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明》 第一章 初夜 冬夜,一轮圆月正悬挂在几朵铅云之间,暗淡的月光令人不禁胸口发闷。 雪花飘飘洒洒的从这漆黑的苍穹之中落向青石镇。青石镇是一座繁华至极的北方小镇,即使此刻夜色已深,这座青石板堆砌而成的小镇仍在一个个高高挂起的灯笼的映衬下,显得热闹非凡,丝毫看不出这已然是寒冬腊月了。 青石镇的石桥之下,寒江之上。一叶扁舟缓缓划破江上的落雪,打碎了江中的圆月。舟上的书生穿着白色的长衫,披着黑色的貂绒披肩,一手撑着一柄油纸伞,一手提着一杯温酒。酒杯中的热气化作一缕缕轻烟向远处飘去。书生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双黑色的眸子前像是结了一层寒霜一般,令人望之生寒。 ”咦?“像是想到了什么,书生缓缓将酒杯中的女儿红饮下,侧身问向身后划船的老翁。“这良辰美景,为何街市上这般萧条呢?” 老翁忙着划船闻声却也不停下手中的活儿,直叹了口气道;“夏先生,前阵子城南像是出了什么乱子。记得昨儿个午夜有几个书生雇佣老头子划船去那风月场,但船行一半便被那官府的截了船,抓了人去问话。这不是老头子我船资都没拿到。”像是有些愠气,老翁自言自语道,“真是晦气。” 书生望着城南的方向若有所思,便又将一锭碎银从怀中掏出放在那小舟的矮桌上,笑道:“老先生,那么今晚我付双倍好了。” 隔日,亦是一个飘着雪花的午后,几个带刀的捕快匆忙的推开街上的路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万卷书斋】门前,站稳之后,为首的中年汉子一挥手,示意众人待命,随后双手抱拳,朗声道。 “夏先生,我们大人有请。” 这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健壮,脸上挂着条长长的刀疤,腰间别着一柄厚刃钢刀,一脸的凶煞,正是青石镇衙门的捕头-宋宇剑。宋宇剑平日里办案作风果断凶狠,以心狠手辣而闻名,在一众捕快里极具威望,而今来到这书斋门口却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却也令众人心生疑惑,这书斋之内究竟是何人呢? 万卷书斋坐落于青石镇的巡河岸边,有一排排杨柳为伴,位置算是偏僻的,若不仔细去找,定是无法发现这杨柳之后有这么一个书斋,所以平日里少有人来也是清净的很。书斋的主人正是冬夜泛舟的俊美书生,姓夏名艺正。据说书生曾经中举,后弃官游历,行至青石镇后,被青石镇的美景“小桥杨柳”所吸引,便在城中购置了一座房产当作书斋贩书卖画为业。眼下这已经是第三年。 “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宋捕头。”伴着爽朗的笑声,书斋的门被推开,伴着一阵香气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秀的白衣少年郎摇着折扇走了出来。虽然是寒冬腊月间,少年却面色红润,摇起了扇子,一刹间甚至有些妖气。几个年轻的捕快却从未见过这位夏先生,起初当作是某位老先生罢,但见书生如此年少俊美不禁暗自惊叹,这宋爷这般尊重的少年必有过人之处。 “宋爷这次登门,想必是为了城里的命案?夏艺正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问道。 “夏先生消息却也灵通。“宋宇剑冷冷的看了一眼夏艺正手中的那柄扇子,那是一柄画着红梅傲雪图的扇子,红色的梅花被白色的扇纸映衬的十分妖艳。 夏艺正淡然一笑,“近日巡夜的捕快变多了,夜里巡河泛舟的时候也不见那些个纨绔醉鬼了。可见是这青石镇的第一风月场‘花满楼’出了什么乱子吧。而能劳烦您宋捕头亲自出马的,肯定不会是个寻常的案子,加之现在才来找我,嗯,看样子在这花满楼里出了事情的人定是某位大人物。比如城西‘锦绣庄’的刘同刘员外。昨儿个午后在窗外赏雪的时候听到几位婶婶喃喃道这锦绣庄闭门不营。而后又看到几个锦绣庄的轿子频繁从这石桥上经过,嗯,看样子是去衙门的方向,这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话说,最近这血腥味,真是重的很啊。”说罢,将扇子摇得更快了些,一股淡淡的梅香便浓了些。”如果小生我没猜错,这刘同刘员外定是花了大价钱上下打点才将此事压住了罢。” 宋宇剑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是老江湖,不消片刻功夫便又恢复了平静。 “先生神算,老宋佩服,不过我们大人正直清廉,还是不要妄自揣摩了。” 却也像是在警告。 “那么还真是失礼了。“夏艺正嘴角一扬,含笑道,”宋捕快您都无法破解,究竟是个什么案子.” “一宗密室杀人案。“ ”哦?“夏艺正饶有兴趣。 似乎料到会有这种反应,宋宇剑继续道。”不瞒先生,这桩案子怕是与三年前【那个事件】有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递给了夏艺正,“先生可还记得这扇子。” 随着话音落地,宋宇剑将目光从扇子移向了夏艺正。便是这双目交接的瞬间,分明看到夏艺正身子一震,接过扇子的时候分明想要抑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那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倒并不是因为恐惧,仅是因为过度的兴奋罢了。他缓缓将折扇打开,扇面上画着的是个窈窕的歌女。 “夏先生,这画中之人正是死者,花魁夏梦。这跟【那个事件】怕是同一伙儿人所为。 不知何处跑来一只猫儿,偏在此时慵懒的叫了一声,待到众人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开的时候,那边夏艺正已然缓缓将扇子合上,那眼前凝聚的薄雾仿佛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肃杀。 是等到了预期的反应,宋宇剑嘴角微动,便是继续道:“大人托我问一句,不知道夏先生对这案子可有兴趣?” “嗯。。。。。。”书生眸子前的雾气又凝聚了回来,却又似乎更浓重了,“宋捕头,请带路。” 悄无声息的,雪下的大了些。 第二章 雪夜女尸 这是一排被无数个红色的灯笼跟绸带装点着的花楼,巨大而华丽的镶金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花满楼”。作为青石镇方圆几百里最大的花楼,这儿是诸多登徒浪子,达官显贵的挚爱之地。但凡入了夜,若要在青石镇寻人,便来这花满楼外候着便是了。也正是这花满楼将青石镇彻底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不夜城。不过近日因为出了命案,使得这儿变得冷清了起来,现在由一群捕快把守着周遭,过路人经过此处不禁指指点点,令人唏嘘不已。 宋宇剑走在前面为夏艺正引路,捕快们见到宋捕头便恭恭敬敬的给他们让路。这花满楼却是大的很,庭院里有假山凉亭,过了一座小桥,后又有座独立的院子,外面站着四个魁梧的捕快,夏艺正暗想,“看来就是此处了。”走进院子,是一座独立的小楼,两层高的小楼挂着绸子灯笼,一楼门上挂着块花梨木制作的小匾额,上面用朱红色的娟秀字体写着【听香阁】三个字,整体而言这小楼却是精致的很。 宋宇剑将夏艺正引至小楼之下,楼下的捕快们见到宋捕头依旧是施礼寒暄了一番。随后,宋宇剑转身正色道“夏先生,花魁夏梦正是死在这座小楼里。” 夏艺正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落在肩头上的雪花,继而又轻轻一瞥,见这小楼周围却是立着假山种着几株冬梅,雅致的很。 “三个月前,这花魁夏梦来到青石镇,便是说来蹊跷,城里的刘员外本是风雅之士却破天荒的将这花魁赎了身,安置在了这花满楼身后的后院中。” 宋宇剑走到楼下,从腰间掏出一柄钥匙,将门打开,“案发之后,我们便将这儿封锁起来了,请您来这现场本也是破例的。”宋宇剑挥了挥手,示意把守在门外的捕快们退去休息,继续道:“尸体是在本月十八被人发现,是同住的丫鬟。现场并未动过,先生随我来看罢。”宋宇剑轻轻将门推开,只见这一楼中央是个挂着各种红绸缎的小舞台,舞台四周摆放着桌椅长琴,挂着几幅书画,一层还有几个小房间,想必是同住的丫鬟使用的,而角落处有个楼梯可通往二层。宋宇剑一边上楼梯,一边回头介绍道“这女子死在二层的闺房里。凶器应该是短柄利刃,却未见踪迹。” “可这与那把扇子又有何关系?” 宋宇剑止住脚步,道;“先生与我来这二楼便知道了。” “好。” 刚刚登上二楼,夏艺正便闻到了浓厚的胭脂香,二楼铺着一大张兽皮地毯,奢华至极,一张巨大的紫金屏风将闺床与外界隔开,梳妆台上因为窗子半掩,还落着几片雪花。 “这一层是否有炊具可供烹饪?”夏艺正摸了摸窗子,【冻住了,看样子这窗子是一直开着的。】 “却是有的。”宋宇剑答道。 “当天丫鬟在做什么?” “丫鬟平日里住在一层,那日夏梦要她去城中置办些香料,便是回来时就见到花魁已然死在了房中,而她桌上放着一柄扇子。”说到此处,宋宇健的目光变得阴森起来,“那柄扇子正是三年前那把。” 夏艺正摇了摇头,却不急着追问扇子的事,只是问道“是这丫鬟负责烹食吧。” “不错。” “那便奇怪了。” 夏艺正笑了一下,“你看这现场倒也是干净,未见厮打的痕迹,故多半相熟之人所为,而如此匆忙的将尸体扔到现场想必是突发案件,再看这窗子,寒冬腊月里,将窗子半开,想必是为了驱赶这楼内的油烟气。想必楼中有人在烹饪,丫鬟既然不在,那么当时那个烹饪者多半就是与死者相熟的凶手了。不妨看看厨具是否有所缺失,又或是有一柄较之其它几柄更为干净。” “明白了”宋宇剑疾步走下了楼。 夏艺正微微笑了笑,转身环顾起了四周,见着绣床枕头之下压着一块素锦手帕,上面绣着几个字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事无关风月。”夏艺正低声沉吟道。心中暗道,“看起来这倒是桩情杀案。”再看四处珠宝首饰也无任何缺失,只是这姑娘平素喜好写个书法,字体倒是隽秀,如此惨死实在可惜。 良久过后。 “夏先生。”见夏望着手帕入了神,宋宇剑索性走上前去拍了拍夏艺正的肩膀,“如您所料,这柄刀的刀柄确较之其它几柄干净了许多,我已然吩咐下属去对照伤口是否吻合。” “平日里,刘员外来这花满楼的时候,屋外可有人候着?”夏艺正抱着肩膀低声问道。 “是刘员外的护卫管家,曾经也是衙门里的兄弟,他守在门外,没人可以在他眼皮之下做出什么的,先生大可放心。” “那么既是不可能有人事先藏匿于这屋内了。”夏艺正这般想着,宋宇剑却忽然正色道,“夏先生,但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哦?” 宋宇剑似乎有所迟疑,似乎在酌量些什么,便又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女子尸体被发现之时,有些诡异。” “诡异?” “或许与案情无关,嗯。。。。。。当差的兄弟说,进入房间时,女子的脸上画着异常浓厚的妆容。还有。。。。。。” 见宋宇剑再次迟疑,夏艺正坦言道,“但说无妨。” “好,尸体其实是昨日在刘员外府中的密室被发现的。” 天色越来越黑,窗外的风雪也是越来越大,因为窗子长时间开着,房间内甚至有些冷了。 “什么?” “不错,三日前丫鬟发现尸体便来官府唤人来,却不曾想到尸体不翼而飞了!便是昨夜,刘员外去府中账房放账簿的时候,才发现这尸体竟然就在这帐房里躺着,并且,画着诡异的浓妆,还有地上放着一柄折扇。” “你是说,尸体自己跑到了刘员外府中的帐房里?” 宋宇健冷冷道,“刘员外家的账房,只有一柄钥匙,那是刘员外随身佩戴,便是睡觉都要握在手心里的。绝不可能落人他人之手,所以那是间绝对的密室,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这尸体运进去,除非。。。。。。。” 夏艺正缓缓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你是说,鬼?” 宋宇剑莫名的觉得寒气十足,正是因为走了几十年江湖,所以面对危险的时候,身体本能的抵触反应就更加强烈。虽然阅人无数,但是眼前这个俊俏的少年郎,这种身上毫无生者气息的家伙,宋宇剑却是第一次见。便是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宋捕头,你真的觉得这次的事件跟【那个事件】有关联吗?”夏艺正用他布满薄雾的眼睛盯着那块手帕,低声问道。 “不,我却当是那人所为,月圆之夜,无人密室,杀人留扇,不正是三年前那个人的手段。”宋宇剑冷冷望着夏艺正,声音也变得更沙哑了些,顿了一顿,便又低声说道“夏先生,可还记得,您家中的那柄扇子,画有您妻子的那柄。” 下一刻,疾风忽来,吹的窗外的灯笼吱吱作响。夏艺正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嘴角轻轻扬起,片刻后,原本寂静的屋内迸发出一阵狂笑。 宋宇剑并未料到少年会有这种反应,惊的身子一怔,便见夏艺正抬起头,一张俊朗惨白的脸上,挂着毫无生气的笑容,“自然不会忘,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夏先生,老夫向来不信鬼怪之说,既然您还记得三年前的那桩案子,那么自不必说,这次的凶手还是那个贼人。”宋宇剑正色道“还望夏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早日擒得恶徒替令夫人雪冤。”身为一个老捕快,他深知这人性的弱点,尤其是这读书人。 “好说,好说,这屋子却是冷的很。”夏艺正抱着肩,冲宋宇剑笑道,“小生怕是要回去暖暖酒了。” 走出花满楼,望着夏艺正摇着折扇远去的背影,宋宇剑低声道,“提及亡妻仇家,却是在笑,这人究竟是个什么人。” 身后一个捕快低声道,“怪人。” 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身旁的灯笼红的很,照的地上的雪也红的很。低着头,长饮一口温酒。“杨柳岸,不见风月唯残夜。纵有千种悲情,只往腹中去。”人到愁时,手里的酒壶缓缓掉到了雪地里,想去拾起它,身子却又摇晃的很,索性骂它一嘴,继续向前走。“三年过去了,时刻都想去那边陪你,却又记得答应过你要好好活下去呢。” 第三章 扬州血案 便是次日午后,空中仍飘着零星的雪花,石板桥下河水并未被冻结,缓缓的在这座小镇里流淌着。街道行人们或许是对这小雪毫不上心,大部分人索性连伞都不撑了。 夏艺正坐在书斋内的藤椅上,用折扇轻轻挑起身旁的窗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一条街道。此刻这条街上站满了行人,人群中间立着说书人的麻布竹旗,看得出来他的生意是极好的,一上午都被人群包围着,一出戏说了一遍又一遍,看众人的神色亦是听听的津津有味罢。 “看似精彩的很。”夏艺正这般想着,便是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宿醉所致的眩晕感让他略感不适。这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推开门,卷着一袭风雪便踏步走了进来。汉子头戴斗笠,身后是长披风,肩膀极其宽大,身材魁梧又披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星眉剑目,英气逼人。看的出来男子年轻的时候是极其俊朗的,而此刻看来,古铜色的皮肤跟健硕的手臂却显得这汉子霸气的很。夏艺正笑着问“打壶酒要这么久?” 男子拍了拍落在披风上的雪花,顺手将酒壶甩给夏艺正,便走进了书斋后的偏室。夏艺正望着酒壶,笑了一下,大声问道:“林兄,不出来喝一杯吗?”不见回应,夏艺正只得开始自饮自酌。 喝了许久,兴致便起,于是乎提着酒杯,夏艺正走出了书斋,来到了街上,此刻街上说书人正讲的兴起。 “大家可曾听过,三年前的扬州血案?” 台下既是有人道,“这扬州关我们青石镇何事?” 说书的笑道,“这位听客您莫要着急,听我细细道来,这其中缘由可是大的很。三年之前,在那扬州召开烟花大会,引得天下文人墨客前去游玩,可是便是烟花大会的前几天,扬州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命案,这位看官便要问了,这凶手是谁?诸位可曾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扇子盗。这个扇子贼偷的不是金银,偏爱偷命,每逢杀人之际,便将要杀之人画于折扇之上,待将人命取走之后便留下一柄扇子。诸位可知,那扬州一夜焰火,次日城中尽搜出了七十二柄折扇!” 听到此处众人皆是叹惋,夏艺正若有所思,吞饮了杯中一口温酒,继续听道。 “这七十二人,皆是死于这焰火绽放之际,其中不少达官显贵,亦有政客文人,甚至还有一位是来扬州当差的锦衣卫大人!您想,这锦衣卫乃是当今圣上的钦点,却于扬州被盗贼所害,圣上即是大怒,派遣了东厂锦衣卫的众多大人来到扬州查了个天翻地覆,可是这扇子盗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至此隐匿了起来,三年至今,此案还是一桩悬案。” 台下又有人问。“可这又跟我们青石镇有个什么干系,我们离着那扬州可是十万八千百里远呢。” 在一片哄笑声中,说书人陪笑道,“哈哈,诸位可听闻前几日咱们青石镇也出了一场命案?” “是不是那传闻中的花魁死了?” “诸位是有所不知啊,那花魁并不是死在花满楼里,而是死在刘员外府中!”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哗然,也有人应和道;“不错不错,我家堂兄是刘员外家的厨子,听说那天深夜刘员外去那账房放账簿,却看到一具脸色惨白的女尸就躺在那地上,骇人的很!这账房重地啊,刘员外只一人拿着钥匙,凶手自然是他了!” 说书人却道;“哎,这位看官你却不曾想,哪有人杀人后还要将尸体拖回家里,过一夜再报官的” 众人也觉得有理,有人道:“莫不是那女尸成了那鬼了?” 说到此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又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诸位,我前些晚上于江中独步,却是见到一个女子相貌身材与那个花魁有那么几分神似。。。。。。” “你可不要妄言,你几时见过那花魁模样了?这城里除了刘员外谁见过花魁?” “怎么不曾见过,三个月前她乘车进城时,隔着老远我看到了。” “难不成是那扬州的冤魂女鬼,索命索到这青石镇了?” “我早就说过红颜祸水,自打这花魁来到我们青石镇那天,我便觉得不吉利。” 见众人议论之声不断,说书人清了清嗓,朗声道:“诸位听我一言,我倒觉得这凶手的手法与那三年前的扇子盗是如出一辙啊,杀人留扇!想必是这扇子盗就在我们青石镇。” 夏艺正笑着看了看说书的,却发现听者周围站着个熟悉的面孔,想了一番,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刘同刘员外家的护卫管家。当下嘴角一扬,走回了书斋。 晚些时候,青石镇的小酒馆里夏艺正跟中年汉子正喝着酒。汉子一直寡言少语,忽然却问道“那个说书的是怎么回事?” 夏艺正惨白的脸上一双凤眼微闭,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你却看出是我找来的了?”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同是提起一碗酒,大口吞了下去。 “毕竟是你林不平,什么都逃不开你的眼睛。”夏艺正自嘲般的笑了。林不平是夏艺正的至交好友,之所以称他做至交是因为他怕是夏艺正于世上唯一的朋友,亦是唯一的了解他的人,跟他说话不必有何顾虑,因为他也没有其他朋友,二人算是相依为命了罢。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林不平侧目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桌边的长刀,脸上的表情即是无尽的肃杀。“你觉得这次的事情,跟他有关系吗?” 夏艺正惨白的脸上被烛火照的略带红晕,“你说呢?”笑着饮了一口酒,“这狂徒竟敢拿那件事情为幌子作祟,我恨不能马上见到他,然后将他千刀万剐了。” “可以。” 二人便是谈笑功夫,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风尘仆仆的从楼下跑了上来,夏艺正自是等候了他多时,忙起身将少年郎迎到身边,递上一双筷子。少年郎也不客气,坐下边吃。见少年郎狼吞虎咽起来,便笑着问“芸振啊,委你打听的事儿可都打探到了?” 少年抬起头,笑得却是天真浪漫,刚将要开口却被口中的食物着实呛到了,连连的咳嗽,引得夏艺正一阵大笑。他拍背一边苦笑道“不急,不急。”说来也是奇怪,夏艺正此人性情孤傲,但是面对孩子时却是一反常态,极其温柔。 林不平笑着喝了一口酒,“瞧这出息。” 芸振长缓了几口气,拿起酒杯便是喝了一口,却被辣的眼泪直流,夏艺正又是一阵大笑,“这孩子酒量却是渐长。”说罢与林不平相视一笑,大口畅饮了起来。 酒足饭饱,芸振从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起身向二人作了礼,以酬谢款待,却跟方才那副饿死鬼的样子全然不同,一副文质彬彬的姿态,正色道: “夏先生,那个刘同刘员外祖籍山西,是个绸缎商人,为人还算和善,并不曾有什么仇家。据说为人老实本分的很,平日来喜欢些书画,至于那个花魁可是来头不小。据说是京城里的花魁,却被刘员外赎身买了回来,因河东狮吼,刘员外惧内,故将她安置在了风月场后的小院里,平日住在楼中,有花满楼的护卫看护,登徒浪子不得骚扰。刘员外虽经商,但逢应酬却从不肯将这花魁带出来,真的是金屋藏娇啊。偶尔会去探望她不假,但是却不曾留宿过。据说这刘员外每次去花满楼,都只带着一个人,那便是他那个护卫,李思。” 夏艺正点了点头,摇起扇子。“这个李思曾是官府的人?” 芸振神秘的笑了一下,尚显幼稚却又不乏清秀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不错,这个李思可是那个刘员外的救命恩人。当年刘员外带着家眷出城游玩,遇到了一伙山贼,正值这李思出城送信,便将众贼人击退救下了刘员外一家。后刘员外为了报恩,将李思请回了家中做亲信管家,将家中诸多事宜交由这个李思管理,对他算是信任有加,刘员外膝下无子,便是将他视如己出了。” “可以一个人击退一众山贼,这青石镇还真是藏龙卧虎。”夏艺正笑着看了一眼林不平,林不平只是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芸振笑道,“这个李思为人低调,少言寡语却是忠诚的很。据说他的师傅便是我们青石镇的大刀捕头宋宇剑。” “嗯。”夏艺正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丫鬟的身份查的如何?” 芸振正色道:“那丫鬟是花魁的贴身侍女,平日里也是深入简出据说是她从京城带来的,与她有一饭之恩,故忠心得很。据仵作验尸,花魁死在本月十八不假,估摸着是那正午时候,我问过香料铺的掌柜,案发当时丫鬟确实在香料铺,因有一批货延期,她足足等了整个下午。” “芸振啊,你可曾去过义庄?”夏艺正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多时,一行三人走进城郊义庄。仵作见来者是夏艺正等人也不加阻拦,便又由得三人进去了。 女尸冰冷的躺在一口巨大的棺材里,周围零星摆着几个纸人。 “老先生,可有人来看过她?”夏艺正问道。 仵作老者拄着拐杖,冷冷笑道:“这人啊,生前荣华富贵,死后却没人来看她,倒是那个丫鬟忠心的很,给她烧了些金银纸钱。呵呵,人啊,人啊。” 林不平若有所思,“怪的很。” 夏艺正点了点头,“确实,这刘员外的态度却有些反常,夫妻一场却这般对待她么?”说着,观察起了尸体,喃喃道;“这尸体却是死在那日正午左右,看样子不可能是丫鬟所为了。” 林不平追问道;“那么,凶手会是那刘员外?” “不,他若是真凶,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她的尸体转移到自家密室里去?显然这是凶手嫁祸的手段。” 林不平心中暗自想到“密室,扇子,难不成真是那人?” 那旁芸振在一旁望着尸体发呆,良久,自言自语道:“什么迷倒世人花魁,也不过如此。” 夜深渐浓,几片铅云将残存的月光也遮挡得严严实实。青石城郊的一片密林里,却是有零星的烛光在快速的移动着。 为首的是个红衣少女,见她忽然停住,后面十几个提着灯笼的汉子便也止住了脚步。十几盏灯笼的灯光瞬间将周遭照的通亮。少女将手一抬,众人既是齐齐将灯笼熄灭了,刹那,树林又恢复了一片黑暗,渗着几丝寂静与杀意。 “再往前走,便是那青石镇了?”在夜色的映衬下,少女白皙的皮肤显得如若婉玉一般,仔细一看生的一双细眉水杏眼,鼻小巧而精致,唇不点而朱红,一脸的神采奕奕却是美的惊心动魄。 “千户大人,未得指挥使【驾帖】擅闯那位先生的地界,怕是不妥吧。”下属一中年汉子看似资历最深,一副为难的神色便是在劝诫少女。 少女冷笑了一下,“你可认得我身上所穿的是什么?”说罢将身上的黑色披风一甩,露出披风下的云锦所织的锦绣束身长袍,上面金线绣着龙首鱼身长着两翅的飞鱼。金线朱衣,于腰间环扣着一块金镶玉的玉带。少女身材修长高挑,这一身穿在身上尽显侠气与潇洒。 见到飞鱼服,众人齐刷刷的半跪在地,为首的中年汉子低着头,答道“回千户大人,当今圣上钦赐,织金飞鱼服。” 少女又将腰间所别的环手长刃钢刀猛地抽出,向地上狠狠一插,却见一道寒光划破夜色,便是细长的钢刀却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的插入了一块大石头里。 “说,这又是什么?” 众人惊,中年汉子身子一怔,低声答道,“当今圣上钦赐我等锦衣卫,以斩奸佞所用-绣春刀。” 铅云渐渐四散,露出一片月光泼洒进小林中,月色之下,一柄雕刻着龙鳞的绣春刀笔直的插在大石头里。刀前,站着个身材高挑英气逼人的少女。而她面前,半跪着十几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汉子。 少女双手抱肩,歪着头问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那么你告诉我,我又是谁?” 中年汉子半跪在地,他瞟了一眼面前插在石中的绣春钢刀,大声回道,“您是,皇上钦点正五品锦衣卫千户使,特赐绣春道【逆鳞】可先斩后奏,我锦衣卫中唯一的女子,单双,单大人!” “好,那么现在,那位先生的领地,我倒是闯得,还是闯不得呢?”单双笑着问道。 第四章 访客 青石镇出现命案之后,官府广贴告示寻求线索,并加派了人手巡夜。一时间城中谣言四起,有谣言说是风月楼花魁被那刘员外杀死,化作厉鬼到刘员外的账房等他来时复仇,却被刘员外的煞气克住,无法动弹,不然怎么会现身密室呢?又有人道是那扬州的扇子盗重出江湖,杀了与自己相好的歌女泄愤,并将尸体移花接木到那刘员外府中示威如何如何,短短几日功夫,这座不夜城已然不见往日的热闹喧嚣,天色刚黑人们便尽可能的闭门不出,可谓是人人心慌。此刻,在夜色的映衬下一个个高挂的灯笼显得有几分凄凉。 夏艺正与林不平自然知道世上没有鬼怪这一说,便没那些忌讳,信步走在河边赏月。 “林兄,我总有些不解,你若是凶手会大费周章的将尸体藏在那密室里么?”夏艺正轻轻摸着下巴,也不等林不平说话,便又自顾自的喃喃道:“他这样做的理由若是嫁祸给刘员外,那么道理上又说不通了,世人都知道这刘员外不会是凶手,因为他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转移尸体并又去报官,这太过矛盾,不符常理。” 林不平喝下一口酒,今天的滋味却是淡了些。 夏艺正所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所以,凶手特意将那柄扇子留下,若那刘员外不是凶手,那么大家自然会被误导为凶手只能是那扇子盗了。刘员外看似是被人陷害,其实不然,凶手想帮刘员外洗清嫌疑。” “你是说,凶手可能就是那刘员外,一切都是自导自演?” “不。”夏艺正摇了摇头,“刘员外虽然财力雄厚,但即便是可以用势力上下打点,也只能将这案子暂且压住,真凶没有找到便永远无法脱罪,用这种复杂的手段杀一个人对他来说绝不是上选,倒不如直接雇佣个亡命之徒将那女子杀掉抛尸来得简单。我倒觉得他是无辜的,而凶手也无意将刘员外拖下水,所以他们才选择将这案件推给那扇子盗。刘员外如若不是凶手,那么密室又作何解释呢?” “怕真是有那女鬼作祟吧。”见这酒品之无味,林不平索性将酒坛朝那河里扔了去,听得噗通一声,将那河中的映月被打得四散开去,而不消片刻便又恢复成了一轮圆月。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凶手的目标也许是你我。”夏艺正望着那轮映月,淡淡道;“我亦飘零久。三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多日来,于说书先生的不懈努力之下,【扇子盗】重现人间的消息可谓是不胫而走,方圆数百里内大小当差的,图功名者仿佛是一夜之间便云集于此。一时这个世外小镇变得热闹起来,街道上开始出现许多生面孔,看打扮装束便可以猜到这些人多半是江湖中人。客栈门外停着的马匹,铁匠铺里坐等打造兵刃的江湖侠客,官府附近打探消息的赏金猎人,可谓是络绎不绝。要知道这几年间官府朝廷为了这【扇子盗】正是费尽心思,甚至贴出皇榜,抓得扇子盗者,赏金千两,为朝廷所用。故此刻【扇子盗】的消息刚出,青石镇便成了众矢之的。 夏艺正摇着折扇,冷冷的望着刘府。此刻他正站在刘同刘员外的府邸之外,刚刚一番交谈让他深受震撼。与他想象中不同,刘员外倒不是那种大腹便便,披金挂银的土财主,反倒是个温文尔雅,笑起来有几分和蔼的中年男人。寒暄之词自不必说,便是请夏艺正品茶赏画。 夏艺正一眼便看出这些画都是些赝品,却也没说破,只是对他笑了笑。刘员外问,这茶如何。夏艺正说更爱吃酒,于是二人于亭中,冒着午后飞雪,煮酒青梅,畅聊了起来。交谈中得知,刘员外自幼随着父母做古董生意,然而生意并不算好,东奔西走亏得却是不行,于是父母双双于秦淮投河,留他一人,幸得好心人资助,刘员外才得做起了丝绸生意有今日的东山再起。如今呢,他却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了嫌犯,反而笑得很是泰然自若。便是这般镇定令夏艺正更觉得这个男子深不可测。 “刘员外,恕我冒昧,本月十七,案发之日您身在何处呢?” 刘员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笑问;“夏先生,是本月十八罢。” “哈哈,想是我贪杯了,这记性都变得不灵了。”夏艺正亦是将酒杯放下,“刘员外却记得清楚。” 刘员外久经商场自然是有一套待人接物的本事,虽听出了夏艺正话中的意思,也不恼怒,倒是笑答道“夏先生,刘某自然明白先生的意思。不过,每月十八都是刘某整理账簿的日子,所以自然是记得清楚。” 夏艺正心想“不错,若是这人将那日子故意说错才更可疑,正常人遇到那般诡异的事件想必是要记一辈子的。” “夏先生,您定是觉得刘某铁石心肠吧?”刘员外夹了口梅子入口,似乎是这梅子很酸,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身后的李思当下会意,唤来一个丫鬟将那些个梅子换了下去。又道;“我那小妾死于非命,我却能在这小亭子里与夏先生您谈笑风生。” 夏艺正只是笑着喝了口酒,没做回答。 “人各有命又何必顾着感伤呢?”刘员外也举起杯,尽数将杯中酒吞了下去。 “不错。” 刘员外替夏艺正倒了杯酒,继续道:“案发当日,我在外应酬,有一桌的友人可做个见证,官府的人也该去那核实过了。” “那么,那死者生前可曾提过有什么仇家?” “一个歌女而已,生为风月场里人,怎么会有仇家,若说是仇家,想必每个去那买醉的客人都是她的仇家罢。” 夏艺正笑道:“那么刘员外岂不是那花魁最大的仇家了?” 刘员外点了点头,“想是如此。” 风雪大了些,又有丫鬟送上甜点热茶锦绣棉绒鳌,便见得那排场却是大得很,夏艺正心中暗想,这刘府上下百余号人,凶手是如何遮过耳目将尸体带进来的呢? “夏先生,想必您近日来访,也是为了一看那现场罢。”刘员外一语道破夏艺正的来意,夏艺正也便不再遮掩。 “却是如此。” “也好,夏先生愿意出面帮助刘某洗清嫌疑,刘某自然乐得。” 于一众丫鬟的指引下,二人撑伞来到那常年上着锁的“密室”——刘员外的账房。这账房坐落在巨大庭院的一角,倒也隐蔽,作为账房却再好不过。 “便是此处了。”刘员外做了个请的动作,夏艺正便笑着将伞收起,走上前去。只见那房门外挂者一个精致的铜锁头,夏艺正仔细观察不见有那撬开过的痕迹。 刘员外似乎看出了夏艺正的意图,笑道:“先生请放心,官府的人查看过了,这锁头及门窗并没有损伤。”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柄铜钥匙,道;“这柄钥匙,便是世上仅有的一柄钥匙,这房内尽是刘某的账簿,刘某从来是贴身报带着这钥匙的。 “那这便真是一间绝对的密室了。” 傍晚 夏林二人不擅烹饪,平日里三餐都是去青石镇最大的一家酒楼【清风楼】,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夏艺正其实正是这清风楼的东家。 见到夏艺正,掌柜的便是赶忙从柜台里小跑了出来,一脸陪笑道,“夏先生您来了,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几十坛美酒陈酿已经到了货,还有那些草料,也是刚刚到货便被抢了一空。店里的客房现在全都住满了。” 夏艺正便是又笑了一下,嘱咐了一嘴,“佳酿记得要给我留它个几坛,别被这些江湖人士都给我吃了去。” 掌柜的自然是百般陪笑应好,这几日之间,青石镇忽地涌进了成百上千号武林人士,清风楼便成了这些人留宿吃酒的首选之处,加之不少人骑着马而来,草料也是卖得了平日里数倍的价格。便是几日之间,清风楼的盈红便已然高达近千两,且更有上升的趋势。 林不平一边吃酒,一边问道“那密室看的如何?” 夏艺正若有所思,良久道“里面只是些书本,简单的很,也无门窗,果真是间密室。” “哦?”林不平追问道:“那刘员外又如何?” “恩。。。是个怪人。” “你不也是?” 夏艺正点了点头,“刘员外深不可测,将我的来意看的个明白,反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罢了,吃酒的时候且不谈这些,不过你叫个说书的将那群武林人士引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赚些个金银吧?” 夏艺正只是轻笑,“金银只算是附赠,我要赚的可是大人物。” “哦?你夏先生眼中还有大人物?” 便是此刻,听得‘噔噔噔噔’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数十个戴着斗笠身穿黑衣配着长刀的人走了上楼。 若是平日里看到这群人,定是要多看几眼的,不过此刻的青石镇,这种人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了。一些食客便是看了一眼便又回归到自己的谈话之中。可唯独夏艺正却回头看得痴住了。 林不平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将酒碗放到桌上亦是将目光送了过去。只见为首的人身材高挑纤细,面容白皙,生得却是英武俊俏走到前面可谓是威风堂堂。不少少女看到他也是回头多看了几眼。 几许之后,夏艺正才回过神来,再回头时看到林不平也是一脸的惊愕,当即是神秘的一笑,“你可知道我要等的人是谁了吧?” 林不平不可思议的看着夏艺正,却见他一脸的笑意,当即无奈的笑了一下。 “锦衣卫女千户,确实是个大人物。” 房间里,十几个人站在一张桌前,听从着单双的部署。数日前一行人赶到了青石镇发现已然云集了不少江湖人士,单双一向心思缜密,心知这群人中定是有些个江洋大盗,若是扇子盗有心藏匿其中便是难以辨识的,此刻告诉众人自己是锦衣卫只是打草惊蛇罢了,便是当即下令购置男装,化作赏金猎人的模样住进了店里,实际却时刻暗中调查着。 “大人,这案子数日有余,扇子盗还会在这青石镇里吗?”姜远低声问道。这姜远是这其中最晚一个跟随单双的,但是也是单双最欣赏的新人,杀人狠毒,办事果断。这是最好用的下属了不是? 单双望着桌上的烛火,冷冷的笑道,“哼,这城里住着一位先生,有他在这儿,这扇子盗跑不了的。” “先生,是您常说的那位先生吗?”姜远被说的云里雾里,不禁问道。 单双一边用手拨弄着围绕着烛火飞舞的蛾子,一边笑着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记住,刀呢,要磨得快些,亮些。” 下一刻,飞蛾飞向了烛光,便是顷刻,燃成了灰烬。 第五章 兄妹 “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就只能等着饿死了呗。”少年低声答道。 清风楼旁的一个墙角,一对儿少年少女正在谋划着什么,二人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衣衫褴褛,却生得极其清秀,看样子并不像是贫寒人家出生。只是当下,二人已然是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当少年跟少女平分了最后一块饽饽的时候,少年便决定要去妙手空空一番,而少女起初是极力劝阻过的,但拗不过少年,此时就索性随少年一起去做这贼了。按照少女的话讲,这叫做有饼同享有难同当。 寻摸了整个晚上,方才选定了目标。 一个面容俊冷的书生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这个书生身着锦衣肩披狐裘,身边还跟着一个配着刀,威武硬朗的汉子。却正是从清风楼刚刚吃过酒走出来的夏艺正与林不平。 “灵镜,你在这儿等。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想必是有很多银子的。我去摸下他的钱袋,我们俩便有盘缠了。”少年成竹在胸般对少女笑道。说罢便要跟上夏艺正,却是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衣袖,险些摔倒。 少女精致的小脸涨的通红,她诺诺道,“还是算了罢,你看那个人提着刀呢。” 清风楼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烛光摇曳,灯光下,少年看了眼夏艺正二人,见二人快要走远了。急着用食指挡在了嘴前,低声对少女道“机不可失,就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被抓,你还不信我的功夫吗?” 名叫灵镜的少女点了点头,又忙摇了摇头,“哥,你。。。。。。” 不等少女说完,少年已然得意的一笑,便是一个箭步跟了上去,转瞬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走了不多时,夏艺正忽然冲着身旁的林不平笑了一下,林不平当下会意,借着拐弯的时候瞟了一眼,见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随后也是笑了一下。 “这小家伙身法确实不错,较之芸振还更轻快些呢。”夏艺正不知不觉眯起眼睛盘算了起来,随后低声对林不平说道“做个偷儿还是怪可惜的。” 林不平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关注着身后的少年,见他步伐轻快却没有声响,想必是想找个好时机便要下手,可以看出来少年学过一些功夫,只是学的尚不够火候。不过见他一路上藏匿自己的样子却又透露着几分机灵,不觉也是心生几分喜欢。当年芸振便是青石镇的偷儿,他摸了夏艺正的钱袋,被夏艺正逮个正着从此为他办事。眼下便是心想夏艺正定时见到这个少年生得俊秀机灵,也生了收了他做个小童的心思,便是随着他往那阴暗僻静的角落里走了去。却不想走了没几步,只听到不远处身后传来少年一声哀叫,转过身去看,原来是那个少年被按倒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健硕,面容俊朗的白面侠客用一只手将少年的双手反扣在了身后,轻轻一推将少年推倒在地的同时一只脚看似轻盈地踩在了少年负在身后的双手上,这一系列动作便是一瞬之间完成的,可谓是行云流水一般,少年毫无反应的时间便已然觉得手臂一酸,胸口一痛便狠狠地摔倒在了青石板上的雪堆里。 夏艺正眉头一皱,心中暗想“这狠辣的手法是六扇门的套路。”当下看了一眼林不平,却见林不平的脸上一泛起片肃杀之色。 六扇门与锦衣卫同归朝廷所设,却司职不同,锦衣卫为皇帝钦赐,直接效命于皇帝,为朝廷办事。而六扇门则由武林人士招安而来,其中龙蛇混杂,却多奇人异士,专门负责江湖恩怨。二部本司职不同却多有摩擦,往来仇视对方。 白面侠客一脸得意的将少年踩在脚下,笑道,“呵呵,本官爷帮你们抓住了这个偷儿,你们可知道他是跟了你们一路的?” 夏艺正双手抱拳,施了个礼,脸上却毫无表情,“在这儿谢过六扇门的官爷。不过想必您是误会了,这个孩子是我的书童,只怕是家中有急事便来寻我罢?” 少年被踩在地上,一脸的痛苦神色却也不叫唤,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这个男子用脚尖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忍着强烈的酸痛拼命抬起头看了一眼书生。 街上行人本不多,见到忽然有人动起手来怕是以为有那扇子盗的消息了,便是顷刻间围上来许多人,只见满街的江湖人士提着刀的,扛着大斧头的,举着长枪的,便是将这四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他娘的是出了什么乱子?”人群之中一个身材肥硕,扛着狼牙棒,穿着兽皮的高个大胖子大摇大摆的推开了人群,摇晃着大脑袋走了出来,有人却是认识他 “哇,这不是采花虎,王三爷吗?”。 王三见被人认了出来,一张狰狞的脸上满是得意,见少年被踩在地上,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大叫道“这他娘的便是那个扇子盗不成?” 【扇子盗】三个字一出,街上的人便是沸腾了一般,议论声不绝于耳,而众人则像是围剿食物的野狼,似乎跃跃欲试着,只是这场中站着个王三,谁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见无人回应,王三用手指了指夏艺正,“你他娘的小白脸,来,你告诉王大爷这儿是什么情况?” 夏艺正与冷冷看了一眼胖子,冷哼了一下。还未说话便是见到身旁的林不平足尖一点,身子便如同那离弦之箭般猛然冲向了胖子! 胖子哪料到有人忽然动手,身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是看到一道黑影冲向了自己。先是双手被人牢牢的抓住,本能的想反抗却只觉着这一触之间像是有两个铁爪牢牢扣住了自己的手臂,对方双手一用力,手骨像是要断裂一般剧痛无比。还未来得及叫唤,便感觉左右两条腿分别被狠狠了踢了一脚,这腿骨也是被踢的粉碎。身子失去了支撑的瞬间便是被林不平拽着双手狠狠的摔了出去,砸向了一旁的围观者。一个二百余斤的大胖子在瞬间被抛了过来众人也是忙狼狈躲避,被砸这一下肯定是要伤筋动骨的。 王三落地一瞬间,四处疼感席卷全身冲向头顶,便刚要大声喊疼,只见黑影跟将上来,一脚踩住了王三的胸口,回过神来王三眼前看到的是林不平那毫无表情此刻却比恶鬼还骇人的脸。 愣是被吓得连个“疼”字都喊不出来了。 “哗!” 只是片刻功夫,林不平便将这个体型巨大的王三像抓鸡般扔了出去又踩到了脚下,一个健硕凶残的恶匪却在瞬间已经被废了双手双脚,此刻动弹不得只能任林不平宰割。若是之前被觉得这王三是恶霸,此刻的林不平在众人眼里便是如同恶鬼一般,先前的围观者众便是人放弃了这扇子盗,保命事大。只留下了少许还算有实力的仍在围观,不过也是将兵刃紧紧握在手里,时刻等着逃命。 场中,白面侠客与林不平各自踩着一个人,而白面男子踩着的是少年,林不平故意用同样的手段将王三踩在了身下,动作干净利落,狠毒异常丝毫没有留情。 夏艺正俊秀的脸上挂着一层霜一般,眼前的雾气又重了,“官爷,我朋友已然将真的恶徒擒住了,您看我家书童是否?” 白面侠客看着林不平,若有所思,“嗯,既然是误会,那么好说,好说。”说罢,将脚从少年身上移开,却又看着林不平,笑着说道,“我叫徐一航,想必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六章 深夜 “不需急,没人跟你抢的。”夏艺正拄着下巴,看着清风楼里正在疯狂席卷着一桌酒菜的少年少女。只言片语中得知救下的少年是从北方边境而来,专程赶去杭州投奔亲戚,不过路上遭遇盗贼丢了盘缠,家奴也散了去。二人无奈才来了这青石镇。 不过夏艺正却知道这其中远没那么简单。少年虽然衣衫褴褛仔细看却能看出他所穿着的衣服皆是上品丝绸所制,且看二人面红齿白手指纤细,以及谈吐间那种种,哪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便心中猜想二人或许是富商官宦人家的孩子。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个馍馍吃了三天。”少年一边忍着手臂的酸痛一边往嘴里塞着鸡腿,“两位大叔,我叫崔灵熙,她是我妹妹崔灵镜。我们算是富家子弟。你们若是肯助我二人去那杭州,家中定是有重谢的。”少年便吃着鸡腿边道。 夏艺正摸了摸酒杯,虽然心中有了那些猜想,却一脸不屑道。“谁信得你这个偷儿?” 少年见状,似乎被吊起了性子,一边往嘴巴里塞鸡腿一边道,“先生您还莫要不信,我们兄妹可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若不是遇到了那倒霉的强盗,抢了我们的盘缠,还驱散了我们的随从,我们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您若是肯帮我们,我们定是千恩万谢的。” “这一路走来,同样的话你可对多少人说过了?”夏艺正饶有兴致的问道,眼中却含着笑意。 林不平看着夏艺正,心中暗想,“夏兄这般招待这两个孩子,想必也是想起那个孩子了吧。”想到此中,竟有一丝伤感,仿佛看到那夏艺正的笑眼里透露出的满是苦涩,便是大口自斟自酌起来。 崔灵熙丢了钱财后一路走来起初自信满满,想着找个人带着自己回家,但是奇怪的却是处处碰壁,大家似乎对二人充满了抗拒之意,几日下来却游说不得任何一户,落得这般田地。此时被夏艺正问了个正着,当下脸红了起来,低声道,“反正我没说谎,先生您相信我还不成吗。” 夏艺正嘴角微扬,道“好,我却也是行商多年,杭州有不少老相识。你倒是说说你家是何门何姓?” 崔灵熙一怔,似乎被问住了。 “是甘草堂的崔大夫还是铁匠铺的崔铁匠?”夏艺正问道。 崔灵熙吞了口唾沫,犹豫了起来。心想这先生气质脱俗,镇上的人对他倒是尊敬有加,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倒是可信。这大刀客功夫了得却又救了自己一命,这般人若是信不得,还有谁能信得?”当即顿悟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道,“二位可曾听过,镇北提督府,崔家。我正是崔家的人。” 为了防止二人怀疑,又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牌,上面雕刻这一个崔字,看似玲珑剔透价值不菲。 夏艺正闻言,心中一震。 说起镇北提督府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近年来倭人屡有侵犯之意,而镇守大明北方的正是这镇北提督--崔家。镇北提督府常年与海贼倭寇为战,崔氏一门长枪钢刀双绝在江湖上是素有威名,又因护国有功,在武林中极具威望,无论江湖也好官府也好都对其尊敬有加。 虽然早便料想到二人来自官宦之家,夏艺正却未料到二人是这般的身世显赫。先是一怔,然后便是有意调侃一下崔灵熙一般,笑道“哈哈,我哪知道这玉牌是不是你盗来的,竟敢冒充镇北提督府的人,真是胆大包天。”而此刻夏艺正却更想探清这二人的底细了。 “放肆,我镇北提督府崔家的人怎么会说谎!”崔灵镜却是十分有气节,当下将碗筷放下,又捅了一下身旁的崔灵熙,二人皆是放下碗筷,直愣愣的盯着夏艺正。 林不平坐在一旁,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他便是看出夏艺正的用意,索性独自一人喝起了酒。 夏艺正见二人急了,拿出折扇,佯作在纠结。却见方才还在狼吞虎咽的两个孩子都干巴巴的一脸愠色的看着自己。半响,夏艺正恍然大悟般,他将扇子一合上,道“那你倒是说说,镇北提督府的人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凭那区区毛贼也能降住那镇北提督府的侍从?” “!”崔灵熙一时语塞,愤怒的低下了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一般,而一旁的崔灵境却朗声道,“不错,那群毛贼武艺精湛。我们一行十数余人皆是中了埋伏,护卫哥哥叫我俩躲在车下。” 说到此处,崔灵镜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后来,后来。。。。。。”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自不必说。”想到此处,夏艺正轻轻摸了摸崔灵镜的头,低声道:“好,不必再说了。”两个孩子生的天真浪漫,谈吐举止大方有礼,加之玉佩为证,夏艺正并不怀疑二人所说,却想那镇北提督府的护卫都难以招架的刺客们,会是何等摸样?想到此处,不禁冷汗直流,却也是同时,一旁的林不平低声问道; “那群刺客。可是身着黑衣,各自戴着个竹斗笠?” 夏艺正惊讶的望着林不平,却见他一脸的肃杀,一只巨大的手握着酒碗,而另一只手已然紧紧攥住了拳头,仿佛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一般。 崔家兄妹听到斗笠二字便忍不住齐齐脱口道“是!正是他们!!” 哐当。 伴着林不平手中的酒碗被活生生捏碎,一滴滴鲜血随着酒水滑落到木制的地板上,抬起头来,夏艺正脸上惊愕的神情已然被其眼前的薄雾取代。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冷静。他轻轻将桌上的折扇拿起,缓缓扇了起来。思绪了片刻,道; “你们二人,可是想报仇么?” 崔灵熙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自然想!等我去了那杭州,调些人马来,即便是铲平这穷山僻壤,也得将那群狗贼尽数诛杀!”两个孩子本是过的安然自然,却忽然遇到这种遭遇,加之平日里相亲的侍卫尽数战死,此时二人心态早便不比之前了。 少年这一拍桌子,加上一通豪言壮语引得是一众人的目光。此刻青石镇是人心惶惶,同时又聚集了一众的江湖怪客,放佛是那一团干柴,只缺那一丝丝火苗便能燃个漫天的大火。 夏艺正点了点头,示意崔灵熙坐下,道;“好,我便等你们去搬那援军,不过当下功夫,还是先将你们同伴的尸首收了去,再做打算吧。你们兄妹,就暂住在这家酒楼,吃喝去找那掌柜要便是了,不过记住,不要离开这座城,因为那群人的同伴也许还在找你们。”夏艺正心中暗想,“这群人或许也已然混进了城中?而这杀人事件与【他们】又有着什么关系,莫不是他们所为么?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想到此处,将杯中的酒尽数吞了下去。 次日,在几十里外的山林里,夏艺正等人几经周折方才找到了尸体,好在是寒冬里,尸体尚未过分腐蚀。而崔家两个孩子看到尸体,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夏艺正便叫同行的劳力将一具具尸体暂且收回了义庄,并嘱咐芸振将已然失态的崔家兄妹先行带回酒楼。而他此行的目的更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对方是不是【那伙人】,而果不其然,林中只剩下了镇北提督府侍卫的尸体,而【那伙人】的尸体早便被处理掉了。这更说明了一个问题,即是那伙人的同伴已然赶到了。 马车远去之后,夏艺正与林不平二人便也转身走回了清风楼。 “果然是他们么?”林不平一边喝着酒一边问摇着扇子发愣的夏艺正。 “若是他们的实力以及善后的手段来看,是那群人不错了。” “哼,这次的目标却是镇北提督府么?”林不平喝了口酒,将棱角分明的脸微微扬起,似回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销声匿迹,却是在此时出现,而又有那扇子出现。我觉得这些未免太过巧合。”夏艺正低声道,“虽然复仇心切,此时却更要冷静,莫要中了人家的计谋才是。” 林不平没有说话,只是喝了口酒,心中却也认同夏艺正所说,起初听到这伙人的消息,夏林二人皆是既惊又恨,却一时间失去了理性。 夏艺正见他不语,又道:“虽然穿着手段相似,却不见得就是他们。这种手段谁都可以模仿。我更担心的是,镇北提督府的事。提及镇北提督府,不免想起倭人,如若又是那群人。。。。。。” “那么麻烦就大了。”林不怕冷冷道,“不过,你将他们两个留在身边,既可以保护他们二人,又能守株待兔,却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不过今天这酒却难喝的很?” 林不平哼了一声,感到周遭有人盯着自己这边似的,便向夏艺正投去一个目光。夏艺正回了他一个见怪不怪,随他去吧的眼神。林不平心想,“自从沾惹上这个事件,几日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却还真是见怪不怪了。便是问道,“这案子你倒是破的如何了?” “这密室杀人案将锦衣卫,六扇门,镇北提督府,还有那伙人都被卷入其中,便是江湖中人也尽数来插上一脚,可以说是混乱的很。我也很想尽早将那凶手揪出来瞧瞧呢。”说罢,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望着远处一桌人苦笑了一下。 “嗯?”林不平用余光扫了扫身后一桌人。 夏艺正道“这群人是百草门的人,却未曾料到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却也关心起扇子盗了。” “你却如何看出这伙人的来路?”林不平低声问道。 夏艺正喝了一口酒,道。“那伙汉子怕是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穿的这般斯文模样,却是叫人看着别扭。看他们几人吃饭时的样子显然是穿不惯这长袍大袖,且再看几人的手掌,皆是右手粗糙宽大,左手却较之娇小白皙,这是因为百草门的人总是在采药时左手佩戴手套右手握着药镰所致。你看他们脚上穿着的靴子,没有蹬过马鞍的痕迹想必是乘船而来,那便是从南方而来。方才我听他们谈吐,虽然有意隐藏乡音却难掩细节,应该是巴蜀一带生活的。而百草门正在南方。几人方才谈到刘掌柜的,加上地上放着布袋,想必不会是跟铁匠铺的刘掌柜的做的买卖,而是药堂的刘掌柜吧。再加上这几个人喝的是自己带的雄黄酒,以及我看到有个汉子手臂上尽是疤痕,这是由于用短手兵刃与人交战时所留下的伤疤,还有一个汉子手掌上有一个五步蛇的咬痕,可以解这种巨毒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罢……” 未等夏艺正说完,林不平已然将手一摆,“你别说了。” 夏艺正冷冷一笑,又是喝了口酒。“再加上这一众名门,现在,这青石镇便有趣的多了。” 第七章 风月夜 夜色浓重,清风楼的后院,夏艺正提着一坛陈酿,静静坐在宁静空旷的长廊里。他的脚下躺着五六个东倒西歪,“喝醉了的空酒坛”,远处是空旷的院子,那边种着几株冬梅,石制棋盘石桌旁是一颗巨大苍老的柳杉。 提着酒壶,夏艺正缓缓漫步在夜色里,长廊两侧高高挂起的灯笼此刻已然被厚实的积雪盖住,虽然夜深,雪花却依旧悄然的一片一片缓缓飘落着。 夏艺正提起酒坛,大口吞下一口酒,眉眼轻抬,不巧正望到长廊上高挂的灯笼,于是入了神。 四年前的某个冬夜。 少女缓缓的抬起头,见灯笼被厚重的积雪压得透不过气一般,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月色的映衬下少女的脸被照的更显白皙,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干净的像那缕清风,又像那枝头上的白色梅花。怕是心系那颗红色的灯笼真的被厚实的白雪压坏,少女站在长廊的石椅上,轻轻踮起脚尖去碰那高挂的灯笼,不料忽来惊风,她那边一个不小心险些要摔倒,只听一声惊呼,竟是被夏艺正一把揽在了怀里,少女闻到他宽松的衣袖里隐含着的一缕梅香,便已猜到是他,心中百般惊喜却来不及说话。回过神已被夏艺正借着那阵夜风扶了起来。四目相对之时,风雪里梅香袅袅,明眸似流水映月,灯火阑珊。从此眼中再无他人。 思及于此,夏艺正轻轻摇了摇头,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此去经年,纵然仍是那风花雪月夜,再无当年再无她。“说罢再饮一口,温酒入喉,一阵夜风吹过,梅花瓣被摧残的四处飘零,恍惚间看到庭院里柳杉树下竟然站着一个撑伞少女。 “她,还活着??!“ 此时此刻这念头纵然在心里想了千百遍,却依旧不敢当真。直听到酒坛落地,酒香散了一地。 撑着伞的少女缓缓转身,便看到那个俊朗的书生带着梅花的香气席卷着满地的酒香大步奔向了自己,再不见平日里的孤高冷傲,只剩下那红着的眼与挂着微笑却泪水纵横的脸,世间纵是千般柔情也不及此刻的他了。想到此处,她已然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夏艺正,你。。。。。。?” 少女手中的折扇缓缓落下,却不见她挣扎反抗。只是湿了眼眶。 “佩玖,我好想你。”依旧伴着那梅花的香气,少女只觉得天昏地暗,这一刻,仿若那时光都静止了一般。 “。。。。。。“ 少女缓缓将手中的伞高高举起,将二人遮住。 良久,似是带着一丝哭腔。 “我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风也停了,雪也止住,夏艺正才缓缓起身,抖了抖衣袖,却发现天色通明,自己竟是躺在那空旷的长廊里过了一夜。忽地想起昨夜情景,望向庭院深处,却只剩那株柳杉。此刻它在晨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夏艺正轻轻摇了摇头,俊美的脸颊上挂着一丝倦意,他举起修长的双手挡在眼前,这日光太过刺眼,照的他有些不舒服,便是带着踉跄走回了房间。一夜豪饮,夏艺正的长鳌早已丢了去,拖着一身长袍在风雪里过了一夜,此刻头痛欲裂,怕是染上了风寒。于是索性自己去后厨寻些常备的药材,路过二楼客房之时,透过门缝又瞧见那群乔装的锦衣卫正在商谈着什么,夏艺正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走了开去。 此刻房间内,一众锦衣卫正摩拳擦掌准备听从单双的部署,这伙人一大早便在房间等候却迟迟不见单双踪影。单双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等了许久,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为首的姜远心生忧虑,终于按捺不住一拍腿站了起来,道“我去老大房间找她吧。“ 话音未落,有人将门狠狠推了开来,来人是位女子,只见她黑发如瀑,肌肤胜雪,眉若含烟,目似望舒,几缕青丝顺着脸颊垂了下来,虽略有疲态却又透着无限的风情。此时她没有穿着那身平时常穿的锦衣卫飞鱼服而是身披软毛织锦披风,手中的绣春刀也换成了一把夹着梅花花瓣的折伞。 当门被推开之时,夏艺正看到得是坐在房间内的林不平。似乎早便猜到发生的一切,林不平一边将干净的衣服扔给夏艺正,一边道:“你有何目的?” “哦?”夏艺正拖着疲惫的身躯换着衣服,那边却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演戏。” “哼,便是将你那双目剜了去,你也不会认错那个人。” 系上最后一个纽扣,夏艺正轻轻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却发现夹杂着一片梅花瓣,莞尔一笑,道:“或是我醉了呢?这次事端,涉及过广,单凭你我二人是无法解决的。我需要些个有实力的帮手。” 林不平端坐着,却也不看身后的夏艺正,只是缓缓问,“即便是用这种手段?“ 夏艺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望了一眼,低声道“昨夜却真的有那么一刻真的希望她便是佩玖,而我亦是知道,死者已矣。但此刻计划不容有失,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扇子盗?便是其中有一伙人是为了他们,而另一伙人呢,想必各方势力皆是各怀鬼心。故此时须得将锦衣卫势力拉拢过来,不然仅凭你我二人,怕是难以顾及周全。那日我发现城中不仅那赏金猎人,还有诸多名门正派混在其中。你可想过,这群人自来洁身自好,不愿与朝廷有何瓜葛,又怎么会为了捉拿朝廷要犯,而听信江湖谣言,千里迢迢赶到这青石镇来?直到看到崔家兄妹,我方才看清了真相。如今这青石镇的来客中有绝大多数是为了那两个孩子而来,要么为了与镇北提督府交好,要么是以二人相要挟,心怀不轨。镇北提督府关乎我大明北方抗敌之命脉,此事兹事体大,锦衣卫与六扇门到此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你言下之意,这两件事其实毫无瓜葛,仅仅那时间巧合罢了?” “不然,我却觉得怕是有人刻意安排。”夏艺正转过身来,坐在林不平对面,脸上的憔悴已然一扫而光,此刻充斥着寒意,他低声道:“此事关乎多方势力,如若贸然进城,必然会引起势力的注意,包括你我。而若是有人刻意安排一桩案件,将我等与众人的视线都转移至那扇子盗身上,他们便可以浑水摸鱼,趁乱潜入城中了。便是看清了这手段,所以我自然助他们一臂之力,请来那说书先生将此事尽可能的传了开去,果不其然,那群人便如此这般的以为我中了计,堂而皇之的现身了。“ 林不平点了点头,“好个请君入瓮。“ 第八章 打赌 “依我看来,那个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并不是此案的重点,不过我有一件事总想不通。”徐一航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一般对身后一众随行的捕快道,“如果真是我所设想的那般,不对,不对。”说罢,摇了摇头,“世上哪有这种蠢人?” 此时已是深夜时候,伴着飞雪,芸振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夏艺正跟林不平。三人行走到那花满楼跟前,夏艺正便打发那芸振先行离开,与林不平快步走了进去。只是那案件过后,这曾经风光一时的风月场再也不复往日的盛况,此时只有一些熟客及外地初来的武林人士不畏那鬼怪之说的仍在风流着。见到二人老鸨本是有些不满,想必是被这案件触了霉头,得知夏艺正此时正为那官府调查案件,心生了防备与厌憎,便是想要轰赶二人,却硬生生被夏艺正一锭银元宝换出了张笑脸。 “二位爷,这花满楼可只谈风花雪月之事,不。。。。。。” 不等老鸨讲话说完,夏艺正从怀里又摸出了一锭银子,淡淡问道,:“还劳烦您为我们介绍一位姑娘了。” “哦?”老鸨子环顾四周,收下了银子,便将二人引进了个雅间,嘱咐了个皮条客守着门,便进屋关门,收起了那张笑脸,一脸把握的问道:“二位爷,此番到此可是为了那花魁之死,这房间呢,便是那花魁曾短住过的房间了。“ 毕竟是风月场的老江湖,却也是简单明快,夏艺正环顾四周,却见这房间宽敞明亮,布置了多盏烛灯。梳妆台上亦是摆放着琳琅的首饰,便是那再多的珠宝,于这女子而言也不过是取悦男人的工具罢了,思及此出,夏艺正摇了摇头,却见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画,一怔,不禁问道,”这幅画是?“ 老鸨望着那幅画,冷笑道,”说来奇怪,这花魁与常人倒也不同。人家花魁往往要挂那自画像的,而她呢,却挂了个山水,也许她心中有这山水吧。“ 一旁的林不平于这番话中听出了些许讽刺的意味,冷哼了一声,而那边夏艺正却眉头微微紧锁的盯着那幅画,追问道“这画工老练,花魁却是擅长这作画了?“ “这小妮子既能做这花魁,琴棋书画自然精通。本以为她是那摇钱树,刚到这青石镇就叫那刘员外给买了去,却不见过几天好日子便落得这般下场。反倒连累了我风月楼。世人皆说是那扇子盗杀了人,却又没听说哪家江洋大盗要去为难一个女儿家家的。“ “南婆婆,您却是言而无信么!“伴着一声惨叫及巨响,守在门口的皮条客被人一掌推进了门,而后狼狈的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声哀嚎,也顾不得其它了。 夏艺正将扇子轻轻打开,心中暗想“又是这人。“ 便是此时,眼前白衣飘飘的徐一航正提着长剑,笑站在门口。望着地上的那皮条客,夏艺正便是猜到想必是这徐一航嘱咐过老鸨,不得讲花魁相关事宜向外透露,而这老鸨应该也是收了不少好处的。 “官爷。“夏艺正缓缓收起扇子,眼前这个男子年轻气盛却丝毫不失沉稳,看似嬉皮笑脸却透露着一股子凶狠劲儿,夏艺正心知这人不好对付。那边林不平却依旧坐在那椅子上,而刚刚抱在怀里的绣春刀已然拄在了那地上,满脸的肃杀之气。夏艺正瞟了一眼林不平,见徐一航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边,便恭敬道:”不知官爷是否误会,我等不过来此处寻欢作乐,既然扰了官爷雅兴,那么便不多打扰了。“ “且慢。“徐一航将手一抬,示意二人不要乱动,便是身后一众捕快已然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了。 “哦?”夏艺正索性坐下,轻轻摇起了折扇。 “我这群兄弟们,那日听我说了您身后的大哥力擒采花虎那武功了得,便是与我打赌,说不过是那采花虎浪得虚名,您身后的大哥也不过一届武夫,怎么比的过我们六扇门的功夫,我自然是不服气,便说那大哥手法迅捷,力大无穷啊,你们没一个人是他对手。这不是,我与他们兄弟八人打赌,一人十两银子。这位大哥,您可要帮我杀杀他们的威风。”徐一航一脸笑意,却是将身子侧了开去,示意身后的兄弟们出手。 “八个一起上么。好。”林不平低声问道,却见他亦是缓缓起身,将身后的貂绒披风脱下,露出了宽阔的双肩以及粗大的手臂。 “且慢。”夏艺正将扇子一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我们认输了。”说罢,递给了徐一航。 “夏先生的意思是?”徐一航冷冷问道,“要输输的也当是我,怎么却是夏先生?” “非也,是我们无能,承蒙官爷您错爱,再说我们一介草民,怎敢与官爷们动手。是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徐一航摇了摇头,道“无趣的很。”便是将那张银票懒散的接过,揣入怀中,带着一众兄弟走了开去。刚刚走下楼梯,便有人问,“老大,您看出什么来了?” “这夏先生竟然找到了那老鸨,想必他也察觉了。。。。。。” 归途,林不平一路无语,待到快走到那家门前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怎么,不怪我阻拦你教训那群乌合之众了?”夏艺正叹了口气,“你怎么变得像铁锤兄长那般,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了,虽说我深知你对那六扇门的人素来不满,却也不能在此时贸然坏了事。那徐一航这般挑衅,想必是想要引你伤人,这便可名正言顺的将你我关进牢狱中去,又如何有功夫破这案子。” “你言下之意,他们也在调查此案?“ 夏艺正点了点头,“我猜测,六扇门的人怕也想知道这凶手是不是真的是那扇子盗。“ “方才他们的举动不正说明了,那花满楼有鬼么?“ “不错,那徐一航想阻止你我接近那老鸨,想必是老鸨知道了什么线索,而从方才他破门而入的样子来看,你我已经接触道那线索了。“ “原来如此。” 第九章 请教 “今夜的风声有些喧嚣呢。“这般想着,夏艺正将身上的黑色貂绒鳌紧了紧,便是与林不平二人大步踏出了花满楼。 “林兄啊,这城内高手众多,想必捕快们忙得很呢。“便是这般说罢,那边夏艺正冲着林不平使了个眼色,林不平当下会意,原来二人身后不远处跟着个穿着便装的捕快,虽夏艺正平日里极少出没市井,却时常关注着这城内的一举一动。此时身后跟着个捕快,便是心中有所不悦,心想怕是宋宇剑对自己生了戒心,教这手下来监视自己罢,不过却也不怪这宋宇剑心生疑惑,自己近几日除了拜访刘员外之外,便是在城中四处游走,对这案件却也没有什么进展。想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暗想这案情须得赶紧了断了罢。二人被这人盯了几条街,便是快到那家门口时,只见那人便是大步跟了上来,林不平心生愠气,便是要恼怒了,索性停下步子转身提着刀鞘冲着那边的捕快怒斥道:“你这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是做什么?” 只见那人似没料到这场面,便是索性大大鞠了一躬,便是跑了开去。引得夏艺正林不平二人面面相觑。 次日,东方初明,夏艺正便提着扇子走出了书斋。却是刚刚迈出一步即心中一惊,“又是那人?”这数九寒冬,那人却似在这等了一夜。夏艺正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那人,只见远处的树后,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正依在树边打着瞌睡,树下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将他的双脚埋在了雪中,他却似已然麻木了一般。 约莫去年夏天,这孩子才当上青石镇的捕快,夏艺正见他虽然熟睡手中却紧紧的握着那柄长刀,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林不平,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那边少年捕快却是着实一惊,眼前夏艺正却是冷冷的看着自己。 “夏先生。“ “恩,你是城里的捕快罢,说吧,昨晚开始我便注意到你了,你所为何事?“夏艺正轻轻摇着折扇,淡淡的问道,语气平淡却威严至极,让人无法抗拒。 年轻捕快吞了口口水,似乎经由了一番纠结方道:“夏先生,我,实不相瞒,小人有事相求。“ “恩。但说无妨。“夏艺正默默打量着这个少年,却见他似乎却有急事,一脸的诚恳,暗想自己怕是误会了他,这人并不是宋宇剑派来的眼线,又见他在这寒冬里等了一晚,此时狼狈之极竟是因有事有求于自己。不由心生浅浅的愧疚之感。 少年捕快闻言却是喜出望外,忙道:“夏先生,您向来料事如神,咱们青石镇无人不知您的事迹,这次帮着咱们头儿破这扇子盗的案件想必是极忙的。”说到此处,少年捕快叹了口气,“小人经手了一起案子怕是与这密室案有关,可头儿却不许小人将这案情说出去,只叫小人们自己去调查去了,小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与夏先生说一下为好。“ “不许你们说出去?“夏艺正心中一怔,暗想,宋宇剑怕是想要隐藏什么,当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懂了,小兄弟,你给我讲讲这是个什么案子吧。”夏艺正将扇子轻轻合上,将少年捕快引入书斋,道:“在外面站了一夜吧,进屋说话。” 接过热腾腾的茶,将其一口吞下,便觉得那股暖流随着喉咙蔓延至全身,暖意十足。 夏艺正坐回长椅,“小李,据你方才所说,那歌女绿萼说她见到花魁的鬼魂了?“ “正是如此。”小李将茶杯握在手里,表情却不像是在说谎。 “你怎敢肯定那叫绿萼的歌女所说属实呢?” “那歌女不像是在说谎。” “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说这世上有鬼神一说,未免太过荒唐了。”夏艺正冷冷道;“会不会是那女子杯弓蛇影,将某个女子当作那歌女了?” “这,小人确实认真询问过她。她虽无确凿的证据,却一口咬定见到的绝对是那花魁不假,案发之夜,不仅仅那叫绿萼的歌女看到花魁的鬼魂,还有几个歌女也见到了。“小李将茶杯放下,继续正色道:”正所谓怪力乱神,小人也不信那鬼神之说,故才来找了夏先生。“ 夏艺正继续道:“你说那歌女绿萼说她见到鬼魂了,而那鬼魂是那花魁的鬼魂。据我所知,那花魁刚一进城不多时便被刘员外买去了,故这花魁本没什么机会与花满楼的女子相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认得她呢?“ 小李认真的点了点头,“小人也曾怀疑过,但据花满楼的人说,这花魁虽然住在后院当那金丝雀,与这些个花满楼的歌女倒也交好,还曾请她们去那楼里饮茶谈天,似乎开朗的很。“ 夏艺正冷冷望着小李,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光芒,追问道:“据她们所说,花魁请她们喝茶谈天,可都是发生在最近一个月,不错吧?” “却是如此。”小李望着夏艺正,“夏先生怎么知道的?” “有趣,随口一猜罢了。” 小李不可思议的望着夏艺正,心中知道他必然明白了什么,便是懒得追问,继续道:“这案子小人们无法破解,本便是见到了鬼怪,只得请来了鬼怪道士前来驱邪,谁料到第二天那绿萼又来报官。说那花魁日日托梦与她,还偏叫小人去她那门口守着。小人去门口守了整整一夜,并未听得什么风吹草动,也未见到什么鬼怪魍魉。只是第二天在那绿萼房内出现了一排脚印,想必真有那鬼怪。。。。。。” 夏艺正摇了摇头,仔细的望着小李。只见那张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惊恐的神色,却有几分俊朗,想必也是很受女子喜欢的脸蛋吧,当即长叹了口气,道;“小李,你不必担心了。” “可是。” 夏艺正苦笑着望着小李,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夜你却辛苦了。“ “不辛苦,只是那案子。“ 夏艺正轻轻摇了摇扇子,道:“小李啊,你轻功如何?“ “恩,倒是练过个把年头。“ ”好,你便潜入那绿萼的房间里,定会发现一双湿着的鞋子,待到你找到那双鞋子便将它远远扔掉,之后那绿萼姑娘就不会再见到鬼了。“ 远处,看到小李快步走出书斋,宋宇剑方才舒缓的长出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不远处林不平的声音。 “你猜到这耿直的孩子一定会来找夏艺正是么?“ 宋宇剑转身,却发现林不平已然抱着钢刀站在身边,只是冷冷笑了。 林不平继续道:“是谁不许你将这消息放出来,逼的你想出这种主意,锦衣卫还是六扇门?“ “什么锦衣卫,六扇门?“ “无论如何,承您关照了。“林不平道,”这是夏艺正叫我转告你的。“ 宋宇剑双手抱拳,一脸正色道:“彼此彼此!“ 第十章 前奏 第十章 “自案发之时起,我便有一事不明。”说至此处,夏艺正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目光被楼上客房里走出来的单双等一众人所吸引开去,便是单双也不经意的望向了夏艺正,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同时将那眼神转移了开去,像是电光一闪毫无痕迹却隐藏了诸多的信息。 “哦?”好奇似的,宋宇健追问道:“先生您所谓何事呢?“ “既然扇子盗重现,那么本该将城门紧锁,通查路人,而官府却迟迟不见行动反倒像是主动引着人来似的?“说到此处,夏艺正露出了一丝冷笑,”夏某倒是好奇,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呢?“ 宋宇健亦是回敬一个冷笑,“夏先生您应该清楚,若是这扇子盗真要离开我们青石镇,区区封城又怎么拦的住他,仅凭官府的人手又怎么拿的住他?自扇子盗重现的消息放出来已然近七日有余,这方圆百里的赏金猎人江湖侠士皆是赶到这青石镇捉拿这贼人,倒成了我官府的帮手。“ “有趣。“ 午后,一抹阳光斜射在花满楼的后院。高楼之下,女子轻轻扶起被风吹倒在地上的灯笼。那双手雪白剔透,手指修长白皙,虽不过穿着普通的白色素衣却丝毫掩饰不住女子惊世的美貌。便是看的夏艺正愣住了。 “?“似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衣书生正呆呆的盯着自己,女惊讶的便是将灯笼都掉在了雪地里。 夏艺正忙去帮她拾起灯笼,递上去时两双手接触的瞬间只觉得光滑至极不禁眉头一紧,心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忙道:“失礼了。” 女子便是那花魁的丫鬟小雅,自花满楼命案之后便独自守在这小楼里。她心知夏艺正来意,怕是想起了花魁,刹那神色黯淡,便是接过灯笼,将夏艺正请入了小楼里。 夏艺正环顾小楼,只见装饰依旧,只是现场的血迹已然被擦拭掉了。 “请问姑娘,你追随你家小姐多久了?” “十年了罢。那年家乡闹水患,小雅丢了家人,便是流落到那秦淮一代与小姐一同进了风月场,从那时候起,便跟着小姐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这女子虽为丫鬟身,却总有股难以言表的气场,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听她说那么两句。 “我家小姐向来与人为善,平日里足不出户,这次来这青石镇嫁入刘府了断风月事,本当是那小姐的福气,却不想变成这般。“说到此处,女子的眼眶便是湿润了起来。 “刘员外对她如何?“ ”刘员外人是极好的,奈何刘夫人始终不愿看到风月场的人住进刘府,刘员外只得将小姐安置在这小楼里,却从不曾亏待小姐。凡是有那好吃好喝的,总是托人给小姐送来呢。“ 夏艺正轻轻展开扇子,低声道“所托之人是谁?“ 女子一怔,便是瞬间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刘府的总管,李思。” 夏艺正点了点头,追问道:“李思这人又如何?“ “李管家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客客气气。“ “你家小姐遇害之日,你在药铺?” “不错,小姐受疾所扰,便是刘员外来了也未曾接待,所以我去药铺为她买药。” 夏艺正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一般,简单谢过丫鬟,便大步匆匆走回了客栈,此时二楼角落里,林不平正在喝着酒,他身边坐着少男少女。二人见到夏艺正便是起身施礼,便是二人刚刚站起身来,周遭酒桌上的眼光立即悄无声息地朝着二人投了过来,林不平与夏艺正猜到会是如此反应,也不多说什么便是直接入座对饮起来。 “今天下午,可有什么收获?“ 夏艺正喝了一口酒,爽快之极,见那对兄妹亦是关切的望着自己,心想这二人对这案件知之甚少也如此关心,可见是那孩童的好奇心了,不自觉地觉得有趣,便笑道:“这案子我是破了。“ “证据呢?“林不平饶有兴趣。 夏艺正冷笑了一下,“证据就在那凶手的身上。“ “你打算何事揭露此事?“ 夏艺正正色道:“此事已然拖延了许久,我想今夜便将那案子了断了,来时我已然叫那芸振去通知宋捕头,今夜去那刘员外府邸了。”说到此处,夏艺正将目光转向了兄妹,“这两个孩子的安危才是我所担心之事。我想将他俩尽快送出去。毕竟事关镇北提督府。”不知是否是有意的,【镇北提督府】五个字,夏艺正说的却十分用力。果不其然,周遭那些眼线闻声皆是各自骚动,蠢蠢欲试一般。 “我去护送他俩,倒看看谁敢造次了。”林不平冷冷道,像是在示威。“明日正午,你便安排我出城去。” 夏艺正望着林不平,低声道“此刻大家都忙着进城,你却要出城。也不失是个好机会。” 便是此时,芸振疾步奔上楼来,还不等夏艺正说话,他便喘着粗气道:“先生,刘员外死了。” 夜虽然已经深了去,但是刘府内外却被灯笼们照的透亮。原本城中若是人人自危个个警备,那么此刻这么多日来的寂静便是终于被刘员外突如其来的死讯给打破了。数日前,扇子盗重现江湖犯下命案,这凶手以神秘的手段将歌女夏梦杀死于密室之内并留下杀人折扇,而唯一有钥匙在手的刘员外则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而今这唯一的嫌疑人一死,平静的气氛便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此刻的宋宇剑便是抱着胸,站在刘员外所死的屋外。刘员外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书房宽敞大气,一进门,刘员外的尸体赫然趴在地上的血泊里,只见他背后插入了一把匕首,死之前面色惊恐至极,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似的却怕是没能说出口便已然一命呜呼了。往左看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文房四宝摆放的很是整齐,桌旁的屏风上画着一副雪景图。再看房间右面便是一张大床,床边是两根半人高的烛台,一根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另一根仍在燃烧,灯罩之下,微弱的烛火在夜风的吹袭里摇晃的厉害。 自从刘员外被怀疑作凶手,他便开始吃住在书房里。夏艺正暗自感叹,刘员外怕是连累到自己夫人,所以搬到书房,却也如此,如果他没来书房,那么此刻的尸体怕是两具了。想到此处,夏艺正眼前的浓雾便是聚集了起来,月光透着窗子泼洒在他俊朗白皙的脸颊上,却毫无一丝生气。林不平与两个孩子站在夏艺正身旁,他却对刘员外之死毫无兴趣。 “宋捕头,这又是一件密室了罢。”夏艺正望着血泊中的刘员外,低声问道。 宋宇剑道“不错,自从案发之后,我们衙门一直派人保护着刘员外的安危,在这刘府之外昼夜轮岗,外人绝无法潜入刘府。而案发之后,刘员外亦是小心翼翼,每夜即使在书房里也是从里将房门紧锁以防贼人的。今夜书童送食物时,发现门外有血流出,便忙撞开门,而刘员外已然死了。而这门是从内部锁上的,窗子亦是毫无破损,这房间门外,一直由我们衙门的兄弟轮番守卫,不可能有人偷偷潜入的,这又是一间密室。”说罢,递上了一柄折扇,“又是扇子盗。” 夏艺正接过了扇子,冷冷瞥了一眼,又还给了宋宇剑。便是走到门旁,“门闩之上并无丝线痕迹,想必不是在这门上下的手脚。?” “扇子盗太过张狂,可是他究竟使得是什么手段呢?”宋宇剑却是不解道。 夏艺正眉头微皱,道,“宋捕头,这凶手杀了刘员外造出密室,便是有意让我们陷入他的陷阱,使得我等将他当作扇子盗。你不觉得过于刻意吗?” 过于刻意?”宋宇剑更是听得糊涂了。 “不错,从最开始我便知道这凶手不是扇子盗。而刘员外这一死,我更能断定这凶手不是扇子盗。这两起案子发生的时间却是暧昧的很,第一起案子凶手刻意制造出与扇子盗当年一样的案子,而当大家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之时,他杀了第一起案子的唯一嫌疑人刘员外,这样第一个案子便成了绝对的密室,而刘员外亦是死在了密室里,不是太巧合了吗?” “夏先生,一开始便知道这凶手不是扇子盗?”宋宇剑冷冷问道。 夏艺正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摇了起来。“我若是说我认得那个扇子盗,宋捕头是不是要将我视作嫌疑人呢?” 此话一出,宋宇剑之手已然握到了刀柄上,却未将刀拔出来。而屋外之前站着的一种捕快似乎察觉气氛微变,此刻已然皆聚于门外,时刻听从着宋捕快的调动。 夏艺正微微笑了笑,眼前的雾气尽数消散了一般,一双眼睛透着看不到尽头的黑,伴着一丝狡猾而更多的则是杀气。 “夏先生,玩笑可乱开不得。”若有所思之后,宋宇剑将手从刀柄上拿开了去,道“实不相瞒,此刻全城的捕快都已然布防在了刘府之外,而这一众江湖人士也是快耐不住性子了。” “耐不住性子未必是为了这桩案子。“夏艺正看着屋外的两个孩子,暗想道,“此时得知这两个孩子要离开这青石镇了,想必那伙人也该有动作了,想到此处,夏艺正继续道:“宋捕头,其实这案子,夏某已然破解了。” “此话当真!”宋宇剑又惊又喜,大声问道“凶手是谁?” 下一刻,一道黑影便是穿过了一众捕快闪到了屋内。原来是一个高挑的男子施展轻功踩着一众捕快的肩膀跃进了屋内,而定睛看去此人正是徐一航。屋外的捕快功夫平庸却也是饱经训练,反应过来时一柄柄长刀出鞘齐齐指向了徐一航,而徐一航的肩膀上却早已搭上了林不平与宋宇剑的钢刀。 “哈哈哈哈,二位好快的刀。”徐一航笑着从腰间摸出了腰牌。上面写着【六扇门】三个大字,宋宇剑忙一挥手示意众人将刀收起,自己抱拳道:“不知道是六扇门的兄弟,得罪了。” 徐一航笑了一下,“不碍得。”又冲林不平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林不平那柄钢刀。 林不平冷哼了一声,将刀收回了刀鞘。 徐一航收起腰牌,笑道;“听说案子破了,我便来听听。” 夏艺正轻轻将手中的扇子推开,“破这案子之前,夏某需要叫些个人来。”说罢,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尾声 一辆马车伴着夜色风雪,缓缓驶向城门。便是官差欲拦之时,马车内男子伸出一块令牌来,却是宋宇健的腰牌,众人忙放其出城。待到马车慢慢走出青石镇的正城门外,便忽似离弦之箭一般极速朝着南方奔跑开了去。 高城上,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高高扬起了头,他身后一个捕快快步走了过来,“爷,他们果真是今夜便出城了,不出您所料,夏艺正身边的那两个孩子不过是替身,用来掩人耳目的,小人亲眼看到崔家那两个孩子上了马车,绝对不会错的。” “赶尽杀绝。” 马车外,少年高高站起,挥起鞭子驾起马车。走到密林深处,抬头圆月已残,稀疏的月光伶仃的洒落在漆黑的高树之间,即便如此,马车行驶的速度却只增不减。受夏艺正嘱咐,芸振不敢有丝毫怠慢,此行风险十足可谓是九死一生,却不见少年脸上有一丝畏惧,手中的鞭子挥舞的越发急促,因为他察觉到了身后有无数个黑影正紧紧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眼前漆黑一片只剩下飒飒树枝与狂风摩擦出的哀嚎声,走了有将近两个时辰,青石镇的灯火已然被无尽的黑夜吞没,再看不到来时的路亦看不到前方的路,想必这儿便要出事了,想到这里,芸振听得一声惊鸣,便见眼前的马儿一声哀嚎过后高高扬起了身子,疾驰之下剧烈的晃动将站在马车后的芸振狠狠的甩飞了出去撞到了一颗树上,那边马儿已然颈部中了一箭栽倒在那血泊里了,而马车亦是被掀翻在雪地里,模糊之中只见无数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将自己跟马车紧紧包围住了。 已入午夜,云朵将月色遮盖了些。 此刻的刘府外被江湖人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无不面色紧张,皆是提着兵器忙不迭朝着府内张望。便是几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低声互语了一番。 “头儿吩咐过我们,守住这刘府,今夜怕是要出事儿的。”一个男子低声道。 “这群人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但是毕竟人数众多,头儿只留下我们几个人,怕很难按压的住场面啊。” “呸,我说小李子,亏你还是个锦衣卫。”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嗔道,“头儿那忙着更重要的事儿呢,若是出了什么事端,她叫我们撑到天亮便是了。这大概千百号人,我们以一拒百还能怕了?” 小李子叹了口气“若是那手无寸铁的草包,以一敌百却也不难,此刻这里所聚皆是武林中叫得上名号的江湖中人,这可真是凶多吉少。没想到我李飞第一次跟着头儿办大案子就遇到这场面,不知是福是祸呢。” 中年男子狠狠瞥了一眼李飞,心里却隐约藏着不安,锦衣卫千户单双收到客栈小童送来的一封信后便带着大批下属匆忙出门了,见她神色此事怕是要事,故只留下几人负责暗中维护这城中秩序,而几个人却未察觉便是刚刚徐一航已然施展轻功潜入了刘府。 刘府房内,夏艺正道,“刘员外尸体在这房内,死者为大,诸位随我到院子里来吧。”说罢一众人来到了院子里,偌大的庭院里被灯火照的通透如白昼一般,便是几十个捕快与刘府的家丁丫鬟的围观下,夏艺正用扇子轻轻拂去了身上的雪花,瞥见那李思丫鬟等人皆是来到了这刘府大院,随后正色道,“我先说这第一桩案子。” 场下刹那间静的惊人。 夏艺正清了清嗓,朗声道:“这两个案子,是密室杀人案。第一个案子,花魁夏梦死在了房内,待到去报官的时候,发现尸体已然不翼而飞,便是这具尸体,在刘员外家的帐房内被发现,而账房钥匙偏偏只有刘员外所有,故刘员外成了唯一的嫌疑人。现场留下了一柄扇子,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扇子盗。而此刻刘员外也死在了密室里,想必凶手若不是刘员外便只能是扇子盗了。” 宋宇剑追问道:“那么凶手便是扇子盗了?” 夏艺正望着宋宇剑,摇了摇头,“凶手只是栽赃嫁祸而已。” “如果不是扇子盗,扇子怎么解释,凶手又是如何制造的这个密室。既然不是扇子盗,那么凶手就是刘员外了?”徐一航道,“即便是刘员外有所谓证人证实自己当夜确实在酒宴上,不过不要忘了,刘员外并不需要出现,只要他将钥匙交给杀手,假人以手便可以完美杀人了。事后将尸体放到自家密室,再留下一把扇子,众人皆以为这刘员外不会傻到嫁祸自己,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一来,扇子盗固然成了凶手。” 夏艺正摇了摇扇子,似乎早料到徐一航会这么说,答道:“徐兄所说也有道理,但刘员外若真想如此,便没必要转移尸体。所以凶手另有其人。” “哦?那人可是精通穿墙之术?”站在一旁刘府的一个小书童忍不住问道。 “不,有一个人即使不会法术,仍旧可以进入那个房间。”夏艺正冷冷道,“接下来,我为大家重现一下凶手的手法。” 说罢,夏艺正信步走到了刘府的书房外,指着房门道,“诸位,假设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房门上此刻挂了一块锁头,诸位看到了。” 众人不知道此刻夏艺正在卖什么关子,便是只好答道,“看到了。” 夏艺正点点头,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头,听到咔哧一声清脆的响声,锁头被打开。随后他便将钥匙拔出放到怀里,将锁头摘下,推开了房门,朗声道“假设此刻我便是这刘员外。”说罢,走进了房内。对林不平道,“林兄,你来演一出护卫,替我守住这门口如何?” 徐一航豁然开朗,笑道“原来如此,妙极,妙极!” 而众人却是摸不到头绪,一副迷惑的神色。林不平早有准备一般,走上前去,站在门前。 下一刻,夏艺正将已然打开的锁头轻轻挂在门上,随即将门一关转身走入了房间。只留下门外林不平一人。 林不平抱着双肩,对众人道:“此刻这是不是就是一间密室呢?” 众人便是面面相觑,心说当然是密室了。 下一刻,夏艺正走出了房门,将门上的锁头一扣,便是将门又锁上了。 宋宇剑抱着钢刀,问道“夏先生的意思是,凶手不就是有钥匙的刘员外吗?” “不,也许这是一间密室,但是能进这个房间的不止刘员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办到。”夏艺正慢条斯理的说道。 铅云渐渐被风吹的散去,露出淡白色的月光,却洒在庭院里夏艺正的脸上,照的寒气十足,而夏艺正的表情却刹那肃杀。 “诸位看好了,我再进去一次。”说罢,夏艺正摇着折扇,对林不平施了一个眼色,林不平点了点头,夏艺正便摇着折扇,将门上的锁头用钥匙打开,然后挂在门上,再与上一次一样大摇大摆走进了房间。正当众人不解的时候,林不平却将挂在门上的锁头摘了下来,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锁头,挂了上去,也不扣上。 “哗!”此举一做,场下已然有人发出惊讶之声,却仍有人不解的发呆。但当夏艺正从房间内走出来,又将挂在门上挂着的锁头这么一扣,场中便沸腾了。 月光之下,夏艺正将折扇一合,朗声道:“不错,这世上除了刘员外,还有一人可以大摇大摆打开这账房密室大门,那便是站在门外的护卫李思!“ 此言一出,站在庭院中的李思顿时脸色惨白,却见众人皆是亮出了兵刃,一众捕快的钢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思事先准备好了一块与刘员外所使的一模一样的锁头,每当刘员外开锁进屋,锁头是挂在门上却没上锁的。此时李思便将这块刘员外的锁头取下来,以自己事先准备的锁头取而代之,只等着刘员外从房里出来,将锁头一扣,那么这间房间便成了只有李思可以进去的密室。而刘员外却不会察觉自己扣上的锁头其实早已经不是自己的锁头。待刘员外走后,李思便可以折返回来,用自己的钥匙将锁头打开,将尸体转移进账房,出门后再将怀里藏好的刘员外的锁头拿出来将门锁上便是了。正是开锁需要钥匙,而锁门却不需要。” 宋宇剑惊愕至极,未曾想到所为密室竟是个如此简单的手段,只见夏艺正继续道:“夏某第一次来刘府拜访之时便发现,这刘府内虽大,账房却在建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平日里走动之人不多,只有李思来到这账房,才不会引人注意。” 李思那边脸色惨白,宋宇剑一柄钢刀抵在他项上,却是一脸的恨意,“我宋宇剑平生最恨忘恩负义之辈,李思你受刘员外关照却做出这般忘恩负义之事,为师的我实在是!” “师傅,您却信这书生鬼话!”李思似乎怒不可遏,直指夏艺正道“简直是天方夜谭,虽若如你所说,我也能走进这账房,你却有什么证据说是我陷害老爷,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加害于他!?再者说来,这尸体又怎么运得进刘府,我虽为管家,但这刘府内外皆是瞎子不成,见我拖着一具尸体进来,不会引人生疑?” 夏艺正摇了摇扇子,迎着众人的目光,冷冷道:“这又有何难?因为那尸体自己便会走路。” “哗。”场中一片惊愕。 夏艺正摇了摇扇子,见李思的表情凝重,便冷笑着继续道:“这个密室案里,死掉的本便不是那花魁夏梦,而是那丫鬟小雅。” “什么!”闻声,众人皆是惊叹,便是那小雅却道:“夏先生开玩笑了,小雅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么?” “你并不是小雅。”夏艺正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却当你瞒得住世人,花魁来到这青石镇后足不出户,见过她本人容貌的人便少之又少,加之那些加过她的人也不过是在数月之前,自然对她的印象便又模糊,而你便是利用了这点,数月之前起便以丫鬟的身份频繁出现,却叫那丫鬟小雅扮作你的模样与那周遭的人交好。夏某第一次进那花满楼时,却不见你的闺房里挂有画像,怕是为了交换身份所做的准备罢。想必你所做这些是为了脱身,我在歌女房内却看到情诗,可见这个歌女此刻正陷在情爱之中。这城中大小药铺皆在我的名下,我取过过去几个月的账簿,发现李思从三个月前便开始于各大药铺采买安胎之药。由此,我想这李思早便与这个歌女私通了,而你腹中有了孩子,却不是这刘员外的,未免东窗事发,你必须想出个法子脱身,所以你哄骗小雅装作你的模样,替她画了浓厚的妆容叫她假死,待到官差赶到之前躲藏起来,想要造出个【尸体离奇失踪】的案子,再由李思带着她走进刘府,将她骗到刘员外账房里杀死,便有了这密室杀人案。想必小雅死之前也不曾想到,自己会被杀害吧,她只当替你演了出戏却未曾想到最后搭上了自己性命。” “夏先生,李思确实是买了安胎药,我小雅也有了他的孩子,此事便是刘员外也是知情的,您说小雅不是小雅,可又有证据?”月光下,女子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那风华绝代的容貌,刘员外已死,此事便再也无从追问。 夏艺正望着她,道;“我曾去验尸,那尸体的手粗糙的很,而你再将手高高举起便知证据是什么了。” 女子将手高高举起,却是一双光滑细腻的手,“小姐素来疼爱小雅,便有那脏活累活都是小姐去做。”说到此处,女子依旧毫无表情。纵然此言毫无逻辑,却也奈何她不得。 “你可知刘员外年轻之时曾蒙秦淮歌女资助,才有了今天这番家业?当年他借宿秦淮数月,替那歌女作画,二人心生情愫却为能有个结果。那日他看到你,想必是想起了那个女子,故他对你也是真心。你却真当刘员外不清楚你与李思苟且之事?刘员外古董商人出身,却拿出赝品与夏某,并告知夏某虽知那些书画是赝品,却并不吝啬金钱而将它们尽数买了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资助那些确实可怜之人。如此宅心仁厚的人,你们却将他杀害了?只不过因为刘员外是这青石镇唯一一个认得你花魁真实样貌的人罢了!”说罢,冷冷盯着李思,继续道:“我曾问他,看人准不准。他说一半准,一半不准。准是为那花魁夏梦的一柄扇子。李思将设计陷害刘员外,起初是没打算留下扇子的,而夏梦担心牵连刘员外,故于匆忙中拿了柄扇子在那手里,将扇子扔进了密室里,不错吧。” 说到此处,女子倾国倾城的脸上已然挂着数行泪痕。“夏先生,小雅听不懂您的话。” 夏艺正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她,指了指刘员外所死的书房,继续道:“我便来说说这第二间密室。” 众人当下便又是收声,聚精会神的凑了过来。 夏艺正环顾了一下四周,片刻后,找到那个发现尸体的书童,问道:“发现刘员外尸体的可是你?” 众人的目光忙聚向小书童,书童却是脸上一热,走出人群,答道:“是我。” 夏艺正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他轻轻将扇子合上,走到书童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你来说说。发现尸体时,你周围可有别人?” 书童作回想状,答道:“没有,只有我自己。” 夏艺正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这孩子的眼睛,却不是在说谎。继而问道:“当你发现不对的时候,是不是叫了几声老爷,没人应声,但是有血流了出来,于是你撞门而入,看到了一具尸体。你便赶忙跑去叫人了。” 书童惊恐的点了点头,“对对,就是这样,先生真厉害。” 夏艺正又道:“你今晚送食物的时间,可是管家李思吩咐的?” 书童道:“是李管家叫我丑时为老爷送食物,我当时还有些纳闷,那么晚了老爷为什么要吃东西,平日里老爷可是天一擦黑便不再进食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走回场中,道:“门被反锁,这又是一间密室。凶手刻意将本案的嫌疑人刘员外杀死在密室里,如此一来,所有的嫌疑都推给了扇子盗,这是移花接木的手段。” “又是李思搞得鬼?”徐一航问道。 夏艺正点了点头,“员外是身后中刀,死状惊恐,嘴微张,想必是被相熟之人突然擒住然后被刺死。凶手的手法很简单,首先,凶手在丑时前后找了个理由进入了刘员外的房间,然后凶手趁刘员外背对自己的时机从后面将刘员外擒住,一只手用抹布堵住刘员外的嘴口让其不能发声,一只手从身后制服刘员外。待到时机来到,即是那个书童送食物的时机,将刀狠狠插入刘员外身体里,确认刘员外已死,然后躲藏在房间的角落里,诸位请看这里。”夏艺正推开书房的大门,刘员外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屋内烛影暗淡,场景却是诡异的狠。 夏艺正道:“起初我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便觉得奇怪,这房间内的书桌上砚台里满满的墨,想必刘员外死前正在写东西,然而书房内的两个烛台却都放到了床边而不是桌边。两根烛台一根已经燃烧殆尽,一根却还有一半,可见当时其中一根是熄灭状的。凶手将房间的灯光变暗,自己躲在书桌屏风之后,房内灯光昏暗,加上书童见到这种惨状一定是惊慌失策跑去唤人,所以凶手绝对不会被发现躲在房内。待到书童跑开,凶手便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来了。李思抓住了门外守卫换班的时刻,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恰好是两班守卫换班之时,那个时候屋外是没有人的,书童只好跑去唤人,所以完全了解刘府轮班时辰,又安排书童丑时送食物的李思,是最有嫌疑的。” 李思冷哼了一声,“夏先生全凭猜测,连个真的证据都拿不出来,这又算得什么?” 随着一阵轻缓的夜风,漆黑的天空飘下了雪花,在一个个灯笼的映照下,发出了淡淡的红色暖光。 夏艺正轻轻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叹了一口气,道;“李思,你杀人之时怕是太过慌张,你大可以进来看看,刘员外桌上写着什么?” 说罢,林不平从屋内取出了一个账本模样的本子递给夏艺正,夏艺正朗声道“刘员外早便猜到了这一切,这本子上逐字逐句写了前因后果,他曾视你为己出,一直在等你想通,他将自己锁起来也是在等你去找他坦白。” 说罢,将房门尽数打开,随着月光,只见那房间阴暗处。挂着一副画,那是一副美人图,图中的女子身材婀娜容貌倾城,正是花魁夏梦。“这幅画,便是刘员外当年为秦淮河歌女所画的画像。” 望着那幅画,场中的女子便再也忍不住,扑通瘫坐在地。 夏艺正又从怀中取出一柄扇子,随手扔向了女子,道;“这扇子是姑娘画的罢,与姑娘闺房那副山水出自同一人之手呢。” “先生您觉得那幅画,画的可好么?” 夏艺正淡然一笑,“可惜再没有那赏画的人了。” 午夜,雪,越下越大,夏艺正叹了一口气,方才还热闹非常的员外府此刻已然变得空荡荡的,李思与夏梦终究是被官差带走,而一众武林人士也便是败兴而归,只有些个丫鬟奴才在商量着如何为刘员外办理那白事。 院子里,此刻只剩下夏艺正跟徐一航,林不平三人。 夏艺正问:“官爷还不肯走,是陪着我赏雪吗?” 徐一航冷冷笑了一下,双手往身后一负答道:“冒充扇子盗可是大罪,引出了这么大的骚乱,这贼人可是要带回我六扇门的。这城中内外,早就布满了各种势力,如果我是李思,我就躲在刘府里,这儿才是最安全的。”边说着,徐一航悄悄将手摸向自己腰后的钢刀,缓缓道“而我留下的目的,跟夏先生一样,是为了抓人。” 夏艺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望着徐一航,问道:“李思不是已然被那官府的人带走了么?” 徐一航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与夏先生一样,要抓的是那李思背后的人。” “哦?” “想必先生也已然察觉,凭他一个管家怎么可能布置如此复杂的案件。而那个歌女又怎么会轻易的被那管家勾搭了去,这些人不过是那个组织的棋子,而这目的也只是引先生出面。不错吧?” “这么说来,你要抓的是扇子盗,还是李思。” 徐一航一怔,之前脸上还挂着一丝狡猾的诡笑,现在却只剩下惊愕。他出入江湖多年,生死之间走了多遭,却没想到此刻会心生恐惧。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他觉得不寒而栗,只是觉得心口一凉,身子险些瘫软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的内功侵蚀了身体,当下暗叫不妙,赶忙身子向后一仰,足尖用力朝着地面猛蹬,施展轻功朝后远远翻开来去。刚要摸刀反击,却只发觉脖子上架上了一柄钢刀,而刀主正是林不平。 “好俊的内功,没想到夏先生竟然是位高手。不过夏先生为什么要动手呢?”徐一航自知被擒了,也不再反抗,将那长刀往地上一插,一柄长刀当即嵌入了石板里。 夏艺正将手中的扇子轻轻展开,扇面上的红梅傲雪图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妖气十足,下一刻,夏艺正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摇着扇子走到徐一航耳边,低声道:“因为我,就是扇子盗。” 真相 月光如水,映得庭院里的积雪散发出淡淡红色的微光,而那空旷的院子里此刻却充斥着比这寒冬之夜更冷的气氛。 夏艺正与林不平对视一眼,便要走出院子,却留下身后的徐一航被点了穴道一个人站在那院子当中。 “只留我一个人在这儿赏雪么?“ 夏艺正冷冷瞥了一眼身后的徐一航,并不多说话,只对身旁的林不平低声道:“你可有把握对付那屋中人?”说罢,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眼前那间后厨小木屋。 “原来如此。”徐一航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那人就在那里。” 林不平将手中的绣春刀握紧了道:“不试试却也不清楚。“ “那么我们便要闯一闯了。”说罢,夏艺正将扇子缓缓展开,只见扇子展开的瞬间,那小木屋的房门却【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场中三人心中皆是一惊,那边徐一航虽被封了穴道却也额头透着汗滴,原是暗自里一直在试图用内力冲破穴道。 当木门彻底打开的时候,走出来的是一个头戴着斗笠,身披黑色长鳌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手上提着一柄扇子,几步路走的气度不凡,斗笠上垂下的黑纱将他的脸遮挡了起来,依稀从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意,不由得令场中几人皆是心中一寒,此种程度的内功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师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刘府中的?”斗笠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而这话中似乎透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夏艺正将扇子轻轻摇起,他仔细打量着男子,虽努力克制着自己惊愕的神情,那双手却依旧忍不住在微微颤抖,那嘴角也似乎不听使唤了一般,终于,缓缓道:“我早该猜到,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那个组织便会一直存在。果然,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如若不出我之所料,那夏梦也是你们组织里的人吧。首先命她进入青石镇,你早便调查过刘员外,发现刘员外家财万贯,利用他的死不仅可以达成你的目的,还可以夺取他的家产,所以选择了夏梦,因她与那刘员外的故人神似,便顺理成章的将她送来勾引这刘员外,而刘员外也果然被她诱惑,真的将她当作了那秦淮歌女,便又叫她私通李思,引诱李思杀人制造密室。”说到此处,夏艺正眼前的浓雾似乎更加浓厚了,“待到李思制造了所谓的密室后,夏梦故意留下扇子。引出扇子盗之事,你心知我定会被这扇子盗的密室案所吸引,官府也将全力侦破此案,于是你便有机可趁而对那崔家兄妹下手了。“ “有趣,继续。“男子冷冷道。 “起初我也当你是为了这镇北提督府崔家兄妹而来,但是我错了,这不过是你为了诱导我所设下的陷阱而已。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个陷阱,才使得你露出了马脚。“ ”哦?“ “那日我们去验尸之时,发现崔家的护卫虽然身上遍布伤痕,看似一场激战,其实不然,他们身上皆布有致命伤,那些伤痕不过是死后加上的。所以那崔家兄妹可以逃到这青石镇其实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安排他们逃出生天,让我以为是我在保护他们,不过是为了隐藏你真实的目的,你却是冲着我来的么,故当今晚我说要断了这案子,身为幕后黑手的你一定会出现并亲眼看我是如何破这个案子的,不错吧?“ “不错,夏艺正,你已然通过了考验。方才那所谓的证据,什么秦淮歌女的画像,是你进房间的时候画的不错吧,我却看得出那是你的笔迹。” “不错,你说的考验又是什么?” “朝廷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可用之人我总是舍不得浪费的。既然你已然被朝廷抛弃,被江湖遗忘,那么还不如加入我们组织,这次是我对你的考验,你若肯加入,那么这青石镇的刘员外的百万家财都会是你的,并且武林诸多门派也将任你调遣,随我做一番大事业去吧。” “还有。”男子亦是轻轻摇起扇子,低声道,”方才与那宋捕头离开这刘府的孩子并不是真的崔家兄妹,不过是替代品而已,那崔家的两个孩子,此刻也该落在我们手上了,虽然通过了考验,却是你输了。 夏艺正将扇子轻轻的合上,缓缓说道,“不,是你输了。” 树林外,倒在雪地里的芸振嘴角缓缓流淌出鲜血,他轻轻的将手掌插进冰凉的雪地中去,寒冷冲散了盘旋在头脑里的眩晕感,他努力支撑起身子,扶着树干重新站了起来,此刻眼前站着一众蒙着面巾的黑衣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并非是那预期中惊恐的神情,他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黑衣人们相互对视,其中头目模样的男子一挥手,众人便是提着手中的钢刀冲向了马车,而刹那功夫,听得一声惊天巨响,横倒在雪地里那木制的马车忽然间炸裂开来,吓退了一众黑衣人,便是烟雾缭绕中一个人影猛然冲将出来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一众杀手中靠前而站的几人已然被砍翻在地,那滴着温热血迹的钢刀上纹着龙图,提着它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短打,背负长长的斗篷,月光的映射下一张精致的脸上挂着高冷的神情,正是锦衣卫女千户单双。 便是仍来不及惊讶,几个黑衣人忽提起钢刀砍向同伴,刹那功夫又见几人被砍翻在地,只剩下几人反应神速提刀去格挡,硬生生接下偷袭之后向后施展轻功远远退开,待到脚尖落地,放声怒斥道:“你们疯了吗!” 那边单双冷冷一笑,道:“将这群反贼给我拿下。” 便是话音一落,十余个黑衣人皆是脱下脸上的黑布,原来一路追击之时已然有不少锦衣卫将杀手击杀并冒充着杀手一同跟踪而来。 刘府那边,夏艺正邪笑着望着眼前的男子,道:“我早便知道你们会安排眼线监视夏某,即便是夏某想要联合锦衣卫,也是难上加难的。故那一夜我与单双配合演了一出戏与你们看。”那一晚当单双用纸伞遮住二人之时便已然商量好对策,夏艺正又道:“真正的崔家兄妹,早便出城了,还记得那日我带着他们去城外验尸么,如今他们应该已然抵达了目的地,而这刘府之外已然布满了锦衣卫,你绝对走不出去。” 徐一航不禁拍手道,:“妙极,秒极了!“原来那边徐一航内力涌动强行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而此刻强敌在前,林不平与夏艺正已然无暇再顾及他,三人此刻并肩而立,而对手却只有一个,那边是眼前这个内力雄厚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望了一眼徐一航,低声道:“年纪轻轻内力修为却如此了得,看那运气调息的路子,你可曾在那南海修行过?可惜是六扇门的人,不然我却也可以考虑收你为己用。“ 夏艺正与林不平侧目看了一眼徐一航,徐一航冷冷笑道:”前辈好眼力,不过我们六扇门也在追查那个组织,没想到在这儿遇到老前辈您了,看样子务必要请您跟我回京城喝杯茶来,话说二位兄弟,此刻我们三人联手,共同对付这怪物可好?“ 林不平冷哼一声,长刀已然出鞘,林家刀法以刚猛凶悍著称,便是钢刀出鞘的瞬间,下一刻林不平向前踏出一大步已然斩向了眼前那神秘男子,这一步飞快加之长刀刀气十足,神秘男子自知难以快速躲开索性运气于扇子上挥手一格,便听得刚当一声,那扇子竟是钢骨打造,林不平的进攻被硬生生的挡了下来。那一边林不平只觉得手臂酸麻无比,长刀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而夏艺正这边调节内息,一掌冷不防攻向男子露出破绽的左肩,只见刹那功夫,男子足尖发力,将身子强扭过来,随即左掌蓄力也是挥出一掌,那一刻二人长袍飞舞震慑得周遭雪花四溅两道内力在办空中相互冲撞发出阵阵热浪!夏艺正只觉得自己的内力仿佛涌进了浩瀚大海一般,心知占了劣势却又收不回来,徐一航见状意欲解救夏艺正,便拔出地上的钢刀疾速劈向了神秘男子的双脚,这一劈力道十足毒辣无比,神秘男子嘴角轻轻扬起,便是踢出一脚只见一股内劲化作一道热浪冲向徐一航,不由得他不收刀去挡而那攻势瞬间转化为了守势,心中暗叫不妙,神秘男子却接连再次攻出数脚,徐一航只得匆忙格挡,再无暇进攻。那边林不平被躲开了一击,转为双手持刀继续进攻,接连劈出十数刀皆被男子右手钢扇轻松化解,有雄厚的内力支撑,林不平外力虽大却丝毫不起作用。仅仅一人,便轻松的化解了三个高手的围攻,夏艺正心知这般下去自己必然内力枯竭而死,三人联合皆不是对手这神秘男子怕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便冲徐一航大叫道:“去唤支援来!“ 徐一航长刀一横,“好,我去去就来。”话音一落便是朝着院外施展轻功,神秘男子见状双手猛然发力,夏艺正只觉瞬间功夫男子的内力强了数十倍般,自己喉头一甜,一股血浆已然喷了出来,紧接着眼前漆黑一片便听得一声巨响,自己竟然远远的被震飞了出去嵌进了一旁凉亭的木柱子里。林不平挥刀进攻一招【翰林听海】大开大合迅猛十足已然是林氏刀法的杀招之一,神秘男子那边击退了夏艺正,转过身来将扇面打开双手推着扇面将砍来的绣春刀硬生生的接住,便是扇子钢刀接触的瞬间将全身的内力尽数灌输了进去。林不平只觉得自己周身尽麻,双脚竟然再也站不稳,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无法起身。 神秘男子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林不平,将扇子再度合上朝着那边半空中的徐一航狠狠一掷,电光火石之间徐一航欲躲闪开来却见扇子到那身前时忽然再度展开,真气的范围激增数倍便再也躲不开来,直接被狠狠击落在地上,口中吐出大口鲜血,眼看是活不了了。 “夏艺正,你为何要反抗我呢?”神秘男子盯着远处的夏艺正,缓缓朝他走去。 雪夜,风萧瑟,灯笼飘摇,那男子踩着雪,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你?!!!!”夏艺正这边,早已满脸的泪水却再也无法自已。 男子站在夏艺正身前,轻轻朝他伸出了那双修白皙的手,“跟我走吧,随我夺了这天下。” “好。”夏艺正哽咽的答道。 第一章 恶鬼 风声催命,大雪婆娑。 边疆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着。车旁,一众精壮的男子提着钢刀,披着斗笠绒裘,步履蹒跚的护送着马车。 “大哥,这风雪太大,路不好走,要不停一停?”年纪较轻的男子朗声问向年长大带头汉子。 汉子喘着粗气,哈气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浓厚,众人一路走来连续两天两夜未得休息,虽然皆是顶尖的高手,却也是肉体凡身,这般折腾下来早便是强弩之末,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 老大转过身来看了看众人也无一不是喘着粗气,心知这般下去别说抵御强敌,怕是要被这大风雪给活活夺了性命去,便又看了一眼前路,高山深树悬崖峭壁根本难以望得到尽头,便是下了决心一般,道:“好,再走一阵。此时我们走在这山间,一侧高山一侧悬崖,最是那容易中了钩儿的地界,怕是翻了船,待到明天天一亮,我们便休息。” 众人闻声如释重负之时,马车的窗子被打开,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便是探出头来,十五六岁的模样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白皙的脸颊被这寒雪冻得微微发红却不失几分高冷,“我休息好了,你们来这车里暖和一下罢。” 大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少年,朗声笑道:“小夏,大哥们还用你这半大个娃儿来照顾了?看好了那个小妖精,这紧要的关头别再出了什么岔子。” 坐在马车上赶车的汉子也是回头笑道:“哈哈哈,不错,艺正小弟,这点儿风雪算了什么。不是我柳爷自吹,想当年我们兄弟几个在大漠追那个影子贼,驱马追了足足六天七夜,到最后水都没得喝了,活活累死了咱锦衣卫的好马儿。”说到此处,柳爷不禁爱惜的摸了摸马屁股,道:“飞雨啊飞雨,等到了那镇北提督府,定要给你吃上最好的饲料。” 夏艺正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影子贼我却也听过,最后抓住了么?” 赶车的柳爷摸了摸鼻子,众人皆是笑了。 “说出来怕你不信。”众人之中身材最魁梧的李铁锤道:“追到那最后,我们兄弟几个只剩下三匹马儿能跑,便是追到那厮的时候,发现马背上坐着的根本不是人,不知道那个贼人什么时候脱了身,只剩下一个稻草人穿着他的衣服坐在那马背上,真是可惜了咱的宝马。” 夏艺正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好狡诈的贼人。” “真是一群呆子。”伴着一声轻笑,夏艺正身旁的少女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夏艺正眉头一紧,将窗子一关,转身将手中的绣春刀搭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只见少女亦是十五六岁模样,却是五官精致至极,一双杏眼此刻笑成了月牙模样。见夏艺正将刀举起,少女高高举起了双手,冲着夏艺正笑了笑。少女身材纤瘦而娇小的双手却被几十斤重的铁锁链牢牢锁住,显得十分不协调,见夏艺正威胁自己,少女笑问道“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夏艺正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少女却道;“你这小哥儿,怎么欺负人?” “谁是你小哥儿,女贼人!” 少女穿着红色的棉袄,映衬的俊俏的脸蛋更加白皙客人,借着微微投进车内的月光,满脸的无邪却是十分惹人疼爱。便是这般天真浪漫的少女却被一众武艺高强的锦衣卫精锐押送着。早在数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盗贼,自称侠盗洗劫了多家官府,犯案之后总在现场留下一盒胭脂,因涉及官府故由锦衣卫出面调查,却发现这胭脂贼与一个组织有关,牵涉甚多故将她捕获之后派出了锦衣卫中的精锐,【锦衣七虎】来负责押解至镇北提督府去。 “我早就听说,有个小哥儿提着一把长刀,活活砍翻了一整船的海贼。”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身旁抱着绣春刀正经端坐的夏艺正,继续说道:“本当他是个壮汉,却没想到啊是你这样的俊俏小哥儿呢?” 夏艺正抱着细长的绣春刀,也不答话。 “不过你们锦衣七虎一起对付我一个柔弱女子,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你们怕什么?”少女撅着嘴,像是在抱怨却眉目含笑,一脸的天真浪漫完全不像是个要被送去杀头的犯人。见夏艺正不答话,少女又道:“你说他们为什么留你一个人在车里,难道是因为你生的俊俏,怕冻坏了你的脸蛋儿么?” “还是。。。。。。”少女莞尔一笑,“他们怕你武艺不精,嫌你徒增负担?” 懒得回应,夏艺正索性闭上了双眼。他十二岁进入江湖,十五岁便加入了锦衣卫,过去的一年半里出生入死于江湖上名声大作,因手段毒辣招式凶狠闻名,曾一人独剿一船百余人的海贼团故得名【恶鬼】。世人绝想不到这个【恶鬼】只不过是个少年郎,而这少年郎也绝不曾想到传闻中的【胭脂贼】也不过是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女。接到密令时夏艺正与林不平,林不语兄弟一行三人正在执行调查反贼的任务,却被一封加急密信调至边境。汇集【锦衣七虎】共同押运一人本已罕见,押运的还是个少女更是闻所未闻,夏艺正心知此番前往边疆定是凶险万分,丝毫不敢有一点怠慢。 【锦衣七虎】各个身怀绝技,既有江湖中有名的侠客也有官府里出名的捕快。首领大哥号称【大阎王】王彦曾经是江湖中有名的剑豪。二哥李铁锤身材健硕怪力惊人,曾是有名的铁匠却因武艺高强又喜欢打抱不平索性去做了锦衣卫,借着锦衣卫的名义除暴安良下手也是极凶残的。锦衣卫一贯配着绣春刀而他却使着一双大铁锤,后来索性称自己为李铁锤。三哥【海书生】柳羽背负长剑,剑法飘逸灵动,曾是一伙海贼的头领,一次事件被王彦以剑技击败,认作兄弟后随他回了京城,因武艺高强又未曾犯下要案故免了海贼的罪过加入了锦衣卫。四哥【云臂弩】方正手上纹着祥云,擅长弩技刀法,箭无虚发刀法精湛。五哥【长刀不平】林不平与六哥【短刀不予】林不予是西北林家双刀的传人,一把长刀,一把短刀,武艺卓绝兄弟二人年轻轻轻便是闻名江湖,加上夏艺正【恶鬼】的名号,这一行七人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风雪渐大,马车的速度也越发迟缓。 王彦摸了摸腰间的大剑,手指已然不太灵光,剑身也是冰凉彻骨。随着夜色浓重,视野变得更加模糊,此刻王彦心知虽此路凶险却若是再不得歇息,马儿也要撑不住了,于是将手一挥,示意休息。正当众人松下一口气,李铁锤大锤咣当一声扔到地上时,身后一阵凌厉的疾风忽地袭向众人。 “小心!“柳羽惊呼之余,一柄长剑脱壳而出,只见白光疾闪,柳羽披着兽皮黑披风的身影宛若离弦之箭,硬生生的挡在李铁锤身后,便是片刻功夫舞出剑花隔挡下来数只暗箭。 “格老子的,有他娘的埋伏!“李铁锤险遭暗算,心中怒火大作,虽然他身材健硕却灵活的很,”谢谢了,柳爷。“话音未落李铁锤已然重新拎起了铁锤,一同众人护在了马车周遭。 柳羽长剑一横,虽然挡下暗箭,心中却是着实下了一跳,若不是这风雪太大影响了飞箭的速度,刚刚李铁锤想必要死在这雪地里了,想到此处不禁咬紧了牙关,拼死一战在所难免了。 夏艺正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异样,心知敌人来袭,利落的将钢刀横在少女的脖子上,冷冷的盯着她,心中暗想,“这一行人只有我体力尚存,马车是最后的屏障,无论如何要拼死守住这个贼人。”少女却依旧面含笑意,似乎安慰一般道:“夏小哥儿,你莫怕。有我呢不是?“ 此刻车外,飞箭来处,无数黑影突破风雪奔向马车众人。王彦咬紧牙关,心中恨道:“他娘的跟了一路?偏偏是这个时候出来了!” 待到众人杀至眼前,才看清是一众穿着黑袍的杀手。王彦朗声怒道:“林家兄弟护住马车继续赶路,其他兄弟跟我挡住这群贼寇!”说罢,提起大剑迎向敌人,伴着风雪两伙人马战作一团,杀手人数众多各个是高手,王彦一众锦衣七虎已然是锦衣卫里的精英却丝毫不占上风,几人一路走来颠簸劳碌又赶上恶劣的天气,身手大打折扣,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已然气喘吁吁。但是敌人似乎准备充足,王彦身为首领冲在最前,长剑左劈右砍不消片刻功夫已然冲进了敌人中心,长剑所到之处哀嚎不断惨叫连连,仿佛人间炼狱一般,阎王之名名不虚传。这边李铁锤险遭暗算,怒气正盛,提着双锤架着无数钢刀,只见他虎躯一震将敌人钢刀尽数弹飞,双手蓄力轮锤驰舞便是一人一锤砸向敌人头颅,便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将来敌一一砸翻在了地上。方正那边左手持刀迎敌,右手连弩连射,边打边掩护马车继续前行。柳羽长剑飞舞,叮叮当当武器交接之处火星四射,平日里来温文尔雅的他杀敌之时则变得杀气逼人,白光闪烁之时,鲜血喷溅了一地,染得雪地鲜红。林家兄弟一左一右护送着马车继续前行,便是敌人杀到,林不平长刀乱斩,林不予短刀连刺。林不平见林不予略显疲态,心中暗叫不好,却又被敌人纠缠脱不开身,索性放弃防守大胆拼死进攻,接连砍翻了几个敌人抽身过去帮起林不予。 便是此时,前方风雪中又冲出一众杀手,敌人援军赶到!一前一后,左边是高山右边是峭壁,众人瞬间呈腹背受敌之势。 “有埋伏!‘林不平高声怒道。便是此刻,听到柳羽一声咆哮”我来也!“随着高喊,柳羽施展轻功冲向前方众人,剑影疾驰,一个飘逸的身影如同一道白光冲进黑压压的人群里,便是惨叫连连,黑压压的杀手逐一倒下。 哈哈哈,柳爷,你可是只顾着自己快活!“伴着笑声,方正大步赶来,便是长刀替着林家兄弟挡下一轮攻势,身子向后一纵,在半空中连弩激射,将一众敌人尽数击杀!不等敌人再度涌上,方正用力拍了一下马儿的屁股,冲林家兄弟朗声道:”你们先走!“话音未落,又是一轮连弩激射将敌人打退,林不平长刀在左,林不予短刀在右,二人舍命迎敌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远处一棵树上,那个男子默默的看着场中厮杀的场面,只见他一挥手,低声冲身后的杀手道:“杀马。“ 林不平酣战之中,但见敌人的目标忽然变成了马儿,心中暗叫不好。马儿也似乎有所察觉,便是大声嘶吼起来。林不予闻声狠狠劈出一条血路冲向身后的马儿,却见车内一柄绣春刀探出,便是刹那功夫,一个人影冲将出来,只见绣春刀的刀身被月光映得皎白如玉,少年郎脚踩着马背手中白光绣春刀急速飞转,便是再回过神来马儿周遭得敌人已然倒成了一片。远处站在树上的杀手头目一怔,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郎手里提着一柄绣春刀。 风声呼啸,飞雪皑皑。少年将细长的雕龙绣春刀高高举起,直至向自己。他的表情肃杀,丝毫不见一丝生者的气息,绣春刀上挂着散着热气的血滴。风声呼啸,男子听不到少年说了句什么,只看到他的脸上挂者一丝诡异至极的邪笑,放佛恶鬼一般。 第二章 搏命 圆月高悬,飞雪连天。 雪山之间,哀嚎不绝。 夏艺正提着一柄细长的绣春刀挺身立在马车之前,他的身旁横七竖八躺着一地披着黑袍的杀手。夏艺正缓缓将手中的刀提起,直指远处山路旁的那颗高树。高树之上,黑袍男子做了个手势,便是又有一众杀手疾步向夏艺正攻来。 “小夏,擒贼先擒王!”林不平一刀劈倒一个杀手,高声冲身后的夏艺正喊道“你尽管上,我们兄弟来掩护你。“ 下一刻,夏艺正足尖轻点,身子如同飞箭一般冲闪进前方的人群中,便见到林家兄弟亦是提刀而来一左一右拼死相搏,夏艺正借势快步疾刀,只见一众黑影之中,穿着一身雪白绒鳌的夏艺正钢刀乱舞,虽面对着十余众杀手但在其长刀的攻势之下却没一人可以近的他身,绣春刀挥舞的越快惨叫声也逐渐变大。 少女坐在马车上,隔着窗子笑意盈盈的看着酣战中的众人,看到精彩之处竟却拍手叫好仿佛死掉的都不是她的同伴一般,便是这一声叫好,引得其他杀手冲向少女,便是杀手将至,夏艺正于人群中冷哼一声,手腕处汇集内力将一柄砍向自己的长刀借势甩向冲向马车的杀手,下一刻,长刀直直插进了杀手的胸膛。见马车被围攻,林家兄弟长刀短刀再次杀回马车与众人缠斗起来。远处方正提弩杀至,朗声道:“小夏去捉那头目,我自掩护你。“说罢连弩劲射,夏艺正见状顶住一口真气倾力将众刀剑格挡开去,足尖踩着那杀手的手臂高高向上一跃,而一众杀手则正被那连弩射了个正着。 远处高树上的男子见夏艺正一人一刀杀向自己,便是咬紧牙关纵身抽刀从那树上跳向夏艺正,夏艺正见状亦是施展轻功高高一跃,举刀劈向敌人。但见圆月之间两个人影于半空中相遇,刹那功夫二人拆招无数,刀光剑影擦出阵阵火星。夏艺正刀法刚猛无比,每一招都狠毒凶残,刀刀致命,却见男子的刀法亦是丝毫不落下风,刀刀相抵竟然难分敌手。二人由空中战到雪地之上便是你来我往,惊险至极,少女在远处的马车上踮着脚尖眺望着二人不禁惊得嘴巴微张,“竟然能挡住这么多刀?“ 场中,二人挥舞着长刀,刀刀相抵,刀刀渐快,仿佛雪花都无处可落一般。 夏艺正之前于马车中养精蓄锐,体力充沛,加之战况激烈心中怒气正盛,刀法较之平日更加凶悍残暴,若是那普通的盗贼此刻早已经被砍成两段,而眼前的男子却丝毫不露劣势,夏艺正每次挥出一刀,心中便增加了一份疑虑,“此人的极限在哪里?“ 几轮激战,夏艺正握刀的虎口已经被震得血肉模糊,体力也渐渐不支。远处方正连弩钢刀杀敌正酣,见状忙横刀隔开敌人的攻势,另一只手连弩激射击退敌人,挥刀冲向夏艺正。马车前林家兄弟长刀短刀合作无间,将马车紧紧护住,王彦李铁锤二人于后方迎敌,中段柳羽已然一身鲜血伤痕累累,一条腿被砍伤拄着钢剑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与敌人激战。 风雪越来越大,月色皎洁无暇,雪山小径此刻一片惨状。王彦心中暗想,“难不成要丧命于此?“便是此时,又一轮杀手冲将上来,李铁锤一只铁锤已然被打飞,一只手持锤,一只手拎着敌人处夺来的钢刀,左劈右砍,战到酣畅之时索性横冲直撞起来,恍若一头野牛。幸得锦衣卫铠甲做的十分坚实,虽然身负数刀,李铁锤仍不见有性命之危。王李二人仅凭着两人便将后方来敌尽数阻隔在了这山间。 那边夏艺正与男子你来我往激战多时,男子刀法凶狠,虽然提的不是那重刀却力道十足,夏艺正只觉得手背被震得酥麻无比,几次险些被斩成两段幸亏身法敏捷,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硬生生躲开了几次杀招,而这时他才深觉自己落在了下风,风雪之中视野越发模糊,男子刀法凌厉一个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危。夏艺正深吸了一口气,照准时机大步向后一跃与男子拉开空挡,“你是怕了么?“ 男子说话功夫,身子已然随着长刀追砍了过去,却未等长刀赶到,一旁连弩袭来,男子于空中挥刀隔开飞箭,原来是方正杀到,但见方正连弩射罢又提刀迎战。 方正的刀法老练,与男子交战之中不忘朗声道,“小夏找个档口。“二人平日切磋之时方正未曾展露过这般的刀法,夏艺正只当方正弩法了得却没想到方正的刀法也这般精湛。 旁观者清,夏艺正将刀横在胸前,死死盯着场中男子的每一招每一式,只见方正与男子双刀缠斗之际不时连弩劲射,便是男子格挡之际露出了无数的破绽。无论手上的招数多么精湛,而脚下的动作却是快于手上的,夏艺正看了数招后猛然提刀加入战局,便是方正挥出一刀后又在男子的退路上补上一刀,刹那功夫男子被方夏二人的连刀砍得节节败退,阵脚大乱。方正冲着夏艺正使个眼色,便是佯攻一刀,实则连弩偷袭。男子不由得大步后退,便是这个空挡,夏艺正汇聚周身的气力伴着呼啸的风声倾力将男子的右手斩飞了出去! 男子手臂被断,纵身躲过方正连弩的攻击,侧身拾起地上的断臂,施展轻功欲逃。而男子身后的杀手们无不尽数冲向方夏二人支援男子。 方正将连弩一架,道“追,这里我来。“ 夏艺正喘着粗气,再度提起绣春刀施展轻功去追。便见风雪里一个白衣少年神色肃杀,仿佛进入无我之境一般伴着身后连弩的掩护再度冲将进人群之中,所到之处血光四射挥刀狂斩全然不畏生死,此刻眼中除了那个断臂的男子再无他人,威武之势犹如鬼神。 男子身负重伤,虽轻功了得却发不上力。便是看到夏艺正又冲破人群追将上来不禁大声转身道:“你叫个什么名字?“ 随着方正连弩的掩护,只见一众杀手被夏艺正接连砍翻在地。男子身负重伤虽然轻功了得却发不上力。不禁朗声笑道:”好一个恶鬼。“言罢,却见远处站着另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男子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被个后生追成这副模样?“斗笠男子长剑出鞘之际身形一晃,便是瞬间功夫如同疾风一般迎向断臂男子,来不及反应,夏艺正只觉得眼前一柄长剑已然直至眉间,只得慌忙将刀一横去挡,剑尖接触刀身之时,只感觉无尽的力道通过钢刀涌向全身,竟然握刀不住,刹那功夫钢刀被硬生生的震飞了开去。夏艺正也随着这股力道远远向后飞去,狠狠摔倒在了雪地里。而男子,单手提着长剑,单手负在身后,稳稳的站在那边,这一刻,静得瘆人。 夏艺正倒在雪地里,发现身体已然动弹不得。 “小夏快逃!“方正大步流星,提着钢刀连弩前来支援。夏艺正想要大叫莫来,却发现自己便是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那个男子披着轻薄的黑色披风,头戴着斗笠,仿佛再大的风雪也无法令他感到寒冷,想必是内功修为极高的人。他的剑上透着寒气,而这漫天飞雪却不及他的表情更让人生寒。 下一刻,听到一声惨叫,方正的连弩掉在了雪地里。之后染红了一片白雪。周遭变得安静起来了。记得第一次见到方正的时候觉得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手臂上纹上云图,他告诉夏艺正他的儿子叫云。他的刀法精湛,跟他切磋的时候总是占不到便宜,可是他的连弩才是最可怕的。这次出发之前,他曾许诺夏艺正回来送自己一把好弩,要换三坛女儿红,现在怕是换不到了罢。 第三章 援军 夏艺正倒在雪地之上,金属碰撞交织出的轰鸣夹杂着风雪的撕号,将一切绝望尽数席卷进耳中。 记忆也像被这死亡的气息所唤醒,同样的风雪夜,十年前? “那一夜,也是这般大的风雪,月亮却更明亮些。 与先生第一次相遇也是这样的风雪里,那是北方的古战场上,大明将士与反叛军刚刚进行了一场厮杀,战场上除了一具具尸体不剩一丝生气,我便是站在那边上,手里提着一把磨得无比锋利的短刀搜寻着尸体身上的财物。短刀?那是上次山贼留下的。他们除了留下这柄刀还留下了与现在这场面一般的悲剧。 我们的村落除了我都在那天被杀死,而巧妙的,我却因为昏死过去了而幸免于难,但是此刻的我又与这地上数不清的尸体,那一天我们村落里那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什么不同呢?如果此刻我发现一个人一息尚存,我便会果断而决绝的在他咽喉上补上最致命的一刀。我想这世上少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像我这般恶毒,凶狠。因为我早已不再是一个孩子。或说我不再是个活人。当我一刀割断这些人的脖子,他们便不再是自告奋勇的反叛军,也不再是一腔正义的士兵,他们都将变成尸体,毫无痛楚,再无忧虑。这一刀我练习了很久,砍断了无数根树枝之后,刀变得更加锋利。锋利的闪闪发光,这月光婆娑,我面无表情的搜寻着一切可以收集到的财物,顺便了断他们中那些悲伤的”幸存者“。待我有些疲乏了,我便找到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像远处眺望,虽然我知道看不到什么,但是总是在疲乏的时候找个远处去望。这一次,我真的望到了。 雾气很大,有个人影渐渐走近。我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来者不善。谁又会来这战场上呢?不过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打算让自己吃亏,如若他来者不善,我便找个机会将他了结了罢了。想到此处,我将手中的短刀悄无声息的藏在了身后。 今夜的雾气有些重,我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了,虽然了断了无数濒死的士兵,却从没杀过身体健全的人。此刻下定决心,我不打算轻易出手,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来是个男子,书生模样,远远看去弱不禁风像是迷路了? 果然。 “小童子,你可认得去落霞谷的路?“ 这个人长得很俊秀,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虽然看似个普通书生。但看到一地的尸体他不仅不怕,反倒笑着问我路。 我警戒的指了指身后。 其实我也不知道落霞谷是什么,在哪里,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我不想与他啰嗦,于是便指了指身后。与预想不同,书生却笑着看向了我的脚边,那是一些依稀沾染着血迹的战利品。 “啊?你是个偷儿?”这个书生摸样的人惊讶的问我。下一刻他将扇子打开,挡住了嘴巴,道:“偷儿指的路我可不敢走。” “死人的东西。” “哟,那你这不是偷了鬼怪的东西了么?“书生故作惊讶状,笑道:“真是厉害,我早便听镇子上的人说有个流浪的孩子,四处收敛死者的财物。想必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贼,世人皆是偷人的财物,你却是偷鬼的。” 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认得我,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握着短刀的手变的更紧了一些。 书生的扇子上画着漂亮的山水,他爽朗的指着扇面笑道;“神偷小哥儿,你可认得这里?此处画得便是落霞谷了,我要去这里。“ 我指了指身后,“那边走。“ 书生听罢了,将扇子轻轻合上,我当他要说什么,却微笑着将扇子轻轻敲在了我头上,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说谎。“ 便是这一瞬间,本能的,我将握在身后的短刀向书生的手臂划去,而书生的扇子轻轻向下一展。只是瞬间,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顺着刀柄涌入了手上,一个拿不稳,我手中的短刀便被远远的弹了开去,直插入一块干涸的土地里。 月光驱散了乌云,皎洁在刀身上。 我惊讶的甚至张不开嘴,却没发现那副山水图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书生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清爽的笑,他朗声道:“我要去这里,落霞谷。一路上尽是些鸟啊兽啊的,也怪无趣,不如你与我同行了吧。“ 不等我说话,书生便将我一把揽在怀里,指向他来的方向,笑道:”看到那边了么,落霞谷就在那边。又指了指我的身后,道:“那边怎么会是我们落霞谷,你走错路了,同我走罢,我来教你用刀。刀可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 远处,是我的刀。 夏艺正忽地大笑了起来,十年前也是,此刻也是。 “哈哈哈哈!” 斗笠男子将剑轻轻抬起,看不清表情,却听的出他的惊愕“还能站得起来?” 风雪里,夏艺正缓缓站了起来,远处不再是那柄短刀,而是绣春刀。 “锦衣卫,岂会这般轻易的倒下?“夏艺正口中满是血腥味,但是嘴角却挂着笑意,”这些年,想必我却忘记了,那个男人教我的东西。“ 斗笠男子冷哼一声,“魄力倒是不错,可是你接的下几剑?“ 话音刚落,长剑已至。如惊风一般,快得骇人! 夏艺正持刀之手未动,却是侧着身子用左肩膀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剑。 “躲不开不躲便是了!“待到长剑刺透了左肩,夏艺正左手猛地抓住了剑身,另一边右脚早已深深插入了雪地,顶住力势,刹那功夫汇聚内劲,用力抡起右手中的绣春刀劈向了男子。男子意欲拔剑却未料到夏艺正左手用着内劲儿,只见他左手血光四溅长剑却只是拔出了几分,而另一边夏艺正的长刀却已然以风雷之势赶到。不及多想,男子选择弃剑后跳。却见到夏艺正清秀的脸上挂者此刻世间最可怖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他在说,“得手了。” 借着挥刀的惯性,夏艺正右足奋力一点,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斗笠男子,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夏艺正长刀连斩,越斩越快。远远看去一个清秀的少年身上插着一柄长剑,手中舞着一柄细长的钢刀,长发凌乱,风雪之间月色映得绣春刀身寒气四射,仿佛无数道青白色的将他周身环绕了一般,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却是足尖轻点,身子向后不断后跳,放佛每一刀都将触到他,而在最后那一瞬却又被他躲了开去。 众刺客见状皆是冲来支援,一拥而上围攻夏艺正。便是片刻功夫,男子远远退到远处。定下神来,却见夏艺正长刀狂舞,下一刻再次劈砍出一条血路冲向自己。“好功夫。“ 斗笠男子从身后的刺客手中接过一柄长刀,正欲再次迎战却听到远处一阵轰隆巨响。只见身后无数铁蹄白袍的骑兵赶到,各个身披精湛的钢甲长枪,身后插着旗子大写着[北]字,却是镇北提督府的援军赶到了。 第四章 胜负 “是援军!“伴随着李铁锤一声惊呼,场中的众人皆是士气大振杀意炸裂,那山边镇北提督府的大旗飘荡,正是援军赶来。 斗笠男子见状将手中的钢刀向马车一指,指挥道:“速速将人给我夺来!“说罢身子如那离弦之箭飞速奔向马车上的少女,夏艺正一旁挥舞着钢刀对敌,见到黑压压一群刺客之中,他长袍飞舞,伴随着漫天飞雪那手中的绣春刀如同一道道闪电飞速旋转劈砍,愣是将一个个刺客尽数砍翻在地,血涌如河。夏艺正杀意大作此刻眼中人影渐渐模糊,曾经的先生对自己说过这般话, “你若遇到强敌,那便将自己的真气尽数释放出来,凭着那本能去迎敌,这就是你的极限。“ 想到此处,他调节内息,双目微闭,将那丹田内的真气尽数释放了出来,便有那夏艺正周身真气大作,热浪层层。而后手臂上,后背上,腿上尽是伤痕却再也感不到痛意,那周身被冰蓝色的微微光芒笼罩着,而这微光之中,那一个个伤口也在缓缓愈合,那断臂的男子见状不禁暗自惊叹,”这是什么内功,竟有如此强大自愈力!这莫不是那魄?” 那边斗笠男子冷冷一瞥,暗惊“水寒星魄?“ 此刻杀手一众人倾巢而出攻向马车,夏艺正睁开双眼,再次挥舞起手中的绣春刀,这次再战只觉得体内寒意流窜,那手上充满怪力,这种感觉却是生平头一遭,便不由得一声怒吼,那真气席卷着周身的雪花旋转四散,只见夏艺正修长的身影夹杂着冰蓝色的刀光冲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中,便有那无数刀剑刺向自己的瞬间好似被那股寒气所阻而攻势变缓,借着这个空挡夏艺正使出一招【力拔山兮】将绣春刀绕着周身环绕一周后由下而上挑砍,那身旁无数的手臂被斩飞到了半空,迎着哀嚎声,又一招【大漠长烟】,向前飞起一步的同时右手握着刀盘由内向外右侧撩出,同时再次飞起一步提膝盖左手握着刀柄贴肩向左猛劈,便是瞬间杀出了一条血路。 斗笠男子冷哼一声不去,提到快步奔向那马车,林不平见势提起绣春刀以左脚为轴身体后倾,右腿屈膝提起,见斗笠男子杀至跟前的同时勾起脚尖,握刀的右手随着转身而向后反撩。使出一招【凤凰回巢】 “林家八卦刀?儿戏一般。”斗笠男子将身子向后一仰躲过那一招,便见那边林不予在他身后一招【瀚海捞月】便是提刀挑砍男子后背,这一招前后夹攻配合的浑然天成正是林家兄弟默契之所在。 斗笠男子于半空中将身子一震,只见那身后的斗篷被真气顶得炸裂一般飞向了天际,而林不予刀尖未至已然感到巨大的金色热浪袭来,便觉握着钢刀的手臂酸麻无比,这一刀被硬生生的撞飞了出去,瞬间功夫男子转身挥出一掌,这掌风刚猛无比,林不予喉头一甜喷,身子再不听使唤被打飞到了雪地里,出了大口的鲜血。 林不平见状又惊又怒,再顾不得招式套路,索性牟足全力将刀推向男子,男子冷哼一声飞出一脚直将那林不平一脚踢飞了开去,见他在雪地里滚了几滚,再站不起来了。 “什么锦衣卫,不过三流而已。”男子望着那边冷冷道。说罢将手中长刀指向前方马车上的少女,高声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斩断了你腿带你走?” 少女呸了一声,意欲驱马逃跑,斗笠男子冷笑,将手中长刀一挥,便有刚猛的真气袭向马车,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啷当一声,那手中的枷锁竟被切断了。 “你敢,你敢伤我!”少女险些瘫倒,却是扶着马车,怒道:“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哦?”男子提着刀,缓缓朝着马车缓缓走去,边走便道:“那我只好。。。。。。” 话没说完,身后一股寒气袭来,男子眉头微皱,侧身躲过夏艺正的飞身一斩,刹那功夫,夏艺正挥起左肘横撞男子,男子提膝去挡只感寒气侵体,借着力道向后一跃拉开了距离。马车之上,少女惊呼:“俊小哥小心!” 男子缓缓落地,笑指着身后的马车对夏艺正道:“你真当你走的过来?便是有那水寒星魄又如何?” 夏艺正单手持刀喘着粗气,方才一击已然是他最快的速度,却依旧被男子轻易化解,又看那倒在雪地里的林家兄弟,不禁暗想:“此人的实力高过我太多,便是先生传我的那方法也行不通了。” 断臂男子站在远处,看着对峙中的二人,黯然道:“金星天魄对水寒星魄么?” 夏艺正缓缓压低身体,屈膝弓足,将刀提到眉前一横,正是【白马入林式】的起手动作。 斗笠男子将刀提起,笑道:“你想强攻?不如放下兵刃,我倒可饶你一命,你也算是可造之材。为了这女人怎值得搏命呢?” 夏艺正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锦衣七虎押解的犯人,上头要活的我们绝不会带个死人来。“ “哼,有趣,你倒是。“斗笠男子正在说话,那边夏艺正伺机已久,待到男子放松戒备之时大步流星冲将上前高高跳起便是凌空一劈!男子冷哼一声,见他周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内力涌动,当那真气蔓延缠绕到刀身之际不过简单的向上一挑,便将夏艺正蓄力多时的一击格挡了开去,“你这小斯,竟在我说话的功夫偷袭!” 夏艺正俊朗的嘴角上扬起一丝笑意,借着那一股金色内功的冲力惯性,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飞向了男子身后,男子却是心中一凉,“糟糕!!他的目标是马车!!” 只见夏艺正如同一道闪电一脚踩在那马车之上,下一刻将那少女一把搂在了怀里紧紧抱住,朝那悬崖飞奔而去,斗笠男子饮恨将长刀朝那夏艺正抛去,却不等长刀飞到,夏艺正已然抱着少女纵身跳下了悬崖。 第一章 梦境 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夏艺正看到的是无尽的皑皑飞雪,漫天的银白色花瓣在那风声的咆哮里尽情旋转着,扭转着倔强的身躯。他的怀里,躺着少女,她的脸被风吹得通红,笔挺的鼻尖上落着几片雪花。 记得那时候抱着她一同跳下了悬崖,却为何侥幸活下来了。这般想着,夏艺正想要起身,却发现刚想要动弹便感觉周身剧痛无比,仿佛那身体已然裂成了一块快,此刻随便那一个动作变能将身体重新撕碎。喘了几口粗气,夏艺正试图调节内息运气恢复,但是静脉却再无反馈,他不禁苦笑道:“看来我筋脉已然断了。”此时便是连呼吸也是痛苦无比的,缓缓转过去看那女子,见她胸口尚有起伏,那嘴巴微微张着仍有气息,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犯人还活着。”但随即转念又想到:“此刻我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了,她若是醒来,想必我也是性命难保了。死之前,却都未能去那扬州看看焰火。”便是这般想着,夏艺正又一次陷入了梦境。 午夜,风声萧瑟,落叶遍地时节总是令人不自觉的心生寒意。在郊外的小径上,书生模样的少年走在前边,他身后跟着个孩子,二人借着微微发白的月光走在那路上,终究是个孩子,终究精疲力竭了,书生也似看出了孩子的疲态,随手将他身后的包袱摘下放到自己肩上,关切的问道:“还累么?小夏。” “累倒也不累,不过是脚有些痛。”夏艺正抬起头,是书生的笑脸。 “那好,我们再歇息一下吧。” 夏艺正摇了摇头,“先生,我们已然赶了三天的路,为何还不到那落霞谷呢。” “这。。。”书生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的笑意,“我们还是要再走一段路的。” 夏艺正低下头继续赶路,低声回了句,“哦。“ 书生苦笑了一下,几天接触,夏艺正与自己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毕竟是个孩子,虽历经苦难心境较之同龄的孩童更加成熟些,不过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想到此处,书生摸了摸鼻子,心中盘算着什么。 “先生,如您所说,三天之后那船夫便要走了,不过这些天您究竟去了何处却耽误了这时间。“夏艺正冷冷问道,言下之意却有些埋怨书生耽误了时间才害的二人现在这般连夜赶路。 书生若有所思,道:“哎,许久没有离开那落霞谷了,发现这世间呀,总有些好玩儿的事物,一个不留心,便耽误了些许时辰了,哈哈哈哈。“ 夏艺正“恩“了一声,又听书生道:”不过小夏,你可听说过焰火?“ “恩。“ 书生兴奋道:“扬州有个焰火匠人,他做的焰火真的是世间一绝!下次我们出谷,我便带你去那扬州看个痛快!!” “嗯。”夏艺正丝毫不屑于掩饰自己不感兴趣的神情,追问道:“我们隔许久才能离开落霞谷么?“ 书生点了点头,“是的啊,咱们落霞谷呀,是隐世,住着的都是那些个世外高人~能够找到咱们落霞谷的船夫世上只有那一家,这一家人世代为咱们落霞谷摆渡,每隔上三年才来一次。“ “三年?“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三年。这个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我也不太清楚缘由,怕是为了防止那世人找到咱们吧。“ 夏艺正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我下次出谷,岂不是都十一岁了?“ 书生不禁笑道:“哈哈哈哈,十一岁还不是个孩子?又有何不同呢。“ 见夏艺正不做言语,书生低声问道:“小夏,你不是想要报仇吧。“ 像是被看透了心思一般,夏艺正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倒是听说过你们村庄的惨案,加之你的那把练习用的刀,还用想么,你一直在苦苦修炼想要去找那些山贼算账不是?你收集那些个钱财可是为了雇佣个赏金猎人随你一同报仇?毕竟那一众山贼仅凭你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夏艺正默默回头看了一眼书生,道:“恩,就是这样。” 书生点了点头,良久,神秘道;“小夏,待到你离开落霞谷两次,即是六年之后,你 一个人便可以去找那群贼人算账。“ “那群贼寇,足足百余人。”夏艺正的眼神空洞异常,即使是再提及那些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再看不到伤感与痛楚了。 书生笑答:“那又如何?你一人足矣。“ “不要把我当作孩童哄骗。“夏艺正斜看了一眼满脸神秘的书生。 书生轻轻摇了摇头,答道:“你可听说过那常山赵子龙长坂坡单枪匹马酣战八十万曹军的故事?” “先生,又要讲故事了。”夏艺正这般想着,虽然听过无数次这个故事,夏艺正却摇了摇头,道:“没听过。“ “当真!“书生却是兴奋异常,长夜漫漫旅途苦涩,总要有些个话题的。 书生继续说道:“那好,我便给你讲讲罢。“ “好。“ 次日正午,书生慵懒的从废弃的山神庙里探出头来,发现外面依旧阴雨绵绵,不禁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夏艺正却正靠着贡桌酣睡,他的手里握着那柄磨得锋利至极的短刀,想必是做了噩梦,表情十分的纠结。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走到那行李里取出冰冷的馒头,刚刚放入口中,心中便随即想道:“真是难吃。” 书生的伞被那狂风吹得四散开来,二人不得不停止赶路,好在途径一座破庙,便生起了火来取暖避雨,这一番折腾,之前披星戴月的赶路便成了徒劳,书生坐在火堆前伸着手烤着火,一阵狂风袭来,篝火险些要灭掉,书生调动内息,将内力汇聚在那掌心激起真气,便是这时他的掌心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又将那篝火再度燃盛了。 “恩?”书生看着自己掌心,再转身看了看酣睡中的夏艺正,低声道:“他的资质又如何呢?” 书生那边想到此处不禁好奇心大作,站起身来抖了抖尘土,蹑手蹑脚走向那夏艺正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脉搏,便是这一触之间,书生手上真气散发出的微光被放大,一股暖流涌向他周身,书生忙将手抽回,惊愕的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少年。便是再度伸手去触,却见夏艺正猛然惊醒反手扣住书生的手腕,他身材娇小轻盈,借着力气将双腿狠狠锁住了书生的脖子,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纯粹的防御本能却让那边书生狼狈不堪,赶忙笑道:“哈哈哈哈,你这是做什么。” 夏艺正见是书生,忙从书生肩膀上放下双腿跳了开来,怒不可遏道;“你才是做什么?” 书生又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对不住了,小夏,刚刚我试探了你的脉搏,探了探你的天赋。” 夏艺正皱起眉头,”天赋?“ 书生似乎难掩自己的兴奋,道:“不错!世人为万物之灵长,自出生便身带灵气,而这股气随着修行是可以提升的。“ 夏艺正点了点头,“我听说过。“ “而除了气,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魄。“书生说道此处,将真气汇聚在手心,便见他手心出现了一团淡淡的白光。”这便是魄,魄与气为人之根本。世人痴心于修气,修身,便是那些内功高手,外功高手,却忽视了那魄力。皆因那修气修身,三年便可得小成,五年便可得大成,不同的流派又有不同的修习方式,为后天功。而魄是先天功夫,为人之天赋,不会随着修习方式,流派而改变,是固有的。要看天赋。有些人体内有魄,而有些人并没有魄,有些人修习五十年都无法运用魄力,而有些人一年功夫便可将它运用,正因这修习魄的门槛太高,又看天赋,才渐渐被世人所遗弃。我方才便是在用我的魄去看你的魄。“ 夏艺正心中莫名生起一阵狂热,方才书生的反常举动与现在的兴奋神情分明证明自己身体里隐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便是那魄。 便是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夏艺正问道“那我的魄呢?“ 书生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仿佛激动不已,”小夏,你是有魄的。而且还是与我一样的水星之魄。“ “水星之魄?”夏艺正皱着眉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变成一个高手?” “高手,什么是高手呢?” “自然就是可以找到那群贼人,将他们尽数杀光。”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对那群贼人的怨念倒真是深的很,不错,你可以变成一个高手,但是水星魄并非杀人用的,而是救人用的。” “救人。” “不错,水星之魄觉醒之后,可以与许多内功配合拥有治愈的能力,不过小夏,拥有魄可不代表就能运用这魄力。仍需看那天意与你的悟性了。 “我的救人毫无兴趣。”夏艺正这般想着,倒也没说出来,心中的失望之情却也彰显无遗,问道:“那先生打算何时开始教我用那魄呢?“ “待我们回到那落霞谷,我自会教你。”书生点了点头,“首先,你要从内功开始修行,毕竟这魄的运用远比那内功要复杂的许多。路要一步一步走。”说着,外面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便有那马儿的几声嘶吼,门外四个披着蓑衣的侠客下了马,大步走进了这草庙里。见到夏艺正书生二人,为首的汉子抱着拳道;“这风雨太大,不得赶路,借个屋檐避雨。打扰了。“ 书生亦是还礼,“客气客气。同为天涯沦落人。“ 那汉子点了点头,就听得屋外有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进来,“爹,那马儿被雨淋的好惨,可以叫它们也进来么?“ 汉子眉头一紧,看了一眼书生,转身道;“莫要胡闹,双儿,你给我进来。“ 夏艺正冷冷瞥了一眼屋外,却见一个穿着红色衣衫披着大大蓑衣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也是五六岁模样,生的冰雪聪明可爱至极。 “可是爹,它们好可怜。“ 几个大汉却是笑了,为首的道;“你这丫头,人家马儿可不怕这大雨,再不听话小心我不带你回家了。“ 小女孩撅起了嘴,低声道:“就是很可怜嘛。” 第二章 客栈 原本便不大的草庙,此刻站着七个人,夏艺正与书生坐在那神像旁,那边四个汉子一个小孩子在门口烤火,小女孩似乎牵挂着那马儿,总是不住的往外看,而一众汉子皆是身材魁梧带着武器,一眼便是江湖人士。书生心知这伙人来历不凡,便是也不多说,只与夏艺正在那边吃着干粮,夏艺正对自己的魄充满兴趣,盯着双手发呆,似乎想像那书生一样让手掌发出微光。 傍晚,雨下的越发大了,书生心系路途不禁暗自发愁,站在那门口看着一块块巨大的铅云叹着气,那边为首的中年汉子似乎看出了书生的心情,便是问道:“这位小哥,你是要去哪里呢?” 书生苦笑着答道:“要赶去北方乘船。” “哦?”中年汉子道,“此处向北,可是要去那奴儿干城?” 书生点了点头道“正是。” “镇北提督府。”汉子道:“我们也是要去那镇北提督府呢。小哥儿你若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上路,我们可以借你们一匹马。” 小女孩闻声站了起来,嗔怒道;“爹,不行!这马儿一路走来受了这么多罪,还要两个人同乘一匹,不行!” 书生尴尬的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夏艺正却见他依旧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双手,那边汉子似乎有些个恼怒了,道“你这孩子,总是这般任性。“又对书生道:”先生莫要客气,相逢即是缘分,既然大家都要去那镇北提督府,不妨与我们同行罢。“ “不行!“小女孩闹得却是更厉害了。 书生笑道:“这,还是不麻烦了。“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无奈的笑看着小女孩, 为首的中年汉子道;“哎,双儿,你不是想做那锦衣卫么?“ 小女孩愣了一下,狠狠点了点。 “既然你要做那锦衣卫,就应当学会与人为善。“ “可是。”小女孩似乎想要辩驳,想了许久,红着脸道;“那,那你们也当与马为善!” 众人闻声皆是大笑起来,那边火堆烤的吱吱作响,夏艺正抬起头看了看小女孩,问道:“锦衣卫是什么?“ 场中几人不禁将视线转向了夏艺正,小女孩大步走了过来,仰起头,道“锦衣卫啊,锦衣卫就是那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啊!“ 书生嘴角轻轻一扬,见四个汉子笑意盈盈,便是猜出了几人的身份,当下道:“不知是官爷们,真是得罪了。“ 夏艺正望着书生,道:“官爷?“ 那边小女孩更是神气了起来,走到夏艺正跟前,朗声道:“我叫单双,这群叔叔们还有我爹,都是咱们大明锦衣卫。以后我也会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当官的么?“ 单双神气十足,“自然!我爹可是当朝锦衣卫总指挥是,四品大员!“ 那边书生惊愕的看着中年汉子,道:“锦衣卫总指挥使,铁手神鹰-单离,单大人?“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正是了。“ “久仰大人的威名。“书生郑重的又一次施了一礼,“早便听闻过铁手神鹰的大名,今日 有幸与单大人一同避雨,可谓是荣幸之至。” 单离抱着拳道:”江湖上的兄弟们给单某一个面子而已,。“ 那边书生模样的男子拱手道:“在下朱玉书。”身材魁梧些的男子将手中的钢刀靠在墙角,道:“在下李平。“说罢指着那边生火的年老男子道:”那位是张三爷。“ 书生拱了拱手道:“在下夏书生,这是我亲弟弟,小夏。“ 夏艺正见状向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寒暄了。 几人互相寒暄一番之后,便各自坐下烤火。夏艺正心中暗想,“先生常年住在那落霞谷中,却也听过这人的名号,看他的样子,这人定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再看那同行的数人,各个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谈笑间也是威武不凡,各个神采奕奕。而那小女孩年纪虽小,腰间却别着一把精致的短剑,看似平日里来也是修习过武艺的,不禁暗自羡慕,自己若也有这般的机会与这些高手在一起,报仇便就有望了。 次日清晨,仍在睡梦中的夏艺正听到几声马叫声,周身的湿冷感促使他睁开了眼睛,天色一片漆黑,书生与几个锦衣卫已然准备好了行李,那书生见夏艺正起来了,爽朗笑道:”小夏,你起了。“说罢无奈的望向了那边,只见单双正趴在身材魁梧的单离后背上酣睡。夏艺正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中苦涩之情突生,不多说话便拿着行李走出了山神庙。一日一夜的风雨过后,遍地的落叶,泥土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之气,闻起来舒服至极。夏艺正拔了几把鲜草,递给马儿,书生心中暗想,这孩子倒也可爱。 于是众人便纷纷骑马上路,夏艺正坐在最后与书生同骑,望着前方的那单双心中不是滋味。原本三天的路程仗着那马儿的功劳,便是不过一日功夫已然走了两日多的行程,这天午后天色将暗,一行人来到一个山谷里,沿着河流前行半日后书生见山边种有果树,料想那边有人家,便随着果林长行,不过半个时辰便看到一家客栈。 客栈高二层,装潢简单却不失庄严感,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三个字“云来客栈”书生与单离一番商议后觉得应当休息一夜,让那马儿松松筋骨,几人便下马投宿,夏艺正问书生,“不会耽误行程么?“书生笑道:”还有一日一夜,赶路却也来得及。“ 推开门来,见一楼是大厅,摆放着几套饭桌,二楼应当是客房,此时正值晚饭之际一楼坐着两桌江湖人士正在进餐,见到夏艺正等人不禁也是默默注视,倒是单离等老江湖也不在意,唤来那小二开了几间客房,又吩咐他安抚好那马儿,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叫那小二准备些干粮,夏艺正书生二人与单离等人坐在那右边大餐桌,也不顾那边人的注视,大吃大喝起来,一路走来众人皆是狼狈不堪却又哪有机会好好吃顿饭呢。 这边书生正为夏艺正夹菜,那边的一伙人中走来一个男子,提着一壶酒走将了过来,笑道:“几位英雄是要去何处啊?“ 书生与单离对视一眼,朱玉书提了杯酒站了起来,答道:“我们要去北方。” 男子略有所思,见这一众人皆是江湖中人打扮,却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却是有些奇怪。 书生笑道:“先生您呢?”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指着那两桌道:“我们是走江湖的商贩,这不是要去北方 看看,有无金银可捞啊。”随着男子的目光,众人望向了那边,只见两桌坐着四个人,男子继续介绍道:“在下是做那小生意的,便叫我老王就是了。那边那个高个子的 是车夫老李。矮胖的是老杨,女子是家妹小王。黑炭脸的汉子是小包。” 夏艺正身旁坐着单双,单双低声道:“你说这群人真是商贩么?” “恩,不知道。”夏艺正夹了一口肉到嘴里。 似乎早料到夏艺正会这般答复,单双一脸神秘道:“我看倒不像,哪有商贩生的这么凶悍的。” “恩。”夏艺正道。 单双继续道:“我猜啊,他们是镖师!” “镖师?”夏艺正一脸疑惑。 “不错,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镖师总是喜欢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夏艺正默默望着那边,心中暗想:“既然是镖师,又何必这般麻烦的跟别人介绍自己,安静的住下不就好了么?” 单双见夏艺正一脸狐疑,道:“你看他们貌似友善,其实只是来探探我们的底细,那什么老王,笑里藏刀的样子,才是真的老江湖呢。“ 夏艺正缓缓点了点头,心说:“有道理。“ 班主老王那边提议道:“诸位大侠,相逢即是有缘人,不如今夜我们便在这儿举杯畅谈如何?“ 单离答道:“一路走来舟车劳顿,还是罢了吧。“ 老王笑道:“哎,单大侠,我们这儿背了几坛子好酒,就不要客气了。“ “莫不是您有事相求?“李平向来心直口快,便是直截了当的将话说了出来,单离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老王。 老王班主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即答道:“不错,不错。这北边盗贼霍乱,虽有那镇北提督府,但我们这一群人依旧是不安的很,若能有几位大侠相伴上路。。。。。。“ 朱玉书喝了一杯酒,对单离道:“这酒却是无味。大哥,我倒觉得我们可以买些个酒来喝。” 李平将怀中的腰牌一亮,走到那老王身边,低声道:“这酒水,你却莫要耍花样。不然有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王见到腰牌,不禁脸色惨白,随即又转惊为喜。忙是点头道:“竟然是官爷,太好了太好了。跟着官爷们上路,那我们可真是安全了。“ 单离见状,只得掏出银两,道:“这美酒可以尝尝,银两你可一定要收下。“ 老王那边见到银两,便将它收进了怀中,笑答道:‘好好,小人这便去准备这佳酿。“ 说罢,走回了桌前与一众人说了些什么,但见众人皆是投来了惊讶的目光,想必是被锦衣卫的身份吓到了,便有那小包受那老王的吩咐,提着灯笼走出了客栈,不一会儿左右双手提着两坛子美酒走了进来,想必是去那货车上取酒了。 夏艺正望着老王,又看了看小包,心中暗想:“奇怪了。” 待到酒过三巡,众人方才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相互畅谈了起来。夏艺正与单双不饮酒,二人便在那门口闲坐着发呆,单双见当下只有夏艺正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不禁对他渐生好感,攀谈道:“小弟弟,你是哪儿人呀?” 夏艺正盯着单双,淡淡道:“小村子里的人。” 单双看了一眼那边正在与众人谈笑品酒的书生,又看了一眼夏艺正,道:“你那个大哥哥倒是生的眉清目秀,俊朗的不行,再看看你,怎么看都是一个土包子。” 夏艺正常年靠盗窃尸体上的金钱为生,少与他人交谈,更何况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不禁心中生出一股暖流,眼前的单双倒令他想起了自己村子里的小伙伴,那红彤彤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想到此处,夏艺正竟看的痴了一般。单双见夏艺正望着自己望到痴了,莫名心生一股怒火,抬起手便给了他一耳光,怒斥道:“你看什么看!” 夏艺正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打了脸,当下皱着眉头想要反击,却见单双那边也怒不可遏,俊秀的小脸气的通红,怒道:“都说了不许看!” 朱玉书与李平等人吃酒正欢,见两个孩子起了争执,不禁朗声笑了起来。单离心知又是女儿胡闹,不禁将酒杯一放,走将过来怒道:“双儿!” 单双见父亲走来,更气的不行,见她冲着夏艺正狠狠道:“你可不许告状!” 单离无奈的叹了口气,隔着老远道:“你这丫头,可有是跟谁学的恐吓别人了!!!” “爹,还不是跟你还有几位叔叔学的。”单双抱着肩,学着张三爷的语气神态道:“格老子的~!你倒是说还是不说,在我们锦衣卫面前还敢扯谎,你那脑子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这一学惹得场中众人皆是捧腹大笑,张三爷大口喝了一口酒,道:“格老子的,这正是老子的语气。” 单离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将来是要嫁不出去了。” “我才不要嫁人!”单双这边反倒神气十足,“将来,我要当那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提着绣春刀,穿着飞鱼服,闯荡江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乌龟兔子来了,我都给他抓走了去!” 那边王家小妹却是边笑边道;“小官爷可不敢乱说,这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要嫁人的呀。” 单双见王家小妹十六七岁模样,生的俊俏的很,不禁心生喜欢,红着脸也不再说什么。 “还不快跟小夏道歉。”单离走到单双身前,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仿若一面大山,将两个孩子的身子都藏在了那阴影里了。 单双方才还活灵活现,此刻见到父亲偏袒着外人,却气的不行,道:“我偏不。” 夏艺正摸着脸,见单双气的不行,又见远处的书生正微笑着看着这边,便摇了摇头,冲那单离道:“她不曾打我。” 单双看着夏艺正,气的不行,道:“你这骗子,我分明打了你,爹他说谎!” 单离看着夏艺正轻微浮肿的脸颊,怒道:“你打人还有理了不是?” “哼,反正我不扯谎!” 书生那边起身,笑道:“单大人,孩子之间游戏而已。”说罢轻轻将扇子打开,冲着夏艺正招了招手,夏艺正便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单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单双,单双却冲他吐了吐舌头。 书生轻声问身边的夏艺正:“为何你要说谎呢。” 夏艺正云淡风轻道:“我觉得太麻烦了。” “麻烦?”书生摇着扇子,不解的问:“什么麻烦?” “我又不需她道歉,何必纠结这些,打都打了。“ 书生点了点头,道“这样啊。“ 第三章 凶手女尸 夜色渐浓,酒意也深了。这边书生似乎微醺,脸色红润,而那边老王与几位同行之人也是喝到了尽兴处,又叫来了小二点了些酒菜。便见小王问老王道:“哥,不需得替大嫂点几个酒菜么?” 老王爽朗笑道:“不,她应该已经睡去了。” 书生这边闻言,问道:“这楼上还住着同行的伙伴么?” 老王答道:“不错,贱内因感风寒,住在了那楼上没有与我们一同用餐。” “我倒懂得些粗浅的医术,可以替夫人探探脉。”书生微笑道。 老王愣了一下,道:“不必了,贱内应该已经睡熟了。此时将她吵醒反倒不好。” 小王那边问道:“大嫂真的没事了么?“ 便是此时,坐在门口的单双忽然站了起来,惊呼道:“救命啊!“ 众人闻声皆是起身便有那李平朱玉书等人身手敏捷提着武器大步流星赶到门口,单离身 子一跃来到门前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里。“怎么了!双儿。“ 只见单双在单离的怀中,她的手指方向,马厩处浓烟滚滚,竟然是马厩着火了。 “糟糕了,我去救那马儿。“李平与张三爷对视一眼,提着钢刀大步冲了出去,单离转身吩咐道:”快叫店家取些水来!“ 只见远处的马厩哀嚎不断,一匹黑色骏马受到惊讶过剩,直接冲出了马厩,而它背上竟然驮着一个人。 “盗马贼!“那边小包指着黑色骏马,道:”这是咱们的马,老板。“ 老王那边闻声大惊,忙冲到门外,怒斥道:“他娘的,我的马,我的马!“却是刚刚走出客栈门,便感头顶一股凉意袭来,无数液体落在了头上,下雨了?这般想着,却听到身后单双小王二人的惊呼声。转过头来只见众人用惊愕的眼神盯着自己,放佛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一般,便是伸手那么一摸,自己头上竟然全是鲜血,再抬起头来时,吓得身子瘫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众人见状皆是冲了出去,只见客栈二楼窗户打开,一个无头的红衣女子此刻站在窗前,而她的脖子处正疯狂的向外喷射的鲜血,此情此景诡异至极,小王指着那女子道:”嫂子,嫂子。。。。。。“说到此处,也吓晕了过去。 单离一把捂着那单双的眼睛,指着那边的偷马贼道:“速速追回那个奸贼。“ 李平张三爷提着绣春刀奔至马厩处,左砍右劈将那马厩起火之处尽数砍翻,见火势平息忙起身上马冲着那黑马追了过去。 夏艺正站在那边,又看了看书生,书生此时抱着双肩右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一般。便问道:“先生,那偷马的贼儿是凶手么?” 书生似乎被夏艺正的话吓到了一般,反问道:“你为何会这么问?” 夏艺正指了指头顶那无头女尸,道:“杀人者若是贪图钱财,为何要杀人烧马,悄悄离去不是更好么?” 书生冷冷一笑,道:“说的不错,继续。” 夏艺正学着书生的模样,抱着肩膀摸着下巴,道:“这些举动,倒更像是刻意提醒我们,他杀了人,要走了,像是表现给我们看得一般呢。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单离在一旁捂着单双的眼睛,向夏艺正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道:“先等李平张三的消息吧。“ 午夜,客栈里小二与店老板满脸愁容,却是在自家的店铺里出了这桩子诡异的命案,老板也算是倒霉了。好在有那单离等一众官爷,店老板吩咐小二做了几桌饭菜,道:“老爷们,这杀人者一日不能捉拿归案,我们这小店就一日不得安宁,还要拜托诸位了。“ 商众们此时将无头女尸收敛,见她那人头落在屋外角落,吓得小包也昏厥了过去,直到半个时辰过后才缓缓苏醒过来。此刻,一楼大厅众人围坐一团等待消息,不多时,门被推开,李平张三牵着走失的马儿回来,见二人神色,众人便猜到了结果,李平无奈的将绣春刀往桌上一拍,道:”我们追到时,那贼人已然不在,只有马儿停在河边饮水。“ 书生与单离对视一眼,夏艺正那边狐疑道:“不对,既然要逃,为何要抛下马儿?“ 张三道:“会不会是顺着河流逃了?” 老王那边大哭道:“这奸贼竟然逃了,逃了!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老板与店小二亦是齐齐摇头,道:“看来捉贼无望了。” “不对。”书生忽然道:“这贼人并未逃走。” 此言一出,众人便将那目光投向了书生,书生见状摇了摇折扇,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像是在审视着在场的众人般,道:“这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不可能。”老杨一拍桌子,道:“案发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一楼大厅里,可是没有一个人上过那二楼!” 老王这时起身,指着那屋外道:“贱内在那楼上,我们都在一楼,怎么可能行凶。凶手定是那外来之人,爬上楼去,行凶后偷马逃跑啊!” 店小二亦是映衬道:“不错不错,按照王老爷的吩咐,我也没有上去送过食物。这二楼谁都不曾上去过。“ “此话当真?“张三将那绣春刀往地上一杵,凶狠的表情却如之前那单双模仿他的表情无二。 店小二吓得不轻,那边老板走过来道:“不敢跟官爷扯谎啊,诸位都坐在这一楼,我跟小二还有后厨的厨子都是在一楼陪衬着,确实没人在那楼上了。再说了,我们与这王夫人素来无仇无怨的,怎么会加害她呢。“ 张三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说谎!“说罢转过头来望向书生,单离见状,道:”先生,既然现场的诸位都在这一楼,那么凶手就不可能一夜都在这一楼的诸位了,不是么?“ “若是那凶手先将人杀掉,再下楼来了呢?“单双狐疑的看着书生,似乎在替他辩解。 那边众商人却恼怒了,老杨怒道:“小姑娘这话不对了,为什么那书生说我们是凶手,我们就是凶手了,再说,老王大嫂可是我们的嫂子,我们怎么会加害于她!” 小包亦道:“不错,再说当时诸位也都看到了,马棚失火的时候大嫂可是刚刚遇害,那血就是证明。” 朱玉书在一旁,低声道:“不错,当时那头颅可是刚刚被割下,若是早便被割下来了,血可早就流干了。” “不错。“书生淡淡道,”那遇害的王大嫂是在我们出门之时遇害的。是小生思考不周了。“ 夏艺正盯着书生,见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再想想刚刚他的举动,不禁暗自惊讶道:”原来如此。“ 单离那边道:“夜色已深,那贼人已然得手,便是不会再回来了,诸位尽管休息吧。明日我们赶去那镇北提督府的人来,收了这尸,贴个告示通缉那贼人。“ 老王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也罢了。这凶手,怕是抓不到了。” 书生摇了摇折扇,带着夏艺正回到了客房,房内,夏艺正冷冷的问:“先生您方才那句话,可是为了试探众人的反应么?” 书生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夏艺正若有所思,道:“因为你说完那话,便开始巡视众人,当您看到那个人时,忽然脸上露出了笑意,我便猜到您是看到了想看到的东西。” 书生用手拍了夏艺正的头,道:“妙极,妙极,悟性高的很!”说罢,继续道:“起初我只是觉得可疑,后来便试探了一番,结果却果真不出我之所料,还真是那个人,只是我还没那证据。” “先生,我们明天便要出发了,这一走,这案子不就成了悬案了?”夏艺正歪着头道,“那些个锦衣卫也不过如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恨不能早些个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呢。” 书生那边摇了摇扇子,神秘说道:“欲取之,必先予之。小夏,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夏艺正摇了摇头,“不帮。” “哦?”书生怔住了,夏艺正那边无奈的苦笑道:“即使我不帮您,先生最后不还是要逼着我去么?” 书生望着夏艺正,欣慰的笑道:“那么你快去那。。。。。。” 那边,单离将单双抱上床去,自己提着刀坐在那桌前,听得单双道:“爹,明天我们真 的上路么?“ “那是自然,时日无多了,要赶到那镇北提督府可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单双似乎不悦,道:”这案子还没了结呢。“ 单离那边却道:“你便睡吧,明早上路。“ 次日,云来客栈外商众一伙人已然装好行李准备出发,客栈老板及店小二皆是站在门 口一脸愁容。那无头的女尸被放在马背上,披着白色的被单。 “要走了么?”单离提着绣春刀缓缓从客栈老板身后走了出来,见他脸上挂着一丝愠 色,那边李平张三朱玉书三人冷笑着从他身后走出,最后书生摇着扇子与夏艺正也信步走 了出来。 老王摸着马儿,叹起气来,道:“官爷啊,我心里急着为贱内找个安身之所,所 以。。。。。“ 书生看着那边马背上的女尸,冷冷道:“王老板,既然你这般挂念您的妻子,那么还 是在这儿把那案子了断了罢。“ 说罢,张三爷朱玉书等人提着钢刀将几人团团围住,那边老杨小包可见也有功夫在身, 将那兵刃挡在了胸前却丝毫不敢造次,对方毕竟是锦衣卫,此刻只好静观其变。 单离将手上的绣春刀抱在肩上,面如寒霜,朗声道:“诸位是想与我锦衣卫比试切磋 么?“ “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那老王忙挥手示意众人放下兵刃,急道:”大家不要冲动, 不要冲动。“ 李平在那边冷笑道:“你们倒是冲动一个给老子【断山刀李平】看看!“话音刚落,手 中绣春刀啷当出鞘,便见刀身刚一出鞘他已然倾力向那马车砍去,听得一声轰隆巨响还不 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马车已然被尽数毁了去。 “这,官爷您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小王见状不惧反怒,说罢指着马背上的尸体道:”我 家大嫂尸骨未寒,你们就算是官老爷,也不该如此冒犯死者!“ 书生将手中折扇用力一合,见他朗声道:“此言差矣,不能给那死者一个清白,才是对 她最大的不敬吧。“说罢,走向一众商贩,道:“之前小生说过,凶手便在这群人中。”说到 此处那群商贩皆是面露奋色,小包道:“我们分明见到那凶手在行凶之后乘马归去了,你这 书生又说什么胡话鬼话。” “非也,非也。”书生道,“昨夜,又有谁曾亲眼目睹乘马而去的是那凶手?凶手的手段极其简单,首先,他将我们留在了一楼,这样,所有人都不会被当作凶手,而 那乘马而去的人则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本案的唯一凶手。” “先生,您这话怎么讲?凶手帮我们所有人洗清罪名?”小包冷冷问道。 书生点了点头,“不错,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所有人都误认为那骑马而去的人是凶手。这样,官府便会将那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那根本不存在的凶手身上,而真凶,便可以逍遥法外了。” 张三盯着书生,道:“可当时我们都在这客栈一楼里,那么凶手是如何作案的?“ 书生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我们都坐在这一楼吃酒谈天,可是凶手早便布置好了机关,只待机会成熟,便可以发动机关让那王夫人惨死。” 单双问道:“什么机关,你倒是说说?” “首先,那凶手将王夫人骗到窗前,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再下楼与我们吃酒。“说到此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然由书生身上转向了那边的老王。书生自是默默望向了那边的老王,而老王却不说话,只是与书生对望,那眼神充满了冷漠与平静。 书生继续道:“那凶手在与我们吃酒的时候,早已将鱼线或者钢丝一类的绳索系在了王夫人的项上,而线的那端连接的则是楼下的马匹。于是他唤人去布置了一个装置,那个装置就是这案件的关键。” 老王那边淡淡道:“先生,您说的那装置是个什么装置?” 书生指了指昨夜已然被烧的漆黑的马厩,道:“只要将那蜡烛放到一碗酒中,再将一块布条用酒打湿连在那马尾附近,待到蜡烛烧到酒,这马厩自然便会被点燃而那马儿一旦那马儿受惊,便会扯动系在王夫人项上的鱼线将王夫人的头颅割下了。至于那个盗马贼,我猜当时马背上的应该不过是个草人罢了,路途颠簸夜路漆黑,那草人颠簸掉了也不会被发觉不是么?” “可笑。”老王冷冷笑道,“这一切不过是先生的臆想而已。” 夏艺正摇了摇头,道:“不,那晚我看小包大哥提着灯笼出去,而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再提灯笼,只有提酒回来。那么灯笼去哪儿了呢?” 说罢,众人又转头看向小包。书生继续道:“证据,应当就在那找回的马儿身上,凶手本应来不及去解那鱼线。。。。。。“ 小包那边朗声道:“你这书生血口喷人。” 书生冷笑道:“不过,昨夜,如若我是那凶手,我一定会去偷偷解开那鱼线,所以我让小夏去那马厩处洒了些硫磺粉。“ 话音刚落,那边小包与老王皆是将脚抬了起来,单离那边冷冷笑了一声,道:“案件已破,拿下吧。“ “慢着!“那边老王猛地从那马背后的刀鞘里抽出一柄长刀,小包亦是将手中的铁锤高高举起,那边小王老杨老李三人亦是将兵刃高高举起丝毫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书生见状,俊秀的脸上并未露出预期里那惊愕的表情,反之是一副早已如其所料的语气继续道:”你知道你犯下了三个错误么?第一,你说你妻子已然安睡下了,其实不然,她死之时站在那窗前身上穿着红衣,想象一下,一个熟睡中的人即便被他人唤醒引到窗前,又怎么不是穿着睡袍。其二,之前我说道凶手在我们中间之时本便在试探,而你说到夫人在二楼时却指着那屋外。这便是人在心虚或者说谎的表现了。“ “精彩。“老王提着钢刀,对众人道:”兄弟们,一切正如这书生所说,是老夫设的局,也是老夫叫那小包助我杀了那婆娘。如今这些官差要抓老夫,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还是放下兵刃吧。“ 那边小王面如死灰,手中的刀却握得紧紧的,她朗声道:“哥哥,虽不知哥哥为何要害我大嫂,但小妹与你走南闯北数十年,哥哥一直待妹妹如亲生妹妹一般,无以为报,今日便是拼了这性命也要护住大哥。“ 那边小包紧张得一脸汗水,手中的短锤握得紧紧的,苦涩道;“那婆娘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并以此要挟大哥交出那笔财宝,如若大哥不从,便要将他的往事高发官府。我跟大哥实在没有办法,才。。。。。。“ “五个人,四男一女,北方,长刀,铁锤“单离摸着下巴,淡淡道:“你们便是早些年间抢过官府粮饷的那个虎跃五匪?” “不错。”老王淡淡道,“老夫本想过几年安稳日子,因此才选择了这种方式了断了那婆娘的性命,却不想终究难逃法眼,这怕是天意吧。” 书生轻轻将夏艺正与单双挡在身后,低声道:“你们两个小心,这几个人可不是泛泛之辈。随我进那客栈去。” “动手吧。”李平将手中的绣春刀高高抬起,张三爷却道:“我先来!”伴着一声长啸,张三爷举刀飞劈过去,那边车夫老李将手中的赶马长鞭用力一扬,与张三爷激战成了一团。见二人缠斗,李平挥刀与小包的短锤搏杀起来,,二人你来我往战得武器交接之声乒乓作响,那小包短锤力道十足李平行走江湖多年难逢敌手这番遇到这黑脸的汉子却是着实暗吃了一惊。老杨老王小王兄妹二人相视一眼,两柄长刀齐齐攻向单离,单离尚未动手朱玉书已然提刀赶来,见他钢刀一挑,硬是将小王的刀震出了数丈。那边老王横刀怒扫,而单离长刀猛地出鞘便有那真气从那到刀鞘中喷涌而出不过瞬间功夫那刀身已然遍布鲜血,来不及反应时,那老王已然人头落地。 客栈之内,书生摇着折扇,那旁客栈老板及店小二皆是瑟瑟发抖,夏艺正与单双二人却反倒冷静至极,虽然年幼,二人却已然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便是较之那成人更为淡定自若。不消片刻屋外再无兵刃相交的声音后,书生缓缓将门推了开来,只见那晨光之下,四个人影屹立在那门前,而他们手中握着那仍滴着鲜血的绣春刀。 第一章 佩玖 “你终于醒了!!!” 夏艺正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红着眼眶滴答滴答掉眼泪的少女。 “这不是那个重犯么,她没有杀我么。为什么在哭?”夏艺正这般想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那撕裂般的痛楚感伴着自己的呼吸一次次侵袭着自己。 “你不要说话!”少女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你知道么。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她那俊俏的脸上挂着珍珠般的泪珠,便是泪水又止不住了一般又抱着夏艺正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这王八蛋!为什么要跳崖,你可知若不是中途挂在了那树枝上,你就死定了。“ 少女这一抱,夏艺正只感周身炸裂般的痛楚感伴着少女热乎乎的泪水猛地袭来,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险些昏厥过去,少女忙将他放开,望着他清秀惨白的脸,又忍不住笑道:“幸亏你没死,幸亏你没死!”说罢又忍不住高兴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待到夏艺正再次惨叫,少女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他,忙将他轻轻放倒在那地上。 望着少女那张梨花带雨俊俏可人的脸蛋,夏艺正心中暗骂道:“这般折磨我,倒不如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奈何自己便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知道么,俊小哥儿。若不是你将我紧紧护住,我。。。。。。”说到这儿,少女忽地忍不住哽咽道:“总之呢,佩玖这条命是你救得,我会把你安全带出这雪山的。” “雪山?”夏艺正这般想着,观察了一番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山洞里,身边烤着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烤兔子,那洞口飘着鹅毛大雪,此时他不禁暗自感叹,“好可怜的兔儿,便是这么大的风雪里还是被这妖女逮住了。” 佩玖见夏艺正盯着那烤着的兔儿发呆,便是将泪珠一擦,爽朗笑道:“小哥,你定是饿了,来,我给你拿些食物。” “!”夏艺正心中一痛,平素来他最爱小兔儿,纵使他闯荡江湖与那重犯山贼厮杀时再冷血残酷,也从不肯吃那兔肉,而此时说不出话,便是想要摇头,却只有那剧痛席卷而来。 佩玖见夏艺正的头动了动,“扑哧”一声笑道:“你这馋嘴的猫儿,见到烤兔肉便按捺不住了么?你给我乖乖躺好,我自是拿兔肉给你吃。” “你这恶毒的妖女!”夏艺正暗想道:“你今日若敢这般做了,他日我必要你好看!” 佩玖那边笑着将烤兔肉拿来,见夏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便是脸颊一红,忽得嗔怒道:“你看我做什么?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说罢撕下来一大块烤兔肉塞进了夏艺正的嘴里,道:“给我老老实实吃东西!”这一塞,芬香扑鼻,夏艺正的眼角渐渐红润,佩玖那边笑道:“你这么爱吃我做的烤兔肉呀,那我明天还给你去捉那小兔子!” “妖女!“夏艺正暗自想道。 待到将最后一块肉撕下来塞给夏艺正,佩玖从那怀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瓶子,道:“小哥,你能活下来也多亏了我的小宝贝。你可知道这天底下只有你跟皇帝吃过它“说罢,将那小红瓶中的药丸倒入了掌中,小心翼翼的喂给夏艺正。 刚刚吞入口中,便觉得一股凉意席卷了全身,那疼痛感在这股凉意中渐渐淡化,再试试调理内息时,仿佛那周身的凉爽气息都被丹田尽数吸了进去,而再想动弹时疼痛感便不再那么强烈了。 入了夜,佩玖将身上的貂绒脱下当作被子盖在了夏艺正身上,自己在那火堆旁添加着枯树枝。 见她笑道:“你可知道你这一摔,砸下来多少树枝,倒也够你我用上几天。“这般境遇下她却笑得一派天真浪漫,夏艺正心中暗想:”这妖女真是古怪极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那佩玖不在山洞里,夏艺正开始调理内息,昨日那药丸功效却也极佳,亏着那股凉意,他昨夜睡得还算舒坦。此时再运气时,丹田里那股清爽感仍有残留,便是在体内不断游走起来,同时身体的疼痛感也在渐渐减缓,约莫两个时辰功夫,他的双手已然渐渐恢复力气,再过了一个时辰,连腿也能动弹了。夏艺正暗喜,同时加快速度运功调理,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竟然可以缓缓站起。 “好机会!“夏艺正这般想着,扶着墙缓缓站起,那貂绒从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夏艺正一瘸一拐走出了山洞,此时他已然三天没有方便过了。 事毕,夏艺正系好腰带,长长舒缓了一口气,便再度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你醒了?“佩玖抱着双肩,坐在那火堆旁看着夏艺正。火堆上又烤着一只野兔。 夏艺正本能的看了看腰带,见它安稳的绑在腰间,才缓了一口气,却发现身体又动弹不得了。 那边佩玖在火堆旁旋转烧烤着野兔,道:“刚刚才有起色,你又乱动。好了吧,在那雪地里趴上一个下午,伤势更严重了!” 说罢,将那兔子的腿狠狠撕了下来,走向夏艺正。 “该死,又是小兔子!”夏艺正恶狠狠的看着佩玖,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了,只得恶狠狠的盯着她,却见她修长的双手冻得通红,脸上衣服上也脏兮兮的。她走到夏艺正身旁,一边帮他吹那烤兔肉,一边道:“你可知道我抓这小兔子,费了多少功夫?”说罢,将一大块肉塞进了夏艺正的嘴里,味道却是鲜美至极。 说罢,佩玖莞尔一笑,道:“不过吃些肉呢,对你康复有利,本大小姐也只好委屈委屈了,毕竟欠你一条命嘛~“ ”哼。“ 佩玖喂夏艺正吃了半只烤兔肉,愣了一下,道:“剩下的那半只,留着明天喂你,万一本小姐没抓到的话。恩,就这样罢。“说罢,又笑道:”这儿的小兔子遇到你这吃兔狂魔,也算他们倒霉了。“ 夏艺正暗骂:“那狂魔分明是你!“ 佩玖借着火光将怀中的药丸给夏艺正吞下,便是哆哆嗦嗦的去那边生火了。 借着药力,夏艺正又开始潜心运气疗伤。 第三天午后,佩玖拎着几根枯柴回来,见夏艺正又一次倒在了那雪地里。忙将他拖回了山洞,见他双手紧紧握着一根腰带,不禁扑哧的笑了出来,替他将腰带重新仔细的系好。 “你看,知道你这吃兔狂魔在,今天我就没能抓到兔子。“佩玖在一边替夏艺正盖着貂绒,一边道:”昨天的那半只,味道虽然不会太好,但是你就凑合着吃吧,本小姐的亲自烤的呢。“ 夏艺正看着佩玖俊美的脸蛋,却见她此时已然憔悴至极,又看了一眼那半只烤兔,这才猛地想道:”却不见她吃过东西!“ 佩玖笑着将兔子一口一口喂给夏艺正,便又给他吃了药丸去那边生火,火堆旁她抱着双腿睡着了,火光微弱,佩玖瘦弱的肩膀被冻得微微颤抖。夏艺正这才意识到,她早将绒袄给了自己,而每天都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出去抓兔子,不禁心头一颤,一股情绪再难自已,拖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去。见她那双手已然被冻得通红,秀美的脸颊上挂着倦意,夏艺正鼻子一酸,坐在了她的身旁,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二人便是这般相拥着在火堆旁一同睡了去。 第二章 长夜 佩玖坐在那火堆旁,接连几日的风雪使她饱受煎熬,这番酣睡,伴着暖意,即使那远处的风声此刻也显得格外入耳。 “糟糕,早准备食物!“这般想着,佩玖惊醒。却发现此时已然是深夜,”只不过睡了一会么?“而那烤肉的香味却让她惊愕不已,火堆前,摆着一只烤兔,而那边夏艺正独自躺在一旁,身上的绒袄已然盖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睡了一天一夜,而那兔子又是谁抓来的? “你?“佩玖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夏艺正,夏艺正俊秀的脸上挂着倦容,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佩玖那涨红的俊秀小脸。 “恩。“夏艺正微声应和道:”去吃东西吧。“气息虽然微弱,而确实他已然可以说出话来,甚至抓住一只兔子。 “你去抓的那兔儿?“佩玖问道。 夏艺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捡到的,冻死掉了。“ 佩玖那边也笑道:“上次我也捡到了一只,可怜的兔儿。“ 夏艺正心中暗想:“你烤人家的时候倒是笑得开心。“不过一想到自己方才也烹饪了一只不禁心情大糟,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三天功夫,夏艺正身体却康复了许多,不得不说多亏了佩玖的那丹药,此时佩玖又掏出了小瓶子,却倒了半天,只剩下一颗了,她将药丸送到夏艺正嘴边,却被夏艺正推回,道;“你吃。” 佩玖笑道:“我又没受伤,自然是你吃这丹药。我吃你的烤肉就是了。” 夏艺正想到小兔,不禁心中一痛,将丹药接过来吞了下去,再次依照之前的方法调节内息,不过两个时辰,那丹田里凉气翻涌适用的不行,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佩玖拍张叫道:“妙极妙极,小哥你的气魄打通了。” “气魄?”夏艺正一怔,那边佩玖却笑得开心,“不错,你的气魄可算是打通了。” 夏艺正却听过那【魄】,便问道:“这魄是什么?“ ”魄,你便当它是那内功。“佩玖爽朗的笑道;”小哥,今日开始,你每天打坐调息,就如同你方才的方法就可以。不出那三年,你便可小有成就了。“ “却说的像是个高手一般。“夏艺正心中暗想道。不过那佩玖既然是江湖上兴风作浪的【胭脂盗】想必也不是一般角色,而她身上却不见有高深的功夫,当下好奇心起,便问道:”你是胭脂盗,为何帮我?“ “因你对佩玖好啊。“佩玖含笑道。 夏艺正又问:“可我要捉你去那镇北提督府” 佩玖摸了摸鼻子,道;“你又奈何我不得,别说你了,就算那锦衣卫总指挥使单离又能奈得我何?“ 夏艺正摇了摇头,道;“最后还不是被我们锦衣卫捉了去。“ “呸。“佩玖嗔怒道;”我佩玖大小姐行走江湖,劫富济贫无数,不过是累了,才教你们捉了去,你当我真的怕你们什么锦衣七虎呀?“ “毕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夏艺正冷哼了一声,继续冷冷道:“此刻你我身陷这险境,我却告诉你,便是离开了这山谷,我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你?!”佩玖一时间眼圈通红,“你竟骂我!” “你做得那些勾当,又怕人说了?” 佩玖那边一滴滴眼泪已然掉了下来,”你说,我究竟杀过谁了?“ 夏艺正只看着她,不说话。 ”本大小姐,只不过劫富济贫,何时杀过一个人了?“ ”有那些个为富不仁之徒,你大可报官去。“ ”若是那些个为富不仁之徒,正是官老爷呢?“ 夏艺正冷哼了一声,”你尽管强词夺理。“ 佩玖擦了擦眼泪,毕竟十四五岁的少女,那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她一边擦着泪珠,一边道:”本小姐从那沧州府走到那林中府,这一路走来见到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若不是本小姐出手相助,想必那些可怜的百姓都要叫那官老爷生吞活剥了去了!“ 夏艺正望着少女,再说不出一句话。 佩玖又道:“你看,你看,你无话可说了吧,虽然你对本小姐出言不逊,但是本小姐念在你舍身相救的份上,加之本小姐又是个内功高手,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你听说过那【木灵星魄】么?“ “木灵星魄?“ 佩玖道;“不错,本小姐只用了那两年世间,便通了那木灵星魄。可不是我胡诌,即便你不受伤,也绝对奈何我不得。只是。。。。。“说到此处,佩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本小姐我的身子虚弱,着了那贼人的道儿,暂时的武功全失。” 夏艺正侧目看着她,心中暗想:“这人虽为盗贼,却也不像那扯谎之人。”便问道:“那么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那唐门的人!”佩玖说到此处,面露愠色,继续道:“本小姐得罪了那唐门的人,结果一路被追杀。哎,那群人敌不过我,便下了那剧毒【噬心散】,若不是本小姐木灵星魄护体,早便死了,此刻只能用那木灵星魄护住心脉去阻挡那剧毒,若是动武,当即就会毒发身亡。” 夏艺正看着佩玖,将信将疑。 佩玖叹了口气,道:“我可是那胭脂盗,你想想。“ “好,可镇北提督府的人捉你是为何?“夏艺正问道。 佩玖将一大根树枝扔进那火堆中,喃喃道:“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的任务是护送我去那镇北提督府。“ “护送?明明是押送。”夏艺正这般想道。 佩玖看着夏艺正,笑道:“可你现在连走路都走不稳,说话也说不清。你说你凭什么带我去那镇北提督府?“ “确是如此。“夏艺正点了点头。 佩玖盯着那团篝火,道:“那个组织的人,在追杀我。便是之前的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说唐门?” “不,唐门虽然棘手,但本小姐倒也不怕他们。”说到此处,风声更胜,那团篝火被吹得四散,佩玖继续道:“那个组织,你却没听过么?” 夏艺正回想起那伙黑衣人与那头戴斗笠的男子,不禁心生寒意,自他闯荡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般可怖的对手,那人的武功之高,实在难以估量。“ 佩玖道:“那个组织的人,都是那怪物。你看到的那个男子也不过是其中之一,那个组织里比他可怕的人不胜枚举。“ “竟有比他更强的高手么?“夏艺正也望着那篝火,他自认为锦衣七虎已然是顶尖的高手,此刻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羞愧感。 “当然,那个组织与武林瓜葛颇深,虽不知具体是何来头,但整个江湖不论那黑道白道都要让他们三分。有传言,那武林盟主也是组织中的一员。不过也对,你个小官爷,整天与那些个叛贼打交道,又怎么会知道这江湖中的事。“ “拥有这般势力,朝廷岂会置之不理?“ 佩玖冷笑道;“那六扇门多年前已然着手调查这组织了,但终究无果。“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夏艺正心中暗想,便问道:”你莫不也是那个组织中的人?“ 佩玖叹了口气,道;“哎,我不过打着这组织的名字招摇撞骗,本小姐也在调查他们。却不料中途被这唐门的人误了大事。“ “你为何要调查他们?” 佩玖笑了一下,淡淡道:“因为我的娘亲便是死在那个组织手上。” “那个组织叫什么?” 佩玖转过头来,盯着夏艺正缓缓道:“长夜。” 第三章 圆月 “长夜。”夏艺正暗想,“若是这【长夜】里真的有那么多高手,他们聚集的目的又是如何呢? 佩玖笑道:“若是这长夜里使者再杀过来,你倒打算再抱着我跳崖一次么?” “这倒也未尝不可。“夏艺正用虚弱的声音答道。 佩玖莞尔而笑,嗔怒道:“你不怕死我还怕呢。不行,你必须护着我不被那些恶人欺负了去。” 夏艺正低声道:“总之,不会让你死就是了。” “那好,你明天开始按照我的手段修习那魄力。”佩玖笑道:“你可知这【魄】是极其罕见的,有那魄之人本便是万里挑一,能将它唤醒的更是少之又少。那日我见你与那斗笠男子对战时,已然唤醒了那水寒星魄。若有我精心指导,恩,对敌虽难,逃跑倒也够了。” 夏艺正曾与那书生修习过调息之法,对魄却未有了解。只知身陷险境时将那内力尽数释放后那单田中便有凉意阵阵,真气也变得寒气十足,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体力速度皆能提升,但行走江湖多年,真用这手段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佩玖摸着夏艺正的手腕,探了半响,道:“你可知道之前你故意释放真气,强行唤醒【魄】的方法是极蠢的,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一个不小心你真气耗尽便有那性命之危。“ 夏艺正心想:”先生唤我在危急时刻用这方法原来是因为这样。“ 佩玖继续道:“修魄与修气本便差不多,你可曾学过什么内功心法?” 夏艺正点了点头:“曾有位前辈赠我心法修行。” “什么心法?”佩玖侧头笑问道。 “【燃木刀法】与心诀。”夏艺正缓缓道。 佩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少林的武学,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机缘,不过这终究是少林的 二流的功夫,差得远,差得远。待我来传你一套心法口诀,你修习便是。可助你通那神、体, 气三络,使得那周身十二静脉及全身得到充分的调理,有能平衡阴阳,疏筋活络,还可助你 通那魄力。“ “我为何要听你的?“夏艺正冷冷道。 佩玖嗔道:“我若要害你,你能活过这三天么?!” 见那夏艺正不说话,佩玖继续道:“好歹本小姐也救你一命,你却这般怀疑我么?教你 不过是为了本小姐能平安到那镇北提督府,纵使吃那一辈子牢饭也比枉死强。“ ”罢了,我学便是了。“夏艺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佩玖心情大悦,便是传授了夏艺正一套心法口诀,等到那天色将亮之时,夏艺正已然背 得烂熟于心,佩玖这才安心的睡去。夏艺正静坐调息,按照那个心法再度调理内息便是正午时分体魄通畅,体内的凉爽气息不再乱窜而变得可由心控制。再看佩玖便是在梦里也笑意盈盈,不由得淡淡笑了一下,一瘸一拐走出了山洞。 那洞外依旧是飞雪皑皑而山风却不再那么大了,沿着山中小路走了多半个时辰,见那高山峭壁间有生得一棵枯树却被折断,便在其下寻到了自己那柄绣春刀。重新拿回绣春刀夏艺正心情大悦便试图舞起刀法,却刚刚调息运刀,只感觉胸口一闷如同中了重拳一般,难受至极。自己的功夫竟然再也使不出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重创静脉虽得痊愈但终究难以恢复往日的程度,不禁心中一寒,提着绣春刀走回了山洞。此时山洞里佩玖在烤着野味,见那夏艺正提着刀回来,笑道:“你找回了这刀啊?” “恩。”夏艺正盯着手中的绣春刀,神色黯淡。 “怎么了你?”佩玖举着野味,一脸的疑惑。 夏艺正将刀轻轻拔出刀鞘,见它寒气四射,而自己却已然成了半个废人,低声道;“你却说我学了你的心法,可以保你平安性命。现在我却只是救回了自己一命罢了。武功,你是骗我的是么?” “本小姐怎么会骗你?”佩玖闻了闻野味,低声道:“好香~。” 夏艺正将刀重新收回刀鞘,道:“我一提气,胸口便会发闷以至昏厥,更别提发力。“ 佩玖嫣然一笑,道:“你都开始修习那【魄】了,之前的东西自然便不需用了。“ “这【魄】是让人提不起刀么?“夏艺正冷冷道。 “自然不是,此刻你筋脉受损,本应成了个废人,而现在奇迹般的可以走路说话,还不 是亏了你有那水寒星魄护体,加上本大小姐的丹药保命。想恢复之前的身体,你须得安心修 习运用这水寒星魄,你可知道这水寒星魄一通,你便可以内功大成,别说恢复功力,那可谓 之更胜百倍千倍,再遇到那斗笠男子你也不会畏惧他了。“ 夏艺正问:“那我何时才能通了这【魄】呢?“ 佩玖歪着头,道:“不知道。或许是三天,或许是十天,又或许是那三年,十年?“ “什么?“ 佩玖笑道:”还好这山里野外很多,你说是不是?“ 便是又过了半月有余,夏艺正每日调息运气,但迟迟无法将那魄力觉醒,虽武功未能恢复但身体却是痊愈了。这日午后,佩玖提着几只山鸡开心的走回山洞,见夏艺正拎着绣春刀等候多时了。 “怎么了,夏小哥?“佩玖高高举起鸡,道:”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夏艺正脸色铁青,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寒意,他将食指轻轻抵在嘴边,道:”嘘,不要作声。“ 佩玖见状当下将野鸡抛下,快步走上前去,夏艺正道:“方才我去那后山练功,看到山那边有人生过篝火。” “有人来了?”佩玖惊道:“莫不是那伙人追杀过来了?” “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此地不宜久留。”夏艺正道。 佩玖闻言却是刹那间失望至极,“我不。“ “什么?“ “我不走,我还没在这儿住够。“佩玖那边急得泪水都在眼框内打转,这大半个月来二人住在这雪山洞窟里过的倒也清静快活,此时忽然要离开,即便是夏艺正也不禁暗想:“真要离开此处了么?” “夏小哥,你我躲起来,等那伙人走了我们在现身可好?“佩玖一旁抓着夏艺正的衣袖哀求道。 人非草木,夏艺正看着佩玖,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道:“也好,我们先躲在这附近吧。“ 说罢,藏身在了山洞不远处草丛中。等到夜深,听得马叫声,二人才打起精神死死盯着那洞口,此刻夏艺正与佩玖皆是功力尽失,若是遇到那伙黑衣刺客怕是连个喽啰都抵挡不住,生死存亡之际,佩玖紧紧抓住了夏艺正的手臂,夏艺正转身望着她,月色如水,四目相对。那边一众人走将了过来,不是黑衣刺客却是一伙披着白袍的将士。 “镇北提督府!”夏艺正心头一颤,便是要喊出声来时察觉到那身旁的佩玖,不禁心中暗想:“如若此时现身,那佩玖定是要被他们捉了去。”当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佩玖,却见她也直直的望着自己。此时这半月来的种种经历浮于眼前,便是等那伙人走远了,二人才再走了出来。 “你还抓着我的手臂做什么?”夏艺正痴痴的站在山洞前,望着那高挂的圆月,低声问道。 “你方才为什么不做声?那不是镇北提督府的人么?” 夏艺正冷冷道:“那伙人或许是那乔装的贼人。” 佩玖笑望着夏艺正,见他看着月亮也随着他的目光投向那圆月,道:“那我们又可以住一段日子了。” 第四章 雪山冰脉 第四章 自修得佩玖的内功心法,夏艺正每日潜心于后山雪谷中修行,便过了数月,那雪山中冬意渐散,偶有那鸟儿飞来啼叫,枯枝亦也渐生绿芽荡然迎来一片春色。 这一日,夏艺正在那谷中打坐,只见掌心渐有那内力凝聚,不禁喜形于色快步走回山洞告知佩玖此事,走至一个小径之时见那河水也已然渐渐解除了冰封,便在那河边张望起来去寻那游鱼,几个月来靠那野味填腹充饥夏艺正早已吃的腻了,心想这时若能抓到两条肥鱼也是极好的。想到此处将腰间的绣春刀拔出,见到有鱼儿游过时提手便刺,却在聚精会神之时那游鱼的速度都变缓了一般,这一刀刺下去正将它刺个正着,一发得手,夏艺正玩性大起,又刺了两三条鱼来,再回那洞中时,手中已经提了整整五条大鱼。见到鱼儿,佩玖却是惊道:“你又没有渔具,是怎么捉来的?” 夏艺正将腰间的绣春刀一亮,笑道;“自然是我这柄绣春刀了。” “哎呀,锦衣卫大官爷的绣春宝刀却拿来捉鱼了。真棒!”佩玖笑着接过鱼,纠结道:“这鱼儿是烤着吃呢,还是炖着吃?” “我们哪来的锅子煮它。”夏艺正叹了口气,道:“自然是烤着吃喽。“ 佩玖闻声亦是叹了口气,“若是有个锅子就好了。“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什么锅子。“夏艺正提起绣春刀,见他轻轻挥舞了几下,砍出了几根树枝,道:“来,我们烤鱼。” 佩玖在一旁看着夏艺正,心中却暗喜,夏艺正并非察觉,近几日来他的行动变得迅捷起来,便是挥刀的动作也较之刚刚康复之时流畅了许多。这便想着夏艺正的静脉应当是打通了,心中虽喜,但忧虑又生,“等夏哥哥康复了,那我们不是要离开这雪谷了?”想到此处不禁环视山洞,这山洞虽小,却温馨的很,野味虽味道单调,却也让人喜欢。 一旁的夏艺正串着鱼,道:“怎么了?” 佩玖望着夏艺正,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便坐在他身旁帮忙。 “夏哥哥,最近,你修炼的如何啊?“ 夏艺正忙着串鱼,也不抬头,只道:“还好,没什么特别的。“而他自己却心知自己已然将那套心法练得炉火纯青,但他却不愿这般说。 “我看呀,你的心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说到此处,佩玖顿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我要传你正式的奇门运魄之法了。“ “要学多久?“夏艺正低声问。 “不知道,看你的悟性了。“佩玖亦是低声回答道。 次日,后山雪谷。二人相对盘膝而坐,佩玖正色道:“相传最早运用【魄】的是那太公姜子牙,太公根据奇门八卦解开了那体内的魄力,故那奇门八卦便成为了开启【魄】的钥匙。修习魄的人本便不多,故修习方法也是少有人知,通这魄,需得开了人体内这八门。即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开门,死门】,你大可理解为魄共有八阶,这八门像八把锁头,将那魄锁在人的体内。你若能凭借自己的悟性开了这锁头,你便可使用那【魄】。接下来我传你心法口诀,你要打开这第一道休门。“ 说罢,将新的口诀传授与夏艺正,便看着他慢慢运气调息,夏艺正本便有武学功底,加之天资聪慧,前几步皆是顺利至极,却到了最后一步几次难制内息,大口吐出鲜血。佩玖心疼至极,劝夏艺正暂缓修习,先回洞中修养。 又过了三日,二人再来这雪谷修行,却依旧是这第一阶最后一关,夏艺正始终无法突破。 佩玖苦苦思考却难得结论,“当初我练了两个时辰便通了这休门,却为何到了你这儿变得这般艰难?” 夏艺正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对,你再试试。”佩玖恍然大悟,待那夏艺正再度调息提气,她将夏艺正胸口衣衫拉开,只见一道金色的真气缓缓钻向了他的心脏,当即叫他停手。怒道:“那斗笠男太卑鄙了!上次你与他交手之时,他将【金星天魄】打入了你的体内,以至你如今百般受阻。” 夏艺正回忆起那时斗笠男子挥刀挡下了自己招式的时候确感到了胸口一闷,问道:“那我当如何是好?” 佩玖思考了良久,终究摇了摇头,道:“这关于【魄】,我也是知之甚少,要么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找我师傅,他老人家一定可以想出法子。” “不。”夏艺正断然拒绝道:“此刻你我离开这雪谷,连自保都不能,太危险。” 佩玖盯着夏艺正,脸颊一红,道:“你说的也对,再想想办法吧。” 二人便是这般,谁也说不出话了。 三日后的午后,佩玖与夏艺正去劈柴,山谷积雪渐融,那山洞外开始向下流淌出融雪化成的雪水。不由得有些心疼,道:“这山洞没了雪,可就没意思了。“ 夏艺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山洞发呆。二人逃亡至此之后便再没有离开过,不知那几位兄弟如何了,有那镇北提督府的援军,应当不碍得吧。林家兄弟又如何,数月不见伤势应当痊愈了,再见面时自己变成废人,不知还能不能与他们并肩同战,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了一下,却被那佩玖看到了,”怎么了,艺正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夏艺正摇了摇头,只看着那边的枯枝,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拉着佩玖走了过去。 “怎么了?” “你看那边。”夏艺正指着远处,只见不远处小山坡上,闪着淡淡微光。 二人到那跟前,方才发现山坡上插着一柄细长的黑刀,虽刀身漆黑却能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影出光芒来,走近一看却发现刀身并非钢铁打造,而是一块浑然的石头所铸,夏艺正却是大惊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那毒匕寒月刃?“ 佩玖盯着夏艺正,问道:“那是什么怪名字。“ “毒匕寒月刃,是战国第一铸剑师徐夫人以陨石打造而成,后来落入了秦始皇帝手中。你可知为了这柄刀乃是一柄妖刀,因其寒气极盛持刀者多被寒气夺了性命。便是那徐夫人也是死在这妖刀上。“夏艺正冷冷盯着那黑色的长刀,”却不想它竟落在了这雪山中来,若不是这积雪融化,我们也无缘遇到它。“ “这么厉害?“佩玖将信将疑,”几千年的故事了,多半是传说。“ 夏艺正将腰间的绣春刀缓缓拔出,朝着那黑色妖刀用力一斩,便见一声闷响,再看绣春刀的刀刃竟被砍出了个缺口。这绣春刀是锦衣卫专配,用的尽是优质铁块,佩玖也早有耳闻,见到这情景不禁欢喜道:“夏哥哥,这刀这么厉害,那你快快拔了这刀来用!“ “妖刀妨主,使不得。“夏艺正对佩玖笑道:”贪心会丢了性命,这刀乃不祥之物,取之何用?“ 佩玖却连道可惜,若不是自己不爱用刀,定要把它拔来好好用上个一番。谈笑罢,佩玖又提议二人去那雪谷深处看看,若有那些个新鲜东西,倒也可以拿来用用。二人住在雪谷多时,却有那许多地方未曾踏足过,这番游走才发现了许多新鲜地方,佩玖玩心甚重,拉着夏艺正东走西看,便是个普通的雪谷,竟有那多有趣一般了。待到天将要黑了,夏艺正提议往回走时,佩玖却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雪谷的积雪本都在融化,却有一条小径地上依旧结着厚厚的冰层,二人便沿着小径往里走去,走着走着,竟走进了一座山的山腹中,此时二人手中没有火折子无法生火,便只得返回。第二天一早,佩玖便拉着夏艺正带着火折子重新上路,路过那黑色妖刀之时佩玖还不忘再膜拜一番才肯离去。再沿着小径走进山腹,待到点亮手中的火折子,才看到这巨大的山腹中结着无数冰块,这儿却是这雪山深处的冰脉。再走几部来到中央,佩玖吓得险些跳到夏艺正身上,只见那山腹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棺材里一个倾城的美女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再看那碑文写着爱妻之墓却没有留下名字。夏艺正摇了摇扇子,道;“想必这儿是个墓穴。“那边佩玖盯着棺材里貌美女子,道:”好美啊,艺正哥哥,你看我与她,谁更美些?“ 夏艺正看了看佩玖,又看了看棺材里的貌美女子,道:“世人怕是觉得她更美些。“ 佩玖笑问,:“那你呢?“ 夏艺正似乎料到她会这般问,笑道;“我夏艺正不就是世人之一么?“ ”你讨打是不是?“佩玖怒道。 夏艺正道:“你说那妖刀会不会跟这墓主人有关?” 佩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那墓主人的夫君!” “哦?”夏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佩玖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回事?” 佩玖笑着摸了摸鼻子,负着双手道:“我猜,这位美人姐姐当年一定是为倾国倾城的佳丽,而那黑刀的主人,也是惊世大英雄~可这姐姐年纪轻轻便不幸离世,大英雄便将她的石首安置在了这雪山的极寒山脉里,以换她的青春永驻,而自己就在那不远处守着,直到终老~” “妙极。”夏艺正拍着手道:“怕还真是这么个故事呢。” 说罢环顾了下四周,只感寒气凌人,道:“此处怕是那雪山的寒脉,可这洞口是如何被打开的呢?“ 佩玖摇了摇头,“方才来时我也在想,若是墓穴理当是紧闭的呀?“ 便是这时,听得远处有那脚步声靠近,夏艺正佩玖二人忙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不多时,脚步声渐渐逼近,十几个穿着白袍的将士走进了这雪脉中,而为首的是个中年 汉子,汉子脸上纹有一个囚字。 夏艺正低声对佩玖道:“这伙人是镇北提督府的人,为首的人怕是他们的督军。“ “镇北提督府的人为何要来这里?“佩玖低声道。 “静观其变。“夏艺正朝着佩玖使了个眼色,二人皆是紧贴着石头,屏住了呼吸。 场中监军站在了那水晶棺前,看了半响,道:“东西准备好了么?“ 那身后两个穿着白袍铠甲的士兵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过来,道:“准备好了!“ “这些还不够。“那监军摆了摆手,道:”看这情况,还是下次再来。“说罢,众人离开了 洞穴。 “夏哥哥,你说他们准备做些什么?“返回洞穴的路上佩玖问道。 夏艺正摇了摇头,“离着太远,看不清袋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不过看样子短期内他们不会再来了。“ “这冰天雪地的,哎。“佩玖忽然站住,夏艺正也停住步子,问道:”怎么了?“ “夏哥哥,我想到怎么破那【休门】了!“ 第五章 盗墓者 次日,那雪山山腹中,夏艺正坐在那棺材旁,而佩玖则站在他跟前,道:“你再试那 运气调息的法子。“ 夏艺正依法照做,只觉得胸中寒气涌动,直到最后一关胸口又将发闷。一旁的佩玖朗声道:“夏哥哥,得罪了!”说罢疾步上前不由分说将夏艺正的长衫解开,那见夏艺正那健硕的胸前一道金色的真又将涌进胸口,却在那半途中停住了。 “果然!”佩玖捧着夏艺正的衣衫,道:“夏哥哥你是水寒星魄,本便是寒性体质,在这雪山的极寒山脉里修行,可谓之事半功倍!在这里,那金星天魄也奈何你不得!”便如此这般,夏艺正调息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水寒星魄-休门】被解开。佩玖一旁开心不已,而夏艺正却一把将佩玖怀里的衣衫夺了过来匆忙穿戴起来。 “切。”佩玖笑道:“从今日起,你每天来这儿调理上两个时辰,估摸着有个十天八天,你便能运用那魄力了。“ 夏艺正道:“当真?那我是否可以恢复功力了?“ 佩玖走到夏艺正面前,低声道:“不错~“ 夏艺正通了【休门】之后,每日来这山腹中修行,才过了五天便已察觉功力恢复了近三层左右,不禁大喜,从每日的两个时辰加到了四个时辰。这是第七天的午后,夏艺正坐在那地上调节着内息,又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却是那伙人又来了!便是拾起衣服藏在那暗处,只见这次那伙人有备而来,为首的监军一挥手,那众士兵便提着个较之上回大了许多的布袋进来,监军汉子道:“此时拖延了太久,老大已经怪罪下来,你们速速将炸药布置好,不可再有闪失了。” 暗处,夏艺正闻声大惊,“这群人要炸了这洞窟?“想到一直承蒙这极寒山脉庇佑才能通了【休门】不禁心生愠气,大声呵斥道:”你们为何炸人家的墓穴惊扰那死者?“ 那监军与士兵见这墓穴里走出个活人来,齐刷刷拔出了腰间的钢刀。监军见那来者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俊秀少年,不禁怒道:”哪儿来的黄毛小儿,阻碍我镇北提督府办事,是想死了么!“ 夏艺正不屑的笑道;”镇北提督府又如何?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自有那阴间的规矩,收起你们的官威,给我滚出去。“ 那监军本当这少年是个寻常的盗墓小贼,却不料的口气这么大,当下将刀朝他一指,恼怒道:“老子他娘的管不着这阴间,你又管的着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心中暗想:“你若知道我的绰号是那【恶鬼】你便知道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了。”当下打量了那众人一番,只见数十余人皆是穿戴整齐阵架倒是不小,又估摸着自己只恢复了三层不到的内力,此时一战可不是好时机,不禁指着那个监军道:“我乃是。。。“锦衣卫三个字尚未出口,心中暗想到那三哥海书生柳羽曾叮嘱过众人,在外惹是生非时切莫报了真名号,以免惹祸上门。当下转口道:”我乃是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扇子盗。“ 监军一愣,低声问身后的人,”你们可曾听过这号人?“见众人皆是摇头,他冷冷笑道:“无名小辈也敢跟老子叫板,记住你爷爷的大名—铁刀武煜晖!” 夏艺正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绣春刀一举,道:“是条汉子我们单独切磋,我让你一条胳膊。” 武煜晖呸了一声,道:“老子才没空陪你玩,哥几个,给我上!”见他一声令下手下十余名铁甲士兵已然提刀朝夏艺正奔来,那边夏艺正可谓是叫苦不迭,本想激他单打独斗却没料到这人这般无赖,此时只得要紧牙关挺身迎敌,几个月不握刀,便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不过一个步子便迈出老大,借着那惯性右手挥刀顺势一撩,那铁甲士兵身穿铁甲行动迟缓见夏艺正一刀赶到提起兵刃去格挡,却感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身子便歪歪扭扭的被掀翻了过去。夏艺正不过试探一招却发现自己竟将一众士兵尽数掀翻在地,不禁又惊又喜,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那监军也是大惊失色,怒斥道:“你这怪人用了什么妖法!?”说罢,提着钢刀大步攻了过来,夏艺正那边瞩目凝神只见他的动作迟缓无比,便是迈着大步一脚踢向他的小腿,那大汉只见眼前的少年忽地消失不见了去,再出现时那少年已然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的小腿骨折般的酸痛袭来,身子便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感觉!“此时夏艺正才察觉,并非他们行动迟缓,而是自己的行动变快了,且力量也大了许多。 “他娘的,兄弟们扶我撤退!!!“监军一声令下,笨拙的士兵们忙拖着他奔出了这墓穴,夏艺正无意刁难他们,便是大步追赶上去,吓得众人狼狈逃串连马都忘记牵了。 “哈哈,扇子盗?“佩玖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这扇子盗马上要扬名江湖了。“ 夏艺正摇了摇头,“我可不想自己的去缉拿我自己。“二人坐在那洞穴里,佩玖忽地想到:”这件事后,那帮人肯定还会折返回来的。“ 夏艺正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想,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佩玖愣了一下,“那么我们要去那镇北提督府了么?” 夏艺正朝她笑了笑,道:“我刚刚伤了那镇北提督府的人,你叫我去送死么?” “啊?”佩玖一怔。 夏艺正道:“我还是先陪你去趟唐门,看看能否找到那解毒之法。” “可我是朝廷重犯。”佩玖低着头,小声道。 夏艺正那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我也是,我是扇子盗。” “不愧是我的弟子。”佩玖点了点头,“深得我的真传啊!” 夏艺正正色道:“那镇北提督府为何要炸这墓穴,我想其中必有隐情。今日那个监官武艺平平实在不像是那镇北提督府的人。“ “你是说,有人冒充镇北提督府的人?” “不错,那群人的盔甲是重甲。这种重甲应当只使用在战场之上,加之,他们竟然弃马而逃了。”夏艺正指了指山洞口那几匹马,道:“这群人应该不是士兵。“ 佩玖拄着下巴盯着那马儿,道:“也好,他们留了那马儿给我们,好叫我们走的方便些呢。“ 夏艺正微微摇头,“我终究还是觉得这其中有所隐情。“ 佩玖叹了口气,道:“那么我们等他们回来便是了。“ 等了近七日,夏艺正与佩玖这才等到了那伙人。 那日之间山脉之间,一众人缓缓前行,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汉子穿着厚重的铠甲,手里提着一柄狼牙棒,杀机十足,后面是十余个同穿着铠甲身材剽悍的汉子。夏艺正站在山坡前望着那边,回头对佩玖道:“等我回来。“佩玖笑着点了点头。 待到那山脉洞外,提着狼牙棒的黑脸汉子问:“就是这儿?” 只见身后的人群中,上次的监军走出来道:“老大,就是这儿。“ “怎么不见那什么扇子盗?“黑脸汉子冷哼了一声,”怕是见到咱们的阵仗,偷偷溜了?“ “这不是上次那群鼠辈么?”山腹中,夏艺正扛着绣春刀漫步走了出来。众人见状皆是亮出了兵刃,见那清秀的少年将肩上的钢刀往那地上一插,朗声道:“小爷扇子盗在此,还不速速给我退下!“ ”便是你?“那黑脸上汉子将狼牙棒双手握紧,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可知道老子是那镇北提督府的人?“ “盗墓便说盗墓,提那镇北提督府做什么!“夏艺正冷冷道:”你们要找的可是那宝刀?” 黑脸汉子怒视了一眼那监军,夏艺正冷哼了一声,道;“果然如此,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喽啰,这身盔甲又是哪儿来的?” “他娘的废话少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狼牙李达!”黑脸汉子将狼牙棒一提,大步攻向夏艺正,见他身材虽然魁梧又披着重甲,但步伐却轻盈的很,不过片刻功夫砸、盖、冲、截舞出四式,夏艺正之前轻易便击退那监军,当他们不过是些草包,却未料到这黑脸汉子却有几分真才实学,当下屏住呼吸去挡那狼牙棒,却见那绣春刀刚一触到那狼牙棒,便有千斤力道袭来,不禁心中一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直撞到一棵大树上。落的那一树的白雪撒了他一身。 那边众人见头领得势不禁高呼起来,夏艺正拄着绣春刀缓缓站起,只觉得头昏眼花耳边嗡嗡作响当即摇了摇头。还不等他定过神来,黑脸汉子再度袭来,一棒砸到,夏艺正侧身躲开,凌空飞转将刀刃横撩向黑脸汉子,男子躲闪不及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这一击惹得汉子大怒,便是将那狼牙棒舞的更快更凶,夏艺正咬紧牙关、心知若是以蛮力相拼自己决然不敌,便是左右来回躲闪,抽出空挡便挥出一刀,但那汉子身披重甲,潦草一刀并不能伤他分毫,反倒惹得他更加躁怒。 “你这扇子盗,怎不敢接我铁棒!”黑脸男子怒斥道。 夏艺正一边横刀躲闪,一边道:“废话倒是不少。”当下瞥了一眼身后,遂飞出一腿攻其下盘,黑脸男子冷哼一声也不躲闪,夏艺正只感觉那一脚如踢到了石柱一般,剧痛无比。而上头那一棒已然攻来,当下运气调息扭转身体横刀一挡,愣生生被打翻在了地上,还不等他起身,黑脸男子高高举起狼牙棒向下猛砸,夏艺正回忆起调息所用法诀,只觉得丹田里那股寒意再次喷涌至全身,当即左手撑地身子向旁边扭转躲开一击,右手挥刀反手一扫,直将那黑脸汉子的胸口铠甲划成了两截,而手中的钢刀亦是被震成了两段。夏艺正反击得手,蓄力疾步提着半段钢刀赶至朝那黑脸汉子右腿一划,趁他重心不稳之际提刀上撩,片刻功夫便将他人头割了下来。 一旁那群汉子,见头目首级被取,皆是挥舞起兵刃攻来。“杂碎!“夏艺正将人头朝身后一扔,迈着大步向前一招【白马入林】提刀杀进了那人群之中。 傍晚,佩玖站在那山洞前牵着马儿,但见一袭血衣的夏艺正提着那黑色妖刀走了回来。 “怎么将它取了?“ 夏艺正喘着粗气,道:“那伙人怕是为了这柄妖刀而来,未免它落入奸人手中,我用炸药封住了那雪山山脉,顺便将它也带了回来。“ “你还能走么?“佩玖俊美的脸上挂着焦虑的神色。 “自然能走,怕是我扇子盗很快要名扬江湖了。“ “哦?“ ”我在那山脉洞外用刀刻了一句话。“ “什么话?“佩玖笑问道。 “取刀者,扇子盗也。“ 单双篇 其一 他在一个夜晚离开,踏着风,裹着雪。 我等着他看我,但他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从不回头。 我是单双。 人人尊称我为锦衣卫的正五品千户使大人,拎一把绣春刀替圣上办事,茫茫荒漠里追杀茶马道上的匪徒,丽丽秀水边斩过越狱而逃的重犯,似乎仅是为此而生。背地里听到旁人议论,‘可惜了一张美人脸,白白生在冷面阎罗上。’随手一枚石子丢过去,再听不到只言片语。 打小我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同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几十个孩子生活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跟着一位师傅习武。师傅说,我们都是被自己父母抛弃,被他从各地带回来之后才侥幸活下来,所以要听话。每日里必须达到规定的目标才有饭吃,晚上抢着睡觉的地方,不然只能在地上凑活。这么勉勉强强的过了几载,有一日,我们身无一物地被派到深山里去,要求过三个月才可出山,这三旬里水与食物要自己去寻,到期之后自有人来接。 日子一天天过去,见过有人拉帮结派,见过前一秒的同伴下一秒反目,终于是熬到了最后一日。从日出到日落,眼看夜幕将至,仍旧没有人来,同行里不住传来窃窃私语,月上树梢,远方有人缓缓而来,及至眼前,清点人数,只存一十八人,所幸有我。 也有他。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总是摸索着一块墨玉,上面干干净净,练功的时候会被他小心用手帕包起来放在靠近心口的内襟里。也不知为何对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在意,却不敢露出来被旁人晓得。后来我看一句诗,‘情不知所起’,立时想起他来。 师傅告诉我们,最大的恩人是皇上,我们有了正式的身份,那便是锦衣卫。锦衣卫的使命就是为皇上效忠,不可有私心,不可有私情。 我接的第一个任务是在丞相府里放一封信。 丞相大人的女儿是当今贵妃,父凭女贵,一路高升,渐渐地就有些妄自尊大了。师傅说,圣上的意思是给丞相大人一个小小教训,免得他败坏了当今的英明。 皇上给贵妃格外恩典,允她回家省亲,我混在保护贵妃娘娘的侍卫中混进了丞相府。趁着前厅推杯换盏的时候,溜进了丞相的书房,把信嵌进了书架的顶层。本以为一帆风顺,最后还是着了道,被机关里射出来的羽箭扫到手臂,万幸任务算是完成。 回到院里向师傅禀明情况,回屋准备就寝时,却被叩响了房门,打开门,来人朗眉星目,正是他。 彼时我已打听到这人姓陈名符,不过平日里除了练功并无交集,对他深夜造访也是一头雾水。却见他笑着说,‘只是见你受了伤,心里不放心来看看罢。’说完递过来一瓶金疮药,我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伸手木讷地接过,不知如何开口时,却听到传来一声轻笑,和他的调侃,“若是不知所措,便说句感谢吧。” 禁不住抬头看他,少年面上仍未退去稚气。 第一卷 北岭边疆 夏艺正与佩玖二人同乘一骑,躯马在那雪山之中,这雪山连连,高不见顶。二人走了数日仍不见出路,夏艺正感叹道:“那伙人几个月才来这么一趟,确实这山路难行呢。” 佩玖扭过头来,是夏艺正清秀的脸蛋,短短数月的功夫,二人相依为命此刻已然熟络起来,便是有那男女有别之说,在这世外雪谷里二人也全然忘在脑后了。 “小夏哥哥,你那心法修炼的如何了?” “离开了那山洞,进度慢上了许多。”夏艺正试着调息,那股凉爽的真气在丹田中穿梭自如,好不舒服。 佩玖见夏艺正闭目调息一脸惬意,不禁喜道:“这休门一通,小夏哥哥你的魄力便是彻底的通了,不过这入门容易,再妄提升便是难上加难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照着那口诀调息,仍有诸多地方无法通行,这股真气控制起来也并非易事,不过这一身的伤却是好了八九呢。 “不错,水寒星魄性凉,配合内力调息自愈可事半功倍。”佩玖笑答道。 “哦?我却第一次听说那魄还有不同的特性,那其它几魄呢?” “这魄世间少有,我亦是不清楚那其中的玄妙,我师傅倒是提过几嘴,说那各个星魄的宿主皆是稀罕奇人,天赋异禀。”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尊师是位高人。” 佩玖嫣然一笑,却是甜美至极。“你这小哥,之前还叫我妖女来着,现在倒是对我赞不绝口起来了么?” 夏艺正亦是一笑,坦言道;“我见你人倒也不坏,偷盗之罪也并非罪不可恕,这几个月来你我肝胆相照,我自然把你当作自家妹子,怎么会再骂你了。” 佩玖闻言脸色绯红,娇嗔道:“谁跟你肝胆相照了!谁又是你自家妹子。” 夏艺正将手中缰绳一紧,马儿随即疾驰,那佩玖不禁身子蜷缩在了夏艺正怀里,夏艺正笑道:“这不就是你么?” 佩玖只是微微笑着,心中却似吃了蜜糖一般甜不可言。 二人一马,走了约莫两天功夫,方才看到那雪山尽头,只见一座险峰愣生生被那伙人炸开了个隧道,夏艺正佩玖二人不禁暗叹“这伙人可真是下了功夫。” 亦是多亏了这伙盗墓贼人,二人乘马沿着隧道走了大半天便走出了雪山,省得去寻路。在这雪舞冰封的雪山中生活了数月,二人再次回到尘世不禁喜出望外,那时冬去春来,山边不再有那积雪反倒生出支支山花,遍地绿草可谓是生机勃勃。马儿见到这春景也是欢喜了,待到在那山脚歇息了一晚,二人骑乘着便走到了那边境的小镇。 马停在那城外,见城上铁甲士兵戒备森严,各个重兵巨械好不庄严。佩玖坐在马前,指着那城墙上三个大字道:“建州城?这不是女真的地盘么?为何站着我大明将士?”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此地本为我大明赐予那女真部落的封地,却因女真内乱,而引祸乱不断,我大明百姓屡造那战火波及,幸有那崔氏将军率兵镇压那了战火放得一方太平。至此才有那镇北提督府一说。现在你看那城上站着的,已然是我大明将士,这正是那镇北提督府的领地了。” 佩玖闻言脸色一变,“镇北提督府?我不去。” 夏艺正朗声笑道;“你当我是送你去那官府?此处虽然是那镇北提督府的领地,却离着那奴儿干城尚远,不会有事的。” “你却不问为何要押送我去那镇北提督府么?”佩玖忽地问道。 “朝廷密令,我无权过问。”说到此处,夏艺正问那佩玖,“不过,我却可以问你。来,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才将事情惹了这般天大的麻烦?” “我偷的呀,这事儿亦是事关江湖密令,我也不便多说。”佩玖吐了吐舌头,笑答道。 二人相视一笑,便是牵着马儿找了家客栈,一番洗漱又吃了些个食物,正值午后,夏艺正本意休息片刻,却被那佩玖叫着去街上添置了些新的衣裳,好在二人身上依旧留着一些银两,几经周折便买齐了几套新的行头。二人郎才女貌,换了身干净漂亮的衣衫更显靓丽,走在这边境小镇上倒也是一番风景。行至市集,见不少行商之人显得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佩玖本便是少女,见到这番情景心情大好,添置了些胭脂水粉,夏艺正连连摇头却又无奈,只得苦笑道;“你可是买够了没?” “女孩子家的心思你哪有懂得了?”佩玖道:“在那山中的时光虽好,可我却如同那隆中的诸葛,空有一番才学无处施展。”说到此处,她将双手一举,手中如同变戏法般多出了几个荷包。夏艺正眉头一紧,有些个恼怒道;“你何时偷来的这些荷包,还不送还了回去?” 佩玖掂量着荷包,见其轻无比,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的手法你自然看不出,不过没想到这些个商人只带着这么点碎银子,都不够本小姐买几盒好些的胭脂。” “将它们还了去。”夏艺正黑着脸道。 佩玖吐了吐舌头,道:“那些人早便走远了,我还给谁去?” “你偷东西偷的这么心安理得么?” “那是自然,本小姐凭自己手艺取来的,凭什么要还?”佩玖将荷包中的银两放在新买的大荷包里,又将它揣入了怀中。夏艺正暗想:“原来她方才买荷包是为了这个。。。。。。” 佩玖见夏艺正一脸的不悦,陪笑道:“好了,我再不偷便是了。你莫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大好的风光,何必跟我闹别扭呢?” “下不为例。”夏艺正无奈的摇头道。 佩玖指了指那边的扇子摊,道;“你看那扇子做得倒漂亮。”还不及夏艺正说话,她便快步走了上去,赏玩起来了。 “夏小哥,你看这把扇子,我送你如何?”佩玖高高举着一柄白面折扇,冲夏艺正道。 本想应允,却想起那银两的出处,夏艺正朗声道:“不要。”引得一众商贩侧目而视,那边卖扇子的老妇人见状,冲夏艺正喊道:“那个白脸小哥儿,人家姑娘送你东西,怎有不要的道理?真是不懂风情。” 佩玖扑哧一声,笑成了一团,夏艺正只得红着脸走了过去,见那扇子做工精良,材质皆为上品,不禁心生好感。那佩玖拍着夏艺正肩膀道;“夏小哥,你现在绰号扇子盗,不带柄扇子岂非浪得虚名了?” “那你自称胭脂盗?”说到此处,见佩玖指了指身后包袱,想起其中放了十几盒胭脂,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扇子确实不错,买上一柄也不错,不过要用我的银子。” 那边卖扇子的老妇调侃道;“这小哥儿真是,姑娘要送你,你便收下,这可是信物。” “信物”二字一出,夏艺正白净的脸上登时通红,佩玖见他害羞的样子笑得更凶了,道;“妙极,妙极,这信物还是我来买。” “不,还是我买。” 老妇看着两个年轻人,又拿起一柄白面扇子,道:“你们二人莫要争,一人买上一柄不就得了?” 傍晚,二人坐在那桌上点了一桌子饭菜。夏艺正却盯着那柄断刀发呆,佩玖猜透了他的心事,安慰道:“夏小哥,你莫要心疼,不就是柄钢刀,改日回了那京城我送你一柄新的便是了。” “这绣春刀岂是你送得了的?”夏艺正叹了口气,道;“这柄刀是朝廷佩予锦衣卫的,不想这小镇上的铁匠竟然修补不能。” “断刀自有那断刀的好。”佩玖吃了口菜,露出了一脸欣慰的表情,继续道:“起码它拿着方便不是?” 夏艺正缓缓抬起头,默默看了佩玖一眼,又叹了口气。 佩玖夹了一口菜到夏艺正的碗里,道:“好了,你都不会饿么?” 夏艺正淡淡道;“偷了那么多银两,你良心不会痛么?” 佩玖笑道:“本仙女没有良心,自然不会痛。” 酒家本是晚饭时间,不少商人游侠云集,二人占了个大桌又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引得进出的客人皆是多看了一眼,一个高壮的汉子见那边夏艺正手上的断刀,身子一震,便是快步走回了客房,不消多时,十几个披着兽皮的江湖侠客提着兵刃从那楼梯快步走了下来。 佩玖正大快朵颐,忽地停下了筷子,冲夏艺正笑道:“看,有人要找你麻烦了不是?” 夏艺正抬起头,见那边来势汹汹,冷哼了一声,道;“赶上我心情不好也算他们自个儿送上门来送死。” “厉害,我的夏小哥,就让我看看你最近的修行。”佩玖拄着筷子,此刻二人已然被那伙人围成了一圈,客栈内的商旅毕竟走惯了江湖,见到这种场面尽是匆忙的走开了,只剩下掌柜的一脸紧张的在远处张望。夏艺正将断刀握在手里,缓缓起身,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然生得高挑挺拔,站在这群壮汉之中气势上却不输丝毫。 提着厚刃九环大刀,身披虎皮肩的男子应是那伙人的头领,见他面露凶光,表情肃杀,佩玖不禁心中暗生厌恶,那边夏艺正提刀而立,朗声道:“这几位朋友,是为何事?” 那虎皮汉子将刀往那肩膀上一扛,道:“这位锦衣卫的小官爷,我们几个都是粗人,这儿正是有笔账要算。” “什么账,要提着刀算?”佩玖斜着头,笑问道。 夏艺正瞥了一眼佩玖,众人皆是朗声笑了,那虎皮汉子冷笑道:“我们北岭十三刀,可是多亏了这锦衣卫的福,现在变成那十二刀了,小官爷,你说这帐怎么算啊?” 夏艺正邹了邹眉头,“北岭十三刀?” 虎皮汉子冷哼了一声,道;“当日我们兄弟十三人走到那京城,不过是与人争斗的时候夺了个路人性命,却硬生生叫那所谓的锦衣卫捉了去斩首,你说这账是不是要算在你们拿着绣春刀的人身上。” 夏艺正盯着男子,心中暗想,这锦衣卫本隶属东厂,专攻情报,却又何时管上了命案闲事?但见这男子打着所谓的江湖名号将人命说的那般不值一提,不由得心生怒气,索性朗声道:“不错,你们那人便是我锦衣卫捉去杀了,那又怎么算?” 虎皮男子与帮众相视一阵邪笑,指着夏艺正道:“在那京城,天子脚下是你们锦衣卫的地界,我们哥儿几个算是翻了船。不过在这北方边城,可由不得你们锦衣卫来跋扈了。” 佩玖笑意盈盈的盯着夏艺正,看也不看那男子,犹自道;“确实,离开了这京城,锦衣卫也不过是那落单的孤雁了。” 男子冷冷一笑,继续道:“看小官爷你的刀都断了,我们兄弟也不想难为你。不过这人命摆着,我们哥几个还要替那兄弟的家眷老小讨个公道,不如这样。小官爷你将那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我看看可够,若是够了还则罢了,若是不够,我也只能人命的债,用你跟这位娇姑娘的命来还了。” 还不等这“了”字说完,夏艺正已然将手中断刀掷向了虎皮男子!男子身材魁梧身手却也灵巧,只瞬间功夫便侧过身子躲开了断刀,刚想要发怒却见夏艺正一拳早已追将了上来,这一拳重重打中了男子的下颚,夏艺正虽身材清瘦却力大无比这一拳下去虎皮男子的身子便像那断了线的风筝远远向外飞了去,直撞碎了数坛美酒,心疼的掌柜与伙计连连摇头。那边帮众见首领被打飞,尽数提刀攻来,夏艺正心中暗想“莫要毁了这店家。”便大步一跃拾起断刀冲将出了酒家,那帮众随即追杀出去,留下佩玖朝那边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虎皮汉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在掌柜的与伙计惊愕的眼神下,大步走出了酒家。 此刻街上,十余个手持钢刀的汉子将夏艺正围在当中,夏艺正也不畏惧,手提着半柄绣春刀站在原地。周遭一众商旅游人就是驻足围观,见这少年遭到围攻不少人发出叹惋之声,可惜了这俊美的少年郎了。 夏艺正将刀竖托在眼前,屈膝而立,正是“修罗刀法”的起手式。帮众中有人起势道;“这小子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我们一起上,将他砍成肉泥!”此言既出,十余柄钢刀便是攻来,夏艺正双腿蓄力,在那众人出动瞬间找准了时机,纵身高高跃起躲开攻击,同时右手举刀飞砍向一人,那人横刀相迎却感夏艺正力道大得惊人,手中钢刀把持不足被硬生生的扯飞了出去,那边夏艺正于半空之手左手接住敌刀顺势一撩,那人头就如同皮球一般滚落在了地上。这一招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敌人尚不及反应,伴着夏艺正的一丝冷笑,他左右双手长刀断刀齐斩,又有两人被砍翻在地。其余众人再不敢贸然进攻,但见有人惊道:“修罗刀法!锦衣卫竟然用这种邪派武功。” 夏艺正那边将长刀抗在肩上,断刀直指众人,低声道:“现在又欠了几条狗命,你们怎又不敢来了?” 帮众面面相觑,在那路人的围观下,却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佩玖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这小哥每当拿起刀来,便如同变了个似的,真是可怖。” 这时酒家里虎皮的汉子似乎醒了,又提着钢刀冲将了出来,大声怒道:“你这臭小子,偷袭我算什么好汉!”直到他看到三个首下横躺在夏艺正脚前,便是发狂了一般,红着双眼怒道:“你杀我家弟兄,我北岭虎-王莽今天便要你他娘的狗命!”其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年长些的汉子一把拽住王彪道;“老大,这人的刀法诡异的很,是那旁门左道,我们不是对手,不要枉送了性命。” 王莽将他的手一甩,转过头怒道:“你他娘的见到自家兄弟被杀,还在这儿怕这怕那的,算什么好汉!”却见他眼睛通红,眼眶都快被瞪得炸开了般,年长的男子侧过头来,不再发声。 夏艺正冷冷盯着王莽,缓缓道:“持械寻衅,勒索大明官差,依大明律,死罪。” 王莽却丝毫不畏惧,怒道:“去他娘的大明律,老子只知道那弱肉强食,你夺了我兄弟性命,今天便是死老子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说罢,挥起钢刀冲将上来,夏艺正嘴角微扬,那王莽出手的瞬间便露出了几处破绽,夏艺正双刀迎战,长刀侧横格挡进攻,断刀作短刀进攻,这正是林家兄弟的长短刀法的秘诀,与他二人交手过招多了,夏艺正自是学了些粗浅的套路来,此刻对付这北方的莽汉却是有余。但见那王莽较之众人却是强上了许多,一刀劈来力道十足,夏艺正横刀格挡震得虎口生疼,不由暗想:“这首领之名倒也当之无愧。” 夏艺正弯腰横刀挡下一击,那边短刀如同急雷般划向王莽小腿,却在那刀将划到的瞬间,王莽的一记重拳砸向了夏艺正的头颅,他竟是学着夏艺正的招式有样学样的还了回来,夏艺正反应神速将进攻的短刀抽回,横起刀身挡住了这一拳,这一拳力道十足,透过刀身,夏艺正被这股蛮力震得身子向后飞去,而王莽的拳头亦是砸得鲜血淋漓。 这一来一回引得一旁围观的众人大呼精彩,那边佩玖惊愕暗想:“这一刀若不是横过来了,那王莽的拳头怕就是要变成两截了。” 王莽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拳头,怒道:“这一拳是还你的!接下来老子就要你来还命!” 夏艺正那边站定,他却未曾想到这莽撞汉子有这股子怪力,又怕是自己旧伤未愈便频繁动手,动了元气,此刻丹田里的冰凉气息忽地止住,转之是一阵剧痛席卷着全身的每个角落。眼看着王莽钢刀再次攻来,他只得硬咬着牙关将长短双刀交叉横在胸前抵挡,听得“咣”得一声巨响,夏艺正只觉得眼前骤黑,身子再站不稳。还不及反击那边王莽钢刀横扫而来,夏艺正忍着剧痛,长刀撑地,身体向后猛地后仰躲过这一扫,同时飞起一脚自下而上重重踢向了王莽的下巴,借着惯性撑刀手发力,向后一个空翻同时短刀离手,飞掷向王莽,瞄得却不是他的眉心,而是肩膀。 见王莽肩膀被绣春断刃刺透,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那帮众再顾不得颜面,无不挥舞着长刀冲出人群,四散而去,只剩下围观者们的取笑声。 夏艺正轻盈的落在地上,将手中的长刀一抛,口中的鲜血再止不住,吐了一地。佩玖见状忙冲将上去将他扶进酒家,酒家掌柜得知夏艺正乃是朝廷官差,怎敢怠慢,忙安排起上房。佩玖低声问夏艺正,“你为何处处留手,不伤那人性命?看你被他伤了不是!” 夏艺正咳了咳,一口鲜血吐在佩玖的手帕,缓缓转过头看着那躺在街上的王莽,与他肩膀上插着的半柄绣春刀,道:“或许是,我也见过自家的兄弟被人杀害了,倒也能体会他的心情罢。” 第二卷 孙一笑 客栈的客房里,烛火将狭小的房间映得通明。佩玖将夏艺正额头上的凉毛巾放入水盆,重新浸湿之后又再次为他敷上。 夏艺正缓缓睁开眼睛,是佩玖的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我躺了多久?” 佩玖见夏艺正欲起身,忙将他轻轻按躺下,道:“你都睡了一下午了,这小镇上的大小名医都叫我给请来轮番替你医治,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可知道我多着急么?” 夏艺正闻言苦笑道:“这荒蛮边境地,哪有什么名医。” “也对,一个个都装模做样的,都是些个庸医。” “本当我已然痊愈,却不料对付个强盗都落得这般狼狈。” 佩玖若有所思,这一路走来夏艺正气色康健,水寒星魄又通,本当他已然没有大碍,却没想到今天却吐了血来,心中焦虑又怕叫夏艺正看出徒增其烦恼,安慰道:“夏小哥,或许你只是缺了休息,静养几日就好。” “这水寒星魄护着我的经脉,但我一使这魄力便觉得丹田那股剧痛不得压抑,伤势便复发了。” “哦?”佩玖用手拄着下巴,“夏小哥,之前在雪山的时候,你与那伙盗墓贼交手,可有这种感觉?” “未曾有过。不过,当时在那雪山寒地,我每日反复修习这水寒星魄,想必是有寒气护体,而如今我们离开了那雪山,寒气渐散,才会变成这样。” 佩玖一怔,“便是说,若是用了这水寒星魄之力,便不再有足够的寒气压制你体内的旧伤了?” 夏艺正躺在床上,不再看佩玖,只是低声道:“我想便是这样了,侥幸不死已然是我的大运,还妄图恢复功力,是我贪心了。” 佩玖自然是知道,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武功全失变成废人是多大的打击,加之夏艺正又是锦衣卫,这般下来怕是再也无法提刀了,江湖上威名远播的【恶鬼】成了一个普通的少年,此时望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不禁暗自心疼,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低声道:“夏小哥,佩玖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夏艺正轻轻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佩玖,心中暗想,却从没想到与这个女子结下了这般的羁绊,此时她为了自己这般的担忧,心里更加难受了。 佩玖见夏艺正望着自己,不禁强颜欢笑道:“哈哈,夏小哥。你可知道【那个组织】里有位先生,通晓八卦五行,星魄之道。若是他肯帮你。。。。。。” “佩玖!“夏艺正忽地起身,俊秀的脸上满是愠色。”你我在那雪山患难与共,是为生死之交,却不代表我与你们【那个组织】也是一丘之貉,身为我大明锦衣卫,岂可向那些贼人乞讨求生?!“ 佩玖见他这般动怒眼看着又要吐出血了,不禁眼眶一红,连连道:“好好好,佩玖不再提就是了。” “我有些疲乏了,你也回去休息罢。” “好。” 当佩玖离开后,夏艺正望着那边残缺的蜡烛,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为何与【那个组织】中的人成为了友人,想必众兄弟在援军的助力下已然安然回到了京城。为何不回那京城告知众人,自己已然得救,而是与那犯人在一起。或许自己已然走远了。 次日,佩玖似乎并未计较夏艺正昨夜的呵责,笑盈盈的替他送来了早餐,并再不提那医治之事。夏艺正本心中有些个愧疚之感,见她这般活泼,也不再多想,不多时气色恢复了不少。佩玖告知夏艺正,既是因为运用了那水寒星魄的魄才导致旧伤复发,便是找到了病根。只得重新打坐运气,将这水寒星魄的寒气重新汇聚凝集,伤势便有望复发。夏艺正闻之有理,吃过早餐便开始打坐运气,佩玖则是坐在一旁拄着下巴关望着他。不消几个时辰,夏艺正脸色再次恢复,而丹田中的寒气也随之运作起来了。 见此法有效,二人欢喜至极竟将那武功全失的事都忘到了脑后。夏艺正这时才想起昨日那王莽,问道:昨天那人可是死了么,我的绣春刀呢?“ 佩玖笑道:“你夏小哥手下留情,我见有人将他抬了去,应该只是伤了罢。” “那我的刀呢?”夏艺正心中暗自叹惋,虽不得修补,毕竟是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家伙,自然是不愿这样就丢了。 “当时你倒在地上吐血,我哪顾得上去取什么刀啊。“佩玖撅着嘴道,虽是这般说着,心中也有些个责备自己,在那雪山里夏艺正也不忘了时时擦拭这绣春刀,自然看得出他对它的感情了。 夏艺正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要刀又有何用。” 佩玖闻言,脸色一变,道:“夏小哥,你可曾记得,你我拿了一柄神兵在这身上?” “毒匕寒月刃。”夏艺正这时才想起那柄妖刀被自己从雪山取了出来,还留下名号引那些个盗墓贼的同伙来取。说罢起身去取那包袱,见妖刀依旧被布条捆绑着放在床边,才送了口气,不禁眉头又是一皱,“若是有人来夺刀,那你我必死无疑。“ “不错,那伙人见过你,此刻他的同伙定是在满世界的寻你。”见夏艺正要开口说什么,佩玖忙抢先一步道:“不过,夏小哥你可休想将我甩掉,自己带着刀走。你我可是要患难与共的。” 夏艺正苦笑了一下,道:“好,患难与共。不过,此刻你我的能力绝不足以保护这柄刀。故我想将它托付于人,也免得叫那伙贼人得偿所愿。“ “恩,佩玖也是这般想得,可是要委托给谁呢?“ “那群人既然可以弄到镇北提督府的战甲,又有火药。想必是个大的帮派,这些个战甲也不可能是偷盗而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从那战场上拾来的,这镇北建州城郊便有几座战场,我想他们必是这附近的帮派,而我见那头目自称“狼牙李达”拿着的武器又是狼牙棒,这种武器的使用者是极少的,若是打听一番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佩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一开始你便打算调查他们,所以你才选择来这建州城么“ 夏艺正微微一笑,“可是现在情况已然不同,起初我本计划着调查清楚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未曾想现在自己变成这样。“ “你放心,虽然你我无法使用内力,但是一般的小贼也奈何我们不得,毕竟我的剑技跟你的刀法还在。“ “哦?我却未曾见你用过剑。“ 佩玖神秘的笑道:“会有机会给你看的。我的剑法有多么的精湛,你想都想不到。“ 夏艺正不屑道:“便是江湖上那些个剑豪我也见过几个的,你师承何人呢?” “那可不能告诉你,怕你吓到。” 夏艺正兴致大起,追问道:“莫不是【飞云剑庄】的流云剑-东方明?” “不是,东方明的剑法却是高明,但是还不至于到那登峰造极的地步。” “还是那【武当派】的八卦剑-张惊风掌门,又或是【锦绣门】的越女剑-林女侠么?” 佩玖又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些人都不是。“ “那还能是哪位高人,在这几位之上呢?“ 佩玖清了清嗓,得意的笑道:”我的师傅,是那传说中的【巴蜀剑圣】剑舞红莲-孙一笑。 “孙一笑?” “不错,当年高句丽国派遣剑客以切磋为名来我大明示威,这剑客不知哪里偷来了我大明的古剑谱,以我大明的剑法力克我国剑客。朝廷上下竟无一人可以匹敌。于是朝廷广下英雄帖,设下擂台并赏千两黄金寻剑客挑战那高句丽的使者,可谁曾想,这擂台摆下三个月,无数江湖好手皆败在那人手下。直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提着一柄红柄长剑登台与那人连战一天一夜,终在月白之际将他挫败!这人受封【剑圣】称号,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武林中人无不对其商誉有佳。“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我却听我那用剑的二哥说过这人,据传言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后,这剑圣便消声觅迹再不见踪影了。你却有机缘拜师与他?” “那是自然,那一战后三年间,有多少人去挑战我师傅孙一笑,却都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他说他厌倦了,便选择退隐了。“ 夏艺正道:“我虽不是用剑之人,却也对这位剑圣倾佩万分,想必是为德高望重的前辈罢。” “德高望重。”佩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我师傅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怪人。“ ”毕竟是你师傅,你却这样说他。“ “因为我的师傅本就是这样的人啊。”佩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若见到他,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保证你大失所望。” “有趣。” “你可知,当年我为了从他手里学个一招半式的,偷了多少银子。” “偷银子?” 佩玖笑道:“是啊,我这师傅为人颠傻,见别人都自创了门派做那掌门威风堂堂的,便也动了心思想创立门派,却不料花了无数的金银买到了个假的山头,门派没能建成还被骗去了金银,落得狼狈之极,最后落魄到卖我招式,一招一百两银子。” “什么?”夏艺正一脸的不解,“他卖你招式?” “是啊,那年他的故乡闹旱灾,朝廷派下来的银子大部分都流入了官府的水中,百姓却无人过问,于是他将家产遍卖去换那银子赠予灾民,到后来不过九牛一毛。于是我便开始去那些贪官家里偷银子了。“ “虽然手段用错了,但倒也算是心怀百姓,算得上一代宗师。“ 第三章 德云门 “一代宗师?”佩玖听闻夏艺正的话,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什么一代宗师,我师傅不过是剑法好,其它的,可算不上宗师,勉勉强强算个大侠罢。” “哈哈,大侠也是很了不起的啊。”夏艺正笑问道:“你忽地提起你师傅,想必是说你我二人可将那妖刀托付与他老人家了?” 佩玖怔了怔,坦言道:“即便是我,也不清楚我师傅他老人家究竟在何处,想起来我们也有个三四年未曾谋面了。“ “三四年?“夏艺正不禁暗想,佩玖才十五岁的模样,若是说五六年前与那剑圣学过一招半式,那岂不是她十一二岁的时候?。 佩玖似乎看出了夏艺正的心思,哼了一声,道:“怎么允许你年纪轻轻便砍翻了那一整船的盗贼,却不允许我有这种奇遇了?“ 夏艺正边笑边摇头,“既然你我找不到那剑圣,那么你说这妖刀,我们要将它放在何处才最妥当呢?“ 佩玖思考了一番,道:“要不你我将它找个地方埋起来如何?” “埋起来?“夏艺正一边把玩着妖刀,一边道:“不妥,连那雪山墓穴都能被他们找到,那么我们埋起来可不够安全,昨天在街市上闹事,我想此事已然宣扬开来了。“说到此处,夏艺正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张望了一番,低声道:”你看,现在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佩玖闻声走到窗前,见夏艺正脸上挂着一丝冷峻的神色,朝着佩玖使了个眼色,道:”昨天在街上,那个摊位本是卖草药的大婶,今天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者,这是那个卖草药大婶的儿子呢?“ 夏艺正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他眯起细长的眼睛,望着那个人道:“你看,他的目光游离,却总是不经意的望向酒家的门口,每每有人从这里走出,他都会全神贯注的去看,而对四处采购的商旅们却毫不关心,你说这是不是怪得很。而且你看那周遭的小商贩,都对他敬而远之。我觉得其中必然有诈。” 正说着,佩玖惊愕道:“你看那人!”却是那个被夏艺正打伤的王莽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朝着客栈走了过来,见他一边肩膀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另一只手依旧提着那柄环刀,脸上的杀气十足。 夏艺正无奈的笑道:“这家伙,怎么这般的锲而不舍呢。”说罢,将手中的黑色妖刀握紧,对佩玖道:“你留在这房内,我自己下去便够了。“ 佩玖却道:”不可,你伤势未愈又添新伤,此刻还想勉强自己么?“佩玖心知夏艺正此时已然强弩之末,对方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怕是凶多吉少,于是轻步上前,道:”我不是说了,我可是剑圣的弟子,对付这些个喽啰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夏艺正笑看着佩玖,心中暗想却未见过她出手,不过传闻中的胭脂盗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个组织】里的人有多么可怕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正犹豫之余,佩玖已然将夏艺正手中的妖刀夺了过来,大步走了下楼。夏艺正也只得随着她一同走了下楼,心想如有不测便拼死相救了罢。 此时客栈外,一众男子早便摆起了阵势。王莽掉着一条肩膀站在最前,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男子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白袍却没有半根头发,宛若一个僧人。他旁边则是站着个高壮的汉子,汉子身材魁梧宛若一座小山般,穿着吐蕃僧人的衣服却留着一头的长发。这二人一个白衣飘飘留着光头,一个穿着僧袍留着长发,反差感十足格外引人注意。 客栈老板与伙计站在一楼门口内暗自商讨着对策,见佩玖与夏艺正齐齐走下楼来,宛若看到了救星,客栈老板忙上去附和道:“官爷,您伤可好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并无大碍了。“ 佩玖道:“这群人昨天不是都逃了,怎的今天又来了这么多人?“ 客栈老板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群人本都是小镇的镇民,以运送货物为生。前几年有些个官爷抓了他们兄弟中的一人去,所以他们对官差一直心存芥蒂。为首的那个王莽本是个性格淳朴的孩子,可惜太憨厚,被些个心怀鬼胎的人给利用了,加入了什么帮派。昨日要不是些街坊邻居将他抬走,怕是要死在那街上了。不过,听说今日他们请来了帮手,二位官爷小心。“ 夏艺正闻言点了点头,“你可知这建州城的校尉是何人,见到这种寻衅滋事之徒不管么?“ 掌柜与伙计对视一眼,道:“这,校尉大人与王莽是一起长大的异性兄弟。怕是不会出头去管这王莽。” 佩玖冷哼了一声,道:“难怪这么猖狂,原来是有那靠山。” 夏艺正微微推开门,见门外站着两个怪人与王莽,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佩玖见状也 走去看,这一看王莽竟然跪在了门前,大声道:“官爷,王莽求见。” 听得这一声喊,客栈老板与伙计倒是笑了,“原来不是来寻事的,那可好极了。” 夏艺正看了看佩玖,见佩玖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不禁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佩玖看得出神,道:“那个,那个秃子不就是,不就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么?!“ 此话一出,夏艺正却着实吓了一跳,“什么?” 佩玖惊愕的表情渐转为喜,“一直当他躲到了哪里去,原来是在这北边境藏着。” “你可未曾说过,他是为出家人。“ “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这怪人又怎么了,忽地将自己的头发剃得干净了去。“佩玖喜悦 之情溢于言表,索性一把将那木门推开,门外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只有门外那两个怪人毫无表情,泰然自若。 佩玖笑盈盈的走出客栈,众人见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不禁暗自惊讶,这是那锦衣卫?随后夏艺正跟出,他扫视一周,见这日的来人不再是昨日那些,而王莽的样子也是狼狈之极,再没有那些个跋扈了。 白衫光头男子与长发僧衣男子见夏艺正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那光头男子一拱手,道:“这位小哥,我是那德云门的门主,老孙。”说罢指了指身旁那高壮的僧袍汉子道,:“这位呢,是我德云门的副门主-达尔巴德。听说我家兄弟王莽,昨日惹是生非招惹了两位,但小哥您手下留情没有取他的性命,所以今日特带着这蠢小子登门来谢罪,望两位给我们德云门一个薄面,大人不记小人过。” 佩玖闻言却笑得直不起腰来,四五年未见,她已然从个孩子变成了婷婷少女,而那孙一笑也没了那头发,此时她还认得孙一笑,而孙一笑则再认她不得,见她此刻在笑权当是轻视自己,身旁那达尔巴德不禁眉头一紧,大声呵斥道:“这位姑娘,未免太无礼了罢!” 这一声雄浑有力,若非顶尖的内功大师绝不能有这般有力的声音,夏艺正被这一喊震得显得站不住,佩玖却丝毫不畏惧,反倒怒道:“你个怪和尚,叫个僧人的名字又留头发好不要脸,却还敢对本小姐喊?” 孙一笑对达尔巴德低声道:“老哥,你我二人是为来消事的,你怎么这么霸道了。”见达尔巴德哼了一声,孙一笑陪着笑脸对佩玖道:“这位小姑娘,江湖上总要讲个道理。我们自报了名号,道了歉,你这样不太好罢。” 夏艺正便张开嘴要说话之际,佩玖忽然走上前去,对孙一笑道:“哼,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告诉你。” 达尔巴德怒道:“你看,老哥,这女娃太无礼了。” “我无礼?”佩玖对达尔巴德道:“我跟我家小哥吃饭吃得好好的,你家这王莽就带着一群个地痞流浪寻事勒索,还十几个人打我家哥哥一人,还好意思来谢罪?” 孙一笑一摆手,道:“小女娃子,你有所不知。这王莽所言非虚,他还当真是为了那家遗孤讨些个生活的金银。这个你问问这镇子上的人,大家都知道的。” 佩玖回头看了一眼夏艺正,见夏艺正所有所思,便又对孙一笑道:“我管他为了什么,为了谁,他碍到我了就是他不对。你一句道歉就想了事是不是太敷衍了?“ 夏艺正心中暗笑这佩玖好调皮,想逗这孙一笑,却不想孙一笑还真的被她唬住了,此时是一脸迷茫,挠着那光头,问身旁的达尔巴德,:“老哥,我该怎么办?” “你还能怎么办,这女娃子说的对呀,是王莽错了。” “呀儿咯(方言),老子当然是知道那王莽傻小子闯祸了,不然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做啥子哟?” 佩玖一旁笑得不行,情急之下孙一笑连巴蜀的方言都说了出来,引得场下围观着阵阵笑意。 达尔巴德叹了口气,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我就说不要带这么多人来,你却不听我的,哪有上门道歉搞得跟打群架的。“ 孙一笑尴尬笑道:“这才显得我们态度端正好么?“ “我呸,你看这架势,要是我看到这样有人跟我道歉,我直接就动手了还管他三七二十一的。“ 此话一出,场中一阵欢笑。佩玖笑道:“对罢,你看大和尚说的对,这事儿是你们处理不当。” 王莽本跪在地上,此时猛然起身,佩玖戒备的向后一跃,回到夏艺正身旁。王莽道:“这事儿是我们兄弟引起来的,这位小官爷绕我王莽一命,我做牛做马也当还了。但是小哥也杀了我兄弟的性命,一笔归一笔,这账必需算清。” 孙一笑叹了口气,达尔巴德上前道:“王莽你要做什么,不是说要来道歉么!” 王莽盯着那边的夏艺正佩玖二人,道:“我的兄弟因我而死,我不能就这样忍了此事。我必需将他的命讨回来,事后我会再来用我的贱命赔上小官爷的命。“ 夏艺正冷冷看着王莽,见此人虽然有些个偏执,倒也算是性情中人,朗声道:“你要我还命,死在我刀下的人太多,我怕是还不过来。“ 夏艺正面容俊秀书生气浓厚,却淡淡说出了这番话,引得场中诸人无不唏嘘。王莽下了决心一般,道:“我不管,我是个粗人,我兄弟的帐我必需讨回来。“ 孙一笑拍了拍王莽的肩膀,道;”小老弟,生死有名,这江湖本就是如此你又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呢?“ 佩玖那边心生愠气,道:“我家小哥不杀你家兄弟,难道任他宰割了去?你若想寻事,好,今天本小姐就与你过过招。”说罢,提着被布条包裹的妖刀便刺向王莽,王莽肩膀有伤哪有防备,达尔巴德大步上前迎出一掌,但见一股淡绿色的光芒大作,伴随着浓厚的内力佩玖的一刺被硬生生隔开,连退数步方才站稳。夏艺正见二人动起手来,提步护在佩玖身前,怒道:“这就是所谓的道歉么?” 那边孙一笑横手挡住了达尔巴德,对其道:“老哥,你这样可不好。” 达尔巴德怒道:“这丫头未免太过狂妄,我只发了一层力罢了。” 孙一笑苦笑道:“芽儿喽,对付个后生你还想怎样。” 佩玖出手被阻,气的不行,道:“大和尚你欺人太甚!“ 王莽单刀一提,道:”两位前辈,这事是我王莽的,与咱们德云门无关。若是今天我王莽死在此处,也请不要为难这两位,是我王莽技艺不精,怪不得谁。“ 夏艺正冷冷道:“既然如此,佩玖你退下,我来对付他。“ 孙一笑那边抱着肩膀,忽地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场中便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两个后生偏要动手,来个你来我往,你死我活。可曾考虑过家人老小?让你们学武练功,是为了让你们保护自己家人,锄强扶弱,可是用来报仇厮杀,那就没意义了啊!“说罢,孙一笑拍了拍达尔巴德的肩膀,道:”给我跟达尔巴德一个面子,都停手吧,若是偏要动手,那就冲我俩来。“ 第四章 达尔巴德 镇北小镇上,客栈前,此刻一众人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多数商旅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驻足围观,夏艺正与王莽相视而立。孙一笑则是站在二人中间,此刻脸上挂着一丝愠气,脸色铁青有着道不尽的威严。 佩玖见孙一笑真的动怒了,上前朗声道:“孙一笑,你可曾记得那柄小红剑?” “什么?!”孙一笑身子一震,脸上的怒气渐消,一脸狐疑的看着佩玖,良久后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在西山水云瀑小屋那个小姑娘?“ 佩玖得意的笑答道:“给你的那几百两银子,德云门的名字是哪个替你取的,你还记得么?“ “芽儿喽!你都长这么大了?“孙一笑猛的一拍自己的秃头,对达尔巴德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女孩么?“ 达尔巴德看了一眼佩玖,又看了一眼孙一笑,道:“你说的那个徒弟,就是她?“ 佩玖当即点了点头,“不是本姑娘还能有谁?“ 孙一笑拍了拍手,笑道:“妙极妙极,不曾想你我师徒缘分这么深,在这儿遇到了。“ 佩玖也是学着孙一笑的模样,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师傅你的头发却没了。“ 孙一笑尴尬的笑道:“这头发,是我与旁边这胖子打赌,赌输了的。” 佩玖看了一眼达尔巴德,问道:“这人也是怪的很,明明是个番僧,却留起了头发来了?” “哎,来,今日是那大水冲了龙王庙,王莽,小官爷,你们都给我停手。江湖恩怨不止有那舞刀弄枪,今晚我做主持,你们二人斗酒,让我们以酒论英雄。” 达尔巴德亦是转身对身后的汉子们道:“来,兄弟们。让我们也去喝个痛快!孙门主做东请客!”场下便是沸腾了,无不欢喜雀跃,客栈内的老板伙计们相视一笑,不仅不用被战斗波及,反倒有望赚到银子,当即大开房门,对众人朗声道:“诸位德云门的好汉,今日本店酒肉充沛,里面请啊。“ “这。”王莽本欲与那夏艺正搏命,不想事情发展至此,却见那边一众德云门的兄弟们都朗声起哄,兴致勃勃,只得茫茫然的跟着同是茫然的夏艺正等人一同走进了客栈。 寒月高挂,酒过三巡。 夏艺正功力全失,便是喝酒都比往日更易醉了。那边王莽也已然喝得烂醉,抱着夏艺正哭了一通又一通,这粗壮的汉子心思却是细腻的很。引得夏艺正一脸的无奈。 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二人吃起酒来性质十足,佩玖问起二人为何这种打扮,二人先是对饮了一大碗,听得孙一笑讲到,:“那日我为了积攒些银两买地创立门派,接了押镖的行当。到了这镇北境地遇到了这胖子,我跟他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并说若是我输了,他便还俗不做那和尚了,而我若是输了,我便将头发剪了去。不想我俩战了这三天三夜都未能分出胜负,后来这胖子饿了,我也饿了。我们二人便决定休战。于是便这般,我们二人硬生生打了一个月。到那最后,我们斗的乏了,便战成了平手。那时候他是个和尚,我依旧是那长发翩翩的少年郎,这一战后呢,他守信便留起了头发,而我也变成了秃子。” 佩玖听罢莞尔笑道:“你们怎么那么幼稚?“ 孙一笑喝了口酒,脸上挂着慈爱的神情对佩玖道:“当时打到最后,我已经开始佩服这个胖子了,这几年与他相处倒也快活,如今德云门终于建派成功,我们也有了这一众的弟子。说到此处,孙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好在今天遇到了你,将来为师我不在了。你这个女娃还能帮为师的打点打点。“ “我又有何德何能,能当门主呢。”佩玖问道。 孙一笑欣然一笑:“那年我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偷人家荷包被抓,起初当她是饿急了,却不想她是想着替那灾民买些食物。同你这般大的时候,我却只知道每日的舞刀弄剑,便是当上了什么狗屁剑圣,也未曾想到要做这些。那时候我发现你个女娃儿比我更厉害。我这一身的本领只在杀人,而你却能救人,不错,不错。“ 佩玖只是微微笑了,借着几分醉意,偷偷看了眼夏艺正,见他正与痛哭流涕的王莽对饮,不禁心里一暖。 孙一笑见状,举碗冲达尔巴德一笑,二人两碗相撞,痛快的将酒尽数吞饮了下去。 次日,客栈大堂里德云门的弟子横七竖八的分躺着,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二人抱成一团倒在地上。佩玖则是披着夏艺正的外套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店家无奈的叹了口气,待到众人睡醒,已然是正午了。夏艺正面色痛苦的捂着头,饭桌上坐着孙一笑与达尔巴德。 “芽儿喽,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本是死对头,但是机缘巧合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又在那雪山深处找到了一柄妖刀?“孙一笑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身旁的达尔巴德。 达尔巴德冷哼一声,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孙一笑道;“徒儿,你现在内功全失,女孩子家家气力又不足,这情况很不妙啊。是何人对你下的毒?” 佩玖道:“是那唐门的人,噬心散。” 达尔巴德若有所思,道:“好在你有那木灵星魄护体,若换做常人,早便死了十回八回了。“ 孙一笑应和道:“不错,好歹我也是巴蜀剑圣,与那唐门也算有些交情。不过,我答应过一个人不再踏足中原,这。。。。。。“ ”不再踏足中原?“佩玖关切的问道。 孙一笑苦笑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今天不提了。还是说说你的伤势。” 佩玖无奈的摇了摇头,“别提了,【那个组织】里的人也无法替我解毒,不得不说,唐门的手段着实是高,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打算去那唐门走一遭。” “可你与唐门有怨在身,加之唐门中好手很多,各个阴险毒辣就凭你们两个三脚猫,去了不是送死么?”达尔巴德道。 孙一笑夹了口菜,举着筷子道:“是啊,芽儿喽。若是这夏小哥功夫没废呢,此事尚且有些余地,但是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提什么帮你呢。” 佩玖看了看夏艺正,见他亦是眉头紧锁,便冲孙一笑道:“师傅,那您老人家帮小夏哥哥疗伤可好?我才与他说了您剑舞红莲的故事呢。” 孙一笑喝了口酒,回味了一番,感觉苦涩无比,心想这可并不是什么好酒,继而道:“你这丫头可曾想过,这小哥体内混合着天罡金星魄的内劲儿跟摔下悬崖的冲劲儿,全靠着那水寒星魄跟你给他吃的那些丹药扛着呢,此时我若再插一脚进去,那岂不是要他死么?“ “那夏小哥岂不是治无可治了?!“ 达尔巴德将筷子放下,看了一眼孙一笑,见他点了点头,便正色道:“也非治无可治,不过需得我出手才行了。” “您出手?”夏艺正不解的看向达尔巴德,达尔巴德道:“不错,你可曾听过一种内功心法叫做【墨玉诀】。” 佩玖拍案惊呼道“【墨玉诀】不是那西门家的武学么?凌云榜上排行前十的内功心法。“ 达尔巴德坏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小姑娘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孙一笑随声附和道:“我跟你们两个小娃子说,这位达尔巴德的内功实力,放眼整个武林也是少有敌手。“ 那边,夏艺正惊愕的问:“西门家的心法,莫非您就是那位出家了的西门浩宇?“ “正是小僧。“达尔巴德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那些年,小僧凭借着我西门一家的【墨玉诀】跟一套‘惊鸿剑法’也是闯出过名堂的。“ 夏艺正对这‘西门浩宇’早便有耳闻,约莫个五六年前此人才出道,但凭着西门一族的威望很快便在江湖上声威远播,加之其实力不凡,多数挑战者皆是败在其剑下,因其性格高傲目中无人,继而结下许多仇家,以至其新婚之夜遭遇袭击,西门府死伤无数,正所谓一场夜雨海棠落,满院故人一地红。那夜西门浩宇的妻子惨死,传言他去做了僧人。 佩玖上下打量了一番达尔巴德,缓缓道:“没想到当年那个悲壮的大侠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孙一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达尔巴德则是冷漠的盯着孙一笑,直至其再笑不出为止。“敢问西门前辈,我的伤势可治么?”夏艺正那边心系伤情,先前听闻达尔巴德可以治疗 自己,便是心中那团火焰再度被点燃了一般。 达尔巴德点了点头,道:“能,自然是能,。但是小僧救不得。” 孙一笑看了一眼达尔巴德,无奈的举起酒杯瑶了摇头。夏艺正身子一怔,几分失落实在 难以掩,佩玖追问道:“为何不能救呢,出家人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达尔巴德看着夏艺正,良久,低声道:“墨玉诀乃是我西门家时代相传的秘籍,怎可轻 易传予外人呢。“ 孙一笑道:“芽儿喽,那你就收个徒儿咯。你不救好这小子,谁替我徒儿去找解药。“ “原来你是想叫我救你徒儿,才打起我家墨玉诀的心思的。“达尔巴德冷冷道。 “我呸,老子巴蜀剑圣孙一笑,红莲剑舞不比你那墨玉诀厉害上百倍!“ “哎呦,那你倒是赢我一个试试啊?“ “芽儿喽,然而你也并未胜我啊?“ 佩玖低声对夏艺正道:“夏小哥,这墨玉诀倘若真有奇效,那我们也不枉此行了。” 夏艺正苦涩的点了点头,道:“但是那位前辈却看似丝毫没有收我为徒的意思呢。” “哎呀,事在人为。“佩玖笑道:”既然他与我师傅交好,那么这事就简单的多了。“ 此时,客栈外。 王莽环顾四周后快步走进了一条小巷里,头戴斗笠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已然等候多时了,见到王莽,他从怀中摸出一包银子扔了过去,道:“事情处理都不错,那两个人没发现你的身份吧?“ 王莽脸上那股子憨厚老实的神情此时已然再无踪迹,他冷笑道:“当然,小人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很好,我要你帮我办第二件事,酬劳是两倍。” 王莽将银子数了一数,满意的放回了怀中,冲男子道;“您吩咐,我照做。” 男子点了点头。 第五章 剑圣对剑痴 “孙一笑,你这人未免太不讲道理了。”达尔巴德抱着肩膀,看着身旁的孙一笑。而身后其它饭桌的德云门弟子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孙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恍若无人般的吃着菜。 达尔巴德见他这般模样,负气道:“我说我不要收弟子,你凭什么偏要我收。” 孙一笑喃喃道:“反正你不收,今天的饭钱,昨天的饭钱,都由你来出,我可没银子。”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寡廉鲜耻之人!”达尔巴德怒道:“说请客的是你,人也是你叫来的,现在你说你没银子,那我也没银子。” “救人一命啊,你怎么就那么小气,收个弟子能怎样。”孙一笑质问道。 达尔巴德眉头一紧,道:“我西门家的东西,怎么叫你说的那么不值一提了,【墨玉诀】老哥,是【墨玉诀】好么!” 孙一笑怒道:“我管你什么诀,你若是不收那个小哥,那么你就去帮我佩玖小徒弟找解药去,你去。” “你明知道我不能踏足中土,你还叫我去?“ “那你就收。“ 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二人你来我往争吵不休,夏艺正心中暗自惭愧欲要劝阻,却见佩玖在一旁冲他莞尔一笑,朗声道:”两位大前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若是西门前辈不愿收下夏小哥这个徒弟,那便不收便是了。师傅你收了他可好?“ “我?“孙一笑却未料此言,摆手道:“不可不可,我孙一笑有你这个徒儿已然是够累赘了,我可不想再收个徒弟。当年收你便是脑子一热,你却叫我再热一次?” 达尔巴德闻声冷笑道:“老哥,这时候你又有这套说辞了?可不是刚刚那个叫我收徒的你了?” “这徒儿收不收,与你何干?”孙一笑怒道。 “那我收不收,又与你何干?” 夏艺正一旁苦笑,便是起身抱拳笑道:“两位前辈莫要继续争了,晚辈有幸见到二位已是荣幸非凡,在这黄沙大漠美酒佳肴面前,且不必为了这些个琐事而伤了兴致。”说罢举起一杯,敬向二人。 孙一笑与达尔巴德皆不愿收下这个弟子,见夏艺正笑得爽朗明澈,虽然年纪轻轻倒也气度不凡,当即心生好感,顺着他的话举起酒杯干了下去,也便不提收徒一事了。 “小佩玖,你这小东西中了那唐门的毒,为师的不能坐视不理。”孙一笑将佩玖叫到身旁,眼见当年的小女孩此时已是长得亭亭玉立,不禁心中感慨万千,却竟是红了眼眶。 “师傅,您放心吧,佩玖自有办法。”佩玖笑答道。 孙一笑看了一眼达尔巴德,道:“那胖子的【墨玉诀】本有那疗伤愈体的奇效,叫那小子学了去,帮你夺个解药回来倒也不错,可惜这胖子生的执拗”。说罢,孙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将袋中放着的一本牛皮书递给佩玖,那书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四个字【悲风剑法】。 “你便将这本秘籍拿去看,能学几分便学几分,对付些个二三流高手不成问题。”孙一笑若有所思便顿了顿,继续道:“为师仗着那【红颜剑诀】打遍天下无敌手,当上了个所谓的【剑圣】,却不想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些年来在这边疆生活倒是悟出了一些新的招式,便有了这【悲风剑法】。为师的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算是缘分,这本剑法你拿去参习罢。” 佩玖含泪接过剑法,心知孙一笑隐居大漠必是为了躲避那在中土时留下的回忆,这些年间心中受了多少煎熬折磨才有了这今天的【悲风剑法】,又想到若是再别,相聚不知又要几年,这下子便要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孙一笑见状笑着拍了拍佩玖的肩膀,安慰道:“小东西,为师的就在这建州城郊外买了座小山,待到事情全部告一段落你再来探望师傅。身为我德云门的首席大弟子,扬名立威就靠你了。” 达尔巴德在一旁笑道:“不错,在这镇北边境,我德云门可谓是威风堂堂,但是中土呢就不好说了,此番你二人定要替我德云门在那中土扬威!”说罢,从掌柜手里借过笔纸,几番大笔行书,便有了一本简易的心法。达尔巴德将其递给夏艺正,道:“这【墨玉诀】是我西门家世代相传的秘法,我既与孙一笑兄弟相称,那他的面子我自然要给。你将这些心法记好,都是些粗浅的运气调息之道,从中你虽摸不透我【墨玉诀】的高阶要领,但仍可算是学了个一二层,假以时日你的内伤痊愈倒也非无望。” 夏艺正闻言施礼道谢,本已绝望却再见曙光心中登时暖意十足。 “多谢前辈。”佩玖却是破涕而笑,替着夏艺正欣喜。 孙一笑看了一眼二人,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们两个小东西若想去那唐门讨解药,想必需得经历千难万险,一路上若有什么不顺的,便要提我孙一笑的名号,虽然久退江湖,倒也有些朋友给我个面子。“ “那妖刀如何是好呢?“佩玖问道。 达尔巴德道:“这柄刀可暂且置于我德云门中,你二人且去讨那解药。“ 夏艺正点了点头,这二人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二人看护着那刀,确实是再没有更安全的了。 孙一笑道:“好了,徒儿。刚刚我传了你一套剑法,那胖子又给了这小哥一套心法,你们二人也算是我俩的传人了。”说到此处,冲达尔巴德一笑,道:“胖子,后生们可未曾见你我动过手呢。” “不再等等了?”达尔巴德神秘一笑,夏艺正与佩玖二人听得却听得云里雾里。 孙一笑冷哼一声,忽地朗声道:“你们且出来罢,藏了这么久倒也不嫌累!”说罢,只听数声巨响,十余个披着黑袍的男子踢破了房门冲将了进来,来人个个提着长刀短刃,戴着斗笠,正是【未明】的杀手。 夏艺正见状当即挺身将佩玖护在身后,而德云门一众弟子亦是拾起兵刃对其对峙,只有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二人依旧坐在那桌上,头也不回的对饮着。 “老哥,我还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呢,你却先一步打草惊蛇了。”达尔巴德笑道。 “哎,酒足饭饱自然就想着活动活动筋骨。”说着,孙一笑缓缓起身,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众黑衣斗笠杀手,为首的身材强壮,手中提着一柄巨剑,戴着黑色的斗笠,披风,面色铁青如同行尸,其剑身巨大青铜所铸厚重非凡,剑柄处锁着长长的铁链直锁在他的手腕处。 佩玖低声对夏艺正道:“这人是‘长夜’中‘八荒剑主’之一,他手中的那柄剑便是名剑巨阙剑。” “八荒剑主?” “不错,自古而来有那八柄名剑,‘长夜’组织中有那八个用剑的高手,有世间一品的铸剑师以上古八大名剑为原型打造了八柄神兵,各自所持,为八大护法。“佩玖低声道:”这人拿着的便是那柄名剑【巨阙】。“ 孙一笑看了眼男子手中的剑,心中一惊,对那男子道:“这柄剑可是那巨阙剑?” 男子冷哼了一声,将剑挺起直指孙一笑,道:“不错,虽是巨阙,却没有吃过剑圣的血,还不算一柄好剑。“ 达尔巴德从帮众手中夺过一柄钢剑,抛给孙一笑,道:“他有巨阙,你也有巨阙。“ 男子冷笑道:“你那叫的什么巨阙?“ “哎,此言差矣。“孙一笑将长剑握在手中,把玩道:”本是一柄普通的钢剑,我拿则变成了巨阙,而你手中那柄剑,便是木剑也不如了。“ 佩玖皱着眉头,心中暗想:“师傅退出中原多年,却不知道短短几年之间‘长夜‘组织以迅雷之势在江湖上一崛而起,几年功夫便吸收了江湖上诸多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便是那曾经的剑仙此时也已然成了’八荒剑主‘之一。而眼前的这个男子,更是年轻高手一代中用剑的好手,曾经江湖人称剑痴,对剑之痴迷远超寻常的剑客,抢夺了多家高手的剑诀心法,更是以一人之力斩杀了无数反抗’长夜‘的高手,虽师傅剑法超凡,奈何那剑痴手持神兵。” 剑痴一挥手,身后手下见状皆是向后退出客栈,只留下他一人,剑痴道:“剑圣孙一笑,我曾很仰慕你,却不想你为了女人退出了江湖躲在了这大漠里苟且偷生。得到消息说要杀你,我便快马千里赶来,为的就是用你的血祭我的剑。” 孙一笑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跟你的剑,都杀不了我。” “你却当你还是当年的剑圣?”剑痴冷笑道:“自那年你成名一战,江湖上多少剑客以你为目标奋起修剑,而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 孙一笑道:“不错,当年的剑舞红莲确实已经不复存在了。“说罢,将手中钢剑一举,道:”那就话不多说,请赐教吧。“ 话音刚落,孙一笑提剑飞身而出,众人只见一道银色疾光大作,强大的真气在那刹那间爆炸开来,震得众人便是连站都站不稳,却见那头,剑痴舞起巨阙迎敌,二人在片刻功夫之间在场中酣战开来,孙一笑身法矫捷,提着那细长的钢剑于半空中飞舞盘旋,手边出剑如同惊雷般迅猛无比,只是刹那功夫无数道银光疯狂般刺向剑痴,这股攻势将那剑痴周身包围了去,孙一笑边攻边道:“佩玖小徒儿,这招叫作那【疾风骤雨】!“ 剑痴亦是暗自惊愕,却不想这邋遢男子有这般的速度,愣是被那孙一笑的长剑攻得连连退步,一个不经意便有手臂,大腿被划出了道道伤口,而那边孙一笑却越刺越快,丝毫不给剑痴反击的机会便是防守已然困难之极,何谈防御?德云门一众弟子无不欢悦,众人多数是听过孙一笑大名才甘投于门下,却从未见过他动手出剑,此时仅仅一招便将强劲敌手逼退无不暗中佩服。 达尔巴德望着场中的二人,叹了口气,道:“老哥的剑较之当年可是慢了许多。“ 孙一笑边战边道:”手法生了罢了,你却发什么牢骚?!“ 剑痴仗着巨阙剑身厚重巨大,硬挡了孙一笑数百剑,便是手臂发力,忽地汇聚真气朝着孙一笑狂吼了一声。”狮子吼?“孙一笑将攻势一收,身子横侧躲过声浪,随即左手做诀汇集真气在持剑的右手之上,凌空握剑舞出剑花借力向上疾挑!但见无数道真气随着上挑的剑尖喷涌而起。“小佩玖,这招叫【风起云涌】!” 剑痴见剑气来袭横起巨阙双手去挡,听得【碰!】的一声巨响,剑痴与巨阙被远远的弹开了去。 “接了我两招,不错,不错。“孙一笑将长剑握在手中,冲着那剑痴道,”那第三招可就来了!“说罢,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孙一笑手中的长剑猛地掷向那剑痴!剑痴眉头一紧,挥剑去挡,只见巨阙剑身赤红色的光芒大作,这一剑被硬生生的格挡开了去,趁着空挡,剑痴提剑来袭,虽巨阙剑身厚重在剑痴手中却像是一柄木剑般轻盈,片刻功夫三剑已然攻向孙一笑的额头,肩膀,小腹。孙一笑赤手空拳,仗着身法敏捷躲过三剑,每一剑都极猛极凶,场面险象环生,待到躲开第三剑,孙一笑喊道:”这招叫【八面来风】!“只见那被剑痴弹飞的钢剑在那半空中旋转飞回直击剑痴脑后,剑痴虽忙于进攻却并未忽视身后,见他后仰躲开钢剑的同时手中巨阙离手刺向孙一笑,孙一笑叫道:“好手!”向后撤步接过飞向自己的钢剑去挡巨阙,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钢剑被砍成了两截,而剑痴那边抓起巨阙剑柄的铁链,借力起身将巨阙收回手心。此时孙一笑手中仅剩断剑而剑痴再次挺剑攻来,孙一笑瞬间转入劣势,场下佩玖忙夺来一柄长剑掷向剑痴,剑痴横剑一挡,那长剑转势飞向佩玖。 ”小心!“夏艺正提步上前将佩玖护在怀中,孙一笑那边将断剑作飞刀抛出撞开了飞剑。同时弯腰躲过剑痴的巨阙,那巨阙从身边划过之时只觉得热气腾腾,那剑身所散发出的热浪如同燃着的火焰一般,孙一笑暗想:”若是被它碰到便是不妙。“ 剑痴所用剑法霸气无双,辅以【离火星魄】使得招式更具杀伤力,剑身温度极高被其划伤便要连骨头都熔断了。 “如何?我的业龙剑法?“剑痴边攻边道,”这便是模仿着你的【红莲剑法】而创造的。“孙一笑手中无剑,只得施展步法躲避,接连数十招皆是在那最后功夫方才躲开,剑痴的巨阙剑无论力量速度皆属上乘,那精绝的刚猛剑招仿若声声惊雷,孙一笑虽躲避开去,却尽显凶险。 那剑痴道:”你已然没了剑,你输了!“ “我第三招你尚未接完!“孙一笑左手作诀,那边断刃忽地凌空而起,化作银光闪向剑痴!剑痴躲避不及被长剑断刃刺透了肩膀,大步后撤,巨阙却仍紧紧握在手心。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在那巨阙之上,被热气烫得化作了轻烟。 夏艺正于场下低声道:“前辈将真气藏于剑身之中,故意以钢剑对那巨阙,叫巨阙将钢剑折断,找准时机以气御剑攻其弱处,前辈的御剑手段实在是出神入化。” 孙一笑双手作剑诀状以气御剑,只见那断刃飘在半空之中,随时待命而出击。“小佩玖,这招【八面来风】你可学得了?” 佩玖在场下道:“这可怎么学的来?” 剑痴盯着剑刃上的血,道:“竟是我自己的血祭了巨阙么?”说罢,右手聚气,赤红色真气汇聚他的右手,其伤口出大肆喷涌出鲜血,其后有烟而起,竟是运离火星魄烧了伤口以止血。剑痴挥动了下手中的巨阙,见伤口并无大碍,道:“再来!” 第六章 偷袭 客栈里,剑痴的巨阙剑上热气腾腾,冒着的青烟却不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他的对面是身披白袍留着光头的孙一笑。 “小后生,你还想再打么?“孙一笑身前变戏法般漂浮着钢剑的断刃,却是由他真气所御。 “剑圣的剑,也不过如此。“剑痴提剑再攻,孙一笑冷哼了一声,双手作诀以气御剑,那断刃如同惊雷般凌空划破空气”刷“的刺向剑痴,剑痴将散发着赤红光芒的巨阙剑奋力一横,硬生生凭借着那股怪力将飞剑弹飞,随着身子疾转只见那柄巨大的巨阙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剑气仿若一条火龙般咆哮攻向孙一笑。孙一笑足尖朝着地下一点,身子如同飞鸟高高跃起躲过一击,那边剑痴已料到孙一笑必跃起躲避攻势,电光火石之间第二剑已然赶到,正是要抢攻那孙一笑在半空中无法再躲的时机。 “剑来!“孙一笑忽地大叫一声,指尖银光涌动便听得那无数龙吟大作,场下众人手中的长剑尽数‘啷当’出鞘似迅雷之势迎向剑痴。只见凌空中剑痴舞着一柄火龙被那数十道银色闪电交织缠斗在一起,孙一笑轻盈落地,他周身银白色真气缠绕,双手作剑诀以真气驾驭着场中数十柄长剑,那几十道闪电疾迅疾猛,剑痴巨阙赤色红光渐渐黯淡,火龙亦是消失不见只有那黑色的长袍被刺出了无数破洞,他手臂肩膀后背胸口亦是鲜血狂涌。巨阙剑锋利无双,将那一柄柄长剑斩断之后断刃又再次攻向剑痴,那一柄反倒成了两柄。 “佩玖徒儿,这招叫作【凄雨悲风】。“孙一笑微微笑道。 剑痴见那剑势越发汹涌自己已然无法抵挡,便是汇聚离火星魄之力于剑身,那赤色火龙再次出现,巨阙被烧的通红发热。 “破釜沉舟么?“孙一笑见状侧了身子将攻势唤的更密集,而剑痴那边再不顾周身攻来的飞剑倾全身之力狂攻挡在眼前的钢剑,便看那巨阙如巨大的火龙一般将无数道银色闪电大口吞噬,龙爪飞舞将那闪电抓碎成灰,剑痴舞着巨阙杀至孙一笑眼前,他心知若是这般消磨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索性孤注一掷杀向孙一笑本尊,这御剑之人若死了飞剑自然也就停了。 场下达尔巴德不禁叹道:“好个后生,这身手实在了不起。” 夏艺正点了点头,这‘长夜’中究竟藏着多少个怪物,实在深不可测,若是这人要取我性命,我怕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却不知我锦衣卫中有几个人能挡下他的剑呢? 战场中,孙一笑指尖银色真气大作,那无数飞舞的钢剑此时都被他唤回防御,剑痴与孙一笑二人一攻一守,剑痴巨阙火龙狂舞斩得场中断刃无数,孙一笑朗声笑道:“打得好!“便见他大笑一声,周身的银色光芒激增,真气从他手指间狂涌喷出,见那银色光辉却渐渐转为冰蓝色,是他用了那【水寒星魄】的魄力,而那一柄柄长剑被水寒星魄之力所噬,这寒气一起如同结了冰霜,长剑忽地汇聚成冰蓝巨龙,伴着孙一笑手指方向狂啸着攻向剑痴,场中一条火龙与一条冰龙猛地撞在一起,听得无数断刃金属交织出巨大的轰鸣声,再有那真气猛地炸裂开来,巨大的寒气将场中吞噬,那客栈外的杀手们只见客栈内的门窗缝隙里无数寒气喷泻而出硬生生将众人逼的退了数丈开来,而众人回过神来,场中剑痴手中的巨阙剑再无赤色光芒,剑痴拄着巨剑单膝跪在地上,身上插满了十余柄钢剑,凄惨之极,却还留着一条性命。 孙一笑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竟逼着我用了魄力,你这后生倒也了不起。“ 下一刻,场下爆发出一阵惊呼欢悦之声,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便是寻常剑客对战出招怎会这般精彩? 夏艺正暗惊,“这剑圣的招式,实在可怕之极,自己若是未曾亲眼见过实在难以置信。同为水寒星魄却不想他能将这魄力运用至此,登时心生敬仰。“ 剑痴大口喘着粗气,客栈外的一众杀手见他受挫,皆是提着兵刃冲将了进来将剑痴护在身后。 达尔巴德见状对孙一笑道:“你可是累了?那我来替你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孙一笑笑道:“你若是想出手便说就是了,我可不累。“ ”好。“达尔巴德朝着夏艺正道,:”你且看好了我的招数,仅此一次让你见识见识我【墨玉诀】的厉害。“ 达尔巴德双手合十,通体内静脉打通,见他周身漆黑色的微光骤起,宽大的僧袍瞬间被那真气吹得膨胀开来,遍地残缺的兵刃被震得叮当作响,那边一众杀手也算一流高手却从未见过这般的气魄,只见人群之中,剑痴高吼了一声:“且慢!“ 达尔巴德“恩?“了一声,将周身魄力收回,那一地的兵刃方才停止了震动。 “此战,是我们败了。“剑痴拄着巨阙缓缓起身,夏艺正低声道:“身上中了那么多剑还能站起来,了不起。” 佩玖笑道:“你不也一样么。” 达尔巴德望着那边剑痴,朗声道:“什么意思?“ 剑痴喘着粗气,他头上斗笠已然残缺不堪,披风更是只剩下一段,高壮的身体仿若一座小山,站在人群之中一眼便能将其认出,虽濒死状,气魄倒也不减。 “我们走。”剑痴对一众杀手下令道,下一刻那群杀手纷纷掷出雷火弹,达尔巴德哼了一声怒出一掌,那漆黑真气伴着他的掌风呼啸而出将暗器尽数挡下发出了一声轰隆巨响,眼前烟雾缭绕,待到那烟雾四散开来,眼前一众黑衣刺客早已逃之夭夭。 “芽儿喽。不给我机会出手。”达尔巴德见敌人逃散心中略有不甘,对夏艺正等人道:”他们若是不走,那我必要他们爬着出去!“ “那个什么剑痴倒也是个好手。“孙一笑望着客栈外,自顾自的说道,”这群人为何会盯上我们德云门呢?“ “会不会是我连累了师傅你?“佩玖道。 “非也非也,那群人怕是早有预谋。“孙一笑想了想,道:”早听闻那什么【长夜】是个藏龙卧虎的组织,没想到不止是中原,便是边疆也被他们盯上了。“ 夏艺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佩玖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夏艺正道:”长夜的人在这边境既然有那耳目,想必你我进城之事早该传出,却未有任何动作,这是其一。其二,那伙人目标既是孙前辈,为何要选择正面突破而非偷袭暗杀?“说到此处,夏艺正后脊一凉,匆忙疾步上楼,佩玖见状明白了什么似的忙跟将了上去,只见客房门窗大开,本放在那桌上的妖刀早已不见了踪影。 “糟了!“夏艺正朗声问道:“前辈,你们此行出山可是倾门而出?“ 孙一笑望着达尔巴德,心头一怔,大呼“糟糕!“ 达尔巴德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 夏艺正眉头紧锁,道:“我们中计了!那个组织的人此行目的并非是前辈,而是德云门。“ “德云门?“德云门一众门徒议论纷纷,夏艺正继续道:”那王莽何在!!“ 一众门徒四下张望,这客栈内却不见那王莽。 “果然,这王莽是长夜的暗哨,本便是找寻机会欲要里应外合攻陷德云门!不过,前几日他偶见我与佩玖带着那妖刀,便唤来了帮手,将两位前辈引到建州城里平息事端。趁着混乱,他盗走了那妖刀,而那边长夜的杀手们应该正在攻打德云门。“ 孙一笑冷冷道:‘小哥,王莽毕竟是我德云门的兄弟,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方才那剑痴与前辈对决之际我才想起,那长夜组织的指挥总有那两人负责而非一人,一人在明处,一人在那暗处。不错吧佩玖?“ 佩玖点了点头,道;“却是如此。” “今日只见到了一人,却没见到另一人。”夏艺正盯着孙一笑,道:“若是我猜想的不错,德云门此时。。。“ 孙一笑心中狂怒,“竟然胆敢对我德云门的兄弟下手!借我柄长剑!”当即从那地上捡起一柄钢剑纵身冲将了出去,达尔巴德冲夏艺正佩玖道:“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带着兄弟去追那妖刀。莫要丢了这条线索!待到日后我们必要找到这背后黑手将他千刀万剐了去!” 说罢听得一声巨响,那漆黑光芒大作,达尔巴德巨大的身躯竟凌空而起,见他【碰】的一声破门施展轻功追赶孙一笑去了。 夏艺正转身对众德云门帮众道:“诸位可有那王莽的下落?“ 见众人无人知道这王莽的踪迹,夏艺正冷冷道:“这王莽怕是命不久矣。” “小夏哥哥,为什么?“ “王莽手臂已然受伤,却冒险盗走了妖刀,若是那幕后黑手,杀他灭口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佩玖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夏艺正对众人道:“德云门有难,诸位兄弟还是赶快去做援军,这边有我与佩玖便够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抱拳道:“家里弟兄受难,感谢少侠理解,我们这便赶回去了“ 夏艺正点了点头,“诸位保重!“ 德云门兄弟们在那地上拾起残缺的兵刃快步赶了回去,夏艺正与佩玖见掌柜颤颤巍巍躲在柜台之下,便将怀中的银两尽数放在了桌上当作补偿,提了行李大步走出了客栈。 第一章 篝火 “晚辈西门来风,生在那世代豪侠之家,我西门一族人自有便有先天功护体,百毒不侵血可解毒,且修习内功之时事倍功半。有人曾说我西门一族的体质为修习武学的上上乘,他们却不知我们世代相传的是那【墨玉诀】。【墨玉诀】心法乃是战国鬼谷子留下来的心法之一,经历我西门一族千百年无数智者高手的修习演练,这套‘墨玉诀’已然与当年那本想比较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倒也迎合这尚武之世。正如这【墨玉诀】本是修身之术,通人奇经八脉的练气之术,渐渐的就幻化为了修习真气内力的功夫,我西门家先祖在那练习过程中不断思索如何更进一步提高自身修为,将这【墨玉诀】改之又改,而今,他们却开始想研究那长生之道了。我之先祖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后又出个著名的谋士,军师,将军,诗人,总之历代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却在我父亲这一代成了个商人,为亲戚所不耻,为江湖所嘲弄,我父亲却不以为然,倒也是拖他的福,我西门家如今成了这大明首屈一指的古玩商人,可谓之富甲一方。但若是说起我父亲的经商之道,那便有了黑白两道通吃这一说法,凭借着那【墨玉诀】内功护体招募来一众黑道的盗墓盗贼们一同侠墓倒斗,拿到了无数的奇珍古玩,再去那白道上贩卖古玩,朝廷自有人查,却也免不了被锦衣金银所诱以至于商路畅通无阻,这些个事情是在他死后我才得知,可见我父亲的心思缜密。今日到此,是为找寻那家父遗物,故请来诸位前辈相助,还望多多关照了。“ 西门来风介绍完自己,双手一抱拳,向众人施礼道:“此番前行,还望诸位前辈照顾提携,晚辈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罢坐回到了那篝火之前。 下一个站起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年郎,看着十六七岁模样与西门来风倒是年纪相仿更是意气风发,“晚辈李一白,家住那北方雪山脚下的小村庄。父母早亡拜在雪山派门下,是个平凡的后辈,此番下墓还望诸位前辈关照了!“ 李一白与西门来风对视一眼,坐回到他身旁,二人皆是此行中最为年轻的新一代后生,故一路走来倒也谈得来,交情好的很。 “晚辈苏流河,巴蜀人,父母皆是江湖中人,名气虽不像诸位前辈那般,也是用剑的痴儿,狂儿。十三岁练成家传绝学【惊鸿剑诀】有那巴蜀小剑圣的绰号。“那边一个俊朗高傲的白衣少年提着长剑起身,见他将长剑高举,道:”这柄剑便是那斩杀过荆轲的龙渊剑宝剑,此行不为别的,只为去墓里寻那龙渊剑的剑鞘。“说完,侧目看了看那边的西门来风与李一白,道:“我有个癖好,便是与人打赌,与人斗剑,还望诸位前辈有空之时不吝赐教。”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浩然霸气,场中当下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篝火前一个四十岁上下模样的汉子起身,他双臂粗壮身材魁梧,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环刀,道;“我叫李重宽,你们尽管叫我李石头就是了,我这柄刀没杀过活人,却砍过不少个不干净的东西,此番承蒙西门少爷赏识,来接这趟活儿,还望诸位互相照应着些,免得到了那墓里出了什么事故,与谁都是不好的。” 另一个中年汉子亦是起身,他与李重宽不同,生得消瘦之极,面色蜡黄,脸上留着一撇小胡子,手里握着一柄宽刃的短刀,“我叫孙老手,是那倒斗盗墓的老手子了,你们几个后生下了墓穴且听我的差遣,保叫你们生命无忧。” “哼,盗墓而已,能有什么危险的?”苏流河不屑道,“这世上还有那鬼怪不成了?” 此言一出,场下登时陷入了冰窖般,每个人脸色皆是铁青,西门来风道:“苏兄有所不知,那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颇具邪气,墓下之事仍不可妄言的。” 苏流河不屑的一笑,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便是真有什么东西,我也将他斩个干净!“ 一行人中最矮小消瘦的少年坐在那孙老手身旁,他背后背着一柄细长的钢剑,用粗布包裹铁链锁在腰间,一路走来都不多作言语,一问之下才知是个哑子,叫玄道,是那孙老手的朋友,二人看着倒像父子一般。夜色渐深几人盘坐在那篝火之前相互介绍完来历便将怀中的食物烤食起来,忽地那边马蹄声大起,孙老手本能的将篝火扑灭,李二白与苏流河二人手中长剑已然啷当出鞘,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想的都是谁更快些。 “这马蹄声急促,前面一匹在逃命,后面七匹在追杀,大家莫要摊这趟浑水“孙老手低声道。 西门来风微微点头,道:“大家小心。” 果不出孙老手所料,只见北方一匹红色骏马当真疾驰而来,那马上坐着个手臂受伤背着包袱的男子,其后七匹黑马紧紧追赶着,那一众人皆是披着黑色斗篷手中提着长剑。 李二白低声道:“这群人一身黑袍追个伤者,我且要路见不平!“ “不要。。。。。。”还不等孙老手将那“冲动”二字说出,李二白已然提剑而起,飞身跃到那路中间,前面的汉子正策马疾驰,忽有人冲到路中间,惊得那马儿高高抬起前蹄,将他甩下马背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妙极,妙极!”苏流河大笑道:“你就这样帮他的?” 说罢,大步提剑走了过去,这边李石头与孙老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那西门来风道:“少爷,您在这稍等,我们去那边看看,省的出了什么岔子。” 西门来风心想看来避而不及,那只得硬着头皮来了。想到此处,对二人笑道:“两位前辈,地下的事儿还是要依仗二位的,至于这动刀动枪的江湖事,还是我来吧。“ 说罢暗自调息运气,将那墨玉诀在周身运作了起来,只见他周身散起一层淡淡的黑色幽光,一股子压迫感直逼的孙老手与李石头喘不上气来,孙老手心中暗想道:“此人的内力修为怕是高的骇人。“便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在这儿等少爷了。” 西门来风笑道:“好。” 第二卷 陷阱 第二卷陷阱 荒北大漠,夜风萧瑟,月光之下几匹骏马停在那路当间,眼前是倒地的王莽,他身前站着三个少年,一个白衣飘飘长剑在手,一个紫白相间的长袍短刀,另一个是蓝白相间的提剑少年。 苏流河将手中龙源长剑向身前那几匹马上的黑袍客道:“这人倒是犯了什么罪过,惹得你们一众人追他那么凶?” 王莽手臂带伤却紧紧护着那柄妖刀,虽被那粗布封着,仍能感到这妖刀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寒气,这种宝刀他又怎舍得拱手交出,随即对那苏流河等人道:“这伙人是贼人,是要夺我金银,请几位少侠相救啊!” 李一白侧过头看了看王莽,又看了看身旁的西门来风,低声道:“我们与这人素不相识,插手闲事是不是有悖那江湖规矩了?” 西门来风尚未说话,苏流河却道:“看那群人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个好人。”西门来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流河,见他一身白袍,不禁心中暗想:“却像你这般穿着一身白才算个好人么?” 西门来风见对面来势汹汹身上皆是杀气腾腾,意在做个和事老,便笑道:“几位,若有什么恩怨不如大家坐下好好谈谈,未必要动手。” 那边马背上,有个高瘦的男子驱马向前,马儿刚刚走动,这边三人已然摆好防御架势。男子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管闲事可是要死人的。” 西门来风心想:“我们倒还真是管了闲事。”但嘴上却道:“哎,这位大侠,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那个“结”字尚未脱口,高瘦男子已然飞身下马挺剑攻将了过来,西门来风早有防备身子一横驱动那丹田真气运起【墨玉诀】护体,手中那短刀便有了淡淡的黑色幽光,在月光下尽显诡异,二人不由分说战成了一团。 苏流河见势对那李一白道:“看到那几个拿剑的了?交给我。”说罢大步流星挺起龙渊剑刺了过去,李一白站在原地抬手一指才发现对面几人皆是佩剑的,当下骂道:“你好不狡猾,给我留一个,不,两个!” 王莽站在后面见众人战得混乱,有意上马逃亡,却见那李石头与孙一手二人已然站在了自己身旁,不说话的玄道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站在马儿后面挡了去路,似乎并不打算让自己先走,只得尴尬一笑,心中暗生脱身之计。 场中,西门来风短刀格挡着黑袍客的攻势,见对方个个剑法精湛并非寻常等闲,好在自己被逼着练了多年的功夫,家中请来的剑术先生皆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大家,平日里斗技切磋机会不少,这一伙人的实力并不亚于那几位先生,当下暗想若是从那剑术上击败几人绝非易事,当下之计需得速战速决以免对方援军来到再生意外,想到此处暗自驱动丹田真气将那体内各处静脉穴道按照那墨玉诀所述心法依次打通,那股真气便有如一条游龙在体内飞舞游走,刹那功夫周身漆黑玄气大作,手中短刀上真气盘旋如若有那黑龙盘绕,刀法厚重无双,听得“叮当”几声,几柄长剑硬生生被其短刀真气斩成了碎片,失了兵刃的黑袍客被那西门来风刷刷几道斩翻在了地上,远处的孙老手低声对身旁的李石头道:“这小公子手段真是凶暴。” 李石头只道:“你看那苏小哥。” 只见那苏流河白袍翩翩,一手【惊鸿剑诀】舞得潇洒不羁,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银白色的龙渊剑在他手中散发着淡淡白光,月光之下他人影闪烁,步法轻盈,剑气如若白凤惊龙在那黑袍中穿梭自如,便有那声声惨叫伴着龙渊剑的龙啸声纷纷倒地。李一白提着长剑尚不及动手,已见西门来风与苏流河二人长剑短刀,黑气银光将那数名黑袍客杀得片甲不留,只得无奈的将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举起,拄着剑畅饮起来。 “这尸体倒是如何处置?”西门来风将短刀收回刀鞘中,也不顾及那刀身上的血迹,问道。 孙老手抱着肩膀道:“这伙人怕有那同伙,我们下墓之事耽误不得。”说罢指挥着众人将那黑袍客的石头检查了一番,搜出了些个银两,后将几人捆在那马儿的背上,在马屁股上各自狠狠给上了一刀,直痛的马儿朝那远处四散跑去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待到处理完了那尸体,孙老手方才对那王莽道:“小伙子,这下你安全了,可我们几个却惹上了麻烦,你看是不是给我们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门来风面色肃杀,本不愿参与这档子飞来横祸,却被那苏流河与李一白给惹上了麻烦。此刻心情差的狠,却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这位兄弟,你倒是说说看这事情始末如何呢?“ 王莽抱着布袋,听着众人的口音并不像本地人,这才放下心来扯谎道:“小人叫王二,是那建州城外的一个村落的村民,这伙人是那江洋大盗,来到我们村子里索要钱财不得,将整个村子的人给那赶尽杀绝了,幸我学过几年功夫才侥幸逃过一劫啊。“ 西门来风与孙老手对视一眼,当即冷冷道:“这位朋友,我们几人舍命相救,你却这般么?“ “啊?“王莽一脸茫然,心中却咯噔的一声。 西门来风继续道:“你说那伙人为了金银去屠杀村落,可是欺负我们有事在身无法去那村庄查看不是?这建州城乃行商之城,为何有那么多商旅不去劫反来为难王二兄弟呢?” “这。。。。。。” “他们所追的怕是王二兄弟手中那包袱吧。”西门来风面色肃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杀机,本想着这人若是坦诚相待,一切都还好说,此刻见他竟敢扯谎,心中猛然生气无名火,之前李苏二人徒生事端险些坏了自己的计划,本便有怨气,却又不能与李一白与苏流河发怒,此刻倒也可以在这王莽身上发泄一番了。 孙老手冷哼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王莽手中的包袱,那形状是谁都能看出是柄武器了。王莽只得道:“几位,小人无意相瞒,只是。。。。。。” 西门来风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莫不是我们兄弟几人误杀了好人?其实王二兄弟是个偷儿,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成?!”这几句铿锵有力倒像是质问! 王莽方才亲眼目睹了几人的手段,怎敢再多说谎,心想虽躲过了那伙人的追杀却被这帮难缠的缠上了,心中正叫苦时又心生一计,索性坦言道:“不错,几位大侠,那伙人是追我手中的包袱!”说罢将包袱展开露出妖刀,对众人道:“他们便是来夺我的宝刀的。” 苏流河看也不看那王莽,只管坐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龙渊剑,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李一白则是坐在他身前一边喝酒一边看他擦剑,见他擦的起劲,问道:”你倒真是爱惜这柄剑呢,擦的好不仔细。“ 苏流河望着手中的宝剑,缓缓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护着我性命的好兄弟。” “好兄弟?”李一白不解的问。 苏流河道:“你的性命不是你的剑护着的么?若是没了这剑,你还不早就去剑阎王了?“ 李一白大口喝下一口酒,笑道:“没了剑,我可以跑,但是没了酒我可就死定了。这酒葫芦才是保护我性命的兄弟。“ 第三卷 算计 第三卷算计 “你说他们是为了夺你的刀?”西门来风把玩着王莽递来的妖刀,细细把玩之下见其寒气暗涌,却是是柄绝世神兵,当下看了一眼孙老手,冲他使了个眼色,孙老手会意,接过那柄妖刀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西门来风却不急着将妖刀还给王莽,冷冷道:“你说这刀是你的,可有假话?” “自然不敢扯谎,这柄刀是我家祖传的宝刀。”王莽也是一代习武之人,见西门来风的态度冷漠,心中暗自衡量了一番,料想自己决然不是眼前这几人的敌手,只得老老实实任西门来风盘问。 “好,那么你说说,这柄刀叫什么名字?“西门来风目光肃杀,王莽哪知这夏艺正手里偷来的妖刀是哪何出处,当即脸色凝重慌了神情,却是这瞬间被西门来风捕捉到,他经营西门家产几年阅人无数,当下便猜出了个上下,当即将妖刀握紧,追问道:”你答不出,这刀我可不能还你了。“ 王莽心中暗自叫苦,这伙人来历不明,各个都是练家子不说,几招功夫便了断了那伙长夜组织的杀手,可见是群狠角色,此时荒郊野岭的若是将自己杀了谁又知道?当即把心一横,道:“少侠,实不相瞒,这刀并非小人的。“ “哦?“西门来风面色一转,微笑道:”那你倒说说,这刀的来历?“ 王莽心知这刀必然是要不回来了,不如将计就计先将刀赠予眼前这伙人,摸清了他们的来路再引长夜的人去他们那儿夺回妖刀不迟,那时将一切罪过都推给几人,虽然失了这宝刀,却不必再受那长夜组织的追杀,倒也必丢刀丧命来的划算。便道:“这柄刀是村子里一个老铁匠的宝贝,那伙黑衣人是为了夺刀而来,小人拼死保护才将宝刀带出,幸由几位大侠相助,这宝刀本便不属于小人,如今刀主已死,既得大侠相助,不妨小人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宝刀赠予英雄如何?“ 西门来风知道这王莽定是在扯谎,但既他将刀交出来了那是否是真话也不必深究,虽将这人杀掉不过弹指之间的功夫,但毕竟是那江湖名门正派,若是杀人夺刀岂不是成了那为非作歹的小人?此时收刀也算是自己路见不平收人报恩,当即道:“哎,这刀我可收不得啊。“ 话虽如此,西门来风却将刀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返还之意,王莽自然看得懂,心想:“你这人若是不收那还不得要了我的性命?“忙劝道:”大侠,小人不过区区牧民,这宝刀留给小人岂不是暴遣天物?我留着它劈柴杀牛不成?“ 孙老手对那西门来风道:“小爷,这妖刀妨主,收之不得。“ 西门来风心想:“你我此番做得皆是那倒斗盗墓的勾当,你却说这话?”脸上却微笑道:“我本不愿收这妖刀,但孙老前辈这么一说,我还非收不可了,我倒看看它如何妨我?” 孙老手无奈的叹了口气,西门来风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黄金,扔给了那王莽,道:“这位兄弟你也受了不少惊吓,这些银两你拿去,将村子里的人安葬了吧。“西门来风明知这王莽说的都是诳语谎言,却仍旧是顺着他的话打赏了他,见王莽笑呵呵的收下了银子,又冷冷道:“今夜杀人之事,是为了救你,还望兄弟你忘记了罢,若是我在他人耳中听到什么,到时候那尸体可就要多了一具了。” 王莽自然明白,忙点头称是,佯装做对那黄金满意至极的样子骑着马跑了,只留下孙老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小爷你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免了个后患呢。” 西门来风满意的盯着那妖刀,道:“毕竟我西门家也是名门,这种杀人抢刀的勾当终究不是我们该做的。” 李石头点了点头,道:“看那人的模样怕是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将此事声张,不碍事的。” 西门来风将妖刀握在手里,对众人道:“几位,本计划着天明行动,却不想在岔口遇到了这档子意外,我怕夜长梦多不如提前行动罢。“ “不可。“孙老手面色凝重,道:“不可,绝对不可。这下墓也是看那时辰的,此时正值那午夜,阴气极重,若是贸贸然下去怕有危险!” 李石头亦道:‘孙老大说的不错,这下墓可非儿戏,要慎重。“ 西门来风本便对那鬼神之说嗤之以鼻,雇佣这两个盗墓老手不过是为了应对一些个机关陷阱,此刻见这二人横加阻拦心中生了一丝怨念,却耐着性子道:“两位不必担心,若是真有什么牛鬼蛇神,我正试试这柄妖刀。“ 李一白那边起身,朗声道:“不错,方才我都没机会出手,我倒看看能有什么鬼怪,我将他斩了便是!“ 苏流河闻言冷笑了一下,低声道:“你们两个怕什么,既然是西门兄雇来的,便听他的就是了,若是出来了什么东西,有我跟这呆子助剑,你们尽管站在后面便是了,能有什么危险?“ 孙老手与李石头面面相觑,那边玄道冷漠的将手中的钢剑握紧,冲着孙老手比划了一番,孙老手道:“你也同意下墓?“ 西门来风见其他三人皆同意自己的主张,当下定了主意,对孙老手道:“前辈尽管放心,我们几人在此,不会有事的。“ 孙老手与李石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下墓,那么好,我先声明,此次贸然行动危险至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顾不得别人,诸君莫要怪我溜得快。” 苏流河笑着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 孙老手也不看他,与李石头商议了一番,几人拿着牛皮地图找准了目的地,便带上家伙什儿纵身上了马。 此时建州城郊,夏艺正与佩玖各乘一骑在追赶那王莽,月色朦胧照的那城外雾蒙蒙的十分瘆人,佩玖吞了口唾沫,低声问道:“夏小哥,那王莽真的从这儿走了么?“ 夏艺正挺马在前,将手中的【墨玉诀】心法收回了怀中,道:“不错,这一路马蹄凌乱,这个方向错不了。“ “那若是商旅们留下的痕迹呢?“佩玖不解道。 “不,那商旅的马儿托着货物出城,马蹄印不会这么浅,况且也不会这急。那王莽既是长夜的细作,此时定也在追那王莽,你我需得加快行程了。“ 佩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可若是我们敌不过那群人怎么办?” 夏艺正道:“那墨玉诀的粗浅心法我已熟记于心,方才试着运作调息了一番,仿佛有股厚重的真气附着在了那寒气之外使它运行更趋于平稳,怕是可以勉强运功了。” 佩玖道:“你学的为何如此之快?莫不是为了安慰我,在扯谎罢?“ 夏艺正一怔,转而笑道:“哪有,这天下内功的调息方法大同小异,达尔巴德前辈传授我的不过是【墨玉诀】的入门心法,一些个基础而已,我修武多年自然一看就通了。“ “原来那胖和尚给你的不过是粗浅的入门功法啊。“佩玖有些失望道。 夏艺正安慰道:“虽是入门心法,但这【墨玉诀】却有它玄妙之处,却又暂缓伤势之功效呢。”正说着,听得远处【轰隆】一声巨响,是那火药爆炸的声音。 第四卷 生死之路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山洞入口被炸开了一个入口,拍打着漫天的尘土,孙老手与李石头从那阴暗的山洞中走出,对着远处的四人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过来。西门来风跟着玄道大步走去,苏流河与李一白紧随其后,来至洞口,孙老手对众人道:“墓穴被那石门封死,只能用那火药通开,这一炸怕是要引来周遭的来人,我们需得速战速决。“ 西门来风望着远处,道:“此时夜深,我们争取在那天亮前出来罢了。” 李石头从所带的木箱中取出一只老鼠,将细长的绳索系在它的尾巴处并将一块肉佴抛进洞窟,老鼠见状追随着肉佴跑进了洞穴,等了些功夫,李石头将绳索收回,见那老鼠尚活着,便对众人说:“这墓穴里并无毒气,我们走吧。” 几人收拾行装点燃火把大步走进了墓穴,这墓穴藏在那山腹中,李石头与孙老手在前躬身举着火把前行,身后跟着西门来风与苏流河李一白三人,玄道提着铁剑默默跟在几人身后负责断后。由于是被那火药炸开的,山洞里满是碎石,几人走了半个时辰后方才来到一片宽阔地,竟是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外镶嵌着一个大轮盘,轮盘上有那些奇怪的文字,可见这是通过旋转轮盘开门的机关,孙老手与李石头商量了一番,对众人解释道:“这墓用的是那古机关术,这轮盘最多可旋转三次,若是哪一步旋转错了,便会触发陷阱。“ 西门来风关切的问道:“可有那破解之法?“ 孙老手诡笑了一下,道:“方法自是有的,不过。。。。。。“ “哦?“西门来风走上前去,看那石盘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毫无头绪。 孙老手道:“我能破解这石盘,但若是打开怕有两条道路可选,一条是生路,另一条则是死路。” “死路?”李一白不解的问。 “不错,一条路是去那山腹墓穴的路,另一条呢则是机关重重的死路。” 此言一出,场中的众人便陷入了沉默,只有那苏流河冷笑道:“那便兵分两路,走进那生路的人取东西,若是选中了那死路,凭着本事再杀回来便是了。” 李一白点了点头,应和道:“不错,不过是些个机关陷阱,有何畏惧的?” 西门来风看了看二人,暗自自责道:“自己身为西门家的少主,论那胆色却连这两个雇佣来的江湖浪客的都如了?”当下笑道:“两位说的有道理,不如这样,孙前辈带着我与李兄走一路,那边苏兄与李前辈玄道兄弟走一路如何?无论选到了生路还是死路,我们都要在明日天明前全身而退,在洞口回合。若是正午之前还不见人,便设法相救。”西门来风知道孙老手资历更胜过李石头,李一白又与自己谈得来,故选择与二人为伴,那苏流河剑法高超,有他与李石头玄道组队倒也稳妥。 苏流河点了点头,道;“我与谁走都可以。“见李石头与玄道都重重点了点头,孙老手对玄道道:“你且好好听那李兄弟安排,莫要冲动坏事。” 玄道是个哑子,便重重点了点头,说罢,孙老手走到那石盘前,拿出自己的八卦轮盘对照旋转了几圈,就有那轰隆的石头移动的声音,接着洞窟之上又有灰尘掉落呛得众人忙捂住口鼻,等那灰尘散去,眼前的石门被缓缓打开,出现了两条通路,一左一右。 西门来风给众人一人眼色,道:“我们走这左边。” 李石头拎起行李,道:“我们走那右边。” 说罢,众人各自拎着兵刃走进岔路,西门来风心中暗自忐忑,若是选中了道路可还能再走出来么? 孙老手怕是看出了西门来风的紧张,反观那身旁的李一白,他却是神情泰然,见孙老手看向自己,指了指腰间的酒葫芦问道:“孙老前辈可要来些么?“ 孙老手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出去再喝不迟。“ 李一白亦是爽朗一笑,道:“有理有理,这墓穴里喝酒岂不是糟蹋了我的美酒?“ 西门来风见二人谈笑风生心中的压力却也小了些,问道:“孙前辈,若是死路,会有什么呢?“ 孙老手神秘的回头笑道:“哈哈哈,那自然是有我之前说的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了。“ 岔路那头,苏流河怀抱着长剑,不顾李石头劝阻信步走在最前,李石头之前见识过苏流河的身手也不多阻拦,吩咐玄道守住身后,自己作为中坚。墓穴通道幽暗异常,诡异的回响起几人的脚步声,苏流河走着走着,忽侧过头来笑道:”你们说我们走的是那生路或是死路?“ 李石头也是豪爽之人,索性调侃道:“便是那死路也不见你怕。” 苏流河轻哼了一声,问道:“我们此行共有六人不错吧?“ 李石头身子一怔,答道”自然是六人。“ 苏流河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他慢悠悠的说出一句话。 “若真是六人,那两条路都是死路又怎么说?” 建州车郊外,两匹快马风驰电掣扬起一路的飞沙,夏艺正跑再前面,忽地扯起缰绳停了马,身后的佩玖也随之停下了马。 “怎么了?”佩玖问道。 夏艺正面色凝重,对佩玖道:“在这附近,我闻到了血腥味。” “哈哈,夏小哥你又不是狗儿。”佩玖笑得不行,却见夏艺正一本正经,不禁调侃道:“那你说说,血腥味来自何处?” “我自幼便对那血腥味非常敏感,怕是因为曾在战场上做过那摸尸体的偷儿,总之那味道我决然忘不掉的。“说罢,夏艺正下马,观察起地上的马蹄印,随即大步跨上马背,对佩玖道:”我们快走。“ 佩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应了一声与他一同驱马前行,二人快马加鞭赶了半个多时辰,见路旁停着几匹快马,而马背上正挂着黑衣人的尸体,夏艺正示意佩玖不要靠近,自己抽出了长刀护身,策马上前观察,只见众人已然死透,尸体上多处剑痕无一不是致命伤,再看马身上的伤痕,对佩玖道:“我们掉头回去。“ 佩玖满脸不解,问道:“怎么了?” 夏艺正对她道:“我想这群人是被那盗墓者杀了。” “盗墓者?!”佩玖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是盗墓贼人?” 夏艺正俊秀的脸上划过一丝寒意,道:“方才那处,我确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想必这群人是死在那里,你看他们被那绳索系在马背上,而他们的身体僵硬至极,可见是死亡之后被捆绑的,加之马身上的伤痕有那铁锥的痕迹,铁锥是盗墓所用的工具,用来探测土壤中的成分所用,在这深夜,大漠荒野,带着绳索,铁锥又是习武之人,这群人自然是那盗墓的土夫子。“ 佩玖惊愕的看着夏艺正,叹道:“不愧是锦衣卫。“ 夏艺正冷冷道:“方才我们听到那声巨响,怕是那群人炸开了某处的墓穴罢。“说着,夏艺正从怀中取出牛皮地图,道:“寻常盗墓者不会用火药通墓,而是会选择洛阳铲,那声响巨大,怕是为了通了外部的山路,所以墓穴位置应当是某座山峰,他们将尸体捆在马背上往这边跑,是为了引开注意力,所以这范围应当是在听到声响时你我所处的位置到此处之间的某座山峰。”说着,夏艺正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见他朗声道:“找到了!” 那边佩玖却看得痴了。 第五卷 诡计 夏艺正与佩玖二人心中惦念着那妖刀的归属,快马沿路奔向那墓穴方向。夜风习习,夏艺正心中不安的情绪渐起,自己与佩玖二人皆是负伤在身,却要踏入那未知的探险之中,选择可是对的么?正想着,却听佩玖笑道:“夏小哥你是怕了么?” ”自是不怕的。“说完夏艺正心中暗想,却被个女孩子嘲笑了,当下莫名的生出愠气埋怨起自己,出道至今经历过多少死战何曾有过惧色,却被这乡下的倒斗毛贼威慑住了,又或是因为担心佩玖所致么?当真是可笑之极,眼下需得尽快将此时完结,再设法替她治好伤势押送回镇北提督府。走至山腰处,夏艺正将缰绳一勒,停住马儿,对佩玖道:“翻过这座山便是那盗墓贼们所在,且将马儿留在此处,敌人数量未明,你我切莫声张了去,姑且摸过去探个虚实。” 佩玖点了点头,二人找到一颗高树将马儿系住安抚一番后快步爬上了山,到那山顶向下鸟瞰只见对面一座大山脚处碎石遍地,又停了几匹马,二人对视一眼认准了那便是盗墓贼开洞的入口。佩玖低声道:“那伙贼寇将马儿停在了外面,我们只管守株待兔便是了罢,那墓穴看似阴森可怖的很,也不知藏着什么陷阱,我们不要下去了好不好?” 夏艺正点了点头,道:”眼下看来,确实是守在这儿比较好。”佩玖闻言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夏艺正继续道:“有件事情很蹊跷。”随着夏艺正的目光,见那洞穴外六匹马儿安静的吃着草,马背上放着一些个行李。“那些贼人前来盗墓竟然不带马车,可见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单纯的金银。能轻松的杀掉这一众杀手,这伙人也绝非泛泛之辈。方才我见那伤口可知六人之中有三个人动了手,两个是用剑的好手而另一个使刀的是内功高手。盗墓贼少有使剑的,何况又是两个。“ 佩玖不解问道:“或许那两个盗墓贼人师承同一个剑术大师呢?“ 夏艺正轻笑道:“不会的,盗墓贼常年下墓,那墓穴有宽有窄,这次虽是那宽敞的山中墓,但同时也有那墓道狭窄的坑穴。在那种环境之下长剑无法施展,故盗墓贼常配的是短刀一类的兵刃。况且他们为避官府,总是佯装成商人出没,提着长剑出没未免太招摇了。”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嗯。”夏艺正盯着那边继续道:”我看他们的马匹有南方马又有北方马,可见他们并非是同路人。一般会有金主雇佣江湖人士去墓穴中取一些东西。而这些被雇佣的江湖浪人的目标也不是金银珠宝,那么可能性便有两个。其一,这墓穴并非大富大贵者的,故不会有那金银珠宝。其二,他们也有各自的目的。你看这大漠深处埋着的人会是什么人?” 佩玖若有所思,还不等她说话夏艺正已然道:“是旧时的囚犯或者通缉要犯。我早听传闻说这大漠有人为荆轲立了衣冠冢,却不想是真的。” “衣冠冢?”佩玖望着那座大山,低声道:”这衣冠冢里究竟藏着什么呢?” 说着,佩玖转身望向身旁的夏艺正,却见他面色肃杀,一双俊美的眼睛里透着的是彻骨的寒。不由得暗想:”好重的杀气。“ 夏艺正缓缓望向佩玖,一字一句道:“佩玖,我们怕是中了圈套了。” “圈套?” 夏艺正凝视着她,却不多说话。佩玖被盯得慌了,便问:“你说圈套是什么意思?“ ”从我们掉落雪山开始,那伙人便已然找到了你我所在。那些时日你我皆认为雪山之中只有你我二人,殊不知还住着另一个人。他一直默默监视你我,直到寻了个契机将那柄妖刀送到了你我手中。而那伙盗墓人亦是他们派来的,正是因为他们你我才会将妖刀带走,同时顺着他们炸开的山谷被带到了这奴儿干城。记得他们穿着的盔甲吗?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顺着线索找来,故也是为了将你我引向此处。“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你我将妖刀带到这儿呢?” 夏艺正冷冷道:“因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我,而是你的师傅孙一笑。” “什么?!”佩玖惊道:”起初我只当是巧合缘分,却不想竟是被他们算计了!“ 夏艺正继续道:“不错,若我没猜错。王莽便是受他们指示,故意在奴儿干城引起事端,安排你我与孙一笑前辈相遇的一枚棋子。孙前辈见到多年不见的徒儿便是放松了警惕,借着这个机会他们进攻了德云门。” “他们费劲心思就是为了找个空档进攻德云门么?这未免有些牵强,何必大费周章呢。“佩玖道。 “不,进攻德云门也不过是一步棋,他们的目标是这儿。“说着,夏艺正将手指向了那个墓穴。“你可知道妖刀毒匕寒月刃是谁的佩刀么?” 佩玖倒吸了口凉气,道:“荆轲?“ “是。”夏艺正忽道:“孙前辈多年前忽地退隐大漠,又在这荆轲衣冠冢处建立门派。未免太过巧合,若不出我所料,荆轲墓穴中必有乾坤。而那伙人将攻德云色也是为了吸引孙前辈的注意力,待到时机成熟再拿着毒匕寒月刃去那荆轲衣冠冢。“ “你是说,现在那伙盗墓贼是那个组织的人?“ 夏艺正低沉了一下,继续道:“记得奴儿干城中那个剑痴么?若我没猜错,还有另一个指挥,那人怕是混入了盗墓贼中,借着他们的手段轻易进了墓穴。至于这毒匕寒月刃是否在他手中,我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古墓里,在孙老手的引领下西门来风与李一白三人走的倒是顺畅,一路走来不见什么陷阱。西门来风不禁暗想:“莫非我们选到了那条生路?” 正想着,便见孙老手止住了脚步,同时提着灯的左手迅速高抬,右手朝着身后的众人做了个“停”的姿势,西门来风与李一白自是停住了脚步并迅速将兵刃握在了手心。 孙老手侧过头来,昏黄的灯光映在他那种枯瘦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活人的气息,自从进了这地下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总给人莫名的压迫感。李一白在他身后低声道:“怎么了?” 孙老手闻声,轻轻指了指前面。只见前方的墓道中,横躺着一具尸体,仔细看来是个精壮的汉子,那尸体躯体肿胀头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钻透而流了一地红白血浆,场面可怖至极。西门来风见状将手中妖刀一横,观察起四周,见并无埋伏的踪迹,问道:“看他的尸体应该遇害不久,为何有人在我们之前来到了这墓穴中?” “你们看,他是谁?”说着,李一白走到了孙老手身旁,他轻轻拍了拍孙老手的肩膀叫他放下高举的灯,一边冷冷道:“这人不正是李石头么?” 西门来风后颈一凉,待到再看过去,从衣着来看那人确实是走在那边岔路上的李石头。 “怎么会这样!”孙老手忙不迭大步上前,西门来风与李一白相视一眼,见孙老手并未着了什么陷阱,便也大步紧跟了上去。只见那躺在地道上的尸体怒目圆睁,虽然身体肿的不成人形但通过扭曲的五官跟衣着倒确实能看出来这便是李石头。 “他们先我们一步走了过去?”西门来风起身环顾,前方是黑漆漆的一片,而身后正是自己一路走来,却不见有人。 “莫非,这两条路其实是通的?”李一白惊道,“这便说的通了,他们从那边进入墓穴,实则绕了一大圈到这儿李石头他死了。其他人见到此处有陷阱便原路返回了?“ 西门来风摇了摇头,虽说找不到合理的说法,但李一白的这套逻辑他是决然无法认同的。想到此处,他问道:“老前辈,依您来看他是怎么遇害的?” 孙老手似乎陷入了惊讶中又或是惊恐中,他的表情透露着难以言述的情感,西门来风默默看着他,见他不回答也不催促。待到片刻后,孙老手才回答道:“他,他似乎是中了毒。” “毒?“李一白饶有兴致的问:“可是他的头怎么坏了?” “是毒虫。”孙老师缓缓道:“这是一种叫做髓虫的怪物,只有水蛭大小,常年隐藏在石壁潮湿处,一旦进入人体内便会顺着血脉吸吮人的脑髓。直至吸足了再钻出人的头颅,可怖至极。”说着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可以看出,他的手明明在颤抖。 “髓虫?”李一白那英气逼人的剑眉下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那躺在地上的李石头,他轻轻将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晃了一晃扔给西门来风,道:“这酒可解百毒,不知对这髓虫有没有效,你快喝些来。” 西门来风接过酒葫芦,本能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葫芦,却忙谢过李一白,大口吞了几口美酒。心中暗自惭愧:“危难时刻李兄将解毒的美酒赠我,我却怀疑起自己人来了。”喝罢,将酒葫芦递给了孙老手,孙老手看了一眼李一白,将酒葫芦还给了他,道:”我老孙自幼用百草熏身沐浴,毒虫是伤不到我的,这酒就不必了。“ 见孙老手不肯喝酒,西门来风默默看了一眼李一白,见他将酒葫芦拿回又痛饮了几口,道:“如何,这毒虫在前面我们还要继续走么?“ 孙老手摸了摸胡子,望着前面道:”此事来的蹊跷,我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既然是西门少爷的局,还请西门少爷来定夺吧。“ 西门来风将手中的妖刀紧握,对二人道:“晚辈既相信李兄弟的美酒,也相信孙老前辈的实力。依我看来,当走下去!“ 李一白与孙老手相视而笑,遂:“不错,男儿大丈夫,被一具尸体吓住了传出去岂不成了笑柄?” “不错,老孙也想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李兄弟又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孙老手看着地上的李石头,遗憾的神情溢于言表,“兄弟,今日事发突然不能将你带出去了,你便在此与荆轲先生同眠吧。”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将瓶中的液体洒在了李石头的身上。只见瞬间功夫尸体的臭味夹杂着白烟大起,李石头身体被那液体腐蚀掉了,原来他拿的是化尸水。 西门来风盯着地上渐渐化作脓水的李石头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第六章 是人非鬼 夜风萧瑟,夏艺正与佩玖二人此刻正依靠在高树之下紧张地观察着墓穴,生怕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莫不是全部死在那里面了?” 夏艺正摇了摇头,道:“既然他们中间混有那个组织的指挥者,而且又很可能是八荒剑主之一的高手。那么我想他应该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此言差矣。”佩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有时候那高手也是害怕陷阱机关还有毒虫野兽的。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谁都会失手的时候,就像我不就被那唐门的人给暗算了么?“ 夏艺正看着佩玖,心中暗想:“想必佩玖若不是被废了魄力空有剑招而无内力,也是个高手。可她的毒该如何是好呢?”想着,望着她的侧脸深深叹了口气。 此刻,苏流河正静静的坐在地上打坐运功。他的眉宇之间散发着淡淡的皎洁的白色光芒,是由他修习的内功所致。他的身边躺着那个叫玄道的少年,刚刚从无数机关陷阱中逃脱的他们此刻正尽可能的恢复着各自的元气,不然接下来的路怕是难走了。起初是三人,李石头,玄道,苏流河。待到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李石头忽地面色惨白,倒地不起。李石头对二人道:“我怕是中了毒,你们二人先走罢。”苏流河问玄道怕不怕毒,玄道摇了摇头,于是二人便提着武器与烛灯继续前行了。后来越走越深,墓穴中的陷阱也越发的多,苏流河心中怀有种种疑惑谜团,故姑且选择硬着头皮走下去。这一路走来飞箭暗器无数,便是强提着精神走过来人也是疲乏的很,加之墓道内空气闭塞,让人困意十足。 那一边,孙老手与西门来风李一白一行三人,提着烛火小心前行着。或是受了李石头尸体的刺激,孙老手变得有些诡异,可以说是谨小慎微,一头细毛汗止不住的顺着他那张枯瘦的脸往下流。然而这些丝毫逃不出西门来风的眼睛,毕竟从小随父亲经营买卖,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也经历过千百种场面,此刻的西门来风虽然少年而已,心智早便超越了同龄者,说他是个老江湖也不足为过。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孙老前辈,或是有什么顾虑么?” 孙老手闻声止住了步子,而他身后的西门来风与李一白便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只等他说话。 “不错,方才见了那髓虫,想必这墓穴里还有这样那样的陷阱。玄道还跟着他们一行人在那边老孙我实在有些放不下心来。”说到此处,孙老手擦了擦汗,看了一眼西门来风身后的李一白,又对西门来风道:“西门少爷,你们两位武功高强,奈何这陷阱机关并非武功高强便能安然应对,不如让老孙我先去前面扫扫路如何?” 西门来风嘴角一动,却没说话。 孙老手继续道:“这样,两位又能休息一番,待到老孙我将路扫清了,便与二位汇合。” 李一白抱着剑,看了看西门来风,西门来风心中暗惊,他不知这孙老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好不容易进了这古墓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回去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便付之东流,眼下如此阶段这孙老手却开始做起了古怪,不由引得西门来风心中怒火大作,此刻他恨不能抽孙老手一个大耳光,而这古墓里还要靠他引路破解机关,故又不能得罪他。此刻见他必有小动作,却又不能说破,见他这般想脱身,想必是要去前面做些什么罢,若是贸然的阻止他怕他再想出其他的古怪,想到此处,他露出了微笑,道:”那就有劳前辈了,我们二人正留在此处休息。“ 孙老手如释重负,提着短刀与灯笼信步向前走开了去,只剩下西门来风与李一白二人站在原地。李一白将酒葫芦提起,大口吞下一口酒,问道:“你却不怕他丢下我们跑了?” “此话怎讲?” 李一白一边擦拭着嘴巴,一边笑道:“你没看到方才他那表情?怕是这古墓里有什么,吓得这人要逃了。“ 西门来风表情淡然,“不错,他确有可能逃跑,但即便此刻我不许他脱身,他若想走也总会有其他法子的,要知道这地底下是他们的地盘,你我不过是客人而已。” “有道理,那我们就坐在这儿等他么?”李一白朗声笑问道。 西门来风似乎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神秘的笑道:“怕是李兄弟还不累呢。” “哈哈哈哈。”李一白笑道:“真是知我者,西门兄弟也。与其等他回来,不如直接跟着他,看他要做些什么?” 西门来风点了点头,道:“一百零七。” 李一白应和道:“一百零八。” 西门来风将妖刀提起,“一百零九。” “一百二十!”随着李一白话声落地,二人齐齐将手中火把熄灭,当那最后的火星落在地上摔成几瓣,下一刻,他二人便同那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向了前方的墓道,虽然其势如风,却听不到脚步声,其轻功早已可以见一斑。 二人轻功了得,刚走了百余步便见墓道前方血腥味浓重,随即对视一眼将兵刃抽出随时准备迎战,却不想刚过了一个弯,眼前的景象仿若人间炼狱一般惊骇的二人背后顿然冒出一片冷汗!只见那墓道忽地变得宽阔起来,再往前走便是一间巨大的墓室,那而宽敞的墓室中几十具尸体高高堆砌成了一座座小山,而尸体堆砌而成的小山上躺着的不正是孙老手么!此时的孙老手再不见那诡异的表情,因为他只剩下了半张脸,而另外那半张脸正在一个高瘦的男子手上,高瘦的男子穿着破旧的衣衫,他将孙老手的那半张脸撕开,如同吃饼子一般将那手中的半张脸撕成一片片往嘴巴里塞,不知是人是鬼。 “遭了!”西门来风忽地收了轻功的势,身后李一白却踩着轻功挺手中长剑直接攻向了男子。只见李一白长剑如游龙,伴着清澈的剑鸣声在昏暗的墓室中划出了一道白色的闪光,其势凌厉无比,其形飘逸洒脱!西门来风不禁暗惊道:“好俊的剑招!“ 刹那功夫李一白的剑已经顶在了那高瘦男子的天灵盖上,却见李一白的瞳孔中中忽地闪烁出一丝惊恐,便见他将剑势急速抽回却不想那高瘦男子被如此强力的一击刺中要害竟然毫发无损。而那高瘦男子忽地伸手去抓李一白的剑,李一白未曾料到这男子可以挡住自己的剑,故从未想过要会将剑抽回来。他更没想到过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高瘦男子一抓没能抓住李一白的长剑,索性将手中孙老手的那半张脸狠狠掷向了李一白,李一白凌空踢出一脚将那半张脸踢飞,不想那高瘦男子其实是以那半张脸为诱饵,目的正是抓住李一白的腿,便见他一只枯瘦而细长的手如同一根钢爪般狠狠插入了李一白的腿,直至插入腿骨。伴随着李一白的惨叫,高瘦男子提着李一白的腿将他由空中狠狠轮向到了地上,硬生生将石板砸的四裂开来,李一白手中的长剑再握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七章 毒 李一白本想仗着自己的快剑瞬间击杀那吃人的高瘦男子,却不想被那男子一把抓住腿骨从空中硬生生扯了下来,此刻李一白腿骨被抓断,内脏也因被用力一砸而受了伤,男子身形瘦弱却不想有这般可怖的力气。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一白,他冷冷笑了一下,这一笑吓得李一白浑身一震。那男子瞳孔涣散脸色铁青宛若一具活尸,而他被剑刺伤的天灵也流出了绿色的液体,这哪还算是活人?!!李一白口中鲜血狂涌不止见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朝着身后大吼道:“快跑!” 下一刻,那高瘦的怪物高高举起来了自己的右手,见他五根手指细长而沾满了血肉污垢,正准备将这手掌插入李一白的头颅。 西门来风本欲转身逃亡,但见李一白濒死之际仍不忘叫自己逃跑,当下心头一热,决心与他一战。想到此处暗运墨玉诀,见漆黑的气包裹在他右手之上,接着听到一声真气的炸裂声,西门来风提起毒匕寒月刃猛劈向那高瘦的怪物。远远看去仿若一只黑色的猛虎咆哮着扑向猎物。而那怪物反应神速,架起双手去接这一刀,只听得无数漆黑的真气在那双枯瘦的手臂上炸裂的声音,瞬间功夫那怪物的一双手被齐齐斩断,绿色的血浆洒了西门来风一身。只闻得恶臭袭来那怪物断手之际飞出一腿直攻向西门来风的小腹。西门来风反应迅捷手上架着刀脚下已然踢腿去挡。那怪物骨骼结实异常,方才一击将它手臂劈飞多要仰仗那毒匕寒月刃是世间一等的利器,加之刀身包裹了墨玉诀的真气,而此时西门来风用腿去接那怪物的腿便再占不到便宜,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墨玉诀的气包裹在腿上却依旧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透过真气袭向自己,那漆黑的气被怪物强行突破,西门来风被这一脚远远的踢开了去,他借着势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踉跄落地,心中不觉暗惊:“方才若不是墨玉诀护体,我的腿怕是要被踢碎了!”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一白,见李一白似乎已经喘匀了气,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怪物似乎因为失去了双臂怒不可遏,大步冲向了西门来风,他看了看手上的毒匕寒月刃,方才一击他了解了这柄刀的锋利,于是西门来风再度汇聚墨玉诀的真气,待到漆黑的真气凝聚在手心时,他挥手将毒匕寒月刃掷向那怪物的头颅。怪物吃了刚刚的亏再不敢用身体去接这刀,见他身材高大却十分灵活,毒匕寒月刃将至时他歪了个头便躲开了一击。而在他前方的是赤手空拳的西门来风。 西门来风负手而立,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无尽的杀意。见那怪物冲向自己他似乎低声说着什么。 见西门来风负手而立,一副受死的样子,那怪物一边冲来一边张开了巨大的血口似乎要咬断西门来风的脖子。而便是在他那细长的牙齿即将接触到西门来风脖子上的肌肤时,他终于听清了西门来风口中的话。“三,二,一!” 刹那,那怪物的头颅被毒匕寒月刃刺破,西门来风朝着身侧一跃,躲开了四溅的绿色血浆。 眼前,是拄着长剑单膝跪地的李一白。他朝着摸出了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喝了口酒。方才西门来风那一刀只是佯攻,那怪物以为自己躲开了妖刀却不想自己身后李一白提剑硬生生调转了毒匕寒月刃的方向使其飞向了怪物的后脑。二人不过一个眼神便能达成共识,也是这怪物绝不曾想到的。 西门来风看着瘫倒在地的高瘦怪物,长长舒缓了一口气,道:“幸亏他的弱点真的是头颅,不然今日我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李一白吞下了酒,口中尽是血腥味,他朗声笑道:“我的腿伤了,孙老手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李石头喂了虫子,我们还要继续前行么?“ 西门来风将高瘦怪物头上的毒匕寒月刃抽出,有些嫌弃的看了看上面的绿色血迹,道:”自然是要走下去的。“ 李一白笑道:“正合我意。” 西门来风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人究竟为何人,为何会在此出现。见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着实可怖的很,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这样的怪物。“ 李一白却忽然坐在了地上,大口喝了几口酒,见他神色暗淡道:“西门兄,我怕是走不出这墓穴了。” 西门来风问道:“为何忽然。。。。。。”正说着,他见李一白腿部流出的鲜血渐渐变成了浅绿色。这才意识到他怕是也中了毒。 李一白见西门来风表情惊愕,苦笑道:“或是那怪物手上有毒吧。“ 西门来风若有所思,用牙齿咬开了自己的手指,看到自己手指中流出的血也发出了淡淡的绿色时他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李兄,我也中毒了。” 李一白望着西门来风,不解道:“你见血了么?为何连你也中毒了。” 西门来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正色道:“怕是从我们第一脚踏入这墓穴开始,髓虫便已然钻进了我们体内吧。“ 李一白想了想李石头的那死状,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孙老手要不辞而别,怕是跟这髓虫有关!” 西门来风面色肃杀,他恶狠狠看着那边少了半张脸的孙老手的尸体,道:“不错,怕是能解这髓虫之毒的解药就在这墓穴中,他是想独占解药。还记得你叫他喝酒他却拒绝了,或许你的药酒不仅不能防毒,还会加快毒虫的成长。”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一白大口吞下一口酒,拄着剑起身道:“那我们快些去找那解药吧。” 西门来风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小瓶金疮药给李一白,道:“首先你要将伤治好。” 古墓之外,夏艺正将身上大鳌脱下,披在了佩玖身上。佩玖本欲还之,却见夏艺正已然专心盯着那墓口了,便朝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若是一直这样耗下去,他们又不出来,你我岂不要在这儿熬成老公公老婆婆了?“ 夏艺正轻轻将手指抵在嘴角,又望了望远处。佩玖忙将身子压低,原来是那边传来了马蹄声。 佩玖小声道:“又有人来了?“ 夏艺正低声答道:“五个人。” “这你也听得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佩玖惊愕不已,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夏艺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喃喃道:“因为,我是锦衣卫啊。” 第八章 唐门三少 斜月高悬,乌云缓缓遮挡住皎白的月光,悄无声息的将这尘世拉入黑暗,只留下一条狭长的光束沿着那间隙洒向大地。 几匹快马飞速行驶在山路之间,马蹄扬起的飞沙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显眼。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穿越了树林,待到前面那座高山前不远处,他们扯住了缰绳将马儿停住。为首的男子身材高挑,披着青衫长袍,见他面容清秀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狠劲,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手中提着一柄细长的吴钩,这吴钩刀身呈血红色,在这夜色的映衬下自是透着股诡异的气息。而他身后一众手下亦是身材魁梧各个都是剑眉星目,骑着高头大马气势十足。 青衫男子抬头望了望月亮,那抹光晕倾泻在他的脸颊上,他喃喃道:“不知这月亮,还能看几次。” 身后的手下闻言无比叹息,虽不知他们在为什么事而叹息,不过能感知到,几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了。 终于,男子将吴钩指向了前面那座大山,对众人道:“我家的兄弟们,今天我唐奕在此起誓。若他日荣华富贵,绝不会忘记今晚的每一位兄弟。诸位兄弟的妻儿老小,我唐家自当照料奉养。” 唐奕身后众人或有叹息落泪,或有慷慨激昂,一行人准备赴死的场面倒也悲壮。 那边,夏艺正轻轻摸着下巴,望着那群人低声对身旁的佩玖道:“他们的目标应当也是那墓穴,,这下事情变得复杂了。”见佩玖没有回应,夏艺正本能的望向她,却见她神情惊愕,嘴巴微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那伙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汗珠。 “怎么了?”夏艺正悄声问道。 佩玖似乎咽了口唾沫,缓缓答道:“那人,那人正是伤我的家伙,唐家三少--唐奕。” 唐奕,这名字夏艺正自是听过的,江湖上分为三大门派四大家族。这三大门派之一便有唐门,唐门分为两大支脉,一脉为本宗,深居巴蜀一代。另一脉则为旁门,分布各地,与黑道联系紧密。因唐门以高深的武学造诣以及天下无二的机关暗器而闻名。其势力遍布中土,可谓是有暗器的地方便有唐门弟子。夏艺正办案之时曾发现朝廷中亦有唐门的势力,不过那一派又与东厂勾结,故无法深查。这眼前的唐奕,正是唐家堡走出的唐家三少爷,是唐家旁门的新首领,年轻有为加之手段毒辣,是近年来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却不想伤了佩玖的是这般棘手的人物,而又能在此处与之相遇。 只见那唐奕挺着马向那墓穴处缓缓前行,月光照在那血红色的吴钩上,折射出淡淡的赤红微光。 “阿离,便是前面了吧。”唐奕转身问他身后的清秀男子,见那人生的眉清目秀倒有几分书生气,而他手中握着的长刀却透着渗人的银色光芒。 阿离从怀中摸出了地图,对照了一番后道:”错不了,按照孙老手给的地图,便是此处了。“ “那人可信么?”另一个提着铁枪的魁梧汉子问道,见他身材高大手中的铁枪更是纯铁打造,可见其重量非常,若是被那铁枪扫中,寻常人怕是要丢了性命的。 阿离将地图收回怀中,朝着那魁梧的汉子道:“怎么,你这是信不过我么?“ 汉子似乎被眼前这比他矮了半头阿离恐吓住了,脸色十分难看,狼狈道:“不敢,不敢。“ 阿离赔笑道:“王兄莫要担心,那孙老手一家五口祖孙三代都在我的手上,谅他也不敢说谎。“ 只见唐奕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那抹邪性的上挑仿佛在挑衅着谁一般。他冷冷道:“阿离,语寒,你们随我进墓,孙老手这时候还未能脱身,怕是那伙人已然察觉,又或是他们已然栽了。那西门来风毕竟是【四大家族】人,这次的事要做的漂亮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活口,包括那个孙老手。小川你来守住洞口,若是见到有人出来一律斩杀之。总虎你去周遭布置一下,小心中了套。“ 说道此处,想起什么似的,唐奕问道:“阿离,孙老手留下消息说还有同行的人?“阿离点了点头,“是,西门来风另雇用了一个盗墓的贼,孙老手说会将他支开,届时由特使大人出手解决他们,您不必担心。还有就是两个剑客,都是江湖上的亡命徒,没什么名气的。” 见阿离俊秀的脸上满是霜气,唐奕这才意识到夜已深透了。他冷冷道:“什么特使不特使,高句丽那群人不过蛮夷罢了。待到时机成熟……“ 夏艺正摸着下巴,暗想:”那伙盗墓贼中怕是出了细作,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这五人中一人负责守着明处洞口,一人负责布置暗处陷阱。剩余的首领自不必说,那二人一个书生模样提着长刀的,与那魁梧提铁枪的应当是唐奕手下一等一的好手了。还好我与佩玖提前一步来到此处,不然贸然从那正面突破必被那暗处的人伤了。此刻佩玖无法运功,我亦是不知能驱魄多久。若要动手,必须速战速决。可若是惊到了那唐奕三人,胜算便是零,这时候只能等那唐奕三人进墓后再做打算了。“ 佩玖低声道:“那唐奕身旁的,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个拿着刀的小白脸号称【断水刀-郝离】,他是唐奕的军师也是旁门二当家。提枪的是海霸王-王语寒。剩下的三个我便不认得了,只知道那郝离曾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刀客,号称那江南第一快刀。而那王语寒则是个臭名昭著的海贼,传说他力大无比有举鼎之力,曾是我大明海师,后投了草做了海贼。我之前与他们交过手,那二人皆非等闲之辈。” “海贼?”夏艺正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唐家与海贼也有勾结么?“ 佩玖惊讶的看了看夏艺正,道:”你不是锦衣卫么,却连这些都不知道么?“ 夏艺正低声道:“江湖之事本便不由我等过问,自有那六扇门与东厂负责。近年来东厂专权,涉及海事的情报皆有东厂负责,锦衣卫也无权越职。” 佩玖眉头微蹙,低声道:“唐家旁门已然负责了江湖海运商会多年,有不少小门派都投奔了唐门。而反抗的,大部分都以各种理由被灭门了。江湖上各家也是敢怒而不敢言。那时我见唐家的喽喽欺负老实人,便忍不住想要去替天行道一番,却不巧正遇到那唐奕与他的走狗们,本姑娘以一敌三本可全身而退,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然中了剧毒,若不是天佑我自幼修习星魄,早便死了。” “原来如此。”夏艺正摸着下巴,喃喃道:“东厂,海运,墓穴。这三者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第九章 行尸走肉 苏流河的剑,一直是窝在手心里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这诡异墓穴中的什么地方,会冒出个什么东西来。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或许是作为一名剑客的本能,他分明感觉到与他同行的玄道身上,那股越发浓重的杀气。起初,他只当这个身材消瘦的少年是孙老手的手下,却不想自那李石头遇难横死后,这孩子身上的煞气便开始浓重了,或许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气了么?苏流河这般想着,但他却不怕。他的不安是担心,而非恐惧,他所担心的是这孩子没他想象中那般强,那他的乐趣便要少了许多了。 走了许久,二人才通过了狭长的墓道来到一间墓室。一扇巨大的石门挡在了二人眼前。苏流河抱着那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龙渊剑,笑着看向玄道,道:“如何,你将这门推开吧。” 玄道点了点头,只见他云淡风轻的将那双细长的手臂伸向石门,便听得轰隆一声闷响,石门上灰尘四起一股子真气四散开来吗,竟硬生生将那门给撞开了。 苏流河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那双有些邪魅的眼睛在刹那间闪过一丝光芒,虽短暂,但分明充满了杀戮的味道。 玄道用手比了比石门,示意苏流河暂且不要踏足而入以免墓穴中含有毒气。苏流河点了点头,盯着玄道看了半天,见他腰间缠着铁链,而铁链直接连接着他身后所负的长剑,便问道:“我见你也是用剑的,有兴趣与我切磋一番么?“ 玄道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缓缓将背后的剑取下来,眼神却平淡如水。 【当啷!】一声之后,那本缠在玄道腰间的铁链随着他脱手的长剑一同穿过石门直接飞向了墓室中,玄道用力扯动铁链再将长剑拉回之时那剑身已然遍布绿色的液体,正是那尸人的血迹。 苏流河冷冷笑道:“好,先杀敌人。“说着,他白袖挥舞,龙渊剑伴着银色光芒同他冲进了墓室,只见那墓室中数十只躺在地上互相撕咬的尸人闻到生气,纷纷攻向了苏流河,而苏流河白衣长剑,脚踩着飘逸的步伐以凌厉的剑势冲进了尸人之中。 那一边,西门来风与李一白二人走出了墓室,有一次踏入了新的墓道。而这一次墓道变得宽敞了许多,只见那墓道两旁,陈列着散发恶臭的尸体,看装束像是军人,中间又混杂着普通百姓,武林人士。 “奇怪,前一个墓室有个怪物尸人把守,他们是如何到这的呢?“西门来风走在前面,不解的喃喃道。 李一白被那尸人伤了腿骨,虽敷了药却仍旧是勉强才能行走,疼的冷汗直流却也比坐在那儿等死强,于他们而言,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 正想着,忽然听得李一白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在动?“ 西门来风转过头来,道:”李兄,或是醉了么?“ “不,我真的看到有个人,不,尸体,他的手指在动弹。” “莫要说些怪话了,我自是不。。。。。。”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见李一白长剑出鞘【当啷】一声插进了一具尸体的胸膛,而那具尸体双手高抬,竟是有冲向李一白的势头,西门来风还未来得及多想,亦是抽出妖刀毒匕寒月刃反手横扫,便见那妖刀紫色光芒大作,将那句尸人砍飞了开去。 尸体竟真的活了! 刹那功夫,周遭数十具尸体皆是举起双手冲将了过来,而倒在地上的尸体也随之起身攻向二人,二人皆是高手,虽心中惊愕手中的兵刃却不曾迟疑,铛铛铛铛,伴着风声剑鸣,众活尸体被劈斩了开去,见众活尸虽身体中剑却不见流血,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一众活尸再度起身攻将了过来。 “真是中了邪了!”李一白惨叫道,“我们今天遇到鬼了不成!” 西门来风面色肃杀,手中刀法变得更加迅疾,力道也加大了些,李一白腿部有伤,西门来风朗声道:“李兄,我来迎敌你且自保!“这众尸人虽数量众多但实力却远不及方才那高瘦的怪物,刹那功夫便有那无数断肢残臂被妖刀挑飞出去,李一白见状便战便退,虽行动不便好在剑法本就矫捷灵活,长剑大开大合,一边躲避着攻势一边开始肢解活尸。只觉得这些活尸身体远比常人来的结实,每一剑都像斩到了那参天大树身上,震得虎口生疼也不敢有丝毫犹豫。 “这些活尸怕是身沾剧毒,你可别被伤到皮肉。”李一白流着汗对身后的西门来风道,西门来风那边且战且退,不大的隧道渐渐堆满了活尸的残肢头颅,二人却丝毫未被近身。 西门来风心知不可久敌,道:“这群杂碎必有弱点,用火攻。“ “明白,”李一白使出一招气吞山河,长剑绕着周身奋力横扫,硬生生劈开了一众活尸,趁着空挡将腰间的酒葫芦举起大口痛饮了一口,便到那众活尸攻来之际将口中的女儿红尽数吐在了长剑之上,顺势用剑身朝着墙壁横着一蹭,火星燃着了剑身。下一刻墓穴红光大作,李一白强忍着剧痛足尖轻点纵身而起,在那半空中舞出一招大鹏展翅,剑气夹杂着烈焰仿佛一条赤炎火龙穿梭在黑压压的尸体之间,便是片刻功夫,火光蔓延,整个墓穴过道被燃着了一片,西门来风挑起一只断臂接过火来,攻向周遭活尸,烧的那众活尸将赤红色连成了一片。 “火大了,快走!“西门来风说着将妖刀握在手心,集结真气朝着前方左右一荡,那漆黑的真气笔直的劈出一条路来,西门来风一把将李一白背起,提着妖刀迅速冲了过去,只留着身后一片火海。 二人不知狂奔了多久,见身后又陷入了黑暗,知道那众尸人阵已然远去,方才收了轻功换作步行。李一白脸色惨白,见西门来风长衣飘飘不见任何异状,又回想起刚刚那股霸气至极的刀气,不禁心中暗生敬意,顷刻之间能发出这种程度的气,可见此人不仅刀法精湛,便是连那内功修为也已然是高手范畴了。 第十章 血洗德云门 阴暗处,腐尸的气息浓厚的很。 唐奕提着那柄”血月风花“走在后面,那细长的吴钩刀身上暗红光晕在黑暗的映衬下若隐若现,时而汹涌,时而低缓,都随着唐奕的呼吸而变化。郝离与王语寒二人分站其左前右前,以防意外。 三人顺着墓道行至岔路,即孙老手等人选择生路与死路处。郝离从长袖中掏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将它放在地上,见它刚一落地便朝着其中一条路冲了过去。郝离指着那条路道:“便是那条路了。” 唐奕将手中的烛火吹息,道:“留一盏灯便足矣,若是一会我们赶上了他们,尽量不要出手,有人帮忙清理墓穴上的机关自是再好不过了。” 王语寒道:“这墓穴怕是越来越窄,我这铁枪恐施展不开。你们二人离我远些,让我来做那先锋官。“ 郝离点了点头,道:“我也担心被你那铁枪扫到,心里恐慌的很哟。那么,你负责先锋我来作中坚,少爷您殿后吧。” 唐奕对眼前左膀右臂的实力自是信赖的他吩咐,道:“你们都小心些,若是孙老手反水,我们倒是要着了道了。” 时间流转,天色渐明。 夏艺正与佩玖二人在山外守了一夜,而此时远处的另一座山上,一场激战却战至正酣。 那山腰处,石门上巨大的牌匾写着【德云门】三个字。 此时两伙人正厮杀在一起。 本应宁静的山林间,却回荡着兵刃交接的声音。飞鸟群起,无数哀号声响彻在层林之间。 德云门的弟子身着蓝白罩甲,持剑与一伙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杀手厮杀成一团,见那黑衣杀手们数量众多且各个身手不凡,德云门弟子只能仰仗剑阵抵抗,却有一披着长披风的黑衣客挺着长剑踩着飞步以迅雷之势将其阵眼击溃,片刻工夫剑阵被破,黑衣杀手们蜂拥而上将德云门弟子逐一屠戮。 德云门代掌门午千川见阵法被破解,忙唤众弟子变阵,却在心中暗自惊愕:“师傅所创剑阵从未有人能破,这人竟能在一招之内破了阵眼,究竟是何方神圣!” 正想着,那黑衣客剑势疾转,飞身攻向午千川。午千川身为德云门亲传二弟子武学造诣远高于普通弟子,见黑衣客攻来他施出一招“百转千回”迎敌,预想将那人引向别处,若无此人破阵,那敌人的攻势便可挡住。 却听到那黑衣客低声说了句“死。”那两柄长剑交接之际,剑身之上真气炸裂开去,午千川只觉得持剑虎口酸麻无比,瞬间功夫无数真气涌向自己的手臂,尚来不及将长剑抽回来便有那真气在手臂上再次炸裂,瞬间功夫他的右臂被炸得千疮百孔血肉横飞,身体亦是被真气向后远远震开了去,直撞到一颗高树上,大口吐出了鲜血,剑却仍紧紧握在了手中。 黑衣客朗声道:“接我一剑你还不死,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把那个老家伙交出来。“ 午千川大口吐了一口血,道:”我们德云门,没有你要找的人。“他自是想再说句”即便有,也不会交给你们。“却被血呛到,又大口吐出了鲜血。 黑衣客摇了摇头,道“你们却是不要命了么?” “你们到底是谁!是卢仲伯的走狗么!”午千川大口喘着粗气,质问道。 黑衣客冷哼了一下,道“答非所问,看来你是活不成了。” 午千川擦了擦嘴,拄着剑缓缓起身,却发现手臂都无法再抬起来了,他咬着牙根,狠狠道:“要不是我两位师傅及大师兄不在,你们……” 不等他说完,那黑衣客已然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他手中的剑,也刺透了午千川的胸膛。 黑衣客一步步走近午千川,那剑也越刺越深。直到他在午千川耳边轻轻说了句话,血透过细长的钢剑滴答落地,午千川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情,似惊讶,似恐惧,他长大嘴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保护二师兄!!“那边,德云门的弟子见午千川被黑衣客击败再顾不上剑阵,齐齐围攻了过来,黑衣客长剑挥舞,只听到真气在空气中摩擦碰撞出刺耳的噪音,随着他长剑划过,一抹黑色的剑气四散而去。下一刻,无数血光婆娑,又是一剑,十数个德云门弟子惨遭黑衣客拦腰斩杀! ”若是两位师傅在,哪怕是尹天杰大师兄在,就不会如此了!”三弟子小米见黑衣客武功之高非众人能抵,忙朗声道:“大家莫急,变阵防守。” 黑衣客望向小米,见他激战之中正指挥着众人,看来他也是主持剑阵者,便提剑信步朝小米走去。 “尹天杰,你们还记得尹天杰?” 三年之前,德云门秘籍被盗,首席弟子尹天杰因看守不利遭众多弟子指责,更有甚者直指尹天杰便是那背后黑手,监守自盗将那秘籍献给了卢伯仲。大明与东瀛有往来,却有东瀛倭寇屡次跨海而来侵犯大明子民,奴儿干城身为北方的贸易中心亦是屡受其扰,德云门弟子便在其门主【剑圣】孙一笑与副门主【西域神僧】达尔巴德的带领下抗击倭寇,却不想这奴儿干城本为【忘忧派】的势力范围,故德云门弟子与忘忧派弟子便有了摩擦。其门主卢伯仲与孙一笑本是故交,后却因此事而与其交恶。不少人传闻尹天杰投靠了那忘忧派,却不知真假。 小米见黑衣客走向自己,心知要遭毒手,便回头对身后的胖弟子道:“若是我死了,便由你来指挥剑阵!”还不等那胖弟子说话,黑衣客已然提剑杀来,那一众杀手见黑衣客来袭便纷纷攻向其他弟子,只留黑衣客一人面对那小米主持的核心剑阵。小米长剑一横,口中念出八卦方位,便有数十个弟子一一踩着步子将那黑衣客团团围住。 “可笑。”黑衣客低声说着,长剑唰滴一声划破空气攻向一名乾位弟子,却不等他反应,周遭的数十柄长剑已然刺向黑衣客,这正是德云门剑阵的妙处,有那一处受袭便有其它位置来挡,这是以守为攻的阵型。黑衣客便是早料到有这一变化身子凌空一转躲开众剑,刹那功夫剑尖指向那数十名弟子!原来方才一剑不过佯攻,男子的目标实是那援助的弟子。只见黑影闪过,那些个弟子便接连倒地,阵法登时乱作一团。小米性勇,见阵法乱了挺剑跳出剑阵攻向黑衣客以争取时间重整剑阵,却不想那黑衣客长剑快的骇人,小米尚未出招,眼前的黑衣客已然凭空消失,而他再次出现之时那柄剑已然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十一章 一剑西来 黑衣客的剑,很冷。 此时此刻,最能感同身受的便是小米。那剑距他的脖子只有半寸,而距切破他的喉咙只有眨眼的功夫。 黑衣客站在浓厚的薄雾中,挺着剑架在小米的脖子上,他的身旁是十余具尸体。 周遭的德云们众弟子仍在奋力厮杀着,但是漆黑已然渐渐吞并了蓝白色。小米的眼中倒映出一个个师兄弟被杀的场景,于是他的眼睛渐渐变红。牙齿似要被咬碎一般,他恶狠狠的对黑衣客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又意欲何为?” 黑衣客的剑是冷的,但是斗笠之下的他的眼神更是冷的彻骨。 ”交出那个人,我保你德云门不灭,不然今日所有人都要死于此地。” ”你要找的人,是谁?“ “一个老者,是个哑巴。” 小米望着那接连倒地的德云门弟子,又看着那边倒在血泊中的午千川。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那黑衣客道:”好,我带你去见他。你叫他们停手罢。“ “你知道他藏在何处么?”黑衣客冷冷问道。 小米轻蔑看着黑衣客,答道:“自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说知道,那便是知道,我带你去,你叫他们停手。“小米声嘶力竭的对黑衣客怒道:”你是怕了么?怕我将他藏在什么布满机关的地方,所以不敢去是吗?!“ 黑衣客摇了摇头,伴随着手腕的微动,他的剑终究刺穿了小米的喉咙,而在小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瞬间,黑衣客对他说道:“那个人,不是哑巴。” 午千川与小米二人为持阵者,此刻二人双双被黑衣客轻易击溃,一众弟子顿时乱了阵脚。只见黑衣客挺着长剑冲进德云门弟子的剑阵中,随着长剑飞舞,黑色的剑气伴着鲜血四处飞溅,哀号之声连连,黑衣杀手们乘势一举将德云门弟子打的溃不成军,半个时辰功夫,近千名弟子被屠杀殆尽。 密林中,二代弟子林千秋正快步朝着德云门正殿跑去,山门被攻陷,代掌门战死,眼看着黑衣杀手便要攻向正门,德云门已将所有好手布置在了那山门狙击,却不想这么快便被突破,此刻镇守主殿的只剩下两名亲传入室弟子,贾斐与萧汇。 长殿外,五百人的剑阵已然布好,贾斐持剑于中殿堂前,萧汇提剑率百人于殿外。山下战况激烈,已至黎明时分还不得消息,这德云门最后的防线此时是牌面所在,二人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汇面容清秀,虽为年纪轻轻,但论武学造诣并不次于代门主午千川。他看了看身后那百余名精锐弟子,不不禁暗想:“敌人能在两位师傅及一众师兄弟下山的时候突击,莫不是我们德云门中有内鬼?若是真能破了山门的剑阵,那么这个可能性便非常大了。若非我德云门的弟子,难破我师傅的精妙剑阵。”正想着,便见远处一个人影飞速从林中钻了出来,正是林千秋。 萧汇见是林千秋,刚松了口气,忽然面色一沉,惊愕的嘴巴微张,缓缓举起了长剑示意身后的弟子迎敌。 那边林千秋见萧汇提剑率众攻向自己,正在狐疑他的举动,却背后一凉,当他回过头时,看到的是那黑衣客的剑! “多谢引路。”黑衣客冷冷道,说着他长剑一甩,林千秋当即人头落地,尸体倒在地上被无数黑衣人踩踏成泥,场面可怖至极。 原来那一众黑衣杀手跟踪着林千秋攻向了正殿,而密林中,追随着林千秋无数黑影飞一般冲破了密林,朝着正殿外的萧汇等人攻了过来。 “这群狗贼!”萧汇又气又怒,朗声道:“布震东,兑西,离南,坎北。不要乱了阵型,给师兄弟们报仇!“随着萧汇的一声怒吼,百柄长剑整齐的变化方位,攻向了迎来的黑衣杀手们。 黑衣客轻功极高冲在最前,见他牟足了力气将长剑扔暗器一般掷向了萧汇,萧汇见长剑攻来,施展轻功向空中一跃,轻松避开长剑,那长剑力道甚猛被萧汇躲开后竟直接插入了青石板地上。黑衣客之前暗藏真气于长剑上,下一刻,以那柄剑为圆心,青石板地面猛然炸裂!周遭数名弟子躲避不及小腿被炸伤,剑阵忽乱。 萧汇暗叫不妙,却不想黑衣客速度极快,尚来不及反应已有黑影出现在眼前,下一秒,萧汇胸口被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身子如同风筝般向后远远飞去。再到落地之时,他才发现自己几根肋骨被生生踢断了。黑衣客双掌汇集着漆黑的真气,左右开弓将数名弟子击翻在地。顷刻功夫一众黑衣杀手提刀杀至,德云门弟子见萧汇竟被一击重创,阵法也彻底被打乱,无不又惊又怒,瞬间阵脚大乱战力大减被那一众黑衣人轮番砍倒。 正殿外,德云门最后的一众弟子在贾斐的带领下正严守以待,只见殿外哀嚎不断兵器交接之声大起,过了一会,忽地安静了下来。正当他疑惑之时,一道黑影“刷”的从那正门飞了进来,而他手上提着一物,见他半空中猛地将那东西掷向了贾斐,贾斐身手敏捷起身提剑格挡,大惊,“他提着的竟是萧汇!” 贾斐于空中伸手接住萧汇,黑衣人刹那功夫猛地飞身上前一拳将贾斐击落到地上!这一拳力道十足,贾斐抱着萧汇直坠到那青石板上,口中猛吐鲜血,而黑衣客缓缓落在贾斐身边将长剑架在了贾斐的脖子上。他望着一众德云弟子,冷冷问道:“你们不投降,他们便死。” 贾斐口中狂涌着鲜血,他看了看萧汇,见萧汇也未死,心想:“这人方才若是用剑刺我,我早便死了,又不见他对萧师兄下杀手,他意欲何为?” 黑衣客似看透了贾斐的心思,踩着他的头道:“不要着急,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一众德云弟子见贾斐萧汇成为人质,只得吞恨弃剑。任黑衣客宰割,约一个时辰后,千余德云弟子被黑衣杀手们捆绑着手臂跪在了正殿之前,萧汇与贾斐二人被捆在了正殿前的两颗石柱上,与几千名师兄弟对视着。之前庄严肃穆的德云门正殿前,被黑压压的杀手站满,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铁剑。 黑衣客搬来一张巨大的藤木椅坐在正殿前【德云堂】牌匾之下,他神情自若的喝着茶,味苦。他摇了摇头,对身旁手下道:“问的如何了?“ 那手下答道:“所有人都说没见过那人。“ 黑衣客摇了摇头,“一定在这儿,问不出,那就用些手段,问一次,杀一半。“ 又过了一个时辰,下属来报“问过了,还说不知道。“ 黑衣客将茶杯递给另一个下属,问道:“杀了么?” “杀了一半。” 这时的德云殿前,已然成了人间炼狱。只见那千余名弟子此刻已有半数被黑衣杀手屠杀。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大殿前,剩下的弟子见师兄弟在身旁被屠杀,无不涕泪横流,恨得嘴唇都被咬破了,便有人喊:“杀我,先杀我!” 黑衣客望着场中一众人,头也不转,只是问道:“你们两个,身为师兄,见师弟被杀也不说句话么?把人交出来,我饶你们性命。” 贾斐的手臂已然被斩断,他红着眼睛狂笑着,而那边萧汇亦是披头散发,身上全是刀伤,他朝着黑衣客呸了一下,扯着喉咙嘶吼道:“狗贼!你不得好死!” 黑衣客冷笑了一下,道:“将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这时,那茶杯忽地碎在了那黑衣杀手的手上。黑衣客“哦?”了一声,只见远处那密林中,一阵狂风袭来,那风势极强,硬生生席卷着无数泥土石块旋转着冲出了密林,下一刻,那密林中无数高树被狂风吹得齐齐倾斜。咆哮的风声中,是刺耳的哀嚎。似乎是引起了共鸣,那德云门殿前地上的无数铁剑竟猛烈的抖动了起来! 黑衣客倒吸了口凉气,见他起身将长剑出鞘。场中德云门的弟子闻声,再也忍不住心中激愤竟有人热泪盈眶,“师傅回来了!“ 黑衣客暗惊道:“这是何等内力!“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他分明看到那远处,一片阴云缓缓飘了向了正殿。不,那黑压压的并非阴云,而是一片剑云!只见无数铁剑在长空中汇集,遮天蔽日!一个白衣汉子高举着右手,仅以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剑便牵引着上千柄飞剑!他的脸上是狰狞的神情,他从未如此愤怒过,也从未如此想取一个人的性命。白衣汉子身旁,是一个高壮的僧袍汉子,他冷冷盯着自己,相隔百里,而他却死死盯着自己,黑衣客知道自己不敌,自己绝对会死在此处,好在他轻功够好,他将周身的真气汇聚丹田意欲施展轻功脱逃,却发现身子再也动弹不得,而那高壮汉子的身上,散发着漆黑的真气,那股真气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孙一笑对身旁的达尔巴德缓缓道:“那个头目,留给我,剩下的全交给你。这次,不许跟我抢。“ 达尔巴德点了点头,二人对视一眼,接着两道闪电划破长空,夹杂着无数真气摩擦着空气汹涌向了正殿。只见达尔巴德凌空而起在那半空中猛地朝着地面推出一掌,那掌风竟将无数黑衣杀手震成了碎片! 黑衣客立在那场中,目睹着身旁无数手下被漆黑的真气震得血肉模糊,而眼前那个白衣汉子提着一柄剑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将死于此!“黑衣客默念着,他对着眼前的男子狂笑道:”你是谁?你是谁?杀我的是谁?!“ 孙一笑的表情是狰狞的,是可怖的。在刹那间,仿佛死神一般,他没有说话。 下一刻 万剑穿心。 第十二章 暗流涌动 德云门正殿外,黑衣客被无数柄钢剑刺死在了地上。 孙一笑仰着头,神色暗淡,一身白衣被鲜血溅成了暗红色。他盯着【德云门】三个字。他不敢回头去看那惨状,也不说一句话。 达尔巴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这一役,午千川与小米身受重伤,胸膛被刺穿却留下了一口气。整一千三百名弟子战死,其余众弟子皆身受重创,场面悲惨至极。 孙一笑达尔巴德二人轻功高强故先做援军赶回,不多时,其余弟子也赶了回来,纷纷带着山门处尚有一息的弟子回到了主殿。而只有孙一笑一人,站在那正殿前黑衣客的尸体之前,负手而立,仿若失了魂般痴痴的望着那巨大的牌匾。 达尔巴德望着孙一笑黯然的背影叹了口气,询问其他弟子之下方知那黑衣人们突然袭击的理由竟是找人。 听到此处,达尔巴德的眼圈猛地红润了,却不想他身材魁梧却如此心思细腻。见他强忍着热泪,狠狠朝着地面挥出一拳,这一拳并未缠绕真气,但达尔巴德气力惊人,虽未缠真气却也硬生生将青石板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他低着头,大声吼道:“所以,你们宁死也没有说出来么?” 众多弟子们闻言,先是面面相觑,本忙碌嘈杂的正殿前瞬时安静了下来。 孙一笑虽背对着众人,但他的身子分明一震! 萧汇对达尔巴德道:“二师父,我德云门弟子自然不会出卖朋友!在场千余名师兄弟,未有一人做了那背信弃义之事!那位仍是安全的!” 达尔巴德面色凝重,朗声道:“诸位兄弟,是我跟一笑拖累了你们,害的你们如此。“ 萧汇却忙道:”师傅,您这话严重了!德云门本便是一家人,既然是两位师傅承诺下来的事情,自然便是我们德云门所有师兄弟们的事情!“ 众弟子闻言纷纷应和道:“不错,大男子汉大丈夫,信义二字不能丢啊!“ 此时德云门正殿内高粱之上,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诡笑,他穿着一身黑衣,头上亦是戴着斗笠,而腰间挂者一柄精致的短剑,剑身刻着芙蓉般的条纹,一丝丝金色波纹在剑身上缓缓流淌。这柄剑正是专诸刺吴王所用的鱼肠剑】。而男子,则是八荒剑主之一剑盗。 剑盗心中暗想:“竟真藏在了这德云门里,那么多人竟然能守住口风,这一群草包倒也有几分骨气。那剑痴平日里自视甚高,却不想被这孙一笑给击败了么?”想到此处,剑盗忽地想起了什么一般,将鱼肠剑从腰间摸出,踩着轻功摸出了正殿。 孙一笑正望着那块德云门牌匾,却见一道影子猛然飞向自己,却是刹那功夫眼前已然一柄长剑刺来,便是聚气凝神,剑尖距眉心毫厘之时侧身躲过,紧接着御剑十余柄追着那影子攻去。黑影速度极快,那长剑尚未追到已然被金光斩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这时候才看清那黑影是个黑衣男子。男子一身黑衣显然是方才那伙杀手同党,而他戴着一个斗笠,披着一个长披风,与那黑衣客倒是一样的装束,其地位可见一斑。 孙一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鱼肠剑,冷冷道:“原来那个黑衣人不过是诱饵,你才是这些人的首领么?” 剑盗将手中的鱼肠剑轻轻抛起,又熟练的接住,见他虽孤身一人深陷敌阵,却丝毫不见畏惧,他淡然道:“不错,我却也没想到你们这群匹夫嘴巴这么硬。“ 另一边 李一白的腿伤,越发的严重了。此时他便连走路都很艰难,西门来风看着他的伤腿,叹了口气。道:“李兄,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李一白盯着自己的腿,被那怪物抓伤的地方经过了数个时辰已然开始化脓,加之体内髓虫毒深,心烦不已之际痛饮了几口美酒,道:“西门兄弟,怕是我一会也要化作那怪物了。” 西门来风心中一惊,暗想道:“不错!他若是真的变成了那怪物,我又当如何呢?这怪物实力参差不齐,想必是与其生前的战力相关,李一白内力不凡剑术精湛,若是他失了神智化成了那怪物,我便很难招架了。”虽是如此,他却面不改色,只笑道:“怎么会变成那怪物呢,李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 此时京城的皇宫内,羲和东升,清晨的薄雾渐散,巨大的建筑中忙碌的人影开始走动,而监栏院之内: “德云门在昨夜,惨遭黑衣组织屠戮险遭灭门。“小太监一边跪在地上帮公公揉着腿,一边道,”那群锦衣卫中有个不安分的,也出现在了奴儿干城。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大计呢。“ 公公坐在那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养神。他淡淡说道:“不安分的东西,可不是好东西。又是那单家出来的么?“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这次还真不是那单家的人,是最近几年新来的年轻人,倒还有几把刷子。“ 公公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他尚未与那单家扯上关系,那就别活了。“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那小子似乎与那些人扯上了联系。“ “哦?“公公若有所思,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不需我们动手了。叫人给我盯紧了,别出什么篓子。” “是,小的明白了。” “不过,德云门的掌门是孙一笑没错吧。“公公缓缓睁开了眼睛,继续道:”孙一笑当年可是天下第一剑,被叫做那剑圣。敢动他德云门的人却是哪家的?“ 小太监答道:“自然是那些人了。“ “哼,八荒剑主与剑圣。不知孰强孰弱。“公公一把将小太监拉起,道:”起来吧,我前些日子教你那些心法可还记得么?“ 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道:“祥瑞自然不敢懈怠,每每有空便去研习公公您传授的那心法。” 公公笑了笑,抓着那祥瑞胳膊的手忽地用力,只见一抹墨绿色光芒微起,在祥瑞无比惊愕的神情之下,公公将手再度松开了。 见他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对祥瑞道:“你还真的没有偷闲。” 祥瑞忙跪在地上抱着手臂道:“祥瑞不敢欺瞒公公,不敢偷懒!” 公公盯着那祥瑞,冷冷道:“记得,本公公传你的是天下第一神功,你若能将这《葵花宝典》练成,我们便再也不必看那些人的脸色了,你可要给我争口气,小祥瑞。” 小祥瑞忙不迭的大力磕起头来,而公公则低头看着他,诡异的微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剑圣对剑盗 孙一笑面前,剑盗正冷冷笑着,他手中的鱼肠剑身上一道道金色的波纹随着他的内力而涌动,仿佛象征着他那似乎不会枯竭,源源不绝的真气。孙一笑是高手,所以他明白,也看得出眼前这个拿着短剑的黑衣人的实力绝非等闲,可以说是绝不逊色于那剑痴与他的巨阙剑,只可惜剑痴所持的那柄巨阙并非真正的巨阙,而这剑盗手中的鱼肠剑,却是真正的神兵鱼肠剑。 达尔巴德一把拦住了意欲围攻剑盗的众德云门弟子,他冷冷道:“这人的剑,不是你们接的住的,都退下吧。” 众弟子却从未见过达尔巴德这般严肃的模样,他们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们并不担心,因为此刻那个高手眼前的男人是孙一笑,是当世剑圣。 剑盗看着那断了一地的铁剑,对孙一笑道:“即使你是那剑圣,但终究是要用那剑来比试的,没有好的剑,那么在我面前,你就不再是剑圣。“ 孙一笑面无表情,他淡淡道:“今天我只问你一句,你们究竟是何人。“ 剑盗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才是啊,孙一笑,你们到底把人藏到哪儿去了,在那房梁之上我听得清楚。莫要狡辩了,你可知若是那位先生动怒了,你们这儿便要夷为平地,莫说你个小小的剑圣了,还记得你师傅是怎么死的么?!“ 最后一句说完,孙一笑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然布满杀气!只听得场中千余柄长剑集体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之声,下一刻随着孙一笑手指朝着剑盗一点,千剑化雨以雷霆之势轰向了剑盗!那正是孙一笑流落大漠后领悟的悲风剑诀之中那杀招中的杀招,悲风化雨!他再也容忍不住,也再也不想听到那剑盗多说一句话,若是剑圣起了杀心,那世上还有人能活么? 只见无数飞剑疯狂地砸向剑盗,那千道剑气撕扯着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像是哭声,像是悲啼。 达尔巴德皱褶眉望着那剑盗,他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攻势,也未见过孙一笑身上露出过这样浓厚的杀意,他似乎再也不认识这个男人,而更令他惊愕的是在这般猛烈的攻势之下,剑盗竟然活着!他与鱼肠剑划出了美妙的金色光辉,这股光辉随着他不断的格挡,仿佛一个巨大的金色屏障牢牢护住了他的周身要害,虽手臂大腿被钢剑划破,黑色的衣服被刺的破破烂烂,而他的各个要害却丝毫未被侵犯。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慌乱。反之是一丝轻蔑的笑意与狂傲,他的剑愈发的快,他的表情是满足的,仿佛饥饿了许久的鱼肠剑终于可以在这一天化身狂鲨,肆意屠戮起了他能看到的一切。千余柄长剑被他一根根斩断,直到只剩下最后一柄,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而孙一笑则亲手握住了最后一柄长剑,凝视着他眼前那个气喘吁吁,却依旧充满了战斗意志的剑盗。 此时的江南小林中。 阴森的洞穴里,躺着一个老者,他面容憔悴,骨瘦嶙峋,手中抱着一本破烂不堪的书,此刻他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它看。忽地,老者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挺身而坐,双眼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下一刻,那本破书被老者狠狠撰住,顷刻功夫便化作了碎屑。老者低下头望着那摊碎屑,再看看自己手腕处破烂的衣裳,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已经数十年没有离开过这个山洞了。至此,他那张长满了灰黑色胡须却瘦而精悍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是感叹又或是喜悦却还有那丝悲怆。 ”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老者缓缓起身走出洞穴,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他苦笑道:”这下,我便练成了那绝世武学,真成了天下第一。“迟疑了片刻,他又自嘲道:“这天下第一,怕是天下第一蠢人。“ 午后,中年汉子提着大竹篮走进树林,生怕竹篮里的饭菜凉了。他停下步子打开竹篮检查了一番,见饭菜依旧散发着温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老爷在那山洞里不知还要闭关多久,有生之年他又能否再走出这林子呢?“汉子自言自语道:“这习武之人,真是怪的很。” 待到汉子走进山洞,却直直愣在了原地,手中的篮子也不禁脱手摔到了地上。只见山洞之上留下几个大字。 “吾毕生所学以至天下唯一,今天下再难遇敌手。 想二十五年如同心上悬刀,死期将至尚有心愿需了。“ 汉子沿着山洞找了一圈,见老者早已离去。不禁回到那大字之前,那字体棱角分明深入石壁却不像是用那利器所刻,不过手指而已罢,想到此处汉子身后一凉,不禁倒生出一身的冷汗,“老爷莫不是。。。。。。真的将那东西练成了?!!”想到此处,汉子又看向墙壁上的字,看了许久,低声道:“老爷啊,老爷,我伺候了你二十五年,你却不跟我见上一面就不辞而别。您是去了何处呢,我可不识字啊。” 入夜,只见火光将漆暗的树林照的通透明亮,在众人的簇拥下,南宫珏提着裙子轻捂口鼻走进了山洞,见确实空无一人,她又看了看墙壁上的字,冷哼了一声走出了山洞。侯在洞外的奴仆们见小姐出来,忙围欲听差遣,却见她轻轻摆了摆手,轻声道:“回府罢。”众人面面相觑,南宫珏眉头微蹙,道:“你们可是聋了么?要不将你们的耳朵都给割了去。”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忙不迭的高打灯笼列阵回府,便是在走回轿子之前,南宫珏将管家唤来身边,低声道:“你去找个画匠来,按照老钟的描述将我叔父的画像做出个悬赏令来,贴在那各大门派的所在,有目击者重赏。我叔父闭关二十余载便是我也只与他区区数面之缘,这世上怕除了老钟没人再认得南宫不二了。“说罢,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你记得去将那山洞上的字毁了,若是被外人看到,我南宫家便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南宫珏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然接管南宫家族势力多年,二十余年前南宫家声名远播,自有那西门,南宫,东方,上官四大家族的说法,西门家族经商,上官家族一直与镇北提督府崔家交好,协其镇守北方,东方家先祖东方未明为世间不二奇才,被拥为武林盟主,故东方家于江湖上威望极高。而南宫家两兄弟,南宫无双,南宫不二则是凭着毒辣凶狠的手段制霸黑道,直到二十五年前南宫不二偶得秘籍,至此销声匿迹。而南宫无双孤掌难鸣,南宫家至此走向衰败,直至数年前身染重病将家业托于女儿掌管而自己撒手人寰。谁料南宫珏接任南宫家当家之后不过三年功夫便将南宫家的声望地位重新找了回来且较之其巅峰时期更胜,其毒辣的手段与怖人的心机令江湖中人对其敬畏有加。 南宫珏坐在轿子上,轻轻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思考。 “他在那墙壁上留下消息【五人必死】,可究竟是哪五个呢?“ 良久,南宫珏将轿窗轻轻推开,露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臂,管家见状忙快步跟到窗前。 “明天你只管传出消息。就说我南宫珏,死了。“ 只见皎白的月光倒影在南宫珏那张精致的脸上,那双绝美的眼睛里露着彻骨的寒。 第十四章 杀手的本性 李一白拄着剑,面前站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铁枪,枪身纹有龙纹图腾,纯铁打造看似沉重无比。男子身后是个持银白长刀的清秀少年,少年的刀锋利无比,刀刃在这昏暗的墓穴中显得格外刺眼。另一个提着诡异血红色吴钩的男子似乎是他们二人的头领,他冷冷盯着李一白,先是看着他那条受了重创的腿,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扇石门。于是他对李一白道:“你是被同伴抛下了么?“ 此时应当便是所谓的绝境了吧,李一白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对男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遇到了你们,今天我是走不出这墓穴了对吧?所以是不是也都一样了,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唐奕很欣赏李一白,欣赏他那在面对死亡时的一抹淡定。也欣赏他那股豪爽的气魄,不过他还是要杀了这个人,因为他的腿中了毒。唐门是天下最擅长用毒的门派,唐奕从小便是跟毒物一同长大的,他记得三岁的时候,他便已经与最毒的毒蛇一同玩耍,他触手可及之处都是毒物,他热爱用毒同时又了解毒,他一眼便看出了此刻李一白中的毒是那髓虫的毒,不多时他的脑子会被钻破,而人则会失去神智变成行尸走肉。 唐奕无法解掉这种毒,并且他知道,自己踏入墓穴时的瞬间,便中了这毒,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自信他会找到拥有解药的那个人,这也是他来这墓穴的目的之一,他要找那个制毒者。他看了看那巨大的石门,他知道这是西门来风关上的。此刻眼前虚弱的男人是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打开石门的,他能做的只是慢慢在这扇门后等待尸变,等待死亡。看到这一幕,他更想着赶快见到西门来风,他很好奇这个西门家族的少主是什么模样,是否也与他一般年少得意。不,或许西门来风要比自己更强大,因为唐门势力依旧,而西门家却没落了,没落到要西门来风这个少主亲自出马下墓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李一白很清楚,眼前这三个人是自己绝对敌不过的。他低着头苦笑,拿起酒葫芦咕嘟咕嘟痛饮了几口酒,便大口喘着粗气,对三人道:“你们要找西门来风,我也要找他。他还没给我银子呢。” “哦?”郝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被同伴抛弃的可怜虫,他将刀架到李一白的脖子上,问:“你都要死了,还在挂念着银子?” “那是自然,银子可以买酒,不论什么样的好酒,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就能喝到。“李一白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他笑盈盈的望着眼前的三人,指着石门道:”西门来风就在那门后,我托你们替我将银子讨回来,我可以分你们一半。“ “真是笑话。“王语寒道,”我们将你杀了,这银子便都是我们的。“ 李一白却道,“非也,非也,我若是死了,你们又是替谁去讨这银子呢?替鬼么?鬼可是不需要银子的。“ “你这泼皮,竟跟我们耍起嘴了!“王语寒海贼出身,脾气刚烈冲动,他转身对唐奕问道:”这人我杀之可否?!“ 唐奕不说话了,郝离依旧将那柄断水之刃架在李一白的脖子上,只需一下子,便能将他的咽喉切断,而王语寒的铁枪更是早已经准备好,只待那一声令下便可以刺穿李一白的头颅。 “该杀么?“唐奕这般想着,他总觉着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这蹊跷之所在。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不怕死呢?便是在这犹豫之际,只是一个瞬间,一个刹那,一个喘息的间隔。李一白的长剑当啷出鞘极速格开了郝离的刀,而他大步起身,以迅雷之势攻向了唐奕。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他的腿哪有伤,他的速度分明快的惊人,而他根本不是李一白,而是西门来风!而同时,石门被那侧的李一白重重推开,王语寒与郝离背后露出空档忙转身迎敌,这一刻西门来风长剑已攻至唐奕,而他的两个手下则无暇应援。 “原来是这样。“唐奕这才想通了,原来是西门来风扮成那伤了腿的来偷袭,而真正伤了腿的则是躲在暗处支援。他的脸上再不见那疑虑,而也是这疑虑消散的瞬间,他手中的吴钩【血月风花】暗红色光晕大作,这正是他内力汇集的表现,长剑与吴钩的对撞迸发出了无数的火星,瞬间功夫唐奕站在原地化解了西门来风刺出的十余剑! 李一白腿伤未愈,与西门来风的战术是以突袭取胜,却不想西门来风久攻唐奕不下,而自己这边王玉寒铁枪势足而郝离的银刀凌厉,直将他逼的连连后退,却眼看着便要支撑不住了。 西门来风心里暗苦,“这伙人却远比我想象中来的强,三招之内若擒不住这头目,我们便要死于此地。“ 想到此处,他暗调内息,唐奕分明感觉到西门来风的剑越发的快起来,他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一股漆黑色的诡异真气从他的体内缓缓飘散而出,而看到这一幕,唐奕的脸上竟露出了无限的惊喜!他从未如此兴奋过,自他懂事以来,便一直听他父亲讲起一种心法,这种心法传自战国,是那鬼谷先生所创,后由其弟子孙膑传承并分为了【风林火山】四卷。这四本秘籍心诀之一的【不动如山篇】便是眼前这墨玉诀了。 墓外,两具尸体横躺在洞口,夏艺正的手上布满了鲜血。佩玖虽见过他杀人,却从未见过他偷袭别人。虽都是杀人,在佩玖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堂堂正正比试对决,凭那真功夫。而方才发生的一切令她对锦衣卫又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从未见过如此矫捷的身手,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千百次的练习后才做出的一般,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刚好可以将人以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杀死、让人根本无从反击。她盯着那两具尸体,心中暗想:“他们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真可怜。” 而夏艺正的脸上,是肃杀,是不屑,是憎恶。他憎恶自己的手,也憎恶自己那作为一个杀手的天赋。 第十五章 唐门 血月风花 唐奕的血月风花攻势越发的汹涌,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凶残其招式亦是毒辣异常。眼前的这个少年与自己的相似令他感到欣赏,同时又觉得恶心,简直令人作呕。同为名门之后,年少便成为了领袖,而二人却从未享受过哪怕一刻的安稳日子。自他们成为领袖的那日起,他们便已然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了,而是为家族而活。唐奕痛恨自己肩上的责任却不得不去试着接受。 【血月风花】是他哥哥的兵器,唐门从不缺乏兵器,而唐奕却执着于这柄他看得到却摸不到,总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兵器。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起,他便看到他的哥哥手中提着这柄血月风花,那时候他哥哥太过高大,他只有仰起头才看得到他的脸,而它却不同,更多的时候唐奕看到的是这柄血月风花。他羡慕兄长拥有这柄绝美的神兵,也羡慕周围所有人对兄长的夸赞与奉承。 他与兄长一起长大,兄长总是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街上买糖葫芦,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柄血月风花取代了自己,夺走了兄长那双温暖厚实的手掌。 直到那个雨天,家里哭声不断,父亲找到了他并带他去了密室,替他在后肩文上了象征着唐门门主的图腾,他才意识到兄长已经死了。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可望着那尸体的时候,他不仅不会害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父亲的脸上全是雨水,他用手紧紧抓着唐奕的肩膀,对他道:“看,这就是江湖,而你也会步入江湖。”那双手再也没有温度,也不见了那柄血月风花。雨越下越大,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数年后,再一次见到血月风花的时候,它已落在一群海贼手里。他单枪匹马取回了血月风花并将它牢牢的握在了手里,而那一天,几乎所有的海贼都被他杀光了,只剩下一个拿着铁枪的汉子,这是他第一个心腹。 从他拿回血月风花的那时起,唐奕便似乎再也不会畏惧死亡,畏惧失败。纵然西门来风剑来的再快,再奇,他能以最冷静的姿态去应对,去拆招。此时他的面前或是最强的内功,黑色的真气倾泻着咆哮着伴着西门来风的长剑攻向自己,一个不经意便有可能被撕成两段,这黑色的真气逐渐包裹住了西门来风的周身,他仿佛披上了漆黑的铠甲,无懈可击!唐奕的青色长衫被撕扯成碎片,他的手臂已然挂满了伤痕,而他手臂之上流淌的血滴也渐渐流淌在了那柄血月风花之上,本暗红色的吴钩逐渐吸收了那鲜血,发出了滚烫的蒸汽,而西门来风也发现唐奕开始以守为攻边退边攻了。 “这是什么东西!”西门来风心中暗惊,那绝非一柄普通的吴钩。自己竟透过钢剑感到了滚烫的热气,唐奕的周身围绕起一圈鲜红的雾气,这股气是极其不祥的气,令人生寒的气。自己修习墨玉诀心法多年,却从未遇到一个人能在内功上与自己匹敌的。只见唐奕格挡之际长袖一挥,几根细长的钢针以迅雷之势偷袭而来,西门来风左掌推出掌风将其击飞。而唐奕趁势转守为攻,血雾影响了西门来风的视线,他看不清那攻击的方向。又是冷不防的一剑攻来,西门来风格挡之际从血雾中飞出无数钢镖,正瞄着自己的头颅,西门来风仗着墨玉诀真气护体右手使剑左手用掌,一一化解了无数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毒辣攻击。 唐门弟子精通暗器,在对剑的间隙伴着暗器的袭击让人应接不暇露出破绽。唐奕自幼便受着严苛的训练,杀人对他而言过于简单,他甚至不屑用毒。因为,他自己就是世上最邪的毒。 李一白以一敌二战机尽失,王语寒的枪很重,每接一枪他便要向后退一大步,而那郝离的刀快的骇人。李一白强忍着腿伤边战边退,而眼前这两人则是像那狩猎的猎人,并不着急去捕获猎物,却更像是在享受虐杀的快感,他们疯狂的攻击李一白的伤腿却迟迟没有伤他要害。李一白望了一眼西门来风,见那边一团鲜红色的血雾紧紧包围着漆黑的真气,二人正在拆招,而西门来风竟也落了下风。心中暗叫不妙,那边郝离钢刀直劈向自己头颅而王语寒铁枪又横扫自己双腿,二人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 “要破戒了。”用尽周身气力向后猛退,伺机将长剑递到了左手上。 郝离一击未着,踏步上前追砍了一刀,却见李一白左手一抖,长剑“嗖”的一声化作风吟刺向了自己肩膀,伴着剧痛,钢刀再也握不住当啷落地。却还不等他惊愕李一白第二剑再度袭来,这次刺向了自己右腿,便是他意识到自己右腿受创的时候左腿已然中了第三剑。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王语寒只见那郝离突然将刀一扔跪倒在地,当他中了什么暗算,那李一白却身影一晃来到自己眼前,他横枪去扫李一白却被他细长的剑将那七十二斤的铁剑给轻易弹开,李一白眉头紧蹙忍着腿伤将长剑以漂亮的弧线自下而上一挑,瞬间功夫王语寒胸口被划出了巨大的伤口,他看着自己胸口喷洒出的鲜血踉跄的朝后退了数步,终究坐到了地上。 刹那功夫,李一白以左手剑击倒了二人。 “西门来风,你输了。”唐奕在那浓重的血雾之中,冷冷道。 西门来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漆黑真气渐弱,而血雾却更加浓厚,他这才发现原来那血雾中有毒。 唐奕的血月风花涂有剧毒,若遇鲜血则会被血热将毒激起,西门来风若不是凭着那墨玉诀护体,早便该倒下的。唐奕见西门来风身上的毒素发作,便不再留后手倾力狂攻而来,他分明看到了漆黑色的铠甲之上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破绽,那真气衔接不畅所露出的破绽正足以让他攻破这道屏障。 当他冷笑着攻向那处破绽,一声风吟从西门来风身后似闪电般的刺来,他想收招却来不及,那速度太快,快的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臂却已然麻木不已,再握不住血月风花。 第十六章 可怖的剑 一  剑盗的脸上满是血渍,他气喘吁吁的望着眼前这个可怖的男人。他已经接下了这个男人的第一剑,却接这区区一剑,他便已然损耗了大量的真气。面对狂怒状态下的剑圣,他是绝无胜算的。他知道自己会输,但是却依旧忍不住的兴奋,他最喜欢与高手过招,与高手过招的好处就是有巨大的风险,一个不经意便会被杀死,他渴望这种濒死的快感。他将鱼肠剑紧紧握在手中,等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或许可以将战机逆转。 孙一笑右手挺着钢剑,左手负在身后。他面无表情,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将钢剑微微下斜,他要出手了。 下一刻,孙一笑提步飞剑刺向剑盗。这一剑很快,快到在一此喘息之间,他的剑便刺在了剑盗的眉心,时间仿佛静止了,而剑盗的速度也很快,他用鱼肠剑挡在了额上隔开了孙一笑的这一刺,但孙一笑一招里蕴藏着十余种变式,剑盗挡住了第一下,却挡不住另外十余剑。顷刻功夫他的周身被刺成了塞子。 鲜血如柱染红了青石板地,剑盗却还活着,只不过眼看着活不长了。他是八荒剑主中速度最快的,却依旧不敌孙一笑的十分之一,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也是八荒剑主中最阴险的一个。此时他已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差那么一个机会。 远处,一个黑影由那后山方向狂奔而来,他挺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跳上了高树,又由高树上迅捷的跳至德云门正殿的屋顶。他的轻功了得,速度飞快。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袋子很大,看似很重,可见他的轻功造诣之高。 又是一个头戴斗笠披着黑色披风的黑衣客,而达尔巴德与孙一笑二人却被这人手中的剑惊到了。 湛卢剑,欧阳子所铸五柄神兵之一,通体漆黑看似无锋却可削铁如泥。而这柄剑随着他的主人消失了十余年,却未曾想此时此刻,出现在了它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黑色的斗笠下,银白色的长发随着风飘荡着。男人左手持剑,右手负于身后。他微微笑着,笑得诡异而又可怖。如果说世间最强的剑客是孙一笑,那么唯一一个可以克制他的人,此刻便站在他亲手建立的门派的牌匾上-----剑傲李听海 孙一笑惊愕的嘴巴微张,手中的长剑亦是再握不住。这一刻,无数情绪在刹那间汹涌向了他的大脑,不想记起的不愿回忆到的,种种过往却再也停不下来。 机会终究等到了,剑盗手中鱼肠剑金光乍起,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挥剑刺向孙一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提着孙一笑的头颅走在街上时,人们的表情,他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却在鱼肠剑即将刺入孙一笑喉咙的瞬间,他分明听到身后达尔巴德低沉的声音。 “滚。” 下一刻,无数漆黑色的光芒从他身后席卷而来,将自己牢牢包裹住,达尔巴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只见他凌空而起一把拎起剑盗的脖子,巨大手掌如同铁钳一般将他牢牢扣住,不等对方反应,他便用力向后一抛,竟将剑盗似扔一个石子一般远远抛了出去,这力道太强,强到剑盗几近无法呼吸,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住。 屋顶的男人见剑盗失手,将布袋子一脚踢向孙一笑,达尔巴德挡在其身前一手接住了布袋,下一秒湛卢剑杀来,达尔巴德竟凭一双肉掌去挡,顷刻间漆黑的真气化作黑龙咆哮着将剑傲的一剑化解,却见他一剑未成,借着这股迎面而来的真气向后远远退至剑盗身边,一把将剑盗提起,施展着轻功逃走了。 达尔巴德将布袋打开,里面是一具尸体-尹天杰。 孙一笑怔在了原地,达尔巴德的脸色铁青,冷汗霎时打湿了后背。 “天杰他!!!”他望着孙一笑,孙一笑的眼神空洞的骇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已死之人会出现在这里,而那本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已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世上,孙一笑只怕一人,那便是李听海。自幼时起,二人便一同学剑练剑。而孙一笑却总是输他半招,慢他一步。若说孙一笑是学剑的天才,那么李听海则是鬼才。同样的招式,孙一笑喜欢用的洒脱飘逸,而李听海则更倾向于凌厉与速度。孙一笑把剑当作自己的朋友,伙伴,他爱剑,所以他才练剑。李听海则将剑当作自己的另一只手,一只代替自己沾染鲜血的手。他练剑是为了让剑更快,让剑更锋利,让自己更强大。或也正是如此,二人所走的路截然不同。李听海是瞧不起孙一笑的,因为他的剑总是比自己慢。直到他已然小有名气,江湖人称【剑傲】成为一代少年侠客中的翘楚,达官显贵中的座上宾,而孙一笑不过是个乡间武夫。 那年,高丽使者带着剑客来到大明示威,挑衅大明,对方不过是个少年,年少得意趾高气扬。大明自然也当由少年出战,李听海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迎战的代表。在那天之前,李听海还是诸多年轻人效仿的偶像,而那天之后,他却成了笑柄,甚至耻辱。短短十招之内被对方打落擂台还折断了手臂,这确实很可笑。他再也不能踏入那些豪华的府邸,也再也不被大家尊敬。便是半个月后,从乡下赶来了一个少年郎,他将这个几乎横扫了整个大明的高丽剑客彻底击溃,那种摧枯拉朽似的剑式是前所未见的。从那天开始,乡下少年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剑圣,而剑傲这个名字再也不曾出现过。 李听海终究还是不服,他找到孙一笑比试,而孙一笑却再次败给了他,输了一招。 数日后,当孙一笑回到家中,却发现亲人已然尽数教人屠戮,而李听海站在血泊中等待着他,这一次,李听海再也没有出剑的机会,他彻底败了,这是孙一笑第一次杀人。 半空中,剑盗一边咳着鲜血,一边道:“那个孙一笑的剑,真是可怖至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 第十七章 心怀鬼胎 唐奕未曾想到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会如此轻易的被击败,更没想到自己在瞬间便在握不住那柄堪比他性命般重要的血月风花。他只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对他而言,死或生其实早已看淡。即便如此,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紧张。 “看你的刀,是唐门的血月风花么?”西门来风站在唐奕跟前,他冷冷问道。 唐奕没有说话,西门来风却坐在了他眼前。 “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西门来风伸出手意欲扶起唐奕,他继续道:“此时我们都中了那髓虫的毒,不如联手去找那解药。我们不杀你们,但你们须得答应我,这一刻起,我们便是朋友。” 西门来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方才中了那血雾的毒,若没有唐奕的解药他必死无意,这毒绝对不逊于那髓虫的毒。而此时若是将唐奕杀了,那么他即便找到髓虫的解药,也绝无法活着走出这墓穴。他很担心,担心唐奕不肯与自己合作,也担心唐奕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反过来要挟他,他也没得选择,这次是他输了。好在李一白足够强,强的令他费解,他想不通这人的剑为何会这么快,他也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抛下李一白自己离开,若真是那样他也必然丧命于此,这次的豪赌,他即是输家,也是最大的赢家。 李一白在西门来风身后长长缓了一口气,他将剑换回到右手,心中暗想:“终究还是靠这左手才活下来了么?”想到此处心中苦闷,将酒葫芦里的酒大口吞下了肚子,一股辛辣之感仿佛要烧了他的喉咙,酒被喝的干干净净。 唐奕抬起头,是西门来风那种清秀而又显得憔悴的脸庞,不过西门来风的眼神依旧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亮。唐奕缓缓道:“解药在我身上,杀了我你照样可以解毒。” 西门来风眼角微微颤抖,他暗想:”绝不能轻易相信他,尤其他还是唐门的人。“于是,他笑着道:”唐兄,你误会了。那好,我问你,你来这儿是所谓何物?若不相矛盾,你我自然可以结伴而行各取所需。“ 唐奕笑了,他缓缓抬起头,道;“我要找的,与你一样,是一个人。” “人。”西门来风的脸色很难看,他尽量隐藏住自己的不安与愤怒,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人?” “西门来风,我已然派人跟踪了半个多月。不然你却当我们是怎么跟在你身后进入了这墓穴的?你要找的人也是我要找的,杀了我罢。我说了,解药在我身上。” 李一白抱着肩膀看着二人,他插话道:”你们两个来这墓穴,是找人么?” 西门来风看着李一白,这个少年武艺高强,剑法精湛。他使的是什么招式自己不得而知,只知道快的惊人,快的可怖。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性命其实是系于李一白的,他要谁死,谁便要死。 于是西门来风回答道:“不错,我要找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武学秘籍,我要找的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说完,他又问唐奕道:“我们中有你的人,可是那孙老手么。” 唐奕道:“方才我看到了他的尸体,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早现身。”他虽受制于人,口气却平淡的很,或是说丝毫不落下风。 西门来风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嗯,你说你们此番是为了找那个人,那么我问你,要找他的是谁?是要活人还是尸体。” ”西门来风,你颇有几分手段。却忘记了,我并没有败给你,我说过你可以杀我。“ 西门来风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也说过,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没有要你做我的手下,我也知道你不会做我的手下。此刻你我的立场一样,首先我们要先将他带出去不是么?眼前会有什么敌人还是未知数,我更没把握能活着走出去,你我联手将人带出来,之后的事我们再慢慢道来不迟。” 唐奕微微笑了一下,他低着头,笑道很轻,很开心,因为此刻墓穴外守着他的人,那便是布满了天罗地网,终究自己才是赢家。 而西门来风亦是在想:“既然孙老手是内奸,那么与他同来的玄道是不是也被买通了呢,苏流河与李石头此刻是否已遭暗算?若是能得苏流河相助,再加之李一白与自己的战力,即便那墓穴外有天罗地网也是破得的。”想到此处不禁暗下决心,这解药必要那唐奕心甘情愿的交与我。 那边王语寒与郝离默默坐在原地听候着唐奕的命令,他们深知李一白的实力凭三人之力是不敌的。但是他们是唐门弟子,只需个空挡间隙,他们便有机会以最猛烈的毒去取了这人的性命,不过这要取决于当下是否能走出这般的绝境。若是唐奕同意合作,他们便有希望逆转战机,而倘若唐奕誓死不屈,那么二人便是拼死也要为他争取时间逃跑,这点在二人第一个对视时,便达成了共识。郝离更是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霹雳丹,吞下小小的一颗丹药以内力驱之便能引爆,他决心在那危机时刻吞下丹药,在尽可能距离李一白稍近些的位置自爆,与他同归于尽。 这本是毒人的丹药,此刻却要用在自己身上,郝离将它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等待着唐奕的一句话,死或生,由此决断。 “好。”唐奕忍着被剑刺伤的阵痛起身,带着笑意的看了眼那边的郝离与王语寒,又瞥了一眼李一白,最后对西门来风道:“我同意与你合作。“ 此刻的德云门后山,达尔巴德正施展着轻功大步前行着,他的眼前是无尽的林海,复杂的情绪喷涌席卷在他的脑中。他身后紧跟着孙一笑,二人良久无语。忽地,西门来风问道:”你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孙一笑缓缓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错了。或许是我害了天杰。若不是我偏要收留那人,天杰也不会受此一难。“ 达尔巴德回过头怒斥道:”我便知道你要乱想,这一切都非你我所能预料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去确认那人死活。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我这些年来的辛苦便付之东流了。天杰更是白死了!“ 孙一笑望着达尔巴德,默默的叹了口气。 “是我,害了我的师兄。是我,害了我的弟子。” 第十八章 轩辕剑对龙渊剑 不知走了多久,苏流河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身后是提剑而行的玄道。 铁链不断发着“当啷”的声音,他的脚步在此之映衬下显得格外轻盈,像猫一般,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神秘,在昏暗的火光下散发着可怖的光亮,是极其充盈的杀气。 ”应当是走了一整夜了。“苏流河轻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墓穴为何这么长,二人中间几度施展轻功摆脱尸人的袭击,本应走了很远,却丝毫未见墓穴有到了那尽头的迹象。更诡异的是墓道内是有不少尸人的身体依旧带着零星的鲜肉块,可见其腐烂程度并不深。苏流河摇了摇头,即便是这不通的墓穴中带有特殊的气体,若当真是密封的,那么这些人不可能至今未被腐蚀。想必有连通外界的机关陷阱,而李石头一早便死于非命,令二人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再别无他法。 前方,刺鼻的味道渐近,苏流河眯着眼睛轻轻熄灭了火把。只待到灯火熄灭的瞬间,他大步流星提剑而上,只有那龙渊剑发出的龙吟声激起了无数哀嚎,惊虹剑诀其势如惊鸿,那一抹银白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墓道中快速闪过。 当那火把亮起来时,地上遍布尸人只有苏流河提剑立在当前。玄道默默将剑举起,苏流河的嘴角也向上划出了漂亮的弧线。 “你终于忍不住了么?”苏流河将火把放置于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玄道说道:“这一路走来你有那么多机会动手,却忍到现在。怕是再往前走便是终点了吧。” “你怎么知道。”玄道开了口,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他的剑却隐隐露着微光,不等苏流河说话他已挺剑攻来。苏流河仗着身法灵活,借足跟发力向后远跳避开一剑,还未站实便使出一招【惊鸿奔风】急打向玄道手臂,却见他将剑柄摇动,那连接着长剑与腰间的粗重锁链格挡开了龙渊剑,而那一边剑尖却直指苏流河。 “好快!”苏流河惊叹道。 龙渊剑被苏流河充盈的真气瞬间灌满,顷刻间再度发出了龙吟般的咆哮声!苏流河不退反攻御剑直攻向玄道。两柄长剑在昏暗的墓穴中轰然碰撞出巨大的声响,那看似厚重的铁剑在龙源的攻势之下龟裂开来,苏流河目光如炬,那瞬间又追着接连施展出【惊涛骇浪】【惊鸿柳困】两招,剑剑瞄着那龟裂的中心。 玄道接了一招心知第二招不能硬接,便将那腰间铁链缠在了右臂之上以右臂去挡。厚重的铁链便似厚重的铠甲般裹住了手臂隔开了攻势。 【啷当】两声,玄道的手臂上的铁链竟被龙渊劈成了数段落了一地,下一刻玄道双手握剑猛刺过来。失了那铁链的束缚玄道的速度快了一倍!苏流河大呼一声横起龙渊硬生生挡下这剑,千钧之势下身体竟向后远远飞了开去。 “你这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便出手了?”苏流河喘着粗气,方才冷不防那一剑若不是凭着龙源,自己怕是要被破剑刺死了。虽是这般想,他却忍不住的笑了。 ”你,笑什么?“ 苏流河将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挂着笑道:“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你,要问什么?“ 苏流河拄着龙渊剑问道:“这墓穴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竟能引得你们八荒剑主出手。” “所以,你还是看出来了。”说着,玄道手腕一抖,长剑上龟裂处开始,一块块铁皮随之滑落,原本粗大的铁剑已然变成一柄细长而漂亮的暗金色长剑,剑身刻着复杂的图腾,有日月星河与花草树木,五行八卦与天地日月。 看到这柄长剑的真身时,苏流河眉头的笑意却凝固了。 “轩辕剑主!”苏流河将拄着的龙渊剑握回手心,这柄轩辕剑他曾于兵器谱上见过,却未想如今在这种境地见到了真身。对于任何一个用剑者来说,这柄剑都算是剑之始祖,万剑之宗了。 玄道冷冷的望着眼前的苏流河,“我的剑并不是轩辕剑,不过是一个无名的铁匠照着那图谱打造出的无名的剑,你今天也将死于这柄无名剑下。所以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他用手轻描淡写的将腰间的铁链一把扯断,听的一声巨响,铁链竟嵌入了石板地上,其重量可见一斑。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那沉重的铁链之下束缚住的或许是他难以自已的杀气,只见他逐字问道“我问你,你方才笑些什么?” 苏流河望了眼那深嵌在地上的铁链,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这墓穴里藏着什么?” “我们要找的人。” “所以这些尸人也是拜那人所赐了是么?”苏流河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原来如此,西门家的人要找的人,与你们【长夜众】要找到人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长夜众】?”玄道那柄无名轩辕剑身金波暗流,攻势却在此时变得迟缓了。 苏流河微微点头,道:“【长夜众】的名字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谁也不敢提这个名字。因为提到这个名字的人,多半不会有好下场。便是连当世剑圣也要避开它们。“苏流河见玄道不语也不进攻,便继续道:“西门家闻名江湖的是那【墨玉诀】,世人皆知西门家两个儿子一个是天赋惊人,以一手墨玉诀叱咤武林的西门浩宇。还有一个便是那西门来风的父亲,弃武从文的西门浩天。” 说到此处,苏流河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可笑的是,那西门浩天做起了古董的生意,引得武林中人的嘲笑,却不想他实则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到足以改变我大明的命脉,故他不惜诈死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墓穴里。也是因为他太过了不起,才有了剑圣退隐荒北来保护他。不错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轩辕剑身忽地金光闪烁,那玄道的表情变得肃杀。 苏流河冷冷道:“大明,锦衣卫。” 第十九章 或悲或喜 “大明,锦衣卫。”苏流河手中的龙渊剑龙吟声起,那道银白色极光抢在他人到之前轰向玄道,玄道的无名轩辕亦是金光骤起,两股光芒在半空中交汇引得周遭无数真气炸裂开来。那金色的光芒强大到令人无法睁开双眼,苏流河只觉那可怖的真气似化作了千百只钢刀同时划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却不见他有一丝犹豫与退却。 下一刻,玄道的身后冰蓝色的光辉大作!一个少年提着长刀,伴着散发着霜气的魄力猛攻向了那玄道的身后空挡,刹那功夫金色光芒遭遇前后夹击,玄道横剑以剑尖隔开了苏流河的龙渊剑,剑柄则隔开了少年的钢刀。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苏流河与少年被震退开去,只留下玄道站在中央横剑而立。他的表情肃杀而手心被那真气震得满是鲜血。 “你是谁?”玄道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年,见他面容清秀五官精致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眸子里却冷的像结了雾气一般,良久,他的身后又有少女挺剑赶来,这人正是夏艺正。 夏艺正未作应答,苏流河则长长缓了口气,道:”方才你不是问我笑什么,现在你明白了?“ “原来如此,方才你熄灭烛火不过是为了方便在路上暗做记号。”见苏流河笑了,玄道继续道:”所以,一开始起,你便怀疑我了。“ 苏流河道:”对付你这种大角色,凭我自己怕是不够的。“ 玄道冷笑道:“所以,你觉得你们二人就够么?“ 佩玖站在夏艺正身后,他的背影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陌生,他身上的杀气再次回来了。几个月间的相处她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了,却不想自己看到的终究不过是冰山一角。莫名的佩玖怒气骤起,她虽然生气,却更绝望,她提着剑,冷冷问道:”夏艺正,所以这些早在你计划之中了?什么中了陷阱,包括德云门将遭遇不测,你也早就猜到了是么!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却在陪他们演戏!“ 夏艺正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佩玖,这一个眼神足以将她最后的希望抹杀。夏艺正只淡然道:“你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一切,我却告诉过你,因为我是锦衣卫。” 苏流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姑娘,你可知你们从那雪谷中走出时起,便被这伙人盯上了。他不告诉你真相也是怕你冲动坏事。“ 佩玖冷冷道:“你们所谓的冲动坏事,是指德云门是么?可见你们早已准备好牺牲掉那些无辜的弟子了,锦衣卫,真是可笑,真是无耻。” “佩玖,日后我再向你解释。”夏艺正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魄力重新打通,那股冰凉感随之再度席卷全身,夏艺正长刀之上挂出了一层淡蓝色的冰霜,苏流河见状暗惊:“这是极上层的内功修为方能做到的,却不见他身上散发着真气,据探子回报夏艺正似有奇遇,却不想他变得这般可怖。” 不止苏流河,便是佩玖也惊得怔住了,良久后她才反应过来,怒道:“原来你竟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么,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夏艺正将刀一横,散发着淡蓝色魄力的钢刀上,寒气骤起,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魄力变得如此浑厚,他自知若不时刻用那水寒心魄封住心脉变回被毒所噬,故便是在沉睡之时也本能的驱动魄力,久而久之魄力修为竟然小有所成,经由数月,他便是连呼吸之间也在运魄护体了。 玄道站在场中,瞥了一眼佩玖,后冷冷道:“给你们三人一条活命的机会,告诉我内鬼是谁。” 苏流河与夏艺正相视一怔,而这一幕被玄道看在了眼中,他似确认了什么般,继续道:“那人可是八荒剑主之一么?” 夏艺正钢刀上提横至眉间,刹那功夫周身魄力大作,寒光凌厉直踏步劈砍向玄道。玄道反应神速,侧身一躲而提剑反撩,那无名轩辕金光流动,夏依正只觉那股真气中夹杂着可怖的杀气,只是刹那功夫他扶刀去挡。而那一边苏流河的龙渊剑银光裂空点向玄道后肩,玄道转身以极速抽回无名轩辕格开龙渊剑,而那边夏艺正寒刀再至,玄道反手一掌硬推向夏艺正刀身,夏艺正只感巨大的冲力随这一掌轰向自己,他于身子被震飞的千钧之际脑海里闪过了那墨玉诀的心法,当即凝神汇气于跌倒之际强行收刀站住。苏流河龙源剑劈挑扫刺连出数剑狂攻玄道,夏艺正将魄力凝集于手臂,登时寒气十足刀身凝出了霜。见苏流河飞剑狂袭却片刻工夫便落了下风,当即使出一招白马入林杀入战局。玄道虽武功高强却在二人不间断的围攻之下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苏流河剑法灵动飘逸,夏艺正刀法凶残凌厉,二人皆是锦衣卫青年才俊中的翘楚,对战之时亦是不忘暗叹对方的招式精妙,却同时也被那玄道深不可测的实力所吓到了。 德云门后山密林,孙一笑终于收了轻功草上飞,踩着一棵高树跳回在了地上。达尔巴德在下一秒赶到,拍了拍孙一笑的肩膀,低声道:“要不然,由我先进去吧。” 孙一笑面无血色神情恍惚,他看了看达尔巴德,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你我一同进去吧。” 达尔巴德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头。二人沿着一条小路走了许久,方来到一块墓碑之前,只见巨大的石碑上刻着【荆轲衣冠冢】几个大字,孙一笑正待身手去触碰那墓碑却被达尔巴德一把拦住,他面色凝重,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对孙一笑道;“不对!墓碑上有灰尘,那他们如何逃出的?”“ “什么?“孙一笑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此时二人身后金光一闪而过,伴着金光那鱼肠剑已经刺向了孙一笑的后脑,电光火石之际孙一笑猛然转身左手释放出剑气将那鱼肠剑大力隔开,右手再以剑气攻向半空中的剑盗,硬生生将他远远击飞。 “好快的反应。”剑盗落在远处,左边肩膀被那剑气贯穿不断喷涌着鲜血。这时候李听海亦赶到。 达尔巴德叹了口气,道:“我们上当了。“ 第二十章 冰龙战火龙 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二人相识一眼,达尔巴德对二人怒喝道:“原来方才你们是诈败!?” 剑盗冷笑着将鱼肠剑向半空中一抛再轻盈的接住,李听海则湛卢剑仰天一指,引得无数黑衣人由那树林中提刀而出,这密林竟早设下重重埋伏,而二人则是在此被围困了。 孙一笑似想到什么似的,追问道:“我问你们,那尹天杰的尸体是谁?!” 李听海道:“孙一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冲动。什么尹天杰,不过是戴了张人皮面具的尸体罢了。这么轻易便叫我们找到了你藏人的地方,你真的太蠢了。“ 孙一笑闻言却如释重负,对达尔巴德道:”天杰无事就好,他还活着。“ 达尔巴德重重点了点头,道:“不过眼下的情况便是不好处理了呢。” 剑盗道:“不错,你们今天全要死在这里。”说着,他长长舒缓了一口气,随即吼道:“所有人,给我上!” 剑盗之前诈败虽未尽全力却摸清了孙一笑的实力,眼下若自己贸然进攻依旧毫无胜算,便是有李听海相助二人亦难挡眼前的孙一笑与达尔巴德,不过他成竹在胸。因为此刻这林中藏着的杀手才是那【长夜】真正的杀手,名之谓”长夜众“。 孙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对达尔巴德道:“你说不好处理,我却觉得再好处理不过了。”说罢,孙一笑提步冲向剑盗,他的步子虽快,却不及他手中射出的剑气快!顷刻间那十余道真气凝结而成的剑气便闪在剑盗眼前,他却不躲不退,见他手中鱼肠剑金光一震而后他身形飞舞以剑花将真气剑隔开,而后提步迎敌,正是胜一手鱼肠剑的锋利。确实,剑气再锋也没那鱼肠剑锋利。孙一笑见他这次不退反进,颇为惊讶,他收势停步集结水寒星魄护体,下一刻那鱼肠剑杀至他忽地催动魄力,顷刻间两股长袖之间飞出无数冰剑!正是【悲风剑诀】中的那招“悲风催雨”!剑盗本当自己胜了半招却不想那孙一笑有水寒星魄,他一收一放打乱了剑盗贼攻势,剑盗只见面前霜寒真气大作,冰剑摧枯拉朽的疯狂刺向自己,仿佛被那暴雨包裹了一般可谓遮天蔽日。他要紧牙关拼命使出剑招去攻,纵使鱼肠剑神兵无双,眼前却似有那劈不完的冰剑,不但数量越发的多,速度更是愈加的快! “为什么!为什么劈不完,这人的真气究竟是有多少!?”便是在那剑盗迟疑的瞬间,他的肩膀被一柄冰剑刺穿,而在他注意到肩膀的刹那,他的右腿,小腹又中了两剑。 远处,一片赤红色的烈焰猛然喷涌而来,似是一条火龙,待到近处一看,是那李听海仗着湛卢剑杀向孙一笑。孙一笑看到那赤色火焰,登时心头一紧。 “李听海!”孙一笑分神之际,烈火冲破了冰剑群将那剑盗衔了出来,落在远处是李听海挺着湛卢剑,他身旁是大口穿着粗气的剑盗。 李听海瞥了一眼剑盗,道:“孙一笑就由我来对付。” 剑盗穿着粗气,道:“先由长夜众们收拾他二人,方才我中了几剑,还需疗伤。” 李听海冷冷一笑,道:“长夜众,尽管去杀那胖子,孙一笑我来!” 孙一笑则怔怔的望着李听海,“你怎么会,活着?” 李听海将湛卢剑紧紧握在手中,那赤色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剑身。这一刻那湛卢剑竟自变成了一条盘旋的火龙般,在他手中不断咆哮着怒气。 孙一笑则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将体内【水寒星魄】驱动,伴随着四散着的寒气,那树枝凝结成了巨大的冰剑,散发着微微凉气,恰似一条冰龙。 达尔巴德抱着双肩站在墓碑前,他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冰火双龙,只等那几十名长夜众杀至跟前,他暗驱【墨玉诀】以漆黑色的真气护住周身,而肉掌迎敌之际却暗惊那来人各个武艺非凡,若之前攻占德云门的那伙人算是好手,这群人可谓是各个高手,便皆不逊色于那个死于正殿,被孙一笑万剑穿心的指挥。 来敌数量颇多,而各个武艺高强,皆是使着各派武功,各门兵刃的好手!达尔巴德赤手空拳于敌人交战,却越战越心凉,其中不乏自己相识之人,巨鲨帮的海三清,灵狐帮的徐老三。惊愕之际,达尔巴德竟身受数刀,身后长衫被劈出了一道巨大的破洞,手臂处也沁出了鲜血。 孙一笑那边,冰剑火龙交织战作了一团,真气的炸裂声不绝于耳。两种星魄的对决便如雷鸣电闪,夹杂着冰火交融而出的蒸汽,孙一笑手中无剑却依仗着超凡的修为一一化解着李听海凌厉的剑招,那火龙似永远不会觉得疲倦,它不断咆哮着恨不能将孙一笑撕成碎片,却苦于孙一笑冰龙护体,每一次最致命的招式都能被它轻而易举的化解掉。 “你的剑,变了。”孙一笑淡淡道,语气中似夹杂着一丝惋惜。 李听海的剑越发凶猛,他脸上的笑意便更邪魅了一份,”不错,我的剑变了。现在我的剑是杀人的剑,是复仇的剑,是取你性命的剑。你以为你还能胜我?如今我以有这柄湛卢剑,你再也不可能胜我哪怕半招!“ “原来你是为了那湛卢剑,才加入了他们。”孙一笑道。 “你忘记了么?你将我杀了,若不是他们我今天又如何能站在这里。“ “要杀你的,不是我,是师傅。我不过是遵循师命。而你,却杀了我一家老小。”孙一笑的眼前,那一幕最不想回忆起,也是唯一一次,令他丧失了自我的画面再度袭来,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冰龙也变得躁动起来。 李听海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也发现只有仇怨,才能让剑变得更快是吗!若不是为了报仇,你怎么会杀得了我?而若不是为了报仇,我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取你剑圣的性命!” 孙一笑眼前,那画面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色,之前的一幕幕似走马灯一般由他面前流过,从最开始学剑,到自己站在血泊中,杀人的究竟是李听海,还是自己。终究家人是死在了自己手上,而李听海也死在了自己手上。他回想起了那一天,在刺向李听海的最后一剑,他迟疑了,他收住了,在那长剑即将刺入他心脏的最后一刻,他停手了。 冰与火的风暴中,孙一笑猛然醒悟,他挺着冰剑奋不顾身冲进火焰的中心一把将冰剑抛开双手紧紧撰住了李听海的双手,相触的刹那,他倾尽全力大声喝道:”师兄!!你给我清醒点!“ 瞬间,那冰龙也好火龙也罢,双双湮灭,只留下二人于半空中四手相握,李听海被孙一笑这一举动吓住了,他欲挥剑却再也挥不动,眼前是孙一笑镶嵌着热泪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