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正娶》 第一章: 十四岁那年,我差点被村里的臭脚汉强奸。 我爹知道后,不但没有为我讨一个公道,反而责怪我娘不该狠不下心为我行割礼。 那是一种很没有人性的封建礼仪,奶奶和娘都接受过割礼,耳濡目染,我深知割礼带给女人身体和心理上多大的痛苦。 随着时代的发展,割礼在我们这一代消失,可我爹却深受割礼的影响,觉得女孩子都应该接受这种礼仪,要不是娘一直护着我,只怕我早就被施行割礼了。 那一次,爹不顾娘的一再苦苦哀求,也不管我哭的如何撕心裂肺,硬是将我扛到王婆子家,要王婆子给我割礼。 王婆子好心地地劝我爹:“那东西割不得,会害了孩子一辈子。” “割,不割的话,以后她再惹出什么事来,你负责啊。”我爹蛮横地将我仍在地上,指着王婆子的鼻子说。 王婆子哀叹一口气,让我爹把我抱到木板床上,将我的两条腿分开…… 等娘赶来的时候,王婆子已经在为我缝伤口了。 我已经疼麻木了,默默地流眼泪,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没用麻药,稍微一动,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娘跑到爹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娘一向胆小怕事,对爹唯唯诺诺,那一次,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她打爹。 我被娘背回家里,在炕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才能下地走路。 期间,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也不希望看见他,仇恨的种子,早在他不顾一切将我扛到王婆子家里的时候就种下了。 只是,在家里躺的时间久了,又闷又无聊,我想出去走走,娘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出去。我问为啥,她不停地说我伤口还没彻底愈合之类的话。 我察觉出了异常,因为娘的反应太奇怪了,伤口愈合没有,我比她清楚,她那么拦着我,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看到或者听到。 我假装乖乖躺回去,等娘去后院忙活时,则偷偷溜了出去。 在村里溜达了小半圈我才知道,原来我被行割礼的事情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都笑话我不完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那个臭脚大汉很无耻地拦着我,说要看看我下面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哭着跑回家,撞上我爹和我娘争吵着什么。他们吵的很凶,破碎的家具倒了一地,眼前的一幕,让我暂时忘记了心理上的痛。 娘一看见我,便将我护在身后,对爹嘶吼:“不行,你要是敢那样做,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爹恶狠狠地将娘拨开,一把将我揪了出来:“留着她等着被村里人笑话?啊?嫁到高家,那是她积了八辈子的福……” 娘如饿虎一般扑向爹,将他的脸抓的稀巴烂:“笑话?还不都是你害的?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啊?你要是敢把沛儿卖给高家,我就……”娘说着,顺手抓起砍刀,挥舞着扑向爹。 娘手中的砍刀一把被爹夺了过去,爹的眼睛里迸射出凶狠的神色,像山中的野兽一样。可旋即,他的眼神却变得温柔起来,将娘拉到一边,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爹和娘重归于好,娘将我搂在怀里,安抚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天晚上,爹很罕见地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我的心情很糟糕,吃的不多,娘的心情倒是不错,吃了好几碗。 吃着吃着,娘突然看向爹,眼神很复杂,只说了个“你”字,便倒了下去。 而我,也觉得头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 隐约间,我看到爹的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拿起一个大布袋子,一步步向我靠近。我想逃,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大布袋子一下子从头顶套下,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竟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身上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几个人抬着棺材盖正缓缓盖上。 “不要!”我惊叫着坐起来,把抬棺材盖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连忙往外爬,眼看着就要爬出棺材,却在这时,一只大手在我的肩膀上推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我又跌回棺材里。 “别管她,盖上!”推我的那个人冷冷地说。 我拼命地敲打棺材盖,“咚咚咚”,没有人理我,棺材盖终于被盖上了。 棺材里面漆黑一片,我吓的要命,“呜呜”大哭。 渐渐的,我没了力气,呼吸也觉得不顺畅了。我害怕极了,恐惧极了,也绝望极了,只能无助地默默流眼泪。 我能感觉到他们将棺材放进了坟墓里,然后是填土的声音,“唰——唰——唰——”,每一下都撞击着我的心。 可我不甘心呐,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敲打、踹。回应我的,是棺材板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我听到了希望的声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一旦抓住,就再也不敢放开:“喂,你没事吧?”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棺材上敲了几下。 我连忙敲击棺材回应他。 外面的人说:“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然后,就见棺材盖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隔了片刻,棺材盖终于被打开一道缝隙,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我“噗嗤”一声大哭起来。 是高兴,我终于不用死了。 我被那人救了出来,他让我把身上的喜服脱了,然后闭上眼睛。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当下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那人捣鼓了一会,便对我说:“好了,我们走吧。”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跑,他的手很凉,当时我没在意,事后想想,那双手凉的是那样的不正常。 我们跑到深山里,这里有一座房子。他说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面,切记不能回家,更不能让高家的人看到。 “谢谢,谢谢你!”我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仍觉得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当我抬起头时,竟发现眼前空空如也,他已经走远了吗?我跑出去张望了好一会,这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由得惊叹,他走的也太快了吧! 但那时我没多想,大难不死,我得好好地活着。 我来到房子里面,借着月光四处看了一下,里面尘土很厚,大概是很久没人住了。 我心想,要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挺好的。那个家,我早就不想回了,父亲的冷血深深地伤透了我的心,还有村里人的嘲笑,那个无耻的臭脚汉猥琐的笑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娘。但现在我不能回去,要是被爹发现,他肯定会再把我卖给那个高家的。 用野草扎成扫帚,我把房子里简单清扫一下,在收拾放在角落里的桌子时,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些纸张。 出于好奇,我将纸张打开,有什么东西从中掉出来,低头一看,是一张照片,里面的男子,赫然便是刚才救我的那个男人,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两个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将照片放在一边,我将目光移向那些纸张,当看完里面的内容后,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奓开了。 这些纸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照片中的男子和女子从小青梅竹马,可惜男子英年早逝,女子怀念男子,写下这些情书之后,投河自尽,希望两个人在奈何桥上能够相遇。 “英年早逝”四个字就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脏。 既然男子英年早逝,那刚才我看见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二章:暗夜惊魂 我把纸和照片胡乱地塞进抽屉里,由于太过紧张,站起来时将桌子碰了一下,震动了墙壁,“啪嗒”一下,从梁上掉下来一个小瓷瓶,碎成了渣渣。 碎片中,有一截白色的东西,大概三寸左右。 我没心思研究那截东西是什么,慌忙将碎片扫出门外,将门紧闭,背靠着门,大口地喘着粗气。 现如今,我家不能回,也不能让高家的人发现我,离开这里,我又不知道去哪里,不离开这里,又怕照片中的男子再回来。 我的心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留在这里,不管他是人是鬼,他总归没有害我的心思。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踏实不少,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可能是深山里湿气重,我只觉得越睡越冷,到最后竟把我冻醒了。 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竟是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阴森森的,直勾勾地瞪着我。 “啊!”我惊叫着爬起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脸上脏兮兮的,眼睛红的可怕。 那老头歪着脑袋看着我,问我是谁? 这深更半夜,又是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诡异的老头,我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我以为他是鬼,惊叫着就往外跑,直接把他撞翻在地。可跑出去之后,我又犹豫了,外面天这么黑,这地方我又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刚才我把那老头撞倒的时候,感觉到他是真实存在的,心想也许他不是鬼,而是人? 正在我犹豫之际,那老头追了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再一次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确定他是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实话实说,万一他把我抓到高家去呢?我在心里琢磨一番,随口编了个谎话,“我迷路了,见这里有个房子长久没人居住,就来借助一宿。” 老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被一个陌生人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老头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凑近我跟前,在我身上嗅来嗅去,行为极其诡异。 我吓的要命,心想该不会是遇上疯子了吧? “你身上尸气很重,在这之前,你和什么人接触过没有?” 听到他说我身上尸气重,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脑海里当即蹦出那个救我的男子的样子。 “有,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只好将被爹弄晕以及醒来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闺女,按照你刚才说的棺材、喜服什么的,我猜测你很可能是被人配了冥婚了。你口中的那户高姓人家,应该是高德发家。高德发有个儿子,前几年因病去世。说来也是奇怪,自高德发的儿子去世之后,高家就怪事不断。” “高德发前后请过不少人,什么道士、和尚、神棍都有,到他家里做法,但都没用。前几天,高德发突然向外发布消息,要给他的儿子配一桩阴婚,昨儿个就有消息传出,说配阴婚的女尸找好了。” 说着,老头看向我,叹息一声:“没想到他找的不是女尸,竟然是个大活人,哎,真是造孽啊。那高林大概是不想他爹一错再错,才化魂救你,带你到这里躲避。” 听完老头的话,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里五味杂陈。 正沉默着,老头突然说:“闺女,你也是个命苦的人,老头子我叮嘱你几句话,你可一定要记着。第一,千万别被高家的人发现你还活着;第二,如果高林再来找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赶紧离开这里,这屋子住不得。” 我问为啥,心想着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老头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说,这屋里邪气太重了,只怕里面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信他,是因为他能看出我曾和尸体接触过,疑他,是因为怀疑他的话是否当真? 高林既然要救我,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一间充满邪气的屋子里,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我“哦”了声,突然,那老头突然又蹦又跳,很大声地唱歌,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野间,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老头唱着歌消失在黑暗中,渐渐的,连歌声也消失了。 我朝黑暗中张望了一会,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赶紧返回屋子,将门从里面关好,防止他再进来。 那老头一会看上去很正常,一会又疯疯癫癫的,他的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 算了,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说。 我把门窗又检查了一遍,才敢睡觉,睡着睡着,突听得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一骨碌爬起来,我看着紧闭的木门,心悬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那个老头又回来了吧? 我不敢开门,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凑,最后竟变成了砸门。“哐哐哐”,木板门颤抖的厉害,好像外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猛兽在撞击门。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想哭,不敢哭,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敲门声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这份寂静更加令我不安,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高林,开门呀,我是蒙蒙。”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高林,蒙蒙,不正是我看到的那些情书中出现的人名吗? 我的大脑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手心里满是冷汗。 “高林,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撞门进来了。” “外面好冷呀,你忍心让我在外面受冻吗?” “高林,你好狠的心呐!”声音突然从甜美温柔变成了带着哀怨的低沉声,一遍一遍的重复,仿佛重锤一样,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脆弱的心脏。 “高林,河水好冷,你帮我暖暖身子吧。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伴随着说话声,木板门剧烈地被摇动起来,门闩在动,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砰!”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吓得紧闭双眼,生怕看到那可怕的一幕,双手胡乱地挥舞。 但隔了半晌,都不见有什么异常,我将双眼捂住,从指缝中看出去,面前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女人,但是,木板门却敞开着。 我再也没有胆量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夺门而逃。 夜晚的山路很难走,磕磕绊绊,也分不清方向,就这么胡乱地跑。跑着跑着,不远处出现两座坟包,有一个人正在土质较新的那个坟包前挖坟。 那人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他旁边那座坟前的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却是令我浑身一颤。 墓碑上,赫然刻着“高林之墓”几个字。 那旁边的新坟,应该就是我的坟。 那人的衣着看起来很眼熟,对了,当我从棺材里醒来想要往外爬时,有一个人推了我一把,那人的衣着,和眼前这个人的很像。 当时他一声令下,抬棺的人便将棺材盖盖上,可见他的身份很不一般,难道他就是高德发? 深更半夜的,他挖我的坟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一旦他打开棺材,就会发现我逃跑了。 在他没发现我之前,我得赶紧离开这里,再想办法离开这一带。 可当我转身离开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骨碌碌”,石头滚了下去。我暗叫不好,连忙转身就跑。 “谁?”冰冷阴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我的背后便响起奔跑的脚步声。 我越发害怕了,拼了命地跑,没跑几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脚踝,将我一下子扯倒在地。 第三章:痴男痴女 “放开我……放开我……”又惊又怕的我真是绝望而无助,四肢胡乱地踢腾,怎耐那只手的力道太大,任我怎么挣扎,还是没能逃过他的魔爪。 高德发认出我了,将我的脸掰过来,左右看了看,冷“哼”一声,“竟然从棺材里面跑出来了,说,是谁救你出来的。” “是你的儿子,高林。他不想和我结为夫妻,他喜欢的人是蒙蒙。”我知道,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高德发的魔爪,只能将实情说出来,让他知道高林的想法。 再加上我在小屋里看到的那些情书,高林和蒙蒙既然青梅竹马,两个人双双死亡,为什么不让蒙蒙和高林结为夫妻,而要重新为高林配一桩阴婚,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高德发的眼神中迸射出一丝诡异的神色,突然压到我跟前,质问我怎么知道蒙蒙的事情? 我把在小屋里看到情书一事说了出来,高德发不怎么关心情书和蒙蒙的事情,反倒问我:“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 高德发问我这些的时候,看上去很是紧张,他好像很怕我见到那个老头子?要是我实话实说的话,他会怎么样?为了不徒增麻烦,我只好撒了谎,说没见过。 高德发微微松了一口气,突然将我拽起来,要我跟他走。 我问他要带我去哪里? 他冷笑两声,突然,伸手狠狠劈在我的后脖颈上,眼前一黑,我便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起先我很恐慌,很害怕,仔细摸索了一圈,我发现这里面有少许柴火,应该是柴房之类的。 我怀疑自己被高德发关进了他家的柴房。 心里虽很疑惑高德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庆幸的是,他没有将我打晕之后又把我埋了。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使劲地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大概这柴房很偏僻,或者在地下什么的,要不然他也不敢将我藏在这里。 我蜷缩在角落里,一会想到这个,一会想到那个,心情沉重的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我心想高德发终于要来了,他会对我怎么样,一颗心“怦怦”乱跳。 终于,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材修长,像明星一样,赫然便是高林。如果这张脸放在活人身上,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花季少女,可这张脸现在是在一个已死去多时的人身上,我就一点也不觉得帅气。 疯老头说过的三件事情,有两件都应验了,现在,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他说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再见到高林,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可高林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该往哪里躲? 兀自想着,只见高林跑向我,一下子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冰凉刺骨,一点温度也没有,而且,我注意到他是没有影子的,吓得我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 “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高林焦急地催促我。 我不敢跟他走,人和鬼比起来,我更倾向于高德发。 高林挺耐得住性子,向我解释,说我一定看到小屋里的那些情书了,他喜欢的人是蒙蒙,可是他爹却要给他重新找个女孩子配阴婚。一旦我和他结为阴婚夫妻,他就无法再娶蒙蒙了。 他救我,合情合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正准备跟他走,这时,几道人影从远处跑向这边,他们手中都拿着像一面像旗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东西。 “叮铃铃!”几个人同时摇响手中的铃铛,铃声大作,将高林团团围在中间。 我害怕地躲到角落里,看看被围困住的高林,再看看得意洋洋的高德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高德发走到高林跟前,说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高林昂首挺胸,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你从哪找的这些蹩脚神棍,就靠他们几个,也想抓住我?” 说着,他一下子跳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两条腿死死钳住那人的脖子,双手捂着他的眼睛。 那人“哇哇”大叫着四处乱撞,想把高林甩下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高林控制着那人,叫他往左,他便往左,叫他往右,他便往右。 其余的几个人吓的脸色煞白,丢盔弃甲,分分钟跑的没影没踪。 高德发也露出恐惧的神情,连连后退:“儿子,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娶个媳妇,让你在下面安安心心过日子而已,爹也是一片好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林打断:“你想让我安心过日子,就把蒙蒙还给我。” “那个女人不配做我们高家的儿媳妇。”高德发怒气冲冲地说,大概是怕刺激到高林,突然又转变语气,“好,我把蒙蒙还给你,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她。”高德发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高林叫我跟他一起走,我起身跟上,一来是想找机会逃跑;二来,他这次救我,好像冒了挺大的危险,他爹好像在给他下套,我得提醒他一下。 从地下室出来,高德发将我们带到了一间很隐蔽的小房子里。 房子中间放着一口红艳艳的大棺材,特别刺目,一般的棺材都是黑色的,而眼前的这口棺材却是大红色的,十分诡异。 高德发指着大红棺材说:“蒙蒙的尸体就在那里面。” 我有心提醒高林,但高林太迫切见到蒙蒙了,控制着那人,飞快奔到棺材前,突然,一把桃木剑从棺材里伸了出来,直直对着高林的心口。 紧接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缓缓坐直身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人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把将高林从原先那人的脖子上拽了下来。 桃木剑直指高林的心口,距离不过寸许。 高德发和高林之间剑拔弩张,眼下正是我逃跑的大好时机,可不知怎地,看着高林,我却狠不下心来就这样将他丢在这里。 若不是他将我从棺材里刨出来,只怕我现在也已经成了亡魂;若不是他舍命来救我,只怕我现在还被关在那阴暗潮湿的柴房里。 高德发用我做诱饵引诱高林出现,是不是,我该还他一次人情? 我焦急地四处巡视,见棺材前面矗立着一根类似木棍一样的东西,但是上面刻着许多古怪的花纹,当下,憋足了劲,一个箭步冲过去。“啊!” 我将木棍拔起,挥舞着将道士手中的桃木剑打落:“快走!” 高林眼疾手快,迅速爬起来,拉起我就往外跑。 跑出来之后,我就懵了,这里是高家,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高林拽着我让我跟他走,我就一路跟着他闷头地跑。 我们从后门跑出,外面是一片树林。 跑了没多远,前面出现几个坟包,都是高家祖辈先人的坟墓。 高林竟然让我用手中的木棍刨坟,而他自己也折了一根树枝,疯狂地刨坟。 我心想这高林是疯了吧,祖先的坟都敢刨?同时也很疑惑,高家的祖坟都在这一带,为什么单单把高林的坟弄到山脚下去? “别傻站着了,赶紧刨,这是我奶奶的坟,奶奶生前最疼我了,只要把她老人家请出来,他们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我不确定他说的话是否有效,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只好跟着他拼命地刨起来。 正刨着,身后响起高德发惊叫的声音:“住手!住手!不能用那个棍子刨坟……”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林却将棍子抢了过去,继续疯狂地刨。 然后,我看到高德发被那个道士惊慌失措地拉走了,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第四章:噩梦噩梦 我忽略了身后那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只想着赶紧找到高林和蒙蒙,确定他们都是安全的。 高二爷好像很怕他们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红色的棺材,越接近它,就越觉得它冷飕飕的,这种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冷。 走到棺材跟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令我十分害怕。我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高二爷和聂道士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迫切地希望我赶紧看看棺材里面。 他们的表情中带着不安、害怕,还有一丝丝期待…… 我担心高林和蒙蒙出什么事情,终于鼓足勇气,大着胆子迈出最后一步。 当我看清棺材里面的情形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男人,五官俊美,皮肤白皙,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可是……可是他竟然穿着聂道士烧给高林的那套新郎喜服,红艳艳的喜服那么刺眼,和我身上的喜服遥相呼应。 这套喜服是给死人穿的,但棺材里的男子看上去那么栩栩如生,和活人无异,要说他是死人,我怎么也有点难以相信。可若要说他不是死人,这套喜服又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而且,喜服明明是高林的,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换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这事情也太诡异了吧。 我站在棺材前左思右想,门口的聂道士有些按耐不住,质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冷冷地回他:“想知道?自己看吧。” 聂道士大概是见我进来没什么异常发生,冷“哼”一声,迈着大步子走进来,脸上的凶神恶煞展露无遗。 “臭丫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被他的样子吓的连连后退,可这房间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往哪里躲?躲是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和他硬拼了,现在的我了无牵挂,死了反倒解脱。 我死死地盯着聂道士,等着和他拼命,可聂道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脸色变得异常惨白,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身后的高二爷受到聂道士感染,脸色跟着变的很难看。 都说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看聂道士那般样子,我不由得也害怕起来。可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不知道聂道士到底为何会突然这样? 我只敢静静地看着,不敢乱动。 聂道士似乎转身想走,可不知怎地,他的脚好像长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聂道士让高二爷帮他。 高二爷很害怕,吞着唾沫问他:“怎、怎么帮?” “你在我包里找三样东西,阴阳镜、桃木钉还有我的道袍,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高二爷应了声,转身跑开。 我心里很吃紧,不知道聂道士要干什么,直觉告诉我,他这样做一定对我没好处。 趁着聂道士现在动不了,我拔腿就往外跑,没想到快到聂道士跟前时,他竟然又能动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推了回去。我的身子磕在棺材板上,撞的我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高二爷取了那三样东西赶来,交给聂道士。 聂道士慌忙将道袍套上,一只手举起阴阳镜,对着大红棺材照,一只手捏着桃木钉。 我在这边恰好能看到镜子里的一切,令我震惊和害怕的是,镜子明明照的是大红棺材,可出现在镜子里的,竟然是一团红色的雾气。 “孽畜,今天我就把你收了。”聂道士大叫一声,举起桃木钉冲向大红棺材,快要到棺材跟前时,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了,“砰”的一声,将他反弹回去。 聂道士被那股无形的墙撞的鼻青脸肿,样子狼狈极了,可他仍是不死心,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嘴里碎碎念着什么,那符纸竟然“哗”的一下燃烧起来。 燃烧着暖黄色火焰的符纸缓缓飞向大红棺材,到了途中,竟熄灭了,变成一团烟灰掉落下来。 聂道士看到那团烟灰,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而这时,我注意到镜子里面的红色烟雾竟缓缓变成黑色。 那是一种很深邃的黑,仿佛能吞噬人的心灵,看的时间久了,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冷汗。 我不敢再看,赶紧将头转向一边。 聂道士狼狈地逃到门口,对高二爷窃窃私语几句,高二爷凝望着聂道士。两个人四目相对了片刻,高二爷终于点点头,好像赞同了聂道士的说法。 紧接着,他们将木门合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惴惴不安地凝望着木门片刻,确定高二爷和聂道士不会再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背靠着棺材坐下,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我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不是在眼泪中度过,就是在恐惧和不安中度过,身体和心理早已疲惫不堪。 平日里要是换成现在这般场景,我肯定吓的不行,但现在,我竟然能处之若然地合上眼睛。我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迷糊间,我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我的脸上游走,轻轻地抚摸,一会竟向着我的脖子下面延伸。 我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的动作令我恐惧到了极点,仿佛又一次回到我被臭脚汉挡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面强的情景。 臭脚汉那副无耻的嘴脸,那猥琐的笑容,瞬间如洪水一般涌上我的脑海。 眼泪倾泻而下,心里面像刀缴一样难受。 如果那天我反抗了,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的事情。 心里面有个声音一遍遍地告诉我:反抗啊,反抗啊…… “啊!”我举起手,狠狠扇向臭脚汉,一边挣扎一边嘶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突然,我如梦初醒,从悲痛中回过神来。 眼前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模糊的人影,也没有什么臭脚汉。刚才的一切,应该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 臭脚汉的事情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每到我闭上眼睛,总是能想到那天的一幕幕。 我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里,心里面好像绑了一块重石,沉甸甸的。 正在我伤心难过之际,门外响起一阵踢里哐啷的声音,聂道士和高二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聂道士的手中拿着一沓黄符,正在将黄符一张张贴到困着我的这间屋子的门窗上。 高二爷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脸色铁青,看上去心事重重。 “聂道士,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吗?怎么现在……”高二爷说着,哀叹一口气。 聂道士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高二爷跟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二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如果处理不好,我聂放把命赔给你。” 一个人都把自己的性命堵上了,这是何其的伟大! 高二爷听聂道士这样说,脸色瞬间缓和不少,握着聂道士的手唏嘘:“那就有劳聂道士了。” 聂放再次来到困着我的小房间前,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他把那些符纸贴完之后,凝视了这间房子片刻,才缓步走到高二爷跟前。 我心下疑惑,聂道士在这间房子的门窗上贴那么多符纸干什么,符纸是用来对付鬼魂的,一下子贴这么多符纸,难道那鬼魂十分十分厉害? 这里面除了我,就是那具躺在棺材里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了,这些符纸肯定不是用来对付我的,那就是对付棺材里的那个他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家?为什么会让聂道士如此畏惧? 高林和蒙蒙的消失,和他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