面,几个起跳间便消失在小院内。 好俊的轻身功夫,假若有外人在场必定会发出赞叹。 目送消失在眼眸中的周奕,谢安有点不安,低声对辜莹莹说道:“小师妹,五师兄会不会有事,我总觉得你的主意有遗漏。” 你才不靠谱。 辜莹莹嗔怪道:“本小姐的主意绝无遗漏,算得上是毫无破绽。算无遗策,我俩就在此,等五师兄的好消息。” 未等谢安回答,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背后。 “两个小家伙,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热闹就不要参与了。” 来人轻飘飘地说着,在两人惊恐万分中的眼神中各在身上一点,两人顿时在来人手中昏昏睡去。 “宗主师兄好手段,我这小侄女稀里糊涂的就把你给的差事完成。不错不错。”又是一道身影出现,笑嘻嘻对来人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徒弟,我这张老脸可算豁出去了。” “师兄高义。” 云层翻动,月色照映在两人身上。 正是齐云宗主辜天与周奕师父周通。 原来周奕与辜莹莹谢安三人的计划一直在两人眼中,甚至说,整个计划都是辜天周通二人有意引导而展开的。 轻轻托起辜莹莹谢安交于周通手中,辜天才对他说道:“莹莹,谢安你送回去,路上不要让人发现行踪,特别是大殿内的落瑶三长老。然后即刻前往不归妖山,那里也等的着急,大事还是不能耽误。至于奕儿,我会好好照料。” 周通点点头,他所拜托之事也是多亏宗主帮助。 “好的,师兄,我这便就去。” 周通托着两人,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辜天这才转身看向客房小院,口中喃喃道:“奕儿,不要让我和你师父失望。” 青松小院,取自青松迎客之意,名为小院实则不小,虽没有装饰得金碧辉煌雍容华贵,但玲珑别致另有一种古朴气息。院内客房小屋分列有序,细细数来,不少于三十之数。 蹑手蹑脚地行走在小院内,周奕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青松小院他可从未来过,想不到第一次来竟然是这般偷偷摸摸。 “甲上五间。甲上五间。” 甲上五间,顾名思义,甲字上号第五个房间。 这就是甲上五间。 少顷,心虚的周奕站在一间房门前,他已经成功来到目的地。 “怎么办?推还是不推。” 两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不断闪动,一双手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细细的汗珠已经湿润了他的鬓角。 “拼了。” 最终,周奕心中一横,咬牙推开面前的房门。 周奕不知道,与此同时,齐云山上有两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吱……”合页发出低沉的声音,门出乎意料的打开了。 门怎会轻而易举的被我推开。 周奕呆住了,在他的遐想中,房门紧锁,推不开门的自己,隔门轻浮对方几句,便可以全身而退。 同样呆如木鸡的还有此刻房内的女子。 月光如流水划过微微支开一角的木窗,洒落在房内,一身着亵衣的女子居中盘坐。而洒落的月光犹如在女子婀娜多姿的身上披上一层轻纱。 沉鱼落雁的面庞惊骇的张着小嘴,眼前的场景让她也始料未及。 “你……”女子面色剧变,一只玉手怒指周奕,颤栗的身躯可见女子心中的怒火。 “好个贼人,胆敢私闯,看我不……噗。” 面红耳赤的女子恼羞成怒的喝道,话还未曾说完,那张俏脸却又转为煞白,一口殷红自口中涌出,缓缓倒下。 不好,这定是走火入魔,气血逆流。 眼见女子出事,周奕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一个箭步跨入房内,在女子还未倒地之前,一手揽过。 “师妹,师妹。”周奕急忙呼唤道。 女子努力挣脱着周奕的怀抱,偏偏体内真气逆转,浑身上下巨痛无比,哪还几分气力。象征性地挣扎几下便力不能支,深深陷入周奕怀中。 “淫贼,放开我!谁是你师妹。” 女子气若游丝道。 周奕见女子奄奄一息,心知再不挽救,恐怕便来不及了。 “师妹,我来助你运气。” 说罢,周奕一手扶起女子靠在身上,一手自怀中抵住女子背部灵台穴,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女子体内。 女子却不为说动,口中还喃喃道:“淫贼快放开我,我宁愿死,也不需要你救。” 真是不识好人心。周奕心中不由想到。 他也没细想,要不是他在女子修炼时突然闯入,人家姑娘又怎会被惊吓,从而急火攻心,真气紊乱,走火入魔。 不为所动的周奕手上真气并不停断。 片响,女子脸色便缓了许多。 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周奕暗自庆幸着,想不到师父传授的大乾元气诀果真如师父所说,真气宛如朝日生生不息。 “啪。” 齐云宗某处,周通双手一拍,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没有辜负为师为你策划这么多年。这下我该放心离去。” 另一处,借故离去,又重回齐云大殿的辜天也满意地点点头。 “辜宗主,这是全盘同意我落瑶宗的条件?” 好奇般瞧了一眼端坐上位,一脸怪异的辜天,落瑶宗此番带队长老出口说道。 辜天哈哈笑道:“当然,不论落瑶宗有何条件,曾师妹尽管提,我齐云宗统统接下,决不还价。” 修行界六大宗派之间,虽属不同宗派,但还是同气连枝,平辈间称呼师兄妹并无过错。 落瑶宗曾姓长老心中欣喜,六大宗派间联姻已成定局,不过能谈得好处,还总归不辜负宗门,回到宗门也是大功一件。 可她却不知青松小院如今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有劳辜宗主多多费心,连夜准备妥当,明日就把事情办好,老身也早日回去交差。”落瑶宗曾长老喜道。 辜天愈发高兴了,答道:“好。” “那老身先行告辞。”曾长老说道。 辜天回答道:“老夫送送曾长老。” “不用劳烦辜宗主了。” 曾长老拒绝道。 “婚事既定,你我两家便是二姓之好,几步之遥就不要再推辞。”辜天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道。 见辜天执意相送,曾长老不再推辞,她不知晓,自己早已掉入陷阱,还被某人牵着鼻子走。 青松小院,甲上五间内。 房内无声无息,周奕手上的女子也知道他不会停下作恶的双手,仿佛认命般闭上嘴,不再逞强,只瞪着一双清澈无比的双眼,充满恨意的盯着周奕。 周奕尴尬的看着女子,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来自“落瑶宗”的未婚妻。不得不说,有那么转瞬间,他的心中像被拨动般颤动。 “师妹,我不是有意闯入,还请师妹见谅。” 周奕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开口道。 女子并不着声。 周奕接着说道:“只要师妹不声张,我这就离去。” 女子心中一动,见周奕还算老实,并未干另出格之事,何况听他口气也是齐云宗弟子,名门正派之后,恐怕真有误会。 轻微感受了下体内真气,不知何缘由,在周奕真气引导下,渐渐趋于平静,不但不再逆转还与他的真气逐渐互相交融在一起。 放下心头疑虑,女子冷问静道:“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终于开口了,这下可以解开误会。 周奕心想,口中老老实实答道:“前来调戏你几句,好……” “还敢说不是淫贼!受死。” 女子风驰电掣般转身双手猛力击打在周奕胸口。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自污”两字还未说出口,周奕一个措手不及,眼睁睁看见女子一双玉手印上自己胸口。 倒飞的周奕狠狠砸在墙上,又重重摔下。 女子也好不到哪去,本就走火入魔,只是在周奕的引导下平缓的真气再度爆发。 “噗。” 一口鲜血从女子朱唇喷出,她再也坚持不下,翻着白眼便一头栽倒。 “好狠毒的女子。”周奕艰难的爬起,这两掌震得他是五脏剧痛,其他并无大碍。也辛亏女子只是强弩之末,不然决不比躺在地上的女子好。 周奕慢慢挪过去,轻轻触碰女子。 糟糕,这傻女人是想死不成。 周奕扶起女子,双手抵上她的背部,输送起真气来。 性命攸关下,他顾不得记恨那两掌。 “大师姐,出了什么事?” 门外,暗哑的女声响起。 房内的动静最终还是引起落瑶宗其他弟子警觉。 “来人啊。有淫贼。” “快来抓淫贼!” “曾长老回来了。” “小贼受死!” “曾长老手下留情。”最后一句,周奕知晓,那是宗主师伯说的。 -------------- 更新时间:(早十一点,晚五点。)不出意外,周末有加更。 新人求评论,求推荐。 第四章 师弟,师兄佩服 “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陈潇这模样的能叛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周奕这剑眉星目的家伙也叛变宗门了。” 陈潇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说得是多么正气秉然,可细细品味哪还闻得半点正经之意。 周奕坐在望星崖边眺望着远方,对陈潇并不理睬。 望星崖是齐云山绝顶的一处危崖,若是要来,可就要经过几处险境,因此平日里少有人来。来到崖顶,可俯视百里齐云山水之画,有物我皆忘之感。 而陈潇,周奕的四师兄,年纪最为相仿的师兄,也是师兄弟间关系颇好的其中一个,乃宗主辜天徒弟之一。 要说周奕师兄弟们,除去小师妹,共有十二人。宗主辜天收得徒弟是大师兄,四师兄;二长老郑修是二,三,六;三长老宋友为七,八,十一;四长老赵仁空则有九,十;五长老梅寻,唯一女性长老,性子淡然,不喜教徒;六长老宁铭只有老十二一个徒弟。 “老五,给为兄讲解下即将背叛宗门的感受。我才出关,宗门上下都是你的传闻。你可是赶在师兄前头,可把师兄以后的风头抢去。”陈潇毫无形象的大笑说道。 整个齐云宗,不,整个修行界敢把叛宗时时刻刻挂在嘴间的除了眼见的陈潇,其他再无二人。这并不是陈潇的背景或者修为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的长相。 只因年幼一次练功,陈潇不小心伤了身体某处经脉,于是便长得面黄肌瘦,尖嘴猴腮。众人打趣道,“尖嘴猴腮必是叛宗之象。” 心性洒脱的他可谓是没心没肺,不仅不生气,还故意引以自豪。 “谁要背叛宗门,我周奕可不做那猪狗不如之事。” 对陈潇这个没心没肺的四师兄,周奕气不顺的说道。 陈潇笑道:“下嫁落瑶宗岂不就是改投它门,和背叛宗门又有何区别。”说完,停顿下又说道:“不做猪狗不如之事,改行禽兽之道。” 话语中意有所指。 面对陈潇的奚落,周奕沉默下来,四师兄哪都好就是管不住嘴。 陈潇越说越起劲,挥动着一只胳膊道:“最让师兄心服口服的便是你的胆大心细,宁要凤头,不要凤尾。让无数人想一亲芳泽无路的落瑶宗大师姐,就被你轻松拿下。” “师弟,师兄万分佩服。” 陈潇钦佩的看着周奕,起身故意深深作揖。 哪壶不提提哪壶,周奕立时气愤起来,把前因后果仔细告诉陈潇。 半柱香后。 周奕一脸幽怨的看着笑倒在地的陈潇说道:“这便是事情的前因后果。” 又疯狂的抽搐半响后,陈潇慢慢爬起来,才对周奕说道:“如此说来,你是阴差阳错间误认落瑶宗大师姐,是与你联姻的五师妹?” 周奕无奈的点头道:“就是如此。” 陈潇唏嘘道:“为何我没有这般气运,能一亲落瑶宗大师姐芳泽,或许让我替你去下嫁落瑶宗,我也甘心情愿,死而无憾。” 他言语中全是羡慕,充满了一股酸酸的意味。 当今修行界,各门各派招收弟子,终归逃不脱根骨与天资的要求,而落瑶宗却是修行界的异类。宗门只招收女子为徒,并不招收男弟子,而且在招收弟子时,对相貌,根骨,天资需求甚高,从而造成了落瑶宗成为男性修行者们向往的‘圣地’。甚至有许男性修行者,把拥有一名落瑶宗‘道侣’作为终生奋斗的目标。 可落瑶宗自开宗以来,少有弟子外嫁,这些出自‘圣地’的‘圣女’们一向对男子不屑一顾,敬而远之。有传闻说是落瑶宗开宗祖师,落瑶仙子曾被人深深伤害过,立下宗门第一训便是‘天下男子皆是负心汉’,甚至还有人相传,落瑶宗宗门方圆百里,只要是异性,都被落瑶宗弟子给斩杀干净,连山间的虎豹们,都只得留下‘娇妻’远走他乡。 至于上述在修行界广为流传的真假,那就不见有人敢去深究查明。 周奕眺望远方,无视了陈潇的猪哥样,说道:“四师兄想去落瑶宗,与宗主师伯说声便可,我还巴不得有人替我。” 陈潇满脸的不忿,直勾勾盯着周奕,怨念道:“若我生的一副好皮囊,不用吩咐,我定会去勾搭落瑶宗的师姐妹们,可惜是苍天不公,不给我机会。” 他早就想说出这番话了,虽说他性子洒脱,对众人玩笑并不放在心中,可是谁能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相较与相貌出众的周奕,他一直是恨得牙根直痒,用他以往的打趣之言,便是‘羞于与你这小白脸同伍’。 周奕闻言,无奈的耸肩道:“怪我咯。” 此话一出,陈潇简直是‘怒发冲冠’,当下不再多说,扑将过去,两人打闹在一起。 不得不说,周奕与陈潇这对师兄弟感情深厚,不时的相互损害,无伤之间的情谊。 “老五,今日不同往日,这次你可犯下大错了,在劫难逃。” 打闹了一番后,两人并身坐在崖边,陈潇这时开口正色道。 他知晓周奕夜闯落瑶宗下榻之处,轻薄它宗弟子不论在何处,都是大错,宗门内一定会严惩不贷。不忍见到周奕受到宗门刑罚,他开始替周奕着想。 周奕长叹一口气,道:“不论宗门有任何刑罚,我一力承担。” 他并没有想着如何去开脱,身为齐云宗弟子的傲气,不容他去做一个不知悔改之人。 陈潇点点头,很是赞许周奕的话,“不错,是齐云宗老五。”低头想了会,他又开口道:“兴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唔?” 周奕转头看着陈潇,眼中全是不解。 陈潇接着道:“落瑶宗大弟子被轻薄,这件事只能私下解决,绝不能摆在台面上让其他人知晓。若传扬出去,我齐云宗只落个御下弟子不严,落瑶宗可是会被旁人嘲笑,毁了清誉。落瑶宗的师叔不是愚笨之人,会明白其中的缘由,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周奕低头皱眉,琢磨着陈潇所说,不一会儿,他喜上眉间。 “那我岂不是能逃过这一截!” 陈潇哑然失笑,“老五,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宗门弟子不可辱,难道你忘记了?落瑶宗怎么来说都是与齐云宗并列的正道宗门,会就此放过你?” 陈潇的话犹如冷水泼在了周奕的心间,那刚刚兴起的希望之火,顷刻间化为乌有。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潇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起哄着。 周奕几番下来,顿时有些失神了,他紧紧抓住陈潇的胳膊道:“四师兄,你方才在宗主师伯处,就没探听到半点消息?” 慌神的他,把希望寄托在平时里,对他所作所为暗中默许,睁只眼闭只眼的师伯身上,谁让他最大的倚靠,师父不在齐云山上。 陈潇正经不过半柱香时间,立马嬉笑道:“你可知道,现在宗门大殿处,落瑶宗的师叔正在门前讨要说法。那股凶悍劲,若是不能给一个完美说法,齐云宗大殿可就要被拆咯。见这情形,我便来找你。” 他确实不知道宗内对周奕做出的决定,出关后,得到周奕消息的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寻住周奕,好好笑话他。 完了,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 周奕垂头丧气的坐着,心中只剩唯一的念头。 若是从这望星崖上一跃而下,不知能否摔死。 陈潇顺着周奕的眼神,扑哧一声笑了,“老五,别啊,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落瑶宗的小娘皮,大不了你就下嫁给落瑶宗大师姐,以身赎罪。” 他半开玩笑道:“落瑶宗大师姐你如今已然见过,相貌不用多说,定是出类拔萃,修为就更妄多提,年纪就比你大上……” 还没等他说完,周奕恼怒的打断道:“四师兄,你就别再说了,没见我这已经是火烧眉间了。” 被打断的陈潇,瘪瘪嘴道:“没办法,如今只能希望事情没有闹大。” 沮丧的周奕顺着陈潇的口气,喃喃道:“事情定是没有闹大。” ------------- 新人新作,望大家支持。求评论,推荐,收藏。谢谢了。 第五章 周奕该当入赘 事情怎能不闹大。 齐云宗大殿内,除了前去不归妖山的七长老周通,余下五位管事长老以及宗主辜天六人正聚集在此。 二长老郑修脾气最为火爆,第一个受不了这番安静的气息,开口说道:“周奕这混账小子,胆子不小,夜闯青松小院,还轻薄落瑶宗这代大弟子。这事可算捅破天,落瑶宗岂能罢休。平时你们几个师叔伯放纵他,如今闯下祸,看这回怎样收场。” “哼。说得好像你没有放纵过一样。今天要你来是想主意,想要责罚周奕改日再说。”五长老梅寻冷哼道,对郑修的话语颇为不满。 “你。”郑修哑口无言。 正在这个时候六长老宁铭打圆场说道:“二师兄,五师姐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要在斗嘴了,还是拿点真章出来,不然怎能交待。落瑶宗的曾长老还在殿外讨要说法,我等也不好让人久等。” 五长老梅寻再次冷哼道:“有什么好交待的,周奕是我齐云宗弟子,犯了错只能我齐云宗来处罚,想要交待一句话,大不了改娶方宋珂那小姑娘。” 方宋珂正是那落瑶宗大师姐的名字。 四长老赵仁赞同道:“五师妹所说并无道理。”他虽然不喜周奕偷奸耍滑,但面对这件事,他还是站在五长老梅寻的立场上。 见除了自己的四位都开口,三长老宋友也不好闷不做声,开口说道:“我也赞同五师妹的意见,只不过,方宋珂可是落瑶宗的大弟子,下代落瑶宗宗主,难道落瑶宗会随意就让周奕与下代宗主完婚?” 他的话让另外几人不由沉思起来。 是这个道理,落瑶宗可是和齐云宗一样,千挑万选的大弟子必将继承宗主之位。别说以往落瑶宗宗主终身不嫁,就是寻常的弟子招个上门夫婿都要反复斟酌。 一时间,大殿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二长老郑修望向辜天,见坐在上位的辜天怡然自得丝毫不急,疑惑道:“宗主师兄,看你胸有成竹,定是早有对策,何不说出来,别让师弟我着急,师弟本就一粗人,哪能有什么好想法。” 郑修的话引起了四位长老的注意,纷纷看向辜天。 辜天不露辞色,片刻后才笑道:“方宋珂,我齐云宗要定了,不过周奕该当入赘。” 他并不着急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五位长老一听,纷纷催促着辜天。 五长老梅寻眉头一皱,显得略微不太相信,“落瑶宗也不傻,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周奕入赘,倘若不答应,我等又有何办法,还得落个坏名声,难不成还能以此件事威胁落瑶宗?” “有道理。”其他几个长老也发觉到这一点,纷纷点头。 事情终归还是错在齐云宗这方,齐云宗不占理。 辜天面带笑意,双手一挥,一道光晕把六人笼罩其中。 见辜天如此谨慎,其他五人不由神情严肃,紧张的看向宗主。 “七师弟早已安排妥当,落瑶宗不答应也得答应。” 辜天的话说得云里雾绕,五大长老面面相觑。 这时四长老赵仁像似想到什么,双眉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辜天。 “大乾元气诀。”他口中慢慢吐出五个字。 这一刻他对自己心中的猜想,都不太敢于相信。 “对,大乾元气诀。”辜天默默说道。 五长老梅寻看着面色诡异的赵仁,皱眉道:“大乾元气诀,和此事又有何关联。” 大乾元气诀,她是知道的,传自万年前的一篇功法,但此功法偏向修身,虽可产生源源不断的真气,却不善于对敌。三千年前被祖师侥幸得到后,便一直被珍藏在经阁,面对这般鸡肋的功法,无人会愿意多花时间去修炼。 四长老赵仁还未从中回过神,只是痴痴回答道:“莫要忘了,落瑶宗每代宗主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玄月心经。 每代落瑶宗宗主所修炼的功法,这个她也是知道的,可是两者间毫无关联,又有何关系。 五长老梅寻不解的盯着赵仁,等待着他的解答。 “还身为齐云宗长老,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回过神来的四长老赵仁没好气道:”大乾为阳,玄月为阴,那小子趁人家姑娘走火入魔,为人调息,还是趁人毫无抵抗之力,阴阳相汇相济,岂不就是双修。” 说完,赵仁扑哧一声笑了,笑骂道:“当真应了此前的话,真是便宜了周奕这臭小子。” 其他四人傻眼了,昨晚之事,周奕所作所为,四人都了解,可谁也没有往这步想,还以为只是简单的助人疗伤罢了。 五长老梅寻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落瑶宗的曾长老可曾知晓。” 四长老赵仁鄙视了一眼梅寻,说道:“你看不出来,难道曾长老还看不出。何况宗主师兄拖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给曾长老看出其中端倪留有时间。” 此时此刻,四人这才恍然大悟,面带惊意,看向上首的辜天时,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敬佩之色。 五长老梅寻说道:“宗主师兄真是老奸巨猾。” 宗主辜天哭笑不得的受梅寻一记夸奖,在齐云宗,不论哪个辈分,师妹还是最受宠爱的。 他缓缓说道:“老奸巨猾的不是我,而是七师弟。” “为何。” 除了四长老,另外四人不解的问到。 辜天微微笑道:“看来四师弟已经参透了其中的秘密,还是你来解答。” 四人又连忙看向四长老。 四长老赵仁道:“我先猜测,如果有误,还望宗主师兄解答。” 辜天不禁点点头。 见宗主点头,四长老便把心中所猜想的说出。 “七师弟肯定自周奕年幼时就有打算,不教嫡系弟子习练的七转紫云神功,反而挑选大乾元气诀,处心积虑十几年,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攻略落瑶宗的嫡系弟子做准备。” 说到这,突然他又是一阵摇头,恍然大悟道:“我说当初落瑶宗提议齐云宗弟子入赘时,你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原来就是为了刺激周奕。师兄,你真是好谋划,不但我等长老们被瞒在鼓中,连莹莹与我那蠢蛋徒弟都是你实施计划的棋子,” “先是故意召集我等商议,再透露一点联姻之事给莹莹那丫头,利用莹莹的好奇心与周奕的交好,然后逼迫周奕那臭小子行那下作之事。” 赵仁的讲解让众人同样大彻大悟。 梅寻幽怨的看着辜天,缓缓说道:“这样说来,半夜三更故意引落瑶宗曾师姐来商讨婚事,也是为了帮那混小子清除最大的障碍。” 她长叹一声,又道:“可怜莹莹那丫头,方才还来找我哭诉。说出了个馊主意,弄混了房间讯息,害了她五师兄。若是知道一切都是你这父亲背后谋划,指不定有多伤心。” 此刻的她忘却了周奕,反而怜悯起辜莹莹。 她一生未嫁,也没有收上徒弟,视齐云宗所有弟子为家人,犹为疼爱早年丧母的辜莹莹。而辜莹莹也乐得与她亲近,两人情同母女。 “咳咳……” 上首的辜天轻咳,掩饰略许窘迫,尴尬的说道:“那就不要对她说起,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往后,看她还敢偷听。” 众人一听,不由莞尔一笑。 辜天接着说道:“还是说回奕儿之事。奕儿与方宋珂婚事不容改变,剩下的则是该如何平息落瑶宗的愤怒,毕竟是我等齐云宗不仁在先。” 忽然,四长老赵仁问道:“那依宗主师兄所谋划中,周奕入赘只是为了激将他的入套,现如今,事情既定,周奕还用入赘落瑶宗?” 赵仁的话问出了其他几位长老所想,当初辜天力排众议,允许周奕入赘,赵仁可是极力反对过,忠于宗门的他,可是把齐云宗名声看得颇重,眼下知晓了事情的缘由,他有些迟疑不决。 “周奕该当入赘!” 辜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我与小师弟商议过,一致同意周奕前往落瑶宗。” 二长老郑修这时开口笑道:“也是小师弟舍得,我可舍不得门下弟子入赘。” 辜天大笑道:“这个惫懒货,也该是时候下山走一遭,不然还真成了齐云山上的蛀虫,况且奕儿的性子难道你等还不知,估摸着一年半载,定会拐带着宋珂儿回山。” 五人被辜天的打趣,逗得纷纷笑骂着毫不知内情的周奕。 “好了,别让客人等得太久。记住,此事错在我齐云宗,师弟妹们多多见机行事。” 说完,辜天撤去笼罩众人的光晕,领头打开殿门走出,其他五位众人依次鱼贯而出。 ---------------- 新人新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求评论,求推荐。 第六章 亲事已定 “曾师姐,齐云宗简直是欺人太甚,要不我们先行回到宗门,召集修行界的其他宗派,把齐云宗所做的丑陋之事统统抖落出去。” 屹立在大殿外的落瑶宗曾姓长老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住紧闭的殿门,而她左手旁,同样身着青色素衣的中年女子正忿忿不平的说着。 自讨要说法,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了,紧闭的齐云宗大殿还是丝毫未见传来响动,像是遗忘了殿外等候的落瑶宗门人。 右手边,还屹立着青色素衣的中年女子,她也是气愤异常的说道:“想不到齐云宗堂堂正道宗门,竟然会是藏污纳垢之地,我落瑶宗不齿与它同为正道六大宗派。” “够了,还不闭嘴,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陡然间,中间的曾长老冷然呵斥道。 身旁两者因为不忿而通红的脸庞忽然一转,顿时一片煞白。 “曾师姐,我……” 左手中年女子正欲开口,被曾长老一句冷哼打断。 “你们还有脸说?身为长老,却守护不了近在咫尺的宗门弟子,此件事待回到宗门之时,我定会向宗主禀报。至于你,还想召集修行界的其他宗派抖落丑事?不说齐云宗会受到何种指责,落瑶宗的脸就会先丢得一干二净,千年清誉毁于一旦。” 曾长老的话让她本就煞白的脸,变得更为惨无血色。 她丝毫不敢反驳曾长老的话,二者身份实在太过悬殊。曾长老乃是落瑶宗手握实权的嫡系长老,而她只是落瑶宗上代内门弟子晋升的虚职长老。论修为,远远比不上曾长老,论身份,连遭受周奕‘轻薄’的当代大师姐都不如。 这次她与另一虚职长老的目的就是沿途护送宗内弟子,可万万没想到,一路上连日奔波却顺风顺水,眼见好生歇上一日,便出了这档丢人之事,回到宗门还不受到宗门处罚。为了逃避宗门处罚,出于自保,只有往齐云宗身上泼脏水。 当然,事实是她们并没有泼错。 曾长老却不依,她无法猜想一向在修行界口碑甚好的齐云宗内会有人算计她落瑶宗,只当周奕是真想自污,无意闯入,好歹也是名门子弟,有几人会心甘情愿的入赘它门。而面对周奕的闯入,守护长老却玩忽职守,粗心大意,导致这件扰人清誉之事的发生。 这只能是一场巧合。 曾长老心中愤然道,为事情做出最后的决断。下一刻,她却有些切齿。 齐云宗,真是好算计,大乾元气诀,真是好功法! 人老成精,何况是这等修行大半岁月,执掌一宗事物的实权长老。自打检查了方宋珂的伤势后,从她体内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又‘恰逢’从辜天口中得知周奕修行的功法,她心中的预感越发的强烈。时至此刻,不用揭开那层看似隐秘的外表,她心知肚明。 身旁两人不敢言语,曾长老也不在开口,三人沉默地屹立在殿外,等候着齐云宗给与的交待。 “吱……”然而,殿门缓缓打开。 辜天率领着齐云宗一众长老,笑意盈然迎着曾长老。 不用多过于解释,曾长老知晓齐云宗作出了商议。 缓步迎着辜天等人殷切的目光,她轻皱眉头,迟疑了片刻,继而吩咐了二位守护长老先行离去,然后孤身一人步入了大殿内。 进入大殿内,七人分别盘腿围坐在蒲团上,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最后,还是心有不甘的落瑶宗曾长老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齐云宗该给我落瑶宗一个合理的交待。” 她面色不善,语气冷冽,心中甚为气愤,可她硬生生忍了下去,假意冷漠。 身为宗主,辜天理应开口,他满脸歉意的说道:“曾师妹,此事我齐云宗上下视为耻辱,想我齐云宗四千年声誉,竟然会毁于竖子之手,每每想起,恨不亲手毙了这混账。” 六人神色怪异,瞧着一本正经的辜天,除开不敢置信辜天表现的落瑶宗曾长老,其他几位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们的内心,以至于五长老梅寻,暗中朝辜天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宗主师兄演技拔群。 没好气的曾长老恼怒道:“既然如此,那就早早把那小贼拉出来掌毙了。” 辜天赔笑道:“不行,眼下我可不能做这个主。” 曾长老有些不解道:“为何?难不成齐云宗上下还要包庇这小贼不成。” 她心中犹为气愤,本就是一时气话,却想不到齐云宗宗主护短成性,连句软话都不肯多说。 “曾师妹误会我等,齐云宗决无包庇周奕之意,能决定他生死的只有你,单凭一句话,要打要杀皆依你。” 辜天的话,让曾长老顿时心中一惊,转念一想却知晓了他言下之意,不外乎暗指周奕与方宋珂已然‘双修’。 曾长老恨得是气上眉梢,恨不得真的去一掌击毙周奕。 可她强行按捺住内心涌动的杀意,无法,与方宋珂双修过的周奕命运,已不是她能决定的。因为方宋珂不是她的弟子,而是现任落瑶宗宗主之徒,下任宗主人选,唯有落瑶宗宗主,才能决定周奕接下来的生死。 “我也不再与你等多过纠缠。这门亲事我先应下来了,明日我便带领周奕返回落瑶宗。至于最终能否成事,或者说是他的生死,全由我落瑶宗宗主决定。”曾长老开门见山道:“还有我落瑶宗可不会白白受这羞辱!” 辜天正色道:“齐云宗有愧于落瑶宗,条件任提,只要不违背齐云宗的教义,绝无还价。” 其他五位长老,相视一瞧,齐声同道:“绝无还价。” 曾长老有许诧异齐云宗六大掌权者的决然,略带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卷玉简,摊开在面前。 “既然几位师兄弟都承诺,那我就不客气了,条件在此。”曾长老冷淡说道:“我先行告退,望各位师兄弟尽快办好。” 说罢,她留下玉简,起身离去。 显然,曾长老也不是泛泛之辈,知晓齐云宗会在此事上服软,早就另有算计。 曾长老才踏出殿门,秉性火爆的二长老郑修,手脚极快,趁着众人还未行动,当下抢过面前的玉简,迅速浏览起来。就是一眼瞧去,饶是胆大的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个落瑶宗的小娘皮,实在是狮子张口,贪得无厌,简直是要掏我齐云宗的老底。” 身旁一脸寒意的五长老梅寻,自郑修手中抢过玉简,没好气地说道:“二师兄,你再小娘皮这般叫唤,我看曾师姐指不准会去而复返,和你好好谈上一谈。” 她是有点瞧不上郑修的火爆脾气与口无遮拦。 郑修浑身一颤,连忙小声道:“不是我乱叫唤,而是这落瑶宗欺人太甚。” 并不理会郑修,梅寻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简,下一刻,她那保养如处在花信年华的面容,也流露出震惊之色。 “这……各位师兄弟都瞧上一眼。” 忙不迭,她招呼余下几人查看。除了辜天外,瞧见玉简上内容的几人,纷纷摇头叹息着。 辜天纹丝不动,似乎在魂游天外。 “宗主师兄,难道真要同意玉简上的条件?” 四长老赵仁问道。 辜天回过神,朝着几人点头道:“当然,我辈之人言出必行。” 几人顿时急道:“宗主师兄。” 郑修甚为急切,再度抢过玉简,赶忙递向辜天,口中大声嚷嚷道:“大师兄,你往这瞧,第一条便是要我齐云宗提供天外精沙一斗。要知道上百把灵器下品的飞剑剑胎也不过是用上一升而已,一斗足以我齐云宗上上下下,包括外门弟子在内都用上灵器。” 不怪郑修在此暴跳如雷,要论一斗,齐云宗确实可以拿出,可这些都是几辈齐云宗弟子历经千辛万苦才收集而来。作为炼制飞剑必不可少的灵物之一,往日里,只有突破一定境界,炼制飞剑时才会被赐予门下弟子。 这到好,落瑶宗张口便是一斗,如何不让几位长老生气。 辜天一如既往地平静,他挥手示意郑修,然后默默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了郑修。 “不用太过担心,小师弟早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落瑶宗索要之物,他一人承担。” 荒谬的看了辜天一眼,郑修打开乾坤袋,神识小心探入其中。片刻,他沮丧的合上袋口,沉默坐在一旁。 太过于打击他的内心,往日里毫无长老作风的小师弟,想不到竟是富可宗的土财主。 不在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上,辜天突然站起身来,尽显一宗之主的风范,大声道:“齐云宗与落瑶宗联姻势在必行,各位师兄弟们,快去准备落瑶宗需要的一切。” 正在抢夺乾坤袋,想要一探究竟的余下几人,面色一肃,不约而同点头应道。 “五师妹,奕儿是否同意婚事,就看你了。” “是,师兄,本长老一定不负所托。” ------------------ 求推荐,求评论,求收藏。 第七章 师伯劝亲(第一更) 周奕行走在齐云山上的石径小道上,此去的目的正是五长老梅寻的居所。 暗香小院。 自望星崖上分别四师兄陈潇后,他马不停蹄赶往大殿内,想要找到宗主。可宗主师伯似乎有意躲着自己,早早的离开了大殿,不知所踪。其他几位师伯同样如此。就在他无可奈何之际,守在殿外的内门弟子告知,五长老有要事与他相商。 周奕哪能不知五长老要与自己商议的,不外乎就是昨晚误闯别院,惹下的麻烦事。怀着惴惴不安,他还是硬着身子,赶往了五长老的居所。 始终是齐云宗门人,五长老的小院离大殿相距不是很远,加之周奕心中急切想要了解宗内作出的决定,一场急速后,他快步来到了小院前。 周奕顾不得缓上一口气,上前一步的想要敲响院门,还未等他敲响,耳中传来五长老的略显冷清的声音。 “奕儿,进来吧。” 院内,五长老梅寻早已恭候多时。 周奕讪讪的推开院门,小心翼翼探出身形,然后才步入院内,仔细打量着小院。 他虽平日里在齐云山上下祸害一方,但对于长老们的住所,还是知趣的没有冒犯。五长老的暗香小院,他也并非没有来过,可当时年纪尚幼,自打知道男女有别后就不曾踏入过,至于那年幼被把玩在怀中的记忆,是周奕不愿去回想的。 独坐院内的梅寻,倒是给了稍许时间与周奕打量小院,只是略有深意地说道:“看够了没有。” 周奕微微一怔,上前继而嬉笑道:“梅姨的小院果然是非同寻常,比我师父那破院子可要强上百倍。” 他这话不算恭维,性子淡然的梅寻不善于教导弟子,反而把大把时间放在在草木之间。这不,暗香小院中栽种着数株梅树,无风飘扬的落梅随意洒落在院中,在这炎炎夏日内,别有一番意境。 周奕眼神一紧,笑道:“梅姨,若是四师伯知晓了你把阵法用以改变四季节气上,非得气的半死不可。” 梅寻倒是不恼,啐道:“好个不敬长辈的混小子,五师伯不叫,反叫梅姨,我可是你师父的师姐。相比之下,你四师伯更在意这。” 周奕嬉皮笑脸着,毫不在意,星目微微转动,说道:“你就是我梅姨,我师父一半个糟老头子,哪能与你相比。” 远在万里之遥的周通不知晓,在齐云山,有个混小子正贬低着他,也幸亏他没在场,不然非得要清理门户。 见多识广的梅寻怎会不知道周奕的那点小心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用恭维你五师伯,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我,是不是想要知道宗内对你最后的惩罚?” 被揭露心思的周奕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梅姨最疼我,我去找宗主师伯,他都有意躲我。” 他心中满腹牢骚,甚为不满。 梅寻没接周奕的话茬,她不禁想起了此前宗主辜天的嘱托。 “宗门事物繁忙,宗主哪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忽然蹙眉,厉色道:“奕儿,你知不知道你闯下泼天大祸了。” 周奕不禁一愣,半响才喃喃道:“全是一场误会。” “误会?你可知这一场误会,至我齐云宗上下到了何种境地?”梅寻面容严肃,可心中却笑开了花。“如今落瑶宗要齐云宗给出满意的答复,不然就要召集正道人士上山声讨。” 说道这,梅寻话锋一转,满脸愁容的问道:“奕儿,你说齐云宗该如何自处?” 周奕被惊吓一跳,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还是被梅寻的话给吓住了,心中那份侥幸被狠狠击碎。 不就是闯了落瑶宗下榻之处,至于闹得整个修行界都知晓。 他吞吞吐吐道:“梅姨,我不过是误闯入了落瑶宗大师姐的下榻处,什么事都没有干。” 梅寻扑哧一声笑了,继而笑骂道:“混小子,你都闯入了姑娘的闺房,还想干什么?” 周奕简直是哭笑不得,“梅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捉弄于我。” 梅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坏人清白,还敢狡辩。设身处地想下,若莹莹那丫头闺房,半夜有贼人闯入,难道你会一笑了之?” 听到了梅寻谈起小师妹,周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非要宰了那贼人不可。” 梅寻很是欣慰,别看这混小子平日里不着边际,对同门倒是尽心尽力。 “哼,你都会宰了贼人,落瑶宗岂不同样会。” 周奕低下头,一副失魂落魄之象。 梅寻不再说话,让周奕思索其中道理。 一时间,小院内陷入了宁静当中,二人各怀心思,皆是沉默不语。 相较于梅寻心中的平缓,周奕满腔急躁,也由不得他不着急上火。 不论何时,他周奕都是齐云宗弟子,视齐云宗为心中的圣地,岂知因为自己一时的鲁莽行事,心中不容玷污的圣地就要毁于自己手中。 不行,自己闯下的祸,怎能让齐云宗为他背上这口黑锅。 越是仔细琢磨,周奕黯淡的眼神一点点散发出丝丝精芒,他不再犹豫,抬起头说道。 “梅姨,我堂堂齐云男子,犯了错事,岂能让宗门为我承担。落瑶宗既然想要一个交待,大可把我交出去,任打任杀我周奕认了,绝不用为了我,弱了齐云宗的名声。” 他语气坚定,发自肺腑地想要弥补这个错事。 梅寻闻言,抚掌大笑道:“混小子,这话当真。” 她心中窃喜,想不到宗主师兄交待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让自己办成了。 周奕认真无比地点点头。 他虽然不知梅寻为何发笑,但他还是回复了梅寻。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梅寻故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唏嘘道:“奕儿,梅姨也舍不得你,可……如今你也同意了,明日就与落瑶宗一同上路。记住,往后在落瑶宗内,可要收敛住你的性子,不要在胡作非为。” 周奕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可越听越是察觉有一丝不对劲。 梅寻还在述说着:“到了落瑶宗,先要讨好落瑶宗宗主,看在齐云宗的份上,她到不会在婚事上有过多为难。可坏就坏在你师父上,昔日与这落瑶宗主有过一段孽缘,找寻不到师父,拿你这个徒弟出气,那是在所难免。你…………奕儿,你是怎么了?” 愈发说得起劲的梅寻,没瞧见一旁脸色渐渐暗沉的周奕,直到自述了好半会,才醒悟的看向周奕。 “梅姨,你诓我!”周奕恼怒道。 他心中万分气恼,联想到从大殿到暗香小院,,顿时豁然贯通。 自始至终,宗内的意思都是要把他入赘落瑶宗,引他来小院也是由梅寻相劝,好让他甘愿答应入赘之事。 梅寻脸色不善道:“我哪有诓骗你,先前我已经再三确认,你都是同意。” 她没有后悔让周奕知道真相,反正最后都是要让他知晓,早知定比晚知好,再说,现下她还抓住了周奕的话脚,由不得周奕不答应。 周奕一件俊俏的脸庞,此时扭曲的不成样子。 “那是你有意隐瞒我,不然我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他极力反驳着梅寻,想要逃脱入赘的命运。 周奕可以任打任杀,绝对不能入赘它宗。 梅寻冷哼道:“谁有隐瞒你,事情便是如此,谁让你这混小子坏人清白。” 周奕懵住了,想不通曾几何时有坏人清白的举动。 他当然不会承认坏了落瑶宗大师姐的清白,可在修行界其他人眼中,他确实毁人方宋珂的清白之身。 周奕回忆起当晚的场景,语气弱上了三分,口中逞强道:“梅姨,我不与你争论,我找宗主师伯说理去。” 梅寻毫不在乎,冷笑道:“混小子,吃干抹净还想赖账,还自称堂堂齐云男子,丢尽脸面。” 她故意激将着周奕。 周奕双珠在眼眶中微微转动,方才还哭丧着的脸瞬间笑意盈然,他连忙上前,来到独坐院中的梅寻身边。 在梅寻不解的眼神中,周奕殷勤的伸出双手,替她轻轻捶背,谄笑道:“梅姨,你可是看着我自小长大,你能否帮我向宗主师伯求情。不论何种刑罚我都认了,就是不要让我入赘落瑶宗。” 舒缓着身躯,梅寻看着谄笑的周奕,忍俊不禁地笑了。 “不行。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入赘!” 周奕停下了动作,在他眼中,梅寻的笑是那么狰狞可憎。 “你若是不答应,我就……” 眼见不能如愿以偿的劝服梅寻,周奕大声道。 梅寻眉目透出丝丝寒意。 “就当如何?” “先捣了你这儿几株梅树,再大闹齐云宗。” -------------- 第一更。。。求评论,求推荐,求收藏,反正什么都要,各位观众大老爷们多多支持。 第八章 大闹齐云宗(第二更) “先捣了你这儿几株梅树,再大闹齐云宗。” 说完,周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院内相邻最近的一株梅树。 梅寻只是微微冷哼一声,不见有其他举动,任由周奕扑向自家小院中心爱的梅树。 一道无形的禁制悄然自院内升起,把小院分割成几大区域。 猝不及防的周奕迎面撞上了无形的禁制,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掉转身形,朝着院外掠去。 他本意就不是真要伤害五长老梅寻心爱之物,只是假意而已,眼见不得手,只有先逃走再说。 可梅寻哪能让他轻松溜走,随着心念所动,一股无形的禁制悄悄施加在他的身上。 周奕脸色一变,直感背负如若有千钧之重,他本是高高掠起的身子霎时栽倒在地。 他心知是梅寻开启了小院的阵法禁制,只得顺从的瘫倒在地,回头望去,瞧见了梅寻那促狭的眼神。 “混小子,在我面前还敢放肆,当真以为治不了你。” 周奕垂头丧气,并不言语。 见他不言不语,梅寻忽然苦笑道:“奕儿,五师伯知晓你不想离开齐云山,但你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若是没有夜闯落瑶宗大师姐房中之事,师伯还能替你周旋一二,可现在……” 她并不完全挑明,朦胧间给出事情的严重。 “若没有入赘之事,我又怎么会去夜闯别院。” 周奕有苦难言,他嘟哝着说着,突然感到身上一轻,疑惑地看向梅寻。 梅寻唯有苦笑道:“道理你已经知晓,若是不愿前去落瑶宗,我也不会强迫于你,你走吧。” 虽然口上说着不会强迫周奕,可她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是再巧妙不过。 周奕明显一愣,知道梅寻撤去了院中禁制,他自地上爬起,有点不敢置信地说道:“梅姨,你就不怕我大闹齐云宗?” 梅寻一脸无奈道:“若是你能保住齐云宗的名誉,想要闹,那便去闹,闹个天翻地覆都随你。” 说完,她单手虚推,一股周奕无法抵挡的大力,轻柔卷起他落向院外,然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院门应声关上。 离开了周奕视线后,梅寻是一个闪身躲入了房内,她怕在周奕面前再说上几句,就会透露出不该说的话。万分庆幸的给自己沏上一杯茶,心中暗道:“宗主师兄,谁让你把个烂摊子交给我收拾,如今,小妹只有对不住了。” 她话语一转,心中又道:“反正我只要守住我的暗香小院,其他就与我无关了。” 周奕当然不知道梅寻突然出手是为了什么,但此时他正丧气地自来时的路返回。 行走在林中的幽深小径上,猛然,周奕望向了林中一处。 “谁?” 周奕脱口而出,哪知他这一问不要紧,林中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并且开始逐步远去。 莫非是齐云宗内混入存心不良的宵小。 他没有看清楚潜伏在林中之人,可来人见被发现,一言不语就要逃走,这一连串的举动让周奕疑心大起。 追。 周奕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快步追去,运用着轻身功法,化为一道流星,不断在林中穿梭,追寻着那道身影。 显然暗中偷窥之人的轻身功夫也是同样了得,周奕丝毫在他的脚下占不了半点便宜,只有远远尾随在依稀可见的人影身后。 周奕哪能甘心被甩于身后,运转着体内真气,身形又是快上几分。顷刻间,两者已经相距不到二三丈远。 越来越接近逃跑的人影,人影的相貌着装也渐渐显现在周奕眼中。 倏然,周奕的身形停在了原地,呆立林中。 原来他很清楚地瞧见了人影的着装,一袭白袍,而白袍上绣着青色云朵,正是齐云宗内门弟子寻常的装扮。 齐云宗弟子的穿着,分为三类,外门弟子身着灰衣,而内门弟子身着白袍,嫡系的真传弟子那就是紫袍在身。 只要了解齐云宗内情之人,必定会一眼认出身着不同穿着的齐云宗弟子,在宗门内的地位。 周奕心中一动,反身朝着林中地势较高处掠去,轻松攀上林中巨木,顺着跑掉的内门弟子方向一看,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 那个方向正是齐云宗传功殿。 周奕跳下巨木,心中感慨万千。 之前前去大殿寻找师伯们,在大殿处吃了闭门羹,反而只让五师伯一人出面,反而还在暗香小院外安排人手打探消息。 周奕心中愈发生气。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出来相见,那我用我的方式逼迫你们出来一见。 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那便是大闹齐云宗。 “传功殿离得也不远,那便从最近的开始吧。” 周奕自语道,说完化为一道弘光朝着传功殿掠去。 与此同时。 传功殿内,四长老赵仁正高坐殿前,下首聚集着为数众多的齐云弟子,当然还包括亲传弟子在内。 此时的四长老,还未意识到,将要有人要大闹他的传功殿,还在向着下首的弟子们传授功法精要。安静的传功殿内,唯有四长老赵仁一人的声音,没有弟子敢在下首窃窃私语,都在认真谛听长老的讲述。 忽然,赵仁洪亮的声音停住了,面蕴温色,不善地瞧着殿门的方向。 众多弟子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殿门。 “四长老,不好了,有祸事要来了。……” 隐约间,殿内众人的耳中,由远至近传来不断高呼。 四长老赵仁冷哼一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殿门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来人或许是感到事情的急迫,都忘记了往日内四长老的古板。 “四长老,不好了,周奕师兄准备要大闹齐云宗,眼下正朝着传功殿而来。” 不等上首的四长老出声询问,来人脱口喊道。 若是周奕在此,一定会发现,来人正是在林中偷窥的内门弟子。 赵仁正欲开口呵斥弟子的鲁莽,可张开口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你说什么?周奕那混账小子,要大闹齐云宗,还准备第一个拿我传功殿开刀?” 这名内门弟子正是他谴往暗香小院外,就是为了探听周奕的行踪。多年来与周奕的‘斗智斗勇’让这位四长老很是明白周奕的秉性,出于‘自保’他便派出了内门子弟打探消息。 赵仁倏然站起,一张老脸顿时化为苦涩。 “不行,我得躲开。”他自言道:“谢安,赵定,你们留下来挡住周奕,他若问起,就说为师不在。” 说完,他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中。 谢安与赵定两人相视苦笑,未想到身为师父的四长老都要躲着自家五师兄。 而赵定乃是嫡系真传弟子中的老十,四长老另外的一个徒弟。 赵定苦笑不得地道:“师兄,这下该如何是好。” 谢安与他同样的神情,苦笑道:“只能见机行事。” 而后,在赵定的提议下,两人暂且先行遣散了前来听课的内门弟子,静静地呆在殿中等候周奕上门。 “轰。” 一声闷哼,传功殿的大门应声而开,周奕大大咧咧走近殿内,高声大呼:“四师伯,四师伯,奕儿前来听你讲课述经。” 正如他所料,四长老正避而不见。 “老九与老十,你们师父去哪了。”周奕瞧见了殿内的两人,开口问道。 赵定连忙摇头道:“五师兄,师父并没有在传功殿内。” 谢安也略有紧张道:“对,五师兄,我们也不知道师父去了何处。” 略带一丝质问之色,周奕望着两人问道:“当真?” 他心中冷笑,四长老身为传功长老,每日的这个时辰都是在传功殿内传功述道,偏偏今日他一找上门却不在,其中的曲折不用再去多说。 两人无比紧张的点头应道:“当真。” 周奕突然笑了,渡步来到了殿内上首处,开始在四周捣弄起来。 “原来四师伯不在啊,正巧我早就有意试试四师伯的紫玉蒲团静心的功效。” “不错,这千年星纹木所打造的茶几果然是个好宝贝,拿回去当柴烧,烤出的山中野味必定更有滋味。” “禅心香,这等奇物四师伯也有,我就不客气了。” 谢安赵定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们不是没去阻挡,可哪里能挡得住周奕手脚。 自然,最为心痛的莫过于躲藏在暗处的四长老。 老泪纵横的赵仁无力闭上了双目,心中仿佛淌血般,他嗫嚅道:“都是身外之物,都是身外之物,混账,混账,气煞老夫。” 最终,心满意足,发泄完心中怨气的周奕带着满身奇物,扬长而去。 谢安赵定看着满地狼藉,再瞧着出现在殿内的师父,一时不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师父。 不过当齐云宗其他几殿传来同样被周奕洗劫,砸闹的消息,师徒三人不禁送了一口气。 传功殿被砸,你们怎能幸免,大家谁也别笑谁。 ---------------------------- 第二更到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章 师祖赠宝(第三更) 要说齐云宗内哪处犹为重要,当属是收藏宗门功法的功法阁。与传功殿不一样的是,功法阁收录了创建宗门以来,十几代齐云宗弟子收集与自创的功法,可以说整个齐云宗的根基就在此处。若是有朝一日功法阁被人捣毁,恐怕齐云宗也就断了大半个传承,离宗派毁灭也就不远了。 功法阁不显于世,被重重禁制包围在齐云宗开辟出的小世界内。 当然,周奕并没有打功法阁的想法,深知宗内对功法阁的看重,他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破坏宗内传承之地。 周奕是盯上了仅次于功法阁的齐云府库,奇珍异宝楼,简称为珍宝楼。 “周师兄,你就不要难为我们这些看守弟子了。” 古朴的大门内,一道声音无奈的叫苦不迭道。 周奕眉开眼笑道:“我只是前来寻上一份材料,炼制几份小玩意。” 每个宗派内都有一群拥有于其他弟子不一样的特权的人,那就是嫡系的真传弟子。 周奕也不另外,他这个月出入珍宝楼的名额还未有使用。借着这个由头,他开始哄骗看守弟子。 “快打开门,我要使用本月的名额。” “周师兄,你不要再欺骗我等,你大闹齐云宗,洗劫各殿早已是人尽皆知。这门,恕师弟今日不便打开。” 门后的看守弟子对他嗤之以鼻,看来他如今的名声可谓是臭名远扬。 周奕很是尴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极力想要闯入珍宝楼。 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周奕打量着三层有许的楼阁。 不是他不想闯入,而是珍宝楼不似其他宗殿,珍宝楼禁制重重,非得看守弟子的许可,万万闯不得,除非是修为通天之辈。 惜命的周奕可不想在禁制下化为飞灰。 眼见入宝库而不得门,他心有不甘,思索半响后,脑中筹划的那几种硬闯办法,在毫无破绽的珍宝楼下只得放弃。 自嘲地一笑,周奕转过头,迈腿正欲离去。 突然之间,他的背后凭空出现了一只苍老的枯瘦手臂,毫不客气的拎住他的后领,轻而易举的提起。猛然间,周奕的身体像是被吸入一片虚空,再无半点痕迹。 这是一处隐秘的静室,一老一中年,两人正相谈甚欢,鹤发白须的老者平躺在摇椅上,正不时爽朗的笑着,而中年男子则端坐在一旁,低沉微笑回应,不似面前老人笑得肆无忌惮。 “我倒是要看看,昔日周通那混小子,收了个怎样的徒弟,难道比他当初还要犯浑。还敢大闹齐云宗,这可是齐云山上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白须老人大笑着坐起,伸出一只手,向着半空毫无一物的虚空一探,接着一抓,尔后一提,一道身影随着收回的胳膊摔落在静室中。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周奕一个翻身,自静室内高高跃起,双手作势,朝着身后的老人狠狠砸去。 中年男子脸色瞬间一变,正欲出口喝止,白须老人倒是摆手示意不用,枯瘦的手指朝着周奕迎面而来的身影微微一指。 这一指正中周奕拳上,顷刻间,本该颇为凶猛的气势,化为乌有,他直愣愣得看着眼前的白须老人,满面的惊惧,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奕儿,还不拜见师叔祖。”一旁的中年男子此时忽然出声。 循声望去,周奕心中的惧意去了大半,中年男子不是旁人,乃是三长老宋友。带着一丝疑惑,他略有不敢置信地望着,正好奇上下打量自己的白须老者。 “师叔祖?”周奕喃喃出声道。 修行界内,修为越是强大,寿命便会随之增长,若行走在修行界内,有幸碰上以百作岁的前辈高人,那也不是怪事。至于说前辈高人哪里最多,恐怕就是那些历史源远流长的大宗大派了。 齐云宗当然也不另外,长达四千年的宗门历史,最不缺乏的便是底蕴。这些交出宗门权杖的前辈高人,往往都隐藏在宗门的各处小天地内,一心参悟仙道。不到关乎宗门传承的紧要关头,极少会行走在世间。 于是乎,身为嫡系弟子的周奕,自然也没见过高高在上的师祖级别的先辈。 一旁被宋友称为师叔祖的白须老者,并不避讳周奕怪异的眼神,眼神打量过他一番后,更是上前一步,枯瘦的双手急速抓住他的双肩,开始在周奕身上抓捏着。 周奕本能想要去反抗,可老者看似枯瘦的双手,有着不容他反抗的力量,周奕求助般看向三长老宋友,却只得到个调侃的眼神。 不得已,周奕只能任由老者双手在他身上游走。 “根骨奇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周通那混小子做事不靠谱,收徒弟的眼光倒是不容置疑。” 白须师叔祖终于放下了双手,回到了摇椅上,摇晃着身下的摇椅,口中啧啧称奇。 周奕顿时两眼放光,惊奇的看着白须老者,此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不再顾忌,心中暗道:“师父在眼前的师叔祖口中都只是个混小子,那他的辈分得有多高,只要我求上师叔祖,哄得他开心,他只需替自己说上一句话,必可扭转乾坤。” 匆忙间,周奕还不忘此行的目的。 带着一丝谄笑,周奕缓步来到摇椅前,行了齐云宗拜见长辈的大礼后,语气略带讨好道:“师叔祖,您老人家真是修为通天,动动手就可虚空移物,简直是仙人手段。” 那一头,三长老宋友一怔,苦笑起来。 知晓这混小子平日里没大没小,未曾想,在师叔祖面前都会这般胆大,要知道他在师叔祖面前都要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多喘。 白须老者同样一愣,随之仰天长笑道:“有趣,有趣,果然如你所讲。” 他这话明显是对宋友所说,意外于周奕的表现。 “好个没脸皮的混小子,比你师父昔日还要混上几分。” 周奕眼见有戏,口中又道:“师叔祖,你可不知,我被你抓来之际,还以为碰上仙人了。” 缓缓止住笑意,白须老者甚为得意的抚弄着白须,恭维之话谁都喜欢听,包括他在内。 “混小子,别再阿谀奉承老夫了,说吧,你有什么企图。”白须老者说道。 今日乃例常与三长老会面之日,无意间听宋友谈起齐云宗近况。长期闭关的枯燥日子,让他一时心血来潮,想要见上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奕,却不料周奕的举动,让他很是欢喜。因此这位齐云宗师叔祖不介意许些好处与周奕。 周奕大喜过望,毫不犹疑道:“师叔祖,我想留在齐云宗,不愿入赘落瑶宗。” 说完,他一脸希翼的瞧着师叔祖满脸褶皱的面容。 宋友脸色大变,他未想到师叔祖会如此看重周奕,若是师叔祖当真答应了周奕的请求,还真有可能会引发取消两宗间的联姻,乃至引发两宗间的不快,此前所做的一切筹划也便会一场空。 他万分紧张地看着白须老者,搭在椅上的双手不由紧握把手,身子前倾,面色通红。 白须老者紧蹙眉间,一脸褶皱扭曲地不成样子。他沉思半响,悲痛道:“其实师叔祖也挺喜欢你这混小子,可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老夫若答应你,落瑶宗岂能罢休。难道你忍心见到两宗间互为死敌,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三长老宋友暗暗长舒一口气,慢慢瘫坐在椅上,紧握的双手不由松开,心中的那块巨石总算放下。 “宋小子,亏你还是管事长老,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了,你以为老夫会不知道其中暗藏的玄机。” 在师叔祖的传音中,宋友羞愧的低下头颅。 另一边的周奕犹如受到惊天霹雳,全然不知师叔祖与宋友间的猫腻,默默呆立一旁,沉浸在中,悲痛欲绝。 “混小子,拿出齐云弟子的担当来,不就是入赘落瑶宗,只要你一心向着齐云宗,便永远是齐云宗弟子。实在不行,待完婚后,带上你娘子,重返齐云宗岂不更好。” 白须师叔祖劝解着,开始有意引导着周奕,“这可是他人都羡慕不来的,不要像你这些师伯与师父一样,孤身一人。想当初,你师父都差点勾搭回落瑶宗宗主,如今就当替你师父完成心愿。” “什么?” 周奕下意识问道。 谁知白须师叔祖面露一丝不自然,语重心长道:“眼下齐云宗的兴盛全在你一念之间,好自为之吧。” 周奕还欲在开口询问方才所说,可白须师叔祖略显不耐道:“知晓你委屈,这是老夫我珍藏百年之久的上古道器,今日便赠与你,可便可好?” 话音一落,他不待周奕反应,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入周奕怀中。然后抬手在虚空一挥,另一只再度拎起周奕,往前一推。 周奕下一刻便消失在这处神秘的静室中。 “师叔祖,这道器太珍贵了,怎么能给这混小子?” 宋友这时忽然出口,惋惜道。 白须师叔祖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虽是道器不假,可当年老夫发掘时,其中灵气已失,又经百年祭炼都未能看出有什么奇特,兴许早就废掉了,只留存了个形体罢了。” 当真老奸巨猾! 宋友心中暗想,口上却又道:“师叔祖真是好手段,混小子收了这份大礼,定是欣喜若狂。” “那是。”师叔祖大笑着,忽然又道:“宋小子,再详细说说,如何算计到落瑶宗那群眼高于顶的小娘皮身上。” 无奈苦笑,宋友再度说起。 静室中,老者爽朗的笑声又一次响起。 --------------------- 三更完毕,希望观众大老爷们会喜欢,求评论,推荐,收藏。 第十章 试剑(第一更) 一头雾水的周奕,环抱衣襟内的道器,再度出现在珍宝楼前。 他四下张望后,发觉身处珍宝楼前,不由感慨起方才的遭遇。 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有幸见到宗门内,尚在人世的师叔祖,更有幸体验了师叔祖出神入化般的手段,不但如此,又稀里糊涂得到师叔祖赠与的道器。 一时间,周奕心中暗自窃喜,不管不顾,迫不及待拿出得自师叔祖手中的上古道器,小心翼翼在手上细看把玩。 不怪周奕这样失态,换成任何修行之人都免不得如他一路。 当今修行界,修行之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驭剑为主的剑仙之流,另一种则是御宝对敌的修法之人。 剑仙,顾名思义,一身修为全在手中七尺长剑上,他们各自拥有一柄本命法剑,对敌护身全靠本命法剑。当然也不是说剑修就得仗剑只身行走天下,一些得到了法宝的剑修同样会兼修御宝之术,谁也不会嫌自身手段单一。 修法之人则不似剑仙一般,往往运用御宝之术,使用各种威力巨大的法宝来对敌。但随着上古时期的结束,天地大变,世间法宝不显,渐渐开始消失在修行界。直至今日,修行界当属剑仙之流一枝独秀,可以说是只见剑修,而不见修法。 道器,法宝中顶尖的存在,它还有另一种称呼,那便是伪仙器。 为何要称为伪仙器而不是仙器,就在于它虽有毁灭一方的威力,但不是上界之物,下界修行人忌惮犯了上界仙人忌讳,故而名中带伪。 而现下修行界,每一件已知的道器,都是各大宗派用以镇守宗门的法宝。 所以,在这寻常法宝都难以显现的修行界,得到一件道器,是多少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事。 笑不拢嘴的周奕,用衣襟仔细擦拭着怀中的一盏古灯。没错,他得自师叔祖手中的道器,正是形似一盏古灯的法宝。 “今日收获颇丰,还是师叔祖大方,不像其他几位师伯,殿中都是一些什么破烂。” 周奕喃喃道,他越看手中的道器,心中越是喜爱,不禁拿起此前洗劫各殿得到宝物,与之相比。 就在他忘乎所以之际,珍宝楼内的齐云弟子忽然出声大喊道。 “周师兄小心!” 咻~ 利刃破风,将空气划过淡淡可见的涟漪,迫入皮肉的寒意直透心底。 周奕当真是反应迅速,得到齐云弟子出声警示的那一刹,他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恶意,迫人的寒意容不得他有丝毫分神。 脚下真气运转,一个翻身跃起,他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但那锋利无比的利刃还是割去他半截衣袖。 脚尖在地面运力,周奕轻身遁去二三丈远,来人似乎也不急着追赶,收住了手上长剑。 周奕停下了身形,愤然望向了出手之人。他不敢置信在齐云山上,还有人会对他下此毒手,简直是要取他周奕的性命。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周奕的眼中。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周奕此刻像是忘却了刚才之事,脑中全是学自诗经中的字词,口中还呢喃道:“若是再笑上半刻,岂不有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最后一段。” 周奕的失神自然也被来人瞧在眼中,她冷漠眼神中不起一丝波澜,似乎是见惯了他人在她面前的失态。 “姑娘,我俩并无冤仇,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周奕终是回过神来,稍稍掩饰住窘意,开口问道。 面前沉鱼落雁的女子面容,愈发让他觉得熟悉。 不待女子回答,周奕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了眼前的女子是何人。 来人不正是方宋珂,那位被他误闯房间,引起走火入魔的落瑶宗大师姐。 方宋珂微微蹙起眉间,脸上现出一丝羞怒,知晓了周奕认出了她,同样的,她也想起了那晚不堪回首的经历。 强压住心中的愤怒,方宋珂淡淡道:“无他,拿你试剑罢了。” “拿我试剑?” 周奕豁然一怔,心中顿生了一丝不妙。 方宋珂哪里是在试剑,摆明是借此出口恶气,弄不好还是来杀人灭口,维护自身身誉而来。 心念所致,周奕隐晦地四下打量一番,瞬息便有了主意。 “既然师姐有令,我也不推辞了。看招。” 说完,周奕果断猛扑向方宋珂。 方宋珂沉声道:“来的好。”作势,一柄长剑护在身前,就待周奕近身。 周奕的身影如同饿虎扑食,席卷着凶猛冲向方宋珂,方宋珂神情严肃,剑尖直指周奕。 唰。 让方宋珂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周奕掠来的身影,带着呼呼风声,擦着她的长剑剑尖,自她身旁呼啸而过。 原来周奕的目标并不是真想与方宋珂比试一番,心中有愧的他早就想要一走了之,逃脱方宋珂的堵截。他的目标乃是方宋珂身后齐云大殿的方向,方才的虚张声势,只是为了转移方宋珂的注意力。 而且周奕坚信,只要自己逃入大殿内,就会摆脱方宋珂。 方宋珂哪曾见过周奕这般狡诈之人,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贼子莫走。” 她身形也不慢,朝着周奕的身影便追了下去。 不一会儿,只要是途径这片区域的齐云弟子,不免见到两人追逐的身影,恰巧两人又都身着白衣,如同两团瑞雪在林中飘荡,极好辨认。 “给我停下。” 长剑破空,如离弦之箭,直射奔跑在林中的周奕后背心。 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自远而近,加之方宋珂的娇斥,周奕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情形。 他回身欲抵挡来自身后的杀招,可当手抚上腰间时,才发觉今日大闹齐云宗,为避免惹祸,并未带上佩剑,浑身上下都没有趁手的家伙。 性命攸关之际,周奕万般无奈,只好拿出新得的道器,转身挡住了近在咫尺的长剑。 叮。 一股大力席卷而来,周奕拿住道器的双手一阵酸麻,道器脱手而出,摔入一旁的灌木中,长剑则是受不住这股力道,寸寸截断。 周奕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万分庆幸,得亏了师叔祖赠与的道器,不然在这杀招下,他没有信心能全然而退。 他紧张的连忙转头,循着道器摔落的轨迹找寻过去,果然在灌木中看见了摔落的道器。 长舒一口气,周奕心疼的打量着手中的道器,生怕有丝毫损伤。可一番仔细打量后,古灯上一丝被划破的痕迹都未有留下。 不愧是上古道器,周奕暗自称赞。 追寻至此的方宋珂可就不干了,她明眸含怒,蹲下身子自地上收拢起断成几截的长剑。虽说这长剑并不属于法宝法剑,只是寻常的利器,可这柄长剑伴随她多年,称为左膀右臂也不是不可,可如今长剑破碎,她岂能不怒。 方宋珂怒视周奕的背影,一时间心中突生恨意,恶从胆边生。 只见她运真气于双掌之间,一双白净的纤纤玉手银辉大作,直招周奕身后而去。 察觉异样的周奕立马回头望去,映入眼眸的只是一抹白皙,他下意识举起双手,同样运起真气防住面目。 无巧不成书,冥冥之中仿佛是有指引一般,周奕方宋珂双手,隔着道器古灯不期而遇,而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刻,不等两人做出其他举动,瞬间脸色齐齐异变。 四掌中的道器古灯忽然产生一股吸引力,两人汇集在掌上的真气,顷刻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而且古灯那股吸引力还在增加,牵引动着两人体内的真气。 周奕与方宋珂对视一眼,皆是瞧出了对方的震惊,而后默契般点点头。 不用言语多说,两人松开双手,欲撤回双掌。 岂料两人的如意算盘并不能如愿,古灯仿佛是知晓了两人的心思,吸引力愈发强大,不但贪婪吞噬着体内真气,还牢牢吸引着两人双手。 周奕不敢相信,使出全身气力想要收回双掌,但双双掌似乎就像长在古灯上,拔不出丝毫。 “你想吞噬真气,那我便让你吃个够。” 周奕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心中一横,恶狠狠道。 周奕体内的真气与方宋珂体内的真气,几乎同时运转起来,两人调转浑身上下的真气直涌入双手,任由古灯吞噬。 他们不知,就在此时,古灯上原本枯竭的灯芯,微微闪着一丝光亮,若是与骄阳相比,这丝光亮就好比灰尘般不起眼。 古灯内,两股本属不同的真气此刻正在交融相汇,在灯内形成一片真气湖泽,随后涌动蒸发,形成晶莹之气回转其中。就如此般,灯中真气源源不断转化为晶莹之气,终于在某一刻时,晶莹之气猛然一分为二,开始在灯中攒动。 片刻,精疲力尽的两人,体内真气已空,再无半点真气能让古灯吞噬。 没了真气的输入,古灯内全是一片晶莹,一分为二的晶莹之气像是找寻到了出路,沿着真气输入的痕迹,开始流转回二人体内。 周奕眼下还是绝望的,他正在忏悔不该染指道器,引发危机。岂不知就在他忏悔时,晶莹之气回转入他的体内。 好精纯的真气。 周奕大吃一惊。 晶莹剔透的精纯真气,在周奕体内流动着,所到之处舒爽异常,他闭上眼,不由自主运转起修炼的功法来。下一刹那,周奕惊喜的睁开眼,他的修为精进了一步,踏入了下一层。 而同样收益颇丰的,还有与周奕相对的方宋珂。 精纯的真气也在她的体内流动着,相比周奕的舒爽,方宋珂的感受更为强烈。她走火入魔受得内伤,在精纯的真气面前仿佛都不值一提,只要真气所到,伤势虽说不能说全然愈合,但也相差无几。 眼瞅方宋珂沉浸个中不能自拔,周奕悄悄收回了古灯,蹑手蹑脚慢慢退去。 待方宋珂回醒,周奕早就不知踪影,只得恨恨在地面跺上一脚,怀揣着复杂的心思离去。 ------------------- 依旧三更,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一章 月下静思(第二更) “唉……” 悠长的叹息,透露出声音的主人对现下情形,那无可奈何的思绪。 周奕很少在月夜里,孤身一人身处小院,这并不是他不喜夜色,而是他心有困扰,无心睡眠。若是换成往常那个没心没肺的周奕,此刻早已是梦寻修行界,纵横天下间。 虽然平日他一副不思进取,祸乱齐云山的模样,但私下还是很在意宗门的。白日里,师门长辈们的那一番话,他仍然牢牢记在心里,不曾抛于脑后,这不,夜深人静后,无法安然入睡的他,少见的来到庭院内独自苦思。 毫无形象的躺在院内,周奕仰望星空,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把玩着道器古灯,看似悠闲的背后,是他人难以想象的则决。只要是一想到明日清晨就要给出宗门,他的最终决绝,周奕不禁是头疼欲裂。 “唉……” 又是一声长叹,周奕自地上坐起,脑海中全是宗门长辈那苦苦相劝的面孔,有五师伯梅寻的,白须师叔祖的,更有那些不愿相见的宗门长辈,想到此处,哪有半分睡意。 算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 周奕自腰间摸出了一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世俗间流通的铜钱。 齐云宗虽是修行门派,但宗门内也不全都是不食五谷,不用吃喝拉撒的仙人,既然有这等俗事,免不了与齐云山附近的世俗之人打交道。平日里维护一方安宁,宗门内添加一些俗物,以及宗门收取弟子,这些都是要经过世俗。加上世俗间的人,理所当然会对这些飞来飞去的修行人产生兴趣,只要稍加留意,探听到宗门所在也不是难事。 得知修行界存在,自然就有人期望成为这些在他们看来与仙人并无二致的修行人,一些人会爬山涉水寻遍各处的仙山名观,费尽周折拜入宗门,这些历经磨难寻找到宗门的幸运儿,除了极个别与修行界无缘以外,都会被收入门下,成为外门弟子。最终,些许世俗的小玩意,便顺利流入了宗门内。 “有字的一面朝上,我便应了这门婚事。” 咬着牙槽,周奕凶狠吐出一句话来,抬手弹起铜钱,在铜钱落地的刹那间,双手接住,并且紧紧合上。 千万不要是字,千万不要是字。 周奕心中呐喊着,缓缓张开了上盖的手掌。 “不行,这把不能做算,方才只是为了试验能否可行。这把必然算数。” “叮。”清脆的铜钱声响起。 “三局两胜,还有一把。” “五局三胜,再来。” “七局五胜,不作数。” —————————— 就在周奕为自己命运作‘抉择’之际,山腰处的青松别院内,灯火通明,来自落瑶宗的落瑶弟子们正在收拾着行囊。 甲等五号,方宋珂下榻之处。 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正缓缓说道:“珂儿,听闻你今日去找周奕去了?” 房内,方宋珂与曾长老相对围坐在房内,姣好的脸容,一片冷清,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曾长老所问。 曾长老同样点头道:“如何?” 方宋珂迟疑了片刻,冷然道:“还行。” 曾长老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便是同意了周奕入赘落瑶宗。” 她有心问出这句话,之前与齐云高层商议时,口上说出了同意周奕与方宋珂之事,但方宋珂怎么也是当代落瑶宗宗主之徒,拥有很大的自主力,只要方宋珂不同意,那也白搭。 今日知晓了方宋珂伤势未好就前去找周奕,她内心是忐忑不安,生怕闹出更大的祸事,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曾长老不禁暗自在心中长舒口气。 方宋珂除了轻蹙眉峰外,脸上还是很平静。 瞧不出方宋珂心中所想,曾长老也不便再多问,起身朝门外走去。 “珂儿,既然如此,那你便早些歇息,明日就启程返宗。” 随后走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哼,周奕,我和你没完。” 曾长老走远后,方宋珂冷冷的神情才褪去,转而一脸羞怒。 她轻启红唇,两颊发热,缓慢脱出几个字,接着吹去房内火烛,翻身上榻,可黑暗中,侧躺的人影不时翻身,想必这又是一个无心睡眠之人。 —————— “难道我真要入赘落瑶宗不成。” 周奕喃喃自语,语气全是不敢置信之意。 只见他满头汗珠,面带惊恐之色,如掏空家底的赌徒一般,赤红着一双眼珠,死死盯着手中的那枚铜钱。 “怎么可能全是字!” 他内心在咆哮,“定是铜钱出了问题,这次我换一面,没有字,我便入赘落瑶宗。” 说完,他咬牙抛出了铜钱,铜钱在半空中翻滚着,并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然后掉落周奕手心中。 周奕无比紧张,自记事起,他没有一次如眼下这般慌神。 小心翼翼的一丝丝挪开遮挡住的手掌,临到揭开之际,他犹豫了。 “若是无字那,就是天意。” 狠心把往后的日子搭在一枚世俗铜钱上,周奕猛然掀开了手掌。 这一刻,他只感觉浑身被抽去了气力,无力再支撑庞大的身躯,而失去支撑的身躯顺势瘫软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下开始弥漫着清新之气。 周奕这才渐渐缓过神来,艰难从地上爬起,坐在院中的石椅上。 天意不可违,那我周奕也顺从天意。 他作出了最后的抉择。 狂热之境退去,遗留下来的则是无比清醒的头脑。 “其实入赘落瑶宗也并不差。”患得患失间,周奕突然自语道,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方宋珂的身影来。鬼使神差般,他望向了一旁的道器古灯,之后又摊开双手,望向了自己的掌心。 “我怎会有这种龌蹉的想法。” 周奕拼命摇头,欲甩去脑中那道身影。 “定是与四师兄待在一起久了,沾惹上了不该沾惹的毛病。” 不远处,同样是嫡系真传弟子居住的小院内,睡梦中的陈潇突感背部一阵恶寒,骤然醒转。 “好冷,我怎么感觉到一股冷意。” 陈潇翻身蜷缩身子,口中迷迷糊糊说道,又沉沉睡去。 周奕再无半点睡意,他拾起古灯,身形微动,轻易跃上了屋顶。 小心寻了稍微平缓的一处,他盘腿坐下,置道器古灯于双腿间。 周奕并不打算修炼功法,他所修行大乾元气诀只适合在白天修炼,并不适合晚上修行。现在,他要一探道器古灯中的秘密。 看着道器古灯,周奕一时犯难了,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如今回想起师叔祖赠与道器时的那份果断,照目前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有了。 周奕想起白天的遭遇,照着此前的位置,他双手紧贴古灯上。古灯并不算大,周奕两手便可紧紧握住古灯。 他运作体内真气,照本宣科,按照白天发生异样时,缓缓输入灯内。 周奕修为并不高深,如今正好处在练气境三品的阶段。 练气境全称是炼精化气,其目的便是凝练全身精气,炼出人华于顶。而练气境又分九品,对应身体各大体系,相传只要冲破练气境,踏入化神境,身体便不会再有污秽产生,从此百病不生。 很快,周奕一身的真气涓滴不存,全然被古灯吞噬,可意料中反哺的精纯真气却不见踪影,甚至是被吞噬的真气都没有再现,更让周奕感到可恨的是,古灯那古朴的外表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仿佛周奕此前的举动都是一场梦境。 一筹莫展的看着古灯,周奕完全没了手段,他自知没有其他办法去解开古灯中的秘密。 他也不曾有想,若是能发觉其中奥秘,师叔祖还会放心大胆赠与他,这可是可以用来镇守宗门的存在。 周奕瘪瘪嘴,兴味索然地收起了古灯,口中嘟囔道:“可惜不能探究道器中的秘密。”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种打算,那便是有机会,寻方宋珂试试,合两人之力能否再次得利。 不久,天边微红,远处的东方朝气蓬勃,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迎着这股气息,周奕鲜有认真的望着那轮即将升起的朝日。 “往日我疏于修炼,才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从今日起,我必将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十二章 离去(第三更) 知客坪位于齐云山临近山脚处,却不属于齐云宗正殿范围,往前是齐云正山外,退后一步便是齐云宗宗门。 坪内还有一座特别的楼亭,名为解剑亭。 不论是前来访问,还是另有所图的修行界同道,但凡到此,都要解下手中兵刃,以示对齐云宗的尊重,作为交换,齐云宗从解下兵刃的那刻起,就会全力承担来客的性命安全。 也许有人会嚷嚷齐云宗仗势欺人,但身为正道六大宗派的其中之一,齐云宗自然有属于大宗的风范。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升起腾腾热浪,除了知了虫精疲力尽的趴在林中树木上,无力呻吟,山林中寂静无声,仿佛天地万物忍受不了烈日的烘烤,屈服在它的淫威下,苟延残喘。 难道真是万物都忍受不了这般火热吗? 自然不是。 知客坪上,莺莺燕燕散落不少落瑶弟子,数来人数在二十左右,她们各自背负长剑,有些手中还提着包裹,看情形,落瑶弟子早已准备好,就待出发返回落瑶宗。 解剑亭中,两宗长老正相互告辞着,周奕没有掺合其中,此时他正疲于应付着同门师兄弟。 再看今天周奕的打扮,一袭青云镶边的白色袍服,腰挂一柄龙泉宝剑,配上他那俊俏的面容,活脱脱的一位浪荡不羁的世俗俊公子。一时让同门相送的师兄弟敢到咬牙切齿,当中尤为不忿的要属口无遮拦的陈潇。 陈潇心直口快,摇头叹道:“本就俊俏,还要精心打扮一番,这是不给我们这些稍逊点的一些活路可走。” 不错,今日的周奕确实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一切都是五长老梅寻与小师妹辜莹莹的主意。 辜莹莹一把推开了陈潇,满脸嗔意道:“四师兄,你可真不要脸,你与五师兄相比,哪是稍逊一点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听闻了小师妹的打趣,围拢在周奕身边的师兄弟们,顿时哄然大笑,陈潇倒也不在意,只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痛楚。 周奕苦笑,满脸的无奈。 “老五,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都怪事情发生太快,我都来不及为你准备贺礼。”人群中,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周奕的三师兄黄玉。 周奕同样感叹道:“事情确实发生的太快。”说完,他眼神扫过人群中,期望人群中出现另外两人。 三师兄黄玉出声,解开了他的疑惑,“大师兄与二师兄闭关到了紧要关头,故此就没有打扰他二人。” 周奕沉默,微微一叹气。 大师兄与二师兄修为高深,已经是练气境九品阶段,常年闭关寻求突破。不但他们,就是陈潇都是练气六品的高手,唯有他还处在三品,落下一大截。 黄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伤感,若是想我们了,回来一趟便是,又不是生死离别,弄得这样悲伤。” 黄玉的话确实有道理,周奕沉重的内心,忽然一震。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陈潇又挤到周奕面前,带着一丝猥琐道:“老五,你得尽了便宜,还想怎样?” 陈潇的话,一时让周奕摸不清头脑,他和众人一样,不解的看着陈潇。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陈潇甚是神秘的底下头,示意众人靠近一点,待师兄弟们靠近后,才缓缓说道:“老五这家伙坏了落瑶大师姐清白,落瑶宗大师姐何许人,那是与大师兄登对的人,你们说老五这便宜是不是占大了。” 围绕在周围的齐云嫡系弟子们皆是一愣,继而捧腹大笑。 周奕沉下一张脸,有些恼怒陈潇的口舌。 哪壶不提提哪壶。 他阴沉着脸,不善道:“四师兄,你托付我办的事,看情势是不能办了。” 本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陈潇听在耳里,却脸色霎时大变,赶忙上前抓住周奕手臂,哀道:“别啊,我的好师弟,师兄往后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周奕扭过头,对陈潇的哀求视而不见。 “五师兄,四师兄请你帮他办何事?”师弟中的,老十在一旁起哄道。 陈潇老脸少见的一红,恼道:“老十,我与你五师兄间有大事商议,你休要多嘴。” 陈潇不傻,当然不会让旁人知晓,他与周奕间的约定。 相隔不远处,齐云弟子的哄笑声惊动宗主辜天一行人。 辜天微微一笑,对落瑶宗曾长老说道:“请曾师妹多多包涵。” 曾长老一脸沉思,略有所思道:“贵宗弟子相处融洽,真是难能可贵。” 她话语中带有一丝感触,一丝忧虑。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这句话放在修行界一点也不为过。修行界历经沧桑,无数宗派起起落落,每过百年就会有新的宗派诞生,也有老牌宗门的灭亡,这一切都源自于人。 再纵观修行界宗门发展的历史,大多数宗门都不是亡于外敌,而是断送在自己人的手中,这便是恩怨。恩怨来自何处,来源自宗门弟子的身上。 修行界说大也大,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它的存在;说小也小,从中诞生的修行资源也就那么一点。每个宗门弟子都有求道之心,但光拥有求道之心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相应的修行资源,固定的资源该如何去分配,那就各凭本事去争取,于是乎,恩怨便悄然诞生。 而亲眼见到齐云宗弟子亲密无间的氛围,不说没有半点羡慕,那是假话。 曾长老暗叹一口气,本欲叙别之意冷却了大半,开口道:“时辰差不多了,老身这便告辞了。”说完,她拱手转身离去。 辜天不知曾长老为何突然转变,碍于商议好的时辰已经快要来临,他点点头,朝着周奕挥挥手:“奕儿,过来一趟。” 辜天的声音像似卡在周奕等人的喉间,打趣的师兄弟们停下了话语,不用猜想,都知晓分离在即。 艰难的来到辜天的面前,周奕轻声唤道:“大师伯。” 辜天少有的现出一副不舍,点点头,自腰间取下一只布袋,交与周奕手中。 周奕难以置信的看着辜天,“这……这是储物的乾坤袋?” 他早就想要拥有一只,可乾坤袋炼制不易,一般不会轻易赏赐弟子,整个齐云宗嫡系弟子当中,唯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分别有一只。 “奕儿,大乾元气诀的后期功法我给你放在里面,以后记得要勤加修炼,不要再懈怠,白白浪费大好时光。还有天外精沙,金鼎石,晶精,等你炼制剑胎时,必然会用得上……” 辜天娓娓说道,此刻的他不像掌握一宗事物的宗主,反像一位慈眉善目的父辈。 周奕心中同样不好过,眼含热泪,郑重自辜天手中接过储物袋,朝着辜天,以及他身后的其他几位师伯行了个大礼。 “周奕必定不会辜负齐云宗。” 周奕眼神认真,坚定道。 远处,落瑶宗的队伍早已集结好了,就等周奕便可开拔。 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齐云宗各人后,周奕来到落瑶宗的队伍中。 随着一声告辞后,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中。 解剑亭中,沉默不语的人群中,一道不合时宜的话突然响起。 “我也好想入赘落瑶宗。”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陈潇。 “逆徒!老夫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 三更完毕,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三章 落瑶辛密 远离了齐云山脉,一行人直往南方,她们此行的目的乃是抚水城。 抚水城因临近抚水江得名,是世俗间少有的大城,这次前去就是为了在抚水上船,沿江北行。 至于说为何要坐船沿江北行,还不是为了省下脚程。 或许有人会说,修行之人不是能飞来飞去吗? 周奕当然也想要御剑飞行,可他练气三品的修为,别说御剑载人飞行,就是给他一柄法剑,体内的那点真气也不足以催动法剑,何况他现在哪来的本命法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突破练气境后,再炼制属于他的本命法剑,一圆翱翔天际的梦想。 远远吊在队伍后面,周奕有心与落瑶弟子间拉开距离。 他是队伍中唯一的男子,而赘婿的身份一时半会让双方都有些尴尬,为了避免不便,周奕只好留在队伍的最后。 百无聊赖的漫步在林间小道,周奕的双眼不时扫过前方的落瑶弟子,准确来说是放在队伍前列的方宋珂身上。 “看,那登徒子又在偷看大师姐。” 传来前方落瑶弟子不假掩饰的耻笑声。 周奕对此置若罔闻,自打出了齐云山后,一路上的嘲笑可谓是一直没有间断过,他心知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故而没有去为自己辩护。 这一路来,他也是瞧出了落瑶弟子中的一些猫腻。 按理,若同门的大师姐遭受了损害,作为同辈的师姐妹来说,应该是与大师姐共同进退,维护她的名声,而眼前的队伍中,却有着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种是紧紧追随在方宋珂的身后,对周奕不理不睬,任他独行。另一种便是抓住时机便旧事重提。 对于后者,周奕的态度是视若无睹,毕竟忍一时风平浪静。 “也不知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堂堂大师姐竟会被修为低下的淫贼得手,会不会是……” 见周奕并不接话茬,声音的主人越发的肆无忌惮。言语间,意有所指。 “够了,都嫌不够热闹是吗?” 这时,忍无可忍的曾长老突然怒道。 她出声呵斥也是无奈之举,落瑶宗家大业大,长老名宿众多,弟子间派系林立,她若惩罚弟子,指不定会得罪了这些弟子身后的宗门长老。 队伍终于平静下来,出言的弟子识趣的闭上了嘴,周奕也乐得清静,面带笑意,尾随其后。 “周小子,落瑶宗可比不得齐云宗清静,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忽然,耳中传来曾长老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周奕有些称奇,抬头朝前看去,行走在前列的曾长老却丝毫没有回过头的迹象。 原来是暗中传音。 周奕想了想,垂下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曾长老是何意,我可不知。” 他猜想自己说的话音,会被修为深厚的曾长老听见。 果不其然,下一息,曾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周小子,看来你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周奕瘪瘪嘴,心中暗自腹诽,“真当我不谙世事。” 要说周奕心性当真没得说,早在齐云山时,四长老赵仁就有言,只要他一门心思修行,成就不会屈于人下。偏偏他胸无大志,只知混吃等死。 作为晚辈,周奕不好不回答曾长老,他低声说道:“曾长老想多了,我平生没有多大心愿,只要能混吃等死,其他就与我无关。” 曾长老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传音道:“有意思,就当老身当回滥好人,你要小心队伍中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 周奕诧异的抬起头,假意四处巡视,眼角在队伍中掠过。 少女怀春,各有心思,又身处世俗间,穿得那叫一个五彩缤纷,让他看的目不暇接,可穿着黄衣的女子队伍中只有一位。 周奕不动声色,悄悄在心中记下黄衣女子的相貌,虽不知曾长老之意,但是他还是瞧出了女子的不善,暗自防备上了。 因为方才出言讽刺周奕的落瑶弟子们,与黄衣女子颇为交好。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信黄衣女子能独善其身。 好在抚水城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进入了这座大城。 此时天色已暗,曾长老领着一众落瑶弟子找了一处客栈,财大气粗的包下客栈,暂时打算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 不用招呼,周奕自顾寻了一处安然房间歇下。 稍缓,门外响起敲门声,店家老板甚为贴心的准备好了晚膳,待吃完晚膳后,周奕打开了窗口,一跃而出,来到客栈后院,开始习练齐云剑法。 齐云剑法,齐云弟子不论外门,内门,还是嫡系弟子都要练习的剑法,自齐云祖师自创传至如今,可以说见证了齐云宗的历史。 这套剑法,相传是齐云祖师静观云雾,自云雾中领悟自创,讲究剑法如云雾般飘渺无踪,若有若无。而攻守间,相辅相成,一张一弛,内含无尽齐云祖师领悟的道意。 若能领悟贯通,延年益寿自然少不了,更能提升自身实力,信手间便可激发剑气。 当然了,周奕现在的剑法就如师父周通所说,稀松的不能在稀松。幸运的是,他终肯幡然醒悟,决心勤加修炼,期望早日到达融会贯通的境界。 夜色更深,客栈中黑灯瞎火,貌似落瑶宗弟子皆已睡去,只有后院的周奕独自练习着剑法。 突然,周奕停下了动作,而笼罩在他周身的寒光也乍然散去。 重新把长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他转头看向院中的阴影处。 “之前多亏你没有出言辩解。” 阴影处,方宋珂缓缓走出,冷然道。 周奕一愣,窘迫的抚摸了一下鼻尖说道:“我可没帮你什么忙。” 方宋珂依旧冷冷说道:“我不是瞎子,你有机会去解释,可你没有。” 故作轻松的周奕耸耸肩膀说道:“解释什么?” 这次轮到方宋珂一怔,尔后面露难色道:“解释……你并没有轻薄我。” “啊?” 一时两人陷入了尴尬当中。 许久,方宋珂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咬嘴唇,声音轻微道:“日后你也会知,不如早些告知你。” “落瑶宗内除了我师父为代表的宗主一脉外,另有大长老一脉,两脉争斗已久,且实力相当。二十年前,我师父有幸坐上了落瑶宗宗主之位。如今,大长老一脉必定不会让我如愿接任下任宗主。” 原来如此。 周奕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为何队伍中落瑶弟子分为两派。 瞧着情形,一路出言挑衅的落瑶弟子定是长老一脉,目的很简单,无非为了打击方宋珂在同辈弟子中的声誉。 一个连自身清白都保护不好的大师姐,有什么资格接任宗主的位子。 “这种宗门辛密,为何要对我一个外人说道。” 周奕有些不解。 方宋珂姣好的脸容不由露出一丝红晕,她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咬牙轻声道:“你随我回落瑶宗,那便是与我同属一脉,往后便休戚与共。” 什么? 周奕差点腿脚一软,栽倒在地。 他浑身颤栗,说不清是被惊吓到了,还是激动引发。 方宋珂偷偷瞧了一眼周奕,正色道:“难不成你还惦记着五师妹。” 我哪有惦记过落瑶宗的五师妹,周奕心中哀叫着。 也难怪周奕作此反应,他至始至终都只听闻那五师妹的名号,到如今都不知道莺莺燕燕中,哪位才是五师妹。 “我连贵宗的五师妹是谁都不知,又何来有过非分之想。” 周奕冷笑道。 方宋珂怔住了,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队伍中的黄衣女子就是五师妹。” 黄衣女子?不就是先前曾长老提醒,小心提防的那位? 周奕暗自嘀咕一声,嘴上却道:“原来她是五师妹啊。” 不论是站在哪个角度,周奕此时都没有参与一派内斗的打算,更何况他赘婿的奇特地位。 对方宋珂的请求,他同样敷衍了事,至于她所说的宗门内的明争暗斗,离周奕太过遥远,周奕也相信,其中的曲折,不是他加入就能轻易解决的。 像似瞧出周奕心中的不愿,方宋珂显得有些消沉,她与周奕含糊几句就离开了小院。 望着佳人失落离去的身影,周奕心中没由来的一紧。 “看来,落瑶之旅一定不会太平。” 稍作收拾,他返回了房内。 心绪已乱,哪还能静心习剑。 ------------------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求**荐,收藏和评论。 第十四章 遇袭 打量着船舱,周奕心中有许小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乘坐楼船。 齐云山方圆千里,大江河流也是不少,但江流行驶都是小型的船只,多为那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捕捉鱼虾的渔船。 周奕也曾好奇过,不止一次偷偷下山去尝试,当一回渔夫过过瘾。 可这种庞大到能容纳上百人的楼船,他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清晨启程,首次见到楼船时,他那吃惊的模样,还被落瑶宗弟子嘲笑为土包子。 “都怪师父和师伯们,一门心思只让我修行,不让我远游,这下可好,成了外人口中的土包子了。” 心中不断腹诽着齐云山上的宗门长辈们,周奕毫无风范的斜躺船舱中,打开一角船窗,欣赏着抚水沿岸的景致。 “周师兄可曾在休息,在下没有打扰到吧。” 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听着有股惑媚人心的意味。 周奕意外有人惊扰,整整衣冠后,正坐船舱,说道:“没休息,师妹请进。” 周奕当然不知道门外是谁,但听她称自己为师兄,便顺意称呼她为师妹。 船舱并没上拴,门外来人轻轻一推,便走了进来。 黄裙披身,勾勒出少女那曼妙身姿,美丽的面容含嗔带羞,双眸满是媚丝,一副羞怯的柔弱。 周奕眼角一挑,背生寒意,突感不祥之兆。 身着黄衣,不,此刻已是换上黄裙的落瑶宗五师妹,悠悠走向周奕,在他面前半丈处,侧身坐下,与他四目相对。 周奕面色不该,缓缓说道:“不知师妹前来,有何贵干。” “师兄,小妹就这般让你不待见,难道就不能与师兄谈古论今?”落瑶宗五师妹甚是委屈的说道。 周奕轻皱眉间,接着一笑:“哪有的事,师妹多心了。” “真的吗?”她笑颜绽放,又娇羞道:“师兄,你就唤我媚儿,叶媚儿。” “媚儿?好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周奕。”周奕故作洒脱,大声笑着。 他看似在笑,心中一片平静。几句话语间,周奕就能察觉到眼前的女子心机颇深,与这种人相交,自然也得费一番周折。 叶媚儿掩嘴一笑:“那我还是称你为奕哥吧。” “师妹愿意叫我奕哥,真是求之不得。” 客套话,周奕说起也是得心应手,混迹齐云山的岁月,他不是白白过的。平常犯了祸事,哄骗宗门长辈,这都是有练过。 两人越说越投机,仿佛真是相见恨晚。 “奕哥,小妹问你,你真没有对小妹有什么意见?”说到兴头,叶媚儿突然话锋一转,闪着一双媚眼,希翼的看着周奕。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枉费陪你在这浪费这么多口舌。 “媚儿,师兄从未对你有过意见。”周奕顿了顿,又加了注猛药:“为兄可是喜欢你都来不及。” 叶媚儿欣然笑了,转而嗔怒道:“那为何奕哥宁愿与大师姐结亲,都不愿与我,要知道,一开始两宗联姻的对象是我。” 周奕大彻大悟,这就是叶媚儿此行的目的吧。 周奕故作难色,长叹一口气道:“天意弄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无心之失。” 周奕的故作悔意,引起了叶媚儿的兴趣,只见她带着一丝紧张问道:“怎么个无心之失。” “那晚我本意是想去看看未婚妻长得什么样,却误以为大师姐的房间乃是你在住,这才阴差阳错与大师姐……唉……” 叶媚儿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真是这样?” 周奕点点头:“真是这般巧合。”说罢,又讲起那晚误闯的经历,只不过是省去了大部分情节,着重说起关于甲字五号房间与她落瑶宗五师妹引起的误会。 “那就是小妹错怪了奕哥,小妹向奕哥陪个不是。”叶媚儿站起身来,慎重地向周奕微微致歉。 看情形,叶媚儿是相信了周奕的话。 又是寒暄了几句,叶媚儿起身告辞,周奕假意不舍,依依送别了她。等到叶媚儿消失在视野时,周奕忙不迭关上了船舱,靠在舱门上。 “这小娘皮可真难伺候。” 周奕说出了的心里话,曾几何时,他有过这般假情假意,还强撑着,装作你情我浓。 重新回到船窗边,周奕寻了个舒坦的姿势躺下,继续欣赏着岸景。 “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猛然响起,好似船舱内的周奕再不开门,就要打碎舱门闯入。 才放松清静下来的周奕,心生恼意,立马站起身,打开了舱门。 他愣神了。 原以为是叶媚儿去而复返,却想不到是一袭青色衣袖的方宋珂。 再看方宋珂的神情,周奕皱起了眉头。 今日他可没有惹过方宋珂,可不知面前的方宋珂为何会一脸寒霜,对他双目怒视。 若是笑脸相应,周奕决然不会抱以恶意,叶媚儿就是在此列。而对于无缘无故就对他冷脸相对之人,他绝不会赔上笑脸。 “不知大师姐找我有何事?”他故意在大师姐三个字上咬得很重,说道。 方宋珂嘴角一抽搐,冷冷道:“我自然比不上你的媚儿师妹了。” 自嘲般的声音,周奕听得脸色微微一变:“那只是与她开玩笑罢了。” 方宋珂冷哼一声,也不知她是在在意什么,依然冷道:“甲字五号房。看你媚儿妹妹。真是好手段。” 一时间,船舱内突如其来一股冷意,牢牢锁定周奕。 周奕听到此处,立时冷汗冒上额间,“我不是解释过了,那晚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唰。” 一道雪白的亮光自周奕眼前闪过,等他回过神来,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正抵住他的喉咙,而握住剑柄的,是方宋珂的柔荑。 “周奕,你给我听好了。不论以前你对其他女子,有过任何接触或者感情,我都不会去追究。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只能一心一意对我。” 周奕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望着方宋珂,就差脱口一句:“从未见过如此蛮横霸道的女子。” 河风微动,吹拂起漫天水花,卷起的清凉迎面而来。 周奕当前思路清晰,脑中更是一片清明,可面对方宋珂的誓言,他左右为难。 不得不说,当他初听方宋珂的话时,最开始的反应便是嗤之以鼻,反驳她的话。但随后心中那份莫名而来的悸动,撩拨着那颗骚动的内心,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不可否认,这是周奕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则决。 良久,两人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生怕一时不慎,毁掉了这份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 “呛……” 长剑入鞘,抵在周奕喉间的利器已然回到了它该待的地方。 不知何时,方宋珂清澈的双眸已是微红,她抿嘴别过头,强忍内心情绪的涌动。她是落瑶宗大师姐,这没有错,可她还有一重更为显著的身份,年方十八的少女。 “大师姐,大师姐,你在哪?”楼船中,恰在时宜,有落瑶弟子高声呼唤着。 方宋珂一言不发,转身默默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周奕张嘴欲唤住她,可几番尝试都没敢叫出口。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突然方宋珂回头望向周奕,两人的目光恰好在半空相逢。 那是何种眼神,包含着愤恨,娇羞与惊惧。 “小心背后!” “小心背后!” 娇叱与怒吼声赫然同时响起。 -------------- 第十五章 击退来敌 事实证明,两人的警示恰到好处。 身为嫡系弟子,周奕可不是想象中那温室花朵,经不起一点变化,每个宗派都会尽全力培养自己的嫡系弟子,而周奕的修为低下,剑法稀松,都是相较与其他嫡系弟子,比起那些内门弟子,总算还是要强上不少。 “当……” 周奕身手不慢,在看到黑衣人出现时,出于本能戒备,他的手掌下意识伸向了腰间剑柄上,再得到方宋珂警示,抽剑回身斩出,这一切举动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身后同样是剑鸣交错声,不用回头也知是方宋珂抵挡住了袭击。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袭击我落瑶宗。” 方宋珂怒吼道,同一时间,整艘楼船突然喊杀声震天,整个落瑶宗的队伍都被人暗中袭击。 嗖! 两个黑衣人并不理睬方宋珂,见一击不能得手,再度扑向两人。 周奕身形连连后退,背部撞上同样有此打算的方宋珂,两人齐齐回头望上一眼,背靠背,放心大胆把身后交予对方,开始分别戒备着眼前的黑衣人。 霎时,黑衣人已近身,周奕忙不迭挡住敌手的杀招。转瞬间,周奕与黑衣人对上了几招,不一会儿,他却显得有些吃力,剑招开始繁乱起来。 袭击的黑衣人剑法超群,显然也是修行之人,看情形,不论在修为上,剑法上都稳胜周奕。 奋力挥动着手中长剑,周奕在黑衣人暴风骤雨的剑招下,狼狈不堪,剑法也是越发破绽百出,手中长剑几番差点脱手,眼见就要不敌。 不好! 周奕大呼不妙,方才一个失神下,他剑招一滞,导致胸前空门大开,瞧准时机的黑衣人手中长剑直送过来,眼见便要没入他的胸膛。 就在情形万分危机下,一道凌厉擦肩而过,击打在黑衣人的长剑上,被这道凌厉所击中,长剑偏向一旁。 不用回头察看,此刻能出手,发出剑气相助的,唯有方宋珂,别无他人。周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没有持剑的那只手,狠狠击打在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被这掌击飞,斜飞着摔入抚水。 “看剑!”身后娇斥着,随着一声刀剑没入血肉声,与方宋珂对持的另一黑衣人惨嚎着,落入江中,她也随后结束了战斗。 “多谢出手。”趁着喘息之际,周奕有些难为情的谢道。 方宋珂冷哼一声:“就这么点本事,亏你还是齐云宗的嫡系弟子。”言语中透着嘲讽,分明就是还记恨刚才周奕对她的狠心拒绝。 周奕摸摸鼻尖,一时无语。 好男不与女斗。 他扶着围栏,瞧着水面然后的江面,突然出声道:“这些黑衣人看来都是修行界的人。” 对周奕的判断,方宋珂也是深表赞同:“确是修行界的人,一个练气四品的修为,一个是练气八品。” 周奕有些惊讶,意外的瞧了一眼方宋珂,小声道:“那你是什么练气几品?”他心中讶异方宋珂的修为,与她对持的可是练气八品的强人,能够战胜黑衣人,还能百忙中出手相助的方宋珂,修为必定不在八品以下。 方宋珂少见的露出一丝得意道:“小女子不才,练气九品而已。” 周奕实在不想再开口了,细想着,突然汗毛乍起,他莫名想起了那晚闯入方宋珂房内的情景。 我的齐云祖师,那晚要不是惊扰到她练功,引起走火入魔,那岂不是有可能自身小命难保。 “他们是从水中而来。”方宋珂并没有发觉周奕的失神,她指着江面上浮现的一道黑影出言道:“我们快去找曾长老。” 周奕也是很快收拾好自身,快步跟随方宋珂往楼船上层闯去。 楼船很大,上下共有三层,周奕住在最下层,独占一层。至于为何独自一人居住一层,不外乎因为落瑶宗弟子羞于与他同处一层,故而全部住在二层,任他一人独处。而曾长老等几位护送长老则是在最上层。 初到楼船二层,入耳全是刀剑碰撞声,不时传来呵斥声,其中还夹杂者惨嚎声。 方宋珂面色惨白,脑中一片空白。 二层都是她的师妹们,伤了谁,她这个做大师姐的都会不忍心。提起手中长剑,她当仁不让地冲入临近最近的战团。 周奕毫不弱于方宋珂,在方宋珂冲入的同时,他也随后跟上。 “大师姐来了!” 果然有了方宋珂这位练气九品强者加入,整个二层的战况急转直下。黑衣人们在暴怒的方宋珂剑下简直是一触即溃,纷纷翻身跳入抚水中。 不久,整个二层的黑衣人便一个不落的逃入江中,消失在茫茫水际中。 “大师姐剑法超群!” “幸亏大师姐及时赶到。” 强敌退去,险象环生的落瑶弟子纷纷围拢在方宋珂周身,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口说道。 方宋珂拄着长剑,大口喘息着。为了师妹们,这位大师姐可算是拼尽了全力,毫无保留。 见到师妹们出言,她强行露出一丝苦笑问道:“伤亡怎样?” “大师姐,我们都没有事,只有几位师妹受了轻伤!”很快,人群中有弟子说道。 没有伤亡,本是好事,可一旁远远看着的周奕却心中警兆大作,他这才神情紧张的看向二层四周。船舱内,走廊上,没有一具尸首,不论是落瑶弟子,还是袭击的黑衣人的。 内有蹊跷! 周奕暗自沉思,黑衣人看似凶狠的袭击却没有杀死哪怕一个人,再回想与黑衣人交手的过程,他们也好像有意不与对手做生死搏杀。 不,还有两个黑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收过手。 周奕眼角一跳,他随着内心那股声音看向落瑶弟子中的某人。 落瑶宗五师妹,叶媚儿。 人群的叶媚儿悄然躲在人群外,一脸平静,好似刚才的袭击并未发生过,而对于被众师妹恭维的方宋珂,满眼漠视,嘴角扯出一丝不屑。 像是感受到了周奕的眼光,她抬起头望向周奕,瞬间,一张脸不复方才的平静,转而变得楚楚可怜,似是心有余悸。 周奕笑得很灿烂,朝着叶媚儿投去了一个轻佻的眼神,装扮成了被她魅力所迷惑,不谙世事的血气少年。 “叶媚儿,那两人才是你的杀招吧,就不知是要我性命,还是方宋珂的性命。这笔帐我暂且记下,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心中发狠着,周奕面色不改,继续撩拨着叶媚儿。 “你在干什么?” 就在周奕与叶媚儿互抛媚眼之际,一道寒冷至极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 方宋珂死死盯着周奕,紧握长剑的白兰玉手,青筋高高鼓起,而酥.胸剧烈起伏着。 “走!随我去寻曾长老她们。” 不容周奕辩解,她一把抓住周奕衣襟,连拖带拽奔向上层,只留下一群傻眼的落瑶弟子。 相比下层和中层,长老们居住的上层船舱可是要小上一大半,只有寥寥几个房间。 循着房间,方宋珂周奕二人是一个轮着一个找寻过去,万万没想到,上层船舱的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一位落瑶宗长老的身影。 “这可这么办?”方宋珂蹙起眉头,有许紧张道。 周奕倒是丝毫不慌张,嗤笑道:“不用着急,长老们不过就是被黑衣人引走罢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方宋珂那刺目的冰冷眼神就狠狠直射过来。 耸耸肩,以示不语后,他寻了一处悠然坐下。 “噔噔噔……” 下层的落瑶弟子这时也开始聚拢在了上层,又从方宋珂口中得知长老们消失不见后,顿时一片哗然。 方宋珂急忙出言安慰,好在真被周奕说中,就在众人四顾彷徨时,几道流光划破天际,几位落瑶宗长老御剑回到了楼船上。 未等方宋珂禀告楼船被袭击之事,曾长老却一脸疑问的说道:“你等为何全都聚集在上层?” 方宋珂微微一怔,“禀告曾长老,方才楼船遭遇黑衣人袭击。” 她心有疑惑,按理来说,作为领队长老,曾长老不应该擅离职守,即使是有大事需要离开一段时辰,也得留下一两个护送长老,看护余下的弟子。可曾长老可好,带领着所有长老直接消失了,弃宗门弟子安危不顾。 闻言,几位长老脸色大变,相对皆惧。而曾长老慌忙问道:“伤亡如何?” 她知晓既然弟子们都集结到上层,肯定袭击之人已被击退。现在,首要关注的是弟子们的安危。 方宋珂偷偷瞧着曾长老的脸色,看她确是无比紧张,加上曾长老是落瑶宗宗主一脉,定不会做出危害宗主一脉之事,才正色说道:“师妹们都无事,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曾长老长松一口气,连带着几位护送长老不禁都送了一口气。 门下弟子受点轻伤还能向宗门内解释,若是有了损失,她们对宗门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 “曾长老,他们是怎样引开您的?” 突然,悠哉坐在一旁的周奕开口了,他实在没有耐心听方宋珂与曾长老间的对话。 他可是懒散惯了,受不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若不是整件事中参杂有威胁到他性命的秘密,他才懒得开口。 ------------------ 新人需要大家的批评,支持。 第十六章 据理力争 周奕的话一出,顿时犹如在平静的抚水江面,扔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波浪,波浪不是它人,正是一众落瑶弟子。 “我落瑶宗长老行事,还用得这你这个赘婿出言质问?” “真当自己还是在齐云山上,看不清眼下的状况。” “可耻淫贼,留你一条性命就该感恩涕零,还想染指我落瑶长老的事务。” 她们这一刻仿佛忘了,之前在二层中遭受黑衣人袭击时的狼狈样,忘了周奕也曾出手相助过,或许她们就是为了发泄心中那股憋屈,故意找上了周奕。 几位护送长老同样脸色不善,带着一丝嘲讽看着周奕。在长老们心里,不论周奕出自何种心思,身为一个外人理应不该质问落瑶长老之事,而且身为长老的她们也没有理由向周奕交待。 “哼,周师侄未免管得太宽了。” “就是,我等长老办事,还要提前招呼你一声不可?” 周奕并不理睬众人的讽刺,眼神丝毫没有偏移,直视曾长老。 曾长老一时不语陷入沉思。 一旁的方宋珂见周奕引起众怒,面色甚为难堪。一面是宗门内的师妹与长老,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其中还有亲近自己的,总不能因为周奕一人,出言反驳她们的话语,寒了人心。另一面则是订下婚约不久的周奕…… 衡量片刻后,她果断出声呵斥道:“周奕,长老们自有要事,不用你来多心。”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周奕只是微微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向曾长老,身躯不退反进,大步跨上前来,语气平静地说道:“曾长老,他们是怎样引开您的?” “大胆狂徒,称呼你一声周师侄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落瑶弟子们炸锅了,几位护送长老更是怒不可遏,更有一人气愤之下,抽出了背后长剑。 “住口!”恰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曾长老出言制止了众人,而后无比认真的看着周奕道:“周师侄当真是想知道详情?” 周奕点点头,“当然。” “那便随我来吧!”曾长老说完,当下转身朝着三层随意的一间船舱走入。 周奕不用吩咐,自然随后跟上。 “曾师姐,这……”几位护送长老有人出声道:“恐怕这不合情理。” “有何不合清理的,周师侄是我落瑶宗的贵客,此事是我等对不住,难道就不能让他知晓?”曾长老道。 哪知这出声的护送长老兴许是看不惯周奕的举动,她毫无顾忌道:“这小子定是心思不纯,即使要讲述,也要我们护送长老在场,不然我绝不同意。” 周奕意外的看了一眼这护送的长老,略有所思。 “你不同意?”曾长老回头反问道,语气甚是冰冷,“你要记住,我才是带队长老,你只不过是负责护送门下弟子,这里,我说了算。而你,眼下只需要守护好弟子便好!” 尤为霸道的一句话,让周奕也是不由赞叹,对眼前的曾长老更为尊敬。 那护送长老呆若木鸡,只得狠狠看了一眼周奕,目光似是要择人而噬。 周奕嘴角微微上翘,满不在乎她那凶恶的眼神,跟随着曾长老进入船舱。 人群中,落瑶弟子忿忿不平,议论纷纷,方宋珂叹了口气,朝着船舱走去,她也想要去了解。 忽然间,一道身影与她并肩一起,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叶媚儿。 “大师姐,我与你一起吧。” 方宋珂轻轻皱起眉间,本想拒绝她的请求,可一想到叶媚儿身后之人,只得缓缓点头,自顾朝船舱走去。 叶媚儿狡诈一笑,漫步在方宋珂身后,手中还不停把弄着,好像拽有一物。趁着穿过护送长老身旁时,她偷偷塞入了先前出声的那位长老手中。 船舱内,就在周奕要关上舱门之际,一只柔荑探入船舱,周奕抬头一看,原是方宋珂与叶媚儿。 “曾长老,身为大师姐,我有权知晓。”方宋珂淡淡瞟了一眼身后的叶媚儿说道。 曾长老意外的看了她身后之人,方宋珂前来,她是早有心里准备,可身后那人,却出乎意料。她点点头,允许了方宋珂进入。 紧随其后的叶媚儿见方宋珂得以进入,不甘示弱,连忙道:“曾长老,师侄同样想知道,方才为何长老们都不在楼船。您可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得亏有大师姐与奕哥的相助,师侄有可能见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 “叶师侄想要旁听就进来吧,老身万分欢迎。”曾长老不含半点感情的声音在船舱响起。 叶媚儿大喜,娇媚的脸庞笑意盈盈,款款步入房内。 见门外无人,周奕这才关上舱门,不过等他途径叶媚儿所坐之处,不禁暗自看了她一眼。 这并不是周奕对叶媚儿有非分之想,而是之前在她说起自己师父时,曾长老眼神中的忌惮,被周奕成功捕捉到了。 此女当真是不简单。 待到周奕坐好后,曾长老才开始说起为何中了黑衣人调虎离山之计。 半响,听完曾长老述说后,周奕将信将疑道,“您是说半个时辰前,看到了抚水南岸上有落瑶弟子发出的求救信号?” 曾长老点点头,默认了周奕的疑问。 紧接着,周奕稍作思考,又道:“可是曾长老您亲眼所见?” 他提出了心中的一个疑团,想要通过曾长老之口去解答。 虽不知周奕的企图,但本着有问必答的曾长老还是如实道:“并不是,当时老身正在船舱静修。”随后微微一想,不等周奕再度问起,说道:“是当时负责巡视的护送长老所发现。” 周奕脸色严峻,不假思索道:“是哪位护送长老发现并告知?”他愣了下,带着一丝惊意问道:“难不成是刚才出言阻止我打探消息的那位长老?” 没错,只有做贼心虚者,才会不想他人知道太多事,生怕露出自身的破绽。 曾长老有些恼怒于周奕的话, 他言下之意摆明就是在指责护送长老中,有人故意混淆视线,与黑衣人狼狈为奸,谋害宗门弟子。 “这不可能!护送长老虽对你有意见,但不至于你要这般侮辱她。”曾长老勃然大怒,拍着身旁的木座大声道。 方宋珂同样是脸含愠色,出言道:“周奕,你不当侮辱我落瑶宗长老。” 周奕此刻面无表情,唯一所做的事,便是望向了一旁还未出声的叶媚儿,等待着她的言语。 叶媚儿面露难色,娇声委屈道:“奕哥,并不是师妹我不站在你这边,而是你实在太过分了。” “哈哈。。。” 周奕大声笑着,目光冰冷的看了叶媚儿一眼,继而转向了方宋珂与曾长老:“托楼船西行之便,我身处的船舱只能欣赏沿途南岸的景致,可一路走来,我都未曾见到过有什么求救信号。” 这便是他怀疑的根本。 自打上楼船,一路百无聊赖的他,都在观赏南岸的风景,要是真像曾长老所说,有行走世俗的落瑶弟子发出的求救信号,周奕绝对不会错过。 怒火滔天的曾长老微微一愣,料想不到周奕会给出异样的回答,她沉思一下正欲开口,不料却被叶媚儿抢了话语。 “奕哥不是我落瑶弟子,当然识不得落瑶宗的求救信号。” 叶媚儿的话让方宋珂与曾长老连连点头。 “不就是求救信号。”周奕突然邪魅的冲三人一笑,来到船窗边,一把推开了木窗,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黑管来,“这不便是求救信号。” 说完,催动体内真气,灌输入手中的黑管,猛然朝着上空一甩。 “轰……” 黑管在半空中炸开,一股独特的真气在炸裂下四散开来,引起虚空阵阵涟漪,然后,一朵肉眼可见的青色云朵布满方圆几里的上空。 “你。”曾长老哑然道。 船舱内三人,包括整个楼船上的落瑶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漂浮在上空的青色云彩,几个吃惊的弟子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 晚更了20分钟,实在不好意思,最后顺便求波关注。。。。 第十七章 舍身救美 “砰。” 船舱木质的舱门被巨力击开,下一刻,几位护送长老便冲了进来。 原是几位护送长老见半空暴起齐云宗的求救信号,一时担心发生了不可预料之事,这才不顾一切冲入船舱。 “曾师姐,你没事吧。” 为首的护送长老正是之前出声的那位。 曾长老看着周奕苦笑的摇摇头,“我没事,那是齐云宗的求救信号,乃是周师侄所放。”她为护送长老解释到。 周奕冲着曾长老拱拱手道:“莫忘了,正道六派同气连枝,各宗派手中的求救信号,都是大同小异,以我齐云宗弟子的身份,难道还会不知?” 他说的没错,正道六大宗派各自手中的求救信号,源自百年前的正邪之战,当时由于战况激烈,难免会有一些弟子会遇上强敌,为了救援正道弟子,这才发明了求救信号。而同为正道,六大宗派一致对外,为便于分辨各宗弟子,达到及时救援的目的,各宗门都在求救信号上加了标识,同时也教导门下弟子辨认它宗信号上的标识。 齐云宗的标识很简单,正如众人所见到,青云漫天。 曾长老不语,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瞧她轻蹙眉间,对着出言的护送长老道:“廖师妹,之前真有落瑶弟子发出求救信号?” 还闹不清船舱情形的廖姓长老下意识看了一眼舱内的叶媚儿,但在叶媚儿冷然的眼神中,很快又转向另一边,“没错,当时我巡视楼船,发现南岸方向有属于落瑶弟子发出的信号。” 她虽不知曾长老所问之意,但还是很快回答到。 曾长老皱起的眉间越发的高耸:“当时老身心感焦急,急于去救援宗内弟子,确实是疏忽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件事。” 她停住了,看向廖姓长老,幽幽道:“既然有求救信号,为何会没有真气波动。” 经周奕的提醒,曾长老也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之气。 各宗派的求救信号标识虽不一样,却都是宗门内大修为者以真气配上精铁所致,引发时定会有真气波动。 但半个时辰前,她没却感受到廖长老所说的求救信号发出的真元波动。 廖长老被曾长老的一番话问得无言以对,她嗫嚅几息后,才道:“或许离得太远,真气波动还未传播至此。” 曾长老突然站起来了,双眸蕴含精光,死死看着她,“廖长老,请不要自误。” 话音一落,无边威压直逼廖长老。 瞬间,廖长老两鬓便沾满了汗珠,她慌张道:“曾师姐,莫要信了外人的话,那处我落瑶弟子被袭击之处,你不是也亲眼目睹了。” 一旁久久未语的方宋珂连忙站出来,对曾长老道:“曾长老,其中定有误会,廖长老断然不会与黑衣人有联系。” “哼,周师侄一言惊醒老身,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在作祟,至于你说的门下弟子被袭击之处,只见兵刃等一些可以辨认身份的物件,连死尸都没有一具,看来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作祟。” 廖长老一听这话,简直像是六神无主,她猛然扑向方宋珂,却被曾长老伸手拦下。 “少宗主,你要替我伸冤啊,少宗主,我是冤枉的。” 她一把跪倒在意,向方宋珂慢慢挪移过去,“我并未勾结外人残害宗门弟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方宋珂脸色变了,不但她,船舱内除了一脸无知的周奕,全都是面色各异。 曾长老冷着一张老脸:“混账,混账,休要胡说八道。” 少宗主的名号可不能随便乱叫的,在宗内没有钦定方宋珂为正式的下任宗主前,她只是继承位上的顺位第一人罢了,更何况现在的落瑶宗内部派系争斗火热,她这个第一人,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在等着看她笑话,巴不得方宋珂品德有失,好以此来攻击她,剥夺她的继承顺位。 曾长老作为亲近宗主一脉的长老,自然是不容这事发生,可现在状况百出,她有心帮助方宋珂,却无力出手,免得落人口舌。 “大师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小妹不知何时,落瑶宗的少宗主之位落在了你的头上。” 仿佛是唯恐天下不乱,叶媚儿忽然出声道,此刻她笑得花枝乱颤,甚为高兴。 呆立的周奕也开始察觉到了异样,他虽不知内情,但察言观色的眼光还是有,看出方宋珂正处在极及尴尬的地位。 他心中有了那么一丝悔意。 莫不是我揭开了不得了的事情?早知如此,我就不戳破了。 方宋珂俏脸无比难看,廖长老还在一口一个少宗主称呼她,这让她是左右为难。 相比她的窘境,叶媚儿笑颜逐开,“廖长老,放心,少宗主一定会为你求情。” 曾长老再也忍受不住廖长老的撒泼,“廖长老,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剑下无情。” 见曾长老真的动了真火,廖长老止住了言语,低垂着脑袋,似是在内疚于方才的胡言乱语。 可周奕却观察的犹为仔细,他分明中廖长老垂下的头颅下,看到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 不好,这一切都是一场谋划,针对方宋珂的阴谋。 当下他决心帮助方宋珂,因为方宋珂名义上还是他的未婚妻。 “看起来廖长老为了撇开先前的话题,没少煞费苦心。” 周奕突然的出言,让船舱内所有的人,再度把目光聚集在廖长老身上。 才堪堪站身来的廖长老浑身一颤,她本来还洋洋得意自己的急智,却不料硬是被周奕旧事重提。 曾长老深深看了一眼周奕,不禁暗自感叹,“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说,为何要欺骗我!” 眼下情形已经是十分明朗,廖长老定是故意在引导众位长老。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明白过来的方宋珂这下都没在出言相助。 “曾师姐,我当真没有勾结外人。”廖长老说道,可在场人眼中,她此时还在垂死挣扎,冥顽不灵。 或许是知道了无人肯帮她,廖长老想要再此使出刚才的招式,她二度瘫倒在地,向着方宋珂挪去,口中呼道:“少宗主,少宗主。” 方宋珂厌恶看着廖长老,丝毫没有动摇,而廖长老看似还是不死心,慢慢朝她挪去。 周奕眼光一闪,只觉其中有着蹊跷,一身注意力全在廖长老身上。 待廖长老挪到方宋珂一丈时,周奕心中危机大作。 “不好!快躲开。” 随着周奕的暴喝,廖长老突然发难,身形急跃,一道白光自她口中吐出,冲着近在咫尺的方宋珂袭去。 白光没入胸膛,腥热的鲜红血液自洞开处泊泊而出,溅得满地都是。 “你找死!”曾长老长剑出鞘,一道闪电从她背后飞出,瞬即给廖长老来了个透心凉。 意外的是垂死廖长老却吐着浑厚的男音,口中艰难说道:“就差一点。”说完,随之便气息全无。 一时之间,除了当事二三人外,其他人都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望着舱内一死一伤的场景。 船舱内,方宋珂抱着人事不省的周奕满脸悲凉。 原来,最后关头,暴喝的周奕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替方宋珂挡下这一杀招。 “周奕,你不能死……” “珂儿,快给他服下疗伤丹药……” ------------------- 继续求支持。。。。 第十八章 最后的办法 “那小贼竟然会挺身而出,为大师姐挡住了廖长老的致命一击?”二层船舱中,几位落瑶弟子正悄悄聚集一起,议论着一天前发生的事。 “我想,现在不应该再称呼他为小贼,或许真是我们误会了他。”有明显被周奕挺身而出打动的落瑶弟子说道。 她的一句话,引起了身旁的几位师姐妹们纷纷点头。 “为什么廖长老会刺杀大师姐,难道她是长老……” “禁声,妄论宗门长老,可是要受到宗门处罚。” …… 二层一处隐秘的船舱内,一个落瑶弟子跪倒在地,正不安地对一道坐在阴暗处的身影说道:“五师姐,这可怎么办,非但没有杀掉方宋珂,还暴露了廖长老。” 一身淡黄衣裙的叶媚儿妖艳的脸庞,一片铁青:“慌什么,料想此事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记住,你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完,惋惜了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好不容易让他潜伏入落瑶宗,哪知这般没有用,早知就不带他出来了。可惜了那张落入曾老太婆手中的画皮。” 跪倒在地的那位落瑶弟子,当听到叶媚儿口中吐出‘他’那个字时,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是回想起了不好的经历。 “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子,终于死了。” 她心中暗自庆幸着,口上却不敢吐露半点,让眼前的叶媚儿听见。 “她们可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叶媚儿突然出声问道,不用细说,也知她所问的谁。 落瑶弟子摇摇头,道:“未有。” 面露一丝遗憾之色,叶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那奕哥情况如何?” 周奕? 跪倒的落瑶弟子抬起头,意外地看向叶媚儿:“五师姐,恕我直言,若不是周奕替方宋珂那贱人挡住那一击,大事可成。” 啪! 重重一巴掌狠狠扇在她姣好的脸上,不等她做出其他举动,一只白柔的手掌紧紧捏住她的下巴。 叶媚儿眼神泛着凶光,语气冰冷道:“我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便好,明白?” 落瑶弟子眼含眼珠,忙不迭点头示意,求饶着。 叶媚儿松开了手掌,半似怜惜地抚着她半边肿胀的脸颊道:“他可是个聪明人,兴许整个楼船上,瞧出我们与廖长老有猫腻的,唯有他一人。” 任由叶媚儿抚摸自己脸颊,落瑶弟子道:“周奕中了廖长老一击,定是命不久矣,五师姐若还不放心,待我寻个机会除掉他。” 唔? 叶媚儿冷冷瞟了她一眼,语气虽淡然,可杀气不减:“你似乎又忘了我才说的话。” 霎时,落瑶弟子脸色苍白,急忙以头触地,口中惨呼道:“五师姐,我错了,饶我一命。” 一言之威,不过如此。 阴暗的船舱看不出叶媚儿的神情,她沉默不语,房里唯有落瑶弟子不断以头触地的声音。 “起来吧,这是最后一次。”叶媚儿道:“至于周奕,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就不用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有机会便去曾老太婆手中把画皮拿回来。” 逃出升天的落瑶弟子连忙应道:“是。” ………… 真如叶媚儿所说,周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答案自然不是,不过眼下周奕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生死悬于一线。 不复往日冷清仙子的气势,方宋珂此刻一脸悔意,悲伤,与茫然,她呆呆看着面前紧闭双眼,一脸死气的少年。 正是这个让她有过耻辱,毁她清誉的可恶少年,在最后一刻,挽救了她的性命,用自己七尺身躯,替代她躺在榻上。 方宋珂不知何时起,心底一道高悬的弦丝已经崩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刺痛。 “曾长老,难道真没有办法挽救他的性命?” 曾长老不语,而后缓缓摇头,“他伤得太重,廖长老那一击可是断了他的心脉,恐怕仙人难救。” 说到廖姓长老,她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重新杀上几遍,然后挫骨扬灰,一泄心头之恨。 曾长老没有说错,是他,而不是她。 廖长老并不是女子,而是不折不可的男子,他临死前的话音泄露了他的男子身份,曾长老更是在事后探查他的尸身时才发现,他是以法宝改头换面,男扮女装。 吓出一身冷汗的曾长老,不敢相信发现的一切,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一想到堂堂落瑶宗长老会是男子假扮,她万分头痛,虽然廖长老不是宗门实权长老,可也是事关重大。好在她仔细一想,这等改变容貌形态的逆天法宝,整个修行界恐怕也只有一件,心中的急着回宗的想法,顿时稍稍减去大半。 因为当下还有更重大的事等着她处理,那便是周奕的伤势。 若说廖长老之事还能回去,慢慢调查,周奕之事可就耽误不得。倘若周奕身死,以齐云宗那帮浑人的性子,非得与落瑶宗大战一场不可。 “曾长老,你见多识广,定能想到办法。”耳边,方宋珂的哀求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 心脉之伤,心脉之伤…… 口中反复念叨着,曾长老突然道:“我这有一粒丹药,可以让他性命无忧。”说着,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肉痛地从中倒出一粒赤红色的丹药,“这是老身曾经为宗门立下大功劳时,宗门赐下。服用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伤势痊愈,白骨生肌,可……” 还未等她说完,手上的丹药被方宋珂一把夺取,急急往周奕口中塞去。 曾长老连忙止住她的举动:“珂儿,你要想清楚了,周奕是心脉已断,丹药之力只能助他表面的伤势合愈,心脉可就再也续不上了。” 方宋珂呆住了,正欲把丹药塞入周奕口中的那只手不由颤抖起来。 区分拥有修行之资中,最为首要的便是经脉通畅,而其中心脉犹未重要,容不得半点缺失,或者堵塞。续不上断掉的心脉,意味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不能再修行。 而周奕如果现在还清醒着,他定会发现自心间伤口处,自身真气正在不断消融,三品修为现在已经打落回二品阶段,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身修为就会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珂儿,老身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保他一命,现在还来得及。”曾长老扭头看向另一处,不忍再看。 方宋珂声泪俱下:“曾长老,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丧命,更不能绝了他的修行之路。我坚信他若知道自己修行之路已断,怕是生不如死。” 听着方宋珂的泣声,曾长老同样不好过,她一咬牙道:“珂儿,给他服下吧,有命总比没命好。” 作为落瑶宗长老,她首先看重的是宗门的利益,周奕只要不死,还能给齐云宗交待,就像她说的一样,人在,好过人死。 “不!”方宋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若死了,我赔上一命,但丹药,我是不会给他服用。”说完,她拿起手中的丹药,无比严肃地放回曾长老手中。 “你这孩子。”曾长老长叹一声,收回了丹药,不再相劝。她知道,方宋珂的性子执拗,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莫非,真要亡我落瑶宗不可。 曾长老颓然低下头颅,忽然她抬起头来,本是一脸愁容的脸孔,却一反常态的惊喜。 “珂儿,我这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方宋珂期望的望着曾长老。 曾长老脱口而出道:“双修之法!” 她有许担心地看着方宋珂,以为方宋珂会断然拒绝,最不济也是要思虑片刻。 岂料方宋珂破涕而笑,那一刻笑靥如花。 曾长老按捺住心中的不解,问道:“珂儿,你同意了?” “固其妻,何不可。 ------------------- 求波点击,推荐,收藏。 第十九章 双修 曾长老本名曾长青,自上落瑶宗修行至今已有六七十年的光月,而成为落瑶宗长老也有二十余年。 倾向于宗主一脉的她,是看着方宋珂从小长大,可谓两人间的感情也是非同小可。 这次齐云与落瑶两宗联姻,意外致使联姻对象变成方宋珂,她心中感到别扭,但还是比较赞成的,至少断了宗门长老欲与齐云宗联姻的企图。 这段时日与周奕的相处,她对周奕的感官同样发生了重大改变,如果此时还有对她说齐云弟子周奕是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纨绔弟子,她定会嗤之以鼻。 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眼下的情况发生。 在曾长老的计划中,周奕与方宋珂先行回到落瑶宗订下婚约,待他日,方宋珂的少宗主之位真正稳固后,才行这事。不然在落瑶宗高层还没有同意婚约的情形下,方宋珂先失去清誉,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岂不是给了长老一脉最好的反对理由,到最后,指不定会闹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叹息后,曾长老回头看着在周奕身边忙活的方宋珂,摇头不语。 方宋珂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惋惜,转过头莞尔一笑。 “珂儿,你再思虑半刻,”曾长老缓缓道:“要知道,你如今的一举一动,可是会直接影响将来的继承之位,大长老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也许是提起了长老一脉,方宋珂的脸色转而变得冷峻,她冷冷一笑道:“曾长老不用再劝,我意已决。” 曾长老支吾了会,点点头。“此事老身会替你严格保密,决不泄露半点。等会我便修剑书一封,让宗主早日在宗门内促成你与周奕的婚约,待回到宗门就举行婚约,谅大长老也料想不到。” 方宋珂默默点头应着,冷笑道:“知道又如何,难道我还会怕她不成。” 也许就经历过生死瞬间,她心性大变,让曾长老都一时都不能适应,只得苦笑道:“那便开始吧。” 说完,她宽大的衣袖一挥,一层青辉色的禁制笼罩在整个船舱内。做完这些后,她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船舱内,只剩下气息微弱的周奕,与两颊通红的方宋珂。 轻轻看了一眼被她亲手褪去外衣,只剩一件贴身内衣的周奕,方宋珂轻咬红唇,心中迟疑不决,犹如有一只小鹿在那胡乱蹿动,时刻要破体而出。 这种情绪也是在她脑海中回荡片刻,作为行事果断的修行儿女,下一刻,她狠狠剜了一眼昏迷当中的周奕,绝然褪去自身所穿的外裙。 便宜你这淫贼了。 若是周奕还清醒,并且知晓方宋珂所想,肯定要大呼冤枉,自己可什么都没想,当然,他若是真的清醒,定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滑落的衣裙无声跌落地面,露出它所守护的。上好锦绣所纺织的亵衣,勾勒出少女那精致的身躯,而严丝合缝的亵衣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满屋的春色。 方宋珂小心翼翼缓步来到周奕榻前,她先是仔细打量着周奕紧闭的双眸,见他确实还出于昏迷中,心中那颗心才慢慢放下。 她轻轻扶起周奕的身躯,让他在自己身前坐好,然后她才盘腿坐下。 等到面面相对后,方宋珂分别抓起周奕二手,放置手心朝上,自己则是把葱白的双手搭在周奕手心里。 “珂儿,你可知为什么老身会赞成你与周奕的婚事?”方宋珂闭上双眼,开始沉思,耳中响起与曾长老间的对语:“这就要说起周奕修炼的功法,大乾元气诀。此功法意属于阳,正与你所修行的玄月心经相克相生。” “大乾元气诀?这功法真能与我落瑶宗镇宗功法所匹敌,为何我从来没听说?” “此功法不为人知有两点,一是功法孤本被齐云宗收录,外人不得知,二是这功法虽然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真气,但是缺少锐气,少有人去修炼,且缺失了最后几层修炼之法。” “那曾长老怎知大乾元气诀会与玄月心经相生相克,天下间,同属阳的功法同样不少,不见得都能与玄月心经相生相克。” “唉,孽缘,孽缘。” “难道曾有人修炼过,并且与我落瑶宗弟子有过接触?” “其中曲折,老身就不便透露,你只要记住,若是想找道侣,修行过大乾元气诀之人是不二人选。” 晃晃头,方宋珂极力驱散脑中的片段,她紧紧抓住周奕双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随着她拼命运转玄月心经,调动着全身真气输入周奕体内,一道淡蓝色的真气自她百会穴中散出,围拢在她周身。而后,她七窍中同样开始散发出淡蓝真气,若同一层包裹她的淡蓝纱帐。 轰然一声! 方宋珂的神魂一阵荡漾,然后,她像是进入了一处莫名的境界,天地犹如与她一体,顺着这股意境,她的神魂稍作挣扎,再度回转。 一处幽黑之地,远远望去,紧闭双眼的周奕孤零零独自盘坐此地,仿佛不复存在。方宋珂的神魂出现了,望着一动不动的周奕,她神魂来到周奕跟前,不断呼唤着:“周奕,快运转大乾元气诀,快运转大乾元气诀……” 或许是她的呼唤真的起了奇效,周奕闭合的双眼渐渐打开,茫然看着方宋珂。 “快运转大乾元气诀。”方宋珂的神魂继续呼唤着。 突然,周奕神魂大动,迎着方宋珂的神魂扑将上去,方宋珂神魂来不及惊呼,便与他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神魂还在交缠,不但方宋珂的神魂没在抵抗,似乎是两者更融洽了。 两道神魂此时已经看不出半点人形,缠绕的神魂在这片幽暗之处融合转动。乾为天坤为地,似是要印证这句话,两道神魂开始神妙在虚空化为了一道乾坤图。 “叮。” 一道清脆的击打声在船舱内响起,方宋珂猛然惊醒。 她惊奇发现,耳目中,天地一片清明,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自心中不断升起。 “叮。”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方宋珂循声望去,突感惊讶,清脆声音所发处,竟然来自被她放置一旁的乾坤袋。 乾坤袋却不是她的,而是周奕得自辜天手中的那个。 “叮。”第三声响起,乾坤袋袋口自己悄然打开,一盏老旧的古灯从中飞出,自顾自地绕着周奕与方宋珂二人转了几圈后,停留在了二人头顶,就那么悬空而立着。 方宋珂百思不得其解,她猜想不透这古怪的古代想要什么。 难道它是被自己与周奕体内的真气所吸引? 还未等方宋珂再去细想,古灯早已熄灭的灯芯光亮大作,耀动整个船舱,随后,古灯中一道弘光直射周奕体内。 无意识的周奕像被古灯指引一般,身体自主开始运转大乾元气诀。 方宋珂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以上都是发生在一瞬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变故再度发生。 周奕如她一样,浑身开始散出真气,却不似她来的猛烈。 不过,也许是达到了古灯期望的水准,古灯开始吸取两人散发出的真气,如鲸吸牛饮,大口吞噬着。 方宋珂心中一动,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前的一幕,像极了那天她以周奕试剑的场景。 她心中大定,本来没有把握以自身去修复周奕心脉之伤,现在有了古灯的照拂,岂不是轻而易举。 方宋珂不知道,方才古灯内的那道弘光,已经是修复了周奕心脉。 --------------- 人外有人,天外天,在一处方宋珂目所不及的天地,一道浑浑噩噩的魂魄,突然停下飘荡的脚步,自语着:“我的法宝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它没有停留多久,再度在这片天地飘荡,远远只听见:“随它去吧,有缘得之。” --------------------------- 第二十章 死而复生 孤寂,冷清,无边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 周奕恍恍惚惚间,睁开紧闭的双眼,尔后悠悠醒转。 兴许是沉睡的时间太过久了,他一时不能适应眼前的光亮,待到半眯着眼,适应后,他才打量着四周。 可以看的出,他还是处在楼船的船舱中。不过,不再是他那出于最下层的船舱,倒是有着较好的环境。 周奕慢慢从榻上爬起,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空出一只手抚上胸口处,那里可是曾被廖姓长老口中的杀器所洞穿。 咦,怎么会丝毫无伤。 他半喜半忧地看向胸口。不禁睁大了双眸。 我不是替方宋珂抵挡那道白光,被刺穿了胸口,难道那钻心般的疼痛,还能作假不成? 就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见‘嘎吱’的一声,舱门被人自外推开,一道身影踏入船舱。 “周奕,你醒了?”来人显然是瞧见了周奕的醒转,惊喜的叫道。 周奕连忙扯过一旁放置的外衣,给自己披上。他满脸不自然,目光似乎在躲闪着方宋珂。 虽然他心中有着千万个疑问,但现在哪里是询问的时机。 方宋珂倒是显得自然,正色转过头去,给了周奕一些时间。 周奕急急穿上外衣,等到匆忙穿好后,故作轻松的轻咳一声道:“多谢相救。”他顿了一下,又道:“那事最后怎么处理了,为何我身上的伤会痊愈,而且丝毫都没有一丝伤痕?” 他这一问,方宋珂转动的娇躯倒是一抖,猛然看着他,语气中略带紧张道:“你还记得事后发生什么?” 周奕眼神古怪的看着方宋珂。 我受了廖长老一击后,已是不省人事,又怎么会知道此后发生的事。难不成,你们对昏迷中的我,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他越想心中越是发怵,又回想起醒来的自己,被褪去了一身外衣,不由冷寒逢生,看向方宋珂的眼神愈发怪异。 方宋珂长舒一口气,心想:辛亏你人事不省,不然我……。还未等她心想完,却发现周奕那可疑的眼神,盯得她是一阵心悸。 “还能有什么事,不外乎替你疗伤罢了。”方宋珂强作冷静的说道,脑中想的却与口中说的不一。 周奕略带一丝疑惑道:“真是这样?”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暗自嘀咕着:“那脱我衣服做什么。” 显然,周奕自认为是无心的小声嘀咕,但方宋珂听在耳中,一种称为做贼心虚感,犹然而生。 “脱你外衣还不是为了替你,敷上我落瑶宗的疗伤圣药,不然你胸口的伤,哪会短时间恢复。”恼羞成怒的方宋珂,红着脸大声说道,极力掩盖心中的颤意。 原来是这样。 周奕恍然大悟,冲着方宋珂嬉笑道:“多谢圣药相救。”丝毫未疑方宋珂的回答。至于,他心中的另一个谜团,为什么弥留间,会听见她的呼喊,和梦见她,少年自己心底都不敢去细想。 当然,他又从来没有过与人双修的经历,哪会知道其中的奥秘。 解开了‘误会,’周奕显得有点洒脱,开始询问起廖长老的事情。方宋珂同样,对周奕敞开话语,两人不知不觉间,距离拉得颇为亲近。 方宋珂稍微隐瞒掉,涉及廖长老与落瑶宗两者间的机密,简单述说着周奕昏迷发生后的事。 周奕当然不会去打听他人宗门的密事,此时,他对方宋珂口中,假扮廖长老之人留下的法宝‘画皮’更感兴致。 “真有这般奇妙的法宝?”周奕感叹一声,提出想要一睹法宝的请求。 已然把他当作‘自己人’的方宋珂当然不会拒绝周奕小小请求,领着周奕出了船舱,来到了隔壁曾长老所处的船舱内。 原来,周奕所处的地方就在曾长老隔壁,果然不是他之前居住的下层。 有说有笑的两人,轻轻敲响舱门,意外的是,开门的既然会是两人都不愿意看见的人。 叶媚儿! 同样大吃一惊的还有叶媚儿,她微张小口,直愣愣看着被她定为‘死人’的周奕。 叶媚儿语气中透着一丝慌张,急不择言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任谁也会被惊吓住,更何况像是她这种自负,自觉得能掌控一切的女子。 周奕微微皱起眉头,脸上不善,小心掩饰住眼底那股杀意。 他不是圣人,被人当面说成一个‘死人’,他同样会愤怒。可转眼一想,现在还不是与叶媚儿撕破脸皮的时候,他最终压制住心中的恶意。 方宋珂不似周奕有着外人的身份,不便开口。只见她冷哼一声,漠然道:“五师妹,你就这么想要他去死?”说完,微微偏过头,看向周奕,眼中充满嘲笑,好像在对他说:“你便是你的媚儿妹妹。” 周奕神情窘迫,尴尬的摸着鼻尖。 “小妹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奕哥神威,让小妹所想不及。”叶媚儿倒也久历心机,很快掩盖住脸上的慌张之色,委屈说着,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做错的人不是她,而是周奕方宋珂二人。 就在这时,船舱内,曾长老的声音响起,“周师侄醒来了,那就快进来吧,老身还要许多话未来得及感谢。” 老者相请,周奕自然不会让人久等,他不再与叶媚儿纠缠,与方宋珂自叶媚儿让过的道路,跨过舱门。 叶媚儿也掉头,正欲回到船舱内,可曾长老又说道:“媚儿,若是没事,你便先行退下,老身要与周师侄聊会天。” 叶媚儿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出曾长老话中的逐人之意。虽万般不甘心,想要探听周奕的事,但为避免适得其反,她还是笑道:“曾长老,媚儿告退。” 慢慢退出船舱,轻轻关上舱门后,叶媚儿方才还笑意莹莹的脸,忽然一转,阴沉的让人可惧。 她身躯急速闪动,向着下层走去,怒气冲冲回到属于她的船舱,没入船内的阴影处。 不一会儿,舱门悄悄打开,一道身影钻了进来,向着阴影处,谄笑着:“五师姐,事情可否成功了?” “你也是在嘲笑我?”叶媚儿漫步渡出,冷冷道。 那名落瑶弟子这才瞧见叶媚儿阴沉可怕的脸,顿时慌了神:“没有,我没有嘲笑五师姐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嘲笑你。” 慌张中,落瑶弟子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叶媚儿眼神望向了窗外,从牙缝中吐道:“你说的没错,早知就亲自动手除了他,看方宋珂那行人怎么向齐云宗交待。可恨,可恨!” 落瑶弟子意外的看着叶媚儿,她少有见到叶媚儿如此失态。 他?难道是周奕? 没有等她去想透彻,叶媚儿转头冷然道:“不行,周奕必须死。廖长老那件事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周奕必然看出了什么,不然不会舍身救方宋珂那贱人。必须要除掉他,最不济也要逼走他,不能让他再待在楼船上,坏我好事。” 地上的落瑶弟子点点头,该到我献计的时候了。 “五师姐,我有一个办法。”她小心对叶媚儿道。 “什么办法?” “如今想要他性命,机会渺茫。不过赶走他,我这可有一法。”她停住了,小心翼翼看着叶媚儿,见她没有反对,又道:“可以去楼船中散布消息,就说廖长老之事,乃是周奕所主使,只要占得先机,再从中引导,引起众怒,即使最后方宋珂与曾长老,站在周奕那边,也包庇不住他。到时候,想要赶走他,轻而易举。” 她的一番话,听的叶媚儿眼中一亮,喜道:“好,散布消息之事,你亲自去办,记得,只要事情顺利,回到宗门,我保你进入嫡系弟子的行列。” 落瑶弟子大喜,拜入长老门下,成为嫡系弟子可是她的夙愿。当下,她惊喜下,连叶媚儿也顾不上,起身打开舱门,闪了出去。 看见消失在眼前的‘狗腿’,叶媚儿嗤笑一声,“就你还想成为嫡系弟子,不过,跑腿的功夫倒是了得。” 停了少顷,她忽然自言自语道:“周奕,若是你聪明,尽早下船,远离这趟浑水,不然可是会淹死人。” 说罢,叶媚儿重新隐回阴影处,就好似船舱内,无人存在般。 ============== 新人新作,望大家能批评与支持。 第二十一章 双修之物 船舱内,曾长老示意周奕与方宋珂坐下,随后冲着周奕一番打量,眼神不时还在一旁的方宋珂身上流转。 稍缓,她点头对周奕说道:“周师侄,你总算醒了,这一日来可急煞老身,若是你再不醒,我可没法向你师父交待。” 周奕讪讪道:“说起来,周奕还要多谢曾长老的丹药,不然我这条命就交待了。” 他毫不怀疑方宋珂对他的回答,真以为是曾长老的丹药救了自己。 丹药? 曾长老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方宋珂,见到她那隐晦的眼神,才恍然大悟,一定是方宋珂没有提及那件事,把事情推到自己的头上。 不知方宋珂打的什么主意,曾长老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不用客气,你为救珂儿才受的伤,我理应该做的。” 还没等周奕回答,她又道:“周师侄,不知可否告知老身,这件法宝是何物?”说着,她从一旁的木座上,拿起一物,递向周奕。 周奕定眼一看,心中一惊,接过来古灯,迫不及待道:“为何它会在长老手中。” 他心有疑惑,难道是曾长老看出古代是道器,想要据为己有,想到此处,他眼神起了一丝变化。 曾长老自然把他的眼神看在心中,摇摇头,正欲解释,方宋珂提前开口道:“周奕,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这件法宝是我在助你疗伤时,自动从乾坤袋中出现,吸收你我真气。” 听到方宋珂的解释,周奕疑虑已去,他当着两人的面,沉下心神,感受自身。几息后,他惊喜的脱口而出:“我突破到了练气五品了。” 此话一出,方宋珂没由来的俏脸一红,略略低下了头颅,曾长老则是暗中啐了一口,“神魂双修,加之你手中法宝反馈的精纯真气,是头猪都会突破了”。 周奕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此刻,他的心神全在欢喜自身修为增长。 想不到因祸得福,连晋两品,这要是告诉师父他老人家,他还会说我愚钝? 喜滋滋的擦拭着手中古灯,他把一切功劳都归咎于手中的道器上,完全不知身旁坐着之人,才是真正的幕后者。 “周师侄,老身的疑团,你还没有解答。”曾长老有点受不住周奕的这幅德行,没好气的提到。 回过神的周奕,微微思虑一下,缓缓开口道:“这件古灯乃是道器。” 眼前两人都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特别是方宋珂,对周奕来说,已经不算外人,告诉她们,想必也不会对他有歹意。 但周奕还是低估了道器对修行之人的引诱力,在他说完后,半响的时间里,整个船舱,都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难道说齐云宗底蕴深厚到,随意一位嫡系弟子,都能带着道器四处招摇?”饶是自忖定力颇为厉害的曾长老,都被心中所想吓住了。 而方宋珂心中万分沉痛,与周奕一比,她这个落瑶宗大师姐就显得寒酸了,浑身上下连一件法宝都没有。 “周……周师侄,难不成,这件道器是被你洗劫而来?”曾长老开口问道。 那日,周奕大闹齐云宗,她是知道的。现在,她只当周奕手中的道器是得自那天。 周奕一怔,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是摇摇头:“道器确实那天得到的,但并不是洗劫而来,是宗门内的老祖宗所赐。” 曾长老与方宋珂齐齐大出了一口气。 曾长老满意地看着周奕,微微点头,心道:“这还说得过去。”随后,她眼光又瞧向方宋珂,“齐云宗对周奕的看重,远远比我想象中要重要的多,连道器都可以赏赐。珂儿,你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 仿佛感受到了曾长老所想,方宋珂晕红的两腮,更添一分霞色。 稍稍把玩后,周奕小心把古灯放回乾坤袋中, “周师侄,你手中的道器,威力非凡,想不到连心脉之伤都能治愈。”打听他人法宝之威,本是一件忌讳之事,但曾长老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说道。 周奕一惊,双手不禁抚住胸口,心有余悸。 思索片刻后,他给出了那曾长老意外的答案。 “我也不知,祖师赠送时,并没有详解它的作用。不过曾有说过,它似乎有着瑕疵,不能祭炼。” 曾长老摇摇头,说道:“周师侄,可是你记错了,这件道器可是被你祭炼过了,上面留存有你的印记。” 任何法宝都是需要使用之人,以心神去祭炼,才能发挥其中蕴含的无上威力,而且还能在法宝留上自己的印记,他人不能驱动。若是不祭炼,就拿出对敌。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对敌,不知者还以为你在给敌手送法宝。 难道在我昏迷期间,古灯曾发生过异变? 周奕连忙从袋中拿出古灯,放置胸前,用心神去感应它。 他方才可没有去感受古灯中变化,因为自得到古灯至今,他都没能成功祭炼,加上师叔祖当时的爽快,他怀疑古灯是传闻中的残破品。 微微一阵波动,古灯上的灯芯忽然一闪,一丝灯火自上袅袅升起。 周奕大感意外,退出心神,放下古灯。随后,古灯上的灯火也随之熄灭。 “莫不是我想错了?”周奕自语道:“它并不是残破品,而是我不得要领,才祭炼不成,可是另一道印记是谁遗留?” 一旁的曾长老先是对他话倍感无奈,随后倒是对他后半句话有了一丝波动。 “另一道印记是我的。”此时,一直出言甚少的方宋珂忽然说道。 周奕看着方宋珂大惑不解,疑道:“怎会是你?” 他哪有想到是方宋珂所留的印记,还以为是古灯另有主人,所以自己才不能祭炼。 像是为证实自己的话,方宋珂伸出一只手,贴在古灯上,闭上了双眼。 周奕双眼圆睁,眼见古灯上,那慢慢燃起的灯芯。 “为何这件道器上能容纳两人的印记?”他抬头望向曾长老。 三人中,以曾长老修行岁月最为久远,见多识广,当然要向她询问。 曾长老半眯双眼,不确定地说道:“或许这件道器要集两人才能祭炼,又或许,”她停住了话语,在周奕期待的眼神中,再度缓缓道:“又或许是上古年间,道侣双修所用之物。” 什么? 周奕张着大嘴,木然的说了一句。 …………………… 不知怎么自己回到现在居住的船舱内,周奕脑中还是一片茫然,回荡在他脑海中的还是曾长老那句话。 上古年间,道侣双修所用之物! 呆呆的看着双手,周奕喃喃道:“难不成我昏睡之时,对方宋珂做了那恶事?” “不会,那时我连意识都没有,哪来的作恶之心。即使作恶也是方宋珂对我所做。” “真的做了?不然如何解释古灯上留有两人的印记。” 就在周奕反复懊恼之时,却不知楼船中,暗潮汹涌,一场针对他的浪潮正汹涌而至。 “周奕,你快出来!” “周奕,你别再装死,我们都知道你没事。” “卑鄙无耻之人,……” 第二十二章 不如离去 周奕非但没有被廖长老打伤,而且还毫发未损。如果说这个消息让楼船上的众落瑶弟子感到惊诧,那另一道传闻则是让她们直觉得被戏弄了。 听闻没有,假扮廖长老之人,就是冲他来的,什么袭击大师姐,周奕替她受伤,都是无稽之谈。指不准一切背后,都是周奕在操纵,为得就是使出一计苦肉计,取得她们的好感,从而打入落瑶宗内部。 当然,也有心思透彻之人,不相信楼船中的传闻,但自大部分弟子目睹周奕活生生出现,并且看起来精神抖擞下,不由也是心中摇摆,将信将疑。 此时的二层中,众多落瑶弟子中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任凭几位得到方宋珂指示,前来解释的弟子怎样解释,都无济于事。她们嚷嚷着,要求长老们给出满意的答复。 曾长老面对汹涌而至的落瑶弟子在,一时也是摸不清头脑,待知晓流传在楼船中的传言时,也犯了难。到现在,她哪能不知,看似汹涌浪潮下,深埋的暗涌。 吩咐了几位护送长老与方宋珂,将人群堵在二层后,曾长老马上叫来了周奕,商量对策。 她不是没有想过,以长老之威去强压宗门弟子低下头颅,但人言可畏,落瑶宗也不是她的一言堂,不能任她随性而为。更何况其中那些散布流言蜚语之人,可能正期望她这样做,以此抓住把柄。 “周师侄,你说老身该如何处理?” 曾长老好奇地看着周奕,看似并不在乎外面的波涛,她有心想听听周奕的意见。 周奕双眉紧皱,他何尝不是看出了楼船中有人在针对他,而且很明显,还不用多想,就知晓那人是谁。 他缓缓开口试探道:“那就要看曾长老,希望接下来的路途是一帆风顺,还是危机四伏。” “不错。”曾长老赞叹道:“难得你身陷局中,还能保持清明。至于你所说的,老身自然是希望剩下的路途,一帆风顺。” 周奕一笑,道:“长老说笑了,周奕并不是局中人,而是旁观者。” 曾长老来了兴致,笑道:“老身当你一直深陷其中,想不到是老身眼拙。不知周师侄何时看出来的?”听到周奕的话,她才觉得还是小看了周奕。 周奕嬉笑道:“小子可没你说那般厉害,一切都是曾长老你告诉我的,如果不是你,我哪会看出。” 曾长老有许不明就里,疑惑道:“老身何时有过告诉你?” 这一路上,两人间的对话也不过寥寥几句,她到现在对幕后之人都是一知半解,仅有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去证明自己的推断。先前的开口也只是随意一句,却不料周奕竟会表示知道幕后之人。 而她所怀疑的幕后人,正是叶媚儿,因为方宋珂遇刺的得利人,不外乎是长老一脉,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她。 “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曾长老突然急切开口道。 周奕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谁是幕后凶手,只知,楼船中的流言是何人散布的。” “笑话,落瑶宗内的派系斗争可不是我能参与的,作为一个即将寄人篱下的赘婿,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他心中暗想。“日后,还是继续混吃混喝,少有点接触为好。” 曾长老显然有点失望,叹了一口气,没好气道:“那你给老身说说,谁人在楼船上,散布流言。” “黄衣女子,叶媚儿。”周奕道。 曾长老笑骂道:“原来这便是你所说,老身告诉你的?” 相较与幕后指使者,楼船散布流言者则是一目了然,稍微微聪明点,都可以猜出。也许有人会说,那为何楼船中的落瑶弟子们会看不透,无他,人性使然罢了。 以叶媚儿为头的长老一脉,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参与进去,而两边不沾的弟子,又何曾没有凑热闹的意思,加上推波助澜的,一场看似闹剧,实则暗藏杀机的浪潮,就此形成。 “人太过聪明,就是难以交流,周师侄,你说老身说的可对?”曾长老似乎还是不肯死心,她再度问道,坚信周奕知晓一点内情。 周奕当然知道内情,但此时他根本没有想要透露的意思。 “曾长老,你多心,除此我一概不知。” 曾长老浑浊的双眼透着精光,死死盯着周奕,像是要看穿他的心底隐藏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她泄气了,揉着头部,缓缓说道:“竟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停住了一下,又道:“对于落瑶弟子要求对你的伤势做出一个解释,你觉得该如何。” 涉及到周奕,她也不好一人决断,自然得问下周奕的意见,不论怎说,周奕都是齐云宗嫡系弟子。 周奕点点头,笑道:“不会让长老为难,我这便离去。想必这也是她的意图。” 她所指不是别人,叶媚儿无疑。 曾长老眉峰蹙起,说道:“你想要走?” 她本以为周奕会有其他的主意,却万万想不到周奕会提出离去。 “你确定老身会让你轻易离去,莫要忘记,你现在可是落瑶宗的女婿。”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奕。 苦恼的揉着眉间,周奕心中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他本就不愿入赘落瑶宗,为了齐云,落瑶两宗间的和睦,只得前往落瑶宗。路途上,一系列的遭遇,可谓让他心神疲惫,一想到去了落瑶宗还要陷入派系争斗,他是万般困扰。如今,他去意已决,趁着落瑶弟子发难,顺势而下。 曾长老这时又道:“周师侄,你真决定离去,老身也不会阻拦,但你忍心珂儿陷入危机当中不可?” 周奕手心一热,心中已乱。而今,楼船上,唯有方宋珂能让他心神不定。 半响后,他徐徐说道:“曾长老,眼下,我的离去才能够保证叶媚儿,不再有借口针对方宋珂。”这是他思索好一会儿才给出的答复。 曾长老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前,望着抚水江,叹道:“事已至此,我就不留你了,你走吧。” 周奕惊讶的抬起头,不可思议望着面前的长者,他本认为还会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曾长老放任他离去,却未料曾长老突然的转变。 “曾长老,周奕告辞。”他没有去询问曾长老为何突然转变,果断说着。 “好。”点点头,曾长老示意自己知晓了,可周奕去没有接下来的举动了。 “周师侄,莫非你不愿离去了?”曾长老好奇的说道。 周奕神情紧张,扭扭捏捏半天,才不好意思道:“请长老替我向方宋珂说声告辞。” 曾长老笑了,笑骂道:“还算你有点良心,老身以为你想吃干抹净,便不认账了。” 周奕一脸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难得说出一句打趣的话,曾长老对着周奕道:“周师侄,一路好走。”说完,袖袍一挥,一道剑光自袍中并射,席卷起周奕的身躯,顺着敞开的窗口消失在天际。 片刻,远处天际,剑光回转,剑光中,已然没了周奕的身影。 “珂儿,出来吧。” 曾长老收回了剑光,像是自言自语道。 船舱空间波动,一阵涟漪后,一道靓丽的身影随之走出,不是方宋珂,还有谁。 “他走了。”带着一丝失落,方宋珂喃喃自语。 曾长老怜爱的拍拍她的双肩,说道:“他说的没错,留在此处,对你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显然,之前周奕与曾长老两人的对话,方宋珂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方宋珂默默点头,并不言语。 “珂儿,可是有一点他还是太嫩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曾长老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留在船上,不是个稳妥之计,而你留下来,同样不行。经过黑衣人袭击楼船后,老身有想过,恐怕回落瑶宗的路途都不会太平,今次有廖长老之事,明日定会有其他人。与其困于一地,坐等她人屠戮,何不让离去。” 方宋珂眼神泛着光亮,片刻又是渐渐暗淡下去。“不行,若我离去,那曾长老与各位师妹,岂不是要为我受到牵连。” 想着朝夕相处的曾长老与亲近的师妹们,万一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她不肯离去。 “不,你若离去,我们这些人更安全。”曾长老说出一个让方宋珂意外的答案。“她们针对的乃是你一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杀害大批同宗弟子,可是自毁根基。” 方宋珂顿时豁然惊觉,曾长老说的不错,残害同宗弟子可是十恶不赦之罪,没人会冒着风险去触犯。 曾长老笑道:“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你放心让那小子独自行走,别到时候他被妖媚女子迷住双眼后,你悔之不及。” 方宋珂笑容绽放,娇嗔埋怨道:“曾长老莫要拿我开玩笑。”少顷,她又恶狠狠道:“是我娶他,而不是我嫁他。” 曾长老摇摇头,以示搞不清少女的想法,她从自己身上的乾坤袋中拿出一物,郑重交给方宋珂,严肃道:“刚好这件画皮能改变你容貌,穿上后,避开她们的耳目就不成问题。” 方宋珂郑重其事的接过画皮,这时她才有机会打量这件法宝, 一张晶莹剔透,柔滑无骨的兽皮,它轻盈如无物,方宋珂捧在手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珂儿,老身助你祭炼。” 说罢,方宋珂点头应着,拿起画皮,放置面前,任背后贴上一双手掌。 不消一会儿,曾长老疲惫的躺坐休息,面含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方宋珂。 再看方宋珂,往昔那个冷然仙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风流倜傥的少年。 发如墨,眉似峰,面如冠玉,一身洁白的衣袍赔上腰间一柄长剑,像似了……周奕。 曾长老哈哈一笑,道:“你这妮子。” 方宋珂俏脸一红,拱手道:“请曾长老送我一程。” “好。” 话音刚落,天际再度闪过一道白光,划破天边,一闪而过。 ================ 新人新作,大家给点支持,多谢了。 第二十三章 苏仙城中仙人现 好个气势非凡的依山古城! 望着眼前傍山而建的城墙,周奕心中不由感叹此行目的,苏仙城。 苏仙城,倚靠苏仙山得名。相传中,上古年间,有一女仙在这座山上得道,世人不知女仙名讳,只知她姓苏,故而称为苏仙,于是,这座沾染仙气的山,便被成为苏仙山。 有仙就有世人膜拜,那些个仰慕苏仙的人儿,纷纷迁到此地,慢慢的人越聚越多。到最后,仙子之面谁也没见到,倒是一座人为建成的古城,因而却意外诞生了。 苏仙城很大,居住在城里的人也是很多,多得令周奕这个自小在宗门长大的山里孩子,目不暇接。 穿梭在苏仙城里,行人熙熙攘攘,比肩接踵,挤得周奕叫苦不迭,不得已下,他行走间,运用着一身真气,才能在人群中任意穿梭,可这却苦了身旁的行人,不时引起阵阵叫骂。 好不容易,周奕穿过人山人海,挤到一处茶楼前,抛下一锭银子,吩咐掌柜,要上一壶好茶,这才落脚歇息下来。 “苏仙城人简直是恐怖如斯。” 周奕嘴上诽谤着,心中却是感叹到俗世间的热闹。 他并不是没有下过山,去俗世中游玩,可齐云山外的那几座小城,哪里能与眼前的苏仙城的喧闹相比,放在这,齐云山外的小城,顶多算是小镇罢了。 “公子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外乡吧。”耳旁,忽然响了一道声音,看情形是周奕的自语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回过头,周奕发现原来是茶楼的掌柜,上下好奇打量一下,这位笑眯眯的胖掌柜,他不解道:“掌柜是如何看出我外乡人。” 掌柜的话,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也想知道,掌柜是如何知道他来自外地。 胖掌柜也是个和善之人,他笑道:“这段时日,像是公子这样的外乡人可来的太多了。”说着,他胖乎乎的手直指茶楼外道:“公子,请看。” 周奕顺着胖掌柜的手指瞧去,可好半天却也没发现什么,入眼的还是熙熙攘攘的行人。 “公子,我苏仙城人哪会当街拖家带口,携带家中财物到处溜达。” 经胖掌柜一提醒,周奕恍然发觉,人群中像掌柜所说之人,并不少见,携妻带子比比皆是,身后还跟着家奴,或挑或拖,带着一众财物,就那么正大光明行走在街道中。 “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人哄抢?”周奕有些不解道。 他心有疑惑,一路走来,还没发现过哪处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 胖掌柜却意外的一昂头,眉飞色舞:“这可是苏仙城,自有仙人庇护,谁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周奕白了胖掌柜一脸,心中鄙夷着:“我齐云宗都不敢自称有仙人庇护,那上古年间的苏仙传,如今还能当真。” 见到周奕似乎惊于自己的回答,胖掌柜自来熟般,一屁股坐在周奕面前,斜眼打量着他,“公子也是想要拜入王仙人门下吧,依我来看,希望渺茫。” 王仙人? 周奕一愣,苏仙山上只流传过苏仙子的仙迹,王仙人又是那路的野仙毛神。 “掌柜的为何肯定我是前来拜入那王仙人门下。”周奕来了兴趣,轻声笑道。 胖掌柜笑道:“瞧你这身,定是哪家的富家少爷,平日读了一些野史,仰慕飞来飞去的仙人,一心想要求仙入道。如今又听闻,王仙人的仙事,特来寻个机会,拜入仙人门下。” 周奕有点哭笑不得,原来胖掌柜是‘以貌取人’,当下他心中好笑道:“你说的富家公子确实很多,我齐云宗外门就有不少。” 当然,这句话他不会告诉胖掌柜,不是怕掌柜不相信,而是万一胖掌柜以为他在自吹自擂,闹得个贻笑大方。 “那掌柜的可曾见过王仙人的仙面?”周奕打趣道,他只当掌柜的是在吹嘘苏仙山的传说。 不提还好,这一提,本就一副城有仙人庇佑,我就高人一等的胖掌柜,双眼放光,语气中有股压抑不住的崇拜。 “王仙人可是我苏仙城的守护者,若不是他老人家坦言不收弟子,还吩咐我等像往日生活,我早就拜入他的门下了。” 周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的严肃。 胖掌柜神情不似作假,那照他所说,便确有王仙人这号人存在。 别人不知修行界之事,周奕难道还会不知? 修行界已经千年未出仙人,剩下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修行之人。加上俗世人,肉眼凡胎,分不清修行者与仙的区别,而修行者的一些小把戏,哄骗世人那是最容易不过。 现下,这个盘踞在苏仙城中的仙人,就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周奕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 出于对俗世的保护,修行界各派各宗曾有过明言,修行者不能轻易现世,更不能惊扰世人,违者,各宗共诛之。 这条明言,自颁布就被各宗派推崇,饶是齐云宗这等大宗门,收个弟子都是讲究缘分,缘分不到,任你天资再聪慧,也不得入门。 周奕不假颜色,故作好奇道:“我确是想要拜入仙人门下,掌柜的可能告知仙人仙府。” 胖掌柜脸色有点不喜,沉吟半响都没有出声。 “叮当”一声,银锭在桌上摔出清脆声响,胖掌柜那双小眼都睁圆了,随着银锭在桌上跳动。 周奕不屑冷笑,任你自忖清高,也得拜倒在我银锭上。 俗世钱财对修行者差不多就是粪土,除了偶尔用在俗世,根本在修行界没处使,但对付胖掌柜之流,那是易如反掌。 胖掌柜圆乎乎的胖脸上,努力挤出笑脸,讨好道:“公子有所不知,王仙人哪里能随便见上一眼,不过每月的初一十五,王仙人就会在城中仙庙中布坛施法,普渡众生。” 周奕沉思起来,没管一双胖手从桌上悄悄顺走了银锭,此刻,他心神全在王仙人身上。 就让我齐云高徒,解开你的虚伪面目。 想着,周奕起身重新融入人群中。 “哼,想当仙人门徒想疯了,仙人连我都不收,还会收你一个外乡人,真以为你是……”眼见周奕离去,胖掌柜拿出银锭抛弄着,不屑的啐了一口,口中还在念叨着,下一刻却弯腰陪着笑脸奉承道:“公子你回来了。” 周奕去而复返,并不是为了惩办胖掌柜,他鄙夷看了一眼胖掌柜,问道:“今日是几日?” “今日乃是十四。” 听到满意的答复,周奕毫不停留,闪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只剩胖掌柜拍着胸膛,一脸庆幸手中的银锭保住了。 “以后背人说人的毛病得改,这位爷看起来,不是我能招惹。”他虽是俗人,但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假。 另一边,融入人群中的周奕,快步行走在城中,他心有已有一处目标。 他要找到人。 别误会,并不是所谓的王仙人,而是一群游离修行界之外的人。 修家门徒! -------------- 望大家多多支持新人,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 修家门徒 所谓修家门徒,不过就是修行者的家族。 与宗派不同的是,这些修行者大多数是宗派中的外门弟子,他们往往到了一定年纪,修为再无精进可能后,被宗门打发下山,重归俗世,娶妻生子。待到子女长大,又凭借这层关系,送入宗门,周而复始间,一个修行家族便至此延续。 这样的修家门徒,世间并不少见,每个宗派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家亲近的修行者家族。像齐云宗这般大宗们,修家门徒就更多了,遍布了俗世间各处。 而周奕之所以来苏仙城,也是为了找属于齐云宗的修家门徒。 谁让苏仙城离他下船处,最为接近。 -------------- 在苏仙城中喧嚣非凡的街道里,有一处显得异常冷清,格格不入。不是因为此处偏僻,而是因为街道深处有一户特别的家族。 白玉雕刻的瑞兽气势磅礴,镇压在铁木精制的朱红大门两旁,青砖为墙,青瓦盖顶。兴许就是此处太过于华贵,导致无人敢随意行走,即使偶尔间,有一两个胆大抄近路者,也是行色匆忙,低头只管埋头一阵赶路。 “踏。踏。踏……” 逃脱了拥挤的人潮,周奕大步行走在宽阔的青石板铺垫道路上,发出阵阵脚步声。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了紧闭的朱红大门前,望着颇有气势的两具瑞兽,一阵轻笑,而后,才小心翼翼收起了手中的地图。 不要小瞧了周奕手中的地图,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修家门徒分布图》。很恶俗的名字,周奕也不知是哪个前辈高人故意恶搞取得名字,但这丝毫掩饰不住它的重要性。 若是这份地图泄露出去,那对庇护在齐云宗门下的修家门徒,不亚于灭顶之灾。那些个与宗门有恩怨的宵小之辈,拿齐云宗没办法,难道对修家门徒还会手下留情? 所以,这份地图十分珍贵,寻常弟子想要一窥都无门,只有像是周奕这样的嫡系弟子行走世间时,才会被赐予,以备不时之需,寻求帮助。 “就是这处吧。”周奕自言道:“不过,这地方看起来有些诡异。” 他是第一次前来苏仙城,对城中并不熟悉,故而在城中还迷失了一段时辰,要不是一路打探,他想找寻这处,恐怕不易。但一路上同样不是很顺利,但凡只要他一提起这个地方,苏仙城中的居民纷纷避之不及,好在最后他一番利诱下,才有人一路指引过来。 望着高高悬挂的‘积善之家’的牌匾,他有些不屑,闲情逸致地来到朱红大门前,抓起门环,开始敲门。 “咚咚咚……”声音嘹亮,响彻街道。 岂料,敲门声不断,持续半响,直到周奕失去了耐心,门内都毫无动静。 周奕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不快。 街道外,似乎是循声而至,一群行人正远远看着周奕,低声嘀咕着什么。看他们脸上的嗤笑神情,好像故意前来瞧个热闹的。 周奕脸色一沉,运真气于耳,隐约间,远远传来他们的嘀咕声。 “这公子好大的胆子,王家的大门都敢敲,不要命了。” “一看就知道是外乡人,不知天高地厚。” “可怜了,多俊俏的一张脸,等下可就要满目全非了。” …… 言语间,透露着人群对王家的惧怕,仿佛王家有妖魔鬼怪,时刻要出来食人。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个瞧热闹的人们只叹息,谁也没有意思,来相劝周奕快快离去。 周奕脸色阴沉,正欲朝人群走去,询问内情,但此时,一阵骂骂咧咧声后,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华贵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开口骂道。 “小子,你找死,竟敢敲我王家大门,兄弟们上。” 说着,他后退一步,两手往周奕一挥,身后唰唰闪出四五条抄着棍棒的精壮大汉。 “这就是王家的待客之道?”周奕冷然道,他脸上直感烧得慌,怎么说王家也是齐云宗门下的修家门徒,若是这等素质,被外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管家男人冷哼一声,“就你这厮,还是我王家客人,我王家客人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他当然看出周奕是外乡人,心中很是歧视。 嗷叫着,几个大汉已然近身,五条棍棒毫不留情向着周奕身上各处要害砸去。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是周奕的格言。 面对下手狠毒的大汉,周奕自然也就不客气。一道亮光自他腰间闪出,五声脆响后,握在大汉手中的棍棒只剩断断一小截。 周奕得势不饶人,就在精壮大汉们吃惊手中棍棒之时,他长剑回鞘,双手快速伸出,抓住最近的大汉外衣,再狠狠把他掷向墙角。 另几人一看,当然不干,纷纷弃去手中只剩一截的棍棒,嚎叫再度扑上来。 若是真换成其他人,肯定要着道,可周奕是何人,他灵巧在大汉身边闪动,不时伸出手,抄起大汉掷向墙角。 “好!打得好”街头巷尾间,一阵叫好声忽然暴起,眼见周奕大发神威,人群连连高呼。 “谁在叫好,都给我闭嘴,闭嘴!”管家男子扭头气急败坏的叫道。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周奕笑眯眯贴着管家男子说道,而他的身后,几个大汉早已被解决,瘫倒在地,哀叫不止。 “你大胆,竟然打伤我王家家仆,还……”面对周奕的逼近,管家男子连连后退,嘴上还叫嚣着。“你胆敢闯我王家。” 周奕不屑,齐云山我都敢大闹,何况小小王家。 “我就闯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管家男子伸出一只手,畏畏缩缩地指着周奕,口中嚷嚷着:“你……你……”话还没说完,他扯着嗓子,尖叫着逃入王家府邸深处。 “有人闯府,有人闯府,快来人啊!” 气定神闲的迈着步伐,周奕尾随在管家男子身后,信步在王家府邸内,四下打量着。 “想不到王家竟会被人打上门去,大家快去瞧热闹吧。”街头巷尾的人群中,不知哪个不闲事大的家伙,忽然吼了一嗓子,乌泱泱的人头,开始涌入王家。 周奕自然没去管身后的人群,他就这样闲步在王家中。 深府邸处,嘈杂的脚步声快速响起,明显是那管家叫来了新的帮手。 “王家打手来了。” 哗啦一声,身后的人群顿时鸟兽散去,只剩周奕一人独自行走在王家。 “就是他!”随着管家男子的呼喊,王家各处,纷纷冲出精壮大汉,手中五花八门持着各式各样的趁手家伙,汹涌而至。 周奕不恼,气定神闲,解开腰间佩剑,连带这剑鞘一起,持在手中。 任你人数再多,我以剑势破之。 带着剑鞘的长剑,在周奕双手上下翻腾,刺挑劈斩,舞得周身水泄不通。而精壮大汉中,不断有人受到重创,惨嚎着瘫倒在地。 周奕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只让大汉们失去行动力,而并没有下死手。 片刻后,王家庭院内,唯一还能站着的只有周奕,他面脸笑意,大步流星走到管家男子身边,他一把抓着管家脖子,冷笑道:“劳烦管家带我去见王元道。” 王元道不是别人,正是王家家主,上代齐云宗外面弟子,至于周奕为何会知晓他的名字,《修家门徒分布图》上有过记载。 管家男子惊恐道:“家主没在府邸,他有大事要办。” 本当周奕是个外乡来客,想要欺辱一番,却不料对方不能招惹,看情形,还认识家主。想到此处,他倍感惊慌,对周奕所问,也是快速答道。 没在府中? 周奕皱起眉头,他思虑几息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带我去王家祠堂。”周奕放下了管家,说道。 管家男子此时小命全在周奕身上,难能不答应,他点点头,畏畏缩缩开始在前方带路。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位于王家府邸深处的祠堂。 来到了目的地,周奕冷然一声说道:“你可以走了。” 管家男子如获大赦,手脚并用,快速逃走。至于周奕找寻祠堂想要做什么,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管事之人,哪敢插手。 周奕脸色平静,一把推开了祠堂大门。 祠堂内并无多少物件,唯有正堂内摆满了牌位。 牌位处,下首全是王家先祖,上首则盖着一匹白布。 周奕心中森然,大步走到牌位前,一把掀开了遮盖的白布。 “竟敢如此!” 第二十五章 王元道 王元道,齐云宗麾下的修家门徒王氏一脉,第十任家主。 而王氏一族,归于齐云宗庇护至此已有十代,少说也有数百年的历史。可说是劳苦功高,影响非同小可。 一路哼着小曲,王元道正怡然自乐,独自坐在轿中,任由府中家仆抬着,晃晃悠悠间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苏仙城内,此时是何种情形,那是人山人海,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王大家主一出行,前呼后拥,领着一群家仆,横行城中。 按理说,这样的排场在拥挤的人群中,寸步难行,偏偏无人敢靠近,远远躲开得有几丈远,生怕冲撞了这位爷。 “不就是一方豪强,有什么可得意的。”有外乡人不服,对此不屑一顾。 “你可知王仙人吗?”有苏仙城人好心提示。 “知道啊,我就是为了拜入仙人门下,才来的苏仙城。” “不知者无畏,你可知道王仙人与王家家主的关系?” “请老哥告知。” “王仙人正是昔日他拜入仙门,得道归来的幼子。” 外乡人大吃一惊,万分感谢道:“多谢老哥提醒。” “好说好说。” …… “家主,小少爷可真是扬我王家声威。瞧这些个凡夫俗子,还想拜入王家门下。” 轿门遮布轻轻掀起一角,一张贼眉鼠眼的脸孔,印入王大家主的眼中。 王元道收拢满脸的笑意,故作冷静道:“王大,休要胡说。”可他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压抑不住的内心。 被称为王大的家仆,谄笑着:“小少爷这一回来,我王家简直声威大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说他人,就是小人外出,也是羡煞旁人,恨不得取我待之,好服侍王家上下。” “你这张嘴啊,就是没个把门。”被王大这一番话,说得是心中一阵舒坦,王元旦摇头笑道。 王大更得意了:“家主,我可没说错。可惜就是小少爷不肯回归王家,不然王家声威,还能再上一层。” 王元道却脸色一变,怒目而视:“你说什么?”然后他探过身子,一掌挥在王大的脸上。 “打,给本家主狠狠得打!”他暴怒着吩咐道。 家仆中,几道身影扑向摔倒在地的王大身上,开始噼里啪啦拳脚相加。 王大不知道,他一句无心之失,直捣王元道心中的痛处。 逆子!逆子! 我王家一氏待你不薄,为了你,我瞒着齐云宗,送你前外不归妖山的那一边。岂知,你现在修行有成,竟然不为家族着想,却布坛施法,为些凡夫俗子发蒙解惑,还有求必应,真当自己是普渡天下的上界仙人。 王家侍奉齐云宗数百年所为何事,不就期待有朝一日能开宗立派,开辟属于王氏一族的宗门,不再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你却不思王家恩德,反而有一种弃家族不顾的意思。 王元道内心怒吼着,口中还不断念叨着:“逆子,逆子……” 半柱香后,停下的队伍再度启程。至于烂泥般的王大,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可没走多远,队伍又停了下来,此处已经离王家不远。 “还不快点回府,在这耽误作甚?”王元道怒气不减,大声道。 轿外,有家仆战战兢兢回答:“前面有人阻拦。” 恰在此时,挡在队伍前列的人群高声呼喊着:“王家家主回来了。” 随后,阻挡在前的人群顷刻散去,远远躲在街头巷尾处看着。 不明觉厉的王元道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定又是哪路豪强大门想结交王家,引起了苏仙城人的围观。 还未等他回转,有家仆又道:“那不是王管家吗?” 说着,一道凄惨的呼叫声由远至近。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王元道一把掀开轿帘,走了出来,冷哼一声道:“慌什么?” 王管事跑近,耷拉着头,神情慌张,小声道:“家主,有人私闯府邸?” 什么? 王元道不敢置信,再度问道:“你说什么?” 小心打量了一眼家主,王管事道:“府邸被人私闯,来人还闯入了祠堂中。” 他甚是小心,生怕王元道暴怒之下,出手击毙自己。 王元道长啸一声;“何人胆敢闯我王家祠堂!”话音一落,他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引起四周围观众人不禁膛目结舌。 他心急如焚,王家祠堂内中的秘密可不能暴露出去,不然王家覆灭在即。 眨眼间的工夫,他扑入堂门大开的祠堂内。 “可是王家家主,王元道?” 一道人影站立在祠堂内,面向王家祖辈牌位,背靠堂门,让王元道一时看不清他的面目。 再看背影,王元道确信来人不是他所相识之人,当下心生忌惮。 在摸不清来人意图前,王元道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安的说道:“阁下是谁?” 人影缓缓转过,周奕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元道。 王元道微微一怔,脸上愠色大起,周奕过分年轻的脸容,让他心中那份忌惮,失去大半。 “私闯我王家祠堂,只有死。” 说完,他愤怒之下,催动着真气,衣袖一抖,一柄长剑落入手中,一剑直刺周奕面容。 面对王元道充满杀意的长剑,周奕丝毫不为所动,自顾掏出腰间一物,朝王元道抛去。 王元道把周奕举动瞧在眼里,他对周奕那份沉稳,同样感到佩服,心思所动之时,眼光随着周奕抛出的物件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长剑擦着周奕眼角而过,紧要关头,王元道撤去了剑招。 “哐当。”长剑脱身,摔落在地。 王元道捧着周奕掷出的物件,浑身颤抖道:“你到底是谁?” 周奕冷冷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话,王元道听在耳中,脸色剧变,他咬牙道:“齐云宗嫡系弟子。”说话间,他眼角偷偷往牌位处望去,见遮盖上首的白布已然被揭开,他脸色顿时惨白。 难不成我想要自立之心,被齐云宗内知晓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不觉间,他心生杀意,瞄向了地上的长剑。 周奕冷笑一下,他把王元道的举动收入眼底,王元道的那点小心思,他怎能不知。 “王家主,不知能否解释下这是何物。”周奕决定先发制人,他自牌位处,上首间拿出一块半截的牌位。 顺着周奕手间看去,王元道心中咯噔一下,额上冷汗大作。 牌位断去了半截,只剩下底下的半截,上书有‘云宗’两字。 这并不是普通的牌位,是为祈福所做的福泽牌位。 说起祈福牌位,这便要说起齐云宗的一桩往事。 千年前,正逢正邪两道大战,波及俗世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时的齐云宗宗主,力挽狂澜,拯救了一众世人,那些因缘进入齐云宗的外门弟子,有感齐云宗功德,在家族立下祈福牌位,为齐云宗祈福。至此,齐云宗的修家门徒,便有了立下祈福牌位的习俗。 “这……在下不知。”王元道冷汗淋淋,不知如何解释,他眼底闪过一丝忧愁。 他岂能不知,祈福牌位还是他亲手折断。不为别的,就为幼子归来,瞧见开宗立派的希望,折牌明志。 周奕沉吟不语,看似在衡量王元道所说的真假。 王元道看着周奕不语,立马心中一横,悄然往长剑移动。 “王大家主,换成是我,就不会这样做。”周奕出言道:“你若是今天杀了我,怕是王家也因为这事而覆灭。” 他说得没错,若齐云宗嫡系弟子死于非命,恐怕齐云宗是不会草草了事,善罢甘休,定要追查到底。可王元道不知道,周奕是这番前来,齐云宗上下都不知,若他出手,说不准会来个死无对证。 周奕说出这番话,也是经过仔细斟酌的,他有意在误导王元道。 “说起来,我还要称呼你为一声师叔。”周奕这时笑了,一脸笑容的说道。 狠话说了,这会得说软话了,毕竟软硬兼施,方为上策。 王元道小心翼翼擦拭去额间汗水,虽然他修为在周奕之上,但他还是惧怕周奕,准确说是周奕背后的齐云宗。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不知你是那位长老的高徒。” 对于齐云宗宗门长老,他还是了解。 周奕微微一笑道:“家师乃是周通。” 王元道大惊,周通之名,他当然知晓,而且还是如雷灌顶。他在齐云宗修行之际,可没少受周通的欺负,就如这代弟子中的周奕一般,时常‘欺凌’师弟们。 “原来是周通长老的高徒。”他大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伤了周奕一分一毫。凭他对周通的了解,若是有伤了周奕一根发丝,周通得夷平这个苏仙城。 要知道,周通往昔的‘威严’还不时笼罩在他心间,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瞧出王元道沉浸在昔日的伤心事中,周奕拍拍他的双肩,叹道:“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件小事。” “那所为何事?”王元道更加小心的说道。 “为苏仙城中出现的王仙人。” “什么?” --------------------- 大家多多支持,求各种助攻。 第二十六章 意外得丹 作为一个立志要振兴祖业的家主,王元道可谓是殚精竭力,在所不惜。为了家族,他煞费苦心,终日游离在齐云宗与不归妖山的另一边。因此,周奕的突然驾临,是让他惊吓之余,还带着一丝恐惧。 如果说,当周奕提出自己的来意,并不是前来问罪他脱离齐云宗之举,王元道心中是侥幸的,可周奕的下一句就使他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莫不是自己幼子,前往不归妖山那一边修行之事,如今东窗事发了? 心中大惊之下,王元道身子不禁一抖,然后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惧意,正住身形,他暗中长吸一口气,舒缓了一些紧张之后,他不露痕迹的看向周奕。 带着一丝惶惶不安的心思,王元道思索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那王仙人正是我的幼子。” 王元道不是不想隐瞒周奕,可眼下苏仙城中,关于王仙人是他的幼子消息早已妇孺皆知,难保这位来自齐云宗内的嫡系弟子不知道。与其被揭穿,还不如自己坦白要好。 他心中懊恼,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要你得意忘形,这下惹下大祸了。” 周奕略显吃惊,他当然不知道苏仙城中的王仙人与王元道的关系,此次来到王家还是为了探寻王仙人的底细。 “王家主莫不是在开玩笑,此事非同小可。” 王元道疑惑的看着周奕,顿时知道原来周奕并不了解他和王仙人的关系。 “小儿年幼不知深浅,得了一点奇遇就大肆宣扬,惊扰了宗门,真是罪该万死。看在以往王家侍奉多年的份上,愿宗门宽恕我等。明日,不,我立刻让他闭门思过,不再抛头露面。” 老奸巨猾的王元道是何人,掌管一族身死的家主,他轻而易举从周奕的话中明白过来。 看起来,这位齐云宗弟子对内情并不知晓多少,有可能只是王仙人的名号传入齐云宗耳内,才引出这一幕。 当然,身为昔日的修行者,他也知正道间的明约,修行之人不要轻易显露于世。言语间,他把事情推在年岁较小上,幻想齐云宗这种大宗门不会为难他王家小儿。 周奕哪里会看不出王元道的把戏,可他如今只是孤身一人,若闹翻后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他。 “王家主,这可不好办了,你也知道修行者,非到紧要关头,不能现世,你这让我很为难。” 周奕扭捏着,摇摇头,假意的叹了一口气:“若不严惩,事情传扬出去,齐云宗哪还有脸面见修行界的各路道友。” 他说得是越来越起劲,颇有一种拉大旗作虎皮,行那狐假虎威之势。 王元道目瞪口呆,痴痴的看着周奕,从他身上,王元道似乎看到了昔日的周通,那股无赖模样如出一辙。 咬咬牙,他双手颤抖着自腰间暗扣处,拿出一个瓷瓶,狠狠心,闭上眼,塞入周奕手中。 周奕眼中一亮,想不到竟然会有意外之喜,他可没有从王元道手中讹诈的意思。 “王家主,这……怎么使得。”嘴上说着,他接过瓷瓶,轻轻打开了瓷瓶上的封印。 清香扑鼻,充斥着精纯的灵气。 “天材地宝炼制的灵丹。”周奕惊喜的叫道。 所谓的天材地宝,就是蕴含灵气的各种灵果,像是齐云宗的小世界内,那棵仙杏树,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要是想得到仙杏足足要二百年之久,而且还是每次结果只有区区十几颗。不知多少齐云弟子,自上山到寿终,都没有机会尝一口仙杏的滋味。 而仙杏只有十几颗,齐云宗从上到下,怎么说也得有上百号人,这还不包括内门外门弟子。十几颗仙杏明显不够分,总不能一刀切成几瓣,一人一丁点。所以,后来宗门配上一些药物,像是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等,炼制成丹,才缓解分仙杏的大难题。 齐云宗当且如此,那其他宗门更无庸赘述,大概流传至今,拥有天材地宝的宗门,不过一掌之数,可见其珍贵。 也不知王元道如何得到这枚灵丹,不管了,反正便宜了我,我也不算白拿你的灵丹,就当是对祈福灵牌的赔罪。 思量着,周奕小心谨慎的把灵药收入乾坤袋中,他最终还是误解了王元道的意图。 王元道则可怜兮兮的望着周奕,直到周奕把瓷瓶收入乾坤袋中才送了一口气,心中虽肉疼,但还是觉得值了。 “王师叔,你我一家人,这点小事就此揭过。”周奕笑着说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或许说的便是周奕,他也毫不知羞耻改口开始称呼王元道为师叔来。 王元道眼角微微颤抖,若是现在周奕说他不是周通之徒,王元道都不会相信。 有其师必有其徒。 事情已过,得了好处的周奕,也不便再待在王家的祠堂,他随着王元道来到了正堂,在王元道的吩咐下,开始尝起晚膳。 两人都不是那化神过后的虚境强者,口腹之欲还是要有。 宴席上,一主一客各怀心思,聊得是好不热闹,让一众王家家人雨里雾里的,摸不清头脑。 那人不是私闯王家,为何家主还要款待于他,看家主那股热乎劲,难不成是小少爷那般的神仙人物。 当然,没人会去解答他们的问题,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其中的曲折。 一场晚膳,宾主尽欢,总归还是老奸巨猾的王元道略胜一筹,他似乎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神情,随口说道:“周奕师侄,明日你又何打算?要不再多住几日?” 面色上,他诚挚邀请着,真像是要周奕留下,而心里却巴不得想听到周奕说出要离去的消息。 因为周奕不走,他时刻感觉到头上悬着一柄利剑。 周奕爽朗一笑:“今日前来,多有惊扰,明日我便启程,另有要事去办。”他信口胡说,随意编排着。 王元道一听,就差没蹦起来了,他都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欣喜,连说起话都带着一丝颤音:“师侄,你明日就要走?太可惜了,未来得及欣赏苏仙城大好风光。” 他随口说着,假意挽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奕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 王元道一瞧,顿时觉得不妙,心中不断暗骂着自己:“要你多嘴。” 他历经人情世故,当然习惯了这等说辞,可周奕哪里有受过这种熏陶,经这一提醒,立马兴趣盎然,心中有了一个打算。 “好,王师叔相邀,我就不推辞了。” 王元道双眼黯淡,双唇抖动着,吐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王仙人是王师叔之子,与我算是同辈,我也真想见见这位师兄。” 他对苏仙城中流传的王仙人始终有一丝好奇,想要面见一番。 “不行!”王元道脱口而出,赤红着眼说道。 你们怎么能相见,若是让齐云宗知道,振兴王家岂不是一场空。 周奕眼光一滞,他未想到提出见见‘师兄’,王元道会突然发难。他略带好奇道:“难道其中有何猫腻不成?” 王元道冷静下来,他思虑了下:“不能再引起周奕的警觉,只有让管家去通知逆子,让他前往苏仙山中躲避几日,待周奕离去,再回来。” 想着,他哈哈一笑:“周师侄你多心了,方才只不过是我感觉到吃惊罢了,毕竟你是高高在上的嫡系弟子,我那逆子不过是在外,有点奇遇,上不了台面的花架子。” 周奕道:“王师叔说笑了,师兄如今声名远扬,必有出色之处,你就不要在妄自菲薄。明日之事就拜托你了。” “好。” 王元道答道。而后,心慌意乱的他已失去和周奕交谈的兴致,早早安排好周奕的下榻之处,待周奕离去后,他立马唤来了管家,小声的对他吩咐着。 “告诉那逆子,明日不要在行那破善事,立刻前往苏仙山深处,没有我的意思,不得回来。” 管家领命而去,留下一脸阴沉的王元道,独坐正堂。 第二十七章 王天一 苏仙城中仙人现,每月初一与十五。 若你想要一睹仙容,这句话必然不可忘。 这乃苏仙城中,自王仙人现世就传扬开来的一句话,与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若是想看求见王仙人,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王仙人才得以现身。假如错过这两日,就要等上半个月的时光。 九月十五这日,苏仙城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看那宽近十丈的苏仙大街上,已经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各路民众,遥遥数里,直抵苏仙城中最深处。 可见王仙人对世人的感召力。 人潮尽头,那儿有一座道场,依山而建,楼庭阁楼,层叠交错,肃穆严整。不用他人解释,都知道是王仙人发蒙解惑之所。 道场下,早早便有无数信徒围绕在道场周围,他们虔诚跪倒在地,双手合一,口中默默有词。至于念的是祈祷仙人赐下福泽,还是期望王仙人看中自己,来个鸡犬升天,那便不得而知了。 而且不远处,不时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群加入,随俗浮沉,祈求王仙人早些现身。 “王家家主来啦!大家快让开。” 一句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信徒们的祷告,回头望去,人潮末端,掀起了阵阵涟漪,以王元道为首的王家家人正趾高气扬,大摇大摆蜂拥而至。令信徒们不解的是,今日王家主身旁另有一风流倜傥的俊公子,看王元道的举动,似乎俊公子地位超群,非同一般。 俊公子自然便是周奕。 “王师叔,这样不太好吧。”周奕皱起了眉头,他可不喜欢出风头,自古出头椽儿先朽烂,他深知这道理。加之自小成长于齐云宗清欲寡淡的氛围,他相当不喜被众人围观。 王元道赔笑着说道:“周师侄,这便是我苏仙城的风物人情,对外人总是事事新鲜,物物好奇,你多多体谅。” 他当然不会说是故意安排这等排场,想要周奕享受一番,被人拥戴的滋味,岂料却没想到搔痒错了周奕的痒处。 事已至此,总不能拂王元道的心意,周奕硬着头皮伴着王元道行走在街道上。 “王家主,你来了。” “王家主,有幸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王家主,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你笑纳。” …… 一路上,一分为二的人潮中,不时有人熟络朝着行走在中间的王元道打着招呼,看情形,事情发生可不是一回两回,再看王家家奴熟练驱赶着前方的人群,周奕的脸色开始不善。 一门心思全在周奕身上的王元道,把周奕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妙,相比他更在乎周奕的态度。 王元道暗使眼色,跟随他多年的管家立马奔向前方,带着一帮子家奴,闪入人群。 周奕脸色稍缓,他没法去指责王元道的举动,之期望,早点见到王仙人,尽早了解这件事。 好在一路上未生波折,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道场前。 道场下,王家管家等候已久,不等王元道出声,指引着周奕来到位于道场后的阁楼中。 周奕也不和他们客气,四处打量着,不时唤来王家家奴询问一番,而得到王元道吩咐要好好款待周奕这位贵客的家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心来到一处隐秘处,不露痕迹唤来管家,王元道问起昨晚交待的事情来:“管家,可有和那逆子说清楚?” 管家说道:“小人与小少爷交待了家主你吩咐之事,只不过……” 他言有吞吐,带着一丝迟疑。 王元道怒道:“那逆子怎么回答?” “小少爷只言知晓,就没有下文了。小人不敢细问小少爷……”管家没有说下去。 恰在这时,周奕的声音远远传来:“王师叔,为何王师兄还没现身?” 王元道甩手挥退管家,怀揣着忐忑不安之心,来到周奕身边,这处正好出于阁楼木窗前,清楚看到道场上的一切。 “逆子定是知道你驾临,他那点修为就不敢上台献丑,躲避起来,不愿见人。”王元道给出一个看似荒谬的答案。 周奕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莫不是王师叔把王师兄藏起来了,不愿他与我相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元道一惊,脸上勉强笑道:“周师侄误会了。” 周奕继续说道:“我看有这个可能。这道场规模如此巨大,不是一天二天便能建成的,王师叔没少其中谋取利益吧。” 他扯起嘴角笑了,看着王元道眼中那一抹慌张,以为是自己猜对了。 我周奕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拿了你的好处,只要往后撤去这道场,不再蛊惑世人,此事揭过,不无可能。 他不知道,王元道忧心的并不是蛊惑世人之事。王元道早有打算,只要周奕离去,就让幼子前外苏仙山深处,开宗立派,占据名分大义。 王元道惧怕的是幼子邪宗弟子身份败露,不错,所谓王仙人不过是邪宗弟子罢了。 正当他抓耳挠腮,想要想个法子蒙混过去,却听见阁楼外起了一阵争执声。 王元道怒骂道:“谁人喧哗,看本家主不严惩你。”他又转头对周奕摆出一副窘迫之意:“周师侄,那些个不懂事的家奴惊扰到你,我万分抱歉,我这就前去处理。” 不等周奕做出反应,他简直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周奕面露鄙夷,他冷笑一笑。 看来,王元道瞒着齐云宗做出了不少出格之事。 周奕并不急着揭穿,在他眼中,或许见到王仙人之时,便是谜底解开之际。 让服侍身旁的王家家奴退去,并吩咐无事不得惊扰后,周奕随意在阁楼寻了一处,盘腿坐下,开始修炼大乾元气诀。 在周奕不知道的隐秘处,王元道一脸无奈,一只手拿捏住紧皱的眉间,向着一旁的管家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所问不假,刚才确实是王家家奴在与人争执。 问起这事,管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那些刁民,无事生非,嚷嚷着要见王仙人,小少爷岂能是他们随便见的。”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王元道问道。 管家谄笑道:“自然是吩咐家奴,把为首的轰出去。” “你该死。”出乎管家意料之外,原以为他的自作主张会得到家主的赏识,却得到王元道一顿臭骂。 现下的王元道不但想臭骂他一天一夜,还想灭了这个无脑之人。 “混账,我极力掩盖住消息,尽量不引起那煞星的注意。可你到好,真嫌事情还不够大?”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道场上,渐渐响起了信徒们的齐声高呼。 “王仙人,王仙人,王仙人,王仙人……” 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跌宕起伏见,愈来愈多的人群加入。 呼叫声响彻云霄,仿佛驱散了苏仙城上空的云层,烈日毫无遮挡,直直暴射在苏仙城中。 但这丝毫不影响狂热的仙人信徒,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嘶吼声,继续高呼。 “完了。”王元道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阁楼中,周奕睁开双眼,面露愠色,如此大的呼喊声中,他又岂能入定? 站起身来,推开阁楼小窗。绕是他自持经过大风大浪,也不禁为之惊叹。 “修者惑世,恐怖如斯。”周奕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周奕想要为这些陷入阴谋的无辜世人做点什么时,呼喊声乍然而至。 鸦雀无声的信徒们痴痴的抬头,望着上空,无人出声。 周奕心中一动,探出身躯,顺着众人眼神望去。 巨大的青色葫芦犹如一艘行天巨舟,随风而至。不过,所有人的眼光不在青色葫芦上,而是在葫芦上背手而立的白色人影。 “王仙人!王仙人!”无数信徒嘶吼着,甚至有人忍受不住心中的欣喜,热泪夺眶而出。 青色巨葫悄然而下,未掀起一丝波澜。白影飘然自青葫落下,转身朝青色巨葫轻轻一点,巨葫顿时逐渐缩小,直至恰好如寻常的酒壶般大小,便停住了葫身,被白影入腰间。 不再犹豫,周奕脚尖一点,自阁楼跃出。 白衣人影看着跃至面前的周奕笑了:“当下便是周师弟?” 周奕报以微笑:“王师兄?” “王天一见过师弟。” 恰逢其时,跑出的王元道正好目睹了二人相见,他昏倒在地,心中痛呼。 “王家真的完了,真的完了。” 第二十八章 人性本恶 “王天一见过师弟。”王天一不亢不卑,沉稳笑着说道。 再看他,只见锦袍玉冠,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带这浓浓的淡然自信气息。 周奕凝重道:“王师兄,难道你不知修行者不可随意现世,不然……”还未等他说完,道场上的信徒们开始躁动不安。 “王仙人,王仙人,家母病入膏肓,求仙人赐下福泽,救我老母一命。” “王仙人,我愿捐出全部身家,望仙人垂怜,收我如仙门。” “王仙人,收下我,收下我……” 涌动的人群开始紧逼道场,要不是还顾及王天一所谓的仙人身份,恐怕下一刻就要冲上道场。 王天一朝周奕微微曲腰,面色平静道:“望周师弟体谅,待我解决了俗事后,再与师弟相叙。”说着,他歉意朝周奕点头,随后转过身,面朝道场。 他双手一挥,人群顿时针落可闻。 可见他在苏仙城中的声望,已经到了奉如神明的境界。 周奕脸色凝重,他心中不是滋味。这并不是他羡慕或者嫉妒王天一,而是他内心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 定要揭开王天一的面目,不能让世人被他蒙蔽。 想着,他嘴角微微一翘,论捣乱的本事,他自然不输于人。 而这时的王天一已经高坐道台上,煞有其事的盘坐着,向着下首处的人群中一挥手,丝毫不在意一旁虎视眈眈的周奕。 没有人刻意去维持秩序,就在周奕不解的眼神中,那些个信徒们,自然依次排列好,像是练习许久过一般,井然有序。 “王仙人,这便是家母,望您出手庇护。” 第一位就是那口称家母有疾的信徒,他是一五大三粗的汉子,背负一瘦得皮包骨肉的老妪。定睛望去,老妪紧闭双眼,已然是面露死色,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随时就会死去。 希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王天一,汉子泪眼迷蒙。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的一种规则,万难改变,除非是那真正仙人出手,逆天改命,光这还只能救得了一时,保不住她一世。 周奕心中先是一叹,对老妪的病情感到惋惜,而后,他对王天一嗤之以鼻。 看来,不用我出马,王仙人就要露出马脚来。 让周奕万万没想到是,王天一不急不缓,淡淡笑道:“此乃小事,将人放下。” 大汉感激的看着王仙人,随后,小心将背后的老母放下,抱至王天一座前。 周奕睁大双眼,不敢遗漏了王天一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不见王天一有过多的举动,他解开腰间的青色葫芦。不错,就是那缩小的青色巨葫。 “照。”王天一手中捏了一道奇怪的法印,另一手在青葫底部一拍,青色葫芦顺势飞起,悬于老妪身体上方。 青色葫芦葫口大开,一道青色光幕自中而出,笼罩住老妪的身躯。不消片刻,在周奕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道黑气随着青色光幕倒转,被青色葫芦吸入葫身。 “看,老婆婆好了。” 人群中有人大呼,众人眼光随之望去,躺在道场上的老妪忽然开始轻咳,再看她脸色,本该是一片青灰的死气,意外开始红润。 老妪睁开双眼,口中嘟囔着:“老身这是在哪?” 精壮汉子见状,先是高呼一声“娘。”接着朝着王天一,就欲双膝下跪。 王天一面露微笑,单手一托,无形的气息围绕在大汉周围,使他不能跪拜。 “此乃小事,不用这般大礼。” 精壮大汉哪曾被如此对待过,何况眼前之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仙人。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千恩万谢中,精壮大汉扶着好转的老母,一边道谢着,一边退去。 这…… 周奕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难不成王天一真的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神鬼莫测,仙人之道? 王天一可没管周奕的惊讶,他好似真不在乎周奕的态度,他笑容不该,朝着下首点头。 “王仙人,王仙人……”呼喊着,一瘸一拐的身影,踉跄着来到道场上。 不用来人多说,王天一依旧是双手在青色葫芦间转动,青光笼罩来人瘸腿上,再等待片刻,那瘸腿就好了。 世人多百病。 就这样,一个个身体有恙的信徒,但凡有求,就会被王天一信手用青色葫芦治疗好。 以致后来,周奕都开始对王天一治好信徒们手段感到麻木。 当真有仙人现世不成? 抱着一探究竟的复杂心思,周奕继续往下看去。 若说信徒们求治身体疾病,周奕还能接受,那一些信徒的要求,让他不免蹙起眉峰。 这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小男子,只露出满口黄牙,衣衫褴褛的他,殷勤的笑着:“王仙人,小的……”他似乎略有苦衷,吞吐半天,也说不出下半句。 王天一丝毫不恼,笑道:“何事?” 也许是看着王仙人这般和蔼,瘦小男子终于开口道:“王仙人,小的想要求一点钱财,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说完,他缩着脖子,胆怯的看着王天一。 王天一依旧微笑,盯着他双眼,好半天后,他笑道:“原来如此,你这是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想要求钱财以作赌资?” 瘦小男子惶恐跪倒,大呼:“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敢了,我不求了。” 说完,他调转身躯,就要窜入人群中。 王天一可没有出手擒拿他的打算,他摇晃青葫。 “哗啦,哗啦。”瘦小男子的身躯顿时一滞,王天一手中传来的声音,他可非常熟悉。 大量钱财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王仙人……”他不敢相信,直到他装不下自青葫中倒出来的金银细软,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多谢王仙人。”心满意足的带着大量钱财离去,瘦小男子口中还不断自言道:“富贵赌坊,你家爷爷来了,看我不杀你们个落花流水。” 瘦小男子的愿望激发了在场所有信徒的野心,若说先前人们的愿望还停留在自身疾病上,现在则是五花八门。 “王仙人,我家那丑娘子,可否让她容貌如花?” “王仙人,我想成为苏仙城中最有钱的人。” “王仙人,我娘子又给我生了一个丫头,能否换成大胖小子?” …… 人性本恶。 周奕愤怒的至极,他忍受不住这些嘈杂的呼喊声,气愤着双手按住腰间的乾坤袋中,他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出手斩杀贪心不足之人。 相较与周奕色忿忿不平,王天一脸上一片宁静,笑着点头应到。好像他不在乎下首的信徒们想要什么,而是他能实现什么? 不管是什么愿望,但凡只要他能实现,王天一都会一一兑现,即使那愿望犯了人伦丑恶。 “够了!”周奕长剑出鞘,一道剑气狠狠划过道场,在王天一与信徒们间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变故引起了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颤,王天一也略显惊愕,他稍微一缓,又带着笑意道:“周师弟,这是何故?” 周奕脸色冷然,“王师兄,你入魔了。” 王天一还未开口,底下的信徒倒是发难了。他们或许还在惧怕周奕,但在王仙人面前,他们有得是胆气在身。 “你算什么东西,还来指责王仙人,我看你才是魔。” 显然,周奕的话引起了众愤,他们毫不含蓄地用最恶毒的话语辱骂着周奕。 “呸,王仙人叫你一声师弟,看你也是仙门的人,怎么就没有王仙人的渡世情怀。”这还是有人看在王仙人的份上,说的好听点。 周奕怒极反笑,面对这些是非不分的世人,他是万口难辨。 世间凶恶,当真如师门长辈所说。 ----------------------- 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 第二十九章 周大魔王 是就此离去,不再管这档子事,还是迎着愚昧世人的无妄怒火,揭开王天一虚假的面容。 周奕心中是倾向于前者,站在世人立场上,他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揭穿王天一。虽不知王天一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背后有什么阴谋,让他如此尽心尽力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难不成指望自己去唤醒世人心中那点良知,告诉他们,别妄想通过不劳而获,去得到不切实际的愿望? 周奕自嘲一笑,心中暗想:“换成自己若不是修行之人,恐怕都会陷入其中吧。” 这时,王天一止住了道场下,无数信徒的叫骂,转头朝周奕笑道:“周师弟,你这才着道了。修行之路,各有千秋,或许你我走得是两条道。你不信奉我的修行之道,无可厚非,我并不怪你,我只要坚信我的修行之路,就足矣。” 周奕失了神,痴痴地看着王天一。 王天一摇摇头一笑,回头继续先前的替世人圆梦之路。 …… 道场下,晕死过去的王道元早已被家奴唤醒,道台上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周奕意外陷入沉思中,他是最为兴奋的那位。 “天一,不枉费我为你谋划多年,看来我王家崛起有望。”说道激动处,他热泪盈眶。 连周奕这个齐云宗嫡系弟子都被自家幼子所折服,真不愧是有开宗立派的风范。 王元道三步并成二步,自道场侧旁来到周奕身边,似是可惜,似是无奈的故作叹息,伸手拍向周奕双肩。 “哈哈……”就在此时,周奕仰天大笑:“王师兄,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我着道了,你说的没错,只要追寻本心,走出自己的修行之道,其他的事皆是浮云。” 说罢,他深深看了一眼王元道,说道:“王师叔,你有一个好儿子,王师兄所作所为,另我刮目相看。” 周奕说完,几步来到王天一面前,身后留下举着手,尴尬而立的王元道。 “不知周师弟悟出了什么?”王天一终于有点色变,这是周奕第一次见到他,和蔼面容的另一幅表情。 “做我该做的。”他不顾所有人不解的眼神,挨着王天一的道台盘膝坐下,嬉笑朝王天一耸肩道:“王师兄,请便。” 道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见王仙人并没有反对,也就不敢出声了,说到底,他们还是畏惧这位抬手间就能在道场上劈出一道深深沟壑的仙人师弟。 大概他也是一位上仙吧。 怀揣着有许怪异的心情,这些人依旧向王仙人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王仙人,我想让自家的丑娘子变得国色天香。”模样倒是英俊的儒衣秀才,摇晃着脑袋,谄笑道。 “既然你瞧不上她的容貌,为何当初要求娶回家。”还未等王天一开口,周奕抢前问道。 王天一哪知有周奕有此一出,怔住了。 儒衣秀才同样一愣,看着周奕,周奕催促着,想要知道内情。 这是仙人师弟,不能得罪。 儒衣男子心想,低声道:“我家,家贫如洗,而她,家财万贯……”不用再往下说,众人都知道了儒衣男子的意思。 “哈哈……”人群哄笑开来,羞得儒衣男子把头深深埋入衣领中,饶是这样,他都不愿离去,眼巴巴的看着王天一。 王天一略带异样的看了周奕一眼,周奕耸耸肩,示意无心之举, “此乃小事,容我使她面部,血肉重生便可。” 儒衣男子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欣喜道:“多谢王仙人,我这便回去把她带过来。” 一番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冷不防,周奕慵懒的声音传来:“当然,做出这些,得要付出代价。” 仙人师弟的话不能不听。 儒衣男子歪着头看着周奕,不解道:“什么代价。” 周奕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语气森然道:“若想你家娘子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得用你的相貌交换,你可愿意。” 周奕的一句话,吓得儒衣男子顿时一跳:“为何方才他们都不需要代价。”他万般无解,为何到自己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口中丑娘子相貌到底如何,众人皆不得知,但他却甚是英俊。想来若不是他相貌堂堂,加之才华出众,想必万贯家财也轮不到他头上。 “周师弟,你……”王天一紧皱眉间,正欲开口。 周奕打断王天一的话,嬉笑道:“王师兄,我知你天性善良,愿意乐于助人,你只管做你的事,不用管我。但你要出手阻止我,岂不是违背了你的信条。” 王天一傻住了,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 “快说,你换不换?”周奕不理王天一,转头朝儒衣男子恶狠狠说道。 儒衣男子热泪欲夺眶而出。他想不通为什么到自己就会遇上周奕这个煞星。 “我不换了。”说着,他挤出人群,消失在茫茫苏仙城中。 看着奸计得逞,周奕得意洋洋笑道:“下一位。” 道场下的信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也不肯第一个上台。 好半天,推推搡搡间,一位大腹便便的锦衣胖子被众人推上了道场。 锦衣胖子抹去一头的冷汗,心中痛骂着推自己上台的那人,嘴上说道:“王仙人,我想舍去一身肥膘,成为精壮大汉。” 生怕王天一不知他心中理想模样,指着身后人群中的一大汉说道。 周奕眉角一挑,又是抢先道:“瞧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子,平日里可没少大鱼大肉,既然你想成为精壮大汉,那就拿你全部身家来换。” 平生就视钱财如命的锦衣胖子,吓得浑身肥膘乱颤,讪讪道:“那我不换了。” 说完,赶紧转头,以自身难以企及的速度消失在周奕眼中。 “一看就知道不是诚心,”周奕鄙夷道:“还有没有人上来以全心愿?” 还有真大胆的:“王仙人,我愿成为仙门弟子。” “仙人弟子讲究缘分,待我砍上一剑,只要你不死,我便替我家王师兄应允了。” “不,不,我,我不愿入仙门了。” “王仙人,我……” “你不用说了,待我砍上一刀,王师兄自然会答应。” “下一位,你?砍一剑。” “你也是,来一剑。” …… —————————— 日薄西山,红霞漫天。 周奕艰难的伸着腰身,站起身尽量舒缓身体,他似有感触道:“想不到,这替人排忧解难的事情,会这般劳苦,真难为王师兄了。” 一脸苦涩的王天一,望着空无一人的道场下,欲哭无泪。 自周奕捣乱开始,他到现在都没有完成一桩心愿,不论是那翻手就可以办到的心愿,还是不切实际的幻象,都在周奕的‘淫威’下,退避三尺。 无语的瞧了一眼乐在其中的周奕,王天一双眼蕴藏深意,双袖一挥,解开腰间青色葫芦,腾空御起,消失在天际。 “王师兄……”故作亲热的唤了一声,周奕本是欣然的脸庞,瞬间一片宁静。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周奕冷笑着,重新找到一脸呆滞的王元道,再次住进王家。 就这样,不知是周奕打乱了王天一的计划,还是另有变故,本该是初一十五举行的面仙大会,一连三日,都在苏仙城中召开。 周奕自然不负众望。每日都准时出现在道场上,继续向着广大信徒,释放自己的‘淫威’,以至苏仙城中开始流传这周奕的传说。 知道吗,苏仙城中不但出了一个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王仙人,还有一个不知打哪来的邪恶魔王。 每当谈起周大魔王来,让无数信徒恨得牙根直痒,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第三十章 夜谈 依旧是那座王家安排的小院,周奕独自盘坐小院中。 他紧闭双眼,心若止水,气息悠长,不似是在欣赏苏仙城夜色,而像是特意待在小院。 周奕确实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可没有闲情逸致观赏夜色,而是故意为之,他在静候一人上门。 他静候之人当然不是王家家主王元道,应是那王天一。 至于王元道,自周奕从中作梗,毁掉他苦心谋划的面仙大会后,他再无踪迹,可能是怕忍不住,出手袭杀周奕,所以来了个眼不见,心为静。 对此,周奕乐得清静,没了王元道的纠缠,他行事更加方便。 要说王家父子,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周奕确实心有感触。 对周奕而言,王元道只是个为了振兴家族,又贪图蝇头小利的修家门徒,可以说是不足为虑。 他今晚静候的,则是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王天一。 …… 夜色渐深,寒意袭来。 周奕不觉间,眉峰蹙起,随后睁开了双眼,露出一丝精光。 “来了。” 话音刚落,墨色夜空中,一道清晰可辨的巨大轮廓显现。 王天一来临。 “长夜漫漫,原以为只有我无心睡眠,想不到王师兄竟然也有雅兴,出来一赏夜色,当配的上仙人之名。”周奕嘴角上翘,嬉笑道。 夜色中,王天一高立青葫上,不言不语,冷冷看着他。 周奕渐渐收敛了笑意,同样冷然看着半空的王天一,眼神丝毫未有闪躲,充斥着坚定。 看情形,两人这就是要撕去连日来,虚伪的伪装,正式交锋。 片刻后,王天一冷冷说道:“周师弟,你不应该参与其中,此事与你齐云宗毫无干系。” 周奕讽刺一笑,说道:“王师兄倒是说得轻巧,我齐云宗身为正道六大宗派,有义务揭穿你的鬼把戏,免得你为祸世俗。” 既然说开了,周奕也就不再掩饰心中的那份义愤,毫不留情。 王天一笑了,笑得令周奕意外,更让他意外得是王天一接下来的话语。 “我平生最厌恶两种人,一种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正道弟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做出的事,就连我这些邪魔歪道都目不忍视。” 王天一的笑容充满了不屑,仿佛周奕的话,是他听到最可笑的事情。 周奕冷不防他冒出这一句,眼中满是戒备,双手伸向了腰间。 王天一竟然会是邪道弟子,莫不是不归妖山的另一边,开始蠢蠢欲,邪道弟子已然渗透过来? 周奕胆寒心惊,心烦意乱。 而后,他忽然抬起头,眼神一凝,厉声道:“驻守在不归妖山的正道弟子,是你们覆灭的?” 周奕想起了师父周通,他老人家此时不就是前往了不归妖山,调查驻守弟子的覆灭之秘,若邪道真欲再次引发正邪之战,师父岂不是自投罗网。 心急之余,他问出这句话,随后显然有些不安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起双拳。 哪料王天一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直愣愣瞧着周奕,半响后,他癫狂般笑起,“原来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哈哈……” 自喃深处,他两行清泪从眼眶而下,“死了,都死了。除了我都死了。” 周奕百思不得其解,深深望向疯狂而笑的王天一。 “不归妖山发生了什么?” 他默默问道,王天一眼下看似情绪不对,仿佛周奕的回话让他想起了悲痛往事。 闻言,王天一止住了笑意,脸色瞬间变回了那清然淡泊的王仙人,可嘴角的一抹邪魅,说不出的怪异。 “周师弟,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周奕戒备看了一眼王天一,思虑了几息,眼光从他脚下的青色葫芦掠过,缓缓点下了头。 也罢,暂且一听,兴许就能知道不归妖山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天一降下脚下的青葫法宝,来到小院,双手一翻,小院中便多了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桌上更是摆上了一壶清茶。 他走到木桌前,自顾为两人倒上一杯清茶,然后端起一杯,一口而饮。 “我父王元道膝下共有五子,而我这个婢女所生的幼子最不得宠。”他忽然抬头问向周奕:“你可知我本名王天五,现在为何会变成王天一。” 听着不着边际的话,周奕心中虽然着急,但也无济于事,他冷哼一声,随口道:“你四位兄长都死了。” 本就是一句无心气话,王天一听后仰天大笑,双手拍着木桌道:“你说得对,我那四位兄长都死了,只剩下我。” 周奕脸色一凝,并未开口,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难得有同辈之人,王天一滔滔不绝,说出了所有的事情,直至周奕一语未落。 “你说王师叔把你们五人分别送入了邪道五大宗?”周奕愣神,疑惑不解道。 王元道身为齐云宗麾下的修家门徒,要说家族子弟送入宗门,也是要首选齐云宗,再不济也得正道其他门派,又岂能把子嗣送入邪道宗门,难道王元道是邪道埋藏在齐云宗的棋子? 王天一并不理睬周奕的疑问,继续自言道:“你可知在王家,由于我是婢女所生,生来便无所倚靠,自小受尽了王家上下欺辱。待我长大许,还要被送入不归妖山的另一边,与那邪魔为伍。所以,你这齐云宗嫡系弟子又岂能明白我的痛楚。” 他双目赤红,不善地看向周奕。 周奕暗自摸着腰间,提前做好了防备。好在王天一眼中的暴戾一闪而逝,又回复了清明,说道:“我自逃回苏仙城后,那一心想要开宗立派的父亲,却还要利用我。母亲临死前吩咐过,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他是我父亲,我不能动他。” 周奕张口哑然,人性险恶这句话,他深刻感触到了。 就为了开宗立派,振兴家族,王元道竟穷凶极恶送五子入魔窟,这等惨事,是他万万不能想象的。 “不归妖山,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不忘目的,扯开话题道。 王天一咧嘴笑道:“五大邪宗,包括那小宗小派都没了,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没了。” 五大邪宗,那可是百年前,能与六大宗派匹敌的存在,竟然会覆灭了。 周奕显然不信,狐疑看着王天一。 “没了?”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正如你们正道人士所愿,全都没了。” 周奕还想细问,王天一却不愿在这问题上多过纠缠。 “看在我故去的亡母份上,我不愿沾染杀戮。周师弟,明日望你早日离去。” 王天一突然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在桌上轻轻一拍,御起青葫,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哗啦! 一身闷响,木桌顷刻间碎成粉末,从中化出一道青色光影,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上了毫无防备的周奕身躯。 不好,难不成王天一方才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松懈? 周奕被青色光影紧紧缠绕,动弹不得,他有许暗自后悔。 就在周奕想要寻个法子挣脱青色光影之际,光影意外崩散,化为一道乌有。 这是对我的警告吧。 周奕抬头望向夜空,那里早已没了王天一的踪迹。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吓唬我,真当我周奕是吓大的。 王天一,竟然如此,那咱们明天见。 第三十一章 针锋相对 世人多愚昧,不知仙可怕。 次日凌晨,依旧是那道场,依旧是纷至沓来的信徒,挤满了整个苏仙城。 即使有周奕这个名声在外的魔王,但信奉王仙人的信徒们还是络绎不绝赶来。他们坚信,邪不压正,周大魔王迟早会栽倒在王仙人的手中。 果不其然,早早赶来的狂热信徒们,看见了心中想要瞧见的一幕。 道台上,闭目养神的王仙人,显得格外仙风道骨,气质出尘。而他身旁,空空如也,那个令人唾弃的身影,已经不见。 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信徒们不敢置信的揉着双眼,相互确认,然后人群之中,猛然爆发,掀起惊涛骇浪。 瞬间,整个街道,陷入欢呼雀跃当中,甚至那些衣着华贵的氏族老爷都与平日里,不屑一顾的衣衫褴褛的果腹者相拥相庆。 放在寻常日子,那是不敢想象,可见周奕引起的众愤,何其强大。 “大魔王终于走了。”人群中,一年纪颇大的老头子慢慢来到道场边,一屁股坐到了道场前的台阶之上,竟然出奇的埋头抽泣了起来,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嘤嘤而泣。 一时间,老头子的声音引起了人群的注意,喧闹的相庆声,渐渐褪去。无比寂静,只剩下了这个颇老的老头那显得悲惨的哭泣声。 “老爷子,你放心吧,大魔王走了。而后,我们苏仙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人群中有人出言了,引起了身旁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周大魔王终于走了,压在他们心中那座苦难大山没了,剩下就是美好的明日。 这大概是在场所有信徒的心中所想。 周奕在的那几日,可谓是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几日,他那诛心的交换条件,让无数人止步于美好的明日见,渴望不可及。 不是没有人想过反对,面对本就拥有异于常人本领的周奕,他们退去了。 与心愿相比,还是自己小命来得珍贵。 “老朽我,当然知道。”那哭泣的老头子恰时抬起头,狡诈一笑,手脚并用,快步爬上道场,噗通一声跪倒在王天一面前,激动说道:“王仙人,王仙人,我轮到我了,我是今日第一个。” 道场下,群情激愤,没有天生的愚笨者,后知后觉的人群,顾不得上首的王天一,开始漫天谩骂着。 那老头子像是摸透了眼前的王天一,并不会在这等‘小节’上责怪自己,他回头沾沾自喜道:“老朽今年七十八,论起耍心眼,我是你们祖宗。” 他停顿了一下,摇头晃脑道:“谁知道那周大魔王今日会不会来,老朽先圆了自己的心愿后,哪管你们洪水滔天。” 人群哑然,纷纷低头沉思。 这老头子说得对,万一若是周大魔王归来,岂不是实现心愿无望? 那些个反应迅速的,早先一步扑向道场台阶处,等待着成为下一位尽快实现心愿之人。 人声哗然,叫骂声,厮打声,哭泣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既然都到这里,无人能抵挡心愿实现的诱惑,何况老头子说得太在理,此时不拼,难不成寄望周奕往后都不会出现。 此时,唯一能无动于衷的也只有高高在上,俯视世人的那位王大仙人了。 王天一睁开双眼,赞许的瞧了一眼老头子,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他面色缓和,充满了让人亲近的气息。 “老人家,可有心愿想要实现。”他淡淡说道,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老头子浑身颤栗,激动得难以压制,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老朽想要长命百岁,不,二百岁。” 王天一点点头,正欲开口答允,一道嘲弄的声音响彻云霄。 “想要长命百岁?那得用五肢来换,对了,还得为你负上一块壳,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千年王八,万年龟。” “周大魔王!”有人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大声呼道。 喧闹的人群,顷刻止住了骚动,纠缠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松开了手,互相挥洒着唾沫的人群散开了,哭泣之人停住了泣声。 不论方才是多么仇视的人儿,此时都看向了那道身影。 没有人瞧出周奕是什么时候来到道场上的,在他发声时,已经挺立道场。 长剑腰挂,换上了齐云宗嫡系弟子,所穿着的凌云袍服,周奕一身气势逼人,舍我其谁。剑眉星目间,透出摄人心神的迫意。 万般俱静,无人开口再称呼大魔王,并不是惧怕周奕的手段,而是他一身装扮太过于冲击众人的眼珠。 若此意气风发,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年英豪都是大魔王,那岂不是邪魔当道,众生无望。 而眼前的一切,周奕丝毫不差,全都看在眼里,他总算来得还算及时。 他目光四顾,环绕道场,而目光所触及之处,人群无不羞愧的低下头,甚至有几人在如此迫人的眼神下,心生反思,着手思虑自己的行为是否不妥。 眼前的英气逼人的周奕,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在为自己这些人着想,才提出那等膛目结舌的交换条件。 想到此处,醒悟过来的人们,冲着道场上,那道挺立的身影,微微躬身,心生退意。 不过,有退去之心的人,比起道场外的人山人海,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愚昧之人总要比明白人多,或许就是明白人不愿看清事实罢了。 周奕回过头,缓缓说道:“老头,想好了没有,究竟换不换?”嘴上看似在询问着老头子,可他双目全在王天一身上。 老头子吓得浑身蜷缩,畏畏缩缩不知如何去开口,回过神来,求助般看向王天一,希翼眼前的王仙人能对周奕好言相劝,成全他一回。 但这一回头,他立马魂飞胆破,扯着嗓子艰难发出‘嗬嗬’几声,昏死过去。 王天一面目狰狞,犹如恶鬼附体,往日的仙风道骨已然了无踪影,有的只有煞气滔天。 “周奕,你找死……” 青色狼烟自他腰间青葫滚滚而出,直冲云霄,惊得道场外的信徒们连连拜倒。 周奕顾不上晕倒老头,受不受的起,抢先抓起他,扔向人群中,而后抽出腰间长剑,戒备地望向漫天青烟。 周奕感到青烟中有股让他极为不舒服的气息,耳鼻间还弥漫着浓浓腥臭之味,熏得他是头晕眼花。 不好,青烟中有异。 周奕无比紧张的看向道场外的众人,连他这个练气五品的修行者都有些不适,那毫无还手之力的众人,岂不是要遭受无妄之灾。 可目光所到,人群皆是无恙,看情形,王天一释放出来的狼烟,只为对付自己。 心中暗自庆幸着,周奕打起十二分精神,全部心神开始放在对敌上。 “昨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今日,你便要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操纵青烟卷起自己,王天一整个人没入其中,周奕循着望去,再难以找寻到他的身影。 “周奕,你不是好奇我乃邪宗哪派弟子,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青烟中,王天一声音传来,而后青烟猛扑向周奕,如附骨之疽,缠绕上周奕,想要侵入他的身体。 周奕自然不会让王天一如愿,挥手间,长剑并发真气,一套行云流水的齐云剑法,笼罩周身,水泼不入。 而化为无数鬼手的青烟,被剑光斩落,摔落地面,顷刻消散。 “好手段,运用真气斩断我对它的掌控。”王天一声音冷淡道:“看是你的真气维持多长时间。” 老道的王天一,一眼就看出了周奕的短处,那便是修为低下,体内真气不足。略带着戏谑,他并不着急一次解决周奕,有得是时辰。 周奕抿嘴不语,王天一说的不错,但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哪能退缩。 “王仙人,为民除害!”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突然在这紧要关头高声呼喊着。 周奕手上剑招一滞,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方向。 瞧准机会,一道青烟所化鬼手抚上了他的后背。 火辣的的撕裂感直击心神,周奕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挥手斩断那道鬼手,只觉得脑海一阵昏沉。 “周奕,只要你答应离去,我现在还能放你一马。”隐藏青烟中的王天一,声音再度传来。 周奕不屑的一笑,手上剑势不减反增,“王天一,你之所以在邪派受尽羞辱,我猜就是不敢沾染性命,身为邪道,不杀生又怎么能在污秽中生存下去。” 他的话犹如一击暴雷,直击王天一心口。 “信口胡言。” 不知是否真被周奕刺激到了伤心处,王天一暴怒道:“那就以你性命证实这段话的虚假。” 青烟不再席卷他,剧烈收缩成一团的青烟,转而化为一仰天咆哮的青色巨蛇,张开大口,如压山之势自上空扑向周奕。 周奕丝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腥臭,嘴角诡异地一笑。 第三十二章 妖踪现 青蛇袭来,凶性滔天,带着无边腥臭之气,自头顶一口便吞下了周奕的整个身躯。 “天啊!”道场下,许多人吓得面如土色,盯着吞噬周奕后,盘身而立的青蛇,连连往后,不断倒退。 众人惊愕望着道台上,眼中惊恐万分,不敢相信所见之事,并且吓得不少胆怯之人,掉转身子抱头鼠窜。 “快跑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开始逃走。 这还是那个和蔼可亲,充满仙风道骨的王仙人? 不少本信奉王天一,坚定当一个仙家门徒的信徒,心中不由开始动摇,看向那高高在上,脚踩青葫,御空而立的身影,再也不是复先前的热切。 至于周奕与王天一方才对话中,提及的邪正两道,这等修行事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宁愿相信眼前发生的。 仿佛是感受到了信徒们的惧怕眼神,王天一眼中寒意丛生,恼羞成怒的伸出一只手,狠狠向着道台一握,像是要宣泄心口那股憋屈。 随着王天一的拳头紧握,道场上,青蛇开始疯狂扭曲着身躯,并且自它腹中发出阵阵‘咔咔’声,明显是骨头被挤压所发出,但它乃是青烟凝聚而成,没有实体,腹中唯一能发出此声的,只有周奕。 要说偌大的道场,谁最不好过,当属身处蛇腹的周奕无疑。他本该有把握逃离蛇口,不被大蛇吞噬,可他甘心如此。 充斥了腥臭的蛇腹中,周奕被青烟紧紧包裹着,不能动弹分毫。身体外,令人窒息的外力,使他快要承受不住,并且青烟中还带着一丝瘴气,正沿着发肤,渗透入骨。 面对生死一瞬间,周奕还在故作轻松,缓慢说道:“王天一,你真敢杀我?” 青葫上的王天一冰冷的面容,泛起了一丝涟漪,他沉默不语。 道场外,不少人比周奕要来得着急,生生为他捏了一把汗。 看你气宇不凡,原以为是个有胆有识的少年,没想到竟然愚不可及,适才你已经是挑衅一番王仙人,仙人都要拿你性命去证实那段话的虚假,你还不知进退,非要身死才能罢休。 “你真敢杀我?”周奕再度说道。 王天一莫名笑了,一挥手,散去了一身真气。立马,青烟凝结而成的青蛇,也随之消散。 青蛇散去,腹中的周奕自然摔向道场,他反应迅速,很是轻而易举地稳住了身形,轻巧落在道场上。 王天一居高临下,望着周奕颇有兴趣道:“不知你从哪看出,我不敢取你性命。” 长剑入鞘,周奕揉捏着身躯,先是抱怨了一声,而后说道:“昨晚那一番话,无非就你为了阻止我前来,特意说的。虽然不知,你年少时经历过何事,但,能看出你心地本善,前往邪宗修行也不是出自你本心。” 王天一微微一怔,略带惊奇道:“你从何知晓我心地本善。” 身为邪宗弟子,王天一当然对所谓的正道弟子不屑一顾,更别说经历了不归妖山变故的他。原以为周奕得知自己是歪门邪道后,会对自己喊打喊杀,最不济,在周奕不敌他的情形下,先故作答应自己条件,然后寻来帮手,铲除他。 以上假如发生,都在他的考虑当中。可万万没想到,周奕反其道而行,独身阻止他,还说出心地本善的这段话。 某一刻,王天一都不免有些感动了。 周奕笑道:“手中从未沾染性命,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王天一听得如痴如醉,下意识看向了双手。 不等他回答,周奕又道:“这次大张旗鼓举行面仙大会,定是王师叔的主意,他想要开宗立派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才让你假行仙事,替他人以全心愿。他日待王师叔开宗立派,不就一呼百应。” 不错,这就是周奕一晚未眠,得来的结论,不然他想不透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王天一放下修行者的架子,以全世俗人的心愿。 王天一扑倒在青葫上,毫无形象地抱着葫身放肆狂笑。 周奕不明觉厉,看着半空中的王天一,心中一寒,突生冷意。 莫不是猜错了,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好一会儿,王天一止住了大笑,重新站起身子,冷笑道:“周奕,原来你一晚上,绞尽脑汁想出的主意,这般无趣。你错了,我当然敢杀了你。” 尔后,他用自己能听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取你性命后,替人多圆几场心愿,就能以作抵消。” 周奕眼力极好,任凭王天一所处位置是在半空中,他还是看见了王天一眼底的暴虐。 “不好,他定有其他目的。” 既然不是自己猜测,那所谓开宗立派也就不存在。 周奕心中慌神,除了与落瑶宗联姻之事外,这是第二件超出他意料的事件。 他双鬓冷汗瞬间掉落,舔舔干裂的嘴唇,再度抽出了长剑。 修行界还得以实力来说话,拳头大,才是真正的道理。 远处,道场外的人群已经是散的差不多了,众人望着道场上,感到阵阵惊悚。 “王仙人他们又要打起来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周奕二人间的剑拔弩张,随时要一触即发。 “我们快逃吧,等下指不定会被波及到。” 就在众人惧怕两者相斗会毁了苏仙城,显得惶惶不可之际,自苏仙城后的深山中,突然有人高呼着。 刚开始还隔得太远,听得不大清楚,随着人影渐渐逼近道场,那高呼声才传扬开。 “小少爷,小少爷,苏仙山深处出现大妖了。” 大妖,传闻中的大妖。 周奕不禁回头循声望去,想要一探究竟。 世人不知所谓的妖物,修行之人哪能不知。天地灵气渐渐消减,整个世间千年间都没有妖物现身。而世俗间也并不是没有流传过妖物现世的传言,但每当慕名前去除妖的剑仙们,到了传闻源头,都会发现,所谓流传的妖物,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 故此,有修行界的名宿断定,世间再无妖族。 有人比周奕对妖物更急迫。 紧皱眉头的王天一一拍座下青葫,一道青烟冲出葫口,卷起奔出山林的那人。 一路尖叫,被卷起飞向青葫的人影很是顺利的来到王天一面前,身受惊吓的他,来不及感叹有幸以身试了仙家宝贝,脱口道:“小少爷,苏仙山中出现大妖了。” 能称呼王天一为小少爷的,只有王家家人。 王天一眼中并发出前所未有的欣喜,声音嘶哑道:“当真,莫不要骗我。” 王家家仆顿时惊吓的哭丧起脸说道:“小人哪敢骗少爷你,我亲眼所见。” 同样听在耳中的还有周奕,他好奇之余,带着一丝狐疑。 为何千载难遇的妖物,竟在紧要关头现身。 他深深看了一眼王天一,怀疑是他参与其中。 王天一不知晓周奕所想,此时他脑海中唯有妖物现世这句话。 带着一丝迫切,他随手甩开了手中家仆,运用一丝真气,让家仆平稳落地,回头望了一眼周奕,随后整个身躯,连带脚下青葫,爆出一道青光,遁向了苏仙山深处。 王天一去得飞快,以至众人都还未有回过神来。 “大家听好了,我家小少爷,身为仙人,当然不会坐视妖物肆掠苏仙城,我王家也愿倾尽所有,助仙人除妖。若城中男女老幼皆有兴趣,可随我我家一同前去除妖。” 目送自家少爷前往了苏仙山中,那王家家仆忽然转身向着道场外,还未散尽的人群大声喊道。 果不其然,除妖的口号一出,大街小巷中,不断有人被吸引过来。 周奕心中甚为不适,他蹙起眉头,大步流星来到王家家仆面前,神色严肃道:“山中何时出现的妖,为何你会出现在苏仙山深处,大妖为何又让你逃了回来。” 他心有疑惑,所有的事情都来的太巧,像是早就被人安排好,容不得他不怀疑其中另有猫腻。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王家家仆,一转身,发觉是周奕,脸色瞬间煞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为王家去山中收些山货,至于大妖为何让我逃了回来,我哪知道。” 又像是想起什么,这家仆声音骤然尖利道:“我家少爷都去除妖了,你为何还会在这,难不成那山中出现的大妖是你放出来的,为的就是祸害苏仙城,与我家少爷为敌。” 周奕与王天一同属一类人,这事已然不是什么秘密,潜意识中,所有人都认为他也是仙人当中的一位,仅仅是个奸诈贪婪的魔仙罢了。 王家家仆的话,虽在周奕耳中是漏洞百出,但也恰巧正中,不知修行为何物的无知世人心怀。 刹那间,怀疑,恐惧,愤怒,百般眼神齐刷刷望向周奕,他如同刺芒在背,浑身不适,比刚刚被青蛇吞噬还要痛苦。 暗自长叹一口气,他不再多言,负起长剑,脚尖轻点,运起轻身功夫,朝着苏仙山中掠去。 背后,如打了胜仗的王家家仆洋洋得意的昂起头,隐晦朝着一处悄悄打了一个手势,而他嘴上并不停歇。 “各位乡亲,想要目睹王仙人斩杀大妖的就跟我王家一同前往。” 似早就安排好的一样,话音一落。黑压压的一群王家家人,不知突然从何处钻出,呼朋唤友着,开始朝苏仙山中走去,很快就在他们的招呼下形成了一股人潮,涌向密林深处。 而先前的那个王家家仆,跳下了道场,几个闪身后,来到位于一侧的阁楼中。 在那,已有一人等候他许久。 “家主,事情办妥了,你让我把那方玉石雕刻的山虎埋入苏仙山深处,我办妥了。” “办得不错,方才在道场上,你的表现,老夫很满意,这是答应给你的赏赐。” “谢谢家主,这都是我应该做……家主,为什么要杀我……” “你放心去吧,待王家开宗立派后,定为你做上一块灵牌,永陪王家。” 不多时,寻常人禁止踏入的阁楼中,只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似是要诉说着一段阴谋。 第三十三章 除妖 日上三杆,红日开始向大地散发出刺目的光芒,照的天地一片暖意,透过稀疏的间隙,极少有余晖能成功透射在苏仙山深处的密林中。 名为藏仙峰的山头乃是苏仙山山势最深处,也是最有可能出现大妖的地方,这儿连赶山为生的人儿都不愿踏足,更别论人烟了。 也就因为无人踏足,密林中景致自然,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得格外寂静。 但越是深入这片密林,周奕心中那份不适,就愈发浓烈。 脚踩在尺许深的枯枝败叶中,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特别当艳阳高照下,林中升起了薄薄轻纱,还夹带着腐败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密林。 周奕撕扯下一块衣袖,小心掩盖住口鼻,避免吸入林中产生的瘴气,他是修行者没错,但修为较浅,还不能百毒不侵,小心谨慎点总算是没错。 忽然,一道恼怒的呵斥声远远回荡在密林中。 这是王天一的声音。 周奕循声追去,急速在败叶中掠过,不起一点痕迹。 好似带着一点遗憾,王天一发出一声长叹,待周奕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然没了王天一的身影。 “这是?” 身形还未停下,他看清了前方林中发生的一切。 一只被吸掉全身精气血肉的斑斓巨虎,正颤颤巍巍摇晃着艰难行走,在看见周奕的那一刻,还强撑着露出凶狠的神情。 周奕愣住了,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难不成这就是大妖。 他有点嘀笑皆非,未想到慕名除妖,却是一场空的情况,他也遇上了。 “原来这便是王天一叹息的缘由。”周奕自语道,带着一丝遗憾,一丝庆幸,正欲掉头返回苏仙城。 可枯瘦巨虎却有了一丝变化。 似乎是知道周奕不会对它下手,巨虎艰难地趴在地上,开始有气无力地扒拉着,厚厚的枯枝败叶。 周奕哪曾见过如此情景,顿时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蹲在巨虎面前不远处,静静看着它的一举一动。 没了浑身精气血肉的巨虎扒拉了半天,都没有刨出个之所然,反而累的侧倒在地,呼呼喘着粗气。 周奕却不干了,看了半天哪能就看个过程,而不看结尾,玩性忽然大发的他抽出长剑,也不管巨虎听不听得到懂,开口道:“虎兄,让我来帮你一把。” 说着,他以剑当铲,挑着刚刚虎爪刨弄之处。 可他没看见,巨虎无精打采的虎目中,透着一丝复杂之色。 也就几息间,周奕剑尖便碰到了一坚硬之物,不费吹灰之力,那坚硬之物就被他挖出。 粗略望去,坚硬之物极像一块无暇玉石打磨而成的山虎像,拳头大小却带着一丝光晕,透着令周奕浑身不适的气息。 周奕正欲伸手拿起山虎像细看,哪料到有气无力的巨虎抢先一步挠起玉像,不待周奕做出反应,它一口便把玉像吞入腹中。 异变突生。 一声响彻苏仙山的虎啸声适时响起,声音中带着无边威严,直击心神。 首当其冲的周奕,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中轰鸣着,好在他身手尚在,一个翻身,身形在林中不断闪动,片刻就离开了巨虎周身十几丈远。 身形闪动着,他还不忘运转大乾元气诀,催动着体内真气,驱散着脑中的不适。 等到身形稳住后,他脑中不适已经消散,抬头望去,前方本该巨虎所处之处,有着一团墨色浓雾笼罩着。隐约中,周奕还看见其中有着两盏油灯,正闪烁诡异的血红。 哪来的油灯。 下意识,周奕莫名想到,随后脊背发凉。这哪是油灯,明明是巨虎的两只虎目。 “逃。” 不用多说,周奕掉头便走,眼前的妖物已经不是他能对抗的。周奕虽不思修炼,却喜欢纵览书籍,对齐云宗内可随时借阅的野史要义,可谓倒背如流。 眼前的妖物都能腾云驱雾,这已不是灵智刚开,初入修行的妖物,的的却却如那王家家仆所说,是个修出元神的大妖。 他这个小小的练气五品,又怎能够去除元神大妖,能在大妖手中逃脱,都是万幸。 周奕身形急速在林中掠走,他使出了全部的真气,恨不得为自己长上一对双翅,用以逃跑。飞掠当中,他还不断回想,“看那虎妖,瞧在我出手相助的份上,定会饶我一次。” 事到如今,他哪能不知道,是自己无意帮助了虎形大妖一把。 想着,他还抽空回头看上了一眼。 这一看,霎时吓得周奕魂飞魄散。 那团席卷虎妖的浓雾,如同附在周奕身后,离他近在咫尺。周奕还能闻见浓雾当中,那股妖兽身上独有的腥骚味。 不得不说,周奕面对危机,敢于豁出性命。知道浓雾中的虎妖在戏耍他,他哪里还想着逃跑,回头便是斩出了一记长剑。 当然,主要还是知晓了逃脱不了虎妖的魔爪,想要殊死一斗。 浓雾中的虎妖打着什么算盘,那是谁也不知道,面对周奕突如其来的一剑,它是始料未及,躲闪不及的它被长剑从额间划过,本是霸气十足的额间‘王’字,无意间被改成了另一个字。 “滴答,滴答。”腥臭的虎血自额间,剑痕处蜿蜒而下,沾染了一角虎目,摔落入林中枯叶中。 饿虎咆哮,风卷残云,密林中,浓雾四起,逐渐转变成了一层黑雾,牢牢把周奕笼罩其中。 迎着散发腥臭的虎口,周奕不退反进,舞动手中长剑,挥洒着剑光,便与虎妖斗在了一起。这时他才恍然发觉,浓雾中的虎妖,不再是之前精气血肉全无的枯瘦模样,不知何时,它回复了一身精壮的虎躯,毛光油亮,散发着摄人心神的野性,让人一眼望去,不寒而栗。 虎妖看似被周奕先前一剑惊住了,它身影藏于浓雾当中,不断游走在周奕周围,想要找准机会,出手偷袭他, 周奕丝毫不惧,驱使着体内真气,运用到手中长剑上,刹时,剑光大作,浓雾中景象清晰可辨。 眼见在浓雾当中无所遁形,虎妖不再掩饰,巨爪锋利向着周奕长剑便拍了上去。周奕有些暗喜,长剑速度不减,迎着虎爪便上去了。 “叮……” 岂料,本该轻而易举就能划破虎妖肌肤的长剑,却在虎爪下毫无进展,周奕握紧长剑的那只手,感受到了一股大力袭来,长剑应声而断。虎爪得势不饶人,击断长剑后,并无停留,向着周奕头颅就挥了过来。 周奕大惊,若是被这虎爪击中,恐怕就要头颅破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情急之下,他没有握剑的另一之手,迅速得探入了腰间的乾坤袋中,好似在寻找什么。 就在虎爪快要触及到他头颅之时,密林中情形再次转变。 “呼,呼。” 狂风肆虐,卷起了满地的残叶,这不是虎妖在作怪,而是密林上空,突兀地出现了一青色巨葫,颠倒的葫身,嘴口朝下,正疯狂的吞食这林中的一切。 王天一来了。 不一会儿,林中浓雾被青葫一丝不剩,全部吞食,连虎妖周身的妖气所化的黑雾,也不能幸免。 虎妖不由一愣神,随后它挥向周奕的巨爪再无半点进展,眼见面前可恨的人类就在葬身自己爪下,竟会有人出手阻挠。 愤怒的虎妖,虎头上出现比拟人类的气愤,它放开了爪下的周奕,转头望向半空。 “是你!” 周奕诧异的看着虎妖,他很是奇怪自己竟然听见了虎妖开口,不,并不是虎妖在口吐人言,而是它发出了一声低吼,但就是这声低吼,周奕感受到虎妖想要表达的意思。 “人类,方才你趁本大妖未来得及找回肉身精魄,出手袭击,这次我要吞了你。” 周奕有些哑然,那块被他挖出的玉虎像,居然是传闻中的妖身精魄。懊恼的一拍额头,他有点悔不知当初。 半空中,依旧一脸淡然的王天一,脚踩青烟,正不屑地看着虎妖,冷冷一笑道:“你不过是个被封印成法宝的虎妖元神罢了,若你现在还是真正的化神大妖,我还会惧你三分,不过现在……” 他很是不在意虎妖的威胁,满眼藐视。 周奕这才惊觉,眼前的虎妖确实不像处在化神境界的大妖,细细感受着虎妖的境界,大概也就在练气八九品的样子。 虎妖还在低声怒吼:“人类,你也不过是练气九品,仗着有法宝在手,真当本妖会怕你。” 低吼完,它脚下妖气并发,作势要扑上半空,解决掉王天一。 谁知,接下来,它的举动让周奕大感出奇。 虎妖竟调转身躯,朝着山外奔去,它这是要跑。 虚空而立的王天一,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虎妖举动,他单手朝着虎妖逃走的方向一指,青色巨葫化为一道弘光追击而去,硕大的青葫葫身犹如苏仙山压顶之势重重从天而降。 或许是虎妖适才获得肉身精魄,还不能发挥出全部修为,它的速度及不上青葫飞遁的速度,瞬间就被追上,被青葫狠狠压在身上,更是在它身下砸出了一个大洞,深深被掩埋。 青烟卷起王天一,使他来到虎妖被镇压的地方,周奕同样看在眼里,快速掠到了这处。 王天一降下青烟,来到青葫旁,单手轻轻触及葫身,青葫渐渐缩小,露出了被镇压的虎妖。 虎妖此时肉身已然破碎,气息全无,可见青葫这件法宝的威力。 王天一抱起葫芦,倒转葫身,冲着虎妖口中默默有词。 周奕自然不会放过王天一的一举一动,死死盯着他。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响起,虎妖的身躯立刻瘪平下去,肉眼可见的血色精气,带着一道虎形元神,被王天一手中的青葫吞噬。 周奕恍然大悟,结合虎妖所说,原来在碰见他之前,虎妖已经是被王天一用青葫吸去过一身精气。 吸收精气的时辰不长,也就几息间便完成了,而完成了手上举动的王天一,忽然转身看向了周奕。 “杀!”他暴然出手,周奕没有防备,正中王天一一掌,被远远击飞,拍倒在地。 第三十四章 世间邪魔 蕴含真气的一掌,结结实实击打在周奕胸膛,直打得他飞出几丈远, 周奕落地后,再也忍受不住胸口的一阵苦闷,大口咳出一口血。 他不知为何王天一会突然转变,毫无征兆地对自己下手。 胸口的伤势牵扯着剧痛,周奕抬头望着渐渐逼近的王天一,强撑住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中。 “是不是感觉到很意外。”王天一这时淡淡说道:“现在我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解决掉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周奕摸不清头脑,他苦思不出王天一转变的理由。他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撑住身旁的树木,勉强站起身来,艰难说道:“为何?” 王天一笑得很突然,伸出手一指剩下残渣的虎妖尸体,笑道:“方才是我救得你。” 周奕愣住了,一时没想通其中的曲折。 王天一满意的看了一眼周奕的痴呆,他又道:“我救你一命,再杀了你,这样,我就不用沾上因果。” 王天一的话,如雷贯耳,惊得周奕睁大眼睛,死死看着他。 原来如此,这就是王天一的修行之道。 一切都是王天一的诡计,包括面仙大会上,他替世人以全心愿,为得就是不沾染因果之说。所谓的以全心愿,不外乎为弥补往后他大开杀戒时的抵消。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周奕喘着粗气,声音蕴含怒气道:“如此看来,为世人圆梦,也是你的阴谋之一。” 王天一拍打着双手,赞许道:“不错,还算你聪明,不用我再去费口舌解释。” 说到此处,他脸色瞬间阴暗起来,浑身颤栗,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抖动,“凭什么这些凡人想要完成心愿,我就要替他们完成。年幼时又有谁来可怜过我,事到如今,一个个都腆着脸来求上我。你可知,我恨不得把他们抽筋剥皮。” “这些可恶的凡人们,不是想要完成心愿,好,我便满足你们,待日后在取你们性命以作补偿。” 王天一捂脸猖狂大笑着,自顾自说,像极了失去理智的入魔之人。 “结束了,结束了,再也不用故作亲热,装成那副虚伪的面容,今日我将血洗苏仙城,以证我道!” “你说什么?”顾不上伤势,周奕脱口而出。 王天一缓缓转过头,脸色无比阴森,“若不是我,虎妖便会长驱直入,进入到苏仙城中,他们还能抵挡不成。” “他们当作我的青葫养料。” 周奕听在耳中,是字字充斥杀机。他明白了,是他太过于低估了人性险恶,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是心地本善,简直是披着一层虚假面容的世间邪魔。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为苏仙城尽点微薄之力。 “看剑!” 周奕抚住胸口的那只手,向着王天一掷出一物。 这原本是为了抵挡虎妖袭击,取自乾坤袋中的剑丸,到最后没用在虎妖身上,倒是打了王天一一个措手不及。 剑丸不大,寻常药丸般大小,可样子虽小,其中蕴藏的那道剑气,足以致命。 掷出剑丸后,周奕并不停歇,也不去管剑丸是否能对王天一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尽力驱动真气,使出浑身解数,冲天而起,朝着山外的苏仙城掠去。 事实证明,周奕的选择是正确的,取自虚境强者剑气,凝练而成的剑丸,并不能对仅仅是练气九品的王天一有所威胁。 王天一使出了手中的青葫,轻而易举地收取了致命剑光,付出的代价仅为用全部心神,再用几息去镇压而已。 但这也足够周奕逃脱一段距离了。 王天一面色不善,阴沉的更为可怕,驾驭青葫,朝着周奕遁去。 他对一直阻挠自己的周奕,恨之入骨,一心要除之而后快。 “看招。” 又是一道暴喝,身影飞速掠走之时,周奕再度掷出一道剑光。 王天一还是用青葫收取了这道剑光,依旧镇压,待完成后,又追上周奕。 “再来。” 剑光暴射,青光收取。 “走你。” 直到王天一再也忍受不住,远远吊在周奕身后,不再追得太急。 他怒火中烧,面对周奕手中多不胜数的剑丸,他犹如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追得太急,那仿佛不值钱的剑丸就会毫不留情地往脸上招呼,若是不追,他岂能善罢甘休。 王天一也尝试过躲避周奕掷出的剑丸,但不知是否是齐云宗的虚境长辈太过清闲,制作出来的剑丸那可下了大气力,只要被笼罩在剑光范围内,想要脱身,那就困难了。 狠狠望着那身着齐云道衣,不断在前方闪动的身影,他心中万分憋屈。 不要以为此时的周奕就好过,莫忘了他还身受重伤,更何况他乾坤袋中的剑丸也不是无穷无尽,已然被他之前的挥霍,用得差不多了。 这都是临别齐云宗时,宗主辜天赐下的‘嫁妆’。 心疼的摸着逐渐空瘪的乾坤袋,周奕看了一眼身后尾随的王天一。 危机并未解除啊。 周奕晃晃头,他的意识开始有点恍惚,长时间运用真气飞掠,让他的伤势渐渐不可控制起来,连带着身躯也不由左右摇摆。 王天一看在眼里,喜在心间,他不再犹豫,不再顾及周奕手中的剑丸,快速朝周奕飞去。 眼瞅着王天一便要给周奕致命一击时,王天一忽然放弃眼前的垂手可得的周奕,转头望向身后。 本是驾驭青葫,高高飞行在半空,由于想要亲手击毙周奕,王天一降下了青葫,此时距离地面不过二三丈高。 一柄雪亮长剑,倒映着刺目的光芒,贴着王天一的鼻尖平削过来,幸得他还算反应迅速,低头躲避了剑芒,可他头上的束冠却没那么幸运,被长剑成功削掉。 “哪里来的小贼。”束发冠被削去,披头散发的王天一怒不可遏。 来人并不言语,手中长剑毫无保留,剑招连出,一时间逼得来不及御使青葫的王天一连连后退。 “剑出异象生,步步生落瑶。”王天一御起青葫,逃窜至半空,望着方才所站之处,皱起眉间,语气阴沉道:“落瑶宗弟子。” 背后的异变同样引起了周奕的注意,当他听到王天一说出落瑶宗三字时,已经力倦神疲的他再也无法强撑,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了。 不过,他是带着一丝安心昏去的,毕竟,落在落瑶宗手里,顶多是前往落瑶宗当他的赘婿,要是落在王天一手中,结局就不言而喻。 来人一个瞬息,便来到了周奕身边,他轻轻托起周奕身子,双眼充满怒火的看着王天一。 “不对,不对,相传落瑶宗从来不收男弟子,为何你会使落瑶剑法。”王天一大惑不解道。 眼前那托起周奕之人,并不是女子,千真万确是个少年。 搀扶着周奕,小心翼翼让他靠在一旁的树木上,身着白衣的少年,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随后,他转头,怒气冲冲死死盯着王天一,长剑直指。 “是你伤得他!”白衣少年语气冰冷道。 王天一轻皱眉头:“是又如何?” “那便拿你试剑。”白衣少年踏出一步,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自他身上并发出。 “练气九品?不,半步化神。”王天一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眼前之人是他来到苏仙城后,面对实力最强的一位。 “我与你无冤无仇,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王天一略带威胁道。 也不知白衣少年是受了什么刺激,根本不理睬王天一的威胁,他仍然步步紧逼,像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意外得是王天一却掉头御使青葫,腾空而起,向着苏仙山深处遁去。 白衣少年怔了会,也不去追赶,收回长剑后,急速来到周奕身边,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走,我带你走。”说完,他背负起周奕,轻盈在林地上行走着,生怕稍大的动作,让周奕伤势再次加重。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渐行渐远,背负一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苏仙山中。 …… 不知哪座无名山峰上,逃窜至此的王天一正咬牙切齿。 “该死的,难不成落瑶宗也知道苏仙城发生的事。不,不,他不是落瑶宗弟子。不管了,事到如今不能半途而废,先躲上几日,寻个时机在返回苏仙城。” 想到这,王天一的身影同样消失在苏仙山中,再想寻,已是了无痕迹。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五章 宋玉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周奕悠悠醒转,他四下环顾,发觉自己躺在一处山涧溪流处,身下垫着一方彩绣云锦。 他紧皱起眉头,有点不适应身下布料的花哨,但眼下容不得他挑剔,能有得垫,就不错了。 “你醒了。” 不远处的溪流边,一白衣少年开口道。 周奕用双手撑起身子,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惊奇道:“伤势好转不少。” 说着,他只觉嘴上带着一丝甜味,下意识舔了一口。 “无耻之徒。”白衣少年红着脸,怒道:“那是上好的疗伤丹药,你以为是什么。” 周奕根本不懂白衣少年说得是什么,他痛吟一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随后,他慢慢爬起起来,冲着白衣少年微微躬身,谢道:“多谢兄台相助,不然我性命不保。” 周奕言语诚恳,对有着救命之恩的白衣少年,他毫不吝啬口中的谢意。 “我现在可是男儿身。”白衣少年小声自言着,像似在提醒自己,随后正色对周奕道:“不用多谢,同为修行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理应该做的。” 周奕这才直起身子,仔细打量着白衣少年,可他忽然愣住了:“救我之人,不是落瑶宗弟子,怎么是位师兄。” 周奕很是怪异,从眼前少年眉宇之间,他竟然瞧出了自己的影子。 真是怪哉,难不成我并不是弃婴,而是当初师父为了打消我下山的念头,故意说得,其实我在世间,还有一位兄长? 周奕眼神愈发怪异,凭师父那股不着边际的性子,这事极有可能,不行,等下次碰见师父时,定要问个仔细。 “你听错了,我不是落瑶宗弟子,而是祁连宗弟子。”白衣少年迅速答道:“还有,我叫宋玉。” 周奕有些惊奇道:“原来是祁连宗的宋师兄,难怪手段高超。” 不露痕迹的拍了一击马屁,周奕啧啧称奇。祁连宗可是正道六大宗门其中之一,与齐云宗不相上下。他也万万没想还会在苏仙山中,碰上了祁连宗弟子。 宋玉白了周奕一眼,瘪嘴扭过头去,“还是称呼我宋玉。”他总觉得周奕称呼自己为宋师兄,让他有种异样缠身。 “好。”周奕自然乐得答应。 两人熟络了几句,周奕还是记起了苏仙城之事。 “王天一呢?”他甚为紧张得看着宋玉,希翼从宋玉口中得到最想得到的答案。 宋玉摇摇头,一脸淡然道:“我不是王天一的对手,但他亦被我惊走了。” 他说的是实情,并未作假,为了救周奕,宋玉可谓冒着生命危险。 周奕暗叹一口气,不知是否为惊走王天一而感到庆幸。 不好,若是现下王天一回到了苏仙城中,恐怕整个苏仙城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周奕赶紧转头对宋玉道:“苏仙城有祸事,必须要劝解苏仙城人,速速离开。” 宋玉则显得淡然,一脸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不是为了王天一而来?”周奕脱口问道,他本以为宋玉是听闻了苏仙城中仙人消息,特地前来调查此事。 宋玉两眼迷茫,先是摇摇头,而后看着周奕又是一阵点头。 面对神情怪异的宋玉,周奕也不得不把事情原委对他娓娓说道。 好半响后,宋玉惊惧模样与周奕先前明白时,并无二致,他同样甚是愤怒。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定要阻止王天一的阴谋。”周奕严肃地看着宋玉。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宋玉也就不再多言,很是自然的上前搀扶起周奕,稍微收拾后,两人便朝苏仙城的方向走去。 ………… 王元道昂首阔步地走在人潮前首,他满怀希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人群目睹自己小儿斩杀大妖后,对王家顶礼膜拜的景象。 想到此处,他裂嘴而笑,再也无法合拢。 “请各位男女老少们放心,只要我儿在,大妖就成不了气候,我王家必定会庇护苏仙城的安危。” 一番慷慨而言的豪情壮语,很是刺激众人略带不安的内心。 “王家家主高义,苏仙城的安危就仰仗王仙人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闻言,王元道一张老脸笑得更加灿烂,“这是我王家理应做得。” 当然是王家理应做得,不然就浪费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法宝,虎妖魂魄。 说起这个,王元道心中犹为得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掌控中,只要此事不出意外,借着这股除妖风波,王家便可开宗立派,广收弟子。 甚至王元道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建立宗门。 就拿藏仙峰作为宗门主峰,把苏仙山整个收入囊中,变成王家自留地。既然宗门主峰有了,就该有个响亮点的名字,就叫苏仙宗,不,不,还是叫做王仙宗,苏仙只是个传说,以后这方圆百里只能有个王仙。 喜不自胜的王元道就差仰天大笑了。 “王家家主,那可是周……周仙人。”忽然,人群有人出言打断了王元道的幻想。 王元道惊奇的扒开挡在身前的家仆,往前看去,果然是周奕,但他好似身受重伤,身旁还有一面生之人搀扶。 王元道瞥了周奕一眼,并不出言,轻蔑的抱肩冷笑。 眼下,即将要成为开宗立派的无上宗主的他,怎会再依附于齐云宗门下,岂能纡尊降贵去与周奕交谈。 “宵小之徒,还想挡我王家崛起之路。” 王元道只当周奕的伤势,是他不自量力去挑战大妖,被大妖所击伤,因为他深知被封印成法宝的大妖实力,不然他又怎能全盘策划这场大妖风波。 与此同时,周奕二人也瞧见了以王元道为首的人潮,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苏仙城人会这般不怕死,明知山中出现大妖,还要拉帮结伙进入苏仙山,难道想要聚众除妖不成。 周奕顾不上伤势,远远扯着嗓子对人群叫道:“大家快走,王天一准备对苏仙城内大开杀戒,大家速速逃命去吧。” “真是可笑。” 王元道气极反笑,任他城府再深,听到周奕的污蔑也是气得火冒三丈,怒道:“我儿岂是你能污蔑的,瞧你这幅破败样,定是仙家本事没学到家,又想学天一除妖,结果反被大妖给收拾了一番。如今为了脸面着想,借此反咬一口。” “哼,王天一如今性情大变,与你也脱不了关系。”周奕脸色愈发冷然,他明白眼前的王元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奉劝你一句,王天一已经失去理智,王家在他眼里或许什么都不是。” “无耻小儿。”王道元很是愤怒,被人在苏仙城老少爷们面前无情反驳,简直是打他王道元的脸,“这只是你的一人之言,我儿的秉性大家都知道,他怎么会想着取一城人的性命。” 两人话语交锋,听的众人是一头雾水,眼见周奕的伤势,众人不安的内心再度泛起。 再与周奕争辩下去,恐怕就要错过天一除妖的大好精彩。 王元道心中一横,眼中凶光毕现,想到此时周奕正好身受重伤,他顿时起了杀机,至于那白衣少年,他直接无视掉了。 忽然,一袭白袍挡在周奕与王元道之间,正是他视若无睹的白衣少年。 作为掌管一大氏族的家主,又在齐云宗修行过大半辈子的王元道,必然经历过大风大浪,横在周奕面前的宋玉,又怎能改变他的想法。 “去死!” 大声冷喝之际,他的身影犹如闪电般冲向宋玉。 “既然你想替他去死,那我便成全你。”长剑如电,闪烁这刺目光芒劈向宋玉。 “当。” 没有如王元道所愿,他的长剑被眼前一脸冷漠的白衣少年,轻松挡住,再看白衣少年,少年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不屑。 “你……”王元道惊愕道,他的身手即使放在修行界也是可以独当一面,却在年纪没有自己一半大的少年身上吃了大亏,而且宋玉的年纪似乎比他引以为傲的幼子王天一,还有年少几岁。 宋玉面无表情道:“你想杀他?”言语中,蕴含着一丝怒气。 王元道可不是一腔热血的少年,老奸巨猾的明白事不可为后,哪里还会让自己置之险境,转身闪回了人群中。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宋玉收回了长剑,转头对周奕道。 周奕慢慢走向前,与宋玉并肩而立,嘴角一翘,斜视躲入人群中的王元道。 “王家人还想去看王天一除妖,我并不阻拦,但是其他人必须随我返回苏仙城。” 话音一落,躲在人群中的王元道不干了,若真要按照周奕所做,他策划好的一切岂不落空了。 “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这其中必定有阴谋,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有了王元道这一挑拨,人群显然更加相信他一点,谁让王元道是熟知的苏仙城人,于是开始议论纷纷。 宋玉好看的眉峰一翘,上前几步来到连成一片的密林处,长剑缓缓出鞘,运转体内的真气,随手朝林中一划。 “轰隆隆。”接连不断树木依次齐腰而断,掀起了漫天灰尘。 “谁要是违抗他的话,这就是下场。” 也不看众人的惊惧神情,宋玉很是自然地收回长剑,回身搀扶了周奕便往人群中走去。 没人敢接近周奕二人,众人自觉为他们让开一条路,而他们也不停歇,朝着苏仙城的方向走去。 “怎么办?”有人问道。 “还能怎么样,跟上吧,没瞧见人家挥手就能斩断一片林子。” 兴许是看多了王仙人,众人也是对宋玉的身手见怪不怪。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有无数个,众人只能屈服于宋玉的长剑下。 而场中,留下得只有王氏一家了。 “家主,我们该怎么办?”有个不长眼的家仆。见到远去的人群,对着满脸怒气的王元道说道。 “啪。”回答他的是王元道狠狠一巴掌。 “走,去找王天一,问问他,周奕为何还能破坏我的计划。”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向了苏仙山深处。 第三十六章 为谁而泣 领着众人回到苏仙城,周奕识趣的没去打扰王家,他已经对整个王家心生戒备。 他与宋玉交代众人了一番,告诫众人要及早离开苏仙城。 连哄带骗下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重视,而对那些冥顽不灵者,宋玉及时恐吓一顿,便放任他们离去。 不管如何,王天一将要屠城的消息,一定会在苏仙城中传扬开。至于城中居民能否赶在王天一明白前,及时离开苏仙城,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周奕与宋玉做出了眼下的无奈之举,接下来,他们还得直面不知何时归来的王天一。 “宋玉兄,得麻烦你找个住所,先让我疗伤。”放任人群离去后,周奕苦笑对宋玉说道。 宋玉瞟了他一眼,点点头,领着他在苏仙城中左转右拐,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民宅处。 “这是……”周奕有点诧异地看了宋玉一眼。 这也太巧合了,民宅不远处,就是王家主门的那条街巷。 宋玉并不解释,有些恼道:“你不是要找个地方疗伤,这儿正好,还能监视整个王家的一举一动。” 原来如此。 周奕不知宋玉话中真假,他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 宋玉上前推开大门,扶着周奕便踏入了小院,寻了一处房间,让周奕住下。 房内,周奕先是盘腿运转了法诀,疗养起自己的伤势。 也许是宋玉喂他吃下的丹药疗效不错,他被王天一打伤的伤势已然稳定,但他顾不上恢复全部伤势,便于宋玉商量起对敌之策。 鉴于宋玉的修为比他高上几品,周奕当然要听听宋玉的主意。 “不知宋玉兄有什么好的法子,对付王天一。”周奕说道。 宋玉沉吟了片刻,说道:“若是没有那件古怪的法宝,我定能斩杀他。”他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 周奕赞同的点点头,一路上的交谈,他已然打听清了宋玉的修为,练气九品,又是祁连宗弟子,对付王天一本身是不成问题,剩下确实如宋玉所说的,王天一手中的法宝青葫才是值得小心谨慎。 想到这,周奕是一阵苦恼,他是目睹过王天一手中法宝之威,连化神大妖都要饮恨在青葫下,他们假如不能想个办法抵挡那件法宝,对上王天一,与送死也就没什么区别。 “你身上不就有一物能抵挡,”宋玉无意脱口说道,下一刻,他知道自己言语有失,马上闭上嘴,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腹中。 “什么?”周奕歪着头,看着宋玉,“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能抵挡青葫之物。” 经宋玉一提醒,他也才想起身上还有一件无上法宝,道器古灯。 宋玉显得有些含糊,说道:“你可是齐云宗嫡系弟子,下山之时,定有宗门长辈赐下的宝物。”说完,他还指了指周奕身上的穿着。 “是么?”周奕狐疑的看了宋玉一眼,随后低头望着身上,一路奔波已是皱巴巴,快要瞧不出模样的衣袍。 宋玉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我身上确实有一件宝物,但我不能确定是否能抵挡住王天一手中青葫。”终究是要齐心协力,周奕也不好藏着掖着,殊不知眼前的宋玉对他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 宋玉倒是信心十足,“事已至此,只能一试,不然我俩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那样,苏仙城怕是毁了。” 周奕很是赞同的点头,长叹一声道:‘只能如此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商量好后,宋玉也就不再耽搁周奕疗伤,退出了房间,留下周奕独自盘坐在榻上恢复了起来。 ………… 周奕宋玉准备就绪,就等王天一回来,那王天一能否知晓? 答案当然是还未知晓,不过眼下他已然顾不上铲除周奕,他正在尽力释放压抑的本性。 “小,小,小少爷,看在当初我服侍过你母亲的份上,你就饶我一条贱命。往后,我唯少爷您马首是瞻,您说往前,我决不后退,您说往东,我决不往西。” 往昔那高高在上,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管家,此刻已是吓得肝胆俱裂,恨不得用头在地上磕出一个大洞来。 “桀桀桀……往后,你还想有往后?当初你侍奉我亡母时,也曾想过有今天。” 不再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王家小少爷,王天一此时的神情再无半点平日里,对待家仆都如沐春风的样子。 一张扭曲如同狰狞野兽般的脸,带着一丝快意,冷漠得望向磕头不止的管家,眼中那不含半丝情感的眼神,直接吓得这位已过天命之年的半糟老头子,大小失禁。 “小少爷,我错了,我错了…………啊!”还没等他求完饶,已被青葫吸成了一团皮骨,成为王天一身后众多皮骨中的一个。 “第五十七个。”王天一自言着,像是在记着死于他手中的人数。“终于轮到你了,我的好父亲。” 如同催命般的恶语,炸响在王元道的耳边,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斥责王天一不尊长者,但此时此刻,他却很想转身逃走,可他已经没了逃跑的资本。 他斜靠在一块青石上,除了带着惊恐望着陷入癫狂的幼子外,再无其他举动。 “哈哈……我是多么想要苏仙城人看一看,不可一世的王家家主,如今连四肢都不能动弹。父亲,你说这是不是太可悲了。” 王元道颤抖着双唇,脸上老泪纵横。他悔不当初,不该不信周奕的话,自己走上了一条绝路。 就如他多说,自和周奕在山中相遇,并发生不愉快后,他是领着王家人来到了苏仙山中,寻找王天一,质问为何会让周奕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王元道没想到,苦苦等来的,却是一位人间大魔。 即使他有着练气九品修为在身,面对能驱使青葫吸取大妖一身精血的王天一,加之对他未曾有过半点防备,还是在一个照面下,便被吸去四肢精血。 要不是王天一有心留有他一条性命,恐怕他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不过,剩下的王家家人可没有这样待遇了,王元道眼睁睁看着王天一屠戮了除他开外的所有人。 “天一,我可是你父亲,你为何要如此对我。”王元道企图唤醒王天一。 王天一冷冷而笑,说道:“正因为你是我父亲,我才将你留在最后。” 王元道绝望了,大声吼道:“你若是杀我,必定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你错了,没有我,你也早已经葬身大妖腹中。”王天一冷漠道。 大妖? 王元道明显一愣,颤颤巍巍说道:“大妖乃是我得到的一件法宝,它可是我放出得,又怎会伤害我。” 望着王天一眼中的狐疑,他连忙又道:“若是不信,我怀中还有一道令箭,可以证明。”他生怕王天一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忙又道:“虎玉令箭乃是一套,令箭在手,它万万不会伤害我。” 王天一伸手一探,一道青烟卷向他的胸口,待青烟回转,王天一手中已经多了一道同样玉石打造而成的令箭。 王天一望着手中的令箭,深深垂下了头。 “儿啊,我可是你父亲,你怎能出手害我性命。”王元道大声喝道。 像是回应他的话,王天一缓缓抬起他低下的头颅,再看已经是泪流满面。 看见了王天一满脸的泪珠,王元道心中大定,稍作思虑后,他略带伤心道:“我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为为父续上四肢,我定然不会怪罪于你。” 只须我王元道不死,待开宗立派后,在找个机会除掉你这个逆子。 王元道还在做着美梦,他言语很是诚恳,像极了一位慈父面对做出错事的幼子时,那份另类的溺爱。 王天一先是呆呆地看着王元道,而后随后把手中的令箭扔下一旁,紧接着仰天大笑。 “谁说我知错了。” 王元道愣住了,不敢置信道:“我儿,可是为了我,你哭了。” 止住大笑的王天一,朝着不解的父亲露出一副邪魅神情。 随后,这位叱咤苏仙城半辈子,一心谋划着,要建立属于王家宗门的家主,看到了生前最后一幕。 王天一手中的青葫,自葫口中探出一条青蛇,迎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哭是因为太高兴了。” “咔。咔。咔。” 三响过后,苏仙山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再无一丝波澜。 ———————————— 大概不是主流文,大家都不喜欢看,表示有点沮丧。 但如若能入你眼,请为本咸鱼宣传下,推荐下,收藏。 在此,谢谢了。 第三十七章 王天一归来 残阳如血,向苏仙城挥洒出今日最后的一丝光亮,照得整座古城犹如笼罩在一片血色当中,不知是否是城中人心各异,此时的苏仙城中沉寂至极,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当然,也不是整个古城都陷入死寂当中,至少还有一处充满了吵闹声。 那便是王仙人的那座道场。 “王仙人不可能会取苏仙城一城人的性命,一定是你想要篡夺王仙人的仙位,故意栽赃陷害。” “对,一定是你,快从王仙人的位置上下来。” “快下来,快下来。” “快下来……” 道场高台上,周奕对道场下的声音充耳不闻,只见他闭目养神,盘腿而坐,而双腿间,则有着一柄长剑,连带着剑鞘,释放出一股萧杀之意。 他才没空理会场下这些属于王天一的狂热信徒们,只要他们不进一步打搅自己,周奕任由他们吵闹。 “你们几个,上去把他赶下来。”兴许是周奕的无动于衷,让人群中某些心怀不轨者,以为周奕惧怕了众人,仗着人数,有人便开始对身旁的人发号施令道。 “你怎么不上。”被指着那几人当然不肯干了,此时能聚在道场外,直面周奕,不是偏执者,那就是怀着小心思来的。这等人往往没有大智慧,脑子里全是些小聪明,明哲保身的本事,倒是玩得如鱼得水。 “我的话你竟然不听。” “谁愿意上,谁上,反正我不愿意。” 一来二往,谁也不愿服气谁,于是,几人便开始争执起来。 “哼,你们这些人,罔顾他日王仙人对你们多有照顾,事到临头,一个个全都互相推卸。还是让我来。”人群中,一道身影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开口说道。 这是一位老者,他发须皆白,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属于王天一真正的狂热信徒,他目光如炬,愤怒的望着道台上的周奕,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下有了出头者,人群很是自然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甚是艰难得以拐杖柱地而走,步步艰辛地向着道台上走去。 终于,踌躇半响后,老者‘不负众望’,总算是来到了道台边,他目光刚正,嘴上说道:“少年郎,仙人不该是你这幅模样,趁早下去,不然老夫就要动手了。” 也不知他有何底气,竟敢对一个修行者这样说道。 周奕睁开了双眼,带着一丝兴致打量着面前的老者,随后他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的说道:“仙者你也敢辱,真当我手中长剑有情!”说罢,他刷的一下,拔出了放置两腿间的长剑。 老者明显是被周奕突然的杀气所惊吓住,他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随后他强撑着说道:“为了苏仙城,老夫身死尤荣。”嘴上虽说得极为大义凛然,但是,他眼底的一抹悔意,却被周奕所发觉。 周奕眼珠一转,不知打了什么主意,他不露痕迹的收回长剑,先是拍着双手赞许了几句老者,而后似笑非笑开口道:“好,老丈果然是非常人能够比拟,看在老丈对王仙人一片忠心的份上,本仙人为你破例一次,说出你的心愿。” 周奕心中冷笑,他厌恶了眼前道场上,这群是非不分的世俗人,同样,正如他们所想得一样,周奕不能对他们怎样,只能由着他们在面前晃悠,诚心恶心自己。 “真的?”老者眼中泛着与年纪不同的灵光,他迫不及待道:‘上仙可没有骗老夫。’ 他可没想到,周奕竟然开口要为他圆梦,这可超出了他的想象。连带着,方才那句‘少年郎’不觉间,就被他换成了‘上仙’。 “自然。”周奕答道,心中却默默在后面加上了三个字“不可能”。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对老者悄悄说道:“我为你完成心愿后,道场下的其他人……” 周奕意有所指,小声提示着老者。 所谓人老成妖,树老成精,老人有岂会不知周奕的意思,当下他丝毫没有迟疑,小声脱口道:“我马上摆平他们。” 此话一出,周奕顿时笑了,满脸的不屑,而老人此刻,见到一脸戏谑的周奕也立马明白过来,他颤颤巍巍指着周奕说道:“你……” 也许是被周奕一番戏弄,老人一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周奕身上的仙人身份,他回头向着道场下,大声呼唤着:“他只是一个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大家齐心协力,一同赶走他。” 道台上确实只有周奕一人,至于宋玉,周奕让他提前在道场周围埋伏好,免得王天一警觉。 可就是面对周奕一人,道场下响应者,那也是寥寥无几。 “王仙人,你赶紧回来吧,这邪魔占据了你的仙位,难不成,你要抛弃我等?” 眼瞅着无人上台为他做主,老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口中连连惨呼着,瞧着轻车熟路的姿势,年轻时,定是没少干过这些不上台面的勾当。 正视耍着无赖的老人,周奕本是冷漠的脸上,突然神情大变,他抬头四顾,这才发现血色古城中,不知何时,悄然升起了一层青烟。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的,赶紧出来见一见你手下的信徒吧。” 不用猜想,能在此时归来,还带着青烟的,无非就是王天一。 道场上,王天一人未至,声先到,“瞧见没有,这就是世俗无知之人,你真要为了这些凡夫俗子,与我决一死战?” 话音一落,一道青烟自道场上青石打造的地面上,袅袅升起,待青烟散去,王天一的身影从容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周奕还未说话,那跪倒在地的老人匍匐在地,快速接近王天一,一把搂住王天一双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王仙人,你可回来了。” “快回来。”周奕霎时站起神身来,抽出长剑,厉声朝老人叫道。 他人瞧不出王天一脸上,笼罩有一层血色,周奕岂能不知道,他心中一沉,大吃一惊。 以王元道为首的王家家人,大概已经死在了王天一手上,那可是王天一血脉之亲,未曾想他连同族之情都不顾,痛下杀手。 想到此处,周奕望着他的眼神中,忌惮更深。 仿佛是感受到了周奕忌惮的眼神,王天一同样抬头看向周奕。 一时间,两人眼光在半空交锋,谁也不服气谁。 恰逢其时,那不知好歹的老者又开口道:“王仙人,你可要为我做主,他……”说着,他还回头指着周奕道:“他方才羞辱于我,望王仙为我讨回公道。” 周奕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不语地看着老者。 他并不是仙人,同样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伤,更别忘了,他还是一适才下山,懵懂的初生少年。 轻轻扶起老人,王天一微笑的为老人弹去一身灰尘,缓慢而又温和地说道:“我定为你做主。” 一句话,引得老人是热泪盈眶。 “不过,此前你还得做一件事。”还没等老者感叹完,王天一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事?”老人不解道,他印象中的王仙人,可从来不会索要报酬,难不成受到了周奕的感染,变得黑白不分。想着,他仗着有王仙人在身后,愤怒的要朝周奕辱骂,可王天一的下一句,彻底让他懵住了。 “拿你的命,偿还欠我的债。” 惊变之下,老人想要大叫,却再也叫不出声,他的胸口正透出一截剑尖,剜心的剧痛使他无法叫喊。 “王仙人,为何?”老人很想问出心中疑惑,可惜得是,他再没有机会了。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道场外,人群四散逃窜着,“王仙人杀人了。” 终于,目睹王天一亲手杀死最为亲近的信徒,所有人都相信了周奕的话。 原来,周奕才是那个一心为了他们着想的那个人。 若他们早些时辰能够明白周奕的苦心,那他铁定很高兴,但此刻,周奕却半点没有欢喜之意。 “周奕,该算清我们之间的债了。”王天一松开了老人的尸首,擦拭着长剑上的血渍,满脸战意的说道。 周奕不甘示弱道:“乐意奉陪。” 两人之战,顿时一触即发。 ———————————————————— 求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八章 五煞青葫 “我们谈一谈。”就当周奕全心注意王天一的举动时,王天一出乎意料开口道。 “周师弟乃是希世之才,当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成仙作祖才是你要做的,何苦为了一介凡人,与我为敌。” 周奕当然不会轻易听在耳中,他嘲笑道:“王天一,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你连血脉族人都不放过,岂会放过我。” 王天一洒脱笑道:“我并不想过轻易放过你,可是你身后的齐云宗让我不得不慎重对待,我还想多活一段时日。” 冷冷一笑,周奕不可否认王天一的话,但心思谨慎的他还是觉察出一丝不对之处。 换成其他人,周奕还会相信一番,可双手沾染同族之血的王天一,话里行间哪还能让人信服。 不对,他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 周奕此时悚然一惊,盯着道场上的王天一细细打量,果真在他看似真诚的眼中,瞧出了一丝别样意味。 咻! 忽然之间,在周奕的背后,青烟大作,寒光暴起,一道白光直斩他的后颈,几乎瞬间就贴近了他的脖子。 这是一柄短剑,倒映着青烟,泛着青泽,不过巴掌大小,却充满了杀机。不过,这柄短剑并不是法剑,只是寻常的凡间精铁制作,但周奕也不敢以己身一试。 短剑急速,眨眼即到,幸亏周奕早有防备,心生感应之时,便在转身的同时,挥剑斩出。 当! 两剑相撞,那柄被王天一驱使的短剑,瞬间破碎,化为废铁,而周奕手中的长剑,还算坚硬,并无大碍。 “可惜。”王天一目睹了周奕的反击,称赞一声后,却没有再度出手,他控制着腰间的青葫,吞吐出滚滚青烟,笼罩着自己,二者合二为一,腾起青烟,便来到位于道场旁的阁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周奕。 “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周奕咬牙切齿,他从未见到像王天一这般狡诈之人,要知道王天一在修为上对周奕可是有压倒性的优势,单凭真气浑厚上,相信周奕都不会是他对手,可王天一不但不正面与他相抗,反而还要使出其他鬼域伎俩,真没愧对邪宗弟子的身份。 王天一对周奕的羞辱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显得怡然自得,他冷笑道:“我本就是邪宗弟子,使起阴谋诡计来,那是家常便饭,难不成你师门长辈没有告诫过你。” 周奕冷哼一声,当然不会承认,王天一是他至今为止,遇上的第一位邪宗弟子。 王天一又冷漠道:“快让你那位来自落瑶宗的帮手现身吧。” 周奕望着着王天一的眼神有些不解,落瑶宗的帮手,那是谁?难不成说得是宋玉,可他又怎知宋玉躲在附近。 说道这,周奕才明白过来,王天一此刻独自高高立于阁楼之上,是另有深意,如今看来就是为了防备宋玉的突然袭击。 周奕猜想得不错,王天一打得正是这个主意,他对之前宋玉突如其来的一剑,还略带心悸。 “他先行回宗门求援了,你若是怕了,就乖乖束手就擒。”周奕耍了一个小心眼,不愿宋玉提前暴露。 “是吗?”王天一冷笑反问着,沉思了几息又道:“说我卑鄙无耻,你这等自诩名门正派的嫡系弟子,与我还不是一路货色。既然你不愿意说出来,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听闻他的话,周奕心中咯噔一下,立即生了一丝不妙。 “对了,还未有正式向你介绍过我手中的道器。”王天一看着周奕乍然笑道。 “此道器名为五煞青葫,乃是我化仙宗镇宗道器。” 周奕不敢置信,瞅着王天一手中的青葫大感意外。 在他眼里,王天一正是仗着手中的青葫才能蒙骗苏仙城,没了青葫在手,王天一根本掀不起如此巨大的风浪。 原以为青葫只是一件法宝而已,岂料结果会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镇压一宗的道器。 可为何镇宗的道器会沦落到一个化仙宗寻常的弟子手中,难不成那晚王天一月下所说,全是真话。 “周奕,看好了,我化仙宗镇宗道器的威力。”王天一说着,运起全身真气注入手中的青葫,但他还嫌不足,张口吐出了一口精血。 五煞青葫果然不负邪宗道器的威名,转息便吸收掉王天一全身真气与精血,随后,它仿佛是有了灵魂般,清晰可辨的心跳声自葫身传入了周奕耳中,随之而来还有一股无边威压。 死死咬着牙槽,周奕极力远转功法,抵挡来自五煞青葫的道器威压,但是,这股属于道器的威压越来越重,像座无形巨山,压得他快要支撑不住。原本挺立的身躯,此刻已经开始弯曲,不得已下,周奕以剑柱地,努力不让自己丢了齐云宗的脸面。 高立阁楼上,王天一眼见周奕在道器威压下狼狈不堪的模样,放声大笑,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对他而言,能瞧见平日耀武扬威的嫡系弟子在他面前低下头颅,是件大快人心之事,即使周奕与他不属同宗。 “哈哈……” 他痛快大笑不止,笑声在整个苏仙城中回荡。 咚,咚,咚…… 那边,五煞青葫犹如一颗活着的人心,在王天一手中不断跳动着。不过,来自它的威压却渐渐消散,随之却有大股青烟自葫口涌出,徐徐自道场向四周弥漫。 道场上,周奕身上一松,那股威压消失了,可他心中的压力不减反增。 “周奕,你不是想要拯救苏仙城人,看你还能救得了几个。”王天一厉声大喊道。 他话音一落,四周被青烟弥漫的民宅中,惨叫声徒然响起,那是来不及撤离,对王天一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苏仙城人,被青烟活生生吸成了人干。 “救命啊。” “不要,不要。” “我还不想死。” 惨嚎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周奕眼中急欲滴血,他看出来了,王天一这是要逼迫自己说出宋玉的位置,可他不愿就此暴露宋玉,让一记杀招白白浪费,又不忍心城中百姓遭受横祸。 正当周奕左右为难之际,青烟形成的浓浓巨雾当中,怒斥声大起,其中还夹杂着破空声,忽忽大作。而青色浓雾像似被撕裂的巨纱,猛然一分为二,一道可怕的银光冲起,直直朝着王天一怒斩而来。 原来是埋伏在此的宋玉,忍受不住因为自己,而使得无辜之人被王天一屠戮,也明白王天一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怒而出手。 就如周奕所意料到的,有了戒备的王天一,根本就不与宋玉纠缠,待宋玉暴起之时,还未近身前,他便再次隐入青烟当中。 好在有了宋玉的加入,王天一忌惮之心大起,他谨慎小心把青烟聚集在自身周围,顾不上去屠戮苏仙城人,卷起自己的身躯远远避开宋玉。看情形,他对宋玉的忌惮,远比周奕来得猛烈。 “既然躲在暗处的老鼠出来了,那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根本不与周奕二人多说话,王天一恶狠狠说道。 青蛇再现,张着血盆大开,朝着两人猛扑去。 第三十九章 危机乍现 面对宛如疾风,顷刻就要来到的巨盆蛇口,周奕倒是有着一丝闲情逸致,对着来到身旁的宋玉,微微一笑道:“宋玉兄,今日我俩就要同生共死,不知你是否害怕。” 宋玉用他那带着一稍抚媚的眉目,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奕,并不言语,但是他与周奕并肩而靠的身躯,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奕无奈的耸耸肩,伸手探入乾坤袋中,就欲掏出那道器古灯。 要说真话,他也没把握手中的古灯,是否真能抵挡住五煞青葫,特别是在得知了五煞青葫也同为道器时。不过,眼下事已至此,不得不发。 “等一下,先别急着出手,看他神情,不像是底牌尽出。”不得不说,某人的性子要比周奕来的细腻,宋玉止住了周奕的举动,摇摇头说道。 “可……”周奕正想说青烟形成的巨蛇不好对付时,却被宋玉打断。 宋玉一把抓住周奕肩膀,闪身挡在前方,紧紧把他护在身后,自己则持剑面对疾风而来的巨蛇。 “看剑。” 宋玉喝道,长剑斩空,剑招连发,一时之间,周奕只瞧见入眼一片剑气纵横,那半空中猛扑而下的巨蛇,瞬间被无数剑光搅成了青烟。 他得势不饶人,双脚踏在道场上,化为一道弘光,直冲向王天一的落脚处。 王天一不敢与六大宗派的嫡系弟子对剑,他本是化仙宗一寻常弟子,连内门弟子都不算,能有今日之威,也全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道器,依仗手中道器之威。 而宋玉这般大宗嫡系弟子,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慌忙丢下青葫,等不及青葫化大,急忙驾起葫芦,远远遁去,甚至于连被搅碎的青烟都顾不上聚集。 王天一遁去,宋玉想要剿首的打算自然落空。 连击不成,宋玉也不贪功,转身又回到了周奕身旁。 望着一脸淡定的宋玉,周奕不由赞道:“宋玉兄真是威猛,不愧是祁连宗的翘首。” 他虽不知宋玉是祁连宗当代弟子中的哪一位,但夸奖一番总是没错的。 岂料,宋玉听后,不但没有露出半分欢喜,反而一脸的恼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宋玉这一挤兑,周奕张张嘴,不禁怏怏下去。 而远远遁去的王天一,此刻也发现了身后宋玉调转了身躯,并未有尾随上,他心中有了一丝遗憾。 他确实不敢近身与宋玉对敌,但生死之间,王天一另起了一番心思。 既然宋玉敢出击,他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只要引开宋玉后,再仗着驾御青葫的速度,回转偷袭周奕,指不定还能出其不意,解决掉周奕这个肉中刺,再对付宋玉,那可少上许多麻烦。 可他未想到,宋玉不知是否是看穿了自己的计划,竟没有追击而至。 “可惜啊。” 于是,远遁差不多数里的王天一,不甘心的怒吼着,掉转青葫,再度回到了道场外,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怒火攻心。 周奕二人挺立道场上,两者还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生死大战间的危机感。 “你们成功激怒我了。”王天一怒气冲冲,杀气炳然。 望着站在远处,不断跳脚的王天一,周奕轻蔑一笑,道:“若有本事,再来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惹起王天一,本就因怒气高涨而通红的脸庞,瞬间化为铁青。 他不再言语,默默把双手放置在身旁的青葫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周奕显得有些不明觉厉,他哪里有见过这种架势。 齐云宗上都是一群剑仙,耍弄剑法在行,论运转法宝道器就要捉襟见肘了,身为齐云宗弟子,周奕也不幸继承了这个传统。但心底有股直觉告诉他,王天一眼下所做之事,定是为了铲除他与宋玉的性命,要是能弄明白,接下来面对王天一,胜算就要大上几分。 既然自己不知晓,那只能寄望于身旁的宋玉能窥出王天一的举动。 果不其然,宋玉眉峰高蹙,神情严肃,凝望着王天一抿嘴不语,似乎是从中看出了一丝门道。 悄悄用食指捅上宋玉腰间,周奕低声问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宋玉被腰间突如其来的酥麻激得下意识一跳,手上紧握的长剑差点就劈向了手指的主人。 “你不会自己看,他这是在解开道器上的封印。”宋玉嘴上没好气道。 若不是斩了你,会引起齐云落瑶两宗间刀戎相见,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原来这是在解开道器上的封印。”周奕自语道,可他的目光却转而看向了宋玉。他甚为不解,怎么宋玉会脸色微红,难不成……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他收回的食指再度悄悄朝着宋玉腰间探去。 忽然,远处王天一仰天咆哮,打断了周奕的举动。 “你们都得死!” 周奕二人连连后退,面对解开了莫名封印的王天一,他们丝毫不敢托大。 直到退去了一段距离,周奕才再次打量王天一那儿的变化,他不禁目瞪口呆起来。 他看的清清楚楚,王天一的身形正不断消瘦中,本是翩翩公子,一派仙气人儿,此刻却瘦骨嶙峋,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当中。 “这是何种封印,竟会反噬持器者。”周奕收敛了脸上的惬意,他不由问道。 不用多说,定是那五煞青葫在反噬王天一。 宋玉显得有些紧张,他不似周奕,毫无行走修行界的经验,他可是行走过修行界一段数月,见识算得上颇广。 “相传邪派法宝中有一种禁制,若是想要发挥出其中蕴藏的威力,必要以身饲器。”宋玉给出了他的看法。 以身饲器? 周奕哑然,吃惊的看着远处一边不断忍受痛苦,一边恶意满满盯着自己的王天一。 “他这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唔,算不上同归于尽,但也相差无几。若能抵挡住接下来五煞青葫的杀招,青葫就会彻底反噬王天一,吞吃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若是不能抵挡住,你我就要成为五煞青葫的反噬物。” 这般狠毒。 周奕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惧。 道场上,青烟四起,浓雾滚滚,遮天蔽日般笼罩了整座苏仙城。 不知何时起,似乎也就在刹那间,青烟围绕在周奕二人周身丈许外,团团把两人包围。 四下环顾,如实质存在的青烟遮挡了目光所触及之处,抬头望去,本该耀眼夺目的烈日,也被青烟严丝合缝封锁在青烟之外。 至于王天一,早就不得看见,大概拖着苟延残喘的身躯,躲在某个角落中,欣赏周奕二人陷落在青烟当中。 再看周奕与宋玉,两人反应也不慢,面对莫名降临的青烟,两人两背相依,各自持剑戒备着,以防青烟中不知何时会显现的杀招。 呲…… 青烟浓厚,渐渐转而成黑,仿佛如打翻的墨汁,异常粘稠。 突然,墨色黑烟中,一道黑光如闪电般袭向周奕的面首。 周奕毫不惊慌,多日来的习剑成果此刻尽然施展,信手挡住了黑光。可随后他正欲撤回长剑,不料长剑上却传来一股大力。 周奕急忙定睛往长剑上一瞧,心中顿时一悚。 黑色闪电竟牢牢抓住了周奕手中长剑,不,应该是一条黑色小蛇,用它长长的毒牙,牢牢咬住了长剑。 呔! 周奕运起真气,震碎了黑烟所化的毒蛇。 不似那青烟所化的巨蛇,黑色小蛇被真气震断后,一时间还未消散,如是血肉之躯的蛇类一样,痛苦的摔落地面,翻转片刻后才慢慢化为黑烟。 “不好。”周奕转头正欲提醒宋玉,墨色云烟中,再度窜出几条黑光。 顾不上叫喊出,他狼狈斩落几条小蛇,身后便传来宋玉的声音。 “我已知晓,专心抵挡。” 听到这句话,周奕提起的心,才堪堪稍缓。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周奕暗自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不断窜出的黑色小蛇。 不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已合力斩杀了成千上百条黑蛇,但墨色云烟中,还再源源不断窜出小蛇,仿佛无穷无尽般。 若这样,周奕与宋玉可能并不会有过多的担心,他们有信心能抵挡住黑色小蛇的袭击,比起在四长老手下练习剑法的日子,这点还真不算上什么。 “咳……咳……看看你们身上吧。” 道场外,王天一骨瘦嶙峋,气若游丝,如风烛残年,将要老死的老人,艰难开口道。 他这不是好心提醒周奕二人,而是有意为之。他想看见两人面对五煞青葫暗藏杀机时,那股无能为力,坐以待毙的绝望。 被墨色云烟牢牢困在的周奕,闻身朝着身上望去。 “烟中有毒。” (诈尸来一更) 第四十章 分火而行 一声高呼,打乱了宋玉舞动的剑势,他浑身一颤,剑招一滞,那墨色云烟中的黑色小蛇趁机扑咬而至。 来不及以剑抵挡,宋玉只能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黑蛇的去路。 “该死的。”宋玉暗骂道。 而黑色小蛇不偏不倚正巧咬在他的小臂上,下一刻,便化为了一滩仿佛有着生命的污秽,沿着被咬处,瞬息钻了进去。 这还不算完,进入宋玉体内的黑气,犹如分化成数十条的细小黑蛇,沿着他的手臂,正不断向着四周扩散。不多时,就连带着衣袖,染黑了整条手臂。 背靠相依的周奕,惊闻宋玉痛呼,也顾不上自身安危,急忙转头望去,沉声道:“快运真气,逼出剧毒,我替你守护一阵。” 他有许自责,愧疚连累了宋玉。 望着周奕眼底那一抹自责,宋玉露出了一丝笑意,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盘腿而坐。 事到如今,他也不推辞,运起真气,直逼被咬伤的伤口,欲逼出进入体内,明显剧毒无比的黑气。 “不要浪费气力了,我这五煞青葫中,蕴藏的可是祭炼上千年的剧毒,就凭你一个区区练气九品,也想逼出?” 意外突变,墨色云烟忽然停住了,也不再从中跃出黑色小蛇袭击周奕二人。远远地,王天一那因为衰老而嘶哑,又格外得意的声音缓缓传来。 由于不知王天一玩得什么心机,周奕丝毫不敢懈怠,持剑立在宋玉身边,以防王天一的偷袭。 “王天一,若有本事何不出来正面一战,躲躲藏藏算得上哪门子的修行之人。”周奕故意激怒道。 可王天一根本不受他的讽刺,冷然道:“只要今天能除掉你们,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 说到这,王天一那布满皱纹的老脸奸笑不止。 今日的代价付出得太大了,好在只要除了周奕二人,再屠戮了整座苏仙城,想必失去的精气就能弥补回来,兴许长期滞留的修为还能再上一层,步入那化神之境。 周奕看不见云烟外,王天一的狠毒嘴脸,但他从王天一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意味,他转头望着盘腿运气的宋玉。 宋玉被咬的手臂上,黑气已经没有方才扩散的那么严重了。 周奕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情形,宋玉成功以真气抵挡住了黑气的肆虐。 不行,还得为宋玉疗伤,争取一点时间。 周奕掉头,循着王天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道:“别忘了,我与宋兄都来自六大宗门,此行在宗门可是有过备录。若我俩出事,必有师门长辈前来。你就不怕亡命天涯,被追杀至死?” 周奕少有的拉起宗门这张虎皮,他性格洒脱,最不喜以势欺人,在他眼里,以势欺人者,最为下作。 “想不到,我周奕闯荡修行界才开始,就要以宗门来撑势。”周奕小声嘀咕着。 那边,王天一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语。 周奕也不催促,他还巴不得王天一多沉默会,为宋玉疗伤多争取一段时间,最好是宋玉伤势全好,那是最好不过。 “好个你个周奕,你无非就是要为身旁的那人拖延时间,莫真当我不知道。我虽不是化仙宗嫡系弟子,但我行走修行界时,你还在齐云山上摆弄你的嫡系身份。” 让周奕很是失望的声音传来了,王天一并未有沉默多长时间,也就是半刻不到。 “就算是如今我放过你们,难道你们就不会追杀我了?”王天一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你们这些自诩正道之士最为阴险不过,连自己宗门的手足都不会放过,我岂能上你的当。” 周奕对王天一忽然的暴起有一点无措,他抓住了王天一话语中最后那一句,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不会,我并不会放过你,除魔卫道正是我辈职责所在。”周奕并不隐瞒自己的打算,堂而皇之说道。 王天一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周奕竟会爽快的回答了。 “好,周奕,我佩服你的坦荡,不过,你的性命我还是要收下。” 话音一落,停滞的云烟再度流转,并且开始疯狂旋转,席卷的烟云直冲云霄。 周奕抓住长剑的手掌顿时一紧,哪料这时,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 “小心,不要与黑气接触,黑气是来自不归妖山另一面的瘴气炼制而成。” 周奕恍然大悟,适才他之所以高呼,也是闻到黑色小蛇被斩杀后,漂浮的黑气,一时头晕眼花,情急才呼叫道。 他开口问道:“如何才能破了黑气。” 宋玉脸色苍白,抱着黑气未退的胳膊,犹豫片刻后,不确定地说道:“天地万物皆是相生相克,若是要破除瘴气,要么以剑气破开,荡尽双眼能够看到的瘴气,要么以巧劲……” 说到此处,宋玉有许犹豫。 周奕望着愈发浓厚的墨色云烟急道:“巧劲是何?” 宋玉说道:“要么以火燃尽瘴气。” 火? 周奕有些傻眼了。 我上哪去弄火。 “不愧是大宗们的嫡系弟子,还懂得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可惜啊,可惜。若是我这五煞青葫中的寻常瘴气,你说得法子足以应付,但这黑气可是被炼制过的瘴气,寻常凡间烟火还能引燃吗?笑话。” 包围周奕二人的云烟外,王天一冷冷一笑,不屑开口道,分明没把宋玉的提议当作一回事。 周奕听闻王天一的话,不信邪的回头问向宋玉,“王天一所说是真是假?” 越是处在黑气包围中,越是有着一股压迫感。 就在王天一开口之际,他还尝试往如今的黑气中,伸出手中的长剑一探,但黑气剧毒无比,另有一股腐蚀之气包含其中,连精铁炼制的长剑都不堪其中,更何况血肉之躯。 宋玉点点头,承认了王天一的说法。 周奕一见,心中凉了一截,长叹一声道:“看样子,你我二人要葬身在一起了。” “不,异火,你身上藏有。”宋玉打断了周奕,苍白的脸色闪过一丝羞色。 周奕疑问道:“我何时有过?” 他百思不解,自己身上可是从来没有过宋玉所说的异火,那等天材地宝可不是薪火干柴之类的,能随处可见。 宋玉神情不似作假,很是认真道:“有。” 有了宋玉的肯定答复,周奕再次在身上检查起来,当他摸着腰间的乾坤袋时,一股压抑不住的欣喜油然而生。 道器古灯,里面可不是就有灯火。 周奕哪里还敢迟疑,立马便掏出了那盏其貌不扬的古灯,毫不犹豫往其中灌输起自身的真气。 他要以真气点燃古灯中的灯芯,唤出那一丝丝的灯火。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亦如天籁之音。 刹那间,牢牢被包裹住的云烟中,光华大作。 王天一惊呆了,他未有想到手到擒来的周奕,还能从生变故,他不再戏弄周奕二人,尽全力操控着黑气,朝着周奕二人收缩过去。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失算了,一道看似轻薄的光华包裹住了周奕,以及他身下的宋玉。王天一平日里无往不利的黑气,在这光华前,寸步难进。 “宋玉兄,幸亏有你的提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眼见王天一的手段在古灯下,相形见绌,周奕高兴道。 宋玉则比较冷静,淡淡道:“还不快引出灯中异火,否则还不知有什么变故。” 周奕点点头,心神沉入古灯,想要引出古灯中的异火。片刻后,他又脸色怪异的摇摇头。 “怎么了?”宋玉疑惑道。 周奕略带为难,说道:“不知为何,我不能全然操纵古灯。” 宋玉张张嘴,欲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改口道:“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说罢,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落在古灯上。 周奕想要提醒,古灯可是被他祭炼过,却还未开口,古灯中灯芯上的异火陡然窜起,直直没入墨色云烟中。 “呼啦。”瞬间,围绕在二人周身的黑气,顷刻间被点燃,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炙热,不时还有滚滚恶臭,洗刷着整个道场上。 好在古灯光华未曾消失,护着周奕二人,不然看这情形,两人即使能燃尽黑气,自己也要葬身火海。 “哈哈。”周奕放肆大笑,不再细想宋玉怎么能操纵古灯,此刻他死里逃生,心中有得只是无比的快意。 “宋玉兄,就让我们冲出去,与王天一决死一战。”他不等宋玉反驳,抓起宋玉受伤的胳膊,放置颈后,连搀带抱般,一手持着古灯,一手环住宋玉,冲向了燃起的烈焰当中。 至于手中那柄长剑,早就被他弃于一旁,如今唯有双手上的一人一物,才是他最看重的。长剑,随它去吧。 一灯,二人,就这样奔走在火焰当中。 烈焰缠身,却不燃一丝毛发,所到之处,火星避让。分火而行,大概无外乎如此。 第四十一章 青葫噬主 道场外,王天一咧开一张大嘴,痴呆呆看着冲天而起的热浪,直至热浪袭来,炙热烫卷了身上体肤,也没从意外变故中清醒过来。 “不,不可能,他怎能破了我的煞气。”王天一至今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他还嘲笑周奕二人的不自量力,哪知瞬间就局势逆转。眼前的事实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我怎么可能会败。”他歇斯底里,疯狂大叫着。 要知道,王天一曾经就是依仗着五煞青葫的之威,一路从不归妖山逃回。 一路上,不管是昔日的邪派同门,还是路途上遭遇的正派之士,在他手中青葫下,最后都化为了青葫中的养料,而这里面不乏有修为高深之辈。 “快,快杀了他,”顾不上其他,王天一抱着手中青葫,疯狂摇晃着,“你倒是再吞吐些煞气啊,你不是自诩吞噬天下,怎么会这般无用。” 不知是他接受不了眼前的变故,还是其中另有隐情,他仿佛是在与手中五煞青葫对话。 而后,似乎是为了回应王天一的话,被他环抱住的五煞青葫忽然开始颤抖,此前才有过的心跳之声再度响起,但更甚于前。 “你还需要多少精血,我都成了眼下这幅鬼模样,”王天一歇斯底里地叫着:“不,不,不,我可是你的主人,难不成你还真要反噬不成。” 王天一慌神了,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可言,他可是要成仙作祖。 手中的五煞青葫不依不饶,任由王天一竭力抱住,也制止不了它愈发晃动的葫身。突兀地,五煞青葫挣脱了王天一的手掌,摔落地面,紧接着不断在地上跳动。它虽不再吐出煞气,但此时却异常诡异。 王天一脸色煞白,眼下自有他一人明白,五煞青葫这是要吃人了。 ------- 熊熊烈焰中,周奕搀扶着宋玉,看似闲情漫步其中,可他们脚下生风,急速穿梭在火焰里。 被引燃的煞气范围不大,也就方圆十几丈。不消片刻,二人便冲出火场。 远远避开火海,再三确认烈焰危及不到自己二人身上后,周奕这才大吐一口浊气,放下了搀扶的宋玉,收回了手中的古灯,略带着一丝庆幸道:“可算是逃过了一劫。” 宋玉闭嘴不语,眼中连带着一丝不自然,躲闪着周奕的眼神。 而周奕并没看在眼中,他抬头找寻着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四下环视,他倒吸一口凉气。 身处火海中时,他还未曾注意,眼下这才发现,这方区域都毁在火海当中,准确来说并不是火海,而是火毒。 被古灯异火点燃的煞气,燃尽后,并不是消失在天地当中,而是化为了,金汁一样的存在。一旦沾染上,不论是坚硬无比的青石,还是历经沧桑的砖瓦,都坚持不住几息,顷刻化为一滩毒浆,还不断在“滋滋”作响,熔炼着周围的一切,就好比传闻中,那无所不熔的地火般。 “王天一。”终将是发现了瘫倒一旁的王天一,面对罪魁祸首,周奕怒目而视,咬牙道。 他可恨王天一的所做所为,苏仙城经此一役,恐怕要从此破败下去。不论其他,单是这片道场上,等到火毒消散,残留的煞气都会让世人,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都无法在此生存。。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复,周奕的一腔怒火,犹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踪无迹。 这时,宋玉拉扯了周奕一下,冷静道:“王天一的神情有许不对。” 周奕点点头,他方才也察觉到了,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 就像宋玉说的一样,王天一心神此刻已经不在周奕二人身上,他双目死死盯着五煞青葫,阴翳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不时还泛起一片悔意。 感受到周奕二人视线聚集在自身上,王天一低沉的内心不由一颤。他艰难而又缓慢的抬起头,仿佛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一刹那,王天一脑中思绪万千,从儿提到及冠,从少年离家求道,最终到得宝后万里回归,记忆如走马观花般,涓涓袭来。 他想起许多人,有儿时虐待自己的家仆,有同门之谊却百般刁难的师兄弟们,更多的确是葬身自己手上的敌手们,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唯有一人任他如何回想都记不起那人的眉目。 “娘亲,你说得对,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王天一嘴角抽搐着,费着好大气力才支持着自己缓缓站立起来。 “可我不甘心,即使要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无神的眼眸中,凶光突现,王天一突兀地开始大笑。 “你们就与我一起陪葬吧。” 话音一落,他似乎是解开了五煞青葫上的某种禁制,青葫伴随而起,葫口喷射霞光。转眼间,滔天血光,气冲云霄。 周奕脑后寒毛林立,他与宋玉惊愕地看着血浪染红了整片天地,鼻间还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腥臭气。 “速退。”两人同时暴喝,随之齐齐转身,向着城外掠去,只留下心存死志的王天一。 “桀,桀,桀,不用再挣扎了,你们跑不掉,整个苏仙城也没人能跑得掉,你们都得给我……” 还未等王天一说完,他痛苦的抓挠住自己的喉咙,眼球欲夺眶而出。缕缕血丝,呼应着冲天血浪,自他体内溢出。 不用多问,这定是王天一身上仅存的一点血气,眼下,就连这么一点血气,都要被五煞青葫带走了。 几个呼吸间,待遁去十几丈的周奕回头观望时,入眼的只有一副披着人皮皮囊的骷髅架子应入眼帘。 若不是那还能辨认的穿着,谁也料想不到,本该威风凛凛的王仙人,此时已然成了一堆白骨。 也是在此刻,周奕停住了脚步,望着涌向八方的血浪,他意外掉头奔向了五煞青葫的所在。 他决心以一人之力去对抗五煞青葫。 周奕的变化自然也被宋玉看在眼中,他很是慌张,焦急地大声叫道:“周奕,快回来,你不是它的对手。” 宋玉所说不假,五煞青葫这件道器彻底失控,是他料想之外的事,他与周奕谁也未曾想到。本以为解决掉王天一,此事就算事了,岂料这邪派镇宗道器的竟会噬主,吐出的血红煞气,堂堂练气九品的王天一在它面前,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何况是九品修为之下的周奕,此时上前,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周奕抿着嘴不语,脚下没有停歇,耳中全是王天一临死前,最后所言的那段话。他知晓宋玉所讲,可他更知晓,若是自己离去,恐怕苏仙城中,无数的居民就会无一幸免。 毕竟,这件祸事,是因我而起。 周奕眼神坚定,自乾坤袋中拿出一柄备用的长剑,真气不要命似得灌输其中,长剑光华涌动,精光四绽。 而后,他迎着汹涌而至的血浪,长剑如劈山之势,划破血色巨幕。 摧枯拉朽般,周奕面前的血色巨浪被青光撕裂搅碎,直至虚无。 可周奕练气五品的修为,能灭去的,仅仅是血浪的冰山一角,万分之一。 不等周奕再度提起长剑劈斩,他的面前,再度被煞气填满。 “可恨,没能救得了苏仙城中的无数性命。” 周奕暗叫道,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余下唯有坐以待毙。 “躲开,让我来。” 宋玉的声音自周奕脑后传来,长剑裂空,荡尽八方。 第四十二章 镇压道器 言出剑光至,宋玉练气九品修为毫无保留,一股磅礴真气掠过周奕周身,凶猛宛如要撕裂整片血海。 “哧,哧。” 秋风扫落叶般。 即将贴面的血浪消散,周奕得以逃脱,他急忙退后几步,避开了消散的煞气残留下的余波,对着来到身旁的宋玉报以一笑,开口道。 “多谢宋兄相救,如今我又多欠你一条性命。” 的确,加上苏仙山中,宋玉自王天一手中救下那回,他可是整整二回被宋玉相救。 想到此处,周奕不禁汗颜,暗生愧疚。 可宋玉并没有回答,俊俏的脸庞上,透露出责备的表情,神情严肃道:“以身犯险,这般莽撞的事,可是你能做得。” “莫要忘了,你是齐云宗的嫡系弟子,身系多少人,若你折损在此,即使你救了苏仙城上下,齐云宗追究起来,苏仙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你死在苏仙城中,让落瑶宗如何向齐云宗交待,让我……” 宋玉脸上的责备化为恼怒,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可话到最后,突然戛然而止,他发现了周奕那惊愕的神情。 不好,差点说漏嘴了,我现在可是祁连宗的宋玉。 望着忽然掩嘴不语的宋玉,周奕皱起了眉峰,他心有疑惑。 为何宋玉知道些什么。 周奕凝视着宋玉,缓缓疑问道:‘你是从何处知道我与落瑶宗之间的事。’ 问完后,周奕不由想要给上自己一大嘴巴,这叫问得什么问题。 难不成入赘联姻之事,已经在修行界传扬开来,像宋玉这远在中土极北的祁连宗弟子也知晓了。 我周奕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宋玉则是不自然的望向四处,眼眸都不敢正视周奕,他低沉而又含糊道:“六大正派联姻之事早就不是秘密,你与落瑶宗之间的婚事,自然也不是秘密。” 情急之下,宋玉开始胡诌起来。 周奕苦笑不得,两人一时不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不过,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失控的五煞青葫再度来袭,血浪回转。 像五煞青葫这等道器,若不出所料,其中定有了自己的意识。在青葫看来,方才周奕二人对它的出手,那是一种挑衅,挑衅它道器的尊严。二个连元神都没修炼出来的小角色,也敢反抗它的吞噬,化仙宗未曾覆灭之前,这等小角色,连瞻仰它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边,似乎是五煞青葫这件邪宗道器,感受到了周奕二人血气充盈,它急需二人来弥补之前的亏损,因为王天一那点精血,根本就不够它吞噬的。 于是,遮天蔽日的血浪放弃了席卷苏仙城,放弃了吞噬普通世人的打算,进而盯上了二人。不怪五煞青葫有此打算,两人竟都是修行之人,血气精魂都是常人难以比拟的,一个练气五品,一个练气九品,二人足以抵得上苏仙城一城之人。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五煞青葫的葫身刹那原地拔高,逐渐变大。本该青光幽幽的身躯,也是在此刻转而变色,自青而红,继而成为透出诡谲的血色。 这还不算完,随后它渐渐变得透彻起来,透过那不似存在的葫芦皮后,一颗像极了人心的异物,清楚倒映在周奕与宋玉眼中,他们还清晰瞧见,它正不断在跳动,随着二人的心口跳动着。 “这就是那阵诡异怪声的由来。”望着跳动的葫心,周奕自语道。 先前王天一解开青葫时,发出的怪声二人确曾听到过,不过当时是与王天一相斗,不曾去留意。此刻再听,饶是他在胆大,也少不了会毛骨悚然。 这一刻,仿佛是五煞青葫终于欲将全部威能展示在周奕二人面前,整座苏仙城突然颤抖,伴随着朝上的青葫葫口,一阵血色涟漪挥散,惨叫,咆哮,哀鸣之声自葫内凄厉而出,越发叫人不寒而栗。 首当其冲的周奕最为感同身受,他本就没有宋玉的修为高深,顷刻便浑身颤栗不止。少顷,他本精神奕奕的双眸,笼罩上了一片血色。 周奕突如的异常被宋玉发觉了,他此时还好,并未与周奕一样,只是略微有些不适。 “周奕,你怎么了。”他急切晃动周奕道。 被他这么一晃,周奕这才恍然惊醒,眼底的惊慌如何也掩饰不住。 他感受到了五煞青葫的暴戾,并且好似在一片血色中,看到了五煞青葫屠戮世间,无数葬身在青葫煞气中的人儿,临死前的惨嚎,还在耳边回荡。 “唰。” 宋玉虽不知周奕几息间经历了什么,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抽身当在前方。 “没用的,你挡不住它。”周奕上前抓住宋玉的左肩,脸色苍白,确信地摇摇头道。 宋玉一听,眉间一簇,“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奕双手坚毅,丝毫不放手,他点点头,沉吟片刻,紧接着道:“还是让我来。”说罢,他上前掏出了乾坤袋中的一物。 还是那师叔祖送与的道器古灯。 “古灯,古灯,是生是死,就要看你了。”周奕自言自语道,“望宋兄还是助我一臂之力。” 虽然惊讶周奕的举动,宋玉却未提出异议,最终还是点点头,置手于古灯上,与周奕双手互持。 周奕见此,忙不迭笑了。 果真还是宋玉兄,与我莫逆于心。 他祭出道器古灯不是无的之矢,而是另有深意。 当他心神被五煞青葫引入它境之时,他明白了,以自身修为,算上宋玉,也不会是如今失控的青葫,几回敌手。若修为上不能压制它,那唯一能够为二人争取生机的,只有同为道器的古灯了。 没错,周奕的确是在以身做赌,眼下情形,不成功,便成仁。 几日来的朝夕相处,让二人默契十足,双手相触间,真气宛如潮汐般,自两人体内涌向古灯。 轰隆! 血浪滔天,覆盖住了周奕二人,远远望去,血色掩住了两人身形,再也不能瞧见,犹如两片消失在惊涛骇浪中的轻舟。 煞气所化的血浪,不,现在只能称为血海才是。 以周奕二人为中心,血海越旋越快,很快形成一个漩涡,猛然绞杀着两人。 说时迟那时快,血海漩涡中,一道掩饰不住的耀眼光芒自其中透出。 霎时,光芒愈发刺眼,渐渐地,血海一点点被光芒刺穿渗透,如厚厚的血色薄纱,包裹不住熊熊而燃的火焰。 伴着光芒大作,远方,深深躲藏在苏仙城中的世人,不少也被光芒所照射,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仿佛照射身上的,是那冬日暖阳,耀得人儿眼睛发花,浑身舒坦。 嗞! 血海退去了,由不得它不退。 两手相持的古灯灯芯上,一撮小小火焰袅袅摇晃着,忽大忽小,欲熄又燃。可就是这,看似一口气就能熄灭的火焰,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 那能夺人精血,消人魂魄的煞气,任它再如何强大,也在光芒下坚持不了几息,这回是真正地化为了虚无。 吱吱! 剩下的煞气,已经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它们逃窜着,比来时去得更快,合而化为一道血光,遁回了五煞青葫的葫口。 当入眼已无一丝煞气时,周奕与宋玉这才齐齐大吐一口浊气,停下了举动,但依旧小心翼翼的盯着五煞青葫。直到五煞青葫那血色葫身缓缓褪去红妆,回恢到青皮模样,他俩此刻才心中大定。 两人喘着粗气,身形也有点摇摇欲坠。先前,玩命一样往古灯中灌输自身真气,严重透支了二人的全部气力。 好在危机总算解除,所有人都得以幸存。 “终于平息了这场祸事。”周奕嬉笑着,朝着宋玉嚷嚷道。 才得以轻松一刻,他那懒散的性子又回来了。 宋玉同样一脸轻快,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事实上,两人不曾觉察到,祸事还远远未曾结束。莫要忘了,道器又岂会这么一点手段,青皮的五煞青葫,又不意味着不能夺人性命。 青葫消失了,就当着周奕二人的面,陡然了无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煞青葫呢?”周奕惊愕的脱口道。 而修为较高的宋玉则是抬头望天,感触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半空中,给与了他一股危机感,难不成…… “不好!” 周奕只觉一股大力推开了自己,紧接着,一个几寸大小的黑物,从天而降,正巧砸向二人站立的位置。 他是躲开了,而宋玉由于在危急时刻推开了他,继而躲避时,堪堪让黑物贴身而过。黑物来势不减,擦过宋玉身躯后,重重砸入地面。 青石筑建的街面,顿时以它为中心,十几丈内纷纷破碎开来。 黑物正是五煞青葫这件道器无疑。 道器器身何其坚硬,即使是擦身而过,一丝丝的接触,都让猝不及防的宋玉“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周奕目眦欲裂,望着胸口一抹鲜红的宋玉,身子愤然而起,气上心头。他已无暇他顾,抄起手中的道器古灯就砸向微微颤抖的五煞青葫。 咚! 金铁轰鸣声直刺耳中,震得周奕脑中是一片空白。尽管如此,他依旧不依不饶,挥舞着手中的古灯,一下接着一下,使出全力,甚至不惜动用体内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一丝真气,恶狠狠砸着青葫。 待他双手尽裂,鲜血直流,才放下了手中古灯,扑向了倒在一旁的宋玉。 小心谨慎的扶起宋玉,感受到他气息还算平稳,周奕焦急的内心才缓和下来。 “若宋玉有事,我必定要拆了你个破葫芦,做成葫芦瓢!” 周奕凶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