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梦铃》 开始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四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墙上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一名身着红衣,拖着鱼尾裙摆,披着及腰长发的女子缓缓走向一面铜镜。 她用纤纤玉手拿起铜镜前的一把凤凰银制匕首,举到自己的脸边划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血顺着刀刃滴落,一滴、两滴、三滴……滴滴都落在铜镜前的一盏玉杯之中。 烛影开始疯狂的摇晃,可无论怎样摇晃都无法熄灭,一下、两下、三下……她终于停下。 她用手紧紧的握着匕首,铜镜中渐渐地出现一张脸。这张脸越来越清晰,烛火也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窗外顿时间起了风,树影张牙舞爪着。 女子纹丝不动,静静地凝视着铜镜中越来越清晰的脸。杯中的血极速聚集起来,形成一层血膜覆盖在铜镜上。 镜中的脸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突然它拖着自己长长的红尾冲出了铜镜,周身包裹着铜镜上的血,窜进了女子的身体,烛火霎时间熄灭了……伴随着一阵匕首掉落的清脆的响声,窗外风平浪静,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却能听到滴水般的声音,一滴一滴滴入人的心里。 那是一只狐狸…… 《辞梦铃》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冲突(一)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 “小姐!小姐!”木芷熙转过脸来,“沁儿,怎么了?”丫鬟沁儿高兴的跑进来,“小姐你听到了么?” “听到什么?” “外面孩子唱的歌!” “唱歌?”木芷熙笑了,“我这儿离外面隔了几个大院呢!怎么能听到外面唱歌呢?” “哎呀!对对对,我太高兴了,倒是忘了小姐你住的这么远呢!” “呵呵呵~”木芷熙捂嘴轻笑,“外面唱什么了?” “小姐呀!”沁儿走到木芷熙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簪花边替她戴边说,“外面孩子都在唱‘大红灯笼高高挂,木府小姐要出嫁啦!’” “去~”木芷熙转过脸来赶沁儿,好像很生气,但那脸却已是红扑扑得了。 沁儿打趣道:“小姐,您这脸不用涂粉就已经够色啦!” 木芷熙转过身微微低着头,用两手托住脸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 “小姐?”沁儿又探下头来,“那歌儿里还有一句呐!就是我不太懂。” 木芷熙偷偷的又转过脸来问:“还有什么?” “还有一句‘嫁于南宫夙如花’,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木芷熙听了脸变得更红了。 沁儿假装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是说南宫少爷长得美如花还是说南宫少爷娶了一个如花的小姐呢?” 木芷熙头埋得更低了。 沁儿假装看了看她又说:“我看这句话应该这么唱:南宫芷熙皆比花!哈哈哈~” “好了!你快做事儿去吧!就知道打趣我。” 沁儿笑着往出走,“小姐!你可要快些,美如花的南宫少爷可就要来了。” “知道了!”木芷熙脸上满是埋怨的表情,但心里却是吃了蜜饯一般甜,脸上的红晕也是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今日早朝,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木大人?何事啊?”皇帝一手撑着头斜靠在龙椅上,慵懒的眼神看着殿下的一排排臣子。 “启禀皇上:近日蓝杞县突降暴雨,粮食颗粒无收,不知圣上可知此事?” “蓝杞县?嗯,朕知道。” “现如今灾民遍布,不知皇上可有何对策?” “爱卿?你想怎样?” “臣以为皇上应当开国库发赈灾之粮,以解燃眉之急。” “嗯…突降暴雨。应是当地县吏治理不当,天要亡也,朕又可奈何?” “皇上乃一朝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怎能置之不理?” “哦?木大人这话里有话啊!你是说朕不配做这个皇帝?” “皇上!臣绝无此意!” “无此意就好!你方才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既然是朕的土地,他们就该尽心尽力的为朕服务。为了管理得当,朕派人去管理各个地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养这些人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一群废物!” 群臣跪拜:“皇上息怒!” 宦官沈樊在一旁说:“是啊,皇上!就为了一群庶民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您消消气。” “传朕旨谕:问罪蓝杞县县令及一切相关官吏。” “皇上!此事与蓝杞县官吏无关啊!还请皇上三思啊!” “三思?朕没什么好三思的。朕养着这些人不是为了花光朕的国库,更不是为了让他们给朕心里添堵!这种事都做不好,那朕留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皇上!普天之下皆为您的臣民,您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皆为庶民!现在变成这样只能怪他们县城县令治理不当,关朕什么事?” “皇上!” “好了!木大人不必再说了,朕累了,要回宫歇息了。退朝。” “皇上!” 沈樊:“木大人!皇上要回宫休息了,为了几个庶民气坏了皇上的身子你担待得起么?!” “够了!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木泽宇!你当我这个皇帝不存在么!你不满意?那这个位置你来坐!朕让给你啊!嗯?可不可以啊?” “皇上!臣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沈樊:“皇上!您息怒!” “木泽宇我告诉你!只要朕一天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能放肆!”说罢,皇帝甩袖扬长而去。 “起驾!退朝!”沈樊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众大臣过了好一会才纷纷起身离朝。木泽宇跪在大殿上一动不动。稍许,一人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要把他往起拉。木泽宇顺着站起来,转身看到一张老面孔。 “泽宇兄啊!别忧心了,快走吧!” “唉~魏冉兄,一个县的人啊!你我都明知那是天灾!” “泽宇兄,这件事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我们这些大臣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扶保江山社稷么?”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啦!现在皇上身边是沈樊。” “唉~宦官误朝啊!” “所以这件事不能急,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嗯。” “好了!泽宇兄,今日令爱出嫁也不见你着急啊!” “小女出嫁还不得有南宫府的大人在场?我又何必着急?” “唉~我现在着急了,就得赶快走了!” “哎……这个老顽童……” “公主!” “小奈,何事惊慌?” “公主,刚才皇上在大殿之上与木泽宇大人就蓝杞县暴雨无粮一事大吵。太子殿下刚才去劝皇上,皇上……” “父皇怎么了?!” “皇上责罚太子殿下……于太子府禁闭终身。” “禁闭终身?!皇兄的太子身份呢?” “皇上尚未言明。” “刚才皇兄去找父皇时,沈樊可在身边?” “在。” “哼!宦官当权?” “公主!听说木大人在朝堂上顶撞了沈樊。奴婢的探子说听到沈樊要于三日之后杀了木大人。” “……” “公主!我们要派人去救木大人么?” “不急。他找的是什么人?” “孟家三公子。” “好!把他找来,本公主要见一见他。” “是!” 第二章 冲突(二) “新娘子出来喽!” 木芷熙蒙着大红盖头,由丫鬟沁儿扶着走出了木府大院。 “哎呦!看这嫁衣绸缎面,多细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不是么?木府大小姐可是贤良淑德,貌若天仙!” “新郎官是谁啊?娶了这么一位美人,可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新郎官是南宫府的少爷!文质彬彬的,可和一般的富家子弟不一样!是个知书达理,俊俏得很的人物呢!” “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哎哎哎!看哪!南宫府的少爷来啦!” 大家伙一齐向前边儿看去,只见高头白骏马上坐着一个身着喜服,头戴红冠,身形高大,约摸八尺之高,相貌清秀,气质不凡的男子,面带笑容朝木府行来。木芷熙已走出府门,正要踏上轿子,听到了人们的呼喊竟不自主的停了下来,向着南宫梓夙来的方向站立。南宫梓夙驾马缓步走到木芷熙的面前,下马,替了沁儿的位置,轻轻的扶着木芷熙走进了轿子。 “起轿!奏喜乐!” 场面一派欢腾的景象。众人皆在一旁夸耀着南宫家的公子怎样风度,木家的小姐怎样温婉,两家子女怎样怎样般配,是怎样怎样郎才女貌。 路上的孩子们又蹦又跳的唱着:“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 ” “小姐!您刚才听到了么?” “听……听到了。” “小姐!您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沁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入洞房!” “……” “恭喜恭喜!” “恭喜啊!南宫大人!” “同喜啊!木大人!” “哈哈哈!魏冉兄!芷熙嫁入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那是自然!芷熙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定待她像我的亲女儿一样!” “哈哈哈!走!魏冉兄,我们去喝酒!” “走!” 夜已深,木府主仆也已回到本府中。 “景箜?” “母亲?” “芷熙已嫁入南宫府,梓夙与你姐姐自小便交好。现在,母亲所关心的就是你了。” “母亲,景箜还小,何必做如此早的打算呢?” “终要嫁人的,母亲可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木景箜低下头不说话了。 公主府内,孟三公子正襟,拱手道:“草民拜见素安公主。不知公主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孟公子,不必拘礼。今日邀你前来只是闲聊一番。早已仰慕公子大名,今日便想着见一见。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公主何出此言,能得公主召见,是草民三生有幸,岂有嫌弃之理?” “那公子便入座吧!” 孟三公子再次拱手,正步走入公主府内,坐于公主对面。孟三公子头戴白玉发簪,发梳整齐,衣着白绸宽褂加白绸裤裙,脚蹬墨色薄地快靴。素安公主面戴一条淡蓝丝纱,身着淡蓝绸缎,腰系翠色和田宝玉,头戴金丝簪花,身形窈窕,一副安然面容,小巧碧玉,又不失大气。 “今日一见,素安公主当真是美若天仙啊!温婉贤淑,堪比西施啊!” “孟公子真是能说会道,可是极会讨得富家小姐们的欢心与赏识啊!” “公主哪里话?草民可是句句属实。别看公主虽戴面纱,但从面纱之中仍能看出公主如花玉颜。” “让三公子见笑了,昀懿自小便戴着这面纱,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公主真是折煞草民了。就连当今圣上都没有见过公主殿下面纱后的尊容,我只 是一介草民怎敢有这般妄想?” “哈哈~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必才华出众吧?” “承蒙公主赞誉,草民受宠若惊。” “呵呵~今日召得公子前来其实是昀懿想问三公子一事。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公主请说,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三公子可结识沈樊,沈大人?” “沈大人?”孟三公子笑着说,“沈大人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呵呵~自然是人尽皆知的。只是不知三公子可是熟识?” “公主说笑了。小人只是一介草民,怎能攀得上像沈大人一样的达官贵人呢?” “三公子,我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呵~只是不知三公子对沈大人有何评价呢?” “哈哈~公主真是说笑,小人只是一界草夫,岂敢妄评贵人呢?” 素安公主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白玉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放于孟三公子面前,另一杯放于自己面前。 “三公子还真是行事谨慎之人,我敬你一杯。”说罢,素安公主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公主!您可真是折煞我了!应当是草民敬公主酒,怎么能调过来呢?”孟三公子赶紧拿起酒杯。 “那我就先干为敬。”说罢,素安公主一饮而尽。 孟三公子赶紧应和着也一饮而尽。 “公主真是好酒量!” “三公子,沈大人今日可是找过你?” “公主,这是哪里话?草民与沈大人素无交往,沈大人又怎么会找我呢?” “三公子,”素安公主又一次拿起酒壶给二人倒满了酒,“为你这精神,我也该敬你一杯。”说罢,再次一饮而尽。孟三公子有些手足无措,便赶紧跟上,也一饮而尽。 “三公子,尽管你的精神很令我钦佩,但我方才也说了,昀懿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直爽一些又有何妨?” “草民实在不知公主想要知道些什么?” “沈樊可是让公子三日后前去刺杀木泽宇大人?” “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刺杀朝廷大员这样的事可是重罪!” “据我所知三公子也是做了不少……这样的事吧?” “公主是何意?莫不是要强加罪名于孟某?” “表面上是孟家三公子,而实际上……”素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可也是玉龙台的杀手。” “公主!您……” “哎?先别着急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过要告发你。”素安公主再次拿起酒壶满上酒。 “三公子,玉龙台……父皇可是追查得紧啊!沈樊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但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话是不假,可你有没有想过消灾之后的结果是怎样的?本公主也相信你是明白人,斩草除根,死人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孟三公子笑道:“就如公主所言,我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想来若是皇上查询此事,孟某不才,想着死前找人作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沈大人也定是要保周全的。相比来说,我还是有一分胜算的。” 素安公主也笑道:“三公子还真是可爱啊!” “公主此话何意?” 素安公主面带微笑的说道:“你觉得沈樊会留给你面见父皇的机会么?” 孟三公子突然变了笑脸,面如死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素安公主,嘴角开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素安公主不理会他继续颇有感慨的说道:“到时候,他就可以编出一段‘杀人者恐于面见圣上,深感皇恩浩荡竟做出如此丑事,令祖上蒙羞,污浊了皇土,自觉羞愧难当,畏罪自尽。’的说辞为自己开脱。然而,杀人者已死,一切不过是死无对证罢了。” 孟三公子突然从座位上起来,对着素安公主跪了下来。 “公主!今日沈大人确是找过我,他命我三日之后屠了木府,势必要亲手杀了木泽宇大人,其余人等任我处置。” “为什么要在三日之后?” “沈大人说今日是木府大小姐出嫁,三日后便是回门之期,可以一网打尽。” “ 哼!小人之心!你方才说其余人等任你处置?那屠府究竟是沈樊说的还是你自己的决定?” “是沈大人说的。他开始要我自行处理,但过后又说斩草除根是最必要的,就命我屠了木府。” “你不怕事发后连累到孟家么?你父亲虽说是富商,但天子脚下的杀人事件可不是凭钱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凶杀案。单凭你做的这件事足以诛九族了!” “沈大人说他会保我周全。” “哼!只怕到时候他会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 “今日把你召来自然是要救你的,三公子请起。” “公主有何妙计?” “沈樊要你干的事情照原计划去做,但你放心你绝对会安然无恙的。” “公主难道不是想救木泽宇大人么?” “木泽宇?木府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况且,沈樊?哼!本公主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那公主为何要救我?” “救你只是顺便的事儿。我有的可不只是沈樊那点小肚量。” “是!公主您见识广,胸怀宽,自然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三公子,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暂时达成统一了。”素安公主拿起酒杯等着孟三公子。孟三公子赶紧迎上。 “谨遵公主吩咐!”两人一饮而尽。 孟三公子退去之后,婢女小奈上前问道:“公主!这个三公子可信么?会不会把计划说出去?” “他?只是一个替人办事的人。他现在怕是不再相信沈樊了。那既然沈樊信不过,收了的酬金也退不回去,他只能相信我。” “公主,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沈樊真的是因为木大人在朝堂之上冲撞了他所以要屠尽木府么?”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诱发点。大堂之上只有木泽宇敢于直谏,其他人一方面是怕惹祸上身,另一方面都是受了沈樊的好处。沈樊为什么极力阻止国库帮扶蓝杞县,而一次暴雨又怎么可能会达到饿死人的地步?” “是因暴雨所以粮食颗粒无收。” “这是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当地官吏重收苛捐杂税。平日里的生活就已是不易,再加上天灾,只会是更加困难。” “那这与沈樊又有何关联呢?” “沈樊他不过就是一名宦官,何来如此多的钱财去贿赂打点权势及朝中大臣。你以为他现在受宠是因为他那溜须拍马的功夫么?更多的是里里外外的好话。一个人,在一个位子上坐久了,难免不会生出些什么别的想法。就算是没有想法,那也希望把现有的东西保护好。更何况,这还是一群有野心的人呢?小奈我问你,当时可是沈樊提出庶民一说?” “是他提出来的,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沈樊便说庶民不足以让皇上动怒伤身。” “他此话一出也是料到木大人会继续直谏,从而激怒父皇。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蓝杞县的上下官吏皆以重罚,活人的嘴就堵上了。” “原来是这样。只是可惜了木大人,一片报国赤诚之心终要毁于一旦。公主,我们真的......” “……把木家两姐妹救下来吧,她们于我还有些用处。” “是!”小奈心里竟有些高兴,高兴的不是木府仍有幸存者,而是公主殿下还有慈悲之心。虽然公主的话中尽是计谋与利用,但小奈心下却想着公主不过是表面狠心罢了。 第三章 冲突(三) “梓夙哥哥?” “……熙……儿” “梓夙哥哥?别发呆啦!快来掀盖头啦!” “哦哦!” “呵呵” “熙儿你笑什么?” “梓夙,你是害羞了么?” “没……没有吧。” “我们自小便在一起,怕是你把我当成妹妹了吧?” “怎么会?”南宫梓夙走到木芷熙身边坐下,“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我或许从没想过能娶你。”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自小这亲便是已定下的,何来想不到之说呢?” “呃...不,也不是想不到。就是内心的一种感情吧!我心心念念的熙儿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她穿着大红精美的嫁衣,阵阵清香仍可透过红盖头如细丝般散至我面前,令我为此神魂颠倒。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熙儿就是这花,我……便是这赏花人。” “梓夙哥哥,什么时候如此会说话了?” “一切皆为肺腑之言。” “熙儿也觉得这花期来的似是有些突然。心中期待着,将近了竟有些紧张了。” “人生短暂,能与熙儿一同,人生无憾。”南宫梓夙轻轻的掀起了木芷熙的红盖头。一双动人的眸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轻启薄唇,道:“愿君共与,长相厮守。” 三日之后,回门之期,几架马车向木府驶来。在木府门前,马车停下。南宫梓夙先行下车,撩起帘子,手轻轻的扶着木芷熙下了车。 “父亲,母亲。女儿木芷熙今日归府孝顺父母亲。” “小婿南宫梓夙前来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好好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景箜!快来见你姐姐,姐夫。” 木景箜缓缓走出,身着一套淡粉绸装,头戴淡粉花簪,面容优雅,姿态端庄。 “小妹木景箜见过姐姐,姐夫。” 二人回礼。 傍晚,木芷熙已回房入睡,南宫梓夙仍在厅中与木泽宇攀谈着。木景箜并不在房内,独自一人出了府门,走上桥头赏月。站了好一会儿,打更的已是敲过两下了。 “已是这么晚了?!该回去了!” 木景箜开始疾步往回走,走于府门外时却见府中有丝丝烟缕飘出。她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府门内空无一人。“都是睡了吧!那烟是从何处来的?”她顺着青烟飘出的地方走去,顿时间火光映入她的眼帘。从府中待客厅起直至各个大小房门都已是在烈火中煎熬着。 “来人啊!救火啊!” 木景箜拼命地叫喊着,但无一人回应。她疯跑着进了府厅,却见木泽宇已是身中数刀倒在了楠木扶椅上。而南宫梓夙竟在一旁的房梁上吊自杀了!地面上满是鲜血,南宫梓夙的脸上和手上也满是鲜血。大片的血迹静静地躺在木泽宇的脚下。一把满是血污的匕首立于正堂之中。酒杯,茶杯翻倒在地,茶酒与血相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木 景箜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她突然转身向木芷熙的房间跑去。 “姐姐!姐姐!” 她冲向一个地方,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她疯狂的敲着,大喊着:“姐姐!姐姐你在里面么?姐姐!”无人回应。 木景箜环顾四周,正巧看见墙角竖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木景箜费力的拿起它,举着冲向木芷熙的房门。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房门被撞开。木景箜冲进去,烟雾弥漫,木芷熙的床头已着了火,但她人却仍在床上安然的躺着。木景箜跑过去正要拉起木芷熙却发现木芷熙床边卧着几条小蛇,正缓缓的爬行着。有一条已经接近木芷熙的脸颊。木景箜屏息凝神,却发现火已经烧了出来。她扯下纱幔就近引了一些火,对着蛇就扔了过去。蛇四下逃窜,接近木芷熙的蛇受了惊吓,张开大口露出了蛇牙。木景箜上前抓住蛇尾巴猛的向后一扔,蛇被甩了出去。她掀起被子,搭上木芷熙,顺手拿了木芷熙的嫁衣,出了房门。就在她们刚走出门,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屋内的架梁柱烧断了。此时,整个大院都已是火光冲天。木景箜替木芷熙穿上嫁衣,扶着木芷熙想从正门出去,走到待客厅时传来一阵响动。木景箜回头去看,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木府的柴房已经烧塌,随即显露出来的是一具具已成焦碳的尸体。 “啊!”木景箜张大了嘴,眼泪顺势而下。那一具具尸体,是木府的上下家丁和杂役。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顺势滚落到木景箜身旁,木景箜捡起,突然泪如泉涌喃喃道:“母亲...母亲...” 木景箜瘫坐了下去,而此时的木芷熙也已醒来。 “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姐!木……木府...” “……是谁干的?!景箜,是谁干的!” “姐姐,我不知道……” “景……”木芷熙的目光突然凝结到待客厅。 “父……亲……父亲!”她站起身奔向待客厅。 “姐姐!”木景箜随后追了上去。 木芷熙站在门口突然不动了,木景箜追上来。 “姐……” “……梓夙……哥哥……”她哽咽了,“梓……南宫梓夙!”她冲进去站在了血泊之中。一面是身中数刀的父亲一面是已上吊自杀的南宫梓夙。 “他怎么会……自杀呢?他说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他……是他杀了父亲然后烧了木府再自杀么?” “姐姐,姐夫不是这样的人。你与他自小交好,你难道不了解他么?” “……我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他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说着,木芷熙走向南宫梓夙的尸体。尸体旁的桌子上有已翻倒在地的酒杯所残留的酒水。桌面上有用血写出的几个字:生如昙花,死。话未写完,但知道这是南宫梓夙临死前写下的。木芷熙沾了沾桌面上的酒水在那几个字旁补下:若蜉蝣 三个字。她站在南宫梓夙的尸体下,用手抓着部分尸体用力的晃着。 “呵呵呵...”木芷熙冷笑道,“可是这字是他写的,不是么!生如昙花,死若蜉蝣。哈哈哈哈!南宫梓夙!南宫承!你下来啊?!死算什么?我木芷熙也可以陪你一起死!南宫承!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告诉我新婚之夜你对我说了什么?!什么花期而至,内心无限悸动?通通都是屁话!现在你死了,算什么?这算什么?你让我木芷熙怎么办?!”木芷熙停止了晃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看看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姐姐,我们快走吧!再晚就出不去了!” “景箜,我穿着这一身嫁衣站在梓夙的面前,我怎么能走呢?无论是哪?我都会陪他去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木府现在就只剩我们姐妹二人存活,你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么?!” “我不想放弃……但现在……哈哈……生如昙花,死若蜉蝣。哈哈哈哈!南宫承?写的可真好啊!哈哈哈哈”这一声声的笑都随泪珠而落,木景箜听着便觉得心痛且刺耳至极。 “姐姐!”木景箜跑过去拉着木芷熙,“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屠我木府么?!姐姐你难道不想为姐夫报仇么?!”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断裂声。 “姐姐!若是你现在不走,那父亲,母亲还有姐夫以及木府的上下家丁都不会安宁了!” 木芷熙犹豫了一下,停止了笑声。突然,从门外闯进两个人,蒙着面但直直的奔向木氏姐妹而来。两人中一人抓住木景箜,另一人抓住木芷熙,一同奔出了木府待客厅,一套轻功,转瞬之间几人飞出了木府…… 木氏姐妹被带到了一片空旷之地。两名蒙面女子正要走时,木景箜拉住了其中一人。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们是修仙道的修士,路过此地见有火光,便看看是否有可助之人。” “二位是从何处而来?” “铃仙阁。这儿有两张符,随身带着,说不定会有用。”说罢,二人轻功一跃消失在木氏姐妹眼前。 此刻,木芷熙和木景箜站在荒凉不知方向的枯地上才感觉到了一丝苦涩。约摸已是三更天罢,四下无人,冷风瑟瑟,两人一言不发,泪水已被风干,再无多余的情感抒发,也已是木然。 “公主!已行动了。” “结果。” “除了木氏姐妹,其余人等全部处死。” “应该还有一个局外人吧?” “……是!南宫府的少爷。” “那就对了。” “公主怎么知道还有他?” “三日回门之期,他怎么能不在场呢?” “是!………沈樊也是想到这一点,但为何要害一个局外人?” “南宫府与木府是世交,木府被屠还不足以震慑南宫魏冉。” “但南宫梓夙是南宫府的独子,怕是南宫大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又何妨?沈樊现在与这件事毫无关联,虽然南宫魏冉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不得不说,沈樊这步棋走的好,一箭双雕,就算南宫魏冉有什么不满,他也做不了什么对沈樊不利之事。” “那孟府三公子会不会……” “放心,他不会落到沈樊手里。孟府三公子现在如何?” “已回了府里。” “没人发现他吧?” “奴婢一路派人盯着他进府。” “嗯。” “公主,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还没有。明日这事儿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第四章 初遇(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气呼呼的坐在龙椅上。 “都平身平身!” “谢皇上。” “行了行了!昨日木府一事众位爱卿可知啊?” “启禀皇上,微臣已知。” “知道?知道……你们知道什么啊!” “……” “木府被屠,赶紧给朕查啊!在天子脚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皇上,吏部已经在查了。” “那查出什么了?” “还……未得什么结果。” “朕!……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一天到晚让朕息怒,出了事情不去处理全堆在这有什么用?!” “皇上!奴才觉得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各位大人们。这木府出了事儿自然也是意 料之外。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沈樊,你说说,这么大的事儿,朝廷大员死于家中,这不是往朕的脸上抹黑么?!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皇上,奴才觉得应该厚葬木大人,这也不失皇上您的颜面,天下人反而会说皇上您圣德贤明。再而说,皇上,现在最伤心的当是南宫大人啊!” “对!南宫爱卿,朕一定会给予你补偿的!” “皇上!臣不用补偿。小儿之死……是他命中劫数。皇上还是厚葬木大人吧。” “爱卿之精神,朕深感欣慰。你放心,朕定会厚葬木泽宇,也会补偿南宫爱卿。只请南宫爱卿节哀。” “谢皇上。” “皇上!奴才觉得应是加紧搜查,还木大人一份安宁啊!” “嗯!传朕旨谕:彻查到底,一定要找到杀害木泽宇的凶手!” “公主!孟三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孟三公子拱手入内。 “草民参见素安公主。” “三公子请坐。” “公主!皇上下令要追查了,我该怎么办?” “三公子,心急可是会坏事的。” “草民没有公主那样的定力,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三公子,你不是说沈樊会保你周全么?” “公主,您说的对。这么大的事,沈大人定会把自己撇干净。” “何以见得?” “今日沈大人在朝堂之上主动提出要严加搜查,为木大人报仇。沈大人明显是要把自己推远。公主您说的对,死人是说不了话的。” “哈哈哈~三公子这是信得过我了?” “草民一直都信任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出谋划策,救我一条命。” “既然三公子信得过我,那我告诉三公子回府上安稳睡一觉,公子可信?” “这……公主您……好!我信您。” “那三公子便请回吧。什么都不用想,安稳些,醒了就好了。对了,这张字条交于公子,公子醒后再看会更有用。” “谢公主!”孟三公子拱手退去。 “公主!皇上查得紧,他真能安然无恙么?” “那是自然,死人可是说不了话的。”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奈有些听不懂。” “三日前的酒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酒里有东西,大约就在他回去睡一觉的功夫药效就发挥出来了。” “可公主不是也喝了么?” “我自然是有保全的办法。那酒壶是九曲鸳鸯壶,一面有毒,一面无毒。” “可是公主,若是这京畿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人,难免不会牵扯到公主身上来。” “无妨。没人敢牵扯到本公主身上,就算找到了我,我也有一万种理由堵住他的嘴。” “可公主不是答应他会保全他么?” “哼!”素安公主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小奈,眼中似是放出了冷箭一般刺得小奈竟不自主的发了抖,“我是答应过他不会被沈樊杀死,但也仅此而已。你...听到了什么?” “...没...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好。”素安公主收起凌厉的目光低下头去摆弄着面前的茶杯。 “呃......”小奈重新鼓起勇气问道,“可...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木府上下少说也有几百人,那几百人当真是孟公子一人所杀?” “他不过就是一名纨绔子弟,没那么大本事。但凭他的身份地位也定能在玉龙台谋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手下少也有几百人,杀几个家丁,绰绰有余。” “公主圣明。” “那这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人们走在街上就看见从孟府运出一口棺材。 “哎?这是谁家啊?” “好像是孟府。” “孟府?孟府老爷?看着挺康健的啊!” “不是孟府老爷!是孟府三公子。” “孟乙公子?” “是啊!” “因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听说今天早上有家丁招呼孟三公子用早饭,发现孟三公子面部烧毁,上吊自尽了!” “啊?!自尽了?那脸是怎么回事?” “听请来的大夫说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能自燃!” “哎呀!这孟三公子是真不想活了啊!这是怕烧不死自己还要上吊啊?!” “哎~谁知道呢?听说面目全非啊!” “真是可惜了。” 木芷熙穿着嫁衣和木景箜走在乡间小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似乎各有心事。 “姐姐?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姐姐你饿了么?我去买些东西吧?” “随意。” “……姐姐!”木景箜跑到木芷熙面前停下来,木芷熙眼神迷离,被迫停下。 “姐姐!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父亲和母亲死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也很难过。南宫梓夙是我的姐夫,我的心情也不比姐姐你好多少!但我们还是要生活的不是么?报仇……我们也要有能力啊!” “……”木芷熙茫然的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这样,姐姐!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今日我们先随意找个地方休息吧!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木芷熙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走上了一条街,进了最近的一家店内。 “店家!” “哎!二位姑娘吃些什么呀?” 木景箜掏出一些铜钱道:“按这个价位上菜。” “哎!得嘞!您稍后着!” “姐姐?” “景箜,你说身为姐姐的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没有,景箜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已是嫁了人的人了,却还要你处处关照。现在,我们再也不是人人艳羡的木府小姐了。我们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离开了府邸,离开了父亲我们什么都不是。没了锦衣玉食,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姐姐!曾经我们靠着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享受到了一切,现在的我们就是普通人。 但是,富人有富人的活法,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锦衣玉食对我们来说已经随着那场火烧尽了,但身为普通人的我们仍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快乐的活着。不再有争斗,更不会有嫉妒。” “景箜?你想报仇么?” “想,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不怕知道真相以后,会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么?” “即使……真相不堪入目,但我仍旧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 “真相之所以被称为真相,或许意就在于此。” “姐姐是什么意思?” “人们打破了头也要知道的真相其实也就是心里的一个安慰罢了。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拼命去寻找,这样的人生不知不觉中竟有了意义。” “姐姐是有了什么打算?” “慢着,听。” 木芷熙使了一个眼色,木景箜随即不再说话。只听对桌人嘈嘈杂杂的说着些什么。 “唉~现在这日子不好过了!听说京畿死了人了,还是个大官!” “可不是么?全府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现在当官也不好当了,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杀了,临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哎!要我说啊,还是那些修仙大派过得自在。来去自如啊!没事儿还能除除小鬼,打打怪什么的,不沾染这俗世气,活的那可是逍遥自在多了!” “这话说得有理!听说最近铃仙阁招徒弟哪?” “铃仙阁招徒弟?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天下第一大派啊!谁要是被招进去了,以后这日子是不用愁了!” “哎?铃仙阁招徒弟怎么就成了天下奇闻了?” “你们不知道啊?这铃仙阁是最接近仙气的地方,也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的地方啊!但铃仙阁有一规矩,就是查选。只要你通过这查选,你就是铃仙阁的终生弟子。所以这铃仙阁查选一次可是要过几十年啊!一般铃仙阁招弟子的时候,那各大仙派都是要前去观摩的。那场景盛大,仙气十足啊!” “哎?听你讲这么详细,你是去过啊?” “唉~年少时去过,可惜不是那块材料,这不坐在这儿与诸位便聊起来了!” “啊?哈哈哈哈~”众人皆笑了,又开始饮酒,聊家常。 “菜来喽!来!二位姑娘慢用,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我就先到后堂去了。” 木芷熙一点头,“嗯。” “听见他们刚才说的了么?” “姐姐是说我们去铃仙阁?” “恰是今时查选,我们为何不去试一试呢?” “好!不管是什么地方,姐姐去,我便随。话也说回来,救我们的好像也是铃仙阁的修士?” “嗯!正好前去报恩。” 姐妹两人吃罢饭便就近找地方住了下来,打算第二天再找去铃仙阁的路。可是,当天晚上,便出了事…… 第五章 初遇(二) “啊!!!” 客馆外的一阵惊呼把姐妹两人吵醒。她们赶紧穿上衣服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待她们下去之后,客馆下已是挤满了人。虽是夜里,但这惊叫声甚是响亮,把人竟都喊了起来。姐妹两人凑近了看,客馆一楼的正中央有一具脸冲下的死尸。客馆伙计已是吓得躲在一旁牙关打颤。周围的人都忘记了睡觉,在一旁议论纷纷。 “死了人了?报官呀!” “听说不是寻常死。” “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一声好像是那个伙计喊出来的。”有人便到一旁拉起那个伙计。 “刚才那声是你叫的?” “嗯……嗯嗯!” “不就死了个人么?报官呀!你叫什么?” “那人……是……是我们掌柜。” “嗯?掌柜?”离得近的胆儿大的人就把这死尸翻过来,要看看长什么样。 “别……别动他!”伙计在一旁叫了起来,可惜没叫住,人已经被翻过来了。翻尸体的人被他这么一叫倒是没顾上看尸体,抬起头来问他:“哎!怎么了?”话音未落,只听见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翻尸体的人才低下头去看,这尸体七窍流血,大张着嘴,眼睛空洞只剩下眼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身体软踏踏的瘫在一起,像是没了骨头架子。翻尸体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松了手。 “怎么死的这么惨?!” 伙计在一旁心有余悸,哆哆嗦嗦的说:“以往这个时候掌柜的……已……已经睡觉了。” “这不是废话么?这都多会儿了,都该睡觉了。” “哦……哦。” “说正经的,你怎么发现他的?” “我……我们店一直是开到很晚的,因为有过路的修士常在晚上住店。这……这个时候我就该关门了。当我……关上门以后,一转身发现我们掌柜的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然后呢?” “然……然后我就问掌柜的大半夜的起来干什么?” “他说什么?” “他……他说他有点冷,想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 “嗯。然后呢?你一气儿说完行不行?” “哦……我就说冷的话我再去拿两床被子,说着我就要去给他拿被子。刚一转身,就听见外面门响了。我就打算转过身去让掌柜的帮忙开下门,我去拿床被子。可转过身来发现掌柜的不在了。” 所有人又都倒吸一口凉气。伙计接着说。 “那门还在响。我就想掌柜的可能自己去拿被子了吧,我就走过去开门。可开了门以后,门外没有人。” “没人?” “我就又退回来插好了门,一转身,掌柜的又站在我身后。我就问掌柜的怎么还没去睡?掌柜的说他冷。我就说冷的话您拿床被子啊!他就一直说冷。我说掌柜的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您再看看有什么取暖的东西。我一转身,掌柜的手就抓住我,一直说‘我冷,你把你的心交给我吧。’说着,还把我的手往他心脏的地方放,我一摸,是空的!” “啊!” “那……那是鬼啊!” “掌柜的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一步步退,这时门又响起来了,还响的越来越急。我看见掌柜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慢慢的只有了白瞳,七窍开始流血。我吓得大叫,身后正好碰到一根木棍,我抓起来就要从他手里挣脱开。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一位客爷听见了就喊道:大晚上的干嘛呢!我看掌柜的抓我的手松了,我赶紧闭眼躲了起来。再睁眼时你们各位就在这了。” “哦~是挺吓人的。这事儿官府也管不了吧?” “可不是么?” “啊!!!” “又怎么了?一晚上的,都喊什么呢?!” 这次喊叫的不是店房伙计,而是住店的一名姑娘。姑娘也是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眼里还泛着泪花。 “姑娘!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睡吧,没什么事儿。明天一早我们去报官就行了。” “不……不是……这儿……这儿还有一具尸体……” “还有一具尸体?人们不由得都被引了过去。在柜台后还有一具稍年轻的尸体,是店伙计!” “这!这……这人怎么长得……和他一样?!” 众人战战兢兢的回头去看那个站在角落的伙计。他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死死的盯着众人。他的眼瞳越来越大,慢慢的黑眼瞳翻了上去,直到整个眼睛里只剩下白瞳。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跟你们说,掌柜的当时就是这样。”他一步步向众人走来,所有的人都开始害怕起来,纷纷逃散。这时,门响了,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所有人都向门口涌去,可是门像从外面锁上一样。几个大力的汉子想把门撞开,却像撞在铁上一样。地上躺了许久的掌柜的尸体也开始抽搐起来,瘫软的身体弯着腰直着脑袋瞪着没有黑瞳的眼睛一步步向门口那群人走来,边走边念叨着:“我好冷,把你的心给我吧……” 人们开始私下逃散,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重。惊慌恐怖的气氛弥漫在客馆里。嘶吼,泪水与惊叫相互映衬着。 木芷熙和木景箜跑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屋内的各种陈设挡住了门。 木景箜哭着说:“姐姐!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景箜!没事的,我们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现在离天亮就只有两三个时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 “可是这两三个时辰要怎么熬过去啊?!” “姐姐会保护你的!” 姐妹两人抱在一起,躲在角落里……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突然都停止了。 “姐姐?他们都走了么?” “……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了,大概是没发现我们吧?” “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好,轻一些。” “嗯!” 两人轻手轻脚的从角落里走出来,还未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敲击声由门外传来。随即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我好冷,把你们的心给我吧……” “就是像这样的……掌柜的就是像这样的……” “……”姐妹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慢慢向后退。突然,门被撞开,伙计和掌柜歪歪扭扭的走向她们。他们身上都沾满了血……他们看见两个活人很高兴的向前走,木芷熙拿起旁边可用的东西扔向他们,但无济于事。他们竟然咧开嘴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 他们离两人越来越近,在只有一步之遥时,木氏姐妹身上的两张符突然飞了出来挡在了她们面前。两只鬼尸碰到了符,突然全身起了火,熊熊的燃烧着。木芷熙就在这时拉着木景箜跑下了楼。客馆楼间随处可见的尸体,是那些住店的客人。两人没再看下去,而此时的门也已经被打开,天也蒙蒙亮了。两人一鼓作气跑出了客馆,跑了很远…… 第六章 初遇(三) 两人跑了一会儿,天已大亮了。 “姐姐!天亮了,是没事了吧?” “景箜,我觉得咱们这样走了,那客馆里的人怎么办?” “什么?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客馆里的人已经死了啊?!” “我是说咱们走了,今天人们去看到客馆里的大批死尸定是会引起一番轰动!但官府很快就会发现只有我们两人存活,到时候会引起一些莫有的怀疑,却是给我们添了麻烦。” “所以姐姐是想亲自去报官?” “嗯。现在天已亮了,那些东西也不会出来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好!” 两人便原路返回了客馆。天已大亮,街上也已有稀疏的行人。两人来到客馆门前,客馆大门紧闭,好像还没有开始营业。 “姐姐?我们出来时这门是开的吧?” “……是啊!” “有人把门关上了?那岂不是看见里面的死尸了?!” “可是并没有官府的踪迹啊?好像还显得很正常呢!” 木景箜轻轻推了推门,门没有推开。 “锁的?” 木芷熙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打哈气的声音。 “哈啊~~谁啊?这么早就有客人了?”说着,门被打开了。木芷熙和木景箜都惊呆了!是客馆伙计。 “二位姑娘?我们没……啊哈~还没开张呢!你们来早了。” 木景箜结结巴巴的说:“店……店家!你看我们都来了,外面这么冷,就让我们进去待会吧!”木芷熙看了一眼木景箜,悄悄对她说:“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店伙计看了看她们说:“好吧!你们进来吧!” 木芷熙和木景箜缓步走进去。 “二位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到后堂去招呼着。” “先随便来点儿什么吧!外面有些冷,暖和暖和。” “嗯……好吧。” 说着,店家退到了后堂。虽然天已是大亮,但客馆内还有些黑漆漆的。木芷熙向周围看着,查看有什么异常之处。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响声。 “哈啊~伙计!开张了没有?” 随后下来一个人,正是凌晨时分那位胆儿大的翻过掌柜的尸体的人!那位下来看见木氏姐妹,自言自语了一句:“呦!来客人了?看来是开张了。”那人随后向木芷熙她们喊道:“姑娘!伙计呢?” 木芷熙答道:“去后堂了。” “哦!后堂啊!那我一会再下来。” “哎!请等一等!”木景箜突然叫住那人,“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乐了,“我是干什么的?住店的啊!来这不住店吃饭还能干嘛?你这姑娘也太逗了吧?” 木景箜不言语了。木芷熙笑着说:“啊!这是我妹妹,脑子有些不好,您别见怪啊!” 那人笑了笑回房间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木景箜又仔细看了看周围,这家客馆装饰很普通。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条木质的楼梯通向二楼。有一个放酒的台子,台子前有一个柜子,应该是伙计平时坐的地方。墙上有几张写着酒字的纸,还有几张十分普通的画。 “这周围没什么异常的,和普通的客馆是一样的。” “是没什么特殊的……” 突然,木芷熙的目光停在了木景箜身上。 “景箜?你衣服脏了?” “嗯?”木景箜看看自己的衣服。袖口处有明显的灰尘。木景箜用手在桌面上一擦,一层厚厚的灰沾在她白皙的手上。 木芷熙看着她的手道:“这桌子多久没擦了?!” “可是每天正常营业的话桌子不可能这么脏。除非,已经很就没有人了。” 话音未落,客馆的大门响了起来,是很有节奏的敲击声。两人顿时间不说话了,客馆内寂静无声,敲门声仍在响着,去了后堂的伙计也迟迟没有回响,重回二楼的那位客人也没有再出来。现在,仿佛活着的就只有木芷熙和木景箜了。 木景箜站起身道:“我去开门。” 她向门口走去,轻轻开了门问道:“是客人么?”木芷熙一直看向她这边,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事。木景箜把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 “姐姐!没有人!”说着,她转过身去看木芷熙,客馆内空无一人,木芷熙失踪了…… 木景箜呆站在门口,她走进客馆,找寻着木芷熙。 “姐姐!姐姐!……”正说着,门自动关上了,一切又陷入黑暗中。 “姐……姐姐!”木景箜着急了,四处寻找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就在这时,客馆内竟亮了起来。木景箜看清了周围的陈设,她的面前坐着一排人。木景箜真想就此止住呼吸,没什么道理,就是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但她观察了许久后发现这些人一动不动。她壮着胆子走上前,这才看清这些其实都是纸扎人。她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怀疑起来,这客馆里为什么会有给死人祭奠的东西?正疑惑着,身后的大门又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此人身着青色宽衫大袖,褒衣博带, 下裳穿裤裙,头戴黑漆细纱小冠,上加笼巾,修七尺有余,形貌昳丽,一副标志美男,玉树临风之派。木景箜正打算说什么,突然男子飞似的冲了进来,直奔向木景箜,一把拉住她往自己身后一带。随后,木景箜看到那些纸扎人像活人一样动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呵呵呵”的笑声。纸人舞动着手臂向他们冲来,男子从身后抽出一把剑直劈向冲过来的纸人。一剑劈下也只是断了一条纸人的胳 膊,纸人仿佛有些愤怒了,摇晃着跑向他们。男子又砍了几下,延缓了他们冲过来的时间。男子一转身拉着木景箜冲出了客馆,来到街上后,街上的人都停住看向他们,但下一秒所有的人都发出“呵呵呵”的笑声,眼瞳都开始无限扩大向他们冲来。男子一展剑,带着木景箜踏上了剑向空中飞去…… 当木景箜醒来时,自己在一片树林中,眼前的一切事物还很模糊。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木芷熙站在她面前。 “姐姐?!” “景箜!”木芷熙抱向木景箜。木景箜呆呆的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 “景箜!是姐姐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开门。” “姐姐……我……我还以为你被那些鬼东西抓走了呢!姐姐,你是怎么出来的?” “当时你去开门,我自己坐在那儿,只顾着看你没顾着四周。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人,捂着我的嘴敲了敲桌子,我坐的地方竟出现一个洞!我就掉下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片树林。好像是看见这边有人,就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景箜?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发现姐姐失踪后,那客馆突然间就亮了起来!我面前坐着一排纸人,就在纸人要攻击我的时候,门外来了一男子把我救了出来。我醒来后就看见姐姐了。” 两人正说着,从远处走来一人。 “你们都醒了!”那人笑嘻嘻的,外表帅气,个头正合适,感觉是一个富家子弟。 “你是谁?” “救你们的人。” “那真是谢谢你了!” “哎!不谢不谢!我这人就喜欢见义勇为!” “敢问公子是怎么把我们救出来的?看公子也不像是修仙之人,怎么会对那地方如此熟悉?” “哈哈哈~姑娘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修仙之人,只是儿时顽皮,不慎入了那种地方。幸得修仙之人相助,便捡回这一条命来。” “原来是这样。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哦!在下轩竹乙。” “轩竹乙?好名字。” “不知二位姑娘怎么称呼?” “木芷熙。” “木景箜。” “是姐妹啊!这路上有伴儿可真好!” “轩公子可是要前往何处?” “我啊!我要去铃仙阁!” “铃仙阁?!我们也正要去,不知公子是否愿同往?” “啊!那自然是好的!承蒙两位姑娘不嫌弃。” “哪里话?可是你救了我们。” 三人说笑着上了路。在路上,木景箜和木芷熙便问起了那家客馆和铃仙阁的情况。 “轩公子?那家客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当真是有鬼?” “哦!略知一二。那客馆里确是有鬼。” “客馆有鬼,官府为何不取缔呢?这么危险的地方,街上人好像不以为然啊!” “他们啊!肯定是不以为然!那整条街上都是鬼!” “!!!什么?!都是?那岂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活人?!” “嗯~差不多吧!可能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只不过现在大概也成了那其中一员了。其实平时路过的人多半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只要不和他们说话,不吃饭不住店走过去就好了但只要你和他们中任何一人说了话,吃了饭或住了店,那条街你就走不出去了。”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不回去,我们也走不出来?” “对!那个镇叫鬼谷镇,那城是环城。” “环城?” “环城就是说城的整体结构是个环。无论你怎么走都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前后无路,即为天路与地路。” “你的意思是天地两条路?” “对!芷熙姑娘是从地路出来的,而你是从天路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敲门的人也是你了?” “嘿嘿!是我。如果把你们两个一起救走,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能一个一个走。” “那你是怎么进到客馆的呢?” “唉~这个啊!我一直都在,我大约是与你们一同进的鬼谷镇。至于那个敲门,我这把剑还是颇有灵性,我让它出去敲的门。” “哦!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怎么会想到去铃仙阁?” “我们……听说铃仙阁几十年才招一次徒弟,所以……我们想来试试。” “几十年?你们听谁说的?” “鬼谷镇的人啊!” “鬼谷镇……你都说了那是鬼,他们的话怎么能信?” “……也是。” “铃仙阁确实招徒查选的年头久一些,倒还不至于几十年,铃仙阁是五年一查选。” “五年……哦,这样啊!鬼谷镇的鬼说铃仙阁是修仙大派,这是真的么?” “嗯……这倒是真的。” “那你知道什么关于铃仙阁的事情,和我们说说吧?” “好!但只是略知一二。铃仙阁有三尊,锦尊玉黎,剑术了得,而且听说还是个大帅哥;灵尊顾延峰,轻功非凡,长相普通但很有智谋;云尊凉依桦,器乐之术无人能及,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尊者呢!有这三尊坐镇,铃仙阁也是风光无限啊!所以,铃仙阁以前也叫锦灵云。但后来为什么改名字了,这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三尊三门徒?” “对!” “那……灵尊的轻功?” “哦!我刚才说的只是他们最出众的修术。铃仙阁也与其他修仙派一样修习剑术,只是拜入不同门,修习的也有不同之处。” “那锦尊只是剑术么?” “对!但拜入锦尊门下的第一名是所在那一届铃仙阁的大师兄,也是未来铃仙阁的继承人候选者。” “原来是这样……” 三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赶路,想着能早日到达铃仙阁…… 第七章 查选(一) 经过三天的路程,三人抵达铃仙阁。铃仙阁建于半山之中,环山而成,仙气飘然,如踏云雾。踏上铃仙阁必经一条索道,据地万米,站于上令人眩晕。三人战战兢兢的过了索道,站在铃仙阁外围宽阔的石阶上。前来参加查选的人数不胜数,各色各样。有富家子弟,也有寒门学士,更有不明来历的江湖中人。正在众人讨论之时,铃仙阁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人立于大门中央。此人衣着素底红衫,头插玉簪,手中执一剑,背后而立,腰缠红带,脚蹬素布鞋,白皙面色,眼眸清澈,眼神凌厉,嘴角微微上扬,周身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不停流转着。 “各位!今日,我铃仙阁开阁查选弟子。有意参加者请自动排成两列,依次在我右手边登册,登过册的人请入铃仙阁内等候。”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自觉排成两列,依次登册。 进入铃仙阁内,桃花烂漫,泉清水净,远眺不知尽头,近看宛如仙境。 木景箜:“这外面云雾缭绕,可进到里面竟什么都没有了!” 轩竹乙:“可不是么?这修仙第一大派可是名副其实啊!” 木芷熙:“外面的云雾皆是障眼法吧?”正说着,方才门外的铃仙阁弟子站在了众人面前的玉雕台上。 “各位!既然各位有心来我铃仙阁拜师,那便是要经过查选才可入阁的。查选分为三部分与一测试:第一部分名为天眼,晋级者入下一关,失败者离开;第二部分名为画蝶,晋级者入下一关,失败者离开;第三部分名为深渊,晋级者入最后一项测试,失败者离开。各位若准备好了,我们便开始第一部分——天眼。” “哇!木姑娘!突然间我好紧张啊!” “我们也是啊!” “第一部分天眼,其意为上天之眼,只有经过上天准许才可修习仙术。第一部分很简单,各位只需登上我铃仙阁的通天塔即可。”说着,此人侧身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座高塔又道,“此塔可通天,天为上仙。铃仙阁自创立以来,聚集天地万物之灵气,所处之地也为天下灵气最盛,故铃仙阁的弟子人选当是由上仙来决定。能否入我铃仙阁的门,各位还请上仙定夺。” “这是什么东西?能辨天分?” “或许吧!许是真的与上天有所关联。” 第一部分开始,众人跟随铃仙阁弟子前往通天塔。通天塔,高可通天,身环鱼纹,通体青白,帷幔相衬,遗世孤傲,俯瞰众生。就在众人距离通天塔十步之时,风云骤变,雷电交加,寒光凛凛,似是怒了众人打搅清闲。几束闪电通过了通天塔引于地面之上,竟也引起了飞沙走石。 “这是玩命吧?难道还要让我们被电击一下?” “正是如此。各位只需站于塔顶,引动周身之气于雷电一击,若得生还,即为通关。” “你怎么不早说?这还真是来玩命啊!” “我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死了!呜啊啊啊...”众人听此都焦躁了起来,纷纷表示自己还不想死,后悔来到了铃仙阁。 “若是各位后悔了,请回便是。”那位铃仙阁的弟子甩袖背向身后,高傲的看向众人。众人听闻,有许多人转身仓皇而逃。 轩竹乙:“有这么吓人啊!木姑娘?你们呢?” 木芷熙:“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若是我死在了这里,这便是我的命。” 木景箜:“姐姐去哪,我便在哪。” 轩竹乙:“......好吧,想来若是我死在了这里,这便也是我的命。人嘛!总归是要拼一下的。”说罢,轩竹乙走上前对铃仙阁的弟子拱手道,“前辈,在下想先进入通天塔,不知可否?” 铃仙阁弟子挥袖一指道:“请!” 轩竹乙走上前,一级一级登上了通天塔的顶部。轩竹乙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晴空万里。轩竹乙看向通天塔下的铃仙阁弟子,根据指示运行气息,引动天空中的闪电顺势而下流通于轩竹乙的身上。闪电转与地面,飞沙走石之势较之最初更猛烈了些,众人无不跳脚躲避。而立于通天塔上的轩竹乙早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但仍拼力撑持着立于塔上。片刻之后,闪电自行退去,轩竹乙飞下塔,强睁双目望于众人。许久之后,倒地不醒...... 夜深了,有什么东西不知倦的叫了起来。朦胧中似是有什么人站在窗前远眺,只觉四肢无力,浑身酸麻,好像连睁眼的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就这样昏昏的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分。 木景箜:“轩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轩竹乙:“什么感觉怎么样?” 木芷熙:“你不会连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吧?” 轩竹乙:“...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木景箜:“昨日你被雷电击中了。” 轩竹乙:“我被电击了?怪不得觉得浑身没力气呢。” 木芷熙:“看你这样子许是全忘了吧?” 轩竹乙:“...哦!我好像想起来了!只是我被电击了怎么还活着啊?” 木芷熙:“你不但活着,而且还顺利通过了第一轮查选。” 轩竹乙:“真的么!看来我还是天选之人啊!那...木姑娘想来你们也是通过了?” 木景箜:“那是自然,只不过我们大家都没有你反应这么大呢。你第一个上去的,也是把我们吓坏了!” 木芷熙:“是啊!就连前辈也吓一跳,以为你就这样出局了,可没想到你念念不休,如此便证明你还活着。” 轩竹乙:“念念不休?我都说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木景箜:“具体的我们也没怎么听清楚,就记得你好像说了‘我一定要到铃仙阁,我一定会成为铃仙阁的弟子。’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执着啊?” 轩竹乙:“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想成仙想疯了吧?哈哈哈!” 木景箜:“想来也是这样。” 谈话间,大殿之前已聚集了近百人,皆是此次前来铃仙阁拜师学艺且通过第一关查选的优秀人才。少顷,第一日颁布查选规则的铃仙阁弟子再次立于众人面前。 “昨日各位已通过第一项查选,今日我们将进行第二项和第三项内容,晋级的各位将会进行最后一项测试,分派为各位师尊的门下。现在,各位要进行的是第二项查选——画蝶。铃仙阁内有一种蝴蝶名为灵舞水蝶,此种蝴蝶在强光照射下会呈现透明状,在弱光中为普通蝴蝶的模样,但会根据不同环境显出不同形态,而在黑暗中会呈现幽蓝色并发出迷惑一般的弱光。各位要做的就是在两柱香之内找到十只不同形态的灵舞水蝶,并将其画在布帛之上且回到殿前。记住,在寻找的过程中不可伤害到灵舞水蝶,若哪位无意伤了灵舞水蝶将即刻出局。我们会按照时间及寻找到并画出的灵舞水蝶的数量来确定晋级的人选。各位可清楚了规则?” “清楚了。” “那就祝各位好运了!”话毕,众人手中都多了一块布帛和一支笔,随后香燃立于白玉香炉之中,众人快步散去,寻找那梦寐一般的灵舞水蝶。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灵舞水蝶当是通体透明,这便加剧了众人找寻的难度。轩竹乙自是与木氏姐妹一队寻找灵舞水蝶。 轩竹乙:“这水蝶就是蝴蝶吧?和普通蝴蝶也没什么区别吧?” 木芷熙:“那可不一定,看铃仙阁的人如此重视这灵舞水蝶,应该是铃仙阁的什么宝贝。” 轩竹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水蝶应当是与蝴蝶一样多存在于花草中吧?” 木芷熙:“那是一定的,就算它再怎么宝贝也是蝴蝶。只是这蝴蝶在哪,怕是咱们也看不见。就算它飞到了咱们眼前,咱们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木景箜:“我知道了!咱们不是有布帛么?咱们可以利用这布帛遮挡部分阳光,若是在行进途中看见了蝴蝶,便把它捉住放在太阳底下看它会不会有些变化,若是变了,那就一定是灵舞水蝶。” 轩竹乙:“哇!厉害厉害!原来你前面不说话是有道理的。” 木芷熙:“那我们就开始吧。” 三人通力合作,不久便找到了五只灵舞水蝶。三人正自喜中时忽听声声呼救,抬眼望去只见已走到了一片密林中,那呼救声也越发的近了。 木景箜:“那是什么声音?” 木芷熙:“是有人喊‘救命’么?” 轩竹乙:“快快快!别说了!就是有人喊‘救命’!我好像看见前面树上吊起来一个人!” 三人紧步跑向前,在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树木上方有一张网罩着一个人悬挂于半空中。那人见到有人来了便大喊着:“喂!那位公子!两位小姐!救救我!” 轩竹乙:“哇!是个姑娘!咱们赶紧去救她!”三人跑到树下抬头看向那姑娘,姑娘不停哭喊着求救。 轩竹乙喊道:“我们就是来救你的!你别着急,我们这就救你下来!” 木芷熙:“这么高?我们怎么救?” 轩竹乙:“不然我爬上去,把绳子割断。” 木景箜:“这里有百尺之高,就算你爬上去了,也把绳子割断了,那这姑娘掉下来我和姐姐也接不住啊!” 轩竹乙:“也对也对!那怎么办啊?不然咱们去找帮手?” 木芷熙:“这姑娘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已有多久了,咱们若是走了她一个人撑不住了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 轩竹乙:“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怎么办?不管了!我爬上去把绳子割断,然后我再拉着她和她一起下来。” 木芷熙:“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事情?” “没办法了!”轩竹乙抬眼看了看树上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已是没了力气,昏厥了过去,“而且也没时间了!”说罢,轩竹乙爬上了树,步步接近那位姑娘。那姑娘戴着一条淡粉面纱,衣着朴素,发饰精简,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晶莹的泪珠,面容安然素雅。轩竹乙颤颤巍巍的顺着树的枝干向上攀沿着,在到达之际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长剑,挥剑斩断了绳索。那姑娘顺着掉落向地面,轩竹乙用脚勾住树干,倒挂式的抓住了姑娘的手臂,剑掉在了地上。两人就这样悬挂于树干之上无法动弹。 木芷熙:“轩公子?怎么样了?你还好么?” 轩竹乙喘着气道:“还好还好!我还撑得住!” 木景箜:“你们这样吊着也不是办法啊!对了!你的剑不是颇有灵性么?它怎么不去救你啊?” 轩竹乙:“对啊!我倒是忘了它了!”说着,轩竹乙看向地面上的剑念念有词的试图催动剑中的灵气。地面上的剑不住的颤动着,随后缓缓飞起到那姑娘的身边。轩竹乙将那姑娘放到剑上,剑缓缓地落在地上,轩竹乙腾起抓住一根树枝,轻盈的向下滑动,随后跳到地面上。 第八章 查选(二) 木景箜扶起那位姑娘,让她靠着自己。 木芷熙上前探了探那姑娘的鼻息,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应该是晕过去了。” 轩竹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也走过来道:“她怎么自己一个人被吊在了这里?” 木景箜:“可能是迷路了吧?又踩到了什么机关。一般这种草木旺盛的地方都是会有什么机关的吧?那铃仙阁有那么多宝贝,又是修仙大派,还不怕被人偷了去?” 轩竹乙:“说起铃仙阁……咱们现在好像是……在第二关查选吧?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两炷香的时间内回去吧?” 木芷熙恍然大悟一般道:“遭了遭了!咱们赶紧走吧!时间好像快要到了!” 木景箜:“那……这个姑娘……她的布帛上好像一只蝴蝶都没有啊!” “我来背她!芷熙姑娘,麻烦你帮她在布帛上画五只蝴蝶,景箜姑娘,你就领路吧?”说着,轩竹乙 背起了那姑娘就向前走。 木芷熙:“若是有人发现咱们帮了她呢?” 轩竹乙回过头看了看木芷熙道:“她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找灵舞水蝶?若是有人发现了,就算在我这里吧。她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来此,想来也是迫不得已吧。今日让我轩竹乙遇到了,索性就帮一把。我们快走吧!” 众人正欲离去之时,忽听得身后又有什么声音传来。“沙沙沙~沙沙沙~” 木景箜警觉地停住了:“什么东西?这地方不会有蛇吧?” 木芷熙猛地一回头,只见密林深处闪烁着两只蓝色的光点。 “喂!”木芷熙压低声音悄悄拽了一下轩竹乙,“轩公子,你看那密林深处的两个蓝色光点是什么东西?” 轩竹乙慢慢回头道:“这个……这个不是黑暗中的灵舞水蝶么?” “呼~”木景箜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是蛇呢。” 木芷熙:“那这样的话咱们就多了一只灵舞水蝶了!不然咱们去把它画下来?” 木景箜:“好!姐姐,咱们两个人去吧。让轩公子在这边照顾一下这位姑娘。” 木芷熙:“好,那轩公子,我们就走了。” 轩竹乙:“有劳了。” 木氏姐妹向密林深处走去,正要走近那两只散发着蓝光的灵舞水蝶之时,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抓着木氏姐妹的手就往回走。 木芷熙:“哎!你是谁啊?!” 木景箜:“哎!等等!”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救了人就快走。时间快要到了。” “哎!你等等!”木芷熙猛地一转身,反制住了那人,“你是谁啊?” 那人很灵活的挣脱开了木芷熙,一个转身面对木芷熙冷冷的说道:“让你们走就快点走,丢了命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此时,轩竹乙像是发现这边有了异动,便背着那姑娘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哎?姑娘?你是哪位啊?” 这位站在众人面前,阻止木氏姐妹的人是一位身着黑底红袍,约有七尺之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外表冰冷的姑娘。她的头发上只有一支玉簪,腰间有一块狐形玉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虽是外表简洁,但周身总有一种莫名的气息突显着她的神秘和力量的不可小觑。 轩竹乙:“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那姑娘一言不发的盯着众人。只见她眼光一闪道,“快跑!”,随后用手一推众人,反身一踢,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众人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嚎叫。轩竹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回转身看去,只见一条巨蟒趴在不远处,睁着散发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 “快走!”那名黑衣女子向前跑去,引得众人也一同向前疯跑。 轩竹乙:“怎么突然出来一条蛇!还那么大!” 木芷熙:“那不是灵舞水蝶么?怎么变成蛇了!” 木景箜:“咱们不会死在这吧!这铃仙阁怎么有蛇啊!” 那名黑衣女子转脸向轩竹乙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这把剑可否借在下一用?” 轩竹乙:“啊?哦!你……” “多谢!”不等轩竹乙说完,那名黑衣女子抽出轩竹乙身上背的剑,反向跑去,“快点去铃仙阁大殿找人来!”说罢,只见她已与那巨蟒缠斗起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公主这里?” “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请公主殿下前往邵阳宫。” “沈大人真是客气了。随便派几个手下人来唤我便是,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哎呦~手底下那这个小崽子做事糙。公主您是至尊之躯,若是他们哪件事做的不好了,扰了公主您的兴致,那可就是奴才的不对了。再说,奴才来亲自请您,也是应该的。” “沈大人真是谦虚,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的。您贵为大人,总这么说自己可不好。” “哎呦~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这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应该清楚着。这名号也不过就是个名号,别人看得起咱,那就受领了,回头来再好好地报答人家。不过也终究说了,这飞上枝头的可也不一定是凤凰。这做奴才的,便尽心尽力的侍奉好主子就行了。呵呵~”沈樊一拱手鞠躬道,“还是不要忘本的好。” “呵呵~”素安公主微微一笑道,“今日听得沈大人一言,素安受教了。片刻之后,素安便去面见父皇。” “那老奴就退下了。” “小奈!送沈大人。”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集了不少人,香炉中的香也已剩半炷,大殿上的人浑然不知密林之事。一名铃仙阁弟子慌慌张张的跑到主持查选的那名弟子身旁嘀嘀咕咕的说了许久。只见那名主持查选的弟子突然变了脸色,一招手,唤来大殿之上所有的铃仙阁弟子,下了台阶直奔密林而去。大殿上的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一名年纪较小的铃仙阁弟子走上前道:“各位!密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师兄们已经过去处理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出了什么事情?” “嗯……密林那边,有一条千年巨蟒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苏醒。有参加查选的人被困在那里了,师兄们已经去救了。人会没事的,大家请放心!” “啊?千年巨蟒?你们铃仙阁还有这种东西?” “嗯……是……是铃仙阁的上尊捕获的一条巨蟒,已经封印在密林了。只是不知此次为何会突然醒来。” “封印?封印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这种东西留在这里不是只会害人么?你们铃仙阁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么?” “啊!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若是死了人,看你们怎么办!” “就是!” “他们铃仙阁不在乎死不死人吧?第一关查选就来玩命,他们会管什么人的死活!” “就是!” “说的没错!” 台上的那位小弟子被说的面红耳赤,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而此时的人群中,有一人偷偷的离开了大殿。 第九章 查选(三) 正在三人奔逃思忖方向时,一群素底红衫之人映入眼帘。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还……还有一人。” “好。你们几位师弟。”领头的那名弟子招呼了几个人道,“劳烦几位师弟带他们回到大殿前。其余众位师弟,随我前去密林降服那条巨蟒。” “是!”众弟子齐声听令。随后,他们便消失在剩余几人的眼中。 “这位公子,随我们走吧。” “我……我还是不放心……” “公子不必担心。方才那个领头的弟子是我们的大师兄,他的能力您还是放心好了。” “哦!我不是质疑那位师兄的能力。只是我们出来之时,有一名姑娘还在里面与巨蟒缠斗。我……我是有些担心她。若不是她挺身而出,我们几人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巨蟒虽看似凶狠,实则不过如此。它已被我铃仙阁封印百年,如今苏醒想来也是力不从心了。” “那也只是对你们而言,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轩竹乙抱腕道,“还请几位师兄送这几位姑娘回去。我……还是要回去亲眼看到救我们的人安然无恙才可放心。有劳各位师兄了。” “……你这……” “轩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还请木姑娘好生照顾着这位姑娘。她许久未醒,想来是受了惊吓。各位!轩竹乙告辞!”说罢,轩竹乙转身又跑回了密林。 而此时的密林之中,一黑衣女子与一青衫男子正立于巨蟒两侧。男子腾跃而起伸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木枝条,随后尽力向下压去,借以此力再次腾跃而起,冲向另一边的女子那里。巨蟒转过脑袋向女子冲去,女子将剑向上抛去,手抱树干环树而行,脚踏巨蟒头颅腾跃而起。抛出的剑正被男子接到,男子向下坠落之时正迎面遇到腾起的女子,女子用手把剑接过继续向上。男子下落时踩到了巨蟒的头颅,巨蟒愤怒的摆动尾巴,将周围的树木折断好几棵。男子落于就近的一棵树上注视这一切。女子立于高点之后俯冲向巨蟒的头颅,一剑而下正中中心。巨蟒嚎叫了一声,随后疯狂的摆动着尾巴,晃动着脑袋。剑仍插于头颅之上,女子再次腾跃向下正立于剑上,将剑狠狠地向下又插入几十公分。鲁莽挺身而立,嚎叫声愈发变大。女子从巨蟒身上滚轮而下立于一旁。巨蟒更加疯狂的摆动着身躯,此时的男子从树上跳下,立于巨蟒头颅想把剑拔出来,但这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巨蟒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站立的方向也越来越不好控制,只能手扶着剑,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甩来甩去。巨蟒好像发现左右摆动并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也不能把脑袋上面的人甩下去,便改变了策略,重重的将头向地面摔去。这一强大的冲击力迫使男子松了手,从巨蟒身上滚落下来。女子再次跃上蛇头,巨蟒依然不停地向前俯冲,想依靠巨大的冲击力摆脱掉身上的东西。女子手握剑柄,一脚踏在剑刃上,在巨蟒的又一次强烈的俯冲下,女子用力推着剑,依靠这俯冲之力竟将剑向前推进了十几米。女子用力踩踏蛇头,同时用力将剑甩出,正直直的插入一棵树中。巨蟒被踩踏着趴在了地上,但随即又直直的将头立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又凄厉的嚎叫。男子站起将插在树上的剑拔下,女子由巨蟒身上飞跃而下与男子一同快去离去。此时的巨蟒还未死去,它只是不断疯狂的摆动着身躯,不停的嚎叫着,身上的血不停的向外涌出,不但将周围的树木折断数十根,还浸染了一片鲜红。一群青底红衫的人随即赶到,为首之人带领部分弟子拔剑从巨蟒的下颚处向上刺入,另一部分人腾跃而起立于巨蟒的头颅处向下刺入。短暂的宁静之后,一声撕裂天地的嚎叫震惊了所有人。其声如雷,竟引来了裂天似得闪电。为首之人乘胜将剑拼力由巨蟒的下颚划入腹部。众人随即收剑退下,注视着巨蟒摇晃片刻之后,轰然倒地,血流成河。 轩竹乙在随后赶到,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呆滞了。 “这位公子,你为何来此地?” “啊……我……”轩竹乙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问话的人,是往届铃仙阁的大师兄,“那个……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我们到的时候只有这巨蟒,没见到什么黑衣女子。” “那她不会被巨蟒吃了吧?” “应该不会。我们到时,巨蟒已经伤得很重了。你说的那名女子应该已经趁乱离开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集了更多人,众人都议论着方才出现的天气异象和那沉闷的雷声。木氏姐妹也已聚集在大殿前,昏倒的姑娘此刻气息匀称,也有了苏醒的迹象。 “姐姐,你说这铃仙阁怎么也不安排一个宿处让我们进去呢?这姑娘可还昏倒着呢,怎么也没人来看一看,若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办?” “方才送我们回来的几位师兄不是已经看过了么?这姑娘没什么事,就是劳累过度和惊吓所致。” “可她这么久了还不醒,不是很奇怪么?刚才刚才经历的事情如此凶险,她却也一直是这个样子。姐姐不觉得奇怪么?” “你不要多想了。她兴许就是吓着了。没什么事的。” 正说着,天空传来一道闪电,随即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起。 “这是要下雨了么?” 话音未毕,一声冲破九霄的嘶吼令在场众人为之一振。那名昏倒的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慌乱的坐起身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这一举动倒是把木氏姐妹吓了一跳。 “姑娘?你醒了?” “我……我在哪儿?” “你现在在铃仙阁大殿前。” “那你们是?” “我们是救你的人。”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们了。” “可姑娘你是怎么会被吊在哪里呢?” “我……是去找灵舞水蝶的。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被吊在那里了。啊~多谢有你们相救,不然我怕是死在那里了。” “无妨。其实救你下来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把你带回来而已。” “那……是谁救我的呢?” “他还有些事,一会就过来了。姑娘,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叫欧阳若琳,是离古县人,来此铃仙阁希望修习些武艺,保自身和家人的安全。” “我是木芷熙,她是我妹妹木景箜。我们从京畿来,来此也是为了修习武艺防身。既然若琳姑娘一人来此,那便与我们同行吧。大家相互之间也可有些关照。” “若琳正有此意。承蒙姑娘不嫌弃,若琳愿与姑娘同行。” “哈哈~好!” 聊天之际,大批身染鲜红的铃仙阁弟子已重回大殿之上。 “各位!巨蟒已除,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在两炷香之前回来的人,我们已经明了。在这里,黎庄祝贺各位顺利晋级。今日事发突然,所以第三轮查选将在明日午时开始,还请各位休息一晚,好在明日竭尽全力。师弟”黎庄转头向一旁的小师弟说道,“将晋级人员的名单公布,随后安排各位休息。” “是!大师兄。”小师弟从背后拿出一个卷轴样的东西念道,“羽慈赫商灵羌墨韵黎寒尹华裳莫银枫……木芷熙木景箜欧阳若琳轩竹乙”小师弟收起卷轴又道,“各位请随我来。” 第十章 深渊(一) 入夜,渐微凉。轩竹乙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背靠着窗户闭目冥思。除轩竹乙外还有一人未睡,那人也和轩竹乙一样闭目冥思。轩竹乙终于坐不住了,睁开眼睛轻声叫了叫那人。 “那位公子?”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轩竹乙道:“有事么?” 轩竹乙尴尬的笑道:“哦!那个,你怎么不睡啊?” “你不是也没睡么?” “我……我在想事情。” 那人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夜不能寐?不会是……” “不是不是!”轩竹乙慌乱地摆手道,“你别瞎想。” “哈哈哈~像小姐一样害羞。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交个朋友可好?” “哦!”轩竹乙抱腕道,“在下轩竹乙。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你就是轩竹乙?我还想着怎么找你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也一抱腕道,“在下商灵。有人托我将一样东西交给你。”说罢,商灵反身拿出一个长包裹扔给了轩竹乙又道,“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轩竹乙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他的长剑。 “哎?是那位姑娘交给你的么?原来你们认识啊!” “看来你们也认识啊?喂!”商灵一脸坏笑的凑近说,“你刚才想的事情不会就是她吧?” “……什么……你想什么呢?不说了不说了!睡觉!你……快睡觉。” “哈哈哈~好!睡觉!” ——————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面前的奏折堆叠如山,奏折后的人慵懒怠倦。清风徐徐而过,吹来阵阵芳香。衣着朴素的素安公主缓缓入殿,引得奏折后的人终于坐直了身子。 “儿臣参见父皇。” “哎?素安,见了父皇不用行这么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素安公主缓缓起步道:“父皇,您贵为九五之尊,这礼是不能少的。” “哎,你我是父女,又不是君臣。怎么许久未见,倒与父皇生疏了?”皇上打量了一下素安公主又道,“素安啊!你贵为公主,怎么总是穿的如此素雅?” “回禀父皇:儿臣喜欢稍素雅一些的服饰。再说这华贵之服也应由绫芷姐姐来穿戴,又怎会是素安的福分。” “哈哈哈哈~还是素安你最懂礼,真是父皇的好女儿!看是比你姐姐要知礼的多!” “姐姐是长公主,素安自是不能与姐姐相比的。” “哎?千万不要小看了你自己啊!” “不知父皇召素安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啊!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素安呐!你可知道宣城郡的远宁府?” “儿臣知道。宣城郡远宁府的主人是我朝重臣公孙俞敏,因年岁过高而被准解甲归田,赐一处府宅,名曰远宁府。其长子公孙慕梵在朝拜太子中庶子,次子公孙文瑜任宣城郡太守。” “嗯。”皇上很赞赏的点了点头,一抹笑意挂在嘴角迟迟不曾消退,“那你觉得公孙文瑜这个人怎么样?” “公孙文瑜出自公孙世家,父亲公孙俞敏在朝时任尚书令。自是名门望族,文雅之士。” “嗯。”皇上用手按了按眼眶又道,“朕知道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素安公主行礼道:“儿臣告退。” —————— 铃仙阁大殿前已聚满了人,正午时分的太阳似火球一般高悬天空,像是要把人都活吞了。众人都懒倦的不愿再动弹半分,时间也是走得很慢,黎庄大师兄也尚未到来。 “这太阳怎么这么毒啊?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是啊是啊!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莫不是这铃仙阁又搞了什么鬼?” “谁知道呢!” 商灵在大殿前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人,连忙跑过去,站在了一名紫衣女子的身后正欲说话,紫衣女子开口问道:“有事么?”一下子问的商灵不知所措,只好尴尬笑道:“啊……你怎么知道是我啊?还有你换了衣服倒是有些不好认了。哈哈~” “你不是也换了么?” “啊……那是,那是。” “不然,穿着一身血站在这里岂不是更尴尬?” “对……呃……昨日我把东西交给那位公子了。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哦。你昨日为什么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呢?” “铃仙阁的人要来了。” “他们来怎么了?他们来正好看到你把那东西打在了地上,说不定你就直接晋级了呢!” “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过于炫耀的好。” “你是担心这个啊!要真是有人对你不利,他也要有这个本事啊。经过昨天那一奋战,你的实力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敢问姑娘师出何门啊?” “无门。若是有门,何来铃仙阁?” “那你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少说也练了十几年了吧?” “师从家父。” “哦!那令尊也一定是位高人吧?” “非也。” “那你怎么会来铃仙阁?有令尊教你不是很好么?” “家父已病故。” “这样啊。对不起啊。” “无妨。” “那……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咱们交个朋友啊!我叫……” 姑娘一抱腕道:“在下羽慈赫。今后便与商公子同行了,还望公子多多关照。” “……羽慈赫?第一名啊!原来就是你啊!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正言语中,天色大变,四周围的景物高速旋转,令人眩晕不已,顷刻之间,晴空万里,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片片竹叶似是顽强而出一般,直挺,俊俏,油绿的色泽为众人带来一丝清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一丝烟缕缓缓上升,竹林旁的一块白玉上苍劲有力地写着:谜竹渊三个大字。大师兄黎庄已带领众弟子立于竹林前。 “各位,方才是否有一丝酷热?” “果然是你干的,铃仙阁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嗯~”黎庄嘴角微微上扬道,“第三轮查选名为“深渊”,诸位需进到这“谜竹渊”之中,并在三炷香的时间内走出来。如此,便是通关。诸位!可还好?” “来就来,谁怕谁?” “好!那黎庄就在此恭候诸位了。”说罢,黎庄身旁的弟子将香盏放于白玉上,第一支香就此点燃。众人一股脑的冲进了谜竹渊,竹林外顿时间安静了不少。 —————— [轩竹乙] 一进入谜竹渊,轩竹乙就辨不清了方向。刚才还人如潮涌,此刻就只剩轩竹乙一人。进入竹林前与木氏姐妹的君子协定也只好作罢。轩竹乙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缕浓黑的烟正缓缓上升。轩竹乙疑心着向前走去,走不多远便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已着火的竹屋。火势来势汹汹,只怕是有人故意放火,想引得整片竹林都置身于火海中。而今日恰逢查选,如此一来便置所有人于险境之中了。 “这竟是早就预谋好的!”轩竹乙咬牙切齿道,“真是卑鄙!” “可这里只有竹子,又没有溪流,这风怕是很快就会来。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整片竹林被烧可就不是儿戏了!”说罢,他拔出自己的长剑又道,“既然救不了,那便毁了它吧!” 随即,他持剑闪身进入火屋的范围,将距离火屋最近的几株竹子用剑全部砍倒,并抱着竹子远离了火区。只是这竹子有碗口粗,必是所有的事情都费了一番精力和时间。 待轩竹乙做完这所有的事情,火屋周围已空出来一大片地方。一阵疾风袭来,原本渐小的火势突然剧增,引得外围的一株竹子也着了火。轩竹乙刚想喘口气,见火势烧到了外面,又急急忙忙的去砍外围的那株竹子。这次,轩竹乙将砍断的仍在燃烧的竹子横着抱了起来,摔在了刚才自己清理出来的那片空地上,又让自己站在竹子上前后不停的操纵着竹子滚动。片刻之后,火熄灭了。他又抱起这株竹子,令竹子直立而起,找准了方向,猛地一松手,竹子直直的倒在了火屋上。原本快要烧塌的火屋被竹子砸了一下,随即便有了坍塌的迹象。为防止竹子再引上火,轩竹乙赶紧又把它抱了起来。如此反复数十次,火屋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轩竹乙放下竹子用自己的剑挖出了空地上的泥和土不停的盖在仍然顽强燃烧的火苗上。又过了许久,火屋的火彻底熄灭了,空地处出现一个大坑。轩竹乙喘着粗气躺在坑的边缘,剑被扔在了一边,他的手上,脸上全是泥土,衣服上的泥土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清风徐徐,空气中传来了一股竹子的清香,而这一切竟令他产生了倦意。 第十一章 深渊(二) [木氏姐妹] 谜竹渊前是一群穿着一样的服饰的铃仙阁弟子,而穿过它,在这另一边,木氏姐妹站在了木府门前。街道上还如往日一般热闹繁华,人们都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木府门前站着两位姑娘。木府的牌匾上挂着一条红绸带,牌匾两旁挂着两只红灯笼。 “姐姐,这是真的么?我们在……木府?” “这……难道木府没有被烧?” “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们眼前么?兴许,那就是个梦!是我们做的一场梦!” “我……不知道。” 谈话间,木府的大门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人。 见到来人,木芷熙不禁叫出声来:“老何?” “哎呦!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只见此人笑盈盈地向木氏姐妹走来,“快进去吧,大家伙都等着你们呢。” 木芷熙:“等着我们?谁在等我们?” “呦~大小姐,今天是二小姐成亲的大好日子啊!您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木景箜:“成亲?我和谁成亲?” “还有谁?当然是南宫府的少爷啊!” 木芷熙:“南宫梓夙?!” “对啊!快快快!快进去沐浴更衣,待吉时到了,南宫少爷就要来接人了!” “哎!”木芷熙话未说完,只见从木府中跑出几名家丁和丫鬟,推着木氏姐妹,便进了木府的大门。 木景箜被推搡着去沐浴,木芷熙坐在待客厅满脸的茫然。老何笑嘻嘻的招呼着丫鬟为大小姐端茶送水,就好像木芷熙是来此的客人一般。 “老何?父亲和母亲呢?” “老爷上朝还没有回来,夫人去米府了。” “米府?大小姐是米雅么?” “哎?不对,米府的大小姐是米苏月小姐。大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米苏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啊!”看着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木芷熙又问道,“这些都是新来的吧?木府什么时候招新人了?沁儿呢?” “沁儿那丫头做事毛毛糙糙的,您不在的时候,她打碎了夫人最宝贵的玉镯。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木芷熙“噌”的一下站起来怒道,“沁儿是我的丫鬟!你们怎么能随便赶她出去呢?!” “大小姐,您又忘了。沁儿那丫头之前把您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当了钱,夫人便要她贴身伺候着,好好管教管教她。” 木芷熙皱了皱眉又坐了下去,继续问道:“南宫梓夙为什么要娶景箜?” “哈哈哈哈~”老何突然笑了起来,“大小姐,这梓夙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还不是您一手操办的?” “我?” “他们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大小姐您也一直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待梓夙公子行了冠礼,待二小姐行了笄礼,您就要亲手操办他们的婚事。这是您自己说的啊!” “怎么是这样?”木芷熙喃喃自语。 “大小姐,看您这一身嫁衣,您怎么知道您今天要和二小姐一起出嫁啊?”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要嫁给谁?” “我以为您知道呢。当然是南宫府的大少爷了!” “南宫府的大少爷?不是南宫梓夙么?!” “哎~那是二少爷。当年咱们木府和南宫府是定了娃娃亲的,说大小姐和大少爷在一起,二小姐和二少爷在一起。” “可哪……哪有姐妹两人一起成亲的?” “这是南宫府前些日子派人来说的,说是要让大小姐今日也嫁进去。” “这……” “大小姐,看您这风尘仆仆的,也进去重新换一身衣服吧!丫头们,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 “哎!”木芷熙话没有说完就被拥来的丫鬟们推进了房间。 —————— 木氏姐妹穿好了嫁衣,戴好了头饰坐在待客厅等着南宫府来接人。门外吵吵闹闹的,老何站在大门外招呼着来往的人。 “姐姐,我……我为什么要嫁给姐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景箜,别着急。这里虽然还是木府的样子,但其实已经变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回到木府,木府已经化为废墟了。我们现在应该还在谜竹渊里。”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 “别担心,听姐姐的。看他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接人的轿子停在了门外,老何招呼着木氏姐妹上了轿子。木芷熙撩起盖头,撩开轿帘向外面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覆盖了整条街,两旁的人如潮水般注视着如此浩大的迎亲队伍。但木芷熙看遍了整条街,都没有找到新郎在何处。她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轿子里。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鬼如花。”木芷熙听着孩子们唱的这首歌,心中不禁有些伤感,但随即,她就愣住了。 “这歌唱的不对啊!”说着,她自己又把这歌唱了一遍,“‘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不对啊,这歌里到底是哪里不对?”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外面孩子们唱的歌。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鬼如花。” “嗯!”木芷熙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嫁于南宫鬼如花?鬼如花?!莫不是要我们姐妹两人去陪葬?!”木芷熙再次撩起轿帘看着街道两旁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唱歌的孩子们也一直手舞足蹈着。木芷熙叫住了身旁随行的丫鬟,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雅。” “好。小雅,你是要随我嫁入南宫府么?” “啊?不……不,是小姐您自己嫁进去。” “我自己嫁进去?小雅,我问你,南宫府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南宫秋泽。” “秋泽?”木芷熙自言自语道,“秋泽不是米雅的哥哥么?怎么成了南宫府的大少爷?” “小姐?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这个南宫秋泽人怎么样?你对他了解多少?” 丫鬟小雅突然变得不安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不知道……” 木芷熙看出了她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 “喂!”木芷熙伸出手抓住了丫鬟小雅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啊!”小雅大叫一声,突然反方向跑了起来,冲向一旁的一棵树,用力撞了过去,当场毙命。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人们都围向撞死的小雅,指指点点。媒人走出来大喊道:“哪来的这么个作死的丫头!冲撞了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快!找几个人把她抬走!瞧着这股子的骚臭味,怕是什么骚狐狸转世的吧?真是呛了老娘的眼!快快快!快把她拖走!”说完,她又走到了木芷熙的轿前赔笑道:“哎呦!木大小姐,怕是把您吓坏了吧?这种没教养的丫头冲撞了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可千万不能耽误这大喜的日子啊!” “哈哈~无妨无妨!只当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不和她一般计较。只请您将她好生安葬了就是。” “哎呦~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您都这么说了,我自是好好安葬她。”媒人抬起头对着树那边的杂役喊道:“都动作利索点!大小姐慈悲心肠,吩咐我好生安葬了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你们几个,快去办了!”说完,又转过头来向木芷熙道,“那咱们就走吧?” “走吧。” “起轿!”喜乐再次吹起,街上热闹如初,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 到了南宫府,木氏姐妹都下了轿。两人被丫鬟搀扶着进了南宫府的大门。此时的南宫府内也是人如潮涌。木芷熙环视四周,却仍未找到自己所熟识的人,就连父母亲和南宫魏冉也不曾出现。 “姐姐?”木景箜小声说道,“我刚才在轿子里发现了一个暗格,我从暗格里拿出一把匕首,一会儿说不定会有用。” “你可要把它藏好,说不定一会儿咱们姐妹俩就要死了呢。” 木氏姐妹被领到正堂上,而正堂的位置却没有人,新郎也不曾见到。行的礼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只听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乐起)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接着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跪,读祝章!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一套流程过后,木氏姐妹起身由丫鬟搀扶着。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众人拥着去外面吃酒,木氏姐妹被带到了南宫府的地下祠堂。媒人带着十数家丁随后跟了进来。 “木小姐!这亲是结完了,您该入洞房了。” 木芷熙一把拽下自己的盖头问道:“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你们还要干什么?” 媒人笑道:“木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木景箜也把盖头掀了下来怒视着媒人道:“新郎呢?在哪里?” “新郎啊~他们都等不及了呢!你们二位就快去吧~” 木芷熙回头,只见正前方有数十块灵位牌,都是南宫府历代祖先的灵位。而灵位的最后一排放着南宫梓夙的牌位。灵台的前方放着两口楠木棺材。 “你让我们去给一个死人陪葬么!” “已经到这了,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媒人一招手,身旁的家丁一拥而上,想要制止住木氏姐妹。木芷熙转身跑到棺材后,反身拿起一个灵位牌向冲过来的家丁扔过去,边扔还边说着对不起。木景箜从腰后抽出刀,向着冲来的家丁胡乱的砍着,那些家丁也一时间近不了木景箜的身。木景箜边砍边向后退,退到了木芷熙的身边。木芷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合力抬起了面前的棺材盖子,拼力向前甩去,把冲在最前面的家丁压倒一片。两人趁乱向灵位的后方跑去,木芷熙偷偷转动了一下身旁的一盏烛台,灵位后方出现一条密道,两人迅速躲了进去,而慌乱中木景箜碰掉了一个灵位牌也随他们一起掉进了密道里,上面赫然写着:长子南宫秋泽之灵位 —————— 两人顺着密道一路向前,逃出南宫府时已是夜半。木芷熙先行从一个被草覆盖的地洞中爬出。 “来!景箜!” 木景箜先扔上来一个东西道:“姐姐!这个是随我一起掉下来的东西,拖在我的裙子上跟了一路,索性我就把它拿出来了。” “好好好!你先出来!” 木景箜拉着木芷熙的手爬了出来。两人跪坐在草地上,又把洞口堵住。木芷熙和木景箜又从别的地方搬过来一大块石头放在上面。两人如释重负的躺在草地上。 “姐姐?他们不会追来了吧?” “不会了。他们不知道那条密道,也不知道那条密道通向哪里。” “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哈哈~”木芷熙笑着说道,“那是我和梓夙哥哥小的时候挖的一条密道。” “啊?这密道这么长,你们俩挖了多久啊?” “哎!挖了有一年吧。当时梓夙哥哥为了躲避伯父的家法,所以和我一起挖了这条密道。有时候他就在祠堂躲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到后来我们都大了,他又想起这个密道,就又请工匠师傅偷偷的做了个机关。” “真是多亏你们那时候贪玩啊!不然咱们姐妹就要被活埋了。” “是啊!谁能想到这后面的事呢?对了!景箜,你不是说带上来一个东西么?你刚才扔哪了?” “哦对!在这儿。”木景箜从一个小土堆旁拿出了那块灵位牌递给了木芷熙。木芷熙接过来盯着看了许久大惊道:“原来南宫秋泽真的是南宫府的长子!” 第十二章 深渊(三) [欧阳若琳] 欧阳若琳穿过竹林是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四周人来人往。她走在这条街上总觉得充满熟悉感,就在这时众人都向同一个方向跑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同众人前往同一个地方。在不远处有一个用大红绸缎装饰的台子,台子后面是一间两层高的小阁楼,一样装饰着大红锦缎。台子前围了很多人,欧阳若琳被推推搡搡的来到了人群中间。台子上站立着一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哪个府邸的管家。待人聚集的多了,那人才开口道:“各位!本县的大户欧阳大官人今日在此地为长女欧阳若琳小姐招亲!欧阳小姐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稍后将要抛却绣球,若哪位公子接住这绣球,便可成为欧阳小姐的入幕之宾!” “哇!欧阳小姐?一定长得很好看!” “欧阳府可是本县大户!听说欧阳荀崎在各地都有家产?那可真是家财万贯啊!” “你们都太肤浅了!重要的是欧阳小姐才华横溢啊!” 欧阳若琳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欧阳小姐出来了!” “哎?哪儿呢?哪儿呢?” 只见阁楼之上,一名披着一头红发,身着红衣,面带红色面纱,身材窈窕的女子走出。她的纤纤玉手上拿着一只十分精致的红绣球。 “欧阳小姐!我仰慕你!” “小姐!我也才华横溢!选我!” “欧阳小姐!选我!” “欧阳小姐!……” 阁楼之上的欧阳小姐把绣球轻轻一抛,众人都涌上去抢绣球。这只绣球被颠来颠去的,最后落在那名说喜欢欧阳小姐才华横溢的人手上。 “哎?我接到了!我接到了!” 管家笑盈盈地说道“那位公子!请到阁楼上来。” 那人拿着绣球急冲冲的上了台子,经指引上了阁楼。其他人一看自己没戏了,都失落的走散了,就在欧阳若琳也跟随着人群要离开时,刚才上去的那个人面带惊恐的又跑到街上来大叫着:“我的天啊!我不娶了!我不娶了!”即将散尽的人群一下子又聚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接绣球的人气喘吁吁的说:“我……我不娶了!太……欧阳府的小姐……长得太难看了!” “怎么个难看法?” “是!……是个大龅牙!她还长胡子!你见过长胡子的女人么?”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了。 “哎?我记得你刚才可是说过不在乎外貌,你只喜欢欧阳小姐的才华。” “我……我是对外貌没什么要求,但也不能找个不能看的怪物吧?” 众人正笑着,后面有欧阳府的家仆追过来,“你们都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怎么了?” “快!快走!他们家的人来了!”众人一溜烟全跑散了,家仆跟在后面边骂边追了过去。欧阳若琳站在原地,低着头,眼含泪水。她仰起脸,看到阁楼之上走出来一人,那是穿着红衣戴着面纱的欧阳若琳。一阵风吹过,站在阁楼上和站在街面上的欧阳若琳的面纱被轻轻吹起。她们都看到了自己真正的面貌…… 欧阳若琳性格文静,不怎么爱说话,衣着打扮都很讲究,应当是富家小姐。但她相貌有些奇特,常常是戴着面纱的。天生的相貌缺陷给欧阳若琳的心里造成了严重的伤痕。虽然父亲是富商,家财万贯且与朝廷有所关联,但即使是倒贴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此刻的欧阳若琳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嘲笑,被嫌弃的自己。两个欧阳若琳都无声的看着对方,眼里却早已是泪如泉涌…… “为什么只有我长成这个模样?”欧阳若琳自语道。 “因为你是欧阳若琳。”站于阁楼上的那个人突然和欧阳若琳搭起了话。 “可你不就是我么?” “不不不,只有你才是你自己,别人没办法替代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你长成这个样子,却还让我站在这替你受尽*。你的心也真是黑啊!” “我没有让你去替代我!” “可是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不是么?而且我也已经受到了世人的嘲笑。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又能对你干什么?你是欧阳府的大小姐!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欧阳府上上下下数百家仆可都是尊敬着你呢!我又能干什么?” “那你……想让我干什么?你说这些话定是让我来补偿你。” “哼!别看你长得丑,但还是挺聪明的。我想……让你死。”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死了我就不用整天披着这张臭皮囊活着了,我也不用整日受世人耻笑了。” “可是……我死了你也会死。” “哼哼哼~”阁楼上的人发出了刺耳的奸笑声,“死又有何惧?能摆脱这一世的纷扰,等来世我就是人人艳羡的美人。到时候我就可以傲视众生,让他们都跪倒在我面前!我要好好的*他们,践踏他们!把我这一世失去的尊严都夺回来!”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会再回来的。” “你闭嘴!你长成这幅丑样子,凭什么让我替你背负这一切!”阁楼上的人怒气冲冲的,红发根根直立好像要着火了一样。 见此情景,欧阳若琳不禁倒退了几步。阁楼上的人却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欧阳若琳,看看你这幅样子,胆小!懦弱!就算欧阳府的数百家仆尊敬你,那也不过是表面而已!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妹妹叫欧阳琳墨?她可比你好太多!欧阳荀崎喜欢的可是她啊!而且一直都是。”说着,阁楼上的人摘下了面纱,变成了一张十分小巧精致的脸。 欧阳若琳不禁又后退了一步,喃喃道:“琳墨……” “哎呦?怎么了?欧阳大小姐?您不会恬不知耻的一直以为爹喜欢的是你吧?哼!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那张脸!敢问欧阳大小姐,您自己见过长胡子的女人么?这面前不就有一个么?嗯?哈哈哈哈!” “你别说了。” “什么?我听不到!” 欧阳若琳哭着坐在了地上,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是我不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哎呦!欧阳大小姐这是生气了呀!哎?你是冒牌货吧?我们欧阳大小姐可是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啊!” “我没有!我没有!你……你别欺人太甚!” “欧阳大小姐!你回过头看看?你只要再向前走那么一步,两步,三步,噗通!你就解脱了呀!你难道还想这么不知耻地继续活着么?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就再也没有人说你长得丑了。” “不行!”欧阳若琳摇着头道,“不行!我不能跳!这是水!我不能跳!” “哎~原来你是害怕呀。”阁楼上的人转身拿出一把匕首扔给欧阳若琳道:“那你就拿这个东西冲着自己的喉咙扎一下吧!一下就好!很快的!” “很快的。很快的。”欧阳若琳喃喃地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对!就是这样!只一下就好了。” 匕首的刀尖已渐渐刺入了欧阳若琳的喉咙,鲜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欧阳若琳闭着眼睛,珍珠般的眼泪透过面纱与鲜血混杂在一起。就在欧阳若琳的生命即将被结束的那一瞬间,一道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睁开眼睛,迎着光,一个人向她走来。那是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人,他如此儒雅,像蝴蝶一样向她翩翩飞来。那人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言不发,就只是伸出了手对着她笑。欧阳若琳心动了,她扔出了匕首,纵身跳入湖中追随那人而去,扔出的匕首直直的插在了阁楼上那人的心脏。只一瞬间的一抹笑容,永远的凝固在了她那戴着红色面纱的脸上。 —————— 谜竹渊外已聚集了不少人,轩竹乙和木氏姐妹也已从谜竹渊内出来。木氏姐妹正照顾着从谜竹渊内一出来便昏迷不醒的欧阳若琳,替她包扎这伤口。白玉香盏中的香即将熄灭,黎庄大师兄已转过身面向众人准备宣布第三轮查选的结果。就在此时,竹林中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铃仙阁的弟子们也纷纷转头看去。竹林骚动的越来越厉害,好像有什么野兽马上就要冲出竹林将众人撕碎。铃仙阁的一些弟子已经抽剑准备出击。片刻的骚动之后,竹林中走出一名男子,蓬头垢面,满身伤口。他的身后还背着一名紫衣女子,女子的手直直的垂了下来,她的左臂上有一条半尺长半寸深的裂痕。鲜血仍不断从中流出,一滴滴地滴在了男子的手臂上。男子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强撑着身体走到轩竹乙面前,将紫衣女子交给他之后,倒了下去。 第十三章 测试(一) 一间僻静的居室中,一女子躺于床榻之上,一白髯老者坐于床边悉心照料。居室的门外还站着五个人焦躁地走来走去。 商灵:“你说她情况怎么样了?” 轩竹乙:“这情况看上去可不太好啊~” 商灵:“那……如果不好……那怎么办?” 木芷熙:“商公子,你们在竹林里到底遇到了什么?” 商灵:“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打斗着。等我走过去想要帮她时,她却突然反身挡在我前面,左臂上就出现了一个那样的伤口。然后……她晕倒了,我就背着她出来了。哎~现在想想,若是我当时不走过去,兴许她也不会伤成这样。” 轩竹乙拍拍商灵的肩膀道:“别这么想。反正是你把她背出来的,你们也算两清了。” 木景箜:“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当时竹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商灵:“没错。” 轩竹乙:“那你身上的伤口从哪来的?” 商灵不好意思的笑道:“哦~那个呀!那个是……在谜竹渊的幻境里弄成那样的。呃……不过……我背着她出来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途中它好像总要对我们做什么手脚,但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没有得手。” 木芷熙:“这么说来,这东西应该是铃仙阁的。但她为什么会伤害羽姑娘呢?” 欧阳若琳:“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等羽姑娘醒来才能知道。” 商灵:“可是……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最后一轮测试可怎么办?哎?你们今天不去测试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你们快去吧!” 欧阳若琳:“在你们昏迷的这段时间,黎庄大师兄说这最后一项测试会延迟两日进行。他说,大家在谜竹渊里都遇到了自己的心魔,延迟两日时间,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好准备最后一场测试。” 商灵:“嘿!没想到这铃仙阁还挺有人情味的。” —————— 几名贴身丫鬟随着素安公主到了太子府。太子府的门外有四名侍卫守着,两名服侍丫鬟正从不远处提着些盒子向太子府走去。素安公主招呼着身边的两名丫鬟上前将那两名送东西丫鬟唤了过去。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你们两个是太子府的人?” “回公主的话:奴婢们是长公主府的人。” “长公主府?是长公主派你们来的?” “回公主的话:是。” “姐姐也真是费心了,这么远还来看望太子殿下。好了,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去吧。” “是。”两名小丫鬟提着盒子向太子府门前的几名侍卫说明了来意,便进了门。 小奈上前悄声说道:“公主,这太子殿下在太子府也有半月了,可皇上确是绝口不提此事,而这事都已经传到长公主那里了,怕是沈樊的目的也绝不只为囚禁太子殿下。想来接下来是有什么大的动作。” “我们回去说。” “公主,我们不去看看太子殿下么?” “哼!这里面已经有人了,我去岂不是多余?” “是。是奴婢考虑不周。” “走吧。” —————— 素安公主回到瑾慈宫之后将除小奈之外的所有婢女都遣了出去。素安公主坐了下来,小奈坐于她的对面。 素安公主率先开口道:“现在,我们该有要盯着的人了。” “谁?” “萧煜桓。” “安阳王?皇上就算是要责罚太子,也不至于换一个人登上储位吧?” “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的。皇上既然能令太子禁闭半月之久,那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是谁继他的位。” “只是一句话,怎么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一句话是不至于,或许皇上本身也并没有这么想。只不过,沈樊可就不一定了。” “哼!想来太子现在的处境也可以说是拜他所赐。” “只是有一事我还不太明白。” “何事?” “长公主萧楚伊为什么……今日会派人来见太子?而且还正巧与我们遇上?” “你是说……瑾慈宫内有长公主的人?” “嗯……她打的什么算盘……嗯,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嘁~真是麻烦,又多了一个难对付的人。” “只是我们至今还不知长公主是敌是友。人家在暗,我们在明,可是对我们不利啊!” “那我们有时间就……去会一会……这个姐姐。” —————— 两天之后的铃仙阁测试正式开始。羽慈赫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众人之间。 商灵:“你……伤好了?” “还未。” 木芷熙:“羽姑娘?那日林中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此事待我以后说与你们。” 商灵:“哦~没事没事,我们也不着急知道。” 通过三轮查选的众人已然成为铃仙阁的弟子。此届的铃仙阁弟子已换上了一样的素衫。而今日,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铃仙阁正殿之外,包括以往几届的铃仙阁弟子。细数下来,有几百人,声势浩大。弟子们的服装颜色共有四种,分别为红色,黄色,紫色和素色。正式入编的弟子为前三种颜色。大殿之前虽有百人,但无一人多语。新入铃仙阁的弟子正左顾右盼时,大殿之中走出三人。 三尊会试!” “嗯?三尊出来了?” “听说锦尊特别俊秀!” “我也听说了!” “……” 只见大殿之中有层次的缓缓走来三人。正中间的人,身着一袭黄衣,身形挺拔,修约八尺,发髻端正,面容俊美,微带笑容,步履正直,衣袂飘摇,似是御风而行,真乃仙人下凡。再看左侧之人,身着红衣,身形高壮,修八尺有余,步履稳健,长发披于肩,整齐、柔顺,面容虽不及正中间的人,但也是俊朗至极,面态肃正,周身散发着刚正之气。再说右边的人,身着紫衣,长发及腰,头戴铃花玉簪,面色平和,妆容素雅,身形窈窕,体态婀娜,宛如春风拂过,好似天上之人。 “哇!真的是修仙道人!出场的气势就不一样!” “那可不是么?三尊无论是功力还是相貌都是排在数一数二的位置上。” 中间的人彬彬有礼的笑了一下,道:“今日,各位拜于我铃仙阁门下,于各位、于我铃仙阁,都是莫大的缘分。入我铃仙阁一日者,此生皆为铃仙阁弟子。今日为五年查选的最后一项测试,测试结束后各分师派。” 黎庄大师兄站出来说道:“最后一项测试——空谷绝响。铃仙阁所在之处有一谷名为回音谷,谷底藏有各种植物和猛兽。各位要做的就是穿越回音谷谷底,经历各种气候所处于的幻境,最后成功爬上回音谷东南方的凌音峰通过一条隐藏的密道再回到这里。各位听明白了么?” “明白!” “好!大家就出发吧!麟楚师姐会带领各位前往回音谷。” 轩竹乙:“羽姑娘,你重伤未愈,此次测试定是一场重战,你可还……” “轩公子放心,羽慈赫不会死在这的。” 商灵:“你也别太逞强了,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到那吧。” “嗯。” 欧阳若琳:“我们几人相互扶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嗯。” —————— 众人来到一座山的山顶上,向下望去,一片碧绿映入眼帘,向远处望去,山河秀美壮丽且一望无际。 麟楚:“各位请看,下面就是回音谷。你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这里到达东南方的凌音峰峰顶并找到密道,穿过它就可以回到铃仙阁大殿前。回音谷之所以为其名,原因就是下到谷底的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谷外人是听不到的,谷内会一直重复你自己的声音。凌音峰也有其意,只是这山峰之上机关重重。最后测试的一切结果将根据各位回到铃仙阁的先后顺序而定。那么,你们准备好了么?” “……好……了……” “好!准备好就下去吧。” “……就这么下?” “对!就这么下。” “可是……这儿离下面有好几丈深啊!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不就是死无全尸?!” “这就是铃仙阁的规矩。铃仙阁也向来只招有能力的弟子。” “这!” “下谷只是最初级的测试,如果连这个都过不了那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不然进到里面也一样是死无全尸。” “这这这……” “这项测试只能在今日完成才算生效,你们如果在一开始就浪费这么多时间,那就算走完了全程也入不了铃仙阁。你们自己想想吧。”说完,麟楚转身下了山。 “哎……” “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负责了吧!” 轩竹乙:“看来这谷今日是非下不可了。” “我们也知道一定是要下的,可是怎么下啊?” 众人正踌躇着,有人在一旁喊了起来:“哎!这里有藤蔓!”众人都围过去看,只见悬崖边有十五六根粗壮的藤蔓和十三四根细丝般的藤蔓。 “哎?有藤蔓就好办了!” “可是不知道这藤蔓结不结实?” “肯定选这粗的啊!那细的肯定不结实!不信我先去试试这根粗的!”说着,这人便走向悬崖,预备沿着其中一根粗藤蔓到达谷底。羽慈赫走上来拉住这个人道:“等等。这藤蔓可能有问题,我先下去看看。”那人本来也没想让自己冒险,一看有人来替他高兴的赶紧退了回去。 “我先用这根粗藤蔓试一次,若没有问题,我再用旁边的细藤蔓试一次。都没有问题的话,我会晃动两根藤蔓,大家就可以下来了。” 商灵:“哎!你都受那么重的伤了,这才两天你就又逞强了?” “好。那你来吧。” “我!我……我来就我来。你快好生歇着吧,后面的事儿多着呢。” “哎?这位兄台,我与你一起下。” “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莫银枫。” “哦~莫公子啊!在下商灵。那我们就一起下吧。” “好。” 两人相伴顺着藤蔓而下。商灵与莫银枫分别顺着粗、细藤蔓向下不断移动着。刚开始很顺利,可没下多久,商灵的粗藤蔓突然开始晃动起来,而在下一秒藤蔓断了!莫银枫见势赶紧伸手拉住了商灵,商灵倒挂用腿勾缠住了两条细藤蔓,用手抓住了莫银枫的手才没有掉下去。 “呼!多亏了你,兄弟!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哈哈~咱们谁去告诉他们啊?” “哎~来来回回的太麻烦了。你有匕首么?” “有。”莫银枫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交给商灵,“你干嘛?” “我这有块玉石,用你这匕首在上面刻上字给他们扔上去不是更快么?” “哈哈哈哈~你还真有办法。” 说罢,商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用四条藤蔓将自己架起来,自己腾出了手用匕首在玉石上刻了“细”字,攒足了劲向上扔去。轩竹乙正坐在崖边向下看,见有一块玉石飞上来,伸手去接,还险些掉下去。众人开始顺着细藤蔓依次有序向下移动着。而与此同时,铃仙阁的三尊及其他弟子也并非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在他们离开铃仙阁殿前的一瞬间,铃仙阁上下众人便通过一个水晶球样的东西注视着他们的行踪。 第十四章 测试(二) 众人一同向前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色顿时间变了样子。一片密林呈现在众人眼前,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哇!这……这便是陶潜所述之世外桃源吧?” “这地方真美啊!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我也愿意。”众人正沉浸在这美景中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叫声,“哎呦!”众人齐齐回头去看,什么也没发现。 “刚才是谁叫呢?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是谁在叫!” “哎?怪了!算了……不管了。咱们继续走吧。” 众人又开始向前走,可没走几步有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哎呦!” “哎?怎么了?怎么了?” 依旧是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嘿!出了怪事儿了哈!各位都注意着点啊!别老这样开玩笑。”众人不语,都默默点头。 再向前走仿佛已入密林深处,所见之动植物也越来越丰富。众人的目光皆被这艳丽的世界所吸引。轩竹乙向前跑了几步走到商灵和羽慈赫身边,木氏姐妹和欧阳若琳也快走了几步紧跟在他们后面。 轩竹乙:“哎?商公子?你是哪里人啊?” 商灵笑着说:“我啊!我从南徐州来。轩公子是哪里人?” “嗯……我从建康来。” “哦!京都啊!那公子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哎!哪里哪里?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谈不上什么富贵。” “轩公子怎么会想到要来铃仙阁呢?” “哎!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有这种修习武艺的愿望,只是家父不愿意让我学。他只是一心想让我接替他的位置管理绸庄。”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哈哈!我和家父商量待我学成归来必成他心愿。” “只是这样一来,不知轩兄何日才能回去。” “这个就不用担心啦!我家里人还是不缺的,自是会帮忙料理这些东西的。” “那就好。” “哎?羽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南豫州。” “哦~看来咱们离得都不算远嘛!” 轩竹乙回头,想招呼众人都跟紧了,但当他看向后面时,整个人都呆滞了。欧阳若琳看见他的表情也回头看了看,不禁叫了出来:“啊!”商灵和羽 慈赫都停下回头看去,木芷熙和木景箜也停下看向欧阳若琳,此时的六人都有些呆滞了。 木芷熙:“他们人去哪了?” 轩竹乙:“这!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欧阳若琳:“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们了?” 木景箜:“这么多人只一瞬间就全部消失,实在是可疑。” 商灵:“莫不是这里有暗道?” 羽慈赫转身向密林深处望去。密林内不断传来尖锐的响叫声。众人齐齐望去,且在下一秒,众人齐喊:“快趴下!”密林两端飞出成百上千的飞禽,有大有小,有的有利齿,有的有锋爪。天空顿时黑压压的一片,尖叫声穿过众人的耳膜,这阵轰隆隆的响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下,四周突然死一般的静,而眼前的世外之景,也在这顷刻间化为乌有。 轩竹乙率先翻身而起,看着眼前的景色不进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再转身看去,辽阔的土地上就只有他一人。而此时,万物萧瑟,林寒涧肃,西风落叶。轩竹乙不由心生西风残照之感。无奈之下,轩竹乙只好独自走向枯林朽木之中,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黑暗。 轩竹乙独自走着,只见刚刚还大亮的天此刻已是明月当头。枯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叫声,惊的轩竹乙一阵头皮发麻。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而此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低嗥。好像是打呼噜的声音,又好像是在沉吟。轩竹乙连忙在黑暗中不停地摆着手,希望以此能探清四周的情况。正走着,轩竹乙的右手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他伸手去抓那东西,可手刚一碰到,四周突然就亮了起来。待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轩竹乙看清自己正站在一条石板路上,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石灯,由此照亮了整条路。轩竹乙调整心情继续向前走,走不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石桥。轩竹乙刚一踏上石桥,身后的石灯便随即熄灭,任凭他怎么拍打石灯都无所反应。在适应了片刻的黑暗之后,轩竹乙重新踏上石桥。此时,石桥下绽开了一朵朵充满忧伤的蓝色光芒的花朵。桥头出现一位打着蓝灯的老婆婆笑着伸出手招呼着轩竹乙。轩竹乙满心狐疑地走过去。 “婆婆?您叫我?” “对!你是轩竹乙吧?”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这里的掌灵人。” “掌灵人?啊!您不会是……孟婆吧!” “不是不是。”婆婆连忙摆手笑道,“我和孟婆不一样,以你的身份,你还见不到孟婆呢。” “这还有身份之说?” “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来这是为了通过铃仙阁的考验。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 “你拿着这盏灯。”说着,婆婆将灯递过去,用手一指桥下的蓝花道,“你看那花,你知道它们顺着水流要去哪里么?” “我不知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你准备好了么?” “啊?什么?” 轩竹乙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后一重,头脚一轻,便栽了下去。再浮上来时,轩竹乙双目紧闭,双手摊开在水面上,他的身边围着一圈蓝色的花。婆婆的蓝灯把手放在轩竹乙摊开的一只手上,另一端平稳的放在水面上。蓝花带着轩竹乙漂向不知名的远方。婆婆站在桥头笑着喃喃道:“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四周的景渐渐淡去,一切归于平静,一片空旷之地上,一座石像伫立其中。 —————— 木芷熙醒来时躺于一小舟之中,舟在水上漂,水于天上流。水天相接,物幻相融。云与月,两相映衬;月与水,交相辉映。 “天上明月,地上江流。一叶扁舟入江流,几处江流上云霄。此舟似在水中游,实则乘于云上走。天地万物,如此相交相映,相映相与,相与相生,相生相克,是为天道自然。” “哈哈哈哈!”只听一人拍手称赞道,“好一个天道自然。小姑娘?你懂的不少呢?”一白髯老者悬浮立于木芷熙面前,木芷熙赶紧站起拱手道:“晚辈拙见,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既然你如此懂得玄学道法,那你便进我这囊中探一探究竟吧?” “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白髯老者一挥袖,木芷熙化作一缕丝线进入老者的袖囊之中。与此同时,那一叶扁舟上伫立着一座石像。 —————— 木景箜与欧阳若琳一同出现在一条平衡木上,两人各立一端,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锯齿钢轮。平衡木的中间摆放着一鼎,鼎中不断有清水向外溢出,溢出的水碰到了平衡木正下方的齿轮立刻沸腾,化为蒸汽。一名衣着鲜艳,手持羽扇的女子掩面从天而降,立于鼎上。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放入鼎中,鼎中的清水随即变为红色,平衡木下方的齿轮开始旋转,带动着平衡木也开始旋转。女子笑道:“你们若是拿到了玉簪,便可通过此关。但你们两个人必须都活着,才方可通关。那就开始吧。”说罢,女子消失在两人眼前。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云雾中缓缓升起了两座石像。 第十五章 测试(三) 一阵眩晕之后,轩竹乙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轩竹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海中。蓝色的花散发出迷惑的光芒,指引着轩竹乙一步步向前走去。这花铺出了一条路,轩竹乙提着蓝灯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有一名蓝衣女子坐于亭中自斟自饮,台面上还放着一盘棋。轩竹乙走上前拱手道:“姑娘。在下入得此地,想来是姑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吧?” “先生还真是聪明。可否坐下与小女子斟饮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轩竹乙坐于姑娘对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小女子请先生来是为了叫先生解我一惑。” “姑娘但说无妨。” “先生可看出小女子的真身?” “真身?姑娘的衣服与这些花的颜色相同,应该是花中之精吧?” “哈哈~那先生可知这是什么花?”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这是勿忘我。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 “那姑娘可是有何伤心之事?” “勿忘我意味着永恒。它也被称为“花中情种”,故亦有人称之为不凋花,亦称为相思草。青年男女互赠勿忘我,以表达深切情意。将勿忘我制成干花后,颜色可长久不褪。其中的寓意我说了,先生也不一定会懂。真正的涵义还需要先生在今后的旅程中自己体会。先生现在要做的是陪我下完这盘棋。” “下棋?可我……不会下棋啊!” “这就由不得先生了。先生若胜了我就可从此处走出去,若是输了,那先生便此生都陪着我吧。” “好吧。” “不过先生也不必紧张。这棋局既然是我定的,那这规则也必然是我来定。还请先生与我一同进入这棋局中。”女子一挥袖,轩竹乙与她便一同进入了棋盘中。 棋盘上,两面分别放有五枚棋子。而在棋盘中,两人面前是五个活生生的人。 “这盘棋是二十五格“生死棋”,我们两人面前所站的人都是在这一路中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接下来,我们需要根据他们的能力向前行进,如果双方的人在行进过程中碰到,则会相互发动进攻,进攻的程度依靠个人能力。如若对战过程中,己方棋子出了对战格,便视为废棋。谁最后先到达执棋者的位置,并制服执棋者,谁就获胜。整个过程中,执棋者都不可以脱离自己的位置,只可以利用棋子来获胜。先生可明白了?” “明白了。” “好!现在需要双方从左到右依次报出自己棋子的身份。我这边是兄长勿名,夫君落尧,长姐勿惜,小妹勿忘,朋友画司。” “我这边都是我的朋友。商灵,木芷熙,木景箜,羽慈赫,欧阳若琳。” “好!客人优先。” 轩竹乙思考了一下,出商灵上一。对方出兄长勿名上一。轩竹乙出木芷熙右一上一,对方出小妹勿忘上一。轩竹乙出欧阳若琳左一上一,对方出长姐上二。轩竹乙着木景箜左一上一,对方着夫君落尧上二。轩竹乙令商灵右一上二,对方出左一上二。双方进入对棋状态。商灵面前出现一把长剑,勿名面前出现一条白毛长鞭。商灵先发制人,快速出剑,勿名转身躲闪,出白毛长鞭挥向商灵。商灵跳向一边躲过长鞭,再次出剑刺向勿名,勿名挥鞭缠住商灵的长剑,随即向后甩鞭。商灵紧握长剑,随长鞭平稳落于勿名右后方。商灵握剑旋转,缠绕勿名的长鞭,两人距离迅速拉近。勿名突然松手,侧于商灵右侧,极速手握长鞭并抽回长鞭,随即甩鞭缠住商灵的脖子,商灵动弹不得。就在胜负即将分明之时,商灵一手向后扶住勿名的背部,另一手握长剑向自己的心脏刺去,并不断用力刺入。最终穿过身体刺入勿名的心脏。两人随即烟消云散。 “哼!同归于尽?你那个朋友还挺厉害的嘛!能与我兄长一较高下,真是不可小觑啊。” “过奖。” 轩竹乙调整棋局,令欧阳若琳左一上一,对方出夫君落尧左一上一。双方进入对棋状态。欧阳若琳面前出现一把长剑,落尧面前同样是一把长剑。落尧先行一步绕于欧阳若琳后方刺剑,欧阳若琳闪身躲过。落尧再次出剑与欧阳若琳的剑相持。落尧猛一转剑,将剑转于另一手上,同时挑走了欧阳若琳的剑。落尧随即将剑刺入,欧阳若琳灰飞烟灭。 轩竹乙出羽慈赫上二,对方思考片刻决定令落尧对羽慈赫,于是出落尧左一上一,对战羽慈赫。羽慈赫手无兵刃与执长剑的落尧对战。 女子笑道:“你这朋友也真是有意思。空手与我夫君对战?” 轩竹乙尴尬道:“且看结果如何。” 落尧再次先发制人,出长剑刺向羽慈赫。羽慈赫翻身躲于落尧身后,出手点定穴于落尧,遂取落尧手中长剑于己用,推落尧出格。落尧随即灰飞烟灭。 女子惊怒道:“你这朋友什么来历!” 轩竹乙拱手道:“就是一名修过道法的姑娘。” 女子不屑道:“哼!好!请先生出棋。” 轩竹乙出木芷熙上一,对方出长姐勿惜上一对战木芷熙。双方各执长剑,成十字站立。木芷熙先发制人,持剑而刺,勿惜以剑相对。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勿惜左手执微型毒针向木芷熙刺去,木芷熙腾跃而起躲过毒针,勿惜执剑反身向上刺去,木芷熙挥剑挡之。勿惜伸手拉住木芷熙向反方向拖去,木芷熙于惯性被甩出对战格。其经过勿惜时伸手取下勿惜头发上的一支发簪,冲出对战格的一瞬间将长剑扔向勿惜,勿惜挥剑挡之。木芷熙随后扔出发簪,直插勿惜心脏。双方灰飞烟灭。 轩竹乙令木景箜上一,对方着小妹勿忘右二上一。轩竹乙出羽慈赫右一上一,对方出朋友画司上一。轩竹乙着羽慈赫左一上一,对方令画司右二对之。画司执画笔而出,羽慈赫扔掉长剑执长鞭而出。画司于画笔画出己身鬼魅附庸攻击羽慈赫。羽慈赫执长鞭打散其附庸。但画司的画艺精湛且速度之快,不待羽慈赫消灭掉前锋鬼魅,便又出现了大批后备补给。羽慈赫凝神片刻,收起长鞭,在两手上划出血道,随后赤手空拳来到鬼魅面前。画司的鬼魅一接触到新鲜血液就会变得扭曲而毫无攻击力,只不一会儿的功夫,羽慈赫便来到了画司的面前。她将血涂抹在长鞭之上,并放出血鞭缠绕于画司的画笔之上。画笔沾染了新鲜的血液,随即光芒全无,画司也灰飞烟灭。随后,轩竹乙令羽慈赫来到了女子的面前。女子欣然接受了这一失败的事实。 “好!先生!是我输了!我没有想到你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女子一挥袖,轩竹乙与她一同出了棋局。台面上的棋盘出现了裂痕。 “先生。你可以走了,这棋局被你破了。” “承让了,姑娘。” “我们后会有期了,先生。” “后会有期。”一朵朵勿忘我向轩竹乙飞来,载着轩竹乙又回到了那座桥上。婆婆仍旧站在桥上看着轩竹乙。轩竹乙将蓝灯交给婆婆,婆婆笑着接过去问道:“现在,你知道勿忘我,它们的去向了么?” 轩竹乙拱手道:“勿忘我,相思泪,心愿所向,长此相望。” 婆婆点头道:“好啊!希望你真的能明白。不过这还要靠你自己发现。” “晚辈受教了。” “走吧!”婆婆将灯吹灭,勿忘我的光芒也顷刻间黯淡了下去,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轩竹乙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之前的石像也消失不见了。 —————— 木芷熙立于白髯老者的袖囊之中观察四周的动静。袖囊之中雾气弥漫,辨不清方向,突然木芷熙的前方出现了一名白眉孩童坐于一块石上。 “小朋友?你是来考我的么?” 那小孩笑道:“是啊!姐姐,听说你很懂得玄学道法?” “只是略知一二。” “那好!那我就先考考你吧!” “洗耳恭听。” “姐姐可知玄学五术?” “山、医、命、卜、相。” “那“山”又是什么呢?” “山分为玄典、养生、修密。 “玄典”即为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以研究思想而闻名。“养生”即为长寿而日常吐纳,修炼丹道。“修密”即修“密”字。包括:符咒、镇压、祈星、武术等。” “嗯!姐姐你懂的还挺多嘛!” “皮毛而已。” “那姐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三玄”和《周易》么?” ““玄”字,起源于《老子》中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而《老子》、《庄子》、《周易》也称作“三玄”。《周易》即《易经》,《三易》之一,是传统经典之一,相传系周文王姬昌所作,内容包括《经》和《传》两个部分。《经》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皆作占卜之用。《周易》没有提出阴阳与太极等概念,讲阴阳与太极的是《易传》。《传》包含解释卦辞和爻辞的七种文辞共十篇,统称《十翼》》,相传为圣人夫子所撰。” “哇!姐姐果然厉害!”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我必尽力解答。” “还有最后一题。姐姐,你能答上来么?” “我尽力。” “好。这道题是这样的,天地万物,道法自然,那么生死有常,富贵在天。姐姐你觉得这句话对么?” “嗯。人生来便有自己的使命和生存的意义。祸福总是相依的,未来的事情也只能是各安天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姐姐,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木芷熙愣了一下。白眉小孩继续说:“既然你说了未来的事情大家都说不准,那么只好各安天命。既然是这样,人生死无常,你又为什么要来铃仙阁呢?” “我是为了修习仙术,找寻真相,为族报仇。” “可是既然生死有命,你又为何执着于此呢?” “我……” “姐姐不觉得这与道法相悖么?” 木芷熙思考片刻后道:“《老子》中曾说:‘道法自然。’老子认为,“道“虽是生长万物的,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着。又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谓:人受制于地,地受制于天,天受制于规则,规则受制于自然。我觉得这所说的就是顺应自然。人为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也是必受制于其中。只是,世间的公平并非绝对。自然人的生死均归天命,那么我复仇若是成功了,那对方的死也不过是自然轮回的一点罢了。” “好好好!姐姐果真是冰雪聪明啊!那姐姐便是通过我这关啦!”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木芷熙出了白髯老者的袖囊,小舟之上的石像变成了木芷熙。白髯老者笑笑,挥袖引得小舟载着木芷熙离开了。 第十六章 身份(一) 齿轮转动,平衡木也随之转动,而女子已不知所踪,只剩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分站两端。鼎中红色的水不停向外流动,像鲜血汨汨而出。这水碰到了齿轮竟分散两头,悬空流在了木景箜和欧阳若琳的脚下,逐渐形成一洼水,其水位也开始缓慢升高。而上方的锯齿钢轮此刻已变成了一排排的弓弩,且箭在弦上,随时待发。 木景箜:“这水变了颜色以后怎么所有的东西全变了!” 两人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发射弩箭的弓弩。待两人行走到约一半的路程时,上方的弩箭突然发射。箭如雨发,风驰电掣般向二人袭来。木景箜大喊道:“快躲到下面!”二人急忙跳下平衡木,用两只手趴着平衡木的边缘。过了一会儿,弩箭全部射完,两人又费力的爬上了平衡木,而平衡木上已经被刺成了刺猬状。平衡木下的水越积越高,即将要碰到平衡木。木景箜拔下一支弩箭向水中扔去,弩箭迅速熔化。 欧阳若琳:“看来我们要在水漫上来之前到达。” “嗯!小心点,我们用一样的步速走过去。” 两人数着步数,一点一点向中心的鼎靠近。平衡木下的水已经漫上了平衡木,被淹没的地方开始腐烂,然后消失。水开始跟在两人的后面一点一点的腐蚀平衡木。就在离中心还有十步远时,上方的弩箭整装待发,在远处的一阵爆炸声响起之后,弩箭再次劈头盖脸的射下来。两人慌了手脚,开始向前疾跑起来。如此一来,平衡木便无法保持平衡,开始左摇右晃起来。欧阳若琳脚一滑,摔到了平衡木的下面,但幸好她用手抓住了平衡木的边缘,才没有掉下去。但如此一来,平衡木便发生了严重的倾斜。木景箜一边要躲避弩箭的射击,另一边还要保持平衡且要注意水蔓延的程度。木景箜也脚下一滑,掉到了平衡木下方。此时的平衡木被迫保持了平衡。但此刻的两人还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紧迫的问题。红色的水已经漫延至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四目相对,交换眼神之后,两人同时依靠弩箭为借力点,向中心的鼎一步步挪去,最终两人同时到达。而弩箭早已停止发射,正在准备第三轮攻击。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又重新爬上平衡木,水距离她们也只剩下一步之遥。木景箜将手伸入鼎中摸索那支玉簪,却不曾想鼎中的水正沸,顷刻间便使木景箜的手变得通红肿胀。这一情形迫使木景箜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欧阳若琳:“木姑娘!怎么样!你还好么?你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木景箜咬牙忍痛道:“这水!啊!太烫了。” “那……那我来吧。” “啊!……没时间了,咱们两个一起来吧!”两人同时将手放入鼎中,鼎中的水瞬间变得清凉无比,将木芷熙手上红肿的伤痛减轻不少。两人抓到玉簪拿出鼎来,一阵刺眼的光散发而出,鼎内的红水迸溅至四周,平衡木的四周出现了一片红冰世界。脚下的万丈深渊和上方的弓弩也随即消失。衣着鲜艳的女子再次出现,一言不发的将玉簪引入不远处的一片空间内。小小的玉簪突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在空旷的空间内开出一扇红冰之门,女子点头示意,木景箜和欧阳若琳施礼后走入红冰之门中。不远处的两座石像也随即消散至无影无踪。 —————— 商灵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漫漫长路与未知的寒冷使他逐渐失去了知觉。就在意识朦胧恍惚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吼叫。商灵心下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在叫?好像是狼。这冰天雪地的,这狼不会是群起出来猎捕吧!”想归想,他还是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快走到时,商灵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人影的对面是一匹与人同高的白狼。商灵瞬间来了精神,赶紧躲到一块大石头背后,暗中观察这一情形,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茫茫白雪中,只有一人一狼,但他们似乎没有要对战的意思。 只听得那人冷冷地对白狼道:“你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白狼不紧不慢地答道:“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商灵心下大惊:“这是名女子!那狼会说话!怕是成精了吧!” 只听得那人又说道:“铃仙阁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最好还是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白狼露出了笑容,道:“这铃仙阁也挡不了我。只要是本尊想去的地方,就没人能拦。你以为铃仙阁的那些臭修士能奈何我?” “我不管你想去哪,也不管你能去哪。只是你若是一直跟着我,那我便不容了。” “哼!我想干什么还没人能阻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小姑娘?口气不小嘛!不然你和本尊打一架!” “和你打我又没办法通过铃仙阁的考核。我为什么要费这个精力呢?” 白狼露出狡猾的笑容,道:“你若是打过了我,你便可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前面那些人,是不会再给你出题了。” 那人有些不耐烦,道:“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那次在谜竹渊,你就已经偷袭过我一次了!” 白狼不在乎的舔了舔爪子,道:“我看上的人,需要理由么?说起那次,你为什么要替那小子挡伤?我本是无意伤你的,可你偏偏就是不识抬举。他想把你带出去,我就是要捣乱!你都伤得那么重了,却还要帮他?哼!怎么样?伤还没好吧?没好就敢出来在这儿混了?” 那人笑道:“嘿嘿!我的事儿你也管不着!” 白狼面露凶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即,白狼向那人猛出一爪。那人轻松躲过。白狼随即向前猛扑,那人单手顶住,将白狼甩向一边。白狼奸笑道:“哼哼!怎么?不敢用左手啊?我就说伤还没好呢吧?” “好不好也不是你说了算!”那人猛出一招,翻身骑在了白狼身上。白狼怒吼腾空跃起,冲上九霄,随后变得硕大无比。一声狼嚎从穹苍之上传来,震裂天地,引得方圆百里的狼全部围了过来,商灵想躲也躲不住了。数十只狼向他迅速围过来。商灵心想着:“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群起猎捕了。”商灵手中并无应手的兵器,只好赤手空拳与群狼搏斗。奈何狼群数量颇多,很快,商灵便开始体力不支。虽打死几匹狼,但自己的手也已经破了皮,流了血。散发出的血腥味,更激发了群狼的兴趣和围攻。商灵拿起地上的雪,将其团成球,向狼群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他打完一波就快速跑开,远离狼群一段距离。但渐渐地,狼群便对他采取了围攻阵势。就在商灵体力不支,显现败势之时,那最初的一人一狼从九霄之上飞扑下来,正落在狼群的包围圈之中。随后,四周溅起了层层雪雾,逼得群狼不断后退。商灵也被迷了眼,但他立刻便感觉到有一个人拉着自己向前跑。他什么也没想便跟着那人一起跑。只听得白狼渐行渐远的声音咆哮道:“你永远都跑不出我的范围!”跑了一段距离后,两人渐渐停下。商灵这才看清拉着他跑的人竟是羽慈赫。此时的羽慈赫已是满脸愁容,已无了往日的那般高冷孤傲。纵观她全身上下竟无一处灰暗破旧,与初出铃仙阁时衣着并无两样,反倒是商灵有种衣衫褴褛的感觉,这不觉使他自己羞愧难当。 “羽慈赫?怎么是你!” “那一阵飞雀过后我便在此处,想来你也是如此。” “确是如此。只是,那白狼怎么会跟着你?莫不是上次在谜竹渊也是它搞的鬼?”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跟上我。上次谜竹渊也确实是它。” “我刚才好像听到它和你说只要你打败它便可通过。它不会就是我们这一关的……” “不会。只是我怀疑,这关真正的人怕是已经遭它毒手了。” “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这茫茫白雪,何处才是我们的出口啊!难道我们还要再回去找它?” “只好如此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刚出狼口,又入狼窝!” “不必找了。他来了!”说着,羽慈赫右手握拳反身向前打去,正打在冲上来的白狼嘴上。白狼连忙跳开,用爪子摸摸嘴,充满怀恨的看着羽慈赫道:“下手真是够狠的!” “我这左臂不也是你的杰作么?” “哼!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去帮那小子!”白狼转了目光,看向商灵道,“你小子!刚才怎么没死了!” “你还没死,我可不敢死。” “哼!你个废物!躲在女人身后,你还理直气壮!” “是啊!我不废物,怎么凸显你是白痴呢?” “你!” 羽慈赫打断道:“好了。你赶紧让我们出去。” “哼!出去?你打败我,我就让你出去。” “可是我已经打败你了。” “什么?” “就在刚才。我骑在你的脖子上难道不是对你来说最大的侮辱么?还有刚才,我的拳头打在了你的嘴上。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分便宜都没占着,还不是我赢了么?” 白狼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占了下风,于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一张伶牙俐齿。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让这个废物公证,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若赢了,我就让你们走,若输了,你就必须跟我走。如何?” “怎样算堂堂正正?” “哈哈!你是人,我是狼。这怎么算堂堂正正?自然是人和人打,狼和狼打喽!”说罢,只见白狼周围出现一层雾气般的东西,将它笼罩的严严实实的。待雾气散去之后,一名身披白袍,身着黑衣,腰系白狼宝玉,头戴银质发簪,脚蹬黑布长靴,衣着整齐,面容俊朗、帅气的男子站于两人面前。他笑道:“这样就公平了。如何?” 第十七章 身份(二) 商灵站在一旁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成精了!而且还这么好看?” 羽慈赫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化成人形的白狼,道:“嗯,可以了。原来还是有几年道行的。” 白狼轻蔑的笑道:“哼!几年?本尊的道行可比你活的年月还多。就算是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道行!” “那就别废话了,开始吧。” “哎?不是。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商灵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同时答道:“认识。”“不认识。” 商灵糊涂了,又问道:“什么?那你们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羽慈赫不耐烦的说道:“不认识。你的话太多了。快点打完,我还有事情。” 白狼也来了兴趣,不紧不慢的说道:“哎?既然这位小兄弟问到了,那也不妨说说啊!”他笑着看着商灵,“可能她是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她啊!而且一辈子都会记得。永生永世都会记得。” “那你们……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上辈子认识?” “嗯……算是吧。” “所以啊!白狼大哥,你们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你为什么要带到这辈子呢?” “谁跟你说是恩怨了?” “你一直追着她到了铃仙阁,而且一见面就要打架,这不是恩怨是什么?” “我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记好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明白了么?” 这一句话把商灵和羽慈赫都吓了一跳。羽慈赫当即就开始怒斥白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最好把刚才那句恶心的话给我咽回去。” 白狼嬉皮笑脸道:“哎呦!这是事实,你不承认啊?” 商灵赶紧抢白道:“那她也是你上辈子的未婚妻!这辈子……不算。” 白狼奸笑了两声,伸手变出了一根通体暗红,带有鳞片的长鞭。长鞭的手柄处系着一根约有半尺长的纯白色的毛,毛上还穿有一只小小的紫色铃铛。白狼看着羽慈赫笑道:“认识这个么?” “不认识。” “嗯……这是你的东西。呃……准确的说,应该是你的武器。” “那便还给我吧。” “哎?我帮你保管了这么久,你就这样拿走了?你知道这根鞭子后面的白毛是什么么!”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想知道。” “好!那我们打个赌。若是你从我的手里拿走了这根鞭子,我就把它给你。” 商灵忍不住道:“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你霸着就不说了,还以此做交易?” “怎么样?同意么?” 羽慈赫一面嘴角微微上扬,道:“自然是同意的。”话未说完,只见羽慈赫手中飞出两枚针,直冲白狼而去。白狼眼疾手快,向旁边轻跨一步,一个优雅华丽的转身躲过了羽慈赫的针。随后他又举起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这两根针。他笑着抬头道:“如何?是不是风度翩翩?” 羽慈赫冷语道:“还算你不是个废物。”说罢,羽慈赫将袖中的十八根针同时放出。白狼踮脚,侧身,翻转,,平仰,俯背,一一躲过,且一一抓在了手里。 “嗯……”白狼低头看着手里的针,“二十根了。你还有么?一起用吧。” 羽慈赫不语,反手又是二十根。白狼快速转身,可这次羽慈赫在针飞出的一瞬间也向前飞奔而去。就在白狼躲避那二十根针的时候,羽慈赫已来到了他身边,近距离的出手又是二十根针,随后羽慈赫在白狼背后猛出一掌,从白狼手中取走了长鞭,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这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秒钟。商灵只觉得这胜负仿佛就在恍惚之间。只一瞬间,羽慈赫好像出去了,又好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白狼也发觉自己中了对手的圈套,使得长鞭不仅被抢走,身上还被扎了二十根针,且根根扎在穴位上。白狼耐心的把针拔下来,攥在手里看着羽慈赫那张高傲的面容,道:“哼!轻敌了啊!不过,都到现在了,我倒还真是对你那张脸感兴趣。” 羽慈赫抬眼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感兴趣也不是你的。” 白狼轻哼一声,道:“现在该我了。”话毕,他将羽慈赫射出的共六十根针悉数奉还。细针似发丝般的雨点,又颇有风卷残云的气势,拼尽全力一般向羽慈赫飞袭而来。羽慈赫不慌不忙,甩开长鞭,向前抽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一根鞭抵挡了六十根细针,且又悉数送还了白狼。白狼左手抓披风掩面,右手执青铜柄剑侧身向前一挥,一斩。细针根根断落在地面上。 白狼颇感可惜的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把你的针弄断了。” “无妨。用你来还便好。” 随即,两人手持兵刃,开始了真正的对决。商灵也识趣的躲远了些观战,临走还不忘喊道:“点到为止啊!白狼你千万不能把羽慈赫伤了!” 白狼斜眼看他道:“哼!你倒挺关心她。她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 铃仙阁殿前,众人排坐而观。只见一名铃仙阁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上殿,俯在锦尊玉黎的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子,得了锦尊玉黎的指示便退下了。又过不多会儿,只见那名弟子领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到了大殿上,俯身行礼。 玉黎问道:“云婆婆?可有何事?” 这位老婆婆道:“回音谷下入了不速之客,抢了我的位置,把我赶出来了。” “哦?是什么人敢抢掌灵人的位置?” “是与我同种的那个人,它说是来找人的。” “找人?” 灵尊在一旁道:“莫不是这届的弟子?” 玉黎赶紧将水晶球转了角度,正看见茫茫白雪中,一白一黑两人正激烈的打斗着。 —————— 白狼悬剑分化六十四剑而出,羽慈赫摆鞭相迎。红鞭着于雪地,燃起片片火星。六十四剑席卷而来,引得天地风云骤变。羽慈赫不慌不忙,收鞭而立,待六十四剑逼近之时,突出一鞭,,竟卷得六十四剑幻象中的一剑,以一剑顶剩余六十三剑。六十四剑气脉相连,着一剑便是着六十四剑。而这根鞭最强大的用处就是可将幻象中的事物亲手抓住,并把它拖到现实中来。白狼皱了皱眉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可你为什么会使用裂冰鞭!” “巧合罢了。” “你刚才看到六十四剑时气定神闲,你说这是巧合?!” “是巧合。”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装!” “随你怎么说。” 白狼恶狠狠的说:“那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说罢,白狼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阵阵黑烟。白狼眼中,一抹凌厉,狠毒的光转瞬而过。雪花铺天盖地般的到达,不远处传来数百声狼嚎,此起彼伏,令人听了胆战心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雪地上隆起了一个个包,蜿蜒数百里。青铜柄剑发出了昏暗的绿光,地上隆起的包又迅速下陷成一个一个的小坑。小坑底部的雪开始凝聚,聚成一个球之后像是活了一样跳出坑,相互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冰人,而羽慈赫左手臂上的伤口也开始了莫名的疼痛。她挽起衣袖观察伤口,发现伤口在慢慢撕裂,四周散发着一团黑气。白狼看到此,大笑:“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特别疼啊?你向我求饶啊!求饶了,我就不让它继续撕裂了。” 羽慈赫咬牙恶狠狠的说道:“你休想。” 白狼嘴角上扬道:“巨冰!让这个人知道一下我白狼的厉害。” 白狼面前的巨型冰人怒吼了一声之后开始向羽慈赫发动猛烈攻击。裂冰鞭每次可以打碎冰人身体的一部分,但因为持续下雪,每打碎一部分冰人的身体,它又会立刻以新鲜的雪来填补身体的残缺。如此循环往复,冰人怎么也粉碎不了。 羽慈赫下意识地冷言道:“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却使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裂冰鞭像是着火了一般熊熊燃烧,其中的鳞片皆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棱棱角角都彰显着自身的威严霸气,与羽慈赫的气质极其相符。这火虽是熊熊燃烧,却丝毫不为四周增温一度。羽慈赫将裂冰鞭悬空放于自己的面前,口中喃喃自语,裂冰鞭随之变得硕大无比,且分裂出了数百根一模一样的暗红鳞鞭。它们似闪电一般,齐刷刷地向不远处的冰人劈去,散发出了毁天灭地般的力量。羽慈赫手持一根裂冰鞭,腾跃而起,从冰人的顶部一鞭劈去,使得冰人从头裂到了脚,竟逼得天空也放了晴。冰人散成了数百块,裂冰鞭又重新聚集成一个根。羽慈赫从空中直接跳到了白狼面前,一手拿着白狼的青铜柄剑,一手甩鞭缠住了白狼的脖子。她凑近到白狼的脸边轻声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无论是谁,触犯了我的底线,他就必须去死。” 白狼也冷笑道:“我等着真正的你,来找我,取我的命。看到时候,你取不取得了。” 羽慈赫抽回裂冰鞭,将青铜柄剑扔给白狼,转身裂天开了一扇门,和商灵一同离开。白狼的脖子上若隐若现着一条暗红的印记,他仰天大笑,转身也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第十八章 身份(三) 锦尊玉黎将水晶球恢复到原有的角度,叹了口气道:“云婆婆,已经没事了,您先回去吧。”云婆婆施礼退下。 灵尊顾延峰抢白道:“师兄,这寒狼也太放肆了吧!敢来我铃仙阁闹事?还将云狼婆婆赶出来,自己去当掌灵人。这也太不把咱们铃仙阁当回事了吧!” 玉黎笑笑:“他又没犯什么错,你何必如此动怒呢?” 顾延峰更怒道:“没犯什么错?这还不算么?他赶走掌灵人,用掌灵人的东西,还考核铃仙阁的弟子。这还不算什么!那是那名女弟子没出什么大事,若是被他搅了局,出了事了怎么办?” 玉黎依旧心平气和的道:“用了掌灵人什么东西?” “狼群啊!还有雪啊!那些都是云狼婆婆的东西,他怎么能随便用呢!” “狼群既然也听命与他,不得不说他还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他厉害。不过,他一个南魄阁的阁主,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么?他要是实在无聊,那就去找北魂苑的冷面孤尊啊!他们不是朋友么?来咱们铃仙阁捣什么乱?” “无妨无妨。你看他活的久,心性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呼~”顾延峰长出一口气,“师兄,也就是你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与人为善不好么?” “可你这……”话未说完,一旁的云尊听不下去了,插道:“灵尊。你就少说两句吧,行么?” “哎?不是,依桦,玉黎他这种性子可不行啊!” “锦尊的性子如何,我管不着。只是灵尊你,打扰到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片刻之后,灵尊又悄声对锦尊说道:“不过师兄你,快改改你的温雅性子吧!” 锦尊应和道:“好,我知道了。” —————— 羽慈赫与商灵两人通过那扇门走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商灵跟在羽慈赫身后问道:“羽慈赫。那个,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了么?” “不记得。” “那……白狼这个人你不认识么?” “不认识。” “那你的这个呃……裂冰鞭你还记得么?” “不记得。” “……哦。那,” 黑暗中突然间响起羽慈赫冷冰冰的声音:“我叫羽慈赫,从南豫州来,曾跟随家父学艺,可惜家父病故。只身一人来此,只求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刚才那只不狼不人的家伙,我没见过,不认识,更没兴趣。至于这条裂冰鞭,你喜欢便送与你好了。”说着,商灵感觉有东西落在了他身上,他赶紧伸手接住,尴尬道:“呃……羽慈赫,我不是质疑你。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千万别生气啊。” “没有。” “那,那就好。” 两人不再说话,前方渐渐显出一条亮光,两人加快脚步向着亮光处走去。随着亮光渐渐逼近,两人发觉自己原来之前是处于山洞之中。而洞外,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之景。而洞前不远处还聚集了几名本届查选的铃仙阁弟子。他们有的像商灵一样灰头土脸,有的满身伤痕,有的像羽慈赫一样衣着洁净,整齐。轩竹乙正望向洞口这边,看见了商灵和羽慈赫激动的叫喊着,让他们过去。二人走近后,发现原来大家都聚在一起。轩竹乙,木氏姐妹,欧阳若琳。 商灵:“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欧阳若琳:“也没有多块,就是刚出来。” 轩竹乙:“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出了回音谷。接下来就要通过远处那片密林爬上对面的凌音峰了。” 众人开始一同穿越密林。行于密林之中可听得不远处有水流声,仰头看向天空又有不少的鸟类飞行,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想来不久前刚下了雨,石头都散发着闪亮的光芒,树木粗壮挺拔,应该已有几百年。众人行至一块巨石边上时突然停下。左右两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不多一会儿,一阵强劲的风席卷而来。众人皆手抱古树,还难免被吹的飞起。欧阳若琳不甚被风卷起,将走之时被轩竹乙一把拉住,才保的性命。风力渐弱,众人才纷纷拉手上路。行至一半才突然发现密林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寂寥无垠的沙漠。水流声早已听不见,天上的鸟类也踪迹全无。又一阵强风袭来,众人无依无靠,只好趴在沙里,将手指牢牢的插进沙中,将身体也埋进沙里。漫天黄沙,吹迷了众人的眼睛,黑暗中只听得耳边狂风呼啸,全身上下酸软无力,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儿,背上的负担越来越重,直到后来全无知觉。再醒来时,已是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睁不得眼睛,只好乱抓乱刨,手脚并用。嘴巴闭得紧紧的,却还是免不了吃了一嘴的沙子。耳朵里也全被沙子攻占,外界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可却有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脑袋里好像住着一个周公,时不时的来找你谈论谈论。又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渐凉下来了,身边竟有水出现,把沙子弄得湿湿的。这才突然想起来,若是沙子变成了泥,就一辈子都困在这儿了。脑子“嗡”的一下清醒了不少,卯足了劲儿,使出浑身解数来挣脱这个可怕的牢笼,枷锁,束缚。终于,重见天日,此时的水似是甘露,将灰头土脸洗刷了一遍,又重现那个帅气优雅的自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周围,松动的土中冒出了一个个人脑袋。筋疲力竭之后,仰面躺在土上。羽慈赫站起身淡淡的说道:“蛇来了。”众人听见都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跳起。一面躲避,一面寻找,一面又喃喃自语。商灵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蛇呢?” 木芷熙笑道:“被你吓跑了。” 商灵皱皱眉,恍然大悟道:“羽慈赫!你骗我啊?!” “不然你是打算住在这里么?” 谈话间,前方出现一个黑漆漆的空洞,似是凭空出现,又好像已经在此地多年。众人向前走去,用手触摸一下,有一丝虚无缥缈之感。众人一一走入,待全部进去之后,空洞消失的无影无踪。入了洞的众人后悔万分。刚出沙漠,又入深渊,刚别酷暑,又见严寒。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象呈现于众人面前。 木景箜:“这什么!铃仙阁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轩竹乙瑟瑟发抖:“这……这里又有……什么鬼东西等……等着咱们啊?”前后茫茫一片,不是雪,而是冰。稍有不慎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众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滑行着,一根冰刺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冲众人。众人连忙躲闪,都摔倒在冰面上。轩竹乙趴在冰面上向下看,大惊道:“这冰面下方是空的!”众人都趴在冰面上看。果然,透过冰面可以清晰的看见下方水流潺潺,两旁青山巍峨。 木芷熙:“原来我们是在两山之间!这冰面其实就是桥面!”众人正思考时,又有数十根冰刺向他们袭来。众人无法站立,只好连滚带爬的躲闪着。飞来的冰刺牢牢的插在了冰面上,对众人成包围形式。冰面开始有了裂痕,一条一条裂痕相连成一个圈,正好将众人围在里面。 羽慈赫:“不好!快离开这里。”众人都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起身,成蹲坐姿势,以手撑冰面,向前滑去。欧阳若琳落在了最后,,她一脚踏上了冰面,另一只脚还未来得及踏上,冰面就陷落了。欧阳若琳手抓着冰面,有融化的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众人齐力将欧阳若琳拉了上来,但刚一上来,冰刺又发动了猛烈攻击。轩竹乙持剑冲上前将其砍断。商灵将裂冰鞭扔向羽慈赫道:“羽慈赫!快!接着!”羽慈赫反手接过裂冰鞭也冲上前,挥鞭斩断一排冰刺。可不知是何缘故,她左臂的伤又重新发作。羽慈赫暗想:“莫不是他就在这附近?哼!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羽慈赫挥鞭挡在前,回头向轩竹乙道:“快让大家跟上来,我们冲出去。” 轩竹乙:“好!你自己小心” 轩竹乙在后方组织众人,羽慈赫在前方掩护众人。冰刺的进攻越来越密集,裂冰鞭再次燃烧,羽慈赫站起身,以裂冰鞭为基向空中画圈。空中渐渐呈现出一个火圈,羽慈赫挥鞭向前一推,火圈迅速向袭来的冰刺移动。接触到火圈的冰刺都融化消散。 “就是现在!快走!”以火圈为抵挡,众人极速向前滑行。在冰面的尽头,火圈碰到冰壁,变成火星,四散开来。众人闪身进入旁边的山洞,躲过了攻击。羽慈赫在这途中,不幸被一根冰刺刺穿了左臂。在进入山洞时,她毫不在意的将冰刺拔出扔到了外面,手臂上从上而下流出鲜红的血液。沾了血的冰刺伏于冰面,顷刻之间消散殆尽。 众人穿过了山洞,眼前一片明媚逼得人睁不开眼。逐渐的适应之后,悬崖峭壁现于众人眼前。与初下回音谷时一样,此刻,众人面前出现了十几根粗细不一的藤蔓。 第十九章 入门(一) 眼前粗细不一的藤蔓又令众人心生困惑。 轩竹乙:“这次是粗的还是细的?” 木景箜:“只能再重新试了。” 木芷熙:“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浪费诸多的时间。” 欧阳若琳:“不然我们一人用一条?” 商灵:“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样的话,万一藤蔓断了,谁去救?” 轩竹乙:“与初下回音谷时的藤蔓不同,这里的藤蔓是一粗一细的摆放方式,应该就只是其中之一会断。我们只需要两两之间相互注意就好。若是哪根藤蔓有所异常,旁边的人便帮扶一下,拉到自己这根藤蔓上。这样,应该就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商灵:“只是……羽慈赫她……” 羽慈赫:“我没事。” 轩竹乙:“什么没事?这伤本来就没好,这下又刺穿了。” 木芷熙:“是啊!羽姑娘,你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可怎么上去?” 商灵:“我来背着她。” 众人都用迟疑的眼光看向商灵。 轩竹乙:“商灵?你可以么?这距离可不短啊!” 商灵颇有感怀的说:“没事。羽慈赫已经救了我三次了。我背着她也是理所应当。” 羽慈赫并无丝毫情绪的道:“你们的讨论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么?” 木景箜:“羽姑娘,你就别逞强了。你的手臂都伤成那样了,搞不好这伤疤是要留一辈子的。” 羽慈赫:“反正也看不见,留就留了吧。” 商灵:“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 羽慈赫:“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她将裂冰鞭别在腰带的一个扣环上,三步两步冲上对面的峭壁,伸手抓住一根细藤蔓,用力一扥,向上飞去一丈高。她回过头看着众人道:“别浪费时间了。”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上了藤蔓追赶羽慈赫。商灵取了羽慈赫旁边的粗藤蔓,轩竹乙和欧阳若琳挨在一起,木氏姐妹在一起。众人一起拽着藤蔓向上攀爬,不出所料的,众人爬至一半时,就有藤蔓开始崩断。欧阳若琳的细藤蔓崩断,轩竹乙赶紧拉住她的手,用力向上一提,将她带到自己前面。木景箜的粗藤蔓突然崩断,木芷熙拉着她,将她带到了自己的细藤蔓上。商灵的粗藤蔓突然崩断,羽慈赫左手抓着藤蔓,右手拉着商灵,将他带到自己的藤蔓上,嘲笑道:“你不是说要背着我么?那咱们不就一起掉下去了?” 商灵尴尬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关心你么?你看你看!你的左臂又开始流血了!你这伤口崩开了,好的更慢。” “嗯,知道了。”羽慈赫不再理他,继续向上爬。爬的越高,手臂支撑的力越大。羽慈赫尽力用右手去撑,可左臂还是不可避免的用了力,并透过衣服,渗出了血。商灵跟在她后面,看那浸红了岩壁的一滴一滴的鲜血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商灵想再说什么,可看到羽慈赫那张漠不关心的脸,她就又打了退堂鼓。眼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商灵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忍不住抓着藤蔓快步跟上,从后面抓着羽慈赫的右肩,腾空向上一跃,落在了羽慈赫的前面。随即反身一抓她的右臂,往自己身上一带,不多说一句话,抓着藤蔓就往上爬。羽慈赫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迟疑了一下。许久,她才缓缓说道:“你干什么?” 商灵喘着气道:“你抓紧了就好,别说太多了。” “你若是撑不住掉下去,还不要我救你?” “哈哈~”商灵轻笑几声,“那你放心。就算是我掉下去,也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哼!看你这累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该我来救你了。” “嘁~看出我累,你就别和我说话了呗!” “哼!你们永远都不喜欢先征求别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但如今,可见,我这决定是正确的。” 羽慈赫不再说话,用右手在满是血的左臂上抹了一下,将满是血的右手又在商灵的脸上抹了一下。 “哎?你干嘛呢?在我脸上放什么东西了?” “血。” “为什么?” “好玩儿。” “……好好好,你随便玩啊!” 又过了许久,羽慈赫一直都没说话,商灵又无聊起来,说道:“哎?羽慈赫?你说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呢?你武功确实是高,但你一个女孩子,又干嘛装的那么坚强呢?我……其实一直都很佩服你。从刚入铃仙阁的时候就很佩服你。虽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羽慈赫?但是之前完成铃仙阁查选的任务时,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确实,每一件事情都做的非常好。还有你在密林斗巨蟒的那一次。说来,那一次其实你也救了我。哈~那这样算来,你救了我四次了。巨蟒一次,谜竹渊一次,白狼一次,冰桥又一次。其实,你和白狼的对话,我当时……听到了。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听到了白狼对你说谜竹渊那次你救了我。呵呵~我就说那次出来,总感觉有东西要害我,可总也没有得手。我还以为是我的感觉错了呢。没想到……你伤得那么重,却还是救了我。我明白,可能是令尊的病故使你变得如此坚强,又或者是因为你从小习武,使你不轻谈眼泪。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的身体要自己注意,要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你不关心,弄得自己一身伤,我……我们大家也是会担心的,你……知不知道?”商灵回头看向羽慈赫。羽慈赫伏在商灵背上,气息匀称,已然入睡。商灵撇撇嘴道:“这是悬崖,你都能睡着。算了,睡吧睡吧。你大概只有睡着了才像个女孩子。”正说着,商灵感觉另一边脸上凉凉的,他回头看去,羽慈赫并无异样,仍旧是开始时安然的样子。商灵不再多说,抓紧了时间,尽快爬上了凌音峰。 站于凌音峰顶,向四周望去,视野宽阔,心境旷达。凌音峰顶的正中央有一祭坛,祭坛上放有一条红绸带,一只纯白的兔子,还有一把青绿色的斧头。祭坛四周有六个坑洞,坑洞上方各有一层透明膜状物,坑洞旁是一个可站一人的小台子。 轩竹乙:“这是什么意思?” 木芷熙:“可能是让我们破解这机关。” 欧阳若琳:“你们看祭坛上的那三样东西。它们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或者可以连起来?” 木景箜:“绸缎,兔子,斧头?这怎么连?” 商灵:“那是不是看它们的颜色?” 木景箜:“红,白,绿?” 羽慈赫:“那这四周的坑洞和台子是什么意思?台子……可能是要我们站上去吧?” 轩竹乙:“嗯……那坑洞呢?” 欧阳若琳:“坑洞可能……会从里面出现什么东西吧?” 木景箜:“这个好难。到底是要我们干什么呢?” 众人沉默片刻后,木芷熙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根据这三样东西的颜色依次排列,然后我们站在台子上,旁边的坑洞应该会出现什么。” 木景箜:“那……姐姐?这里只有三样物件,剩余三样呢?” 木芷熙:“剩余的颜色可能就要我们自己来了。” 羽慈赫将裂冰鞭取下放在祭坛上,道:“红色有了。剩下的呢?” 商灵:“白色和绿色。你们谁有?” 欧阳若琳拿出一条白色面纱道:“我有白色。” 轩竹乙:“还有绿色。这个不好找啊。” 欧阳若琳四处查看,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轩竹乙脸上。 “轩公子?你的发簪是绿的吧?” “嗯?”轩竹乙取下发簪,他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还真是绿的?哦~对!好像是什么翡翠。” 木芷熙:“现在,咱们每个人按照红白绿的顺序将东西放在祭坛上,并对准每个人的位置。然后,咱们站在台子上,看它有什么反应。” 众人纷纷就位,不多一会儿,坑洞中显出了与物件相同的颜色。附于坑洞上的透明膜逐渐变大,竟围成了一层保护膜,将众人包裹在里面。祭坛突然下降,出现一个黑洞,将众人都吸了进去。 第二十章 入门(二) “感觉,恍惚中有谁在叫我的名字。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在记忆中挥散不去。星星点点,那是灯笼么?一点点的逼近。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在我的耳边响起,这人想来已经病得很重了。不知不觉,伴随着这沉重的喘息声,我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众人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轩竹乙大声呼喊着每个人的名字,都一一得了回应。只是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单凭声音也不知道各自的方位在哪?只好摸着四周,摆着手,艰难的往前走。手触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还有些潮湿。静下心来,还听见有滴水的声音。再重新呼吸一下,潮湿感扑面而来。 轩竹乙:“咱们这是在哪?” 木景箜:“根据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一个山洞里。” 木芷熙:“而且还是地下山洞。” 欧阳若琳:“地下山洞?那出口是在上面喽?” 众人都在黑暗中下意识地抬头,但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地可笑。 商灵:“这地下山洞中有水,也就是说有河流经过。如此,我们就顺着有水的地方走吧,一定可以找到河流,然后就能出去了。” 轩竹乙:“嗯。大家都慢一点走,小心为主。” 众人又听着水声,颤颤巍巍的似蜗牛一般行动着。取代了这滴滴答答的水声,潺潺的水声流入众人的耳中,带来一丝清凉,带来一线希望。不远处闪出一丝微弱的光,是诱惑的,更是迷人的。这突然显现的晶莹洁白的身影,宛若水晶状的烟斗,微微下垂的花朵,独自傲立于植株的顶端,在幽暗中散发白色的亮光,吸引着众人驻足观看。 欧阳若琳:“好美啊!这是什么?” 羽慈赫:“水晶兰。” 轩竹乙:“水晶兰?有什么说法么?” 羽慈赫:“水晶兰是一种可以不吸收阳光,依靠腐烂的植物来获得养分的草本植物。通体白色,没有分枝,高不到一尺。这种花只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区,失去水分变干之后就会呈现黑色,所以也曾被称为死亡之花。” 木芷熙:“那也就是说再继续往前走一段距离,应该就可以找到出口了。” 商灵:“那我们继续走吧。一定要在今天赶回去。” 轩竹乙:“嗯。” 众人继续向前走,在这黑暗中的摸索又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紧步跟上,洞口处是一个漩涡,漩涡内闪现着各种美好的景象。轩竹乙先到达漩涡口,他走入漩涡,在漩涡里他看见了一路上的艰辛和美好。面前有一只灵舞水蝶不停飞舞着,它领着轩竹乙继续向前走。一片强烈地白光出现,轩竹乙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片刻之后,强光退去,轩竹乙艰难的睁开眼睛。长时间的黑暗令他对这种自然的阳光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他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了许多人。再定睛一看,三尊正坐于自己的面前,四周围是服色各异的铃仙阁弟子。他猛然想到原来是已经回了铃仙阁的大殿前。他连忙向三尊行礼道:“弟子轩竹乙拜见三尊。” 锦尊玉黎笑道:“快起来吧。你叫轩竹乙,是么?” “是。” “哈哈~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轩竹乙愣了一下:“我是第一个?”他看向四周,确实没有与他服色相同的弟子。他支支吾吾道:“那……我……岂不是……” 玉黎:“对!你要拜入我的门下,并且成为本届的铃仙阁大师兄。” “我……”轩竹乙有些手足无措道,“弟子能力不足,不足以担当此等重任。望锦尊重定大师兄的人选。” 玉黎考虑了一下,故作生气的道:“你这是要坏了我铃仙阁的规矩么?” 轩竹乙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锦尊,弟子只是觉得自己难担此重任,并不是有意来坏铃仙阁的规矩。” “可你现在拒绝做大师兄,这是看不起这个位置呢?还是不想拜入我的门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哎?”灵尊顾延峰笑道,“师兄?你就别吓他了。吓出个好歹,你就没弟子了。” 玉黎恢复了自己随和的面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轩竹乙,这个位置你坐定了。你就算是千万个不愿意,也没用了。谁让你最先出来呢?那就要怪你自己了,对吧?哈哈哈!你快点,别跪着了。搞得像是我罚你一样。来来来,你过来,坐那边。那是你大师兄的位置。快点过去,走了一天该多累啊?快快快!”玉黎用手一指三尊右侧前面的一个位置,笑着看着轩竹乙。全然没有了之前凶巴巴的样子。轩竹乙一句话不说,站起身就乖乖的坐在了指定位置上。剩余几人也相继来到了铃仙阁殿前,在时间到达之前,此届的铃仙阁弟子已回来了大半。随着铃铛声的响起,所有人都按时到达,这最后一项测试便告一段落。此时三尊起身,众铃仙阁弟子也站起了身。 锦尊玉黎依旧是笑面道:“此次铃仙阁五年一查选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铃仙阁精挑细选的人才,愿各位在铃仙阁可以学到些有用的东西,能够为自身添彩。本届查选,你们的大师兄就是轩竹乙,他也将会成为我门下的弟子。各位的表现,我们在水晶球中其实都是明了的。所以,接下来,你们就要拜师了!” 主持前几项查选的黎庄大师兄从一旁拿上来许多形态各样的竹简,放在了三尊面前。玉黎拿起三种不同的竹简道:“这个,上面刻有麒麟剑的,代表我。这个,上面刻有人形的,代表灵尊。这个,上面刻有一把琴的,代表云尊。等一下竹简会发到各位手中,各位愿意拜哪位上尊为师,便取走哪一种竹简,并在上面写好你们自己的名字。我们各位会在你们的选择中,选择我们自己的弟子。各位清楚了么?” “清楚。” “好!黎庄!”锦尊玉黎将黎庄大师兄唤过去道,“将这些发给他们吧。” 黎庄领命将竹简分派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玉黎笑道:“每次到这个时候我最高兴了,因为我又要有自己的弟子了。哈哈哈!选择我为你们师父的都有谁啊?” 弟子中齐刷刷地站起来几十人。 玉黎看了看,走上前,将所有人的竹简都拿走了,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弟子了!” 众人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哈哈哈!来,黎庄,带他们下去换好弟子的服饰。然后给他们安排住处。” “是。”轩竹乙,木芷熙与欧阳若琳跟随着众人前往了玉清殿。 玉黎转过身向顾延峰道:“灵尊?您请吧?” 灵尊向下扫视了一遍众人,十分威严的道:“可有我门弟子?” 弟子中又有几十名起身。灵尊观察了一下道:“好!你们便跟着我走吧!我所学的,定会全部教于你们。” 玉黎:“哦?那些剩下的定是云尊的弟子喽?” 凉依桦突然开口道:“我只要两个人。” 玉黎愣了一下,问道:“两个人?” 凉依桦不紧不慢的道:“羽慈赫,商灵。”弟子中的羽慈赫与商灵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凉依桦接着道:“你们两个跟着我走。麟楚!带他们下去。”说罢,麟楚上前将羽慈赫与商灵带了下去。凉依桦看着顾延峰道:“这些弟子都是铃仙阁精挑细选的人才。只是我依景轩向来冷清,我凉依桦的弟子也不如两位师兄的多。这一切已成习惯,还望师兄海涵。灵尊便将这些弟子都归于门下吧。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云尊转身离开。留得众人一阵错愕。 玉黎叹气道:“她向来如此,只选自己第一眼看对的人,而且每次都是两个人。” 顾延峰:“你都了解她了,还每次让她最后选弟子。你这不是成心的么?” “我那是想改改她的毛病。” “有你这么改的么?” “说到底,还是有一件事,她是放不下。” “行了行了。”灵尊转向各位弟子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灵尊的弟子。你们放心,你们的武功绝不会比他玉黎的弟子差。学到好处之时,我们与他们比一比如何?” “好!弟子拜见师父!” “嗯!温朔!带他们去峰御阁!”待弟子们全部离开后,玉黎和顾延峰相并着走回去。 玉黎:“嘁~每次都拿我当借口。” 顾延峰:“不然呢?依桦那样,人家弟子们本来不选我,最后还要跟着我走,谁愿意啊?还不得借你用用?” “哼!你理由还挺多?” “要我说,你以后能不能直接让她先选?每次最后都是这样,你是嫌我弟子少啊?” “哈哈!谁知道呢?”玉黎从另一边离开。顾延峰背着手,摇着头走了和玉黎不同的路离开。 第二十一章 入门(三) 麟楚收了二人的竹简,带着二人走入了一片林中。两旁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中间有一条细长的石阶路,直通两根白玉石柱的中间。两根白玉石柱上写着变幻莫测的字迹:依景依轩伴生景轩楼阁,依桦依榕素得桦榕双生 商灵:“这是什么意思啊?” 麟楚:“这就是依景轩。” 商灵:“那……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啊?” 麟楚:“这个啊!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麟楚带着两人穿过白玉石柱,里面的景象瞬间变得与外界不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亭台水榭,小桥独舟,应有尽有。麟楚介绍道:“最前面右手边那座桦榕台是云尊的起居室,左边的六十四院是弟子们的起居室。离我们最近的右边为云场,是弟子们每日修行练习之地,左边那座规模庞大的是依景轩的灵宝室,里面都是一些有灵气的宝物或者兵器。然后,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依景轩内最高的地方,这里是观景台。你们明白了么?” 商灵:“这……所有的阁楼,房间都在水上?” 麟楚笑道:“对啊!或者,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见,麟楚双手交叉放在眼前,灵活的手指似蝴蝶般翩翩起舞,她腰带上的一只紫色铃铛随着手指的幅度也“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音。待麟楚将两只手向外一挥,三人面前升起了一座桥,只是这桥并非左右连接,而是由观景台直通入水中。麟楚带着两人向前走,眼见着三人离水越走越近,最后更是直接走进了水中。进了水,商灵才明白了,原来外面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障眼法,进了这水才是真正的进入了依景轩。而在水的这一面,其实只有在依景轩的尽头是一片湖,其他地方都是在陆地上。依景轩内到处都有树,但树的种类只有两种:桦树和榕树。通过中间宽阔的大道,麟楚将两人带到了六十四院。六十四院内十分宽阔,一院两人居,一人一楼阁,共有六十四院。房间内的陈设也十分大气而又雅致。 商灵:“哇!这么大!是一个人住的么?” 麟楚:“对啊!你要是想找人和你一起住我们也没意见,但估计没人来。” 羽慈赫:“请问师姐,我住在哪里?” 麟楚:“嗯……这间院子就是你们两个住,男左女右,你们明白没?” 商灵:“啊?我们两个住一起?” 麟楚:“对啊!我们依景轩每届都只招两人,那么按照云尊的吩咐,这两个人是要住在一院中的。” 商灵:“可……可我们一男一女,往来多不方便啊?” 麟楚:“有什么不妥么?依景轩每届两人都是一男一女。再说了,又没让你们住一间。人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成何体统?” 商灵:“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羽慈赫:“多谢师姐,我先走了。”说罢,羽慈赫转身进了楼阁。麟楚喊道:“房内有衣服,换好了就下来!我在这等你们!”随后她又看向商灵,“快点上去!一会儿我们走了可没人管你啊!” 商灵无奈道:“多谢师姐。”随后转上进了左边的楼阁。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都头戴紫冠,身着紫袍,足蹬紫靴,腰缠紫带,带挂紫铃,下了楼阁。 麟楚打量了一下二人:“嗯!不错,郎才女貌啊!” 羽慈赫:“承蒙师姐夸赞,羽慈赫愧不敢当。” 麟楚:“哎?愧什么愧?我们依景轩的弟子向来都是美人才俊。若是相貌有失,恐怕还入不了我们依景轩呢?还有,不必叫我师姐,叫我麟楚就好。在依景轩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顺遂心意就好。” 商灵:“楚师姐?那个,我们还是叫您楚师姐比较好。那个……咱们这是要去哪?” 麟楚:“去见云尊。走吧。” 两人跟随麟楚到了桦榕台。桦榕台内辉煌大气,云尊侧身坐于位上,右侧立有二十九名依景轩的弟子,麟楚上前禀道:“师尊,人已带到。” “好!辛苦了。”云尊一挥手,麟楚侧身退入弟子们之间。 羽慈赫与商灵二人依礼道:“拜见师尊。” “今日,我将你们归于我依景轩之内,你们便是我的弟子。依景轩内没那么多礼教,你们自由些就好。舒紫玉?” 弟子中走出一名少年道:“师尊有何吩咐?” “将东西带上来。” “是。”片刻后,舒紫玉将一幅卷轴带了上来。 “这卷轴中记载着灵宝室内所有的兵器。你们将手放在卷轴上,灵宝室的兵器会自己前来挑选主人。你们谁先?” 商灵对羽慈赫道:“你先吧。” 羽慈赫:“好。” 舒紫玉将卷轴打开呈于羽慈赫面前,羽慈赫将手平稳放于上,眼中凝神聚气,感应着灵宝室的诸多灵性。灵宝室内每一件兵器都像是受到了感召,开始按捺不住的想要冲出灵宝室。就在众兵器争执不下之时,一条红色的光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灵宝室,直奔羽慈赫而来。众人只看见一团火一般,一闪而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羽慈赫将手抬起,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腰带扣环上,一根通红的鳞鞭此刻安安静静的挂在羽慈赫的腰间。 云尊笑道:“看来还真是认主的。这裂冰鞭也跟随你一段时间了,这寒狼想来是故意将它带给你的啊!” 羽慈赫拱手道:“请问师尊,裂冰鞭的始主是何人?” “始主?嗯……让我想想,好像是云启梵。” 羽慈赫错愕道:“云启梵?!” 云尊十分平静且笃定道:“对!就是云启梵。” 一旁的人都摸不着头脑问道:“云启梵是谁?” 云尊:“云启梵是上古兵匠师第一人。他做的兵器都是可通灵感应的神器。云启梵本身便会许多的法术符文,于是他为自己做了一样兵刃,就是这裂冰鞭。只不过当时有一名叫画岚的兵匠师十分嫉妒云启梵,便暗中给云启梵下了药,施了法,云启梵便走火入魔,成了当时人人惧怕的恶人。这裂冰鞭也随着云启梵内心的黑暗而变成了上古的一件黑暗神器。后来,云启梵被各族合力杀死,裂冰鞭便消失在了这世上。只是人们后来听说兵匠师画岚在一天夜里离奇地死亡了,身上的伤口特别像是裂冰鞭所致,于是人们担心裂冰鞭会回去找他们报仇,都纷纷起了法事,想要封印它,但一直都没有人见到,它就像突然间蒸发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直到百年之后,裂冰鞭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并重现于世。只不过,这个主人是一名女子,而且是烟花酒楼的一名歌姬。就是夙轩玉坊的胡潇缕。不过,后来胡潇缕自杀,裂冰鞭便又不知了去向。再见,就是寒狼手中所拿了。如今,它选择了你,算来你也是它的第三任主人了。只不过,裂冰鞭拥有历代主人的所有记忆,你若是想把控它,可也不容易啊!” “羽慈赫谨记,定会加倍小心。” “嗯。那……商灵,该你了。” 商灵向前一步,将手放于卷轴之上,灵宝室内的几件兵器又开始躁动起来。其中一样身形娇小的兵器浑身冒着红褐色的光,极速冲出了灵宝室,冲进了桦榕台,稳稳的立在了商灵身边。商灵举起手抓住这一件小巧地兵器,光也顿时间黯淡了下去。 商灵举到眼前,道:“扇子?” 云尊淡淡的笑道:“这是赭翎扇,扇面是由红褐色的鸟羽制成,这是世间极其罕见的一种制工与材料。同样是上古兵匠师云启梵所制,只不过这把赭翎扇是他做出来送给当时自己的妻子祝季的。后来,云启梵身亡,祝季身染重病,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了。当时赭翎扇已跟随主人下葬,后来有人钦慕赭翎扇,便去盗祝季的墓。只是,开墓之后,那些人并没有发现赭翎扇的踪迹,于是失望而回。赭翎扇也由此传出已失踪的消息。有人说,赭翎扇是去寻找裂冰鞭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赭翎扇再现是在数百年后的玉镜湖中。当时正巧有一名修士路过此地,见湖中泛起涟漪,随即散发出红褐色的光。这名修士便将光引于岸上,发现是一把折扇,认为此扇颇有灵性,便带回去交给了穆棱祠的师祖孔若玄。孔若玄认出此扇为赭翎扇,便将其封存,直到临终前将其交给了铃仙阁的师祖,才与天下各奇宝共同被奉于灵宝室。如此说来,你是它的第二任主人。” 商灵:“这其中可有何玄机?” 云尊:“这就要靠你自己来感悟了。它既然选择了你,那必然也不会为难你。” 商灵:“是。商灵谨记。” 云尊接着道:“你们也知道,与其他两位师兄不同,我凉依桦是修习器乐的。所以,在依景轩,你们有了自己所适合的兵器,就要修习参透其中的玄机,不必修习剑术。不过,若是你们感兴趣,也可以每日早起跟随锦尊与灵尊的弟子修习剑术。另外,既然是器乐,你们每人都必须要会一项器乐之术。不然以后出去了,也会被人说我云尊不教弟子。你们两人的器乐由我来决定。再过两天,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选择你们要修习的器乐。明白了么?” “明白了。” “好,你们每日早起不必外出修习晨术,你们跟着我依景轩的弟子就好。麟楚,舒紫玉,带他们下去,熟悉一下依景轩。” “是。” 如此一来,羽慈赫与商灵便成为了云尊凉依桦的弟子,并在依景轩开始了漫长的铃仙阁的修习。 第二十二章 记忆(一) 那天晚上,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有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阵细微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她警觉的竖起了耳朵,想听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怕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听了许久,这声音还没有要消失的迹象,她转了个身,眯缝着眼睛,看到拐角处有一丝亮光。她用手在旁边摸了一下,空的。她放心了,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披着衣服,又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搭在了右臂上,走到了亮光处。亮光处,一人正对着明月坐于一块表面十分光滑平整的大石头上凿刻着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个罐子里放着十几只萤火虫,正闪闪发光。她将衣服披在那人背后,轻声道:“夜深霜重,可还重要?” 那人也轻声道:“十分重要。”那人停下手中的东西,回头看向她,“夜深霜重,快回去吧。” 她抓住他的手道:“可别太累着了。” 那人点点头,俊郎却又沧桑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羽慈赫!羽慈赫!喂!羽慈赫!”商灵站在羽慈赫身边反复叫了好几声,又摇晃不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用手在她右臂伤口处猛拍了一下。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随即升起。羽慈赫仇视般的看向商灵。 商灵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刚才叫你,摇晃你,你都没反应我才……” 羽慈赫余怒未消:“有事么?” “那个……”商灵不好意思的,“你发什么呆呢?大早晨的一起来就看见你在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你灵魂出窍了。” “若是我灵魂出窍,如今被你这么一吓,我的魂儿早就被吓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正说着,麟楚来到了他们的院子:“怎么样?昨天睡得还好吧?” 商灵:“挺好挺好!多谢楚师姐挂心。” “羽慈赫?”麟楚又转过身看向羽慈赫,“你伤怎么样了?昨日给你拿的药可用过了?” “用过了,多谢师姐。” “哎?不用谢我,是师尊叫我拿给你的。”她又看向两人,“今日我们要出去散散心,你们一起吧?” 商灵:“好啊!楚师姐,去哪啊?” “嗯……就先带你们熟悉一下铃仙阁吧。” 商灵:“好啊!喂!羽慈赫,走了。” 羽慈赫:“嗯,知道了。” 三十二名依景轩弟子出了依景轩,嬉嬉笑笑地走到了铃仙阁大殿。大殿前,有本届和第一届的一群铃仙阁弟子正在被纠正姿势,练习剑术。黎庄大师兄站于正前方向诸位弟子说明练剑要点。麟楚回头向众位依景轩弟子道:“咱们从旁边走,别让他们看见我们。” 商灵:“楚师姐?为什么呀?” 舒紫玉:“你想啊,他们站在太阳下面练功,咱们到处溜达,还就在他们眼跟前儿。知道我依景轩规矩的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不冲出来打死你?” 商灵:“哦~对对对。”众人走进了旁边的小路,商灵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了人,一回头发现羽慈赫呆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向练剑的众人,一动不动。商灵跑回去上前叫了几声,无人应答,他又推了推羽慈赫,依旧没有回复。他怕羽慈赫真的是灵魂出窍,若被自己这么一吓,把魂儿吓跑了怎么办,就跑回去拉住了舒紫玉:“舒师兄?” 舒紫玉回过头问道:“叫我紫玉就行,怎么了?” “那个,紫玉。羽慈赫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叫她,拉她也不理我。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舒紫玉跟商灵走过去又叫了好几声,羽慈赫不说一句话。 舒紫玉:“我去把他们找回来,你待在这儿,看好她,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商灵:“嗯!我知道了。” 舒紫玉到前面去追赶其他人,商灵留下来陪羽慈赫。他站在羽慈赫对面,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又变换角度想知道她在看什么,只可惜一无所获。 —————— 她是一名琴师,那些日子,她正好要外出去别的部族授艺,来来往往要花费五天的时间。就在她离开的那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席卷了一切。那天晚上,他正在衬着月光和萤火虫的光赶着手里最后一件东西。那东西很美,是红褐色的,还会发出红褐色的光。那是一把折扇,扇面是用雌性主红雀的羽毛所做。他静心准备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大约就在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时候,整夜疲惫的他将灵香草放在自己身边躺在床上熟睡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溜进了他的房子,将火盆里的柴捡出来几根,放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随后,那人又举起自己的火把,在房子四周都点起了火。点了火的人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从衣服里拿出一支小管子,打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团冒着黑烟的黑漆漆的东西。那东西顺着地面,爬到了他的手旁边,咬开了一个小孔,顺着小孔爬了进去。那人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举着火把离开了他的家。待那人走后,他突然惊醒。看到自己正处于一片火海之中,赶紧起身运气,想要利用自身的气将火势减小。他的功夫不差,也会一些灵术,在部族里更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以前也不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也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每次最后都是他靠着自己的灵气来解决的。一阵强大的气力被引起,火势一度有消减的趋势。就在他凝神聚气进行最后一击时,原本消减的火势像是受了指示一样,一齐能窜,高度足以把整个房子都吞噬掉。他一时间慌了神,不停的运气,只是他每一运气,都会助长火势。他放弃救火,赶紧起身到拐角处拿着那把扇子和他的贴身宝器冲了出去。脱离险境的他回首看向自己的房子,已然被大火所包围,顷刻间就可以化为灰烬。满脸的愁容和日日的疲惫都显现在他俊郎的脸上。他年纪不大,一表人才,可就偏偏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只有在阅历老的老人们脸上才能见到了岁月感和稳重感。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只觉得一阵心酸,心脏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声音,随即,一阵剧痛袭来,他毫无防备,昏死了过去。 —————— 舒紫玉将众人都叫了回来,见羽慈赫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招呼着众人过去看看。商灵一见来了人,像是看见了菩萨一般跑过去。 商灵:“楚师姐。” 麟楚:“她还是没反应么?” 商灵:“没有。无论怎么叫都没用。” 麟楚走上前用手在羽慈赫面前晃了晃,羽慈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又探了探羽慈赫的鼻息,把了把她的脉,呼吸十分自然,脉搏也十分平稳。 麟楚转身问道:“商灵?她这种情况多久了?” 商灵思索道:“像现在这么站着,应该已经有半炷香的时间了。其实她今天早晨起来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门前发呆。我当时也是怎么叫她都没用,后来我下狠手拍了一下她的伤口,她才有反应。” 舒紫玉:“那你之后有没有问她刚才在想什么?” 商灵:“我问了。可能是我打的比较重,她可能有些生气了,就没告诉我。” 麟楚冷笑道:“哼!若是你敢那样打我,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商灵急着辩解道:“师姐,我那不是怕她有什么事么?” 舒紫玉:“好了好了。她都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没个反应,说实话,我不敢轻举妄动。” 商灵急道:“那怎么办?” 众人正想着办法,不远处练剑的铃仙阁其他两门的弟子注意到了这边。 “哎?那边是什么人?” “那是依景轩的那帮人吧?” “凭什么我们在这辛辛苦苦的练剑,他们站在那聊天?!” “就是!看这太阳这么大,天又这么热。同样是铃仙阁的弟子,咱们辛辛苦苦的,他们倒是挺轻松啊?” “嘿!那也不一定。看云尊那日查选那个样子,说不定是根本就不想收弟子。只不过那么多人都看着,迫不得已才随便选了两个人拜入门下。现如今,入门的第二天就把他们放出来了。说明,云尊对他们根本就不当回事。” “哼哼,说的也是啊!那咱们,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啊?哈哈哈哈!” “哎?你们看那边有个女的,一直向咱们这边看,看来是想跳到咱们这边了啊?” “哦~那不是被云尊点名带走的那个人么?叫……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羽慈赫?” “对对对!就是羽慈赫。” 木景箜在一旁听到了羽慈赫这个名字,也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过去。不巧,黎庄大师兄刚刚离开了大殿。这队伍的后面就渐渐吵闹了起来,轩竹乙身为大师兄,听到了声音转身看向后面。 轩竹乙:“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木芷熙:“好像是在看那边那群人?” 欧阳若琳:“好像在说羽慈赫。” 轩竹乙:“羽慈赫?!” 正在轩竹乙迟疑之际,队伍后面的人竟大声喊道:“喂!你们是依景轩的人吧!怎么?云尊不肯教你们,你们便出来偷学啊?不用不用!大家都是师兄弟,偷什么啊?你们就算加进来,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师兄们会关照你们的!啊?哈哈哈哈!” 轩竹乙听到这,心下想着:“不好!要坏事!” 依景轩的弟子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本想着赶紧将羽慈赫治好了就离开这里,不与他们计较。可没想到这边的人又喊道:“哎呦!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不好意思过来啊?还是害怕?毕竟咱们是锦尊和灵尊的弟子,他们是云尊的弟子,还这么不招待见,能不害怕么?” 轩竹乙走过去厉声道:“人家依景轩的人不理你们也就算了,别再得寸进尺!” “哎?大师兄,你怎么帮着他们啊?哦~你……不会是不想做锦尊的弟子吧?莫不是你想做云尊的弟子?原来大师兄你也是这种人啊!” “你!” “大师兄,别生气嘛!我们说他们武艺不精也不是空穴来风。你看那边站着看向这边的那个女子,不是和你们一路走来的羽慈赫么?大师兄你看看,看她的眼神,她都想过来了,你说对不对?” “这……” “还有啊!大师兄,你看咱们在这辛辛苦苦的练剑,你看他们在那聊天,还就在咱们面前,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嚣张了?!” “就是啊!大师兄,咱们应该与他们比试比试。” 轩竹乙:“比试什么啊?这才是入铃仙阁的第二天,你们都学到什么了就要和他们比试?” “哎?这才公平啊!既然大家都一样,那他们凭什么站在那聊天?凭什么不用辛苦练剑?” “喂!那边的,依景轩的人!你们敢不敢和我们比试比试啊?若是怕了,就过来和我们说你们怕了,我们也不会继续追究的!” 依景轩的众位弟子看这事情不对,便派了半数的人前去问清楚事情的原因,怕是有什么误会,恐伤了之间的和气。麟楚留下来试图用自己的灵气使羽慈赫苏醒。过去的半数弟子由舒紫玉领头。 舒紫玉:“各位!有事么?” 轩竹乙:“这位师兄,没什么事,都是弟子们打闹。” 莫银枫:“哎?大师兄?人家对方有如此诚意来见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舒紫玉:“那你们想干嘛?不妨和我们说说?” 莫银枫:“哦~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们比试比试。” 舒紫玉:“比试比试?这个就不必了吧?你们初来乍到的,与我们比试岂不是亏了?” 莫银枫:“哎?师兄?我们不和你们比试。我们要和昨日被云尊带走的那两个人比试。” 舒紫玉:“他们?他们刚来我依景轩,还什么都没有学呢。” 莫银枫:“什么都没有学还敢如此放肆的在我们面前散~步~?想来师兄你是谦虚了。” 舒紫玉不说话了。莫银枫身后那群人冲着那一边的人大喊道:“昨日新入依景轩的弟子?敢不敢与我们比试啊?!” 舒紫玉:“你们别太过分了。” 莫银枫:“哎呦!师兄您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怎么敢呐!” 商灵看向麟楚道:“楚师姐,他们要和我们比试?我们怎么办?” 麟楚:“看来对方不是善茬。不然,你去一趟?” 商灵:“我……”他看了看羽慈赫,“好!我去顶一阵子。师姐一定要尽快让羽慈赫醒来,然后赶紧带着她走。这些人恐怕也会找羽慈赫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第二十三章 记忆(二) 五天之后,她满心欢喜的从别的部族回来。远远的,她就看见他站在门外等着她。她快跑几步,赶到了他的面前。 “这么多天,累了吧?” “不累不累。” “此次可有何收获?” “有啊!而且收获还很多呢!” “来,快进来,休息一下,你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 “嗯。”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两人相依进了房子。 她惊呆了:“哇!我不在的这几天,竟然还这么干净?” 他也笑了:“可不是么?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可是很用心的打扫了呢。” “嘻嘻~看不出来,你除了会做兵器,还会打扫呢!”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了呢?” “少臭美了!我嫁给你是因为……” 他好奇的凑近道:“因为什么?” “因为……”她也凑近,“这世间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他突然拿出一样东西挡在脸前面,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伸手接过,不停把玩着。 “这是一个最爱你的人送给你的礼物。喜欢么?” 她笑逐颜开:“喜欢!这个是……羽毛么?” “真聪明。这是雌性主红雀的羽毛。” “红褐色的……它有名字么?” “这不是在等主人赐名么?” “红褐色,雌性主红雀的羽毛?嗯……就叫它……赭翎扇?好不好?” “好!你起什么名字都好听。” —————— 商灵缓缓的扇着赭翎扇风度翩翩的走向对面。 “各位?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可有何事啊?” 莫银枫冷笑道:“哎呦!商公子?咱们可是老熟人了!”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如今这世人皆开始相互陷害了,这老熟人……哈哈哈!若是我不幸被哪个不睁眼的狗东西害死了,还不是老熟人你遭罪?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啊!” “你!”莫银枫身边有人即将就要冲上前去殴打商灵了,但被莫银枫伸手拦了下来。 “哎?商公子还真是会说笑。不过,你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呢?” “哎?我怎么记得是有人大言不惭的说要和我比试比试?莫非是我听错了?”他转身向舒紫玉道,“紫玉?是我听错了么?” 舒紫玉笑道:“说不定还真是你听错了呢。看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想来应该也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狂妄自大的小人吧?” 莫银枫也不甘示弱:“那既然两位都已经说出来了,大家都是师兄弟,相互切磋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商灵满不在乎道:“切磋是没有问题。就是我刚入依景轩,什么还没学呢。这若是败了,多没面子啊!” 莫银枫:“这样才公平嘛!大家都一样,日后切磋时,也好看清楚学的速度和个人学习的能力与天赋啊!” 商灵一合扇道:“好!但是要点到为止。我这个人还是很怕死的。莫公子,手下留情啊!” 莫银枫一脸坏笑道:“那是自然。想来,我也是比不过商公子的。”说罢,莫银枫一招狠手,刺剑而来。商灵早就看出他居心叵测,十分灵活的躲了过去。莫银枫自以为手中执剑,是为锋利之器,而商灵只有一把毫无攻击力的折扇,便肆无忌惮的近身攻击,招招直逼命要。商灵只是不停闪躲,未曾还手一招。他以为自己还没有钻研深刻这赭翎扇的功用,贸然出手,若是搞笑一场,没什么功用倒也没什么,只怕是会阴差阳错的伤了莫银枫,那就不好了。想来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若真是伤了他,便得不偿失了。而莫银枫却是以为商灵看不起自己为他的对手,更觉得他们依景轩仗势欺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由此心生怨念,更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便视商灵为自己的敌人,充满了势必要铲除的决心,以此在众位弟子面前耀武扬威一把,也是驳了轩竹乙的面子,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大师兄,领导大家的能力。而自己,莫银枫,才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商公子?你怎么不出招呢!” “没什么,商灵学艺不精,没什么招可出。” “哼!你若是学艺不精,当日为何自告奋勇要下回音谷探路?” “我……” “说白了你是看不起我莫银枫做你的对手!” “莫公子,你这话就……”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只拿个破扇子就来和我比试!”莫银枫拦住商灵的话,越说越激动了起来,招招致命,咄咄逼人。商灵只敢小心躲闪,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哪一剑砍下来让自己没了命。莫银枫看出了商灵并不打算出招,便虚晃一招,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不想这商灵还真是心思单纯,完全没有想到莫银枫的本意是想除了他,于是,便乖乖的落入了莫银枫的圈套。莫银枫找准机会,在脚上下了功夫,狠命向商灵踹去。商灵眼疾手快,看见了他这一动作,急忙翻身闪躲,莫银枫紧随其后一剑砍去,商灵下意识用赭翎扇迎面抵挡莫银枫的剑。双方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暂时处于僵持阶段。双方似乎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折扇竟有如此能耐来抵挡这利剑。 “呦~你这扇子不错嘛!看看它还能坚持多久?”莫银枫用力将剑向下按去,商灵也怕这赭翎扇若是被打坏了怎么办。可是,若不用这扇子来挡,这剑可就砍在他身上了。到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莫银枫是想要他的命。或者就算不是为了杀掉他,也必定是让自己受重伤,依他的想法想来,若是能令自己半身不遂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出面阻止。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舒紫玉等人,却惊讶的发现舒紫玉等人竟被第一届的铃仙阁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根本找不到空隙出来营救他。再看轩竹乙等人,早就被莫银枫的一群跟班拉到了一旁监视了起来。剩余几位见这么多人都在帮莫银枫,自己又和商灵这边没什么交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商灵暗自叫苦,自己如今竟是孤立无援。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哼!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恨我们依景轩啊?本届弟子恨也就罢了,可第一届的师兄竟也是如此?我们依景轩究竟什么地方惹到了你们!” “那就要问你们的云尊了。如此格格不入,她的弟子必然也是一群异类!” 眼看着莫银枫的剑就要砍到商灵的咽喉处,一阵风突然袭来,令在场的众人一阵错愕。莫银枫只觉得自己的剑被一种无形之力震脱了自己的手,随即手背上感受到了一种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感令他禁不住大叫了起来。众人在错愕之后都看清了事实。一名紫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众人面前,手上拿着一根通红的长鞭。不远处的依景轩大师姐麟楚带领众人也赶了过来,站在了商灵的身边。莫银枫气急败坏的转身看向女子吼道:“你是谁啊!半路冲出来想干嘛!” 女子一言不发。莫银枫走到女子面前道:“你说话啊!你是哑巴么!你看看你把本大爷的手弄成什么样了!啊!说话啊!”女子依旧不言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好!你这个不知礼教的东西!今天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莫银枫举手就要打女子。女子极速伸出左手掐住了莫银枫的脖子,并一点点往起提。在众人惊异地目光中,莫银枫一点点的被提离了地面。 商灵赶紧冲上去:“羽慈赫!羽慈赫!你别……你别这样!他也没对我干什么!你快把他放下来!不然会出人命的!” 女子纹丝不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商灵急道:“羽慈赫!你听我的,你先把他放下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商量。他若是死了,对你我都没好处,还会给依景轩带来麻烦。羽慈赫,听话,求求你,快把他放下来。” 麟楚也赶上来:“羽慈赫。这种畜生不值得你来杀,是脏了你的手!” 听到这句话,女子的手一松,莫银枫随即摔了下来,坐在地上,手抓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一群跟班也赶紧冲上来搀扶他。现场瞬间沸腾了起来。商灵也松了一口气,看向羽慈赫。羽慈赫依旧是最初的样子,商灵感觉很奇怪,便凑到麟楚旁边轻声道:“楚师姐?我怎么感觉羽慈赫还没有醒过来?感觉她和开始站在那里时没什么区别啊!” 麟楚也凑过去细细观察了一番,转身对商灵说:“嗯。确实是。” 商灵大惊道:“那她是怎么跑过来的?!” 麟楚悄声道:“这件事情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咱们先离开这里。别被他们发现羽慈赫现在这种状况。” 商灵:“好!” 正在两人合计离开的时候,莫银枫已被人扶了起来。他指着羽慈赫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羽慈赫右手用力一甩鞭,“啪”的一声,将在场的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紧接着,只听羽慈赫淡淡的说道:“滚。”那群跟班连声附和道:“滚滚滚!我们现在就滚。女侠,你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啊!”说着,他们扶着莫银枫赶紧离开了。羽慈赫将裂冰鞭挂在腰间,抬眼看向众人厉声道:“云尊与锦尊,灵尊共为铃仙阁三尊,而你们入铃仙阁的第二天就如此放肆!还敢公然挑衅依景轩的弟子!若是说本届弟子不懂规矩,好胜心强,兴许还可以理解。可首届的各位师兄师姐们!若说你们不懂得铃仙阁的规矩,想来没人会信吧!那你们究竟是帮凶?还是公然挑衅的始作俑者!各位若是对依景轩的规矩有何疑问,可以亲自去问云尊。但各位若是对铃仙阁的规矩有何疑问,麻烦各位去找锦尊商讨,不要再来打扰依景轩!莫银枫?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有何恩怨,来找我羽慈赫一人,足矣。”说罢,羽慈赫转身离去,临走又说道:“给各位提个醒。锦尊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别到时候挨了骂,受了罚,说是我们依景轩陷害了你们。”说完,依景轩的人离去,舒紫玉等人也从重重包围中脱了身。众人都向四周看去,发现锦尊竟真的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个个瞬间慌乱了起来。此时的锦尊正面色凝重地盯着众位弟子,他的身边却突然闪出一个声音:“对我的不屑竟也让弟子们对依景轩产生了敌意。真是好师父!”锦尊慌忙抬头望向远方。远处的一座楼阁之中,一抹紫色,一闪而过。 第二十四章 记忆(三) 数日之后的一天夜里,她发现他失踪了。整个晚上都找不到人,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发现他竟奇迹般的出现在家里。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哪里都没去。”他疲惫不堪的回答道。 “你昨天整个晚上都不在,我找了你好久,可是你早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没什么事。”他翻身睡了过去,她也就不再问。可是,当天晚上,他又失踪了。依旧是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她决心要一探究竟。这天,就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偷偷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出门。只是孤独的坐在以前自己制作兵器的那块大石头上发呆。太阳一点点地落下去了,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她跑出来,跑到他坐着的地方,用手抓着什么,可那就是一团空气。她彻夜未眠,坐着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在同样的位置,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显现了出来。 她冲上去抓着他,哭喊道:“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到晚上你就变成了一团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房子就突然间着了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也包括他。四周霎时间变得空旷无际,她手足无措的瘫坐在地上,赭翎扇掉了出来,发出了红褐色的光。她捡起赭翎扇,扇面上出现一行字:已亡,勿念,好好活…… 她晕了过去,被人送到了母族。再醒来时,精神萎靡不振,也不再做琴师,更不再去其他部族授艺。整日昏昏沉沉,不思进取。不久,便身染重病。 近日里,各部族中都传说出现了吃人喝血的怪物。她早就不想苟活,便在半夜偷偷外出,来到传说最容易出现怪物的地方,坐在树下等着怪物的到来,来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快近黎明时分,一阵沙沙声响起,她警觉的坐起身向四周张望着。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她背后窜了出来,抱住她的脖子就往上咬,边咬还边往树上拖。她怀里的赭翎扇突然发出了红褐色的光,翻滚着从她怀里掉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怪物被这光所吸引,扔掉了她,走过去把玩着赭翎扇。她喘着气,爬到理她最近的一棵树旁边,静静地坐在树下,等着怪物得了空来吃了她。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怪物手里的赭翎扇也褪去了红褐色的光芒。突然间,怪物那只把玩的手不动了,她睡了一夜,此时也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面前的怪物。这怪物长得与人非常相似,也有着头发,只不过头发长到拖在了地上,且蓬乱不堪。它的身形十分高大,有两个成年男人一般高,有三个成年女人一般宽。她很奇怪,这怪物为什么不动了。就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要吃我么?那就快些吧。不然一会儿天亮了,你就会被发现的。” 怪物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你不怕死么?” 她笑道:“我重病已久,你吃了我是对我的解脱。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你的家人呢?你死了,他们会很伤心,很孤单的。” 她苦笑道:“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会照顾好我家人的。只是,真正孤单的一直以来怕是只有我自己。我的夫君已经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怪物慢慢的转过身,拿着赭翎扇,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来,道:“给你的扇子。我不吃有病的人,若是传染了我,我还要陪你死,得不偿失。你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吃你。但你若真想死,那就去自杀吧。”说完,怪物一个纵身,跳上了树,一步,两步的,就跳离了她的视线。她收好了扇子,还坐在树下不动弹,反而深深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母族自己的房间里。家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身上的伤进行了包扎,但从那之后,她就没有了自己的空间。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人跟着她。她的病也开始一天天的转好。但是,她被软禁了。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半夜,外面突然闹哄哄的。各部族的人都举着火把前往祭坛。家人也举着火把前往。她央求着二姐也带她去看看。二姐心一软,便带她偷偷的也去了祭坛。各部族的人将祭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火把的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祭坛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部族首领,另一个是兵匠师画岚。 只听得部族首领朗声道:“近日来,我各部子民皆受一食人喝血的怪物所扰,各部民心涣散,寝食不安!今日!由我带领的各部族的青年俊才和我身边这位部族中第一兵匠师画岚,已经将怪物擒获!并且已经押往了祭坛!” 台下有人喊道:“第一兵匠师不是云启梵么?” 画岚笑道:“可惜啊!他已经死了。我们大家都感到十分惋惜。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那我画岚就来接替云启梵的一切工作咯!” 祭坛下一阵骚动,首领转身向后,走到祭坛旁,用手扳下一只柄,祭坛四周从下向上升起了四根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用锁链捆绑着一只体型硕大的怪物。怪物不停的嘶吼着,挣扎着,面目狰狞,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画岚说道:“怪物已经抓住!它伤毁我们的家园!我们应不应该惩罚他!” 台下如雷般的声音,顿时间响起:“应该!杀了它!” 首领示意各位安静,道:“画岚兵匠师今日就是来替大家惩处这怪物的!” 画岚:“这怪物邪性得很!怕大家都伤着了。所以我先定一定它,随后大家就把手里的火把扔上来,我们一起烧死它!” “烧死它!烧死它!首领英明!首领英明!第一兵匠师!第一兵匠师!” 祭坛上的怪物好像被激怒了一般,拼了命的挣脱和嘶吼,但却无济于事。她也看到了那怪物,心里不免的揪了一下。虽说它杀了好多人,但却放过自己一命,如今要活活烧死它,心中有些不忍,还莫名的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仪式开始了,画岚走到怪物面前,奸笑道:“今日,我亲自送你。日后,若是投了胎,转了世,可千万不要怨恨我啊!做个好人,别再伤天害理了。”他伸手拿出一只小碗,碗中有一只通红的虫子。他将这只虫子倒在了手上,将手放在怪物的头上。不一会儿,怪物的头上开始冒烟,它龇牙咧嘴的吼叫着,却没人能听清它在说什么。画岚赶紧退后让众人扔火把上来。众人一股脑的冲上前,将火把扔在了怪物的身上。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怪物喊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挤到了最前面。怪物突然冲着她大喊了一声:“滚!”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她也吓了一跳。怪物瞪着她,她一时慌乱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才好。台下的人议论纷纷,说这怪物怎么会说人话。正说着,有人惊叫起来。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了许多黑色的虫子,见人就咬,直接咬住脖子,许多人当场毙命,而虫子的数量却是数不胜数。一时间,众人也慌乱了手脚,纷纷逃命。首领和兵匠师画岚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只一瞬间,在烈火的映衬下,嘶吼声如潮水般涌来,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她还是呆呆的站在那,怪物渐渐的没了声音,体型也缩小了不少,成了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身高。怪物睁开红色的眼睛,眼角流出一滴血。她认出了,这是她的夫君,部族第一兵匠师——云启梵。她疯跑上去,跪在云启梵面前。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鲜血浸湿了他的双眸,而烈火挡住了他们彼此的的视线。 “启梵!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我救你,我现在就救你!”她站起身要跑去找水。 “祝季!”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转过头,“你能来,我就满足了。” “不行!你不能死!云启梵!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了!你告诉我你死了!可是你并没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救你呢?!” “可是我现在就要死了。” 她又回来,跪在原地,泣不成声。 “祝季,拿好赭翎扇,那是一个最爱你的人送给你的礼物。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 云启梵将被铁链所捆绑的手微微抬起,祝季赶紧伸手去迎,可还没碰到,云启梵就灰飞烟灭了。火还在烧着,台下的虫子随着云启梵也一同消失了,画岚早已经吓瘫在地,首领和众人一起收拾安置着台下的众多尸体。祝季跪在那里,保持着那一个动作,迟迟不肯放下。眼里的一滴泪还未流下,该见的人就走了。再没有半句要交代的话,完完整整的,没留给她一丝念想…… 那天之后,各部族就传出了云启梵走火入魔的事情。于是,他从上古第一兵匠师变成了人人厌嫌,吃人喝血,十恶不赦的罪人。兵匠师画岚一夜成名,英勇事迹层出不穷,晋升成为了上古第一兵匠师。而她,祝季的身体在那夜过后就持续坏下去,没过多久,就重病身亡了。数十年之后,一天夜里,兵匠师画岚突然死在家中。脖子上被缠了数十根绳子,脸已经被刺的面目全非。手和脚直接被鞭子类的东西抽断了。死相惨不忍睹。人们这才想起来,云启梵的贴身兵器裂冰鞭从他死后就一直未曾出现。而当众人在收拾画岚尸体时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修炼邪术,并且还从他家中找到了许多蛊毒。由此,众人推测是裂冰鞭回来找他报仇的。据此,才为云启梵正了名,并重新奉他为上古第一兵匠师。只是,数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场惨景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待时间再久远一些,物是人非之景就显现出来了。说起云启梵,祝季和画岚,那也不过是上古时期的悲情故事,后人是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当时人们的感情。而报了仇的裂冰鞭也就此将自己隐藏了起来,百年之后,再谈起来,都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第二十五章 花朝节(一) 素安公主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冲外面喊道:“来人呐!备车马,我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小奈跑进来行礼道:“公主,听说刚才皇上赦免太子殿下了。” 素安公主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小奈道:“赦免?”她若有所思的又道,“看来萧楚伊还是有些用处的。” 小奈:“公主,近日里,沈樊也有了大的动作了。” 素安公主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大动作?” 小奈凑近道:“听说沈樊近日里去看过安阳王了。” 素安公主冷笑了一声,又转过身道:“安阳王。哼!那可是我的亲哥哥啊!”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名婢女,凑在小奈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小奈点点头,令她先下去。 小奈禀道:“公主,方才奴婢的探子来报,皇上下令赦免太子殿下的时候,沈樊也派人去了安阳王府。” 素安公主停下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下道:“前去通禀一声,我要去见长公主。” —————— 长公主府外,婢女,侍从都立于门外等候着素安公主。素安公主一下马车,众人就上前搀扶着进了府。长公主面带笑容地从里面走出来,素安公主迎上行礼道:“素安见过姐姐。” 长公主连忙搀起:“妹妹今日怎么得了空来我这里坐坐呢?” “想念姐姐了,自然就来看看。” “走,我们进去说。”长公主与素安公主相扶进了府厅,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着端茶送水备果盘。婢女小奈就站在素安公主的旁边。待两人坐下后,长公主先说道:“妹妹,一直戴着这面纱也不是回事儿啊!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多少年了,一直是这样,早已经习惯了。” “像妹妹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哪个不是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可妹妹却总是穿的这么素雅。说什么习惯了?身为公主,妹妹你也应该多留意些。” “姐姐训得是。素安记下了。” “嗯。不过也说,煜桓这孩子也真是,你们是亲兄妹,那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那时年纪也还小,王兄也定然不是故意的。” “也就你脾气好,还帮着他在父皇面前说好话。” “都是亲兄妹,没什么好在意的。” “妹妹?今日你来,想来也不是专程来和我聊天的吧?” “姐姐当真是圣明。妹妹此次来,一来是来看望姐姐,二来是来问问太子殿下。” “妹妹的消息也真是灵通啊!” “这太子殿下的事儿,不就是天下万民的事儿么?自然是要上点心。” “妹妹说的是。我是去找过父皇,也说了些话。想来父皇也并不是真的想对疏宇怎么样,只不过是小小的警告罢了。” “那姐姐可是知道沈大人也曾找过我王兄?” 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知道,自然是知道的。沈樊他去找煜桓,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为了今年的花朝节。” “花朝节?交给王兄来办?” “对啊!这一天本就是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家家祭花神,到花神庙去烧香,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的日子。咱们当然也要啦!” “那咱们是要便装郊游么?” “哎~妹妹呀!你这想的就有些太普通了。” “妹妹愚钝,还请姐姐明示。” “今年咱们盛装出席,与天同享,与民同乐。” “……原来是这样。” “哈哈。说起来,煜桓还是很爱玩的。这大概也就只有他能这么玩了。” 素安公主轻声应道:“嗯。” —————— 素安公主笑脸盈盈的辞别了长公主,回瑾慈宫的一路上一言不发,刚一进宫门就大发雷霆。 “都给我滚出去!” 众婢女纷纷退下,只留下小奈一人。 小奈战战兢兢的上前问道:“公主,因为何事如此动怒?” “花朝节?哼!他们还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想过!” “公主,有什么问题么?” “哼!什么与天同享,与民同乐?分明是要篡权夺位!” “公主!小奈不太明白公主的话。这花朝节怎么就和篡权夺位联系上了?” “以往每年,我们都是在父皇的后花园赏花,祭花神。而今年说什么盛装出席,与天同享,与民同乐?” “可也不是有过外出同祭的先例么?” “是有过先例。但那是便装出行,而且当时操办的是太子,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一个王爷!” 小奈不再言语。 “可如今,沈樊他公然找萧煜桓来操办花朝节,还要皇室子弟盛装出席。这无异于是向天下人宣布,安阳王萧煜桓有做太子的资格。只不过是差一道诏令而已!”素安公主气的将手中的脂粉盒摔在了地上。 小奈鼓起勇气道:“那这么说,沈樊是要开始扶持安阳王了。那长公主她……” “长公主?你难道没看出来萧楚伊她一直在针对我么?” “是。一进门就说起公主您的事儿,还谈到了安阳王。” “哼!”素安公主冷笑道,“我一直以为萧楚伊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也是这么蠢。她以为,依靠萧煜桓就能把我扳倒?如果是小时候,或许我萧昀懿还会惧怕几分。但是现在,没人能阻止我,更没人能扳倒我。” “那……公主,现在敌我分明。我们要怎么做?我们要找援军么?” “援军?谁?” “沭阳王。” “嗯……萧筠珏……算了,他年纪还小,不适合卷入这种纷争中。” “可若是不这样,我们就是孤立无援。沈樊他们既然这样做了,那就必然会在那一天生出什么变故。怕是会名正言顺的抢了太子的位置。” “无妨。你忘了,我还有两枚棋子没用呢。” —————— 铃仙阁中,轩竹乙等人围坐在一起。 商灵:“哎?大师兄?那件事儿,锦尊最后怎么处理了?” 轩竹乙叹气道:“罚我们所有人将铃仙阁阁规抄了一百遍,还在大殿之上跪了整整一天。” 商灵:“咦~没想到锦尊也来这么狠的?那……木姑娘你们也被罚了?” 木芷熙:“我们罚的稍微轻点,没跪一天,跪了半天。” 木景箜:“不过说来我们也并不是最惨的。首届的各位师兄师姐们,可是被罚了整整一周呢。现在还在那儿跪着呢。” 商灵:“真是够狠的。” 欧阳若琳:“其实,这事儿也不怪锦尊,是我们先动口的。” 羽慈赫:“这事儿也和你们无关,是我的问题。” 木景箜:“你什么问题?” 羽慈赫:“若不是我当时看到了裂冰鞭的记忆,我们也不会在那儿停留那么久,更不会被你们看到,也就没了后面的事儿。” 轩竹乙:“这事儿也不怪你,谁能想到这后面的事儿呢?是我这个大师兄做的不好。” 商灵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们:“行行行!你们倒是挺大公无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是没有莫银枫那群人出来闹事儿,这后面也没这么多麻烦!” 众人都沉默了。商灵继续说:“他看不惯的是我们,自然找麻烦也是和我们,与你们都没什么关系。只是铃仙阁里出了这样的人,日后也必不消停!真是担心我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欧阳若琳:“那个……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下个月就是花朝节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木景箜:“没什么打算。咱们刚入铃仙阁,之前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花朝节?应该是没办法下山了吧。” 几人正说着,旁边经过两名弟子,边走边说道。 “今年花朝节去哪啊?” “哪都行呗!咱们搭个伴?” “好啊!” 商灵赶忙上前问道:“两位师兄?花朝节?师尊还让咱们下山呢?” “对啊!每年都下山。” “可是……之前我们犯了点错误,也没关系么?” “哦!你说那个事儿啊!锦尊刚刚说了,除了莫银枫还有几个人不能出去,其他人都没关系的。” “哇!真的啊!谢谢谢谢!” “啊!没事儿。” 两人离开了他们几人,走进了一片树林中。 商灵回到位置上喜出望外道:“怎么样?没问题啦!咱们去哪儿啊?” 轩竹乙:“这么巧?” 商灵:“就是这么巧!那咱们去哪儿啊?” 欧阳若琳:“这铃仙阁离京城挺近的,不然我们去京城看看?” 此话一出,众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欧阳若琳看出众人有心事,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想去京城?” 轩竹乙赶紧接道:“啊!没有没有!我去!刚好地方我比较熟,正好带你们去看看。” 欧阳若琳:“嗯!好。那你们呢?” 羽慈赫:“我也去。” 商灵赶紧应和道:“那……我也去!” 欧阳若琳转向木氏姐妹道:“木姑娘?” 木芷熙结结巴巴的道:“那……我们也去吧。就是……有一事相求。” 轩竹乙:“何事?但说无妨。” 木芷熙:“我……我们……” 木景箜赶紧抢白道:“我们在京城有几个相处十分不友好的人,若是途中见到他们,恐怕我们就要躲一躲了。” 轩竹乙:“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是这个啊!没问题。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要求各位千万不要让我爹发现我。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羽慈赫:“你不是和你爹商量好才出来的么?” 轩竹乙有些害羞的道:“虽是这么说,可……我……这其实也算是偷跑出来的。呵呵呵~” 商灵:“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大师兄,你放心,我们自会保你。你若回不来,我们还怕没有大师兄了呢!” 欧阳若琳:“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的花朝节,一个都不许跑哦!” 第二十六章 花朝节(二) 这年花朝节,也同往年一般热闹。茶楼中的说书先生也把花朝节的由来,历史讲了个遍。 “农历二月十五,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这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闺中女人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也称之为赏红,她们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另外还有一说,就是“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而,这花朝节又是生殖崇拜的节日。晋人周处所撰的《风土记》一书中言曰:“浙间风俗言春序正中,百花竞放,乃游赏之时,花朝月夕,世所常言。”春序正中就是农历二月十五。陶朱公——范蠡书亦载:“二月十二日为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此风俗多有郊游雅宴,吟诗作对之风。这每个地方庆祝花朝节的方式也不同,就比如说,辽东是要为花神设置神位,用素馔祭之。大梁是举行民间的“扑蝶会”,优胜者可获大奖。在雒阳,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在花朝节这一天都要到龙门石窟等处游玩,挑食野菜,品尝时鲜。睢阳人更注重天象与丰收的关系,是以花朝日之阴晴,占卜全年小麦与果菜的丰收。在吴郡,人们要在虎丘花神庙前宰杀牲畜,祭祀花神,恭祝仙诞。在节庆中,一般都有酒食宴乐助兴。 ” 轩竹乙等人坐在下面听的津津有味。 轩竹乙:“原来这花朝节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呢!” 欧阳若琳:“听说今年皇上与各位夫人,王爷,公主们也要外出庆祝这花朝节呢!” 木景箜:“真的!你听谁说的?” 欧阳若琳:“刚才过来的时候,边儿上有人说的,被我听见了。说是这事儿一个月前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咱们是待在山上,自然这浮华之事是被闭于山门之外了。” 木芷熙喃喃道:“我要面见圣上。” 木景箜赶忙在旁边扯了一下木芷熙的衣袖,但还是不免被商灵听了去。 商灵:“熙师姐?你刚刚说什么?” 木芷熙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哦~没什么。” 商灵故意含含糊糊的说:“可我好像听到你说要见什么人。” 木芷熙慌了神,不知该说什么好。 羽慈赫出面解围道:“她说想去见一个老朋友,但是今天是花朝节,那人恐怕已经和家人外出踏青了。” 商灵疑惑的看向羽慈赫,木景箜连忙抢说道:“是啊!好多年前的一个朋友,我和姐姐都想再去见见她,不过如今想来她必是不在京中的。” 轩竹乙笑道:“哈!没事的,以后下山的日子多的是,到时候再来看她?” 木芷熙应和道:“嗯,师兄说的是。” 商灵也不再看羽慈赫,冲着木芷熙笑了笑。再偷偷回头去看羽慈赫憋着笑,回看了他一眼,把商灵顶的眼神也无处安放。 正说着,又听那说书先生道:“今日午时,皇上与各位夫人,众位王爷,公主们将会在花神庙祈福,再同去踏青,赏花。这正所谓是与天同享,君民同乐!” “好!”台下顿时间爆发出一阵热烈如潮的掌声。先生随后喝了口茶,退到了屏风后面,各桌的人就开始各自谈论,各自聊天了。距离轩竹乙等人最近的那一桌人的话,如此就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 “哎?咱们这皇上还挺会整这些东西的啊!” “呦~这可不是皇上提出来的。你知道领旨办这件事儿的是谁么?” “谁啊?难道不是太子殿下么?” “嘿嘿!这你可就错了。领旨办这件事儿的,是安阳王。” “安阳王?!这皇上是怎么想的?放着好端端的太子不用,非要用什么安阳王?” “嘿!还不是安阳王身边有人帮忙说话,而太子是孤立无援。” “谁啊?” 那人向前凑近,压低了声音说:“沈大人。” 另一个人也恍然大悟道:“哦!哎?不过,他们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 此时,那人也坐直了身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不得宠啊!” 这人更困惑了:“什么不得宠?你说的谁啊?” 那人又凑过去,翻过来一个茶杯,又把对面人的茶杯和自己的茶杯放在一起。他指着三个茶杯道:“你想啊!假如说,这个……我这个杯子是安阳王,这个空的是太子殿下,你那个是沈大人。”说着,他把空茶杯和对方的茶杯一碰,“这两个,不搭。没办法获得共识,所以你的这个就不适合这个空杯子,你也不愿意把杯子里的东西倒在这个空杯子里,而这个空杯子也同样不愿意让你倒。”他又拿起自己的茶杯道:“而我这个杯子,虽然里面有东西,但是和茶壶里的不一样,没有共识,所以,我这个也没用。”说着,他又把对方杯子里的茶水倒了一部分在自己杯子里,“但是,这两个杯子里的茶水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可以倒在一起。我只倒了一部分,我的茶杯就满了,那么剩下来的就留在你的茶杯里了,或者我高兴的话,也可以把我茶杯里的东西分给你一些。只不过,无论这两个茶杯怎么分里面的茶水,杯子都绝对不会空。而那个空杯子,它只能是空的,它永远都分不到这两个杯子里的茶水。你明白了么?” 对面的人思考了一下,道:“大约明白了吧。你再简短一下。” 这人拍拍头,凑近低声道:“皇上并不是特别喜欢安阳王,同样的太子殿下也不是特别喜欢沈大人。如果以后太子继位,沈大人不会有好果子吃。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和自己同道同谋的人来代替太子。这样,自己以后也能寝食无忧。太子的能力再怎么大,也抵不过这两个茶杯里的水多。” “可是,这个空杯子的背后是那个大茶壶啊!茶壶里的水可是比两个茶杯的水要多啊!” “所以啊,这两个杯子就要齐心协力让茶壶里的水变得和自己杯子里的一样啊。也正巧赶上沈大人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那这样来说,安阳王不就更有机会来取代太子殿下了?” “哦~” 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直直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对面那人拿起空茶杯,倒上了茶壶里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道:“不错,好茶!正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好茶也该配好杯啊!就是可惜好茶无人品,好杯无人识啊!” 这人也笑了,又拿了个空杯子倒上茶壶里的茶水与对面人一碰道:“我陪你品!哈哈哈!”两人又说说笑笑的品起了茶。 这边的轩竹乙等人早已经心领神会,谁也不言语,暗自心中憋着一口气。轩竹乙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话匣子。 轩竹乙:“没想到这皇宫里的事儿竟有这么复杂?!” 木芷熙:“想来师兄在此地生活多年也没想到离自己最近的如此威严神圣的地方竟也是如此不堪。” 羽慈赫:“皇权争斗,一向如此。正所谓,皇位仅此一个,而想坐的人却数不胜数。” 木景箜:“那个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商灵:“重要。非常重要。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有谁不想要?” 欧阳若琳:“更何况是离皇位最近的人。” 木芷熙:“如此想来,这京中,竟是最危险的地方。” 轩竹乙:“哎?听他们这么说,意思是那个沈大人是公然扶持安阳王咯?” 木景箜:“没错。他想用安阳王来代替太子殿下。” 欧阳若琳:“太子是皇上亲自选定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羽慈赫:“并不是说今日就要换,而是说通过今日这个盛大的节日,来让万民都了解到皇上对安阳王的心思。从而为安阳王增加一下势力。” 商灵:“什么心思?” 羽慈赫:“沈大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安阳王的能力并不比太子的差,而皇上没有立安阳王为太子,也不过是因为长幼尊卑罢了。” 木景箜:“如此一来,京中的富商,朝中的大臣就会以为太子大势已去,从而都去巴结安阳王。这样,安阳王的势力就有了。” 木芷熙:“到时候沈大人再向皇上说几句安阳王的好话,或者找个机会引太子犯错。这样,太子失势就成了真的。安阳王坐上东宫的位置就指日可待了。” 欧阳若琳:“真是老谋深算啊!我是永远都想不到这种计谋的。” 商灵:“现在也是当什么都不好当。你说,要是做个大臣,人家看的你风风光光的,家财万贯,可实际上又有这么多伤脑筋的事情。就说这个巴结这件事儿,你是做呢还是不做呢?做了,你就也是个不正之人,你要是不做,那就没好果子吃了呗!” 轩竹乙:“哦!对了,听你说起这个,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这京城前不久也发生的一件事儿。” 商灵:“什么事儿?” 轩竹乙:“就是那个,他们有人说前不久京城里死了一个朝廷大员。上到家室下到奴仆全部都死了,府邸都让烧了。听说那天是这个府里大小姐出嫁回门,连带着姑爷也死了。” 欧阳若琳:“啊?怎么这么惨?那最后查出来是谁干的了么?” 轩竹乙:“好像说是一个富家公子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去做的这件事。不过这个人听说也已经死了。” 商灵:“死了?被抓起来了?” 轩竹乙:“没有。一开始没人查到是他做的,是事发后两天这个人突然在家上吊自杀,还吞食了什么东西,让自己面部都烧毁了。” 商灵:“那他这个算是畏罪自杀呗!”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木氏姐妹此时终于坐不住了。木芷熙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抓住轩竹乙问道:“师兄?你可曾知道死的那个富家子弟是什么人?家住哪儿!” 轩竹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叫……叫什么?好……好像说是孟府的三……三公子,孟……孟乙。” 木芷熙松了手,眼泛泪花。轩竹乙赶紧问道:“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我没干什么呀!” 木景箜也泪眼婆娑的道:“大师兄,你可知京中被烧的那府邸是什么府么?” 轩竹乙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好像是……木府?” 木景箜点头道:“对。” 商灵摸不着头脑问道:“木府?怎么了么?” 羽慈赫眼神中略带鄙夷地看向商灵,道:“她们姓木,姐妹,也就是木府的两位小姐。” 轩竹乙赶忙道:“对啊!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时,你们告诉我你们来自京畿。而且熙师妹也一直穿的都是嫁衣。这么说来……”轩竹乙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是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木景箜:“没关系,大师兄。已经过去了。” 欧阳若琳抚着木芷熙道:“难怪你们不想来京城,是怕碰到仇人,想起这些事情吧。只是如今杀人者已死,你们也没必要那么累了。” “不!”木芷熙抬起头坚定的道,“还没有结束。虽然杀人者已死,但背后指使的人还没有出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亲手杀了他,为我家人报仇。” 商灵:“好好好!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手刃真凶!” 茶馆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茶馆。大街上的人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欧阳若琳:“哎?他们怎么都走了?” 羽慈赫:“午时。他们去见皇上去了。咱们也去看看?” 轩竹乙:“好!走,咱们也去看看今日他们想要干嘛?” —————— 午时已到,只见花神庙前早已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四周围的挎刀侍卫、侍从,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从不远处行来一队轿子,抬轿子的人穿的是锦衣玉缎。到了花神庙前,轿中走出来的那些人更是衣锦富贵,气质脱俗。一皇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走上花神庙的高台上,潇洒的一转身,尽显威严神圣。台下众人皆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一抬手道:“都平身吧!今日是花朝节,大家都是来祈福的,朕此次出行也是与民同乐!” 众人皆起身道:“谢陛下!” “花朝节,朕祈求花神降福,护佑树木苍盛。祈求朕的子民们家和富贵,子孙满堂!” “叩谢陛下隆恩!”说着,又是跪倒一大片的人。 “来!琳夫人,楚伊,素安。你们上来向花神请香。” “是。” 三人走上,每人请了一炷香,上前拜了三拜,双手合十,转身退下了台子。这时,沈樊上前道:“陛下,安阳王有话要说。” “煜桓?有何事啊?” 安阳王向前走一步道:“今日花朝节,祈福花神。儿臣特命人在花朝节之前酿了桃花酒。”说着,旁边有人将一个玉酒坛呈给安阳王,“这是用今年的早桃花所酿,特献于父皇。” 皇上喜笑颜开道:“还是你最有心啊!”说着,命沈樊下去将酒拿了上来。 安阳王趁机挖苦太子道:“今日如此盛大的节日,太子殿下就没有什么要送于父皇的么?” 素安公主抢白道:“皇兄的这份孝心,我们在座的无人能及。可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想来皇兄也是不知道的。” 安阳王怒视素安公主道:“哦?皇妹可是想说什么。” 素安公主上前一步道:“禀父皇,太子殿下早些日子放了东西在我这儿,素安一时忘了,还请父皇赎罪。” “没事!忘了就忘了,谁还不忘点事儿!” “谢父皇。”素安转身向小奈道,“将东西带上来。” 小奈领了命,退下去。不一会儿,只见两名侍从抬上来一把古琴。 素安公主道:“此为焦尾琴。《后汉书·蔡邕传》中言曰:“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后也称琴为焦桐。这典故想来大家也都知道,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梧桐木的长短、形状,制成了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太子殿下知道琳夫人颇善琴技,而父皇对于音乐也十分喜爱,便想着能得到这把琴。只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惹恼了父皇,就派我前去寻找这焦尾琴,等着花朝节这天能送给父皇,赔个不是。” “哈哈哈哈!好好好!疏宇啊!你也算是有心了啊!之前的事朕不追究你!只是你以后做事还是多想想,这样才是朕的好儿子啊!” 太子殿下连忙应道:“是。儿臣记得了。这次也多亏素安公主能帮我,不然儿臣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皇上眯眼笑道:“嗯!你们都是朕的好孩子!哈哈哈!沈樊,去把琴收着,回去以后交给琳夫人。” 琳夫人也笑着上前道:“谢陛下赏赐。” 皇上满意的笑着:“今日花朝节,大家都去赏赏花吧!这花开的艳,这心情自然是万分的舒畅啊!咱们就不打扰别人祈福了,走吧!去御西湖!” 万民跪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陛下!” 第二十七章 花朝节(三) 一大队的人前往御西湖,侍卫们将御西湖外围团团围住,留出一条皇族子弟的专用通道。御西湖的东面是一片桃花林。进入林内,芳香扑鼻,雏鸟鸣唱。正可谓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之景。皇上边走边说道:“看见这桃花林,倒是让朕想起了东晋时期的靖节先生。他有一篇《桃花源记》,其中的景象可谓是令人神往啊!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不知魏晋又能如何呢?说来,这靖节先生这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既想着“四十无闻,斯不足畏”的观念再度出仕,一展宏图,又有着“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的想法。” 安阳王上前道:“靖节先生趋名逐利,他自己本身就是矛盾的。所以,他的文章也多是赞颂田园风光,于朝堂之上无丝毫用处。” 太子殿下也站出来道:“儿臣以为,靖节先生是厌恶官场的黑暗罢了。相比较之下,田园风光对于先生来说是最闲适的。与其让自己同流合污,倒不如远离朝堂,保持自身本性。儿臣认为,这样的人是有气节的人。” 安阳王忙抢道:“父皇,儿臣以为,不顾国家大事,只选自己贪图享乐,说什么卓尔不群的气节,其实就是推卸责任罢了。” “好了好了!”皇上转过身,“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的。这自古以来事事都有利有弊,所以也没必要万事都要争出个高下。” 两人行礼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这时,长公主上前道:“父皇,儿臣前来请罪。” “嗯?你有什么罪啊?” “儿臣方才见太子殿下身边的侍从宛籍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便想着让我的丫鬟捡起来还给他。可谁知,捡起来了,却看到了是个不得了的东西。今日是花朝节,本不该惹得父皇生气,可是这种大事,楚伊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好前来请罪。” “捡到了什么东西?先拿上来看看!” 长公主递上一块香牌,皇上接过,顿时间火冒三丈,怒道:“你刚才说这是从哪拿的!” “回父皇的话,是从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宛籍身上掉下来的。” 宛籍跑上前,跪倒在地。 “这东西是你的?!”说着,皇上将东西扔到宛籍面前。宛籍拿起来看了一眼,立马喊冤枉。 安阳王在一旁道:“冤枉?莫非长公主是要加害于你么!” 太子殿下捡起香牌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也是大惊。这香牌上刻有一只蝙蝠的图案,上面写了一个字:玉 太子自语道:“这是玉龙台的香牌?!”他赶紧跪倒,“父皇,宛籍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绝不会与玉龙台的人有所勾结!” 安阳王:“哦?宛籍不会勾结,那太子您呢?” 太子怒视他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猜测而已。” 长公主也连忙道:“若是说儿臣冤枉了太子殿下,那便查一查宛籍的衣服。这种香牌长时间放在身上,会使衣服上也出现香牌的味道。而且,刚做好的香牌,会有一部分的香留在衣服上。” 皇上:“沈樊!查!” 沈樊招呼了几名宦官将宛籍的衣服脱了下来,仔细地闻到了香味,并在内衣布中找到了残留香。 皇上余怒未消道:“你还想说什么?!勾结玉龙台,你是什么居心!” 太子:“父皇!此时定有蹊跷,宛籍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给我闭嘴!”皇上大怒,“他不会做,那就是你咯?” “我……”太子一时哑口无言。 “来人!把太子和这个人,带回去,关在禁牢里!” “父皇!不是儿臣啊!儿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父皇。”正待太子被带走时,沉默已久的素安公主上前行礼。 “你是要帮他么?你若是敢帮他,我连你一起治罪。” “太子做了这样的事,素安是想帮也没办法帮。只是素安觉得,欺君之罪素安担不起。” “说。” “父皇可否查看一下安阳王的衣服?” 安阳王急了:“什么?查我衣服?你又想干什么!” “素安不想干什么。只是恳请父皇查一下,兴许能查出来什么东西呢。” 皇上看向安阳王:“沈樊。” “奴才在。” “搜。” 沈樊战战兢兢的将安阳王的衣服脱下来,刚一脱下来就从里面掉下来一只发簪。素安公主捡起发簪递给皇上。只见这发簪做工精良,成青绿色,发簪的尾端也刻有一个字:木 “父皇,您可知这发簪是谁的?” “谁?” “这是木府小姐的发簪。” “木府?木府的人不是都已经?” “是。” “那这发簪……”皇上看向安阳王。安阳王立刻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不知道啊!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紧紧的攥着发簪骂道:“混账东西!不知道?它怎么会在你的衣服里!你不知道?!” “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长公主在一旁帮腔道:“既然从安阳王这里搜到了木府的发簪,那么妹妹是怎么知道发簪在安阳王这里?” 素安公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巧合。之前太子殿下被关禁闭,但为了花朝节特命我去寻找焦尾琴。而大约是在上个月,我去拜访了姐姐,回宫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安阳王。本想上去打个招呼,问问花朝节的事儿,可皇兄走得急。心下好奇,就让小奈跟了去。不巧,看见了皇兄身上的发簪。小奈也是急着回来向我禀报,却不曾想撞到了一个商人,赔礼闲聊时得知了焦尾琴的下落。素安本想着替皇兄把这件事情瞒过去,可今日太子殿下与玉龙台的人私下来往已被皇兄和姐姐大公无私的告了去,那素安也不能欺瞒父皇啊。虽说是有些对不住皇兄,但父皇的圣明贤德是最重要的。再说,木大人尽忠为国,死不瞑目,儿臣以为还是尽早还其一份安宁的好。还请父皇定夺。”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皇上更是气的把手中的发簪都折断了。当即命人将太子与安阳王带回去严加审问。 —————— 皇宫的人移至御西湖之后,花神庙前的人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轩竹乙等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轩竹乙:“刚才还真是精彩,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争了。” 欧阳若琳:“可见这安阳王是有多心急。” 商灵:“不过,也不难看出来太子殿下是丝毫没有准备的。” 木芷熙:“嗯,还是多亏了素安公主出面解围。不过说来奇怪,她就真的正好有那焦尾琴?” 轩竹乙:“那肯定假不了。素安公主定是提前就知道安阳王他们会搞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商灵:“有心计的女人真可怕,连男人都对付不了。” 欧阳若琳:“只是一直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她为什么也一直戴着面纱呢?” 商灵:“素安公主小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还受过伤,好像是不能直接经由阳光的照射,所以就一直带着面纱。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戴着面纱,所以,据说当今世上没有人见过她面纱后的真面目。” 羽慈赫:“芷熙姑娘,你的发簪呢?” 木芷熙反手向自己的头发摸去,空空如也。 木芷熙:“哎?我发簪呢?” 木景箜:“是不是刚才人太多,不小心碰掉了?” 木芷熙:“那我回去找。”说着,她就要反身回去找发簪。轩竹乙一把拉住她,道:“哎?这么多人能找到么?不然一会儿咱们再买一支。” 木芷熙:“那个发簪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找到!”木芷熙挣脱了轩竹乙,向花神庙跑去。 “姐姐!”木景箜转身对轩竹乙道,“那发簪是姐夫送给姐姐的,她不可能不去找。”说完,便也向花神庙跑去。众人面面相觑,也忙向花神庙赶去。可追到一半就看见木景箜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轩竹乙:“箜师妹,怎么了?芷熙呢?” 木景箜:“姐……姐姐她……我不知道。我跟到这里就找不到她了!” 欧阳若琳:“这里人多,跟丢也是有可能的。” 商灵:“就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看那边墙柱边上有什么东西?” 众人跑过去,只见墙柱下有一只红色的铃铛。 商灵:“只怕她是被人带走了。” 木景箜:“姐姐会被什么人带走?!” 轩竹乙:“……可能是……仇人……” 木景箜瘫软了下去,幸有欧阳若琳搀扶,不然就坐在了地上。 羽慈赫抢白道:“也不一定。你们的仇家应该并不知道你们还活着。” 商灵:“此话怎讲?” 羽慈赫:“箜姑娘,你们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 木景箜:“我们是被铃仙阁的修士所救。” 轩竹乙:“铃仙阁?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和铃仙阁有关系了?” 羽慈赫:“当时着火的时候可有其他人?” 木景箜:“应该没有。当时好像是二更天,我们逃出来时大约是三更天吧。我记得我们当时应该是在一片郊林前,四周都没有人的。” 羽慈赫:“那就应该不是仇人劫走了芷熙姑娘。倒有可能是……” 商灵:“是什么?” 羽慈赫:“……倒有可能是拿走她发簪的人,或者是救你们的人。” 欧阳若琳:“救她们的人不是铃仙阁的人么?为什么会带走熙师姐呢?” 羽慈赫:“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不是害命,那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找到芷熙姑娘的线索。咱们在这附近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众人围着墙柱和墙边寻找。不一会儿,就听木景箜大喊道:“找到了!”众人急忙赶过去看。只见木景箜站在一个拐角处正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她手中拿着一根纯白的羽毛,看上去像是鸽子毛。鸽子毛的正反面有用血写上去的两个字:城西 轩竹乙:“看来咱们要去一趟城西了。” 欧阳若琳:“可是……听说城西闹鬼啊!没有什么人住啊。” 商灵:“……救人要紧。管他是人是鬼,去了看一看就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城西诡事(一) 众人顺着线索到了城西。正如当地人所传闻的一样,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密林,丝毫没有活人的踪迹。按时辰算来现在本应是未时,可这个地方却好像已经酉时了。由此种种,更显出一种阴森之感。 轩竹乙:“这里阴气极重,大家小心。” 木景箜:“也不知道姐姐现在被带到了哪里?” 商灵:“箜师姐,你把那根羽毛拿出来,说不定这是个暗号。” 木景箜听罢,将带血的羽毛拿出来,手抓着羽毛根部,高高举起,四处张望不停。众人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听密林深处一声惨叫,众人都惊了一下。 “是我姐姐!”木景箜抓着羽毛不顾众人,赶紧向密林惨叫声处跑去。 “箜箜!”欧阳若琳伸手一抓,没抓到木景箜,连忙向前追去。其余三人也顾不得提防陷阱了,都向前极速奔去。 木景箜追到了一小片空地上,四处张望着:“姐姐!姐姐你在哪儿?!”欧阳若琳等人随后也追了上来,十分警惕的站在木景箜身边。 轩竹乙:“恐怕你姐姐并不在这里。” 木景箜:“那刚才的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商灵:“可能是为了引我们到这里。” 欧阳若琳:“那我们岂不是中计了!” 轩竹乙:“无妨!既然是专程引我们到这儿来,那就绝对不是什么鬼怪邪神。是人,就有弱点。” 众人只见东北方的密林一阵骚动,轩竹乙大喝一声,道:“什么人!”随即拔剑冲向那边,商灵也赶忙冲上前,但想到还有三位女弟子,就有些放心不下。随即转念一想,羽慈赫的能力比男弟子都要强,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转身道:“羽慈赫!我先去帮……” 话未说完,只见商灵左顾右盼个不停。 商灵:“羽慈赫呢?!她没跟过来?!” 木景箜和欧阳若琳也左顾右盼道:“是啊!没见到她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遭了!”商灵此话刚一脱口,只见东北方的密林中走出两人,是轩竹乙和木芷熙。木芷熙看上去有一点憔悴,轩竹乙倒是显得很高兴。木景箜忙跑过去拥抱木芷熙,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担心死你了!” 木芷熙:“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轩竹乙:“刚才那密林一阵骚动,我以为是什么呢,走进去正要拔刀相向,才看见熙师妹被人打晕在地。我叫了她好久她才醒过来……哎?羽姑娘呢?” 商灵一脸的着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人把咱们引到这里来救熙师姐,其实这就是一个圈套。但目标不是我们,也不是熙师姐,而是羽慈赫!” 欧阳若琳:“那羽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 羽慈赫站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心下想着:“该死!和他们跑散了!不过,那个黑影是什么人?他是故意引我到这里的吧?”想到这儿,羽慈赫大喊道:“出来吧!费尽心机的把我引到这儿,难道你就不露面么?” 羽慈赫只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的手扶裂冰鞭向旁边一转身,看清了背后来人的模样。 羽慈赫冷笑道:“哦~原来是你啊!终于来找我报仇了?” 只见对方一身红衣,也冷笑道:“按辈分来说,你也算是我师妹呢。怎么见了师兄,这么无理?” “莫银枫,你不是被锦尊规定禁止下山了么?你怎么出来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下山也自然不是为了这花朝节,而是为了你。” “好!是你一个人上啊?还是你和你的兄弟们一起上?” 莫银枫愣了一下。羽慈赫甩出裂冰鞭,反手向树上打去,只听得“哎呦!”一声,羽慈赫身后的树上掉下来四五个红衣男子。 “你!” “拜托,你们的师父是锦尊,又不是灵尊,还学什么轻功躲在树上?” “好!算你厉害。”此时,羽慈赫身后的四五名莫银枫的跟班都已站起身,准备听着莫银枫的一声号令,随时迎战。 羽慈赫先开口道:“怎么样?开始么?” 莫银枫两手攥紧,手骨发出“咯咯”的响声:“羽慈赫!我今天要听到你跪地求饶!” “那……羽慈赫就奉陪到底。” 莫银枫目露凶光,右手一打响指。羽慈赫身后的几人就开始举剑向前进攻。羽慈赫腾空翻身,越到了几人的后面,用裂冰鞭勾住一个人的脖子,绕了一个圈,向其余几人甩过去,横扫一片。莫银枫抽剑飞越过众人,来到了羽慈赫的面前。二话不说,举剑就与羽慈赫缠打了起来。其余几人也迅速对羽慈赫呈包围势,莫银枫突然跃起,从上空对羽慈赫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包围圈上的众人也向羽慈赫展开进攻。此时的羽慈赫正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她用鞭一甩地,腾空跃起,迎面用裂冰鞭缠住了莫银枫的剑,随即向下落,正站在包围圈上众人所持的剑的中心。下方的众人将剑一起向前抬,羽慈赫顺势将鞭向下一甩,自己跳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莫银枫抓着剑被甩下,即将要迎面撞上包围圈中的一人。他剑指地面,一个半转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羽慈赫坐在树上看着这一幕,拍手称赞道:“不错,一个月的功夫,你倒也是有长进啊!” 莫银枫执剑而立,道:“用不着你来夸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哼!随你。怎么?还来么?再来,我陪你啊!” 莫银枫恶狠狠地道:“哼哼!好啊!”随即,只见从他左手中极速飞出一个东西,直奔羽慈赫而去。羽慈赫翻身下树,莫银枫也极速持剑赶去。羽慈赫落下时,用力挥鞭,将地面上击起一层薄土。莫银枫被这土迷了视线,从而减慢了速度。羽慈赫两脚轻踏过莫银枫直指的剑,一掠而过,落在了莫银枫身后。那一群跟班也连忙将羽慈赫包围了起来。莫银枫转身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真的被迷了眼睛么?那是计策!笨蛋!” 羽慈赫也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么?那是谋略!蠢货!” “你!” “你什么你!你们这么多人包围我一个,你还觉得光荣?是么?”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响起了轩竹乙等人的声音。 “莫公子。你若是现在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他们可要来了。”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哦?莫非是我理解错了?那莫公子刚才扔过来的暗器上,为什么是浸了毒的呢?”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我用了毒暗器?” “莫公子不信,可以去那树干处看看,看看它是不是已经变黑了?”轩竹乙等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莫银枫有些慌了神。 “你……好!算你厉害!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那我就等着咯!只是下次,别再牵涉别人了。” 莫银枫愣了一下,道:“别人?谁?” 羽慈赫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道:“木芷熙!难道不是你把她绑到这里的么?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 “哈哈哈哈!那你还真错了!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人,别人我是万不会动的。”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着你们来的啊!我是看到你们往这边来,这边又是密林,比较好动手,才把你引过来的!” “那个黑影是你么?” “黑影?我们可从没出去过这里。” “没出去?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们跟在你们后面进了这片密林,就听见前面有一个人说要分头行动,自己去中间西面的那个林子里找人。那不是你说的么?!” 羽慈赫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莫银枫说的是实话,那也就是说这密林中还有另外一伙人。 莫银枫不耐烦的道:“莫名其妙!你要是想以此让我留下来碰到大师兄他们,那你也真是够心计的!我不奉陪了,下次再见到你,一定会把我之前所受的耻辱都找回来!”说罢,莫银枫带领其余几人,从另一条路离开了。羽慈赫站在原地思考着整件事。突然,她觉得身后阴气逼人,便下意识挥鞭反身将后面的人制服。身后的人灵活的躲过了羽慈赫的裂冰鞭,并伸手抓住的她的鞭子,笑嘻嘻的看着她。 “白狼?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你的咯!还有,我是寒狼,不是白狼!” “哼!有那么重要么?刚才那几声是你干的?” “对啊!是不是要谢谢我,不然你可就被那小子纠缠的脱不了身了。” “那……黑影也是你?” “黑影?什么黑影?” “引我来这儿的黑影。” “天地良心!我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羽慈赫将裂冰鞭从寒狼手中抽回,挂在腰间,没好气的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哎呀!别生气了!上次我是为了激发你的潜力,不然你就一辈子平平无奇吧!” “说正事,那个黑影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莫非这密林中还有第四批人?” “第四批人?我看是第四批鬼还差不多吧!” “鬼?你还相信这个?” “哎哎哎?你一个修仙派的不信鬼啊?真也是奇了怪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鬼?” “我是谁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木芷熙是那鬼绑来的?还留线索引我们来?” “木芷熙是萧昀懿派人绑来的,留线索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去救她。” “素安公主?她绑木芷熙干什么?” “嘁~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发簪还给她啊!” “……哼!原来是她拿走的。想来,又是用来对付安阳王的吧?” “这话没错。她也真是照顾木芷熙,拿去的发簪直接交给萧晏不就行了?她倒好,派人又替换了个假的,还根据木芷熙的发簪也在上面刻上木字,换了那个真的。不过说来她也是聪明,竟就能想到萧晏那老头儿会因为生气把发簪折断。留下了真的,还还了回来,也算她积了点儿德。不过现在这情况看来,密林里的家伙是醒了,你们想走出去,倒是不可能了,除非找到它。如此看来,她还是害了你们啊!” “你知道的倒还挺多。” “我是谁?堂堂的南魄阁阁主!这点儿小事儿还能难倒我?哎!说正经的,怎么样?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别贫了!我现在必须找到他们。” “好!那你自己找!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先走了!等你吃着苦头,就想起我了!”说罢,寒狼就凭空消失在了羽慈赫的眼前。 第二十九章 城西诡事(二) 轩竹乙等人走在林子中,一面寻找羽慈赫的踪迹,一面寻找出去的路。然而身处这密林中,众人也开始不由得变得晕头转向。轩竹乙用自己的剑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树上做一个记号,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自己又走回到了原点。 商灵:“怎么又回来了?咱们是按直线走的么?” 木景箜:“应该是。莫非这路本身就是个圈?” 木芷熙:“那咱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欧阳若琳:“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轩竹乙:“别自己吓自己,留了线索,就一定是人。” 木景箜下意识地看了看木芷熙,却大惊道:“哎?姐姐?你的发簪回来了!” 木芷熙也反手摸向头发,将一个东西取下来,仔细端详,喜出望外道:“啊!真的!它回来了!” 轩竹乙:“这人定是想还你发簪,才引我们到此。只是如今我们出不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人搞的鬼。” 商灵:“那就更有问题了。如果这人是为了还熙师姐发簪,引我们来救她也不错,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羽慈赫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还有,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一石三鸟,一箭三雕!既还了发簪,又让羽慈赫脱离了我们,还成功的将咱们困在了这里。没想到他的目标竟有三重!这个神秘人不简单啊!” 欧阳若琳:“要是这个人只是想还发簪呢?” 木景箜:“那他又为何将我们困在这里?” 欧阳若琳:“可能……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木芷熙:“听说这城西闹鬼,莫非那人真是无意的?” 轩竹乙:“咱们几个从铃仙阁下山的弟子都知道这里闹鬼,绑你的人竟会不知道?” 商灵:“总之,现在有太多的疑点了。我们是聚在一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互相照应,可如今羽慈赫孤身一人,生死未卜。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她,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出去的对策。” “啊啊啊啊啊!” 不知从何出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轩竹乙:“这林子里还有别人!” 商灵:“咱们去看看?” 欧阳若琳:“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木芷熙:“现在,就算是陷阱,咱们也要去闯一闯了。不然一辈子待在原地,就只能等死了。”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从树林中的小路穿过去。走的越近,就越能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既有鼾声,又有婴儿的啼哭,还有叫喊声混杂其中。再走近一些,又好像这些声音都没有了,又好像只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穿过耳膜。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幅画面:一条并不十分热闹的街道上,几个小孩子正在打闹嬉戏,一旁有一个小棚子,棚子里的人正在小憩。画风一转,眼前是茫茫火海,刀光剑影,尸横满地,有奔跑呼喊的妇女和孩子,也有拼死一搏的成年男人。当初打闹嬉戏的孩子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轩竹乙等人。那个在棚子里小憩的男人,此刻也早已暴尸街头。不经意间,一段悠扬的笛声传入耳朵里,眼前的景象越发的模糊,到后来完全的消失不见,那一片密林又重新进入眼帘。众人回过神,只觉得刚才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那笛声却是清清楚楚的,而且一直在响着。轩竹乙回头看去,只见商灵手执竖吹竹笛,正闭目凝神地吹奏着。竹笛中传出的乐曲,进入人的耳朵里,竟令人的大脑感觉清醒无比,也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的。商灵睁开眼睛,将竹笛拿下,放在腰间,直直的看着轩竹乙,一言不发。 轩竹乙十分震惊,道:“商灵?你还会吹笛子?!” 商灵笑道:“对啊!” 欧阳若琳也回过头道:“你刚刚吹的是什么啊?” 商灵:“安魂曲。” 木芷熙:“什么是……安魂曲?” 商灵:“想必刚才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一幅画面。初入这片林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听到的那些声音简直是难以理解。于是我就时刻注意着这些声音的变化。直到那个画面出现,我才意识到,那些声音其实就是画面中那些怨灵的声音。这片林子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定死过很多人。所以其中有一些人的灵魂不甘心离开,心中还充满了怨气,于是就躲在了这里,等待着过路的人,迷惑他们,让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己生前的痛苦。所以,我觉得所谓的城西闹鬼,应该就是指这个吧。那首安魂曲是为了安抚怨灵而作,不巧,那曲子是我刚和云尊学的,学艺不精,还请各位见谅啊!哈哈哈!” 木景箜:“哪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若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深陷其中呢!” 欧阳若琳:“商公子?你那笛子有名字么?我见它好像还挺有灵性的呢!” “名字?”商灵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啊!” 轩竹乙:“你的笛子,你自己想一个呗!” 商灵:“那我来想一个……就叫……呃……”他突然想起了羽慈赫,连忙道,“哎呀!差点把正事儿忘了!羽慈赫还没找到呢!名字以后在想,先看羽慈赫的笛子叫什么名字再说。” 欧阳若琳:“羽姑娘也是笛子?” 商灵:“是啊!云尊还让我们两人在危险的时候打配合呢!” 轩竹乙:“行了行了,赶紧走,找人要紧!” 众人没走两步,又听见了一开始同样的叫喊声。众人开始不以为然,但随后感觉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是有人遇到了什么。众人赶紧撒开腿跑向声音处。待跑到那片小林子的尽头,众人都傻了眼。莫银枫等六人正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只白鹿的面前。白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众人,两只耳朵轻轻的摆动了一下,随后,它就转身跑了。 轩竹乙看着亮光渐远才反应过来现实的情况。他看着莫银枫道:“你怎么在这儿?” 莫银枫也意识到自己躲不过了,忙道:“大师兄,好巧啊!” 轩竹乙:“你不是禁闭么?怎么出来的?” 莫银枫:“大师兄,说实话,这个你就别管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跟踪你们来的。不过也说起来了,你们来的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才这么一会儿,我们都杀了两只巨型蟾蜍了!你们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商灵:“莫公子,你还说呢,谁让你跟踪我们的?那不是你自找的?” 莫银枫:“商灵!我跟羽慈赫的恩怨,我不想纠缠别人!你也用不着跟我横!” 商灵:“那你恐怕是忘了上次差点要我命的事儿了!” 莫银枫:“哼!上次是事出有因!谁让你们依景轩的人明目张胆的站在那儿?我们还以为是挑衅呢!” 商灵:“你自己心不正也就算了,还怪在我们头上!” 轩竹乙:“好了!你们别吵了!刚才那是什么?鹿?” 莫银枫:“我们也不知道。刚走到这儿,就看见它了。” 商灵:“可能是山中的守护神吧。” 莫银枫:“哼!哎?羽慈赫呢?” 木芷熙:“我们还想问你呢,难道不是你把她带走了?” 莫银枫:“嘁~把她带走?下次我用*可以试试!” 轩竹乙:“这么说,不是你干的?” 莫银枫:“我倒是刚和她交完手!哎?不对!你们不是找到她了么?” 木景箜:“我们一直都没见过她!” 莫银枫:“那就怪了!我和她交手的时候明明听见你们叫她的声音了啊!怎么还没找到呢?” 欧阳若琳:“现在事情真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了!” 轩竹乙:“交完手,你怎么不出去?还打起了蟾蜍?” 莫银枫:“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们六个人绕了大半天的圈子也出不去!倒是见不着羽慈赫那家伙了!” 木景箜:“树林中怎么会有蟾蜍呢?据我所知,蟾蜍喜欢隐蔽于泥穴、潮湿石下、草丛内、水沟边。而且它们的皮肤非常容易丧失水分,所以白天多是潜伏隐蔽,夜晚及黄昏才会出来活动。” 莫银枫:“没问题啊!你看看这天,是不是漆黑一片?” 木景箜:“可是这树林……” 莫银枫:“树林怎么了?树林里蟾蜍多的是!有树的地方那就一定有水啊!” 木景箜:“你刚才说这蟾蜍有多大?” 莫银枫:“大约……两尺高,两尺宽吧!” 欧阳若琳:“这么大!这树林里冤魂遍布,想来这蟾蜍也是成了精吧!” 众人正想着怎么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时,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正在众人愣神之际,一声沉闷,悠远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动物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嗝儿,而这嗝儿还引起了一阵狂风。狂风袭来,将四周的树木都连根拔起,卷上了天空。一道闪电经过,照亮了半边天,也将飞上天的树木劈成了两半,又烧成了灰烬。众人围成了一个圈,抱住了一根年头十分久远的树,拼死挣扎着。天空中又一片亮光袭来,俨如白昼,几十道闪电同时向轩竹乙等人劈来,那股大风也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若是现在松手那无疑就是在找死。众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闪电已距离众人不足十尺。一个矫捷的身影此刻正顺着狂风飞天迎面对上那数十道闪电,一根火红的长鞭突然出现,与迎面而来的闪电正面对抗。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火球出现在了天空中。火球越积越大,数十道闪电都被包容进了火球之中。终于,膨胀之下,火球瞬时炸裂。此刻的天际,一片红光闪现,狂风骤息。一名女子从天而降,似是携着闪电,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木旁边。一阵强烈的声波震撼而来,以圆的形式向四周扩散开来。众人都出现了暂时性的耳鸣,一阵头脑眩晕之后,便不省人事。 第三十章 城西诡事(三) 只一会儿的功夫,天空中就下起了雨。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顷刻间就化身成了瓢泼大雨。雨滴密集的滴在地面上,迅速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水坑。再一滴雨落下,溅起了水花,荡起了涟漪。可是,就算是这劈头盖脸的雨滴,也无法将昏倒的众人唤醒,包括那个从天而降的火球少女。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现,将众人一个一个的拖走,也不知去向何方。 商灵是众人中最先苏醒的。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思维混乱,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转,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喉咙干涩,酝酿不出一滴唾液来解决这燃眉之急,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又像是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样,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他无计可施的躺在原地,勉强的睁着眼睛适应着天旋地转的世界。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定是有人走过来了,可商灵却实在无力转头看清楚走路的人是谁。那人走过来了,凑在商灵的脸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可商灵却只能模糊的看见面前的这个人不停地动着,具体在干嘛,他自己是全然不知,再加上他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更不要说听见那人说的话了。那人仿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跑开,拿了些东西,又跑回来,将商灵拉起,让他靠着自己,将手里的东西喂到了商灵的嘴里。商灵随即就感受到一股清凉欢快的通过自己的喉道,在胃里如雄性蜜蜂吸引雌性蜜蜂一般盘旋。那人很耐心地就静静地等着,等到商灵终于有些意识上的反应,那人才放心的走开。又过不多久,其他人也相继醒来,那人跑前跑后的像照顾商灵一样毫不厌倦的照料着其他人。稍微恢复一会儿之后,众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也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众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他们的意识真的已经恢复了,那么毫无疑问的,他们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山洞中。轩竹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样子狼狈不堪。莫银枫也想走出去看看,但看到轩竹乙的情况,心里就打了退堂鼓。木芷熙扶着石壁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她把手伸向一个石头缝隙间,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她将剑抽出剑鞘,一手拄着地面,一手扶着石壁慢慢向前走着。她凑到了山洞边,向外张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色映入木芷熙的眼帘。她摇摇头又慢慢走回去轻声道:“我们还在城西的那片密林里。” 欧阳若琳:“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呢?” 木景箜有气无力的道:“是有人救了咱们吧。” 莫银枫的跟班儿们也说道:“对对对!是有个人救了咱们,还喂咱们喝了水。” 商灵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发现羽慈赫仍旧不在列,就转了话题道:“怎么咱们还没找到羽慈赫?” 莫银枫用微弱的声音嘲讽到:“她可能死了吧,我那天好像看见了一个火球从天而降,那个是她吧?” 商灵虽然生气,想骂也想打死这个小人,可根据现在的情况,他自己也知道想象的事儿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也就略显生气的道:“闭住你的乌鸦嘴!羽慈赫的死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莫银枫也只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现在吵架只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其余的没有半点好处。众人都不再讲话,闭目养神,想着尽早恢复体力,好从这里出去。又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都睁开眼睛盯着洞口处,一个黑影正慢慢地靠近。石壁上的影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有什么怪物正躲在洞口处伺机而动。众人不由得心都好像被揪了一下,下意识地手握佩剑,准备拼死一战。那黑影近了,近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黑影的背后,其实是一位姑娘。姑娘一手提着小篮子,篮子里放了许多小果子,另一只手上拿了一个酒坛,只不过这酒坛里是水而不是酒。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手中握着的佩剑也不由得松了许多。姑娘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道:“你们……你们醒啦?这……这个是我刚采的果子,你……你们先充充饥。还有这个坛子,里面是水,你们渴了的话,就……就喝一些。嗯……这有几个小碗,你们就盛水喝吧。”说着,姑娘将东西放在众人面前,又从篮子里拿出几只拳头大的碗,放在了地上。 轩竹乙:“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么?” 姑娘腼腆的说:“嗯……我刚好路过,看见了你们,当时还下着雨,所以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欧阳若琳:“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也是在这片树林迷路了么?” 姑娘笑道:“啊?我啊,我是……嗯,我叫莫离,我就住在这里,这个山洞就是我的家。” 莫银枫:“还第一次听说有人住在山洞。姑娘,你住这儿多久了?” 莫离:“我……自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里了。” 木景箜:“那你的家人呢?” 莫离想了想,道:“家人?嗯……我只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众人都感到震惊,对于一个可能比他们还小的女孩来说,或许从她出生就生活在这个山洞里了,而且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个人。那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传闻中,城西的这片密林闹鬼,而从众人不久前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片树林闹鬼的传闻绝不是空穴来风。或许,这里还存在着比闹鬼更严重,更危险的事情存在。可面前的这个女孩,却安然无恙,这着实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木芷熙:“莫姑娘,你住在这里这么久,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么?” 莫离:“奇怪的事?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一件事比较奇怪。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场雨和那股风,还有天上的那团火球比较奇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轩竹乙心下想着:“莫不是这里只有生人进入才会变得奇怪?” 商灵也赶紧问道:“莫离?你救我们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紫衣女孩,她要比你稍大一些,可能就在我们附近,你有没有见到她?” 莫离想了好一会儿,道:“紫衣女孩?没有见到。” 商灵急道:“你刚才说昨天晚上天上出现了一个火球。就是随火球坠落下来的那名女子。你有没有见到?” 莫离十分肯定的道:“你说火球的话我还知道,只是你说的那个女孩,我是真的没有见到。昨天把你们带回去之后,我还去附近找了找,但只看见被火球烧焦的树,并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女孩。而且,那棵树旁边,我也没有看到任何血迹。” 莫银枫冷笑道:“哼!看来是已经被烧成灰了,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对手。” 商灵立马就来气了,对着莫银枫就咆哮道:“你闭嘴!我说过!羽慈赫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有功夫就先管好自己的事儿!” 莫银枫心里正高兴着,对于商灵的言辞也不以为然。 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忙说道:“商灵,你别担心,说不定昨日的人不是羽慈赫呢!说不定她已经回到铃仙阁了呢!” 莫银枫冷笑道:“已回到铃仙阁?那她还真是可以啊!背叛啊!这么一大伙人担心她,她倒是没心没肺的回了铃仙阁,反而是我们身陷囹圄。商灵?交友不慎啊!” 商灵反顶道:“她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铃仙阁,就算是什么你说的背叛,我也愿意!” 木芷熙觉得一个女孩生活在这种地方,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倒不如和众人一起上铃仙阁,还安全一些。她随即就和轩竹乙商量了这件事情,轩竹乙也觉得应该如此,就向莫离问道:“莫离?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你可愿意与我们同回铃仙阁?” 莫离:“这个……” 木芷熙:“莫姑娘?你一人在此一直生活也不是个办法,就与我们一同上山吧?” 莫离:“那我……好吧。” 轩竹乙喜出望外道:“那我们就尽早启程吧!” —————— 一座暗红色的宫殿中,红色的彼岸花如血般盛开在宫殿的四周。锁魂桥下红色的河流也像血一般包围了整个宫殿。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体态丰盈,娇艳妩媚的红衣女子正闭目养神。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红色宫殿中,锁魂桥上出现一名白衣黑袍的俊郎男子,“都多少年过去了,孤尊你的宫殿怎么还是这么一片血的样子?” 红衣女子仍旧闭眼答道:“阁主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便再来了。” “哎?别别别!开玩笑嘛!孤尊怎么这么小气?连玩笑都不让开了?” “阁主有何事?” “哦~也没什么事。听说前些日子孤尊受了伤,特来瞧一瞧。” “受伤?阁主怕是在说笑吧?” “说笑么?这种事情,你什么时候见我说笑过?” “寒狼。”红衣女子睁开眼睛,赤色的瞳与这周围的景色甚是相配,“你若是闲得没事干,就去找什么人做些交易,也省的来烦我了。” “鬼狐大人!都多少年了?你还是那套说辞?能不能换一换?” “你想让我换什么?” “……”寒狼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就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鬼狐?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 “你每天那么多话,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哼!‘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没办法明白的,就比如: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同你我一般的存在?既然解释不了,那就顺应它。就像我既是主,你就要心甘情愿的服从我。’这句话,你还记得么?” “如今你又翻出这句话,看来是想与我斗一斗了?” “不必!上次已经斗过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儿,该办了。” “你若是说的那件事儿,那寒狼阁主还是慢慢等着吧。慢走,不送。”说罢,红衣女子一挥袖,寒狼就消失在了锁魂桥上。 —————— 花朝节后的第二天,众人终于踏上了归往铃仙阁的道路。有了莫离带路,密林的一路上都十分正常,不久,众人便走出了密林。回到铃仙阁,莫银枫等人刚一进山门就被往届弟子认了出来。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莫银枫等人被看着进了玉清殿,去接受锦尊的惩罚。其余几人也跟着要去玉清殿与锦尊商量莫离的事情,还要禀报羽慈赫的事情,却不曾想在半路上遇到了云尊。云尊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轩竹乙身后的莫离,片刻的迟疑后,云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离战战兢兢的答道:“我叫莫离。” 云尊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跟我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依景轩的弟子。商灵!带她去依景轩。” 众人都一阵错愕。 轩竹乙忙道:“云尊,这件事不用和锦尊……” 云尊厉声道:“这个女孩绝对不能让锦尊知道!若是你们谁敢说出去?那就滚出铃仙阁!不管你是哪一师门的弟子。听明白了么?” 众人也都战战兢兢的答应着。虽是表面答应,但众人心里都多了一份疑惑:为什么云尊如此看重莫离?难道这真是所谓的缘分? 第三十一章 凉慕榕(一) 商灵失魂落魄的进了六十四院,又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他耷拉着脑袋喃喃道:“羽慈赫啊!你武功那么好怎么就死了呢?你这让我以后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和云尊说这件事儿。” “商灵!”麟楚从外面跑进来,“你回来啦?给!这是给羽慈赫的药,我就不进去了。” 商灵转身,眼神涣散道:“羽慈赫的药?人都死了,还用药干嘛?你快自己留着吧。” “死了?!”麟楚瞪大了眼睛看着商灵,“你开玩笑呢吧?她不就是受伤了么?怎么就……” “我有必要和你开这种玩笑么?是受伤了,可是重伤啊!都烧成灰了。呜啊啊~”说着,情到悲处,他就自然而然的大哭了起来。麟楚也让他感染的哭了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羽慈赫死了?” 商灵呜呜咽咽的说:“这还用看么?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树都烧焦了,也不见羽慈赫,连滴血都没有,那只能是烧成灰了啊!楚师姐!你是不是悲伤过度,脑子都傻了?” 麟楚听此,止住哭声道:“你骂我干嘛?我一句话都没说!你才是真的傻了吧!” “嗯?”商灵也抬头看着麟楚,“刚才不是你怀疑我说的是假的么?” “是我说的。”一个声音从商灵的背后传来,商灵转过身看见羽慈赫完完整整的站在台阶上冷漠的看着她,一时间语塞,眼睛瞪着好像巴不得自己眼珠子快点掉下来一样。麟楚被商灵挡着什么都看不见,急得把商灵往旁边一拨,也看见了羽慈赫,指着商灵大怒道:“商灵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什么死不死的?我就说昨天还看见羽慈赫好好的,今天你一回来她就死了?再说了,一点儿外伤就能死了?当初寒狼的爪子多锋利?羽慈赫受了伤都没死,这次就这么轻易?你小子快把你的乌鸦嘴收起来!羽慈赫要是有什么问题,全是你的原因!” 商灵让麟楚顶的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突然,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感情,不知道是被骂的委屈还是什么别的情感,挡也挡不住,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商灵冲上前一把抱住羽慈赫,眼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倒是令两人一阵错愕。 “哎哎哎!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麟楚撇撇嘴,“羽慈赫又没死,你在这儿嚎什么丧?” 商灵哽咽道:“虽然莫银枫那个小人说你背叛我们,自己回来了,但是,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羽慈赫伸手拍拍商灵的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之声道:“我这不是没死么?那个火球确实是我,可是裂冰鞭是不会伤害主人的啊。我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骨头,晕了过去。是白狼把我送回来的。乖,别哭了。” 商灵抬起头一脸委屈道:“白狼?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儿?” 羽慈赫又变回原来严肃冷漠的语气道:“听说师尊刚才带回来一个女孩。现在那女孩正在桦榕台?” 商灵也止住泪水道:“哦!那个女孩叫莫离,是我们从密林带回来的。当时还是她救了我们,把我们领出密林的呢!” 麟楚:“这个莫离和师尊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商灵:“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们想不通。我们本是打算请教锦尊把莫离留在铃仙阁,可半路却遇到了师尊。师尊一眼就看到了莫离,直接就把莫离带回去了,还威胁我们,不让我们告诉锦尊。感觉她好像特别不想让锦尊知道莫离的存在。” 麟楚:“莫非这莫离和师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又或者是和锦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商灵:“其实我觉得这个莫离也特别奇怪。那个密林本身就有太多的疑点存在了,可是莫离却一直生活在那里,并且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据她所述,从她记事起,她就生活在那里了,而且是她自己一个人。我们提到家人的时候,她还显得很茫然。” 羽慈赫:“这件事情咱们就别管了。无论是什么关系都和咱们无关,至于锦尊,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相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的。” —————— 莫离被云尊带到了桦榕台,一番梳洗打扮之后,云尊打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一件青色长裙取出交给莫离,叫她换上这件衣服。莫离不知所措,但还是照办了。换好衣服后,云尊又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在梳妆镜前,自己手拿梳子,站在后面帮她梳头,插簪。莫离战战兢兢的道:“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莫离轻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莫离好像被吓着了,小声说:“姐姐?是不是莫离叫错了?应该叫什么呢?他们好像都叫你云尊。那莫离也叫你云尊吧?” “不用了。你就叫我姐姐吧。” “……哦。” “莫离,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桦榕台的偏殿,不要出桦榕台一步,不能让除依景轩以外的人看到你,你明白么?” “姐姐?为什么呢?” “……那些人都很坏的,姐姐是怕你受伤。” “可是轩师兄他们就很好啊!” “……”云尊像是没了话,手迟迟放不下来,也没办法接住莫离的话头,只能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莫离。 “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只记得不要出去就好,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嗯,莫离知道了。” 虽是这样答应着,但命运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这一切也像是应了羽慈赫的那句话一样,真相该出来的时候自然是会出来的。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大家相安无事,勤修苦练。轩竹乙等人也一直把莫离这件事憋在肚子里,渐渐的也就忘了有这回事儿。这天,莫离像往常一样坐在桦榕台的窗边发呆,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云尊并不在桦榕台,而是前去铃仙阁大殿与另外二尊商量三个月后的精英比。精英比是铃仙阁的每一届弟子在进入铃仙阁后每年都要进行的比试。为公平起见,每一届弟子都只是三尊的弟子之间比试,并不会越级找上一届的师兄,师姐比试,也不会找到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比试。而此次的精英比规定在三个月后。莫离坐在窗边,有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落在了莫离的面前。 莫离欢喜的伸手摸了摸它,它也不慌不忙,也不跑。莫离轻声问它:“你有名字么?你是什么鸟呢?”这鸟扇了扇翅膀就飞走了,莫离站起身就跑出了桦榕台。莫离见那鸟飞出了桦榕台,自己想追出去,却猛地想起了云尊的话。正踌躇不前时,一个人从她身后叫住了她。 “莫离?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莫离回头,看见了云尊。 “姐姐,我刚才看见一只鸟飞进来,但转眼间又飞出去了。我想……” “你想出去对不对?” “可……可是姐姐不让我出去,莫离不会出去的,姐姐放心吧。” “没关系,姐姐知道把你关在这里太久了,是姐姐的不对。你出去吧,姐姐不会怪你的。” 莫离喜出望外,道:“真的么?!” “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要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谢谢姐姐!” 莫离蹦蹦跳跳的出了依景轩,那只黑色的鸟正盘旋在依景轩外,见到莫离跑了出来,就像是指路一般又向前飞去。莫离就跟着这鸟跑了很远。 —————— 精英比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三尊都各自散去。云尊径直回了依景轩,上了桦榕台,却不见莫离。找遍了依景轩也不见其踪迹,云尊便知道出了事情。正要走出依景轩,只听得身后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道:“你这么担心她么?” 云尊回头怒视道:“你是什么人?!” “没那么重要。不过,那个莫离,你打算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用你管。私闯我依景轩,还带走我的人,你是何居心!” “我可没说带走了她,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不可能!” “好吧!我给了她口头允诺,她见是你,就欢喜的不得了。” “你是故意想让她见什么人?是不是?!” “对!我就是想让她看见玉黎。你越是困着她,我就越觉得心不安。” “你有什么心不安?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你啊!是你的黑暗。孤尊将我带了出来,就是为了弥补你的罪过。” “孤尊?哼!果然是她搞的鬼!” “凉依桦!我知道你为了那件事记恨他,我也和你一样。但是,我也要清楚的告诉你,莫离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那你告诉我,莫离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我相信,到最后,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的。该经历的总是会经历的,你再怎么阻拦都没有用。并非是我的口头允诺将她放出去,还有喜姗。” 云尊愣了一下:“喜姗?!我怎么没有想到它?” “所以,你没办法阻止。这些都是命。” —————— 莫离跟着黑色的鸟跑到了一处花园,这里的景色和依景轩完全不同。这里有许多花,不像依景轩全部都是树。黑色的鸟落在了一块白玉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莫离就坐在它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它。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什么人?” 莫离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跑。因为云尊说过,不能让任何除依景轩以外的人看见自己的模样。身后那人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擅自闯入,自然是不能放她走,连忙上前抓住莫离,就要看她的脸。莫离吓得赶紧用袖子挡住了脸。这人笑道:“你干什么呢?挡脸干什么?你敢闯进来不敢让我看是吧?” 莫离也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方,我现在就走。” “哎?你都进来了,就这样就想走啊?” “那……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我是跟着那只鸟过来的,要怪你就怪它吧!”说着,莫离就要转身逃跑。可身后的人明显比她敏捷很多,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她,还拦住莫离的去路。 “你老是挡脸干什么?见不得人啊?” “没有没有,我……我长得丑,怕吓着你!” “吓着我?哈哈哈!你说话还真有意思。”这人想了想,突然道,“哎呀!那只黑色的鸟飞走了!” 莫离信以为真,连忙抬起头道:“在哪呢?它飞去哪了?!” 如此一来,她的脸就暴露了。这人本是想吓一吓她,好让她把脸露出来,可谁知脸是露出来了,却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莫离也发现自己暴露了,转身就要跑,那人大喊一声:“你是谁?” 莫离吓得停住脚,道:“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姐姐说看到了我的脸,姐姐她不喜欢别人看到我。” 这人哽咽了一下道:“你姐姐是谁?” “我……我姐姐……就是……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云尊。” “云……云尊……” “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 “好!我不告诉她!我一定不告诉她!” “那……那就谢谢你了!” 说完,莫离就跑开了,留下那人独自站在原地,喃喃道:“不……不谢。”那只黑色的鸟依旧站在白玉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眼前的一切对于它来说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却深深地印刻在了那个人的心里。 第三十二章 凉慕榕(二) 云尊站在原地怒视着那个一模一样的女人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你有没有资格为你自己做决定呢?” “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既然有权利有资格自己做决定,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一开始我就说了,我就是你,那个黑暗的你。你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没办法磨灭掉我的存在。你把我封在你的心里,你想把仇恨也封在心里,可现在,不仅是我,就连你也对整件事充满了仇恨。你根本就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你自己。” “我没有。怨恨的是你,不是我!” “哦?是么?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对玉黎还是爱答不理的?甚至还有些故意作对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在影响我!” “没有人可以完全的影响另一个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影响你自己。心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该怎么做,还要看你。毕竟,你才是本体。” 云尊并不言语,这个女人淡淡的笑道:“别愣着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只听云尊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随后便听到一句甜甜的叫声:“姐姐!我回来了!”云尊转过身看着满面欢喜的莫离,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个一模一样的女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姐姐!你看,我回来的早吧?” “你去哪里了?”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有好多的花,那里有和依景轩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那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是……是有一只黑色的鸟……但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 “有人见到你了么?” “我……没……没有……” “好,我知道了。”云尊不再说话,也不再看莫离,转身回了桦榕台。莫离手足无措,乖乖的跟在云尊后面回去了。一连几天,云尊都没有和莫离说过只言片语。莫离也很懂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感觉到云尊心情不好,也就从没有打扰过她。可是就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对于云尊来说,依景轩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想来看看她。” “她不是那个人。” “可是很像,难道不是么?” 隐约中,莫离仿佛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她坐起身,穿好衣服,披着头发,迷迷糊糊的站在了窗边。争吵的两个人是锦尊和云尊,但是正处在浅度睡眠状态的莫离不认识锦尊,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本着劝架的心思,莫离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桦榕台。 “姐姐?怎么了?” 云尊回头看到她喊道:“没我的允许,谁让你下来的!” 这一骂,倒是令莫离清醒了不少,她眨眨眼睛,看了看一旁的锦尊,恍然大悟道:“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和姐姐告我的状?!” 锦尊笑道:“是啊!我是来和你姐姐告状的。” 莫离看了看云尊,此时的云尊头上像顶了一层黑黑厚厚的乌云一般,衬得脸色煞白。莫离吓得赶紧跪倒:“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我真的……” 锦尊上前把莫离扶起向云尊道:“你恨的是我,可她还是个孩子,你没必要对她这么严厉!” 云尊心里早就压了一团火,此时面色阴沉,身后好像多出了无数个黑影一般。片刻之后,她艰难的说出一个字:“滚。” 莫离赶紧推着锦尊道:“快点快点!姐姐让你走,你就赶紧走。” “你们两个一起滚。” “姐姐?”莫离呆滞了,“我……” “别让我再看见你们。麟楚!舒紫玉!”云尊将两位得力弟子喊了过来,“让他们两个人滚出我的依景轩!”说罢,云尊转身回了桦榕台。两位弟子只好遵命将锦尊和莫离请出了依景轩。莫离茫然不知所措,一滴眼泪挂在眼角,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莫离随着锦尊回了玉清殿,却也是终日闷闷不乐。转眼间,三月之期已到,铃仙阁空前盛大的精英比也即将拉开帷幕。一场精英比也吸引了众多修仙派前来一睹风采。莫离坐在锦尊旁边,常常偷眼去瞧云尊,却终不得正眼相待。经过重重选拔,留在最后的几名选手也将由抽签决定对手,而到最后也只能产生一位精英。晋级者间的对决为锦尊弟子轩竹乙对战灵尊弟子羌墨韵,锦尊弟子木芷熙对战灵尊弟子木景箜,锦尊弟子莫银枫对战云尊弟子商灵,灵尊弟子尹华裳对战云尊弟子羽慈赫。大战一触在即,诸位稍安勿躁…… —————— 轩竹乙身为本届大师兄,一方面是运气好,另一方面实力也不差,近几个月来的刻苦也足以将他的运气转化为实力。灵尊弟子羌墨韵,成熟稳重,是以轻功最为显著而晋级。两人对抗,是强强对战。轩竹乙率先出击,一招半月斩,举剑横扫,羌墨韵飞身而起,轻盈的步伐踏足空中,点着半月斩竟就能稳立空中,丝毫不受半点半月斩的影响。轩竹乙驻剑飞升,以上升之力做辅,使出十字剑,以横竖剑气为主,平行快速移动。羌墨韵不慌不忙,腾空翻身,踩在了对决场的柱子上,平绕一周,稳稳的落在了柱子的顶端。羌墨韵也拿出了自己的剑,剑指轩竹乙,横剑扫去。轩竹乙灵活的转身,一招后十剑如鬼魅一般向羌墨韵刺去。只闻剑声,不见剑影。轩竹乙加快剑速,赶在了羌墨韵轻功跃起之前,用最后一剑制住了他。 木芷熙与木景箜同为姐妹,如今却也要大打出手。若是谁胜了,还要与朋友对战。两人都深信剑不指友这一道理,因此相互之间都故意给对方留了一些空隙,好让自己出局。外人看不出来,锦尊和灵尊却明白她们俩的心意,故作生气的顺遂了她们。两人同时被取消了决赛资格,却喜出望外,高高兴兴的站在了一旁,看着后面的选手竞争。 莫银枫与商灵的对决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痛下杀手。两人都看不对,就都憋着气。商灵憎恨莫银枫的小气与蛇蝎心肠,莫银枫憎恨商灵的好人缘和强出头,尤其是喜欢为羽慈赫强出头。莫银枫率先出击,剑术不逊于轩竹乙。因为心里压着气,更是助长了剑气,简直是向着商灵横冲直撞而去。商灵不慌不忙,着赭翎扇一边躲闪一边进攻。莫银枫执剑在手,引剑气流贯全身,使出一招剑气长虹,将数百道剑气向商灵穿去,商灵手指带着赭翎扇疯狂的转动抵挡剑气,随后一扇飞去,扇尖出现十只刀尖直冲莫银枫而去。莫银枫摆剑相迎,将赭翎扇引上剑身,高速旋转后向前甩去,赭翎扇又回到商灵手中。商灵一个转身,从扇中甩出十枚暗器,莫银枫也挥剑发出十支剑气。两两相交,两两相抵,两人平手,全部失败。商灵满意的笑着,心想着帮羽慈赫省了一个对手,莫银枫倒是气的直咬牙,巴不得立刻把商灵大卸八块。 尹华裳自命清高,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来了铃仙阁更是放纵不堪,不把任何人当做对手。羽慈赫功夫了得,属于天赋少女,同时也有着冷漠孤傲的性子,也是着实不合尹华裳的胃口。尹华裳着剑,使出移形换影之法,三两步就到了羽慈赫面前。羽慈赫并不以裂冰鞭相迎,而是取了自己的竹笛灵活应对。羽慈赫本身就轻功了得,所以尹华裳并不占什么上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分了胜负。众人也都看得出羽慈赫并非全力以赴,只凭她从一开始就不主动出招便可看出,全程闪躲,只用一竹笛就把尹华裳耍得团团转。尹华裳这种人断然见不得这种情形,而且最后自己还被竹笛抵了脖子,更觉得是人生的一大侮辱,由此也对羽慈赫心生敌意。只不过羽慈赫虽有些孤冷高傲,却从没有产生过这种要羞辱他人的念头,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又树了一敌。 由此,晋级者便是锦尊弟子轩竹乙和云尊弟子羽慈赫。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单纯两名弟子之间的精英比,实则是锦尊与云尊的对抗。果然,刚要开始,云尊就提出了师尊之间的较量。看热闹的人不知事情轻重,只觉得两大上尊相对,场面定是十分壮观,便都纷纷赞成。莫离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灵尊坐在中间早就感受到了源源不绝的杀气,见云尊起身提议就知大事不好,可看热闹的人太多,自己实在无法掌控局面,只得依了二人。就在锦尊与云尊起身走上决斗场的一瞬间,灵尊才发现原来锦尊旁边一直都坐着一个女孩,只是这女孩十分熟悉,但总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莫离也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也回过头去看。一看正脸,灵尊便全部都明白了。两人多年的仇怨并未消除,只是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观念支撑着铃仙阁。但只要有一个契机,两人便随时都会大打出手,就算锦尊不愿意,云尊也不会放过他。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莫离的出现。其实对于灵尊来说,心底也埋藏着这样一份遗憾。而三尊之间出现嫌隙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凉慕榕。 第三十三章 凉慕榕(三) 这一切还要从三尊身为铃仙阁弟子时说起。那时的铃仙阁也像现在一样,竞选者需要经过一道道测验才能进入铃仙阁成为三尊的弟子。而当时那一届的大师兄就是如今铃仙阁的锦尊玉黎。顾延峰拜入了当时的灵尊门下,而凉依桦便成为了云尊门下弟子。玉黎的长相本就清秀脱俗,再加上性格温和开朗,在当时也是吸引了众批女弟子,其中就包括凉依桦的亲妹妹凉慕榕。凉慕榕并没有和姐姐同入云尊门下,而是做了锦尊的弟子。当时,铃仙阁并没有明文规定弟子间不可以相互暗许心愿。所以,面对众多钦慕者,玉黎选择了小巧可人,体贴温柔的凉慕榕。而对于这件事,偏爱妹妹,生性高冷的凉依桦也默许了。因为没有办法时常在妹妹身边,凉依桦便要玉黎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证凉慕榕的安全,而当时玉黎也满口的答应了。事情发生在铃仙阁的一次下山夜猎中。常年侵扰山下村庄的一只凶兽是铃仙阁众弟子此次夜猎的唯一目标。在夜猎之前,众弟子先做好了陷阱,将一张巨大的金蚕丝网铺张于最高处。此凶兽喜食人,由人血诱之必能将其引出。但这也是最大的难题,谁来当诱饵?在众人难以抉择之时,凉慕榕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用剑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划了一道。顿时间,鲜血直流。她不顾玉黎和凉依桦的劝阻,进入金蚕丝网的范围,盯着漆黑的夜空。血的香味散发出来,凶兽嗅到了这味道,扑闪着翅膀向着血香慢慢靠近。众人屏息凝神,等待最佳时机,将凶兽一举拿下。这凶兽眼冒红光,有着硕大的翅膀和尖尖的獠牙。仔细看去,其实就是一只十分巨大的蝙蝠。凶兽的突然出现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凉慕榕举剑向蝙蝠刺去。可惜蝙蝠体型庞大,凉慕榕并不是它的对手。此时,众人也都冲上,由玉黎,顾延峰,凉依桦率先出击。凉依桦以琴音扰乱蝙蝠的听力,由顾延峰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依靠轻功越上金蚕丝网,再由玉黎带领众弟子击杀蝙蝠。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变故就出现在玉黎击杀蝙蝠时。当时,蝙蝠已经被凉依桦等人的乐声搞得神志不清了,顾延峰等人也已经放下金蚕丝网,只待玉黎等人进行击杀即可。却不曾想,有人在背后搞鬼,将清凉香放在了蝙蝠身上。清凉香是一种由薄荷制成的恢复神智的粉末。本已经昏昏欲睡的蝙蝠因为有了清凉香的帮助,顿时间恢复了神智,奋力挣破了金蚕丝网,将在场的众人全部震倒在地。蝙蝠走向离自己最近的玉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凉慕榕冲上前挡在了玉黎面前,长长的獠牙从凉慕榕背部穿过,一口热血喷出,洒在了玉黎身上…… 凶兽被众人合力制服了,凉慕榕也被带回了铃仙阁医治。凉依桦本想着这次是意外,受伤的本应该是玉黎,只不过被妹妹阻挡,所以才代替他受了伤。只要玉黎愿意永远陪着妹妹,那就好了。不曾想,蝙蝠的獠牙有毒,就在三尊即位之时,凉慕榕毒发,即将要变成下一个蝙蝠。众人都劝说玉黎下手杀了这个怪物,玉黎并不忍心,但尚有残识的凉慕榕不想让玉黎为难,便自杀跳崖了。赶来的凉依桦没有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只看见玉黎手中的剑,和剑上的血。当时,凉依桦便认定是玉黎杀了凉慕榕,便与玉黎割袍断义,从此互不往来。后来查明了当年蝙蝠的内情,知道了那些清凉香其实是几个爱慕玉黎的弟子故意放在那里的,为的就是除掉凉慕榕。凉依桦大怒,亲手将几人斩杀,也对玉黎更加深了恨意。如今,一个和凉慕榕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出现了,既是当年进入铃仙阁时的那个年纪,也是留在众人记忆里最后的样子…… —————— 锦尊与云尊相对而立,一个手持剑,一个手抚琴。 “依桦,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莫离并不是慕榕。” “不,她就是。”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当年是慕榕自杀跳了崖。只不过,你是不想放过我。” “我凭什么放过你?当年你和我做了保证,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护她周全,可是结果呢?她拼了命的为你挡了獠牙,可结果是你的爱慕者为了害她。她为了维护你愿意自杀,可结果你为了自己的地位放任了她!她会变成那种怪物都是因为你!可是那毒究竟会不会解?你一次都没有尝试过!” “我……” “其实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当初,我把慕榕交给你,就是我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现在,莫离来了,你还要和我抢么?” “可是慕榕已经死了。” “她没有!她若是死了,你为什么抓着莫离不放?!啊?你告诉我啊!” “因为……因为她不是人。” “骗子。你想让我放弃莫离,所以就编出这么一番鬼话来。” “我说的是真的!” “这还由不得你!若是我死了,我就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凉依桦将琴扔起,自己腾跃而上,坐于决斗场的柱子上。双手轻抚琴弦,撩拨心弦,动人心脾。渐渐的,众人都沉浸在这悠扬的琴声中。玉黎意识到,这是离魂曲,可以迷惑控制人的神智,在梦里将人杀死。他赶紧将剑立于自己面前,引动天地清气,于周身形成一层薄膜,与外界隔绝开来。凉依桦发动猛烈攻击,悠扬的琴声变成把把利剑,势如破竹。玉黎将剑横摆面前,划出一道光迎面抵挡利剑。凉依桦再次出手,变换了曲目。她将操魂怨和纵魂曲相结合,引来了距离铃仙阁最近的冤魂和怨气,合力对付玉黎。玉黎也用剑气引来了明魂和清气。两大阵势全力以赴。在座的其他人注目着这一大奇战。莫离坐在座位上,突然开始全身发抖,脸色也变得煞白。灵尊顾延峰注意到了她的状况,忙上前为她把脉,却发现莫离的脉象极其杂乱,好像脉搏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破而出。就在顾延峰愣神的功夫,莫离突然向他出手,顾延峰伸手抓住莫离伸过来的手。只见莫离的十根手指已经变成了黑色,长长的指甲能划破人的喉咙。顾延峰惊异地抬头看向莫离,看见莫离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嘴里面长出了长长的獠牙。顾延峰连忙站起身用内力向前一推,将莫离也推上了决斗场,随后一番轻功,他自己也站在了决斗场上。众人正聚精会神的关注着锦尊与云尊的战斗,却不曾想灵尊突然出现,还带着一个女孩。灵尊用内力出手,将双方势力从中切断,终止了这场战斗。但奇怪的是,云尊用琴声所召唤来的冤魂和怨气并没有离开,反而全部聚集到莫离的周围,一个一个的进入到莫离的身体里。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眼前这个吸收冤魂,怨气的女孩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红眼蝙蝠。随着蝙蝠的一声尖锐喊叫,方圆百里的冤魂和怨气全部聚集而来,此时的铃仙阁是真正的怨气冲天。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乌云,更像是成百上千只蝙蝠。果不其然,一阵漫长的尖叫声传来,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透过乌云窥视着众人,等待着蝙蝠王一声令下,冲破乌云,吸干在场所有人的血。而蝙蝠王,毫无疑问的,就是莫离。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但好在都是修仙派家,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碰上这种事,更是有一种施以援手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三尊不慌不忙,此刻同心协力,想要共同制服这只蝙蝠王。蝙蝠王大吼一声,乌云中成百上千只小蝙蝠立马破云而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凉依桦依旧坐于决斗场的柱子上,抚琴安魂曲,灵尊以轻功上蝙蝠顶部,带领轻功众弟子于上为蝙蝠王设置了一道禁制,让它飞不出铃仙阁的决斗场。锦尊号令众弟子,合封魔阵,使其困于其中。云尊又一下令,命依景轩全部弟子,合清灵诀。顿时间,笛,萧,琴,琵琶等众多乐声一起响起,每段乐声都是天籁之音,每个人的配合都是天衣无缝。乐声所到之处,将邪气,浊气一扫而空,嘶吼着的众多蝙蝠也返程而归,消失在了乌云背后。锦尊与灵尊同时合收,一上一下,形成了一个乾坤圈,将蝙蝠困在其中。蝙蝠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一阵狂风袭来,竟从天上引来了电闪雷鸣。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可轩竹乙等人心里却分明得很,这与他们在城西密林中遇到那一场狂风骤雨是一样的。羽慈赫也想到了寒狼曾经和她说过那密林中有一个东西,已经醒了,没想到就是这蝙蝠。那么如此说来,莫离说她从小就住在那片密林中是真的,因为她就是那只蝙蝠。而莫离之所以和云尊的妹妹凉慕榕一模一样,完全是因为有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特别将莫离变成了凉慕榕的模样,想借此扰乱铃仙阁。现在事情明了了,这蝙蝠是轩竹乙等人带出来的,那么,也应该由他们来解决这件事。轩竹乙,木芷熙率先出列,呈双人对阵式借助蝙蝠的气流,悬空立于蝙蝠两侧,摆剑面前,使出悬斩诀,利用斜双十字交叉推进,封印蝙蝠动弹不得。木景箜带着欧阳若琳上到蝙蝠的顶部,遵灵尊指示,立于顶端蝙蝠两侧,正好与中层的轩竹乙与木芷熙的站位呈十字。灵尊用自己的气息将欧阳若琳固定在了她自己的位置,欧阳若琳跟着木景箜做出了伏地诀,用力向下压,将蝙蝠由上层压到了中层。商灵和羽慈赫并没有出列,而是用自己的意志操控赭翎扇和裂冰鞭各自分裂出一个呈斜十字归位于下层。两件宝物都颇有灵性,其中都倾注了云启梵和祝季的记忆和灵力,所以它们明白主人想要干嘛,便不需要过多的指示,就可以自行完成。赭翎扇属阴,裂冰鞭属阳,两物阴阳相生,在下层设置了阴阳阵。上层众人将蝙蝠压到了中层,中层两人又用溯回阵将蝙蝠压至了下层。而下层是阴阳阵,正好严密的困住了蝙蝠。从外部看来,从上至下是灵尊的禁制和锦尊的封魔阵,两人合收形成乾坤圈;从内部看来,从上至下是木景箜和欧阳若琳的伏地诀,轩竹乙和木芷熙的悬斩诀和溯回阵以及裂冰鞭和赭翎扇的阴阳阵。由外至内贯穿其中的是云尊众人的清灵诀。众人的法阵和心诀整体看来其实是一座高塔。蝙蝠被困制于塔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灵力会慢慢消耗殆尽。此时的乌云已经退去,晴空万里。众人离开了高塔,站在决斗场中。凉依桦从决斗场的柱子上飞身而下,冷漠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她的玉黎和顾延峰,一言不发,正要转身回依景轩之时,不知从何出飞来一条绢帛落在了玉黎手上,上面写了许多字。玉黎开口念道:“断七情,绝六欲;拾花瓣,捡草蕊;顺亲言,从戚语;归绝地,别尘生。——凉慕榕” 凉依桦淡淡的回道:“生死缘仇,一曲抚之。恶喜焦静,一念否之。” 玉黎:“师妹。同门之谊弗可断,却斩愁思断比愁……放下吧。” 凉依桦背对众人一言不发,却静静地落下了一滴泪,离开了决斗场…… 第三十四章 命中劫数(一) 那个名为莫离的蝙蝠王已经被众人合力镇压在法术高塔之下。云尊对锦尊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样,不冷不热的。铃仙阁仿佛又恢复到了众人初见时的样子。算来,此届的弟子在铃仙阁也待了约有半年了。依照铃仙阁的规矩,弟子们每隔半年就要进行一次夜猎,夜猎时长为五天,五天结束后,每一届弟子汇报本届收获,并以此为依据,给予最终获胜的某一届弟子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判断哪一届弟子获胜的凭证就是夜猎到的东西数量和质量。比如,一只高阶灵力的凶兽可以与十只中阶灵力的凶兽相等。再或者一只中阶灵力的凶兽与十只低阶灵力的凶兽相等。听到此消息,轩竹乙这一届的弟子倒是激动的有些睡不着,但转念一想,从自己往前数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排队呢,自己还是早些休息好才是正事。可是,就在这众多颓废的思想中间,偏偏就有愿意积极争取一下的人,就比如轩竹乙等人,再或者像莫银枫和尹华裳这些人。虽说每个人的夜猎成果都是算在集体中的,但也免不了有暗斗的成分存在。铃仙阁的众弟子自行选择夜猎的地点,但必须在第五天子夜之前回到铃仙阁,逾期未归者不算在此次夜猎名单中。轩竹乙等人来到了距离铃仙阁约三十里地东部的一座废弃的村庄。这座村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空空如也了,村庄的四周围杂草丛生。当夜幕降临时,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座鬼村。当初,村里的人搬出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鬼村的传说。十年前,这座村庄名为柏茗村。原因是村中种有许多柏树,旁边的山上种有许多茶树,而且村民多以采茶为生,故得此名。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的采茶人时常会有莫名失踪的情况出现。本以为是因为几个人迷了路,毕竟山上的路很不好走,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人也有可能迷路。村民们对于失踪三天以下的人都是不以为然的,因为过了三天,人自然就从山里转出来了。可是渐渐的,人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村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村民开始紧张害怕起来。曾有多人组织着一同进山寻找失踪的人,却一无所获,反而是进去寻找的人有一部分也离奇失踪了。村民们放弃了进山寻找,心想着“听天由命,富贵由天”,便都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生活,也再没有人进山去采茶了。可是,如此平淡的生活,也终究被打破了。村民们发现每到夜晚,村门口就会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一直站到黎明到来,就突然间在一片晨雾中消失了。有胆大的村民结伴打着灯笼向那人走近,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呼吸。大家害怕了起来,都纷纷躲回家关好门窗。可是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站在村口的那个人又消失不见了。村民们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吓唬他们的,他们就在一起商量怎么抓住背后搞鬼的那个人。村民们在村口附近埋伏着,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合力冲上前将他制服,却不曾想当天夜里,人们并没有看到那个搞鬼的人,就连那个没有呼吸的人也没有出现。黎明时分将近,众人都说天快亮了,那人做贼心虚是不会来了。就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叫。大家都警觉起来,拿好了锄头准备迎战。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现。众人又都骂骂咧咧的要收拾东西回家。可就在众人转身回村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雾泛起,挡的人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众人眯缝着眼睛,仿佛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正站在村口一动不动。那人慢慢转过身,冲着众人咧嘴笑开了。众人都看清了,这个转身的人正是前不久发现的那个没有呼吸的人。可是,既然已经死了,那人为什么还能动呢?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众人就都昏了过去。待众人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四周围着一群村里的人正看着他们。见他们醒了,忙问昨晚的事,好几个人却含含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只有一个人神智尚且清醒,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完了,随后就突然咽了气。村民们终于无法忍受了,都纷纷搬离了村庄,这村庄也就渐渐的变得杂草丛生了。也就成为了人们口中名副其实的鬼村了。 轩竹乙:“想来这山中定是有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人失踪呢?” 木芷熙:“还有那个会动的死人。莫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搞鬼?” 欧阳若琳:“我曾听说有一种术法名为牵线术,就是用一根根丝线便可操控人的活动。” 商灵:“怎么操控?” 欧阳若琳:“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说过。我想,那个会动的死人应该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他。” 木景箜:“还有一个疑问。那些村民为什么再醒来时突然都变得神志不清了呢?还有那个讲出实情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轩竹乙:“我觉得,这个肯定是有什么人在他们昏倒时给他们下了药。” 羽慈赫:“还有一点,每次出事儿都会有雾的出现。” 商灵:“对对对!那个人消失是在晨雾中,他出现也是在一阵雾中。” 木景箜:“这雾一定有问题。” 几人正讨论着,只听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响声。几人都提高了警惕,准备对草丛里的东西一探究竟。一阵“沙沙”声过后,从其中露出几个脑袋,再一转眼,只见莫银枫等人从其中站起身。 莫银枫:“哎呦!真巧哈!你们也来这儿?” 商灵:“怎么哪里都有你?!” 莫银枫:“怎么了?只允许你们来,还管着我们?” 轩竹乙:“好好好!大家都是一队的,别伤了和气,把奖赏分给了别人。” “什么一队的?”一个女声传来,“我看她就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根本一直就是心不在焉的。”只见尹华裳从不远处指着羽慈赫向众人走来。 莫银枫:“呦!这不是尹府大小姐么?幸会幸会。” 尹华裳高傲的笑了一下,又将视线转到了羽慈赫身上。 “这位羽姑娘想来是根本就不看重这次夜猎吧?” “比你看重。” “你!” “好了!别吵了!”轩竹乙终于发挥了大师兄的作用道,“大家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怨!” 欧阳若琳连忙缓和气氛道:“时间还早,不如大家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木景箜:“也好。既然是查明真相,那我们就不妨进村小住?就把我们当做是这村里的村民,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商灵看了看莫银枫和尹华裳,“别人咱们管不着,反正我是住在这儿了!”商灵一溜烟儿的就进了柏茗村,莫银枫看了看尹华裳,两人也一同进了村。 这村子一看就是多年没有人住了,茂密的柏树立在道路两旁将天空挡的黑漆漆的一片。草房子经过多年的雨打风吹也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众人找了几间方便观察村口动向的草房子,勉强收拾了一下就住了进去。夜幕即将降临,寒气也显得更深重了些,众人又用干草堆生了火,围着火静静地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轩竹乙这边实行轮换制,每人两个时辰通过草房子的缝隙观察村口情况,到了时间就去睡觉,由下一个人来接替。就在丑时欧阳若琳和商灵交接时,草房子的门突然响了。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突然而至的声音着实可以将人吓出一身冷汗。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欧阳若琳赶紧趴到草房子的缝隙处向村口看去,一切平静照常,没什么特别之处。商灵鼓起勇气站在门边向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门还在响着,商灵手握赭翎扇轻轻的把门打开,猛的抽出赭翎扇对准门外,是睡眼惺忪的莫银枫。 “你干嘛?把你扇子收起来,想吓死我?!” “是你要吓死我吧!大半夜的,你过来干嘛?” “睡醒了,起来交个班,实在无聊,就过来看看你们都干嘛呢?” “能干嘛?当然是该睡觉的睡觉,该交班的交班。” “哎!”莫银枫伸了个懒腰,“这都丑时了,是不是它不来了?” “这才丑时,好戏应该在后面呢!”正说着,只听欧阳若琳轻声吁道:“有动静了。” 商灵赶紧凑过去也通过缝隙向村口看去,只看见一阵雾气弥漫开来,隐隐约约中,雾的中央好像站着一个足有两米高的人,一动不动,正看向村子里。商灵赶紧回身将火扑灭,而莫银枫也识趣的进了商灵这边的草房子,并且把门关的死死的。 “哎?你怎么到我们这里了?” “那人现在就在外面,你让我回去送死啊?” “可你不是交接的么?你过来了,他们万一出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儿?他又一动不动的。” “他不见了!”欧阳若琳惊呼道,“商灵!他不见了!” 商灵和莫银枫赶紧凑过去看,只见村口的雾气浓郁,但那个约两米高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三人都有些惊慌失措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阵同样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和三人心中的紧张与恐惧。 第三十五章 命中劫数(二) 敲门声持续向着,商灵正要搭话,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按倒在地。莫银枫和欧阳若琳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羽慈赫把商灵按在了地上,而其他的人都睁着眼睛冷漠的看着莫银枫和欧阳若琳。商灵挣扎了一会儿,发现于事无补,干脆就不动了。羽慈赫把他放开,轻声道:“那只死尸就在门外,你是怕他不知道这房子里有人是吧?” 商灵委屈的说:“那你告诉我不就好了?非要突然来这么一下,大晚上的,很吓人的!” 轩竹乙:“莫银枫,看看那死尸走了没有?” 莫银枫悄悄凑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莫银枫转过头道:“没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若琳:“他这是走了么?” 木芷熙:“不一定。哎?莫银枫?你到我们这边了,那尹华裳他们怎么办?” 莫银枫:“你让我现在出去?我还不得一出门就让他给撕碎了?” 商灵:“哼!一开始不是挺横么?现在怎么变怂了?” 莫银枫:“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吵!你有种你出去呀?!” 商灵:“嘁,我又不是你们那边交班盯梢的,我出去干嘛?” 木景箜:“如果死尸不在这边,那就应该是在你们那边了。” 羽慈赫:“不,他还没走。” 轩竹乙:“你怎么知道的?” 羽慈赫:“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左顾右盼的想找到这个人。莫银枫一脸不屑道:“你别在这儿疑神疑鬼的!我刚才看过了,根本就没人。” 羽慈赫:“那你现在再去门口看看。” 莫银枫走向草房子的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了对面的房子有点点火星,他疑惑的说道:“哎?我刚才看的时候是漆黑一片呀!怎么现在能看到我们那边的火呢?”正说着,他眼前的火突然消失了,又是变得漆黑一片,“哎?怎么又没了?” 莫银枫砖头看向众人道:“真是见鬼了,刚才还能看到火,怎么突然一下就没了?” 木景箜:“是不是他们把火熄灭了?” 莫银枫:“那也应该看见人影或者熄灭火的动作啊!这个是突然间消失的。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火挡住了。” 说到这儿,众人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莫银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突然看不到火,是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莫银枫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其实正是和死尸对视了,那漆黑一片就是死尸的眼睛。众人想到这儿都感觉毛骨悚然,尤其是莫银枫,除了毛骨悚然,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轩竹乙站起身小心挪到窗口边向村口处看,那里的雾依旧没有散去,隐约中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人影。 轩竹乙道:“莫银枫?你再去门口看看,那死尸还在不在了?” 莫银枫:“还让我去?我都快恶心死了!” 轩竹乙:“商灵?你去看看。” 商灵站起身凑到门口向外看,对面房子里点的火燃烧的很旺,想是那几个人都睡着了。 商灵:“不在了,倒是对面那几位睡的挺香。” 轩竹乙:“那就对了。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死尸。他不在门口,反而村口出现一个,说明只有这一个死尸。” 木景箜:“村口那个没什么反应么?” 轩竹乙:“没有,一步都没动过。” 木芷熙:“那他刚才为什么要过来看我们呢?” 羽慈赫突然说道:“等等!”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她,她又继续道,“他又回来了。” 商灵就守在门边,听羽慈赫这么一说,立马趴到门缝处向外看,只见熊熊燃烧的火突然间就消失变成一片黑暗。商灵连忙侧身躲在门后,暗暗的向众人点头示意。轩竹乙也从窗口缝隙看向村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又等了许久,眼看着天微微的要亮了,门口的人突然消失不见,村口的雾连带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也突然间消失了。众人松了口气,相互交换着眼神。 羽慈赫:“可能并不是两个死尸。我猜应该一个是死尸,另一个是操尸人。” 欧阳若琳:“真的是有人在搞鬼?” 莫银枫:“哎!那还查什么查?咱们是来夜猎,又不是来破案。况且这村子十年前就荒废了,你破了案谁评你的功,谁感谢你?” 轩竹乙:“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木芷熙:“大师兄,你也有这种感觉?” 轩竹乙:“师妹有什么看法?” 木芷熙:“我觉得这里面的第一个疑问就是那个操尸人。他如果真的是人,那么就有可能是和村民们有些过节或者是冲突,专门来吓他们的,那么村民们都已经搬走十年了,这个人为什么还在这里?他当初的目的不就是赶走村民么?既然村民已经走了,我们为什么还能碰到他?第二个疑问就是那具死尸。根据商灵和大师兄两人说法,他们都看到了那具死尸,大约有两米之高,是什么人能有这么高?第三个疑问就是那阵雾。操尸人和死尸是伴随雾气而来,只有他们两个都离开了,雾气才会消失。但为什么是突然间凭空消失?咱们是铃仙阁的弟子,虽然没有多久的学习经验和阅历,可也没有听说过凭空消失啊!” 木景箜:“轻功不可以么?” 木芷熙:“操尸人可能会轻功,但死尸是怎么做到的呢?” 商灵:“哎?等会儿!若琳你之前说这是一个术法,名叫牵线术?” 欧阳若琳:“对!我在书里看到的。它好像还有个别名,但我不记得了。” 商灵:“它的别名是不是傀儡术?” 欧阳若琳:“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商灵笑道:“大家不觉得这个很像傀儡戏么?” 木景箜:“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很像。用木偶来表演故事的戏剧。表演时,演员在幕后一边操纵木偶,一边演唱,并配以音乐。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的不同,有布袋木偶、提线木偶、杖头木偶、铁线木偶等。所以傀儡戏也称为木偶剧。那这么说来,我们现在遇到的应该是提线木偶吧?” 欧阳若琳:“应该是。就是这线有些长,这木偶也被替换成了死尸。” 轩竹乙:“这才是第一天,今晚我们就行动,来好好的会一会这个操尸人。”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就是“砰砰砰”的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砸门。因为对方敲门的用力程度是巴不得把门砸烂,直接破门而入。商灵满不在意的边开门边说:“不开门我也知道是尹华裳。”果不其然,门一打开,就见尹华裳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莫银枫赶紧迎上去。尹华裳破口大骂道:“莫银枫!你跑到这边干什么!是我们那里庙小,放不下您?” 莫银枫:“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昨晚和他们一起商量夜猎的事情么?你们不是都睡觉了么?” 尹华裳:“商量?商量出什么了?我们一觉醒来看见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被吃了呢!” 轩竹乙:“今夜我们就一起找到那个搞鬼的人。” 尹华裳:“找?怎么找?” 木芷熙:“昨夜我们已经见过他了。他没有去找你们么?” 尹华裳:“我们……”话未说完,就见对面莫银枫的一个跟班惊慌失措的跑过来道:“师兄!出事了!您快去看看!”众人一听都连忙赶到对面。只见空旷的房子里有一个莫银枫的跟班躺在地上,痛苦的睁着眼睛,手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体还一点点的向窗口处移动。轩竹乙见状连忙抽剑向窗口处砍去,衬着光,好像有一丝亮的东西在轩竹乙眼前一闪而过。那个躺在地上的弟子这时也已经缓过了气,两手平摊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莫银枫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师兄,我们醒了之后见你不在,尹师姐就出去找你了。没过多久,他就突然躺在了地上,手掐着脖子,我们一时也没办法,就过去找你们了。” 木芷熙蹲在躺在地上的这名弟子身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身边的另外几人把这名弟子搀扶起来在旁边坐下,又拿了些水。莫银枫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有人用什么东西套住了我的脖子,要把我往窗口那边拉。” 木景箜:“你看清是什么人了么?” “没有。我当时背对窗户,就是感觉有一阵风吹过来,然后我就被套住了。” 羽慈赫也走向窗口处,蹲下身寻找着什么。轩竹乙问道:“找到什么了么?” “没有。”羽慈赫站起身,“应该是被拿走了。轩师兄?你刚才斩断的是一根还是两根?” 轩竹乙:“这个啊!两根吧。如果是一根怎么缠住人的脖子呢?” 羽慈赫走到受伤的弟子身边,低下头看向那名弟子的脖子处。他的脖子上有两条十分清晰的痕迹,仔细看去会发现脖子上有一个小红点。羽慈赫指着红点问道:“你脖子上以前有这个么?” 那名弟子用手摸了摸道:“是这个包么?以前没有。” 羽慈赫又仔细看了看,这小红点是在一个隆起的包上面,而这包很明显就是其中的一道勒痕,而这个小红点就是印出来了血。她抬起头转身向轩竹乙道:“是一根线,穿过了脖子,又绕着脖子缠了一圈。” 木景箜:“线怎么能穿过脖子?” 商灵:“这就应该是一种特殊手法了。先穿过脖子,再绕着脖子缠一周。这样,自己就有两根线在手。即使斩断一根,也可以靠另一根把线拉回来。线比较细,穿过的孔也不会置人于死地。他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就说明他根本就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欧阳若琳:“也说不定是以此探清楚我们的人数,好做下一步准备。看来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轩竹乙:“今天晚上,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第三十六章 命中劫数(三) 被傀儡术折腾了一晚上的众人此刻终于感觉到了疲倦,纷纷席地而坐,靠着墙壁就睡着了。尹华裳等人也不好说什么,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又随便找了点吃食,就已经辰时了。几人闲来无事,想着白天应该没什么大的事情,就结队进了山。山上种满了茶树,漫山遍野的茶树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尹华裳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看,又说道:“这么大的山?怎么连个野物都没有?” 后面的弟子问道:“尹师姐想要什么?我们帮你找。” “就是……野兔,野鸡什么的!这种地方应该多的是吧?” “是是是!师姐您说的是,这种小事儿,还用得着劳烦您?我们几个给您抓回来,咱们晚上也来点肉吃吃。” “嗯。”尹华裳浅笑道,“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比赛吧?如何?” “师姐您觉得好就好!不过我们肯定是比不过师姐您的。” “哈哈!那可就说好了,五六个时辰之后咱们就在这儿见!” —————— 天色变得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到了申时。轩竹乙一觉醒来见房间空荡,不觉心中一惊。晕晕乎乎的站起身之后倒是放心不少。众人都到了屋外,正架着火烤什么东西,还传出阵阵香气。“咕噜噜~”轩竹乙也发现自己好像是饿了,连忙咽了咽口水走出了屋门。 商灵:“呦~轩师兄!睡好啦?” “是啊!是啊!”轩竹乙伸着懒腰,“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我是真的睡了一天啊!” 欧阳若琳拿着一只小鸡腿递给轩竹乙道:“大师兄,快吃吧!刚烤好的,味道不错。我们已经把陷阱都做好了,放心吧。” “哇!你们还真是让我省心啊!不亏是我轩竹乙的朋友!哎!对了,我就睡了一觉,你们从哪儿弄得这些东西?” 莫银枫:“尹华裳他们弄得。” 轩竹乙:“哦~哎?尹华裳呢?” “尹师姐说是和我们比赛,可是我们回来了,却没有见她。” 轩竹乙神色凝重道:“你们从哪里弄得这些?” “就是从山上啊!” 木芷熙:“山上?尹华裳是一个人么?” “对!” 木景箜:“遭了!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莫银枫:“能出什么事?尹华裳!你们还不知道?就她,谁敢惹?谁能惹得起?” 商灵:“只怕是昨天夜里的东西。” 莫银枫:“现在天还亮!还没到夜里呢!” 商灵:“可是今早我们以为他已经走了,可实际上他却是躲在阴暗处观察我们。” 木芷熙:“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找找她比较好。” 众人起身一起上山寻找尹华裳,莫银枫无奈只好跟随众人前往。进了树林众人才知道事情的不简单。因为有茶树的遮挡,这天基本就像夜里一样,没有一丝光线射入。这山路也确实是不好走,很容易让人迷路。轩竹乙走在前面,边走边用佩剑做下记号,以免走不出去,反倒被对手占了优势。可这路就像是走不完一样,众人走了许久也不见尹华裳的踪迹,眼见着这天越来越黑,就要看不清路,辨不清方向了,到时候就连众人也走不出去了。羽慈赫用力一甩鞭,裂冰鞭通体着了火,散发出红色的光,照亮了一部分的路。羽慈赫将裂冰鞭盘起悬空放在前面,裂冰鞭就像是一条燃烧的蛇一般立在前方为众人指路。山路狭窄崎岖,众人只能排成一条直线行走,这样一来,后面的人还是没办法借着裂冰鞭的火光看清楚路。商灵将赭翎扇拿出,一抖扇面,扇子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灯笼停在商灵的手上。灯笼里发出了红褐色的光,便成为了队伍后面的人的指路明灯。众人又走了一阵子,只见前方有一只鸟向众人的这个方向飞来。众人停下来看着这只鸟。这鸟不紧不慢的飞着,好像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众人一样。而且它飞得很低,刚好是擦着众人的肩膀飞过去的。莫银枫一伸手便抓住了这只鸟,被抓住的鸟不慌不忙,还是像开始时那样缓慢的扇动着翅膀。 莫银枫皱着眉道:“哎?奇了怪了!这鸟怎么好像没思想啊?” 木芷熙:“没思想?这是什么意思?” 莫银枫:“我抓住它和不抓住它,它的表现都是一样的。这好像就不是一个活物应该有的反应。” 木景箜:“你是说它已经死了?” ”哼!谁知道呢!”莫银枫把手一松,“赶紧找人!要是那东西去村子里了,你们耽误我立功我可饶不了你们!” 羽慈赫:“耽误不了。他就在这林子里。” 欧阳若琳:“那尹姑娘不会是被那东西带走了吧?!” 羽慈赫:“小点声。他就在这附近。刚才那只鸟就是他的傀儡,也就是木偶。他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声鸣叫,浩浩荡荡的鸟一起向众人飞来。和第一只鸟一样,这些鸟的速度都是一样的,但很明显比第一只鸟飞的要快很多。这些鸟好像有自己的思想,懂得围攻众人。明白掐头去尾以后,中间的人就好处理了。只不过领头的轩竹乙面前有一根熊熊燃烧的裂冰鞭,这些鸟恐慌不已,就都绕着它走,直接攻击第二个人——木芷熙。只可惜木芷熙也不是善茬,三刀两剑的就杀了一堆怪鸟。其余的也都有眼力见儿,直接全部一股脑的冲到中间,来到羽慈赫的面前。这次,它们不是攻击,而是从中间入侵,要切断整个队伍。果然,就在羽慈赫解决掉眼前的怪鸟时,前面的轩竹乙等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然而,消失的轩竹乙等人其实是遇到了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尹华裳。突然出现的尹华裳令众人一阵欣喜,但随后,他们就发现了尹华裳的不正常之处。尹华裳虽然站在众人面前,却是一动不动的,就像村口的那具死尸一样。片刻之后,尹华裳慢慢抬起拿着佩剑的右手,抬起了头,迈出右腿,身体向下微蹲,左手攥紧了拳头,等待着众人出击。虽然这一系列的动作与平时训练时无异,却总觉得身体不协调,还有些僵硬,让人看着感觉很不舒服。轩竹乙让另外三人向后退一退,自己也摆好了架势看着尹华裳。尹华裳面无表情的突然举剑出击,轩竹乙侧身闪躲,反身一剑向前刺去,尹华裳身体十分柔韧的贴着轩竹乙的剑翻身跃了过去。随后整个人的身体软踏踏的站在地面上,又一抬头,两个手臂僵硬的向上抬了抬,站直了身子,弯着腿向轩竹乙冲去。众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尹华裳并没有用两条腿跑向轩竹乙,反而是近乎幽灵一样的飘向了轩竹乙。轩竹乙正愣神儿,尹华裳又一剑刺过来,木芷熙举剑上前轻轻一挑,尹华裳的剑就脱了手。 木芷熙:“看来操尸人并不是用剑的高手,甚至说根本就不会用剑。”此话一出,尹华裳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山上传来一声低吼,一个黑影以疾风般的速度向众人冲来。木景箜回头正好看见,下意识地挡在了木芷熙和欧阳若琳的前面。一只巨大的黑手掌向木景箜飞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惨叫,沿线的茶树全部都拦腰折断,木景箜就身处于这条线上,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推下了山崖。木芷熙疯一样的跑到崖边向下喊着木景箜的名字,还险些就要纵身跳下去。多亏有轩竹乙和欧阳若琳拉着,不然木芷熙也会因此丧了命。姗姗来迟的商灵等人见到这一番场景,也都傻了眼。众人连忙跑下山,由莫银枫等人背着尹华裳跟在后面也下了山。山脚下,木景箜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棵小茶树下,而小茶树已经被压的弯了身子。木芷熙抱起妹妹就往铃仙阁走。夜幕之中,一个重伤,一个尚且不知情况,众人纷纷跟在后面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铃仙阁。另外,还有一人,正站在茶树中间看着远去的众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两米多高的人,一动不动,藏匿在这冰冷的夜色之中。 第三十七章 命运更改(一) 回到铃仙阁时,天已经大亮。只是正式夜猎的第三天就突然跑回来这么多人,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见了轩竹乙怀中的木景箜,这事情也就大约明白了几分。说来,木芷熙也是因为担心着急,竟就抱起了木景箜走了十里,无奈是女儿身,力量不足,才交给了轩竹乙。木景箜被送到了铃仙阁的铃医室,和上一次从谜竹渊里重伤出现的羽慈赫一样,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边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悉心照料着她。 众人都站在门外焦急等待,木芷熙更是满脸的泪痕。老人推开铃医室的门,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了木芷熙的面前道:“姑娘,这里面的是你的妹妹么?” 木芷熙连忙点头应道:“正是舍妹。老先生,她怎么样了?” 老人面露难色道:“有些不简单啊。从伤口看来,伤她的绝非是普通人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灵尊的弟子吧?” 木芷熙:“正是。” 老人摸摸自己长长的白胡须道:“那就没错了。伤在五脏六腑和筋骨,而且力度非常大。这姑娘若是跟随灵尊修习轻功,那怕是以后都没办法继续了呀。”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老人。老人继续说:“筋骨嘛!习武之人都知道,无论是修剑术还是习轻功,那都是需要筋骨强健之人才可以做到的。但是这姑娘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一来,她的肺腑已经受伤,所以我并不建议她做什么激烈的打斗。二来,她的筋骨此时十分脆弱,她的手怕是拿不起这剑的。另外,你们把她送到我这里时,她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虽然现在我已经把血止住了,但是她还是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的。” 莫银枫:“那岂不是变成了废人?铃仙阁可不养废人啊。” 商灵:“你有完没完了?人命关天的事你是无所谓啊!是否留在铃仙阁,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快点把你的嘴闭上吧。” 木芷熙:“老先生?那我妹妹,她的命能保住么?” 老人仰头看了看太阳道:“能。”随后又低下头看着木芷熙道,“可是就像刚才那位公子所说,铃仙阁毕竟是修习的地方,若是什么事都不干,着实显得有些唐突。你是她的姐姐,现在她昏迷不醒,我觉得有一件事,你可以替她先做个决定。” 木芷熙:“老先生请讲。” 老人笑眯眯地道:“我想收她做我的徒弟,学习医术,你觉得如何啊?” 众人听得此言又是一惊。木芷熙跪在地上道:“老先生,承蒙您救了我妹妹,还要收她做徒弟,我怎么能不答应呢?您就是帮了我们姐妹两人的贵人。” 老人把木芷熙搀扶起来笑道:“无妨,这铃医室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多个人也算多个伴儿,挺好的。况且,我第一眼见这孩子就觉得欢喜,这便是缘分。虽说她是拿不起剑,可我这针她还是能拿的住的。” 木芷熙感动道:“谢谢您。” 轩竹乙:“老先生,送进去的另一位姑娘怎么样了?” 老先生看向轩竹乙道:“那位姑娘啊!应当是被什么人控制了。我在她两只手腕上和脖子上倒是分别瞧见了一个小孔和两道很深的印迹。应该是之前被什么人缠绕了什么东西。那两道痕迹很细,可能是线。但是那痕迹很深,应该不是普通的线,可能是金缕丝。” 欧阳若琳:“金缕丝?是蚕丝么?” 老人:“是啊!但不是普通的蚕丝,应该还加了些金水,呃……还有些术法。” 商灵:“那是不是就能证明做出金缕丝的也并非人类。” 老人下意识地摸摸胡须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总之肯定不是普通人。就拿金水来说吧,普通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还有,要把这两个合在一起,那就是炼化,应该是有个鼎来专门做这种东西。” 羽慈赫:“先生,您知道傀儡术么?” “傀儡术?”老人想了想,“听说过。金缕丝就是用来做这个的。有些人会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到金缕丝里面,这样,控制东西就更容易了。也有的人在金缕丝炼化成之后才注入自己的灵力。但最后这种相比较前面那种控制的力度就有些弱了。可以控制些轻小的东西,但是像人这种比较大的东西,就应该是第一种炼化了。”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老先生,他们两个就交给您了,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就先走一步了。” 老人:“嗯,无妨。都注意些安全,不然我这铃医室可就有些住不下了。” 众人拜别铃医老者,又回到了柏茗村。昨日众人用火架着的野物还留在原地,火也早已经熄灭了。众人检查了一下昨日布好的陷阱,发现已经全部被破坏了。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草房子里。随着夜幕慢慢降临,众人也都做好了奋力一战的准备。大约是到了寅时时分,众人听到村口处传来一阵低吼,就像昨日夜里听到的袭击木景箜的那只怪物一样的声音。众人都趴到窗口处透过缝隙向村口处看去。只见一阵浓浓的雾弥漫在村口处,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影站在村口一动不动。 轩竹乙:“哎?商灵?这个影子是不是比咱们之前看到的又高了?” 商灵:“嗯!是高了不少。” 欧阳若琳:“难不成这东西还会自己长个儿?” 木芷熙:“哈!那也说不准。” 众人屏息凝神地盯着村口处的黑影。羽慈赫则退出众人的行列,孤身一人站在草房子门的后面,从门缝观察情况。对面房子的门一直开着,火也一直燃烧着,大约过了有半个钟头,对面房子里的火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羽慈赫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攥了一把盐,一见火被挡住了,连忙从缝隙中将一部分盐扔了出去。对面房子的火瞬间又回到了羽慈赫的眼睛里。羽慈赫手指着房顶向众人低声道:“操尸人在上面。”轩竹乙出剑随机向草房子顶部戳去,可能是正好戳到了什么东西,众人听到房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羽慈赫立即打开草房子的门,与此同时,一阵黑漆漆的风吹了进来。众人都清楚的看到十几根亮闪闪的东西进了草房子里。羽慈赫一甩鞭,裂冰鞭立马燃起了火。羽慈赫将裂冰鞭甩向那十几根亮闪闪的东西,它们碰到了火都很警觉地退出了草房子。 轩竹乙:“哇!你这宝物厉害了!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么?怎么它们都怕你的火?不会不是金缕丝吧?” 羽慈赫:“我这是纯火,与普通的火还有些不一样。” 欧阳若琳突然惊叫道:“村口的那个东西不见了。” 话音刚落,草房子的顶部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神力重创一般,突然塌陷下来。众人都躲闪到一边,与羽慈赫相对面而立。对面房子的火也突然熄灭,尹华裳等人也都警觉的站立两旁。夜空中满天的繁星却不能使众人感到身心放松,反而有些暗示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地面也开始下陷,直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才停止。从坑的底部,伸出来一只已经高度腐烂,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白骨的手。随着手的出现,一个长相奇特的脑袋也破地而出。两只突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单独站立的羽慈赫,那眼神就好像是羽慈赫把他害死的一般,两人之间好像还拥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羽慈赫不屑地用力向下甩鞭,正打在那只死尸突出的头骨上。他像是受到了虐待一般,咆哮着转向了轩竹乙等人。 商灵:“哎?死都死了!怎么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还有没有点儿志气!” 轩竹乙也摆剑砍向死尸的头骨,死尸识趣的退回了地下。 商灵:“嘿!我以为是多厉害的主呢?虚张声势啊!再出来啊你?打不死你!” 其他人忍不住都扶额轻笑,尹华裳那边却传来了令众人更为震惊的声音。众人收了笑脸跑到对面,却只能站在门口。只见这边的地面已经塌陷成了一个空洞,一望无际的洞中传出了一声一声阴森恐怖的笑声。羽慈赫用裂冰鞭点了火凑近洞口,一张惨白的脸正看着众人。众人一阵惊愕,羽慈赫也险些把裂冰鞭脱了手。洞中的脸是一个女人的脸,不知是涂抹的脂粉还是本身如此,那脸白的就像吃的盐铺成一幅画一样。五官清晰,眉毛像这洞一般黑,眼睛却好像有铜铃一般大,鼻子高挺,嘴唇也像是喝了血一样鲜红。羽慈赫再用裂冰鞭向下照亮,却发现这好像就是一张脸,没有四肢没有身子。轩竹乙走上前用自己的剑冲着洞内摆了摆,随即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羽慈赫把裂冰鞭挪到洞的边缘,众人才发现这洞其实并不深,而里面其实是放着一只瓮。几位男弟子忍着恐惧将瓮搬了上来,发现这女子其实是被斩断了四肢装在了这瓮中的。也不知被装在里面过了多久,竟有人把她埋在了地下。众人都看着这女人,感觉身上蔓延着一种凄凉和阴森。这女人却突然开口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怎么样?好看么?” 众人都震惊了。轩竹乙鼓足勇气道:“你还活着?” “你以为呢?” 轩竹乙:“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是我自己。” 商灵:“你疯了么?要这样?” “我就是疯了。” 羽慈赫:“那个操尸人是你的同伙吧。” “那是我儿子。” 尹华裳:“你儿子?!你多大啦?有那么大的儿子?!” “你觉得我多大了?” 轩竹乙:“可能就是……三……三十多吧。” “哈哈哈哈!”又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三十多?老娘我已经七十了!” “七十?!”商灵瞪大了眼睛,“你骗谁呢?当我们是小孩儿啊?”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不经事的小皮孩儿。” 商灵:“那你儿子呢?他为什么要害村里人?还害我们?!” “我儿子和你们不一样。村里那些人都是鬼,都是恶鬼。你们也都是恶鬼!只有我儿子爱我,只爱我一个人。哈哈哈哈!” 轩竹乙:“恐怕你们两个才是恶鬼吧。” 瓮中的女人把眼睛一瞪,从瓮中溢出一团黑气。隐隐约约中,黑气幻化成了两只手,伸向了众人。女人恶狠狠地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年轻貌美么?我要长生不老。我儿子也要,他会帮我的。你们!你们这些人!都要帮我。帮我们。长生不老!”那两只黑气幻化的手向众人越伸越长,最后变成了两条黑蛇,吐着黑气咬向众人。轩竹乙一剑斩下,黑蛇断成了两截,却又瞬间聚合在了一起。众人赶紧转身退出,却在刚一转身就碰见一个两米多高的东西挡在众人的面前。 第三十八章 命运更改(二) 众人一转身便碰见一个大家伙横在面前。正手足无措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摇晃着像棒槌一样的手向众人砸来。众人一阵四下翻滚逃窜,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那巨大的东西便向着一个方向去追赶另一部分人。被堵在里面的莫银枫等人更是焦头烂额。瓮中女人身上的两条毒蛇变了方向向莫银枫等人咬去,几人连忙摆剑一阵乱砍,可是无济于事。毒蛇样的黑雾就像是一个有形物体一般缠绕住了莫银枫的两只手,就要往漆黑的洞里拖。商灵翻身起来正看见这一幕,顺手向着瓮中的女人一扔赭翎扇,赭翎扇在靠近那女人时,扇面上伸出了十把尖刀。就在尖刀距离女人的脖子一寸之远时,那两条伸出去缠绕莫银枫的毒蛇瞬间收回,挡在了女人的面前。赭翎扇上的尖刀与两条毒蛇相接触竟摩擦出了火花,正烧到了两条黑雾毒蛇,两条毒蛇瞬间收回到了瓮中。环绕一周的赭翎扇又回到了商灵手中。莫银枫等人顺着墙慢慢挪到窗户边,用佩剑把窗户挑开,从窗户跳了出去。瓮中的女人看着商灵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商灵一脸困惑,心想这女人怕真是已经疯了吧!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只不过为时已晚。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受不得自己的控制了。拿着赭翎扇的手也高高的举向空中,两条腿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一步一步的转过身离开了原地。他僵硬的向右边转头,看到了一脸无所谓的羽慈赫正靠在墙边冷漠的看着他。他开口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羽慈赫看着他,却也一句话都不说。商灵突然不受控制的从右手向羽慈赫扔出了赭翎扇。羽慈赫甩鞭缠住了赭翎扇。裂冰鞭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赭翎扇也相应地闪现了红褐色的光。一番光芒闪烁之后,赭翎扇平稳的落在了羽慈赫的手上。商灵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心知云启梵和祝季的爱情,所以这裂冰鞭和赭翎扇也固然是承袭主人的记忆和爱情了。只是这幕后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本想着让商灵亲手杀了羽慈赫,却没承想羽慈赫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收了商灵的兵器。这令他着实感到气愤。几根线轻轻地一挑,商灵就手舞足蹈起来。虽然他步步紧逼羽慈赫,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受操尸人的控制。他做出了极其滑稽的表情,倒是与他的动作甚是不符。羽慈赫侧身翻过,用手拽着商灵的胳膊向后一撇,又用商灵的赭翎扇反手向他身后一切,商灵的一只胳膊就自由了出来。羽慈赫将赭翎扇向商灵一扔,商灵接过来围着自己平切一圈之后,商灵自己就完全的解脱了出来。操尸人就站在房顶上看着这两个人。羽慈赫将裂冰鞭向房顶一甩正与操尸人的几十根金缕丝缠绕在了一起。商灵顺势飞身上了房顶。只见房顶上站着一个约有三尺高的小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下面的羽慈赫。他见商灵飞身上来,不禁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商灵。羽慈赫趁机向下一抽鞭。操尸人一不留神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商灵紧随其后翻身压住了操尸人。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十几声喊叫。只见轩竹乙等人跑过来看着羽慈赫道:“那家伙已经被我们埋在土里了,你这边怎么样?” 羽慈赫微微点头。商灵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道:“你们商量好的?” 木芷熙:“对啊!不然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分开?怎么能逐个击破呢?” 商灵:“所以我是……诱饵?” 羽慈赫走上前用手一推商灵道:“你死了么?” 商灵一脸疑惑,迟疑地道:“没死啊!” 羽慈赫用手一拽商灵,往旁边一扔道:“那就在一边儿站着。” 羽慈赫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的小人,用手在小人身边摸了半天,拿出几根金缕丝,抬眼看了看轩竹乙。轩竹乙也走过来看着小人道:“你就是操尸人?” 小人笑道:“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轩竹乙:“里面那是你母亲?” 操尸人:“是。” 木芷熙:“你知道她变成人彘了么?是你做的么?” 操尸人:“是。” 欧阳若琳:“你怎么忍心让她变成这番不人不鬼的样子?” 操尸人:“我那是为她好。” 商灵:“你把她变成这副样子说是为她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羽慈赫:“莫急。应该是她母亲让他这么做的。” 操尸人:“哼!你还挺懂嘛!” 羽慈赫:“是为了让她长生不老么?” 操尸人沉默不语。羽慈赫继续说道:“所以你利用金缕丝控制死去的人夺取村里青壮年的血液给你的母亲服用。做成人彘的话,你还在瓮中放置了许多药酒,应该是为了治疗她的伤口,可能还可以保持年轻容貌。大约是这样的吧?” 操尸人看着她突然笑道:“那你说我母亲她现在是人是鬼?” 羽慈赫:“是人。” 操尸人:“人?她可已经七十岁了,却看上去像是三十岁,这是人么?” 羽慈赫:“你用蛊虫保持了她的容貌,赢取了她对你的信任,但实际上这一切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她。” 操尸人眯着眼睛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可是母子情深啊!” 羽慈赫:“你母亲是人,你是鬼。” 操尸人翻身而起,跳起来围住羽慈赫,掐着她的脖子看向众人道:“那就让你们来做我的祭祀品吧!而这个女人!她要成为最先祭祀的牲品!” 木芷熙冲上前道:“你想干什么!” 操尸人冷笑道:“不干什么!就是让她陪陪我罢了。” 随着地面的剧烈颤动,众人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纷纷隆起一个个小包,从这些小包中伸出一只只白骨嶙峋的手。紧接着,一个个骷髅脑袋从地面伸了出来,疯了似得向众人冲跑过来。众人回头看向操尸人。此时的操尸人手掐着羽慈赫的脖子,盘在羽慈赫身上冷笑道:“等你们有命出来,再想着来救她吧。”话音刚落,那只被轩竹乙他们埋在土里的两米多高的怪物从天而降,拽着羽慈赫连带着操尸人一溜烟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有心去追,却发现自己早就陷身于一片更加危险的境地。 第三十九章 命运更改(三) 成百上千白骨骷髅向众人咆哮着疯跑而来。众人已经顾不得其他,只好摆剑相迎。白骨骷髅也像是看不见众人的刀剑一样,死命往上冲。一只白骨骷髅趴到了木芷熙身上,木芷熙愤怒的抓住白骨骷髅的白骨脖子,用剑插进肋骨中往旁边一扔,正扔到轩竹乙身边。轩竹乙手起刀落,将白骨骷髅的白骨脖子砍断。断了头的白骨骷髅全然不受影响,伸着白骨手向轩竹乙摸来摸去的。轩竹乙一脚踩下去,把白骨手指踩断好几根。脱离身体的骷髅头一蹦一蹦的靠近了欧阳若琳。欧阳若琳看自己脚边有一颗骷髅头,还咬着自己的衣服要往上爬,一阵错愕之下,她慌乱着用剑把骷髅头往下划,一脚踢开,刚好踢到了商灵脸跟前。商灵一挥赭翎扇,几只短箭飞出插在了骷髅头上,它这才消停下来。 木芷熙边砍边说:“怎么办?数量太多,又不能轻易杀死,我们该怎么突围?” 轩竹乙也跳上跳下的道:“不然!我们用一把火烧了它们!” 欧阳若琳跑来跑去的搭话道:“大师兄?怎么烧?咱们没有火啊!” 轩竹乙:“商灵!你的扇子能放火么?” 商灵:“我?不能吧!羽慈赫的裂冰鞭才能放火呢!” 木芷熙:“莫银枫!莫银枫呢!” 商灵:“对啊!怎么把那小子忘了?说什么要立功!正经时候就不知道又缩到什么地方了!” 轩竹乙怒喊道:“莫银枫!莫银枫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咱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几句话一出,只见草房子边上探出几个脑袋。 商灵:“莫银枫!你小子有点出息行不行!就你这样还想和羽慈赫一较高下?你先把这几个白骨骷髅搞定再说吧!” 轩竹乙:“莫银枫!快替我们弄些火来!” 莫银枫也远远的喊道:“你让我去哪里弄火?” 这一喊,对轩竹乙等人倒是不要紧,只是如此一来就被白骨骷髅们听见了。一部分白骨骷髅向着莫银枫等人疯跑过来。 轩竹乙又远远的喊着:“莫银枫!你快点!” 莫银枫赶紧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他向其他几人道,“帮我拖住他们!我去找火!一定拖住!”说完,他就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哎!师兄!师兄!”几人见喊莫银枫无用,赶紧全身心应付着疯跑来的白骨骷髅们。莫银枫一个人跑到黑暗处,找了一块大石头,用自己的剑猛力在石头上砍来砍去,又磨来磨去,又在旁边放了一堆枯草做火引子。 莫银枫边看边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火啊!” 正说着,只听更深处传来一声轻微而低沉的吼叫。 “不会是什么野兽吧?!还是……又有什么鬼东西?!”莫银枫慌乱不已,更加紧速度和力度想要用剑在石头上擦出火花引着旁边的枯草。深处的吼叫声更近了,莫银枫抬起头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火红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他一时慌乱不已,连忙加快速度,边砍边自言自语道:“别过来!别过来!等我把火点着了送出去你再吃我也行啊!千万别过来……”那双眼睛越来越近了,莫银枫闭着眼睛更加快了速度,却不想竟然阴差阳错的引着了火。那双靠近的眼睛见有火突然冒了出来,不禁被吓了一跳,转身向深处跑去。莫银枫睁开眼睛见有了火,连忙拿起旁边寻到的几根木头,点了火就赶紧跑开了。躲回深处的那双火红色的眼睛此刻突然幻化成了一个白衣黑袍的男子走出来。他看着跑远的莫银枫无奈的笑道:“哼!要不是本阁主帮你,你那火要几辈子才能点着?哎~怪我自己呗!有着好好的殿不住,非要跑来这个鬼地方。要不是羽慈赫让我帮你们,你们的死活我才管不着呢。”说罢,他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莫银枫拿着火把先向正在奋战的几个自己人那里跑去。他举着火把冲着那些白骨骷髅晃来晃去,白骨骷髅果然害怕的躲开了。他抱着一堆火把率先冲向轩竹乙等人。他顺势一扔,正好扔在了轩竹乙面前的白骨骷髅身上。火势瞬间变得猛烈起来,轩竹乙向木芷熙方向用力一踹白骨骷髅,正好也燃着了其他的白骨骷髅。就像骨牌效应一样,白骨骷髅之间的相互传递让火势瞬间涨了起来。只短短几秒钟,众人就深陷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木芷熙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向在瓮中装有一个女人的那间草房子。草房子内早已空无一人,与此同时,轩竹乙等人也赶了过来。 木芷熙惋惜道:“忙着处理那些白骨骷髅,倒是忘记了这个女人。” 轩竹乙:“可能早就*尸人带走了,只是我们一直都被外面的白骨骷髅分身,所以没能注意到这女人。” 欧阳若琳:“如果按照羽姑娘的说法,操尸人应该是在利用这女人养蛊。” 商灵:“那女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用自己的母亲养蛊,练蛊,他究竟想干什么?” 莫银枫慢悠悠的走过来道:“说不定是为了他自己长生不老呢!” 轩竹乙:“莫银枫?你们一直在后面站着,可有看到操尸人带着羽慈赫往什么方向去了?” 莫银枫:“哼!她那么有本事,还用你们去救啊?” “你少废话!”商灵把赭翎扇抵在莫银枫的脖子上,“快点说!” 莫银枫一脸无所谓道:“你这样子我敢说么?况且,你们离她最近,你们都没看到,凭什么指望我就能看到呢?” “说你们笨还真是蠢啊!”只见寒狼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背后。 商灵:“白狼?!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吧?羽慈赫是你!” “你闭嘴!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记不住?我为什么要伤害她?有用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商灵:“那你……” “在东面的洞里。你们快些去,羽慈赫要是因为你们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轩竹乙:“那你怎么不去救?看样子你应当是比我们在座众人功力要高深得多,况且你早已探清虚实,你去救岂不是更放心?” “哼!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去晚了,人鬼就一起死了!”说罢,寒狼一转身的功夫就消失了。众人顺着寒狼所指的方向连忙赶去。 众人找到这山洞时,正看见羽慈赫闭着眼睛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看样子是被下了*。操尸人站在一个鼎的旁边,装在瓮中的女人放在鼎的前面,那个两米多高的怪物就站在瓮的另一面。总体四人围绕着鼎成十字。操尸人抬头看了看洞外道:“还不错,竟然活着找过来了?” 商灵:“你赶紧把羽慈赫放了!” 操尸人冷笑道:“你让放我就放?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轩竹乙:“要面子是给人的,你个鬼要什么面子?” 操尸人:“哎?这话你就说错了!我可不是鬼!我是半人半鬼。” 木芷熙:“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操尸人:“当然是让我变成一个彻底的人。” 欧阳若琳:“用你的母亲?” 操尸人:“还有你们。”说罢,他将手放在鼎旁边的一根银线上,阴笑着拉动了机关。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众人被困于山洞之内。那个两米多高的怪物离开原地把鼎抬了起来。在鼎的下方是一个小黑洞。怪物将鼎放在了羽慈赫面前。操尸人笑道:“你们要不要赌一下呢?” 商灵急道:“你别乱来!你要是敢伤了她!你信不信我让你死无全尸!” 操尸人:“别那么暴躁嘛,我就是问你们赌不赌?” 轩竹乙:“怎么赌?” 操尸人:“就赌在她死之前,你们能不能救下她。” 那只怪物把羽慈赫解开,提着她的袍子就要往鼎里面扔。商灵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却被轩竹乙伸手拉住了。几乎是同时,羽慈赫将外袍快速脱掉,伸手抓住怪物的手臂,翻身一跃站在了怪物的头顶。木芷熙和欧阳若琳趁机冲向瓮中的女人。这女人也好像已经被迷晕一样闭着眼睛,仰着头。两人站在瓮旁边,把剑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轩竹乙:“怎么样?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了么?” 操尸人:“好吧好吧!还真是小看你们了?”他一面将手离开鼎,一面抓住怪物猛的一下就扔进了鼎中。羽慈赫顺势从怪物头顶跳下,跳到了很远的地方。 轩竹乙:“你!” 操尸人:“别那么惊讶!他本来就是我的一味药。我把他创造出来,他就该为我付出一切,不是么?”操尸人随意的拍了拍手,只见瓮中蹿出两条真实的黑蛇,正要缠住木芷熙和欧阳若琳。远处的羽慈赫一甩裂冰鞭缠住了两人,往自己这边一带,令两人躲过一劫。两条毒蛇爬出了瓮,瓮中的女人瞬间苍老了三四十岁。 欧阳若琳:“她已经死了?!” 两条毒蛇爬向操尸人,操尸人爱抚着两条蛇,趁其不备,也扔进了鼎中。 操尸人:“看来你们还是没办法阻止我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随后记得来找我啊!”说着,他就要跳进鼎中。羽慈赫快跑几步又一鞭甩去,正缠住操尸人的手臂。操尸人后头看她笑道:“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那就来陪我吧。”也不知这操尸人是从哪里得到了力气,竟拽着羽慈赫跟着自己跳进了鼎中。 “羽慈赫!”商灵大喊一声,也跳入了鼎中。 第四十章 命运更改(四) 一个措不及防的赴死与跳鼎让轩竹乙等人愣了好久。众人围过去看鼎内,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与此同时,山洞开始崩塌,众人才想着找出口。原来的洞口已经被堵住,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怎么才能寻找到出口?欧阳若琳想起了鼎下面的小黑洞,忙叫轩竹乙和木芷熙过去。这个黑洞的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进入,就是不知道进去之后会怎么样。轩竹乙先跳下去,说是探路,却迟迟没有回复。眼见着山洞就要塌了,两人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跳入黑洞之中。莫银枫几个人站在山洞不远处观风。忽听一阵巨响,吓得打了个寒颤。凑近去看,哪里还有什么山洞?整个就是一座废墟。几个人也都看呆了,想着好端端的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回去可怎么向三尊交代?正想着,就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见轩竹乙趴在地上,满脸是血。 “我去!”莫银枫惊叫道,“大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轩竹乙摆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银枫几人把轩竹乙扶到一旁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莫银枫就看见山洞后面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手按着剑,轻声走过去,正要拔剑时,见两位姑娘蓬头垢面的探出头来。 莫银枫更惊呆了:“木芷熙?欧阳若琳!”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快点,扶我们过去。” “哦~好好好!”莫银枫又叫来几人把木芷熙和欧阳若琳扶到轩竹乙旁边坐下。 莫银枫:“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山洞塌了,你们从哪出来的?” 欧阳若琳:“洞中之洞。” 莫银枫:“什么?洞中之洞?” 木芷熙:“正是。” 莫银枫:“那为什么大师兄满脸是血,你们俩没事呢?” 轩竹乙:“我不小心撞到鼻子了,无妨,无妨。” 莫银枫:“哦~也就是说你们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对吧?那应该还有两个人啊!嘿!看来我还得接待着。”说着,他就带了两个人向草丛走去。 “莫银枫!”轩竹乙猛地叫住他,“你回来。” 莫银枫:“干什么?那两个人也快出来了。” 轩竹乙哽咽道:“他们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还打算住在里面呀!摆个臭架子非得要我去请他们?” 轩竹乙:“不是,你误会了。他们……是真的不出来了。” 莫银枫:“哎?不是,什么意思?” 木芷熙:“他们死了。” “死了?!”莫银枫瞪着眼睛看着木芷熙,“怎么突然就……就死了呢?” 欧阳若琳:“我们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人随着操尸人跳入了鼎中。他们……他们是替操尸人陪葬了。” 莫银枫:“不!不是!就他们俩那个样子,谁能奈何得了他们啊!轻而易举就死了?我确实不喜欢他们,但是死了人我怎么回去禀报三尊啊?他们两个还都是云尊的徒弟,云尊不把我杀了才怪呢!”见三人都不说话,莫银枫也沉默了。半晌,他叫上自己的人,扶着三人慢慢走回了铃仙阁。几人心情低落,一路上也没能说几句话。可是,一进了铃仙阁,众人就傻了眼。只见商灵和羽慈赫正坐在铃仙阁大殿前的台阶上看着众人。莫银枫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骂道:“你们两个活着回来能告诉我们一声么?不吭不响的自己回来,你知道大师兄他们有多担心?说什么死了?现在看来活蹦乱跳了!要我说,你们俩干脆真的死了算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两人不理会他,径直走向三人,行礼道:“轩师兄。” 轩竹乙困惑的看着他们:“我没做梦吧?你们真的活着?” 商灵:“承蒙师兄挂念,我们一切安好。” 木芷熙:“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羽慈赫:“那鼎其实是另一个空间。” —————— 羽慈赫随操尸人一同进入了鼎中,商灵下意识地也跳入其中。两人本以为就此会结束生命,做了这个半人半鬼的祭祀品。可没想到鼎中另有玄机。那只两米多高的怪物是操尸人用尸体铸成的祭祀品,与他为鬼的本性相符,所以能够被他吸收。那两条黑蛇吸收了那个女人的所有精气,是人的一部分,可以弥补他半人的那一面。两者都融入了操尸人自身的术法,是以本身就是操尸人的一部分。但是商灵和羽慈赫是独立的人,他们与操尸人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不能直接为他所用。况且,商灵和羽慈赫手中有裂冰鞭和赭翎扇相护,操尸人与他们两人相斗就等同于和上古第一兵匠师云启梵相斗。以他半人半鬼的身份来看自然是斗不过的,更何况他的主要技法就是操控尸体或人体作为傀儡去代替自己攻击别人。可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三人,操尸人根本无计可施。最终的结果就是操尸人灰飞烟灭,鼎内的世界也化为虚无。山洞的本质是操尸人利用鼎建立起来的,既然鼎已经化为虚无,那么山洞也就自然不复存在了。 —————— 轩竹乙:“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商灵:“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鼎内世界化为虚无之后,我们也不知从何处而逃,心绪不稳,头脑昏昏沉沉的。再醒过来时就是在铃仙阁门外了。” 欧阳若琳:“那应该是有高人相救。只是,这高人是怎么进去的呢?” 商灵:“哎呀!都说了是高人了,肯定有办法的。不过,我大约可以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欧阳若琳:“是谁?” 商灵笑道:“白狼啊!我们醒来的时候,羽慈赫是靠坐在树下,而我,是在羽慈赫对面的那棵树上!除了白狼,没有人能做的出来这件事了。” 众人都笑道:“那是一定的。怜香惜玉嘛!谁还管你啊?” 羽慈赫向木芷熙淡淡的说道:“箜姑娘醒了。”木芷熙也不顾自己的劳累,直奔铃医室而去,众人见状也都跟随而去。进了铃医室的院子,只见木景箜两眼呆滞的坐在铃医室门口。木芷熙轻声唤道:“木槿!”木景箜抬头看去,一股泪水随即涌出。 “姐姐!”木景箜微微站起身。 “木槿!”木芷熙跑过去扶着木景箜,“木槿?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姐姐说,知道么?” “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没事没事!”老先生从铃医室中走出来,“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嗯,箜姑娘?老朽想问你一个问题。” 木景箜擦擦泪水道:“老先生有什么问题?” 老人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自己的状况应该清楚得很,对不对?” 木景箜低头不语。老人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能再和灵尊修习轻功,那么,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愿意和老朽学习医术么?”木景箜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老先生。 “嗯……当然了,你是来铃仙阁跟随三尊学*本事的,自然是不愿意跟随我这个糟老头子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我呢,就是给你一个意见,怎样决定还要看你。” 木景箜当即就冲着老先生跪下身磕头道:“弟子拜见师父!承蒙师父不嫌弃我是一个废人,愿意教授与我,弟子三生有幸。” 老先生忙把木景箜搀扶起来道:“孩子,你若是愿意了,我这就去和灵尊说。你看怎么样?” 木景箜:“谨遵师父安排!” 老先生笑笑,走出了铃医室,前往灵尊的峰御阁。 —————— 太子与安阳王自从花朝节被皇上带回审问,就一直被禁锢至今日仍未放还自由。虽然皇上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但生性多疑的他已经对太子产生了戒备之心。太子,萧疏宇的母妃丽贵嫔在生第二名皇子时难产而亡,孩子也没有保住。就在丽贵嫔产子的同一天,芸夫人也有生子的迹象,最终产下一名公主,就是如今的素安公主——萧昀懿。而芸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安阳王——萧煜桓。在芸夫人看来,一方面是因为萧煜桓与萧疏宇的年岁差了两岁,也是因为丽贵嫔的突然薨逝让皇上对萧疏宇多了一些照顾,所以这太子的位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萧疏宇的手里。芸夫人对这件事情一直都有异议,但是萧疏宇毕竟是皇长子,还是皇上亲口封立的太子,旁人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可是如今,既然萧疏宇露出了破绽,那就怪不得萧煜桓和他争抢了。只不过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能让皇上废了萧疏宇这个太子,到时候再对萧疏宇做什么,就都不会令皇上动怒了,反而会更加深皇上对萧疏宇的厌恶。宦官沈樊为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而沈樊本早就有意扶持安阳王萧煜桓,若真是有了沈樊想帮,这样一来,安阳王,萧煜桓就有机可乘了。 第四十一章 命运更改(五) 太子萧疏宇被禁锢在东宫不得踏出半步。守门的侍卫还与萧疏宇第一次被关禁闭时的侍卫一样无所更换。萧疏宇背对着门闭目站立。他也知道这一切是萧煜桓在背后搞鬼,但生性温和不愿世间争抢的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处忍让着萧煜桓。 —————— 在萧疏宇十三岁的时候,萧煜桓就已经十二岁了,而素安公主萧昀懿当时是九岁。皇家子嗣颇多,长公主萧楚伊是胥皇后的长女。胥皇后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只是可惜胥皇后在生下萧楚伊之后就薨逝了。萧疏宇是丽贵嫔的长子,也是皇上的长子。萧疏宇同萧楚伊之间也仅仅相差一岁而已。但萧楚伊这个人自小便有些专横跋扈,虽不敢明着对萧疏宇怎么样,却是很不待见伺候她的那些奴婢,常常无事找茬,引得她的宫内早就不知换了多少奴婢。萧煜桓是芸夫人的长子,自幼倒是与长公主萧楚伊来往甚密,想来两人当是同路之人吧。位列萧煜桓之后的是苓贵人的长女乐芙公主萧楚鸢。萧楚鸢和她的母亲一样性子和善,不甚与人来往。相较与其他人的关系,萧楚鸢与她后面的素安公主萧昀懿的关系倒还是不错的。萧楚鸳并不嫌弃萧昀懿常常戴着面纱,相反还十分照顾她。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而最后一位皇子就是常修仪的长子沭阳王萧筠珏。其中,与太子殿下关系较好的就是这素安公主萧昀懿。恰逢年少,萧疏宇就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萧昀懿,当时的她正在院子里追蝴蝶。那时的萧昀懿还没有整天戴着面纱。与萧疏宇初见时,她的身后也并没有成群的奴婢,侍女。萧疏宇将身边的人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走过去和萧昀懿打招呼。 萧疏宇:“你好!我叫萧疏宇,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秀气的男孩子呢。” “哦……哦。” “我叫萧昀懿。你是丽贵嫔的长子吧?昀懿见过太子殿下。” “啊!对。你呢?” “我的母亲是芸夫人。听说贵嫔娘娘已经去世了,还请太子殿下节哀。” “都已经好久的事了,我自己住的也还可以。勉强活到了现在,哈哈哈。” “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有时间,昀懿便来陪你可好?” “哈!那自然是好的。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行礼了。大家都是父王的儿女,叫我兄长就好了。” “嗯,兄长。” 还依稀记得那日初见萧昀懿时她的样子。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点着脚追逐着蝴蝶。回脸看见萧疏宇笑开的那一瞬间,就像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美丽。两人常常相约一起玩耍。萧疏宇虽是太子,却并没有半分太子的架子,而萧昀懿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太子殿下一起玩耍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是率真得很,从来都不曾看轻自己。大约是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萧疏宇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等到萧昀懿。但他没有多想,只当是萧昀懿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没有去找她。而就在第二天,宫里便传出了素安公主染病的消息。据说当时有多名太医前去诊断,也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萧疏宇没有亲眼见到太医们,更不知道这严重的病到底是什么。只是从那天起,他再见到萧昀懿时,就是如今戴着面纱时的样子了。 —————— “参见太子殿下。”一阵开门声和轻语打断了萧疏宇的思路。他回过头,不禁笑了一下。 “刚才还想着你呢,这么快就来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叫兄长。” 女子把门关住,转过身来看着萧疏宇道:“那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现在就可以了,兄长。” “哈!还是如此啊!素安,我一个罪臣之身,你来干什么啊?不怕给自己惹上祸端?” “托兄长的福,我身上的祸端还少么?民间有句话讲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一次祸端也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 “你倒是会打趣你兄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歪理。快过来坐下吧。” 素安公主走到萧疏宇身边坐下道:“兄长当真是悠闲啊,火都快烧身了,还想着我呢?” “你啊!小的时候就没个正型,长大了还是如此,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 “兄长教训的是,但兄长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 “这件事啊!我若是再多言,怕就是真正为我自己惹了祸端吧。” “那兄长不在意自己的太子之位么?若是王兄他们……” “煜桓若真是想要,我给了他便是。” “兄长啊兄长!你看看你这个不思进取的样子。父皇若是听到你这话,定会立马废了你的太子身份!” “废了就废了吧。想来我也并不是做太子的最佳人选。选贤举能不是很好么?” “可是在素安心里,你就是太子之位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愿意与他们相争。若是为了这个位子需要手足相残的话,我宁愿放弃。” “兄长,这世间没有什么位置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的。太子之位就象征着未来的皇位。这个受万人敬仰的位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想要真正坐上这个位子,就必须要流血,还要流很多人的血。我知道兄长你与世无争,但现在你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就当做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也必须去争这个位子。” “素安,你为什么对煜桓有这么大的偏见呢?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我觉得这个位子由煜桓来坐未免有什么不妥啊!” 素安公主叹了口气道:“如果萧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是我们了,还有天下苍生。兄长,你知道么,如果你拱手将位子让给了萧煜桓,那么我们三人的关系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哦,对了!兄长,他还有两个帮手,沈樊和萧楚鸳。兄长可要多多注意些。” “如果是我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你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还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看破了萧煜桓。看破了他一切的一切。”素安公主低下头,“兄长。你们两人之间注定有一场战争,而我和他之间也注定会是一场血亲争夺,这是躲不过的,是无可避免的。兄长只需要记住,我,萧昀懿会永远帮助兄长的。”素安公主站起身走向门口,“这天下迟早是要乱起来的,而对立的两面就是你们二人。该来的总会来,想逃也逃不掉。兄长还是好好想想吧。”说罢,素安公主打开门走了出去。萧疏宇站在原地,看着萧昀懿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而出了门的萧昀懿也喃喃道:“这天下,早就变了。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 萧煜桓正跪在大殿上向皇上极力陈述自己的冤枉,还对萧疏宇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大堆。沈樊现在皇上身边,也时不时地多几句嘴,但没有一句是对太子殿下萧疏宇有利的。经由二人的联合挑唆,终于,皇上坐不住了,当即就下令废除了萧疏宇的太子身份,改称为南阳王。诏书即刻就被送到了东宫,萧疏宇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平静的接了诏令,收拾好东西就出了东宫,搬到了南阳王府。这南阳王府本是京城一富商所购的一处风水极好的宅子,而如今,萧疏宇搬了进来,虽是有些贬谪的感觉,但这风水倒是极衬他本意。诏令是在素安公主萧昀懿离开后的半个时辰里送去的,自然也是传到了萧昀懿的耳朵里。一切已成定局,有沈樊和萧煜桓两人连番对皇上陈述萧疏宇的罪恶行径,废黜也是早晚的事儿。只不过,萧昀懿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小奈就站在萧昀懿身边,一言不发。她看得出萧昀懿现在一定是愤怒至极,所以自己也不敢触碰萧昀懿这颗雷,生怕她突然爆炸。萧昀懿先开口道:“小奈。你说,咱们怎么办。” 小奈:“公主,小奈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萧昀懿冷笑道:“南阳王。这么一来,倒是让我莫名的想起了一个人。” 小奈:“公主说的是谁?” 萧昀懿:“我……姐姐。” “姐姐?”小奈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公主说的可是乐芙公主?” 萧昀懿感伤道:“是啊!没想到,此刻竟然想起了她。” “乐芙公主已经走了三年了,公主您还是莫要伤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无妨。”萧昀懿走向自己的妆台边上,从一个银匣子中拿出一只紫鸢钗,递给小奈,“你看这只紫鸢钗。是姐姐走之前交给我的。这么多年了,这紫鸢钗还是这么亮。” “公……公主。” “小奈。我记得当年,好像也是萧煜桓派人把姐姐找回来的吧?姐姐走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公主,您不要这样说。当年的事情不怪您,您已经做了够多的了。奴婢相信乐芙公主也没有怪你。” “所以,到了如今,我才更要尽我所能保护兄长。我相信当年姐姐是死不瞑目,所以我既要完成她的心愿,也要替王兄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第四十二章 门客与潜伏者 门外匆匆行来一人向着府内衣着华贵的人道:“殿下!沈大人来了。” “哦?快请进来!” “是。” 片刻之后,沈樊登门行礼道:“老奴参见安阳王殿下。” “哎~沈大人何必拘礼,快快过来坐下。” 沈樊起身坐到安阳王对面笑道:“恭喜殿下,马上就要成为这天选之人了。” “哈哈哈哈!沈大人可真会说话。我离天选之人,还有些距离呢。” “现在,曾经的太子殿下成了如今的南阳王殿下,那这空虚之位必将是殿下您的啊!” “哈哈哈!虽是已成定局的事,却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殿下说的是。想来如今,皇上定是对南阳王失望透顶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切断南阳王东山再起的一切道路,好让殿下您安安心心的坐上那个位子。” “沈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殿下知道若是想要稳稳当当的坐上那个位子需要些什么么?” “我觉得应是朝中的势力和手中的兵权。” “这是最主要的。其实,还有另一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那就是人心。” “人心?”说到这儿,萧煜桓突然笑起来,“人心还不好说么?不是我说,父皇现在已经丢失了大半的人心,我若是继位,收复人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殿下。老奴说的不只是民心,还有修仙派士的心。” “哼!一群整天念念叨叨的臭道士,还总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本王不屑与他们为伍!” “哎~殿下,万万不可啊。我们可正需要他们的帮助。殿下可知这江湖中的修仙第一大派是何派?” “本王不关心这些,自然不知情。” “是铃仙阁。” “铃仙阁?名字倒还是文雅,不过都是一群吃饱喝足没事炼丹的酒囊饭袋,找他们有什么用?” “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铃仙阁被奉为修仙第一大派,说明它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颇高。如果铃仙阁愿意站在殿下这一边,那殿下就是拥有了江湖上的支撑。到那时候,无论南阳王想做什么,殿下您都是稳赢的。”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那直接传本王的命令到铃仙阁,让那群人都为我做事,我赏给他们金银财宝,让他们享之不尽,不就行了么?” “殿下,万万不可。” “又怎么了?” “他们既然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修仙大派,那自然是不能轻易就参与到朝堂纷争之中的。” “那怎么办?” “殿下莫急,老奴已经在铃仙阁安插了一名眼线,时时刻刻监视着铃仙阁的一举一动。待时机成熟,铃仙阁内必会生起大乱,到那时候,殿下就可以借机将铃仙阁收归所有了。” “好!沈大人,您可真是我的神机军师啊!” “殿下谬赞老奴了。其实,说起江湖中人,有一个人,殿下您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 “什么人?” “这个人是百里家族的次子,名苍洵,字晋霖。” 萧煜桓把眼一瞪,道:“百里晋霖?!” “正是。” “哼!说起那小子,好好的御林军首领不做,偏偏要入什么江湖,最后还骗走了我皇家的一位公主。哼!还真是蒙羞啊!沈樊你说,当时百里恩旭那个老匹夫怎么不当场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死呢?赶出去算什么?我们公主的清誉怎么办?!真是想起来就生气!” “殿下,依老奴看来,这件事情,乐芙公主也有一定的责任。” “那有责任啊!必须有责任!哼!倒是最后父皇把责任全推给百里晋霖。这是偏袒吧?!萧楚鸢看上去和她母亲一样温和,实际上母女两人心里都恶毒得很!” “殿下您消消气,皇上那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面子。” “沈樊?你提起这件事,不会是打算让我去找百里晋霖那小子吧?” “呃……殿下,老奴的意思是殿下可以利用和百里晋霖一样的修士来帮助自己稳固大位,这样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把南阳王踩在您的脚下了。” “哼!等我坐上那个位子,我定要让萧疏宇他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 萧疏宇虽然搬到了南阳王府,但也依旧如从前一样看看典籍,写写诗,全然不受外界争议的影响。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也并不像以前一样时常来探望。仅仅一道诏令,非但使昔日的太子殿下变成了如今的南阳王,更是将人心昭然天下。如今虽是封王,却也显得大不如从前那般繁荣富贵。府门前的接踵而至也只因一道诏令而变得如今这般门可罗雀。又过了些许日子,南阳王府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这日大早,家丁正在打扫院子时,忽听得有人敲门。 “谁啊?” “我!” “你是谁?” “嗯……我来找南阳王!” “我家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哎呀!你先把门打开嘛!我站在外面和你说不清楚,而且这大清早就大喊大叫的,对你家主子的影响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这家丁想了想,便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少年,约摸有十五六岁吧。扎着根短马尾,头发蓬乱无章,穿着粗布衣服,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家丁。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啦!但是你家主子认识我!我们之前约好的,今日来找他。你不信就去问问你家主子。” “看你这穿着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啊!怎么就和我家主子攀上关系了?” “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又怎么了?你不也是南阳王府的一名家丁么?怎么着?还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家主子的贵人。怠慢了我,可有你好受的。” 家丁一听有些慌了神,忙道:“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我去向我家主子禀报一声。”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去快回啊!就告诉你家主子,我是他的贵人。” 家丁半信半疑的朝内厅走去。这少年也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南阳王府外等着家丁回来。过不多久,家丁跑出来道:“小兄弟,你进去吧!” 少年俏皮的笑道:“怎么样?证明我的身份了?” “是是是,证明了。我家主子在正厅等着您呐!咱们快去吧。” “嗯,知道了。”家丁把门关好,带着少年就到了正厅。南阳王萧疏宇就坐在正厅等着。一见家丁带着一名少年走进来,就连忙站起身迎过去。少年行礼道:“见过南阳王。” “快起来,不必拘礼。”他又吩咐家丁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家丁随后告退。萧疏宇引着少年坐下,又亲自送了茶水,递了果盘,而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问道:“敢问,小兄弟是何人啊?” 少年笑道:“南阳王,您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放我进来呢?” “来者皆是客,若将客挡在门外,又岂能称作是待客之道呢?” “那您就不怕我是坏人?”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来取命的也好,来续命的也罢,进了南阳王府,就都是客。” “哈哈哈!南阳王可真会说笑,我可不是来取命的。不过,南阳王,您好歹也是个王,怎么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我亦不掌兵,何来守卫之说呢?” “护宅啊!万一有个什么歹人有不轨企图,殿下您也好防卫一下啊。” “站在外面一整天那又是何等苦的差事。能不劳民伤财,就节俭些吧。若真有人要害我,成功了便算作他的。失败了,我也不想追究。追究下去,就牵连甚广了。到最后,还是劳民伤财。” “好好好!”少年拍手称赞道,“南阳王殿下果然心怀万民啊!”随后,他站起身再次行礼道,“草民姓莫,名元汤(shang),字子问,参见太子殿下。” 萧疏宇连忙起身将少年扶起道:“莫子问,真是个好名字。只可惜我现在并不是太子了,实在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快快起来吧。” “承蒙殿下赞誉,子问愧不敢当。” “今日来我府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禀殿下,我想成为您的门客。” “我的门客?这是为何?” “子问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讲你可就成不了我的门客了。” “好。子问以为,如今天下万民之心恐已不愿归顺当今皇上。子问说句不好听的话,还请殿下莫怪。当今的皇上着实已达到了昏聩的地步。先不说他身边有一个宦官进尽谗言,乱政乱民,就说之前蓝杞县突降暴雨一事,皇上处理的就十分的不妥当。若仅就这一件事倒还不足以让万民否定皇上,关键是皇上对于各地乱收租税之事迟迟不过问,还放肆纵容贪官污吏克扣百姓。孔圣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知也。’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皇上的种种做法,无异于是将自己推向死路。而正巧朝中的腐朽之气太重,更是助长了歪风邪气。好不容易有一个肯说话,肯办事的木泽宇,还被奸人所害,丢了性命,赔了全家。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您是从小就被皇上封立的,本以为等到您继位,这天下就好过些了。可没想到如今,皇上又受奸人挑唆废黜了您的太子身份,贬为了南阳王,这天下人的悲戚苦命又不知要到何种年月。所以,我想成为您的门客,为您出谋划策,扫清您的一切障碍,让您成为未来,成为我们的皇。” 萧疏宇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不是太子自然会有另一个太子。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安阳王。若是安阳王做了太子,这天下也会乱么?” “正是因为安阳王会成为太子,这天下才会乱。沭阳王年纪较小,也不愿纠缠于这朝堂纷争之中。但若是殿下您也不愿纠缠,那这安阳王就真的稳坐皇位了。到那时候,您和沭阳王殿下就都会被他所驱使了。” “安阳王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认为他不能坐上这个位子?” “我们?敢问殿下,除了我,还有谁说过这句话?” “素安公主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说,若是让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受苦的就不只我们两个了,还有天下万民。” 莫子问叹了口气道:“殿下,素安公主说的没错。安阳王是她的亲哥哥,她都能如此反对,殿下您怎么还是看不透呢?” 萧疏宇正视着莫子问的眼睛道:“萧煜桓他究竟做过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莫子问纠结了一下道:“殿下可还记得乐芙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萧疏宇愣了一下。莫子问继续说:“乐芙公主是苓贵人的女儿,生性温和,不善与人争辩,常常默默无闻,小心翼翼地与人处事,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殿下对这件事应该并不陌生吧?” 萧疏宇知道这件事。乐芙公主萧楚鸢与人和善,皇上也十分地喜爱她,但她还是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有半点做的不好的地方惹恼了皇上和其他的皇兄,皇姐。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素安公主萧昀懿。萧疏宇同萧楚鸢来往不多,但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这件事当时被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只知道乐芙当时是喜欢上了百里家族的次子,当时御林军的首领,百里晋霖。但父皇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想强行将二人拆散。但乐芙坚决不同意,为此还被断去了皇族的身份,贬为了庶民。百里晋霖也被赶出了家门,废了身份。只是最后不知为何乐芙突然又被带了回来,然后过不多久就去世了。而百里晋霖也始终是音讯全无,这件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不知子问你对这件事是有什么疑问?” “这种说法是当时皇城传的最普遍的一种。还说是百里将军骗走了乐芙公主。其实不然啊,而且还与安阳王殿下有莫大的关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殿下若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请教素安公主。恐怕这件事,除了皇上和安阳王知道的最清楚以外,就是素安公主了。至于门客这件事,还请殿下将那件事问过素安公主之后仔细考虑一下,再决定子问能否成为您的门客。七日之后,我会再来向殿下寻个答案的。”说罢,莫子问就要转身离去。 萧疏宇叫住他,道:“既然来了不妨就住在府里。” 莫子问转过身笑道:“还不是您的门客,是不能住在您的府上的。子问告退。” 萧疏宇不好再拦,忙唤了管家将莫子问送出了府。自己则回到书房备好笔墨写信差人送于瑾慈宫。 第四十三章 筱簌宫之案(一) 信是在临近傍晚时才送到瑾慈宫素安公主手中的。一方面,萧疏宇的人需要躲避宫里面的各方暗线。另一方面,素安公主不知何事外出宫去,直到接近傍晚才回来。收了信的萧昀懿当时便告诉来的人,明日清早便会登门拜访。 到了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时,南阳王的府门就被拍打了起来。管家匆匆忙忙的出来迎接,只见一身着素衣,披着巨大的夜行斗篷且蒙着面的姑娘坦然的走进了南阳王府。南阳王萧疏宇刚刚起身,还尚未用餐,正坐在正厅喝茶。女子不必旁人带领,直接走进了南阳王府的正厅。萧疏宇见到了来人,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女子将斗篷脱下自由的坐在了萧疏宇的对面。萧疏宇递过了茶水,又坐下道:“还没吃饭吧?不然先一起吃个饭?” “不了。一想起那件事就没胃口。不用管我,你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坐一会儿。” 萧疏宇点头示意了一下,站起身离开了正厅。女子就坐在正厅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眼见着太阳就升起来了,萧疏宇也重新回到了正厅。见女子闭目,以为是睡着了,就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只听女子轻声道:“没睡着,现在开始说么?” 萧疏宇有些手足无措道:“嗯,准备好了,就开始说吧。” 女子睁开眼睛道:“四年前,乐芙公主萧楚鸢喜欢上了皇城羽林军首领,百里家族的次子,百里晋霖。两人的情分是受到了苓贵人的默许,但皇城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听着女子的话,萧疏宇的记忆也回到了四年前的皇城。而当年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好像呈现在了南阳王萧疏宇的眼前。 —————— 四年前,乐芙公主萧楚鸢在花朝节上,第一次见到了百里晋霖。那时的百里晋霖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是众人口中羽林军首领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但真正让两人心生情愫的是两周以后的一件事情。那天夜里,宫里进入了一名刺客。当时,皇城内所人尽皆知的势力范围最大的刺客体系就是玉龙台。百姓们都知道玉龙台的人杀人不眨眼,而且还是专杀一些百姓们认为人品比较好的人。皇上一直在下令追查玉龙台刺客的去向,却无奈是苦苦寻觅无果。那天夜里潜伏进宫里的就是玉龙台杀手排行榜的第十名的近身刺客——苏问。他的目标是宫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老臣——常衢远太傅。那日夜里,恰巧皇上召集常太傅前来宫中询问一些问题。苏问怕是得到了这一消息,所以才潜入宫中,伺机刺杀常太傅。约摸是到了子时,太傅才从皇上的内宫中出来。而苏问也一直等待着常衢远的出现。乐芙公主萧楚鸢那日夜里感觉身体不适,便想出来透透气。她在宫内随处溜达,无聊之际,她便和羽林军们玩起了捉迷藏,正巧碰到从内宫出来的常太傅。两人互相问候了一下就分开了。乐芙公主正要离开时看见内宫附近有什么东西。于是就跑过去捡起来看,这正是太傅临走时遗落的一本书。她翻开书看到里面都是一些先贤古籍的汇总,再看书的第一页原来是常太傅自己总结编写要赠给自己的孙子的。看到这儿,萧楚鸢明白这东西应该对常太傅有很大的用处。于是拿着这本书就去追赶常太傅。此时,常太傅已经走到了宫中最黑暗的地方。而恰好赶上宫内轮值交接,那个时候也就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苏问正打算动手时,看见了萧楚鸢突然跑了过来。苏问本想等着萧楚鸢离开之后再动手,可眼见着下一班羽林军就要过来了,他不愿意错失这样的好机会,就对萧楚鸢也下了杀心。轮值交接的下一班刚好是百里晋霖带队。就在苏问飞下宫檐即将刺杀两人时,无心交谈的萧楚鸢注意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顺势抢过常太傅的书,向自己的旁边扔过去,拽着常太傅就冲着羽林军的位置跑,边跑边喊“救命”。正在交接的百里晋霖听到了这微弱的声音询问身边的人是否听到。可身边无人听到,众将士还劝说百里晋霖回去休息,应是太劳累了。但百里晋霖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调动了身边所有的羽林军向自己听到的声音方向赶去。苏问知道萧楚鸢这么一喊肯定会有人赶来,自己追过去可能会被当场抓获,但身处如此黑暗的地方,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更何况现在正是羽林军交接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说不定连听都没有听到呢。于是,他快跑了几步追上了两人。萧楚鸢一面跑着,一面回头看,见那人已经追了上来,忙推了一把常太傅,自己反过身和那人周旋。常太傅一见大事不好,连忙向前边跑边叫喊着。萧楚鸢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而那匕首正是皇上赐给她的。她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眼前那人一面挥来挥去,一面不停的向后退。苏问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没什么武功,但是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再看相貌和年龄,他断定这必然是宫里的某一位公主。素安公主素来蒙着面纱,而眼前的人并没有面纱。长公主的年纪应该再稍大些,衣着也应该比眼前这个人要更华贵些。那么剩下的就是乐芙公主了。苏问想着乐芙公主的生母是苓贵人,虽然比九嫔的位份要高,但却是三夫人之中位份最低的。再加上苓贵人生性温和,比不上芸夫人的刁钻,想来在宫里也是人微言轻,就算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公主死了,也应当是没什么问题。再之,若是杀不了常衢远,回去也定是要受罚的,那还倒不如先杀一个公主练练手,给自己陪葬也好啊。想到这儿,苏问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萧楚鸢的杀心。他猛的跳到了萧楚鸢面前,狠狠地抓着萧楚鸢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无法忍受疼痛的萧楚鸢不自觉的慢慢送开了抓着匕首的那个手。苏问抓着萧楚鸢的手腕慢慢向后撇过去,萧楚鸢灵机一动,趁着苏问不注意,狠了心的踩了苏问一脚。苏问冷不防的感受到了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萧楚鸢的手。萧楚鸢得了空子就往前跑,苏问反应过来,捡起萧楚鸢掉在地上的匕首就用力向前扔去。萧楚鸢因为右胳膊被苏问连拽带扯的十分疼痛,所以重心不稳的向前倒去,那匕首也正就插在了萧楚鸢的左肩膀上,萧楚鸢随即昏厥过去。苏问正要走上前,就看见不远处一阵火光袭来。他自知大事不好,就跳上了宫墙,翻墙而逃。百里晋霖看到了逃跑的苏问,就带着一部分人前去边追赶边放箭。另一部分人跟随常太傅带着乐芙公主去找了御医。苏问最后被带回了皇城,带到了皇上面前。只是皇上还没问出个情况,他就服毒自尽了。而抓住苏问的首要功臣并不是羽林军,而是一个过路打更的人。那人见黑暗处有个人蹲在那里,就走过去询问。他一见那人的一只胳膊上流着血,旁边还放着一支箭,就想要带着这个人回自己家去。苏问也答应了接受打更夫的帮助,只是他在起身时不小心将玉龙台的身份香牌掉了出来,苏问自己不知道,却正巧被打更夫看见。苏问受了箭伤,神智有些不清楚,打更夫领着苏问走的时候,就趁他一个不注意,便一梆子把他打晕在地。还找到了正在寻找苏问的羽林军把他带走了。乐芙公主萧楚鸢重伤昏迷了两天后终于苏醒。常太傅来看过萧楚鸢一次,连声向她道谢。萧楚鸢却还惦念着自己把常太傅的书扔出去的事十分愧疚。好在书已经找了回来,萧楚鸢的心里的愧疚也就少了那么几分。然后就是宫里的各位公主,皇子,还有皇上前来看望。最让萧楚鸢意想不到的来看望她的人是百里晋霖。她曾多次听到过百里晋霖的名讳,却只是在花朝节上才见过一面。百里晋霖前来筱簌宫见到萧楚鸢的第一句话就是向萧楚鸢请罪。这一下子把萧楚鸢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请罪。” “微臣没有保护好乐芙公主的安全,这是微臣的过失。” “没关系的。百里将军每天那么忙,皇城的安全还要仰仗着百里将军来守卫着方可太平。乐芙不过是碰巧经历了这一次,百里将军不必挂怀。” “不,让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确是微臣的责任。” “那你要我怎么惩罚你呢?” “全凭公主吩咐。” “那你就好好的守卫皇城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公主当真不需要微臣做些什么么?” “嗯,不需要。” “那微臣告退。” 此后每隔两天,筱簌宫就会收到一些滋补的食物。萧楚鸢心里知道这是百里晋霖送过来的,也不明令禁止筱簌宫收这些东西,只是每天都食用着百里晋霖送过来的东西。大约过了半个月,萧楚鸢的伤势就大好了。那天清早,她前往百里府登门拜谢,却没想到正巧看见了百里晋霖受家法处置的一幕。执法人是百里晋霖的兄长,百里荀。萧楚鸢就听见百里荀向百里晋霖骂出了很难听的话,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大致就是百里晋霖给自己送滋补之品的事情。百里晋霖虽是羽林军首领,面对敌人时英勇神武,但在众位大臣,王公贵胄面前还是温和的很,现在在百里荀面前也确是个恭恭敬敬的弟弟,听凭兄长的教诲,没有一句反驳。但萧楚鸢听出了百里荀话里的冷嘲热讽,还听出了百里荀根本就是在没事找茬。气不过的萧楚鸢冲出去站在百里荀的面前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面对公主的百里荀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只好随声点头应和着。骂到最后,萧楚鸢一把拉起百里晋霖就离开了百里府。 第四十四章 筱簌宫之案(二) 素安公主萧昀懿喝了口茶水先停了下来。萧疏宇看着她道:“听到现在,只当是那个刺客苏问促成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另外知道了百里晋霖的兄长百里荀也不是什么善茬。可这些与安阳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昀懿放下茶杯道:“我先且问兄长那个信中所说的少年是何人?” “少年?哦~说是想来做我的门客,要帮我夺大位。” “经过交谈,兄长觉得这个人靠谱么?” “嗯,从他的言语中能看出来这位少年倒是个明眼人。他能看见,能分析出很多我做不到的东西。” “那便好了。如此,兄长就留下他吧。” “嗯,我再想想吧。接下来呢?乐芙和晋霖的事情?” “兄长确定要继续听么?再听下去恐怕就毁了萧煜桓在你心中的形象了。” “嗯,我一定要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 离开了百里府的百里晋霖回到了阙城羽林军部,而萧楚鸢回到了筱簌宫。分别的时候两个人害羞不已,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但是却各自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奇妙的种子。两人开始有意无意的碰面,再相互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终于,两人都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关注女儿的苓贵人看出了这件事,便暗自许诺了。在得到了苓贵人的默许后,两人就想着尽早将此事禀告皇上,确是得到了奸人的阻拦。对百里晋霖和萧楚鸢心怀怨愤的百里荀此刻终于暗中出手,找到了皇上身边的沈樊,又勾结了安阳王萧煜桓想要给两个人点儿颜色看看。三个人的利益达成了一致,便添油加醋的在皇上面前胡侃一通。百里荀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报复两人。沈樊的目的多半是想巴结萧煜桓,但是萧煜桓的目的就令人不解了。三人根据自己的暗线观察百里晋霖和萧楚鸢所述,本是胡乱编造两人似有隐秘的恋情,却不想歪打正着确有此事。而皇上就在前不久已经为萧楚鸢许下了一门亲事,是太子太傅曲太傅的长子。皇上本想着近几日就将这件喜事告知萧楚鸢,却不曾想听到了这样一件事,更是感觉替皇家蒙了羞,自己背负了羞耻。皇上当即传令两人大殿来见,几番询问之后,两人迫于压力承认了此事。皇上更加震怒,强行拆散了两人,并分别处以禁闭。但萧煜桓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于是,他暗中派人帮助百里晋霖和萧楚鸢相见,还故意跑到皇上面前诬告两人违抗皇命。如此一来,更是加深了皇上对两人的恨意。皇上一怒之下便废了百里晋霖的御林军首领之职,百里恩旭听闻此事,自知羞愧难当,也一气之下将百里晋霖赶出了百里府。萧楚鸢苦苦哀求,最终也落得个庶民身份。两人本以为可以像平民一样继续生活,便归隐在了山林之间,过起了清汤寡水的生活。如此安详的人生也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在第二年的上巳节那一天,萧煜桓领命带领众军来到了百里晋霖和萧楚鸢生活的地方,将萧楚鸢带回了宫。据说当时是要斩杀百里晋霖的,却直到萧楚鸢被带走也没有看到百里晋霖的身影。萧楚鸢说百里晋霖在他们来到这座山的两个月之后就死了,但萧煜桓并不相信,带着人在前山后山来来回回找了好几趟,还在萧楚鸢回宫之后又派人来找,却终不得百里晋霖的消息,百里晋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说他真的死了,有人说他成为了修士,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了,但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他。被带回去的乐芙公主闭口不言,只字不提。在幽禁了半个月之后,死在了筱簌宫内。 —————— 萧昀懿:“兄长?你知道姐姐她为什么突然死在了筱簌宫么?” 萧疏宇:“兴许是忧郁成疾所致。” 萧昀懿:“多希望是那样啊,只可惜不是。” 萧疏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昀懿:“是萧煜桓。” 第四十五章 筱簌宫之案(三) 萧疏宇震惊了,盯着萧昀懿迟迟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艰难的问道:“怎么会是他?” 萧昀懿:“兄长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个萧煜桓和兄长一直以来心目中的萧煜桓不一样了?” 萧疏宇:“就算他再怎么样顽劣,也不至于会伤害同室子弟啊!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萧昀懿:“是我亲眼所见。” 萧疏宇愣了一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昀懿。 那日,皇上不知是听谁说出了“皇室子弟流落在外,像个山野村夫一样丢尽了皇室的脸”这样的话,当时就派萧煜桓带领部分禁军前去将两人带回来。说来也是奇怪,两人搬出去之后隐居山林之间,都不曾见到什么人,宫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呢? 萧昀懿:“若是宫里的人知道他们的住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百里晋霖和乐芙公主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盯着他们了。” 萧煜桓带兵来到了两人的住所前,毫无礼貌可言的一脚踹开了门,正看见萧楚鸢坐在院子里托腮看着他自己。 萧煜桓:“哎呦!乐芙?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萧楚鸢:“皇兄既然来了,那就随便坐吧。” 萧煜桓走到萧楚鸢面前道:“百里晋霖呢?” 萧楚鸢面无表情的道:“死了。” “死了?”萧煜桓指着萧楚鸢道,“你说这鬼话谁会信?” 萧楚鸢还是一脸的淡定道:“不管皇兄信不信,他确实是死了。尸骨就埋在后院,皇兄不信可以去看看。” 萧煜桓带着一部分人进了后院。只见后院有一个小土堆,土堆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道:夫君百里晋霖之墓 萧煜桓看了半天,又走出来看着萧楚鸢道:“你以为你建一个破土堆,插一块破牌子我就相信了么?” 萧楚鸢:“百里晋霖,百里府的次子,生前任羽林军首领,可死后却只能埋身于一堆土之中,却还没有人相信那就是他。” 萧煜桓:“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是不是他,我们一看便知!来人呐!掘地三尺,把百里晋霖那个混小子给本王挖出来!” 萧楚鸢怒视着萧煜桓道:“萧煜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煜桓:“不干什么,就是让你再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夫君。” 萧煜桓走到了后院,留下几人看管着萧楚鸢。坟堆被挖开了,只见其中躺着一个脸已经有些腐烂的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子,旁边还放着一套百里晋霖以前在宫中穿过的衣服。从身形上看,这具尸体与百里晋霖十分相像。从相貌上来看,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百里晋霖。虽然得到了羽林军首领百里晋霖的旧部的确认,可萧煜桓还是不甘心。他又带着人在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遍,可还是没有找到百里晋霖的踪迹。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人带着萧楚鸢先离开。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素安公主萧昀懿突然闯了进来。门口的卫士一番阻拦,发出了极大的吵闹声。萧煜桓喊道:“怎么了?吵什么吵!” “禀告殿下,素安公主来了。” “素安?”萧煜桓向身后的人喊道,“带着萧楚鸢,咱们走!” 数十人浩浩荡荡的从小院走出来,而萧昀懿正被挡在门外。萧煜桓走到萧昀懿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皇兄!求您放姐姐一条生路好不好?” “素安,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可不是我要带乐芙回去,是父皇要我把她带回去,我怎么可能抗旨不遵呢?还有,她已经不是乐芙公主了,她更不是你的姐姐。她早就是一个庶民了。哦,不对。应该是贱民。” “皇兄,姐姐回去的话可能会死。。她既然已经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那便让她做一个普通人也好。求皇兄与父皇为姐姐求情。” “哼!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快些回去。不然就是阻碍我公务!” 萧煜桓绕过萧昀懿径直离开,萧楚鸢被押在了后面。 “姐姐!”萧昀懿拦在萧楚鸢面前,却被两名羽林军抓住了胳膊站在了旁边。 “素安,你先回去吧。姐姐没事的。这么久了,姐姐也想再见一见父皇呢。”萧楚鸢对萧昀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就被带走了。。两名抓着萧昀懿的羽林军见人已走了一段距离,便也放开萧昀懿,道了声:“公主,得罪了。”便去追赶前面的队伍,只留下萧昀懿一个人待在原地。 回到了宫里的萧楚鸢面见了皇上,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时起,萧楚鸢就被幽禁在了自己的筱簌宫中。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阴雨绵绵。宫中有一行由安阳王萧煜桓和宦官沈樊带领的人来到了筱簌宫。素安公主萧昀懿正巧经过筱簌宫,看到这些人进了筱簌宫,就偷偷凑了过去。 萧煜桓:“乐芙?近来可好啊?” 萧楚鸢:“劳您挂念,乐芙很好。” 沈樊:“乐芙公主,这是皇上赐给您的酒,您喝了吧。” 萧楚鸢冷笑着轻言道:“你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我萧楚鸢究竟哪里挡着你们的路了?” 沈樊:“呦~乐芙公主,您这是什么话呀?这是皇上上给您的,怎么就和老奴牵扯起什么关系了呢?” 萧楚鸢:“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沈大人还是莫要记挂着乐芙的好。”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干脆些吧。早晚都是这么个事儿,解脱了好。”说着,萧煜桓倒了一杯杯酒递到了萧楚鸢面前。 萧楚鸢:“许久未见母亲,她可好?” 沈樊:“哎呦!乐芙公主,您不知道啊!苓贵人在您走后不久就薨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楚鸢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一滴泪也骄傲的徘徊眼眶之中,迟迟不肯落下。她正要接过酒杯时,萧昀懿闯了进来。 萧昀懿:“姐姐!” 萧煜桓:“素安?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沈樊:“素安公主,我们这里有要紧的事,还请公主回避一下。” 萧昀懿走到萧煜桓面前道:“皇兄,我想送一送姐姐,可以么?” 萧煜桓:“胡闹!” 萧昀懿:“姐妹情深,我想尽最后一份责任。还请皇兄和沈大人答应素安。” 沈樊:“殿下,素安公主也是一片好心。倒不如让她们聊一聊,也好宽慰一下乐芙公主。” 萧煜桓:“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萧昀懿:“素安谢过皇兄和沈大人。” 萧昀懿走到萧楚鸢面前道:“姐姐,你受苦了。” 萧楚鸢:“你不该来的。” 萧昀懿“我若不来,这便是我一生的遗憾。” 萧楚鸢偷偷的从手指上取下一只银制凤凰指环交给了萧昀懿。她握着萧昀懿的手道:“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并不孤单,还有母亲和晋霖陪着我。你自己要好好的才是。”说罢,萧楚鸢冲向萧煜桓,夺过萧煜桓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萧昀懿惊叫一声抱住了倒下的萧楚鸢,泣不成声。萧煜桓和沈樊两人带着其他人从容不迫的离开了筱簌宫。 第四十六章 信徒 听了萧昀懿的话,萧疏宇的思绪也跟随着整件事回到了四年前。而距离乐芙公主萧楚鸢的离世也仅仅不过是三年。当年的事情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乐芙公主萧楚鸢的死与安阳王萧煜桓和宦官沈樊脱不了关系。而迫使萧楚鸢和百里晋霖离开的除了沈樊与萧煜桓,还有暗地陷害百里晋霖的百里荀和不明是非的皇上。萧疏宇长叹一口气,在天黑之前送走了素安公主萧昀懿,又在七日之后莫子问登门拜访时,留下了他。虽然萧疏宇愿意让莫子问做自己的门客,但对于对付萧煜桓这件事,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莫子问没有强求他,也愿意给他留一些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但另一边的萧煜桓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急急忙忙的找来沈樊想要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早日让皇上立自己为太子。沈樊倒是沉得住气,亲自为安阳王萧煜桓安排了一件立功的大好事。 —————— 临近中秋,远行的孩子们也都纷纷归来,与家人们团圆。但铃仙阁为修仙圣地,自然是不能允许众弟子回乡探亲了。不过每年的中秋都是铃仙阁的弟子们相聚在一起赏月品桂花酿,看上去每个人也是不亦乐乎。铃仙阁的灵尊顾延峰与宣城郡远宁府的主人公孙俞敏之间的交情也是不一般。据说,在公孙俞敏年轻的时候曾帮助过还是孩子的顾延峰。顾延峰这人重情重义,受了别人的恩惠,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于是,他上了铃仙阁以后,每年中秋都会寄一些东西给公孙俞敏。开始是一些小玩意儿,自己偷偷下山送到宣城郡远宁府,每次回来时都会被当时的灵尊责罚。但在说明了情况之后,顾延峰也就被准许了中秋前下山去远宁府的心愿。再到后来,顾延峰做了灵尊就会送去一些稍大的物件。比如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从什么地方收集而来的稀奇珍宝。公孙俞敏是个十分和善的老头,对顾延峰每年送过来的东西都非常感激也非常喜爱。如此一来,顾延峰也就算是公孙俞敏的半个儿子了。身为灵尊的顾延峰因为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自前去看望公孙俞敏,就让锦尊想个办法。锦尊便让每一届新到弟子中的大师兄前去做这件事。一来,刚入铃仙阁的弟子玩心都很重,正好借此机会可以让他们在节日里好好玩一玩,回来之后就可以继续收心学习了。二来,大师兄是众弟子中根据重重选拔脱颖而出的人才,实力必然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出门在外也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如此,锦尊也放心些。所以,今年前往宣城郡远宁府送礼的重任就托付到了轩竹乙的身上。锦尊见轩竹乙有些犹豫的样子,便猜到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当时便准许他可以带着自己想带的人前去远宁府。此话一出,果不其然,轩竹乙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经过一番询问和准备,轩竹乙等六人就一起下了山,前往宣城郡。 宣城郡距离铃仙阁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六人提前一个月就出发了。为了抄近路尽快到达远宁府,六人没有从大路上走,而是选择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结果天黑了也没有走出去。六人只好找了一片相对宽阔的地方,捡了木柴,生了火,靠在树边,躺在树上凑合一晚。夜里很凉,寒气十分重,还有些风吹过,再伴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叫声,众人都睡不着了,就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欧阳若琳:“你们说这宣城郡远宁府的公孙俞敏是干什么的?怎么就和灵尊相识了呢?” 轩竹乙:“这公孙俞敏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宫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看灵尊那么敬重他,应该是个正直的人吧。可能以前帮过灵尊。” 轩竹乙:“公孙俞敏人品正直,那他的子孙呢?他年纪很大了吧?” 木芷熙:“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老先生,说他性忠正淳厚,有贤良之德。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名为公孙慕梵,次子为公孙文瑜。但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父亲如此,想来两个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轩竹乙:“那就好,我是怕咱们这么多人去,万一不受人家待见呢。” 正说着,只见六人面前的火苗剧烈的摆动了一下。随后就见一个影子从六人眼前一闪而过。六人随即站起,提高警惕观察四周。只见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着浅色衣服的男子冲着六人笑了笑。 轩竹乙:“你是什么人?” 那人抱腕拱手道:“在下姓易,名云长,字磊,是一名散游修道士,扰了各位的清净,实在是对不住。” 六人也抱腕拱手道:“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还望前辈见谅。” 易磊:“无妨无妨,是我扰了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商灵:“我们要去宣城郡。” 易磊大喜道:“我也正要去宣城郡,我们顺路可好?” 木景箜:“不知前辈去宣城郡有何事呢?” 易磊:“哦~我去找一个人。今日不早了,大家休息一下,明日我们一起赶路。” 几人又重新坐下,一言不发,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天一亮,七个人就一起上路。在交谈中,六人知道了易云长的事。原来易云长要去的地方与六人的目的地相同,都是宣城郡的远宁府。说起来,易云长还算是远宁府公孙俞敏的远亲。此次前去,一来是为中秋佳节前去看望,二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这件事情易云长没有直说,几人也就不好再问,毕竟别人的事,自己干嘛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开始时,众人还都对易云长充满着戒备心,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易云长这个人为人和善,十分亲和,也很爱开玩笑,就像铃仙阁的锦尊一样,完全没有前辈对晚辈的那种端着的架子。渐渐的,几人便也与易云长熟络了起来。经过长途跋涉,几人终于在中秋前三天赶到了宣城郡。轩竹乙等人要前去远宁府拜访公孙俞敏,但易云长却说等到中秋佳节时再去,现在的自己要去办一件事,就与六人分开了。六人通过打听问路,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华贵又不失风雅的远宁府。经过一番禀报之后,一位白发苍苍,面慈,和善的老人笑呵呵的走出来迎接六人。 公孙俞敏:“你们是从铃仙阁来的?” 轩竹乙:“正是,我是此届弟子的大师兄,轩竹乙,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这么多人前来老先生的府上,真是叨扰了。” 公孙俞敏:“哎?哪里的话?你们即是来到了我的府上,那便是我的客人。更何况你们是延峰派来的,那就更是我府门的荣耀。府上不算富有,但照顾各位还是可以的。各位还请进来吧。” 六人连连道谢,跟着公孙俞敏进入了远宁府。一番备茶,备果之后,众人齐聚远宁府的正厅之上。 公孙俞敏:“几位长途跋涉而来,辛苦了。” 轩竹乙:“老先生您言重了,我们几个奉了灵尊的命令来此,是我们的荣耀。” 公孙俞敏:“哎!延峰这个孩子,就是这么记恩。本来没有多大的事,他却还一直记到现在,还每次中秋都叫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来给我送礼物。他要是真的是我的儿子多好呀!”说着,公孙俞敏露出了向往的深情,眼角的皱纹都聚到了一起,却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商灵:“嗯,对了,老先生,我们来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人,说是您的远亲。本来是要和我们一起来的,但是他好像还有些事情,就说要晚点来拜访。” 公孙俞敏:“远亲?孩子你说的是谁啊?” 商灵:“他告诉我们他叫易云长。嗯,名磊,字云长。” “易云长?”公孙俞敏笑了起来,“这孩子也来啦?哈哈哈!这下子可就热闹了!” 听公孙俞敏这么一说,几个人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一路上,他们还担心易云长的真实身份,毕竟大晚上的突然跳出来,还说什么同路,着实可疑。但如今这么一说,倒还显得众人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欧阳若琳:“老先生?这易前辈可是位修道士?” 公孙俞敏:“是啊是啊!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信徒!哈哈哈!他就是修道士的信徒!” 木景箜:“想来易前辈必然是功法淳厚,功力高深。” 公孙俞敏:“那我就不知道了,凡事要做成必是有些天赋的,想来那孩子就是这种天赋之人吧。哦~几位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我为各位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就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叫人把吃的东西送上去。” 众人拱手道:“劳烦先生了。” 公孙俞敏:“哈哈哈哈!好久没有人叫过我先生了。今日你们一叫,倒是让我的回忆都如潮水般涌出啊!快去休息吧。” 公孙俞敏吩咐了管家将六人分别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第四十七章 命案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就到了中秋佳节。各家各地齐聚一堂,品酒品位品团圆,赏花赏月赏美人。今年的中秋,轩竹乙等人就在这宣城郡的远宁府和公孙俞敏一家人过了。公孙俞敏的长子公孙慕梵也在中秋的前一天赶了回来,次子公孙文瑜也推后了所有公务,赶回来与兄长和父亲团聚。公孙俞敏的夫人早些年去世了,所以往日佳节府中就只有父子三人和其他的一些仆人,管家。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这中秋了,因为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也会来,只是今年的中秋,一下子加了六个人,更是热闹非凡。用罢了饭,轩竹乙等人很识趣的从府里出来,留下公孙俞敏他们一家三口重聚,话家常。轩竹乙等人自从来到远宁府,就一直都没见到易云长来远宁府上拜访。不过又转念一想,可能事情还没办完就耽搁了时间吧。六人走到了街道上,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六人找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小亭子,抬头看看天上,皓月当空。一朵云刚好遮住了半个月亮,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广寒水袖。 木芷熙:“三国时期魏国的才子曹植有一首《怨歌行》中道:‘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欧阳若琳:“如此,我也想到了一句诗,是陶渊明先生所作。‘春秋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 商灵:“还有‘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轩竹乙笑道:“你们这是要比赛背诗么?” 木景箜交道:“你们看!圆月出来了!” 众人都抬头去看,只见那一片云已经散开,露出来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圆月,又大又亮。 欧阳若琳:“哇!这月亮好圆好亮啊!” 商灵:“各位!此刻我们是不是应该小酌一杯桂花酿啊?” 轩竹乙:“好主意!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少的了桂花酿呢?你们等着,我去买过来!”说着,轩竹乙就小跑着穿过密集的人流前去酒铺买酒。羽慈赫也站起身向众人致歉道:“对不起了各位,今日有些不适,就早些回去了,还望没有扫了你们的兴致。” 商灵站起来扶着她道:“不然我送你回去吧?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木景箜:“羽姑娘,不然我来帮你把把脉。我虽然跟随先生的时间不长,可也是学了些本事,把脉还是可以的,不然你先让我看看?” 羽慈赫:“不必劳烦了,都是陈年旧疾,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 商灵:“那我送你吧?” 羽慈赫:“不用了。轩师兄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好好玩吧。”说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羽慈赫摆了摆手自己离开了。她离开不久轩竹乙就提着两坛酒回来了。 轩竹乙:“哎?羽慈赫呢?” 木芷熙:“她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轩竹乙:“哦~可惜了这两坛美酒她尝不到了。” 商灵:“没关系!等明天再买一坛不就好了,咱们先喝!” 轩竹乙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五只碗,五个人就推杯换盏将两坛酒喝了个精光,也伴着月光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吹的商灵不禁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街上的人已经明显的少了很多,再看月亮早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注视着”众人。商灵推了推面前的轩竹乙,轩竹乙全然不理会他,想必是睡着了。再看木芷熙,木景箜和欧阳若琳,也都睡的死死的。商灵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哎!酒量不行啊!还需要多加练习。”说着,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开始四处溜达。他正闲着没事干,准备回去叫醒众人时,一片火红的光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下子让他提起了兴趣。他顺着那道光的方向追过去,正赶到了一片树林中。他仔细的找着刚才看见的那抹火红,却意外的发现了几只游离的鬼魂。他暗笑道:“这种地方也能碰见鬼魂,那我把他们收了可好。”本就无聊的他看见了鬼魂更是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跟在那几只鬼魂的后面。又走了较短的一段距离,那抹火红突然又重新映入商灵的眼帘。那几只游离的鬼魂看见了那抹火红,十分高兴的都冲了过去。商灵躲在草丛中偷偷观察着,却发现那火红的一团周围聚集了数十只低阶游离的鬼魂。而那片火红被围在中间,好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扭来扭去。商灵亲眼看见那些低阶的鬼魂趴到那个火红的东西上面,好像是在吸取灵力,从外面看开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又好像黏糊糊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商灵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冲出草丛,手持赭翎扇向那群鬼魂一挥。外层的鬼魂受到了攻击,回过头去看攻击自己的人。商灵没有停手,再次挥动赭翎扇,并将赭翎扇脱了手,毫不留情的向着那附着在火红的那只东西上的数十只鬼魂打去。被打中的鬼魂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顷刻间变成了一股烟消散的不知去向。幸存的鬼魂们见来人法力高强,看上去有些不好惹,便都识趣的四处散去。商灵见鬼魂们都已经离开,连忙跑过去看那只散发着火红的光的奇怪的东西。待走近了,商灵看清楚了这是一只十分好看的小红狐狸。这只小狐狸此刻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商灵暗暗的骂道:“这群鬼东西!真是专挑软柿子捏。”但是,骂归骂,他还是很小心的抱起受伤的小狐狸,打算回去替它治治伤。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树林的更深处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在这种地方聊天?”好奇心驱使着商灵轻手轻脚的凑近了偷听那两人说话。 “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怎么没来府上,倒是约我来这里见面?” “府上人多嘴杂,还是这里清净。” “哎!好多年没见了,你可还好?” “劳您挂心,晚辈很好。” …… “听上去挺和谐的,好像不是要实施什么阴谋诡计。”商灵暗想着,睁眼转身离开时,只听见密林中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后,“啊!”的一声惨叫吓得商灵不自觉的全身抖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商灵又转过身去凑近了看。只见树木之间,有一个被月光照到而露出来的从人的身体上伸出了三条粗长的像是蛇一样的影子正张牙舞爪着。再顺着那影子向地面看去,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商灵惊讶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后退,却不料踩到了一根粗树枝,发出了一点声音。那个有着三条蛇头的怪物听到了声音,看向了商灵这边。商灵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小狐狸冲进草丛里,撒腿就跑,那只怪物也冲着商灵这个方向跑过来。但商灵跑的比较快,暂时将那怪物甩在了后面。 跑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又回到了大街上。此刻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他连忙跑回到自己喝酒的地方。轩竹乙等人还在沉沉的睡着,商灵上前对着轩竹乙一阵推搡,暴打,终于把轩竹乙弄醒了。轩竹乙睡眼惺忪道:“商灵?你干嘛?我还困着呢!” 商灵急道:“别睡了!咱们赶紧走,把羽慈赫叫出来,咱们赶紧回铃仙阁!” 轩竹乙:“回铃仙阁?为什么?好不容易下山,你不想多玩两天?” 商灵:“玩什么玩?!出大事了!公孙俞敏被人杀了!” 听到这话,轩竹乙也清醒了不少,问道:“怎么回事?” 商灵解释道:“我先醒来的,跟着一群鬼魂进到了一片树林,正好看见公孙俞敏惨死!” 轩竹乙:“谁杀的?” 商灵:“易云长!我猜测是他。因为我听见公孙俞敏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府上坐坐,反而约我到这个地方。’大师兄,你想想,易云长自从我们来到远宁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说不定,那天晚上他遇见我们就是早就设计好的!他是想让我们把他带到宣城郡,然后自己找机会对公孙俞敏下手!” 轩竹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 商灵:“我知道,但是我怀疑易云长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现在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他好像已经发现了我,我观察过了,咱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回铃仙阁禀告师尊!” 轩竹乙也慌乱了起来,道:“好好好!哎?你这狐狸从哪来的?” 商灵:“哎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赶紧回去找羽慈赫!我觉得,她会有危险!” 说着,两人忙叫醒另三位同伴,急急忙忙的赶回远宁府找羽慈赫。 第四十八章 猫鼠游戏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远宁府,轻轻推门,门开着,可能是管家替他们留的门。几人轻轻地走进去,返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商灵把抱在怀里的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就跑到羽慈赫的房间边敲门边轻声叫道:“羽慈赫!羽慈赫!”房内无人响应。商灵急得乱转,又不能直接冲进去,怎么办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跑到了窗边,一个翻身悬挂在了窗外。一手抓着窗沿,一手扒着墙,侧着身子探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他一个翻身又返回了房子里。正焦急时,窗外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商灵小心翼翼的探身看去。只见易云长打开了门,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商灵连忙侧身掩护,生怕被易云长发现自己的踪迹。他就等着易云长走进去,可偏偏事与愿违。管家突然走了出来,正迎上易云长,两人就开始说起话来了。 商灵心里骂道:“这两个人也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聊什么天?大白天的没时间聊天,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蹑手蹑脚的远离了窗户,走到轩竹乙的房间,推门而入,悄声道:“轩师兄,咱们走不了了!” 轩竹乙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易云长回来了。现在正和管家在下面聊天呢!” “现在聊天?!”轩竹乙也惊了一下,“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哎?轩师兄?你说,他们不会是共谋吧?” “有可能。这大晚上的,除了咱们醒着,那还有人闲着不睡觉?管家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去接易云长的!” “那咱们怎么办?” 轩竹乙想了一下,道:“咱们先把自己人聚集起来,别再出什么岔子。” “好!”商灵一阵小跑,挨个将木芷熙,木景箜和欧阳若琳叫了出来,聚到了轩竹乙的房间。 木芷熙:“羽姑娘呢?” 商灵:“我叫她了,但是没声音。可能是生病睡着了。反正咱们今天是走不了了,让她休息好也无妨。” 欧阳若琳:“那咱们今日……” 木景箜:“想来若是易云长想对我们不利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我们还有机会。” 轩竹乙:“今日就这样吧。大家都累了,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见机行事。” 几人又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商灵回去后突然想起了自己抱回来的那只小狐狸,就走到床边去看。那小狐狸已经醒了过来,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商灵,一跃跳下了床,又一蹦跳上了窗边,“噌”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哎!”商灵也跟着到了窗边。只见那小狐狸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地面上,又快跑了几步起身一跃,跃过了墙面,到了另一边。 “嘿!这小家伙,我救了它,什么也没做就跑了。跑了就跑了吧,下次别再被欺负了。”说罢,他也回去睡觉了。可能是那天晚上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太久,几个人都醒的比较迟,但刚一醒来,就遇上了一件大事。 几个人刚一醒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几个人收拾了收拾就到了下面看发生了什么事。远宁府府门大开,府门外面围了许多人,好像还有许多官兵。公孙家族的众人都聚集在门外,就连羽慈赫也在一旁站着。轩竹乙几个人也走出来,站在羽慈赫旁边。 商灵:“哎?羽慈赫?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了么?” 羽慈赫:“已无大碍。” 轩竹乙:“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官兵?” 羽慈赫:“公孙俞敏突然死亡,今早起来就看见这些官兵在这了,据说再等一会儿安阳王就会亲自来了。” 木芷熙:“安阳王?不是在京城么?怎么一发生事就赶来了?” 羽慈赫:“听说安阳王殿下正在这附近办什么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商灵:“易云长怎么也在那里?” 欧阳若琳:“出现才是真正的和自己撇清关系,让在场的人都知道自己有多么担心公孙先生。” 木景箜:“真是小人。” 正说着,安阳王萧煜桓带了一部分的兵力也来到了远宁府。众人皆四散开来迎接安阳王殿下萧煜桓的到来。众人这么一散开,轩竹乙等人才看到公孙俞敏的尸体。这尸体着实是有些骇人的。尸体浑身都是血,公孙俞敏的眼睛还睁着,嘴巴也张着,好像在临死之前还想说什么话,脖子上有一条十分深重的划痕,感觉稍稍一碰,整个头就掉下来了。而脖子划痕处的血迹已经全部流干了,干瘪的脖子与硕大的头颅和庞大的身躯甚是不相符合。萧煜桓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尸体,就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到了公孙慕梵的面前。公孙家的人都向安阳王萧煜桓行礼。 公孙慕梵:“公孙慕梵见过安阳王殿下。” 萧煜桓:“令尊去世,本王也觉得惋惜,定会彻查此案,还令尊一份安宁。” 公孙慕梵:“如此,便谢过安阳王殿下了。” 萧煜桓向身后人一招手道:“将尸体处理一下,本王要办案了!” 众兵纷纷上前仔细的盖上了一块白布抬起尸体离开了远宁府门前。萧煜桓起身进入了远宁府,公孙慕梵迎着萧煜桓进入府去。公孙文瑜转过身向着轩竹乙等人道:“轩公子,咱们先进去吧。这安阳王殿下前来查案,想来你们可能要晚些才能回到铃仙阁了。” 轩竹乙:“无妨无妨,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令尊去世,太守您节哀顺变,切莫过度伤心反而伤身啊!” 公孙文瑜:“多谢轩公子关心。咱们进去吧。”众人又跟着公孙文瑜进了远宁府。正厅有公孙慕梵和安阳王萧煜桓在,众人不便前往正厅,就借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易云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众人都聚在了轩竹乙一处,细细讨论着后续的事情。 木芷熙:“看来咱们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如今,安阳王殿下都来了,咱们若是走,那不是徒增麻烦,让人家以为咱们做贼心虚么!” 欧阳若琳:“也不知道安阳王殿下能不能查到凶手。” 商灵:“真是多此一举,那凶手不就在这府里么?还稳稳当当的住着。” 木景箜:“咱们能不能向安阳王殿下去举报易云长?” 轩竹乙:“不行,一定不能这样。一去举报,定然会牵扯到咱们自己身上。现在这府里只有咱们几个和远宁府没有关系,凡是怀疑的事情,肯定是让咱们来背锅。咱们可不能不明不白的让铃仙阁抹了羞。而且,咱们看见了,举报了,为什么不救公孙先生呢?咱们这算是见死不救。几个修仙道的弟子竟然见死不救,这算怎么回事?他们一定不相信易云长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远宁府的人虽然现在看上去对咱们比较客气,但当他们觉得咱们见死不救的话,你们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咱们几个人也就算了,可灵尊和公孙家的关系不能因为咱们几个就这样断了啊!” 木景箜:“说的也是啊!” 羽慈赫:“等一下,轩师兄?你刚刚说易云长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他怎么就不是人了?” 商灵:“这个我来说,我亲眼看见他有三个蛇头,这还是人么?” 羽慈赫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有人在利用他做什么事情。如果按照一开始公孙俞敏所说,易云长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修道士。一个悟性很高的修道士既可以有更高的修为和成就,也可以轻易的走火入魔。他来远宁府找公孙俞敏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也确定是在中秋动手。所以应该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走火入魔,让他来做这件事。” 轩竹乙:“这么说的话,易云长的背后其实是有人在指使他?” 羽慈赫:“大概是这样。” 商灵:“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总觉得安阳王殿下突然来此……总……总有些说不通。或者说,总觉得有些不合理。” 木芷熙:“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总觉得安阳王殿下来远宁府是早就准备好的。” 欧阳若琳:“可是公孙俞敏老先生早就退出朝堂了,为什么要害他呢?如果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势力支持,也不应该是命案啊!” 轩竹乙:“现在有太多的疑点了。那易云长到底是不是凶手呢?商灵?你看清楚了么?” 商灵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知道了。” 羽慈赫:“你不是亲眼所见么?” “我……”商灵扶额道,“其实我当时是在树后面站着,听到了两个人谈话,还看到了公孙俞敏死去时的景象。但是,我只看见了凶手有三个蛇头样的东西,具体是谁我可真的没看到是……呃……我是根据他们的对话判断的。” 羽慈赫:“他们说了什么?” 商灵:“我一开始听到他们说什么好久不见,怎么没来府上,倒是在这个时间,约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易云长自从和咱们来了宣城郡,不就一直都没来远宁府么?我觉得既然是和公孙俞敏老先生好久不见,有恰巧是在中秋约出来见面的,那就一定是易云长。” 羽慈赫:“那就先看安阳王殿下会怎么处理吧。” 第四十九章 残局 众人等待着安阳王殿下英明神武的决断,索性那天晚上也没再生出什么乱子。可一到第二天,安阳王便当着众人的面确定了凶手是谁,且无凭无据的就要将人带走。而被带走的这人,正是随轩竹乙等人一起来远宁府的易云长。轩竹乙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易云长被安阳王指定带走时,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好像还熊熊燃烧着火。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就任凭官兵将自己捆绑了起来,塞进了一个马车中,押送至京城。安阳王也只听公孙家的人为易云长辩解了几句,就不再听他们的过多的解释,也不留时间的就要启程回京。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连贯,也就不得不使人们怀疑安阳王是有备而来的。但也仅限于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出来。安阳王就这样风风光光的带着凶犯易云长给众人留有诸多疑问,同时也潇洒的离开了。轩竹乙等人也在安阳王离开后向远宁府的公孙家人辞别了,却在半路上抄了个羊肠近道暗中追赶上了安阳王一行人。这队人就在刚出宣城郡,走到一片寂静的林子前时,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轩竹乙等人就趁机绕了个路躲在了树林里,依靠树叶和树荫掩盖了自己的身体,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情况。安阳王骑于马上俯视着这名女子。女子的穿着并不华贵,脸却生的细致得很,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安阳王,丝毫不畏惧,倒是令安阳王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像是显示了她的身份。安阳王顿了顿,道:“来者何人?敢挡我去路?你知道我是谁么?” 女子不慌不忙,道:“草民见过安阳王殿下。草民姓宋,名昶,字楚江,是一名散游修道士。草民来此并非有意要阻拦安阳王殿下,只是来找一个人。” “哦?来找谁?” “易云长。” 安阳王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用右手拇指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向前俯身道:“易云长是杀害公孙俞敏的重犯,岂能轻易交于你手?” 宋楚江淡淡的笑道:“草民有证据证明易云长此举是受他人胁迫挑唆而为,殿下倒不如将这幕后之人抓来。” “哦?”安阳王萧煜桓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 宋楚江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看向萧煜桓道:“这就是幕后之人与易云长来往的证据,里面也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人对易云长的要求,足可见易云长此举是被人利用的。” 萧煜桓看了看四周又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楚江收起那张纸,道:“殿下若是不相信,草民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易云长,您可以带回去,毕竟他杀了人。而我呢,就前往远宁府,将这证据交给公孙慕梵和公孙文瑜两位大人。想必,他们也不会让真凶跑的太远。”说着,宋楚江就要径直进城去。萧煜桓向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向着后面的兄弟一招手,后面的人迅速对宋楚江实行了包围。宋楚江被迫停下,转过身道:“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煜桓此时也送马背上跳下来,站在包围圈的外面道:“本王现在突然想知道真凶是谁了。宋姑娘不妨将证据交到本王手里,还可换易云长的性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宋楚江:“殿下真是客气。只怕等我将证据交给了殿下,非但易云长救不出来,就连我也会搭进去吧?” “哈哈哈!”萧煜桓拍手笑道,“聪明是聪明,就是用错了地方。”萧煜桓随意的放了一个手势,包围圈里的众兵一起向宋楚江袭去。宋楚江并不拔剑,只是翻身将最先冲上来的几个人都踢到,又用了一招扫堂腿将众兵都摔了个狗啃泥。宋楚江将两手环抱胸前,站在萧煜桓面前道:“安阳王殿下就这么沉不住气么?如此,就想要我宋楚江的命?” 萧煜桓:“我是要不了你的命,但我相信有一个人可以。”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铜铃,随手这么一摇,停放在宋楚江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就突然有了动静。先前是有了铃铛的声音,马感觉有些躁动不安,既想疾跑离去,又有些犹豫不安。马车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措不及防的从马车窗户处飞出来一条巨大的花蛇,直冲宋楚江而来。宋楚江飞身一跃,躲过了这蛇的攻击。下一秒,马车瞬间四分五裂,三条花蛇的真面目都显示了出来,而这三条花蛇的下面是一个人的身体,只不过那人的两条胳膊也已经开始慢慢的蛇化了,原来这三条花蛇是充当了这个人的头颅。萧煜桓见此也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宋楚江也有些惊讶,但她迅速定神,拔剑向蛇头使出定神术,想要暂时稳定它的情绪。萧煜桓一见宋楚江有所动作,连忙又摇起了手中的铜铃。三条蛇同时吐着信子,一面受铜铃的影响,一面又受着定神术的限制,一时间混乱不堪。萧煜桓身边的那个人抽剑向宋楚江刺去,宋楚江被分了身,没办法专心施展定神术镇压蛇头,蛇头便得了空闲,听命铜铃的指示,瞬间冲破了定神术的阵法,吐着信子向宋楚江的方向袭来。宋楚江摆剑相挡,却不想被冲过来的蛇头一阵气息顶到了树林那边的一棵树上。萧煜桓身边的人见蛇头冲了过来,一时紧张的忘记了如何求生,又没有精湛的剑术抵挡,便生生的被三条蛇分了尸。在场的其他官兵见此场景,都吓得腿肚子发软,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舍命而逃。萧煜桓还摇晃着手中的铜铃,蛇头十分痛苦的晃来晃去,到最后逼近了疯狂的状态,就连铜铃也没有办法控制它了。萧煜桓一看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连忙飞身上马,疾驰而逃。躲在暗处的轩竹乙等人见萧煜桓等人已走,而现下的局势也已经控制不住了,便纷纷从树林中跳出,立在蛇头前。木景箜将宋楚江扶起,又提她把了把脉,好在没什么要命的重伤,便简单的自行调理了一下。 轩竹乙,木芷熙与欧阳若琳做前锋引诱,商灵和羽慈赫做后方歼敌。宋楚江也向前几步,站在了众人队伍中的最后,成倒三角的形式。轩竹乙和木芷熙分成两头向蛇头发动攻击,两条蛇向两边袭去,中间的一条向欧阳若琳袭去。商灵趁此机会,挥出赭翎扇,围着蛇头远转了一圈,也只不过是将蛇头划出了一点血而已。羽慈赫上前几步,飞身向着直立的蛇头摆鞭甩去。收回赭翎扇的商灵与欧阳若琳分两头站立,分别站在轩竹乙和木芷熙的后面,将两样兵刃上缠了一根红丝,同时成环形将两样兵刃从不同的方向向蛇的身体甩了过去。站在后方的宋楚江也摆剑再次使出定神术,强行稳定三个蛇头的情绪,将他们困在了原地。木景箜站在不远处观战,却突然发现那人的两条胳膊正在逐渐蛇化,而且即将就要成型了。她冲着众人大喊道:“小心!他的胳膊也蛇化了!”宋楚江定睛一看,狠了狠心,放出两把半长剑,将即将蛇化的两条胳膊斩断了。掉落在地上的胳膊化成两条十分小巧的青色蛇逃走了。木景箜见危机已经解除,就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块香牌,跑到了宋楚江身边道:“前辈,我这里有一块艾草香牌,燃烧之后是蛇惧怕之物,看看可否能放入您的阵中。” 宋楚江看了看木景箜手中的香牌,道:“好,你将它放在这个阵的阵眼上。” “阵……阵眼?前辈?这阵眼在哪里啊?” “就在我与蛇头的正中间。” 木景箜拿着香牌从侧面边测着步数,边注意着蛇的动向。如今的三条蛇都忙着和轩竹乙他们打斗,根本顾不上木景箜。木景箜大着胆子走到了中间,将香牌放在地上,转身便撤了出来。宋楚江将处于阵法中的香牌引起,悬立于空中,指剑香牌,甩出三枚火引向香牌飞去,香牌随即燃烧起来。宋楚江将熊熊燃烧的香牌平行推至蛇头面前,商灵和欧阳若琳也趁机收了红丝,往紧一拉,三条蛇便被困在了一起,两人赶紧撤离。轩竹乙等三人也离开了蛇头,回到了木景箜这边。宋楚江将香牌打入了蛇的体内,三条花蛇吼叫了许久,但无奈挣不开捆缚的红丝,便只能默默受着。过了良久,蛇头渐渐瘫软下去,聚集在了一起,包成了一个球,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的头。这个人,自然就是易云长。变成正常人的易云长失去了两条胳膊,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缠着许多的红丝。宋楚江赶紧跑过去扶起易云长,略带哭腔的对着神智不怎么清楚的易云长道:“易磊?易磊?你还记得我么?” 易云长微睁双目道:“你是……你是宋昶么?” “我是!我是宋昶!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你是被谁利用了?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好不好?” “多说无益。我易云长,这一生的光明磊落都毁在了这里。最终……我还是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呵!这或许就是最大的讽刺吧……” “没关系的,易磊。不管你最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哪怕有一天你要亲手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轩竹乙众人也走了过来。宋楚江扶起易云长向众人道:“多谢几位相助,我们就此别过吧。” 轩竹乙:“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楚江:“到了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你们只需要记住,易云长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修道士,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以后。将公孙先生亲手杀死的确实是他,但却是有人在背后为云长下了毒,所以云长不得不受他们的控制。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是不会懂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遵从本心固然重要,但重情重义也是一个人应有的品质。”说罢,宋楚江便不再多说什么,扶着易云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轩竹乙等人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没办法,还是强装理解,重新启程前往铃仙阁。 第五十章 破局 驾马回京的萧煜桓先来到邵阳宫向皇上请罪。萧煜桓进了邵阳宫就立马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无用,还请父皇治罪。” 皇上被萧煜桓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沈樊也感觉到有些出乎意料。皇上连忙问道:“煜桓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去了宣城郡么?如今怎么如此狼狈不堪?” 萧煜桓抬起头道:“父皇,儿臣此次去了宣城郡的远宁府。首先,有一件事,儿臣觉得应该告诉父皇。” 皇上:“何事?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快说!” 萧煜桓怔怔道:“是。儿臣……儿臣此去宣城郡远宁府,破获了一件凶案。死者……死者是……” 皇上“腾”的一下站起,大怒道:“死者是谁!你再不说,朕现在就治你的罪!” 萧煜桓:“是是是……是……是远宁府的主人,公孙俞敏。” 皇上听此,瘫软在椅子上。沈樊连忙搀扶着皇上,还安慰着:“陛下,节哀顺变啊。公孙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如此也算是享了半辈子的福了,也算是圆满。陛下,您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颇为伤感的道:“想当年,公孙俞敏是伴着朕登上这皇位的。他辅佐先皇时就很是照顾朕,在朕登上皇位之后也依旧是尽职尽责,赢得了朝中上下一片好名声啊!后来,他要求解甲归田,朕便送了他一处宅子,让他颐养天年。可没想到啊!这……这才过了三年!他……他就……哎~” 萧煜桓:“父皇,儿臣已经查到了真凶。” 皇上立马来了精神,将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真凶是谁?!抓到了么?” 萧煜桓又低下头答道:“是公孙大人的一位远亲,是一位散游修道士,名叫易云长。” 皇上:“可有抓到?!” 萧煜桓:“父皇,儿臣有罪,未能抓到真凶。这易云长已经变成了一只凶兽,儿臣实在是……” 皇上:“罢了罢了,你怎么能打得过那种东西。传朕旨意,厚葬公孙俞敏,谥号忠。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煜桓和沈樊便一同退出了邵阳宫。出了邵阳宫的萧煜桓带着沈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站定。萧煜桓压低声音对沈樊骂道:“你怎么回事?那易云长怎么就妖化了?本王差点丧命,你知不知道?!” 沈樊忙解释道:“殿下,奴才也不知是为何。按道理来说,这易云长的妖化若无妖铃催动是不会轻易妖化,怎会……” 萧煜桓:“你这是不相信本王么?!” 沈樊:“奴才不敢。” 萧煜桓:“先不说这件事。你不是说易云长孤身一人,散游无居无所,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截易云长?” 沈樊:“有人来截易云长?是何人?” 萧煜桓:“是一位女子,名叫宋楚江。似也是一位散游修道士。” 沈樊:“宋楚江?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萧煜桓:“哦?沈大人知道这女人?” 沈樊:“这宋楚江是易云长的结发之妻。据说早在很久以前就因捕狩妖兽时就死了,为何如今突然出现?” 萧煜桓:“罢了罢了,管她干什么?以后,还请沈大人多注意些这种事情,别再让本王去搭上自己的命了!” 沈樊忙道:“是。”萧煜桓挥袖离去,留下沈樊独自站在原处。 —————— 处理完一切事情的轩竹乙等人匆匆的往铃仙阁赶,却不想半路上又遇到了些不友善的东西。为了缩短归期,众人选择了一条鲜有人走的小路,而那条小路上却是冤魂遍野。那天临近傍晚,众人途径一片荒芜之地时,瞧见不远处有灯火和炊烟升起,便想着投宿一晚,缓解疲乏,明早尽快赶路。众人朝着闪着灯火和冒着炊烟的地方走去,发现是一间小木屋,而小木屋前有一块土地上还种着一片药草。轩竹乙上前几步,轻轻敲打着木门。木门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女性声音:“谁啊?” 众人一听,这声音分明就是一个老婆婆,便都有些安心了。轩竹乙忙道:“您好,我们是过路的修士,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您可以行个方便么?” 只听木门的另一边说道:“好吧,你们进来吧。”说着,只见木门轻轻的动了一下,轩竹乙回头看了看众人,众人都凑上前。轩竹乙轻轻的推了推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缝。众人面面相觑,都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木屋内十分的整齐,屋子里相比较外面也很温暖,就是光线略有些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提着一盏油灯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你们……别站着了……坐吧。” 众人四周看了看,随便找了些地方坐下了。老婆婆提着灯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众人不知又在黑暗中过了多久,突然间,四周亮了起来。措不及防的,众人的眼睛被闪了一下,都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在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众人都睁开了眼睛。四周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相反的,竟然充满了光芒。老婆婆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端着一些食物,放在了众人面前,轻声道:“你们还没吃饭吧?随便做了些吃的,我不知道是否合你们的口味。” 木芷熙:“婆婆,谢谢您。” 老婆婆什么也没说,又提着灯离开了。几个人看了看老婆婆送过来的食物。食物很丰盛,众人也正好没吃饭,就都狼吞虎咽的将婆婆送过来的食物都吃掉了。再后来,几个人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都纷纷神不知鬼不觉的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再醒来时,正身处一片骷髅废墟之中。 商灵:“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木景箜:“这……这是……这是乱葬岗!” 欧阳若琳:“咱们……咱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轩竹乙:“我记得咱们好像是在老婆婆的木屋里,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羽慈赫:“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老婆婆不是人。” 第五十一章 乱葬岗 “蝉鸣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此刻,众人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竟丝毫没有感受到幽静与闲适,反而是寂冷与恐惧。附近虽有声声鸟鸣,却并非是蝉鸣,而是乌鸦的啼叫。四周弥漫而出的尸臭腐朽之味,不禁令众人作呕。随手一摸,都能感受到僵硬裂开的皮肉,还感受到四周被放置的满满当当的,自己也只有现在坐着的这点地方,而且还像是被施了定神术一般一动都不能动。不明所以者捡起了手边的一个柔软的什么东西,凑到眼前拼命地瞧着,待瞧清楚了,大惊失色,仓皇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能扔多远就多远,再无法抑制的干呕一阵子,那时拿起的是身旁一具新鲜的死尸脱落的眼球。死亡的气息迟迟不曾消散,黑暗中,仿佛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还有阵阵琴声相伴,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欧阳若琳:“这不是灵均先生的《九歌·国殇》么?” 木芷熙:“《九歌·国殇》是《九歌》的十一篇诗作中的一首。所代表的好像是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轩竹乙:“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九歌》是一组诗,共有十一篇,那除了《九歌·国殇》以外,其他的呢?” 羽慈赫:“还有《东皇太一》,代表天神;《云中君》代表云神;《湘君》《湘夫人》代表湘水之神;《大司命》代表主管寿夭之神;《少司命》代表主管子嗣之神;《东君》代表太阳神;《河伯》代表黄河之神;《山鬼》代表山神;然后就是《国殇》代表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最后就是《礼魂》是送神曲。《九歌》以民间祭歌为基础,所以就具有楚国民间祭神巫歌的许多特色。” 轩竹乙:“所以这《九歌》中所述的都是神,而现在我们听到的《国殇》是为了祭祀为国捐躯的将士。难道……这乱葬岗中的死尸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 正说着,众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念诵的词,好像是在招魂一样。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突然多了些亮光,众人都发现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些亮闪闪的东西,好像萤火虫一样,又比萤火虫大一些。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完全的漂浮在了空中,众人看清了这东西原来是发着光的魂魄。这样看来,刚才那一段诵词好像就是在招引着乱葬岗中这些死尸的魂魄。这些发着光的东西都十分一致的飘向同一个地方。 轩竹乙:“这些魂魄为什么还可以被招引过去?虽然并不是特别能看清这些尸体,但是通过触摸尸体表面也能感受到其损坏程度已经很大了,所以我们身边的这些尸体至少也已经历过半年的光景。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死去的人,身体中的三魂七魄会逐渐脱离肉体,更何况是半年的时间,三魂七魄应当早就离开了,怎么可能再招引出来呢?” 商灵:“这么说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人故意将这些魂魄强行留在这些人体内的。” 木芷熙:“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人留下这些魂魄是想要干什么?” 欧阳若琳:“那位念诵招魂词的人一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我们跟着这些魂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听了欧阳若琳这句话,众人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可以动了。众人纷纷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既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又像个耄耋老人一般,颤颤巍巍的向前一步一步的走着。众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了这一片乱葬岗之中。好在那些整齐划一的魂魄还未走远,众人拍了拍腿,知觉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赶忙跟了上去。 这些魂魄飘了很远,那歌声与琴声也在空中游荡了许久。众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魂魄的后面,竟看见了一片蓝瀑之中隐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亭。那些魂魄都整齐的走到了水亭之中,穿过了蓝瀑,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而蓝瀑也变成了普通的瀑布,歌声与琴声便在此处戛然而止了。轩竹乙等人快走几步,来到了水亭之中。四处看着是否有什么机关,或者是什么人潜伏在附近,只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众人迟疑之际,身后的瀑布突然变成了蓝色,还不停的闪烁着光芒。蓝瀑之中飞出了数十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鸟蝶,竟像极了众人在铃仙阁看见的灵舞水蝶。这些鸟蝶一股脑儿的冲出了蓝瀑,围着众人转圈,竟慢慢的将众人包围在其中。待这些蓝色的鸟蝶飞散离去之后,鸟蝶中心所包围的轩竹乙等人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被带走的轩竹乙等人穿过了蓝瀑,出现在了蓝瀑里面的世界。蓝瀑里面是一个山洞,只有蓝瀑映衬过来的一些光照着这座山洞。几人整齐的排队一般的向着山洞深处走去。走了不多久,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宽阔的空间,这个空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具同蓝瀑一样散发着蓝色光芒,还带着一股异常的香气的棺木。而棺木的后面是分别的三条狭长的路。众人走入这个宽阔的空间,围站在蓝色棺木的四周。 轩竹乙:“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具棺木?” 木芷熙:“还有那些魂魄去哪里了?包括我们听到的那段歌声和那段琴声也消失了。” 商灵:“莫非……是在这棺木之中?” 木景箜:“难不成我们要开棺?!” 欧阳若琳:“毁人清净,这可是损阴德的事儿啊!” 木芷熙:“咱们修仙道的人不是常常与这些阴灵打交道么?” 木景箜:“可是这个不一样啊。姐姐,我们修仙道的是为了保卫人间太平,可不是像盗墓贼一样掘人坟墓的!” 商灵:“你看这棺木甚是诡异,怎么就能保证里面放的是人呢?还有,谁会把棺木放在水瀑后面?咱们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这棺木里怎么可能是人呢?” 轩竹乙:“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放的不是人?” 商灵:“当然不是人。从一进入外面的那个水亭我就发现了,这四周都十分奇怪。不光是水亭,那个乱葬岗也十分奇怪。先说那个招魂词,还有那些魂魄就是一大疑点,还有咱们醒来时还能够坐起来,但坐起来之后没多久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当那些魂魄跟随着招魂曲和招魂词离开时,咱们又突然能动了,这不就是有人故意要引咱们过来么?再说这水瀑外面的那些鸟蝶。是它们把咱们带进来的,这很明显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要将咱们带进来,而且这些鸟蝶也一定是受了什么特殊的训练,才能如此整齐划一。再然后就是咱们进来之后看见的这具棺木。为什么要把咱们带进来呢?有为什么要将这具棺木放在这里呢?很明显就是要让咱们看见这具棺木,然后打开它。所以,我推测,幕后之人做了这么多,很可能就是为了让咱们将这具棺木打开。如果不打开它,咱们可能也出不去了。” 听了商灵的一番分析,众人都感觉颇有道理。 羽慈赫:“你都说了这棺木里装的并不是人,那么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怎么应付?” 这一句话问的商灵哑口无言,其余人也不敢保证打开之后,棺木里的东西是自己能应付的了的。羽慈赫绕过棺木,站在了棺木后面的三条路中的一条路前看了看。这条路只有一段肉眼可见的能够行走的路程,在可走范围的尽头有一些冰凌阻挡着。她又走到另外两条路前观察,结果都是一样的。冰凌阻挡着行人通过,所以洞中的人并不知道冰凌后面的路是怎么样的。羽慈赫转过身对众人道:“看来只有开棺才能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轩竹乙同商灵分站在棺木的两端。两人一同冲着一个相同的方向努力,咬牙,使劲儿,将棺木盖子推移了一点距离。两人相对一眼,再一使劲儿,棺木盖子推移了一大半。棺木里的情况已经能够看清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棺木之中躺着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身着一件青衣,躺在其中倒不像是已经死去,反而是在熟睡。 轩竹乙:“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商灵?你不是说这棺木里不会有人么?” 商灵:“我……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个美女呀?都……都是猜的!” 木芷熙:“如果这棺木里真的只是这位女子,那么为什么外面会发生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呢?而幕后之人让我们把这棺木打开又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众人对面的羽慈赫淡淡的说道:“你们可听过旱魃?” 欧阳若琳:“我在铃仙阁的藏书阁中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没太仔细去看,这是什么意思啊?” 羽慈赫:“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尸体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而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尸体,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魄而不留外伤。这旱魃已近乎魔,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但相传,这旱魃是上古黄帝的女儿,在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身亡,却魂魄不散,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她出现在战场上,狂风暴雨马上消失,紧接着便是烈日当头,比酷暑还要炎热,蚩尤的弟兄们刹那间惊惶诧异,不知所措,应龙趁机扑上前去,把蚩尤的士兵杀得鬼哭狼叫,四处逃跑。所以旱魃又称做女魃,即是旱神。” 商灵:“哦~所以说她是神啊?!” 羽慈赫:“……怎么说呢,大概是一种很厉害,很可怕的尸体吧。这棺木中的尸体可以称作旱魃的话,应该已有几百年以上,而全身不腐,也是因为这养尸地和这养尸人。”说音刚落,山洞便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棺木中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点一点的从棺木中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众人。这女尸张开了嘴,从中吐出了一股子的气,缠绕着众人。羽慈赫从后面向女尸甩鞭而去,女尸灵活的抓住了羽慈赫的裂冰鞭,向前一甩,竟将羽慈赫从自己的身后甩到了前面。一阵香气弥漫,众人都变得昏昏沉沉不知所觉。 第五十二章 女魃 蓝色棺木中的女人突然间醒来,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还冲着众人吐出了什么气息。羽慈赫是站在女人的后方,却也被女人抓着裂冰鞭甩到了女人的面前,进入了女人的控制范围,随后也被那气息迷惑住变得不省人事了。 轩竹乙迷迷糊糊的,始终处于半醒半不醒的状态。在意识里,他感觉有人在拖着他走。他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拖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却终是无法睁开眼睛。轩竹乙就这样感觉自己被拖着走了很久,但渐渐地就没了这种感觉,而他也真正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到轩竹乙的耳朵里。嘶吼,咆哮,啜泣,温声细语源源不断的,像潮水一般涌入轩竹乙的脑子里。最后几秒,有几个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大师兄!大师兄!” “轩师兄?” “喂!你能听见么?怎么了?难不成睡死过去了?” “轩竹乙?喂!阿轩!”最后这一声,轩竹乙听得尤为清晰,竟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可把轩竹乙着实吓了一跳。重见光明的这一天,这一刻,睁开眼睛看到不是光明普照,而是五张凑在一起的脸,正目无表情的盯着他,还有些微微抽搐。 轩竹乙:“你……你们干嘛?吓死我了!” 商灵:“是你吓死我们了好不好?你醒就醒吧,不能好好睁眼睛?非要突然一下睁开,还瞪得像个牛眼睛。你要是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附体了!” 轩竹乙:“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叫我……叫我什么……阿轩?” 商灵伸手将拇指和中指相接成一个圆,对着轩竹乙的头就弹了一下。 “哎!”轩竹乙抬起头有些生气的看着商灵问道,“你弹我干嘛?” 商灵双臂环抱胸前问他:“你现在醒了么?” 轩竹乙一件困惑道:“早就醒了!怎么了?” 商灵:“醒了就好,阿轩~”他还故意拉长调,满脸堆笑的看着轩竹乙。轩竹乙恍然大悟,站起身就追着商灵道:“原来是你小子!吓死我了!以为谁来勾我的魂儿呢!” 轩竹乙:“我们再不叫你,怕是你的魂儿就真的被勾走了。” 轩竹乙停下来,转过身道:“是那女魃将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商灵:“对啊!” 轩竹乙:“我感觉,好像是有人把我们拖到这里的。” 众人皆四下里看去,没有发现一个局外人,也没有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六个人被困在一个宽阔的地方,像是地下宫殿,前方有一条可供两人平行行走的甬道,甬道的另一端透出一丝光线。几个人不再说话,轻轻走上了甬道,向着光线处慢慢移动着。六个人大约走到甬道正中间时,地面突然晃动了一下,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倾听着四周传出来的声音。像是空气突然凝结,时间停滞不前一样,四周寂静无声。六人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地面又晃动了一下,且比上一次晃动的还要剧烈些。几个人想要慢慢的退回到那个宽阔的空间中,可还没踏出甬道,众人亲眼看着那个宽阔的空间瞬间向下坠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眼前就已是一片黑暗。商灵和羽慈赫站在最后,两人凑到甬道口向外看去,一阵阴风袭来,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好似万丈深渊。六人只好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地面就晃动一下,每一次晃动的幅度都相较于前一次要大一些。当众人又走回到甬道中间时,甬道两边的墙壁突然开始向众人收缩过来。这措不及防的举动令众人都傻了眼,几个人开始排列成一字队伍,疯狂的向前面的那一丝光亮跑去,却不曾想那丝光亮的尽头竟是与身后那坠落而下的“宫殿”一般的万丈深渊。与身后的万丈深渊所不同的是,从这里向下看去并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像是有一些绿色的灯笼似的东西在深渊里整齐的排列着。甬道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窄,众人已经无路可走。 轩竹乙站在这一边的甬道口,回过头问道:“怎么办?难道我们今日就死在这里了?” 欧阳若琳站在轩竹乙身后道:“不然我们跳下去,说不定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木芷熙:“那绿色的东西怎么就能肯定是灯笼呢?万一是眼睛呢?!” 听木芷熙这么一说,众人都感到害怕起来。 木景箜:“不然我们跑回去,从另一边跳?” “现在跑回去?”轩竹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甬道,“那我们不是跑到中间就被夹死了?” 羽慈赫:“也不一定。如果这两条路一定要让我们选择的话,黑暗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大家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冲出这条甬道当不是什么问题吧?” 众人皆沉默不语。 商灵连忙道:“别犹豫了,再犹豫我们就非死不可了!” 轩竹乙一咬牙道:“好!我们冲回去!” 商灵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卯足了劲儿向前冲去,就好像前面不是深渊,而是希望的曙光。后面的众人也也全然不顾了,都拼了命了紧紧跟在商灵后面。快到甬道口时,商灵闭着眼睛向外迈出了一步,羽慈赫跟在他后面手一挥鞭,将商灵的一只胳膊缠住,向上一提,伸手抓住了商灵,两人一同向深渊处坠落而去。 “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羽慈赫淡淡的话语令商灵睁开了眼睛,他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听了这话,羽慈赫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语气平和的道:“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紧随其后的便是木芷熙和木景箜两姐妹。两人拉起手,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跳了下去。轩欧阳若琳手背在后面拉着轩竹乙跟着跳了下去,轩竹乙知道欧阳若琳害怕,便在跳下去的一瞬间,抓着欧阳若琳的手向心口处一收,几乎是抱着欧阳若琳跳入了深渊。 进入深渊的众人神智竟是出奇的清晰,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观察着这个黑暗的世界。在坠落的同时,四周的风声不断,也有阴灵的声音,六个人提高了警惕,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轩竹乙将自己的剑拔出,口中念念有词,便抱着欧阳若琳开始了御剑飞行。木芷熙见此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剑拿出带着妹妹稳稳的御剑飞行。可惜羽慈赫与商灵并不是修习剑术的弟子,所以他们一没有佩剑,二不会御剑。轩竹乙等人快速的赶了上来,欧阳若琳将自己的佩剑扔向羽慈赫与商灵,由轩竹乙操控欧阳若琳的那把剑将羽慈赫与商灵一同架了起来,两人便也站在了剑上。只是轩竹乙不能分散精力同时控制两把剑,于是轩竹乙他们二人脚下的剑便由欧阳若琳来控制。六人就这么顺着深渊飞行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快要到底部了,六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六人顺势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之前躺在那蓝色棺木中的女人正张牙舞爪的向众人扑过来。轩竹乙等人连忙躲开,那女魃就冲着羽慈赫等人冲过来。羽慈赫翻身跳下剑,,用裂冰鞭缠住剑身,向荡秋千一样,飞身冲着扑过来的女魃猛踹一脚,正好踹在女魃的身上。女魃像是生气了一样,猛一出手,将商灵脚下的剑打飞,却正好打到了轩竹乙这边,欧阳若琳赶紧伸手接住。羽慈赫便用裂冰鞭拽住商灵一同向深处坠去。女魃将目标又对准了轩竹乙等人,轩竹乙自觉的收了剑,带着欧阳若琳径直掉了下去,而一旁的木芷熙也识时务的带着妹妹木景箜向下掉。女魃的出现就好像是专程来监督他们不能作弊一样,看到众人都乖乖掉了下去,便心满意足的重返深渊顶部。坠落而下的众人此刻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神智开始不再清晰,都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众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树林之中。但每个人坠落的地方,却都是不一样。轩竹乙趴在树枝杈上,商灵倒着挂在树上,欧阳若琳躺在不远处的一个网兜中,木芷熙被架在两棵树中间的一根十分粗壮的木头上,就好像是有人专门架在那里接她一样,还有木景箜被挂在木芷熙的上方,羽慈赫被裂冰鞭圈成的一个圈套住,也挂在了树上。几个人离得都不远,却都并不在同一棵树上。六个人相继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都感到惊讶不已,趴在树上的轩竹乙和倒挂在树上的商灵还险些从树上滚下来。恢复了些神智的众人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这里其实就是一片树林,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轩竹乙:“怎么……从深渊掉下来就……就是这……树林?” 商灵:“我倒是不太关心这个,我就是想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咱们为什么都没事儿啊?” 羽慈赫:“你想有什么事儿?想死我现在成全你好吧?” 商灵:“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羽……羽慈赫,你别生气哈!” 六人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在树林中溜达来溜达去,想找到一个出口。 第五十三章 封寻毅 六个人一起冲着一个方向直线行走,却发现每隔两个钟头几个人就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商灵:“怎么又回来了?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木芷熙:“鬼打墙不是一般出现在夜晚么?怎么这大白天的也开始了?” 轩竹乙:“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要往何处走,老是在原地转圈。所以即便是白天,但我们现在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是会出现鬼打墙的。” 欧阳若琳:“那咱们要怎样出去?” 木景箜:“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皆为幻想,那是不是不用眼睛去看就可以走出去了?” 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默默点了点头,前后排成一列,手拉着手,闭着眼睛,按照自己心目中的直线行走。走了大约有半个钟头吧,欧阳若琳微微把眼睛睁开,发现他们还在树林中,但是位置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她想着应当是起了作用,就又重新闭住了眼睛,跟着队伍走。六个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商灵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看眼前的场景,连忙把站在自己前面的羽慈赫拉住,羽慈赫也就顺势拉住了自己前面的木景箜,以此类推,整个队伍就此停了下来。被迫停下的众人都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不在那片树林中了,而是在一条河流的面前。 轩竹乙:“咱们这算是走出来了么?” 木芷熙:“大概吧。可是,这又是什么地方?” 欧阳若琳:“难不成我们又进入了另一个鬼打墙?” 商灵脱离了队伍,走向河边,远远望去,河面上好像有一叶扁舟。商灵边挥手,边大声的叫着:“喂!船家!”其余几个人听见商灵这么喊,也纷纷跑过去。只见那小舟如同河流之上漂浮游荡不定的一片叶子,随风般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都有可能翻落下去。在费了一番功夫后,小舟靠了岸边,顺着众人飘了过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上来吧。”六人面面相觑,但毕竟是自己把人家招呼过来的,所以便都硬着头皮上了船。六人刚踏上船,船就离开了岸边,站在船帮上的欧阳若琳若不是轩竹乙拉扶着,险些摔了下去。几个人惊魂未定的站在船头,都谨慎的回头看看船舱,却什么都看不见。 “坐吧。”船舱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几个人手足无措般的席地而坐,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们有些怀疑,船夫既然是坐在船舱里,那么这船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呢?还没等众人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船就行到了河流的中央。河流中央的水流十分湍急,使得这艘小船不得不在河流中央一直打转转。众人一阵眩晕,扶着船帮,不禁有一种反胃,想要呕吐的感觉。来不及众人再多一秒的反应,船板突然开始震动起来。突然间,众人坐着的船板猛的就塌陷了下去,一个措不及防,众人都掉入了湍急的水流中。又是猛的一股子水涌了上来,竟然顺着一些孔洞进入了口鼻之中,又顺着一些内腑的通道涌入的更深了一些。一时间竟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还感觉胸腔之中拥堵阻塞不通,更有种压迫的感觉从心中油然而生。随着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可以感觉到身体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河水涌入了眼眶,使眼睛变得苦涩不堪,更产生了一些撕裂般的疼痛…… 朦胧中,一块略大一些的石头好像移动了一下。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向下垂去,好像即将就要触碰到那块大石头了,却又像身体是被人提了一下,那手终是离开了那块移动的石头,也没有更多的功夫去探究那块石头的神奇玄妙之处,便就那样的离开了。不过咫尺之遥,却好似万里般难以攀越。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纵然生前有多么伟大和不朽,原来死了之后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一抔黄土;不管曾经自己拥有多少,离开时一件东西都拿不走,那才是真正的两手空空,两袖清风。 “咳咳~” 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传入了耳朵里,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也禁不住突然袭来的一口新鲜空气同胸腔中的水不停的挤来挤去,去争夺那一亩三分地儿。好在最后还是那新鲜的空气占了上风,便狠狠地踹了一下那些占据着的水,便都从口鼻中慌忙逃窜了出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疲惫不堪的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不是影子,好像是真的。定了定神,仔细的看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片地方算上自己一共有七个人,费力的坐起来,拍拍自己的头,眩晕疼痛不已,但还是爬向躺着的其他人,再给手上下点儿力气,卯足了劲儿的抽打面前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脸颊。又一口水喷出来,正好喷在脸上,嫌弃一般的下了狠心的抽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惊醒一般的“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待看清眼前的人,又觉得头痛难忍,便顺势又躺了下去。其他人也相继醒了过来,都迷迷糊糊的,都朦朦胧胧的,也都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们怎么样了?”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木景箜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着淡色长袍的人站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样?”那人很关切的询问着木景箜,只是木景箜已经没有力气再礼貌的搭话了。那人便扶起木景箜,很耐心的用自己的气,将木景箜体内的一些积水“驱逐”了出来。木景箜勉强的睁开眼睛看见了扶着自己的这个人。这人的年纪当是比木景箜略大一些,面容俊郎清秀,声音还甚是好听,一下子就令木景箜安心的许多,,便心安理得般的靠在这个人的身上,只当是一个梦,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木景箜一觉醒来,却发现之前自己梦中靠着的那个人竟然是真实的,还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躺靠着。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连忙坐起身,回过脸去正眼看那坐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的人。 木景箜自言自语道:“这人竟和我梦中那人长的一样,是我现在还在做梦么?” “怎么了?好些了么?”那人也睁开了眼睛。一双浓黑的眼睛柔情一般的看着木景箜,嘴角边挂着一抹阳光般的笑容,令木景箜的心跳仿佛是突然停跳了一拍。 木景箜心下也想着:“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么?” “如何?”那人见木景箜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便又笑了笑问道,“姑娘?可还好?” “啊?”木景箜回过了神,却也没头没脑的说了句,“那石头会动。” 那人听到这儿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开了,道:“那不是石头,那是石头鱼。” “鱼?” “对。它喜欢伪装成石头的样子,藏在河底,若是有人不慎踩到了它,它便会伸出自己脊背上像针一般的硬刺,去攻击触碰它的人,那人便会就此中毒身亡了。” “啊?这么严重?那是谁救了我呢?我好像快要碰到它了。” “是我。” 木景箜又停滞了下来,迟缓的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哦!”那人一抱腕道,“在下封寻毅,是一名江湖刺客。” “江湖刺客?” “姑娘呢?怎么称呼?” “我……我叫木景箜,是……是铃仙阁的弟子。” “铃仙阁?”那人突然来了兴趣一般,“那可是江湖中的修仙大派啊!也就是说你们几个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咯?” “我们……几个……哦,对!”木景箜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他们呢?他们也救上来了么?” “木姑娘不必担心,他们都安然无恙,只是万分劳累,现如今都在那边靠坐着。” “如此啊!那便谢谢您了。”木景箜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怎么有些眼熟啊?” 待想了许久,她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是我们之前被困住的那片树林!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之前来过这里?” “我们从一处深渊坠落下来,就是掉到了这里。但是我们却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我们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却到了那条河边。我们招来了一叶扁舟,那船家却不曾露面。再后来,我们就掉入了水里,之后就是在这里了。” “你们可知那深渊是何处?” “不曾知道。只记得,我们是从乱葬岗里走出来到了一个蓝瀑中,然后就……就看见……看见一具蓝色棺木,里面是……好像是……对!是一具不腐女尸,好像叫……” “女魃?” “对!是叫女魃,好像还叫什么旱魃。” 那人若有所思一般的凝神了一段时间,但随即就对木景箜道:“木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定是可以出去的,还是安心养伤,养足了精力才好。” “嗯。”眼下,木景箜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养好精神,再论别事。 第五十四章 脱身 “原来,出了那片树林就是这条河流。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木景箜靠在树边抬头仰望着夜晚的天空,眼神忧郁而迷离的自言自语着,“今夜看不见什么星星,连月亮也是遮遮掩掩的,想来明日这天也是阴阴沉沉的。” 木景箜又垂头丧气道:“真是阴沉的天气预示着我们阴暗的心情和悲惨的命运啊!”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封寻毅向木景箜走过来,并报以温柔的笑,稳稳的在木景箜身旁坐下。木景箜也不好把自己消极的情绪传递给别人,就也回报淡淡的一笑,道:“没什么,有些担心姐姐他们,到现在了还没有醒来。”说着,她还回过头看了看后面东倒西歪靠在树边的众人。 封寻毅也明白木景箜的担心,便安慰道:“他们没什么事的,你也切莫要担心下去。他们当是又睡着了,毕竟你们接二连三所经历的东西也实在是够磨人的了。” “封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还救了我们所有人呢?”木景箜此刻也算是清醒,不禁想到了封寻毅的出现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但木景箜心里对封寻毅是万分的信任,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封寻毅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坏事。但这问题还是要问的,只不过在木景箜看来就是走一个过场,封寻毅是否回答,答案是否令她满意,都不大重要。但是,不得不说,木景箜在看人这一点上还是比较准确的。对于木景箜提出的问题,封寻毅非但没有回避,没有敷衍,反而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向木景箜说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有将他们救上岸来的整个过程。由此,木景箜便对封寻毅又多了一些看法。 封寻毅:“想来,我也是偶然间才进入的这里,如此,我们相遇便也是缘分了。” 木景箜:“如何一个偶然之法?” 封寻毅:“嗯……怎么说呢。我是一名江湖刺客,所以这江湖中必然是既有我的朋友,又有我的仇敌。如今,也是被我的一个仇敌逼至此处的。” 木景箜:“已是第二次听封公子说起“江湖刺客”这四个字,景箜浅薄,不知这江湖刺客是何种意思?是与……如今拥有最强大势力的玉龙台中的刺客相当么?” 封寻毅默默笑了笑道:“还与他们不同。他们是由玉龙台收管做事的,江湖刺客是随性而活的。我们并非像玉龙台里的那些人那样屠戮忠良向善之人,我们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玉龙台的人有作为刺客的赏金,但我们多半是自愿的。” 木景箜:“那……生活中处处都要谈及银两,你们怎么……” 封寻毅:“哦,我只是说多半是自愿,但也有付赏金的这样一种情况。嗯……这么说吧,我们对于人尽皆知的残害百姓的恶人是自愿去解决掉他们的,但也有富商巨贾希望我们为他们除掉劲敌,恰好这个劲敌也是一位残害百姓的恶人,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收赏金去除掉这个人。往往这些富商巨贾给我们出的赏金是我们一年的用度,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一年的用度……”木景箜喃喃自语道,“有那么多百姓身处忍饥挨饿的环境中,他们却为了一己之私愿意出大价钱除掉自己的劲敌。”她不禁想到了京城之中那些名声大噪的富商巨贾们是否也是依靠着这种办法稳固自己的地位的。她不敢再去想,只是觉得那个曾经对自己来说十分熟悉的京城,那个万民安泰的京城竟也是这般污浊不堪。仿佛处处都透露着铜臭的气息,仿佛这世间都早已被利益包裹着变了颜色。 “如今这世上,难道就再也没有一片纯净之地了么?” “有。” 木景箜看向封寻毅问道:“何处?” “心若纯净,那便是这世间最纯净之地。” “可是……如何能到心里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看你自己的心认为哪里可以远离尘嚣,哪里便是心向纯净之地。” 木景箜神智游离了一下,随后便不管不顾的靠在树边,侧过头睡去了。封寻毅没有打炮她,挪了挪地方,与木景箜背靠背样的靠在树边也开始闭目养神。木景箜的心情很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一般难受,她本以为这人情的冷漠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不曾想它早已根深蒂固了这么多年。她深深感觉到了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越想越多,越理越乱,索性就放着不管,也就渐渐的一觉睡了过去。 “哎呦!”好似惊天之雷般的一声惨叫将大家伙儿都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轩竹乙慌乱的看向四周,一脸的紧张与不安,以至于早就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但当他看到了商灵的脸,就立马将放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只听见商灵大喊道:“我脸怎么这么疼啊?!” 轩竹乙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商灵啊!” 这回是商灵一脸困惑的看着轩竹乙问道:“阿轩?你怎么了?笑什么啊你?” 看轩竹乙已经笑的停不下来了,木芷熙好心好意的止住了自己的笑意,提醒商灵道:“你的脸。” “我的脸?”商灵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嘶~”一阵疼痛感袭来,引得商灵龇牙咧嘴眉头紧蹙的,“我脸好疼啊!怎么一觉醒来脸都这么疼了,不会是毁容了吧?哎!木……木姑娘!快帮我看看,我脸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毁容了?” 木芷熙断断续续的道:“你……那个……你的脸比较红,还有……有很多的……嗯,手掌印。” “手掌印?!”商灵一激动抽了一下脸,感觉好像立刻疼到了骨髓一般。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看着身边的羽慈赫道:“羽慈赫,我毁容了,你不会嫌弃我吧?”羽慈赫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我这么一张英俊的脸弄成了这般鬼样子,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啊!羽慈赫啊!” 只听羽慈赫淡淡说道:“当日我见你不醒,便下手抽了你几巴掌,没想到抽的有些重了,竟到了现在还保留有印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商灵也闭口不再说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闭住眼睛靠着树转过了身。其他人都憋着笑,羽慈赫感觉有些对不住商灵,伸手摸了摸商灵的头发,还轻轻拍了拍,这场面倒还是觉得挺温馨的。 木芷熙站起身走向封寻毅一抱腕道:“敢问阁下是何人?可是阁下将我们几人救出?” 封寻毅也站起身抱腕道:“在下封寻毅,只是偶然路过此处,见各位身陷囹圄,便出手相助,姑娘不必挂怀。” 木芷熙:“如此,便谢过封公子了。” 木景箜也站起身道:“姐姐,咱们要怎么出去啊?” 轩竹乙上前道:“封公子,既然你能够进到这里来,那想必也定然可以出去。可否请求封公子将我们几人也一并带出去?” 封寻毅:“啊,其实我也是偶然进入到此处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可解之法。” 轩竹乙:“之前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所以猜测应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既然是鬼打墙,那么眼前所见就都是虚了。所以我们就闭住了眼睛,靠感觉去走,可还是出不去,反而将自己又置于险境。不知封公子听了这些信息,可有什么有帮助的么?” 封寻毅思考了良久道:“若是鬼打墙,那倒是有一法。” 木芷熙:“何法?” 封寻毅:“集中一切注意力,睁大眼睛。”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轩竹乙问道:“这个有用?” 封寻毅:“应该吧。我也没有遇见过鬼打墙这种状况,但是,只要集中注意力好像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 木景箜:“不然……我们试试?” 七个人集合成一条线,瞪大了眼睛,将全身的感官都集合起来,以前所未有的注意力逼迫着自己走直线。大约就在众人高度紧张的注意力快要懈怠之时,时间也已过去了两个钟头,七个人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几个人把自己的精力放松了下来,还放空了自己的头脑,左顾右盼个不停。一间小木屋霎时间映入众人的眼帘。轩竹乙等人当即就想到了前几天晚上途径的那个小木屋。若是当时没有走进去见那个老婆婆,几个人也不会搞得像现在这样一身狼狈。几个人警觉的自动远离那间小木屋,封寻毅却走了过去。 木景箜轻声喊道:“封公子,那木屋去不得。” 封寻毅回过头道:“如何去不得?” 木景箜:“这便是我们那晚经过的那间屋子,若是没有它,我们也不至于困在此处多日。” 封寻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了推木门。“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轩竹乙几个人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老婆婆走出来。封寻毅看向他们这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木景箜放心不下,也跟着走了过去,其余人便也被迫进入其中。大概是天亮的缘故,这间木屋并没有那日那样昏暗。屋子里都是一些十分陈旧的物件,用手一抹,还能擦起一层厚厚的灰。 封寻毅:“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木景箜:“可是那天晚上我们……” 封寻毅:“那便就真的是有邪灵作祟了,只不过是在夜晚才会出现。” 木芷熙叹了口气道:“如此也是我们命该如此,经此一劫。” 封寻毅转身走出了木屋向众人告别道:“封寻毅就此与诸位别过,有缘我们再见。” 众人皆拱手抱腕,独有木景箜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舍。 第五十五章 令牌 告别了半路而出的江湖刺客封寻毅,众人决心回归大路,且要日夜兼程的赶回铃仙阁。这一路上,六个人所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先是在夜晚偶遇散游修道士易云长,同行去了宣城郡的远宁府,又在中秋之夜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公孙老先生的死亡真相,紧接着第二天,安阳王萧煜桓就突然出现,然后无凭无据的就带走了真正的凶犯易云长,被好奇心驱使的六个人一路紧随安阳王萧煜桓,却亲眼目睹了并参与了收服妖化易云长的行动,从而结识了与易云长关系匪浅的宋楚江。之后,众人决心尽快赶回铃仙阁,却不想在半路上进入了一间邪祟的木屋,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乱葬岗上,然后就进入了一个蓝瀑中到达了一个洞口,发现了一具蓝色棺木,还被棺木中跳出的一具百年尸体——旱魃,送到了另一个洞中。神智清醒的众人计划从甬道逃出,却不曾想甬道内机关暗布,所以众人抱着赴死之心跳入了深渊,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却意外的想到了御剑之术,不过也只多存活了半晌,就被突然出现的旱魃打入深渊底部。苏醒后的众人迷失在一片树林之中,看上去是遭遇了鬼打墙。但经过六个人的齐心协力,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河边,还偶遇了一艘小船。就在上了船的众人欣喜若狂之际,船夫搞鬼,几个人掉入河中,河水呛入肺部,几个人不省人事,还险些碰到石头鱼,当场身亡。但是,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不绝人路,你是想死都死不成。就在万分窘境之下,忽然出现了一位江湖刺客——封寻毅,不但从水里救出了六个人,还将重返鬼打墙树林的众人带了出去,回归了正道,经过了邪祟木屋还顺便了解了邪祟木屋的特点。回想种种,六个人此刻还感觉心有余悸。这戏剧性的转折就发生在六个人身上,还就在几天之内。 商灵:“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吧?” 其余五人异口同声道:“不过如此!确是不过如此。”随后面面相觑,“唉~”的长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赶路了。 铃仙阁距离京城不远,虽然是地处于清秀山水之间,但却还是被划在了京城范围内,所以一出一进必然是要经过外城门的。往日里,六人上下山虽是也要经过外城门,却也只是毫不在意的走过去便好,可如今六人回铃仙阁经过这外城门,却见数名官兵站在城门边上排查过往行人。 木景箜:“怎么有官兵?莫非是京城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往日里过往排查也只是在内城啊。” 木芷熙:“过去一看便知。” 六个人还像往常那样毫不在意的走进城门,却被守卫的官兵给拦住了。 甲兵:“哎哎哎!等会儿!过来过来。你们是哪儿来的呀?” 轩竹乙:“哦,这位大哥,我们是铃仙阁的。” 甲兵:“铃仙阁?不在山上好好的修仙修道,跑下来干什么?” 轩竹乙:“我……我们奉师尊的命令下山来办点儿事情。” 甲兵:“办事儿?办什么事儿?” 轩竹乙:“呃……送些东西。” 甲兵:“送东西?送什么东西?送到哪儿?送给谁?都交代清楚了!” 轩竹乙:“这……”六个人心里都打起了鼓。告诉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倒还好说,只是这送去哪儿?送给谁?这还真不好说。虽然离公孙老先生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谁能保证这次外城查人就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呢?若是说出送的东西是给远宁府的公孙俞敏,结果公孙俞敏死了,谁能保证是不是你送的东西有问题呢?虽然,安阳王萧煜桓知道凶手是易云长,但是人犯是自己弄丢的,难免不会再找个替罪羊来为自己邀功。此刻若说出真相,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给铃仙阁找麻烦。 轩竹乙灵机一动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去给灵尊的叔父送些我们铃仙阁的宝器,这之前不是中秋么?灵尊便让我们去……新安郡,去拜见叔父他老人家。” 甲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轩竹乙皱着眉道:“那……你们灵尊……他叔父叫什么名字?” 轩竹乙一时内心慌乱了起来,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从容不迫,笑道:“这……叔父的名讳……我们做弟子的怎么能知道呢?” 甲兵奸笑道:“不知道名字怎么去送东西?你们送谁?送鬼啊?!” 轩竹乙临危不乱道:“大哥,您这话可就说的有些不对了。我们灵尊是什么人呐?相当于铃仙阁的二长老啊!像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定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江湖中有那么多忌惮他的人,他自己提心吊胆就好了,肯定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叔父也跟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们找到叔父,也是因为那件宝器,据说是当年叔父送给灵尊的,这宝器也就有了灵性,是它指引我们找到叔父他老人家的。”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天衣无缝的说辞,轩竹乙自己都感到惊讶,木芷熙等人也对他胡编乱造的能力在心底默默加以赞赏。果然,这位兵大哥见轩竹乙说的这么流利,便相信了他的说辞,放他们几人过去了。轩竹乙连声道谢,以为这关就这么过去了,可刚过了城门,还没走几步,只听后面又有人喊道:“哎哎哎!那几个!回来!”几个人心里“咯噔”一下,战战兢兢的又倒了回去。轩竹乙满脸堆笑道:“大哥?怎么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兵大哥一脸的奸笑,看了看旁边几位官兵,一招手,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蜂拥而上抓住了轩竹乙几个人。轩竹乙急道:“哎?大哥?您为什么要抓我们啊?刚才不是都和您解释清楚了么?我们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甲兵撇了轩竹乙一眼,道:“哼!铃仙阁的?看你刚才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你在胡编乱造!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小毛贼,还想过我这一关?我呸!送你去见皇上,有什么事儿和皇上说去!带走!” 几个人被抓着,推推搡搡的前往内城去。几人在被带走的时候,偶然听见了甲兵和另一个人说道:“哼!这几个小子还敢和我斗?眼下,公孙俞敏死了,安阳王殿下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几个铃仙阁的弟子,正是最佳人选!”几个人一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商灵挣脱了抓他的人,对着甲兵大骂道:“你个丧天良的东西!抓不到凶犯就拿我们哥儿几个抵罪?你良心呢?你不怕被天打五雷轰!不怕遭报应么!” 甲兵:“嘿!你小子还挺横?!敢对我说三道四的?你个没爹妈没教养的个东西!”说着,甲兵走过来冲着商灵就是一拳,商灵往旁边一躲,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里像是冒出了火,灼的人十分的疼痛。他转到甲兵身后,飞起腿就是冲着甲兵踹了一脚。甲兵一个踉跄险些趴倒在地上。甲兵怒不可遏的转身招呼其他的官兵向商灵打去。轩竹乙等人也一翻身将抓他们的几个人打倒在地,甲兵一看有人敢违反自己的命令,大怒道:“废物!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抓起来!敢违反老子的命令!来人!打!给我往死里打!”城门口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官兵们自然不是轩竹乙几个人的对手,但是如此一来众人就算是得罪了皇上。甲兵见自己失了势,又见大事不好,就想着去内城搬救兵。羽慈赫发现了甲兵想逃跑,三步两步的就赶上了甲兵,伸手就抓住了甲兵的衣领。甲兵一看有人抓住了自己,想也不想的就跪倒在地上求饶道:“大爷啊!大侠啊!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吧!”说着,甲兵就要磕头,羽慈赫伸手提起了甲兵的衣领道:“知错了就放我们过去。”甲兵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立马又来了些神气,回过头看到了羽慈赫,冷笑道:“哎呦!原来是个小娘子啊!我当是谁呢?” 羽慈赫也冷面道:“怎么?小娘子就治不了你了?”说着,她将手用力一提,甲兵原本是跪在地上的,此刻竟被羽慈赫提着强迫着站了起来,还离了地面。甲兵大惊失色道:“小娘子!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羽慈赫一松手将甲兵放了下来。甲兵见势要跑,羽慈赫甩出裂冰鞭套住了他的脖子又拉了回来。 羽慈赫:“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想走啊?” 甲兵抓着套住脖子的鞭子费力地说道:“我……我我……”羽慈赫收了裂冰鞭又伸手抓住了甲兵的衣领,轻声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甲兵现在想着活命,什么条件都答应。 羽慈赫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在甲兵面前晃了一下,甲兵立刻感觉腿肚子在发软,当即就跪了下来向羽慈赫求饶道:“姑奶奶!我不知道是您……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了我吧!拜托了,姑奶奶,求您放了我吧。” 羽慈赫:“你能保证不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么?” 甲兵:“我……我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我不会告诉安阳王殿下……谁都不会告诉!” 羽慈赫:“那你打算怎么和安阳王殿下交代呢?” 甲兵:“我……我我……我就说属下没有抓到什么人,也没有遇见过什么铃仙阁的人。” 羽慈赫:“若是殿下迁怒于你呢?” 甲兵:“属下就是掉了脑袋也不会背叛您,更不会背叛……” 羽慈赫:“行!我知道了。”羽慈赫把手松开,“那现在呢?” 甲兵立马站起身对着还在激战的身后的官兵大喊道:“都……都都……都给我散开!放他们走!”众兵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听命四处散开了。甲兵走过去轻声道:“你们几个!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打断你们的腿!”然后又看向商灵赔笑道,“小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商灵一脸怒气的握紧了拳头正要冲着甲兵打上去,羽慈赫走到商灵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商灵的怒气瞬间消减了一半。羽慈赫看向甲兵微微一笑,甲兵吓得赶紧点头哈腰的。羽慈赫拉着商灵转身离开了,其他人见没事了,也跟着离开了外城门。 第五十六章 奈雨湘 在从在城门到铃仙阁只间的这段路上,六个人都表现异常的沉默寡言。往日里活泼开朗,喜欢调动队伍气氛的商灵此刻也一言不发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羽慈赫也低着头跟在他旁边。六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回到了铃仙阁。回到铃仙阁的轩竹乙几个人照例前去锦尊那里报告一路上发生的情况,之后几个人便跟随着锦尊去到了灵尊的峰御阁又将众人所经历的一切从头至尾的详细报告了一番。得知救命恩人公孙俞敏惨遭意外逝世的噩耗,灵尊好几次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为公孙俞敏讨回公道,但当他听到杀害公孙俞敏的凶手是易云长时,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感到惊异不已,锦尊替灵尊向众人解释道:“易云长作为一位散游修道士,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望的,属于那种仁义正直之士。据我们所知,易云长师出一位神秘不知所踪的云游仙人,所以他的道术,仙法也是极高的。至于你们之前说的那个突然出现的名为宋楚江的人,那宋楚江是易云长的同门师妹,也就是易云长的妻子。那位云游仙人只有他们二位这两名弟子,所以他们二人的修术也是被很多人所忌惮的。一年前,江湖上就传出了宋楚江去世的消息,原因是在捕猎妖兽时当场中毒身亡,而后,人们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易云长了。如今听你们说他妖化成了蛇,想必是受了宋楚江事情的影响,又被人利用才变成如此的。至于宋楚江怎么会突然出现,我想,那应该就是一个局吧。一个利用易云长和宋楚江来谋害公孙俞敏老先生的局。” 轩竹乙:“师尊,若是有人想要利用两位前辈来谋害公孙老先生,那做这件事情定然是对幕后策划之人自己有利的。若真是这样,我想,我们应该知道谁是幕后策划之人。” 在一旁默默无闻的灵尊听到这儿,眼睛里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连忙问道:“是谁?你们觉得这人是谁?” 轩竹乙:“弟子不敢说。” 灵尊一下子就急了起来,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但说无妨!” 轩竹乙:“是……弟子怀疑是……”话未说完,只听峰御阁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嗽声,轩竹乙立刻闭上了嘴。众人都看向峰御阁门外,只见云尊面色冷淡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灵尊的另一边。 灵尊:“依桦?你怎么来了?” 云尊:“灵尊压着我的弟子迟迟不肯放还,我可不是要亲自来看看么?” 灵尊:“哎呀!依桦!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在这说正经事呢!” 自从上次莫离的事情出现,云尊和锦尊的误会解开之后,云尊的性格倒是变得开朗了不少。云尊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灵尊道:“顾延峰,你们说的是正经事,我说的就不是正经事了?” 灵尊一时不知怎么接话,锦尊赶忙解围道:“云尊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云尊:“两位上尊坐在此处谈论他人之事却也不懂得避讳一些。“隔墙有耳”这句话当真是没有听过么?” 灵尊:“你……你都听到了?” 云尊:“不光是我听到了,该听到的人和不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若不是我打断你们,你们还想说多少隐私的事情出来给别人听?不过,现在,既然我来了,也就一便说给我听听吧。方才我进来时设置了一层隔音结界,你们且大胆的谈论他人之事吧!” 锦尊向轩竹乙点点头道:“你继续吧。” 轩竹乙:“弟子怀疑幕后策划之人是安阳王殿下。” 锦尊:“为何是安阳王?” 木芷熙:“首先,安阳王殿下在案发后的第二天就突然出现在宣城郡远宁府,让我们感觉这是提前计划好的。然后,安阳王殿下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无凭无据的带走了易云长前辈,说他是凶手却并没有理由,这让我们感觉并不合理。最后,我们回铃仙阁走到外城门时,守城的官兵将我们拦住,说要带去送给安阳王殿下交差,这就是要将我们作为易云长前辈的替罪羊前去向皇上领功。所以,我们认为,幕后策划之人就是安阳王殿下。” 锦尊:“那你们是怎么从在城门的官兵手中安然无恙的回到铃仙阁的呢?” 轩竹乙:“这……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原本已经和官兵打了起来,却突然之间就放我们走了,还承诺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清楚这事情的原因。” 云尊:“那你们在途中可还有遇到什么事情?” 木景箜:“这个,我们在途中遇到了一具百年尸体——旱魃。” “旱魃?!”三尊同时惊叫起来,把轩竹乙等人着实吓了一跳。 锦尊调整了一下问道:“怎么遇见那旱魃的?” 欧阳若琳:“我们在返回铃仙阁的路上,夜宿在一间木屋中,醒来后发现身处乱葬岗中,还和很多魂魄在一起。但是,不远处突然出现了招魂曲和招魂词,那些魂魄就跟随着到了一座蓝瀑后面,我们也进入了蓝瀑,但只见到一具蓝色棺木。因为无路可走,就将棺木打开了,那旱魃就在里面。” 锦尊:“然后呢?” 欧阳若琳:“然后,我们被旱魃送去了一个空洞中,本想顺着甬道逃出去,却不想最后落入了深渊。我们本是御剑飞行,却不想那旱魃从空而至,将我们赶到了一片树林中。我们还遇到了鬼打墙,来到了一条河边,上了一艘船,然后掉进了河里。多亏一位误入此地的江湖刺客将我们救出,不然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回来向上尊复命了。” 云尊:“你们这一路上……倒是挺丰富的,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 锦尊:“这旱魃怎会突然出现?” 云尊:“很明显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锦尊:“何人?” 云尊:“孤尊啊。锦尊莫不是忘记了江湖中还有孤尊这么一号人吧?” 灵尊:“世人皆知这旱魃是孤尊的手下,自从之前被各派联合封印之后,孤尊也再没有露过面了。如今,被他们几个阴差阳错的放了出来,想必孤尊也该重出江湖了。” 锦尊:“也罢,也罢。有孤尊相伴,寒狼倒也不至于整日无聊,来我铃仙阁闲逛。” 三尊都心领神会,轩竹乙等人却是听的云里雾里。锦尊吩咐道:“你们几人也累了多日,暂且好好休息几天吧。” 几人谢过锦尊,便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中。 那天夜里,满天繁星,商灵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坛酒,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着。羽慈赫正坐在房顶无聊的看月亮,正巧看见商灵在下面自斟自饮,便随手拿起一颗小石子儿对准商灵的酒杯就飞了过去,正好投在了酒杯中溅起了几滴酒水在商灵的脸上。商灵抬头一看,看见羽慈赫坐在房顶上盯着他看,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还是站起身提着酒,拿着酒杯飞身上了房顶,将酒放了下来,坐在羽慈赫身边。 商灵:“羽慈赫?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啊?” 羽慈赫:“睡不着。” 商灵:“那……睡不着就一起喝酒吧。”说着,商灵将一个空杯子倒满了酒递给了羽慈赫。羽慈赫接过,和商灵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商灵犹豫了一下,又向羽慈赫问道:“羽慈赫?那日在外城门,你为什么可以指示那名官兵呢?”羽慈赫愣了一下,商灵继续道:“其实那天我都看见了,是你走过去和那官兵说了什么,之后我们就可以安全的离开了。那官兵为什么可以听你的调令呢?” 羽慈赫:“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今日在峰御阁没有说出来?” 商灵笑道:“我不喜欢将别人的事情公诸于众,既然人家不想告诉别人,那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羽慈赫:“那……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我不想解释呢?” 商灵:“嗯……我依然不会逼你。可你之前在深渊里和我说过,你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知道,那句话是否还作数?” 羽慈赫:“……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商灵:“其实,那日在外城门,我知道是你在帮我,我也知道你一定看出了什么。” 羽慈赫:“嗯。” 商灵:“其实,那名官兵说的是对的。我……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我是被义父养大的。” 羽慈赫:“嗯,你义父应该是你爹娘的朋友吧?” 商灵:“是。” 羽慈赫:“既然,你都说了你自己的事情,那我也告诉你吧。其实,我的真实名字叫奈雨湘,我是宫里的人。” 商灵惊讶道:“宫里的人?!你不会就是安阳王殿下……” 羽慈赫:“不,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是瑾慈宫的人,就是素安公主萧昀懿的贴身侍女,小奈。” 第五十七章 往事如烟 听到羽慈赫坦然的向自己暴露了身份,虽然商灵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羽慈赫的不平凡,但突然之间,两名素不相识的弟子坐在一起却变成了自己和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坐在一起,着实有些令人惊讶。羽慈赫看出了商灵的难以相信,便问道:“怎么了?不相信?” “没……没有,就……就是觉得有些突然。”商灵突然变得开始结巴了。 羽慈赫:“那你觉得我这身份如何?” 商灵:“挺……挺好的。” 羽慈赫冷笑了一声道:“可我觉得并不好。” 商灵:“怎么了?你不想替素安公主做事么?” 羽慈赫:“不。素安公主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也曾经发过誓,此生此世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绝不背叛。” 商灵:“那……那你为什么……” 羽慈赫:“我厌恶的是朝堂之中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 商灵:“哎~都是权利惹的祸啊!” 羽慈赫:“公主殿下一生蒙面,谁又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呢?” “说起这个,素安公主未曾蒙面之时,我倒是还见过她呢。”商灵在一旁情不自禁的小声嘀咕着,却不想被羽慈赫听了去。 “你说什么?”羽慈赫突然的一句话,把商灵吓了一跳。 商灵战战兢兢道:“啊?什么?我……我怎么……” 羽慈赫继续说道:“你方才说见过公主殿下未曾蒙面时的样子?” 商灵慌了神,道:“啊……啊,对对对。素安公主未曾蒙面时,不……不就是小的时候嘛?” 羽慈赫穷追不舍的问道:“你见过公主殿下小的时候?” 商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丧着脸道:“羽慈赫,我真不是故意看到素安公主殿下的。你别生气哈!我以后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见过素安公主,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羽慈赫一脸茫然道:“我为什么生气?” 商灵坐直了身子道:“你没生气?你难道不是素安公主派来探我口风的么?” 羽慈赫:“我确实是公主派过来的,但也只是来保护铃仙阁的,为什么要探你口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 “没有!没有!没有!”商灵慌忙摆手,“我以为我说我见过素安公主,你就来探我口风,问我怎么见的,在哪里见的什么的。” 羽慈赫:“那你是怎么见的?在哪里见的?” 商灵急道:“你看!你就是来探我口风的!” 羽慈赫:“你自己都说出来了,我不问岂不是很不礼貌?” “我……”商灵垂头丧气着说,“我也就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在城门口见到了素安公主殿下。她小的时候长得十分可爱呢,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只不过后来没过多久,她就戴上了面纱。她的真容,我也就只见过一次而已。” 羽慈赫想了良久,才说出一句:“哦。” 商灵心里对奈雨湘跑来跑去的这件事情充满了疑问,便趁此机会向羽慈赫问道:“哎,羽慈赫?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羽慈赫:“嗯。” 商灵:“嗯……那个……作为铃仙阁的弟子,你是羽慈赫,可是作为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你是小奈。那么,你是怎么做到既是羽慈赫又是小奈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做到铃仙阁和瑾慈宫两边跑的?因为就我看来,你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那瑾慈宫里的小奈怎么办?” 羽慈赫:“哦,你说这个事情啊。我自然是不会分身之术的,那便找一个人来替代我不就好了?” 商灵:“可是,你既然是小奈,除了素安公主,宫里的其他人也应该都见过你啊!这个怎么替换?” 羽慈赫:“换脸术。” 商灵:“换脸术?这个长时间使用不是会对本体的脸有损害么?” 羽慈赫:“这就是我厌恶的一点。若是没有朝堂中的乱臣贼子,又怎会有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商灵沉默了。虽然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做出的种种事情,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辅佐的人,为了利益。自古以来常常会说到一句话:“忠孝两难全”。这其中的忠便适用于朝堂之上的任何人。但是,忠君爱国分的是忠和愚忠。有些人秉承着忠君爱国的思想,做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虽然爱民爱国爱君,可君主昏庸,却依然不离不弃,为君卖命。这些便是愚忠。商灵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佩服素安公主殿下,她身为皇室子弟,身为局中人,却也是个明眼人,能看清这朝堂之中的所有丑恶,也愿意承认这些皇族污点。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商灵觉得,虽然羽慈赫深处皇宫,却是在素安公主这样的明眼人身边,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更何况她现在整日都铃仙阁,与轩竹乙等这么多人在一起,还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住在自己的对面,心里也觉得放心不少。这人啊,一高兴就喜欢喝酒,商灵更是如此。说是和羽慈赫一起喝,结果先把自己灌醉了,最后还是羽慈赫背着他,把他送回了房里去。 —————— 南豫州的奈家在十年前遭受过一次灭顶之灾。当时的奈家是南豫州的武霸。奈家世代习武,不论男女,但却是重点培养男性,奈恒则是当时奈家的家主。奈恒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但这两位弟弟都不在南豫州。奈家有规定,新任家主继位之后,奈家新任家主的其他兄弟姐妹均不可与家主同住,也不可与家主在同一个州县。奈恒作为奈家的长子和家主,为人坦荡,做事光明磊落。虽是南豫州的武霸,却是待人和善可亲,这武霸的称号也是南豫州的百姓赠与他的,所以,奈恒的名声就被传了出去。声名远播的奈恒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那就是奈雨湘和她的弟弟奈雨澄。奈雨湘从小就表现出了练武的天赋,她的记忆也是出奇的好,基本的招式只要给她看过一遍就不用再管了。稍微难一点的招式也只需要为她演示个两三遍,她就会了。可奈雨澄却是与姐姐恰恰相反,基本的招式给他看十遍他都不一定能学的下来,姐姐奈雨湘便亲自教弟弟完成每一个招式。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要怪就怪奈雨湘不是个男孩儿,也怪她没有出生在其他家庭。在略有些重男轻女的奈家,奈雨湘虽然也属于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也是奈雨澄的姐姐,却是并不受重视。但奈雨湘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以后奈家的家主肯定会是弟弟,所以她也十分尽心尽力的帮助弟弟,为他成为下一届优秀的武霸,为他以后成为奈家家主而努力。 在奈雨湘十岁的时候,因为她教弟弟练武不得,反而伤到了腿,而被奈恒动用家法棍棒交加。受了重伤的奈雨湘趴在床上,第一次哭泣。她既讨厌奈家,也讨厌父亲。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第二天天没亮,奈雨湘就拖着受重伤的身体淋着雨离开了奈家,离开了南豫州。在外漂泊的奈雨湘因为受重伤,又淋了雨,病情立马恶化了起来,晕倒在了路边。奈雨湘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房子里。奈雨湘轻轻起身,慢慢走到门边。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奈雨湘忍着疼痛,麻利的回到了床上。门开了,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女孩走到了奈雨湘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默默说道:“嗯,烧退了。”随后,她又站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块布子,沾了些水,又走回来替奈雨湘擦脸。奈雨湘有些不好意思,就闪动了一下睫毛。女孩一看奈雨湘有苏醒的迹象,连忙把布子放到一旁,站起了身。奈雨湘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轻声道:“你是谁?”虽然隔着面纱,但还是能看到女孩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事。” 奈雨湘微微点了点头,安心在那里住下了。这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后来,经过在这里长时间的居住,奈雨湘才知道眼前这个帮助她的女孩原来是素安公主萧昀懿。她受宠若惊,连忙向素安公主道谢。萧昀懿笑着问道:“你可有家?若是无家,将这里当做你的家便好。”奈雨湘支支吾吾的向萧昀懿说了自己的事情。素安公主当即就带着奈雨湘回到了南豫州的奈家。只可惜,仅一个月的时间,奈家的人就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询问南豫州的人过后才知道,奈家家主奈恒得罪了南豫州势力最大的流氓居正。据说居正是京城里苏焕大人的远亲,而这个居正也是刚搬到南豫州的。刚一来南豫州就听说南豫州有一个武霸,便去找奈家比试,却不想断了腿。于是,便以此为理由,常常找奈家麻烦。不知道这个居正是听谁说的,说是奈家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就想要迎娶奈雨湘,私聊这件事情。可是,奈雨湘早就不知所踪,而且还是个孩子。奈家自然回绝了居正。居正觉得自己的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尽了,便联合了各方势力,暗地里将奈家一把火烧了。奈雨湘听完整件事情,只是流了一滴泪,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跟随素安公主萧昀懿回到了宫里,成为了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小奈。 —————— 羽慈赫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往事如烟,随风而去。”为商灵盖好了被子,便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罪恶的开始(一) “您好!这位大哥?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繁华的大街上,一位展现满脸的愁容与焦急,衣着十分朴素的女子拉住一位过路的行人,手舞足蹈的询问着她口中的那位年轻男子。 “没有没有。”那位大哥兴许是着急赶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摆了摆手,就挣脱了女子疾步向前走去。女子有些着急了,又顺势拉住一位大娘,问道:“婆婆?请问您……” “没有没有!”这位大娘脾气许是有一些暴躁,不等女子把话说完,就推开了她走到一边去了。女子依旧坚持着,拉住了那位脾气暴躁的老婆婆问道:“婆婆,求您帮帮我,我就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打听谁?”老婆婆的态度并没有缓和太多,甚至是对女子有些横眉竖眼的。但女子心里着急,根本顾不得分辨这位婆婆是真的想帮她,还是专程来看她的笑话。她只见有人理会自己,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了老婆婆的衣袖,激动的说道:“我……我想像您打听一个人。是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说着,女子还用手不停的比划着,就好像她的眼前就真的站着一个这么高的年轻男子一样。但老婆婆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她的,更可以说是专程想要看她笑话的。也不知这位老婆婆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也可能是因为她脾气大,所以力气大吧。只见她用力的一甩衣袖,从女子手中挣脱了出来,还十分高傲的冷“哼”了一声,道:“就你?哼!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把自己的男人丢了,也真算是个废物。哎~看你这样貌,也算是个美人坯子,怎么就留不住个男人呢?你男人跑了,在我看来,也就只有两种原因。要不啊,就是有一个比你好看千倍万倍的狐狸精在外边勾引他。要不啊,就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所以他抛弃了你。”老婆婆就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大声,也有些慷慨激昂的意味。明眼人都知道,这老婆婆是故意给女子难堪,想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想让这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女子是个不守规矩,不知廉耻的女人。这么做,更是为了让街上的邻坊夸赞她的智慧,夸耀她是一个情场老手和评论的一语中的。可女子并没有反应到这位老婆婆说的这些话是为了羞辱自己,她所在意的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他选择离她而去。围在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老婆婆倒是表现得有些神气的样子,高高扬起的头颅,眯缝着的眼睛,歪撇的嘴,一副“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俯视着众人,也俯视着面前早已呆若木鸡的女子。老婆婆见女子呆呆的站着不说话,耐心便有些被消磨殆尽的意思,继续用语言开始了对女子的“狂轰滥炸”。 “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怎么留住男人?” “他……他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女子怯怯的说着。 “答应?这算是种什么狗屁承诺么?”老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听了女子的话之后就开始哈哈大笑。女子站在一旁无言以对,就只是怯生生的站着。 “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都是狗屁!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相信。有一句话你没听过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样。”这就是说,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儿!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他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说他!”女子突然着急了起来,方才的萎靡不振此刻被一扫而空。 “哎呦呦~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老娘是过来人,这是在教你怎么做人!你倒好,帮着那个小兔崽子来顶撞老娘。你也是活该丢了男人,活该你一辈子守活寡!我呸!神经病!”老婆婆朝女子身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周围的人一看热闹没了,也就嘻嘻哈哈的都散了去。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口中还喃喃道:“他不是这样的,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找我的。”从那天起,人们总能在街上看见这位姑娘拉着过往的行人询问她口中的那位年轻男子。人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称她为“神经病”,“疯女人”。 —————— 转眼间已日上三竿,商灵一觉醒来见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有些纳闷,不过这觉睡得也是实实在在的好,睡得脑仁儿都有些疼了,商灵也就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床上了。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提起了茶壶想要喝点茶水解解渴,却见桌子上放了一碗醒酒汤。 “哎?这是谁放在这儿的?”虽是疑惑,但急于解渴的商灵还是毫不顾忌,毫不犹豫的将这汤通通喝了下去。 “啊!舒服!解渴啊!”解了渴的她这才想起来解酒汤和自己睡在床上的事情。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哎!昨天我干什么来着?这头怎么这么疼呢?这汤是谁给我的?我怎么睡在床上?我……我好像是喝了酒吧?我在哪喝的酒来着?哎?我是一个人喝的酒么?喝了多少?为什么要喝酒?”此时的商灵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正想着,只听外面想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几声呼唤。 “商灵?商灵!干嘛呢?还没起呢?你小子喝断片儿了吧?” “商公子?” “商灵!阿灵!阿……灵灵灵!” 商灵一听这说话拉长调儿的就知道是轩竹乙来了,他连忙回应道:“阿轩!你干嘛呢叫魂儿呢?我还没死呢!” “怎么?你再不答应,我就真以为你死了呢!”轩竹乙一迈步就走了进来,冲着商灵直笑。后面还跟着木芷熙,木景箜,欧阳若琳和羽慈赫。 商灵瞪着眼睛问道:“嚯!你们这是干嘛?怎么都来了?” 木芷熙:“锦尊叫我们都过去,我们便来这里找你了。” 商灵:“什么事儿啊?” 轩竹乙:“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小子快点,收拾好了,咱们就赶紧走。” 羽慈赫:“我预感,锦尊找我们,应该是有一件大事儿。” 商灵赶忙收拾了收拾就跟随着轩竹乙等人到了玉清殿,见到了锦尊玉黎,灵尊顾延峰和云尊凉依桦。 商灵:“哇!这次的事儿可不小啊!三尊都在啊!” 六人一起上前向三尊行礼。在众人看来,锦尊一向是和善开朗,与弟子们能够打成一片,丝毫没有上尊的架子。可是现如今,锦尊也是一脸的严肃,旁边的两位灵尊和云尊面子上的颜色也就更是不用说了。六个人知道了这事情的严重性,都纷纷表现得如临大敌一般。锦尊像是酝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来了?” 轩竹乙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虽然每个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像是潮涌般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内心活动也是十分的丰富。 商灵:“可不就是来了么?不是你叫我们来的么?” 轩竹乙:“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这个大师兄怎么接?” 木芷熙:“看来问题不小啊!……我们这一届的弟子怎么这么倒霉?” 木景箜:“哎~出事了出事了,我们六个很倒霉啊。” 欧阳若琳:“大师兄在那我就在哪,跟着大师兄准是没错的。” 羽慈赫:“……” 弟子们的一秒钟心理活动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是被锦尊看了出来。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锦尊突然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 轩竹乙:“还望师尊告知弟子我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回倒是锦尊玉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还需要你们外出一趟。” 灵尊:“虽然说你们是刚回来,我们的本意是想让你们安心修习。但是……天意弄人啊……” 商灵看向云尊问道:“师尊?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尊不紧不慢地冷着脸道:“安阳王萧煜桓即将成为太子,所以他将要举办一场宴会,并且还指名道姓的要求铃仙阁的轩竹乙,木芷熙,木景箜,商灵,欧阳若琳,羽慈赫前去参加宴会。” 众人都惊了一下。轩竹乙结结巴巴的说:“指……指名道姓的要我……我们去?我们是哪里得罪了安阳王了?用得着叫我们?铃仙阁不是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事么?” 锦尊叹了口气道:“是不参与,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历代先王也都知晓此事,所以有关朝堂的事情从来没有牵扯过铃仙阁。可如今看来,这安阳王是想破了这规矩啊!铃仙阁不参与朝堂之事,那自然是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公然作对。如今,萧煜桓非要牵扯铃仙阁进去,铃仙阁也不能公然与他作对啊!” 商灵:“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一下就行了啊!他萧煜桓莫不是要绑着我们去?” 灵尊:“他就是要绑着你们去!我们又何尝没有拒绝敷衍过他,可他却是挑明了说要让你们去。还说,若是你们到不了,他就会加罪于铃仙阁,让铃仙阁永世不得翻身。” 羽慈赫:“萧煜桓如此出言不逊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么?” 云尊:“他早就不看在眼里了,你难道不知道么?” 云尊这话既是回答,又是暗示。羽慈赫沉默不语。 木芷熙:“若真是如此,我们便一定要去一趟,要去看看他安阳王想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 罪恶的开始(二) 宴期将近,安阳王萧煜桓紧张,轩竹乙几个人也紧张。在出发前,轩竹乙几个人就将安阳王萧煜桓的意图,心理活动以及可能会发生的所有意外全部都讨论,演练了一遍。毕竟,这个不是什么普通的宴会,而是东宫太子殿下的宴会。 轩竹乙:“我们先想清楚安阳王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们几个人去?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我们必须要了解安阳王殿下是怎么想的。” 木芷熙:“莫非是因为上次宣城郡远宁府公孙俞敏老先生的那件事情?” 木景箜:“可是那次我们……并没有在安阳王殿下面前出手干预那件事情啊?” 欧阳若琳:“莫非是易云长那件事?” 轩竹乙:“易云长那件事我们一直躲在树林里,等他走了之后才出来的,怎么可能想到我们?” 六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想着安阳王萧煜桓召他们前去参加宴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六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 轩竹乙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快说下一个问题吧。” 商灵:“安阳王萧煜桓找我们去是想干什么?他的心里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轩竹乙:“代表铃仙阁出席宴会?” 羽慈赫:“恐怕不是这样简单。想必他是打算拉拢铃仙阁成为自己稳坐太子之位,稳坐皇位的坚实后盾。” 欧阳若琳:“那为什么选择我们呢?选择三尊不是更有威信么?” 羽慈赫:“锦尊也曾说过铃仙阁的历代先祖定下了不参与朝堂争斗的规矩,所以请三尊就是直接的破坏了规矩,而三尊也是绝对不会答应他去赴宴的,这一点,安阳王萧煜桓是心知肚明的。三尊不去赴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能用什么武力去逼迫三尊,毕竟阁规是自开山建阁之初就早已定下了的。历代先皇也不曾侵扰铃仙阁,他不过只是一个太子,又怎么敢公然挑衅铃仙阁呢?所以,赴宴是万万不能找到三尊的。然后就是我们。安阳王萧煜桓找到我们很明显就是用来代替三尊的。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我们之间还有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我们出席就足以代表铃仙阁了。安阳王萧煜桓请不起三尊,自然也动不了三尊,却是能动我们。一来,我们是铃仙阁的弟子,地位也就低了一些。二来,我们是本届的弟子,三尊也没必要为了一群新届弟子而去得罪太子殿下。这样一来,只要我们去赴宴,无论怎么说,安阳王萧煜桓都不吃亏,确切的说是占到了些便宜。” 商灵:“这安阳王还真是处事圆滑啊!就这样的人不靠自己的处事圆滑当上太子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轩竹乙:“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怎么办?” 欧阳若琳:“如果安阳王殿下只是单纯的宴请,那么我们去赴宴了就好。怕就怕的是他会对我们做什么事情。” 木景箜:“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还想对铃仙阁的小弟子做些什么呢?” 木芷熙:“冷嘲。” 轩竹乙:“热讽。” 木景箜:“可是这样做对他自己,对他登上太子之位,登上皇位有什么好处?!” 羽慈赫:“让铃仙阁的人知道,更是让三尊知道,遵守了多少年的铃仙阁的旧制也该改一改了。更是向江湖上的众位修士声明,江湖之中最大的修仙派——铃仙阁,也已经归附于太子殿下,废除了多少年来远离朝堂,隐居世外的陈规陋习。从而,可以引导着其他的修仙派跟随,效仿铃仙阁,来归附于安阳王殿下——萧煜桓,也就是太子殿下。有了别人没有的势力在背后支持,太子殿下登基为皇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甚至可以说皇位是专程为他而做。” 六个人再一次集体陷入了沉思。半晌过后,轩竹乙缓缓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都准备准备,再过两天,我们就该出发了。” —————— 在准备了两天之后,轩竹乙等几个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发了。从铃仙阁到皇宫本来只要三天的时间,却硬是让轩竹乙几个人耗到了六天的时间。虽然是不情不愿,拐弯抹角的绕来绕去,却还是到了最终的目的地——皇宫。六个人虽说是到了皇宫,但在这路途中还是遇到了一些小插曲。 轩竹乙等人在街道上看见了一位衣着十分朴素的女子。这女子站在街道的正中央,拉着过往的行人询问着一些什么事情。有些被拉住的行人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再摆摆手便离开了。却又有大部分的人推推搡搡的,又骂骂咧咧的走过了女子。女子被推倒在地上,也就坐在那里,好像是在偷偷地啜泣。轩竹乙几个人向那坐在地上的女子走过去。欧阳若琳俯身轻轻拍了拍女子,温声问道:“姑娘?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女子微微抬起头,在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众人都看到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就好像是有几颗小珍珠在她的脸上一样。她的眼睛里突然闪烁出了异样的光芒,却也是稍纵即逝一般。只听得她温柔的说道:“你们……不是这皇城的人吧?” 欧阳若琳:“我们是从铃仙阁来的。姑娘?你……怎么了?我们虽然不在这皇城之中,却也离皇城不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义不容辞,你但说无妨。” 女子浅浅的笑道:“我要找一个人。” 轩竹乙:“你仔细的和我们说一下,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么。” 女子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道:“这么高的一个年轻男子,你们见过么?” 商灵:“这个……好像还真的没见到过。” 女子冷笑道:“我就说你们帮不到我吧,但还是谢谢你们,愿意听我把话说完。” 木芷熙:“这有什么?倾听一下不难啊!” 女子:“但却有很多人不愿意倾听。”说着,女子缓缓站起了身又说道,“你们不在这里住,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女人。” 木景箜:“疯女人?” 女子:“对,就是我。” 木景箜:“怎么回事你呢?你的精神很正常啊!” 女子:“因为我每天都在这里询问路经的行人,是否有看到那位年轻的男子。所以,大家都说我精神不正常,说我是疯女人。” 轩竹乙:“既然你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结果,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不懈呢?” 女子:“因为我相信我要找的人他们都见过,而且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商灵:“或许只是你一厢情愿呢?或许他们真的都没有见过这个人呢?” 女子:“那就是另一说了。但我相信他们见过,或许你们觉得这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怎么样,但是有些事情旁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得很。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的时候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众人不再说话,只是轩竹乙向女子说道:“你所说的人,我们若是见到了,就一定会告诉他‘有一位女子一直在找你,等你,若是你有良心的话,请一定去看看她。’” 女子微微低头,向众人轻轻鞠了一躬后,默默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 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这整条街道。所有的一切都尽收于这双眼睛的眼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双眼睛的掌控范围之内。黑暗与光明,暴露与隐藏,一切的一切都是极其鲜明的对比。而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无疑都是暴露的。 —————— 安阳王萧煜桓得意洋洋的在王府里踱步,脸上早就已经笑开了花。看他的表情感觉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眼睛都好像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眼角更是多出了几条皱纹。沈樊从外而入,连声向安阳王萧煜桓道喜。 沈樊:“恭喜太子殿下。” 萧煜桓:“哎~别急嘛!我这不是还当太子呢?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毕竟……前任的太子殿下还健在呢!” 沈樊:“太子殿下,毕竟这也是早晚的事。前任太子殿下如今也早已经是南阳王殿下了,太子殿下以后就莫要提他了。” 萧煜桓:“哼!铃仙阁的那群人呢?” 沈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不久就会来了。” 萧煜桓:“好。他们也是有勇气来,本殿下敬佩他们,所以定然要好好招待他们。本殿下要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 沈樊:“所以,太子殿下是要……” 萧煜桓:“我要让他们臣服于我,永远的臣服于我,还代替铃仙阁,更代替铃仙阁的三尊。这铃仙阁的陈规旧制也该变一变了!都多少年了,还遵循古制。新的变更,是要从新的制度开始的。” 第六十章 罪恶的开始(三) 在众人抵达皇宫的第一天晚上就受到了如今的太子殿下萧煜桓的亲自接待,并被安排着住在了一间由太子掌控的客馆——云尚酒楼。云尚酒楼可以说是这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面不但有专供客人饮酒的酒室,还有促人醒酒的茶室,更是有留客人住宿的宿室。其实,这云尚酒楼里还有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就是娱室。一般的客馆里是不会有这种地方的,最多就是宿室和酒室。所以这娱室也就自然是只有富家子弟和皇亲贵胄才能去的起的。如今,轩竹乙几人就被太子萧煜桓安排在了这样一家高级的客馆中。身处在这富丽堂皇,堪比皇宫中妃嫔寝殿的云尚酒楼中,从未进过皇宫的轩竹乙几人倒也显得有些迷离了。羽慈赫并没有轩竹乙几个人那样的反应,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样子,却也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一毫的诧异。六个人被一位不知名姓却穿着略显华贵的人直接带到了宿室之中,众人猜测这应该是太子萧煜桓的一名仆从。初见面时,几乎是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这人就仿佛认识轩竹乙几人一般,早早地便等候在了那里,一看见六人就直接迎了上去,一伸手,一挥袖,一迈步就领着六人入了这云尚酒楼。六人跟随着走到了云尚酒楼的一间名为“香宿”的宿室门前便停下了。领路的那人一侧身站于宿室门边,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地叩击门面,有节奏地叩了三下之后,规规矩矩的两手交叠放于小腹之处,微微弯身,眼帘微微闭合,看向地面,侧立于门边。半晌之后,门内传来一声清脆地咳嗽声,随即便传出了一阵平缓地脚步声。香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开了门,保持着与门外带领轩竹乙几人前来的那名仆从一样的站立姿势,眼皮却是悄悄地抬起,却也是始终没有正视轩竹乙几人的眼睛。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几位贵客请进,公子已等候许久。”说罢,便侧身空出一个只许一人通过的空地。轩竹乙几人微一行礼,便一个接一个的进了香宿。素衣女子也在众人都进入之后,侧身退出了香宿,反身将香宿的门轻轻带上,站在了与仆从相对应的香宿门的另一边。 进入了香宿的轩竹乙等人又像是进入了一个微缩版的云尚酒楼一般。因为在众人看来,这香宿内的陈设完全就是一个小版的云尚酒楼。明明只不过是一间宿室,却是一应俱全。什么酒室,娱室,这里面也是应有尽有的。初入香宿是一条过道,但却是一条十分宽敞的过道。在过道的尽头还有一条条色泽鲜艳的纱幔阻挡,更给人一种神秘感。但是,越过纱幔的众人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古时曾有“酒池肉林”这一说法。《韩非子·说林》和《语衡·语增》中有记载商纣王“酒池肉林”、“长夜之饮”。也有《史记·殷本纪》:“大冣乐戏于沙丘,(纣)以酒为池,县(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故后人常用“酒池肉林“形容生活奢侈,纵欲无度。商纣的暴政,加上酗酒,最终导致商代的灭亡。周代在商人的聚集地也曾发布严厉的禁酒令。更是有《晋书·江统传》:“及到末世,以奢失之者,帝王则有瑶台琼室,玉杯象箸,肴膳之珍则熊蹯豹胎,酒池肉林。”当时,后人用来形容商纣王生活奢靡无度的词语,此刻却不知为何竟好像是对于云尚酒楼,更像是对于现任太子萧煜桓的一种现状的真实写照。众人的惊异既是对于云尚酒楼所拥有的东西表现出来的惊讶,但更多的也是对于现任太子萧煜桓所拥有的财富和势力的震惊。只不过是区区一位太子,还是刚刚上任成为太子,就已经拥有了如此庞大,堪比皇宫寝殿装饰的酒楼。如此想来,必是在他成为太子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的。那时的势力就已是如此强大,既能笼络朝堂权势之人,又能将自己的野心隐藏于乱世朝政,操着一手的阴谋诡计,却还被人称道颂德,占了这太子之位。不得不说,萧煜桓下得一手的好棋,走得却并非步步惊心。如今,虽是有人拥护前任太子殿下萧疏宇,可萧煜桓的势力却是再也不能小觑的了。“酒池肉林”之中,“万花之丛”之中,一名相貌清秀,风度翩翩的男子素衣长纱,迈着凌波微步般的步伐向轩竹乙这一众人等走来。身处于如此如梦如幻的场景中的男子,本就清秀得很,如今再一衬托,轩竹乙几人似是见到了天上之人一般,一时间竟错愕了起来。可就是如此的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在羽慈赫看来却是感到出奇的做作与恶心。 “这怕不就是外表做作罢了。什么最毒妇人心,表里不一的家伙才是真正让人恶心。”这一低语巧被身旁的商灵所听到,商灵连忙伸手悄悄地扯了扯羽慈赫的衣袖,轻声道:“宫里的人还不懂的这些个礼数么?”羽慈赫不再言语,跟随着轩竹乙几人行礼迎接步步而来的现任太子殿下——萧煜桓,只是后面发生了什么,萧煜桓说了什么话,她是一句都没有听到,只是在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一间十分敞亮的宿室中了。她回想着自己混沌前的经历,想到了商灵说的那句话。细细思考了一下,商灵那话即是在解释说萧煜桓的此种举动是依照宫里面的礼仪,又是在劝羽慈赫别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羽慈赫轻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听得门外有脚步声,随即一阵有节奏的,十分轻快的敲门声响起。 羽慈赫默默看向门轻声问道:“谁?” 门外的人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才说道:“呃……呃……是我!羽慈赫!我是商灵!” 羽慈赫:“……嗯……有事么?” 商灵:“我……我来……” “进来吧。”不等商灵解释,羽慈赫便打断了商灵的话,转身坐在了宿室内的一张茶桌前。商灵推开门缓步走进来,转身又轻轻将门关上,之后便径直走到了羽慈赫坐着的那张茶桌前,微微笑道:“嘿嘿嘿……羽慈赫……你” 羽慈赫伸手拿起一杯茶放到嘴边道:“坐。”随后便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商灵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坐了下来。 “喝茶。”羽慈赫伸手拿起另一杯茶递到商灵面前。商灵虽是困惑,但还是接过一饮而尽了。 “茶不是这样品的。” “呃……恰好……口渴……哈哈!口渴。” “是为了今日的事情而来吧?”羽慈赫这冷不防的一句话倒是把商灵问的愣了一下。 “今……今天……”商灵叹了口气,继续道,“哎~羽慈赫,你难道不知道么?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是想惹杀身之祸么?” “惹了什么祸,也牵扯不到你们的身上,更是与铃仙阁无关。”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灵站起身看着羽慈赫,“我们是怕麻烦的人么?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竟是连这种事情都不能一起承担的么?” “……你今日那话是提醒我么?” “对啊!不是提醒你,我和你说那些干什么?” “可你那话,却像是有两种意思。” “两种意思?哪两种意思?” “既是解释萧煜桓的此种举动是依照宫里面的礼仪,又是在劝我别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商灵许久不曾言语,半晌之后才点头道:“不愧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果然是对于这些话通彻的很。” “所以你是承认了?” “有何不敢承认?” “你提醒我,我万分感激你。只是这话,礼仪的话,说的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搔首弄姿可不是皇宫里的礼仪,酒池肉林就更不是皇宫礼俗了。” “呵~”商灵冷笑一声道,“果然,如今便开始护着,守着皇宫了?” “……今日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哼!赶我走?” 羽慈赫看商灵的神色似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便倒了眉,竖了眼,将力气转移到了手上。猛的一出手,抓住商灵的后脖颈。食指,中指和拇指,三指齐齐用力,正按住商灵后脖颈处的一处穴位。商灵随即便瘫软了下去,羽慈赫伸手接住他,才没让他直直的瘫倒在地面上。随着商灵昏迷,一团黑色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贴着地面离开,溜出了羽慈赫的宿室。这东西走的时候,羽慈赫因为忙着处理商灵的问题,便丝毫没有留心着这团黑东西的踪迹。羽慈赫虽是没有注意到,却有其他人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一切,不过是躲在暗处,也像这些黑东西一样,有些见不得光。 第六十一章 刑(一) 羽慈赫把不省人事的商灵拖到房间里,漫不经心的扔到床榻上,便转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羽慈赫慢步轻声走出了房门,只是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刚一出门竟然还能碰到其他人。一阵凉风袭来,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站在羽慈赫的房间门口,冷不丁的将羽慈赫吓了一跳。不待她说什么话,那人便阴森森的微微一笑,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随后便出了一记快招,将羽慈赫也弄得不省人事了。 这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微风拂过,竟让人不禁瑟瑟发抖。神智迷惘之际,低吟浅唱不停的在耳边响起。由此,便好像进入到了一场梦境中。 “浮华之世,竟存在着这样一处宛如仙境之地。实在是妙哉!妙哉!” 这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猛的传到了羽慈赫的耳朵里。羽慈赫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竟看到了轩竹乙等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好像是在寻找着方才的声音是从何处发出,又好像是对自己置身于何种境地的思考。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们之间似乎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轩师兄?”羽慈赫试探性的唤了唤身旁的轩竹乙。这一叫名字,几个人都有了反应,齐齐的向羽慈赫这边看来。 轩竹乙:“羽慈赫?!” 木芷熙:“大师兄?羽慈赫?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木景箜:“不只是他们,我也在啊,姐姐。” 欧阳若琳:“大家都在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呢!” 商灵:“唔~怎么有些头疼?哎?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听了众人的一一发言,羽慈赫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若说这是梦的话,那也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几个人困在这梦境中。 轩竹乙:“这里是梦么?我怎么记得咱们是在云尚酒楼呢?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应该是梦吧?” 欧阳若琳:“应该是在梦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来到这里之前正坐在桌前吃着宵夜。” 木芷熙:“宵夜?” 欧阳若琳:“对……对啊。不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宵夜么?怎……怎么?你们没收到?不是说每个人都被送过去一份么?” 木景箜:“我们没有收到啊!那……送过去的宵夜,你……吃了?” 欧阳若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吃……吃了啊!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木芷熙:“那大概就是这宵夜的问题了吧。” 木景箜:“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嗯……或许应该说,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 木芷熙:“我……我就只记得我们与太子殿下共饮。之后的记忆……我实在是没什么记忆了。你呢?景箜?” 木景箜:“我也是这样。在来到这里之前除了知道自己在香宿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的记忆了。” 众人又齐齐的看向了轩竹乙,轩竹乙惊了一下,随后面色平静地道:“在这之前,我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哎~那……”轩竹乙把头转向了商灵又道,“商灵?你呢?从来到这儿开始,你就好像迷迷糊糊的。” “我……我……”商灵拍拍自己的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头一直感觉很疼。至于记忆什么的,我……我好像……好像记得来着之前见过一个人……这个人是……好像是……是羽……羽慈赫?”众人又看向了羽慈赫。 羽慈赫不紧不慢地道:“他在我房间,倒确实是见过我。” 商灵:“我……我去了你的房间?” 羽慈赫:“还质问了我。后来,我就把你打晕了。” 商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羽慈赫打断道:“我和欧阳若琳是提前退出了香宿么?” 轩竹乙:“好像是这样的。你是最早离开香宿的。” 木芷熙:“嗯……其实也可以说,你刚一进入香宿就离开了。”羽慈赫沉默了片刻。她仿佛想到了,自己在进入到香宿之后,在看到了酒池肉林,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人走出来之后,自己的意识就开始变得逐渐模糊,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也就不知道了。她又抬起头问道:“那欧阳若琳呢?为什么离开了香宿?” 轩竹乙:“若琳师妹她不胜酒力,便先行离开了。” 木景箜自言自语道:“所以,因为羽慈赫和若琳提前离开了香宿,所以她们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才会有后来将你们带入梦境中的举动。至于商灵……他酒量比较好吧?受到的影响有……有些……推迟?呃……正巧他还去到了羽慈赫那里,可能……然后就被羽慈赫打晕了,由此便进入到了梦境里。我们剩下这些人,应该就都是在香宿中喝醉之后进入梦境中的。” 羽慈赫:“酒池肉林?那这梦境也就是萧煜桓送给我们得了?” 轩竹乙:“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众人不再说话,细细的听着。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竹笛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在这阵阵笛声中,又仿佛夹杂着某种哀怨之声,愁怒之气。渐渐的,不远处散发出一团黑色的气,好像是这笛声中幽怨之魂的怒气与怨气一般,如滚滚江水般向轩竹乙几人席卷而来。 轩竹乙:“小心!”不等轩竹乙说完,这团黑气就已如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将几个人卷入了黑气之中。几人在黑气的包围中,仍然努力的睁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但众人发现,除了周围比较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待几个人这么想的时候,黑气中就突然出现了几只散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空气中散发着死寂一般的气氛,还传出了一句十分空灵的话:“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年轻人!游戏开始了,就别想离开了。中途离开的人,你们不会想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 第六十二章 刑(二) 随着黑气的散去,六人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洞穴之中,四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突然间,一束散发着邪魅之气的绿色的光强行映入到众人的眼帘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子的恶臭之味。 轩竹乙厌恶的皱了皱眉道:“是那团黑气中的那双眼睛么?” 欧阳若琳也皱着眉头道:“唔~这股味道……好……好恶心啊!” 木景箜:“没猜错的话,这是尸臭味。这附近一定有尸体存在,而且还是早就腐烂掉的尸体。”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如此一来,众人也就真是身处于一片幽绿之中了。众人衬着这片幽绿的光,看清了自己周围的情况。这的确是一处洞穴,只不过这洞穴内的岩壁上粘着一个一个大小不一且完整的骷髅头。这洞穴不算小,而需要在岩壁上粘满骷髅头,至少也需要上千个。若是人为做成的,而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量,自然也是需要不低于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六个人走上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岩壁坑坑洼洼的,高低起伏不平整,这骷髅头既是粘在了上面,又可以说是镶嵌在了里面。这样一来,这工程量就更大了。每一个骷髅头上都挂有一只小巧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因为这灯后面是骷髅头,所以映衬着就好像是那骷髅头的眼睛里闪出来的光一般。一阵凉风吹来,众人不禁都打了一个冷战,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却不曾想,危险并不存在于四周,而是存在于自己的头顶。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生出了许多的藤蔓顺着岩壁从上面猛的探了下来,缠住了木芷熙和轩竹乙,不等两人喊声求救,更不等众人反应就往上一提,消失在了肉眼可见的洞穴范围内。 “姐姐!”木景箜站在原地,抬起头向四周看着,“大师兄!”不等她说完,又有一条藤蔓出其不意般的从地面探出来先缠住了她的嘴,然后困住了她的手脚,顺势一拉,木景箜也消失了。剩下的三人不敢再怠慢下去了,便都拿出了自己贴身的武器,背靠背观察着洞穴。死寂一般的洞穴中突然穿出了一滴一滴滴水的声音。三个人都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滴水从上方滴到了欧阳若琳的脸上,欧阳若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正看见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那是一具被倒着悬挂的尸体,看样貌应该是刚死不久。死尸的身上好像湿漉漉的,推测大概是溺死,可他还大张着嘴,那滴下来的水既像是从他身上滴落的水珠,又像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啊!”这一突然袭来的景象把欧阳若琳吓得大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不知她的脚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便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听到声音的商灵和羽慈赫向欧阳若琳这边看来。商灵距离欧阳若琳较近,见她要倒,连忙伸出手去抓她。可这地下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着欧阳若琳一般,只一瞬间的功夫,欧阳若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商灵没抓到她得手,扑了个空,却是倒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怎么了?!”羽慈赫跑过来拉起了商灵。 商灵一脸的不可思议地断断续续道:“我……她……” “怎么了?欧阳若琳呢?!” “她……她……到地下去了!” “地下?”羽慈赫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可你怎么没有……” “我不知道!这里有太多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了!”话音未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穴的不远处传来。听上去应该是个大东西,而且听这架势就是冲着两个人来的。两人并排而立,羽慈赫摆鞭而立,商灵抖扇而随。两人死死的盯着这即将出现,给予他们恐慌与惊喜的庞然大物。羽慈赫的面前突然现出了飞沙走石,千军万马的场景。厮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战火连绵,流离失所。人们惊恐的脸都一一清晰的展现在羽慈赫的面前,鲜血淋漓的场面也淋漓尽致的出现在她面前。几滴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一座城池之中却是血流成河般的场面。将士们不停的斩杀着,到最后却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状态,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慢慢的,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凶恶的样子,他们好像都看见了羽慈赫,都笑呵呵的向羽慈赫跑过来。羽慈赫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手中虽是拿着裂冰鞭,却不知为何,手心中流出了汨汨鲜血。 “羽慈赫!”一声熟悉的叫喊,把羽慈赫从腥风血雨中拉了出来。羽慈赫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回过了神一般的看向四周围。还是在那个洞穴中,轩竹乙几个人也并没有消失,都出现在了洞穴中,只是六个人现在被藤蔓捆绑着统一的悬挂在洞穴的半空中。其余其人呈现昏迷的状态,而商灵则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十分关心的问道:“羽慈赫?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我……我……”羽慈赫断断续续的答道,“我怎么了?” 商灵不理她,继续问道:“你手好些了么?” “手?”羽慈赫翻过手掌,低头看了一眼。之间她的右手上布满了血痕,这些血迹还新鲜的很,看上去这伤是不久前新填上去的,“这伤是怎么回事?” 商灵:“裂冰鞭所伤。” “裂冰鞭?!”羽慈赫做出了吃惊状。 商灵十分平静地道:“是你自己伤了自己。” ——————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商灵开始高度集中自己的精神。 “羽慈赫,你说这会是个什么东西?”商灵下意识的问话,却并没有得到羽慈赫的回应。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任何的无声无息都是致命的。商灵觉得事情不对,便看向了一旁的羽慈赫。只见羽慈赫死死的盯着前方,一脸的煞气和怒气,两只眼睛就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商灵虽然了解羽慈赫总是高冷,不苟言笑,对待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但这次这种状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商灵不禁有些害怕,他总觉得羽慈赫会出什么事情。果不其然,就在那庞然大物即将冲到他们面前,显现出真身的时候,羽慈赫突然做出了一个令商灵感到震惊的动作。只见羽慈赫右手一甩裂冰鞭,裂冰鞭的周身燃起了一团与这周围的场景十分相称的绿色火焰。商灵以为羽慈赫是要开始正面迎战了,便也正经起来,打算大战一场。可令商灵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羽慈赫扔起裂冰鞭,伸出自己的右手,冲着熊熊燃烧的裂冰鞭一划,一股子血便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滴在了地面上。裂冰鞭上那团绿色的火焰也随之消失,裂冰鞭也掉在了地上,气势汹汹即将冲过来的那庞然大物也突然顿住了,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羽慈赫就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商灵突然觉得脑后一疼,便也没了知觉…… 第六十三章 刑(三) 恍惚中,在这无比昏暗的灯光下,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欧阳若琳那张惊恐迷茫的脸。 “不……不……不要!你……你……你别过……来!”欧阳若琳碎碎念道着,慌乱的摆动着自己的手。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看去。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着她的衣摆,再顺到地面看去,那个拥有死鱼眼一般眼睛,浑身湿漉漉的人正伏在欧阳若琳的脚边,咧着嘴,瞪着眼睛盯着她看。 “啊!你……你走开!你为……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啊!”欧阳若琳甩开抓着她衣摆的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毫无方向感的四处奔跑。她跑到了岩壁的另一端,手扶在了镶嵌在岩壁中的一只骷髅头上。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四周,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死寂一般的环境中倒是显得清晰的很,也显得突兀了许多。欧阳若琳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倒是有些放心了。这里是死静,但若是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的声音,倒还能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世间的事物总是事与愿违的。就在欧阳若琳调整呼吸,微微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际,那记忆中熟悉的滴水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欧阳若琳的脑子里。欧阳若琳随即便警觉了起来,左右不停地张望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放在镶嵌在岩壁上的一只骷髅头上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几滴水。欧阳若琳战战兢兢的把手慢慢的收了回来,放在眼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手上的水。她往前走了几步,慢慢回头看向刚才放手的地方,目光又向上移动了不少,确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这心还是跳的很快。 “我为什么跟着你?!”一声凄厉地吼叫突然出现在洞穴中,出现在了欧阳若琳的身后。欧阳若琳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面黄肌瘦,拥有死鱼眼,浑身湿漉漉的人就站在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那人突然凑了上来,将欧阳若琳逼得又背靠在了那一层骷髅岩壁上。欧阳若琳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是一个少年的脸,若不是脸上布满水痕和泪痕,若不是他的脸消瘦到只剩骨头,这张脸可以说是十分清秀俊美的。但现如今,这张脸被无尽的怨气和怒气所包围着,水痕和泪痕裹夹在其中。再看他的身上,骨瘦如柴的身躯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链子,向前走去,这链子拖过地面的“嘶啦~嘶啦~”声音,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一般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要跟着我!”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这人就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这声音的主人明明就站在欧阳若琳的面前,但在欧阳若琳听来,就好像是从洞穴的另一边传过来的一样。这循环不止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震得欧阳若琳的脑袋剧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再说了!啊!”欧阳若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终于大喊了出来。 “若琳师妹!”几乎是同时,轩竹乙的声音也传到了欧阳若琳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又一声喊叫在这空荡荡的洞穴中传了出来,还不停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欧阳若琳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陪着她喘着气,不敢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欧阳若琳突然轻声哭了起来,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轩竹乙轻声安慰道:“若琳~没事了。是个梦而已,不怕。啊~不怕了不怕了,大师兄在呢。” 欧阳若琳满眼泪花地看向轩竹乙道:“大师兄,这不是梦。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大师兄,我们是出不去了么?大师兄?” 轩竹乙:“不会的,有大师兄在,就会没事的。” 木芷熙:“这地方倒确实是奇怪的很。但我觉得,来人并不想杀了我们。如果是想要杀了我们,那现在这样是想要折磨我们么?” 木景箜:“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懂了。姐姐,我们现在真的是在梦里么?” 众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其实到了现在,他们自己也有些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真的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洞穴?还是自己仍然在梦境中?容不得他们想太多,这洞穴就又发生了些变化。洞穴的正中央突然升上来一座台子,台子上摆满了瓜果蔬菜。 商灵:“哎?这怎么有种祭坛的感觉?不对不对!不是祭坛。就是……呃……祠堂祭祀的感觉!” 羽慈赫:“根据现在的摆位,看来,我们就是祭祀品,被祭祀者就在我们的正对面。” 木芷熙:“还缺少祭祀者!不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吧。”正说着,洞穴中穿出来一阵童声,既好像是两个孩子在对话,又好像是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在聊天。 “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 “晓知彭越,死样不得。” “刑人于市,兴众弃之。” “生吞活剥,岂不快哉!” “商纣讨喜,美人喜格。” “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 “抽筋扒皮,削皮去骨。” “甲缝,指针。” “裸露如新芽。” “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单枪匹马,横刀直入。” “龙逢斩,比干剖。” “啄目抽肠。” “后羿射日。” “河伯娶亲。” “若其有罪,绞缢以戮。” “墨。” “巧舌如簧。” “蛇蝎心肠。” “水沸煮食,水温温食。” “拆分,卸解。” “绣花鞋。” 木景箜:“这都是什么东西?这群孩子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商灵:“这听上去怎么好像是……刑?” 轩竹乙:“刑?是……不会是要我们这样死吧?” 欧阳若琳:“这都是什么刑法?!” 羽慈赫:“第一种是凌迟。就是一刀一刀地割人身上的肉,直到差不多把肉割尽,才剖腹断首,使犯人毙命。所以,凌迟也叫脔割、剐、寸磔等。也就是所谓的“千刀万剐”。第二种是车裂。所谓车裂,就是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这样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所以名为车裂。有时,执行这种刑罚时不用车,而直接用五头牛或五匹马来拉,所以车裂俗称五牛分尸或五马分尸。刚才提到了彭越,这彭越是汉初开国功臣,刘邦采纳吕后意见,以谋反罪把他车裂处死,并灭其宗族。所以,第二种应该是车裂之刑。” 商灵:“第三种就是普通的斩首。这第四种嘛……” 羽慈赫:“第四中是剥皮。是从生吞活剥这里推断的。这种刑罚不在官方规定的死刑处死方式之列。但在历史上确实被多次使用过,并见诸史籍记载。这个,比较血腥和残忍,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欧阳若琳连忙道:“不用不用,听着就害怕,我已经想象到了。” 羽慈赫:“第五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炮烙之刑。就是用铜制成方格,下面煨上炭火,把铜格子烧得通红,让有罪的囚犯赤着双脚在上面行走,囚犯痛得惨叫不已,有的人就从格子上掉下来,落入火中被烧死。第六种……” 商灵:“哎哎哎!羽慈赫!第六种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 木景箜:“什么呀?” 轩竹乙:“腐刑。” 木景箜:“……哦……哦。” 羽慈赫:“第七种应该是刖刑,就是指砍去受罚者左脚、右脚或双脚,通常指割去犯人膝盖骨。第八种好像是插针,就是用针插手指甲缝,通常是用于女犯人的。第九种是……是活埋,大概是只把头留出在地面上吧。第十种就不用我说了吧。” 木芷熙:“鸩毒,饮鸩止渴。” 羽慈赫:“第十一种是木桩刑,用一根棍子直接从人的嘴或其他地方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人死得苦不堪言。” 欧阳若琳:“怎么都是这么残忍的?相比较下来,那鸩毒竟然是最痛快的?!” 木芷熙:“兴许……是这样吧。” 羽慈赫:“第十二种是剖腹。这一刑法同样是商纣王最先提出来的。当时著名朝臣王子比干见纣王无道,觉得作为臣子应该尽到辅佐君主的责任,就直言进谏,这下子可触怒了纣王,他对比干说:“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个孔窍,你的心是不是这样?”于是,就命令武士们擒住比干,剖开肚子,取出心脏察看是否有窍。商纣王还将孕妇活活剖开肚子,取出胎儿,观看是男是女。” 轩竹乙:“如此昏庸无道之主,真是死有余辜!” 羽慈赫:“第十三种大概是抽肠。据说,鹰、雕、鹫等猛禽在啄食兽类时,最先下口的地方是眼睛。它们用尖利的喙把兽的眼睛啄瞎,兽失去视力便无法有效地进行反抗。然后,猛禽就会啄肠,再后来就是食肉了。第十四种是射杀。将人比作奔跑的猎物,以箭射杀,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这就是一种娱乐玩物吧!第十五种是沉河。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但我记得所谓的河伯娶亲是把民家女沉入河底,其实我觉得大概就是指溺死吧?” 欧阳若琳:“我看到的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有链子。我觉得他就是溺死的。” 羽慈赫:“……第十六种是绞缢,第十七种是墨刑。第十八种是截舌,但好像只是一个传说。相传在西晋永嘉年间,有一位天竺的和尚到来,他会表演断舌的把戏。表演之前先张开嘴伸出舌头让客人们看,然后用一把刀割断舌头,鲜血流淌,淋到地上,他把半截舌头放在盘子里,传示众人,大家惊叹不止。过了一会,他把舌头含在口中,梢停片刻又伸舌让人们看,那舌头长得好好的,和原来完全一样。第十九种是虿盆。将人的衣服都脱干净,送下满是蝎子和毒蛇的坑中,受万虫噬咬。第二十种就是烹煮,第二十一种是大卸八块,和车裂差不多,最后一种就是红绣鞋。用烧红的烙铁烫烧人的脚。” 所有的刑法都被羽慈赫说了一遍,众人不禁有些错愕。如今,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刑罚,当真是要用在他们的身上么? 第六十四章 白桦(一) 童声如银铃般回响在整个洞穴中,夜莺的歌声起伏飘荡在暗夜的上空。寂静,空灵,如死亡一般,一点一点的消磨了这最后一丝生气,消磨掉了最后一份时光…… 轩竹乙冲着空洞而又黑暗的洞穴顶部大喊道:“别在这里装神弄鬼!就算你是鬼,那也出来,正面和我们比试一下!别总是躲在后面!凉着我们,这算怎么一回事?!”童声戛然而止,轩竹乙的声音独自的在这虚缈的空间中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众人的对面闪出了一抹红色,旁边还有一抹绿色。六个人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番诡异的变化。突然间,虚缈中多出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似是妖媚惑人,似是年老色衰,似是童心清澈,似是血气方刚。 “你们~几个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聚到一起了呢?” 木景箜低声问道:“这是……在问我们问题么?” 木芷熙也轻声答道:“……嗯,兴许是这样吧。” 轩竹乙正色答道:“你又怎知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哈哈哈哈~我自然是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好!” 轩竹乙:“命运使然!” “呵~命运?”那声音像是冷笑了一下,“没有人为么?” 轩竹乙:“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为?” “这世间的所有相遇,都是有命运和人为的存在的。” 轩竹乙:“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六个人安排在一起了?” “哎~”那声音长出了一口气,“你们敢不敢说明自己来到铃仙阁的原因?敢不敢说自己和其他五人相结识纯粹是命运使然?” 木芷熙:“那有何不敢?我们六人能同时成为铃仙阁的弟子就是命运使然,我们能成为朋友同样是命运使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幕后黑手,你说写些,不过是想挑拨我们六人之间的关系罢了!” “好好好!嘿嘿嘿嘿~”空气中响起了拍手的声音,“哎~天快亮了,沉睡的一切,该醒了。”说罢,那一抹红色和那一抹绿色都同时消失了。众人只感觉缠绕自己的藤蔓顶端一松,好像是藤蔓被什么人割断了一般,便毫无防备的向下坠落而去。 “哎?等一下!”商灵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但随即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间应有尽有,装饰华美的房间中,而他则正坐在一张床榻上。商灵从床踏上下来,站在地面上。房间内点了香,一阵撩人的芬芳袭来,令商灵的脑子不由得清醒了不少。他冲门口走去,刚一开门就吓了一跳。 “我去!羽慈赫?你站这里干嘛?!想吓死我啊!” “……”羽慈赫略有些尴尬得道,“我刚要敲门,你就把门打开了。”说着,她绕过商灵,走进了房间。 “哎?”商灵看着她走进去,摇了摇头把门关住,转过身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么?” 羽慈赫正坐在一张小桌旁倒茶喝,听商灵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我的房间。” “嗯?你的房间?”商灵也愣了一下,“那我怎么在你的房间?你怎么在……” “做了场梦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吧?” “哦,对!”被羽慈赫这么一提醒,商灵想起来刚才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诡异的梦,“哎哎哎!羽慈赫!”商灵连忙跑过来坐在羽慈赫的对面又道,“你说,这是太子殿下做的么?” “隔墙有耳,有些话,说不得。” “嗯……” “不过……” “不过什么?” “梦里的人倒是有趣的很。” “有趣?梦里的人?你是说最后出现的那个人?” “哎~不说了。”羽慈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继续道,“刚从梦里出来,去看看他们吧。”说着,就冲门那里往出走。 “哎!等等我!”商灵也站起身,跟在羽慈赫身后退出了房间。 这条走廊有些长,灯光也有些昏暗。一种幽幽暗暗的氛围围绕在商灵和羽慈赫两个人的周围,但所幸没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安全的到达了轩竹乙的房门前。 “当~当~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过了不多久的功夫,门便开了。轩竹乙愁容满面的看着门外的两人,轻声道:“快进来吧。” 两个人顿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还是十分坦然的跟了进去。一进门,两人就发现,原来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欧阳若琳和轩竹乙一样愁容满面,木氏姐妹倒是感觉没什么影响。 “欧呦!大家都在啊!”商灵大走了几步,坐在了轩竹乙旁边,轻轻撞了一下轩竹乙道,“阿轩?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谁欺负你了?” 轩竹乙微微叹了口气道:“有人捎给我一封信,让我小心着太子殿下,还约我明日子时在城郊的白桦林一续。” “信?”羽慈赫突然问道,“信还在么?” 轩竹乙摇摇头道:“信在我看完之后就自动焚毁了。” 商灵:“看来这人对自己还是很谨慎的嘛!就是不知道这封信中所讲是不是圈套了。” 羽慈赫:“哼!就算把信摆在你面前,你也还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圈套。” 商灵:“那他为什么要把信烧了呢?” 木芷熙:“可能是这人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木景箜:“大师兄?信中可有交代这人的身份?” 轩竹乙:“未曾交代。” 木芷熙:“那可有说过只能你一个人去?” 轩竹乙:“这个……倒是不曾说过。他在信中是说让我前去,倒也是没有特别提到你们……哎?好像后面有说让你们也去!” 欧阳若琳:“大师兄?你说真的么?!” 轩竹乙:“我想想。他……他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嗯……原话好像是‘若方便,还请诸位一同赴约。’嗯,对!原话就是这样!” 欧阳若琳放松的轻轻吐了口气。 商灵慵懒的向后一躺道:“那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大家一起去,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担着好了。” 羽慈赫:“还是小心点为好。轩师兄,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轩竹乙:“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的时候,这信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商灵:“搞不好这也是太子的计谋,说不定又是在试探我们什么的。羽慈赫说的对,还是小心点为好。” 木芷熙:“后天就是太子摆宴之日,这人明天叫我们去,确是可疑得很。” 轩竹乙:“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吧。” 众人纷纷离开了轩竹乙的房间,返回自己的居室休息。轩竹乙独自坐在床边,良思许久,渐渐的便入睡了。 第六十五章 白桦(二)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起来,轩竹乙就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坐在床榻旁边,静静地听着这闹哄哄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有些杂,什么叫卖的声音,路人聊天问候的声音,小孩子哭闹的声音,路人产生冲突相互咒骂的声音……轩竹乙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脑子都有些发懵,头疼的很,便站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站在窗边的轩竹乙突然愣了一下。此时的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鸟叫,哪里来的人,更别提什么争吵,叫卖,聊天的声音了。“是我……听错了么?”轩竹乙喃喃自语着又退回了自己的床铺边,可刚一坐下来,那阵阵吵闹的声音又重新像鬼魂一般萦绕在轩竹乙的耳边,缠绕在他的身边,怎么甩都甩不掉。轩竹乙被这声音搞得烦闷不堪,头又疼得厉害,心中想着这地方诡异的很,也不愿意费什么力调查个清楚,索性就站起身,开了门离开了房间。出了房间的轩竹乙顿时间感到神清气爽,头也不十分的疼了,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让他感觉舒服的很。他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便下意识地走向了商灵的房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轩竹乙终于举起了手。“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过了许久,商灵的房门被打开了。从房门中探出了一个脑袋,这脑袋的主人正是商灵。商灵睡眼惺忪,很显然他还在睡觉,而且还睡得正香呢。商灵弯着腰,微微睁了睁眼睛,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艰难的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门口,向屋子里走去。轩竹乙也跟进去,反手将门关上了。商灵坐在床边看着跟进来的精力充沛的轩竹乙懒散的问道:“阿轩!大半夜的,你精神头儿怎么这么好啊?这两天事情这么多,你不困么?” 轩竹乙坐在桌子前看着他平静的道:“还好吧。” “哎呦!”商灵突然发出一声强烈的幽怨,随即直直的躺在了床铺上抱怨道,“可是我困啊!我的大师兄啊!你精力充沛,我已经不行了啊!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轩竹乙一脸的难为情边拿起杯子倒了些水边说道:“我……我其实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我房间有些问题,我又不能去到师妹的房间,就只能来你这里了。” “你房间怎么了?”商灵稍微正经了一些,收起了困倦和不愉快,坐起身看着轩竹乙。 轩竹乙喝了口水正视着商灵道:“我房间总有一种十分吵闹的声音,其实我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一开始我以为是天亮了,外面集市的声音,但等我走到窗边,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丝毫没有人的踪迹,而那吵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但只要我离开窗边,回到自己的床铺,那声音就又会重新出现在我的耳边,怎么赶也赶不走,吵的我这头疼的很。想到是太子殿下的地方,我也不能做什么太过于明显的事,更何况那时被那声音吵烦着,我也丝毫不想去管这件事,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就到你这里来了。” “吵闹的声音?会不会是留信的那个人?”商灵突然间严肃了起来,好像是这事情十分的不一般。突然之间肃穆的气氛不知怎么的竟让轩竹乙心中惊了一下,由此也引得轩竹乙不禁也开始浮想联翩。他低下头边喝着手中茶杯里的水,边思考着整件事情。 “阿轩!”商灵突然看着轩竹乙大叫了一声,在这大半夜的着实把轩竹乙也吓了一跳。而那手中的茶杯好像也是被吓到了一般,不自觉的便脱离了轩竹乙的手,倒在地上,歪在一边,好像这样的姿态才能让它那受到了惊吓的内心平复一下。 “怎……怎么了?”轩竹乙瞪着眼睛看着商灵,等待着他说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或真相。 可商灵却是突然转变成一脸的无所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着:“这样吧!”商灵猛的从床铺上跳下来站在地面上,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边穿衣服边说,“咱们再回去看看,虽说这云尚酒楼是太子殿下的地盘,但妖魔鬼怪这种事还得咱们来你说是不是?就算咱们不去引人注目,不去插手这种事情,看看总可以吧?更何况这事情发生在铃仙阁的大师兄这里,我们就更没有理由不去看了,你说是不是?”商灵说着就要往出走,轩竹乙叹了口气,站起身几步跟上。两人没走几步,轩竹乙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商灵还没穿好的衣服的衣领,往自己的胸前一带,商灵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拉到了轩竹乙面前,随后一个踉跄,商灵重重的趴在了轩竹乙胸口处。轩竹乙也不知怎么的,他见商灵到了过来,右腿便下意识地向后迈了一步,以此来支撑商灵突然压上来的重量。只是轩竹乙没想到,自己不动还好,这一动,右腿稳稳当当的踩在了刚刚自己掉在地上的杯子上。轩竹乙便同样的也是一个踉跄,左腿本想用力支撑一下自己即将倾倒的身体,只是他也同样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拉,商灵的反应竟然这样大,也是这样的快。还没等轩竹乙摆好架势支撑自己的身体,商灵就像一大块石器一样像摇摇欲坠的轩竹乙袭来,结果自然也是不出所料,两个人一同倒了下去,倒是好运得很,两人一同倒在了商灵的床铺上。商灵一脸惊恐的看着轩竹乙,正要发作时,只见轩竹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又皱了皱眉,对着商灵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商灵便将自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两个人也定在一个地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寂静中传来一种很有节奏的敲打声,而这种声音也似乎持续了很久。随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同样是很有节奏的声音。两个人面面相觑,静静的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才长出了一口气。正待两人要坐起身,那原本消失的敲门声突然加大了力度又重新出现。两个人保持这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惊恐的听着这来势汹汹,十分不友好的声音。在一声巨响之后,那脚步声便越来越近了,突然,这声音停了下来。随着一阵寂静之后,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轩竹乙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睁开了眼睛想看一看是谁在说话,却不想商灵抓着自己十分的紧,根本就没办法坐起来。 那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商灵?你还想抓着他到几时?” 商灵听了,也睁开了眼睛,却正好对上了轩竹乙的眼睛。颇有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之感。 “啊!”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夜空,也分割开了抱在一起的轩竹乙和商灵。轩竹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商灵向后一躺,平平展展的躺在了床铺上。两人看到面前的人都惊了一下,竟然是羽慈赫和欧阳若琳。羽慈赫面色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反而是欧阳若琳脸红的像被火烤过了一般。正在四人相对而视之际,门外又走进来两人,是木芷熙和木景箜。两人一见这番场景,也是不由得惊了一下。商灵见气氛不太对,便率先说道:“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 羽慈赫一脸冷漠得道:“还好我们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心之所属呢。” 商灵也懵了,道:“什么心之所属?羽慈赫你知道什么了?” 木芷熙:“岂止是她知道了,我们也都知道了。” 商灵更是一脸的无辜道:“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了?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木景箜:“咳咳~商灵啊!不是我说啊!嗯……好像是我们四个人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啊!”说着,木景箜用手指了指商灵。商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轩竹乙也回过头去看。两人的脸瞬间红了一大半。只见商灵的外衣,一只袖子在胳膊上,另一只袖子脱到了腰间。内衫也是映衬着外衣一般,开了一个大口子。再看轩竹乙,胸口处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也被拉开了不少。两人互相看着,不小心碰上了眼神,又是一阵四目相对,却是不好意思的赶忙避开了。商灵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对羽慈赫道:“羽慈赫!羽慈赫!你……你别多想啊!我……我和阿轩……” 羽慈赫:“我知道。” “你……你知道?”商灵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你知道什么啊?!完了完了,跳河我也洗不清了!” “咳咳~”轩竹乙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们确实……确实没什么。你们不要想多了。” 木芷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大师兄!我们相信你们啊!哈哈哈!” 轩竹乙尴尬道:“那……你……你们怎么突然……” 木景箜正色拿出一本书交给轩竹乙道:“有些东西,我觉得大师兄还是看一看比较好。” 轩竹乙伸手接过这书看了一眼,只见书页上写着:忆白桦 第六十六章 白桦(三) “忆白桦?”轩竹乙随手翻了几页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箜师妹,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是我房间里的……”她突然顿了顿,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语言道,“是有人放在在我房间门口的。” 轩竹乙:“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木景箜:“我那时听到一阵敲门声,走过去开了门,没有人,只有这本书,便捡起来,刚刚翻看了两页,便被大师兄你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轩竹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是什么人能如此自如的进出云尚酒楼呢?”正沉沉的想着,一声鸟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打断了轩竹乙的思路,也把沉浸在寂静中的众人吓了一跳。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几个人立马警惕了起来。羽慈赫二话不说,转身走到窗边,探着头向外看了看。随后,就只见她的双肩耸了一耸,那身躯便像是受到了外力拉扯一般,向窗外翻倾下去,只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商灵的房间里。 “喂!羽慈赫!”商灵“腾”的一下从床铺上跳了起来,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窗边,冲着外面左顾右盼,大声的喊着羽慈赫的名字。剩余几人也不由得惊了一下,轩竹乙也跑过去,正要将手放在商灵的肩上安抚他一下,却不想这抬起得手还未等落下,商灵也就如同羽慈赫一般翻倾下了窗口。都等不得轩竹乙伸手去拉他,他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轩竹乙那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也久久不能放下,但下意识的,轩竹乙向后退了几步,离那窗口远了些,就好像那窗口并非是普通的窗口,而是通向死亡之路的神秘窗口。 就在四人迟疑之际,那“通向死亡之路”的窗口边上突然伸出来一个东西,看上去细长细长的,好像是尾巴,但又有些不像。这东西笼罩在一层阴霾中,让人看不太分明。这东西左摇右晃了一下,“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窗口一下,那窗口边缘霎时间呈现出一条抽痕。随后,这尾巴一样的东西向屋子里伸过去,正触碰到了距离窗口最近的轩竹乙。轩竹乙的一只手腕被缠住,但他一方面下意识的便扎好了马步,防止自己被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带走,另一方面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那缠住自己的东西,猛的一拉他想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只见窗口处极快的闪出一个人影,仿佛缠绕着轩竹乙手腕的另一端是有人抓着的一样。这黑影稳稳的落在了窗口,一个翻身进了房间里,缠在轩竹乙手腕的东西也“嗖”的一下消失了。 “羽慈赫?!”轩竹乙抑制不住惊讶,不禁叫了出来。羽慈赫将裂冰鞭草草的收在腰间,看着轩竹乙道:“窗外有东西,好像是为赴约而来。也就是个提醒吧,快收拾收拾,去白桦林赴约。” 四人都有些惊异,轩竹乙终于从惊异中回归了一丝理智,略显慌乱的看向羽慈赫问道:“那商灵呢?商灵他许是被那东西带走了!” “无妨。我嫌他太吵,便把他一道拉下去了。若按他这么个叫法,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他就把所有人都叫来了。”羽慈赫虽是话语十分平淡,但却叫四人有了些心安的感觉。四人跟随着羽慈赫,从窗口处悄无声息的翻身出去,看见了站立一旁一言不发的商灵,轩竹乙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是落了地。在前往白桦林的一路上,商灵都显得十分安静,气氛也显得十分的不正常。欧阳若琳凑到轩竹乙身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大师兄?商灵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轩竹乙:“安静?” 欧阳若琳:“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感觉她,有些不正常。” 木芷熙也凑过来憋着笑悄声对欧阳若琳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被羽慈赫骂了呗。”走在前面的商灵好像听见了三人的对话一般,猛的转头看向三人,三人对着他笑笑,便不再说话。 此刻的白桦林笼罩在一片夜色中,不时地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用自己“僵硬”的声线吹奏出一段一段的“哀曲”。 木景箜:“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欧阳若琳:“这地方还真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这鸟叫怕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吧?” 轩竹乙走在最前面,四处张望着,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白桦林中渐渐的升腾起一层迷雾,笼罩在众人的周围。 欧阳若琳:“怎么突然起雾了?再走下去,可就要迷路了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商灵突然语气平淡的说道:“人家千辛万苦准备好的东西,我们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吧?” 话音刚落,那一层莫名其妙的雾就突然消散不见了。正在众人站在原地迷茫之际,一名身着黑衣蒙面的男子,从一棵白桦树后面缓步走了出来。 “轩竹乙。” 男子一开口就把众人惊讶到了。这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舒服,那种感觉好像站在山顶,双臂自然垂下,抚摸到了一丝柔软清凉的东西,耳边拂过温和的风,潺潺的溪流声伴随着阵阵清脆的鸟鸣温柔的穿过耳膜,一阵淡淡的香味抚摸着嗅觉,穿针引线一般弥散至全身。那声音像和煦的阳光,像温柔的风,像飞舞的蜂蝶,像绽放的花,更像是沁人心脾一般,直射入众人的心灵。 众人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男子也愣了一下,刻意的一般,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又道:“轩竹乙。”众人才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一身黑衣,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他长得什么样子。但仅管如此,还是能够隐约看出这人的身形不错。轩竹乙顿了顿道:“阁下可是送信之人?” 那人转过身去,背对着轩竹乙等人,却不再说话。 欧阳若琳:“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叫我们来此地是有何要紧之事需要相告知?” 那人依旧不言不语,背对着众人笔直的站立。 商灵:“哎!你叫我们来的,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让我们自己猜么?” 那人还是不说话。商灵上前几步手一搭那人的肩膀,说道:“喂!”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黑衣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蹲下身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只见衣服中是一捆捆的木头,还用一些草做了些填充。 商灵:“这……稻草人么?那刚才……” 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众人顺势一闪,躲在了几棵粗壮的白桦树后,等待着这喘息与脚步声的主人的出现。 这声音离众人越来越近,渐渐地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那身影停在了倒在地上的稻草人身边,似是蹲下身在查看这稻草人一般。轩竹乙轻轻拔剑,从白桦树后面走出来,两步走到那瘦小的身影背后。那身影的主人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轩竹乙一挑剑,轻盈的将剑架在了那人的脖颈处,那人一下子就停滞住了,不敢再动,其余人也纷纷走了出来。木芷熙提剑走到这人的面前,用手一撩那人的面纱,不禁愣了一下。 木芷熙:“是你?” 听到木芷熙这句话,木景箜也凑了过去。这身影的主人是一位女子,有些瘦弱的样子,面容却是俊俏得很。这位女子正是轩竹乙几人初到京城时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位不停询问过路人是否见过一位男子的那名女子。 欧阳若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有些犹犹豫豫的道:“对……对不起……我……” 商灵:“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在这个时间?还有这稻草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 木景箜:“姑娘?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我……我……”女子仍旧是那样,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一个这样高的男子,你还要找他么?”羽慈赫站在一旁,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打开了那女子的心房一般。只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从前的慌张和犹豫便瞬间消散。她抬起头看着羽慈赫,挥舞着手道:“他!你……你见过他!” 羽慈赫摆摆手道:“见没见过,还是要靠你。” 女子默默地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看着众人,缓缓地说道:“你……你们好。我……我是……叶紫苏……” 第六十七章 忆(一) “叶紫苏?”木芷熙围着瘦弱的女子看了许久,“那你和这稻草人还有那送信人是什么关系?莫非是你一直在装神弄鬼的玩弄我们?” “不是不是!不是我!”女子慌乱的摆着手,她抬起那张泪痕消瘦又惊恐万分的脸,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木芷熙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别告诉我你是来找那个人的。”木芷熙语气冰冷,眼神尖利的看着女子。女子有些怕了,收回了自己的眼光,默默地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哎!芷熙师妹!别这样,别吓着她。”轩竹乙连忙收起抵在女子脖子上的剑,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在一旁阴沉着脸,冷若冰霜的木芷熙。木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稍有缓和的对女子道:“说吧,怎么回事?” 女子有些踌躇不决,便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人。好在六个人中,除了木芷熙和羽慈赫是一副“旁人不得近身”的样子,其他几位倒还是和善不少。她伸手拉了拉距离自己最近的欧阳若琳,欧阳若琳顺势把手搭在了女子的肩膀上,轻轻抚摸她道:“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一下子戳中的女子德信,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中的悲怨早就抑制不住,如滔滔江水一般,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几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却也是沉默不语,等着面前悲痛欲绝的女子停止自己的悲伤。欧阳若琳还不忘时时安慰她,轻轻拍着女子的肩膀,倒像是两人相识已久一般。终于,过了约摸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女子的悲伤有所减缓,气息也平稳了不少,而天边也泛起了浅浅的白色。 木景箜:“有什么事情,今日便说出来吧。再拖下去,想来于你,于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我……我叫叶紫苏,就生活在这一带地方。我要找的人……是我的……”说着,女子抬头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众人,随后又看了看附近的白桦树,又低下了头,喏喏的说道,“是……我的夫君,他叫……白落尧……” —————— 那年,在一片茂密的白桦林中。一位少年,一袭白衣,与四周绿色的景致相衬相映;一副俊容,一束阳光,成就了白桦林中的一片风景;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描绘了心中的万里河山。他是那样的温柔,比那和煦的风还要温柔;他是那样的俊美,比那京城中的贵族公子还要俊美;他是那样纯洁无瑕,比那价值无双的美玉还要纯洁剔透。一位身着紫绿色衣服的女子就站在白桦林中间,就站在男子身后的一段距离,与男子显得有些突兀,倒是与这白桦树有些相衬,却也是美得不可一世。女子的脸颊微微泛红,微微上扬的嘴角配上温柔似水的眼光,就好似一朵温柔之花一般,悄然绽放。白衣男子突然回过了头,看到了女子,轻轻咧开嘴笑了一下,微风拂过,一抹秀发飘到了眼前,虽是丝缕细发,却也与这满身的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明所以中,竟然形成了一种异样的美。 “这怕不是哪路的仙子吧?”女子怔怔的看着眼前宛如天人一般的男子,竟挪不动了步子,脸颊也微微的泛了红。 “紫苏?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女子的耳边响起,她稍稍动了一下,发现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你……”女子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脸色瞬间变红,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白衣男子那似水的双眸。 “你的脸怎么变红了?很冷么?”男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夹住了女子的脸颊,“还好啊,不太冷吧。” “你……”女子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落尧哥哥,你在这边干什么呢?” “我?”男子一秒钟变得正经了起来,“散步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女子突然被卡住了,好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样,只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俊美的少年。 “哈哈哈!别傻了!走吧。”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头,轻声道,“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哦。” 女子懵懵懂懂的便跟随着男子向前走去。 “你看!”男子回过头看着女子笑道,“怎么样?” 女子此时才像是回过了神一般,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向前方。突然,她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份欣喜之情。放眼望去,有一大片的紫苏叶呈现在两人眼前。在一大片绿色中点缀着些许的紫色,似是紫色的水晶一般耀眼夺目。阵阵微风吹过,紫苏叶的左右摇摆成为了女子眼中最动人的舞蹈,她的眼中不由得噙出了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男子一回头便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晶莹,不由得心中惊了一下。 “没事没事。”女子低头,用手轻轻擦了擦眼睛看着男子道,“落尧哥哥,谢谢你,这景致是紫苏此生为止,看到的最美的一处。” “哎~”男子转身和女子并排站着,用手轻轻默了默女子的头道,“想着你啊……自己身处于这最美的景致中,却是终不知自己便是这最美的景致中的一美。如今便带你来看看,看看自己有多美。” —————— 叶紫苏:“那就是我的夫君,白落尧。” 木芷熙玩笑道:“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绝色之人!当真不是天人么?” 可没想到,木芷熙此话一出,竟引得叶紫苏的一丝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 羽慈赫:“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么?”羽慈赫突如其来的冰冷的语气让叶紫苏浑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商灵:“事到如今了,你还想和我们隐瞒什么?” 叶紫苏喏喏得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轩竹乙:“说一个你在隐藏的秘密。你刚才在隐瞒什么?” 叶紫苏:“我……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木景箜:“都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啊!不然我们不明所以,怎么帮你呢?” 叶紫苏:“……其实……”她犹犹豫豫的道,“其实白落尧……他就是白桦。” 第六十八章 忆(二) 在叶紫苏说出这一句话的好长一段时间内,众人都沉默不语。半晌,轩竹乙才缓缓问道:“白落尧?白桦?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白落尧就是白桦树么?” “嗯。”叶紫苏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你别想随随便便编出一个故事来就能糊弄我们。”商灵像是没了耐心一般对着叶紫苏说道。 “我没有!”叶紫苏慌乱的摆手道,“我没有骗你们,落尧哥哥真的是白桦,他是这白桦林的主人!” 木芷熙:“可你方才说白落尧是你的夫君,那既然他是白桦,你又是什么?” “我……我就是紫苏啊……”最后这个“紫苏”她说的十分小声,像是没有了底气一般。 木景箜插嘴道:“紫苏叶?” “是。”叶紫苏放弃了抵抗,乖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木景箜继续问道:“你不是说白落尧是这白桦林中的主人么?那你为何要在城中询问他的去向?” 叶紫苏默默低下头道:“我们本来生活的很幸福,只是后来有一天,他变了……” —————— “嗨!紫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叶紫苏耳边响起。 叶紫苏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欣喜的摆摆手喊道:“嗨!苏木!” 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头上有些许黄色小花,外表可爱的女孩向正在自家房门前浇花的叶紫苏欢快的跑跳过来。 “苏木?”叶紫苏放下手上的东西十分宠溺的看着苏木道,“怎么?今日得了什么空闲来我这儿啊?” “紫苏姐姐~”苏木拉着叶紫苏的手道,“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所以就来看看你啊~” “你啊~”叶紫苏用手轻轻点了点苏木的额头转身向屋子里喊道,“落尧!苏木来了!” 苏木笑着,站在叶紫苏身后,悄悄探出个脑袋来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只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走出一个惊为天人的白衣男子。 “怎么?苏木来了?”白落尧温柔的对着叶紫苏问道,“人呢?” “还不是见到你害羞了?”叶紫苏笑着把身后的苏木拉出来,放在白落尧面前。苏木低着头,脸色绯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不敢抬头看着白落尧。 “怎么了?”白落尧轻笑几声,摸摸苏木的头问道,“功课做完了么?” “哎呀!”苏木猛的抬起头看着白落尧道,“落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功课这件事情?这么大好的氛围,真是让你一句话就破坏掉了!”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们走吧。”白落尧轻轻拍了拍苏木的头,向着叶紫苏轻声道,“我们走了。” 叶紫苏笑道:“嗯,注意安全啊!”苏木与白落尧便一道向远处走去。 白落尧是苏木的老师,不是教授普通功课的先生,而是教授苏木灵法的老师。无论是叶紫苏还是白落尧,又或者是苏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而是由最基本的植物修炼来的人形,大概也可以说成是成了精的植物,也就是精灵。白落尧就是白桦林的主人。年纪轻轻的他就展现出了寻常精灵所没有的气魄和能力,再加上他那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俊容和出奇的亲和力以及酥酥入骨的声音,他成为了接任白桦林主人的不二人选。白落尧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白桦林内所有的精灵都不能做到的。起初,精灵们认为白落尧得到了什么名家指点,可到了后来,他们渐渐发现,这种特殊的能力仿佛是白落尧天生就有的,精灵们称这种特殊的能力为分魂。这分魂既可以说成是分别人的魂,也可以说是分自己的魂。白落尧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通过分魂,将自己的魂魄抽离自己的身体去完成一些实体不能完成的事情,比如说:取阴魂。阴魂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魂魄,多数是指那些不愿意投胎转世,躲在人间阴暗处的孤魂。这孤魂和野鬼还有一点不一样,孤魂是游离的魂魄,模模糊糊,不很明显,像是一团气一样,而野鬼是在人间扎稳了脚跟,还形成了一部分势力,有点半透明一样的东西。孤魂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野鬼可以把人吓个半死。实质上没多大区别,可在白落尧看来,这区别可就大了。分别人的魂就是把别人的魂魄变成一种阴魂。这种能力说来既可以是有益的,同样也可以是有害的。白落尧深知此理,所以这一能力在他那里,也算是被废除了。若是有什么精灵通过歪门邪道学了这种能力,他也会严加惩处。苏木初成型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叶紫苏,叶紫苏便对她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处处爱护着,还叫白落尧教她灵法。依照惯例,苏木每日都会去学基本的礼法功课,空闲的时候就会来找白落尧学习灵法了。叶紫苏对待苏木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而平时,太阳落山的时候,白落尧便就会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在她的记忆力,白落尧没有回来。 “他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吧?”等到第二天正午十分,叶紫苏再也等不下去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来到了白桦林。白桦林是白落尧正统的管辖范围,为了不麻烦其他人,他教授苏木灵法的地方就选在自己管辖的这片白桦林中。叶紫苏曾经就站在白桦林中,站在白落尧的身后,看着白落尧。从小到大,叶紫苏待在白桦林的时间不少于待在紫苏那里的时间,对她而言,白桦林早就已经成为叶紫苏的家一般的存在,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一排排白桦,没有白落尧的身影,叶紫苏只觉得眼前这个地方是万分的陌生。她不再对白桦林存有希望,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苏木。 “苏木!苏木你在么?苏木!”只听着叶紫苏急切的脚步声和焦躁不停的喘息声在一间小木屋前响起。小木门“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拄着一根紫藤木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婆婆~”叶紫苏站定,柔声对着走出来的老妇人道,“苏木可曾在这里?” 老妇人的眼中仿佛有光闪烁,但转瞬而逝,随即便缓缓说道:“苏木……是谁啊?” 叶紫苏愣了一下,心下一惊。婆婆是紫藤,与苏木同是藤木,便从叶紫苏那里接手来照顾年幼的苏木。苏木和婆婆的关系很好,在外人看来,她们早就是亲祖孙的关系了。可如今,婆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苏木是谁?叶紫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伸手扶着小木屋外的栅栏,看着婆婆问道:“那我……” 话还未说完,只听婆婆说道:“姑娘?你是谁啊?” 叶紫苏几乎是跪倒在婆婆面前,一脸的惊慌失措。她看着婆婆,略带哭腔的问道:“婆婆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紫苏啊!叶紫苏!” “紫苏?”婆婆像个小孩子一样,仰起头很认真的想着。片刻后,她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叫紫苏的人。” 本来一开始,叶紫苏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白落尧也只不过是临时有事罢了。可如今看来,她再也不能用这个理由骗自己了。白落尧出事了,不光是他,苏木和婆婆,也一同受到了牵连。 第六十九章 忆(三) 叶紫苏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仍旧在婆婆的木屋前,而天确是已经黑了下来。她站起身,围绕着木屋转了一圈。隐隐的,木屋中透出了一丝亮光,好像还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吸声和鼾声。叶紫苏耸耸肩,她不想再继续麻烦这位高龄老人了,只求她的晚年能安详一些的度过。全无所获的叶紫苏要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现在对于寻找白落尧和苏木毫无头绪,她就连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寻找呢?去哪里找?怎么找?这一系列的问题把叶紫苏搞得烦透了,她不自觉的耸肩边走边哭了起来。快走到家门口时,猛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随即,叶紫苏的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紫苏?” 叶紫苏顺势抬起了头,却再也放不下去了。白落尧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叫着叶紫苏的名字。他还是那样一袭白衣,还是拥有着那样温柔迷人的笑容。叶紫苏跑向白落尧,紧张的问道:“你怎么?落尧!你没事吧?啊?你……你真的!”此刻的叶紫苏已经是语无伦次了,她不敢相信白落尧可以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白落尧似乎对于叶紫苏的语无伦次并不感到意外,相反的,他笑着说道:“紫苏?乖!回来了就好。我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叶紫苏愣了一下:“你要走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白落尧不理会她,只是微笑着向前走去。叶紫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落尧!白落尧!你去哪里!你不能走!”只可惜,叶紫苏的声嘶力竭并不能阻止白落尧不断远去的身影,只会让叶紫苏她自己感到精疲力竭。白落尧渐行渐远的身体突然停滞了一下,叶紫苏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白落尧回过头,对叶紫苏说道:“紫苏,京城真的很繁华。那个地方,很容易让人留恋。”说罢,白落尧就彻底消失在了叶紫苏的视线中。还是那样的笑容,还是那样俊美的面容,还是那样温柔的说话语气,只是在这些熟悉中,叶紫苏又感受到了一丝丝的陌生。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不简单到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来。现在,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大概需要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不知道要睡多久,才能醒来…… —————— “所以你就去京城找他?”欧阳若琳轻轻抚摸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叶紫苏,柔声问道,“你不怕有什么危险么?” 叶紫苏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危险?我无权无势,灵法又不高,只身一人只为了寻找一个人,还能怎样啊?” 木芷熙:“你的意思是说给我们送消息的人是白落尧?可你自从来到京城就没有见到过他啊!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白落尧?还有啊,白落尧既然能给我们送消息,那就证明他没事,那他为什么不回去呢?至少也要给你报个平安啊!” 叶紫苏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来找他,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是苏木。”羽慈赫冷不防的一句话,引得叶紫苏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 商灵饶有兴趣的问道:“苏木?这和苏木有什么关系?” 羽慈赫缓声道:“叶紫苏从一开始就提到了苏木这个名字,并且很详尽的介绍了苏木的身份。后面,她还提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想来也不应该是白桦的气味吧?” 叶紫苏沉默了半晌,道:“是,是苏木的气味。” 商灵:“你是说,苏木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可她不是同白落尧一同失踪了么?” “或许只是落尧失踪罢了。”叶紫苏的语气很平静,好像这件事情的缘由,她早就在心里默默接受了,她又叹了口气道,“那日,是苏木来找落尧学习灵法,后来两人便不知所踪。那是因为,苏木那日来找落尧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学习灵法,而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落尧离开叶紫苏的陷阱。” “你是怎么知道的?”沉默良久的轩竹乙突然开口问道,“既然是失踪,你又怎么会找到苏木陷害白落尧的证据?” 叶紫苏坦然道:“其实……其实我离开白桦林来到京城时,偶然一次,有见过苏木。” —————— 叶紫苏漫无目的的在京城中游荡着,四下里的繁华盛景似乎与她都不甚相关。 “站住!别跑!”街道上突然哄闹起来,行人都纷纷避让,叶紫苏也被不明情况的众人推搡着站到了路边。只见一群衣着统一华贵的人吵吵嚷嚷地向前跑着,而在他们前方的一段距离,似乎是能看见有一个女孩,在疯狂的跑着。这就很明显了,那群人是在追这个女孩。女孩很聪明,专挑人多的地方跑,身形小巧的她只冲着人群里一钻,便找不到了影子,而那些吵吵嚷嚷地大汉却只能不停的冲散着人群。街道上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叶紫苏慢慢的从拥挤的人群中退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从另一条人较少的路上离开了。街道上仍然是乱哄哄的一团,叶紫苏可顾不了那边失控的局面,只想早早地离开那个地方。她像是有目的性的一般直冲着一个地方跑去。跑不多远,就到了一片林子中。叶紫苏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突然她的目光一聚,冲着一个地方猛的跑过去。只见刚才街道上引起那骚乱的女孩在叶紫苏不远处边走边大口的喘着气。叶紫苏跑上前,在距离女孩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下意识的就要挪动步子跑开。 “苏木!”叶紫苏见女孩要跑,也下意识的喊出了一个名字。那女孩听到这两个字,不觉愣了一下。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叶紫苏走上前,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轻声唤道:“苏木?”女孩显得更加的局促不安,叶紫苏又道:“你是苏木吧。” “我不是!”女孩突然怒吼了一声,推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叶紫苏的手,而后又站在原地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苏木?”叶紫苏依旧温柔得道,“你就是苏木。你怎么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就在自己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就算是承认了自己是苏木这一事实,只是她有些慌乱,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苏木?”叶紫苏又轻轻唤了一声。 苏木回过身,转过布满泪痕的脸看着温柔如初的叶紫苏,十分悲戚地唤了一声:“紫苏姐姐~”随后便“哇”的一声哭泣着扑倒在叶紫苏的怀里。叶紫苏上前几步接住了即将倒下的苏木,用自己的手和哽咽的声音安慰着泣不成声的苏木。“她还只是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叶紫苏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苏木像是看透了叶紫苏的内心一般,突然从叶紫苏的怀里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猛的双膝跪地,就开始给叶紫苏不停的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紫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叶紫苏被苏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要搀扶,却被苏木生硬的拒绝了。 叶紫苏一脸的困惑与焦急道:“到底怎么了?苏木你这是干什么啊?!” 苏木带着哭腔道:“是我对不起你!紫苏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叶紫苏还是听的云里雾里,内心更加的焦急道:“苏木!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这样!” “紫苏姐姐!是我!是我害了师父!是我害了落尧哥哥!是我!是我害了……害了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木哽咽着说出了叶紫苏最想听的话。 叶紫苏拉住苏木问道:“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错?” “我……是我!”苏木哭道,“是我引师父出来,是我把师父害了……” “到底怎么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紫苏再也抑制不住了。 “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说要找师父。我不知道他是要害师父,就帮了他,把师父带了出来。后来……后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师父就已经被他带走了……师父他中了毒,很深很深的毒……全身都不能动弹……就……就那样被带走了……他还……他还吐了血……好多好多的血……我也……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看着师父,看着他被带走……姐姐!紫苏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干什么!我不知道!是我害了师父!是我的错!”苏木口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些话,一个劲儿的不停的给面前的叶紫苏磕头。叶紫苏扶着苏木得手突然搭落在地面上,苏木的头在叶紫苏手停下的一瞬间也停在地面上不再动弹。只看到她闭着眼睛,浑身不停的颤抖着。这天气当真是变天如变脸,只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突然下起了雨。苏木额头处隐隐的有一丝鲜红微微散开,一片残破的叶子落在了叶紫苏的手背,在眼眶不停打转的几大滴泪珠终于不堪重负的滴落在那片叶子上,而泪珠的主人此刻竟是面无表情,任凭着雨水的冲刷和与雨水混合着不停滴落的泪珠拍打在那片残破的叶子上。 第七十章 重重迷雾(一) “落尧哥哥?”两人走在前往白桦林的路上,苏木突然仰脸向白落尧问道,“今天我们要学一些什么呢?还要去白桦林么?” “是啊!落尧哥哥不想麻烦其他人,所以就要带苏木去白桦林咯。怎么了?苏木不想去了么?”白落尧温柔的看着苏木说道,“以后苏木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的啊,我会尊重苏木的意见的。” “不是不是!”苏木摆着手,脸有些红扑扑的道,“苏木不是这个意思,苏木很喜欢白桦林,也很喜欢落尧哥哥做我的师父。”越到后面,苏木的声音倒有些低了,“只是苏木今日想让落尧哥哥随我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朋友……”渐渐的,她没了声音。 白落尧也不做声,片刻后,他轻声道:“那今日我们不去白桦林了,今日不用学习,我随你去见你的朋友,可好?” “真的?!”苏木眼中有一丝欣喜流露而出,随即收敛道,“可是我有些……怕……” “有什么可怕的?有落尧哥哥在,嗯?”白落尧的温柔以待,令苏木内心百感交集,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了心头,便就迷迷糊糊的带着白落尧走向了一条不属于白桦林的路。苏木悄悄地拿出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球,碰了碰白落尧道:“落尧哥哥,这个送给你。” “哦?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这个是我送给落尧哥哥的礼物,是兔绒球。我知道落尧哥哥喜欢兔子,就……就把这个送给你。” 白落尧伸手接过,这兔绒球软软的,绵绵的,倒是很符合苏木的心性。白落尧笑道:“谢谢苏木啦,落尧哥哥很喜欢。” “嘿嘿。”苏木憨憨的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白落尧将兔绒球挂在腰间,突然转向苏木问道:“苏木?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啊?” “啊?!”听到这儿,苏木竟一时语塞,只剩下惊慌失措。 “你别紧张”白落尧笑笑道,“既然是苏木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像苏木一样这般可爱了。” 苏木红着脸,低头不语,带着白落尧到了自己的家门前。苏木的家门前站着一个人,也是同白落尧一样的一袭白衣,只是与白落尧有所不同的是那人还披着一件纯黑的披风。白落尧只觉得这黑色太过于显眼,便别过头去看苏木。苏木只是怔怔地站着,不敢出声,也不敢看站在眼前的人。 “苏木?”站在屋子前的人突然开口笑道,“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响呢?” 苏木轻轻抬了抬头道:“这便是我师父,落尧哥哥。” “哦?苏木的师父,没想到是这样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啊?!”那人终于转过了身,正面朝着白落尧和苏木。 白落尧轻笑了一下,道:“听是苏木的朋友,但阁下的年龄看上去与我差不多,不知这其中是怎样一个关系?” “朋友便是朋友,哪里来的那么多关系?”那人停顿了一下,将手轻轻地放在木门上摩挲了几下又道,“我想请落尧兄前去府中一聚,不知落尧兄意下如何?” “初次见面便去府上叨扰实在是有失大体,况且阁下还未曾向落尧介绍过自己,落尧怎么敢轻易地相信阁下?”白落尧变了脸色冷声道,“现在阁下站在他人门前,倒也是怡然自得,不知阁下可否明白这屋内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那人摩挲着的手突然停下,猛的用手一推门,木门赫然敞开,“哦?我看这屋里可是没有人啊?!” 听到这句话,苏木同白落尧都稍稍愣了一下。 “你把紫藤婆婆……”白落尧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接话道,“紫藤婆婆?哦!”他恍然大悟般又道,“是苏木的那个婆婆吧?喏?是这个么?”那人这次将门完全的推开了,只见一个老婆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苏木失声叫道,“婆婆!是婆婆!婆婆!”她正要飞身跑入木屋之中,却被白落尧一把抓住,迫不得已的停在原地。 “你想干嘛?”此时的白落尧全然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冷言冷语的冷眼看待站在眼前的来历不明的人。 “呵呵呵呵~”那人笑道,“不干嘛,还是那句话,我想请落尧兄前去府中一聚,不知落尧兄意下如何?”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威胁我?” “不会,怎么敢威胁你呢?” “那我若说不去呢?” “不去啊?”那人将两只手握在一起,大拇指相互摩挲了一阵子后,突然变了脸色般道,“那就只能由我亲自请你回去了。”话毕,那人便只一瞬的功夫就站在了白落尧的面前。白落尧顺势一推身边的苏木,两手相隔一寸之际,白落尧向苏木手中递了一枚药丸,随即便受了不可阻挡的一掌。苏木被推倒在一旁的地上,趁着乱,赶忙跑到木屋里,找到了紫藤婆婆,哭着将白落尧递给她的药丸喂给紫藤婆婆。 “苏木。”一个凄凉狠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苏木的身边。苏木慌乱的抬起头,却看见那人正站在门口邪魅的笑看着苏木。 “啊!你!你干什么!”苏木抱着紫藤婆婆向后猛的扑腾了几下,想远离这个人,可是成效并不显著。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蹲下身,将手放在苏木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苏木在接触到那人的手时,身体本能的微微抽搐了一下,想挣脱开那人的手,却是毫无用处。只得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如恶魔一般的人物。 “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又凑近了轻声说道,“你帮了我,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我帮了你?我没有!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那人放肆的笑道,“你帮我把白落尧带来,还帮我在他身上下了毒,我要好好感谢你啊~” “下毒?”苏木瞪大了眼睛道,“下什么毒?!我……我怎么会给师父下毒呢?我……” “茸。” “茸?”苏木快速的在脑中搜索着有关于“茸”的东西,却还是一脸的茫然。 “兔绒球。”那人不紧不慢的继续提示着。 “兔绒球?!可……那不就只是一个兔绒球么?!” “是啊!外面确实只是一个兔绒球,但里面……是白桦茸。” “白桦茸!你!你想害死他!” “不是我想害死他,是你想害死他。那东西不是你亲手交给他的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里面有……是……是你!是你把那东西交给我的!你说落尧哥哥会喜欢的!是你交给我的!” “可他确实是喜欢,不对么?哼!苏木啊,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啊!哈哈哈哈哈!”那人转身拂袖而去,苏木下意识的冲上去想要拦住他,却扑了个空,摔倒在地,抬眼间却正看见屋外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白落尧和他身上的片片鲜红。那只兔绒球就系在白落尧的腰间,此刻却也被染的鲜红。披着黑袍的人缓步走向人事不省的白落尧,一抬手就将白落尧扛在了肩上。苏木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在临走之前,侧着脸看向她这里,给了她一记邪魅的笑。那笑,她誓死都不会忘记,那么深入骨髓,那么刻骨铭心。 第七十一章 迷雾重重(二) 安阳王殿下的太子之宴如期举行,只是,令轩竹乙等人感到困惑和尴尬的是这场宴会除了他们之外,都是皇亲。安阳王的太子之宴所邀之人并不多,却尽是一些普通人邀不到的人。南阳王萧疏宇,长公主萧楚伊,素安公主萧昀懿,沭阳王萧筠珏,宦官沈樊,然后就是轩竹乙几个人了。 “大师兄,这情势不对啊!我们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坐在这里啊?”欧阳若琳与轩竹乙同坐一桌,她坐在轩竹乙旁边,小声的向轩竹乙问着。 “以……以铃仙阁……使者……的身份?”轩竹乙也是没底气的回应着欧阳若琳。 轩竹乙与欧阳若琳坐在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一桌,而他们这一桌对面坐的是沈樊。 轩竹乙轻声同欧阳若琳道:“我们对面坐的是皇上身边的沈樊吧?” 欧阳若琳仔细地瞧了瞧,给了轩竹乙一个十分肯定眼神。 “一个宦官,怎么能坐在离太子最近的地方?难不成,他代表的是皇上?” “如今这场面已经近乎是家宴了,为什么皇上要派一个宦官来代替自己参加宴会呢?” “哎~”轩竹乙扶额道,“宫里的关系和事情真是麻烦啊。反正我是看不出如今的太子殿下有什么企图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欧阳若琳只得小心地应和着。 沈樊旁边一桌坐的便是凌芷公主,也就是长公主萧楚伊,萧楚伊的旁边便是前太子,如今的南阳王萧疏宇,而后便是素安公主萧昀懿,最后是沭阳王萧筠珏。再看轩竹乙这边,欧阳若琳坐在轩竹乙的左边,两人旁边一桌为商灵,其次是羽慈赫,之后是木芷熙,最后便是木景箜。羽慈赫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同时还用眼睛不断的观察着对面南阳王萧疏宇,素安公主萧昀懿以及沈樊的态度,表情和动作。在观察沈樊的时候,羽慈赫无意间发现,商灵看沈樊的眼神十分的不自然。沈樊倒是没什么反应,有几次看到了商灵这里,那眼神也不过是一扫而过,根本就没把商灵放在心上,可商灵却像浑身触了雷一般,眼神飘忽,手脚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看上去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商灵。”羽慈赫轻声叫了叫他,商灵立刻转过头来,强装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向羽慈赫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羽慈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着,商灵也是同样的若无其事般的答着,“没事啊,怎么了?” “你在躲避沈樊的目光?还是在害怕什么?” 这一说,商灵似乎是有些绷不住了,但还是笑笑道:“没事,他有什么好躲避的,我又不认识他。” “你真的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商灵犹豫了一下又说,“可能是他坐的位置太显眼了吧。” 羽慈赫抬眼看了看沈樊的位置,道:“他坐在什么地方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太显眼了。” “嗯?”羽慈赫依旧是一脸困惑。 商灵正襟冷面道:“哎……一个宦官坐在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地方,那是什么身份?沈樊此次出席太子的宴会,究竟是以他个人的身份还是代表着皇上?若是他个人的身份,他何德何能坐在这里?还是距离太子殿下最近的位置。你看公主,殿下们的坐序,都是按照长幼尊卑来排的。可如今,沈樊竟然能坐到长公主的前面,那他在这次宴会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能……是代替皇上吧?” “皇上?可皇上为什么不来?还找一个宦官代替自己?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这么随便?就算是身边当红受宠的人,但皇上最起码还是要面子的吧?” “……没想到你坐在这儿想了这么多?” “嘿嘿”商灵一秒破功,又嬉笑着说道,“不是说好的险境么?那我不需要做些准备工作啊?” “那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的,你想清楚了么?” “这个……”商灵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脸道,“他应该是两方面的代表吧……” “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一会儿宴会结束了,我再同你解释。” “好,小心行事。” “知道了,放心吧。” 宴会开始,新任的太子殿下坐于上,面露喜色的看着宴会上的这些人。 “本王今日……哦不”他冷笑了一声又道,“本……太子,今日行了这场宴会,请了诸位前来。一来,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和亲信,趁着这宴会之日,我们也可亲近亲近,二来,我也不想太过于声张,对外便只请了本届铃仙阁的大弟子及一众人。这云尚酒楼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菜品酒品也是极佳,诸位便自己来,莫要拘束。”太子殿下拿起酒杯又道,“诸位来同享今日乐事!” 众人举杯道:“恭贺太子殿下喜得尊位。”随即便都一饮而尽。太子拍了拍手道:“近日来,我寻得一名上好的乐师,今日请来,与众位共赏。来人!请乐师!” 话音刚落,只见从外面走入一名戴着虎头面具,身着黑衣的人,手拿一把箜篌走上前对着太子微微一鞠躬。 “乐师!露一手给在座的各位瞧一瞧。” 那人不言语,走入帘帐里,坐下,调整好位置,轻抚琴弦,一阵悠扬乐声由帘帐中传出。乐声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似水流轻缓柔顺,似风起满眼繁花,似峰耸高峨巍然,似眸视温润如玉。众人都听得如身处梦境一般,虚妄缥缈,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但越听,羽慈赫越感觉有些不对。就在即将沉睡之际,她猛的一睁眼,伸手便抓住了商灵的胳膊,商灵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了看羽慈赫。再看向木景箜,她早已将自己的针拿出在身上的什么穴位扎了几下,见羽慈赫同商灵看着她,便使眼色般的皱了皱眉,随即伸手去叫醒木芷熙。商灵转身向着欧阳若琳和轩竹乙伸手拍去,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阵强烈的乐声震的收回了手。刚刚清醒的几个人立刻又陷入了混沌之中。羽慈赫只觉得头疼欲裂,勉强的微微睁着眼睛,只觉得有数不清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此刻,众人的头脑中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也似翻江倒海一般。坐直身子已是不可能,只得躺在地上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眩晕,恶心和无尽的迷茫。 商灵疯狂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减轻一下这种痛苦,却在冥冥之中促使自己的眼睛睁开了,这一睁开却仿佛看到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商灵皱皱眉,眯缝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却看见了沈樊意味深长的眼光。那眼光分明是看向他这里的,既是可惜,又是嘲笑,既有怜爱,又有不屑。 “什么鬼东西!”商灵默默地在心里咒骂着,“这种感情有是什么东西?!”但他没有空闲去想太多,便也没有了意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羽慈赫混沌的世界里,这声音越发的清晰,好像就在她耳边一样。 “呵~到底是人啊,还是禁受不住这乐声。”明明只是一句轻声细语,在羽慈赫的世界里却是异常响亮。说话的人手刚一碰到羽慈赫的胳膊,就被羽慈赫下意识中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 “呦~还有意识啊?” 羽慈赫强忍着眩晕微微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被自己用手抓着。 “谁……谁!”她像是拼尽了全力一般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一个字。 “谁?哦~你是在问我是谁吧?哼!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羽慈赫皱着眉,意识越来越模糊,手却还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松开,仍旧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衣袖。 “喂!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抓我抓的那么紧啊?”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啊!来带走一个人。” “人……”她喘着气,最后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但随即就没了力气,又重新闭上眼睛,只说了句“白……”便失去了意识,手也猛地松开,像是死了一样倒在地上。 “啧啧啧~”那人不禁叹了口气道,“还认识我啊!行吧,那就带你走好了。呵呵~”说罢,便伸手抱着羽慈赫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宴会,走出了云尚酒楼。宴会上的众人此刻都是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距离太子最近的沈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般,却在那人带着羽慈赫离开之际浅浅的笑了一下。帘帐后面那个带着面具的乐师还是不停地弹奏着手中的箜篌,明明是一个人,活的却是一副死性的样子。从表面来看,面具是冰冷的,但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却是乐师的本来面目,如此,那张本来面目,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七十二章 迷雾重重(三) “醒醒吧,别睡了,再睡就误事儿了!”黑暗中,一个空灵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沉睡的人们,企图将堕落于深处的灵魂唤醒,重回这光明的盛世之中。 靠坐于树旁的羽慈赫不知被什么东西惊吓,猛的睁开了眼睛。天还有些微微亮的,看来宴会并没有进行多久。头还是有些晕,但好在看东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羽慈赫在心里向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仔细的回忆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人的模样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定定的看了看不远处,又将头靠在树干上,轻声喊了一句:“白狼。”只听正上方那树冠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即便有一人从上飞落而下,站在羽慈赫旁边,低头宠溺般看着她道:“还记得我啊?” 羽慈赫闭着眼睛道:“怎么能忘了,哪次事情能少了你?” “呵~”白狼踱着步意味深长的道,“若是没有你,哪次的事情和我有关系?” “你当真和这次无关?” “呵~我有什么利益可图么?” “太子。” “我对朝堂上的事情可不关心,他们自然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是说了么?”白狼笑道,“若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卷进这种事情里,我又怎么会在?” 羽慈赫睁开眼睛盯着白狼,白狼被看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补充说道:“反正我也不是跟踪你。” “嗯。”羽慈赫微微点点头,收回了盯着白狼看的眼光,随即站起身便要走。 “哎!你干嘛去?” “回去。” “呵~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你还要回去?” “你若想带我走,绝不会把我放在这儿,不是么?” “哼”白狼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好,我也瞒不过你。看样子,他们也快醒了,你赶快回去吧。哦,对了,有个人你需要注意一下。” “乐师。” “行,你知道就好,别再让我救你第二次。” “我也没让你来啊。” “你!” “告辞。”羽慈赫一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又听见白狼在后面喊着:“那我就只能去找北魂苑的孤尊了!” 羽慈赫一转身回道:“那便去吧,第二次也不必你来救了,以后也不必了。”而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狼站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该救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从前也不是如今这般毒舌,而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尽招人讨厌,哼!” —————— 当羽慈赫赶到宴会上时,众人还是一副昏厥的样子,只是那乐声早已经停止。她径直走到帘帐后面,那乐师却也是不见了踪影。正疑虑之际,只听外面宴会之上似乎是有人醒来了,碰到了桌子,发出了些许响声。羽慈赫连忙从帘帐后面退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众人一样躺下,伪装成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发出声响的是太子萧煜桓,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坐直起来看着宴会下面趴到成一片的众人笑道:“你们酒量不行啊!怎么都醉成这个样子?!”被他这么一喊,大多数人都从深渊中清醒过来,纷纷从地上起来,坐直了身子。羽慈赫见有人起来,便也跟随着装模作样的扶着头撑着地坐起来。见铃仙阁的几位都纷纷起来,她也就暗自放心了不少。轩竹乙扶着欧阳若琳坐起,却莫名其妙的被太子关注着。 “哎!”太子突然看着欧阳若琳醉醺醺一般的说道,“你也是铃仙阁的?” 欧阳若琳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竟不知该答什么。轩竹乙在一旁替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我的师妹,是铃仙阁锦尊的徒弟。” “哦~怎么戴着面纱啊?” “民女天生长相不佳,恐使人惧怕,有失雅度,故自长成起便戴着面纱。” “长相不佳?呵~能有多不佳?” “自……自是……其……其貌不扬。” “哼!其貌不扬?”说着,他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素安公主萧昀懿,又道,“素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同你一样喜欢戴着面纱啊?” 素安公主冷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说笑?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有说笑。素安,我也是许久未见你的容貌了啊?” “太子殿下,素安这张脸已是多年未见得光了。” “不见光?那我今日让你见一见光?如何啊?啊?哈哈哈哈哈!”他转眼一看欧阳若琳,又道,“哎!你们两个是都戴面纱,都是长年见不得光的人,今日不如一同见见光如何?” 欧阳若琳连声说道:“太子殿下!民女这脸不值得太子殿下一赏,请太子殿下莫要再开民女的玩笑了。” “玩笑?哪里来的玩笑?我其实,不太喜欢开玩笑的。” 轩竹乙:“太子殿下,师妹的脸为旧疾所致,实在是不甚雅观,还望殿下将此事翻过去。” “旧疾所致又怕什么?那素安不也同样是旧疾所致么?又影响了什么?还不是好好的当着素安公主?” 南阳王萧疏宇在一旁回道:“殿下如此便是有些咄咄逼人之势了。” “呦~南阳王这是不满意我的做法了?要帮着我的妹妹来教训我这个太子?” “太子此话便是有些重了,素安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又何必如此呢?” “南阳王,你如今是南阳王了,不再是当年的太子了,你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 “我自然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但也请太子殿下顾及着手足之情,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你!” “太子殿下。”沈樊在一旁打断了萧煜桓的话,道,“您的乐师到了。” 听了这话,萧煜桓像是忘了南阳王萧疏宇方才说的话一般连忙吩咐道:“让乐师进来!” 半晌后,那名戴着面具一袭黑衣的人重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中。羽慈赫便死死的盯着这名所谓的乐师,看他究竟想干嘛。那乐师还是一言不发,从怀中拿出一只翠玉笛交给了沈樊,沈樊又将其呈送给太子。太子拿在手中左右端详了半天,面露喜色的道:“乐师可是要将此送于本殿下?”乐师微微颔首。 “乐师有心了,本殿下就收下乐师这礼了。乐师先下去稍作歇息,晚些本殿下再去拜会。” 乐师一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羽慈赫趁此机会找了个借口便也一道退出了宴会。那乐师出了云尚酒楼,朝着一条巷子走去。此时的天已是大黑了,羽慈赫不露声色的紧紧跟随着乐师的步伐,也一同进了那巷子中。看那乐师的脚步不轻不重,速度也不急不缓,实在是有些不对劲。正想着,羽慈赫便跟来了一个转口处,猛的几步跟上去,却发现人突然消失了。羽慈赫站在转口处仔细地找寻着乐师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人是什么来历?”她心下细细地想着,却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羽慈赫下意识转身,抓着身后人的胳膊往前一抻,那人便叫了起来。 “疼疼疼!羽慈赫你轻点!是我!” 羽慈赫盯着来人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商灵,便松开了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商灵甩着快被拉脱臼的胳膊满脸的委屈道:“我还不是跟着你来的?” “看见人了么?” “什么人?” “那名乐师啊!” “我是跟着你来的,又不是跟着他来的。” “可我是跟着他来的啊!”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来跟踪他的啊!” “那不然呢?” 商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你就是出来透透气的……还想你怎么跑这么远来透气……” 羽慈赫彻底说不出话了,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怎么了?不跟了?” “人丢了。” “那……”正说着,商灵眼见着一个人影闪过,连忙拍了拍羽慈赫轻声道,“找到了。” 顺着那人影,两个人来到了白桦林。 商灵:“又是白桦林?怎么一出事儿就老是聚在白桦林呢?” 羽慈赫:“莫非……那乐师就是白落尧?” 商灵一脸的惊异道:“可是白落尧不是早就半死不活了么?怎么会成为太子殿下的乐师?”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乐师绝对是有问题的,还有沈樊。” “沈樊?”听了这名字,商灵惊了一下。 “怎么了?”羽慈赫看向他。 “没事,这沈樊还真是哪都有他啊。” “什么事?” “你看,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又对他的身份怀疑,如今又和乐师扯上了关系,真是个复杂的人啊!” “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要知道沈樊的身份。” “如今看来,他代表的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他自己。只能说他一方面和皇上处理好关系,另一方面又拉拢着太子。” “你还记得花朝节时,我们在茶馆听到的么?沈樊是在帮着萧煜桓,那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嗯。其实今天太子说了一句话,我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困惑吧。” “什么?” “太子说不想太过于声张,对外便只请了本届铃仙阁的大弟子及一众人。我在想,他既然敢在京城中的云尚酒楼办宴,又怎么能说是不想太过于声张呢?按我的理解啊,封太子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在宫里么?太子住的可是东宫啊,在京城的酒楼办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现在问题太多了,想要答案,我们只能一件一件的来找。” “是不是白落尧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不是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不只是什么的地方传向了商灵和羽慈赫。 商灵:“谁?!别东躲西藏的,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 羽慈赫:“应该是走了。” “那我们方才说话,他都一直听着?” “许是吧。” “就说这么一句话?” “有这句话就够了,叶紫苏说的没错,白落尧没有死,只不过是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的白落尧罢了。咳~”羽慈赫突然站不住了身子,连忙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白桦树。 “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连忙过来扶住她。 羽慈赫抬头透过白桦树枝看向天空笑道:“今晚的月亮真是圆啊!” 商灵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了!羽慈赫你是每月十五会旧伤复发么?快,我带你回去休息。”说着,他将羽慈赫背起便向着住处疾步走去。 趴在商灵背后的羽慈赫低着头闭着眼睛微声道:“商灵,谢谢你。”随后便再没了话。 ——————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欧阳若琳被宴会上太子殿下说的那些话和曾经在铃仙阁谜竹渊中看到自己妹妹嘲笑自己的一系列事情弄得睡不着觉,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心口处,痴痴的看着那明月,轻声说道:“明月啊!你皎洁无瑕,我却是千疮百孔。不光是我的外貌,还有我的心。为什么我会长成这副样子啊?为什么我如此的见不得人啊?大师兄是个好人,木师姐她们也都是好人,他们都不嫌弃我,可我嫌弃我自己啊!我想跟着他们,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容貌让他们这么难堪。如果,我可以改变我的容貌,我想改变它。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也不想成为他人的累赘。明月啊,你能帮我么?改变我的容貌,让大师兄他们不再那么为难。”欧阳若琳虔诚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着,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束红色的光,飞进了她的屋子里,幻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欧阳若琳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要去睡觉,却突然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不禁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女子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许愿么?那我就来了。” “什么许愿?!你说什么?!” “别怕,我听到了你的许愿,所以我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子一挥袖,一团红色的光便包裹住了欧阳若琳,使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女子伸手拉住欧阳若琳,让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轻声道:“我帮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我知道你喜欢你的大师兄,所以交换的条件就是你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你对自己的容貌满意了,那就将你的面纱放在那窗边,我自会将它取走,我们的约定就算成了,若你对自己的面容不满意,那就不必放了,隔一天,你的脸自会变回去,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整日戴着面纱便好了。呵呵~”女子轻笑着摸了摸欧阳若琳的头发道,“现在就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那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竟就促使着欧阳若琳沉沉的睡去。 第七十三章 渐近的真相(一) 次日一早,欧阳若琳猛的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她连忙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却突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名红衣女子。 “昨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么?是梦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好奇心满满的对着镜子轻轻撩起了面纱,随即便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那面纱又重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果然吧,真的是我做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呵~异想天开啊!”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出门去寻找轩竹乙几人了。太子的宴会就算这么结束了,提心吊胆了许久,终究抵不过上这一晚上的事儿。但几个人还不想回去铃仙阁,也就是瞅准了空子想在外面多玩几天。为了避免木芷熙和木景箜碰见认识的人,几个人跑到了与当年的木府截然相反的另一个门那边的大街上闲逛。过了十五的那天晚上,羽慈赫便像没事人一样和大家四处闲逛,可商灵还是不放心,从头至尾一直跟在她旁边。 木景箜:“下月就是端午节了吧?” 轩竹乙:“是啊!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可真快。眼见着,我们都在铃仙阁待了一年了。” 木芷熙:“是啊,一年了,可正经在铃仙阁修习也不过半年吧?” 木景箜:“这一整年的事情都太多了,我们虽是只在山上待了半年,但我觉得功力反倒是长进了!不说我,我跟随着师父学习医术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说你们。我感觉,你们的功力真的是长进不少啊!” 商灵:“整日和这个打和那个打,功力能不长进么?再说我们在铃仙阁的时候不仅比过武,还跟随着师尊镇过妖兽。这下了山呢,还碰到过游魂,看见过魁拔,联合打过那条蛇。我觉得吧,人生啊,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就能完完整整经历过这么多事的,没点长进真是说不过去了啊!再说,一年的时间里,这么多倒霉的事儿都碰上的,估计也就咱们几个了吧?有一句话说得好,人走背运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轩竹乙:“哈哈哈!此生无憾了啊!” 木芷熙:“不能无憾,还有正经事没做呢。” 欧阳若琳:“还有什么事?” 木芷熙:“我们姐妹两人要找到屠我木府的人,亲自手刃了他。” 轩竹乙:“那个孟三公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木景箜:“孟三公子是已经死了,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人指示他这么做的。” 商灵:“从何可见?” 木芷熙:“这个,我们现在还……” 许久未曾说话的羽慈赫接过话茬道:“孟三公子是高门显赫之家的公子,他的父亲也并非在朝为官,所以孟府和木府两者的利益并不相互冲突,孟三公子也更不可能因为什么私人的恩怨去屠府,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朝廷中的人与木府有纠葛,看中了孟三公子,或者是孟三公子有什么把柄被握在那人的手里,于是那人便想借孟三公子的手来报仇。说到底,孟三公子得死也颇为蹊跷。说他是畏罪自杀,倒不如是当了别人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主使因为孟三公子得死可以和这件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朝廷就算想查,没有证据,没有指向,也无可奈何,只好将此事暂时压下去,以免弄得人心惶惶。” 木景箜:“那真正的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羽慈赫:“定然是朝廷中的人。” “朝廷中的人?”木芷熙想了想,突然惊喜地说道,“我们可以去问南宫大人!” 木景箜:“南宫魏冉?” 木芷熙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 轩竹乙:“南宫魏冉是谁啊?” 木景箜:“是梓夙姐夫的爹,是与父亲关系很好的朋友。” 轩竹乙:“那他知道你们两姐妹还活着么?” 木景箜轻轻摇了摇头。 轩竹乙:“如今你们贸然前去,恐怕会事与愿违。我们再商量一下,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拜访他?” 木芷熙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谈话间,众人走到了一个卖面纱的摊子前。欧阳若琳站在摊子前,看着各色各样的面纱,心下欢喜,便挑选了起来。不料,一阵风突然吹起,吹开了些欧阳若琳脸上的面纱。正巧这摊子旁站了一群市井混混,瞧见了欧阳若琳掀开面纱后的脸,竟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就如此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么丑的人竟然还敢上街来!你们再看看她身后的那三位美女,她竟然还有脸站在她们中间,简直是不知羞耻!这两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来也不是傻子吧?竟能容得这样的人站在他们的中间?!哎呀!别人不好意思去赶,怕伤了和气,自己倒还真有脸站在这儿!”此时,混混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在这儿看戏。欧阳若琳听得这番话,只觉得心中委屈,羞愧难当,大滴的泪珠由此便落了下来。轩竹乙上前站在欧阳若琳身边,看着对面的几个混混说道:“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关你们什么事儿啊?别在这儿口出恶言伤人伤己!” “嘿!我们说他你还不乐意了?”为首的混混毫不在乎的说道,“她自己长得丑还要出来祸害别人,这位公子,看您也是一表人才的,可别怪我没给您提醒,就这样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啊?” 轩竹乙皱了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了,人家长得美与丑关你什么事儿啊?有这闲工夫你们倒不如去干几件正经事儿!我不管她长得美还是长得丑,我就乐意留在身边,你管我啊?” “哼!”为首的混混在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又道,“这位公子,看你们配着剑想来是修仙修道的人吧?我可真就搞不懂了,你们修仙修道的,难道对弟子的容貌就没有要求吗?长得这么丑也想着修仙修道?这怕不就是传说中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啊?哈哈哈哈哈!”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得一阵哄堂大笑。 欧阳若琳忍着泪,转身正要走,却被对面的混混喊住道:“哎呦,这是怎么啦?才说了这么两句就要走啊?你走了,我们哥儿几个的笑话可就走了啊!” 轩竹乙将手轻轻按在腰间道:“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哎呦,怎么了?我们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而已,这位公子,你就不高兴了?为了这么一位丑八怪发火发怒的可真是不值得啊!这位公子,您回头看看您身后的那三位姑娘,那可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啊!你怎么就喜欢盯着眼前的这丑八怪呢?难不成您的口味独特,就喜欢这样的丑八怪?哈哈哈哈哈!”这一句话,又引得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商灵走上前道:“喂!你们几个,可别欺人太甚了!” “什么欺人太甚?说真的,两位公子,你们怕是没见过她面纱后的真容吧?” 轩竹乙回头看了一眼欧阳若琳道:“我说过不管她长得美还是长得丑,我都会把她留在身边,不劳你们几位操心,赶紧滚吧!” “哟,口气还不小嘛!你就真的不想看一看,面纱后的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轩竹乙怒道:“不想看!你们要滚就赶紧滚!别挡着我们的路!”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是不敢吧?哈哈哈哈哈!大家伙?想不想看她摘了面纱后的样子啊?让他把面纱摘了!”由这些混混一带头,周围的人便都开始起哄。 木芷熙也走过来道:“你们整天没事做,就专程等在这里取笑他人吗?!” “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哥儿几个打算在这附近的馆子好好吃一顿,可没成想走到这儿,看到了这么个丑八怪,影响了哥儿几个的食欲,你说这该怎么办?” “你!” “哎!姑娘,要我说啊,你们还是趁早让这个丑八怪滚蛋,不然啊,你们以后也是一路坎坷!” 正吵闹着,混混中的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欧阳若琳的身边,趁众人不注意,冲上前去抓住了欧阳若琳的面纱,嬉笑般的往下一扯,然后向空中这么一扔。混混头子一看计谋得逞了,连忙向周围众人喊道:“哎呦!诸位快看看呐!丑八怪的面纱被人掀了!”众人都看向被掀了面纱的欧阳若琳。而欧阳若琳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面纱不见了,便只好用手挡着。羽慈赫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那个拿欧阳若琳面纱的混混,一个轻功,将飞在天上的面纱取下交到欧阳若琳手里。混混头目一看好戏要被人砸场子,连忙又喊道:“扯都扯下来了,你还想要干嘛?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个丑八怪多好!”欧阳若琳的手突然握紧了面纱,另一只手仍然挡着脸。她转过身看了看那群混混,又看了看等着看好戏的周围的人,突然说道:“好!你们要看戏是吧?我今日就满足你们,让你们痛痛快快的看场戏,让你们看看你们口中的丑八怪,究竟有多丑?!”欧阳若琳将挡着脸的手猛的放下,一步步走向众人,眼泛着泪花道:“怎么样?看到了吧?你们满意了吧?!”等着看戏的众人,真正看到欧阳若琳面纱后的脸时,却笑不出来了。几个混混看了看周围看得有些直了的眼睛,连忙嬉笑着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商灵走上前哄赶着看戏的众人,道:“行了行了!别看了!别看了!回家做点正经事儿!”轩竹乙走上前,用手拍了拍欧阳若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面对着纷纷散走的人群,欧阳若琳终于哭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轩竹乙道:“大师兄,我是不是特别的丑?”轩竹乙看着欧阳若琳突然愣住了。欧阳若琳继续说道:“是我给大家拖了后腿,是我让大家不开心,我或许早就不应该继续跟着你们了。是若琳的错,若琳这就走。”说着,欧阳若琳就要离开,却被轩竹乙一把拉住,道:“不,你是我的师妹,你不能走。” 第七十四章 渐近的真相(二) 商灵将看热闹的人群哄散后也走向轩竹乙和欧阳若琳,可走近一看不禁叫出了声:“我天!若琳!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欧阳若琳满脸泪痕又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商灵。 “不是,我是说你之前总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一直戴着面纱,可是你这哪里是长得不好看啊?你这分明是长得太好看了吧?你这是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意才故意说的么?” “什么?”欧阳若琳依旧摸不着头脑。 木芷熙几人也走过来,看了看欧阳若琳纷纷感慨万千。 欧阳若琳:“你们怎么……” 商灵:“若琳,你怕是戴面纱戴久了,都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吧?” 欧阳若琳:“啊?” 商灵拉着欧阳若琳来到最近的一片湖边,道:“你自己看。” 欧阳若琳战战兢兢的趴在湖边看向湖中,这湖面上清晰的倒影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脸。这脸蛋光滑细腻,五官精致小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长长的睫毛轻刷眼眶,甚至于那泪珠也似珍珠一般挂在眼角,为这整张脸增色万分。这副容貌整体看来,精致不失大气,又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可谓世间尤物。欧阳若琳自己也看傻了眼,抬头向商灵问道:“这是我么?” “是你,是最真实的你。” “我……”欧阳若琳已然说不出话来了,既是震惊,也是激动。 轩竹乙正要走过来,却听街角处有人喊他的名字。轩竹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是叶紫苏,边向他们这边跑边喊叫着他们的名字。 叶紫苏:“轩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轩竹乙:“叶姑娘?出什么事了?” 叶紫苏:“我有落尧哥哥的消息了。” —————— 轩竹乙几人跟随着叶紫苏来到了白桦林中,此时天色已经稍稍暗了,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闷雷声,众人预感着好像要下雨了。几个人走进白桦林的最深处,发现了一间十分简易的小木屋。叶紫苏走上前,推开了木屋,轩竹乙几个人也跟随着走了进去。既然说从外观上来说是十分简易的木屋,那内部的陈设也定然是一览无余。这屋子一眼便能望得到尽头,轩竹乙几个人同时走进去,还觉得有些拥挤,而这间屋子里竟然就连一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满地堆放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木芷熙:“这不就是一间杂物间么?” 叶紫苏:“可这是落尧哥哥的杂物间。” “这里面放的都是什么东西?”说着,轩竹乙拿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件物什道,“这是……一件乐器?白落尧喜好高雅之乐?” 叶紫苏拿过轩竹乙手中的东西道:“这是箜篌,是落尧哥哥分魂时要用到的东西。” “箜篌?”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商灵:“羽慈赫,真的是他?!” 羽慈赫:“所以那日他其实是想分我们的魂?可最后为什么没有动手?” 叶紫苏一脸的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木景箜:“太子在宴会上请来了一名乐师,弹奏的就是这样的箜篌。” 叶紫苏:“你们可看清了那名乐师的样貌?” 欧阳若琳:“不曾,那乐师身着黑衣,自始至终都戴着一副面具,也不曾开口说话。” 叶紫苏叹了口气道:“他变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白落尧了,他竟为太子做事。” 商灵只觉得这话听着耳熟便问道:“我们那日从宴会中出来,前往白桦林时,曾有一人说了与你方才所说相同的话。” 叶紫苏眼睛一亮,道:“什么?他说了什么?” 商灵:“那日夜里我们追随乐师到了白桦林却不见了踪影,只听得一人说‘是不是白落尧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不是了。’” 叶紫苏闭眼轻声道:“那便是他了。” 众人正说着,只听门外闷雷阵阵,一丝凉风从门外毫不避讳的吹了进来。叶紫苏手中的箜篌像是得了生命一般,那琴弦突然自顾自地跳动了起来。叶紫苏手下一滑,竟就让这箜篌风一般的飞了出去。众人看情形不对,纷纷追了出去,却再见不着这箜篌的半分影子,只听得阵阵扰人心弦的乐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以毒攻毒,以乐制乐。商灵和羽慈赫当即便决定以合奏笛声来抵制箜篌声的侵袭。两人一同快速地从腰间取出竹笛,分站两侧。羽慈赫给了商灵一个眼色,商灵心领神会,听着羽慈赫的笛声做出合奏之声。两种无形的音波却更胜有形的攻击,于无形无色中已然传播到各处。其余人也不闲着,执剑的三人站于打前锋的两人身后,由轩竹乙站于正中央,右手执剑举于右上方,左臂着力成食指中指两指合并之状,右手将剑快速挥下,立于面前,心中默念口诀付于左手两指之上,指定于剑槽之上,由剑柄处向上划去,再由右手将剑脱手定于正上方,双手合十,两只手逆时针旋转,微微分开,一团红色的气息在手掌间流转,再将其推于剑槽之上,整把剑顿时金气缠身,似是有一只凤凰翱翔于众人上空。木芷熙和欧阳若琳后退一步,以自身之气引动剑身之气,二人平向而立却由两指操引剑尖相对。两剑想碰撞之时,相接之处引出一团白色的气,由上而入凤凰的体内。一声鸟鸣从众人上空传来,顿时间,众人被金色的圈环笼罩。羽慈赫同商灵以余音抵之,得了稍稍缓口气的机会,但没过多久便又重新投入战斗中。箜篌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桦林本就是白落尧的地盘,这箜篌又是白落尧分魂时不可缺少的一件乐器,若对方真是白落尧……众人想到这个,心中便都有些慌张。果不其然,白落尧用箜篌弹奏分魂曲并不是要分轩竹乙几个人的魂,而是把之前收集好的魂分配到白桦树上。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白桦林中似乎是隐藏了千军万马一般,每一棵白桦树上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正待冲出来。每一个由白桦树中而生的人形,都穿着同那晚的乐师一样的黑衣,这不是魂魄,更不是实实在在的人,而是白落尧离开之前一直不敢召出的半鬼。这种半鬼是将活人的魂魄与实体分离并附着于植物上而生的。之所以叫半鬼,是因为它只有一半鬼的属性,另一半是植物精。它的外形看上去很像人,但触摸上去却是黏糊糊的而并非实体。半鬼可以笑但不可以说话,它通过攻击所能造成的伤害或许连白落尧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创造出这种怪物来。而那些有关于半鬼的信息都是白落尧小时候做的一个梦中,一个老人告诉他的。第一批半鬼已经脱离掉白桦树了,向着众人狂奔而来。叶紫苏赶忙返回白落尧的那间木屋中拿出了一把蛇尾琴走到商灵和羽慈赫前面席地而坐,弹奏起来。这把蛇尾琴因外形酷似蛇尾而得名,叶紫苏此时也顾不得对方是谁了,只想痛痛快快的结束掉这场争斗。 叶紫苏:“羽姑娘,这里有我顶着,分魂曲暂时还威胁不到我们,你们快去解决那些鬼东西吧!” 羽慈赫看向商灵点了点头对叶紫苏道:“小心些。” “嗯,知道了。” 羽慈赫同商灵退到后面,收起竹笛。 木景箜:“现在怎么办?” 商灵:“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怕什么。” 羽慈赫甩出裂冰鞭道:“我先去试试。” 说罢,便飞身冲出去一鞭抽向一个跑的最快的半鬼。接触到裂冰鞭的半鬼身形扭曲了一下,但还是毫不费力的向前冲跑着。羽慈赫反身又是一鞭,这一鞭相较于上一鞭重了许多,便是打掉了半鬼的一只手臂。那手臂掉落在地上,顷刻间便化成了水。 “难道是火?”羽慈赫心下想着,却没注意到一个半鬼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羽慈赫小心!”商灵时刻关注着羽慈赫的动向,见她有危险连忙大喊了出来。 羽慈赫一愣,便觉左肩上一阵疼痛,那血便顺着肩膀流了下来。 “这鬼东西竟然会咬人?!”羽慈赫一怒之下,引了裂冰鞭的火,照着半鬼的身子就抽过去。这半鬼果然是怕火的,只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水。 虽然已经找到了破这半鬼的方法,可这半鬼竟然像是有毒一样,方才那只半鬼咬了羽慈赫的左肩,流了血,这会儿,一团黑气便开始缠着羽慈赫。那黑气顺着羽慈赫左肩的伤口,一溜烟的便钻了进去。一向不畏惧疼痛的羽慈赫此刻却觉得左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头发往下流,与鲜血交融在一起。她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重,好像就快要站不住了一样。而面前又冲出了几个半鬼,呵呵的笑着冲向她。她一挥鞭,又解决掉一个,可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重,羽慈赫的正气也越来越少,裂冰鞭上的火仿佛也要熄灭一般。方才羽慈赫伤口吸收了那一团黑气,其他人没看到,却被由重重半鬼包围着的一个人看到了。 “这小姑娘竟能吸收半鬼的气?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第七十五章 渐近的真相(三) 就在羽慈赫即将倒下之际,商灵三步并两步的飞奔到羽慈赫面前,顺手便抖开了赭翎扇从右上方向前扔出,随后将摇摇欲坠的羽慈赫揽入自己怀中,一个回身又将赭翎扇牢牢的抓在了手里。这赭翎扇也不愧是云启梵造出来的,同裂冰鞭一样极具有灵性。有一句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上阵,其利断金。若说这裂冰鞭能造火,那这赭翎扇就一定是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代表。只因为裂冰鞭上余火未熄,赭翎扇便赶忙抢了个空子,轻轻一扇,又将裂冰鞭上的火扇了起来,还扇到了那群飞扑上来的半鬼身上。商灵瞅准了机会,连忙带着羽慈赫退了回去。此时,裂冰鞭上的火开始肆无忌惮的燃烧着,好像怎么都灭不了的样子。商灵拎着羽慈赫手中燃烧正旺的裂冰鞭自言自语道:“这火怎么灭啊?羽慈赫你还拿着?再烧着你。” 木景箜过来查看羽慈赫的情况:“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 商灵:“方才被那半鬼咬了,这不会是有毒吧?” 木景箜:“我看看。” 木景箜看向羽慈赫肩膀处的伤口,那伤口还冒着血,但伤口内处好像若隐若现的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木景箜伸手去碰伤口,却觉得这伤口处一阵刺骨的冰冷。 木景箜:“她这伤口有问题。怎么会这么冷?伤口里绝对有什么东西。” 商灵:“那怎么办?” 木景箜四处看了看,正瞅见商灵手中还在熊熊燃烧的裂冰鞭,道:“把你手里的裂冰鞭给我。” 商灵:“你……你干嘛?” 木景箜:“把伤口里的东西逼出来。” 木景箜拿着裂冰鞭,让商灵扶着羽慈赫,自己小心的将着火的部分靠近羽慈赫的伤口。“滋”一声,羽慈赫微微皱眉,有汗水开始往下流。 商灵:“喂~慢点慢点啊!再把她烧着。” 木景箜:“我知道了,这不也是第一次么?”木景箜想了想,将自己的针拿出来,过了一遍火,随后将针小心的插入了羽慈赫的伤口处。刚插进去的时候,商灵和木景箜便听到了一阵呵呵呵的笑声。木景箜随即便赶紧停手,两个人四处张望着,想找到这笑声是从何处而来,但随即两人便知道了这是那半鬼的笑声。木景箜一狠心,猛的一下将针插入伤口内,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只见伤口中插入银针的地方从内至外冒出一缕黑烟缠绕着银针飞了出来。自从那东西从羽慈赫的伤口中飞出来之后,羽慈赫的脸色便变得好了些,伤口处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商灵伸手一把将其抓住,仔细端详着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像虫子一样的黑气么?” 木景箜边为羽慈赫处理伤口边说道:“应该是那群半鬼的精华吧。” 商灵将手中的东西靠近裂冰鞭,那东西果然一碰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哦~这东西果然是怕火啊!”正说着,羽慈赫突然咳嗽了两声道:“现在还没到你闲聊的时候,正事要紧。” “你醒了?”听商灵的语气有些高兴,“你别一醒了就说我啊!” 羽慈赫睁眼坐起身拿过裂冰鞭道:“正事要紧。” 商灵:“哎哎哎!你干嘛去?” 羽慈赫:“外面那么多半鬼你看不见啊?” 商灵:“你还受着伤呢,你自己看不见啊?” “看不见。”说罢,便飞身又冲了出去。 “我真就……”商灵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扶额道,“怎么老是让人操心呢?” 木景箜笑道:“怎么好像羽慈赫是你女儿似的?” 商灵:“我女儿?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早就被气死了。话说,羽慈赫她爹不会就是被她气死的吧?” 木景箜:“瞎说什么?被羽慈赫听到,小心你的小命啊!” “哎~”商灵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没命就没命,反正我最后不是被她杀了就是被她气死,总是和她脱不了关系的。”说罢,便也冲出去做“煽风点火”的工作去了。 对面琴音的攻击力度不知为何突然大了起来,欧阳若琳自身能力就有些不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不知所措,手中的剑竟然就此断掉。 “若琳!”木芷熙见欧阳若琳摔倒在地,只好调整整个阵法,便顺势而坐,定气立剑,稳住了整个阵法。 木芷熙关切的问道:“若琳,你没事吧?” “没事。”欧阳若琳坐起身道,“剑断了,怎么办?” 前阵的叶紫苏喊道:“姑娘可以去那间屋子里找找有没有自己趁手的兵器,那里面都是些灵气重的东西,姑娘自己小心些。” “好”欧阳若琳站起身道,“谢谢叶姑娘。”她自己走到木屋中,摸黑感受着灵气的涌动。其中一件兵器在碰触到欧阳若琳后显得有些躁动不安,欧阳若琳便顺手将它拿起走出了木屋。这是一把伞剑,欧阳若琳刚拿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剑一样,可是剑出鞘之后,却是可以像伞一样撑开,因为这把伞剑的伞面并非普通油纸或布制,所以撑开后的伞能够抵挡暗器。伞剑的剑身是剑也是伞,剑柄就是伞柄,柄处有一机关,可将剑变成伞,也可将伞变成剑。这把伞剑既说是有灵气,它的材质也与一般长剑不同,这把伞剑是由陨石所造,但重量却是欧阳若琳可以接受的重量,就欧阳若琳来说拿在手里也算是比较轻便的。就以往来说,陨石所造之剑皆为名剑,比如曹操的青釭剑和倚天剑就是用陨石锻造而成,干将、莫邪两人也使用陨石打造了很多名剑,再比如说盖聂的残虹也是如此。如今,欧阳若琳也得了一把这样的名剑,虽不知其名,但也算是欧阳若琳此生所得的一件宝物。不远处的半鬼已经让商灵和羽慈赫烧的差不多了,叶紫苏气定神闲的坐在阵前以蛇尾琴对着对面的箜篌,轩竹乙和木芷熙的凤凰阵也将众人保护的好好的,受不得半点分魂的影响。局势似乎是一片明朗,却也是在此时,对面的箜篌声突然停止,行动着的半鬼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叶紫苏连忙站起身走出凤凰阵,其余人也跟随而出。 只听得叶紫苏淡淡说了句“落尧出事了。”便看着她丝毫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林子里。 “喂!等一下!”轩竹乙话还未说完,叶紫苏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我们快追过去!”众人一齐朝着叶紫苏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落尧!白落尧!”叶紫苏边走边喊着。一阵“嘶~嘶~”的声音引起了叶紫苏得注意,她冲着茂盛黑暗的地方观察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一下。正待上前查看,却被暗处里的什么人一把捂住嘴拽进了黑暗中。正欲挣扎时就听身边人说道:“是我们。”回头看去,是轩竹乙几个人。 叶紫苏:“你们怎么在这儿?” 轩竹乙:“抄了条近路来追你。” 叶紫苏:“你们发现什么了?” 木芷熙伸手指了指道:“你看。” 叶紫苏从缝隙中看去,只见一只半鬼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而那只半鬼的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叶紫苏仔细的看着半鬼手中的东西,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身边的轩竹乙。轩竹乙也顺过去看,那只半鬼手中拿着一把箜篌。 “落……”叶紫苏一句话没说出来,又被轩竹乙捂住了嘴。 “你干什么?” 轩竹乙不紧不慢的说:“白落尧既然能控制这些半鬼,你还怕这些半鬼伤害他?” 叶紫苏:“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计谋?” 轩竹乙:“我也不敢肯定,但至少就这只半鬼拿着白落尧的箜篌这件事,就一定有蹊跷。” 那只半鬼踉踉跄跄的又走了几步,突然“啪”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木景箜:“它怎么了?这只半鬼怎么和其他的不一样呢?” 木芷熙:“哪里不一样?” 木景箜:“其他半鬼都是骁勇善战,但受箜篌所制约,这只半鬼却不受箜篌制约,虽然倒地,却好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 这句话一出口,叶紫苏突然像疯了一般冲了出去,趴到了那只摔倒的半鬼身边。众人倒是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商灵:“她又怎么了?” 轩竹乙:“去看看。” 几个人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叶紫苏跪在半鬼的身边,拿起半鬼手上的箜篌,轻轻弹奏了一个音符。摔倒在地上的半鬼略微抽搐了一下。叶紫苏席地而坐,拿起箜篌慢慢的弹奏了一曲极为悠扬婉转,悦耳动听的曲子。众人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听着曲子,等她弹奏完。这首曲子很长,在弹奏完毕后,这天好像也快要亮了似的。众人惊奇的发现,倒在地上的那只半鬼随着叶紫苏悠扬的乐声,身体上竟然开始化水。一曲奏完,地上俨然已经有了一滩水,而躺在水上的是一个身着黑衣,满头白发,面容俊郎的男子。叶紫苏放下箜篌,将男子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眼睛里的泪水不停的在打转。她轻声唤到:“落尧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紫苏啊!” 躺在叶紫苏怀里的人睫毛似天使的羽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后,两只像是混了泥土般的珍珠一样的眼睛睁开了。叶紫苏说的没错,白落尧当真是长了一张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的脸。如今,他的眼睛里满是浑浊,身上也从头到尾都是黑色服饰,满头的青丝随风飘扬,却仍然抵挡不住他那张俊郎的面容撩拨众人的心弦。可想而知,曾经的白落尧,一袭白衣,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十里桦香。能百步穿杨,敌千军万马。似女人般纤柔,比男儿般刚强。真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众人正看得出神,只听白落尧轻声道:“紫苏……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是……我终究还是找到你了……” “对不起,我终究是自食恶果。创造了半鬼,也终是被半鬼反噬。” “没关系,我陪着你。” “紫苏,你恨我么?” “我不恨,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更不会。” “没有以后了……” “不,有,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能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我满足了。” “你不能走,我们还要一起回家你忘了么?” “恐怕,我做不到了。紫苏,你看,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叶紫苏顺着白落尧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轮火红的太阳即将冲破云霄。白落尧用手轻轻拉开衣服,众人都看到在白落尧心脏处插着一根玫瑰花样式的铁针。 “这是什么东西?!”叶紫苏愣了一下。 “这是能控制我的东西。”白落尧笑道。 “是谁?落尧哥哥,你告诉我是谁?” “我不知道,大概是和我一样的人吧。”白落尧笑着抓起叶紫苏的手道,“紫苏,我只想告诉你,每一个黑暗、堕落、罪恶的灵魂背后,都有一颗脆弱的心。你能明白么?” “我明白……我明白……”叶紫苏伸手便将身边的箜篌拿过来,将右手中指对着箜篌上的一根弦猛的一划,划出了血,随后将满是血的中指按在了白落尧的掌心,又将掌心放在了白落尧的心脏位置上,而在碰触到叶紫苏鲜血的一瞬间,那枚玫瑰花样的铁针便消失了。 “你干什么?” “我分你一半的寿命,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你……” “我不管那么多,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又能怎么样?见得光我要陪着你,见不得光我也要陪着你。我们两人现在还有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我就要陪着你,陪你生活在黑暗里。” “那针一直控制着我,也一直维持着我的命,现在,就算你给了我十年的寿命,我怕是也只能享用五年了。” “没关系,五年就五年,我也活五年不就是了?” “紫苏……” “落尧哥哥……”叶紫苏顿了顿道,“如果在外面漂泊得久了,累了,就回来吧。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远处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了一丝光亮,照遍了所有黑暗的角落,将黑暗与污秽悉数清除。而木屋前,一棵白桦树和一片紫苏叶却显得额外瞩目。有些人自愿生活在黑暗中,有些人却是被迫生活在黑暗中。有些人愿意付出自己的自由,有些人愿意去成全他人的自由。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每一个堕落的灵魂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不堪回首的往事。每一个被救赎的灵魂背后也都有一个甘愿守护着他们的灵魂。如果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下一站,或许,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等你…… 第七十六章 业 结束了白落尧和叶紫苏的事情,众人回到云尚酒楼又住了一晚。欧阳若琳将信将疑的在睡前将自己的面纱放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旁,第二日早起,那面纱便不知所踪了。众人通过向云尚酒楼的管事者辞别,间接的告知了太子殿下。几个人出了城门,在城外待了两天之后,又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进了城。为了避嫌,木氏姐妹都戴了面纱,木景箜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只药箱,和木芷熙装扮成了外出的女郎中。几个人没有走上云尚酒楼所在的那条路,反而是去了另一边,来到了南宫魏冉的府门前。轻叩门环,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探出头来看众人:“你们是谁啊?” 轩竹乙上前道:“我们是来拜访南宫大人的。” 老管家一脸疑惑的道:“拜访南宫大人?有晚上来拜访的么?” 轩竹乙笑道:“实在是事出有因,今日就必须要见到南宫大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唐突了。” 老管家看了看轩竹乙,一脸的谦虚有礼,又看了看轩竹乙身后的这些人,看欧阳若琳一脸和善的模样,商灵一脸嬉笑,再看女士姐妹戴着面纱好像是行医者,除了羽慈赫看着面无表情有些吓人,其他的都挺正常的。老管家想了想,又开了些门道:“你们进来吧。” 轩竹乙:“谢谢您。” 众人跟随着老管家到了正厅。 老管家:“你们稍等,我去叫老爷过来。” 众人微微颔首便坐在正厅中等待。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担心着木氏姐妹。木景箜时不时地看看姐姐,木芷熙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不禁悲从中来,但始终还是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感情。过不多久,南宫魏冉便来到了正厅。轩竹乙先行起身对着南宫魏冉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南宫大人。” “不必不必。”南宫魏冉摆摆手道,“你们从何处来?找我有什么事?” 轩竹乙:“我们是散游的修士,来找南宫大人帮忙是为了一件案子。” 南宫魏冉:“哦?什么案子竟能要我帮忙?” 轩竹乙:“一件旧案。” “旧案?”南宫魏冉想了想,让正厅中的家仆和老管家都退去,“你不妨直说,是何旧案?” “木府之案。” 此话一出,南宫魏冉细细大量了一下众人,冷声道:“你们是谁?真的是散游的修士么?” 轩竹乙拱手道:“在下是铃仙阁本届的大师兄轩竹乙,其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师妹。” 南宫魏冉:“这是与你们无关,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轩竹乙:“也不能如此说。晚辈知道南宫大人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木大人是您的至交好友,而木大小姐又是您的儿媳,因为木府的事情,唯一的儿子也葬身火海对于您来说,也确实是不愿再揭起的伤疤。” 南宫魏冉:“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一个铃仙阁的修士,怎么会管皇城的这些事?你是谁派来的?!” 轩竹乙:“我是……木小姐派来的。” “你是说……景箜?”南宫魏冉又打量了一下轩竹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木府不是已经……” 轩竹乙接过话道:“大人是想说已经被屠府了是吧?不巧,木府的二小姐被铃仙阁的修士所救。南宫大人若是不信,我有一物可为此作证。”说着,轩竹乙从袖中拿出一支紫玉钗又道:“这是木小姐交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姐姐成亲那天梓夙公子送给她姐姐的。在木府着火的那天夜里,木大小姐临死之前将这支紫玉钗交到了木小姐手中。木小姐说,若是南宫大人不相信我的身份,便可以将此物交给南宫大人查看,兴许南宫大人能想起来些什么。”轩竹乙将东西递给南宫魏冉,南宫魏冉接过仔细看着。这支紫玉钗是南宫梓夙在成亲那天送于木芷熙的,而它真正的主人却是南宫梓夙的母亲林夫人的。林夫人嫁于南宫魏冉的那一天,收到了南宫魏冉的一份礼物,正是这支紫玉钗。南宫魏冉看着手中的紫玉钗不禁感慨万千,竟流出了一滴泪。木芷熙在一旁看着心疼,南宫魏冉是一名武将,而自己的父亲是一名文官。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武将更是不轻易流露自己的哀伤。父亲在世的时候,木芷熙就从未看见过父亲哭泣,她还曾一度认为父亲不会哭,可如今看到南宫魏冉,她知道了,原来父亲不是不会哭,而是不能哭,也是不敢哭。情到深处,这眼泪也是自然的流露。木芷熙看着南宫魏冉的脸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她看着南宫魏冉滴下的那一滴泪水就好像看到了木泽宇心酸时的样子,又好像是看到了南宫梓夙流泪惋惜时的模样。木芷熙终于忍受不了了,站起身,变了变自己的声音,借故方便,出了正厅。有丫鬟带着她走,到了地方她又打发丫鬟离开,自己一个人在南宫府里转。可能是思念,也可能是指引,走着走着,木芷熙就走到了南宫府的祠堂。瞧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木芷熙便进了祠堂。和木芷熙想的一样,南宫府的祠堂还是那般样子,只不过供台上多了一尊灵位——南宫梓夙。木芷熙走上前上了一炷香,又跪下拜了拜,随后走到南宫梓夙的灵位前默默深情注视着。木芷熙自然的用眼光一瞥,突然看见供台角落里隐藏了一尊灵位。她走过去伸手将它拿起,不禁吃了一惊。“长子南宫秋泽之灵位”木芷熙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南宫梓夙的灵位,“长子南宫梓夙之灵位” “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长子灵位?”木芷熙心下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声响,赶忙拉了机关,躲进暗道中,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祠堂的门被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林夫人。只见林夫人跪在祖宗牌位前,也同木芷熙一样做了一系列的事情,但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好像她走进来就是为了上一炷香似得。许是林夫人觉得那燃烧着的香是南宫大人方才来过吧,便也没多想,进了自己的愿,也就离去了。木芷熙待四周围都安静下来,才从密道中出来,草草的将南宫秋泽的灵位放好,便出了祠堂回到正厅中去。正厅中的人还没有散,南宫魏冉正要求管家为轩竹乙几个人安排住所。木芷熙混进去,一言不发,跟着丫鬟们到了自己的房间。是夜,木芷熙辗转难眠,思考着米府和南宫府之间的关系,却怎么也想不透。 次日清晨,南宫魏冉进宫上早朝,轩竹乙几个人起来用早饭时,见到了林夫人,吃过饭几个人便各自找借口出门去了。只剩下木芷熙和林夫人两人,两人闲谈之际,木芷熙便向林夫人问了些事情。 木芷熙:“林夫人,这京城之中,与木府相处关系还算融洽的除了您这里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么?” 林夫人:“木府老爷一向与人和善,想来关系都不错。倒是也有一家,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中了。” 木芷熙:“是哪一家呢?” 林夫人:“米府。” 木芷熙:“林夫人知道米府为什么搬走么?” 林夫人:“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京城太乱了吧。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人入朝为官,在其他地方也有祖产,搬走也不会吃什么亏。” 木芷熙:“林夫人,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林夫人:“你说。” 木芷熙:“林夫人您是都认识一个叫米秋泽的人?” 听到这儿,林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还是和颜悦色道:“哦,他是米府大小姐米雅的哥哥。” 木芷熙:“米府的大小姐叫米雅?我听说有一个叫米苏月的人,这个不是米府的么?” 林夫人的脸色又变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木芷熙笑道:“哦,我们是散游的修士,也就是散游的郎中,见的人多了,听的事儿也就多了。” “哦,倒也是合理。”见林夫人脸色稍稍好了些,木芷熙抓住机会又问道:“林夫人,您怎么了?是米府有什么事情么?” 林夫人长出了口气道:“米府的大小姐其实就是米苏月,只不过米苏月在外的名声不太好听,后来又出了意外,所以才定了二小姐米雅为米府的大小姐。你方才提到的米秋泽,是米雅的堂哥,但其实他是南宫府的长子,只不过是送到了米府罢了。” 木芷熙表现的很惊讶地问道:“南宫府的长子?为什么要送去米府呢?” 林夫人叹了口气道:“都是两家老太太的主意。” 木芷熙:“老太太的主意?可这南宫秋泽不也是您的儿子么?怎么能送去他家?” 林夫人:“不,秋泽不是我的亲儿子,他是老爷抱回来的。抱回来后我们一直抚养着他,后来也经历了些事情,我们才知道秋泽其实是米府的孩子。当时,我的儿子,南宫梓夙将要出生,两家的老太太往来密切,关系好,便将秋泽送去了米府,成了米雅的堂哥。只可惜这孩子命不好啊,才十几岁就死了。我们顾念着把他养了这许多年,便也为他设了灵位,定为长子。只不过对外看来,南宫府只有一个儿子罢了。其实这绕来绕去的,都是业果。” 木芷熙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林夫人:“姑娘,你们每日来去也不容易,不然就落在南宫府吧?我南宫府还是能招待得起你们的。” 木芷熙:“多谢林夫人厚爱,只是我们做修士的,还有任务在身啊!” 林夫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景箜那孩子,还好么?” 木芷熙愣了一下道:“木小姐挺好的,夫人您不必挂怀。” 林夫人:“她们姐妹俩在一起的好,才是真的好。” 听到这句话,木芷熙看了看林夫人,却发现林夫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她连忙躲避林夫人的眼神道:“夫人,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说着,木芷熙起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 林夫人说道:“你去吧,女孩子家,记得照顾好自己就好。” “劳夫人挂念了。”木芷熙匆匆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 在南宫府待了两三日的功夫,轩竹乙几个人终于要启程返回铃仙阁了。临走的那天,林夫人递给了木芷熙一个锦囊,什么也没说,便回了府中。轩竹乙几个人告辞出了城之后,木芷熙将林夫人递给她的锦囊打开,不禁泪目。锦囊里放的是那支紫玉钗,还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孩子,照顾好自己 第七十七章 宫闱(一) 结束了白落尧的事情,对众人来说好在是有惊无险。归途中还探究了当年木府的事情,拜访了木泽宇的挚友南宫魏冉。通过轩竹乙的一番查问,众人从南宫魏冉那里得知屠害木府的真凶并非是孟家三公子,而是背后有人指使。但这幕后真凶是谁,南宫魏冉也说不准,只能靠轩竹乙几个人自己去查了。回了铃仙阁,几个人将此次出席宴会的事情一一向三尊据实禀告,三尊也探查到了宫里的动向,权且做着防守一般的准备,以不与宫廷之中牵扯甚多为主,见机行事。经历了种种,轩竹乙几个人也终于可以在铃仙阁中好好修习一番,这安稳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近三年。同在云尊门下修习还同住的商灵和羽慈赫之间的交流甚多,就这目前的情形,两人也能讨论一天。 商灵:“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以前都是各种风尘仆仆,风餐露宿,现如今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舒心日子。铃仙阁向来五年一查选,是不是又要有新人来了啊?” 羽慈赫:“这届的查选取消了。” 商灵:“取消了?为什么啊?” 羽慈赫:“云尊说如今这天下不安定,就算选来了人,也留不住。” 商灵:“嗯?这话是怎么说的?云尊的意思是不是怕铃仙阁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羽慈赫白了他一眼道:“铃仙阁是多少年来创立的修仙大派?养这么几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商灵:“等一下,你说铃仙阁哪来的这么多钱财啊?” 羽慈赫:“奇石,灵宝,赏金……既是修仙门派,总是要和修仙有些关系的吧?” 商灵:“说的也是。那为什么取消查选了呢?” 羽慈赫:“时局动荡。” 商灵:“时局动荡?动荡么?我觉得挺好的啊?” 羽慈赫:“都是表面现象罢了。” 商灵:“你看这宫里不也是太平得很么?” 羽慈赫:“不,有些事情,或许要时机到了才能做。已经这么久了,后面兴许该是有大动作了。” 应了羽慈赫的话,终于,在第四年的时候,宫里传出了消息——太子的母妃芸夫人,薨了。 —————— “南阳王殿下。”小奈抱着一个木匣子从外门走进来,“这是公主殿下命我交给您的。” 南阳王将木匣子接过来,向小奈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奈:“殿下打开看过就知道了。” 南阳王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对珠翠耳环。南阳王看了看小奈道:“她是有话要告诉我么?” 小奈:“公主说了,这信请您务必在得了消息之后再打开看,现在是万万不可拆开的。” 南阳王:“现在不拆开?等一个消息?那何不等到有了消息之后再将信送过来?” 小奈:“公主说等到那时可能会显得有些匆忙,倒是有些做作了,容易被人拿下把柄,便命我今日送来。公主还说,殿下您是个守信之人,断然不会提前拆开看的。” 南阳王:“哈哈哈!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算是想打开也不好意思了啊!那这珠翠耳环又是什么意思?” 小奈:“这个也是等到拆开信之后,您就明白了。” 南阳王:“哈!原来,今日你是送了我一份未来的东西啊?哎~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还有那个消息,是什么消息?” 小奈:“是一个从宫里传来的消息。” 南阳王:“宫里的消息?” 小奈:“殿下不必急,公主说这消息来的快,您只要耐着性子等着就好。” 南阳王:“好,我等着,看看你们想干嘛?” 小奈转身出了王府正厅正要离去时,却被一个闲逛的少年吸引去了目光。 小奈走过去问道:“你就是南阳王殿下的门客,莫子问吧?” 少年抬头看了看小奈道:“你是素安公主身边的那个奈雨湘?” 小奈:“你知道的还挺多嘛?连我的真名都知道?” 少年笑了笑道:“你才是有意思呢,都是冲着太子叫殿下,你连这个王侯也要叫殿下,不怕被外人听了去,治你的罪啊?” 小奈也笑道:“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心里,太子殿下只有南阳王一个,就算他现在是王侯,以后也终将会变成太子的。再说了,南阳王府的人可都是殿下的人,总不至于出去胡乱嚼舌根,惹得自己一身的麻烦吧?” 少年又看了看小奈道:“哈哈哈!你能这么想倒也是对的啊!那你可别出去说,给南阳王惹了麻烦来。” 小奈不服气的道:“我有那么傻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公主身边做事的人,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倒是你,你究竟是何德何能来这南阳王府做南阳王殿下的门客?” “我啊~”少年倚靠在栏杆上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才华,更没什么相貌。那我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呢?你猜啊!” 小奈不再看他,轻笑了一声,只说了句“你自是将殿下照管好便好了。”随即便离开了南阳王府。 —————— 御案上放着一个木匣子,和小奈送去南阳王府的木匣子颇有几分相像。皇上就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木匣子,沈樊走进来看着被堆放到一旁的奏折,又看了看皇上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问道:“陛下,用茶了。” “哦,给朕放在那儿吧。” “陛下”沈樊走过去又道,“不如奴才将这些奏折放到一边去,您先休息会儿?” “不必了,就放着吧。” “是。” “沈樊。”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 “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年头不长,约摸也就是个十多年吧。” “嘿!”皇上突然笑道,“你个老东西野心还不小呢?十多年了还年头不长啊?” “奴才誓死效忠陛下,只想着常伴陛下左右,此生无憾。” “哈哈哈哈!你啊~”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个木匣子道,“沈樊,你还记得丽贵嫔么?” “奴才记得,丽贵嫔是南阳王的生母。” “南阳王……那你还记得丽贵嫔是怎么走的么?” “贵嫔娘娘是生产时难产而亡。” “结果,孩子也跟着一起没了,是吧?” “是。” “当年这件事情,我记得同一个日子生产的还有一个人吧?” “是芸夫人。” “芸夫人……她生了个女儿,是素安吧?” “是。” “哎?那最后丽贵嫔怎么安葬的?” “就是按照贵嫔的礼仪安葬的。” “当年丽贵嫔难产而亡,没有任何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么?” “当年有太医和宫里的稳婆作证,也自然没人去怀疑什么。陛下,怎么了?” “若我说,丽贵嫔是芸夫人害死的呢?” 沈樊吃了一惊道:“陛下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哪里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竟然就被落实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樊一言不发突然跪在了地上。 “哎?你这是干什么?这件事又和你没关系,你快起来。” “芸夫人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既是查实罪证,陛下当做如何?” “做如何?她谋害后宫妃嫔,害死了皇子,你说当如何啊?” “奴才不知。” “传令吧,让她去冷宫待着,过完自己的后半生吧。” 第七十八章 宫闱(二)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皇宫中再没有一个嫔妃能像芸夫人如今这样凄惨了,但离开的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公主,当日里的处境却是芸夫人如今所比不了的。当日里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换来今日的门可罗雀。一个身影在芸夫人的眼光中一晃而过,她随即便抬起头,听得见门外有人在说话,便一直注视着那扇门,只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门果真是开了。屋子里短暂的有了一丝光亮,随即便又暗了下去。看清了来人,芸夫人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道:“怎么着?这是得了闲工夫,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又何必来看您的笑话?” “我告诉你,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在这儿,也不过是一时的,等煜桓坐上了那个位子,我就是太后。” “自然是,等太子殿下坐上了那个位子,您自然是太后。” “哼。”芸夫人冷哼一声便将脸别了过去。来人见芸夫人是此等态度,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了过去,来人正是素安公主。 “我就算是在冷宫,也是你的母妃,我没让你坐,你也敢坐在这里?” “这里是冷宫,现如今也不过是你我二人罢了,何必拘着那些小礼节呢?” “父母即是你的纲常!小礼节?你这是大逆不道!” “父母是我的纲常,但指的也是亲生的父母。养母于我也有恩,所以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到多余的所谓的礼节,也就无关紧要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母妃,到如今竟还成了你的养母?!养了这么多年,是养出了一头恶狼不成!” “您先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萧昀懿,你今天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想必,若是太子殿下今日来看您您的态度会大不一样吧?” “那是我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是你能比的么?” “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储君,依然是我一个普通公主比不了的,更何况,我的母妃早就已经死了更是没有人为我撑腰做主,万事也都要求着自己来做。” 听了这话,芸夫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您应该知道您如今为什么在这冷宫吧?” “是你搞的鬼?!” “不,我可不会搞鬼,只是做些分内的事情罢了。” “哼!你今日果真是来看我的笑话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您就不必知道了。我想知道,丽贵嫔,究竟怎么惹到您了?” “哼!就怪她生你的时候和我撞在了一天,也可怜我的孩子还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就走了,我自然是不能让你们母女顺顺利利的,你说是不是?” “萧煜桓他知道吧?” “知道,我们都知道。本来只有你不知道,可现如今你也知道了。” “就为了你自己的荣宠,所以害死了丽贵嫔是么?” “我的荣宠?母凭子贵,我还是为了我的儿子。”芸夫人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得不说她丽贵嫔是有本事的,就一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被培养成了太子。只不过可惜啊,在她死后,太子这位子还是被丢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来这句话说的便是您吧。生气与否,现在都不是您所关心的问题了。”素安公主站起身道,“您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能不能亲眼看着萧煜桓坐上那个位子。” “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的儿子做什么?!”芸夫人突然慌了神。 “不干什么,这里毕竟是皇宫,他又是太子,我又能做什么呢?只是……”素安公主弯下身子轻声道,“丽贵嫔告诉我,她有些想你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会亲自回来看看你。我自然也是希望您能记住一句话,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说罢,她便转身出了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抹光亮照了进来,但随着门的关闭,这抹光亮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内顿时间又变得黯淡了下去。就在此刻,芸夫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的追求着那一抹光亮。那一刻,黯淡下去的不仅是整个房间,还有芸夫人生无可恋的眼光。几日后,宫中便传出了芸夫人薨逝的消息。不是生病,也不是被害,而是自殁。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南阳王想起了小奈送到府上的那个木匣子,连忙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那封信。信十分简短,但意思却是很明确。芸夫人是当年害死丽贵嫔的凶手,所以她死了,是自杀的,也是因为恐惧而自杀的。素安公主并没有在信中提及自己与南阳王的真实关系,只是告诉南阳王该得到报应的人已经遭到了报应,让他安心。那对珠翠耳环是丽贵嫔的遗物,是素安公主从芸夫人那里拿到的,现在交由南阳王保管,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看了信的南阳王知道这事与素安公主脱不了干系,却也只能默默等待着,等待着事情接下去的发展。好在这件事情,众人只当是芸夫人心生恐惧而亡,没有半分怀疑到素安公主身上的意思。除了太子殿下,萧煜桓,此刻便将所有人,都树成了自己的敌人,不仅仅是素安公主和南阳王,还有他的父皇。 —————— 那年,丽贵嫔与芸夫人同一天生产,芸夫人比丽贵嫔早了些时辰,但孩子没有保住。与此同时,丽贵嫔那边也来了消息,芸夫人便决定将丽贵嫔的孩子抱来做自己的孩子。丽贵嫔宫里的人去叫太医和稳婆,却叫芸夫人宫里的人钻了空子,抱了孩子送到了芸夫人那里去。而丽贵嫔在孩子出生之后就被晾在那里,等太医和稳婆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芸夫人那里的人还假模假样的过来看望,实则是来给丽贵嫔下药,亲眼看着她死。因为丽贵嫔的死,其宫里的人,除了上了年纪照看太子的老嬷嬷,其他的人都因为照顾不周而被处死。萧煜桓知道母亲想要干什么,所以当天引走了太子萧疏宇,以助事成。如今芸夫人这结局或许正是应了萧昀懿的那句话,“善恶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芸夫人无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无法等到自己的儿子放自己出去这就是报,她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天,而当年参与这起事件的人,也早就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第七十九章 南尘(一) “羽慈赫!羽慈赫!”商灵慌慌张张的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站在庭院里冲着对面喊羽慈赫。 “大早晨的叫我干嘛?”羽慈赫从房间里走出来抱着竹笛,站在二楼看着商灵。 “羽慈赫,太子的生母芸夫人昨日于冷宫之内薨逝。这件事你知道么?” “现如今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我问你啊,这件事情,可否与你有关系?” “太子的生母薨逝,等到太子继位之时,自然是没了太后,于天下之人来说都算是有关系的大事,我即是天下人之一,此事也自然是于我有关系的。” “你……”商灵感觉要气的说不出话了一般,勉强的吐着几个字,“你别跟我饶舌。”商灵返回自己的楼中,上了二层,站在羽慈赫对面继续说道:“有好一段日子空闲的时候没见着你,前不久又突然出现,我以为是你身体不舒服,可昨日却突然听得芸夫人薨逝的消息,才想起来你。那些日子,怕不是你去了趟宫里?” “每日的学习我可有缺席过?” “未……未曾。” “师尊可曾在空闲时候找过我?” “也……也未曾。” “其他的诸位师兄,师姐可曾在空闲时候问过我的去向?” “未……未曾。”商灵彻底的泄了气。 “那商公子为何就认定了是我进了宫杀了太子的生母芸夫人?” “我……我不是认定。” “那怀疑呢?” “我……”看表情,商灵好像纠结了一下又道,“你不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么?所以我就觉得……” “可芸夫人是素安公主的母妃啊?我即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去害她的母妃呢?” “这……”商灵突然卡住话头,自言自语道,“对啊,素安公主干嘛要去害自己的母妃呢?” “哎~”羽慈赫轻哼了一声道,“就照你这么分析,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哎?那既然不是你,芸夫人怎么……” “她不是自杀的么?” “可我总觉得……哎!羽慈赫?若不是你,那些日子里你去哪了?” “这个啊,想知道就去问师尊吧。”说罢,她就转身回了屋子里。 “哎!师……”商灵还想说什么,看羽慈赫转身回去了就也转身要回到屋子里去,却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哎!商灵!”商灵回头去看,是舒紫玉。 “紫玉师兄!这么大清早的,有什么事么?” “有事,自然是有事的,师尊叫你们过去。” “师尊叫我们过去?我们?” “就是你和羽慈赫啊!” “哦哦……叫我们干什么啊?” “你去了便知道了。商灵,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傻里傻气的?”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羽慈赫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多谢师兄,我们知道了,这就随你前去拜见师尊。” —————— 桦榕台中,云尊凉依桦坐于位上等待着商灵和羽慈赫的到来。 “师尊,他们来了。”舒紫玉带着两人走上前拱手行礼向云尊道。 “知道了,你辛苦了,去忙吧。” “是。”舒紫玉退下,桦榕台中便只有凉依桦,商灵和羽慈赫三人。 “坐吧。”云尊一指右侧的两个位置向两人示意着,两个人一鞠躬走到旁边坐下。 凉依桦:“知道我今日为何要叫你们来么?” 商灵:“弟子不知道。” 羽慈赫:“可是因为宫里那件事?” 云尊笑道:“商灵啊,怎么你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商灵:“这宫里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 凉依桦:“有关系,还是大关系。” 羽慈赫:“怎么了?” 凉依桦:“萧煜桓怕是要找到你身上来了。” 商灵:“他母妃死了和羽慈赫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找羽慈赫的麻烦?” 凉依桦:“就凭萧煜桓要找萧昀懿的麻烦,也凭羽慈赫是萧昀懿的身边人。” 商灵:“师尊……您怎么知道羽慈赫……” 凉依桦笑道:“我既能做你们的师尊,怎么能不对你们知根知底呢?” 羽慈赫:“他终于决定要害他的妹妹了。” 凉依桦:“这是一定的,只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商灵:“可是羽慈赫隐藏的很好啊?太子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凉依桦:“铃仙阁中有他的细作。” 商灵:“是谁?” 凉依桦:“这个我们还不确定,但有一个人你们需要注意一下,莫银枫。据我所知,这个人和你们相处并不愉快,所以他最有可能被人收买。” 商灵:“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竟然与宫里还牵扯甚多。” 凉依桦:“今日叫你们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们需要离开铃仙阁。” 商灵:“离开?!” 凉依桦:“事出突然,山下的弟子有探听到一些对你们不利的消息,也有一些与铃仙阁有关系的消息,总之,无论是哪一条,都不利于你们。原本萧煜桓是单冲着羽慈赫来的,但轩竹乙曾与你们一同赴过宴会,这目标就变成了你们六个人。并非是下了搜捕的命令,只是会时刻派人注意着你们,寻找时机,附加上一条罪名。我们都做过考虑,你们待在山上只会变成待宰的羔羊,所以你们必须离开铃仙阁,到外面去见机行事才能保住性命。” 听了云尊的一番话,商灵和羽慈赫都沉默了良久。 商灵:“我们知道了,那轩师兄他们……” 凉依桦:“自是有人和他们说,你们只需要提早做些下山的准备就好。” 商灵:“是,弟子谨记。” 凉依桦:“此次你们离开,莫银枫也定会借机跟随而去,你们对他也要多些防备之心。” “是。”商灵看了一眼身边的羽慈赫,站起身道,“师尊,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商灵拍了拍羽慈赫,羽慈赫也起身正欲告退,忽听云尊在后面突然说道:“羽慈赫,有些路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有些决定你也要三思而后行。我只希望到最后,你不要走了我当年众叛亲离的老路。” 羽慈赫转身行礼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随即,两人离开了桦榕台。轩竹乙那一边也得了同样的消息,六个人收拾准备了一番在第三天与三尊演了一场戏,离开了铃仙阁。不出云尊所料,就在轩竹乙几人离开后的第四天,莫银枫故意惹出了一些事情,逼得三尊将他赶出了铃仙阁,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临走时还一同带走了同样与羽慈赫有过节的尹华裳。三尊不禁心中对事情有了些眉目,还暗自为轩竹乙几个人担心了一把。因为羽慈赫几个人的离开,也如同三尊所述,据山下的弟子探听所报,萧煜桓前往铃仙阁惹事的计划突然停止了。他自是没了理由再为难铃仙阁,只好作罢,铃仙阁便暂时与朝廷没了关系。 —————— 轩竹乙几个人离开了铃仙阁,一路向西,也远离了京城,前往司州。在途中经过庐江郡时,时值三月,众人便心血来潮进了城,想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再过几天就是上巳节,上巳节又称三月三、是中国情人间的节日,还是西王母的生日。传说中,王母娘娘在这一天开蟠桃会,各路神仙都会赴瑶池献礼祝寿,“麻姑献寿”便是由此而产生。三月三的晚上,灯火通明,轩竹乙六人坐在江边小亭中自斟对饮,闲谈话趣。 商灵:“现如今再也不愁山下的乐事了,就算是日日在山下也好。” 欧阳若琳:“往后一段日子里的种种便都要与诸位同度了。” 羽慈赫:“是我的问题,是我害得诸位留不得铃仙阁,在山下漂泊。” 轩竹乙:“哎?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太子宴会我们可也是去过的,这有人要害咱们,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顺其自然,齐心协力的好。” 木芷熙:“只是你这身份如今叫我们知道了,办事也不太方便了吧?” 羽慈赫:“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既然诸位信得过我,也就没什么隐瞒的了,只是如今拖累了你们。” 木景箜:“我们大家一路过来经历了风霜雨雪,这以后的路也是要相互依靠的。” 商灵:“哎!下了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啊,就比如办什么事咱们就方便多了是吧?如今我们要自保,这天下眼见着就要乱起来了,还不一定能牵连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咱们查起来也方便不是?” 轩竹乙:“是啊,我们大家都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也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来,今日上巳节,大家都高兴点!” 木芷熙:“提议我们来作诗吧?一人一句,串出一首诗来,怎么样?” 商灵:“好!想来各位是文武双全,几位美女是大家闺秀,自然也是才华横溢,我们就来作诗,若是到谁那里卡了壳,可要自罚三杯啊?” 欧阳若琳:“哈哈哈哈!如此一来也好,也算是衬了今日的景。那……谁先来开个头呢?” 商灵嬉笑道:“我来我来!我文采有限,先占了这出题的上风,后面困难的让你们来填就好!”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 商灵看了看四周,出口道:“花枝舞动花影颤。来来来,你们谁来接后面的?” 欧阳若琳下意识地开口道:“月下灯火月前连。” 轩竹乙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道:“六只共饮一壶酒。” 木景箜接道:“醉话相与长久久。” 木芷熙顺手一指远处的江上道:“孤舟星火飘摇曳。” 随即众人都看向倚坐在栏杆上的羽慈赫,可羽慈赫却迟迟不说话。商灵以为她忘记自己要作诗,便伸手拍了拍她,没想到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的手势,众人便都看着羽慈赫默不作声。不远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股浓郁的结香花的香气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银波轻摇丝串串。”随即又是一个熟悉的男声道:“舟灯明灭恍天觉。”羽慈赫轻笑道:“渔火成方照客缘。”一诗作罢,众人回过头去看,只见封寻毅和一个年级比他稍大一些,一番道士打扮的人笑面站在众人身后。 木景箜惊喜般站起身道:“封寻毅?你怎么在这儿?” 封寻毅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们,我与道长一同云游至此,若不是道长,我们怕还是见不到面呢。” 轩竹乙起身道:“这位道长是……” 那人冲自己的面前笑道:“你们不认识我,自然是有人认识我的,你说是不是啊?” 众人皆是一脸惊愕,只听身后的羽慈赫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啊,老头?” “哈哈哈哈!”对于这样的称呼,那人似乎也毫不见怪,反倒笑起来道,“赤羽,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还是那副样子啊?” 羽慈赫从栏杆上下来道:“若不是那样,我怕老头你就不认识我了。”听到这儿,众人明白了,原来这位道长和羽慈赫是旧交。 第八十章 南尘(二) 众人听两人这么一对话便知道了这两位是认识的。被羽慈赫唤作老头的那个人其实看上去也并不比在座的诸位大多少,只是感觉这人是经历过万事沧桑的人,有些老成的作态。那人向众人看了看,这目光突然就落在了商灵的身上。他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商灵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商灵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回答道:“哦~哦!免贵姓商,我叫商灵。” “商灵?”那人默默琢磨了一下轻声道,“竟然姓商啊~” “您说什么?”商灵没听清他的话,便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那人看了看商灵笑道:“哦,没什么,这名字甚是好听,感慨罢了。” 商灵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做声。轩竹乙拱手道:“这位道长不知是何名姓?我们既在此相见那便是缘分,恰巧您又和羽慈赫是旧相识,不如我们也互相认识一下?在下轩竹乙,身边的几位是木芷熙,木景箜,欧阳若琳。” 那人笑道:“好,既然轩公子都做了介绍,那我也要介绍一下了,我们相遇即是缘,贫道南尘。” 轩竹乙:“不知南尘道长在何处修行?” 南尘:“四方。” “四方?”商灵轻声向羽慈赫问道,“有叫四方的道观么?” 羽慈赫没好气的轻声回道:“他的意思是说居无定所,云游四方。” 轩竹乙:“既是四方,道长可是与我们相同的散游修道之人?” 南尘笑道:“算是吧。我也并非那安安分分守在道观的人,总归是闲不住,要出来多多走动。这有了道观反而是个累赘,倒不如孑然一身潇洒自然的更快活。” 轩竹乙:“既是羽慈赫的旧友,南尘道长不如坐在此处与我们多饮几杯?今日是上巳节,正巧我们与寻毅兄也许久未见了,坐于此处我们多相聚下,可好?” 封寻毅:“能来贪杯酒我自是愿意的,道长意下如何呢?” 南尘:“好,今日便来打扰一下。” 众人又都坐下,相互倒着酒,谈话着世上的种种。南尘坐在羽慈赫旁边,自然同羽慈赫的交流就多些。商灵也不甘示弱,坐在羽慈赫的另一边,默默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南尘:“近些年来可还好?” 羽慈赫:“还好。” 南尘:“赤羽,你也不小了,可曾有什么心仪的人?” 羽慈赫不言语了,商灵坐在旁边抬眼看了她一眼。南尘像看出什么似的笑道:“你要是没有啊,我这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羽慈赫抬眼道:“谁?” “喏~”南尘一指道,“你身后那位公子就不错啊!” 羽慈赫:“老头,你有点正经行不行?” 南尘:“哎?我怎么就不正经了?人家公子哪里不好了?” 羽慈赫回头看了一眼商灵道:“太傻,太天真,跟不上我的思路。” “哎?我怎么就傻了?”商灵听了这话倒是不乐意得很,连声反问。 羽慈赫也是不想理他,十分敷衍的道:“说你傻就傻,哪来那么多话?” “你~”商灵话未出口就见南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连忙闭嘴了。 南尘:“怎么?不满意我再为你找一个啊?” 听了这话,商灵又开始急了起来,对着南尘一通挤眉弄眼,南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羽慈赫知道南尘心里打着主意,白了白眼便道:“老头,看来你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南尘:“今天?今天不是上巳节么?” 羽慈赫:“你还知道啊?多少年了,你上巳节有人陪你过么?” 南尘听了这话倒是没了气,沉默了许久道:“我一个修道之人,谈什么情情爱爱?俗气。” 羽慈赫:“哼!俗气?你刚刚就说了一大堆的俗气话。俗人口中自然是俗气话,这倒也不怪你。” 南尘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道:“真是好好的心情让你气没了,若真是有人能看上你,也是你几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分了。” 听了这话,商灵又不乐意了,连声道:“哎?道长,你这话可就有些恶毒了,羽慈赫怎么了还配不上那些男人么?我告诉你啊道长,你这句话应该说成是谁娶了羽慈赫才是几辈子做好事修来的福分呢!” 南尘:“哎呦?我这一句话刚出口,就有人来反驳我了?赤羽?你这忠实者确实是忠实啊!” 羽慈赫:“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我还要做一件让你更不高兴的事。” 南尘:“听我一句劝,那你趁早还是别做了。” “非做不可。”说着,羽慈赫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制凤凰指环放在了南尘面前道,“这个,你拿着吧。” 南尘盯着它看了半晌又推到了羽慈赫面前道:“不了,还是你拿着吧。” 羽慈赫有些惊讶道:“你当真不要?” 南尘:“不了,太贵重,我拿不起。” “好,那我就替你收着。”说着,她又将东西放入了怀中。 南尘又抬头看了看羽慈赫身后的商灵向羽慈赫轻声问道:“你当真不考虑你身后的那位公子么?” 羽慈赫毫不犹豫的道:“不考虑,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南尘:“好,我只是想和你说,若是你现在不考虑,那以后也切莫考虑。” 羽慈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南尘站起身向其他人道,“夜深露重,贫道就先行告退了,日后若有缘再见,便再好好相聚一番。” 封寻毅:“道长?不与我一同走么?” 南尘笑着拍了拍封寻毅的肩膀道:“怕是我们走不到一起去啊,哈哈哈!” 轩竹乙:“道长慢走。” 南尘:“哦对了,这附近有一座山,气息倒是好得很,你们若无事,可以去走走看看。” 轩竹乙:“多谢道长。” 众人又坐下继续吃酒,商灵向羽慈赫问道:“方才南尘道长同你说了什么?” 羽慈赫:“什么也没说。” 商灵:“那我看你们俩怎么鬼鬼祟祟的?” “夜深露重,我先回去了。”说罢,羽慈赫便起身离开,商灵也跟随着离开了。 —————— 次日清早,众人闲着无聊,便听随着南尘的话去了那座山。南尘所言无虚,众人刚到山脚下就感觉神清气爽,想来这地方灵气是十分充足的。几个人顺着草木茂盛的那一方小路走去,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虽然是早晨,但由于四周围草木茂盛,山洞前也感觉光线是暗暗的。这山洞似乎很深,站在洞口处看不到山洞里面的任何情况。众人的好奇心又萌生起来了,既然是出来四处乱逛,倒不如逛个全套,几个人便萌生出了进山洞的想法。 商灵:“这山洞里面应该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封寻毅:“这里灵气这么强,应该是没什么邪祟会出来捣乱。” 轩竹乙:“看这地形环境,野兽应当也是很少的。” 欧阳若琳:“那便也没什么问题了,危险当是没有了。” 几个人达成一致,走进了山洞之中。羽慈赫的裂冰鞭放在前方照着亮,指引着路。这山洞里面越往里走就越有些潮湿,所以这附近定是有一条水源的。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众人便走出了这山洞,而山洞的另一边是和这边十分相像的一片茂密的树林。 木景箜:“原来这山洞两边是一样的啊?” 木芷熙:“这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入口了吧?山洞的另一边实际上是进入到了山的里面。” 欧阳若琳:“哎?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轩竹乙:“这山只有我们来,谁又会像我们一样闲着没事干跑来这里?” 羽慈赫:“等一下,好像真的有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众人都静了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和树叶哗啦啦的声音,一个男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众人跟随着声音寻去,见是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坐在树下抓着一条蛇取蛇胆,这人边取边十分抱歉的对蛇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家急用你的胆,我不得已杀生啊!来世你投胎可千万不要再做一条蛇了,也不要做什么其他的动物,总归逃不了被屠宰的命运,还是做人吧,做个平常人就好。虽然辛苦些,但总归是安全的,活的还长久些。千万别去做什么显贵的人,人红是非多,谁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你取你的小命呢,你说是不是?对不起啊,对不起,我这世对不住你的,犯下的罪过,下一世你转成人了我再报答你啊!”众人看这人与蛇对话倒是好笑得很,便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轩竹乙:“这位兄弟?你怎么和蛇说话呀?” 那人抬起头道:“罪过呀!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被我送上了天,我这是罪过啊!多为它超度超度,许它来世做个人,我罪孽也算减轻些。” 木芷熙:“你怎么知道它来世是不是人?” 那人结巴道:“就……就是心里祈祷,给……给自己一个安慰,糊弄……糊弄自己的罢了。” 木芷熙笑道:“这位兄弟,看我们今日相见十分有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我……”听木芷熙这么一问,这人更结巴起来,“我叫……叫墨成。” 商灵笑道:“喂,墨成?你怎么了?怎么还结巴起来了?” “我从小就这样,一和姑娘说话就会紧张,一紧张就结巴。” 商灵:“哈哈哈哈!我看出来了,你和我说话倒是正常得很!” 木芷熙笑道:“我叫木芷熙,墨成,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啊……啊?有……有趣?谢……谢谢……夸……夸奖……” 众人都笑了起来,随即便跟着墨成在这山里面聊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追寻(一) 墨成取这蛇胆是为了救人,救他的主人。这座山虽然没有名字,但却有一个山主。墨成是个孤儿,阴差阳错下来到了这座山中。山主没有自己的孩子,便收下墨成当做自己的孩子并抚养长大。墨成从小便十分懂事听话,但却从来不叫收养自己的山主为爹或是义父,只当做是自己的主人,这座山的山主,山主无可奈何,也就由着他的性子随意去叫罢。如今这山主不只是受了伤还是患了病,需要蛇胆入药,墨成这才下了山来取蛇胆。山主管理的是这座山,有墨成一个义子,手下的人却也不够百人,算是开辟了自己的一个小天地。这山上也没什么珍惜的物种,资源,自然也就没人来争抢这块地方,人人便也就顺从着山主这一说法。 轩竹乙:“哎?墨成?你们靠什么来生活?” 墨成:“山主手下的一些人去搞摆渡,另一些人去做商贩,总之是各行各业都有的吧。” 轩竹乙:“所以这里其实就是你们共同的家,是么?” 墨成:“嗯,反正最后也是都要回到这里来的。” 封寻毅:“哎?山主是患了什么病需要这蛇胆?” 墨成:“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需要这蛇胆,我便下来取了。” 木景箜:“蛇胆是蛇体内贮存胆汗的胆囊。所有的蛇胆都可入药,特别是金环蛇、银环蛇、眼镜蛇、眼镜王蛇、五步蛇、蝮蛇的胆,更是入药的宝贵原料。蛇胆能祛风镇惊、明目益肝、清热解毒、化痰止咳,可用于治疗风热惊痫、痰热惊厥、痰热咳嗽、百日咳、目赤、目翳、肿痛等症。” 墨成:“这……这位姑娘好……好厉害呀!看着年纪也……也与我相仿,竟懂……懂得这么多事情!” 木芷熙:“这位姑娘是学医出身,自然是懂得这些东西的。” 墨成:“哦~这……这样啊……” 众人跟随着墨成到了山主所在之地,山上的这一栋房屋倒是气派得很,但这人也是异常的少。墨成带着几个人进了房屋的内部,来到了一个十分朴素的房间内。一个白胡子老者躺在床榻上,见墨成进来了,连忙起身,墨成也赶忙过去扶他。 墨成:“山主,蛇胆我取来了。” 山主轻轻拍了拍墨成的背道:“孩子,坐下,坐下。” 墨成顺势坐下,轩竹乙几个人也走上了前。墨成连忙介绍道:“山主,这几位是我在山下遇到的朋友,他们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到这边玩乐几天。” 山主笑道:“好好,来了就多玩几天,有墨成招待你们。” 轩竹乙:“多谢山主,山主还是先将身体养好才是大事。” 山主:“没事,这个无妨,不打紧。” 木景箜上前道:“山主,晚辈粗略的学习过一些医术,不知您是否介意我来为您把把脉?” 山主:“无妨,无妨,麻烦姑娘了。” 木景箜上前坐在床边细细诊着脉,面色上毫无变化,甚至还有些面露微笑,墨成便放下心来。 木景箜:“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浊气藏于体内,清除了便好了。墨成,那蛇胆便拿去入药吧,我一会儿便写一张方子劳大师兄拿过去。” 墨成:“谢……谢谢姑娘……”待墨成离开后,轩竹乙几人也待离开,山主突然叫住了木景箜。 木景箜:“您可还有什么事么?” 山主:“姑娘,方才那话是说给墨成听的吧?” 木景箜迟疑了一下道:“山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山主:“你知道墨成那孩子担心我,所以你不想告诉他实情是么?” 木景箜:“您不用多虑,照着方子服药定是能好的。” 山主:“我老了,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山上的人丁并不兴旺,但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他们也都在帮着我瞒着墨成。今日,我本来是想着用蛇胆把他诓出去之后,再回来时,我就要和他交代些后事了,可没想到他在山下遇见了你们,我这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木景箜:“我方才为您诊脉,发觉是新伤引了旧疾,您这旧疾也感觉与这新伤无大差别。” 山主:“小小年纪,这医术倒也可以说是精通了啊。” 木景箜:“您究竟不想让墨成知道什么?” 山主:“我当年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是将他从巨蟒口中救下来的。” 木景箜:“当年您让那巨蟒伤了?” 山主:“也没什么大碍,大概就是毒液进了身体一些,也就难受了两三天便没事了,之后也就没再想这些东西了。那是他还小,也记不得这些事,只知道是我收留了他,却不知道巨蟒那一事。” 木景箜:“那近日又发生了什么?” 山主:“近日墨成上山的另一边采药,又遇到了那怪东西。那东西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着他,我就把它引去了另一边又受了它一下。不过好在最后来了人一起把那巨蟒杀了,我这身体就又不行了。想来还是老了啊,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没事么?” 木景箜:“墨成对这两件事都全然不知情,您不打算告诉他么?” 山主:“有些事情,做就做了,何必要留个名?我爱惜这孩子,我就愿意为他豁出去我这条老命,不是求他一辈子记得我的好。这孩子我知道,若是被他知道新伤旧伤都因他而起,他怕是过不安稳这后半生了。我既然保护了他,就是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木景箜:“可他……却一直叫您山主。” 山主笑道:“那是他的选择,那以后要走怎样的路也是他的选择。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可我还是当他是我的儿子。” 木景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他的。” 山主:“你们都是好孩子,你能帮我瞒着墨成,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木景箜:“您着实不必这样,只是瞒得了一时总是瞒不住一世。若是日后他知道了,又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心境。” 山主:“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嘛,还是要活在当下不是?姑娘,我是憋着一口气才能活到现在,你去帮我把他叫过来好么?” 木景箜:“您放心,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山主:“有劳姑娘了。” 木景箜出去片刻便将墨成找了过来。待墨成进去,轩竹乙几个人才告诉木景箜,方才山主与木景箜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就连墨成也在门外听到了。木景箜一瞬间呆滞地看着木芷熙,木芷熙安慰她道:“他虽然知道了,却不会在山主面前说出来。他与山主一样,都为对方着想着,他也不愿意山主临走时怀着没有保守好秘密,不时担心他想法的心。山主这一生为他操劳甚多,他也想山主安安稳稳的走。” 商灵叹气道:“这世间总是有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分分合合,真是让人头大。” 正说着,墨成从里面走出来唤轩竹乙几人进去。几个人一头雾水的跟进去,却见山主的气色与最初相比已是恶化到了极致。山主看了看站在一起的众人,突然伸手指了指站在最后面的商灵。商灵一脸惊异的看着山主,却还是走上了前。山主细细大量了商灵一番突然开口艰难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商灵怔怔地道:“商灵。” 山主松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孩子,你一定要去找两个人。” 商灵:“您让我找谁?” 山主:“海临枫和安楚云。” 商灵一脸的困惑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我又去哪里找他们?” 山主:“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找,这两个人也是一样,你找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我……”商灵还想说什么,却被羽慈赫一把拉了回去。墨成就守在山主旁边,山主临终又对诸位和墨成叮嘱了一番后,正待合上眼睛时听得墨成弱弱的喊了一声:“父亲。”随即便是满脸的笑容,充满幸福般的合上了眼睛。 长辈去世,当是守孝三年。山主去世,全山的人都要披麻戴孝,墨成更是如此。轩竹乙几个人又在这山上留了几日,待丧葬之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才欲意离去。家逢丧事,墨成自是不好挽留他人做客,只好亲自送他们离开。众人离开之时正值三月十五,当日下山入洞之前天色将黑,心念旧伤即将复发的羽慈赫,待穿过洞口后商灵便寻着羽慈赫想背她去休息,却发现羽慈赫突然消失不见。众人只好重回山中去寻羽慈赫,却不想碰到了尚未走远的墨成,几个人一同打着火在山中寻找,却苦苦不得踪迹。正要离去时,欧阳若琳不小心触发到了每月十五才会出现的水境,众人便又相互拉扯着迷迷糊糊的入了水境,进入了一个全新一般的世界。 第八十二章 追寻(二) 此地名为水境,而现实情况也遇这水境十分衬合。在水境中,仿佛四周有一层水雾笼罩着一般,看人看物虽然清晰,却又总有一种人形物形随水波荡漾般的感觉。误入其中的轩竹乙等人莫名其妙的一同聚集在了一棵枝叶十分茂盛的大树下,昏睡了片刻之后,众人像是约好的一般几乎是在同时,几个人在大树下醒来。 轩竹乙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哪儿?” 欧阳若琳摸摸头答道:“不知道啊!” 只听一旁的墨成说道:“这里好像是水境。” 商灵:“水境是什么地方?” 墨成:“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倒是也碰到过一次两次。这山中灵气旺盛,可数阳气极盛,而每个月的十五又是月圆之时。如此一来,一阴一阳相遇,这里便会出现一个水境,若是有人经过这里,便会被带入水境之中。” 轩竹乙:“那可有何破解之法?” 墨成:“无法,值得等到第二日清晨,这水境自然会消失不见,到时候我们也会在现实山中最后落脚的地方,也就是水境与现实交界的地方。” 商灵:“如此一来我们便要在这里待一晚上的功夫了?” 墨成:“正是。” 封寻毅:“那些水境之中可会出现什么精怪之物?” 木景箜:“对啊,如今这是月圆之夜,正值那北斗星移,鬼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到时候那古墓中万鬼爆出,五灵血咒开启常有孤魂野鬼到处游荡。这月亮是太阴,如今又是极阴,免不了要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水境因极阴而出,想必这里面也会有些什么东西吧?” 墨成:“这个……我我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这水境是由极阳和极阴相遇而产生出来的,有了极阴也当是有极阳的……应……应该不会出……出那些东西吧?” 轩竹乙:“阴阳相生相克,万事周而复始。就算是有了也无妨,我们会保护你的。” 众人正说着,墨成却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看向他,原来是木芷熙醒来突然莫名其妙的伸手抓住了墨成的衣袖,还十分深情且执着的看着墨成的眼睛。墨成同木芷熙并不熟悉,又是看见姑娘就紧张的那种性格,被木芷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叫出了声。看到这种情况,轩竹乙几个人也是一愣。离木芷熙最近的木景箜连忙过去拍着木芷熙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可木芷熙丝毫不理会她,只是一直盯着墨成看。 封寻毅:“她不会是着了魔吧?”说罢,他便上前凭空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点到了木芷熙的额头上。众人只觉得面前突然明亮了一瞬间,随即一切又恢复成了众人所见的最初的样子。木芷熙也一瞬间停滞在那里,众人只见得她的眼珠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转了转头见所有人都盯着看她,不觉羞涩了一下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木景箜松了口气道:“姐姐,你没事就好了。” 木芷熙:“我怎么了?” 欧阳若琳:“你方才一直盯着墨成看,把人家吓到了,也把我们吓了一跳。” 木芷熙看向墨成,此时墨成的脸简直像是红了十个度一样,眼神不断的躲闪着,迟迟不敢与木芷熙对视。木芷熙一看墨成的样子,便知道方才自己的举动十分的失礼,连声说道:“对不起啊,墨成,我方才不知怎么了,将你看错成一个故人,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墨成还是躲闪着眼神断断续续的道:“无无无……无妨,无妨……” 木景箜:“姐姐方才见到了什么故人?” 木芷熙的眼光顿时黯淡了下去,轻声道:“梓夙。” 几个人都心领神会,不再说话,只是墨成听得了这个名字,像是得了什么机密一般突然转过脸去看木芷熙,不过此刻的木芷熙低着头已经全然看不得身边的种种了。商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道:“等一下!若是我们今晚都要被困在这里,那还怎么找羽慈赫?今晚的她可是和以往不同啊!” 轩竹乙:“她有伤在身,应该走不远,也可能是像我们这样误入了水境也不一定。” 欧阳若琳:“那我们现在这水境中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众人纷纷起身在水境中尝试寻找羽慈赫的身影。这水境与外面的景色没什么区别,就是相当于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空间一样。几个人走到一片草丛时忽然听得草丛中有一阵骚动,几个人立时谨慎了起来。商灵大了大胆子走上前,拨开草丛发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商灵看着觉得眼熟,伸手将它抱起来,轻轻捋着小狐狸身上的毛,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你啊!哎?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我记得之前是在宣城郡见过你,怎么如今到这里来了?”众人看着商灵手中的小狐狸,都放下了心。 轩竹乙向商灵问道:“你认识?” 商灵笑道:“之前在宣城郡救了它一命,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封寻毅也笑道:“怕是追你来的吧?” 轩竹乙接话道:“说不定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后会变成一个美女来找你报恩,还说不定要以身相许呢!” 商灵:“去去去!要是让我养它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我可用不着它以身相许。” 正开着玩笑,众人只听见木芷熙脱口喊了一声:“梓夙。”随即便都转过脸去看她。木芷熙就站在众人的不远处正看向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顺着木芷熙的视线看去,树林之间有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正注目观望着他们。众人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的五官面貌,淡淡的微笑浮于脸上,清秀而又精致的面庞宛如画中之人一般。 “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木景箜只听见木芷熙一字一句的念出了这首当时成亲时孩子们唱的歌,便感觉身边的木芷熙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她紧紧的盯着木芷熙,生怕一个疏忽,姐姐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其他人没有听过那首孩子们编唱的歌,但听着词再联系到木芷熙此刻的表情和树林间的那个人,也大约明白了几分。木芷熙满眼的晶莹萦绕在眼眶之中,树林间的那个人似乎也同木芷熙一样有着些许无法言说的情感,他起先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木芷熙,随后突然迈动了步子向木芷熙走来。不光是在一旁的众人,就连木芷熙本人也感到有些惊诧。待那人走到木芷熙面前后,木芷熙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那人突然开口说道:“熙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木芷熙坚守的情感,她的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觉得心上像是有一把利刃在狠狠地剜着一般,只得睁大了眼睛任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人对着木芷熙浅浅的一笑道:“熙儿还是这样,遇到了事情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想来如今我这心情,便是与当日一样了。熙儿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她如今是衣着朴素,再没有富家小姐的半点气息,却是一身的清廉傲骨,仍旧令我着迷。如今这花是开的更盛了,即便是季节不恰,却也能让我感受到那整季的芬芳馥郁。你是花,我便是这赏花人,无用这一季的花开,只许你一花绽放,便可取代这世间的万千颜色。” 木芷熙听了这话只觉得记忆之中也曾有一段似曾相识的话,不自觉的便脱口而出道:“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梓夙哥哥?” 那人淡淡笑道:“熙儿,许久了,你过得还好么?”木芷熙突然冲上去抱住面前的人畅快淋漓的大哭了一场,那人也抱着木芷熙,轻抚她的后背慢慢安慰着她,其余人也是一阵的不知所措。木景箜也看呆了,虽然眼中早有泪水不自觉地落下,内心之中却还是有诸多不解,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而封寻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了木景箜身边,木景箜只觉得身边有了依靠,便顺势的靠在自己的依靠中感受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封寻毅一言不发的也陪同着木景箜感受着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商灵怀中红色小狐狸像是被吵醒了一般,睁开了自己大大的眼睛看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伸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仰头看了看抱着自己早已经目瞪口呆的商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往更靠近商灵胸膛那暖和的地方蹭了蹭,便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温暖和安眠。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也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摸不着头脑,只得静待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唯独墨成一人站在距离木芷熙比较近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木芷熙失了初见自己时的那份阳光快乐和洒脱,便觉内心的深处竟有些隐隐作痛。他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耳边却不自觉地响起了木芷熙一字一句念的那段词,不禁自言自语地顺着耳边的话说了出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原来,将我误看的,令你黯然神伤的人,就是他。” 第八十三章 追寻(三) 木芷熙哭了许久后终于停下,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梓夙么?” 那人笑了一下回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呢?” “我希望你是,我也愿意相信你是。”木芷熙毫不犹豫的回答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宫梓夙的眼睛出了水。 “那我便是了。”南宫梓夙也盯着木芷熙,情绪倒是比木芷熙要平静得多,“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去么?” “我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南宫梓夙转身向前面走去,木芷熙正要跟随而去,却听身后墨成冲她喊了一声:“木……木姑娘!你干……干什么去?” 木芷熙回头看了看他,只说了句“去找我的梓夙哥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墨成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心里着急万分,连忙叫了叫距离自己最近的商。商灵正抱着小狐狸看得出神,被墨成这么一叫倒是有些回过了神。 “木姑娘走了!”墨成看着商灵焦急的说着。 “走了?!去哪了?”商灵听到也是一惊。 “跟着那个叫什么梓夙的人走了。” “那块追啊!”商灵转身拉了一把轩竹乙,又唤了唤泪流满面的木景箜,便跟在墨成的后面去寻木芷熙的身影。 木芷熙跟在南宫梓夙的身后,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她突然感觉十分安心。她快走了几步,慢慢将自己的右手举起,做影子似的将手轻轻贴在南宫梓夙的脊背处。她仿佛看到自己的手贴近的那个位置开出了一朵十分艳丽的花,她正看的出神,那花却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火红炽热的心脏。一阵热流由木芷熙的掌心处蔓延开来,传散至自己的指尖,进而传播到自己的四肢,渐渐的,就连自己的心脏也很随着那颗心脏一同律动,一同炽热了。木芷熙被这种感觉所包围,抬眼看去,南宫梓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正深情望着她,而木芷熙的手此刻也并非在南宫梓夙的脊背上,却是心上。一种火热顿时间充上了木芷熙的脸颊,她正欲将手收回来,南宫梓夙却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南宫梓夙:“是什么感觉?” “嗯?”木芷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愣了一下。 南宫梓夙再次温和地问道:“将手放在我的心口处,是什么感觉?” “我……我不知道。” “那就来听一听。” 木芷熙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一般,耳中只能听到两颗心脏不停跳动的声音。先是从木芷熙手下传来的“砰砰砰”的心跳,继而是木芷熙自己跟随跳动的心脏。但渐渐的,这种跳动的声音只变成了一种,两颗火热的心脏仿佛合二为一了一般,那种灼热的感觉也充满了木芷熙的全身。她感觉到有一丝出神,这样的感觉是只有南宫梓夙才能给予她的。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了一幅画面。同是年幼时的南宫梓夙和木芷熙,两人甩掉了跟随着的家仆和侍女,偷偷跑到了附近的一片树林中。南宫梓夙走在前面,木芷熙跟在后面,那时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木芷熙发现了两人影子的变化,便伸出自己小小的手贴近了南宫梓夙的影子。木芷熙正看的高兴,却不想南宫梓夙突然转过了身,一个踉跄便将手贴在了南宫梓夙的心口处。那是木芷熙第一次体会到心脏跳动的奇妙,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在跟随着南宫梓夙的心脏一同跳动。正想着,木芷熙的泪再一次不自觉地落了下来,这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原来,让人感到灼热的不仅仅是火,还有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木芷熙再一次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南宫梓夙,她也早就顾不得当年木府屠府时南宫梓夙已经命丧火场这一事实了。南宫梓夙突然将木芷熙的手抓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心脏,举起左手向远处一指道:“熙儿,你看那里。”木芷熙顺着南宫梓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是一片诺大的湖,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四周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闪闪繁星,夜晚的风吹过,带来清新的气息,如同浸沐过雨水的树木所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一般,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南宫梓夙拉着木芷熙的手走到了湖边,这湖的正上方没有任何遮挡物,木芷熙看着湖中的水就仿佛是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南宫梓夙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朝着湖面的中心扔了过去,湖面的中心顿时间闪烁出银色的光点。这些银色的光点跟随着湖面荡漾出来的涟漪而动,只不一会儿的功夫,整片湖面上都闪烁起了银色,又过了一会儿,银色渐渐地变成了幽蓝色。木芷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上的一举一动。墨成带着几个人追了过来,远远的看到湖面上泛起的丝丝幽蓝的光亮也不禁止住了步子。 “好看么?”南宫梓夙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木芷熙耳边响起。 “好看。”木芷熙早就被眼前的景色迷的挪不开眼睛了。 “你喜欢么?” “喜欢,我喜欢。” “那我便放心了。”听得南宫梓夙的这句话,似乎是有些开心的,脸上当也是绽放开了笑容。但这句话过后,木芷熙也是觉得手中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开了自己的手心一般。她回过头去看,却见南宫梓夙脱开了她的手,留给她一个十分甜蜜的微笑,纵身跳入了满是幽蓝的湖水中。这打击似乎是来的太过于突然,木芷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她也奋不顾身一般的纵身跳入了湖水中。远处呆愣着的人起先有些看出了木芷熙跳湖的意图,但还未伸手拉住木芷熙,她就已经跳入了湖中。 “姐姐!”木景箜在木芷熙跳入湖中后发了疯一般的在岸边不停哭喊挣脱着抱着她的封寻毅,想要飞身跳入湖中去找寻木芷熙。商灵手上还抱着那只红色的狐狸,欧阳若琳在一旁帮着封寻毅控制着木景箜,此刻能下湖的只有轩竹乙和墨成。还没等轩竹乙做好准备跳湖救人,“噗通”一声,墨成早已经下了湖。有了这些散发着幽蓝光的湖中不比湖面上看不清物事,反倒是看得清楚得很。湖水中的世界要比外面的世界安静许多。墨成四处找寻着木芷熙的身影,在一片幽蓝的包围中看到了木芷熙。木芷熙就停在那里,而木芷熙的不远处是南宫梓夙。墨成一鼓作气游到了木芷熙那边,钻进了那片幽蓝之中。奇怪的是,幽蓝之内的墨成可以随意的呼吸还能够张嘴说话,就好像并不在水中一样。他看了看身边的木芷熙和在木芷熙对面的南宫梓夙,一言不发。木芷熙似乎丝毫不在乎墨成在自己旁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南宫梓夙,也是一言不发。 南宫梓夙:“他来了,我该走了。” 木芷熙:“你说什么?你要去哪?” 南宫梓夙:“去我该去的地方。” 木芷熙:“我和你一起走!” 南宫梓夙:“不,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木芷熙:“我不管,我木芷熙既然已经嫁给你了,那么你去哪,我就应该去哪。” 南宫梓夙:“熙儿,有些地方你去不得。” 木芷熙:“我只要跟着你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只要跟着你就好了。” 南宫梓夙:“熙儿,有些事情你总该是要面对的,就像我,你总归是要忘记的。” 木芷熙:“忘记?你让我忘了你?这怎么可能啊?!难道你忘了我么?可你忘了我又为什么回来找我?你既然都忘不了我凭什么要我去忘了你啊?!” 南宫梓夙:“熙儿,我回来找你,是因为你一直把我放在你最珍贵的记忆里,可我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木府的那场大火也在你的记忆里,其实我早就应该离开了。今天我的出现一方面是这水境的缘故,另一方面就是你的执念。熙儿,其实我也不愿意放开你,我宁愿变成一缕魂魄也能永远守在你的身边,但我知道那是自私的,虽然满足了我的愿望,但是对你的未来不会有好处。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一辈子活在悲伤和痛苦中,你明白么?” 木芷熙:“可你现在也是自私的,你自以为是的成全我却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哪怕你只是我的执念,哪怕只是一缕魂魄……” “熙儿,忘了过去吧,人总是要重新开始,总是要不断向前看的。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只要你过得好,活的开心,我们也就放心了。”说着这句话,南宫梓夙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木芷熙哭喊着向南宫梓夙消失的方向跑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幽蓝色的光所聚集而成的屏障在南宫梓夙消失的一瞬间也失去了作用,渐渐的有水涌了进来,墨成跑到木芷熙身边拉着她道:“木姑娘,快走吧,水要漫进来了!” 木芷熙头也不回的道:“漫进来更好,那样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墨成:“你不想想你妹妹么?若不是寻毅兄和欧阳姑娘拉着她,她怕就是跳下来陪你了!” 听到妹妹,木芷熙内心有一丝动容。屏障彻底抵挡不住这汹涌的水势了,一大波水猛的一下漫了进来,木芷熙毫无防备的呛了口水。墨成连忙抱着木芷熙向湖面游去。躺在墨成怀里的木芷熙再一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这两颗心脏在不停的跳动,渐渐的,两颗心脏合二为一,木芷熙的耳中只听得到一个节奏的跳动。 “这是什么?”木芷熙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木芷熙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而恰好这个人又给了她某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她便倒在墨成的怀中睡过去了。幽蓝色的光由湖面收缩一般的潜到了湖底,墨成和木芷熙两人身边的光亮也即将消失。站在岸上的人焦急的担心着湖中人的安危,湖中人也尽力的向湖面游去,现在,大概只有木芷熙是最安然的了吧?不知道在她的梦中她又见到了谁,也不知道墨成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不是南宫梓夙留给她的最后的记忆,总之,众人再见到木芷熙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八十四章 途(一) 见木芷熙平安无事的出来了,众人悬着的心便也就放了下去。夜色已深,众人顿感精疲力尽,靠在湖水岸边的繁盛树木上就纷纷睡着了。不知是过了多久,天色显然已经是亮了起来。商灵觉得自己的肩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似的,被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见是羽慈赫靠在自己的肩头熟睡着,内心一阵欢欣鼓舞,这下便是大醒了。小心翼翼的看看其他人,欧阳若琳和轩竹乙在一起,木景箜和封寻毅在一起,木芷熙和墨成在一起。 “哎?”商灵心下想着,“怎么感觉都是一对一对的在一起啊?那若是这样……”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羽慈赫,忍不住窃笑了起来。有了窃笑这一动静,羽慈赫可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商灵在一旁猥琐至极的笑着,不禁撇了撇嘴,伸出手绕到商灵的另一边,猛地敲打了一下他的头,商灵一惊,抬头看去,枝繁叶茂,没什么异样地东西。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冰凉,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正和羽慈赫犀利的目光对上,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羽……羽慈赫,你醒了?”商灵结结巴巴的说着话,试图缓解尴尬。 “你刚才干嘛呢?”羽慈赫丝毫不受他的蒙蔽,直奔主题。 “我我我……”此刻的商灵就好像见到姑娘就会紧张,说话就会结巴的墨成一样,“没干什么。”最后这句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方才见你一脸猥琐至极的笑容,脑子里怕是又想了些什么吧?” “我我我……”商灵说不上话来,就这一点看来,他是理亏得很,但转眼一想,他还是有优势可言的,他话锋一转,向羽慈赫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这下轮到羽慈赫内心慌张了,但表面还是十分平静地回问着:“昨晚?怎么了?” “昨晚我们正要出山,你却不见了,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今早为什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 “你你你!态度端正一点!” “很端正。” 商灵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但还是心平气和的继续问道:“昨日你旧伤复发,我本想送你回去休息,可刚出了山你就不见了。这是没发生什么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们怎么办?” 羽慈赫也正视着商灵的眼睛道:“昨日我旧伤复发,身体不适,这脑子也是不清醒的,想来便是根本就没有随你们出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水境中罢了。” 羽慈赫的这一十分真诚的讲述,反倒使商灵感觉不好意思了,“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了,下次别乱跑了。” “嗯。” 商灵拍拍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身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羽慈赫疑惑不解,也站起身帮他寻找。 “哎?羽慈赫,你有没有见到一只红色的狐狸啊?” “红色的狐狸?我醒了以后就看到你们几个,没见到什么狐狸,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捡到它的,昨天晚上在我怀里睡的挺香呢,怎么一到早晨就没了?” “兴许是跑了吧?又不是你养的干嘛跟着你?” “不是,那只红色的狐狸上次我在宣城郡的时候就见过它,当时它被一群游魂散鬼欺负,便被我救了下来,后来不知道跑去哪了,直到昨天才又见到它,不过和第一次见它比好像长大了不少。哎!羽慈赫,你说它是不是跟着我来的呀?” “嗯,”羽慈赫耸耸肩道,“是,跟着你来的,说不定是来报恩的,到时候修炼成人,以身相许的报答你。” “以身相许的报答我?”商灵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这话怎么有些耳熟呢?”想了许久,他终于想起来,瞪着羽慈赫道:“你和轩师兄商量好的吧?怎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 “哎……”商灵话还没说完,就被轩竹乙打断道:“你们怎么醒的这么早?哎?羽慈赫?你回来了?昨晚去哪了?我们可是好找啊!” “昨晚身体不适误入了这水境,让轩师兄担心了。” “无妨无妨,你没事便好。”轩竹乙看看四处,突然开口问道,“这不是昨晚我们落脚的地方吧?” 商灵四处看着,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是啊,昨晚我们在湖边落脚,可这里没有湖。这里好像是昨晚我们进来的地方!” 此时墨成也已醒来,搭话道:“水境就是如此,不管你在水境的何处,第二日水境消失时,也定是在交界处。”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难怪羽慈赫同我们在一起,总之都是会回到这个地方的。” 墨成:“没错。水境之中有实有虚,但实多于虚,昨晚我们见到的湖就应当是虚,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我从未见过此处有湖。” 其余人也纷纷醒来,木芷熙的状态也已经不是昨日那般,只是有些沉默寡言,大家也不去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心里的伤痛,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墨成将众人送出了山,自己回去为义父守孝三年,与众人约定来日再见,封寻毅在出山之后也辞别了众人,却承诺有朝一日会回来找木景箜,木景箜一时间心花荡漾,两人也算是相互之间有了约定。众人心领神会,在离开了封寻毅之后,一路上便开始调侃木景箜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了打算,木芷熙因为妹妹,心情也转好了不少。木芷熙想起临走的时候墨成给了她一个东西,她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翠茗轩柳先生问事 木芷熙:“这翠茗轩的柳先生是什么人?” 欧阳若琳:“从未听说过,但既然是墨成告知我们的人,我们便去见一见。” 几个人一路上东挨西问,终于在整座城的另一端找到了翠茗轩。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间茶舍,众人走进去就受到了茶舍小二的招呼。几个人选了一个较大一点的靠窗隔间,点了一壶龙井,便坐了进去。过了不一会儿,茶小二就端着一壶龙井上来了,轩竹乙趁机想茶小二打听柳先生。 “柳先生?”茶小二像是十分用心的想了想道,“我们这没有柳先生啊!几位客官找错地方了吧?” 轩竹乙:“翠茗轩可只有你们一家?” “是,这就我们一家翠茗轩。” 欧阳若琳:“那城中可有柳先生这一人?” “没听说过呀!倒是前些年有人也来我们这打听柳先生,可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羽慈赫:“你们掌柜的姓什么?” “掌柜的?我们掌柜的姓白。” 羽慈赫:“可否帮忙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哎,好嘞,您稍后着,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众人等了一会儿,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走了上来:“各位,我是这店里的掌柜,各位客官有什么事儿呢?” 木景箜:“您姓白是么?” “哎,对,我姓白。” 木景箜:“您在这边开店多少年了?” “这年头可就长了,算来也有二十年了吧。” 木景箜:“您可知道柳先生么?” “柳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柳先生有什么事么?” 木芷熙:“一个朋友告诉我们翠茗轩有柳先生,便让我们过来问些事。” 老头捋捋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你们有什么事,问吧。” 轩竹乙:“您果然就是柳先生。” “哈哈哈,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柳先生?” 羽慈赫:“您既然已经在此处开店二十年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柳先生呢?其实您本姓柳,这白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吧?” “你凭什么认为我姓柳而不是白呢?” 羽慈赫:“江湖中流传有一个通晓所有事,人称百晓生的人,先生的白与百不是接近得很么?想来先生的全名是柳文志吧?谐音就是问知,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老头叹了口气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有什么事,问吧。” 商灵:“柳先生,我们想向您打听两个人,海临枫和安楚云。” “这两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但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年纪大了,也记不住了。” 商灵:“先生能告诉我这两个人住在哪么?” “你等等,让我想一想啊!好像是在吴郡,不过你们去了那里也找不到这两个人。” 商灵:“为什么?” “这两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已经故去的人。” 商灵:“故去的人?” “忘记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但肯定是已经去世许久了。”众人沉默不语。 谢过了柳先生,几个人喝完茶就启程前往吴郡,不管是生是死,和商灵有关系的,都应该去探一探,查一查他们的身份。众人本是毫无目的地的想前往司州,可如今在吴郡有了事情可做,几个人便临时改了路程从庐江郡前往吴郡。吴郡与庐江郡的距离可不比庐江郡到司州,众人为了避开京城,便计划由庐江郡先到宣城郡附近,再从宣城郡出发去吴郡。如此一来,这路程就增加了许多。近期来,有关于朝廷要抓捕他们的消息早就听不到了,几个人此时回宣城郡其实是有些冒险的,但此刻不去,就不知再要等到何时才是最佳时机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拼一拼怎么能知道不行呢?经过计划,几个人在将近五月份的时候到达了宣城郡。众人本来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宣城郡前往吴郡,却被一个人暗地里坏了事,莫银枫。 第八十五章 途(二) 其实,就在轩竹乙几个人离开铃仙阁之后,莫银枫就开始计划跟着他们了。所以虽然一路上,众人都没有发现莫银枫的身影,但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莫银枫的监视之下。可单凭莫银枫一人,就算是时刻监视着轩竹乙等人,也没有办法及时向太子等人传递信息,所以莫银枫下山之时,又带下来一个人,由尹华裳与他应和,跟在太子身边,时刻向太子告知轩竹乙几个人的动向。就在轩竹乙几个人到达宣城郡的三天前,莫银枫就利用尹华裳养的信鸽,将消息传了回去。京城与宣城郡的距离可要比庐江郡与宣城郡近的多,更何况轩竹乙几个人耗费的是脚程,而太子的人却是骑马。所以,就在轩竹乙几个人进城的那一瞬间,就被太子埋伏在宣城郡的人抓个正着。人也抓到了,幕后功臣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露脸了。莫银枫得意洋洋的从轩竹乙身后走出来,走到众人的面前,故作姿态。 莫银枫:“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铃仙阁曾经的大师兄么?”那个“曾经”他说的很重,好像是故意说给轩竹乙听得,“还有这个,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羽慈赫么?怎么也落得个这样的地步?当日的威风去哪了?今日一见,怎么这么怂啊!” 羽慈赫面不改色的回道:“都说好狗不挡道,你如今挡了道也就不能算是好狗了。不过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蛆虫罢了,依靠着舔舐别人的残羹剩饭而卑微的活着。你也是辛苦啊?” “你给我闭嘴!”莫银枫冲上去对着羽慈赫就是一个巴掌,“死到临头了嘴巴还是这么不干不净!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商灵对着莫银枫怒吼道:“莫银枫你干什么?!你竟然敢打她?你注意点自己的行为!” “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和我大吼大叫?” 商灵:“莫银枫,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羽慈赫一下,我饶不了你!” “哎呦!想要英雄救美啊?你有那个能力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大言不惭的要教训我?你行么?啊?!” 羽慈赫截断商灵的话道:“不用和他废话,方才那一巴掌我记下了。莫银枫,你听好了,今日我能让你打我一巴掌,明日我就能让你跪在我的脚边求我,我要让你知道,虫永远是虫,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莫银枫,他抬手正要落下时,羽慈赫微微一抬眼,正和眼中燃着火的莫银枫的眼睛对上,只那一瞬间,莫银枫眼中的火就消降了一大半,一种刺骨的寒冷渐渐由莫银枫的心中上升,他不由得收回了手,不敢再看羽慈赫的眼睛,转过身说了句试图挽回自己面子的话,就将几个人交付给了太子埋伏在那里的人。路途遥远,依照太子的意思,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就不用图一时之快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众人便在宣城郡住了一晚,每个房间门口都由两人把守,房间中的人还不允许随意走动,客馆外面也有人把守着。众人便顺其自然,也不闹事,乖乖的待在房间里,等着亲自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天。 第二日,众人启程前往京城。骑马果然是快得很,也就一天的功夫,众人就进了城。太子得知众人已经进了城,虽是已经入夜,但还是召众人偷偷地入了宫。太子一见几个人都是被绑着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怒道:“谁!谁绑的!给我出来!” 莫银枫上前道:“太子殿下,这几个人实属是不好管教的那一类,所以绑了。” 萧煜桓:“我是太子你是太子?我找他们来是要他们帮忙的,你把他们绑了,我还怎么让他们帮忙?赶紧给我解开!还有,跪什么,快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几个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几个人也一同站起身。 莫银枫:“帮忙?殿下不是要问罪么?” 萧煜桓顺手抄起一个东西向莫银枫扔去道:“问罪?问什么罪!我看是我该问你的罪吧!” 莫银枫连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人知错了。” 羽慈赫开口道:“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亲自授予了莫银枫什么权利呢?” 萧煜桓:“权利?本太子不记得曾许诺给他什么权利啊!” 羽慈赫:“莫银枫在宣城郡指使您的人做事,还对我们动了点私刑,我本来以为是殿下您给他的权利,如今看来他是有些逾越了。” 萧煜桓一瞪眼睛,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种事!莫银枫!你胆子不小啊?” 莫银枫狡辩道:“殿下,她信口胡说的,您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啊!” 羽慈赫:“是谁信口雌黄我觉得一看便知了吧?殿下您是明白人,看我这脸上的伤也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众人都转过脸去看羽慈赫的伤,只见她脸上一条长长的红印额外瞩目。 “莫银枫!”太子殿下一拍桌子道,“你胆子真的是不小啊!当着我的面还敢欺瞒狡辩!来人,把他拖下去!” 莫银枫哀求道:“殿下!饶命啊!” 羽慈赫:“太子殿下,他伤了我。虽说修道之人,不应是记恨什么的,可这伤着实是疼了些。草民请求殿下,让莫银枫为我道个歉,就我这件事,我也算是原谅他了。” 萧煜桓:“好!莫银枫!去给羽姑娘道歉!” 莫银枫一咬牙,一狠心,来到羽慈赫面前轻声道:“羽姑娘,对不起。” 萧煜桓:“哎?声音太小了,连本太子都没听到,你说给谁听呢!” 莫银枫跪在羽慈赫旁边大声喊道:“羽姑娘,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 羽慈赫难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我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太子殿下也会生气的。” “知……我知道了。”莫银枫咬着牙,心中早就骂了羽慈赫千百遍,脸上却还是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 萧煜桓高兴了,笑道:“哈哈哈!羽姑娘不计前嫌,当是修道之人的风范啊!” 羽慈赫:“谢殿下赞誉。” 萧煜桓命令道:“莫银枫!你先下去吧!” 莫银枫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是,小人告退。”众人眼见着羽慈赫兑现的昨日对莫银枫的承诺,不禁身上都冒上来了冷汗。商灵更是觉得羽慈赫有些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萧煜桓并没有注意这些,恢复成笑脸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赐座!” 待众人坐下,萧煜桓对轩竹乙道:“轩公子怎么突然离了铃仙阁,还带走了这么多人?搞得本太子想找你们都不好找了,莫不是各位在躲本太子?” 轩竹乙赔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实在是我们触犯了铃仙阁的规矩,这才被师尊赶下了山,怎么会是躲着您呢?” “不是躲着就好,本太子需要你们帮我去办一件事,想来你们也不会推脱吧?” 轩竹乙:“我们定当是竭力效忠于皇上,效忠于太子殿下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有轩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去找一样东西,这东西可非同小可,必须由你们去找。” 轩竹乙:“太子殿下需要我们找什么东西?” “血玉。” 轩竹乙:“血玉?” “对,还不能是普通的血玉,必须是凤血玉。” 轩竹乙:“可是凤血玉是否真正存在还有待证实,我们怎么……” “哎?不要着急。凤血玉据我所知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知道它在谁的手里,你们只需要从那个人的手里帮我拿到就行了。” 轩竹乙:“那既然是这样,还望太子殿下告知是何人,我们这就去为殿下取回来。” “不急不急,这人也要找好久呢,所以你们也不用着急,既然是个难事,总要花费时间的不是?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 轩竹乙:“一年?!” “对,就是一年,就怕你们用一年的时间也找不到啊!” 轩竹乙:“太子殿下不妨先将此人告于我们。” “你们想知道是谁啊?那好,我就告诉你们,那个人叫胡潇缕。” 轩竹乙:“胡潇缕?太子殿下可知这胡潇缕家住何方?” “不知,这个就不知道了,那就需要你们自己亲自去查了。想来这东西实属困难才找到了你们,不然我手下诸多人才怎么还好来劳烦你们几位呢?” 看着太子萧煜桓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众人都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当初明明是太子叫他们进去的,可现在他们却要东躲西藏的,生怕被巡夜的队伍发现。众人被太子身边的人带着走到了宫里的一个被锁着的小侧门那里,待打开了门,众人跟着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条小密道,是通向山林的一条路。几个人一出了宫便找到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客馆住了进去,开始商议着寻找凤血玉和前往吴郡的诸多事宜。 第八十六章 凤血玉(一) 入了客馆的众人尽管此刻是夜深露重,却也是无心安睡了。按照老规矩,同聚在一处先商量着现下的对策,于是,轩竹乙的屋子里又热闹起来了。 欧阳若琳:“大师兄,你说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前些日子还吵着要抓我们,如今人是抓到了,却又要托我们帮他找东西,他这葫芦里到底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轩竹乙:“先不管他究竟想对我们干什么,我们先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凤血玉?” 木芷熙:“凤血玉是因在玉石中沁入了凤凰之血而得名,是极少有的通灵古玉。他一个太子,什么古玉珍玩找不到,如今竟然要让我们几个外人去找?” 商灵:“看他今天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是怕让别人知道吧?怕让……皇上知道?自己想私吞玉石?这血玉当真是由凤凰之血浸入而成的么?” 木景箜:“其实血玉并非是要凤凰的血浸入,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传说中血玉的形成,是和尸体有关联的。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其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欧阳若琳:“嘶~怎么听着有些残忍呢?” 商灵:“所以太子殿下要凤血玉究竟要干什么?” 羽慈赫:“他要的不是凤血玉,而是权利。早在商周时期,王侯的墓葬中就多有玉器的存在。在秦以前,‘九鼎’象征君权;在秦以后,玉玺便成为了君权的象征。所以,萧煜桓他要的不是古玉,而是让天下承认他的一种权利。” 轩竹乙:“我记得铃仙阁的藏书楼中有一本书写过‘冥器不入室,玉石不上身’这样一句话。大概就是说,冥器作为一种和亡人沾边的东西本来阴气就太重,放在活人的生存的环境中会吸收阳气,对活人极其不利,尤其是健康方面,还可以让人心智混乱,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古玉也是同样的道理,带着曾经主人的气息,留有原来所拥有的气场,散发而出的气场与新主人格格不入,也会对佩戴古玉的人带来许多不适。既然如此,凤血玉也是一种古玉,若是他得到了凤血玉,不是害了自己么?莫非他不知道这个道理?” 羽慈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萧煜桓他希望得到这种权利,但是他也知道这东西放在自己这里会对自己不好,那么也许就是要找几个替死鬼来替自己完成这件事了。换句话说,萧煜桓他知道凤血玉不好找,所以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那么另一方面,这个凤血玉既是由我们取回来的,若是有什么诅咒的话也应该是由首先拿到它的人来承受吧?” 木芷熙:“你的意思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若是我们没有拿到凤血玉还因此丢了性命,那他就算彻底铲除掉了我们,若是我们侥幸捡回一条命来,也会身受古玉的诅咒,就算是到了将来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他还可以以没有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为借口正大光明的铲除我们。若是我们替他拿到了凤血玉,我们也会被诅咒纠缠一生,到时候不用他动手,我们也还是会死。” 羽慈赫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 商灵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道:“他还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啊!竟是这么算计好了的对付我们?!所以这件事情,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死,而他却是坐享其成!” 木景箜:“他这一招做得好啊~竟然让人无处还击。不得不说,萧煜桓坐上那太子的位置还是有些计谋和手段的。” 欧阳若琳:“我们与他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他非要这么赶尽杀绝?” 木芷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羽慈赫:“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们,是我拖累了你们。” 木景箜:“羽慈赫,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想来我们也是得罪过他的人。再说了,他这种人想干什么事,想去害什么人,你做的怎样细致,怎样小心翼翼也还是逃不过他的心思。他既然想要害你,那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你的不是。” 羽慈赫:“可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是瞒着你们的。” 木芷熙:“若不是什么要了命的大事也没什么,谁的身上又没有一两条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呢?” 羽慈赫:“我其实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侍女小奈。” 除了商灵,众人先是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商灵连忙帮着打圆场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们也别怪她,这种身份也是很特殊了,万一被太子身边的什么细作听了去对我们也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轩竹乙笑道:“我们自是没有去怪她,你急什么?若是羽慈赫一开始便自报家门,我们反倒是还有些怀疑呢。” 羽慈赫只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欧阳若琳焦急的回转到话题上问着:“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到底是取不取那凤血玉?” 轩竹乙:“既然取不取,结局都已注定,倒不如来赌一把,看看这结局究竟是生还是死。” 欧阳若琳:“所以,我们现在要先知道胡潇缕是谁?她住在哪里?她手上又为什么会有凤血玉呢?” 木景箜:“这么一大串的信息要让我们去哪里找啊?” 木芷熙:“其实我觉得太子应该是知道胡潇缕这个人,甚至还有可能知道她的住所,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莫非他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 轩竹乙:“不管他想干什么,现在我们都要自己找。可是我们又能去问谁呢?” 商灵:“现在啊!我们就好像走在‘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的路上一样。” 欧阳若琳:“我们可不可以去问柳先生啊?他不是江湖中的百晓生么?应该会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吧?” 木景箜:“可是柳先生在庐江郡,京城到庐江郡可不比宣城郡和庐江郡啊!这一走,三四个月可就过去了!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可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却浪费在了路程上。就算找到了柳先生,知道了胡潇缕在哪里,可万一胡潇缕所在的地方又是需要我们花费三四个月时间才能找到的呢?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去寻找凤血玉了,这样做要冒的风险太大了。” 木芷熙:“可是不去找柳先生,我们又能找谁呢?” 羽慈赫突然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人,可能会知道胡潇缕的消息。” 轩竹乙:“若是有这样的人就好,明日一早,我们便一起前去拜访他吧?” 羽慈赫:“如果需要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来,明日,我反而是不知道他在何处。” 轩竹乙:“可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人家怕是早就已经睡下了吧?” 羽慈赫犹豫了一下道:“我试试吧,他若是不来,我便明日再找他。”轩竹乙点点头。众人只见羽慈赫独自走到窗边,拿起腰间的竹笛便是吹奏了一曲就连商灵都不曾听过的调子。一曲未完,只短短的吹奏了几声,众人就觉得有一道白光在自己面前闪了一下,随即,一个白衣黑袍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人背对着轩竹乙等人,面对着羽慈赫,羽慈赫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竟就毫无来由的笑了一下。这一笑,不仅把轩竹乙,商灵这几个人看的愣了一下,还把刚来的这位也看愣了。 “怎么了?”羽慈赫看到所有人的表情也是愣了一下。那人不回答羽慈赫的问题,反倒是转过身对商灵说道:“原来你们家羽慈赫会笑啊?” “我……我们家?”商灵听了这话也是一愣,随即脸红的狡辩道,“谁……谁家!羽慈赫怎么就不会笑了?你怎么一来就没两句正经的?” 那人笑着转身对羽慈赫道:“怎么你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啊?把对人笑这种隐藏的能力都用出来了?” 不等羽慈赫说话,商灵急道:“谁对你笑了?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羽慈赫:“你们两个一见面就互掐有意思么?白狼,今日找你是有正经事。” “哎呀,什么正经事非要现在说啊?”白狼一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羽慈赫道,“我可是正做着美梦呢,就这么被你的笛声惊扰了,你怎么补偿我啊?还有啊,我叫寒狼,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啊?” 羽慈赫:“办完了事,你要什么,自然是补偿给你。至于那个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叫什么又有何妨呢?” 白狼:“嘿!那我叫你傻赫你乐意听啊?” 羽慈赫:“随意,代号而已。” 白狼十分猥琐的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叫你傻赫了?” 羽慈赫:“随你便,如今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白狼漫不经心的回复道:“说吧~傻赫~” 羽慈赫:“你认识胡潇缕么?” 听到这个名字,白狼的表情明显是停滞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玩乐不羁的样子问道:“胡潇缕?算是认识吧。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人?” 羽慈赫:“她手里有凤血玉,我们需要那东西。” 白狼:“你们要那东西干嘛?” 轩竹乙:“是萧煜桓要我们去找来的,他还告诉我们凤血玉就在胡潇缕的手里,所以我们需要知道胡潇缕在哪。” 白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道:“萧煜桓?就是那个太子吧?他还真是什么馊主意都能想的出来啊!” 木芷熙:“怎么了?这胡潇缕很难找么?” 白狼:“不是难找,而是你们根本就找不到。” 轩竹乙:“为什么会找不到?你不是认识她么?” 白狼:“是,我是认识她,可她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商灵:“死了?!那还怎么找?” 白狼:“所以说啊,这太子还真不是什么好鸟啊。” 轩竹乙:“她是怎么死的?” 白狼从桌子上拿了些水果又躺回床上边吃边说道:“不知道,好像是病死的吧。” 羽慈赫:“她的墓葬在何处?” 白狼坐起身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想去盗人家的墓吧?喂,都死了几百年了,你还不放过人家啊?” 羽慈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没说要去盗墓啊……” 白狼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至少还不是一个素质低下的盗墓贼。” 羽慈赫不言语,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第八十七章 凤血玉(二) 时间已经临近丑时,轩竹乙的屋子里却还是聚满了人热闹非凡。众人此刻多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本想着借助白狼之口能获得一些可靠的消息来帮助他们,没想到消息倒是知道了,可事情却是棘手的办不了,场面一度陷入沉默之中。半晌过后,羽慈赫打破了持久的沉寂,向白狼问道:“白狼,你可知这胡潇缕是何人?她的手上为什么会有凤血玉这种东西呢?” 白狼叹了口气道:“哎~我说羽慈赫啊,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呢?” 羽慈赫:“不然呢?你不是很有能耐么?” 白狼:“有能耐也不是用在这儿啊!” 羽慈赫:“那你知道什么,和我们说吧?” 白狼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胡潇缕曾在京城中生活,好像当时名气还挺大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再后来,她就病死了,这京城的人倒是想念过她一段时间,不过时间长了,那些人也就忘了。” 木芷熙:“很有名气?她是京城中大门大户大人家的女儿么?” 白狼:“这个……好像不是吧……我觉得她挺普通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都对她那么着迷,也真是没眼光。” 羽慈赫:“这么说你是见过她?” 白狼:“怎么说呢……应该是见过吧?哎~我这记性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像是这种陈年旧事,也只能想起来个一星半点儿了。你们若是想知道什么更详细的,去问问京城中的老商户不就行了?” 轩竹乙:“可是胡潇缕不是几百年前就死了么?老商户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狼:“我不是说了么,她当年很有名的,在京城中是人尽皆知的。万一过了这么多年,京中还有她的追崇者呢?要真是她的追崇者,就算是子孙后辈,她当年的事情也是会被当做茶余饭后之谈资的。你以为有名气的人只是一时的红火么?若是一辈一辈的传说下来,那可是久远得很了。” 欧阳若琳:“本以为这事情没那么复杂,没想到竟是一局死棋。” “哎~”白狼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羽慈赫身边,又回头看了看众人道,“看这天,已是丑时了,你们不睡我可是早就困得不行了。你们想问的我也都告诉你们了,如此我便先走了,你们几位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笑着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又如初到时那般只一道光似得便消失不见了。夜已深,众人相顾无言,也纷纷回房去休息了。 —————— 北魂苑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沉沉,与寒狼的南魄阁比起来,寒狼还真是个内心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少年啊!而冷面孤尊也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总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寒狼每次来北魂苑都有一种被打入地域冰窖的感觉,若不是他与冷面孤尊是旧时的朋友,他还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进来这里。开遍四处的如血一般的彼岸花让他看了只觉得全身阵阵发麻,还有一如既往不停流动的在锁魂桥下有如血一般的河水,都让寒狼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番不可描述的冲击。正殿之上的那个位置,此刻并没有人。寒狼摇了摇头,靠坐在锁魂桥的桥柱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铃铛,自顾自地摇晃了起来。一阵清脆悦耳地铃铛声在如梦魇般的宫殿中回响起来,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道红光从寒狼眼前一闪而过,落在了正殿中央。一名赤瞳红衣,娇艳妩媚的女子一挥袖坐在了正殿中央的那个位置上。寒狼也不再玩弄自己手中的银铃铛,将它放回到怀中,站起身走上正殿,随意挑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孤尊闭着眼睛,也不看寒狼,只是如此淡淡的问着。 “知道,丑时了。”寒狼也毫不在意地应答着。 “又发生了什么事?非要非要现在来找我?”孤尊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赤瞳无精打采地盯着寒狼。寒狼也转过头将自己的眼睛和她对上道:“我今日子时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走了,方才刚回来,便想着也来打扰打扰你。” “哼~”孤尊冷哼了一声将眼睛重新闭住道,“果然,这也就是只有你才能做出来的事。” “是啊~”寒狼也回过头去道,“拉人下水这不也是我的强项么?” “你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睡了。你若是不想走,便在我这殿中坐着吧。”说着,孤尊起身就要离开。一旁的寒狼突然开口说道:“今日突然有人问我,胡潇缕是何人?家住何方?” 孤尊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回问道:“哦?那寒狼阁主是怎么回答的?” 寒狼冷笑道:“自然是实话实说了!胡潇缕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病死了。” “嗯,倒也是句实话。”孤尊嘴边露出一抹笑意道,“都几百年了,怎么还有人对胡潇缕念念不忘?” “那怎么知道呢?这世间总是有人执着于一件事。”寒狼也站起身走到孤尊身边道,“就像孤尊始终执着于这一世的红一样。” 孤尊:“生性所好,我也没有办法。” 寒狼:“每次来你这北魂苑都让我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寒冷。这狼和狐狸,究竟谁的血更冷啊?” 孤尊:“彼此彼此,不然这百年的朋友可就白做了。” 寒狼突然开始大笑,转身走上了锁魂桥,临走前还不忘对孤尊说教一番:“真是要命的凤血玉啊!饶了我今夜的美梦,孤尊你这北魂苑可要好好收拾一下啊!万一有什么小孩子无意闯进来,吓坏了人家可就不好了。”说完这一番话,寒狼便消失不见了。孤尊站在正殿之中冷笑了一声,随即一挥袖也消失在了正殿之上,一切又恢复如常。 —————— 众人还没睡多久,这街道上就热闹起来了。迫于有要事在身,轩竹乙几个人也无法在客馆内多睡,每个人在同床榻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终于起床梳洗打扮,出了门。看着街道上逐渐热闹了起来,几个人便开始思考着去何处打听消息。 商灵:“一般来说最好的打听消息的地方应该是酒馆,因为酒馆的人多而且比较杂,消息应当也是最灵敏的。就算是没什么可听可用的人,酒馆跑堂的伙计都是能说会道的人才,听的消息那也是极多的,但可信度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 轩竹乙:“那就先随便找一家酒馆问问。” 几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路遇了一家小酒馆便走进去喝酒打听消息。几个人围坐了一桌,要了一坛酒,还点了几个菜,就当做是提前吃午饭了。跑堂的伙计连忙招呼着几个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东西就都上来了。商灵瞅准机会,趁店伙计送酒的功夫就开始和他聊起来了。 商灵:“哎?小哥,你在这家店做工多长时间了?” 伙计:“这位客爷,我在这儿的时间可是久了,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商灵一看这伙计是一个熟门熟路的老手,便不再想着兜圈子,直话直说向他问道:“你可知京城中曾有一位人尽皆知的姑娘叫胡潇缕?” “胡潇缕?”店伙计细细想了想道,“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前了。” 商灵:“你可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哪户的贵人?听说当时在京城的名气十分之大。” 店伙计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也是我家的老祖宗说的,至于是谁和他说的,应该就是我家再往上的那些个前辈说的吧。我老祖宗说几百年前京城有四美,名曰琴、棋、书、画,这几位姑娘虽说是青楼女子,其才华却是当世之中数一数二的。公子方才所说的那位胡潇缕,我估摸着应当就是当时四位美女中的琴姑娘。这位琴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不仅琴艺精湛,声音好听,容貌别致,那作诗题字的功夫也是精妙得很啊!” 轩竹乙:“这琴姑娘如此完美,是怎么去的青楼呢?” 店伙计:“琴姑娘虽是艺妓,但也是属于官妓,怎么去的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由官家主持的。” 正说着,店老板看到了店伙计在这边闲聊,便开口骂道:“什么时间了!还和客爷闲聊!做你的正经事儿去,别在那儿乱嚼舌根子!” 店伙计一听,连忙向轩竹乙几位赔礼道:“掌柜的骂人了,我就先走了,不和几位爷闲唠了,您多担待着。”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轩竹乙几个人也不能说什么,万一连累了不相干的人就不好了,便开始互相聊了起来。 木芷熙:“胡潇缕原来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官妓?” 木景箜:“既是官妓,那必是官家有人主持的这件事,太子知道也就不足为怪了。” 欧阳若琳:“何人起了一个这样的先例,设了青楼这种地方,就连才华横溢的人都开始身不由己了。” 羽慈赫:“这起了先例,第一个开设女闾的便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国相管仲。管仲这人的确是个天才人物,他知道通过开设妓院,既能为国家增加收入,又能聚揽人才,倒也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那青楼的本意也并非是女闾,而是帝王的住所。故而,三国时曹植有诗云:“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商灵:“最早称妓院为青楼的则是出自于南梁刘邈的《万山采桑人》一诗,内有“娼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而此句中的“青楼”就因袭前人而误传。此后的文人墨客们便以讹传讹,皆称妓院为“青楼”了。” 欧阳若琳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这样。” 木景箜:“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去……青楼走一趟么?”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木景箜看了过去,木景箜红着脸问道:“怎……怎么了?” 众人也不搭话,只是默默的笑了笑,便低头喝酒吃菜了,反倒是木景箜尴尬的无所适从。 第八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 吃饱喝足罢,几个人动身前往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楼馆所。几人正要进门,却被几个龟公拦下了。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轩竹乙一时语塞,囫囵说了一句:“你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一听不乐意了:“嘿!你这小子,现在是我问你话,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商灵见轩竹乙被问的卡在那里,连忙替他说道:“你说是什么人?来这种地方的还能是什么人?我这还真是头一回见着这大开着门还赶客人的地界,看来你们这是银两多不想要啊?不想要那我们就走!”说着,商灵转身拉着轩竹乙,还趁机给了羽慈赫几个人一个眼神,六个人就那样转身离去。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就转变了态度,连忙上来拉住商灵赔礼道:“这位客爷,不好意思啊!我……我这是有眼无珠,无心冒犯了您,您消消气啊!” 商灵也不甘示弱,继续摆谱道:“哎?你们不想要这银两,我也不能硬塞给你不是?我们这顺遂了你的心意,走了便是了,你怎么还冒犯了我?” 对方依旧赔着笑道:“这位客爷您真是说笑了,这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 商灵终于松了口道:“行吧,既然都赔了礼道了歉,本公子再和你们计较岂不是显得我不够宽宏大度了?那这事儿就这样吧。” “哎!多谢客爷赏脸,您里面请。” 商灵起步向里面走,其余人一见事情成了,也跟着往里走,却不想几位姑娘被拦了下来。 商灵:“哎哎哎!干什么呢?” “客爷,您和这位公子能进去,这几位姑娘进不去。” 商灵:“她们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这是我带来的人,你凭什么拦她们啊?!” “客爷,您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几位姑娘进去也着实不太合适。” 商灵:“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说付高倍的银两就可以进去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东西啊!” “不是不是,客爷您误会了。这……我们这里确实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这是规矩,客爷您也体谅一下我们。” “我……”商灵话未说完就被羽慈赫打断道,“既然是规矩,就不好打破,我们不进去就是了。” 那人忙谢道:“谢谢姑娘体谅我们。” 轩竹乙:“那你们要去何处?” 欧阳若琳:“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木芷熙突然向龟公问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姑娘你说。” 木芷熙:“你可认识胡潇缕?” 那人想了想道:“好像以前是我们这儿的四大美女之一啊!” 木芷熙:“是琴姑娘么?” “对对对对!是琴姑娘!” 木景箜:“那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景箜几个人,随后立马回道:“我忘了。” 木景箜给了轩竹乙一个眼神,轩竹乙暗暗点了点头。 木芷熙:“那我们就先走了!申时的时候在林子那边找我们就好了。” 轩竹乙:“嗯,知道了。”几个人就在此地分了手。 —————— 两个人上了二楼,两人叫了管事的老鸨,在等人的期间,商灵偷偷的问轩竹乙:“轩师兄,说真的,这地方你来过没有?” 轩竹乙:“没有啊!肯定没来过啊!” 商灵:“真的?” 轩竹乙:“真的!我……我一个修道之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商灵:“修道之人?那你上铃仙阁之前呢?” 轩竹乙:“之前?之前也没有!” 商灵:“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呀?” 轩竹乙:“脸……脸红?我脸红什么呀?我哪有脸红?!” 商灵:“说话都不利索了,就你这样能骗过谁啊?” 轩竹乙反击道:“那你来过么?”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下子把商灵也问住了,他也是同轩竹乙一样地说道:“没有啊!肯定没来过啊!” 轩竹乙笑道:“哎?你怎么还学开我说话了?” 商灵推了他一把道:“哎呀!学什么学?轩师兄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轩竹乙:“喂喂喂!是谁先不正经的?” 正说着,人来了。一推门,轩竹乙和商灵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换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来人。这人看上去年纪当是大了些,也不知道脸上身上搞了多少脂粉,竟是这般浓重的气味。 “哎呦~两位客爷,等久了吧?” 轩竹乙:“还好还好,不是特别久。” “两位客爷,您这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商灵:“也没什么,陪我们在这里聊聊天可好?” “哎呦,这位客爷,您真是说笑。我这手头一大堆的事情呢,实在是不能陪您二位闲聊啊~我们这各色各样的姑娘都有,不然我叫她们来陪你们解解闷儿?” 轩竹乙:“好吧,既是有事情我们也不好留。就麻烦你找一个在这里年头长的姑娘吧。” “得嘞~二位客爷您稍后,她这就来。” 两人默默点了点头,目送那浓妆艳抹的人离去。待她一出去,两个人就开始大口喘气。 商灵:“这都是些什么味儿啊!这么冲!” 轩竹乙:“想来在这种地方,都是这样的。” 商灵:“哎?是这世上所有姑娘的脂粉味儿都这么浓重么?” 轩竹乙:“自然不是!你怕是忘了师妹她们了吧?” 商灵:“她们都是与我们一同在铃仙阁修道的,自然与这尘世女子不同。” 轩竹乙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喜欢尘世之美,还是喜欢修道之美?” 商灵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修道之美!”轩竹乙听了答案,默默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无以言表的笑容。片刻之后,商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着轩竹乙道:“哦~你试探我?轩师兄,你不仗义啊!” 轩竹乙也丝毫不掩饰:“好了好了,我不告诉她们就是了。” “你还想告诉她们?”商灵反补一刀,“轩师兄~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对谁有心思啊~” 轩竹乙果然上套,谨慎的向商灵问道:“什么心思?我是大师兄,我能有什么心思?还不是帮芷熙师妹她们找到真凶,报仇雪恨,帮你找到应该找到的那两个人。” 商灵:“哦?是么?那若琳呢?” 轩竹乙:“若琳?关若琳什么事?” 商灵:“这事情可大了!说不定以后就变成我们的大师嫂了呢~” “大大大……大师嫂?”轩竹乙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红了,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了。商灵不再逗他,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片刻之后,一位年龄较小,清新脱俗的女子推门进来。两人看过去,便知道是被那老妖精骗了,但也没多说什么,便招呼那姑娘过来一同坐下。那姑娘看起来像是刚来的一般,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她十分紧张。轩竹乙和商灵两人相对视,依靠眼神交流了一番。 轩竹乙:“怎么回事?她骗我们!” 商灵:“那个老妖精!要不是如今有要事在身,我就算是把她这地方给拆了也不为过!” 轩竹乙:“先不说这个了,看那姑娘像是刚来不久,紧张得很,你看咱们说点什么好呢?” 商灵:“我也没来过啊!我怎么知道说什么?” 轩竹乙:“你想想,好好想想!快点快点!我看着她这样难受,现在搞得我好像是犯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一样,搞得我好像要对这个小姑娘做点什么坏事儿似的!” 商灵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是不是那样想的?” 轩竹乙:“你!快正经的想办法!” 商灵撇撇嘴,终于结束了这一段眼神的交流,转向旁边的那位姑娘,轻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战战兢兢的答道:“我……我叫兰愫。” 商灵:“哦,兰姑娘,你不用紧张,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更不会对你怎么样。叫你来也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所以你不用紧张。” “好……好。”兰愫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看上去还是十分紧张。 商灵也顾不得去安抚兰愫的心情,直接打开了话题。 商灵:“兰愫姑娘来这里有多久了?” 兰愫:“没有多久,刚来也就一个月吧。” 商灵:“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是说为人。” 兰愫:“能来这里的大多是与我一样苦命的人,相处之后感觉也还好。不过,为了能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得费些心机。” 商灵:“为什么一定要费些心机呢?” 兰愫:“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法,在这里也是有好生活的。但只有头牌才能获得那样的生活,其他人也不过是看脸色罢了。” 商灵:“那你呢?” 兰愫:“我……我刚来,很多规矩都还不是很懂,所以也就只能听任于人了。” 商灵:“你们这地方现在的头牌是谁呢?” 兰愫:“我们这里现如今的头牌是林晓莞姑娘。” 商灵:“莞?当是微笑的样子。她笑起来应当是很好看吧?” 兰愫:“对,人们都说晓莞姑娘笑起来最好看。”说这话的时候,兰愫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好像林晓莞笑起来的样子现如今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似的。 轩竹乙打断道:“你们这里以前有过什么十分有名的姑娘么?” 兰愫想了想道:“有,听说好多好多年以前我们这里还有京城四大美女呢!” 轩竹乙和商灵相视一笑,终于,聊到了正题上,也不枉费两人到此一场。 商灵:“四大美女?你能和我们说说这四大美女是什么样的么?” 兰愫:“我虽然是刚来不久,可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嘴也碎,我这东听西听的也就知道了不少。” 商灵:“愿闻其详。” 兰愫:“这四大美女分别是琴棋书画四位姑娘,她们风姿绰约,技艺非凡。虽是身处于这烟花之地,却是风流雅致之士,丝毫不为这地方所污浊。” 轩竹乙:“这几位姑娘的真实姓名你可知道?” 兰愫:“这……我也记不清,只能模糊大概说一说。琴姑娘好像是叫胡潇缕,棋姑娘是齐韵恬,书姑娘叫苏墨,画姑娘好像是靳知画。因为她们是因为琴棋书画而成名的,所以她们本来的名字也就没多少人记得了。” 轩竹乙:“你对这琴姑娘胡潇缕知道多少?” 兰愫:“说起琴姑娘,按我的意思来说,她可以说是京城之中的第一美女。她不但琴艺精湛,而且文笔也是众多女子中的佼佼者,就连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呢。” 商灵笑道:“她如此有才华,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 没想到兰愫否认道:“追求者是不少,但各自也都是心怀鬼胎。不过,她倒是有一位交情极深的好友。” 轩竹乙:“这么有才华的人竟然只有一位好友?这京城中的人难道都是只看身份的肤浅之人么?” 兰愫:“话也不能这么说,琴姑娘只有一个朋友是因为她只认那一个朋友。” 商灵:“只认那一个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愫:“琴姑娘美艳绝伦,又才华横溢,自然是慕名而来众多公子。他们之中有为了一睹琴姑娘芳容的,也有真心实意想与姑娘做朋友的。可琴姑娘是什么人?若是随随便便的就认了朋友,那琴姑娘不也就成了那随便的人了么?” 轩竹乙:“那琴姑娘这唯一的朋友应当是众多公子中的佼佼者了吧?” 兰愫:“那样貌倒还真是公子中的佼佼者,文采应当也是毫不逊色的,只是这出身并不如其他的公子一般显贵。” 商灵:“究竟是哪位公子能获得琴姑娘的青睐啊?” 兰愫:“嗯……听说好像是姓韩,名穆琅,字籍。” 第八十九章 前尘往事(二) 木芷熙几个人只觉得无聊,便在大街上随处溜达。无意间,几个人走到了一个算命的铺子前。 “几位姑娘请留步。”铺子里面的算命先生将目光停留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您有什么事么?”木景箜彬彬有礼的回问道。 “几位姑娘可有兴趣在我这铺子前算上一算?” “我们没有时间,请您见谅。”说着,木芷熙便要抬脚走人。 “我猜几位姑娘是想要找人吧?” 此话一出,成功的吸引了木芷熙的注意力,“哦?找人?先生可以说说找什么人么?” “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木芷熙笑道:“先生这就是拿我们逗乐子了。若是不存在,我们又何必花费着时间去寻找呢?” “自是有用处的。这人不存在也可说是这一时的不存在,或许曾几何时,她在这世上也是存在过得。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再找也不迟啊?” 木芷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算命先生,无奈便坐在了他的铺子前。她心知这种打着幡子的所谓算命先生,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些江湖骗子。可今日正巧无事可做,倒不如与他周旋一番,既打发了时间,也可拆穿他这江湖骗子的真面目。 木芷熙:“我已坐下了,要算什么,你说。” 算命先生:“既然是姑娘给面子,那我就来算一算姑娘心想之事如何?” 木芷熙:“好,心想之事。那你来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算命先生:“姑娘,我说的算你的心想之事,指的是就目前来说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急需要完成事情。” 木芷熙:“好,是什么你说。” 算命先生:“我猜姑娘的心想之事应当是找人。” 木芷熙笑道:“你方才便说了我要找人,如今还是这句话,你怕是算不出我要找的是什么人吧?” 算命先生:“我知姑娘要找的是一个几百年前在京城之中十分引人瞩目的人。” 木芷熙的脸色变得有些许僵硬了:“继续说。” 算命先生微微笑道:“这人应当是风尘女子,但却是一个爱好高雅的风尘女子。” 木芷熙冷着脸道:“这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算命先生分别指着羽慈赫,木景箜,欧阳若琳说道:“那女子有着这位姑娘凛冽傲人的眉眼,这位姑娘细致高挺的鼻子以及那位姑娘小巧玲珑的嘴。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是你如今认定我是江湖骗子而不屑一顾的气质。” 木芷熙抬眼瞪了那算命先生一眼,而坐于对面的人却还是满脸的春光笑意。木芷熙将自己的态度收敛了一下,和颜悦色的问道:“那女子是什么样子?” 算命先生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随后又指着羽慈赫说道:“眉眼与这位姑娘相似,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也与这位姑娘相仿。只是那位女子的相貌更加精致,相仿的气质中有一种风尘女子才有的感觉。” 其余几位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羽慈赫。算命先生又笑道:“几位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并非是你们所要找的人。这世间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不相似呢?” 欧阳若琳:“先生可知我们能在何处找到她么?” 算命先生:“找她可有些难度,近乎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几百年前的人。” 欧阳若琳:“那她的家人呢?” 算命先生:“孤身一人。” 欧阳若琳:“那这可怎么办?我们必须要找到她啊!” 算命先生:“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找到她的。”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正在思考着算命先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先生站起身道:“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不是因为你努力去做就能够成功的,所以有些事切莫强求。时间不早了,几位姑娘请回吧。” 木芷熙站起身,从身上拿出些银两,却被算命先生堵了回去:“今日相见即是缘分,有缘之人谈这些俗气之物也只会变得俗气。我也是真心祝愿几位姑娘能找到那个人,如此一来,你们也便更清净了。” 木芷熙还想说些什么,算命先生却收拾东西离开了。看着那背影,木芷熙只觉得有些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六人约定的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因为太阳的缘故,都纷纷的回了家。林子中有一个石桌,还有好几个石凳,轩竹乙和商灵到的时候,木芷熙几个人已经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了。刚一见面,分成两队的人便忍不住开始相互打趣。 木芷熙:“大师兄今日可是欢乐了不少?” 轩竹乙:“何以见得?” 木芷熙:“在青楼中待了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轩竹乙:“当然是干正经事啊!” 木景箜:“什么正经事啊?” 轩竹乙:“当然是打听消息了。” 欧阳若琳:“哦~打听消息原来要这么久啊。” 轩竹乙看着欧阳若琳脸红道:“若琳,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欧阳若琳笑道:“因为大师兄可爱呀!” 听了这话,轩竹乙的脸变得更红了。一旁的商灵注意到了沉默不语的羽慈赫,悄悄凑过去问道:“羽慈赫,你干嘛呢?” 羽慈赫:“站着。” 商灵:“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么?” 羽慈赫:“没有。” 商灵:“那你们这一整天干什么了?” 羽慈赫:“等人。” 商灵拍拍头道:“羽慈赫啊!你怎么了?” 羽慈赫:“没事。” 商灵:“没事你怎么只说两个字啊?喂,怎么了?” 羽慈赫转过头看着他道:“时间果然不短,满身的脂粉味儿,应该将你也打扮起来送进去,应该就是头牌了吧?”说罢,她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旁边坐下。商灵被晾在原地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顺势坐在了羽慈赫之前坐着的地方,与羽慈赫之间隔了一个石凳。 羽慈赫打断一旁打趣的几个人道:“轩师兄,你们可探查到什么了么?” 轩竹乙一秒变得正经起来:“一个叫兰愫的姑娘告诉我们胡潇缕在京城中有一个朋友,叫韩穆琅。” 木芷熙:“韩穆琅?这人是什么来历?” 轩竹乙:“韩穆琅家世并不显赫,所以他并不是那种有钱的公子哥。据说这韩穆琅能写会唱,他专程为胡潇缕写曲子。” 木景箜:“所以他们两人是朋友,韩穆琅为胡潇缕写曲子,胡潇缕便按照着韩穆琅的曲子弹奏自己的琴?” 轩竹乙:“正是如此。” 欧阳若琳:“那还有其他的什么消息么?” 轩竹乙:“还有一个有关于胡潇缕去世的消息。” 欧阳若琳:“去世的消息?莫非胡潇缕得死有蹊跷?” 商灵:“她的死倒是没什么蹊跷,但是两个人一起死,这事就有蹊跷了。” 木景箜:“怎么回事?” 商灵:“胡潇缕死的时候听说她唯一的朋友韩穆琅也跟随她一起死了。” 木芷熙:“同一天?” 轩竹乙:“岂止是同一天?简直就是同时。” 商灵:“听说胡潇缕早就已经病了许多日了,就在人死灯灭的那一日,韩穆琅曾上门来找过胡潇缕。” 轩竹乙:“据说,韩穆琅上门寻找胡潇缕的那日精神状态十分的好,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就在他见到胡潇缕后离开的两个时辰之后,胡潇缕就撒手人寰了,而与此同时,韩穆琅也在自己家的床榻上病故了。” 木芷熙:“病故?不是说他去找胡潇缕的时候精神状态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么?怎么说病就病了?还因此故去了?” 商灵:“所以这就是整件事情的蹊跷之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两人死后,其朋友故交遵照两人的意愿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可就在七天之后,回魂的那一天,两人的墓葬被盗了。” 欧阳若琳:“是盗墓贼干的么?” 商灵:“不知道。若真是盗墓贼也便罢了,只是这普通的事情遇上这特殊的时间,也就很难让人不将一些奇怪的想法联系起来了。” 许久未言的羽慈赫突然开口说道:“莫非是诈尸?” 欧阳若琳:“时隔七日,怎么诈尸?” 羽慈赫:“七日乃还魂日,说不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还魂秘术呢?” 轩竹乙:“因为一切都是一个谜,所以羽慈赫所述也有可能就是事实。只是,若真是这样,当年胡潇缕和韩穆琅就根本没有死,而且两个人还活了很长时间,说不定到现在他们还活着也不一定。” 木景箜:“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活到现在算是什么?鬼么?倒总不能是什么神仙吧?” 轩竹乙:“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你们呢?可有什么发现?” 木芷熙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放在石桌上展开来道:“我们碰到一个十分奇怪的算命先生,根据他的描述,我们找到了一名画师,将胡潇缕的容貌画了下来。” 两人凑过去看,画中的女子温婉端庄,优雅大方,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不可一世的神态。光是看画中的脸,这就已经是一个绝顶的美女了,难以想象真正的胡潇缕,究竟是长着怎样一副‘不入世,反从天’的容貌。只是这画细细看去竟是像极了一个人,就是羽慈赫。商灵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木芷熙道:“你们没搞错吧?这胡潇缕怎么有些像羽慈赫?” 木景箜:“这画像就是照着羽慈赫的眉眼与气质画出来的。” 商灵:“羽慈赫?为什么?” 木芷熙:“因为那算命的先生说羽慈赫的眉眼和周身的气质与当年的胡潇缕极为相像。” 轩竹乙:“那算命先生的意思总不会是羽慈赫与胡潇缕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木芷熙:“那倒没有,他说‘这世间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不相似呢?’他还告诉我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我们努力去做就能够成功的,所以有些事切莫强求。’这话我听着虽是在理,可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商灵:“这算命先生有问题啊!是不是故意针对羽慈赫啊!” 轩竹乙:“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寻找胡潇缕。若是胡潇缕和韩穆琅真的没有死,那我们的事情也就有了结果。” 欧阳若琳:“这样说来,若是他们两个人没有死,那凤血玉在胡潇缕手中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轩竹乙:“对,所以我们要动身去一趟胡潇缕的家乡,说不定在那边能找到有关于他们两人的踪迹?” 众人齐声应和。终于,六个人在第二天离开了京城,踏上了一条不知结果的路。 第九十章 不归途(一) 经过多方打听,众人得知胡潇缕的家乡在南康郡。这一段路程少说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无奈,众人只好第二日便启程前往。 在行至新安郡之时,几个人实在是感觉劳累不堪,便除却原来的计划,决定在新安郡休息一周的时间,再重新赶路。众人进城之际,正值晌午时分。六个人便进了一家小酒馆,选了一个位子都坐了下来。一名跑堂的伙计笑呵呵的走过来:“哎呦!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呀?” 轩竹乙:“不知你这店里有什么呢?” “嗨,我们这虽是小店,但该有的吃食还是有的,客官您只要不差钱,我们自是让您心满意足的。” 轩竹乙:“哈哈哈!你这小堂官儿倒是有意思。好!自是不差钱的,就我们这些人,你便看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上来吧。” “得嘞!客官您稍后着。”说罢,店伙计退到了后堂。这里还有几桌其他的客人在用餐,客人们边吃着就边聊起天儿来。 “哎?你们知不知道?咱这儿可是新上任了一位知府。” “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不知道呢?” “哎?上一任那个贺大人哪去了?” “贺大人?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解甲归田了。” “得罪谁了啊?” “嗯……好像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宦官,叫什么?沈什么的?别人都叫沈大人。” “啧啧啧~那这回派来这位肯定是那个沈大人的亲信了吧?” “亲不亲信的咱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讨好人家的。” “哎~可惜了贺大人,虽说没做什么为民的大事儿,但这一走又换来一位不知底儿的人,又得有多少麻烦事儿啊?!” “解甲归田算是好的了,之前那个蓝杞县闹灾荒,那可是死人了呀!” “也不知咱们这皇上到底是为民还是为己?” “嗨!都是遮人耳目,咱也别说了,那能当上大官的,都是贵族门阀,咱们这种也就敢在人家背后说说罢了。” “哼!隔墙有耳啊!可千万别像贺大人那样,不明不白……” 菜已经上了大半了,众人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了,都纷纷表示要大显身手,而木景箜却迟迟不动筷。 木芷熙:“景箜?怎么了?不吃么?” 木景箜:“因为有一条恶狗带坏了另一条恶狗,便成了气候,占了便宜,抢了先头。” 木芷熙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众人都停下来看着木景箜。 木景箜低头看着面前的饭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身后又有一群阿谀奉承,跟风走势的怂包。做个怂包都不正经,还喜欢见风使舵,扇阴风点鬼火,成不了事儿却像蟑螂一样令人作呕。” 欧阳若琳悄悄地问身边的轩竹乙:“箜箜怎么了?怎么说这话?” 轩竹乙也是一番糊涂道:“我也不知道啊!” 只听羽慈赫不紧不慢的边吃边说道:“怂包和怂包也是有区别的,见风使舵的怂包却总能活到最后。狗仗人势,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人捧着、端着,才能让狗有机可乘。再说围观的人,这狗导了一出好戏,捧着的人洋洋得意,围观的人也是啧啧称奇,看着狗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夸耀一番随后也就成了见风使舵的怂包。” 木景箜抬头看着羽慈赫,羽慈赫还是吃饭时的样子,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木芷熙在一旁叹了口气道:“都说是狗仗人势了,还能怎样?一步步的,解决了狗也就是了。”木景箜点点头,低头开始吃饭,三人都不再说话,其余三位大眼瞪小眼,听的云里雾里,见没人说话,也就不再问什么,开始低头吃饭。虽是无声,但每个人的内心此刻却又是不同的感受。 入夜了,劳累了一天,众人都觉得有些乏了,便不约而同的都回了房间去休息。商灵蹑手蹑脚的走到羽慈赫的房门前轻轻拍打着,听着门里面羽慈赫说了一声:“进来吧。”商灵便试着推了推门,“吱呀”一声便推开了,他便摇摇头走了进去又将门关好。见羽慈赫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月亮,商灵便坐在了一张小木桌旁,从怀中拿出一坛酒放在桌子上,又转脸看向羽慈赫问道:“羽慈赫,喝酒么?”羽慈赫回头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酒,翻身从窗户边上下来,悠闲地走到了木桌旁,坐在商灵的对面翻过了两只杯子,抱起酒坛先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了。商灵微微叹了口气,拿起酒坛给自己满上酒,又替羽慈赫倒满了一杯后,终于开始说话了。 商灵:“羽慈赫?问你个事情。” 羽慈赫:“你说。” 商灵:“你在宫里喝过酒么?” 羽慈赫:“喝过。” 商灵:“也像这样喝么?我的意思是说很随意的喝酒,而不是去宴会什么的。” 羽慈赫:“我一个跟在公主身边的侍女,在宴会上是能喝酒的么?” 商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是说你在宫里也能像现在这样放松么?” 羽慈赫:“我在宫里也曾十分放肆的喝过酒。但也只不过是一次,那一次还拿起了匕首,差点伤了人。所以那一次之后,素安公主便再也不让我喝酒了。” 商灵:“差点伤了人?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人?我可是知道你的酒量不差于我啊!怎么竟也有喝醉酒的时候?” 羽慈赫:“谁还没有点不堪的过往?人若总是不停地执着于过往,那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商灵:“羽慈赫,你后悔进宫么?” 羽慈赫:“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选择的。就比如命运,虽然有人曾想过逆天改命,可最后还是倒在了逆天的路上。” 商灵:“不,我觉得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着的。假如我不去铃仙阁拜师,那我这辈子也都不会遇到你。” 羽慈赫:“遇到我很好么?哼,遇到我应该是你的不幸吧?” 商灵:“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羽慈赫:“如果我是一个生来就被诅咒的人,你还会觉得遇到我很好么?假设你此生唯一的仇敌就是我,你还会觉得遇到我很好么?” 商灵一时被羽慈赫的两句话噎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是一个生来就被诅咒的人,那么想来我也一样,不然我又怎么会遇到你?如果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仇敌,那么我就是你生命当中的一部分,是你摆脱不掉的一部分。我遇到你,怎么能不好呢?” 羽慈赫不去看他,自己不声不响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即才说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商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若是天命如此,那你就是我的命。” 听了这句话,羽慈赫倒酒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商灵也觉得有些尴尬,立即岔开话题道:“你与寒狼如今已是朋友了么?” “我没有朋友。”羽慈赫又重新恢复了动作。 商灵莫名有些心痛道:“没有朋友?那我们算什么啊?” 羽慈赫:“师兄弟。” 商灵:“难道想要在你心里建立起感情是如此困难的么?”听着语气,商灵应当是在压抑着什么。羽慈赫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感觉,便立即改口道:“也不是很难,师兄弟间的感情应当是比朋友更重的吧。” 不出羽慈赫所料,此话一出,那种压抑的感觉顷刻间便荡然无存。商灵想着若是再说什么,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阵争吵,倒不如就此收手,早些休息吧。可就在他正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羽慈赫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羽慈赫:“商灵,你既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商灵:“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 羽慈赫:“你认识沈樊么?” 商灵愣了一下道:“沈樊不就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宦官么?” 羽慈赫:“是,我问的是你和他熟悉么?” 商灵:“我……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和宫里的人熟悉呢?更何况是一个宦官。”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那便好了。” 商灵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羽慈赫:“你知道今日午时,木景箜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商灵:“你是说她说恶狗的那句话?” 羽慈赫:“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在说什么恶狗吧?” 商灵:“不……不是么?” 羽慈赫扶额道:“指桑骂槐,她说的正是沈樊。” 商灵心中一惊道:“她与沈樊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想起说沈樊的事?” 羽慈赫:“我也并不清楚,只是她家中的事,想来她是怀疑到沈樊的身上了。” 商灵皱着眉道:“你是说木府被屠府的那件事情?怎么突然就把沈樊和屠府这件事牵扯起来了?” 羽慈赫:“想来是因为午时隔壁那桌人谈论新安郡换了知府的那件事吧。” 商灵:“那桌人说了什么?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呢?” 羽慈赫:“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商灵:“我真的不知道。就连轩师兄和若琳也不知道。” 羽慈赫:“那桌人说新安郡原来的知府因为得罪了沈樊解甲归田了。所以新上任的这位知府可能就是沈樊的人。还说隔墙有耳,谨言慎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商灵:“这沈樊这么厉害的么?他不是就只是一个宦官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权利竟能决定地方官员的更换?” 羽慈赫:“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凡事都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商灵:“皇上难道不觉得他碍事么?” 羽慈赫:“皇上现在有很多意见都是听从太子殿下萧煜桓的,而萧煜桓又是沈樊帮忙扶持上去的,所以实际上萧煜桓的很多意见都是来源于沈樊。” 商灵:“这不是间接当政么?!太子殿下竟能让自己任人操控?” 羽慈赫:“哼!因为太子殿下本身就是个废物,被人指使着做了所有的事,到最后却是在给别人铺路。” 商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借天色已晚的借口站起身离开了。羽慈赫也并没有阻拦他,一个人将一坛酒喝尽了才躺在床榻上睡觉。 第九十一章 不归途(二) 本想着在新安郡只做一个短时期的停留,还是按照原计划所规定的那样只休息几天的时间便再去南康郡寻找有关于胡潇缕的消息。可没想到是,铃仙阁出山的几位弟子似乎有着某种多管闲事的特质。几个人本可以在新安郡,安稳的休息几日,却还是发挥了这一种特质,在新安郡管了一件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事情。 第二日天微微点亮时分,欧阳若琳不知是因为何事突然惊醒。恍恍惚惚中,她起身走到了窗边,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天空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街上摆摊的小贩也看准了时间纷纷到了街上来,随即行人也纷纷多了起来。有相互熟识的行人在街道上打着招呼,不由得又相互寒暄了起来。欧阳若琳像是被这寒暄的声音惊醒了一般,回过了神,向窗口外张望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到床榻上就一直那样坐着。渐渐的,天色终于大亮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由得多了起来,沉睡中的人们终于也伴随着这种声音和渐亮的天空醒了过来,轩竹乙几个人也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在新安郡四处逛一逛。欧阳若琳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满脸的困惑,轩竹乙看到了她这种样子,便顺口问了一句:“若琳?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上没有休息好么?” 欧阳若琳注意到了轩竹乙的问话,如实回答道:“没什么,大师兄,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今天早晨出现了一件事,我自己觉得有点奇怪,有些想不通。” 轩竹乙:“奇怪的事情?怎么了?” 欧阳若琳:“我今日早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莫名奇妙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一样,于是就不自觉的起床站在窗边向外面看。等到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我好像才有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便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轩竹乙:“你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叫醒你的东西么?” 欧阳若琳:“一方面是这个,另一方面是我的意识。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我自己就是感觉很别扭,具体是哪里别扭和奇怪我也说不出来。还有一个就是我感觉今天会出现一些事情。” 轩竹乙:“别想太多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日子你太累了,你多注意休息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别再想了,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欧阳若琳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几个人随意收拾了一番便一起出了门。新安郡的街道与京城之中的街道不同,但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繁华。众人四处转了转,又走了一段路程,在走到一个府邸门前时,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一个人吸引了过去。这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就坐在距离这座府邸不太远的一个台阶处。看这位姑娘的衣着,并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姑娘,相反的,她的衣料还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一种,只是如今不知是何原因,总感觉她十分狼狈。不出所料,众人的心中对这位姑娘的身份和坐在这里的原因起了怀疑之心。于是,众人内心中多管闲事的特质便发挥出来了。欧阳若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位姑娘的肩膀,轻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 那位姑娘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欧阳若琳,形容十分的憔悴。她眼中原本是充满阴霾的,可就在看到欧阳若琳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中似乎有一抹光亮闪现,但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站起身离开了。众人看这位姑娘的行为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莫名的感觉有些不放心,便默默地跟在这位姑娘的身后,想看看她要去哪里,想要干什么。只见这位姑娘走到了一条江边,顺着江坝一直向里面走。众人见势不对,连忙追了过去。木芷熙抢先一步,冲到前面将这位姑娘拉了回来。众人不顾姑娘的奋力挣扎,抓着拉着又将她拉回到了安全的岸上,还故意将她带到离江水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位姑娘可能是挣扎累了,也可能是觉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便一动不动的任由众人将她靠在树边,而她的眼中也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出了光点。 木景箜:“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呢?” “你们帮不了我,你们谁也帮不了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不用再管我了。” 轩竹乙:“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今日发生的事情被我们看到了,我们就应该去管。” “多管闲事可是会让你们就此丧命的。” 木景箜:“像我们这样四处奔波的人,命早就不知道被交到了哪里,又何惧你这一件事呢?” 商灵:“姑娘,相信我们,我们也不是坏人,只是出于好心的看到你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要帮你解决一下这个事情。在你这里既然无解,倒不如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你解决这件事情呢?” 那位姑娘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叫离楚芊,曾经是离府的大小姐。可如今,连什么都不是了。” 木芷熙:“发生什么事情了?” 离楚芊:“或许你应该去问一问离府现在的当家人。” 欧阳若琳:“离府现在的当家人?” 众人细细回想了一下,突然一个画面在他们脑海中闪现而过。就在众人发现离楚芊的地方,在那旁边,有一座府邸,正是离府。 轩竹乙:“离府现在的当家人是谁?” 离楚芊冷笑了一下道:“我的叔父。” 欧阳若琳:“莫不是你的叔父将你从离府赶出来了?” 离楚芊:“倒不是他亲自将我赶出了府,而是他的女儿,我的亲妹妹,如今离府的大小姐,离昱岚。” 商灵:“都是一家人,你们又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将你赶出离府?” 离楚芊:“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人人都想得到的权利么?金钱,权利,身份,地位,难道不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么?” 众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都有些沉默的样子。离楚芊站起身缓缓的道:“这件事情与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再去管了。” 木芷熙:“离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离楚芊:“不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们若是有事情找我,便在城边的庙那里找我吧。如今我也是无处可去,离府也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就这样吧,谢谢你们了。” 木芷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身边的木景箜拉了一下拦了下来,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在目送离楚芊离去,确认她不会再做什么轻生之类的事情后,众人也返回到了客馆中。今日一行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顿时间感觉有些不好了。在吃饭的时候,轩竹乙便开始试探性的向店小二打听些什么。 轩竹乙:“这位兄弟,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成么?” 店小二:“客爷您说。” 轩竹乙:“我今早在你们新安郡中闲逛,好像看到一个还不错的府邸。你们新安郡可是有一个离府?” 店小二:“离府?有啊!” 轩竹乙:“那个离府从外面看好像还挺不错的呢,那一定是个大户人家吧?” 店小二:“大户人家!是新安郡最大的一户人家!” 轩竹乙:“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家业竟然有这么大?” 店小二:“他们家在我们新安郡有一家绸布庄,还有很多其他的一些庄铺。” 轩竹乙:“他们家当家做主的是谁啊?我看能将产业做到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啊!” 店小二:“他们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离长风。” 轩竹乙:“现在?听你这话的意思,他们家还换过家主?” 店小二:“自然是换过的。原来这离府的家主是离长韫,后来才是这离长风。” 轩竹乙:“听名字,他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啊?” 店小二:“他们是亲兄弟,离长风是离长韫的亲弟弟。”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这离长韫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离府就突然换了家主?” 店小二:“因为离府曾经的家主离长韫因病离去了。” 轩竹乙:“因病?什么病?怎么就走了呢?” 店小二:“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离府当时传过来的消息就是离长韫因病离去了,具体的原因我们也没人去细究。” 轩竹乙:“原来是这样。这离长韫可曾有什么子嗣?他没有儿子么?怎么这家主传给了他的弟弟?” 店小二:“离长韫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离楚芊。” 轩竹乙试探性地问道:“这离楚芊可是在离府之内?”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便突然转了话题,笑着说道:“客爷,今日这饭菜您尝着可还合您的胃口?” 轩竹乙因为这错不及防的一问愣了一下,但还是十分礼貌的答道:“合胃口,很合胃口。” 店小二笑道:“那便好了。客爷您今日在新安郡逛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吧?吃完饭快快回去睡觉吧。人嘛,总该是要休息的。我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我先到后面做事去了,您有什么事再叫我。”说罢,店小二便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后面。 轩竹乙此刻心下便生出了疑惑:“怎么店小二对离楚芊的事情有些刻意的避而不谈?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事情?” 第九十二章 意外之事(一) 碰巧在新安郡的这一周大家只是休息,所以才有了多余的时间来发挥自身管闲事的本质。吃过饭,轩竹乙便将从店小二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悄悄地告诉了其他几个人。 商灵:“明日我们去离府拜访一下吧?” 木芷熙:“我们用什么理由去离府呢?” 木景箜:“我们去离府的绸布庄搞一些事情,然后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见到离府的家主了?” 商灵:“这一计恐怕不可行。离府在新安郡既然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闹事就能见到离府家主呢?听轩师兄所说,如今的离府已经是与众不同了。所以想来,外人要想见到离府的家主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 欧阳若琳:“那我们怎么办?到底要多大的阵势才能见到离府的家主?” 羽慈赫:“有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权有势害死人。离府在新安郡虽然势力庞大,但却大不过当今皇上。” 轩竹乙:“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伪装成宫里的人,这样离府不仅不会怀疑我们,还会以接待上宾的方式接待我们?” 羽慈赫:“正是如此。” 木景箜:“可我们怎么才能不让离府怀疑呢?” 木芷熙:“景箜,你忘了么?羽慈赫是素安公主的人,她有宫里的令牌在手。” 欧阳若琳:“还有一件事,若是被官府中人发现我们假扮宫廷特使,这可是大罪啊!” 羽慈赫:“此事无关,由我来解决。” 商灵:“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想来既然太子殿下要用我们帮他办事情,他也就不会现在就找借口对我们动手。最多就是东西拿到了,然后来一个卸磨杀驴罢了。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能不能抓到我们也还是个问题呢。” 轩竹乙:“嗯,那便说好了,明日我们假借宫廷特使的身份去离府一探究竟。” ——————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在第二日清早就在离府外响起。 “谁啊!”门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我们要见你们的家主。”轩竹乙十分温和的回应着,而在门另一边,那个慵懒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无礼,更是十分的不快。 “见我们家主?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就能见我们家主?!知道我们家主是谁么?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走走走走走!”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都是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轩竹乙的态度是彬彬有礼,而对方的态度却颇是目中无人。听声音,对方应当是个看家护院的家仆,不过一个小小的家仆就敢如此出言不逊,也可想而知如今的离府之内究竟是已经污秽到了什么地步。 羽慈赫冷言冷语的回应道:“我们是京城之中素安公主身边的人。素安公主听说新安郡的离府绸布甚是美妙,便派遣我们几人前来调查一番。可如今,不过是新安郡中的一个商贾,就敢连公主都看不起了。如果不严加惩处,日后还不一定会发展成什么程度。恐怕到时候,连当今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这话本来说的就重,再加上羽慈赫自带的极其阴冷的气质,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走上刑场一般。在门另一边的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听了这么一番话,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只手更是颤抖不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一句话,却让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冰冻了一般。看着这天气明明是晴朗得很,还阳光明媚的,本是无风,此时却像是有阵阵阴风贴着耳朵吹进了那人的衣服里一样。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门边,用他那不自觉颤抖的手拉开了门闩,打开了离府的大门。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行人,依旧是嚣张的问了一句话。只不过这句话是他鼓起了勇气才敢十分嚣张的问出来的。 “刚才是谁在这离府的门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站出来!” 羽慈赫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正站在了那名家仆的眼皮子底下。他看清了是个小姑娘,便更加的放肆道:“哦~就是你啊!你这个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啊?还敢自称是从京城,从皇宫,从素安公主身边过来的?你知道你这种假冒皇宫中的人最后是怎么死的么?” 就在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那名家仆听到了曾经站在门内使他双腿发软,四肢无力的那个声音。 “那你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么?”这句话很轻,却也是很有冲击力。就仿佛是有人在悬崖边踩空了步子,一不小心坠落深渊一般。羽慈赫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直接抵在了那名放肆无礼的家仆脸上。那家仆被羽慈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十分气愤,抬手便将抵在自己脸上的令牌抢了下来,放远了距离看清楚些,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凑近了自己的眼睛,再放下令牌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同样嚣张跋扈的姑娘,他的双腿瞬间就瘫软了下去。“啪嗒”一声,那名家仆双膝跪了下去,双手捧着那令牌高高举起,举到了羽慈赫的脸前,略带哭腔的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几位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方才多有冒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大人饶过小人这一条贱命吧!”羽慈赫站在原地不言语,商灵却知道羽慈赫是在让轩竹乙做决定。因为就他对羽慈赫的了解,像这名家仆这般目中无人的,留着也终将是个祸害,倒不如赐个死,既为这世间铲除了一个祸害,又省了自己烦心,清净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商灵站在一旁轻轻推了推轩竹已,轩竹乙回过头去看他。商灵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皱了皱眉,将声音故意变粗抬高上前道:“事情既是挑明了,还不赶快进去通报你家家主,带我们进去?!难道让我们站在这门外面等候你家主人么?!”平日里看轩竹乙都是和声和气的,如今这么一严厉起来,倒还真是有些派头,令其余众人都对他刮目相看。领了旨意之后,那名家仆连忙叩头谢不杀之恩,将几个人请了进去,带到了离府的待客厅,又差了其他人连忙去向离长韫禀告。那名家仆对轩竹乙几个人的态度已和之前在府门前截然不同。既是端茶,又是送水,不停的巴结,不停的拍马屁。木芷熙觉得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十分心烦,便开口让他退下去了。 木芷熙:“这马屁拍的也真是够可以了?这种祸害如今还能留在世间,那命数也真是够大啊!” 木景箜:“姐姐也不必气愤。这种势力小人无论是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人高看一眼,一辈子也只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正说着,轩竹乙几个人就看见有一个人正从远处向他们所在的待客厅走过来。 轩竹乙默默说了一句:“人来了,皇宫里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都准备起来了。”待那人走近了,轩竹乙几个人还是爱理不理的一副样子,自顾自地喝着茶水。那人用十分谨慎的眼光摆着架子细细的观察了几个人一番,见自己的行动丝毫没有人注意,便不再自讨没趣,就这自己那“至高无上”的座位坐了下来。 “几位是从何处而来啊?”离长韫率先问了话,这语气态度倒是不比那家仆,也是温和了许多。兴许是听说了几个人的身份,便提早做了准备,恭恭敬敬一些,先顺势试探一番,也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 轩竹乙:“何处而来?我们从何处而来,你难道不知道么?” 离长韫:“几位从何而来,离某怎么能知道呢?” 轩竹乙冷哼了一声道:“宫里来。” 离长韫半信半疑的问道:“哦?敢问这位大人在宫里何处当差啊?” 轩竹乙:“素安公主的贴身侍从。” 离长韫浅笑道:“哦~原来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大人啊?” 轩竹乙从他这话中听出了鄙夷不屑的成分,内心之中的火早就已经是冒了有三丈之高。但碍于身份和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只好暗暗的将火压下去,依旧是冷哼了一声,站起身缓缓走到离长韫的一名看上去十分高傲的家仆面前阴阳怪气的道:“宦官?那也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可如今到了你这里,就是你的祖宗,你的爷!而你不管在这新安郡是多大多体面的人物,见了我这一名小小的宦官都得跪下!”说着,他伸出手放在那名家仆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按,那名家仆承受不了这一压力,重重的就跪在了地上。轩竹乙随即面带笑容的又补充了一句道:“该有的礼数,在我面前,也一样都不能少。” 听了这句话,再看看离长韫的表情,以及那名被迫跪在轩竹乙面前的痛苦不堪的家仆,众人只觉得此刻的轩竹乙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不屑于眼下之人的感觉在他身上体现的玲离尽致。众人也只期盼着如今的轩竹乙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这样的状态最好再也不要让他们看到。 第九十三章 意外之事(二) 这样的高傲自大,这样的目中无人,还有这样的气场,已经让离长韫不得不去相信面前这一伙人是来自皇宫之中的人了。认清了身份,辨清了形势,离长韫终于不再尝试自讨苦吃这条路。相反的,他对轩竹乙一行人是笑脸相迎,给轩竹乙各种戴高帽,拍马屁。轩竹乙也早就看出了离长韫是那种爱财、爱权之人,便不禁对他现如今的态度和做法嗤之以鼻。 离长韫赔着笑脸道:“这位大人,刚才都是我再和您开玩笑的,大人您切莫放在心上。” 轩竹乙冷笑道:“哦?开玩笑的?现在这是什么场合,你和我开玩笑?” 离长韫:“都是我对下人管教不力,所以才冒犯了大人。我这就对他严加惩处,一定让大人您消气。”说罢,他便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东西拖出去,家法伺候!”还听着话音,就见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与那名跪在轩竹乙面前龇牙咧嘴的家仆一样衣服的彪形大汉,一把便提着那名家仆走出了待客厅。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名家仆不停地挣扎求饶的声音。而离长韫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倒还显得他大义凛然,仿佛是在正威严,遵家法一般。几个人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笑。这是轩竹乙的伪装成功,这离长韫便乖乖的夹起了尾巴,做着自己看不起的人下人,还不惜以自己精心培养的家仆做挡箭牌来将自己撇清关系。可要是一旦轩竹乙的伪装露出了破绽,众人是什么样的下场还不为人知呢。轩竹乙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也略微有了些许的缓和。 轩竹乙:“离府还当真是家法严明啊!今日一见,看来这都是离家主的功劳啊?” 离长韫:“岂敢岂敢,大人真是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 轩竹乙轻轻笑了笑便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离长韫也坐回到自己离府家主的位子上,但这次却是全然没有了众人初见之时的威严与傲娇。 轩竹乙:“离家主在这新安郡之内的名声不小啊?我刚入新安郡之时就有听街道上的人提起过离家主的大名。所以想来,离家主在新安郡之内不仅是家喻户晓,还与普通百姓相处甚是融洽。到了如今,像离家主这样自主愿意与人亲近的有钱人可是不多了。” 离长韫:“大人过奖了,草民平日里也只是待人亲和了些,而我自己虽然家财万贯却也是普通百姓,实在是没有他人所说的那么好。” 木芷熙坐在一旁听着离长韫的这么一番话,只觉得离长韫真是个小人,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真可谓老奸巨猾。 轩竹乙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待客厅的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就外形上与离长韫截然不同。在看了这人之后的举动,众人更是相信这人并非是离长韫这一类人。那是一位公子,相貌堂堂,五官端正,与离长韫相比衣着略显朴素,但衣品却是极好的。唯有一点,这公子怎么看都感觉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似乎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轩竹乙端腔问道:“离家主,不知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所谓何人啊?” 离长韫连忙应答道:“哦,回大人的话,这是我的小婿。快,这是宫里来的大人们,快快来拜见。” 那名公子听了离长韫的话,连忙转身向着轩竹乙几个人鞠躬行礼。轩竹乙笑了笑,抬手让他起身。 轩竹乙:“离家主有如此优秀的女婿,想来离府的千金也是同等的优秀吧?” 离长韫:“承蒙大人的赞赏,小女资质平平,不足为提。” 轩竹乙:“我好像是无意间听到过,贵府有一位大小姐。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大小姐的夫婿?” 离长韫:“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便是小女的夫婿。” 轩竹乙:“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贵府的千金是何姓名?” 离长韫:“回大人的话,小女姓离,名茵,字昱岚。” 那位公子也回话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姓乔,名青云,字泽。” 轩竹乙拍手称赞道:“嗯!好名字!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待说完这句话,欧阳若琳特意地观察了一下乔泽的表情。只见他听得轩竹乙那一句“天作之合”后,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这个乔泽果然是有问题的。”看了乔泽的表情,欧阳若琳心中暗暗地定了些许结论。再后来,就是羽慈赫胡编乱造了一些素安公主对于离府绸布庄的看法和心意。离长韫听得十分高兴,眼见着他那脸面上就放出了光。 —————— 在离府待了将近一天的功夫,几个人也零零散散的探听到了些许的消息。在偷偷摸摸回到客馆之后,六个人又一同聚集在一起,相互交换着信息和想法。 木芷熙:“大师兄!今日这戏你可是演得好啊!” 木景箜:“就是啊!大师兄,以前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凶的时候啊?” 商灵笑着调侃道:“阿轩!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下?!” 轩竹乙十分尴尬的道:“我也没有……就是看到离府上下那个样子,一下子就有些生气罢了。” 商灵开玩笑道:“现如今,看来你这宫中素安公主身边的宦官身份,算是坐实了啊?” 轩竹乙正喝茶,听了这句话,一口茶水差点没 喷出来:“咳咳~我能不生气么?离长韫那个奸诈狡猾的老东西竟然说我是宦官?!” “阿轩~”商灵凑近了轩竹乙故意低声问道,“那老东西不会说对了吧?” 轩竹乙一脸狐疑道:“什么意思?” 商灵一挑眉道:“那宦官……你不会是本色出演吧?哈哈哈哈!”轩竹乙听了这话,眉毛都差点被气掉。再看商灵,早就在一旁笑成了一团。 木芷熙见势打断道:“咳咳~别玩了,我们还是说些正经事吧?” 轩竹乙不去看商灵,正经道:“我所探听到的消息想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离府如今的家主是离长韫,有一个女儿,是如今离府的大小姐,名为昱岚。这离昱岚有一个夫婿叫乔泽,可是我看乔泽那面色却是不太好。” 欧阳若琳:“是。我曾特意观察过乔泽。在大师兄说离昱岚和乔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时,我注意到乔泽的脸色十分不对劲,好像是苦笑了一下。” 木景箜:“苦笑?听离长韫那番说辞,好像离昱岚和乔泽的感情很好呢!怎么如今变成了苦笑?” 木芷熙:“那就只能说离长韫在撒谎。” 木景箜:“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若是离昱岚和乔泽的感情不好,他为了能让女儿幸福,难道还会同意这门亲事么?” 欧阳若琳:“除非是联姻,这一切都是不得以而为之。” 商灵笑了两声道:“不是联姻,但确实是不得以而为之。我今日在离府后院的柴房附近碰到了一位老妇人,看年纪与离长韫差不多。那老妇人是离府前任家主夫人的陪嫁丫鬟。” 轩竹乙:“等等。你怎么跑到离府后院了?” 商灵:“我在茅房方便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门,还上着一把锁,我心觉蹊跷,便趁人不注意翻了墙进去查看。” 木芷熙:“前任家主夫人的陪嫁丫鬟?看年纪,论身份那也应该是离府的老嬷嬷了,怎么会在后院柴房?” 商灵:“那还不都是因为离长风病故,离长韫做了家主么?不然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位?” 木景箜:“然后呢?那老妇人可还告诉了你什么重要的事情?” 商灵:“有,确实很重要。离长韫的女婿,离昱岚的夫婿乔泽,却是是不得以才入赘离府的。说来如今这离府上下众人也真是枉为人,尤其是离长韫和离昱岚。我本还以为离昱岚与这件事情没多大的关系,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受害的人,可没想到,从头到尾的事情,她也是不曾落下一步。” 轩竹乙:“究竟怎么回事?” 商灵:“乔泽本是离长韫的学生,真正的是离长风的女婿。离长韫原来并不是从商,离府这么大的家业也是离长风打拼下来的。曾经的离长韫也是学识渊博,因为离府家大业大,他作为一个爱好,办了私塾,专程教那些并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学习,而这乔泽就是离长韫自觉最得意的一个学生。前任家主离长风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离楚芊。但最无奈的是离楚芊与离昱岚一同看上了乔泽,而乔泽实际上所喜欢的却是离楚芊。但是恰巧乔泽的出身又十分的贫苦。离长风善于经商,为人很随和,却只有一点,他对唯一的女儿未来夫婿的身份十分在意,所以乔泽就无法如愿去娶离楚芊。离长韫身为乔泽的恩师,对乔泽来说算是很了解的一个人,他有想要培养乔泽的心意,而自己的女儿又十分爱慕乔泽,所以在离长风病故之后,离长韫便让乔泽入赘了离府,娶了自己的女儿离昱岚,成为了自己的女婿。” 欧阳若琳:“所以这乔泽实际上喜欢的是离楚芊,最后却娶了离昱岚?” 商灵:“对。” 木景箜:“原来如此,难怪他听到‘天作之合’时是那种表情。” 轩竹乙:“那老妇人是被离长韫关在柴房的么?” 商灵:“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曾问过她,但她也不告诉我,只是说乔泽和离昱岚之间本不该在一起,却是逆天而为,终是要遭天谴的。” 木芷熙:“你确定她……没得什么疯病?” 商灵想了一下道:“应该不是。虽然有的时候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感觉,但是大部分逻辑十分清晰,所以应该不是疯了。” 许久未言语的羽慈赫突然开口道:“那老妇人是自己将自己关在后院柴房的。” 第九十四章 意外之事(三) 听了羽慈赫的这一番话,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都皱着眉头,似乎是对于这件事情十分的意外并且难以想象。 商灵:“可是她又为什么把自己锁在后院柴房中?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过她么?她平日里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 羽慈赫:“她将自己锁在柴房中既是自己的意思,又是离楚芊的意思,还是乔泽的意思。” 木芷熙:“乔泽?” 羽慈赫:“她是在保命。” 轩竹乙:“若是保命,她为何又要冒险待在离府中?跑出去不是更容易活命么?” 木芷熙:“她是在监视离府的一举一动,伺机做些什么吧?也算是为离楚芊做了离府的眼线吧?” 商灵:“这些事情羽慈赫你是怎么知道的?” 羽慈赫:“碰巧罢了,你去后院见那位老妇时我就在附近。在你查问之时,我在四处寻到了一些东西,便知道了。” 轩竹乙:“什么东西?” 羽慈赫:“信件,一些旧时的信件。是这位老妇人与离楚芊的母亲之间往来的信件。只不过这信件往来的关系已经停了半年多了,所以离楚芊的母亲应当是在半年前才死的。” 轩竹乙:“可是离长韫做家主已经快两年了。离楚芊的母亲若是半年前才死的,那定是不在离府之中,不然她的丫鬟为什么要和她有书信往来呢?这辈分算来也是自己的嫂子,哥哥死了,弟弟就算做了家主也没道理把嫂子赶出家门吧?” 欧阳若琳:“只觉得离府的事情好多啊!那这些事情离楚芊知道么?” 木景箜:“离楚芊怕是不知道吧?她若是知道,当日我们见到她时她又怎么会是那样的状态?” 木芷熙:“可万一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呢?” 商灵:“装出来?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况且她也不认识我们啊!” 木芷熙:“知人知面不知心,初次见面,你怎么就能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况且,方才羽慈赫也说了,老妇人将自己锁在离府后院柴房之中既是她自己的意思,又是离楚芊的意思,还是乔泽的意思。你怎么就能知道乔泽不是离楚芊安排在离府之中的内应呢?万一这是缓兵之计呢?” 欧阳若琳:“话是这样说也没错,他们之间有太多可疑之处了。毕竟曾经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阻止他们的也是离长风,而设计的也是离长韫。” 木景箜:“对了,还有一个人差点忘了她。离长韫的女儿,离昱岚。” 轩竹乙:“这件事情关她什么事?” 欧阳若琳:“我今日也有旁敲侧击的询问过离昱岚的情况,街边的人都说离昱岚是一个十分好的人。温婉,大方,相貌端庄,与离楚芊相比简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木景箜:“我说的便是这个。离昱岚的口碑品行看来是一等一的好啊!可是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木芷熙:“景箜你说。” 木景箜:“她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可她的性格和为人方面与她的父亲以及离府上下是不是有些格格不入?” 商灵:“箜师妹,这我就要说你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不能因为离昱岚人品好和他爹不一样你就怀疑她吧?万一人家就是好呢?这叫不同流合污,也不错嘛!” 轩竹乙:“商灵这话说的没错,或许离昱岚真的和他爹不一样,真的是个好人呢?” 木景箜:“可她若真的是个好人,她又怎么会纵容离长韫将离楚芊喜欢的人乔泽抢过来做自己的上门女婿呢?”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沉默不语。 木景箜:“总之,不管怎么样,都要注意离昱岚这个人。” 木芷熙补充道:“还有离楚芊,我们有些太过于信任她了。” 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都没再说什么。 —————— 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离楚芊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日正午时分。当时,轩竹乙几个人正在房间里面准备出门因为离楚芊的事情找一些知晓当日实情的人。可就在此时,街道上突然混乱了起来。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跟随着人群跑了出去。不多一会儿,一大波的人就聚集到了离府门口。轩竹乙几个人垫着脚,穿插在空隙之中向离府门口方向张望着。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上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失声。离府门口的位置躺着两个用白布覆盖的人,而离楚芊就坐在两具尸体旁发呆,离府的家仆站在府门之中像是防备着什么,也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离楚芊。几个人愣了几秒钟的功夫,便纷纷跑到离楚芊身边,引得周围人的一阵恐慌错乱。 欧阳若琳跑到离楚芊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在这儿?” 离楚芊眼神迷离道:“我怎么会在这儿?自然是做些正经的事情。” 木芷熙看向旁边的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伸出手轻轻撩起白布看了一眼,不禁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慌张一般的看向轩竹乙几个人颤抖着声音轻轻说道:“离长韫和离昱岚。” 轩竹乙也走过去撩起白布,这两具尸体是离长韫和离昱岚的。父女二人面色苍白,全身上下似乎是被吸干了血液一般,干瘪瘦小。木景箜走上前简单的看了一下尸体,转过脸对其余几人说道:“他们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丑时。全身上下无刀伤,剑伤,暗器所伤,至于有没有中毒的迹象还需要再仔细的查一查。” 商灵的目光转到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离楚芊身上。离楚芊与那日众人所见的样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与当日一样一副求死心切的样子。商灵走过去看着她轻声问道:“离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这些也不是你做的。” 离楚芊抬头看了看商灵,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看着商灵眼中充满着期待和与生俱来的坚毅,离楚芊有些动摇了,也不再像起初那样冷漠无感了,眼光中闪烁着什么东西,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离府之内却突然变得吵吵嚷嚷的。众人只见乔泽从离府之内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见离府门口的两具尸体,又看到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离楚芊,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惊讶,顿了顿就要冲上去。而倚在门边的离府家丁见乔泽走了出来还要靠近离楚芊,都吃了一惊似得,冲上去围住他,抱住他,不让他靠近离楚芊。每个人口中还都念念有词的道:“姑爷!您可千万别过去啊!那是个怪物,您可千万别被她迷了心智啊!老爷和大小姐都已经死了,您要是再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姑爷啊!您可要想清楚些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听了这话,商灵真想冲上去给那几个家丁一巴掌,可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方才眼中闪烁光芒的离楚芊就在看到乔泽,听了那群家仆的话之后变成冷漠淡然,毫无血色的样子。商灵心道不好,也觉得这一大群人真是坏了自己的事。正想做些什么事情来挽救局面时,基础篇却突然做了一个令众人惊诧的举动。只见离楚芊站起身,缓步走向乔泽。乔泽的眼光几乎是直的,他被那群家仆簇拥着挪不动步子,却也说不出来半个字,只能用眼睛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离楚芊。离府的家仆有些慌张了,却还不忘保护乔泽。离楚芊在走到距离乔泽只有五步的地方时突然歪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心酸的笑容,眼中不自觉地低落一滴泪珠。随即,她猛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扎了过去。一双眼睛就那样深情且痛心的看着乔泽,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乔泽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迟迟不言语,也不做什么,只是脸色惨白且眼中茫然的看着离楚芊带着那一抹笑容倒了下去。周围人顿时躁动了起来,轩竹乙几个人也茫然不知所措,他们完全没有料想到离楚芊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刎,而且是如此的迅速毫不犹豫。木景箜上前查看离楚芊的伤势,摇摇头道:“一刀毙命,刀法精准无误,下的力也很大。”轩竹乙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官府中的人突然出现,将三具尸体收走后立在了官府案件之中,却直接就将离楚芊定了罪,还说离楚芊是畏罪自杀,而乔泽和轩竹乙几个人及一些离府的家仆也一同被带走审问。审问结束已经是亥时了,几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回到客馆中。 木芷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昨日我们才刚拜访过离长韫,今日他便死了?” 木景箜:“还有离楚芊……她为什么出现在离长韫和离昱岚的尸体旁,还当众自刎?” 欧阳若琳:“乔泽或许知道些什么!” 轩竹乙十分懊恼道:“都怪我!如果我不去调查他们的事情,这些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 商灵:“阿轩,你也别自责,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问题出现在离府之中,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却能对他们至死的细节!” 欧阳若琳:“我还是不相信离楚芊是凶手。” 木芷熙:“无论是什么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第九十五章 机缘巧合(一) 不知为何,离府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的消息竟就传到了京城之中沈樊的耳朵里。沈樊在接到太子殿下萧煜桓的旨意之后出面将这件事暂时的压了下去,以免这件事传到其他人尤其是皇上的耳朵里。可尽管是这样,世界上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素安公主萧昀懿的耳朵中。 在瑾慈宫中,素安公主端坐在梳妆镜前直直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着,看着竟是有些瘆人。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禀报之后,一名瑾慈宫中的宫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正是小奈。 小奈:“公主,新安郡离府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沈樊似乎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将这件事暂且压了下去。” 萧昀懿:“死的是谁?” 小奈:“离府现如今的家主离长韫,他的女儿离昱岚,还有他的侄女离楚芊。” 萧昀懿:“哦?怎么死的?查清楚了么?” 小奈:“查清楚了,是离楚芊因为父亲离长风得死,和自己因为放荡不羁而被离长韫赶出离府而记恨着离府所有人,所以才对两人下此杀手。在事成之后心愿已了,便自裁了。” 萧昀懿沉默了一下,道:“那真正的原因呢?” 小奈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回复道:“还不知道其他的原因是什么。” 萧昀懿叹了口气道:“痛恨离府上下那么多人,杀了离长韫和离昱岚却没有杀乔泽,是为什么啊?” 小奈惊道:“公主!您怎么知道有乔泽这个人?!奴婢从未与您提过这个人啊!” 萧昀懿面不改色道:“有些该知道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小奈虽然还是心存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那里听着萧昀懿后面的话。 萧昀懿继续说道:“人确实是离楚芊杀的,这离楚芊的能耐可也是大了些。身为一个富家小姐,竟然没有帮凶就能独自进入到离府,还连着杀了两个人。离府的家仆看来也不过是吃闲饭的罢了。” 小奈听着萧昀懿这话中有话自己细细琢磨了一阵子,突然有些豁然开朗般笑道:“公主您真是厉害,这都能想到!” 萧昀懿也笑道:“你也很聪明,我这话也怕是只有你能听懂了。” 小奈:“那公主有什么吩咐么?” 萧昀懿:“不必了,我会想到,也自然会有其他人想到。萧煜桓既然费心费力的将这件事压了下来,那便给他一个面子,不去声张。这一大群人对于他来说还有大用处,他现在倒也不会出手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静观其变就好。” “是。”小奈行了一礼便出了瑾慈宫。萧昀懿戴着熟悉的面纱坐于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伸出了右手透着面纱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脸颊一下。虽是看不到实际的表情,隔着面纱却也感受到了她淡淡的笑意。 —————— 轩竹乙坐于桌前焦躁不安的道:“这事情我们还查么?” 木芷熙一个箭步过来坐在轩竹乙面前道:“查啊!怎么能不查?大师兄你莫不是怕了?” 轩竹乙叹了口气独自倒了一杯茶道:“不是我怕,只是这案子如今已经被官府定了型,我们几个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木芷熙:“我们还能做些代表正义的事情。虽然一切到了如今已成定局,可是若能查清真相自然也是好的。虽然我不相信离楚芊,可我也不愿意平白的冤枉了她。” 商灵:“既然如此,现如今我们便只能去找乔泽了。” 欧阳若琳:“可是乔泽又凭什么会告知我们真相呢?或许就连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木芷熙:“可他并非自愿迎娶离昱岚,他曾经喜欢的人也不是离昱岚,而是离楚芊。就凭借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知道一些信息。至于愿不愿意说,一方面在他,一方面在我们。” 欧阳若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其他人便也对此做了默认,众人在吃过午饭之后就启程去了离府。此时的离府是被白布缠绕,也是全然没有了众人初见之时的气派与风度。进到离府之后众人也是如愿见到了乔泽,而不出众人所料,乔泽正是如今离府的家主。此时的乔泽也是披麻戴孝,满面的愁容,但木景箜怎么看都感觉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表情,甚至于说这表情与丧葬的诸多礼仪礼节有些大相径庭。只是若让她具体去说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罢了。乔泽本就沉默寡言,算上离楚芊,离府中在一天之内连死三人,这家主的担子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是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轩竹乙率先开口道:“令尊和令阃突然离世还希望你节哀,切忌过度忧伤,伤了自己的身子。这离府的家业还全靠你来打点支撑着。” 乔泽礼貌的回道:“劳烦大人为草民忧心了,草民自当尽心竭力维持着离府家业,不辜负岳丈的苦心,更是让夫人安心。” 轩竹乙:“乔公子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我等也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泽:“托大人的福气,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轩竹乙喝了口茶转变话题道:“不知我等可否向乔公子打听一件事?” 乔泽:“大人但说无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草民定将竭力以助。” 轩竹乙:“不知乔公子可否认得离楚芊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木芷熙和木景箜紧盯着乔泽。两人就只见乔泽的脸上掠过一抹微笑和哀伤,随即便什么都没有了。木芷熙不禁皱了皱眉,这乔泽怎么感觉怪怪的?木景箜也有这样的感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很怪,如今更是这样觉得了。轩竹乙似乎是在随意的聊天中遇到了瓶颈,竟不知接下来这消息该怎么套。也正是在这时,许久未曾言语的商灵突然开口说道:“不知乔公子与离楚芊姑娘是什么关系。”这话虽是直白,但如此的单刀直入也是颇具成效,也就此解了轩竹乙的困顿之境。 第九十六章 机缘巧合(二) 突然听得了商灵的这一句问话,乔泽那礼貌性微笑的脸色骤时凝固在脸上,一股尴尬的气息顿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停顿了几秒之后,乔泽轻笑了一声回道:“离楚芊,不是先家主的女儿么?也是离府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按辈分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姨姐吧?” 商灵:“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乔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于他来说前所未有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更不是欣喜,而是一种得意,一种阴谋得逞般的得意。 商灵皱了皱眉问道:“离楚芊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赶出离府的?” 乔泽苦笑了一声道:“尚未出阁的姑娘,行为举止多有不点之处。离府受不了此等蒙羞,故将其赶出府邸。” 商灵:“那也是在先家主离长风去世之后吧?” 乔泽:“自是如此。先家主在位之时离府上下大小事件也都是他说了算,岂能轮到我等说三道四。” 轩竹乙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再细看乔泽,乔泽给人的感觉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初见乔泽时,众人都觉得他是被迫入赘离府的,而且他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离昱岚,反而是离楚芊。初见时,他虽然是不怎么说话,却给人一种单纯青涩的感觉。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在经历过前日晚上的变故之后,众人眼前的乔泽却是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单纯与青涩,反而是多了一份狡黠。轩竹乙端起一旁的茶杯,通过假意喝茶来掩盖自己脸面上皱眉翻白眼的表情。商灵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他突然觉得与自己对话的这个人或许不是乔泽。可是,这人若不是乔泽,又能是谁呢?他长了一张与乔泽一模一样的脸,又瞒过了所有人,为的是什么?离府的家主之位么?商灵发觉无论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索性就将这个念头完完全全的切断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乔泽继续说道:“离楚芊兴许在曾经品行是好的,可是到了后来就变得不一样了,甚至是被赶出了离府。不过,不管她怎样,如今再看那些品行之事也不过都是是旧事了,而她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已故之人。更何况她早就已经被离府赶出了家门,那她的生死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了。如今我能为她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葬礼,这是情分,可不是本分啊!” 听了这话,木芷熙再也坐不住了。她猛的站起身指着乔泽就骂道:“乔泽!你别以为你做了离府的家主就能给我们所有人摆架子!离楚芊是什么人?她是离长风的女儿,是离府曾经的大小姐,按辈分算更是你的姨姐!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她品行不端?难道你又比她好了多少么?你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究竟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靠别人得来的身份和地位,你没资格在我们面前炫耀!”木芷熙这话说的已经不仅仅是重的问题了,更是侵犯到了乔泽这个人本身的尊严。轩竹乙正想起身替木芷熙说几句话,乔泽的态度却是令众人又吃了一惊。只见乔泽淡淡一笑道:“是,没错,我是靠着离长韫和离昱岚的身份和地位才坐在离府家主这个位置上的。可她离楚芊又是靠什么?难道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成为离府的大小姐么?她还不是靠她爹?这里人人尊敬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爹离长风在新安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离长风确实是因为先祖和自己的努力才成为新安郡内人人敬佩的人,可她离楚芊又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你们只看到她从那么好的位置上摔落而下的悲痛欲绝,你们又可曾看到过生来便是贫苦之人不得志的痛苦?哦!对了!你们看不到,因为你们也是那生而便高高在上的人,所以你们根本就不懂。” 乔泽的一番话也是压的木芷熙说不出话来,就连一旁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乔泽站起身,别过脸不去看他们,向着外面喊了一声“徐爷”,众人便见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和乔泽站在一起可能已经可以当他的爷爷了。 “难怪叫‘徐爷’”,众人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只听乔泽对轩竹乙等人十分客气的说道:“草民家中逢有不幸之事,所以还请各位大人们先行一步。徐爷,送客。”别人家有丧葬之事,就算是查什么东西也不能赶在这个时候,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退出了离府。 回到客馆之后,羽慈赫一反常态一句话都不说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商灵怎么敲门她都不开,也不说一句话。一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出来过,更没说过一句话。吃过了晚饭,众人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商灵途经羽慈赫的房间时,羽慈赫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把商灵吓了一跳。 商灵探过头去问:“羽慈赫?你可算是出来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算了,没事没事。你一天没吃饭,先去吃晚饭吧?我陪你去?” 羽慈赫十分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日我们见到的乔泽根本就不是乔泽本人。他是被人控制了。” 商灵惊道:“控制?有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痕迹的控制一个人?” 羽慈赫:“如今想来能毫无痕迹的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也只有这一个人了。商灵,拜托你将大家都叫来,我要让幕后之人现出身来。” “好……好……”商灵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应了下来去找其他人。在众人聚集到羽慈赫房间之后,出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羽慈赫习惯性的拿出了腰间的竹笛,吹走了一段众人曾一起听过的曲子。随即,不出众人意料的,那个曾经应笛声而来的人,如今也果真还是来了。 第九十七章 机缘巧合(三)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预期中的人出现了。寒狼还是那番不着调的样子,也还是那种桀骜不驯和看不顺眼商灵的眼神。 “怎么了?”寒狼一转身便坐到了羽慈赫的床榻上十分懒散又轻佻的问道,“才过了这么几天就想我了?专程不过怎么这么多人啊?难不成你们都想我了?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我只管羽慈赫。” 商灵撇了撇嘴道:“嘁~我们想你?你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自信?还有啊!羽慈赫也不是因为想你才叫你来的,你可别自己在那儿自作多情啊!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缠着羽慈赫,你可千万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寒狼也不怒,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还真是聒噪啊!哎?你们这地方是有老鼠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怎么老是在我的耳边叫唤?” “你!”商灵下意识的就要上去打他,被一旁的轩竹乙一把拦了下来。 一旁的羽慈赫打断道:“别贫了。寒狼,今日找你来还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寒狼?”寒狼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表现出十分欣喜地模样盯着羽慈赫道,“羽慈赫啊羽慈赫!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寒狼啊!哎?原来你能记住我叫什么啊?那你怎么以前老是叫我白狼呢?” “咳咳”羽慈赫清了清嗓子道,“因为你是白色的,所以叫白狼更贴切些。所以白狼,我要问你些事情。” 寒狼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霎时间就黯淡了下去,随即他便笑笑道:“说吧,什么事儿?” 羽慈赫一本正经道:“你和乔泽是什么关系?”此话一出,不仅把寒狼问的停滞了一下,还把其他众人问的懵在了原地。众人虽知道寒狼有可能会知道离府的这件事,却并没有想到羽慈赫一张口就是在质疑寒狼与乔泽的关系,更是在怀疑离府近日来的桩桩件件不仅与乔泽有关,更与寒狼有关。寒狼停滞了一下,随后便突然放声大笑道:“关系?我和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是一个这么蠢的凡人?” “蠢?”羽慈赫一语便点破了寒狼话中的漏洞,“你怎么知道乔泽很蠢?” 寒狼:“他若不蠢,又怎么会被你们所怀疑呢?” 羽慈赫:“怀疑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面有诸多的事情连不通,理不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怀疑距离最近的人了。” 寒狼:“所以说你现在怀疑了乔泽,那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羽慈赫:“怀疑最近的人就怀疑到了乔泽,再近一些就怀疑到了你。” “我?你竟敢怀疑我?”寒狼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凶狠,“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竟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众人看着都觉得心生寒意,羽慈赫却不甘示弱的解释道:“今日我们去离府拜访,见到乔泽时虽然他与初次相见之时略微有所不同,但品性上却想差不多。直到他听了商灵的一句问话之后,他就变了。” “哦?”寒狼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小子的一句问话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品性?他问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我看看这小子的能耐到底在哪儿?” 羽慈赫:“你和离楚芊是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寒狼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地,这种神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寒狼笑道:“哦?乔泽为什么被这个问题所影响?” 羽慈赫:“因为离楚芊是他曾经所喜欢的人。” 寒狼冷笑了一下道:“哼!到底还是败在女人的手上。” 羽慈赫:“能瞬间操控别人心神的,除了你我怕是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了。” 寒狼凑近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在操控他?我和他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羽慈赫犹豫了一下接道,“交易?” 寒狼的眼中闪烁出了光芒,他略显兴奋的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羽慈赫:“我不知道。” 寒狼:“那你为什么会想到交易?” 羽慈赫:“不过是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罢了。” 寒狼可惜的摇了摇头:“嗯~还是这样,无论怎么做都是这样。” 羽慈赫:“什么?” 寒狼笑道:“我承认,你们发现乔泽品性突然转变,是我做的。” 商灵听得了答案,立时便说道:“果然是你!你和乔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寒狼:“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交易!” 羽慈赫平静道:“什么交易?” 寒狼叹了口气,一翻身躺在了床榻上,慢慢说道:“我帮他逃过你们的追查,他以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回报我。” 羽慈赫:“他给了你什么?” 寒狼笑道:“他的灵魂。”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了一下,木芷熙抢道:“所以说你帮了他,他就要死?!” 寒狼*的道:“让我想想……好像也不只是死,他要交付自己的灵魂,所以……生生世世都受制于我了吧?” 商灵:“你!他死了你都不放过他!” 寒狼:“这是他自愿与我交易的,可怪不得我。” 木景箜感慨道:“乔泽也真是傻,生生世世被禁锢着,他不就再也见不到离楚芊了么?” “呵~”寒狼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两个死了以后也是会一直在一起的。” 轩竹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狼:“哼!自己去想吧。” 羽慈赫:“唯一个合理解释就是离楚芊也与你做了交易,所以离长风和离昱岚都是你杀得。” “哈哈哈哈哈!”寒狼拍手称赞道,“羽慈赫,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羽慈赫:“离楚芊的父亲离长韫或许就是离长风害死的。而离楚芊和离昱岚或许也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个样子。” “哎~”寒狼站起身叹气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乔泽就该兑现承诺了。”说罢,一转眼的功夫,寒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九十八章 意外之财(一) 寒狼突然消失,轩竹乙几个人也不过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多重重的叹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寒狼去哪里了,也知道就算现在赶去离府也早就来不及了。众人各自忧愁了一会儿,就不声不响的都回房去睡了。第二日晌午十分,不出意外的,街道上又炸开了锅,离府的现任家主,乔泽昨夜突然抱病家中,不治身亡了。轩竹乙几个人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垂头丧气,听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讨论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所述较多的自然也就是短短三天离府的这四条人命。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走进了一家茶社,点了壶茶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听着身边人的谈论。 “哎哎哎!你说这离府到底是怎么了?才三天!就死了四个人!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造了什么孽啊?死这么多人?” “造了什么孽?那造的孽可就多了。上辈子的孽债我不知道,光是这辈子的就没少造!” “哎哎哎?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离府的先任家主吧?” “先任家主?你是说离长风么?” “对!就是这离长风!” “他怎么了?造了什么孽?” “说起他倒也没怎么造孽,造孽的是他那个弟弟,就是后来的离府家主,离长韫。你知道离长风是怎么死的么?” “不知道。” “嘿!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问话的那个人似乎也是害羞了起来,忙解释道,“我今天刚进城就听人说离府三天连死四个人,所以就好奇问问。” 答话的那人听了他的话,喝了口茶笑了笑道:“我记得离长风刚死的时候,离府放出消息说是病故。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他弟弟离长韫害死的。” —————— 离长风这个人万事皆好商量,可唯独只有女儿的亲事不好商量。离长风关爱邻里,虽坐拥离府的千万家财,却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人上高一等。说来也是矛盾,离长风平易近人,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不允许地位低微的平民女婿迎娶自己的女儿。让他说出一个理由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这个招女婿的规矩仿佛就是他的底线一般。离长韫在成为家主之前曾是一名教书的先生,他的学生皆是些平民子弟,他没有同离长风一样的身份地位,却也时时感恩着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家境,而离长风对这个弟弟也是甚好。可到了后来,这诸多的问题就出现在乔泽身上。乔泽是离长韫的一个学生,天资聪颖,乖巧懂事,可偏偏家境不好,父母双亡。离长韫早就看上了自己的这个学生,想着将他收入自己这边,到时候一举榜中,自己也是光耀得很。离长韫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离昱岚。他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但女儿却并不像父亲一般和气,相反的,离昱岚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因为是离长韫的学生,所以乔泽时常出入离府的大门。离长风并不介意乔泽出入自己的府门,相反的还感觉十分欣慰,因为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自己亲弟弟的学生。直到离长风知道乔泽与自己唯一的女儿离楚芊之间的关系之后,离长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挑剔乔泽,看乔泽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到最后,直接拒绝乔泽登门造访。离楚芊为此不停地向父亲求情,离长风也只是一句话,“他乔泽可以是我离长风的义子,他进京赶考的费用也可以由我来出,但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成为我离府的女婿!”随后,离长风还说了一句话,语气十分平淡,这句话却十分的有力量。“如果他再纠缠不休,他就会后悔认识你。”离楚芊害怕了,她放弃了,他不想害乔泽得不到功名,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乔泽人生路上的绊脚石。说是放弃,她却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放弃,去让乔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所以平日里众人眼中完美无缺的离府大小姐离楚芊,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名门混混。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突然感觉离楚芊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吸引乔泽的注意罢了。这样一来,人们开始同情乔泽了,同情他被离楚芊蒙骗了这么久。乔泽只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不相信离楚芊编造出来的自己,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离楚芊为他编造的人生洪流一直向前。她毁了自己,却成全了乔泽。 离昱岚看到了离楚芊做的一切,她不甘心自己因为身份地位不如离楚芊而享受不到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她无法忍受离楚芊的为人,她无法忍受离楚芊这种人竟然有资格和乔泽在一起,最后还放弃了他。 离昱岚:“从小到大,人们所知道的就只有她离楚芊。然而她不过就是一个人渣,一个废物。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比不过她?我不甘心!”或许是乔泽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多年来压抑的不满,她终于决定对离长风和离楚芊下手了。 离长风旧疾缠身,多年来一直都是靠药来调理。离昱岚就开始在离长风的药里做手脚,专找相克的药材混进里面,经年累月下,离长风终于因病撒手人寰了。因为离长风的病故,离楚芊的放荡不羁,他的弟弟离长韫便顺理成章的承接了离府家主之位。初登家主之位的离长韫有些许的茫然,更是没有做好来做离府家主之位的准备。但随着权力的增大以及离昱岚日日在其身边的言语挑拨,离长韫终于从骨子里开始变质。“斩草除根”这一念头,第一次出现在了离长韫的脑海中。于是,离长风的结发之妻,离长韫的嫂子主动离开了离府。她的陪嫁丫鬟在离长韫斩草除根之时依照离夫人的指示躲在了后院柴房中的一条密道之中,留下了一条命。离夫人是在半年前才死的,实际上是离长韫前去斩草除根了。当日放她走并不是离长韫的本意,只是离长风刚走就处理自己的嫂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倒不如让她死在外面也能和离府和他们脱了关系。正是离夫人得死真正的刺激了离楚芊,她偷偷找到了乔泽,说明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并与寒狼做了交换,才真正的报了仇。从始至终被蒙蔽在其中的乔泽也决心帮助离楚芊。只是离楚芊没有想到为了她,乔泽也同寒狼做了交易。乔泽的心思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样他就能毫无顾忌的和离楚芊在一起了。 —————— “说实话,离昱岚也挺可怜的。因为父亲不是离府家主,所以身份地位便比不过离楚芊,事事也比不得离楚芊。” “呵~嫉妒心嘛!” “离昱岚遗物之中似乎是有一封她写给自己的信。信中也只有一句话‘你明白寄人篱下是什么感受么?嫡,庶之分就是如此明显。就算你对我再好,也无法改变我庶出的身份!更不能消散我心中的怨恨!’” “巧了!我听人说离楚芊和乔泽的遗物中也各有一封信,信中也只是一句话。” “说的什么?” “离楚芊说‘或许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世族的身份究竟……带给了我什么?’” “那还有一个乔泽呢?” “他这话就有意思了,不愧是文人,说的话也是文绉绉的。说什么‘吾生不才,寒门子弟,但愿闯出一番天地,为国效力。’” “哎~都是可怜人啊!” 第九十九章 意外之财(二)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好,但也算是解决了。轩竹乙一行人终于决定离开新安郡继续去寻找凤血玉,以及商灵需要去找到的那个人。众人垂头丧气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新安郡时途经离府。此刻的离府才真正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几个人不忍再看下去,便都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眼尖的木景箜在经过时一眼就看到了寒狼站在离府内院的一处角落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羽慈赫!”木景箜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去叫羽慈赫。 “怎么了?”羽慈赫回过头去看她,其他人也就此停下了脚步,都看着木景箜。 木景箜被众人这么一看,不禁一时慌乱,片刻后才说道:“我方才看到离府内的一处角落中有寒狼的身影,他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听着这话,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到了离府之内,良久,什么也没有,便又齐刷刷的看向了羽慈赫。羽慈赫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两只眼睛盯着木景箜指的那个角落一动不动。 “羽慈赫!”商灵在一旁等得急了,伸手拍了拍她,她才回过神来道:“寒狼有问题。” 商灵:“有什么问题?” 羽慈赫:“他不仅仅和离府这起案子有关,还与胡潇缕有关!” 轩竹乙:“从何可见?”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向我们隐瞒了有关于胡潇缕的重要信息。” 木芷熙:“好了,别想了,许是近日来你太累了。我们先走吧,站在离府附近也不太好。” 羽慈赫点点头,转身离去,其他人也都跟上了羽慈赫的脚步。说巧不巧,众人走出了大约十步时,身后离府的一名家仆突然跑到街上大喊了一句:“他跑了!”听的这话,街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了那名家仆。只见离府内又冲出近十名家仆,站在方才喊叫的人的面前问道:“跑去哪里了?” 那名家仆看似十分焦急地回应道:“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但院里只有他不在!” “所有人!分散开去找!他一定还在这城里,千万不能让他出城!”众人看着慌乱奔跑的离府家仆,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木芷熙看准了一个一直站在离府附近看热闹的路人,走过去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哦~你说离府啊?”那人*的答道,“家里死人了呗!” 木芷熙:“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离府的家仆都跑出来了呢?” “刚才?说是他们家有一个家仆跑了,所以他们都去追了。” 欧阳若琳:“那您知道这家仆为什么突然跑掉么?” “呵~说是那人拿了离府的什么东西跑了。离府虽说是没落了,可那值钱的东西也不少啊!可能就是见财起意,又恰好是没落之期,所以就趁火打劫了呗。”这看热闹的人又哼了一声道,“若是旁人逃跑兴许也没人发现,可偏偏就是离府的管家跑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了一下,轩竹乙忙问道:“离府的管家?是离长韫身边的管家么?” “不是!那算是什么管家,不过就是跟风走势之辈。这管家是跟在乔泽身边的那个人。” “乔泽身边的人?”商灵想了想问道,“是那个叫徐爷的人么?” “哎!对对对,就是徐爷!怎么?小子?你见过他?” “哦~”商灵连忙解释道,“之前听离府前任家主也就是乔公子提到过。” “乔公子?”那人转了转眼珠又道,“听你这语气,你与乔泽关系匪浅啊?再或者说,你与这离府关系匪浅?” 商灵发觉自己是越解释越糊涂,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轩竹乙等人。轩竹乙接过那人的话差替商灵解释道:“近日里这离府不是死了人么?那徐爷既然是离府的管家,自然也就替乔泽多多打点了。我们也就是在那时才听得徐爷这一名字的。” “哦~”那人半信半疑的看了轩竹乙一眼,轩竹乙满脸堆笑的掩饰自己说谎焦灼的心理。 “还想找人?早就跑出成了,还能找着人?呵!可笑。”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踱着步子离开了,众人只得先出城再讨论后面的事。 走出城来到郊外时已是傍晚了,众人就近找了一间破败的小木屋计划着就这样凑合着过一晚。羽慈赫也不闲着,刚落了脚就以一曲愤怒的调子将寒狼找了来。寒狼应曲赴约时也是一反常态正经了不少这不禁让众人感觉有些不适应。羽慈赫不管那么多,一见到寒狼就开始语气强硬的盘问了起来。 “胡潇缕。”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胡潇缕?” “胡潇缕在哪?” “京城。曾经的京城。” “你认识她。” “是,名气那么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你和她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关系。” “你为什么认识我?” 羽慈赫的问题突然转变,竟让寒狼有一丝的惊慌失措。 “认识你?铃仙阁。” “我去铃仙阁之前你便认识我。” “我说过么?” “你没说过么?” “或许没说过吧。” “我是谁?你又是谁?胡潇缕是谁?徐爷又是谁?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谁!” 听着羽慈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众人只觉得她是压力太大,精神有些恍惚了,商灵连忙上前抓住羽慈赫道:“喂!羽慈赫?你怎么了?别是因为压力太大,脑子出问题了?”羽慈赫不言语,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寒狼看。寒狼无奈的摇摇头,也是一句话不说。商灵拍了拍羽慈赫的肩膀,问道:“喂!羽慈赫!”只一瞬间的事儿,羽慈赫突然晕倒,商灵连忙扶住她。木景箜走过来为她把脉,好在没什么大的问题,多注意一下就没什么事了,众人这才放下了心。寒狼摆摆手道:“她今日犯病,你们也不看着些,非要我白跑这一趟。” 众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轩竹乙便让寒狼先回去吧,羽慈赫却在这时神经跳动了一下,伸手便将近距离站立的寒狼一把抓住,死不松手。她微微睁开眼睛,满是凶狠的登着寒狼。在场众人浑身上下一阵寒意,寒狼也被吓了一跳,忙用手拍了拍羽慈赫紧抓自己的手,温声道:“我不走,我亲自照顾你,等你病好。”羽慈赫这时才送开了手,再一次昏厥过去。众人面面相觑,寒狼便被迫受任近身照顾着羽慈赫,一旁的商灵也是醋意渐起。这荒郊野外的不知是谁打翻了一缸醋,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浓重的酸气,简直是提神醒脑。 第一百章 意外之财(三) 羽慈赫这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只两三刻钟的功夫,她便醒了过来。寒狼一直在旁边贴心伺候着,与轩竹乙几个人隔了有一段距离,所以羽慈赫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寒狼知道。醒过来的羽慈赫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仿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晕倒之前紧抓寒狼不让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 寒狼的脸上堆满了笑轻声道:“怎么?平日里冷漠的羽慈赫如今竟这么离不开人了?” 羽慈赫看清了眼前人,收回了手,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样子,冷声道:“是你干的。” 寒狼一脸的无辜道:“怎么了?你又想冤枉我?我可是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生怕你醒来以后看不到我。你就这么怀疑照顾你的人?” 羽慈赫不理会他的话,仍旧是原来的样子问道:“难道我要同一个谋我害我的人友善相处么?” 听了这话,寒狼不乐意的道 :“哎哎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谋你害你?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照顾你!若非我心软,你昏厥之时我走了便是,何来近身照顾你,等你醒来?羽慈赫,做人啊!还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不然以后,轮到你遭灾遭难的也是无人问津。” 羽慈赫也不甘示弱道:“世人本就如此,从不会选择去做亏本的买卖。既是‘知恩图报’,图的就是那一个‘报’字,若无了‘报’可还有人心甘情愿的去做什么事情,还能心甘情愿的将事情做的极好?” 寒狼发觉自己实在是说不过羽慈赫,便一撇嘴翻了个白眼回道:“若是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不是?” 此时此刻,羽慈赫的思路十分清晰,全然不像是昏厥后方才苏醒的人。听了寒狼的话,她立刻又转到之前的问题上直逼寒狼道:“你究竟向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使我昏厥?胡潇缕同你是什么关系?我同你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有条不紊的问题不禁让寒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没有想到在昏厥之后苏醒的瞬间,羽慈赫的思路竟然能如此清晰。虽是惊讶于羽慈赫的强大,可寒狼毕竟也是修炼了多年的妖狼,见过的世面必是比羽慈赫见过的要大的多,所以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冷笑道:“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些问题啊?” 总感觉着寒狼憋着一股子坏,可问题是自己亲口问出来的,更何况这问题已经扎根在自己的脑子里了。虽有诸多考虑,但羽慈赫还是十分坚定道:“是。” 寒狼像是个阴谋得逞的孩子一样,笑了一下道:“好!我告诉你。” 似乎是没想到寒狼竟会如此爽快,羽慈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寒狼:“不过,你的问题这么多,有的我可以回答你,可有的你要想知道答案,就必须自己去找。” 羽慈赫:“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我自己去找。” 看上去寒狼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一抹笑意毫不避讳的浮于脸上:“好!和我走,你肯么?” 羽慈赫:“和你走?去哪里?” 寒狼:“我带你去南魄阁。” 羽慈赫:“南魄阁?” 寒狼微微皱眉看着羽慈赫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南魄阁吧?” 羽慈赫:“曾听说过,南魄阁有一阁主,为人冷傲,其阁中弟子为数不多却都是亡命之徒。南魄阁阁主有一挚友为北魂苑冷面孤尊,冷面孤尊人如其名,轻狂冷面,不问世事,苑中无弟子,只有孤尊一人。南魄阁阁主与北魂苑孤尊行事谨慎,不留痕迹,如同鬼魅一般,在江湖之中也是一个传说。据说南魄阁阁主与北魂苑孤尊并非常人,但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江湖中人也时时忌惮着二人,亡命之徒行事之前还会告拜一番。因此二人也被合称为‘南鬼北魅’。” “嗯~”寒狼点点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不过那个‘南鬼北魅’的称号我是真的不喜欢。就算不是常人,也不能称作鬼魅吧?那能是一回事么?还有那个什么亡命之徒告拜,简直是砸了招牌。我告诉你啊!这就是以讹传讹,好的事情也能被传成坏的。” 羽慈赫:“听你这话中的意思,就好像你很了解他们一样。” 寒狼故作神秘的道:“了解,不然为什么带你去南魄阁呢?” 羽慈赫:“传言也有说南魄阁阁主杀人不眨眼,你不会是叫我去同你送命吧?” 寒狼:“都说了是传言!传言怎么可信?我与南魄阁的关系匪浅,定不会让你白白去送了命。” 羽慈赫:“就你这性子难不成与南魄阁阁主是朋友?那阁主当是早就被你气死了吧?” 寒狼凑近了头低声道:“既然好奇心这么强,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碰巧是你的问题,我还解释的出来。” 羽慈赫:“你是谁?” 寒狼:“南魄阁阁主,寒狼。” 羽慈赫一笑而过,这下轮到寒狼吃惊了:“你不惊讶我的身份么?” 羽慈赫:“既然早就知道了又怎么会惊讶?” 寒狼发觉自己是被捉弄了,略有些生气的问道:“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问我?” 羽慈赫:“没什么,自己的猜测与事实总归是有差距的。听你亲口说出来,我总归是要放心些的。” 寒狼似乎接受了羽慈赫这一解释,不再纠结于自己被捉弄,只淡淡的说道:“时间有限,既然你好了,就赶忙起身吧。” 羽慈赫不言语,坐起身走向轩竹乙几个人。几人见她能够起身行走,都感到一丝惊喜。 木景箜走过来替她把了把脉道:“这会儿没什么事了,方才只是累到了。” 羽慈赫:“谢谢。” 这阵子,商灵还在赌气,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别过脸不去看羽慈赫。羽慈赫也是心大,全然没有注意到商灵的这一表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轩师兄,我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接下来有一段路程不能与你们一同走了。” 轩竹乙:“什么?你要走?去哪?” 羽慈赫:“随寒狼去一个地方调查一些东西。” 木芷熙低声问道:“寒狼?他的身份我们尚且不知道,他靠近你的目的也不清不楚,你竟放心和他走?” 羽慈赫:“他也并非什么坏心肠的人,还是信得过。” 轩竹乙:“要走多久?” 寒狼走过来插话道:“用不了多久,反正那个地方你们迟早是要去的,到时候便在那里汇合,我再亲手将羽慈赫交还给你们。” 欧阳若琳:“既是都要去的,为何不能一起走?” 寒狼:“她需要做的事情多了,一起走只会耽误事情。” 轩竹乙:“什么地方?” 寒狼:“北魂苑。” 众人都惊了一下,羽慈赫也感到惊讶。 木芷熙皱眉道:“去北魂苑做什么?我们与冷面孤尊素不相识,也没必要去打扰她。” 寒狼:“不!有必要,除非你们不想拿到凤血玉,那你们就可以不用去北魂苑,也可以不去见冷面孤尊。” 木景箜:“凤血玉?在冷面孤尊的手中?!” 寒狼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道:“正是,凤血玉现如今的主人就是北魂苑的冷面孤尊。那个住在北魂苑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魅。” —————— 与此同时,北魂苑锁魂桥下沉寂了许久的如献血一般的河水骤然间汹涌了起来,殿内嘈嘈杂杂的响起一片人语声。坐于正殿之上闭目养神的孤尊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随即便自言自语道:“魅?呵~究竟是狐媚还是鬼魅?谁又能说得清呢?”随即她微微扬了扬手,那汹涌的河水顿时平静了下来,那嘈杂的声音也顿时安静了下来,正殿之内又恢复了如往日一般的死寂。 第一百零一章 北魂苑(一) “哒~哒~哒~”一阵清脆地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许久未曾有过的生机此刻微弱的在正殿宣示自己的存在。正殿的主人也感受到了这浓郁的人的气息,睁开了眼睛,仔细的审视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人的气息的老友,寒狼。孤尊嘲讽道:“怎么出去逛了几圈,就想便成人了?” 寒狼:“呵,变成人有什么好的?难道是为了经历那生老病死么?” 孤尊:“都说人世间绚丽多彩,人的一生更是如此。想来我可能是活的太久了,便有些许向往那生老病死了。” 寒狼邪魅一笑道:“你可知道人世间活了许久的人戏谑地被称作什么?” 孤尊不语,只睁着眼睛看着他。 寒狼大笑道:“老不死的。” 孤尊别过脸去不看他,片刻后说道:“既沾了人的味道,便将人带进来,难不成还要站在外面守着你?” 寒狼:“自然不敢。我寒狼这一生最惹不起的两个人可就要碰面了。”说罢,他挥了挥手,一道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锁魂桥上。一名身着红黑相间衣服,高扎马尾系有红色发带,腰间两侧分别有一支玉笛和一根长鞭的女子伴随着那道光出现在了锁魂桥上。这正是羽慈赫。锁魂桥下突然现出了点点绿光,与此同时,正殿之内人声鼎沸,可能见到的实体仅仅是三人而已。孤尊的嘴角微微一笑,顺势抬了抬手,声音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点点绿光也慢慢的沉溺在了锁魂桥下的河水中。孤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寒狼站在一旁却是感觉尴尬万分。 寒狼:“喂!老狐狸!你看够了没有啊?盯着人家姑娘这么看,你不会是只色狐狸吧?” 孤尊:“死狼,我看不看管你什么事?我看你了么?” 羽慈赫也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道:“想比阁下就是冷面孤尊吧?” 孤尊眼神中又重燃欣喜,她看着羽慈赫道:“是,我就是冷面孤尊。” 羽慈赫:“在下名为羽慈赫,偶然结实南魄阁阁主寒狼大人,今日贸然前来北魂苑,对孤尊多有打扰。” 寒狼在一旁咂嘴道:“啧啧啧~多好的姑娘啊!待人谦逊,彬彬有礼,可比有些狐狸要好的多。” 孤尊不去理会寒狼的话,仍旧是看着羽慈赫感叹道:“你这张脸长得甚是精致啊!还有这眼睛,就好似那夜明珠一般透亮。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英气,当真是个妙人啊~” 羽慈赫镇定自若的道:“孤尊若是喜欢,大可拿去,放在我这里,于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拿走?”孤尊十分欣喜地盯着羽慈赫道,“当真?” 羽慈赫:“自然当真。这脸想来也不过是个外表上的东西,没了便没了,仍旧可以活。” 孤尊:“活着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羽慈赫:“活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处理好了,活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寒狼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打断道:“你们若是早些见面岂不是更好?” 孤尊:“不,有些东西要等时机到了才有用处。” —————— 在羽慈赫离开之后,轩竹乙几个人第二日便起身前往北魂苑了。一路上没了羽慈赫,商灵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自始至终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轩竹乙退了几步走到商灵身边问道:“商灵?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商灵:“无妨,阿轩你去前面吧,我一个人没事。” 木芷熙:“怎么没事?你现在的样子相比之前可是颓废了不少。” 商灵:“颓废也无妨,该做的事情我还是要做的。” 木芷熙:“是因为羽慈赫么?” 商灵笑道:“羽慈赫?为什么因为她啊?她有那个能耐让我颓废么?” 木芷熙:“有。” 商灵看了她一眼,停顿了片刻道:“我惦记着,有些人可并不惦记着。一厢情愿有什么好?不过是独自伤悲罢了,又何苦呢?” 木芷熙:“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商灵:“这很难么?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事事寻找寒狼,明明是一个曾经想害她的人,如今却那么上心。时时想着她,对她好的人她倒是从未看到过。到头来,我竟还不如那个人。” 木芷熙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地任由商灵去想了。轩竹乙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看向了走在前面的欧阳若琳,内心之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正出神,身后一阵阴风拂过,轩竹乙猛的惊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的一个急转身,手也早就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转身后不出所料,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那人像是没有想到轩竹乙会突然转身,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木芷熙看到来人,不禁皱了皱眉冷言冷语道:“莫银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听了木芷熙的话,脸上的不知所措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转而替代的是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木师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怎么你们能在这儿,我就不能在这儿了呢?你说对吧,大师兄?” 木芷熙:“你少在这儿套近乎,口口声声喊着什么师兄,师妹,做的事儿却并非是本门派的人所能做出来的。更何况,我们早就不是同门了,你被赶出了铃仙阁,我们也被赶出了铃仙阁,那同门的关系早就没了!” 莫银枫:“木师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难不成,你今日出了铃仙阁,明日就能提刀杀回铃仙阁?指名道姓的要三尊的……”莫银枫话未说完就被木芷熙打断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按照你这么说,我见你第一面就该铲除了你这厮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了?”说着,木芷熙伸手就去碰腰间的佩剑。莫银枫见状连声道:“木师妹,好歹同门一场,说话归说话,可别动气啊!伤身体。” 轩竹乙插问道:“莫银枫,今日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还是你应太子殿下的命令跟踪了我们一路?” 莫银枫解释道:“如今我可是可怜人了,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也是朝不保夕。” 木景箜:“并非是我们冷漠无情,实在是你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能使我们信服。” 莫银枫:“太子殿下因为上次我办事不利,还险些耽误了太子殿下重要的事务,便将我赶出了宫。所以现在,我漂泊无依,居无定所了。也是正应了你们那句话,好人好报,恶人恶报。” 木芷熙冷哼道:“哼!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坏人啊?” 莫银枫叹了口气道:“哎~可我也不想这样啊!为了生活下去,我难道不应该自保么?我若不走上那个位置,那我这辈子便注定被人踩在脚下。” 欧阳若琳:“天下之人皆为可怜之人,总是会有些身不由己。” 莫银枫的目光被欧阳若琳吸引了过去:“这位姑娘是谁?竟生的如此美貌!大师兄,你艳福不浅啊!” 商灵不耐烦道:“才刚说两句你就原形毕露?那是若琳师妹!” “若琳师妹?!”莫银枫不可置信道,“若琳师妹不是常戴面纱么?怎么……怎么如今好似仙女下凡!” 轩竹乙恶狠狠的道:“别废话了,若要跟着那便安分些。若是再生什么鬼念头,我饶不了你。还有若琳师妹,你若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定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第一百零二章 北魂苑(二) 其实莫银枫的突然出现没有一个人是不有所怀疑的,但是基于现实情况,众人又不好直接将他赶走,便就这样放在身边了,只时时盯着他,观察他的动向,期盼着路上不会因为他再出现什么变故。好在莫银枫也是个知分寸的人,一路上真的就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轩竹乙几个人身边,一直到了北魂苑。 众人初到时,虽与北魂苑相距不远,却还是有好大一段路程要走的,霎时间便感受到了极盛的阴气流转于四周。仅仅是肉眼可见的鬼魅魂魄就已经是数不胜数,越往里面走,众人看到的鬼魅也就越多。在众人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十分粗大的槐树,看起来应该有几百年的寿命了。槐树下站着一个黑衣黑袍的人,那人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连着黑袍的帽子中,所以众人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越靠近这人的时候,众人便觉得身上越冷。 木芷熙:“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莫不是那槐树下的人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 木景箜:“应当不是那人做的,很有可能是槐树的原因。” 欧阳若琳:“这槐树能做什么?” 木景箜:“我曾从书中看到过,槐树是赫赫有名的一种凶树。因为其阴气十分的重,相传是可以招引鬼魂的树,平常如果将其种植在家中,就会将阴气进行聚集,从而导致家中的整体风水运势变得不好,进而还会招致不干净的东西,十分的不吉利。” 轩竹乙:“所以它是用来聚阴的,难怪一路上有那么多的鬼魅。” 商灵:“这冷面孤尊究竟是什么性子?竟喜欢招引这些东西。” 众人距离槐树走的近了些,与那槐树下的人也走的近了。轩竹乙礼貌地向那人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于我们去拜见孤尊的?”那人不言语,只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便向前走去。轩竹乙回头看看众人,便十分自觉地跟了上去。众人跟在那不知姓名,神秘莫测的黑衣人后面走向了一条不知所踪的路竟没有半分的忧心,只有莫名的无尽的安心。正待众人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时,前面带路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听声音这人是位老人家,他的声音中透漏出无尽的沧桑。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那老伯开口问道。 轩竹乙赶忙回道:“我们来这里找一样东西,还找一个人。” “东西?人?这里有人么?” 老伯这不经意的一句话把轩竹乙说的愣住了,片刻后他才说道:“难道冷面孤尊不是人么?” 老伯冷笑道:“是人又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轩竹乙:“那这么说,孤尊是……” “妖”老伯接话道,“也可以是鬼,更可以是人。” 不光是轩竹乙,其他人也有些听不懂了,商灵便又问道:“那到底是……” “孤尊是谁其实谁也说不清,她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任何事,也可以是任何物。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变化莫测的人,鬼,妖。” 木芷熙:“据说冷面孤尊与南魄阁阁主是朋友。” “南魄阁阁主是人么?” 木芷熙:“我们有幸见过他,准确的来说他应该不是人。他是一只白狼。” “他的原身是一只白狼,可并不代表他就是一只白狼。他是妖,也是人。可孤尊与他不同,她是妖,也是人,还是鬼。”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只觉得眼前这个老头或许是在故弄玄虚,讲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他说孤尊奇奇怪怪的,可就目前来看他才是最奇怪的那一个。众人不再问下去,沉默着跟在老头后面继续走。众人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在这条路上,似乎越靠近北魂苑,街边的鬼魅就越少,阴冷的气息也越发的弱了下去。一直到最后众人走到了北魂苑的入口处,这种鬼魅阴冷的气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众人跟随着老伯的脚步停了下来,细细的来看这北魂苑的入口。这入口处是一个青铜大门,看上去十分厚重,仔细去看门上还有些许的划痕,仿佛是历经了数年战火一般颇具年代感,用手触摸时能够感受到皮肤的刺痛,好像轻轻一划就能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来。轩竹乙几个人就是这样,遵循着老伯的指示将手放在了青铜门上,每个人的掌心都自动划开了一条小口子,从那条小口子中间各自飞出了一滴血点在了青铜门上,并融入到了这扇青铜门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扇青铜门自下而上的闪了一道绿光,随即便自动缓缓打开了。老伯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轩竹乙几个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在队伍最后的莫银枫进入青铜门之后,这扇颇有古怪的门又缓缓的关上了。众人跟随老伯进入,说来也怪,只一瞬间的功夫那老伯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众人内心忐忑的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冷静下来之后众人还是观察四周的情况。这里十分空旷,但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宫殿。烛火肆意摇曳着,四周的景象透过烛火映衬出来,点点红光在众人身旁闪烁着,不禁令人心生胆寒。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众人一齐看向那传来声音的方向。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面带微笑的向众人走来,待走近了众人不禁吃了一惊。 商灵脱口而出道:“羽慈赫!你怎么穿成这样?!” 女子笑道:“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羽慈赫,更何况我一向如此穿着,又碍着公子什么事儿了?” “不是羽慈赫?”商灵有些懵了,“那你怎么和羽慈赫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哦~原来是这样,我只是看着好看才取来戴着,难不成你是喜欢这张脸啊?那我便将它赠与你好了!”说罢,女子伸手便将粘在自己脸上的这张同羽慈赫的脸无二般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递到了商灵的手中。商灵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女子,才发现这女子的脸早已被毁掉了。明明是张白白净净的脸,此刻却是刀疤肆虐,伤痕累累,早已毁的不成个样子。 “你!”商灵不禁瞪大了眼睛,手抓着女子塞过来的人皮面具不住地颤抖着。 “我?”女子也瞪大了眼睛看他,“我怎么啦?” “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很丑么?” 女子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商灵有些说不下去了,忙回道:“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女子毫不在意的还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哥哥和我自己一起做的!” 商灵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这些伤是怎么做的?” 女子调皮的说道:“也没什么别的啊!不过就是刀,还有热水,还有火呀什么的。” 女子说这些的时候就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一样,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都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商灵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女子,惊讶的发现她其实就是一个孩子,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商灵觉得自己的头有一些眩晕,就连周围的东西也看不太清楚了,到最后周围的一切就真的变得漆黑一片了。 第一百零三章 北魂苑(三) 商灵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那种漆黑压迫的感觉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恐。五个表情奇怪的人脸突然出现在商灵眼前,他不禁吓得大叫了一声,那五个人脸被他这么一叫也吓了一跳,纷纷自觉的离开了商灵的视线。商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冰冷的地面站起来,看着满脸惊慌注视着他的轩竹乙几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你干嘛?是想吓死人还是吓死鬼?”莫银枫颇有不满的指责着商灵。 “废话!一睁眼看见五张脸摆在眼前你是什么心情?!别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轮到你你来试试!”商灵本就被吓了一跳,一听是莫银枫在指责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莫银枫也知趣的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了。商灵回过了神向轩竹乙问道:“阿轩?怎么回事?” 轩竹乙摊开双手无奈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商灵从地面上站起身突然问道:“那个孩子呢?” “孩子?”众人显然是一脸的茫然,“什么孩子?” “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吧!她的脸被毁掉了。” 轩竹乙:“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就是那个一开始和羽慈赫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她并不是羽慈赫,而是一个脸被毁掉的孩子啊!”商灵还在极力的解释着,但很明显,除了他,其他人对于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印象。 木芷熙:“可能就是你太担心羽慈赫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孩子来。” “想出?你们认为是我幻想的是么?可若是没有她,我又是怎么晕倒的呢?” 木景箜:“我看过了,是因为长期劳累,再加之这里的环境压抑,导致气血有些供应不足,所以才会产生短暂的昏厥。” “不可能!不可能!”商灵喃喃地后退道,“我亲眼看到她了!她就站在我的眼前!很清晰!她还和我说话!” 木芷熙上前试图安抚他道:“商灵!你冷静点!这可能就是一个幻象!” “幻象?”他突然冷静下来,抬眼冷冰冰地看着木芷熙道,“我连幻象都控制不住,我还有什么能力去救羽慈赫!”木芷熙愣了一下,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在阴暗的一处,寒狼三人静静地观察着轩竹乙几个人的动向。 孤尊对羽慈赫冷哼道:“这小子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心里想的竟然还是你?” 羽慈赫站在旁边不言语。 寒狼随即补充道:“那又怎样?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到了危险的时候仍旧是没能力去保护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有什么用?哼!心口不一!” 孤尊辩驳道:“心口不一?不知寒狼大人从何处看出他心口不一?” 寒狼:“嘴上说着想要保护羽慈赫,可实际上呢?是!他是没能力,可他有努力让自己变得有能力么?一边在嘴上说着好听的话,一边又做不到,岂不是心口不一?这样的人,可信么?” 孤尊:“你怎么知道他不去努力改变自己?在危机时刻心头涌现出的第一张脸便是内心想念之人,这一点,他做到了。” 寒狼撇了撇嘴道:“还是要当事人做决断啊!” 羽慈赫只是死死的盯着轩竹乙几个人下一步的行动,并不想去理会孤尊与寒狼两人之间争论的事。可那事却早已偷偷的潜入到了羽慈赫的内心,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跳出来扰乱她的心弦。 —————— 商灵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开始环顾四周寻找出去的路。其他人见他无什大碍,便也纷纷找起出口来。欧阳若琳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找起出口来也是小心翼翼的,轻轻敲敲这儿,再慢慢碰碰那儿。也正因为她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她做什么事情也是十分仔细的。就是这样,欧阳若琳拿起了一把看似不起眼的放在墙角处的一把弓弩,不经意的便对准了对面墙壁上的一处花卉。巧合之下也是意料之中,轩竹乙恰巧经过欧阳若琳正打算前往不远处寻找线索,却不料这暗处里竟突然凸起一块石头来,将轩竹乙绊了一个踉跄,这手肘也十分适时的碰到了欧阳若琳握着弓弩的手。于是,一支弩箭就那样不经意却又十分准确的射中了对面的花卉,一道暗门就这样缓缓地打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羽慈赫面无表情地从暗门中走出来,冷声道:“你们回去吧,冷面孤尊并非你们想的那样,而凤血玉也并非良品。” 轩竹乙:“羽慈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羽慈赫:“不过是提个醒,若你们执意,我也定是拦不住的。” 木景箜忍不住道:“羽慈赫!你怎么了?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凤血玉么?我们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这里,若是现在回头,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羽慈赫:“我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我也知道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很辛苦。更何况如今大家的这般境地,还是因为我的原因。羽慈赫深知对不起各位,所以如今便要搏一搏,拼了在下的贱命,救下诸位的性命。” 许久未曾言语的商灵突然开口道:“既然知道我们是为了你,那你便好好的站在一旁看着。不然,我们功亏一篑,心中定是不称心的,对你也是不好。羽慈赫,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多么轻贱自己,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我都不会觉得你是累赘,是一个拖油瓶。我很累了,这一次之后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也想做一个梦,我希望那梦里有你,是快乐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般。”这一番话说完,商灵便不再看她,径直走入密道之中,其他人见商灵离开也跟随着走了进去,只是除了莫银枫之外,其他人在经过羽慈赫的时候都十分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便消失在密道入口了。羽慈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记忆深处如潮浪一般翻涌澎湃。轻启朱唇,只听得了三个字,便见她也转身入了密道——“胡潇缕” 第一百零四章 隔阂(一) 这条密道和众人想象的有些不同。众人都以为这密道的另一边是一个房间,可没想到却是狭窄的小通道,只能并排站人的那种。再加上昏暗和一眼望不到尽头,众人都想返回那间找不到门的房间,毕竟那里还宽敞些。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间被打开通向密道的门此刻已经紧紧关住。 商灵皱眉问道:“谁关了门?” 轩竹乙:“没有人,我们都不知道这门关上了。” 商灵看到了站在最后的羽慈赫,冷声问道:“羽慈赫,是你关了门?” 羽慈赫也冷声回应道:“不是我。” 商灵:“你走在最后,难不成是它自己关上的?” 羽慈赫:“是。” “哼!”商灵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早就被收买了,如今想必已经是孤尊的人了吧?你躲在密道中就是为了引我们进来,然后将我们困死在这儿。呵,最毒妇人心,原来你早就变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商灵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莫银枫听了这话也是十分震惊。 莫银枫:“怎么回事?你们起内讧了?” 轩竹乙赶忙一把抱住商灵道:“商灵,你别这样说。羽慈赫是被寒狼带来的,怎么就变成孤尊的人还要陷害我们?你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商灵挣脱掉轩竹乙道:“是,寒狼,南魄阁的阁主,有权有势,她羽慈赫凭什么要跟我们混在一起啊?你信她的鬼话啊!难不成她留在我们身边是为了萧……” 话未说完,木芷熙一巴掌打在了商灵脸上。商灵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木芷熙,木芷熙早就慌了神,连忙解释道:“不……商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他苦笑道,“你们都护着她,不相信她会和孤尊勾结。” 木景箜:“一定是你误会了,羽慈赫不是那样的人。” “不”许久未曾言语的羽慈赫突然开口道,“他现在就认为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们。” 商灵冷笑着看她道:“你现在是要为自己做解释么?” 羽慈赫:“不,我不想解释。一个不愿意相信我的人,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商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的他似乎是变得有些伤感。 羽慈赫:“把你刚才想说的话说完。” 商灵:“什么?” 羽慈赫:“你刚才的话。我就在你们身边是为了什么?”众人都愣了一下,木芷熙看向羽慈赫,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担忧。当时木芷熙对着商灵打下的那一巴掌就是因为怕商灵说出素安公主萧昀懿的名字来,这样一来羽慈赫的身份就暴露了。而莫银枫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了羽慈赫的身份,一方面羽慈赫会有危险,另一方面素安公主也会有危险。如果太子殿下过河拆桥,那么轩竹乙几个人也一样活不成。方才木芷熙的一巴掌本来就已经将此事翻过去了,可羽慈赫如今再提起,商灵还能不能将这话圆过去。一切都不过是做给莫银枫,做给太子殿下看的罢了。而此刻拥有同样感情的除了木芷熙以外,还有剩余的众人。就连莫银枫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就理清了思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等待着看商灵会怎么回答。 商灵尴尬的笑了笑反问道:“你当真要听?” 羽慈赫用一种不容拒绝地语气答道:“要听。” “好!”商灵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难不成你留在我们身边是为了消耗我们的力量,再将我们一举击破?”众人见商灵将话圆了回来,不禁心里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羽慈赫:“跟在你们身边陷害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商灵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怎么想是你的事,若是被我们识破了,那你多失败啊!”听了这话,轩竹乙几个人更是放心了不少。虽然商灵的话处处都是在针对羽慈赫,可这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再看看商灵的脸,众人仿佛看到了最初见到的那个快乐毫无心机的公子哥。“这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里问自己,莫名的,她们都觉得安心许多。正当众人还在困惑不解时,密道内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下一秒众人就觉得地面似乎有些摇晃。好像是什么人触碰了机关一样,两侧的墙壁开始缓慢的向中间聚拢过来。 “怎么回事?!”欧阳若琳惊呼道,“这墙壁怎么突然动起来了!是碰到了什么机关么?” 众人连忙将后背靠在一面墙壁上,另一边手脚并用的撑住,试图阻止墙壁靠近。 轩竹乙:“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商灵:“羽慈赫?不会又是你吧?” 羽慈赫:“你若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木芷熙回头瞪了一眼商灵,商灵乖乖闭了嘴。这墙壁的移动速度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拼死抵抗而减慢半分,眼看着众人站立的距离越来越小,一个陌生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光是听这声音,众人根本就听不出来是男是女,但想一想也能知道大概就是孤尊和寒狼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吧。 “各位既然来到了北魂苑,自然是要按照北魂苑的规矩来办事。所以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各位面前。我们现在玩一个游戏,各位面前会出现四扇门,门的另一边是路,是生是死,听天由命。门的这一边就是这里,就是现在,各位也能看到是怎样一种状态。来到了这里,游戏就已经开始了,各位就不能反悔了。”这声音来的突然,走的也十分突然。几乎是毫无防备的,这样一场所谓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众人定了定神,就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门,共为四扇。最后一扇落在了莫银枫面前,莫银枫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纵身跳入了那扇门中,在他进入的那一瞬间,这门内耀眼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这门便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还剩下四扇,还有六个人,距离在不断缩短,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木芷熙将妹妹伸手拉过来,温声道:“景箜,你终究是要长大的,姐姐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木景箜慌了神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芷熙:“姐姐失去了所有,就只剩下你了,所以姐姐要你好好活着。” 木景箜急道:“可是姐姐!我也只剩下你了啊!” 木芷熙摇摇头道:“不,你还有封寻毅。” 听到封寻毅这个名字,木景箜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木芷熙抓住木景箜愣神的空子,伸手将木景箜推入了门内。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姐姐”,闪烁着光芒和新生的门消失了。 第一百零五章 隔阂(二) 木景箜的消失无疑是给予了轩竹乙无限的信心,他坚信通过那扇门就一定可以活下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欧阳若琳也推了出去。欧阳若琳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只是满脸的惊慌和依依不舍,便消失在了几个人眼前,只留下轩竹乙带着满脸欣慰的笑容停滞在原地。商灵也明白了,什么也不说就将位置让了出来。可羽慈赫并不理会他,仍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商灵等不耐烦了,伸手抓住羽慈赫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出推,却不想羽慈赫根本就不似木景箜和欧阳若琳那般毫无准备,而是顺势拉住商灵的胳膊,一把便将他甩了出去。“哎!”商灵的喉咙中只发出了这一个字,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周围也再一次陷入了昏暗中。木芷熙和轩竹乙都转头看向昏暗光线下的羽慈赫。两侧的墙壁仍旧在按照原来的速度向中间移动着,而羽慈赫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与紧张。 轩竹乙:“羽慈赫?你……” 羽慈赫:“轩师兄是想问我为什么把商灵推出去吧?” 轩竹乙:“为什么?” 羽慈赫:“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亏欠吧。” 木芷熙:“那这次就是他亏欠你。” 羽慈赫:“不,他什么都不欠我,我欠他的或许能还清了吧。” —————— 穿过门的人是莫银枫,木景箜,欧阳若琳以及商灵。莫银枫是自己过来的,其余三人都是在不知情地情况下过来的。穿过门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门消失,相互看了看后都想起了送自己过来的人。 商灵站起身四处张望着,正要大声呼喊“羽慈赫”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方。这地方与其说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天上。四周雾气蒙蒙的,想比那个狭窄昏暗的通道倒是亮了不少,可更给人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香气,却并不是花香,而是一种独特的香味,像是有十几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十分特殊的味道。抬头望天,天还在,低头看地,地却看不分明。四个人就仿佛是头顶天,脚也踩天一样,悬空在天上一样。 木景箜恢复了理智,开始注意自己现如今身处的环境:“这是什么地方?” 商灵:“所谓的充满生命的地方。” 莫银枫显得异常兴奋地道:“是!一定是!我们可以活着出去!堂堂一任孤尊,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欧阳若琳小声地说道:“四周环境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木景箜:“这地方四面八方都是路,就好像走在大漠中一样,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商灵:“先不要慌,顺着一个方向直走,我们总会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你们都跟紧些,千万不要走散。这里地势不明,情况不明,而且我觉得这雾气似乎也是有些问题的。” 莫银枫:“喂喂喂!别大惊小怪的!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商大公子也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木景箜:“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谨慎些还是好的。” 莫银枫冷哼一声道:“哼!谨慎些自然是好的。可内部争斗也是小心谨慎么?” 这话自然是有些挑衅意味的,莫银枫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 木景箜:“莫银枫?你现在惹怒商灵对你有什么好处么?你在这儿无理取闹难道就能走出去么?” 莫银枫:“惹怒?无理取闹?你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吧?我说的只不过是事实,怎么只要说的不合你们的心意就变成了无理取闹呢?” 木景箜正要再说些什么,商灵突然一伸手把木景箜往自己身后一拉,抬眼看着莫银枫道:“趁现在还没什么怪事出现,我们就在这儿说一说。” 莫银枫冷笑道:“商公子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商灵:“你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莫银枫:“目的?商公子以为我是有什么目的?” 商灵:“是为了太子殿下专程来监视我们的吧?” 莫银枫:“监视?哼!商公子以为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啊?太子殿下又为什么要派我来监视你?商灵,做人啊,不要那么贪心。不要总想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麻雀总归是麻雀,成不了凤,更成不了龙。” 商灵拍手称赞道:“是,莫公子这句话说的确是不错。麻雀总归是麻雀,成不了凤,更成不了龙。在下不敢贪心去成龙成凤,该做什么事自然是要做什么事的,也终归不会去僭越。可莫公子如今对我指指点点的,一口一个龙,一口一个凤,是否就有些僭越了呢?” 莫银枫:“我那是替太子殿下教你做事!” 商灵:“太子殿下只让你来看着我们,可也有让你来教训我们?” 莫银枫皱了皱眉道:“还真是和羽慈赫那家伙一样令人讨厌啊!”虽是说了话,却也仅仅这一句,语气中充满厌恶和愤恨,语调却是低沉地很。 商灵凑到他耳边道:“当然也希望莫公子能记得自己说的话,''麻雀总归是麻雀’,奴才也总归是奴才,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莫银枫咬牙切齿的看着商灵,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是自己理亏。可商灵似乎并不满意现状,临了还补充了一句:“还要谢谢莫大公主告知我们详情,也请太子殿下放心,该拿的东西,我们忘不了。”这句话一出口,莫银枫狠狠地瞪着商灵,那表情就好像要把商灵千刀万剐了似的。商灵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便转了个身走到前面带路去了。只留着莫银枫站在最后,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泄愤。对面的雾气越来越大,渐渐地也已经看不清了面前的路。仿佛有几个人影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又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从雾气浓重的地方传过来。商灵下意识的将木景箜和欧阳若琳护在自己的身后,木景箜也屏息凝神拿出了自己的针。雾气后面的东西似乎十分凶猛巨大,它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将众人撕咬成碎片。可能是野兽,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心底的欲望。 第一百零六章 隔阂(三) 随着雾气越来越重,雾气中的不明物体也更加的吸引着四个人紧张的神经。压抑的气氛渐渐逼近,莫银枫站在三人身后脸色阴沉,也不知道他此刻在秘密盘算着什么。对面的雾气中突然发出了几声闷响,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三人都紧紧盯着对面,竖着耳朵尝试辨别对面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东西。突然,雾气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一般闪出了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三只与人同高的银尾白狐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它们的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银色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狠狠抽打着地面,发出了“啪啪”的响声。三人见状都悄无声息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对面的三只狐狸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其中之一嚎叫了一声之后猛的扑向了木景箜,木景箜下意识一甩手,将手中的几根银针胡乱的甩出去之后便被商灵一把护住,用自己的赭翎扇挡了一下。那冲上来的狐狸见自己没有讨到好处,甩了甩尾巴转过身冲后面的两只狐狸点了点头,三只狐狸便像是发了疯的一般向几个人扑过来。一只狐狸径直冲向欧阳若琳,商灵见状不对立马向欧阳若琳的方向跑去,却不曾想被另一只冲他来的狐狸截了道。欧阳若琳底子差,胆子也小,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只的狐狸早就吓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见狐狸向自己扑过来也只是本能的拔剑胡乱地甩。欧阳若琳身材本来就比较瘦小,如今又碰到了同人一般高的狐狸,若真是打起来,胜负已经很明显了。不出所料的,欧阳若琳被白狐那毛绒绒的银色大尾巴缠了个紧,只留出一个脑袋来观察着其他人的情况。而白狐则死死的缠着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自己伏卧在尾巴旁边也一同观察着场面上的情况。扑向木景箜的狐狸似乎并不是很有目的性的,而像是在玩耍一样围着木景箜绕圈子。木景箜十分警惕的躲在商灵身后观察着对面的两只狐狸,对面的狐狸见状便也表现的十分警惕。与盯着木景箜的狐狸不同,盯着商灵的狐狸攻击性十分强,而且目标也十分明确,简直像极了商灵上辈子欠下的仇家。 商灵悄悄对木景箜道:“这狐狸通人性啊?怎么看我像是要把我撕碎了似的,我上辈子欠它什么?杀过它么?” 木景箜:“你上辈子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就算是你自己也不会知道的。” 商灵:“不是上辈子的事儿,那它怎么只盯着我啊?” 木景箜:“可能……哎,我怎么知道啊?” 木景箜话音刚落,那只围绕在木景箜周围的狐狸突然冲着木景箜猛的扑了过来,商灵将木景箜向旁边一拉,那只扑向木景箜的狐狸下意识的便停了下来,掉转了方向,十分迅速地绕到了商灵的身后,直冲着木景箜奔去。商灵发现这是一出调虎离山计,连忙移步向旁边的木景箜靠去,却忘了从一开始就对他虎视眈眈的那只狐狸。就在商灵向木景箜移步的时候,那只狐狸突然“噌”的一下腾空跃起,直冲着商灵和木景箜中间的缝隙跳过去。商灵和木景箜同时注意到了这只攻击性极强的狐狸,于是都加快了速度向中间靠去。商灵一个箭步冲上前,抓着木景箜的肩膀就向一边倒去,那狐狸便扑了个空。绕到后方的狐狸见计划落空,便不再伪装,直接扑向了木景箜。商灵一个转身,抬腿踢向那只狐狸。这狐狸也机灵得很,转了转尾巴便躲过了商灵这一踢。两个人倒在地上看着对面的两只狐狸,两只狐狸也走到了一起看着倒下的这两个人。八目相对,不禁生出了一丝尴尬。另一边缠着欧阳若琳的狐狸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看欧阳若琳。此时的欧阳若琳仍旧是被那毛绒绒的大尾巴缠的紧紧的,两只眼睛也紧紧的盯着场面上的情况,但明显的能够看出她有些力不从心了。那狐狸便稍稍的松了松尾巴,给她留出了一丝空隙来。 商灵将木景箜扶起来,两人两狐仍旧那样站着,双方局势紧张,僵持不下。不知商灵是否眼花,他仿佛看到了那只敌视自己的狐狸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此刻在他看来,就是一种威胁。不知为何,那笑容看的令人心底发慌。商灵的心不觉得紧了一下,仿佛会有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料想不到。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向了对面的狐狸那里。因为是突发的变故,商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了出去。狐狸也抓准了时机,张开了嘴,一口就咬住了商灵的胳膊,用力一甩便扔到了欧阳若琳旁边。木景箜站在原地头脑一阵发昏,缓缓回过头去就看见莫银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旁边。 木景箜惊叫道:“莫银枫?!你干什么?” 莫银枫笑道:“干什么?当然是推波助澜啊!” 木景箜恍然大悟道:“你!你想要害死我们?!” 莫银枫阴笑道:“三只狐狸,四个人。当然是三个猎物,一个人啊!” “你!”未等木景箜把话说完,莫银枫便又是一招暗手将她也推了出去,紧盯木景箜的那只狐狸便顺势的将木景箜叼走了。 莫银枫看着对面仅剩的一只狐狸温声道:“该送的猎物我都送出去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那狐狸向后退了一步,侧了侧身子留出了一条路。莫银枫笑了笑,向狐狸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的向前走去。另一边被困住的三人看着莫银枫的背影都暗暗的咬牙,后悔不该将他带进来,方便他落井下石。可令三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莫银枫走出三步之后,侧到一旁的狐狸突然飞奔上前,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对着莫银枫的脖子狠狠地抓了一下。莫银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却抵不过剧烈的疼痛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捂着脖子,回过头看着突然变卦的狐狸,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 “不是说好的猎物……怎么突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莫银枫没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狐狸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兴许是莫银枫太过于紧张而出现了幻觉,他似乎从狐狸的微笑中看到了羽慈赫居高临下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你!你!”莫银枫感觉自己彻底要疯了,耳边回响着羽慈赫的声音。“狐狸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猎物的。”莫银枫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狐狸,喃喃自语道:“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面前的狐狸摇了摇尾巴,再次伸出肉眼可见的锋利的爪子对着苟延残喘的莫银枫,轻轻一击,莫银枫的世界变成了黑色。 —————— 亲眼目睹了莫银枫的惨剧,三个人不禁内心慌乱了起来。三只狐狸都聚集了起来,虽然还没动手,但三个人仿佛都看到了那锋利的爪子在自己脖子上划过的景象。商灵的一只胳膊受了伤,流出了血来。一只狐狸走到他身边,低下了头轻轻舔了舔他胳膊上的血,商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用另一只手将腰间的竹笛举到嘴边轻轻吹出了一个音,那只狐狸突然呆滞住了,抬起头与商灵四目相对。商灵也愣了一下,狐狸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推了推商灵手中的玉笛。他回头看了看木景箜和欧阳若琳,两人也是一头雾水。他再看了看那只狐狸,狐狸毛绒绒的爪子推着竹笛已经伸到了商灵的嘴边,商灵便顺势一只手拿起笛子放到嘴边吹出一个音。这狐狸出人意料的将自己的爪子放在了竹笛的几个笛孔上,这竹笛中竟然传来了一段商灵十分熟悉的乐曲。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面前的狐狸,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怎样的熟悉。三个人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光亮,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人影出现。在光亮消失的时候,商灵觉得自己手中的竹笛一松,身边好像突然倒下了东西。他用手摸了摸,发现是一个人。片刻之后,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状。三人也终于能够看清面前的事物,三只与人同高的狐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商灵这才看清倒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最熟悉的人——羽慈赫。此刻的羽慈赫闭着眼睛倒在商灵面前,满手满身的鲜血简直是触目惊心。而木景箜和欧阳若琳面前的两人也正是木芷熙和轩竹乙,两人用手撑着头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明。 “羽慈赫!喂!你怎么了!”商灵伸手推了推羽慈赫,将竹笛放回腰间,用一只手费力的将羽慈赫抱起来放到自己怀中,眼中似乎是有了泪水一般道:“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喂!我们还有误会没解开呢!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商灵自身的问题,一阵疼痛在他的头脑中蔓延开来,他逐渐变得意识不清晰,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其余四个人的情况是怎样的,也就没人知道了。 第一百零七章 如期而至(一) 商灵恢复意识的时候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因为在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身处于一间阴气沉沉但整洁宽敞的房间中。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刚刚苏醒的商灵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周围,软软的,毛绒绒的。他心生疑惑,回头去看,发现这整张床榻上都是狐狸的毛。商灵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榻上翻身站到了地面上回身看着这个由狐狸毛造成的床榻不禁心生凉意,暗自想到:“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该不会是掉到了狐狸窝吧?”正想着,他蹑手蹑脚的倒着走出了房间,却不想一出门碰巧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商灵压低了声音叫道:“谁!” 一个熟悉的女声回应道:“啊!”商灵转身去看,见是木景箜猛的一回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来。木景箜的表情就好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瞪着眼睛,微张着嘴,简直是滑稽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哈!箜师妹!你这样子真是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木景箜憋着气回道:“商灵!你笑什么?刚才你不也是被吓了一跳么?!” 商灵:“我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可如今看见你这样我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啊!要是羽慈赫,她就算是被吓到也绝对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她一定是板着脸看我在这里笑个没完没了,顺带再说我几句就扬长而去了!”说到这儿,商灵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平静异常,变脸如变天,甚至比天变得还快。木景箜不觉得感到有一点寒冷,便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她看见商灵平静如水的脸上似乎是增添了一份忧伤,片刻之后这份忧伤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希望的眼光。商灵突然看向木景箜道:“羽慈赫呢?她活着出来了!我记得她活着出来了,就在我的面前!” 木景箜愣了一下道:“活着出来了……姐姐!姐姐她也活着出来了!我记得!我记得我看见她了!” 商灵:“我们顺着这些房间找过去!一定能找到她们!”说着,两人便一同顺着一间一间的敲门。走了一段路,欧阳若琳,轩竹乙,木芷熙都见到了,却唯独不见羽慈赫的身影。 商灵失神道:“怎么回事?大家明明都在!她为什么不在?” 轩竹乙上前用手指道:“商灵,你别着急,那里还有一间,羽慈赫一定就在里面。” 商灵顺着轩竹乙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有一间紧闭的房门。他鼓足了勇气走上前,抬起手正要敲门,那门却突然自己打开了。门内是一个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少女,正是商灵心心念念的羽慈赫,只不过此刻的她活像是被人抽筋剔骨一般软弱无力,她抬起眼睛十分空洞无神地看着商灵冷漠地问道:“干什么?”商灵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羽慈赫抱住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不会再让你丢了!”羽慈赫抬起手轻轻在商灵的肩上拍了拍,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虚弱的没能说出来。她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商灵怀中,商灵似乎是已经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紧紧的将她抱住来防止她掉下去。接着,商灵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一句众人这辈子唯一一次听到的从他口中说出的最温柔的话。“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永远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羽慈赫闭着眼睛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只微微的抖动了一下自己的睫毛便不省人事了。 —————— 轩竹乙,木芷熙和羽慈赫三人本来是身处于那个狭窄的通道中动弹不得的。在将自己在乎的人推向光明之后三个人本来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想孤尊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他们的命。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她和寒狼两人做的一个游戏罢了。孤尊利用一种香气将众人迷惑,创造出了一个所谓的光明和一个所谓的绝境。所以其实,商灵他们看到的三只与人同高的狐狸就是轩竹乙三人。只不过那时他们所有人的神智都是不清醒的,就商灵几个人看到的是狐狸,而相反的,轩竹乙几个人看到的商灵等人也是与人同高的狐狸。唯一不同的一件事就是莫银枫,在轩竹乙那边看到的莫银枫就是他本人,只不过这时的莫银枫表现出的是人见人嫌的样子。莫名的,轩竹乙他们竟然看到了莫银枫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说他想要陷害商灵等人的想法,以及自己接近轩竹乙等人的真实目的都无一没有全部真实的暴露在轩竹乙三个人面前。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莫银枫竟然对欧阳若琳有不纯之心。一向温和的轩竹乙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决定不再忍耐了,莫银枫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在初次见到莫银枫,轩竹乙三人本来是有些惊讶的,但渐渐地他们发现了莫银枫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于是,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们三人心中渐渐浮现,趁这次机会,杀掉莫银枫。真正动手的是羽慈赫,所以莫银枫在死之前看到的所谓的幻象其实是真正的突破了孤尊设置的迷境,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只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办法知道了,他到死都不会知道其实自己的死,孤尊还插了一手。若不是孤尊故意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给轩竹乙三人,或许他还不会引起轩竹乙三人的一致反感,更不会死在这里。莫银枫是被银狐的利爪划破了喉咙而死,但实际上真正杀了他的是羽慈赫的裂冰鞭,而银狐的那一抹笑容,也正是羽慈赫解决掉心结的会心一笑。 解决掉莫银枫之后,轩竹乙三人都松了口气,可却让商灵三个人吓得不轻。自始至终将欧阳若琳控制着死死的正是轩竹乙,从头到尾紧紧盯着木景箜的也正是木芷熙,与商灵斗智斗勇的便是羽慈赫了。在欧阳若琳眼中是有一只巨大的银狐缠着自己,可在轩竹乙眼中自己是拼尽了全力抱住了一只无力挣扎的小狐狸。到后来这狐狸看上去似乎是要被自己勒死了,轩竹乙便松了松,留出来一个空隙给那狐狸呼吸。而木芷熙一直盯着木景箜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在木芷熙的眼中,木景箜就好像是一只充满灵性的并且像极了自己最亲爱的妹妹的狐狸。刚一见到它,木芷熙就被它吸引到了。她觉得这狐狸长得十分清秀,而且自己仿佛和它之间存在着某种命定的缘分。所以木芷熙自始至终盯着木景箜完全是想将她招过来留在自己身边,是想保护她。至于商灵和羽慈赫他们两人的情况,就更好解释了。除去莫银枫,就木景箜,欧阳若琳,商灵三人中,能冲在前面应对变故的就只有商灵,再加上之前莫银枫故意激怒过商灵,所以商灵就自然而然的表现的凶狠了些。而羽慈赫天生就带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般人是难以接近她与她交流的,也就是商灵这种没心没肺不怕死的才能和羽慈赫走那么近。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撞在了对方的刀尖上,所以就都撞出了血来。羽慈赫用裂冰鞭将商灵伤到了,而商灵也用赭翎扇将羽慈赫伤的不轻。虽然商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赭翎扇,可赭翎扇是认了商灵做主人的,就自然而然的为了保护主人默默出了手。羽慈赫身上的血有大部分是莫银枫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她自己的。她晕倒的时候是众人真正走出迷境的时候,而能够走出迷境全部都是因为商灵的笛声。这一段熟悉的笛声就是将众人解救出来的关键,也是孤尊结束游戏的关键时候。晕倒的不止羽慈赫和商灵,其他人其实也在笛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众人也都已经被孤尊安排好了,只是羽慈赫体内不明不白的东西太多导致她伤重难以快速愈合。孤尊本想将她安排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却不曾想商灵这小子是个急性子,醒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羽慈赫,浪费了孤尊的一番心意。 孤尊对寒狼摇摇头道:“这莽莽撞撞的性格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寒狼颇有兴趣的问道:“像谁?” 孤尊冷声道:“韩穆琅。” 寒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笑道:“如今这小子是找到了羽慈赫,可是韩穆琅到如今都还没找到胡潇缕啊~也不知道这胡潇缕究竟还要过多少年才会闲下来安安稳稳的过一过真正属于她的生活。” 孤尊冷笑了一声,无所谓一般的轻轻答了一句:“还有那么多年,慢慢找吧。” 寒狼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正视着孤尊道:“孤尊你说,胡潇缕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孤尊并不看他,只淡淡地回答道:“一个人真正的故事是需要一生去了解才能够懂的。” 第一百零八章 如期而至(二) 玩了这么久,众人终究还是将冷面孤尊等了出来。莫银枫的尸身早就不知道被一群狐狸叼到了哪里去,空气中也未曾遗留着丝毫有关于他的气息,就好似这个人在这里从不曾存在过一样。孤尊真正出现在众人对面,是在羽慈赫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孤尊对羽慈赫很好,明明双方生活并无交集,可孤尊就是喜欢事事都为羽慈赫着想。“可能是惜才,爱才吧。”这是商灵给出的解释,也是唯一的一个解释。羽慈赫的伤来的快,好的也快。不到一天的功夫,她的气色就见好了不少。在正式与孤尊坐在一起的时候,商灵突然向孤尊问起羽慈赫来。 商灵:“孤尊,在下斗胆想问您一件事。” “我知道是什么事,是她吧?”孤尊顺手一指坐在一旁的羽慈赫,略带微笑的看着商灵。 “是。”商灵倒是坚定的很,不躲不闪的正视着孤尊的问话。 “也很简单,没那么复杂。”孤尊拿起酒杯自饮了一杯道,“她的身体里存在着太多不明不白的东西,所以她的伤会愈合的慢。” “不明不白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木景箜在一旁插话问道,“是气?” “不只是气”孤尊解释道,“还有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作为人,身体只有那么大,所能承载的东西也只有那么多。若是超过了它本来所能承受的范围,自然是会不堪重负,身体出现一些问题的。” 木芷熙:“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不属于她的东西清出去呢?” 孤尊笑道:“这可不是你们所能决定的,要不要那些东西是要问她自己的。这要问她自己究竟愿不愿意失去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羽慈赫,羽慈赫沉默不语。 欧阳若琳:“若是这些东西继续存在于身体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孤尊:“会更容易受伤,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会越来越慢,整个人也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 “到最后……会怎么样?”欧阳若琳弱弱的问着。 孤尊笑着看着她道:“还没到最后,所以还不能说。你若是想知道,那便去问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至于后果是什么,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还没到最后,我还不想去想太多的最后。”羽慈赫接了孤尊的话,以此断了众人想问她后果的念头,“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我都会在结束之前走完。我有我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并非是不得已,而是一种选择。”众人见她已经明确的有了自己的主意,便都不再说什么,终于回归到了正途上。 孤尊:“你们此次来找我,我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轩竹乙:“那既然孤尊知晓我们的意思,我们也就不再兜圈子了。直白的说,我们想要您的凤血玉。” 孤尊:“呵,你们怎么就会觉得凤血玉在我这里?” 羽慈赫:“因为胡潇缕。” 孤尊:“胡潇缕?” 羽慈赫:“我们打听到凤血玉的主人是胡潇缕,而胡潇缕在百年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这凤血玉必会辗转于他人之手。能继承胡潇缕得到凤血玉的并非常人,普天之下有资格的也就只有当年胡潇缕的挚友韩穆琅了。可是,韩穆琅也死了,所以这凤血玉究竟到了何处呢?” 孤尊:“何处?” 羽慈赫:“胡潇缕的手中。” 孤尊饶有兴致的问道:“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羽慈赫:“可是原本死去的韩穆琅还活着,作为挚友,胡潇缕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孤尊:“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你说破,这面子上可是有些过不去啊?” 羽慈赫:“悉听尊便。” 孤尊:“好,既然这么说了,那便等到到最后吧。” 商灵:“孤尊,她若是有何处冒犯到了您,我愿意替她担罪过。” 孤尊:“不必,你怕是等不到最后。” 羽慈赫突然抬眼看她道:“你什么意思?” 孤尊:“没什么意思,不过是看到了罢了。” 羽慈赫:“不可能!为什么他等不到最后?你答应过我的!” 孤尊:“不是我,是他自己。” “他自己?”羽慈赫喃喃道,“终究还是我?” 众人听的两人的对话是云里雾里,却还是不敢问。孤尊突然用手指了指了锁魂桥道:“凤血玉在那里,既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便从了你们的意愿,自己去取吧。”说罢,她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座位,只留下一句话,“取了便走吧,你们来我北魂苑的事情也不会再记起,寒狼会送你们出去的。”众人起身走上锁魂桥,桥下血红色的河水让人看了不禁心里有些发怵。原本平静的河水在众人全部站在桥上的一瞬间突然开始变得汹涌起来,河水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显得躁动不安。只一瞬间的事,站在锁魂桥上的重众人就觉得天摇地晃,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锁魂桥上的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重重宫墙之内,尹华裳恭恭敬敬的站在东宫太子萧煜桓面前,面上露出微微的喜色,低着头,也不去看萧煜桓,就那样站着。萧煜桓把玩着手中的一串玛瑙坠子,抬起眼睛轻轻瞟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尹华裳,又收回了眼帘。过了约摸半晌,萧煜桓终于开口说道:“尹华裳?” 尹华裳:“民女在,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萧煜桓:“莫银枫,如何了?” 尹华裳:“回太子殿下,莫银枫,他死了。” 萧煜桓惊道:“死了?本王不是派他一路跟着轩竹乙他们么?他还没有回来向本王复命,怎么就突然死了!” 尹华裳依旧平静地说道:“正是他们害死的。” “谁?”萧煜桓盯着尹华裳道,“你说轩竹乙?” 尹华裳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帛,丝帛上有一行字迹:此去凶多吉少,如有不测,必为其人。“遵照太子殿下您的指示,我一路跟随着莫银枫的暗记找到了这条丝帛。这应当是莫兄离开之前最后想要告诉我们的信息,当时他就一定已经察觉到了轩竹乙等人的叵测之心,所以才决定留下这条证据。还望殿下早做决断,为莫兄申冤正名。” 萧煜桓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他们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动人!真是无法无天!” 尹华裳继续道:“殿下消消气,莫要因为这些贱民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萧煜桓:“若不是他们手里有本王需要的东西,本王早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他们辗成灰了!” 尹华裳:“殿下稍安勿躁,待他们将东西带回来,亲自交到您的手上,到时候,无论怎么治罪,他们都无话可说。” 萧煜桓:“那是自然。这几个人若是能为我所用,那也定然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若是不能定下心来辅佐我,那就绝不能留在这世上做对付我的那一方。” 尹华裳:“若是不能成为自己的谋臣,也定不能成为别人的谋臣。” “没办法,现在就是这样。就算是你不害人,也没办法保证人不害你,成王败寇,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正谈话间,突然有人从门外走进来同萧煜桓道:“太子殿下,沈大人求见。” 萧煜桓看了看尹华裳道:“没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后面的事,就由你来接替莫银枫的位置去做吧。记得要盯着他们,等他们回来,本王要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说罢又转向进来通报的小厮道:“快请沈大人进来。” “是。”小厮退出门去请沈樊进来,尹华裳也附和了一句“是”便在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时拱手也退了出去,与沈樊也是正好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同为太子萧煜桓的追随者,当是已经见过面了。这一照面,表面上未曾相识,可实际上却在暗地里相视一笑。 萧煜桓见沈樊走了进来,将左右都喝退,只剩他们两人之时立时便改变了脸色,将沈樊请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沈大人日理万机,应当是坐下来好好休息才是。” 沈樊面露喜色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奴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尽心伺候着,怎么能说是日理万机呢?倒是陛下日日操劳国事,如今也染病在身了。” “染病在身?”听了这话,萧煜桓来了精神,“父皇他怎么了?” 沈樊:“这也是老奴今日前来拜见太子殿下的原因。陛下积劳成疾,前些日子处理政务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不过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忧,太医说只要注意着休息,再多做些调理,陛下的龙体就暂无大碍了。” 萧煜桓:“为父皇诊断的是哪位太医?” 沈樊:“哦,是薛程,也是奴才的老朋友了,殿下尽管放心。” 萧煜桓:“放心,沈大人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既然父皇龙体抱恙,那我改日再去看他老人家。沈大人跟在父皇身边,也应当多多提醒他老人家休息啊。” 沈樊站起身弓着身子道:“老奴自当竭尽全力的照顾陛下,倒是太子殿下也当注意多多调。”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又道,“这天下未来的兴盛,可还是要仰仗着殿下的。” 第一百零九章 如期而至(三) 神情恍惚中,锁魂桥上的众人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待思绪重返自己的大脑时,众人所处的环境也全然变了。原来锁魂桥不仅仅是一个虚名,而是确有其物。锁魂桥下是真真正正的锁了千万只魂魄,而就在众人站在锁魂桥上时,被禁锢的魂魄便都已经躁动了起来。如今众人阴差阳错的下到了桥底,阴魂们便像是迎接新的猎物一般,围在几个人身边,本就虚无的躯体在见到猎物时周身竟闪出了扑捉猎物时代表渴望与欣喜地绿光,以及那空洞的双眸似乎都都有了些许的生气。阴魂聚集的地方本应该是生冷的,然而众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反而感到炽热,渐渐地又变得灼热,像是要把众人都烧成了灰才肯罢休。那些阴魂发出了“呜~呜~”的低沉地声音,既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学什么动物的叫声。“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也猜测不到。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够令众人确定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处境了。 商灵:“这孤尊是想要害死我们么?” 木芷熙:“凤血玉在这里?孤尊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轩竹乙:“这里阴魂聚集,想必是有什么极阴极凶之物在这附近吸引着,这就有极大可能是凤血玉。招魂容易,留魂可就难了。招引来的魂魄需要在与其相匹配的地方生活才会选择留下来,而这与魂魄相匹配的地方无非就是极阴之地,既能留魂,也能养魂。留下来的魂魄能够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一是要有足够的阴气提供,二就是需要一件东西能够镇住这些魂魄,让它们既能在这里自由,又不会犯上作乱,扰了这片地方的主人的清净。所以这附近一定是有引魂镇魄之物才对。” 欧阳若琳:“是,凤血玉就在这附近,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能够感觉到凤血玉的存在。” 轩竹乙:“这种极阴之物,若琳你怎么会感受到它呢?” 欧阳若琳:“我也不知道,我也并没有见过凤血玉,可有到了这里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就感觉它在这里。” 木景箜:“大师兄,你也别太紧张了,没什么事的。说不定是若琳与凤血玉天生的缘分呢?这凤血玉虽然是极阴之物,可毕竟也是古物。凡事凡物都是阴阳两面,自然也是有吉有凶,这凤血玉也是如此。若是不能造福,太子殿下又为什么会让我们去寻它呢?” 听着木景箜的话稍稍有些道理,轩竹乙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木芷熙:“话不多说,拿到凤血玉离开这里才是关键。还是想想现在,怎么才能穿过这些聚集的魂魄吧?” 许久未言的羽慈赫突然说道:“不可伤害它们,既然是到了孤尊的地方,还要借用孤尊的至宝,自然也是要按照孤尊的规矩来。这些魂魄被锁在锁魂桥下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如今有生人进入,自然是激起了这些阴魂欲望。但长久的封闭,也让这些阴魂丧失了一些攻击的能力。所以,拿凤血玉经过了孤尊的允许自然是可以的,但这些阴魂不能伤。” 商灵:“它们若是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不会去伤它们。” 羽慈赫点点头,将腰间的裂冰鞭拿出。与以往不同,这次她不再是将裂冰鞭甩出,喝退周围一众阴魂,而是静静地拿在手上以自身正气点燃了裂冰鞭举在面前。此刻的裂冰鞭就像是圣火一般,不愿他人靠近,不敢令人侵犯。四周的阴魂看到这一奇异的景象,不知是因为从未见过而感到好奇,还是裂冰鞭散发出来的威严感令它们恐惧,它们竟真的就不敢向前靠近半步。众人跟在裂冰鞭的后面,阴魂纷纷散在两旁为他们开出了一条路。众人从未想到锁魂桥下竟会是这样漫长的一条路。与桥上的景象不同,锁魂桥下的天是一片鲜红,地是青石铺成的路,两边是被众多阴魂覆盖的鲜红的河水。河水中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泡泡。只要仔细去看,就会看到泡泡里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景象,像是一个人的生平,讲述着不同的人所拥有的不同的人生,直至离开这个世界。众人走的越深,视线也就越开阔,簇拥着的阴魂也越来越少,而众人感受到的阴气却是越来越重。 轩竹乙:“看来是凤血玉离我们不远了。” 木景箜突然惊讶道:“你们看裂冰鞭!” 众人将目光移到裂冰鞭那里,本就因羽慈赫的正气而引燃的裂冰鞭此刻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了,原本熊熊的火焰变成了幽暗的绿色,在空中摇曳着,越烧越烈。羽慈赫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裂冰鞭便脱了她的手,自顾自的向前方飞去,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发着绿光的小蛇在空中飞舞。羽慈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跟上去!”关键时刻,轩竹乙的一声令下将众人都拖回到了现实,回过神来的众人都纷纷追逐着那“飞舞的青蛇”向着不知明的地方跑去。裂冰鞭越飞越快,仿佛是有目标一样,直冲着一个地方飞过去,六个人险些追不上这根入了魔一般的长鞭。前方寒气,阴气越来越重,甚至于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周围的景象也变得完全不同了。与外面阴魂聚集的地方想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木景箜因为受过重伤,身子总归是虚弱,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渐渐地步子慢了下来。木芷熙见妹妹的状况不对,停下来想照顾她,却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进入了许多气流一般,一时间,身体竟然也软了下去,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寒冷了起来。 轩竹乙见状关切道:“这里越来越冷,既然这样,你们便待在此处等我们出来便好。”木芷熙默默地点了点头,其余几人继续向前走。走了约摸百步的距离,商灵便觉自己体力不支,仿佛身体也出现了同木芷熙一样的状况,便也停在了原处。剩余的三人继续走着,可没走两步轩竹乙便也出了问题。只剩下羽慈赫同欧阳若琳了,看得出来,欧阳若琳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解,羽慈赫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着。片刻之后,裂冰鞭重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此刻的裂冰鞭正缠绕整齐的被放在一个冰棺旁,冰棺就在阶梯之上正中央,而这阶梯共有九十九级。羽慈赫就在走上第一级阶梯时,欧阳若琳突然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喘着气,嘴唇也变得发白。羽慈赫回头看她,皱了皱眉,将头转过去三步并一步的飞快的上了台阶,来到了冰棺前,伸手将裂冰鞭拿起,一阵刺骨的寒冷顺着羽慈赫的的指尖传到了她的骨髓之中。一阵错不及防的发抖令她不禁弯了腰,一手扶在了冰棺之上。她抬头看向冰棺之中,原来这冰棺中是有一名身着蓝衣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这冰棺之中。这一袭衣着与周围的景色相映衬着,女子白皙精致的脸庞使这周围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羽慈赫看着这名女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缓缓的将手放入冰棺之中,顺着女子的衣服慢慢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一股暖流从羽慈赫的指尖传到女子的脸颊上。有那么一瞬间,虚弱的欧阳若琳看到羽慈赫全身都在散发着白色的光,就连头发也是白色的,但眨一眨眼睛又什么都没有了。“紧紧跟在他身边就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欧阳若琳耳边突然响起,欧阳若琳四处看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但那话的意思她却是听懂了。羽慈赫收回手,看了看冰棺之内,女子的腰间系着一块玉佩,是血红色的,与周围的一切颜色相称显得十分不协调,又似乎是不可缺少的一种颜色。 “怎么当时我没有注意它呢?”羽慈赫自言自语着将手伸向了那块血红的玉佩,将它拿了下来放在手心。玉佩的纹饰十分精致,血红色只是在玉佩的内部,像是有血液渗入了玉佩内部一般。玉佩的表面一面半刻着一只狐狸,另一半刻着一只凤凰。 “狐狸和凤凰?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她正想着,冰棺表面突然覆上了一层薄膜,周围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轩竹乙几个人也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凤血玉离开了冰棺,离开了那具女尸,也就失去了一种震慑的能力,那么对于外围的那些阴魂也就失去了一种威胁。可想而知的,数以万计的阴魂向着羽慈赫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距离阴魂最近的木芷熙和木景箜最先发现问题,察觉到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便竭力地跑向轩竹乙几个人的位置。就在六人重新聚集的时候,阴魂也出现在了六人的面前。冰棺附近出现了一丝光亮,一个圆形的洞口出现在了冰棺的正上方。商灵一把拉住手拿凤血玉的羽慈赫向洞口处冲,羽慈赫却定在原地眼神涣散。 “羽慈赫!羽慈赫!”商灵几声急切的呼唤将羽慈赫唤了回来,她抬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商灵。商灵也不再说什么,回头看了看轩竹乙,轩竹乙唤剑交给商灵御剑飞行,自己同欧阳若琳,木芷熙同木景箜三组人顺着光亮从洞口处离开了。禁锢于锁魂桥的阴魂碰不得阳光,只得围在洞口周围死死的盯着羽慈赫。六人离开之后,洞口便重新闭合,阴魂都纷纷凑到了冰棺附近。冰棺上覆盖的薄膜在阴魂凑近的一瞬间突然炸裂,一股强烈的阴气将围上来的阴魂纷纷镇退到台阶之下。冰棺中那位面庞清秀的女子睁开了自己宝石一般的眼睛,直挺挺地从冰棺中坐了起来,看着台阶下的众多阴魂,她张开了嘴,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发出了一种空灵且尖锐的声音。阴魂纷纷转身离开了冰棺附近,又回到了最初锁魂桥下继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女子似乎十分满意这种场面,嘴角微微上扬,再次慢慢的躺了下去,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线索(一) 离开北魂苑并且脱离阴魂的众人再次恢复意识时是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荒草地之上,而众人拼死带出来的凤血玉,此刻就正挂在轩竹乙的腰间。六个人相继恢复了意识,然而在醒来之后众人的反应却也是出奇的一致,似乎没有一个人记得凤血玉这件事。 欧阳若琳:“大师兄?我们这是在哪啊?” 轩竹乙:“荒郊野岭,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木景箜:“大家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没有啊!和以前一样啊!”木芷熙边查看边回复道,“哎?我这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难受。” 欧阳若琳:“我也有一点,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 想了许久,商灵突然一拍头大叫道:“南康郡!” “南康郡?”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恍然大悟道,“哦!胡潇缕!” “可是……”木芷熙又突然想到,“我们找当年京城的琴姑娘是要干什么呢?” 木景箜:“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在庐江郡的时候么?” 木芷熙:“庐江郡?你是说墨成?” 木景箜:“当日山主离世之时曾予墨成一张字条,在我们离去之时墨成将字条交给了商师兄。” 商灵:“是,他让我去找柳先生询问那两个人的下落。” 木景箜:“柳先生说那两个人兴许在吴郡。” 木芷熙:“可我们现在是在南康郡!等一下!我们找到了胡潇缕?” 欧阳若琳:“可是好像没什么印象啊!我们找胡潇缕干什么呢?” 商灵:“我好像记得……胡潇缕似乎知道那两个人的信息。” “可是……”轩竹乙拍着自己的头道,“可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有一个人!”木景箜突然惊叫道,“我的记忆中有一个人,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年迈了,但是又有一种很精明的感觉。” 轩竹乙:“这个人的脸你还记得么?” 木景箜:“很模糊的感觉,大概真正见到了我才会想起来。” 欧阳若琳:“箜箜?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一段记忆。我记得这个人现在似乎就在南康郡,他好像左手食指处有一条延伸到手腕的长疤。” 轩竹乙:“罢了罢了,我们先到城中找一间客馆住下来,之后再仔细地想想该怎么去找那个人吧。” 众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六个人心里都对自己身处的地方和经历的事情充满了疑惑。 —————— 入住客馆的第一个晚上,轩竹乙隔壁的房间在半夜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六个人在荒地醒来的时候已经近乎正午,来到城中住进客馆时也已经申时了。随意吃了些东西,六个人就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因为头疼的越来越厉害,轩竹乙也就早早地睡了。轩竹乙被声音吵醒是在中夜时分,本应该平静度过的夜晚就在这个时刻,在轩竹乙隔壁的房间中,变得不再平静。 “公子!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不必来管我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要做自己分内的事,按理说我不应该去管公子的事情,也不应该干预公子的选择,可我若是不管,我怕我会后悔。” “哎~”那人似乎是叹了口气又道,“你已经年迈,何必来管我的事情?我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 “可是公子!若是你的决定是放弃自己,我宁可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 轩竹乙在这样的争吵声中意识终于变得清醒,他默默地躺在床榻上听着隔壁丝毫没有想要削减的争吵的趋势,不禁扶额。直到听到隔壁人争吵时说出的一句话,才终于引起了轩竹乙的注意。 “公子!你不能为了她放弃你自己啊!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你还要为她再死一次么!” 这句话听得轩竹乙心中一震:“死过一次?再死一次?怎么回事?难不成住在隔壁说话的不是人?!”想到这儿,轩竹乙不禁有些紧张,更屏息凝神地去听隔壁人的说话和动向。 “为了她,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曾经是死过一次,可她也曾死过一次。如今,我若不救她,那她岂不是又要死一次?” “公子!您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放下吧,您有您的人生,她也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啊!” “她会沦落到今天这样全是拜我所赐,是我对不起她,这是我应该给予她的补偿。” “公子……”老伯顿了顿又道,“您真的只是想补偿她么?” 对话的那人也顿了顿道:“是。” “公子,你别再骗自己了,我已经看出来了,对于你来说,她就是你的第二个生命。” 这句话之后,轩竹乙便再也没有听到隔壁传来什么声音。带着疑惑,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此刻隔壁已经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不管轩竹乙怎么听都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吃饭的时候,轩竹乙就同其余五人说起了这件事。 “什么?还有这种事?”木芷熙率先压不住,站起身走向店小二那里问道,“小二?二楼靠左边数第一个房间住了人么?” 小二抬头看了一眼便答道:“那个房间啊!昨天有人,今早太阳刚起来他就走了。” “一个人么?” “对,一个人。”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哎!说来也是怪,大清早的,我刚起来收拾,这眼睛都还没睁全呢就见他从楼上下来说要走。” “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老伯,长得有些瘦,个子刚刚好,年纪有些大了,但身手还不错。” “身手?你怎么能看出来他的身手?” “哎,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就是见他虽然瘦,但是又有一种精干的感觉,就是一种感觉。”小二看了看木芷熙又道,“怎么?姑娘你认识那个人?” “哦,没有,就是我师兄昨晚睡得有些不安,听隔壁有些声响便有些好奇。” “声响?”店小二想了想道,“我昨晚睡着的时候倒是也听着些声音。” “哦?有什么声音?” “奇奇怪怪的,又有些嘈杂,感觉好像是两个人在争吵,一老一少,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就听不清了。再到后来我睡熟了,也就再也没听见什么了。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在做梦,梦里有人争吵。毕竟大半夜的,哪来的人在外面争吵。” 木芷熙皱眉想了想问道:“你睡觉的地方离这二楼的房间有多远?” “多远?”店小二仔细的想了想道,“大概……也没有很远,就是上下的距离。” 木芷熙默默点了点头同店小二道谢回到了五个人之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轩竹乙。 欧阳若琳:“木师姐?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木芷熙:“昨晚店小二也听到了争吵声,而店小二住的地方就在那间房间的楼下。” 轩竹乙:“那他可曾说听到了争吵的内容?” 木芷熙摇摇头道:“没有,他说听不清楚,而且到后来就睡过去了,再也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木景箜:“那就没错了,这个人有问题。” 木芷熙:“还有一个,今早住在那个房间的人离开了,只有那一个人。而且,是个身手敏捷的老伯。” “精明的老伯?!”木景箜惊了一下,“这怎么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些像呢?”被木景箜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 欧阳若琳:“说不定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木芷熙:“可是今天一大早他就已经离开了,算到现在早就已经出城了!” 轩竹乙:“不着急,既然他在太阳刚升起就急着离开,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我们先上去看看,说不定会遗留什么蛛丝马迹。”六个人说服了店小二将房间门打开,走进去查看着可能留下的种种痕迹。就房间的结构来说,这间客房比轩竹乙他们住的房间更窄小一些。可能是二楼靠边且背光的原因,这个房间的光线有些暗。仔细查找后,欧阳若琳从床榻的一个缝隙中发现了一张撕掉的字条:林东郊 “林东郊?”商灵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一个人的名字么?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轩竹乙:“不管怎么样,我们先问一问这里有没有这个人。”六个人睁眼转身离开,羽慈赫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转身仔细地看了看房间,又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来到楼下的轩竹乙向店小二询问着林东郊的下落,却得知根本没有这个人。 欧阳若琳:“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店小二不知道这个人啊?” “不”羽慈赫将字条拿到手中摆在桌子上,将“林”和“东郊”换了一个位置道,“应该是东郊林,这个人是去了城东郊外的一片树林。” 木芷熙:“哇!羽慈赫,你是怎么看出来不对的?” 羽慈赫:“那个房间东侧的角落里有一片枯树叶。” 木景箜:“枯树叶?” 羽慈赫:“是昨晚来见他之人风尘仆仆带来的。” 轩竹乙:“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城东看一看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线索(二) 城东论地理位置来说确实是在南康郡的边缘,在众人来到城东时很明显的就能看到一片树林。六个人走进树林就看到有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树下,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虽看不清楚面容,但能确定那人的身形偏瘦削,与那位老人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六个人本来不想打草惊蛇,可就在他们看到那个黑衣人之后,双方仿佛就都变得通透了。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个黑衣人就消失了,只留下那个老伯站在原地。六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老伯就主动转了过来,还笑盈盈地看着六个人,倒是把他们几个看的开始浑身不自在。如此一来,线索中的人就已经找到了,这是一位看起来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然而这位重要的线索人物却是六个人一同见过,甚至一同交流过的人。“徐伯?!”六个人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而老人依旧是笑着,回道:“几位,好久不见了啊!”徐伯带着六个人来到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轩竹乙六个人会来找他,丝毫的不意外,对刚才黑衣人的事情也闭口不谈。 商灵试探性的问道:“徐伯?你怎么会在这儿?听离府的人说有人从离府跑了,不会就是你吧?” 徐伯:“是我,没错。” 欧阳若琳:“可是徐伯?你为什么要离开离府呢?” 徐伯:“说句不好听的,离府的人早就死绝了,我待在那儿还有什么意义呢?” 木芷熙:“那……徐伯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徐伯笑道:“那你们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众人不好说自己是跟着线索来的,便闭口不说话,却又听徐伯说道:“因为你们是跟着我来的。” 木景箜:“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就开门见山了。” 徐伯:“你们想问什么?” 轩竹乙:“那个黑衣人是谁?” 徐伯:“不,不是这个问题,你们找我不是为了这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说着,徐伯坐了下来,轩竹乙觉得他在卖关子,便焦急的问道:“徐伯?您所说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现在这个地方是你把我们带来的,所以应该会很安全,请您跟我们讲吧?” 徐伯缓了口气道:“对!你们是想查当年吴郡的事情吧?” “吴郡?”听了这句话,六个人都惊了一下,没想到徐伯竟然会知道当年吴郡的事情,虽然六个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但是既然徐伯提了出来,就正好问问。 商灵凑近问道:“是的徐伯,我想知道吴郡的海临枫和安楚云是谁?” “是谁?不过是两个已故之人,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 “是有人告诉我可以查一下吴郡的这两个人。您刚才说他们两人是已故之人,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孩子?你?怎么会想知道他们的事情?” “我……”话未说完,只听“轰”的一声,众多小石块劈头盖脸的向众人所在的方向砸来。 轩竹乙向四周围探看道:“是什么人?!” 只见不远处冲出几名戴面具的人,手持长刀向众人劈来。轩竹乙回头向欧阳若琳嘱咐道:“若琳,你就在这里照顾好徐伯,我们去去就来。” “放心吧!大师兄,你可要小心啊!” “嗯!知道了。” 众人都拔剑相迎,越打越远,只留下了欧阳若琳和徐伯在茅屋前。 欧阳若琳坐在老伯身边道:“徐伯,您不用担心,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哎~不知这些人是不是冲我来的。” “徐伯?您到底知道些什么?竟然会有人追杀您?” “好吧!我不妨先告诉你,若是什么时候我死了,也不怕这个秘密被带到坟墓里了。” “好!您说。” “其实,我当年是海临枫的一个手下。按年龄算来,若是尊主还在的话,现在当是不惑的年纪了吧。” “徐伯?恕我无礼,您即是他的手下,怎么感觉您已是古稀之年了啊?” “哈哈哈~我啊!我是被人下了毒,便衰老的快了些,按正常时间算来,我应是与尊主年纪相仿的。” “原来是这样。徐伯?您为什么称海临枫前辈为尊主呢?” “尊主啊!哈哈~他当年可是玉龙台的尊主啊!” “玉龙台?!这不是皇上心心念念要荡平的……” “哎~什么荡平啊?玉龙台表面上被皇上追查得紧,实际上就是皇室内部的组织罢了。什么荡平不荡平的?都是做给人看的。”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玉龙台其实是皇上贴身的杀手组织?” “对!否则,以皇上的势力范围早就把玉龙台灭了十遍八遍了!还用一直找到现在依旧没个线索?” “原来是这样,那海临枫前辈是怎样死的呢?” “尊主是被他的一个朋友害了。” “朋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现在还在么?” “这个朋友已经失踪了。在尊主死亡的那天失踪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叫聂……”话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匕首向欧阳若琳扎来,徐伯见势转身在欧阳若琳前面一挡,匕首正从徐伯的后背穿过,直扎进心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徐伯笑了笑道:“果然有人来取我性命了。姑娘,对不起了……”随即,徐伯倒在地上。欧阳若琳惊慌失措的跪在徐伯身边大喊着:“徐伯!徐伯!”欧阳若琳抱着徐伯的尸体,无意间手碰到了刺入徐伯身体的那把匕首,感觉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她把徐伯的尸体翻过来,看到匕首上叉着一块布帛。欧阳若琳奋力把匕首拔出来,尸体伤口处喷涌出一股鲜血,正沾在了欧阳若琳身上。欧阳若琳把尸体放平在地面上,擦了擦眼泪,从匕首上拿下那块布帛,打开后发现上面有两行字:你知道的太多了,话说的也太多了 正看着,轩竹乙等人赶了回来。 轩竹乙:“若琳?我们回来了!若……”众人来到茅草屋前看到了徐伯的尸体和跪在一旁的欧阳若琳。 轩竹乙:“若琳?!怎么了?徐伯怎么?” 欧阳若琳:“有人袭击我们,徐伯替我挡了这匕首。”说着,她拿起匕首交给轩竹乙。“还有这个,是叉在匕首上的。”说着,欧阳若琳又把布帛交给轩竹乙。 木芷熙在一旁惋惜道:“完了,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商灵:“这是调虎离山计!为了把我们引走,然后把线索终断!” 木景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徐伯已经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众人正想着,从远处又袭来一波黑衣面具人。 羽慈赫:“别想了,又来人了。” 轩竹乙:“哼!断了我的线索还敢来招惹我!”说着,他站起身提剑杀了过去,众人也跟随而去。木景箜站在欧阳若琳身边没有再加入这场混战。 轩竹乙向对面怒吼道:“喂!你们还想怎么样?!徐伯已经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想取我们的人头么?!” 黑衣面具人中为首的一人道:“什么徐伯?你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乖乖交出来,我们也就避免了一场争端。” 商灵:“什么鬼话?!做了的事不承认,你们还要脸么?!”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早早把东西交出来,你还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羽慈赫:“真是废话,速战速决。”说罢,羽慈赫率先与为首的黑衣面具人打了起来。其余人等也加入了战斗,场面一片混乱。木景箜和欧阳若琳站在一起,却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人直奔木景箜而来。木景箜甩开衣袖,卷出几根银针向来人刺去,两人也打将在一起,越走越远。木景箜突然意识到欧阳若琳可能会有危险,就下意识的向后退,想回到欧阳若琳的身边,可欧阳若琳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黑衣面具人正右手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木景箜一个疏漏,被窜出的人占了先机,打倒在地控制的动弹不得。欧阳若琳身边的黑衣面具人大声向正在战斗的四人喊道:“轩公子!你是宁愿舍弃你的朋友也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么?” 战斗中的四人停了下来望向这边。 轩竹乙咆哮道:“你们干什么?!” “我们只想要东西。”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喏!”黑衣面具人用左手一指,“你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 “你们要这东西干什么?!” “实不相瞒,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 “……好!你们要就拿去!”说着,轩竹乙取下玉佩,“你们先把人放了!” “……好~我们相信轩公子是正直之人。”说着,黑衣面具人把刀从欧阳若琳的脖子上取下来换到左手上,另一名黑衣面具人也放开了木景箜。 “怎么样?轩公子?够诚意吧?” “好!给你的东西!”说罢,轩竹乙把玉佩扔向了黑衣面具人。黑衣面具人伸出带手套的右手接住了玉石,奸笑道:“好!轩公子!后会有期了!我们走!”说罢,他向着面前的欧阳若琳猛击一下,欧阳若琳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黑衣面具人一挥衣袖,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轩竹乙疯跑过去:“若琳!若琳!” 木景箜跪到欧阳若琳身边检查了一下道:“无妨!只是被打晕了,这力道颇重,若琳怕是要昏睡几天。” 轩竹乙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人!下次再被我见到,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线索(三) 黑衣面具人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在六个人眼前。轩竹乙抱着欧阳若琳,满眼尽是惆怅与愤恨。 木芷熙:“先不说这么多了,先赶紧离开这地方才是要紧事。”众人草草的将老伯的尸体安葬后便离开了那里,从东郊赶回了南康郡中,回到城中时已是日落之后,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打更的都准备出来了,六个人便匆忙的回到了那家客馆里继续住下。众人将欧阳若琳安置好,便都聚在了轩竹乙的客房中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商灵:“现在怎么办?线索全断了。” 木芷熙:“只好再找新的线索了。” 木景箜:“可这新的线索不好找啊!徐伯这条线索虽说我们没怎么费精力去找,可是那两个人的信息和吴郡的事情我们可是找了很久了。我们好不容易知道徐伯知晓当年的事情,结果现在都前功尽弃了。” 商灵:“没办法,现在我们必须继续找知道当年吴郡事情前因后果的人才行。那两个人的身份成谜,而墨成的义父又为什么单单让我去找这两个人,这一切都还不知道,我们只能继续找,说不定和我又牵连着什么关系。” 木芷熙:“哎?这么一说,那日拦截我们的黑衣面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玉佩又是什么东西?” 轩竹乙:“那玉佩我着实是不知道它的来历。” 木景箜:“那大师兄你是怎么得到的?” 轩竹乙:“那可久远了!那是咱们初到铃仙阁查选时,我在回音谷偶然得到的。” 商灵:“这么远?!哎?那群人怎么会说这玉佩是他们的东西?” 轩竹乙:“不知道,按道理来说这也应该算是铃仙阁的东西。难道是铃仙阁的人?” 木芷熙:“不可能不可能。铃仙阁的人杀徐伯干什么?” 木景箜:“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再被我们遇到,那他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羽慈赫:“会遇到的。” 轩竹乙:“此话怎讲?” 羽慈赫:“那玉佩是假的。” 木芷熙:“假的?!你怎么知道?” 羽慈赫:“真正的玉佩硬度低,敲击声低沉,遇光通透,纹理细腻。那块玉佩虽是纹理,玉质都有浑然天成的感觉,可当日轩师兄扔出时我并没有看到它通透的色泽,也好像有听到清脆的响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接玉佩的人右手带着手套,他的手应当不是普通的人手,所以接玉佩时的声响与真正玉佩的敲击声不同。故以此为基,我推断它应该是假的。” 木景箜:“既然那是假的,他们一定以为是我们掉包了真正的玉佩,所以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羽慈赫:“正是此理。” 商灵:“呼~看来还是免不了一战啊!” 轩竹乙:“哎?等等!我记得那日那些面具人叫我……轩公子?” 木景箜:“……好像是这样的。” 轩竹乙:“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木芷熙:“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你可能认识?” 轩竹乙:“我可真是没见过他们!……不过带着面具……好像也说不定啊?!” 商灵:“你以前有什么仇家么?” 轩竹乙:“你看我这和善的模样像是与人结仇的人么?” 木芷熙:“那可能是大师兄你声名在外,所以什么人都认识你。” 轩竹乙:“没想到我这么有名?!下次见到他们,可是要把话问清楚再放他们走!” “等一下!”羽慈赫突然叫了一声,引得其余几人一同看向她。 商灵:“怎么了?” 羽慈赫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轩竹乙问道:“轩师兄?那玉佩是铃仙阁之物?” 轩竹乙:“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呢?” 羽慈赫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块比轩竹乙那块玉佩还要艳红的玉佩。这玉佩看上去似乎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显得十分的有生气。一面凤凰,一面狐狸,栩栩如生。众人看着她拿出来的这块玉佩,不禁都瞪大了眼睛。 轩竹乙:“怎么?你也有这样的玉佩?!不过好像比我的那块更精致。” 羽慈赫:“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玉佩会在我的身上,我对它没有丝毫的记忆,我也是在刚才发现它的。” 木景箜:“难道这玉佩真的是那伙面具人的?” 木芷熙:“也不一定,这玉佩来历不明,若真是他们的东西,到时候还给他们也就是了,可他们若是居心叵测之人,而这玉佩又恰好是什么稀世珍宝,那不就便宜了他们么?所以这玉佩,绝对不能轻易的交出去。” “对!”轩竹乙附和道,“芷熙师妹说的不错,我们需要先查清楚这玉佩究竟是什么,然后再做打算。” 木景箜:“等若琳伤好,我们便去庐江郡的翠茗轩找柳先生将这玉佩的来历从头到尾都问个清楚。” —————— 翌日清晨,轩竹乙走向欧阳若琳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安坐在欧阳若琳的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仍处于昏迷的欧阳若琳。他忍不住将手轻轻放在欧阳若琳的脸颊上,只一瞬间,轩竹乙看到欧阳若琳微微皱眉。他赶紧站起身,正要转身出去之际,欧阳若琳叫住了他。 “大师兄?” “啊……啊?若琳?你醒了啊?”轩竹乙笑着转过身。 “是啊!这一觉睡了好久呢。”欧阳若琳坐起身,用手按了按头。“大师兄?有事么?” “呃……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哦!谢谢大师兄如此关心我。” “都是应该的,你我是师兄妹,关心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呃……哈哈!你先休息,那我就先走了。” “大师兄?木师姐她们呢?” “哦!她们都出去了。” “大师兄……我觉得你有话要说,有什么话就和若琳说吧。” “嗯……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你。” “师兄,大家风风雨雨的一起经历了多少啊?怎么到现在还与若琳如此见外呢?” 轩竹乙踌躇着,狠下心道:“呃……若琳……等你好些了……就出去吧……” “大师兄是有什么事需要若琳去办的么?”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你好些了,就回……家吧……呃,我的意思是……你回欧阳府吧。”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若琳离开你们么?” “……对。” “大师兄?为什么?你是不是生气若琳没有照看好徐伯?大师兄!若琳知道这是我的错,我……我一定会将功赎罪的……” 轩竹乙渐渐地语气变得冰冷:“不必了。人都已经死了,线索也已经断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师兄!”欧阳若琳跑到轩竹乙身边抓着轩竹乙的衣袖,“大师兄!若琳知道错了。若琳知道跟在你们身边是个累赘,但是大师兄你放心,若琳一定可以帮上忙的,以后若琳一定会照顾自己,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 “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就赶紧离开我们。”轩竹乙一甩袖,挣脱了欧阳若琳,径直走到了窗边问道,“帮什么?” 欧阳若琳带着哭腔无助地道:“……若琳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定会有机会的!” “机会?”轩竹乙转过身,边向欧阳若琳走边说,“对!你还真是可以帮上忙。你现在容貌与以前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美若天仙,你倒是可以帮我们去诱惑那些嫖客再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大师兄!”欧阳若琳再次抓住轩竹乙的衣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轩竹乙伸出手掐着欧阳若琳的脸道:“欧阳若琳,我告诉你,就算你变得好看了,也改变不了你曾经是个丑八怪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你一无是处,一文不值的事实。” 欧阳若琳松开了手,轩竹乙狠狠地甩了一下欧阳若琳的脸,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又走回到了窗边。 “大师兄,你以前说过永远不会嫌弃我的。” “那是以前,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 “不对!大师兄你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想要我走,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欧阳若琳?说你傻你还真是天真啊?”轩竹乙转过身看着欧阳若琳,“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接近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目的的。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可以滚了。” “大师兄!我不相信!” “你不信也得信!木芷熙和木景箜姐妹两人原来是有家的,他们家家大业大,可是有一天突然被一把火给烧了,除了她们姐妹其余人都死了!你知道是谁干的么?我告诉你,是我!” “大师兄!这种话不能乱说!” “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么?再说商灵想找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杀的!” “怎么可能?!那两个人死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 “哈哈~欧阳若琳?你自以为很了解我是么?但我告诉你,你现在看到的轩竹乙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师兄!大师兄我求你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欧阳若琳已经哭了出来。 “没必要。你伤好些就快滚吧!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大师兄!你不想杀我!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不!我只是不想杀一个废物,简直是脏了我的手。欧阳若琳?哦,不!若琳是你的字吧?你应该是叫……欧阳嵩妍?对吧?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记得你招亲时就像那颗绣球一样被人抛来抛去,这种感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已经是个废物了,还不如一条狗在我身边,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滚回你的老窝,抱着你的亲爹再哭诉一阵,凭你现在这个死样子,说不定还能在当地找个三流四流的地痞无赖,你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放心,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师兄我会亲自到场祝贺的。” “大师兄!”欧阳若琳满脸泪痕的走向轩竹乙“啪”的扇了轩竹乙一个耳光,“轩竹乙,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师兄。我也告诉你,我欧阳若琳也是有尊严的!我没必要为了你委屈自己,就当我欧阳若琳以前眼瞎,相信了你。从今往后,我们再不往来,我也如你所愿,滚出你的视线!”说罢,欧阳若琳拿起包裹出了房间,离开了客馆。轩竹乙站在窗前看着欧阳若琳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正襟走出了欧阳若琳的房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歧(一) 傍晚时分,众人都聚在客馆用餐。 木景箜:“若琳呢?还没有醒么?已是两三天了,按道理来说也该醒了吧?” 轩竹乙:“嗨~她身子弱,这一击定是重了些,晚些时候就会醒了。” “不然……我还是上去看看她吧?”说着,木景箜起身就要上楼去看欧阳若琳。轩竹乙忙说道:“箜师妹!” “嗯?” “不必去了,早些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她挺好的,你就别费心了,快来吃饭吧。” “……好吧,明天我再去看她。” “嗯。”众人都不再说话,一夜安稳度过。第二日清晨,木景箜早起了半个时辰,忍不住走到了欧阳若琳的房间。她先敲了敲门问道:“若琳?你醒了么?”无人应答。她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揉着眼睛自言自语道:“若琳啊!你怎么还没醒啊?”待她走到床边才发现床上并没有人。她一下子惊慌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正碰上店伙计起来收拾正准备开张,便问道:“伙计?这间屋子里的人呢?” “那间屋子?”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姑娘!” “哦!那个姑娘啊!好像是走了吧。” “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时候?好像是昨天晌饭以前走的。” “她走的时候拿了什么东西没有?” “好像拿了个包袱走了。”正说着,木芷熙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木景箜问道:“哎?景箜?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姐姐!若琳走了!” “……谁?……若琳走了?!” “姐姐!店伙计说若琳是昨天走的,难道大师兄知道若琳走了,所以昨天晚饭时故意阻止我上楼去看若琳?” “……这……你确定她走了么?” “伙计说看到若琳把她的包袱都拿走了。” “……你现在急也没有用,等一会儿我们亲自问问大师兄,看看他会怎么解释。” “嗯!好,我听姐姐的。” 客馆已经开门营业了,楼上和门外的客人都陆陆续续来了,木芷熙和木景箜端坐在桌前等着其余几人。此时此刻,轩竹乙,商灵和羽慈赫也已经下楼来了。 商灵:“哎?你们起这么早?” 木芷熙:“还好,只早起了一小会儿。” 众人围坐一桌,不一会儿,店伙计就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饭。正吃着的时候,商灵忽然问了一句:“哎?若琳师妹怎么还没醒?箜师妹,若琳她没事儿吧?你会不会看错了?她其实是有什么内伤。” “我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哎?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箜有些话想问大师兄。” 轩竹乙抬起脸来:“问我?你要问什么?” “景箜想问大师兄知不知道若琳现在在哪?” “……若琳?哈哈哈~她不是还昏迷着么?” “师兄?你昨日为什么不让我去看若琳?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她走了?!” 商灵正吃着饭,听木景箜这么一说呛了一下:“咳咳~走了?!” 木芷熙:“对!今早我们去看,发现她已经走了。我们问过伙计,伙计说若琳昨日晌饭之前就走了。” 木景箜:“大师兄?你不想解释一下么?” “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解释若琳为什么走?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轩竹乙一言不发。 眼看着双方陷入僵局,商灵戳了戳在一旁默默吃饭的羽慈赫。 “喂!羽慈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 “怎么了?” “这边都快打起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吃了。” “民以食为天。”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你不觉得气氛很异样么?” “怎么了?” “……若琳师妹走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 “景箜师妹和轩师兄就快打起来了。这个你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就快劝一劝啊!” “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但是你总该劝一劝吧?这……是你吃饭要紧还是他们打起来这事儿要紧?” “吃饭要紧。” “你!”商灵拍了拍头,“你要是能把他们劝和,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羽慈赫放下手中的饭直勾勾的看着轩竹乙道:“轩竹乙,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没想到你还不如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富家子弟只是不喜欢欧阳若琳的容貌,可是你……既不喜欢她的容貌又嫌弃她一无是处,既骗了她,而且还侮辱了她。” “……” “轩竹乙,相比较来说,你连那些富家子弟都不如。你为了让欧阳若琳离开,都不惜得罪我们每个人,是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会懂得。‘木芷熙和木景箜姐妹两人原来是有家的,他们家家大业大,可是有一天突然被烧了,除了她们姐妹其余人都死了!你知道是谁干的么?’‘再说商灵想找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杀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话是轩师兄你说的吧?” “你……怎么会知道?!” “不巧,那日我刚好在那里。” “我不是派你们出去打听消息了么?!你怎么……” “商灵有东西忘记拿了,我便回来取。这个,商灵可以作证。” 商灵:“对!是我的赭翎扇忘在店里了。” 木芷熙:“这……你都能忘?” 商灵不好意思的笑道:“哈哈哈~失误~失误~” 木景箜:“哼!若不是商灵的这一失误,我们怕是到如今都不知道大师兄对我们做了这等欺瞒之事吧?” 轩竹乙不言。 商灵:“不过说起来,轩师兄?你这谎话编的也着实有些离谱啊!那两个人死的时候你才多大啊?” 羽慈赫不紧不慢地说道:“按照轩师兄的解释,大约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所以也就是说,现在的轩竹乙其实已经是一个不惑之年的人了。” 商灵:“……轩师兄?这不是真的吧?” 木芷熙:“大师兄,你要是现在敢承认你和若琳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木芷熙定会第一个手刃了你。” 羽慈赫:“先不着急。轩师兄,你和欧阳若琳说接近我们都是有目的的,却独独没有说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很好奇,你不妨现在就告诉我,如何?” 轩竹乙的脸憋的一阵红一阵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落。 羽慈赫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欧阳若琳!哦,不!若琳是你的字吧?你应该是叫……欧阳嵩妍?对吧?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记得你招亲时就像那颗绣球一样被人抛来抛去,这种感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已经是个废物了,还不如一条狗在我身边,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滚回你的老窝,抱着你的亲爹再哭诉一阵,凭你现在这个死样子,说不定还能在当地找个三流四流的地痞无赖,你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放心,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师兄我会亲自到场祝贺的。’轩师兄?这话……可是有些重了。” 木景箜拍案而起:“大师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商灵:“喂!阿轩!你这是逼着若琳师妹没法活啊!” 轩竹乙正视着商灵:“我只是想让她走!” 木芷熙:“你为什么一定要她走?!若琳和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们之间又相互为对方做了那么多,你就这么舍得让她走么?!” “不舍的又能怎样?!她武功那么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确是为了我做了很多,但是她跟着我也只会受到伤害!对她来说,最好是回到欧阳府,找一个富家子弟嫁了。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木景箜说着坐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若琳。你觉得让她走是为她好,可你有没有想过若琳的感受?你只想着让她过得好,让她有一个好的归宿,可你又有没有想过对她来说,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好的归宿?若琳她不怕受伤,更不怕你对她的种种侮辱!她怕的是你嫌弃她!你放弃她!她怕的是你不要她!就像你说的那样,让她滚出你的视线!大师兄……她不是怕受伤,她怕的是你亲手在她心上插刀。”最后这句话说的很轻,却像一把匕首一样直插进轩竹乙的心脏。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都是有情人,却总是办一些蠢事。” 商灵看向羽慈赫:“都?莫不是若琳师妹也做了什么蠢事?!” 羽慈赫:“正是如此。她跟着城东姚府的送葬队出了城,打算替姚太公陪葬。” 轩竹乙登时便跳了起来:“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你怎么不拦下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 商灵赶紧解围道:“哎!轩师兄!羽慈赫的意思是她要是拦下了若琳师妹,不就达不到你去拦的效果了么?” “可是!昨晚出了城,到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埋进去了!” 羽慈赫依旧不紧不慢道:“现在知道着急,当时干嘛去了?不是你说让欧阳嵩妍滚出你的视线么?被埋起来了,你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岂不是顺了你的心意?” “……这个傻子!她认识人家么?随便替人家陪葬?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木芷熙:“本来是有的,还不是被你逼得。” “我!” 羽慈赫:“再不去,你这辈子就真的见不到她了。” “……”轩竹乙立时拿了剑飞奔出去。 商灵站起身也要跟出去:“我们也去帮忙吧?!” 羽慈赫不理会他,重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商灵一脸惊恐:“你怎么还要吃?!” “民以食为天。” “正事要紧啊!我不是说了请你吃饭么?” “……不急,等我吃完再走。先让他自己急一会儿。” “哎呀!要是若琳师妹昨晚出了城,那……现在她就已经在土里了!轩师兄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了,你怎么……这若琳师妹……是真的会死的啊!” 羽慈赫依旧悠然道:“无妨。今早才出的城,死不了。” “啊?那你怎么和轩师兄……” 羽慈赫白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道:“真是废话!坐下!吃饭!” 无奈,商灵又坐下,和羽慈赫及木氏姐妹吃完了饭才开始动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歧(二) 轩竹乙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佩剑,不顾路上的行人们各式各样的目光,直奔着城外飞奔而去。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欧阳若琳这一个名字,脑子里所浮现的样貌也只是欧阳若琳这一个人的样貌。刚跑出了城,轩竹乙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四处张望着,不是在看欧阳若琳此刻在哪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只是身体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会这么着急?”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就凭空出现在了轩竹乙的脑子里。 “为什么?”轩竹乙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会对若琳师妹这么上心?我不是想让她离开我么?那我现在这样,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不就全都白费了么?”这样说着,他慢慢的后退了几步。 “你不去她会死的!”又是一个声音猛的出现在了他脑子里,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你只是想让她离开,只是不想连累她。可若是你现在不去,她就会死。她没有死在你的身边,却是因为你而死。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她么?”轩竹乙脑子里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他定了定心,开始回忆丧葬的诸多步骤。“送终,报丧,入殓,守铺,搁棺,居丧,吊唁,接三,出殡,落葬,居丧。落葬的时间是要讲究的,必须是太阳落山灵柩也落土。落土的时候"八仙"拽着棕绳徐徐放下,四平八稳之后,亲属们必须抓起泥土扔到灵柩上,这叫做"添土"。灵柩下去之后,先要盖一层薄土,再把墓穴里扫出来的土撒在上面,之后要放上一只碗,叫做"衣饭碗"。这样做是为了以后迁坟的时候动作轻些,免得惊动亡灵,招来不幸。如果是日落之后,那么现在是正午,时间还早!等等!”轩竹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如果是今日落葬,又怎么会在昨晚出城?”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原来是这样,羽慈赫她骗我,就是想让我着急。等一下,即是素不相识之人,又怎么会同意让欧阳若琳陪葬?”他不禁笑了一下,原地转了转,双手抱住头只觉得有些苦笑不得,自己竟然被如此拙劣的骗术牵绊住了脚步。可仔细想想,即使是这样拙劣的骗术都能让他相信,根源又究竟是什么?他究竟为什么会对欧阳若琳如此上心?仅仅一个简单的骗术就能使他神魂颠倒,而真正牵绊他的,令他神魂颠倒的又怎会是羽慈赫的一句话,理应是那句话中所提到的那个人,欧阳若琳。 “又是欧阳若琳。”轩竹乙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我……”他突然止住了这样想法,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因为一旦自己有了这种想法,会更加舍不得她离开。轩竹乙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寻找阴气盛行的方向,向着一片荒芜之地一路找了过去。 —————— 商灵四人动身出城已是快要接近落日时分。不用问,单从商灵眉宇之间的气息就能判断出他此时此刻担忧占于上风。 羽慈赫困惑道:“喂!你小子还真是担心欧阳若琳啊?” 商灵反问道:“你不担心?” 羽慈赫:“你以为轩竹乙是摆设么?” 商灵:“并非摆设,只是他势单力孤,若琳师妹又求死心切,我又怎能不着急?” 羽慈赫翻眼看了他一眼:“这种话你也信?” 这下便轮到商灵困惑:“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若琳师妹要去陪葬的么?” 羽慈赫彻底崩溃道:“商灵?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会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陪葬自己的父亲么?” 商灵辩解道:“那万一是若琳师妹苦苦哀求呢?” 羽慈赫已经不想说话,向旁边走了几步,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寻找盛阴之地。商灵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看见羽慈赫不再理他,便把求解的目光转到木芷熙和木景箜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对着他就是一顿连番嘲笑。 木芷熙:“商灵啊商灵!今日怎么轮到你来糊涂了呢?纵使你苦苦哀求,人家也不可能让你去陪葬啊!一来,若真是陪葬,那便是活埋,是命案啊;二来,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陌生人陪葬,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木景箜:“还有啊!若琳昨晚跟随送葬队伍出城,那跟的可就不一定是人了啊!落葬都是在日落时分,怎么可能是在昨晚出城呢?若真是这样,难不成这一大群人还要守着棺材在荒郊野岭过一晚?” 跟着木景箜的思路,商灵又开了一个神奇的脑洞:“等一下,若按照箜师妹所说,莫非昨晚若琳师妹很出城的根本就不是人?!那她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木景箜摇了摇头争辩道:“你可千万别把这混淆视听的脏水泼在我身上啊!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意思!” 木芷熙帮衬道:“所以这根本就是假的啊!羽慈赫不是说了么?若琳是今早才出的城,你怎么听话只听半句呢?” 商灵一拍头道:“哦!对对对!我忘了!羽慈赫今早确实是说过这句话。所以她是骗阿轩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木芷熙:“轩竹乙对若琳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自然是要骗一骗他,好让他以后都不敢再这么放肆。” 木景箜:“可是话也说回来了,若是大师兄心里真的没想些什么,就算羽慈赫再骗他,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所以阿轩心里其实是惦念若琳师妹的!只不过他有些不自知或者说隐瞒着不告诉我们!” 木景箜:“岂止是惦念,大师兄就是喜欢着若琳的,只是他不承认罢了。”木芷熙同轩竹乙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羽慈赫转过身,顺手一指东南方道:“那边,阴气极盛,极有可能是姚府落葬的方向。” 木芷熙:“那就快向那边找吧,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怕轩竹乙一个人应付不来。” —————— 轩竹乙一路找过去,在太阳落山时透过余晖瞧见了欧阳若琳的身影。她就远远的站在人群外围,人群之内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仆正站在一口棺材旁准备着将它放下去,姚府的夫人公子以及丫鬟们都站在一旁窃窃的哭着。丧服映入到轩竹乙的眼帘,哭泣声传到轩竹乙的耳朵里,某一个瞬间,这样的场景似乎也曾出现过在他的脑海,只是实际的情景却记不大清楚了。轩竹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手撑着头就那样站了一会儿。一阵悲凉的哭声传来,他睁开眼睛看见姚府上下都悲恸欲绝,再看欧阳若琳,竟然也是满眼满脸的泪水。轩竹乙不禁心生怜爱之心,“若琳师妹看到别人家办丧事也是这么动容啊!当真是菩萨心肠。”正感叹着,轩竹乙就见姚府的人都跪了下来,站在外围的欧阳若琳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片刻之后,欧阳若琳悄悄站起身,转身向反方向走去,这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发现欧阳若琳离开了。轩竹乙觉得有些不对劲,转了个身,偷偷从后面绕过姚府的人,向着欧阳若琳走的地方追过去。果不其然,欧阳若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条约摸有三尺长的白绫,此刻她就十分仔细地将白绫挂在了一棵较高较粗壮的树枝上,将自己的佩剑放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轩竹乙觉得这情势不太对,便连忙冲出去伸手将欧阳若琳的手拉开。 “你干什么!”轩竹乙一手拉着欧阳若琳,言辞激烈,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欧阳若琳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跟过来阻止她,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轩竹乙。待看清了来人,欧阳若琳心中有一丝苦涩,她将轩竹乙的手甩开,脸上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轩竹乙?”欧阳若琳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你来干什么?” 轩竹乙恳求道:“若琳是大师兄的错,大师兄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你和大师兄回去好不好?” “你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师兄了,我凭什么和你回去?” “若琳,是我的错,那日我将话说的太重了。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自寻短见。” “轩竹乙?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让我来我便来,你让我走我就走,我是你的奴隶么?” “若琳,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当日你将话同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根本就不配和你们待在一起,我跟着你们就只会是拖累你们。我认了,我离开你们,我不再继续拖累你们,所以也请你放过我。我做什么事情,也请你不要管我。”说着,欧阳若琳上前将自己的佩剑拿起,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轩竹乙三两步跟上将欧阳若琳又拦了下来。 “你的事我本不该过问,就算是我的师妹,我也不该去干预你的事情。可是,当日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大名鼎鼎的铃仙阁的大师兄,轩竹乙羞辱自己的小师妹竟然是有苦衷的。是有人逼迫你么?还是你不说就会死?”欧阳若琳苦笑道,“我问过你,我也曾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只要你说那些都是假的,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那样想你的!” “好了,轩竹乙,你正人君子这一面留给不知道你的人看吧。在我面前,你不用装的那么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歧(三) 欧阳若琳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转身不再看轩竹乙,想要离开这里。却不想刚走了几步,在轩竹乙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商灵几个人赶到了。 “若琳!”木景箜将欧阳若琳叫停,跑过去站在欧阳若琳面前道,“若琳,和我们回去吧?” 欧阳若琳语气缓和道;“箜箜,我本不该对你做什么的,可是事出有因,我没办法和你们回去。” “若琳,我们从铃仙阁相识一直到现在一起经历了诸多风风雨雨,你舍得离开放弃么?” “舍得舍不得又能怎样?有人嫌弃我是一个累赘,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恬不知耻的跟着你们么?” “若琳!虽说这话我不该说,可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就不得不说了。大师兄他是为你好,虽然他处理的方式不当,可从心里来看,他是真的想保护你。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欧阳若琳苦笑了一下道,“又来了一个有苦衷。轩竹乙他自己也告诉我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既没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又没有毒药逼迫着他,他有什么苦衷?” 木景箜回头看了看轩竹乙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轩竹乙踌躇不前,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商灵看不下去了,用力一推轩竹乙向欧阳若琳喊到:“若琳师妹!阿轩他想和你解释一下!”轩竹乙被商灵一推不得已终止了自己的想法,他抬眼看了看欧阳若琳又看了看木景箜才缓缓说道:“若琳,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很伤害你。我也知道我现在所说的苦衷在你看来不过是我自己为自己开脱的一个借口。我还知道,我后面说的话在你看来或许会更加的伤害你。可是,我还是要说。若琳,你回去吧。回到离古县,回到欧阳府,享受原属于你的荣华富贵,离开我们,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听着轩竹乙的话,在场的人包括欧阳若琳都惊了。原以为轩竹乙会做一些挽留,却没想到他还是在将欧阳若琳往外推。 木景箜忍不住说道:“大师兄!你……” “阿轩!”商灵接了木景箜的话对着轩竹乙就是一通埋怨,“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我们暂且不说你这居心,就说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根本就不是人该说的话你知道么?你已经推过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这是逃避,根本就不是为她好!” 欧阳若琳不想再听下去了,回头头只淡淡地说了句:“那我便顺了你的意罢。”便冲着前面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场的人除了羽慈赫都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轩竹乙看,轩竹乙虽有些无地自容,却还是得强装着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站着。欧阳若琳的内心此刻就好像打翻了瓶瓶罐罐一样,五味杂陈,没走几步,眼泪流不争气的自己掉了下来。待自己默默擦了泪再走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不能走~”,这声音听着好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可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一时间,欧阳若琳也无法分辨这声音的真实性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重。那声音不停的重复着那一句话在欧阳若琳的耳边,就好像此刻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欧阳若琳耳边对她说话一般。欧阳若琳身上的汗毛直立,头上沁出了汗珠,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全身上下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只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另一边的轩竹乙几个人还没有离开,正站在原地,看着欧阳若琳不自觉倒下的身体心里便都是一阵大惊,纷纷跑过去扶着欧阳若琳。 “若琳!若琳!能听见我说话么?若琳!”轩竹乙再次原形毕露,抱着欧阳若琳的样子像极了之前欧阳若琳出事昏迷时他的第一反应,众人不禁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都心想着轩竹乙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比谁都在意欧阳若琳,却又表现得比谁都厌恶她,简直就是一个矛盾体。欧阳若琳的意识有些模糊,耳边却也出现了轩竹乙的声音。两种声音交叉在一起,好像是她脑子里的两个互不相容的实体一样,搅得她头脑发昏,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任何东西,只觉得世界慢慢变得黑暗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欧阳若琳脑子里那个奇怪的声音慢慢变得微弱了下去,留下的就只有轩竹乙的声音。欧阳若琳听清楚了轩竹乙对她喊的是什么,她突然好像没有那么恨轩竹乙了。从轩竹乙的话中,她突然了解到了轩竹乙真实的想法。欧阳若琳从对话中可以听出,此刻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逐渐的让欧阳若琳看清了这群朋友的内心。 商灵:“阿轩!你这事情办的有问题啊!若琳师妹突然晕倒,我觉得就是被你气的!” 木景箜:“我刚刚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查到,所以我也不知道若琳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木芷熙:“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景箜?不然你再看看?” 木景箜:“没用的,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都找不到她突然晕倒的原因。” 商灵:“不用说了,若琳师妹本来心里就有苦说不出,再被阿轩这么一说,更加的郁结于心。轩竹乙?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吧?” 轩竹乙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不去理会商灵,将目光转到昏厥的欧阳若琳身上,不自觉的说道:“若琳,我知道你现在会恨我,或许从上一次开始你就已经恨我了,但是,你继续留在这里,对你对我们都不是最好的。” “轩竹乙?”欧阳若琳虽在现实中说不出话来,却能听的清楚外面人说些什么,便不自觉的在自己的世界中接着轩竹乙的话问道,“你当真让我离开么?你当真觉得我是个累赘?” 木芷熙听到轩竹乙这句话正色道:“轩竹乙?现在若琳昏迷不醒,你说句实话,你当真是觉得她跟着我们累赘么?” “没有。”轩竹乙平静地回答道,“累赘的根本就不是她,是我。” “呵”欧阳若琳听着轩竹乙着话就觉得好笑,便冷笑着在自己的世界接话道,“铃仙阁的大师兄,锦尊心爱的弟子,铃仙阁未来的锦尊,你若说自己是累赘,真是贬低了自己!” 羽慈赫突然接着轩竹乙的话问道:“轩竹乙?你说这种话,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么?你是什么身份我觉得你自己应该清楚,虽然我们离开了铃仙阁,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我虽然很少叫你大师兄,可你的身份又不是我不叫就能改变的。身为铃仙阁的大师兄,实力定然是不容小觑的,你现在来说自己是一个累赘,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轩竹乙辩解道:“不,不是说这个。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成为铃仙阁的大师兄,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成为铃仙阁锦尊的继承人。我累赘的,是我的心。” “阿轩!”商灵在一旁回问道,“你现在说这些有用么?你已经是铃仙阁的大师兄了,而且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个你知道,我们大家也知道。所以你说这话究竟是自谦还是……” 轩竹乙叹了口气打断道:“虽然我一直不敢确认我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当我听说若琳跟随姚府送葬队伍离开城内时,我的心就已经不自觉的随着她一起走了。” 欧阳若琳本想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默默听着轩竹乙后面要说些什么。 轩竹乙见没有人说话便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一直都没有说过,可是就在我将若琳赶走的那天起,我就好像开始看清楚了自己。或许,我是离不开欧阳若琳的。” “既然……”商灵将手放在轩竹乙肩上道,“阿轩?既然你离不开若琳师妹,你又为什么一定让她走呢?” “我想保护她。” 木芷熙:“可是,她跟在我们身边,跟在你的身边,你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不是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么?” “不”轩竹乙摇摇头道,“从上一次若琳被人袭击我就知道了,我保护不了她。那群人的目标是我,所以若琳跟在我身边,虽然我时时都能看到她,却也是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她武功不高,保护自己都是问题,我若是一个疏忽将她推到危险那边,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她跟着我是在受牵连,倒不如回去安全些。” “大师兄?你还不明白么?”木景箜接话道,“我们都知道你对若琳的心意,可是你这样推开她只会伤害她。” “如果是我伤害她来代替别人伤害她,我宁愿这么做。” 羽慈赫:“轩竹乙?你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你有问过欧阳若琳的意思么?” “我问她她定然不会离开!” 羽慈赫:“那你有想过她为什么不会离开么?” 轩竹乙闭目道:“她是为了我,她想陪着我,她不放心我。” 羽慈赫笑道:“都是为对方着想却也都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想过。轩竹乙?你是喜欢欧阳若琳的,是吧?”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都屏息凝神等着轩竹乙这个答案,生怕自己错过些什么。轩竹乙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木芷熙打断道:“别说些什么师妹的话来搪塞我们。问问你自己的心,看看你自己最近做的事,想清楚了再说。”轩竹乙认真的看了看欧阳若琳,脑子里浮现出了欧阳若琳微笑时的面庞。 “大师兄?”欧阳若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若琳?你怎么有这么多条面纱啊?”轩竹乙站在欧阳若琳面前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面纱问道,“你很漂亮了,不需要用面纱了。” “大师兄你知道么?其实我长得很丑的。” “怎么会?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大师兄?如果我长得很丑,你会嫌弃我么?” “不会,你是我的小师妹,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这一幕轩竹乙觉得似曾相识,他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原来这是那日若琳买面纱被街上的混混嫌恶之后自己同她的对话。 “原来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了啊。”轩竹乙喃喃自语着。这话,商灵等人没有听到,欧阳若琳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她突然就变得泪眼婆娑起来,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轩竹乙深情的看着自己。她拼命敲打着困住自己的无形的这个空间,在自己的世界里拼了命的叫喊着,却是无终无果。 “阿轩”商灵拍了拍轩竹乙,“你是喜欢若琳师妹的,是么?” 轩竹乙不言语,只是默默拉起了欧阳若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长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待她,只当是妹妹一般。” “骗人!轩竹乙!你骗人!”欧阳若琳用力的拍打着自己世界的结界,哭喊着,“轩竹乙!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赶我走!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妹妹?”商灵冷笑道,“我们就等到你这一句妹妹是么?你对若琳的种种态度你当我们是瞎了么?一句妹妹你就想两我们所有人都搪塞过去?” “都是我的师妹,我本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若琳师妹武功尚浅,所以才多多照顾她一些。” 商灵气急败坏道:“轩竹乙?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也是编瞎话的一把好手啊!” “事实如此。” 欧阳若琳摇着头,哭喊着拍打结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此时又重新回到欧阳若琳的脑子里。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就是当日里将她容貌彻底改变的那个人的声音。她也想起来了,作为回报,自己曾答应过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轩竹乙。如今她似乎知道了,原来事情终将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和轩竹乙之间终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我当日里的承诺,全部都是为今天的事情而做的准备。脑子里的声音还在重复着那一句话“你不能走~”欧阳若琳调整气息,对着那声音喊道:“我不会走的!我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大师兄!就算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他的!因为我想陪在他身边!”那个一直重复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了欧阳若琳的脑子里。“你喜欢轩竹乙么?”显然,这还是那个人问的,欧阳若琳也不躲避,正色道:“是!我喜欢大师兄!”得到了答案,那个声音便彻底消失不见了。欧阳若琳伸手去触碰结界,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她看到轩竹乙站起身就要离开,下意识的一伸手,真的就抓住了轩竹乙的衣袖。 “若琳?!你醒了?”轩竹乙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关心,在欧阳若琳抓住他的一瞬间又将自己前面同商灵等人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欧阳若琳睁开眼睛看着轩竹乙道:“大师兄,别再赶若琳走了,若琳想跟在你身边,若琳喜欢跟在你身边。”说着,欧阳若琳眼眶中打转的泪流顺势掉了下来。 轩竹乙有些手足无措道:“你先别说话,先休息。” “不,大师兄,方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若琳想告诉你的是,我也一样”她轻轻拽了拽轩竹乙,轩竹乙俯下身,欧阳若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若琳也一样,喜欢着大师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推论(一) 自从欧阳若琳冲破禁锢世界的结界,她的身体没过多久就大好了。她与轩竹乙也冰释前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天腻在一起,看的木芷熙,商灵这些不知实情的人一脸的茫然,却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诸多疑惑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能问。欧阳若琳心里知道现在变成这样是那个人在帮她,而轩竹乙也知道了原来不止是自己有那样喜欢的心思,原来欧阳若琳也有,不禁有些窃喜。正吃饭时,欧阳若琳突然想起了有关于商灵的一件大事,连忙叫着他们要同他们一起说。 欧阳若琳:“对了!徐伯那件事……” 木景箜:“没关系了若琳,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 “不是”欧阳若琳正色道,“徐伯死之前同我说了那两个人的信息。” 商灵大惊道:“徐伯真的认识那两个人?!” “嗯”欧阳若琳点点头,“海临枫是当年玉龙台的尊主,而我推断安楚云就是海临枫的妻子,也就是尊主夫人。” 木芷熙:“玉龙台?不是当今皇上的眼中钉么?这个徐伯究竟是什么身份?” 欧阳若琳:“徐伯是海临枫当年的一个手下,被人下了毒才衰老的如此之快。按照徐伯的说法,玉龙台其实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眼中钉,而是皇上设立的一个贴身的杀手组织。” “那若是这样”轩竹乙歪着头道,“这海临枫岂不是同皇上关系很好了?” 木景箜:“极有可能,既然是贴身杀手,那定然是极为信任的人,想来这位尊主大人当年同皇上的关系匪浅啊!” 木芷熙:“想来这杀手组织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而皇上一面要这些人替自己除掉政治上的绊脚石,一面又要假装伸张正义下令逮捕来维护自己的统治,当真是帝王无情又有情啊!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海临枫知道的太多了,到最后皇上起了疑心,所以找了个理由将他杀了?” 欧阳若琳:“不,徐伯告诉我海临枫是被他的一位朋友陷害了。” 轩竹乙:“朋友?徐伯可有说这位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若琳:“我只听到徐伯说海临枫的这位朋友姓聂,然后……然后他就死了。” “我觉得”商灵突然开口道,“抢玉佩和杀徐伯的是两伙人。” 轩竹乙:“怎么说?” 商灵:“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抢玉佩的事一群人,看上去只是冲着玉佩来的,但杀徐伯的人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过。如果是那群抢玉佩的人杀了徐伯,那么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一出调虎离山计,就算被若琳师妹看到了也没关系,毕竟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如今,杀徐伯的人不见踪迹,倒像是因为徐伯说了不该说的事情。这样来看的话,会不会就是徐伯口中那位海临枫的朋友,那个聂某人?” 轩竹乙:“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有些道理的。那这么说,这位聂前辈如今还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上?” 商灵:“虽然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杀海临枫和安楚云,但是我总感觉他不是一个好人。不过再看海临枫和安楚云也不一定是善辈。既能获得权利在皇上身边做事,又能得取皇上的信任,还总是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只不过我现在有一件事还没有搞清楚,当日墨成的义父究竟为什么让我去查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羽慈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商灵你的家是在南徐州吧?” 商灵:“对,没错,怎么了?” 羽慈赫:“南徐州与京城离得并不远,吴郡与京城虽不远却相较南徐州来说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如果按照徐伯的说法来看,海临枫是玉龙台的尊主,是皇上最信任的一个杀手组织,那么皇上会将玉龙台设在什么地方呢?” 木芷熙:“这种重要隐秘的组织要不然是在皇上身边,要不然就是在皇城之外。” 羽慈赫:“深得皇上的信任,这玉龙台极有可能是在皇城之外。可是玉龙台想要除掉的人又大多是朝臣,太远的地方又难免会行动不便。” 木景箜:“所以需要再近一点,而又与商灵有关,是南徐州!” 羽慈赫:“玉龙台极有可能在南徐州。这样,既在皇城之外,不容易被查到,又离皇城不过一天的脚程,再合适不过了。” 轩竹乙:“至于吴郡,有可能就只是一个幌子,也可能是他们后来去的地方。” 商灵:“如果安楚云和海临枫是夫妻,那么安楚云是不可能独自一人留在吴郡的,所以吴郡是他们回来去的地方。” 羽慈赫:“我们可以推断,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促使海临枫和安楚云离开了玉龙台,来到了吴郡。后来海临枫的那位朋友聂前辈得知海临枫和安楚云在吴郡便前往寻找。” 商灵:“海临枫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带走了一部分的亲信,而聂前辈有可能是受皇上的提拔成为了玉龙台新一任的尊主,随后又受皇命之托前去吴郡寻找海临枫和安楚云,甚至是斩草除根,让他们带着皇室的秘密进入坟墓。” 欧阳若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轩竹乙:“不,还有一个,这两个人与商灵的关系。” 木景箜:“海临枫与安楚云既然是夫妻,那么应该是有孩子的啊!难不成,商灵是……” 众人将目光转向商灵,商灵连忙摆手道:“哎哎哎!你们别瞎想啊!家父尚且健在!和那个玉龙台与死人打交道的尊主可没什么关系啊!” 木芷熙:“那这样的话,究竟是为什么呢?” 羽慈赫:“如果徐伯是海临枫的一个亲信,那么墨成的义父也有可能是当年海临枫的一个亲信。” 木芷熙:“可惜前辈已经……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再去求证了。” 商灵:“不管怎么样,既然得出了这一推论,那我们就去证实它。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等我们找到最后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商灵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还有些上下忐忑,打起了鼓。毕竟这事情是同自己有关系的,还是谨慎点好。 —————— 冷面孤尊与南魄阁阁主百年难得一见的坐在一起喝酒,而这次是在南魄阁的阁楼之上。两人坐于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对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寒狼趁机缓解气氛调侃道:“没想到我们孤尊竟然还能出这北魂苑来我南魄阁啊?” “你这若是不欢迎本尊来,那本尊现在走不就好了。”说着,孤尊站起了身,寒狼一看连忙站起身道:“行了行了!孤尊大人!惹不起啊!好不容易与您赏月共饮,别一句话就走了啊!” “阁主说话总是这样,是调侃我了?” “不敢不敢,快坐着吧。”两人又重新坐了下去。 寒狼继续调侃道:“哎呦~孤尊大人,许久不见了,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边看看了?” 孤尊也接了寒狼的话道:“许久未见,这世上知音难觅,大抵也就阁主你一个了吧。” 寒狼欣喜道:“呦~听孤尊这么说,我是知音?” “阁主若是不想,本尊也不勉强。” “孤尊,说句正事,今日正赶上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我今日来就是解阁主疑惑的。” “轩竹乙那几个人拿凤血玉的事你……” “也没什么,有些事情他们不该知道。” “胡潇缕和韩穆琅?” “还有凤血玉。” “凤血玉不是萧煜桓要的么?你若是让他们忘了,他们怎么交差?” “他们忘了总会有人记得的,该拿的东西有些人也是不会忘的。” “可是”寒狼突然举杯道,“轩竹乙和羽慈赫身上的玉佩究竟哪一个才是凤血玉?” 孤尊也将酒杯举起对着寒狼的酒杯碰了一下道:“既然凤血玉我能给他们,那我也总要给他们留条活路不是?” 寒狼歪着头眯着眼睛笑道:“孤尊啊!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慢慢看着,总归会看懂的。” —————— “太子殿下”沈樊手捧着一块布帛奉上道,“您派去的人回来了。” 萧煜桓本来快要睡着了,一听有沈樊的声音,又听见他的这句话立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什么?”萧煜桓瞪着眼睛看着沈樊双手捧上的东西一步步靠近到自己的眼前。 “太子殿下!”沈樊走近到萧煜桓的面前悄声道,“凤血玉。” 听着“凤血玉”三个字萧煜桓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什么?!你说什么?!凤血玉?!” “是啊,太子殿下,您的凤血玉。”说着,沈樊将手捧的布帛递上去,换了一只手出来将布帛翻开,一块血红的玉佩呈现在萧煜桓的眼前。 “这就是凤血玉?”萧煜桓伸手将凤血玉拿起对着自己的眼睛仔细的看了许久。 沈樊:“太子殿下,这凤血玉已经拿到了,那剩下的事情……” “剩下的事情?”萧煜桓奸笑道,“等他们回来,我到要看看他们能拿什么东西交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推论(二) 眼看着孤尊和寒狼已经在窗边坐了将近一夜了,寒狼计算着两人对月饮酒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孤尊也该提起一件事了。正想着,孤尊突然向寒狼问道:“你心里算计些什么,我也是知道的。” 寒狼兴趣盎然地摆摆手道:“哎~孤尊大人?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能知道呢?” 孤尊:“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按照那些凡人们的话来说,咱们两个也算是两个老东西了。说实话,已经这么久了,我们也应该是相互了解不少了。所以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能摸得准。” 寒狼笑道:“那孤尊来说说,我想的是什么?” 孤尊:“我猜,阁主是在想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是不是该有问题来问你了?” “好”寒狼拍手称赞道,“不愧是孤尊大人,果真是被你猜到了呢。不过这以后我心里可就再也不能随便想事情了,要不然被孤尊大人您一眼就看穿了怎么办啊?” 孤尊:“不说这些了,我想问你有关于那个叫徐伯的人的事情。” “哎”寒狼伸了个懒腰道,“到底还是说到了这个点上。徐伯?嗯……让我想想啊!好像是新安郡离府的管家。” 孤尊:“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寒狼:“他跑出来了,从离府到了南康郡,还遇到了轩竹乙他们几个。” 孤尊:“当时离府的事情我没猜错的话也是有阁主一份力吧?” 寒狼:“哈哈哈,自然。毕竟人家有求于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孤尊:“所以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其中,你这不是浪费他们的时间么?” “浪费时间?”寒狼苦笑了一声,“若不是他们假装充善人,我用得着闲暇之际千里迢迢的赶去那边么?不过,这一去倒是有好处的。” “阁主若不取好处的帮人那也就不是阁主了。”孤尊将酒杯里最后半杯酒一饮而尽。 “看样子,必须要让孤尊大人看一看我拿到的好处了?”说罢,寒狼“啪啪”一拍手,两人便听着从外面传来了一阵上楼的声音,一直到了阁楼的门外才停下。 “阁主!”门外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敬畏。 “进来吧”寒狼不以为然,只随便唤了一声就开始自顾自的喝酒。孤尊抬眼向门口处看去,有一男一女低着头先后走了进来。 寒狼用一种不正经的语气说道:“这边,北魂苑的孤尊大人,对你们很感兴趣,你们抬头让她看个清楚。” 那两人慢慢抬起头一同对着孤尊作揖道:“凌霜,舞玥,见过孤尊大人。” 孤尊用她那双赤红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突然大笑道:“阁主好安排,本尊自愧不如。这今后,想来南魄阁可就热闹了。不过,本尊觉得,有些事情你也该告诉他们了。” “那是自然”寒狼突然将手放在凌霜的肩上轻声道,“公子,你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孤尊亲眼看着凌霜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回头头看着寒狼不可置信的问道:“阁主?” 寒狼不紧不慢的回道:“你早该知道了他身份,如今他因何而死,你还不知道么?” 凌霜低着头道:“我本以为我已经逃过了人世间的种种悲凉,没想到……” “没想到”孤尊接话道,“你虽是逃过了,可人世间却还有一个你牵挂的人。”凌霜不说话,只默默的流了一滴泪。舞玥站起身看了一眼凌霜,抬头向寒狼问道:“徐伯泉下有知,会保佑他的吧?” 寒狼微微一笑,看着孤尊站起身一转眼的功夫就化作一缕红烟离开了南魄阁,便也转身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的离开了阁楼,只留下凌霜和舞玥站在窗前看着渐渐泛出鱼肚白的天际,黯然神伤。 —————— 萧煜桓正在自己的殿内双手把玩着通过计谋得来的凤血玉,一面仔细欣赏着凤血玉纹理的完美和浸润着鲜血而映显着的纯正鲜艳的颜色,一面感受着凤血玉触及肌肤的清凉与神圣。他将凤血玉拿起来放到眼睛前,脑子里却是在细细的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只是不经意地一瞥,萧煜桓的眼睛就像被定在了凤血玉上一样动弹不得了。片刻之后,他瞪着眼睛,对着门外的侍从大喊道:“来人!”一名侍从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太……太子殿下。”。 萧煜桓咆哮道:“沈大人!沈大人呢?!沈大人在哪!” “沈大人?自然是在皇上身边,太子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少废话!去把沈樊给我找过来!快去!” “太子殿下,今日皇上在前厅议事,沈大人恐怕不好脱身啊。” “你少给我废话!”萧煜桓顺手抄起一只酒盏冲着跪在下面的侍从扔过去骂道,“本太子的话你也不听了?让你叫你就去叫!你敢抗旨不遵,本太子立马叫人把你拖出去宰了!” 那侍从原本就吓得瑟瑟发抖,听萧煜桓这么一说更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太!太子殿下饶命!奴才这……这就去找沈大人!” “还费什么话!快滚!” “是……是!”那侍从连滚带爬的就出了殿门。萧煜桓看着连滚带爬出去的侍从不禁心里安慰了一点,看了看凤血玉又想到了沈樊,不禁自顾自的骂道:“前厅议事?好一个前厅议事!议事也是父皇议事,关他一个死太监什么事?!哼!那个老东西如今还健在,本太子也正是处在用人之际。等再过几年,等我坐上了皇位,我叫你也吃不了兜着走!”随后他又不可置信的继续看着手中的凤血玉,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内里将一个木匣子打开。那木匣子里面放满了玛瑙玉石。他将手中的凤血玉放到匣子里,自己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这凤血玉被与其他的珍宝放在一起,倒是一点也不起眼了。仔细看看,它倒于一旁的一只玉镯有些许相像。萧煜桓越看越生气,索性将木匣子就那样放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又坐了回去。 沈樊得了太子这边的消息,知道要有事情发生,自己若是推托着不去,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找了一个去膳房看汤的理由离开了。出了殿门便叫自己的亲信去膳房监督着做一份驱寒暖胃的甜汤,等自己回来了再交到自己的手上给皇上送进去。沈樊的这一套动作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被暗中盯着萧煜桓动向的素安公主的婢女小奈看的清清楚楚。 “太子殿下!”沈樊笑着走向萧煜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呢?” 萧煜桓停了几秒钟后立马换成了笑脸,站起身走向沈樊道:“沈大人!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什么吩咐呢?” “主仆有别,这点老奴还是清楚的。方才见太子殿下宫中的一个侍从来找我时慌慌张张的,想来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要消消气,不懂事的东西就把他换掉,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若是太子殿下没有满意的丫头奴才,老奴就从手底下给您调过来几个我亲自**的,保证让太子殿下满意。” 萧煜桓笑的更开心了:“还是沈大人您考虑的周到,这换人也就不必了,您亲自**好的就直接让我拿了去,我可是受用不起啊!还是您留着让他们照顾父皇吧。” 沈樊降低了声调道:“太子殿下说笑了,现在不用,以后也是您的。” “那就全仰仗您了。” “自当尽心竭力。不过太子殿下今日找老奴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萧煜桓转身将木匣子拿出来道:“沈大人您看看,这些个物件儿,哪一个能入了您的眼。” 沈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木匣子里的东西又试探性的对萧煜桓道:“太子殿下可是对那凤血玉不满意?” 萧煜桓还是年轻,被沈樊这么一套话就再也装不下去了。“沈大人!您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凤血玉?” 沈樊这下放了心,认真的看着木匣子里的东西。“太子殿下当真是聚集了天下之宝啊,这无论看哪一个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啊!” 萧煜桓伸手将自己放进去的凤血玉拿出来道:“这根本就不是凤血玉!” 听这话,沈樊也认真了起来:“怎么了?太子殿下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这块玉佩其实是血玉,根本就不是什么凤血玉!” “太子殿下怎么就认定这是血玉而不是凤血玉了呢?” “血玉是白玉中带一丝红色地脉络的玉器,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虽是玉中极其罕见的珍品,从血玉形成的时间上看也要经过几百年的时间才能成形,但你看这玉,白玉中虽有丝丝红色,却根本就不像血液一般浸润。”说着,萧煜桓将沈樊带到阴暗处又道,“这血玉是在阳光之下才能看得那红丝通透,沈大人你看这玉没了阳光之后。这分明就是血玉!” 沈樊是亲眼看着这玉的光泽不如阳光下通透,不禁也开始怀疑这玉石的真实身份。 萧煜桓继续说道:“这凤血玉是通灵古玉,而这血玉却只是玉石中的佼佼者!两者虽有些相像,可细细分辨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人是我派去的,自然也是我信得过的,那些剩下的就是轩竹乙了!” “殿下是说,轩竹乙用这血玉来代替凤血玉耍了我们?那不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定然是萧昀懿那个小贱人通风报信!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背着我替萧疏宇都做些什么事!还派人跟着我,探听我的行踪?哼!八成轩竹乙那帮人也是她的亲信!” “那……当真是素安公主……” “不用您说,我迟早是要收拾萧昀懿那个小贱人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轩竹乙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么?到时候我大可以用血玉换凤血玉称是假的,我看他轩竹乙跑步跑得了!” “太子殿下高明。”沈樊表面赞同,却在心里想着萧煜桓如今也变得心狠手辣,完全就是皇上之前的样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还真是不错。”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推论(三) 形势已经明显了大半,轩竹乙几个人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吴郡——虽然这里是海临枫和安楚云离开京城最后回来的地方,却也说不定还会有几个像徐伯和老山主一样甘愿追随海临枫且还没有惨遭横祸的人。商灵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虽然老山主是因为旧毒复发,可谁又能保证这里面没有人做手脚呢?既然像徐伯这样隐藏了多年的人都能被发现,那其他人可能也早就死了吧。 轩竹乙:“吴郡距离我们路途遥远,我们今日在南康郡再休息一日,明日我们便启程尽早赶到吴郡。”几个人默默点头,便起身回了房间去收拾自己的行囊。商灵还坐在下面自顾自的喝着酒,轩竹乙便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商灵对面同他一起喝酒。 “看你心事重重的,是在担心什么?”轩竹乙拿了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抬起来放在商灵的眼皮子底下。商灵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道:“阿轩,你觉得我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轩竹乙也一饮而尽,“我猜你是在担心海临枫和安楚云的身份吧?” 商灵笑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与我有关,我觉得随便一个人的生命中突然出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吧?” “可是,你当真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与你的关系么?”轩竹乙突然将话题的矛头指向了商灵,却也还是不慌不忙,似乎是料到商灵根本不会生气一样。 “怎么?阿轩?你怀疑我?”商灵冷着脸看着轩竹乙。 “如果真是与你有些什么关系,就算我们不说,我相信你自己也定能猜出个一二来。”看轩竹乙外表丝毫不慌张,可他内心其实像小鹿乱撞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赌对,说了这么一番话商灵是不是当真不会生气。 商灵迟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阿轩啊!你真是太逗了!你自己真应该看看你这表情,就好像嘴里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简直是太好笑了!” 轩竹乙被商灵这突如其来的表现搞得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整个人却是放松了不少。商灵在笑过之后,笑魇如花的看着轩竹乙,就那么冷不防的来了一句:“阿轩!你紧张什么?” 轩竹乙原本放松下去的身体突然又紧绷起来:“没……没啊!我紧张什么?” 商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那么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在轩竹乙眼里,商灵倒还不如不笑,他这么一笑,看的他心里发毛。轩竹乙开始有些慌了,眼睛完全不敢去看商灵的眼睛,只能动动这儿,弄弄那儿的,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商灵,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实在逃避,更实在紧张。商灵不禁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也不再盯着轩竹乙。 “阿轩啊!你真的是不会说谎啊!你和羽慈赫比可真是差的远了!羽慈赫她每次说谎,我都根本看不出来的!你这个~啧啧啧”商灵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着头道,“不行啊!不光是我,这里任何一个人看了都知道你在说谎!” 轩竹乙见自己被商灵一语点破,便也不再装下去,规规矩矩的坐好,不再说话。商灵看他老实了,便开口说道:“阿轩!你是大师兄!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 轩竹乙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说的是你的问题,你怎么反过来教育起我来了?” 商灵继续打趣道:“兴许……锦尊就是看上你傻里傻气的样子了吧?” “停停停!别说我了!说你!”轩竹乙终于想起自己是干嘛的,立马便正经了起来,“你真的对那两个人没有想法么?” 商灵也不开玩笑了,认真的回答道:“有啊,如你所想。” 轩竹乙不解道:“那你当时怎么……” “你想问我我既然有所想法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吧?”商灵接过轩竹乙的话解释道,“因为当时那个情况不太适合说出来。” “不太适合?”轩竹乙更疑惑了,“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商灵平静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亲生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离世了,将我抚养长大的是我的义父。” 轩竹乙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么说……海临枫和安楚云极有可能就是你的……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推测,你又为何不能说呢?” 商灵叹了口气道:“若单是这个也就罢了,可这其中与我有关的一个人我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就在我们六人之中,我若是说出来了,可能我们六个人就要在此分道扬镳了。所以阿轩,对不起,有些话我实在是不能说。” 轩竹乙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 凌霜和舞玥突然被寒狼安排去北魂苑找冷面孤尊那里拿一样东西,两人虽然满腹狐疑却也不得违命,还是去了一趟。到了北魂苑之后,孤尊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红色的瓷罐交给了两人,还嘱咐两人一定要一人拿一半的路程。两个人没敢多问,也就按照孤尊的指示费了些功夫拿回了南魄阁。寒狼看着这巴掌大的红色瓷罐满心欢喜,他将这瓷罐放进一个大水池后向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人休息两日,之后将这水池中的瓷罐拿去会稽郡,交给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鸟人。” “鸟人?”凌霜表示不解。 “对啊!他就是个鸟人!”寒狼笑道,“不过就是一只死乌鸦嘛!明明就是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却整天穿着一身白色,连头发都是白的!我看他就是在模仿本阁主!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还真以为自己至高无上了。” 凌霜和舞玥都笑了,他们知道寒狼口中的这只黑乌鸦。它本是寒狼养大的一只乌鸦,名叫玄,得了灵气有了人形便被寒狼放出去到处飞。玄的年龄不大,玩心也重,除了每年会飞回去陪寒狼待一段时间以外,其余的时间它也就到处飞。它还极具有灵性,聪明得很,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名其妙的它的手下竟也有了几百万的乌鸦大军。一般来说,它喜欢哪个地方就会在哪个地方多待一段时间。如今它到了会稽郡,想在那里多玩几日,寒狼得了消息也就派凌霜和舞玥带着“礼物”去看看它。寒狼倒是十分偏爱这只小乌鸦,不仅是因为这小乌鸦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还因为这小乌鸦十分聪明,十分讨人喜欢,它以前跟在寒狼身边的时候就懂得替寒狼分忧。这只小乌鸦的野心几乎是没有的,似乎玩乐在它的生命中就是全部,所谓的权势它也是一点都看不上的。凌霜和舞玥虽然不知道这红色瓷罐中装的是什么,却也想尽快的将瓷罐送过去,好见一见这只可爱的小乌鸦。 凌霜:“会稽郡?阁主,我们到了会稽郡也大约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玄公子他还在那里么?” “无妨”寒狼一摆手道,“依他的性子,若是真喜欢一个地方便会在那待几年,三个月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只是有一点,你们此次去会稽郡旅途之中可能会遇到其他人。至于见还是不见,也由你们说了算。” 舞玥:“其他人?阁主可以告诉我们是什么人么?” 寒狼:“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人,却也不能算是一面之缘。到时候见到了,你们也就知道了。” 凌霜和舞玥也不再问,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种预感,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 素安公主萧昀懿正坐在花园里隔着面纱看随风飘零的叶子和花瓣,却被匆匆跑来的侍女扰了心绪。 “怎么慌慌张张的?”素安公主拿起一朵只剩一片花瓣的花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那唯一的一片花瓣也缓缓飘落到地上。 “公主!”匆匆跑来的侍女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太子殿下……”话未说完,素安公主就听得萧煜桓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素安!”萧煜桓一脸坏相的走了进来。 素安公主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向萧煜桓行礼道:“素安参见太子殿下。” 萧煜桓倒是大度的说道:“素安!对皇兄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皇兄是太子殿下,素安理应如此。” “罢了罢了,你随意就好!” 素安公主站起身低着头道:“太子殿下今日到瑾慈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萧煜桓笑道,“没有吩咐,本太子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亲妹妹了么?” “皇兄身为太子殿下,帮父皇分忧解难已是辛苦。来看望素安,素安只觉是受宠若惊。” “素安啊!本太子今日来想问你件事。” “太子殿下尽管说,素安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煜桓突然阴笑道:“萧疏宇……你可还有联系?” “自然是没有。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许是以后,素安都与南阳王没有丝毫的联系。” “嗯,很好!”萧煜桓拍手称赞道,“最好是这样,不然我怕到时候误伤了你。” 素安公主不言语,萧煜桓紧盯着素安的表情,见没什么反应便又说道:“萧疏宇……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如今父皇身体康健,我动不了他,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定能找着机会好好的玩一玩他。到时候,素安啊!念及同袍之情,你去知会他一声。别到了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知道了么?” 素安公主依旧不言语,还是那一副表情,规规矩矩的听着萧煜桓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萧煜桓心里对萧昀懿的表现很满意,又凑近到她耳边轻声说:“既然是本太子的好妹妹,那便叫你的人回去吧。整日都跟着我,很累,不是么?若是想念皇兄,派人去说一声,皇兄自然就来了。再等皇兄坐上了皇位,天天召见你!”说罢,他便大笑着离开了瑾慈宫,只留下素安公主一人站在原地,手中狠狠地掐着那一朵早已经没有花瓣的花的茎。稍一用力,那断成两截的茎便随风掉落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巧合(一) 说来也是巧合,轩竹乙这几个人赶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是走到了东阳郡。众人想着之前自己曾在宣城郡发生过诸多不好的事情,便从心底里想着要绕过宣城郡,从旁边的会稽郡走过去到吴郡。好巧不巧的,众人刚刚抵达东阳郡,便已近深夜,进不了城便只能在郊外的树林生火过夜了。而恰是这一夜,为当月的十五,又到了羽慈赫旧疾复发的时候。刚刚入了夜,商灵就看她的表现就有些不太对,等走到了东阳郡郊外的树林时,她便是一路支撑着到了极限。 “羽慈赫!”商灵扶着意识逐渐模糊的羽慈赫靠坐在了一棵树下,“你怎么样啊?” “没事”听着羽慈赫这说话的语气,简直是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商灵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更深露重,别再加深了病情。”木景箜蹲下来拉着羽慈赫的手道:“你长久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找到根治之法才好。你这病的来源我还不知道,不然我先帮你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抑制它。” “不必了”羽慈赫反过来抓着木景箜的手无力地道,“这病由来已久,陈年旧疾罢了,无什大碍,也就不必在我身上耗费精力了。” 轩竹乙在一旁道:“陈年旧疾也并非不能根治,就算它根治无望,也要试一试得好啊!” 羽慈赫:“既是无望,又何必浪费心力呢?终是治标不治本。” 木芷熙:“以往每月十五时,羽慈赫病发,好在我们都是住在客馆里的,至少是遮风避雨。今日我们露宿在此,怕这病再加重了。我们找些细碎的树枝,生个火吧,先熬过今晚,以后再去寻医探讨羽慈赫的病。” 欧阳若琳:“那便商灵留下来照顾羽慈赫,我们去找些生火的东西来。” 轩竹乙:“也好,这生火总是要用的。”待几个人走远了,羽慈赫抓着商灵的衣服轻声道:“你也去吧。” 商灵义正言辞道:“我不能走,若是我走了你有危险怎么办?现在的你不比曾经,兴许连一条普通的恶犬都打不过,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无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恶犬还奈何不了我。” “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恶犬的事情么?”商灵此刻才感觉到羽慈赫是故意和他杠,想想自己以前,有些话,有些事情的做法似乎确实是有些蠢的。 “我想一个人调养内息,你若不放心便远远的站着,别让我看到就好。”看羽慈赫有些妥协了,身体羸弱也不再想多说一句话,商灵便也妥协道:“你休息吧,我走就是了。”听了这话,羽慈赫才将手松了松,商灵站起身向轩竹乙几个人走的方向走去,羽慈赫则微闭双目,头靠着那棵树,慢慢的调息。商灵见她靠着树要睡着了,便也放心下来,踱着步直直地向前面走去,想着走不多远的时候就停下来看着羽慈赫。可他是边走,还边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一走,再回过神儿来就不知是走到了哪里。他突然想起了羽慈赫,连忙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却不想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闪着光的东西吸引住了。这东西有着长长的尾巴,看上去还毛绒绒的,它还有两只毛绒绒的尖尖的耳朵,体型也不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白光,蹲在一枝足够粗大的树杈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商灵好奇,便悄悄凑近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抬脚便踩中了一根枯树枝,“咔吧”一声,在这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脆。那树杈上的东西自然听到了这声音,回过头看向了商灵。黑暗之中,那浑身发着亮光的东西,眼睛里似乎也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商灵尴尬的不敢再动弹,瞪着自己的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拼命想看清这发着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并不畏惧人,它站起身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调转了自己的方向,转向商灵,猛的一跃跳到了商灵面前。就在那东西跳下来的一瞬间,商灵下意识一个转身,撒开腿就跑。待跑的气喘吁吁时他才停下来,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才稍微有些放心。“刚才那个亮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向我跳过来了?还好我跑得快!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非常时期,做什么事都要谨慎点才好。”商灵自己这样想着都忍不住想要表扬自己一番,“还是赶快回去找羽慈赫吧。”他转身想往回走,眼睛随意一扫,眼角处透出了一丝光亮。他心里一惊,偷偷看向眼角的光亮出,刚才蹲在树杈上发着光的奇怪的东西此刻就坐在他的脚边。商灵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闭着眼睛把脚偷偷的往回收,收到一半时,那发着光的东西却突然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抱住了偷偷收回去的商灵的脚。商灵心一沉,暗想道:“完了,非要拼个鱼死网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将手放在腰间,慢慢抽出赭翎扇,猛的一睁眼,一个扫堂腿将那抓着他的东西扫开,又一个俯身倒拿着赭翎扇就冲那个发光的东西打去。可赭翎扇还没碰到那东西,商灵便自己停了下来。他认识这东西,这是之前好几次都能遇到的那只红色的小狐狸。此刻,小狐狸趴在地上,眼睛像是快要流出眼泪一般看着商灵的眼睛,商灵连忙将赭翎扇收起来伸手将小狐狸抱起来放在怀里。说来也怪,这小狐狸原本还发着光,就在商灵把它抱起来的一瞬间,那些光便暗淡了下去,一直到消失不见。“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认出来是你!”商灵摸着小狐狸的头不住地给它道歉。小狐狸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把头埋在商灵的臂弯里,一动不动的。一阵风吹过,树林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商灵只觉得此时自己身边到处都是人,他们仿佛都在嘲笑自己认不出小狐狸,他自己现在就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个扫堂腿,他就更是羞愧难当。他较忙伸手去摸小狐狸的前腿,小狐狸抖动了一下,埋在商灵臂弯里的头也伸了出来。它睁着自己大大的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商灵,商灵不好意思的温声解释道:“对不起,刚刚把你打疼了,我给你揉一揉啊。”说着,商灵伸手去摸它的前腿,这次小狐狸没有抖动,反倒是侧着头靠在商灵的手臂看着自己前腿处的那只手。商灵心里觉得安慰了一点,便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狐狸翻身起来,一个纵身跳了下去,站在商灵面前转了一个圈。商灵蹲下身把手伸过去,小狐狸走过来把自己的头放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是跟着我来的么?可是为什么天一亮你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呢?”小狐狸把头抬起来,把自己的一只前爪放了上来轻轻拍了两下。商灵脱口而出两个字:“缘分”小狐狸把爪子放下去,又把自己的头放了上来。商灵笑道:“怎么?我们竟能这样交流了?缘分?我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个词?难不成你是想告诉我我们相遇皆是缘分?”小狐狸这次没有把头移开,而是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在商灵手心处舔了一下。“是”商灵再次脱口而出,他有些不可思议道,“看来你还真是有灵性得很啊!与上一次我见你想比,你好像更加厉害了呢。”小狐狸在商灵的手上晃了晃自己的头,随即突然抬起来,支棱着两只耳朵像是在听什么声音。看到它这样的反应,商灵也警觉了起来:“怎么了?”一人一狐就那样站在漆黑的树林中听着什么,又一阵风起,窸窸窣窣中仿佛还夹杂着些许人声。仔细听这些许的人声竟有些真切,还有些熟悉。商灵正想着这些声音,只听“姐姐!”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夜空,商灵下意识道:“木芷熙!”小狐狸摇了摇脑袋,又甩了甩尾巴,浑身又重新变得光亮起来,它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商灵跟在小狐狸的身后一路追了过去。 木芷熙被几根树枝牢牢的捆在了树上,被吊到了三丈之高。木景箜站在下面手持银针却根本做不了什么。木芷熙的佩剑就掉落在树根处,距离木景箜也不过大约五步远的位置。木景箜盯紧了木芷熙的佩剑,趁着树枝缠绕木芷熙的空挡如弦上箭般冲了出去,直冲着那柄佩剑。这树精见木景箜向剑跑去,另一半的树枝“轰”的冲着木景箜的位置砸下来。木景箜一个闪身,被几根树枝击中,侧身飞了出去,而那柄剑也被击飞到了距离木景箜更远的地方。木景箜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好像断了几条一样,再抬眼看木芷熙,被定在树上一动都不能动。 “姐姐!”木景箜大喊了一声木芷熙,木芷熙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又一根树枝缠住了嘴无法动弹。收拾了木芷熙,这棵树精的目标终于转向了木景箜。 第一百二十章 巧合(二) 这棵树该有百年了吧,不知是受了什么东西的蛊惑,又或者是本性如此,它攻击人的行径愈发的严重,行为也是愈发的猖狂。深埋地下的根突然穿破了土层,紧紧的贴着地面向趴倒在地无力回身的木景箜慢慢逼近。就在距离木景箜不到一尺的位置时,树根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向木景箜直冲过来了。木景箜回身甩出一根银针,那树根用力一甩将银针打到一边,木景箜趁机一翻身,滚到了一边去,与树根又拉开了一尺的距离。这棵树精像是被惹怒了,树根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要是它有一个嘴,那架势就好像要把木景箜活吞了一样。所有的树根都开始活跃起来,再加上那些枝叶,每一条都想一根触手,而这其中之一的根触就向木景箜发起了猛烈攻势。那条根触像鞭子一样横空打了下来,木景箜此刻已经无法站起身来,只得一个翻身躲过这条根触。打空的根触顺势伸到了地面以下,木景箜亲眼看着这条根触每隔一段距离就从地面伸出来,然后间隔性的一出一进。等到这条根触出现在木景箜面前时,整条根触用力一震,破土而出,四周瞬间尘土飞扬,土块都被它翻了几番。木景箜被沙石迷了眼,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是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移,却不想这根触的力气极大,震开的土层凹陷成了一条长坑,而木景箜就在这坑的旁边,周围的沙石都在往坑中掉,木景箜竟也被带着往坑里滑。看样子,这树精是想把她活埋。木景箜手死死的抓着土块,想把身体拖上去,却无奈土块太松动,一个用力便也向坑中掉去。木景箜手一松,整个身体都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一个模糊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将木景箜拉起带到了一旁。木景箜感受到了有人拉着她,用手摸了摸拉着她的人,却什么都摸不到,就好像空气一样。木景箜心中一惊,将手伸向放银针的布袋中。那个救了木景箜的人把她放到一棵树的旁边,木景箜想着当务之急还是重见光明的好,便偷偷将手收了回来,轻轻将上眼皮向前拉,使眼皮和眼球之间有了一点空隙,让眼泪向下冲刷,过了一段时间,她便眨眨眼睛又重新看到了树林里的情况。木景箜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衣着朴素,白发苍苍,俨然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老人慈爱的看着木景箜,一个微笑使老人脸上原本就遍布的褶子更加密集的堆在了一起。虽然老人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但木景箜见这个人一直看着自己,防备心便立时升了起来。 木景箜鼓了鼓勇气向老人问道:“你……你是谁?” 老人笑而不语。木景箜还想要问些什么,就见老人的眼睛突然聚了一下光,随即自己就被拉到了另一个地方,而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此刻是那条根触在胡乱的抖动着。 “您……您救了我。”木景箜再次尝试与老人交流,毕竟肉眼可见,肢体可感的,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是老人救了她。 老人依旧笑着,可这次嘴边却清晰的冒出了一句话:“栗儿,婆婆终于又见着你了。” 木景箜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试探性的伸手去抓老人的手,却一扫而过,什么都没有抓到。“空的?”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着,又抬头看了看老人。老人还是笑的那么慈爱,用看待孙女儿一样的眼神看着木景箜。木景箜想起来木芷熙还在上面,便回头对老人说:“嗯,婆……婆婆,我姐姐还有危险,我先过去救她,您先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啊!”木景箜转身跑向那棵树精,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老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木景箜这才发现,老人的脚似乎消失不见了,整个身体都悬空着。“我天!是鬼?!”木景箜不敢再看,连忙把头转过去,“我说怎么摸不到身体,还跑的那么快。原来是飘过去的!”木景箜拍了拍自己的头,又看了看木芷熙,正想着怎么救木芷熙下来,一个发着亮光的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木景箜转头去看,一只红色的小狐狸站在旁边抬头看着她,而身上的光也消失不见了。 “箜师妹!”商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在远处听到这边有声音,便想到是你们出事了。怎么样?是什么东西?” “是树!姐姐被它绑在了上面!”商灵顺着木景箜手指的方向看去,木芷熙依旧被绑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商灵喃喃地骂道:“给了它这福泽宝地,竟是为它修炼成精来害人的!”说罢,商灵拿出赭翎扇,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赭翎扇的用法,就只见他将赭翎扇飞出去,两手四指分别并在一起,凌空画了一个对称的符咒,向赭翎扇飞去。一道红光闪过,击中了那条飞舞躁动的根触,赭翎扇向着那条根触一飞而过又重新回到了商灵的手中,而那条根触也被生生切成了两段。掉落下来的那半截,瞬间萎缩成为一根正常大小的树的根。而另外半截还在树精的身上,也顺势收了起来,不再靠近商灵和木景箜这边。 “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救姐姐下来啊?!” 商灵看了看木芷熙的位置,这棵树的根触倒是安分了不少,但那枝叶柔软,比根触难对付多了。“这样”商灵开口道,“你就在这里站好,最好能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记得保护好自己,我绕到那边上去把木芷熙救下来。” “你小心啊!” 一转眼的功夫,商灵就已经绕到了木芷熙那个方向。木景箜看了看四周,又掏出自己的银针朝树精的根部扎去。许是木景箜扎对了地方,树精扬了扬枝叶再一次被木景箜吸引了注意。商灵趁机抓着树干爬上了树,而木景箜这边,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也已经赶到,便依照着商灵的办法吸引着树精的注意力。 轩竹乙:“若琳,你去另一边吸引它的注意力,使商灵那边可以稳一点,我在这里控制它。你注意安全啊!” “嗯,大师兄放心。”欧阳若琳提剑跑向与商灵正对应的另一边,看到地上木芷熙的佩剑,捡起来让剑出鞘,直冲着树精的根部插过去。树精的根触和枝叶一阵狂魔乱舞,商灵贴近树干,险些被甩下去。欧阳若琳成功吸引了树精的注意力,树精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欧阳若琳。轩竹乙准备好定身咒,一层加一层的覆盖在树精的身上。树精的本体受了多层的封印,本是动不了了,可“破釜沉舟”此刻在树精这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它将自己一般的根茎都团在一起,借着张开的力,将轩竹乙的封印全部挣脱开,而它自己有近乎一半的根茎也全部被挣断。强大的张力使在场的众人都被震飞出去。欧阳若琳在震飞后被一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接住,而之前插在树精根部的木芷熙的剑也在此刻被震出,直冲着轩竹乙的位置飞过来,又一位白衣男子半路出现将剑击飞,再掉下来时便直直地插在地上。商灵本来快要伸手抓到木芷熙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从树上震飞。一直在一旁的红色的小狐狸就像风一般冲着商灵的位置便飞奔过去。商灵脱了手,看着自己离木芷熙越来越远,正想着自己能不能抓点什么东西先救自己一命,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倒在了一个软软的毛绒绒的东西上。回头一看,那只红色的小狐狸竟变得有树的一半高,体型庞大,就好像是由一万只小狐狸堆成的一样。小狐狸向上一跃,伸出爪子对着捆绑木芷熙的枝叶一抓,一部分被它直接抓断,一部分识趣儿的收了回去,木芷熙就那样突然掉了下来。而小狐狸一回身,用自己的尾巴一卷,便将木芷熙也接住了。商灵正惊讶于这只狐狸的变化,就被带到了木景箜和轩竹乙那边。 “姐姐!”木景箜将木芷熙接好,关切地看着因许久不能动弹而变的虚弱的木芷熙。 商灵回头看着那只小狐狸,小狐狸此刻调转方向对着树精大叫了一声,天空之中似乎也随之划过了一种凄厉的叫声。小狐狸弓起了背,怒视着树精,将自己的尾巴直接甩了过去,缠住了树精的枝叶。树精虽比小狐狸大许多,却是力气抵不过它。商灵这才发现,原来小狐狸有九条尾巴,只是平时只为做一条普通的小狐狸,到了关键时候便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树精发现自己的力气抵不过,便伸出了自己的一条根触从地面向小狐狸抽过去,小狐狸一伸前爪,踩住了一条根触,使它动弹不得。其他的根触见状一起向小狐狸冲过去,小狐狸的尾巴向后一使劲儿,众人看到整棵树都好像要脱离地面了。树精刚刚自断了根茎,本需要休养生息,可没想到碰到了小狐狸,万般抵不过之后,便光荣的被小狐狸连根拔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横着倒在了地上。那些伸过来的根触也在离地时停止了动作,就地萎缩成了原本的样子。小狐狸将所有尾巴收回来又合变成了一条尾巴,摇了摇头舔了舔爪子又变成了商灵初见时的样子。它跳到商灵面前,十分乖巧地叫了两声,又用头蹭了蹭商灵的腿,便冲着不知名的地方跑走了。 “哎!”商灵正想说些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巧合(三) 木芷熙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心有余悸,而轩竹乙则是趁机询问商灵刚才那只狐狸的事情。 “哦”商灵满脸的茫然道,“就是我之前救过的一只狐狸。” “你在哪里救的?” “应该是之前在宣城郡的时候,就是易前辈变蛇的那天晚上,我在树林捡到的。” “宣城郡?”轩竹乙有些理解了,“东阳郡就在宣城郡旁边,这次相见也许就是巧合吧。” “不,不是巧合”商灵也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从宣城郡我捡到它之后,后来每去到一个地方我基本都能见到它,前前后后差不多见了它五次吧。只不过,前几次它就是一直普通的受欺负的小狐狸,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凶猛。” 轩竹乙有些惊讶了:“你是说它一路都跟着你,从宣城郡开始,再到这东阳郡?” “对。” “这狐狸莫不是将你认成了它的主人?” “若是主人,为何不直接跟着我便好,怎么每次都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呢?” “你刚刚说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莫不是这狐狸每到天亮就会离开?” “是,而且我感觉后来每次见到它,它的能力都有一个十分显著的提高。像是这一次,它能变成这样,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轩竹乙叹了口气道:“这应当是极有灵性的一只狐狸。” “只是”商灵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每次见到这只狐狸的时间……” “怎么了?”轩竹乙有些困惑。 “虽然只是猜测,可是”商灵有些犹豫,“我每次见到这只狐狸的时间都是十五。” “十五?”轩竹乙皱了皱眉,“月圆之夜。” “它……”商灵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会不会和羽慈赫有什么……不对不对!”他拍着自己的头,“根本不可能,真是越想越偏了!” 轩竹乙:“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把羽慈赫一个人扔在那儿了?” 商灵一脸的无奈道:“她说要调理内息,让我走的远点儿。” 轩竹乙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你就走到这儿了?” 商灵耸耸肩,向木景箜问道:“怎么样?熙师姐没事吧?” “没事”木景箜抱着木芷熙,“姐姐就是太累了。她在上面的时候拼命挣扎,无奈只是以卵击石。” 轩竹乙:“这树精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你们?” 木景箜:“我和姐姐走到这里,本是要拾柴取火的,就看见那树的周围有许多树枝,我们便想过去捡起来。可是刚走过去,这树就开始动了,本来枝条是冲着我来的,结果姐姐发现了不对劲将我推开了,自己却被这树精卷了去。我发现银针奈何不了它,便想到姐姐的剑掉落在那边,我想去拿剑,却被树精的枝条打开了,多亏有一位婆婆救了我。”说着,木景箜看向身后,那位老婆婆还在那个地方站着,看着她。木景箜站起身走向那位老婆婆,将她带到轩竹乙几个人这里介绍道:“就是这位婆婆救了我,婆婆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 “婆婆”几个人都拱手道,“谢婆婆救命之恩。” 老婆婆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木景箜,突然向木景箜作了一个揖。 “婆婆”木景箜扶着她,“婆婆你这是干什么?” “还没有向你介绍我自己”老婆婆开口道,“老妪本姓苏,有一个孙女儿跟在身旁,前几年有天灾,便在此处走散。多年了,肉身已毁,魂却不散,还停留在此处想找到我的孙女儿。今日见到了这位姑娘,长相与我的孙女儿有几分相像,便看的有些出神了,惊吓了姑娘,望姑娘莫怪。” 木景箜连忙道:“婆婆,是您救了我,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鬼婆婆依旧笑道:“我也看出了几位是修道之人,应是惩恶扬善之辈,对于我这种孤魂野鬼当也是收服为主了吧?” 几个人不说话。鬼婆婆笑道:“这么多年了,想来我的孙女儿早就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我再继续就在这里也是枉然的,几位若是得空,便收了我吧。” 轩竹乙:“孤魂野鬼入不得轮回,您也愿意么?” “不轮回啊?”鬼婆婆惨淡的一笑,“罢了罢了,不见便不见了吧。是我老婆子对不起我的槿儿,见也是没有脸去见了。” “槿儿?”木景箜突然问道,“婆婆,这是您孙女儿的名字么?” “啊,对。我的孙女儿她叫木槿。”说到这儿时鬼婆婆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什么,似乎她的面前已经显现出了木槿的样子。 “婆婆”木景箜眼睛里也同样闪烁着什么,“我就叫木槿,不如让我来代替她,做您的孙女儿,再陪您一段时间吧。” “你叫木槿?!”鬼婆婆也吃惊了起来,“你真的叫木槿?” “对!”木景箜点着头,“我姓木,名景箜,字槿,我就叫木槿。” “上天的安排!”鬼婆婆突然笑了起来,“老天爷待我不薄!” 木景箜哭着说:“我小的时候曾有一个婆婆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她老人走了,我却没能亲自送她最后一程。如今,我遇到了您,您就向我的婆婆一样。” 鬼婆婆泪眼婆娑的轻轻摸着木景箜的头发道:“哎!乖孙女儿,槿儿,不哭,婆婆在这里呢。” “婆婆!”木景箜和鬼婆婆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轩竹乙站在一旁向木芷熙问道:“芷熙,箜师妹的婆婆是怎么一回事啊?” 木芷熙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母亲年轻的时候偷偷跟随外公家的商队去了临川郡,父亲那时是刚刚入朝,我那时候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经常待在南宫府。母亲就是在临川郡生下景箜的,那时在临川郡同外公家做生意的是一个好心的婆婆。那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外公的商队便停留在了婆婆家,婆婆则照顾着母亲和刚出生的景箜。后来等母亲身子好些了,便跟随商队回来了。母亲惦记着婆婆,所以在景箜三四岁的时候曾带她又去看过那个婆婆,景箜很喜欢那个婆婆,婆婆也很喜欢景箜,就拿她当自己的孙女儿一样。再后来,景箜从婆婆那里回来的半年后,婆婆就去世了。” 商灵:“既然那个老婆婆是一个人住,那当时为什么不把她一起接回来呢?” 木芷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说母亲当时有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被婆婆拒绝了。婆婆似乎是说自己在那里待了很久了,不想离开,也怕如果来到我们家会很不方便。” 轩竹乙:“婆婆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呢?他的儿子呢?” 木芷熙叹了口气道:“母亲当时也这样问过,婆婆只说她的儿子很早就去世了,她们家也只剩她一个人了。” 商灵:“这么说的话,箜师妹在当时就好像是婆婆的全部了。” 木芷熙:“当时婆婆离开之后,景箜她哭了一个月,后来是母亲将婆婆送给母亲的一个玉指环交给景箜,她才不哭了。景箜一直很爱惜那个玉指环,只不过现在,什么都没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轩竹乙突然想起来欧阳若琳,连忙四处张望着:“你们看到若琳了么?” 商灵:“若琳?没看到,你不是和她在一起么?” “遭了!”轩竹乙连忙向树精那边跑去,却看见欧阳若琳完好无损的向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白衣服的人。 “大师兄!”欧阳若琳拿着剑向轩竹乙挥手,轩竹乙连忙跑过去。 此刻,轩竹乙的眼中全是焦虑:“若琳?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事”欧阳若琳也十分大方的笑着,“大师兄你不必担心。熙师姐怎么样了?哦,对了,这个是你的剑。”欧阳若琳将左手拿的剑递给了木芷熙。 木芷熙接过剑:“我没事,谢谢你,若琳。” 商灵注意到了欧阳若琳身后的两个穿着白衣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欧阳若琳:“哦!这两位是我们的旧相识了。” “旧相识?”轩竹乙也愣了一下,“不知两位……”正说着,欧阳若琳身后的那两位白衣人抬起了头,对着轩竹乙几个人一拱手,道:“轩公子,商公子,木姑娘,别来无恙。” “乔泽?离楚芊?!”三个人只觉得自己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一样,更是除了这两个名字以外更说不出其他任何话来。 两人颔首道:“乔泽和离楚芊已经死了,我们是南魄阁的弟子,凌霜和舞玥。” “南魄阁?”木芷熙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那不是寒狼的……你们是寒狼的弟子?” “正是。” 商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你们不是和寒狼做了交易,已经……死了么?” 凌霜:“我们现在并不是人,只不过是阁主将我们的魂魄和记忆封起来了而已。” 舞玥:“我们已经抛弃了曾经,当时新安郡的乔泽和离楚芊都已经死了。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凌霜和舞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阁主给予我们的。” 众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有些感到不可思议。轩竹乙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霜:“阁主命我们前往会稽郡给玄公子送一样礼物。” “玄公子?”轩竹乙这下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舞玥:“玄公子是阁主身边的一只乌鸦,如今就在会稽郡。” “原来是这样。”轩竹乙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徐伯在客馆中说话的人以及在树林里见到的人其实就是你吧?” 凌霜苦笑了一下:“是。” 商灵:“可惜他老人家已经惨遭杀害了,你……节哀顺变。” 凌霜默默点了点头。 —————— 天终于已经亮了,几个人走回到了晚上出发的地方。商灵的目光一直看着之前羽慈赫所在的地方,如今那里却是空无一人。商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正要说话就看见羽慈赫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之前商灵披给她的衣服,心瞬间又落了地。 “羽慈赫!”商灵走过去,“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羽慈赫不答反问。 “我……我们昨天晚上遇了些麻烦,所以现在才回来。” “树精?” “你怎么知道?!”商灵有些震惊。 “昨晚听到的,那声音也是像极了雷电。”羽慈赫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不对”商灵抓着羽慈赫,皱着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树精?” 羽慈赫耸耸肩道:“树林之中必有精怪,再根据昨晚的声音,这树多的地方定然是树精了。” 商灵慢慢松开了手:“真的?” “不然呢?以我昨晚的身体状况,你还想让我做什么?”羽慈赫盯着他道,“你怀疑我?” “不是不是!我怀疑你什么呢?” “怀疑……那树精是我干的。” “那根本就不可能了。”商灵笑了笑,羽慈赫不再理会他。 “可是……”商灵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他便不再说话,他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那只狐狸和羽慈赫有什么直接关系,仔细想想双方也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兴许真的是自己想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更进一步(一) 凌霜和舞玥因为要去会稽郡找玄公子便先行一步了,几人约定等到了会稽郡再叙旧,亦或是把酒言欢。鬼婆婆因为白天不能见光就躲在了临行前锦尊交给轩竹乙的一只万物囊中,等到晚上想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出来了。几个人因为时间紧迫也并没有在东阳郡多做停留,只是匆匆忙忙的先行赶到了会稽郡。几个人到达会稽郡时已是年末,而凌霜和舞玥早在十天前就已经见到了那只小乌鸦——玄公子。 轩竹乙几个人一踏进会稽郡就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监视了,可是左顾右盼四下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哪里来的什么人在监视他们。几个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匆匆离开了城门来了一家客馆。几个人刚要走进去同老板说住店时,突然有一个人从身后叫住了轩竹乙。 “几位是从铃仙阁来的吧?” 几个人听到了声音一回头,只见一个年纪约摸有十来岁的孩子身着白衣背着手站在众人的身后,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小乌鸦。看这年龄不大的孩子,做出的动作以及说出的话都这么老气横秋的,轩竹乙几个人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轩竹乙搭话道:“是,我们是铃仙阁扫地出门的弟子,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 “公子请各位走一趟。”这小孩不去回答轩竹乙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商灵又有了坏心思:“哎?你这样是不是对客人有点不礼貌啊?” 没想到这孩子听了商灵这句话倒是面露微红,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轩竹乙几个人说道:“我是公子的侍从,是公子让我来找你们的。” 木芷熙:“公子是谁?” “这个”这孩子迟疑了一下,“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轩竹乙看这小孩有点尴尬,便开口道:“我们现在就同你去找你家公子。” 由这个孩子领路,几个人跟在后面,看着会稽郡中人来人往,个个都面露喜色,不觉有些困惑。 轩竹乙:“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叫我‘缃’就好。” 轩竹乙:“缃?你知道这街上的人为什么都面露喜色么?” “年末之喜,辞旧迎新。” 商灵:“哎?我有一个问题,这会稽郡是由何得名?” “会稽郡因会稽山得名。相传夏禹时即有会稽山之名,会稽即会计之意。《史记》中记载了西汉时流行的说法:“或言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越绝书·外传记地传》中也写道:“禹始也,忧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会稽。”会稽人王充在《论衡·书虚篇》中引吴君高之语:“会稽本山名。夏禹巡狩,会计于此山,因以名郡,故曰会稽。”大抵这就是会稽郡的由来吧。”听着面前这小孩侃侃而谈《史记》以及其他诸多著作中的记载,中人都顿感后生可畏,不由得心中起了敬佩之意。 木芷熙:“看你年纪尚轻,竟是看过了这么多的书?” “公子带我们游历各地,听得多,看得多,自然就懂得多了些。” 木芷熙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谈话间,众人便走到了一座府邸前,这府邸周围传来的的虫鸟之鸣与街道上的那般熙熙攘攘倒是相呼应的妙哉。众人看见了府邸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字:韩府 “你家公子姓韩?”轩竹乙觉得可能是搞错了,自己从来不认识什么姓韩的公子。 “几位进去便知道了。” 缃走在前面,轻轻叩了叩门环,大门敞开,空无一人。 “几位随我进来吧。”缃侧身让了一让,便进入了大院之中。轩竹乙几个人虽是万般的不愿意,却也还是跟着走了进去。跟在队伍最后的羽慈赫在进门之后,这门又自动的关上了。众人穿过庭院时,觉得有几万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四下里看去却只是看到树叶凋零的树枝上不过是站着几只乌鸦罢了。穿过了庭院,缃带着几人来到了待客厅。 “公子一会儿就会过来,几位稍安勿躁。”说完这话,缃便转身离开了。轩竹乙六个人开始在待客厅观察着,思考着。从众人一进到韩府就有在城门口时的感觉,本来缃的出现已经让众人确定是那只小乌鸦在找他们,可突然出现的韩府又让众人摸不清了。虽然在待客厅中众人感觉没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可还是感觉会有那么一两只眼睛就在这附近。正等着,欧阳若琳注意到了桌子上摆放的一只木雕的白色乌鸦。这乌鸦的羽毛雕刻的十分完美,就连黑色的眼睛都雕刻的炯炯有神,就是这颜色被涂成了白色的。 欧阳若琳:“大师兄!你们来看这只木雕的乌鸦,为什么是白色呢?乌鸦不应该都是黑色的么?” 轩竹乙走过去看这只乌鸦:“这位雕刻师的技术一定不同凡响,活灵活现啊?!” 听到“活灵活现”这个词,商灵也凑过去看,微微笑了一下道:“公子,既然来了,也就别耗着我们了。”只一句话,那只活灵活现的白乌鸦就真的变成了一只活的,在这待客厅中飞了起来,最后落在了一把红木椅子上,幻化成了一个模样清秀,一身白衣,就连头发也是白色的少年。之所以称他为少年,是因为他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变成人的白乌鸦开心的咧着嘴笑着,随即站起身走到商灵身边问道:“这位哥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商灵回笑道:“活灵活现,又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们,那说不定就真的是活的呢?打了个赌而已,成败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哈哈哈!”少年笑的更开心了,“我就喜欢哥哥你这种赌的态度,赌对了一切都好说嘛!哈哈哈!” 轩竹乙:“想必,你就是玄公子吧?” “哎?叫什么玄公子?叫我玄就好!哥哥,对于你们这些修仙的修士来说,我不过是一只得了福分的乌鸦罢了,你们叫我公子我也是承受不来的。” 木芷熙:“既是南魄阁阁主的人,叫一声公子也不为过。” “南魄阁阁主?”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来你们也认识阁主?我还以为这次只有凌霜和舞玥来呢!没想到阁主哥哥竟然还认识铃仙阁的修士?既是阁主哥哥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玄的朋友了!” 木景箜:“也算不得朋友,只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商灵:“玄公子?凌霜和舞玥来过,不知他们两人现在在何处?” 少年似乎有些落寞:“他们两个送来了东西,在我这儿没待几天就被阁主哥哥叫回去了,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也不好留他们,只能放他们走了。你们要是再早来两三天,兴许还能碰到他们呢!哎!对了,这次既然你们来了,可要多陪我几日,我可不能轻易地就放你们走了!” 欧阳若琳:“好不容易来了,自然是要多叨扰几日,不然不甘心啊!” “哈哈哈哈哈!这位姐姐长相生的甜美,说话也是这么有趣。有你们说这句话,我自然就放心多了。” 轩竹乙:“不知玄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几位便是铃仙阁的人呢?” “是凌霜和舞玥告诉我的,他们说再过几日会有两男四女一行六个人到会稽郡,希望我能接你们来我的府上。其实吧,就算他们两个人不说我也是会去派人接的,因为之前阁主哥哥就已经告诉过我了。他也是说有六个人有可能会经过会稽郡,让我多留你们几日。再合上凌霜和舞玥的话,我猜也就是你们了。” 羽慈赫自言自语道:“寒狼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会稽郡?” 没想到这句话却被玄听了个正着,少年绕过商灵和轩竹乙走到羽慈赫面前细细观察了一下,突然喜出望外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羽慈赫。” “羽慈赫?”少年仔细的想着,“我记得阁主哥哥同我说过你,他说你长的很像一个人,脾气秉性也很像。如今我看了,虽是不知这脾气秉性,但长得确实是有些相像啊!” “寒狼?”羽慈赫也有些困惑,“他同你说过我长得像谁?” “阁主哥哥说你长得像很多年以前京城的一位美女,琴姑娘。” 羽慈赫皱了皱眉道:“胡潇缕?” “对对对!”少年高兴起来,“怎么?姐姐你也知道胡潇缕?” 羽慈赫无奈道:“托你家阁主哥哥的福,我们都知道胡潇缕。” “只怪我当年年纪尚轻,还不曾跟着阁主哥哥,所以并没有见过真正的京城美女琴姑娘,只是后来在画像上见过。如今见到了姐姐你,也算是圆了我一个梦想吧!细细的看,我想姐姐与这琴姑娘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姐姐你也知道,当年琴姑娘是京城四大美女之一,是生在这烟花酒楼之地的,身上总归是有些风尘女子的气息。可是姐姐你不一样,你是修士,身上总是这些高雅之气。所以虽然你们两个人长得像,却也是不同风格的美。我认识一个人,也同胡潇缕长得很像,那你们三个人却也都是不同的美。” 羽慈赫笑道:“你说的那个长得像胡潇缕的人是谁?” “哈!你们不认识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也是阁主哥哥的老友啦!她就是北魂苑的冷面孤尊。” 木景箜:“你认识冷面孤尊?” “自然认识啊!这次阁主哥哥送来的礼物就是从孤尊那里拿的呢。” 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觑,木芷熙自言自语道:“孤尊与阁主是好友,所有玄公子见过也就可以说得通。” “孤尊呢,其实她人很好的,就是冷冰冰的,她那种清冷威严的美。胡潇缕呢,我看过画像,所以她是一种风尘绝世的美。姐姐你呢,虽然也是不苟言笑,但你身上似乎有一中高贵的气息,是一种富贵不可近的美。所以,你们其实也都是不一样的。容貌这种东西嘛,其实大家长得都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每个人却是不同的,因为人生经历不同,你说对不对啊?姐姐?”看着面前这个咧嘴笑的少年,羽慈赫突然觉得有些暖,似乎觉得他也像极了一个人——商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更进一步(二) 众人围站在一起,玄公子破有兴趣的看着每一个人的样貌。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商灵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府邸外想到的事情,他叫住了少年,“玄公子?为什么这里是韩府呢?” “因为我姓韩啊!” 商灵搞不懂了:“你不是白乌鸦么?怎么……姓韩?” “哦!”少年微微一笑,“因为阁主哥哥本姓韩,所以我也就跟着姓韩了。” “寒狼姓韩?……哎?”商灵迟疑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寒狼……寒?嗯?韩……呃,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说南魄阁的阁主本姓竟然是韩?寒狼他不是一只白狼么?怎么会有本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阁主哥哥本来是姓韩,后来为什么改名叫寒狼,我也不知道。” 羽慈赫:“那你知道他是韩姓时候的名字么?” “我记得阁主哥哥曾经说过一次,好像是叫韩穆琅。” “韩穆琅?!”听着这个名字,众人都惊了一下,虽然嘴上没说,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一句话,“寒狼竟然是韩穆琅?!” 玄公子似乎透过六人的眼神看出了他们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便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好像不敢相信一样?” 商灵:“玄公子,你可知道韩穆琅是谁?” “韩穆琅?不就是阁主哥哥么?” 木景箜:“韩穆琅这个名字是当年京城四大美女之一琴姑娘的一位挚友的名字,是琴姑娘唯一的朋友。” “哦~”少年点点头道,“怪不得阁主哥哥知道琴姑娘长什么样子呢,原来他是见过啊!” 羽慈赫:“如果是这样的话,寒狼是韩穆琅,那孤尊其实就是胡潇缕。” “胡潇缕”这几个字一出口,轩竹乙六个人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就连眼前的事物也逐渐的看不清楚了。玄公子看六个人脸色都有些奇怪,便吩咐人将他们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厢房之中,让他们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几个人浑身绵软无力,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只耳朵能听的清外面人说什么了,就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几近丧失,也就不得不安安心心的躺着,不去思考任何事情,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在韩府的那一觉是轩竹乙几个人自从离开铃仙阁之后睡得最安稳无忧的一觉。 —————— “看来该知道的确实是已经知道了,你这咒法不行啊?”寒狼戏谑的笑着,看着孤尊面前那颗四分五裂的如同人手掌一般大小的珠子,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不停的看着孤尊。 “迟早的事,我若真的有心毁了这一切,岂能给他们留有余地?”孤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破碎的珠子,那珠子分裂的每个部分都在消散着什么。 “也不怪你,只怪玄他不知道我们的打算,也怪羽慈赫那个丫头的头脑过于活泛了。已经有好几次了,若不是她总提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其他人也不至于想到那些方面。”寒狼故作安慰状。 “若是不提,他们到现在或许还没有找到凤血玉的线索吧?”孤尊没有接受寒狼的安慰,转了个话题道,“其实我还是有些欣赏羽慈赫这个人的。” 寒狼一听,来了兴趣:“怎么个欣赏法?” “有毅力,有恒心,头脑灵活。所说为人处世方面不甚其他人精通,但我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别人难以拥有的态度。”孤尊叹了口气,“这次,说是无意实则也是有意,如果真的让他们忘记凤血玉,忘记胡潇缕的事情,或许他们与当朝者的整件事情就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孤尊大人当真是爱才惜才啊!” “呵,”冷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想成为一处分水岭罢了。” —————— 睡了一夜,六个人的神智终于清醒些了,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虽然想多了头还是会有些疼,但也还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床上想着有关于韩穆琅和胡潇缕的事情,突然,有一部分记忆重新填满了他们的大脑。木芷熙突然看见了什么,从她和妹妹动身从京城前往铃仙阁,到他们六人相遇,再从铃仙阁离开经历的种种变故,最后到如今身处会稽郡的离府之中坐在自己的床上。 “那是……我的记忆?”木芷熙还停留在方才看到的画面中,“只是……”有一处记忆在她这里格外的显眼,似乎是召唤着木芷熙仔细看看这处记忆的样子。 “凤血玉”她的口中不禁说出了这一个词,她突然恍然大悟,站起身穿好衣服就跑到自己旁边的一出房门前拍打。她也不知道住在她旁边的是谁,昨日她们几人都晕倒了,谁住在哪都是玄公子派人将他们送回房的,所以木芷熙只想着赶紧将自己脑子里重复出现的画面告诉一个人,以免过一段时间自己又忘记了。 “我是木芷熙!快开门!” 拍打了两三下,门开了,木芷熙却愣住了。住在她隔壁的是轩竹乙,而开门的是欧阳若琳,此刻除了她木芷熙,其余人都站在轩竹乙的房内。 木芷熙呆问道:“你们……怎么都在?” “姐姐”木景箜上前将木芷熙拉进来,“我们在说一些事情,就差你了。” 听到“说事情”这三个字,木芷熙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连忙说道:“对了,我来也是有事情要说的。我想起来了,我们曾见到过冷面孤尊,凤血玉就是从冷面孤尊那里拿到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后来就丢失掉了这段记忆,可是昨天晚上我都想起来了!” “其实”轩竹乙开口道,“我们都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我们在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之后,都有这样的记忆。” 木景箜:“我还记得在北魂苑中,莫银枫好像……死了。” “还有因为凤血玉”欧阳若琳突然瞪大了眼睛,“凤血玉?大师兄的凤血玉不是被人拿走了么?可是这凤血玉是要交给太子的啊!” 轩竹乙:“一年之期将到,我们……” 商灵:“可是除了大师兄,羽慈赫这里不是也有一块玉佩么?与轩师兄那块玉佩样貌相似。” 木芷熙:“可是,我记得羽慈赫当日曾说大师兄的那块玉佩有问题。” 羽慈赫:“那块玉佩确实是有问题的,并不是真正的凤血玉。” 木景箜:“我们当日还曾说要去庐江郡找柳先生,只不过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时间紧迫,我们只好先去吴郡一探究竟。” 轩竹乙:“如今也不用去庐江郡找柳先生了,该想起来的我们都想起来了。只是太子殿下那边,我有些想不通。” 商灵:“说来我也觉得奇怪,怎么我们刚拿到凤血玉就会有一群人来找我们要呢?还说是他们的东西?” 羽慈赫:“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玉佩确实是那群人的东西,只不过因为记忆的原因,我们都忘记了它本来所属。但是这种可能有很多方面都解释不通,比如:轩师兄的玉佩是凤血玉,那么抢玉佩的人就是需要凤血玉的人,为什么就能正好盯上我们呢?那群人很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北魂苑那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他们是怎么知道凤血玉已经被我们拿走了呢?还有一个就是我这里玉佩的来历。” “嗯”轩竹乙点点头,“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就简单多了”羽慈赫邪魅一笑道,“那群人就是太子萧煜桓的人。” 欧阳若琳:“我们终究是会将凤血玉交给他的,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羽慈赫:“只有一个解释,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毕竟,他取凤血玉是为了他自己,想来当今皇上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做法。我们也不过是帮他做事的,事成之后留着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是给自己留着一个祸患么?” 木芷熙:“他是想先派一部分人将凤血玉抢走,然后让我们在规定的时间里交不上凤血玉,以此为理由用正当的手段将我们铲除干净。” 木景箜:“想必……他现在也已经知道真正的凤血玉还留在我们这里吧?” 欧阳若琳:“那我们是交还是不交?总觉得既然他一心想着铲除我们,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罢手。” 商灵:“确实如此,如果我们交了,他大可以用那个假的来调换真的,照样能以欺君之名将我们正大光明的惩治了。可是如果我们不交,也是一样的结果。这次,我们横竖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羽慈赫:“既然怎样都是死,那便留着,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轩竹乙:“距离我们与太子殿下的约定还有四个月,路程中会耗费约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调查的时间就只有两个月了。看来会稽郡我们也待不长久了,再休息两天,我们必须立刻启程去吴郡查清楚当年海临枫和安楚云的事情,之后直接去南徐州,一定要在见到太子之前将事情搞清楚。” “嗯。”众人都轻声应答。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自离开会稽郡之日起,往后的日子将会是一场不眠不休之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引子(一) 因为突如其来恢复的记忆,轩竹乙几个人本想着节省时间,立刻前往吴郡调查事情的真相。可又碍于玄公子的身份,曾明确答应他在此处多逗留几日,如今也只好选择一个中和的办法,再在此处休息两日,两日之后必须离开会稽郡。在离开的那日里,玄公子也知道轩竹乙几个人要做的是正经的,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玄公子:“我在此处也停留了许久了,如今你们要走了,我也该回去拜见阁主哥哥了。” 木芷熙:“曾听说玄公子游历各地,莫不是玄公子在每一处地方都有这样一座府邸?” “哈哈哈”玄公子大笑道,“我怎么能在每处都有府邸呢?毕竟是要花钱的,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玄公子看了看几个人,又道:“你们想不想知道这座府邸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众人不解,玄公子笑着冲天上招了招手,又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众人发现这整座府邸突然开始晃动。从每一片砖瓦再到每一根柱子,都开始动了起来。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变动的一切,每一片砖瓦和每一根柱子都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它们睁着自己黑溜溜的眼睛观察着站在庭院之中的众人。轩竹乙六个人震惊了,没想到这偌大的府邸竟然是成百上千只乌鸦拼凑幻化出来的。 “玄公子?”商灵称赞道,“你真的是厉害啊!” 玄公子也笑道:“哈哈哈,也没什么,这些都是专程成就房屋的乌鸦,还有一部分是作战觅食的乌鸦。物有千万,各尽其用,它们也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 众人对此拍手赞不绝口,不得不说,玄公子确实是有领导天赋的,他也能让这成百上千的乌鸦们绝对的信服他。 玄公子面色凝重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出了城一路向上途径吴兴郡之后就是吴郡了,希望你们可以尽快赶到吴郡,搞清楚你们想了解的事情的真相,我们有缘再会。”玄公子的这一番话绝对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出来的,众人再次对玄公子感到佩服。 “我们有缘再会。”众人行礼辞别了这只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羽毛的乌鸦——玄公子。 —————— 正如轩竹乙六人所估计的,从会稽郡到吴郡占用了他们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他们不分昼夜的赶路,却也还是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途上。抵达吴郡的第一天晚上,六个人没有前往城中,而是在吴郡的郊外找到了一间早已废弃的草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暂时安顿下来。每个人只吃了一些之前路上准备的干粮,便匆匆地睡了。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六个人又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在郊外寻找着什么。 商灵:“根据我们之前所分析的,海临枫和安楚云既然是离开京城,离开玉龙台,那么他们就不太可能会在吴郡城中安身。毕竟,皇上想要斩草除根,而城中人多眼杂,一个逃犯倒也不至于如此猖狂。所以,他们一定是在乡野山间安身立命。” 木芷熙:“可是,乡野山间这么大,我们现在该怎么找?从何处找起?况且这两个人是几年前的就离世的人,当年得知他们身份的人如今是否还在这世上,我们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说”商灵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想要找到有关于那两个人的身份,探查当年的事情,都有如大海捞针一般艰辛,困难。” 轩竹乙拍了拍商灵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陪你一起找下去的。” “阿轩~谢谢你。” “哎,客气什么?咱们可是兄弟!” 木景箜:“我们就分开从这附近找人问吧,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线索呢?” 欧阳若琳:“可是如果我们这样看见一个人就问,会不会有些太招摇了?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让不怀好意的人有机可乘?” 轩竹乙:“若琳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能明着来。” “那便暗着来”羽慈赫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天,喃喃自语着。 商灵推了推她,问道:“怎么暗着来?羽慈赫,你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明着来怕打草惊蛇,那就暗着来引蛇出洞。” 商灵还是想不通:“怎么引蛇出洞?” “跟我来。”羽慈赫转身向前面走去,其余几人虽然不知道羽慈赫要干什么,但还是紧随其后。待走到一片宽阔的地方时,羽慈赫停下来转身道:“再往前面走一段路大约就是这一片地方的集市了,集市上人来人往,海临枫和安楚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一定会来集市买东西,就算是过了几年小商小贩以此为生,也一定会有一部分当时见过海临枫和安楚云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一会儿,我们走过去,一个人来假装安楚云,一个人来假装海临枫,我们在集市中演一出戏,引那个见过他们两个的人出来,我们亲自问一问。” 木芷熙:“可是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呢?” 羽慈赫:“我会在旁边观察每一个人的表现,知道一些事情的人,只要他听到海临枫和安楚云这两个名字,就一定会有反应。到时候,就算他不自己站出来,我们也可以直接找上去。” 欧阳若琳:“这样不会太招摇么?” 羽慈赫:“与其一个一个的问,倒不如广撒网多捞鱼,再一个一个的挑拣。无论怎样做都是招摇,还不如招摇的有所成效。” 轩竹乙:“羽慈赫说的对,我们总归是要拼死一试的。那……安楚云和海临枫由谁……” 商灵:“阿轩!这还用问么?就我们两个男的,我要帮着羽慈赫找那个有问题的人,那肯定是你来海临枫咯!” 轩竹乙手足无措道:“我……我来?我完全不了解海临枫是什么样子的啊!” 商灵调侃道:“那没办法了,我们都没见过,只能委屈你发挥自己的想象啦!哈哈哈!” 轩竹乙:“那……那安楚云……” “那既然这样”欧阳若琳主动站出来说道,“就由我来配合大师兄演这场戏吧。”听着这话,轩竹乙的脸霎时红了一半。 “那既然已经定了”木景箜透出来一抹未可知的笑容道,“你们总要先换一下衣服吧?” “换衣服?!”这下,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一同惊讶道,“怎么还要换衣服?” 木芷熙也笑道:“海临枫和安楚云是多年的夫妻了,你们两个自然是要换成寻常夫妻一样的衣服啊!”商灵看着轩竹乙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不禁笑出声来。他赶紧收住笑容,趴在轩竹乙耳朵边小声安慰道:“阿轩没事,你别害羞嘛!你不是喜欢若琳师妹么?机会来了!这次是夫妻诶!” 轩竹乙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别乱想,这是任务!” “好好好,任务,任务!”商灵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带着那十分灿烂的笑附和着轩竹乙的话。轩竹乙也不再看他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欧阳若琳,发现欧阳若琳也有些脸红。在众人的推推搡搡下,轩竹乙和欧阳若琳终于换好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看上去倒还真有些夫妻相。其余几个人沉默不语,但心里却都憋着“白头偕老,鸾凤和鸣,举案齐眉,百年好合”这样的话。换好了衣服的轩竹乙和欧阳若琳迫不得已走上了集市,其余几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密切注意着两个人的行动以及周围人的表现。欧阳若琳走到了一处发簪的摊铺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哎呦,这位姑娘,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好好挑一挑。” 欧阳若琳拿起一支蝴蝶样式的发簪放在眼前看了起来,轩竹乙从后面跟了上来,欧阳若琳转头问道:“临枫?你看这个怎么样?” 轩竹乙笑道:“好看。” “那这个呢?”欧阳若琳又拿起另一支。 “也好看。楚云,你人美,自然是怎样都好看的。”欧阳若琳浅浅一笑。 “老板,将这两支都包起来。”轩竹乙拿着欧阳若琳刚拿的两只发簪递给商贩。 “两支都要么?”欧阳若琳瞪大了眼睛看着轩竹乙,轩竹乙笑道,“只要你喜欢,都要。”欧阳若琳低下了头,小贩将东西包好后递给轩竹乙:“公子,您的东西。”轩竹乙将东西接过递给欧阳若琳,小贩在一旁羡慕道:“公子,敢问这位姑娘与您的关系是……” “哦”轩竹乙一把揽过欧阳若琳道,“她是我夫人,是我的枕边人。” “哦!原来是这样!”小贩笑道,“早就看出来公子与姑娘的关系不一般,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在这里就祝愿公子与姑娘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了。” “谢谢”轩竹乙也笑的更开心了,低头去看欧阳若琳,脸已经快红到耳朵根儿了。两人离开了这处摊铺,挨个儿走到后面每一处摊铺前时,都有这样的一番对话,两个人也有意无意的透露着海临枫和安楚云这两个名字。木芷熙,木景箜四个人跟在后面看着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心里不禁一酸,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忍耐着,寻找可疑的人。终于,在轩竹乙和欧阳若琳走到一处卖青菜的摊铺前时,他们身后路过的一个行人在听到海临枫和安楚云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连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商灵几个人知道,是蛇出洞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子(二) 目标已经确定,木芷熙和木景箜凑近了几步,开始紧盯那个可疑的人,商灵和羽慈赫两人则继续寻找异常的人。轩竹乙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和欧阳若琳,他觉得时机到了,便开始更加光明正大的和欧阳若琳秀起恩爱来,与此同时还不忘重复海临枫和安楚云这两个名字。轩竹乙明显的注意到了,自己每提一次海临枫,身后那个人的目光就炽热一层。“没错了,就是他。”轩竹乙心里暗暗高兴,不经意地转头去看欧阳若琳,却正撞上欧阳若琳炽热的目光。轩竹乙下意识的将头转了过去,不去看欧阳若琳。欧阳若琳偷偷地拉了拉轩竹乙的衣角,轩竹乙又把头转回来,看见欧阳若琳在偷偷的给自己使眼色,看来她也发现了身后的人。可是,仅仅是轩竹乙刚刚那个转头的动作就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他们两人身后的人似乎就透过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看穿了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两个人的演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就继续直走离开了。轩竹乙和欧阳若琳对视一下,一起回头去看那个人,却连丝毫的影子都寻找不到。再看木芷熙,商灵四个人,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轩竹乙忧心忡忡的道:“遭了,看来是我们穿帮了。” 欧阳若琳安慰道:“他们都不在,应该是去追了。” “我们也赶快跟上。”轩竹乙拉起欧阳若琳的手就快步走出了集市。不出他们所料,一出集市,他们就看到木芷熙,商灵,木景箜三个人站在集市口的一棵大树下正看着他们两个人。 商灵靠树抱臂道:“阿轩!你们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该进去拉你们出来了!” 轩竹乙:“怎么样了?找到了么?” 木芷熙:“找到了,羽慈赫去追了,她让我们在草屋等她。” “怎么?”欧阳若琳有些担心道,“是我们打草惊蛇了么?” 木景箜:“本来前面挺好的,到后面大师兄你为什么突然去躲避若琳?” 轩竹乙不知道该说什么,商灵站起身撞了一下他道:“怎么?害羞了?” 轩竹乙推开他,眼睛不去看向欧阳若琳这边,转移话题问道:“羽慈赫怎么一个人去追了?” 商灵:“我们这不是等你们两个么?” 轩竹乙:“可是她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全,毕竟我们也不清楚那个人的底细,万一他是什么绝世高手,羽慈赫不就……” 商灵:“我也想跟上去啊!可是他们太快了,转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我有什么办法?” 木景箜:“我们快回去吧,说不定羽慈赫都已经到了。” 听了这话,五个人又连忙赶回到草屋前。草屋附近并没有发现羽慈赫和那个人的踪迹,商灵突然有些担心了:“怎么还没回来?羽慈赫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吧?” 木景箜:“不会,再等等。” 又等了半晌,隐隐约约的,众人似乎是看见了羽慈赫的身影。 “羽慈赫!”商灵跑过去,“怎么了?那个人呢?” “今夜子时,他自己来向我们说明情况。” 轩竹乙:“现在不行么?万一他跑了呢?” “不会,他也是海临枫的老部下,现在不来只是因为他有一个东西要取,还要安排一下自己的家人。而且他也说了,身份已经暴露,恐怕也活不长了,今晚必须将事情说清楚。” 木芷熙:“可信么?” “我去他家看过了,他倒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确实也是需要好好的安排一下。” 轩竹乙:“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相信他一次,静候子夜。” —————— 为等这个关键人物的出现,六个人一夜未合眼。待到子夜时分,六人昏昏欲睡之时,“当当当”三声叩门敲击将众人都震醒了。羽慈赫走上门前,开门探查。 “按照约定,我来了。”门外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听声辨人,这人的年岁当是年纪轻于徐伯,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轩竹乙起身衬着商灵赭翎扇微弱的光,在草屋中翻翻找找,找到了些干草,点在了屋子的正中央,四周顿时亮了起来,其余几人也看清了门外人的长相。这人年纪大约是四十岁,衣着普通,像是这附近的村民,面色有些许苍老,脸上有一条不深不浅的疤痕,看他的那双手十分粗糙,应当是一双干农活的手,但仔细去看,左手的手掌纹之中有一条与脸上疤痕深浅一致的匕首痕迹,应当是在与人激烈搏斗的时候被人划伤所造成的。 “您请进。”羽慈赫一侧身,空出一个可过一人的位置,那人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走了进来,羽慈赫将门又重新关好。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七个人,羽慈赫靠在门边,轩竹乙站在整个空间内十分杂乱的一处,欧阳若琳在距离轩竹乙最近的一处墙壁前靠站着,木芷熙和木景箜在与轩竹乙相对应的另一边的墙壁处靠站着,商灵坐在草房内唯一拥有的,距离门最近的一个木凳上。商灵见这人已经走进来了,他先上下大量了一下他,随即站起身,伸手让道:“请坐。”那人先是盯着商灵看了许久,随即浅浅一笑,道了一句“谢谢”,便径直走过来坐下了,商灵则退到了与羽慈赫相对的另一处窗边靠站着。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那人率先开口道。 “您为什么这么迫切的要告诉我们?”这么顺利的就能得知真相,商灵但是有些怀疑这个人的真伪了。 那人坦然道:“不是你们费尽千辛万苦的找到我想知道么?怎么?如今我愿意主动告知,你们倒是开始怀疑我了?” 商灵:“我们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的身份又是真是假?” 那人笑了一下,从衣服内里掏出一块布帛放在右手掌心,左手慢慢的将布帛展开,当翻到最后一层时,一只金锁露了出来。 “我说的是真是假,我的身份是真是假,想必你们看了这个就会知道了。” 众人都围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这只金锁。商灵将金锁拿起,金锁的正面刻着一片枫叶,枫叶的中心是一朵云,反面刻着两个字——默云。 轩竹乙:“枫叶和云?难道这代表的是海临枫和安楚云?” 欧阳若琳:“可是它后面为什么会刻着默云?” “默云”这两个字透过商灵的眼睛进入到他的脑子里,又从他脑子的表层进入到更深层次的记忆中。“默云”这两个字仿佛就是一根记忆的枢纽,它联通着商灵最深层次的记忆,如同一道光一般直刺商灵深刻记忆中最薄弱的区域。在穿透过层层记忆之后,“默云”这两个字深刻的印刻在了他记忆中的某一处事物上,那陈年的往事就在那一刻浮去了经年累月所笼罩的层层雾霭,一切都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默云?”商灵喃喃自语着,他抬头看着那个拿出金锁的人,疑惑的问道,“海默云?” “对”那人十分欣慰也十分肯定地道,“正是海默云。” 其余几人听的云里雾里的,也不敢插话扰了这现有的气氛,更是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究竟是谁?!”商灵突然拿出自己的赭翎扇正对着那个人的咽喉。 那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小人姓何,名溯,字子安。” “何子安?!”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商灵拿着赭翎扇的手似乎都颤抖了。 那人突然收了自己的笑容,单膝跪倒在地,对着商灵抱拳道:“正是在下。何子安,见过少主。” 商灵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直直的靠在了窗户上,拿着赭翎扇的手也收了回去,笔直的贴着墙边垂下。其余几人都是一脸的茫然,羽慈赫似乎是看出了事情的走向,见轩竹乙几人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主动说道:“如今看这样子,商灵就是海默云,就是当年玉龙台尊主海临枫和安楚云的亲生儿子。” “怎么可能?!”木芷熙瞪大了眼睛看着羽慈赫,又看了看商灵,“商灵竟然是海临枫的儿子?” 羽慈赫:“或许当年的他是因为年幼被人封锁了记忆如今才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轩竹乙:“其实在庐江郡的时候商灵就有怀疑过自己同海临枫和安楚云的关系,只不过当时一切都是猜测,尚且定不了结论。” “如今就定了吧。由一只金锁就解了我的记忆,看清了我的身份,这么多年我究竟是怎么活着的?”商灵走上前将何子安扶起又道,“我确实是海默云,可如今我也是商灵。现在我想以海默云的身份问你事情的真相,你可会如实告知?” “少主”何子安惋惜道,“如今也只剩下你我了,就当年之事,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将一切所知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少主,也好告慰尊主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引子(三) 在多年前,如今的圣上年满三十,刚刚登基。他身边有两位心腹之人,是在如今的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招揽过来的贤士,在皇上登基之后便也都在尽心尽力的辅佐着。两位心腹,一个有谋略懂武功,一个了解人情世故、处事圆滑,可称得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有谋略懂武功的那个在当时成为了皇上最看重的将军,而了解人情世故、处事圆滑的那个则留在了皇上身边成为了当时最受宠的掌事公公。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皇上登基的十年后。 当时,一位名叫何允铭的武将因南豫州的一宗名门杀人案而被牵涉其中。涉案嫌犯名为居正,是南豫州的一个有权有势的混混,因仗着自己有一个远亲在京城当官,便为非作歹,还在南豫州内因一件小事与威名当地的习武世家,当任家主奈恒起了冲突,并暗自联合多方势力将奈家一把火烧毁,而奈家家中上下百人在大火后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居正的那位远亲就是在京中任职的苏焕,而苏焕的为人其实与居正相对照着实是相差甚远,两人之间的亲戚成分也是相距甚远的,可居正却真真正正是打着苏焕的名号为非作歹的,所以苏焕也免不了被革职查办。何允铭与苏焕交情甚好,甚至可以说苏焕就是他的知音。何允铭不愿意看到挚友受到一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的连累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所以在当时,他就借机替苏焕说了几句话。何允铭是武将,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有说的不周全的地方,却被不怀好意之人从何允铭的话中挑出了刺儿。既挑拨了皇上对于何允铭的看法和态度,也离间了苏焕与何允铭之间的关系。何允铭最后就因为这件事也受到了牵连,被革职查办了。何允铭有一个胞弟,性格耿直,因为不怀好意之人的唆使而为兄申冤也被皇上一同论罪处置,而那个被皇上所看重的将军在此时也站了出来。虽然最后保住了这位胞弟的一条性命,可将军却被皇上永远的移出了庙堂之上,而永生漂泊于江湖之间。 皇上还是爱才惜才的,左膀右臂少了哪一条都会觉得不完整。终于,皇上又重新找到了那位将军,只不过迫于皇家的威严,他必须恪守自己在朝堂之上说过的话,“朝堂永不录用”,所以他便将将军用于自己的左右,秘密设立了一个杀手组织,取名为玉龙台,由将军作为玉龙台的尊主,专为皇上处理一些冥顽不化,阻挡皇权,有权有势的,可是连皇上都不敢明目张胆去处理的人。渐渐地,玉龙台声名大噪,皇上在表面上也做出了一副必须严惩不贷的样子,只是抓捕玉龙台却是这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而将军也只能永远躲藏在阴影中为王效力了,而将军当时救下的何允铭的胞弟也跟着将军留在了玉龙台之中。 —————— 商灵:“那个将军所救下的何允铭的胞弟就是你,何子安。” “对,是我。”何子安用左手拇指磨了磨右手的食指,“当时年轻气盛,只想着哥哥是被冤枉的,一时听信了小人的鬼话,断送了自己,也葬送了将军。” “那个将军就是海临……”商灵突然断了一下,他又重新调整了一下说道,“就是我父亲吧?” 何子安默默点头道:“是,就是尊主大人。” “你方才说十年前的名门杀人案”羽慈赫突然开口问道,“最后那个居正怎么样了?” 何子安想了想道:“那个居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就在当地那都是一个不小的隐患,皇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抓起来带到京城,斩首示众了。” 羽慈赫:“那与他共同作案的同犯呢?” 何子安:“有一些名声大的也一并斩首了,其余一些无名小卒被流放了,还有一些跑了,据说是找不到了。” 羽慈赫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怎么姑娘?”何子安突然问道,“你对十年前的杀人案这么感兴趣?” 商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羽慈赫说道:“她就是十年前那个惨遭纵火的名门世家家主唯一的女儿。” “姑娘姓奈?!”何子安好像也惊了一下,而轩竹乙几个人更是感到震惊。 “不……不是说奈家的人在大火后都失踪了么?我以为是被那个居正暗地里找人给……”木芷熙边说边看羽慈赫的脸色,看见羽慈赫沉默寡言的,她也就不再说话。 商灵在一旁替羽慈赫解释道:“她碰巧那几日与家人有了争吵便离家出走,又恰好遇到了素安公主,被素安公主带回了宫去便再也没有回过南豫州了。” 羽慈赫突然侧脸看他道:“我应是从未与你说起过这段事情,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商灵笑道:“你以为我的酒量当真是这么差的么?在我回房后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字不落全都听下来了,还有”商灵凑到羽慈赫耳边悄声说道:“最后临走时,你不是还帮我盖了被子么?” 羽慈赫白了他一眼道:“那你不自己回去?还让我背你?死沉的像头吃饱喝足的猪一样。”羽慈赫想要说什么,看到轩竹乙几个人包括何子安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他便将那些话又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 皇位在皇族中是万人都想要争抢的,而皇位所给予人的不仅仅是一种万人之上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权利,还有贪婪,自我和多疑。后世有话说,“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动容,必入其中;欲安思命,必避其凶;欲情难纵,必舍其空;欲心若怡,必展其宏;欲想成功,必有其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依我所见,皇位就如同那万丈深渊,虽然得到了很多,却同样也失去了很多。如今的皇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得到了皇位,却也被皇位上所拥有的一切蒙蔽了双眼,夺走了许多东西。终于,他变成了一个多疑,自大的人。加之身边有一个时不时就吹风的人,他终于不再信任自己亲自授命的玉龙台尊主海临枫,他认为海临枫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偏偏他又尚存人性,并没有对海临枫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休养生息,暂时离开玉龙台,将尊主之位转交于他人之手。他仅存的一丝念及旧情的心,对于海临枫来说,说不得是好事,也说不得是坏事。海临枫明白皇上的意思,没有多言便带着妻子安楚云离开了玉龙台,来到了吴郡乡郊之地打算度过余生。原本在玉龙台的一部分杀手早已经信服了海临枫,所以在海临枫离开时也都偷偷的离开了玉龙台,打算继续追随海临枫,就算他们后来得知海临枫打算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也决意留在尊主身边。可偏偏这样的忠义之举就被皇上身边那个吹耳边风的人窥视的一清二楚,还稍稍的加以篡改利用形成了一个新的让皇上不得不去杀他灭口的理由——功高震主,皇权撼荡。 海临枫和安楚云定居在吴郡之后就有了一个儿子,取名为海默云。可是就在海默云五岁的时候,一个故人出现在了海临枫的生活中。这位故人当初在朝堂之上时是海临枫的朋友,虽然后来海临枫被迫离任大将军一职,可这位朋友却还是很惦记他,时时找寻他的踪迹。一直到后来他知道了海临枫是玉龙台的尊主,他还私底下同海临枫有许多往来,两人关系甚是交好。后来,这位朋友有一天突然联系不上海临枫了,一向玉龙台的熟人打听,原来他又被革职了,而且这次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位朋友感觉很伤心,又开始了寻找海临枫的下落,终于找了五年,他在吴郡找到了海临枫。 海临枫:“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经五年了,距离当时意气风发辅佐皇上登基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你最近还好么?” “和以前一样,还是老样子。” “帝王最是无情,可无情也是有情。皇上是真的开始多疑了,可他还念及着我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才没有将我赶尽杀绝。” “帝王,想必都是如此,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你也要注意,如今你还在朝中当差,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一定不能拿自己的前途或是性命开玩笑。” “海兄”那人笑着拍了拍海临枫的肩膀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絮絮叨叨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需要你来这般叮嘱?” “多说些还是好的,你也尽快回去吧,出来太久总归是要被怀疑的。” “我知道了,我骑快马回去,误不了事。” “那……我们便后会有期。” “尊主,后会有期。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大家都是兄弟,切莫与我见外。” “自然。” 大家原以为这位朋友是真正关心海临枫的处境,毕竟他也是海临枫多年来坚持所信任的人。只不过,表象终究只是表象,一个人的内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只要他藏得足够深,就算是多年,也未必可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局(一) 就在那位朋友离开之后的一个月,皇上再次听信了谗言,终于决定对海临枫赶尽杀绝。一个月之后,那位朋友再次来到了吴郡,只不过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着官服带着一众人马站在了海临枫的家门外。这些人中有不少海临枫认识,因为这些都是玉龙台的杀手,而那位昔日的朋友现在就是玉龙台新任的尊主。 海临枫无奈的笑道:“这次皇上直接派出了这么多杀手前来,看来是要我必死无疑啊!只不过……”他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下,看着这位身穿官服,神采飞扬的朋友问道,“为什么是你来?” 朋友也笑了:“因为皇上知道,我同你最亲近,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这个原因么?”海临枫冷笑了一声,“亲近?朋友?确实,这种事也只有朋友才能做得出来。你还要哄骗我到几时?到我死的时候么?还是就让我带着你哄骗我多年的这份兄弟情义离开?” “怎样做在你”,朋友从马上下来道,“不过不管怎样,如今败的都只会是你。”他将诏书拿出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海临枫曾任大将军一职,因南豫州名门之案被革职查办。后怨恨朝廷,屡次与朝廷作对,建玉龙台谋害数名朝廷命官,后又带数名杀手逃离京城藏身至吴郡。藐视天威,罔顾人伦,实乃天诛地灭,人神愤之。遂,朕今日便要铲除祸端,还天下水土一方平安。钦此。” 听了这么一封诏书,海临枫更是笑的不能自已:“怨恨朝廷,藐视天威,罔顾人伦,天诛地灭,人神愤之。好一段说辞啊!如此说来,我还真的是祸乱一方的害虫啊?” “皇上既是这样说了,你就算是有悔过之心,今日也难逃一死。” “逃?哈哈哈,我为什么要逃?” “不逃最好,也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大人,皇上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从头到尾都是你,那个在皇上耳边吹风的人也是你。是不是苏焕和何允铭以及何子安的事情也都是你?” “苏焕,那是他自己被一个混混牵连,是他自己命不好,怪的了谁呢?何允铭,那是他说话做事不周全被朝堂之上妒忌的人钻了空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子安,哼!也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救哥哥不动脑子不顾后果的蠢货而已,这些人难道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么?”他将诏书重新放好,背着手,踱着步走到了海临枫面前轻声说道,“从头至尾,我想要动的人,都只是你一个而已。他们也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更不过是我为了动你的牺牲品,陪葬品。说到底,最后究竟是谁害了他们?你还不清楚么?是你。” “我真心将你当朋友,你确是千方百计,处心积虑的来害我,是我海临枫瞎了眼。” “哈哈哈!瞎了眼?你确实是瞎了眼。你不光是瞎了眼,你还盲了心。海临枫?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的么?是,我承认,一开始在东宫的时候,我确实有想过将你当成朋友的,只不过后来,一切就变了。” “你无非是嫉妒我。” “嫉妒你?海临枫,都死到临头了,你究竟是哪来的这些自信?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我最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总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别人都喜欢天天围着你转。对,你是大将军,你是皇上的心腹,你能文能武,你在战场上屡建奇功,你很了不起,你自己觉得很骄傲。但是,我告诉你,你迟早有一天会败在你的这些骄傲上,就比如现在。” “我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么?” “对不起我?你从头到脚都对不起我!同样都是太子殿下的谋臣,明明都是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地位,为什么在太子登基成为皇上之后就有了尊卑,为什么你是人人羡慕的大将军,我就只配跟在皇上身边端茶送水当一个掌事公公,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不公平?你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呢?!我有什么?我只是一辈子都被囚禁在宫中永远都熬不出头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哼!说什么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你是大将军,国之栋梁,自然是缺不了的。我呢?不过是一个死太监!少了我,还不是会有别人来接替我的位置?”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轻贱你的不是皇上,是你自己。” “哼,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至于落入现在这番田地。”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如果没有我,你也还是会像现在这般。” 朋友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转过身对着面前的杀手们打了一个响指,只说了一个字:“杀。” —————— 听着何子安讲起了这段往事,其余六个人都有些沉默了,再看商灵的脸更是一阵发白。 商灵:“我记得,何叔叔,你之前就已经被父亲赶离了吴郡,那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何子安:“少主,实不相瞒,当年我确实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我又回来了。尊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那个人来的那天我碰巧回到了吴郡,本想前去找尊主道歉,却不想正好看见了那一幕。” 轩竹乙:“当时您做了什么?为什么海前辈要将你赶出吴郡?” 何子安:“一个月之前,那个人来找过尊主。在他走后我就和尊主说小心提防着那个人,还想过让他回不去京城。许是我做事太不顾及后果了,尊主一气之下将我训斥了一顿,还告诉我不要再继续待在吴郡了。” 商灵:“父亲就是太相信他了,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有想要谋害父亲的心思。” 欧阳若琳:“那个人是不是就姓聂?” 何子安大惊:“姑娘你认识他?” 欧阳若琳:“也不是,只是之前徐伯曾和我提起过那个害死海前辈的人姓聂。” “徐伯?”何子安想了想,“姑娘说的可是一个叫徐茂的人?” 欧阳若琳:“他的名字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曾在新安郡的离府担任管家,人人都称他为徐爷。” “徐爷?”何子安笑了,“曾经在玉龙台的时候,因为他看上去年纪要比我们大些,所以我们大家也都称他为徐爷。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怎么样?” 欧阳若琳:“徐伯就好像一个老人一般,他说他与海前辈同岁,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啊,对”何子安回忆道,“那个人为了报复尊主,将这些跟随尊主离开玉龙台的人都喂了毒。徐爷曾在玉龙台就是制毒的杀手,所以想必他是以毒攻毒减轻了自己体内的毒性,却还是免不了受它侵扰。真是没想到,当年玉龙台我们这些老部下中竟还有他与我一同苟活至今,有机会,我一定是要去看看他的。” 欧阳若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把目光投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轩竹乙。轩竹乙清了清嗓子说道:“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徐伯他……他将这些告诉若琳师妹之后就被人杀了,您……请节哀。” “死了啊?”何子安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罢了罢了,我们这些人终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只不过徐爷他比我先走一步,接下来应该就是我了。” 气氛一度凝重了起来,商灵转了一个话题向何子安问道:“何叔叔,那个杀害我父母的究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哎,说起来,我都不愿意多提他这个名字。他姓聂,名誉,字齐山。想当年,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字的无名小卒,要不是尊主当他是朋友替他取字齐山为与自己的川隐相应,他能有今天?” “聂齐山?”商灵想了想,“父亲他为什么取这个字?” 何子安:“尊主字川隐,是说他其实本是有归隐川林之心,不愿去卷朝堂之乱。只不过,当年的太子殿下知遇于他,他便违了自己的本心进入朝堂。齐山是因为尊主初遇聂誉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些孤僻,尊主替他取字齐山就是希望他能高看自己,有一天他聂誉能够尊享与山同高的荣耀。只可惜啊,尊主他看错了人。” “其实”商灵突然说道,“我觉得这个聂齐山……有些可怜。” “少主?”何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商灵道,“那个人可是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啊!尊主和夫人已经死了,而他如今还安安稳稳的活着,你怎么能觉得他可怜呢?他在杀完人之后还将房屋烧毁,你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心软呢?” 商灵:“可是他做错的事和我觉得他可怜并没有关系。” 何子安:“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可怜,那么你在杀他报仇的时候就会心慈手软!” “我……”商灵犹豫了一下,“我不会的。” 何子安:“少主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不杀他,那他就一定会来杀你。” “可是”商灵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这句话说出来,最后他还是说道,“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可为什么我还活着,而且活到了现在?他难道不应该斩草除根么?” 何子安没了话,他也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商灵完好无损的活到了现在。 “少主”何子安有些不安道,“有一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 “少主你……为什么叫商灵?当年是有人将你收养了么?” 这个问题直问到了商灵的心坎儿上,如今形势已经逼到了这儿,他也就不得不说了:“是,其实我现在的父亲是我的义父。羽慈赫,阿轩,对不起,我之前没能告诉你们。” 羽慈赫:“无妨,谁都会有秘密的。” 轩竹乙:“商灵?那你的义父是什么来头啊?会不会也是当年海前辈的老部下?说不定你的记忆也是他封起来的呢。毕竟当时你太小,终日记得这些事情对你也不好不是?” “我”商灵环顾四周看遍了这屋子里的人,终于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义父他姓商,名纯,字蔺延,是一个生意人。因为他时常不在家,所以我才能趁机跑出来不是?” “商蔺延?”何子安想了许久,“玉龙台中没有这号人物啊!少主,可否求你现如今的一字?” “啊?我的字?哦!我的字是楚枫。”话一出口,商灵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楚枫?”木景箜也是一惊,“这难道说的不是安楚云和海临枫么?难道是玉龙台中不太起眼的人?” 何子安:“姑娘这么一说倒也是有可能,毕竟玉龙台中人数众多,我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认得。” 商灵:“说的也是,倒也有可能是我义父见这两个字比较好才给我起的,根本就不认识我父母。况且,我这个人随性惯了,以前人人都叫我是商灵,后来干脆我也就不报字了,所以那个字也是荒废许多年了。” 木芷熙:“可能就只是巧合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局(二) 聊天,听故事果然是一个清神的好办法,更何况这还是商灵的家事,几个人更是听得入迷,不知不觉的一整夜就这么过去了。六个人本来在何子安来之前还昏昏欲睡,这下好了,想睡也睡不着了。听了一整夜,何子安终于是将海临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何子安:“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头始终就藏着这样一件事,想着若是玉龙台真的只有我活着了,那就将这些都烂在肚子里吧。可是,我又不甘心,不想尊主死的这么冤屈。幸好,少主您还在,今日我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也是死而无憾了!” 商灵:“何叔叔,这么多年,也是委屈你了。” 何子安:“少主,其实我还想问你一事。” 商灵:“您尽管说。” 看得出来,何子安有些犹豫,但他还是问道:“方才听少主说起了你的义父商蔺延是一位商人,那么他是否有和你说过他是怎么遇到你的呢?” “这个”商灵一时语塞,“义父他从未与我提起过,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何子安:“既然如此,我还是建议少主你一定要亲自问一问他。当然,我不是说他别有所图,他既然将少主你抚养了这么多年,我也是要替尊主好好谢谢他的。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清楚些比较好。” “啊,这个我知道”商灵面带微笑道,“我知道何叔叔是关心我,担心我。我回去一定会亲自去问一问义父的。” 轩竹乙:“敢问前辈,玉龙台在什么地方?” 何子安:“我只知道当年我们都还在玉龙台的时候,玉龙台是在南徐州。” 木芷熙:“您有具体的位置么?它是在南徐州的哪里?” “这个……”何子安皱了皱眉头,“恕我直言,玉龙台中的人不能随意出入,有任务的时候也是从暗道穿过直接到达京城的。所以,我只知道玉龙台就在南徐州之中,可具体在哪个方位,我是说不出来的。” 木景箜:“没关系,前辈,我们只要知道玉龙台还在南徐州就足够了。” “怎么?”何子安有些疑惑,“听姑娘这话中的意思,你们本来就打算去南徐州?” 轩竹乙:“实不相瞒,我们曾推断出玉龙台就在南徐州,本是想着先来吴郡调查一番,就直接去南徐州。” 何子安:“后生可畏啊!若是我从未说过,想来仅仅只靠你们自己的力量也能将当年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欧阳若琳:“前辈?如今玉龙台的尊主就是当年那位杀害海临枫前辈的那个人么?” 何子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被皇上清理掉?” 商灵:“皇上生性多疑,他也是极有可能害了父亲也害了自己。” 何子安:“他要是死了,那就是报应!” 轩竹乙:“不管那个人的结局怎么样,我们都要去南徐州再调查一番。商灵?你也正好借机回去看一看,说不定令尊已经回来了,你还可以问一问当年的事情。” “那……那是自然。”商灵似乎是有些心虚,说话都明显底气不足。轩竹乙就只当是他因为自己偷跑出来这么久,怕回去被责骂,也就一笑而过了。 “南徐州?”何子安又注意到了这个点,“少主?你在南徐州住?” 商灵有些不知所措:“对……对啊,怎么了么?” 何子安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少主,此行你多保重。商蔺延这个人,你若是不想问也就别问了。” “怎么了?何叔叔?”商灵一头雾水道,“我义父他怎么了?” 何子安:“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就算他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他也一定和玉龙台有关系。这些虽然都只不过是我的直觉,但是,我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何叔叔”,商灵笑了,“你就放心吧,我义父他人很好的!” 何子安:“好坏也都由你来判断吧,我身为局外人不便说什么,只求你万事多加小心。” 商灵点点头道:“嗯,默云记下了。” —————— 转眼间,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何子安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就离开了。他最后还有没有回他在吴郡的家,众人也就都不得而知了。天亮了,何子安走了,六个人突然感觉困倦无比,便就地躺着,打坐,靠着墙壁,就那么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了。六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吴郡,直奔南徐州而去。 因为众人在吴郡逗留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就为他们争取到了在南徐州调查的更多时间。在在六个人到达南徐州之后,才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其余几个人发现,自从进了南徐州城中,商灵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走路都走在轩竹乙后面,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喂!商灵?”轩竹乙回过头问道,“南徐州不是你家这边么?应该你熟啊!怎么一进了城你就变成这样了?”他拉着商灵提到前面道,“来来来,你站前面,你带路啊!” 商灵一拍轩竹乙,又跑回轩竹乙身后小声说道:“你别这么大声!被人认出来多不好!” “不是”轩竹乙无语了,“这不是你家么?再说了认识你又怎么了?你现在这样怎么像是做了亏心事儿怕被人认出来一样?” 羽慈赫:“多半就是做了亏心事儿吧?” 商灵狡辩道:“我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羽慈赫:“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也不愿意多说。” “嘿!”商灵直起身站在羽慈赫面前道,“羽慈赫?你倒是说啊!我做什么了?” 轩竹乙一提他:“行了,既然都站出来了就带路吧!别藏着掖着了?” “我”商灵发现自己中计了,瞥了羽慈赫一眼,“得,中了你们两个人的计了呗,那就走吧!先去我家,我拿一样东西。” 众人跟着商灵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发现不远处是一处宅邸,上面写着:商府 木芷熙:“商灵?你们家怎么住这么远?出个门方便么?” 商灵:“我义父喜欢安静,外面太吵了。” 木景箜:“可是你义父不是做生意么?住这么隐蔽还怎么做生意啊?会有人来么?” 商灵:“义父的生意都是要出去做的,况且我义父除了这个另外还有一处宅子,大家一般都会去那里,那边才是我义父做生意的地方。这边就只是住人,义父喜欢安静,就专门选择住在这里了。” “啧啧啧”轩竹乙不禁感叹道,“有钱人。” 商灵:“哎哎哎!你别说啊!说起来咱们六个人不都是大门大户么?虽然以前住的天南海北,现在不也都聚在一起了?” 轩竹乙:“你说的也算是对吧。” 商灵不去理他,径直走到门前叩了三声门环,门里面传来清脆的一声:“谁啊?” 商灵悄声说道:“是我!刘叔!” 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后一看是商灵,立马笑了起来:“公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可把刘叔急坏了!” 商灵:“没事儿,刘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刘叔:“回来就好!不过啊,有一点挺奇怪的。公子你走了这么多年,老爷回来的时候竟然一次也没有问过。” 商灵小声嘟囔着:“那可不是么?有什么好问的?该见的都见着了呗。” 刘叔:“公子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商灵忙笑道,“刘叔,这些都是我朋友,我们进去说吧?” “好好好!”刘叔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客人,几位请进。”众人笑了笑都跟了进去。 几个人走在庭院之中,刘叔关切地问道:“这次回来了就多休息一阵,可不能再出去几年不回来了。” 商灵:“刘叔啊!恐怕我不能如您所愿了,我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拿一个东西的,拿了我就走。” 刘叔停下了脚步:“怎么?又要走?公子,和我说实话,这些年你去哪了?” 商灵不好意思道:“我也没去哪,其实我就是去铃仙阁拜师学艺了。” 刘叔叹了口气道:“哎,那也不能拿了东西就急着走。老爷今日回来了,你也好歹上去见一下吧?都这么多年了。” 听了这话,商灵一下子愣住了。他颤抖着声音小问道:“刘叔?你刚才说什么?我义父在家?” 刘叔看商灵的反应也惊了一下,连说道:“啊!对啊!老爷今日回来了,说是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就在你敲门前一炷香的时候回来的。公子?怎么了?” 商灵顿时间慌了神,脚步不自主的慢慢往后退。他压低了声音对距离自己最近的轩竹乙喊道:“走。” 轩竹乙一时间没听懂,悄声又问了一句:“什么?” 商灵低着头,眼睛往楼上瞟,再次压低了声音怒吼了一声道:“赶紧走!” 轩竹乙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连忙拉着身边的欧阳若琳转身对其他人悄声喊了一句:“赶紧走!”虽然几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可看商灵的表情着实不太对劲,也就不管那么多,转身就向门口跑去。 “哎?这怎么?”刘叔一看人都跑了就问商灵,“公子?你的朋友怎么都……” 刘叔的话未说完,就被商灵打断道:“刘叔,对不起,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说罢,商灵也转身飞快的向门口跑去。刚跑了两三步,商灵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咳嗽声,随即只听到了两个字:“站住!”听了这声音,商灵竟然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再看轩竹乙几个人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五六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也是一步都动不了,只能背对着商灵,面面相觑。 身后的人似乎是从楼上走下来的,他越来越靠近商灵,众人就听刘叔十分恭敬的问了一声:“老爷。”就知道,刚才那一声是商灵的义父喊的。只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几个人正想着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时,身后的人又开口道:“转过来。”商灵慢慢的转过身,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作揖低声说道:“义……义父。” “让你的朋友都过来。” 商灵咽了口唾沫回身叫道:“阿……阿轩!你们,过来。”轩竹乙几个人一听已经没办法了,就只好低着头转过身走向商灵。商灵站在一旁不再说话,轩竹乙几个人觉得自己这样站着似乎不太礼貌。便都抬起头作揖,刚要开口说话,看到眼前站着的人都愣了。 商灵的义父突然笑道:“怎么?才多久未见,就不认识了?” 轩竹乙定了定神,作揖道:“轩竹乙,见过沈大人。”众人都明白了,商灵的义父,原来就是现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太子殿下萧煜桓的辅佐者,沈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局(三)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商灵不敢说话也就罢了,就连轩竹乙几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仲春了”,沈樊随意的一句话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抒发一下又或者是在故意间接的提醒几个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羽慈赫突然搭话道:“是啊,快要到人日了。” 沈樊看向她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是羽慈赫吧?”羽慈赫不搭理他。 沈樊继续说道:“你,应该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吧?” “素安公主?”羽慈赫盯着沈樊的眼睛道,“是谁?不认识。” “哼!”沈樊踱着步道,“你不用在这儿和我装傻,我又没说过会去告诉太子殿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羽慈赫面不改色道:“沈大人,如今我们是到了你的府邸,那么我们就是客人,您是不是应该以待客之道来招待我们呢?一年之期还尚未到,太子殿下尚且还未说什么,您现在像是看犯人一样的看我们,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其他几人都听着这话觉得羽慈赫是在向沈樊挑衅,整个心都不免一揪,生怕沈樊一生气,他们就彻底没机会出去了。可没想到沈樊走到了商灵身边拍了拍商灵的肩膀,突然大笑道:“商灵啊!你看看羽慈赫?嗯?”他抬起眼睛盯着羽慈赫,脸上的笑容固定住,换了个语气又对商灵说道:“我是你的义父,有些话你却说出来,还不如一个婢女。”听着沈樊说的“婢女”两字,羽慈赫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商灵却是皱了皱眉,听着“婢女”这两个字,心里极其的不舒服,他终于开口道:“她不是婢女。” “她不是婢女?”沈樊似乎很满意商灵的这一句话,“她不会不知道她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婢女小奈吧?” “义父。”商灵转过身看着沈樊道,“她不是小奈,她叫羽慈赫,她和素安公主没有半点关系,和宫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看着商灵眼神坚定,沈樊笑了一下,回头对刘叔说道:“刘叔,给他们安排房间,他们这六个人要在这里多住几天。”说罢,他转身走回了他的房间,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哦!对了,好好招待他们,以待客之道。” 看着沈樊渐渐地离开了庭院之中,渐渐地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六个人才觉得放松了不少。 刘叔还是微笑着说道:“几位,长途跋涉定是劳累,先上去休息吧。”轩竹乙几个人微微鞠躬,便跟着刘叔叫过来的一名家仆去了休息的地方。羽慈赫走过商灵的时候,商灵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的胳膊。羽慈赫被迫停下,就听商灵默默说了句:“对不起。”她没再说什么,等商灵自己将手放下去,便跟着前面的人离开了。刘叔拉着商灵安慰道:“公子,您别怨恨老爷。” “怨恨?商灵怎么敢呢?” “公子,我能看出来那位姑娘是公子想要护着的人。可是,公子你也要知道,这世上的有些人注定是不能走在一起的。公子,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刘叔说完话就离开了,庭院之中就只剩下商灵一个人。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就算是躲得了一时,也终究是躲不过一世。 —————— 莫子问在南阳王府中四处闲逛,一刻钟也停不下来。一会儿摸摸花,一会儿看看鸟儿,最后干脆就坐在了树上,总之就是闲不下来。南阳王萧疏宇正好出来,正看见莫子问在庭院里躁动不安。 “子问?”南阳王走过去抬头问道,“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啊?你怎么坐那么高?” 莫子问草草的说了句:“见过王爷。王爷,您这不是都看到了么?这儿还有别人么?站得高看得远,我想看得远点儿。” 萧疏宇:“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莫子问撇着嘴道:“王爷,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萧疏宇:“想问什么?你问。” 莫子问:“王爷你知道门可罗雀是什么意思么?” “门可罗雀?”萧疏宇笑了一下,看了看天上,“门外可以放一张网捕捉麻雀。《史记·汲郑列传》中有记载“始翟公为廷尉,宾客阗门;及废,门外可设雀罗。”其实也就是形容门庭冷落,没有什么人来往。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了么?” 莫子问皱着眉看着萧疏宇又道:“王爷,你……知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萧疏宇暗暗地笑了一下抬头叫道:“子问,你先下来吧?” 莫子问从树上一层一层的跳下来站在萧疏宇面前,萧疏宇指了指大门对他说道:“子问,你出去看一看。” “出去看一看?”莫子问一脸茫然,但看着萧疏宇一副认真的样子就走到了门边,打开了大门向外看,他回头向南阳王萧疏宇喊道,“王爷?您让我看什么?” “门外有麻雀么?”萧疏宇看着他笑道。 莫子问:“有啊!只不过刚刚我一开门,有好多都飞走了!” 萧疏宇:“有多少只?你还记得么?” 莫子问:“大约……大约有四五只吧!现在是仲春,想来鸟雀也不是很多吧!” 萧疏宇:“关好门,回来吧。” “哦!”莫子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他关好了门回去站在萧疏宇面前问道,“怎么了?王爷您让我数鸟雀干什么?” 萧疏宇像一个大哥哥一样问道:“现在知道了么?” 莫子问瞪着眼睛看着萧疏宇问道:“知道什么?” “门可罗雀的意思。” “哎呦!”莫子问感觉自己好像被戏耍了一样,“王爷!您就是为了给我解释门可罗雀的意思?” “不然呢?你不是想知道么?” “我不是……”莫子问拍了拍自己的头嘟囔道,“我究竟是哪根儿神经打错了竟然来南阳王府做谋士。” 萧疏宇笑道:“怎么了?你还是个孩子呢!每天想那么多干什么?” “王爷!”莫子问看着萧疏宇对他那么有耐心,就像一个温暖的哥哥一样,摇了摇头又用两只手抱住树,把自己的脸贴在树上,整个人背对着萧疏宇道,“我是一个谋士,是您的门客,您当真就不打算做些什么了?我问您门可罗雀的意思并不是我真的不知道门可罗雀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我想告诉您,您应该做些什么了,不然您的府门前就永远都是门可罗雀了!” “门可罗雀难道不好么?” 莫子问转过身看着萧疏宇道:“不好!王爷,子问想说句冒犯王爷的话。” “但说无妨。” 莫子问背靠着树道:“王爷您还记得您以前是堂堂的太子殿下么?” “我记得啊!”萧疏宇弯腰捡起一片叶子道,“我也不是鱼,怎么会不记得?” “鱼?”莫子问又被萧疏宇搞晕了,“这和鱼有什么关系?” “传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它们会忘记很多以前的事情。我有的时候会很羡慕鱼,因为它们忘记了一些东西之后就会变得很轻松。” “王爷,”莫子问走到萧疏宇面前将他手里的叶子拿过来道,“您真的不想做些什么事情了么?您真的就让原本属于您的皇位留在了萧煜桓手中么?”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萧煜桓他可以做一个好皇帝,我愿意辅佐他。” 莫子问正色道:“可是,他不会让您辅佐他,更不会做一个好皇帝。” “没试过,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呢?” “王爷,到现在您还是愿意相信他?” “因为他是我弟弟。” 莫子问伸手狠狠抓着萧疏宇道:“子问想与您打一个赌。” “你说。” “我赌萧煜桓他不是一个好皇帝,现在不是,以后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是。” “好!如果确定了他不是,我一定去争那个位置。” “好!”莫子问松了手,“三个月,我需要让您派人盯他三个月。您仔仔细细的看他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必见分晓。如果他三个月之内什么都没做,那我姑且认为他或许有资格成为一个好皇帝。到时候,王爷,无论您做什么事情,子问都不会再去过问。” “如果他做了什么事……” “王爷您知道该做什么。他曾经对您做的事,对素安公主做的事,我想您不会忘。” 萧疏宇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会动手,但我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对他。” “为什么?”莫子问不解。 “子问,在你眼里,你以为萧煜桓是什么人?” “阴谋诡计奸诈之人。” “所以,我若以牙还牙,不也变成那样的人了么?” 莫子问敬佩的对着萧疏宇鞠了一躬,道:“来南阳王府,莫元汤此生无悔。” 萧疏宇将他扶起来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世间就要有一场大战了。”萧疏宇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懂得的道理确是不少。在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多半还是在依靠父母,依靠家族,而他却能将世事看的如此透彻。萧疏宇突然很想知道莫子问以前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莫子问看着萧疏宇也是多了一份敬佩。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其实萧疏宇和萧煜桓两人或许谁都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毕竟萧煜桓的恶行众所周知,而萧疏宇太过于优柔寡断,甚至于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有帝王的那种取舍与冷酷无情。而他选择辅佐萧疏宇也只不过是因为萧疏宇爱百姓。可如今看来,他发现自己是完完全全的错了。萧疏宇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萧煜桓必死的时机,但也不得不说,他比帝王多了一份仁慈。莫子问想着,或许,萧疏宇会是这全天下最好的皇帝。 第一百三十章 逃(一) 轩竹乙一行六个人已经在商府待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无论是轩竹乙还是羽慈赫都未曾踏出过商府半步,就连商灵也被明令禁止离开。商府的正门是绝对出不去的,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就一定会被人发现。而自从上次碰面后,在这七天里,六个人再也没见过沈樊一面,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沈樊究竟还在不在商府中。终于,在第八天的夜里,六个人又重新聚在了轩竹乙的房中商讨对策。 商灵满脸都是愧疚,千言万语中表示了一万分的抱歉和后悔。 “对不起,阿轩,芷熙师姐,箜师妹,若琳师妹,还有羽慈赫。我的义父就是沈樊,是我商灵对不起你们,我在这里为你们赔不是。”说着,商灵对着众人竟就跪了下去,轩竹乙几个人连忙把他扶起来,羽慈赫就坐在不远处的窗户边上,抬头看着月亮,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对这边商灵的事丝毫不关心。 轩竹乙安慰商灵道:“商灵!你别这样,我们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阿轩”商灵抓着轩竹乙道,“真的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也实在是没想到义父他竟然会在家。我以为他会一直在皇上身边,毕竟我在家的时候也很少会看到他,所以我真的是……” 木芷熙打断了商灵道:“可是,之前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你的义父就是沈樊呢?你说了,我们也好做万全之策啊!” 商灵平静了一下解释道:“对不起,我之前没告诉你们。芷熙师姐,你和箜师妹是亲姐妹,义父他是当朝的宦官。在很久之前你们也就说过,你们很讨厌沈樊,不止是你们,阿轩和若琳师妹想必也是如此。我自己也知道,如今大有宦官当权之派,我若是告诉你们我是你们最仇恨的宦官沈樊的儿子,你们难免不会认为我或许就是义父他派来监视你们的。虽然我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对,我有很多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可是就这件事情,如果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不去告诉你们。更何况……”商灵看向了坐在窗边的羽慈赫又道,“更何况羽慈赫她还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人,她从始至终都是在为素安公主和南阳王做事的,可沈樊他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两方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我……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之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木芷熙也不再说话,她看了看木景箜,两人都心领神会,其实商灵他活的很累。轩竹乙拍了拍商灵的肩膀道:“商灵,我们都知道了,你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羽慈赫突然开口说道:“我羽慈赫何时竟有了这等荣耀,能让沈大人的独子会因为愿意和我做朋友而无法说出事情的真相。看来,今日的事也是有我一些责任的,我羽慈赫向各位赔不是了。” “羽慈赫!我不是这个意思!”商灵三两步走到了羽慈赫面前,“羽慈赫,你……是我对不起你们,可你现如今说这话也有些太伤人了吧?” “伤人?”羽慈赫回头看着他道,“你我本就是对立的,我是公主和南阳王的人,只要公主一个命令,我誓死都是要扶保南阳王坐上那个位置的。沈樊,你知道在我这里沈樊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么?他扶持的是一个公主最恨的人,是一个窝囊废。而沈樊,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现如今,你是他的儿子,你以为我们两个不会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么?所以,早伤不如晚伤,早断不如晚断。” 商灵一时间没了话,他自己也知道羽慈赫说的话是句句在理的,他们两个迟早有一天是会兵戎相见的。 “商灵?”羽慈赫从窗边下来站在商灵面前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沈樊就是聂齐山,你还会为他效命么?” 这个问题在很早之前商灵就已经想过了。在很久以前他就怀疑过沈樊其实或许就是聂齐山,或许真的就是沈樊杀了他的亲生父母。可是,沈樊同样也养了他二十几年,他虽知道沈樊帮助太子殿下做了很多事,也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评价沈樊的,可是在沈樊面前他始终都是装傻漠不关心。其实沈樊也知道商灵是在装傻,只不过他也从来都没有揭穿过商灵,也从来都没有逼迫他去帮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些事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刘叔告诉他的。商灵突然想起刘叔曾经和他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刘叔曾经在商灵约摸十岁的时候就告诉过商灵这样一番话:“老爷啊,你别看他在朝堂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外面那些人对他的评价也都是贬大于褒的。可是,他对公子你是真的好。” 商灵:“可是,刘叔?义父他到底是不是坏人?他对我好会不会是希望我为他做什么事情?” 刘叔笑着说:“公子啊,外面的人总是会有外面人的想法,每个人的想法也都是不一样的。老爷他有逼迫公子你做过什么事情么?” 商灵有些落寞道:“没有,义父他都不怎么和我说话的。我觉得他并没有对我那么好,他甚至都不愿意理我。” 刘叔:“他不是不愿意和你说话,也不是不愿意理你,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你。” 商灵继续问道:“刘叔?我有父母么?” 刘叔:“当然是有的了。” 商灵:“那我的父母呢?为什么我要和义父住在一起?” 刘叔:“因为公子的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实在是回不来,所以老爷就要带着公子一起生活了。公子?你觉得我们现在住着的这个地方怎么样?” 商灵:“挺好的,就是好安静。” 刘叔:“老爷以前不是住在这里的,可是公子你当时来的时候一直哭,只要听着一点动静就开始哭。没办法,老爷抱着你走了一段路,一直走到了这附近你才不哭的。所以老爷后来就在这里住下了。” 商灵:“刘叔?你对我也很好。” 刘叔:“公子,老爷也对你很好。有的时候,你不要去听别人怎么说,感觉这个东西是要靠心的。只要你的心觉得他对你好,那就可以了。” 这一段对话突然涌上商灵的记忆竟让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抬头发现羽慈赫还在等着自己做一个回答,他便只是草草的说了句:“我不知道。” 羽慈赫点点头道:“你确实是不知道,他既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商灵不再说话,他也知道现在争论这个还不是时候。 轩竹乙开口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去追究是谁的过失也就没有意义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 木景箜:“确实如此,如今我们在这商府名义上是客人,可实际上我们却是被囚禁在了这里。” 商灵:“近些天都没有看到义父,或许他已经不在府中了,我可以先去探一探口风,看他还在不在,我们再伺机离开。” 轩竹乙:“好!对了,商灵?你之前说要回来取东西,是什么东西?” 商灵:“义父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交给了我一个盒子,他告诉我这个盒子里放着的是有关于我以前的东西,如果我想打开看一看它,就可以去找他。” 木芷熙:“这个盒子现在在哪里?” 商灵:“盒子就在我的房间里,但是钥匙在我义父那里。” 欧阳若琳:“你之前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它么?” 商灵:“没有,因为当时比较小,对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好奇,后来它一直都放在我的房间,我就总想着再放一放,反正就在我眼前,再后来就忘记它了。” 木景箜:“不然就今晚,我们先去探一探沈樊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我们再拿着盒子翻墙出去,或者御剑离开这里,说不定就成功了?” 商灵:“也好,我先去把东西拿过来。”商灵离开了轩竹乙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盒子又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轩竹乙房间。这个盒子不太大,它也不是很重,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拿着它。这个盒子通体发绿,仔细看上面有一些发着光的绿色的小石头,盒子的正前方有一个小指大小的锁孔。 轩竹乙:“这个钥匙,你义父他会贴身带着么?” 商灵:“这个我也不知道。” 木芷熙:“先去看看他在不在,不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钥匙。” 说着,商灵,轩竹乙以及木芷熙三个人来到了沈樊的房间前。从外面看,整个房间黑漆漆的,轩竹乙和木芷熙一人贴着墙半蹲着站一边,以防万一沈樊在房间内。商灵整了整衣服,轻轻敲门。敲了三声,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三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公子?您找老爷么?” 商灵猛地一回头,见刘叔提着灯站在他们身后慈爱的笑着。 “啊!刘叔?我来看看义父,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和他好好聊过。我师兄他们两个人来找义父问一下太子殿下的事。怎么这么晚了,刘叔你还不睡么?” 刘叔提着灯走过来道:“我提着灯出来看一看,正巧就碰到了公子。难得公子想找老爷谈谈心,可是真是不凑巧,老爷自从那天回来见到你们以后的第二天就走了。” “义父走了?”商灵有些惊讶,“怎么他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 刘叔:“老爷好像是有急事,夜里走的,你们应该都还在睡觉吧。” 商灵:“这样啊,那我们就回去了,刘叔你早些休息吧。” 刘叔:“我知道了,公子,你们也早些睡吧。”商灵笑了笑,和轩竹乙,木芷熙转身回去了。 “有急事走的?”木景箜听了轩竹乙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我们的?” 商灵:“我也觉得义父这次回来好像是有计划的,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巧。” 欧阳若琳:“已经过去八天了,沈樊他莫不是在拖时间?” 木芷熙:“如果真的是在拖延时间,那么就说明太子殿下近期会有一些动作,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晚我们就必须走。” 轩竹乙想了一下道:“一起走目标太大,有可能被发现。现在各自收拾东西,子夜的时候分头行动,天亮以后在城门口会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逃(二) 在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梦乡时,轩竹乙一行人就趁着朦胧的月色,在这一天刚刚准备溜过去的那一刻,兵分三路,翻墙,御剑,各种方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商府。当初升的太阳普照这片大地时,三路人马,一行六人,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跟随着第一批出城的人群离开了南徐州。第二日早起,刘叔便走到了商灵的屋子前轻轻地敲了几下,见无人应答,刘叔用力推了推门,房门应声而开,走进去一看,房内空无一人。刘叔不慌不忙的又走到了轩竹乙几个人的房门前做了同样的一番动作,发觉房间内都没有人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走到了沈樊的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三声之后,房门轻轻打开,沈樊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刘叔行礼道:"老爷,公子他们都走了。" 沈樊微微点头道:“想走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那便随了他们的心愿。我作为商灵的义父,如今能做到的也是尽力了。日后若是再见到,我就是沈大人,而他们也就是另一边的人了。” 轩竹乙几个人出了南徐州,换句话其实也可以说是逃出生天了,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茫然,就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一样,人生突然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毫不知情地就失去了一定的意义。几个人聚集在南徐州的郊林中,各自都在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说。商灵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终于,他觉得大家像现在这样各怀心事并不能是值得解决一些事情,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个······”商灵十分认真地斟酌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认真想好之后,他才继续又说道,“我觉得吧,咱们大家是不是应该先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像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那咱们岂不是就要在这郊林中站一整天了?” “对,商灵说的没错”,轩竹乙终于开始发挥自己身为大师兄的作用,“依我来看,想要调查清楚当年吴郡发生的有关于玉龙台尊主和尊主夫人的事情,我们也该要放一放了。这件事情,我们现在恐怕是没办法再去知道了。南徐州,恐怕在短时期之内也没办法再回来了。” 木芷熙开口道:“依我所见,我现在应该去考虑与太子殿下约定的有关于凤血玉的事情。想来,不只是南徐州我们短时期内不会再回来了,就连京城,我们现在也去不了了。” 木景箜补充道:“不管怎么样,凤血玉其实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到太子殿下手中的。” 欧阳若琳:“那我们究竟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商灵想了想道:“我们是为了离开太子殿下,那我们自然是离京城越远越好。” “不然······”木芷熙提议道,“我们去庐江郡,看一下墨成?”墨成这个名字从木芷熙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木芷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将这个名字说出来一样。木景箜好像是看出了姐姐的心思,不禁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偷偷的在后面笑。 轩竹乙看木景箜的表现似乎也是明白了七八分的样子,连忙附和道:“既然我们也无处可去,那倒不如去庐江郡找墨成待一段时间先避一避风头。想来墨成他们那里的那座山也没什么人会过去,应当还是安全些的。再说了,上次一别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老山主离世1想来他也是十分伤心的,说好的守孝三年,还剩最后一年,老山主于我们也有恩,不如我们去陪陪他,也去看一看老山主,也算是报答老山主的恩情了。你们觉得怎么样?”轩竹乙这一番话说的简直是有理有据,让人无处反驳。说完这一番话,轩竹乙也觉得自己这口才有些无人能比了,便连忙向商灵,羽慈赫还有欧阳若琳递眼神。商灵心领神会,当即便附和着答应了下来。欧阳若琳向来是跟着轩竹乙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就剩羽慈赫了,羽慈赫见众人附和讨论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便抬起头正看到轩竹乙在看着自己,也就点了点头。 轩竹乙一拍手,侧眼看着木芷熙一副娇羞的模样不禁哂笑道:“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就出发去庐江郡。” 虽是说着要躲避太子殿下就要绕开京城,可既然是要去庐江郡,自然还是找一条近路的好。众人便决定从南徐州的上面经过南充州再到豫州经过南汝阴郡这条路,最后直接到庐江郡。这段路程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可偏偏天不随人愿,逃亡途中的众人就这样碰到了另一位正在逃亡的朋友,出手相助的同时还险些与太子殿下的人正正好好的打了一个照面。 —————— 就在轩竹乙一行六人到达南兖州之后,便在南沛郡遇到了同样四处奔逃的封寻毅,而追他的人正是太子殿下萧煜桓的人。几个人刚刚碰面时,轩竹乙一行人碰巧刚刚到达南沛郡中。走在街道上,就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而随后追来的便是十几名身着官服的人,还有五六名穿着普通衣服的人。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追一个人,那几个便衣者也是想极力的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只不过他们警觉的表现以及敏捷的身手,使同样警觉地轩竹乙几个人只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羽慈赫是素安公主瑾慈宫中的人,定然是见过太子殿下手底下的人,就在轩竹乙几个人站在路中迟疑地时候,她一伸手将几个人一连串的都拉到了一个拐角处藏了起来。待那一行可疑的人都跑过去了,轩竹乙几个人才又站出来。 轩竹乙疑虑道:“那些是什么人啊?羽慈赫?你认识?” 羽慈赫:“那些人都是萧煜桓的人,我曾在宫中见过他们领头的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在我们进宫的那日与我们有一面之缘。我怕若是阴差阳错的被他认出来,就麻烦了。” “太子殿下的人?”商灵问道,“他们刚刚在追谁?竟然能追到南沛郡来?” 木芷熙:“我方才也没有看清楚,只隐约的看见了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欧阳若琳有些犹豫道:“我觉得……他们追的这个人,不像是坏人。” 轩竹乙:“从何可见?总不能因为我们与太子殿下不对付,那他追的人就一定都是好人吧?” 欧阳若琳:“说的也是,可是我感觉这个人的武功应该很高的样子。因为我们谁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他却只是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可见后面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觉得像这样武力高深的人,不会是坏人。但也只是我感觉的罢了。” 商灵释然道:“既然他武力高深,那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他也不会被抓到不是?” 木芷熙看自己身旁的木景箜一直不说话便关切道:“景箜?你怎么了?” “啊?”木景箜似乎是在走神,听见木芷熙叫她,回过神来答道,“姐姐,没什么。”木芷熙也就不再说什么,六个人见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了,便又重新赶起路来,可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有官府的人在张贴告示。几个人再次躲起来,等那群官府的人离开以后都凑过去看告示。告示上面是说在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杀害南沛郡郡主的凶手。告示上提出,这个凶手是江湖刺客,绰号名为“血浪”。朝廷中已有太子殿下的人前来捉拿,平民百姓若有见过血浪者,前去官府告发,会有赏银千两。 “血浪?”轩竹乙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干嘛要杀郡主啊?” 木景箜在一旁喃喃自语道:“江湖刺客……” 木芷熙看出了她的异样,推了推她问道:“景箜?你到底怎么了?” “我……”木景箜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木芷熙:“担心什么?” 木景箜:“封寻毅也是江湖刺客,会不会……” 木芷熙听到这儿也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安慰道:“不会的,所有的江湖刺客又不都是一个品行,你说对不对?” “嗯。”木景箜应了一声,但心里还是感觉有些苦涩。正要放下心时,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突然从木景箜的眼角溜过,她猛的一转头,刚才他们站着的墙角处有一个残留而过的影子。木景箜连忙拉了拉木芷熙的衣角,十分紧张地说:“姐姐!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过去了。” “人影?在哪里?” “就是我们刚刚站着的地方。” 轩竹乙听到了两人的话,忙说道:“可能是刚才被追的人,不然我们跟过去看看?” 六个人心照不宣,一起转身向外面追过去。待众人一路追到了南沛郡的城郊处,便见一人十分醒目的躺于一棵大树下,众人谨慎的走过去,那人已经昏迷,脸转向了树那一边,看不清容貌。木景箜上前为他把脉,又将那人的脸转过来,正是封寻毅。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三) “封寻毅?!”待木景箜将这个人转了过来,看清楚了他的脸,她不禁有些惊讶。虽然她曾经怀疑过血浪是江湖刺客,或许就是封寻毅,可是如今他昏迷不醒,木景箜倒有些不愿意接受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木芷熙:“怎么是封寻毅?” 轩竹乙:“难道封寻毅就是血浪?” 欧阳若琳:“他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呢?” 商灵:“难道就是他杀了南沛郡的郡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么七嘴八舌的提出了自己想问的话,听得木景箜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先别说了”,木景箜出口阻止了众人的话头,“他中了毒,受了伤,我现在必须马上替他解毒。我们先将他带走,以免被人发现。”听了木景箜的话,几个人也觉得这郊林也的确不是能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行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的好。毕竟,除了封寻毅有可能是杀害南沛郡郡主的凶手,正在被官府和朝廷的人追捕,更也是因为轩竹乙几个人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过几日,他们也将会变成那告示中的一员。轩竹乙和商灵两人相视点了点头,一人拉着封寻毅的一边,两边一起架着他迅速的离开了郊林。 —————— 微微的烛光映衬着封寻毅俊美的脸庞,木景箜就坐在旁边细细的端详着烛光下的封寻毅。 “封公子”,木景箜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道,“南沛郡的郡主真的是你杀的么?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们江湖刺客同玉龙台的那些刺客不一样,你们虽也拿赏金,可你们只杀大恶之人。难道,南沛郡的郡主也是大恶之人么?” 木景箜看着封寻毅睡得十分安详便自嘲的笑了笑道:“想来,我或许也只敢在你昏睡的时候才能说这些话了。也对,我们不过只是短短的几面之缘,理论上来说,我也确实是不该管你的事情。”说罢,她站起身,转身就要走,却被封寻毅一把扯住了衣袖。木景箜心里一惊,回头去看,封寻毅睁着眼睛,手拉着木景箜的衣袖,目不转睛的盯着木景箜看。在烛火的照射下,木景箜仿佛从封寻毅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原来封寻毅的眼睛竟是这么亮的。”木景箜在心里暗暗的这么说着。“木姑娘”,封寻毅终于开口道,“来了就再坐一会儿吧。若是休息,现如今还早些,不如你晚些再睡。”木景箜停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正好我还要再看看你的伤,也就先留下来吧。”木景箜又重新坐了下来,封寻毅松开了手安安静静的躺了下去。木景箜也不好意思说话,伸手开始为封寻毅把脉。 “你之前中了毒,还好时间不长,毒性还没有沁入脾胃,很容易就能将其逼出来。” 封寻毅笑道:“被暗算了,疏忽。” “暗算?”听到这个词,木景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好奇的问道,“是谁暗算你?” “追杀我的人。” 木景箜皱了皱眉道:“追杀?太子殿下的人?” 封寻毅点了点头。 木景箜的心松了下来:“你真的是血浪?” 封寻毅坐起身,盘腿而坐,两个手臂搭在腿上,坐直上身向木景箜道:“木姑娘,如今在下要重新向姑娘郑重的介绍一下自己了。在下姓封,名启微,字寻毅,江湖刺客,人称‘血浪’,封寻毅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他将两手抬起作揖,木景箜抓住他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犹豫了一下道:“血浪?所以真的是你杀了南沛郡的郡主?” “木姑娘愿意相信我么?” “自然是信的。” “那我便告诉姑娘,郡主并非是我亲自所杀,但此事确实是与我有关,而且我也确实是见过郡主的。” 木景箜听的有些蒙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封寻毅耐心解释道:“郡主曾发赏金让我们这些江湖刺客去刺杀一个有权有势的她的一个仇人,只不过那个人在我们看来虽然还没有做出一番正正经经的大事出来,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所以我们拒绝了郡主。” “你们?”木景箜没再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封寻毅。 “我们,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经常见面的朋友。郡主,就是他杀得。” “朋友?”木景箜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她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些相识。 “大约……可以说是朋友吧。”封寻毅对着木景箜笑了笑。 木景箜也就不再问什么了,封寻毅突然说道:“木姑娘,你……真的信我么?” 木景箜下意识地急忙说道:“信啊!我当然信你!” “为什么呢?” “因为……”木景箜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 封寻毅也不再问下去,淡淡的一笑,就这么结束了这一晚与木景箜的对话。 ——————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轻轻拂过脸颊时还留有些许的香气,似乎是花香,又似乎是青草的香气,总之是会令人心旷神怡。轩竹乙他们找到了一处偏僻的房子,损坏还不是很严重,看上去这户人家就是最近搬走的。夜深了,除了木景箜和封寻毅之外,还有两个人在外面坐着,看着月亮,吹着凉风,说一些有的没的。商灵同羽慈赫两人坐在一处屋顶上,旁边放着两小坛酒,一人抱着一坛酒,聊到兴起时就两酒坛碰一下,再踏踏实实地喝一口酒。 “羽慈赫?今日你能与我一同坐在这里喝酒聊天,真的很谢谢你。” “怎样?”羽慈赫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不会像今天这样?” 商灵内疚道:“我以为你会很生气,毕竟我骗了你。” “所以你现在是在内疚么?” “算是吧。” “你觉得……”羽慈赫转过头道,“我是一个如此记仇的人么?” 商灵也转过头道:“我觉得你是一个明是非的人,你不会在关键时候做一些影响判断的事,可这并不代表你的心里没有。” “人都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有些事不适合说出来罢了。” “羽慈赫?你讨厌我么?” “讨厌。”羽慈赫毫不犹豫地说道。 商灵一时间无话了,羽慈赫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还不能。” “不能?”商灵感觉有些好笑,“还有什么是你羽慈赫不能做的事么?” 羽慈赫冷笑道:“你这是打趣我了?” “怎么敢?”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突然“噗嗤”一声都笑出了声,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哎?”商灵看她强使自己变得正经些,他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灿烂的笑容道,“说真的羽慈赫,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对立面怎么办?” “如果?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而我们站在对立面也是必然的事情。” 商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仔细的想了想,或许羽慈赫说的对,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如果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人虽然不是同道,但若是能够不那么的敌对也是好的,商灵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觉得十分满足了。羽慈赫看出了他心里所想,为了安慰他便开口说道:“这么多年的兄弟,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商灵被她这一句话逗笑了,连忙笑着说道:“羽慈赫!你真的是变了,现在竟然会安慰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你近一些,自然就学到了一些你安慰人的招数。” “哈”,商灵咧嘴苦涩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感觉酸酸的。静静看着羽慈赫看月亮喝酒的样子,他竟就毫无缘由的,想再多看两眼,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起来。他分脑子里突然传出来一曲他自己十分熟悉的调子。 他侧着脸看着羽慈赫,笑着叫了叫她道:“羽慈赫,我突然想起一个曲子,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羽慈赫看他兴致那么好,就没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戏童时,乐逍遥,游川林,心欢畅。 听啼语,触清凉,品百味,生无穷。 自得其乐赏孤光,登界游方忆年华。 刑天不悔只求战一场,神荼郁垒镇乱世之恶。 微风凉,曳烛光,访山河,月色凉。 唱兴亡,撰忧忘,记心港,独思量。 满目长情记月高,生死无悔荡心漾。 庄周望蝶只为梦一场,鲛人泪珠幻梦月无光。” 羽慈赫听着这调子中的词,感觉这描写的就是一个人从年轻到年老心中所想的变化。她转头向商灵问道:“这词出自何处?” 商灵笑了笑道:“我父亲,海临枫。这是我小的时候他教给我唱的。” 羽慈赫没再说话,商灵自顾自的又唱了起来,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商灵的歌声背后传来一支相辅相成的笛声。他心里默默地笑了一下,跟着笛声唱着自己儿时的歌。他突然感觉很满足,心里突然生出了和灵均先生一样的感怀,“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出(一) 众人在那人迹罕至的小屋中住了几天,待封寻毅的伤大好了,便跟着轩竹乙一行六人前往庐江郡。走在路上,为了打发路程中的无聊,几个人就顺势聊了起来。 封寻毅:“轩公子?你们都是铃仙阁的弟子,理应会御剑飞行,为何赶路也是徒步?” 轩竹乙笑着解释道:“我们铃仙阁所学之术也并非是为了用在赶路上,而我们几人之中也只有我,芷熙师妹,若琳师妹三人持剑,而若琳师妹与商灵他们对于御剑之术也并非熟练与精通,长此下去也是会出问题的,倒不如徒步赶路,也是可以四处看看风景的。” 商灵:“人嘛!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徒步有徒步的好处,你说是不是阿轩?” “嗯。”轩竹乙看着商灵活泼的像个孩子,冷不丁的便也就笑着应答道。 羽慈赫转头看向封寻毅,突然开口问道:“封公子,我想向你问一个人。” 封寻毅点头应答道:“嗯,你说。” 羽慈赫:“你可知道南尘去哪里了么?” 封寻毅:“不好意思,羽姑娘,那日一别之后,我也是再也没有见过南尘道长了。” “无妨,多谢。”羽慈赫不再说话,低着头走路,商灵凑过来问道:“怎么了?你担心南尘道长?还是你有事要找他?” “无事,就是问一问罢了。” “哦。”商灵也不再说什么,跟在羽慈赫旁边专心赶路。 众人走走停停待赶到庐江郡时,已是到了与太子萧煜桓想约定的时期。几个人怕被守城的官兵认了出来,匆匆忙忙地进了城便冲着墨成所在的那个幽深僻静的地方走过去。待上了山,发现一切还与当日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几个人便有了一丝安慰,竟感觉就像是回了家一般舒心,不再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忧愁。见过了山中的人,那些人都还记得轩竹乙他们,便直接将他们领到了墨成所在的地方。 “轩公子,山主就在里面,他的门不锁,我们若有事情找他都是先直接进去再敲一敲门的。如今你们来了,想必他也思念你们许久了。自从老山主过世之后,墨成他就时常闷闷不乐,你们给他一个惊喜也好。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你们多住些时日,多陪陪他可好?” “嗯,”轩竹乙点头答应道,“我们会的,您就放心吧。” 那人笑的十分慈爱,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轩竹乙退后半步,将这推门进去的位置留给了木芷熙,木芷熙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其余几人也纷纷走了进去。木芷熙推开门看见整个屋子都有些空荡荡的,只一桌,一席,色调都有些单一不是白的就是黑的,可以感受到这里的气氛略微地有些沉重。木芷熙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心里面竟然感觉有些难受。她四处看了看,看来墨成并不在这边,左右两边能看到还各自有一间小小的房间。左边的是起居室,那右边的就是平日里墨成处理事情看书的地方了。 木芷熙回头问道:“四处都没有人,莫非他不在?” “不会”,轩竹乙走上前又看了看道,“右边这间屋子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你去看看。” “嗯。”木芷熙应了下来向右边的房间里面走去。这间房间中有许多的书,还有笔、墨、纸、砚,木芷熙会心一笑,抬头便看到左侧面还有一间屋子,只不过这间屋子的门是关着的。她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能推动,她便大大方方的将们推开走了进去。刚进去的时候,木芷熙觉得这光线有些暗,她先闭着眼睛在门口站着适应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才看清楚这周围的情况。这间屋子相对封闭,说是屋子,其实倒像是一间密室的同道,只不过比过道更宽敞。木芷熙小心翼翼的向前面走,她扶着墙壁走过了一小段距离,隔过了一个屏风一样的东西,绕到后面看到一个供台上摆满了蜡烛,供台上还有一处灵位,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木芷熙猜测应该就是老山主。供台前跪着一个人,一身素衣,一动不动的。木芷熙没再往前走,伸手轻轻敲了敲那个屏风一样的东西,发出了“当当”的响声。跪在供台前的人一怔,直起身回头看去,看见了木芷熙站在那里。木芷熙略带歉意的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了。”跪在供台前的人正是墨成,墨成看到木芷熙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结巴地说道:“木……木姑娘?你来庐江郡了?什么时候到的?”边说着,他边站起了身。木芷熙见他起来了,连忙向前面走过去,却不想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留神就向前倒去。墨成刚好起身,一把便拉住了木芷熙抱在了自己怀里。 “木姑娘?你没事吧?!”墨成一紧张,同木芷熙说话竟就突然不结巴了。 “啊?我没事,谢谢。”木芷熙也有些慌张,但她的脸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温热,便觉得心情也逐渐平静下去了。 墨成突然发觉自己抱着木芷熙,连忙起身将木芷熙扶起来赔礼道:“啊!对不起啊,木姑娘,我……” “没事没事,多谢你扶了我一下。”木芷熙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为了不让墨成多想便装作了毫不在意地样子。 “啊!木姑娘?”墨成扶着她道,“这边光线不是太好,你小心一点走着,注意脚下。”他扶着木芷熙一步一步走到了供台前又道:“这边没什么能让你舒服些坐着的东西,你就……” 木芷熙抢说道:“啊!没关系,我也是来看看老山主,跪着就好了。” “嗯……那,那就多谢木姑娘了,义父他老人家知道你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透着烛光,木芷熙偏头看着墨成,他竟然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木芷熙心里不禁在想,“笑的这么开心?是因为我来看老山主么?还是待客之礼?”这么想着,她又偷偷转头看了看墨成,却不想墨成正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的对上了。木芷熙一阵心跳加速,就好像胸口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四处乱跑。墨成似乎根本就没发现木芷熙已经转过了头,他自己边看着边说道:“木姑娘?你真的长得好美啊!烛光映衬着似乎更美了呢。” 木芷熙听着这话知道墨成的发自内心的赞美她,不禁心中暗喜。墨成继续自言自语道:“你美的就像是花一样,可这花怎么会有种悲伤的感觉呢?木姑娘,我觉得你像极了玫瑰,只不过依我所想应该是黑色的玫瑰,虽然这世间没有黑色的玫瑰,可在我心里你就是如此。” 木芷熙听着好奇便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一句话令自言自语的墨成回过神来,他看见木芷熙看着自己,忙问道:“怎么了?木姑娘?你看着我干什么?” 木芷熙笑道:“是你先看着我的,还说了一些话。” “啊?”墨成有些慌了,“墨成说了什么,还请木姑娘不要当真啊!” “不要当真?”木芷熙故作平静道,“你方才说我生的美丽,那我不要当真就是说这是假的了?” “啊?没有没有,这个是真的。”墨成没想到自己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忙低着头不再敢去看木芷熙。 木芷熙继续问道:“你方才说我像黑色的玫瑰,为什么呢?” “黑色的玫瑰?!” “对,你说的,为什么?我想知道。” 墨成犹豫了一下道:“黑色的玫瑰神秘而又动人,我真心是觉得木姑娘是美的,只不过是在面纱的背后,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美。” 木芷熙点了点头道:“墨成,还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墨成一时慌了手脚道:“”“木……木姑娘!我是说错了什么话么?” “没有没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说给我听。” “我……”墨成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抬头看见木芷熙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便咬了咬牙说道,“我自己想到过一段话,想说给木姑娘评判一下,木姑娘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啊?” 木芷熙笑道:“不会,你说,我听着。” “月有阴晴有圆缺,最是不定。人有悲欢有离合,也是不定。花有花期,花期过便是花落时,花期来便是花开时。本来,花开花落就像这月与人,可是心里总还是会有一些落差。我说木姑娘像花,是指木姑娘像花期来临时最繁盛的时期,而我如今在这里透着烛光看着木姑娘,就好像……”墨成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像什么?”木芷熙却是听到了兴头上,急迫地想知道墨成究竟想说什么。 墨成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说道:“就好像赏花一般。”木芷熙愣了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花有花期,花期将至。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木芷熙一怔,抬头看向墨成,喃喃道:“如梦一场,如花绽放般美妙,虽已知花期,却仍抑制不住内心赏花的激动。” 墨成看木芷熙状态有些不对,便心虚地问道:“怎……怎么了?木姑娘?我……我随便说的,这句话你不喜欢我便不再说就好了,你千万别生气啊!就当我从来都没说过!” 木芷熙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没有,这句话以前有一个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他也曾说过我像花,他说他喜欢赏花。” 墨成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木芷熙讲她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出(二) “太子殿下。”沈樊毕恭毕敬的站在萧煜桓面前,弓着身子听萧煜桓说话。 萧煜桓坐在前面看了看沈樊,本来是一副十分不耐烦地面貌,突然间就好像摘了面具一般变得喜笑颜开。 “沈大人?”萧煜桓站起身走到沈樊面前将他扶起来道,“沈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太子殿下,老奴办事不利。” “你怎么了?怎么就办事不利了?” “轩竹乙他们几个人……” “哦!是他们啊!”萧煜桓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他们几个是大活人,能走能跳的,又有谁能管的住他们呢?” “是老奴思虑不周。”说着,沈樊就要给萧煜桓跪下请罪,萧煜桓一看沈樊行如此大的动作,一时间慌了一下,连忙将沈樊扶起来道,“沈大人,您可千万别啊!我后面可都还要靠您呢!”萧煜桓看了看自己殿内的人,招了招手将他们全部清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沈樊两个人。 “沈大人,过来坐。”萧煜桓拉着沈樊走到了内间坐下道,“沈大人,轩竹乙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您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么?” “老奴日日跟在皇上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候皇上,自然是不知这外面的事情。” “我的人说似乎曾在南沛郡看见过他们。” “南沛郡?”沈樊看着萧煜桓问道,“南沛郡的郡主在不久前遇害,都说是血浪做的,难不成与轩竹乙几人也有关系?” “不管与他们六个人有没有关系,他们还是要回到我这东宫中的。更何况,现在血浪下落不明,还指不定是不是被他们救走了呢。那既然这样,我就把两次的账一起同他们算一算。血浪和凤血玉,我都要。” “太子殿下,轩竹乙他们现在身处何方我们尚且还不知道,怎么能让他们到这东宫来呢?” “这就要靠你了,沈大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人和物,都利用起来。” 沈樊想了想,一时间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对策。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侍从的声音:“太子殿下,方才有人见南阳王进宫了。” “南阳王?”萧煜桓走出去开门问道,“南阳王来干什么?” “说是有皇上召见,便去了。” 萧煜桓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他言辞冷峻地对着门外的侍从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侍从灰溜溜的的赶紧离开了。萧煜桓正要关好门,转身走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一阵孩童的嬉戏声。萧煜桓心中生疑,将刚要离开的侍从又重新叫了回来。 “哎!你先等一等!” “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孩童嬉戏的声音?”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有一个小孩在瑾慈宫。” “瑾慈宫?宫里怎么突然会有一个孩子?” “回殿下,听说是南阳王带过来的,因为要去面见皇上,便将这小孩先送到了瑾慈宫素安公主那里。” “南阳王带来的?哼!有趣,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侍从离开后,萧煜桓站在门边想了一下,又重新将门关好回到了殿内。 “太子殿下?”沈樊见萧煜桓脸色不好,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被萧煜桓抬手制止道,“南阳王?到现在了,难不成他还想再掀起来点儿什么风浪?” “太子殿下!”沈樊向前走了几步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您不是正在犯愁找一个什么事情为借口让轩竹乙他们几个人来东宫么?老奴觉得,制造事情的人来了。” 萧煜桓脸色略有缓和的看向沈樊道:“你是说,那个小孩和南阳王?”沈樊微微的点了点头。 “怎么说?” “既是南阳王带来的人,那就定然是要南阳王来负责的。倒不如伪造一个宫中偷盗,让南阳王来负责这件事情。如此一来,素安公主定然会出面解释。之后我们将消息放出去,看轩竹乙他们怎么做。” 萧煜桓听着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绕着屋子踱步,四处看着,想着些什么。沈樊就站在后面也不说话,待萧煜桓走到了沈樊附近,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说道:“南阳王,我不动他。” “那……”沈樊略感意外的问道,“您打算用谁来将他们引来这宫中?” 萧煜桓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的亲妹妹了。” —————— 木芷熙在昏暗的光线下与墨成对坐,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自己的往事。墨成听得十分认真,他到现在听着木芷熙说的这些事,也感觉到了木芷熙真的是不一般。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经历不一般,更有她这个人的不一般。一个高门贵府的大小姐,如今成了铃仙阁的一派修士,丝毫没有大小姐的刁钻与高高在上。不知道是在铃仙阁所经历的一切磨去了她的棱角,还是她从一开始就与京城中的大小姐不一样。墨成愿意相信第二种,他更觉得木芷熙的好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而这种气质应当是长期熏染出来的。他更愿意相信,木芷熙在经历了那一重大变故之后,是变得更加沉稳了。墨成细细地端详着木芷熙,他甚至都开始想,如果木芷熙不嫌弃他,他愿意倾尽所有的对她好,以此来弥补她心里那个难以愈合的创伤。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很富有,但他也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木芷熙,哪怕是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命。木芷熙看出来墨成又在发呆了,她碰了碰墨成道:“喂!墨成?你想什么呢?” 墨成摇了摇头略显慌乱地道:“我什么都没想。” 木芷熙抬头看着老山主的灵位道:“墨成?你说,我们在这里和老山主说了这么多,他都听到了么?” 墨成顿了一下道:“义父一定能听到。” 木芷熙叹了口气,站起身道:“好了,我该出去了。” “我……”墨成也跟着站起来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也该尽待客之道,行待客之礼。我同你一起出去。” “嗯。”木芷熙转身在前面走,墨成跟在她后面慢慢的扶着她。 轩竹乙几个人坐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见两人纷纷走了出来,便都站起了身。 轩竹乙行礼道:“墨公子,我们此次没有打招呼就贸然前来,实在是……” “轩公子?”墨成笑道,“轩公子这样说就客气了。我们不是朋友么?既然是朋友,那轩公子以后也不要叫我墨公子了,叫我墨成就好。” “墨成!”商灵倒是满脸笑容的跑过来搭着墨成的肩道,“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我以后可就叫你墨成了?” 墨成:“自然是可以的。” “阿轩!”商灵回头道,“你看,你就是太中规中矩了嘛!” 轩竹乙无奈的笑道:“是是是,我我中规中矩。” 墨成:“几位远道而来,应当好好歇息的。这几日里也就什么都别想了,在我这里先好好住下,有什么事情,之后我们再一起解决。” “嗯。”木芷熙突然觉得墨成的形象高大了不少,似乎他也变得成熟了不少,与他们初来庐江郡时所见的那个抓蛇,和姑娘说话还会结巴的少年有些本质上的不同了。 —————— 素安公主正坐在自己的寝宫中想着有关于南阳王的事情。“南阳王受父皇召见也不知是说了什么,而这已经过了三天了,萧煜桓也没有什么动静。难不成,他又在想着什么别的事情?”她正自己这样想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站转过身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却看自己宫中的人都围在了一起。 “怎么了?有什么事?” “公主来了?”下面的众人回头见素安公主站在门外,纷纷转过身毕恭毕敬的站着。 素安公主走下来问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道:“怎么回事?这么早,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公主!”众人都低头行礼,不敢说话。 “怎么?本公主问话你们都没人答么?!” “公主……”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人忙说道,“启禀公主,出事了。” “什么事?” “公主您可不要过分激动啊,身体重要。”说着,那个人向旁边退去,他抬眼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也纷纷低着头向两边退去,中间有一片地方就这么空了出来。就在人群退去的一刹那,素安公主看到中间那片地方有一大摊的血迹,而血迹的上方歪歪扭扭的躺着一个小孩子。素安公主一时间没站稳向后面倒去,幸好周围人眼疾手快,慌忙将她扶住。 “公主!您没事吧?” 素安公主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旁的一个婢女慌忙走出来道:“公主,我今早起来收拾就看见这孩子在这里了。” 素安公主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敏儿~他三日前不是就已经跟着南阳王回去了么!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小奈从一旁站出来附耳道:“公主,许是有人要来害您。”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太子殿下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素安公主皱了皱眉,立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萧煜桓满脸喜色的边走边道:“哎?素安!怎么?今日这么大早的就站在这里?是知道本太子要来了么?” 素安公主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沉着气向萧煜桓行礼道:“素安见过太子殿下。” “哎呦!我的亲妹妹啊!行此大礼干什么?快快起来!”萧煜桓抓着素安公主萧昀懿的胳膊道,“我这里新有了几块糕点,味道不错,特地来送给你尝尝。” 素安公主不说话,也不去看他。萧煜桓看着素安觉得有些不对便凑的更近了些问道:“素安?你怎么了?” 这一句话一出口,素安公主眼睛里的一滴泪一时没撑住,像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哎呦呦呦!素安?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萧煜桓回头对着侍从婢女们喊道,“怎么回事?你们家主子……”刚说到这,他的眼睛便落到了那一大摊的血迹和那一个小孩子身上,“怎么回事?!死人了!这是谁啊!哪里来的小孩?怎么就死在你们瑾慈宫了?哎!本太子问话,你们说话呀!”他又转到素安公主这里问道:“素安?这是怎么回事?!”素安公主抬起头,带着满眼愤怒看着萧煜桓一个字也没有说。她眼睛里的泪水十分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也没有再掉下去一滴。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事出(三) 转眼间,轩竹乙一行几人在庐江郡已经待了半个月了。墨成觉得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好好准备一下来正式的招待他们一番。这天,天气尚好,阳光普照,墨成在山上筹备着各样菜品,木芷熙在一旁帮忙,时不时还到后厨去帮忙,轩竹乙同欧阳若琳两人帮忙下山去买需要的东西,木景箜和封寻毅跟着巡山的人出了门,商灵为了不打扰木芷熙和轩竹乙这两方颇有苗头的人,拉着羽慈赫从另一条路下了山到了城里去买酒。商灵选的这条路也算是人迹罕至,但好在这路并不难走。 “哎!羽慈赫?”商灵走在路上实在是闲着无聊,便又开始撩拨羽慈赫道,“我选的这条路还不错吧?” 羽慈赫十分无趣地道:“世上本无路,人走的多了自然就会变成路。路之所以被成为路,也不过是人为。既然别人能走,那我们又有何难?” “啧!”商灵摇摇头道,“羽慈赫?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会扫兴啊?你之前不是说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学点我的方式方法嘛?怎么这个你没有学会?” 羽慈赫也是有理有据的道:“不想搭你的茬,自然要扫兴。不想学你的方式方法,自然是什么都不入眼。” “啧!羽慈赫?你这就没劲了啊?” “天天那么有劲,不累么?” 商灵觉得这话题越走越偏,他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他连忙制止住这个话题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羽慈赫没有理他。可商灵又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闭嘴好好走路实在是太难了。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哎?羽慈赫?咱们这已经在庐江郡过了半个月了,也没听见什么有关于太子殿下的消息,那是不是就是说我们逃离虎口了?” 羽慈赫:“不过才半个月而已,萧煜桓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商灵:“那……我们怎么办?要一直在庐江郡墨成这里躲到老,躲到死么?” 羽慈赫回头看他道:“有何不好?看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两人情投意合,倒不如就在这里安居乐业。” 商灵:“我看木师姐与墨成也挺合适的,看得出来墨成还是有些喜欢木师姐的。还有箜师妹和封公子,他们两个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苗头了。正好他们姐妹能在一起,相互照应着倒也不错。” 羽慈赫:“那你呢?” “我……”商灵突然跑到羽慈赫前面问道,“先不说我,羽慈赫?你呢?让你一直待着这座山上,你愿意么?” 羽慈赫毫不犹豫地道:“我自是愿意的。” 商灵一阵欣喜,正要说话时却被羽慈赫抢说道:“只不过,我愿意也并不代表我能。” 商灵不能理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却不能呢?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意志么?” “商灵?”羽慈赫停下脚步道,“有时候,不是你想就能做的。比如我,我这一辈子,同宫里的是是非非,都是逃不掉躲不开的。” 商灵听罢,笑了笑道:“哈!羽慈赫?我就说我们两个很合拍嘛!你与宫里的是是非非逃不开,我也一样啊!我义父是沈樊,我又怎么可能逃的掉呢?” 羽慈赫看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你不也一样?”商灵看着她回道。两人相互叹了口气,便又继续下山了。 —————— 东宫之中,太子殿下萧煜桓坐上,素安公主萧昀懿站下,更有瑾慈宫的一众人等在素安公主身后跪着。 “素安?”萧煜桓坐在上面扭了扭身子道,“说吧,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也没怎么回事儿,就是死在了我瑾慈宫罢了。” “没怎么回事儿?哼!”萧煜桓冷哼道,“那个孩子姓甚名谁,是谁带来的?怎么会突然死在你的宫中?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那个孩子……是南阳王府中嬷嬷家里的一个孩子。” “南阳王?”萧煜桓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道,“怎么?你心心念念守护的南阳王将一个孩子带过来到你这儿,如今反过来终于要陷害你了?” “不是,这个孩子不是南阳王主动送过来的。”素安公主面不改色道,“这个孩子是我让他带过来的。” “你让他带过来的?你让他带过来做什么?” “见世面,玩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煜桓坐在上面笑的极其地开心,“那这么说,这孩子同南阳王半点关系都没有,反而是你对不起他了?” “是,是我对不起他。” “本太子的人在你瑾慈宫那个小孩的尸体上搜到了一些宫里的东西,这小孩难不成是偷窃了你瑾慈宫的东西,所以才被你素安公主痛下杀手?” 素安公主抬眼问道:“搜到了什么东西?” “一枚玉佩,还有……”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一块香牌。” “香牌?”素安公主心中一惊。 “对,就是香牌,一块刻有蝙蝠图案的香牌。”萧煜桓接着笑道,“素安?这个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了么?这个是和你有关,还是和那个孩子有关你可要想好了。我也不妨同你说的再明白些,和你有关,你就是死罪,若是和那个孩子有关,那这件事情就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就是南阳王的事情了。你可要想好啊!” 素安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煜桓的话。萧煜桓向前面微微倾斜了一点身子,正视着素安公主道:“素安,你别以为这件事我暂时压下来没传到父王耳朵里是害怕事情被捅的更大。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是在帮你,你懂不懂?” “太子殿下对素安的情义,素安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事实真相与南阳王更是无关,所以素安甘愿受您处置。” “好!真是好一个甘愿受我处置。那香牌的事情你究竟想要怎么解释呢?” “香牌从何而来我并不知道,许是别有用心之人放到了那孩子身上只为了加害于我或是南阳王。” “加害?谁要加害?加害皇室子弟可是死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素安不知。” “不知?那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同你白费口舌了。既然人是死在你的宫中,你还有你府上的所有人都要被收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希望你知道这句话。” “素安知道。”说罢,素安公主跪下对着萧煜桓行了一礼。 萧煜桓淡淡一笑,招手正要说话时,素安公主身后跪着的一个婢女突然大喊道:“太子殿下!我们公主是被冤枉的!”素安公主心中一沉,也没有回头,便知道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了。那婢女身旁的人一扯她的衣袖低声道:“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说公主她是无辜的!” “呦!”萧煜桓站起身道,“怎么?你们公主是无辜的?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个无辜法?” “回太子殿下的话,敏儿确是南阳王带过来的,根本不是公主她要求带过来的。而且,就在南阳王离开的那日里,敏儿就同南阳王一起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留在瑾慈宫。今早我们发现的时候,公主她还在睡觉,对于这件事是全然不知的。还请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还我们公主一个清白。” “呵!你这话说的与你们家公主可是半点干系都没有了,你可有什么证明?证明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话,你家公主可是以一己之力将事情的过失都揽下来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瑾慈宫的所有人都能证明我方才说的话是句句属实。公主她如今这样做其实就是想保护南阳王,她是不愿意南阳王再受任何处罚。” “保护南阳王?你可知道她这是包庇?” “奴婢如今将事情和盘托出,就是想求太子殿下放过我们公主,给我们公主留一条生路吧。” 萧煜桓笑的愈发的猖狂了,他走下来站在素安公主面前道:“素安?看见了么?你的婢女可比你会做人啊!啊?” 素安公主低头不言语。萧煜桓蹲下来,将她的脸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低声道:“你以为我会对南阳王萧疏宇做什么,所以你想一力承担,让他离这件事远远的。可是我告诉你,我不动他,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动他。” 素安公主看着他冷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想靠你将轩竹乙那几个人引过来而已。” “我与他们无关,他们不会来的。” “是,你是与轩竹乙那小子没关系,可羽慈赫就不一定了。” 素安公主盯着他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紧张嘛!她不过就是你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你又何苦这么保护她?我倒是很好奇了,若是她和南阳王之间你必须要选择一个,你又会选择谁呢?” 素安不言语,萧煜桓皱了皱眉道:“她在你心里竟然和萧疏宇是一个位分,那我可就更要请她来好好的喝喝茶了。”他随即站起身大声道,“既然素安公主是为了南阳王,那我便随了她这个心,真正的凶手也就并不是她。来人呐!”门外跑进来几个侍从行礼道:“仅从太子殿下的吩咐!” “将今日瑾慈宫的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说素安公主已经被禁足在瑾慈宫,不日就会被送往监牢等待接受处置。还有,这个消息放的越远越好,记住避开父皇的耳目,我们来静观其变,看看听了消息赶来的人究竟会是谁?” “是!” 素安公主抬头怒视萧煜桓道:“你现在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了追查凶手!” “不,我就是为了追查凶手。凶手既然把孩子的尸体留在了瑾慈宫,那分明就是冲着你素安公主去的,他想嫁祸给你。如今我将这消息放出去了,说你已经被收监了,那这人难道不该回来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么?” “你这是谬论!” “是不是谬论我们静观其变,若到时候没有人来,你再说我也不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一) “哎哎哎!听说了没?京城出大事儿了!” “大事儿?有多大的事儿?” “命案。” “嘁~不就是个命案么?这么多地方每天不都出个阿猫阿狗的命案,命案有什么好稀奇的?” “哎~这次的命案可同那些阿猫阿狗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谁死了?” “一个小孩。” “小孩?什么身份?怎么死的?” “这小孩呢,身份倒是挺普通的。听说是南阳王府一个嬷嬷家里的小孩。” “哎~一个嬷嬷而已,家里死了人呢那就赶紧办事儿吧。” “你可别小看这个小孩啊!他身份虽然是普通,可他死的地方可不一般呐!” “有什么不一般的?哎!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直说不就完了么?” “哎,好好好,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这个小孩虽然是一个嬷嬷的家里的孩子,而且他死亡的迹象也很普通,就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只不过,他死的地方是在素安公主的瑾慈宫里。” “死在了宫里?!” “对!” “呵!这就有意思了啊!这人还能死在宫里?而且这消息竟然还能传出来?一般这样的话碍及天家威严不都是喜欢把消息封的死死的么?怎么?我们如今的皇上不碍于面子了?” “皇上?皇上好像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不知道?这事儿都能传到咱们这儿来,居然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听说近来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而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啊!这消息也是从太子殿下那里放出来的。而素安公主也在太子殿下手底下被看押着。你说,这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必,我们这位皇上的耳目都被如今的太子殿下蒙蔽了吧?” “太子殿下的势力范围竟然已经扩到这么大了?连皇上身边的人都……” “哎~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哪需要去笼络什么人?扩大什么范围?他有沈樊沈大人不就够了?” “哈哈哈哈哈!也是,那想必不日,我们这位皇上就要准备宣告退位了。” —————— “少主!少主!”一名山民打扮的人慌慌张张的嘴里喊着墨成跑上了山。墨成刚把木芷熙送回屋子里休息,正要退出来听见了这一叫声连忙将门关好转身向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少主!宫里出事了。” 墨成回头看了看,拉着那人走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两人就站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 “你细说,宫里出什么事了?” “少主,我方才到山下去买东西,途径一个小酒馆时听里面坐对桌的两个人在谈论宫里的事。一开始我还不怎么信,总觉得这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可是,后来,我发现路上有很多人都在说这个事情,我就觉得可能这并非是道听途说。” “怎么讲?” “他们说素安公主的瑾慈宫里死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是南阳王府一个嬷嬷家里的孩子。” “死在了瑾慈宫?” “正是,据说是南阳王进宫见皇上的时候将这小孩带到了瑾慈宫。可是后来为什么突然死了,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这么说,素安公主……有难?” “听外边的人说太子殿下已经将素安公主拘禁在瑾慈宫了,每日都派人严防死守,不日就会送到地牢里去。” “太子殿下?皇上竟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太子殿下全权处理?” “并非如此,我听外边的人说,皇上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据说是沈樊将这件事在皇上面前隐瞒了下来。” “太子殿下究竟想干什么?素安公主不是他的亲妹妹么?” “少主,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与他们有关系?” “他们这几日住在我这里,宫里死了人,又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轩公子他们之前就与太子殿下有所交集,而这一次他们来找少主你也是因为要躲避太子殿下。如今,他们刚到这里没多久宫里就出了这等事。我怀疑,太子殿下是想用这次的事情,来对轩公子他们几人做些什么。” “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墨成点了点头,“从太子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那……少主?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轩公子他们?”墨成陷入了沉思,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哎?墨成!”墨成转头看去,却见商灵站在自己的身后。 “商……商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墨成显得有些不自然。 “就刚才啊!”商灵似乎什么都没听见,“怎么了?墨成?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嘛?” “啊……啊?没有啊!” “没有?那怎么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了阿轩的名字?” “轩公子?他……”墨成心里有些慌了。站在墨成一旁的那个人开口解释道:“哦,商公子,我们刚刚在说轩公子与欧阳姑娘的事。” “若琳?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啊?” “商公子,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哎!”商灵笑道,“那是自然,秘密嘛!知道的人多了不就不好了么?你说。” “前些日子轩公子给欧阳姑娘买了些首饰,他现在在想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将那些首饰都送出去。” “送东西啊?”商灵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道,“哎?阿轩他不会是打算向若琳求亲吧?!” “求……求亲?”墨成愣了一下,“他……他送首饰就……就是为了求亲么?” “对啊!”商灵揽着墨成道,“阿轩那个人我最了解了!他,一心喜欢若琳师妹,可就是不敢说。哼!他才不是发愁怎么将首饰送出去呢!他是在发愁,怎么和若琳求亲!” “那……这样大的事情,少主,你可要同商公子好好想一下了。” “也是,义父已经走了两年多了,虽然我还在守孝,可守孝期将至,你们又是我的朋友,我也自当应该尽心竭力的操办。这里,也该填一些喜事了。”正说着,三人听到头顶上的那棵树冠上似乎有什么声音,便纷纷抬头去看。 “什么人!”商灵“噌”的一下跳了出去,却只看见树里飞出去几只鸟,“原来是鸟啊!要是阿轩,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墨成笑道:“我们回去吧,回去以后同大家一起慢慢商议他们两个人的事。” —————— 南阳王府中,萧疏宇在庭院里踱步。莫子问从后面猛的跳出来,站到萧疏宇身后道:“王爷,您都在这里绕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 “子问。”萧疏宇停下脚步看着莫子问道,“敏儿死了,素安被禁足在瑾慈宫里,你让我如何能休息的下。” “可是你这样一直走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啊!” 萧疏宇沉声道:“我理应给徐嬷嬷一个交代。” “交代?”莫子问摇了摇头道,“可是王爷,这交代应当怎么给?是力主太子殿下惩治素安公主,还是让徐嬷嬷认命?”萧疏宇闭住了眼睛,不再说话,眉头皱的就好像拧了麻花一样。 “王爷,您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萧疏宇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他睁开眼睛道:“什么都不能做,顺其自然么?” “那不然……”莫子问跳到一旁的花坛上坐下来道,“惩治素安公主,给徐嬷嬷一个交代。” “不行!”萧疏宇怒道,“人不是素安杀的。” “可是王爷你没有证据!” “当日敏儿明明……” “明明已经同你回了王府,对吧?”莫子问冷笑道,“可是三日后,他还是死在了素安公主的瑾慈宫。” “三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对,王爷您说的对。三日,一切都有可能发生,那也就意味着,敏儿的失踪或许与素安公主有分割不开的关系。” “可是动机呢?素安她又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太子殿下派人在敏儿身上搜出了宫里的东西。” “你是说,偷窃?可是罪不至死!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 “还有一样东西,太子殿下散布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将它也散布出去。”莫子问紧紧盯着萧疏宇道,“一块刻有蝙蝠图案的香牌。” 萧疏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玉龙台?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玉龙台的香牌?” “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应该就是敏儿在跟随王爷进宫之后被送到了素安公主那里。因为小孩子生性喜好玩乐,就不知轻重地拿了素安公主的一些东西,却阴差阳错的拿了那块香牌。当时并没有人发现香牌的消失,可是后来随着敏儿同王爷你回到府中,素安公主也就意识到了香牌的消失,于是联想到了敏儿,便派人偷偷潜入南阳王府将敏儿带了出来。香牌是重要的东西,素安公主并没有在敏儿的身上找到这样东西,但是她为了毁尸灭迹,就将敏儿就地正法。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就碰巧赶上一个婢女早起。由于她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她有些慌乱,顾不得处理尸体就回去了,所以有了后来婢女发现尸体的事情。至于那些东西,都是后来太子殿下派人搜查尸体的时候,在尸体衣服的内里暗兜中找到的。素安公主她杀得确实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若是香牌的问题流传出去,那下一个死的就一定会是她。” 萧疏宇攥着拳头怒道:“这份说辞,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对,就是漏洞百出。可这份说辞是从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的,也难免会有一些添油加醋的人稍作修改。那这份漏洞百出的说辞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素安公主最真实的罪证。” “不管怎么说,素安是他的亲妹妹!他为什么能这样害她?” “王爷,太子殿下他尽力了。” “你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如今没有将香牌的事情告诉皇上,没有公之于众,就是为了证明他还是偏袒素安公主的。不知情的人是会觉得太子殿下善良体贴的,只有深知内情的人才能看出来,他这是在要挟素安公主,更是逼王爷您!” 萧疏宇的眼睛里似乎透出了绝望:“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莫子问邪魅的笑道:“王爷?您还记得之前您答应了我什么么?三个月的时间。萧煜桓他终究还是辜负了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坐山观虎斗(二) 虽然已经将近夜半时分,可瑾慈宫内仍旧还是灯火通明着。素安公主萧昀懿靠坐在自己的床榻旁边,她的一只手被人用一根绳子绑在了距离她的床榻最近的一根柱子上。素安公主面容憔悴,靠坐在床榻边时不时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拨一拨戴在脸上的面纱。门外守着的人是太子殿下钦点过来的,他们似乎是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替换一班,总之在素安公主这里一定是有人要看着她的。素安公主正无聊想要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太子殿下。” “嗯,怎么样了?” “一直看着呢,没动静。” “没动静?” “许是睡着了吧。” “哼!都现在了还能睡得着?我进去看看。” “太子殿下,您清。” 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素安公主半低着头,却是抬起了眼睛看走进来的人。萧煜桓故意将步子放的慢了些,嘴里还哼唱着些调子,就好像是在逛园子一样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素安公主面前。 “呦~素安呐!你身为一个公主怎么能坐在这里呢?既然是作为一个公主那就要有公主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啊!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你手还被绑着呢。” 素安公主依旧抬着眼睛看着他,冷声问道:“夜深人静的,太子殿下这么急急忙忙的前来,有何贵干?” “素安呐!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知道么?”素安公主将自己的眼神收回去,不再看他。 萧煜桓径直走到了素安公主旁边,坐在了她的床榻上道:“素安,如今是物是人非啊!你是我的妹妹,可想不通你怎么总是对萧疏宇那么好呢?你看,与我猜的果然不错,如今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一次面也没有露过,倒是将自己同你撇清了关系,巴不得离你远远儿的。我问你,你这么做,值得么?” “太子殿下真是说笑了,我出事也只能全怪我自己平日里不懂得与人为善,倒是养成了不谦让不礼让的性格,自然是有人看我不惯便使了些绊子降降我的火性,与南阳王也是半分挨不着关系的,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出面做任何事情。” “哼~”萧煜桓随意的将手放到素安公主的头上拍了拍道,“素安,他南阳王究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替他说话?我还记得曾经只要他一出了问题,出面解决的就一定是你。不是派人查探,就是想方设法的解救他于危难之中。我记得,你还一直派人盯着我,是吧?”他又用手拨了拨素安公主的头发道,“身为太子,同样也是你的兄长,我将事情瞒着没有告诉父皇就已经是对你很留情面了,你说对吧?可如今你自身难保了,却还是这么护着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啊?是因为他萧疏宇有权有势?不对,他如今不过是一个王爷,府门前更是有了门可罗雀的盛况,又怎么能算是有权有势呢?还是因为他萧疏宇儿时的时候比较照顾你?可我是你的亲哥哥,我难道照顾你的时日不比他多么?他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如此费心费力的帮他?素安,你告诉我!为什么?能许你一生一世平安,尽享荣华富贵的是我萧煜桓!当今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上!是你的亲哥哥!南阳王他能给你什么?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无人看养的废物王爷!他能给你什么?!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呢?” 素安公主十分冷漠地回道:“因为萧疏宇他有血有肉,他是人。可惜你不是。” 萧煜桓咬了咬牙,将手狠狠地压在了素安公主的头上,自己则俯下身凑在素安公主的脸边,恶狠狠地盯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将手慢慢的放下来,猛的一起身,背对着站在了素安公主的前面语气僵硬地道:“我最讨厌你自以为是的样子。可若你真能料事如神,那就许愿我想要的人永远都不会来吧。”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瑾慈宫。 —————— “求亲?!”木芷熙听了这话,一个侧翻从床上翻到了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商灵和墨成。 木景箜尴尬的在一旁推了推她道:“姐姐!你好歹以前也是大家闺秀啊!怎么在铃仙阁待了几年,性格越发的……”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木芷熙朝木景箜这边挤眼睛笑了笑,木景箜也就没再说什么。 封寻毅也颇感兴趣的道:“求亲这件事是轩公子自己的意愿么?” “阿轩?”商灵撇了撇嘴道,“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碍于面子一直都不好意思说。就他对若琳师妹的那些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就他们两个一直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一直都不挑明了说,害得我们大家都无处寻乐。” 木芷熙毫不掩饰的笑道:“哦~我就说呢。你这么着急的为大师兄办事,原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啊!” 商灵:“高兴嘛!大家长途跋涉这么久了,添一件喜事不也是挺好的么?” 木景箜:“这件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仔细想的?” 墨成:“也没有多久,两日前我刚巧碰到轩公子,就随口说了说这件事。” “两日前?”封寻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两日前你们就想好了,为何等到今日才同我们说?” “哎呀!启微~”商灵绕到封寻毅旁边搭着他的肩膀道,“我们这不是还想了两日么?就是为了更准确的搞清楚阿轩的心意,这不是有备无患么?” “启微?”木景箜坐在一旁瞪着眼睛看着商灵道,“你叫他启微?” 商灵一脸无辜道:“怎么了?封公子的名不是启微么?我说错了?” “不是~”木景箜皱着眉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之间叫的那么亲密干嘛?再说了,江湖上血浪的鼎鼎大名岂是你能随随便便就叫的?” “哎呦~”商灵憋着笑道,“怎么?木景箜?我叫他的名,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不乐意了?难不成,你也……” “喂!”木景箜猛的喊了一声打断了商灵的话,她匆匆忙看了一眼封寻毅,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便放下了心来说道,“尊……尊重!懂不懂?” “好好好!”商灵只觉得哭笑不得,“你说的对!尊重!尊重!”他笑着顺势边回头边说道:“哎?羽慈赫?你觉得我们这个……”待他回过头才发现,羽慈赫根本就不在这个房间里,“哎?羽慈赫呢?” 众人都面面相觑,墨成说道:“我今早去敲过羽姑娘的门,但是她好像不在,我就走了。” 商灵:“不在?她不在房间还能去哪儿?” 墨成:“可能是出去散散心?” “散心?”商灵拍了拍头道,“她怎么总是这样?出个门也不说一声。不过话说,最近几日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她啊!” 木芷熙:“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几日确实也没怎么见过她。” 木景箜:“她常常孤身一人,我们见不到也实属正常。” 商灵摇了摇头道:“哎,罢了罢了,等他晚些回来我再告诉她吧。”众人正要继续讨论轩竹乙和欧阳若琳的事情时,门突然响了。 “少主!少主你在么?” 墨成看了看其他几人,略带歉意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少主!” “怎么了?什么事?”墨成正要出门,将门关住。 可这件事情似乎十万火急,那人等不及墨成关门就说道:“少主!明日,太子殿下就要将素安公主带往地牢,据说不日行刑。” 墨成的手停在了一半:“行刑?什么刑?” “自尽。” “自尽?!”墨成惊了,“不是谋反才是死罪么?怎么……” “据说太子殿下手握素安公主谋反的确凿证据。” “皇上呢?他萧煜桓还没等位就能如此?” “宫里的消息,皇上前些日子中风,已经卧床不起了。宫里大小事情都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 墨成一时没站稳,倒在了门上:“他这是要夺权,篡位。” “谁!”商灵猛的从里面冲出来道,“萧煜桓要夺权篡位?!” 其余众人也一同走出来,木芷熙站在墨成面前问道:“素安公主怎么了?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墨成有些手足无措,但看着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便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打算的告诉你们的,可既然你们听到了,那我便如实的说了吧。前些日子,素安公主的瑾慈宫中出了一起命案,太子殿下将素安公主定为凶手,禁闭于瑾慈宫。今日,我刚得到消息,太子殿下明日会将素安公主收押监牢。据说太子殿下手握素安公主谋反的罪证,所以不日将赐予她白绫毒酒,让她自尽。” “自尽?”木景箜皱着眉道,“皇上呢?怎么都是太子殿下做决定?” “皇上中风,已经快不行了。” 商灵突然抓住墨成的衣袖道:“墨成!你告诉我!那日我碰到你与那位大哥讲话你们是不是就在说这个?” 墨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商灵大喊道:“遭了!羽慈赫根本就没有去散心!她是进宫了!” 墨成蒙了:“你怎么知道?” 商灵忙道:“你还记得那日我们站着的那棵树后来突然有了响动么?那根本就不是几只鸟,而是羽慈赫!她将你们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坐山观虎斗(三) 听了商灵的这一句话,几个人便都有些慌了神。尤其是墨成,他反应过来之后,十分抱歉的同商灵说道:“对不起,商公子,我那日向你隐瞒,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内心里都是想要躲避太子殿下的。如今,我若是告诉你们宫里这素安公主的事情,你们难免不会前去。到时候,你们费尽千辛万苦的逃离就都前功尽弃了。那你们就是重返虎口。” 商灵:“可是如今就算是不去也是要去的了。羽慈赫她瞒着我们,不想连累我们,可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能放她只身一人前去犯险?” 木芷熙:“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去我们一定是要去的了,只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前去。今日,我们几人先好好商讨一下,做好万全之策,明日启程。” —————— 夜将深,已是到了瑾慈宫门前换人看守的时候。一个人影在月光的映衬下行云流水般的穿梭在各殿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即将与黑夜融为一体。素安公主仍旧是一只手被绑在那根柱子上,整个身体都靠坐在床榻旁边。她正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也好像生出了些许困倦之意。恍惚之间,素安公主似乎听到自己的一扇窗边有些什么响动。她睁开眼睛向窗户那边望去,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素安公主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边的窗户,却再也没看到些什么。 “公主。”一个声音从素安公主身后响起,素安公主慌忙回过头去看,一袭黑衣的羽慈赫正站在素安公主身后。 “你……”素安公主惊慌失措道,“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羽慈赫指了指上面,素安公主抬头见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处空隙,正好还能看见一轮明月。 “你不应该回来。” 羽慈赫笑笑道:“这话你就说错了吧?我的事,当然是应该由我亲自回来解决了。” 说着,羽慈赫走到素安公主身边为她解绳子。 素安公主:“你想干什么?” 羽慈赫8头也不抬的说道:“承受我应该承受的一切。” “你想替我……” “对,也不对。我说了,这是我本应该承受的一切,我不能让别人来替我承受,更尤其是你。” 绳子解开了,素安公主一把抓住羽慈赫道:“萧煜桓的目标就是你,根本就不是南阳王,如今你回来就是送死。” “我知道这次他的目标是我,因为他想要我手里的凤血玉,更想找个借口除掉我。可是,在事情做完之前,我是不会死的,这个你放心好了。” “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自从你走上了这条路,你的命就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的了!” “那也是我自愿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命由我不由天,更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她将素安公主扶起来又道,“换衣服,我将你送出去,你去找南阳王。” “我不能跟你换!” 羽慈赫抬头看了看月亮道:“明天就是去监牢的日子,萧煜桓今晚一定会再来的。时间差不多了,你是希望我们两个都被抓个现行么?” “我们一起走!你既然有能力随意出入这里,那你就一定有能力让我们两个全身而退。” “我能,可是我又不能。”羽慈赫还想说什么,但却又止住了话头转言道,“还是留一个人出去的好,棋局当中当然是保帅最重要。况且,你是公主,不管怎么说,要出去也该是你出去,就算是找南阳王,我去他也未必会认识我。” “他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他……”素安公主看着羽慈赫的脸突然停了口,她叹了口气,随即又点了点头,两个人随即迅速地开始换衣服。 月亮在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碰巧旁边有一大片的云飘了过来,将它的身子掩住了一半,看它时才觉得似乎并没有移动多少。太子殿下正坐在亭中喝酒喝酒赏月,他注意着那一片云慢慢的挪动开了,再注意月亮的位置时才发现原来它已经移动了好大一段距离。他连忙站起身提着酒壶向瑾慈宫赶去,待快走到了瑾慈宫门口见侍卫还在那里守着,他的心里也就放松了不少。放慢了自己的步伐,边走边喝酒走到了侍卫面前。 “太子殿下。” “嗯,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就连个动静都没有么?” “没有。” 萧煜桓转了转酒壶,伸手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径直走进了瑾慈宫。他关好了门又喝了口酒感觉头脑有些眩晕了,脚步发虚,晃来晃去的向前边走边喊道:“素安!明天就是你离开瑾慈宫的日子了!本太子今日来看看你,权当为你送行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素安啊!你做人当真是失败啊!你尽心尽力的为这个谋划,为那个算计,帮这个处事,帮那个脱灾,怎么到头来你出了事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你呢?没办法,我本来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死的,可是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不杀你不就是损了我自己的面子么?反正你爱管闲事,那你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助人的事就算在我头上了!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不管你怎么死的,好歹你也是个公主不是?你就安安心心的走,等本太子坐上皇位,你心心念念的南阳王也就快要去找你了!哈哈哈哈哈!”萧煜桓走到了素安公主的床榻前又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即他睁开眼睛看,却发现绳子已经被解开,原本应该靠坐在那里的人也消失不见了。萧煜桓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瞪着眼睛大喊道:“人呢!萧昀懿的人呢!来人啊!萧……” “太子殿下。”萧煜桓话还没说完,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听见这声音,猛的一转身,看见素安站在自己身后。他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向前面慢慢走过去。这时,门突然开了,冲进来两个侍卫向萧煜桓行礼道:“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萧煜桓没说话,两个侍卫狐疑地抬起头却见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便脱口而出:“公……素安公主?您怎么……” 萧煜桓听着心烦,摆了摆手喊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两名侍卫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转身关门退了出去。此时萧煜桓的酒基本已经醒了,他看了看自己提着的酒壶已经空了,便随手一扔,将酒壶扔在了地上,背着手向前面走。 他挑了挑眉毛奸笑道:“羽慈赫?你还真的来了?不过,若不是你没戴面纱,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萧昀懿呢。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人长得倒还真有些相似。” “太子殿下盛情邀请,我怎么能不来?” “哼!说得可是真好听啊!你可知道本太子要你来是干什么么?” “一,拿凤血玉。二,斩草除根。” “呦~你倒还是门儿清啊!那既然知道了,来都来了,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太子殿下不会以为我来就是为了给您送东西吧?” 萧煜桓下意识的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道:“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带着条件来的。” “条件?”萧煜桓没忍住放声大笑道,“羽慈赫?你是已经自暴自弃了么?麻烦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在我手上,你敢和我谈条件?”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现在是在我手上!你现在是在我的地方!你和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凤血玉在我手上,这就是我的资格。” 萧煜桓攥紧了拳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不愧是铃仙阁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我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昭告天下,素安公主无罪。” “呵,我若是不答应你呢?” “那恕我直言,凤血玉,太子殿下永远也得不到。” 萧煜桓指着羽慈赫道:“我再说一遍,你现在是在我手上!只要凤血玉在你身上,我随时都可以搜出来。” “可是太子殿下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将它带在身上呢?” “若是不在你身上,只要你在我手里,轩竹乙他们也一样会乖乖的将凤血玉交出来的。毕竟,之前轩竹乙在面对欧阳若琳时就做过这样的选择。” “哼!”羽慈赫冷笑道,“果然是你。” “怎样?你又能怎么办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谁都得不到。” “你!”萧煜桓觉得自己的火气快压不住了,“真不愧是萧昀懿养出来的狗,简直和她是一模一样!你不过就是一个奴婢,你有什么能耐能在这里和本太子叫嚣?” 羽慈赫绕过他,径直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道:“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手上有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一个蝼蚁一般的婢女此刻能够坐素安公主的寝宫中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讨价还价,一个像我这样的婢女能够在皇城的戒备森严中随意出入宫门,更能在太子殿下的严防死守下将素安公主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宫。太子殿下觉得,我这个婢女,现在有能耐同您讨价还价么?” 萧煜桓气的牙痒痒,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内心愤怒却无言以对的感情,在那一刻,他竟然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地无助呵和惧怕,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羽慈赫就是他心底里的一直潜藏着的恶魔。 第一百三十九章 坐山观虎斗(四) 萧煜桓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随即他强忍着欧气道:“行!算你厉害!我答应你,萧昀懿她无罪。” “明天,明天一早就昭告天下。” “呵~”萧煜桓向羽慈赫走过来道,“她无罪,那毕竟是死了一个人的,那由谁来顶罪呢?” “我。”羽慈赫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道,“太子殿下原本不就是打算设计将我引来么?不仅仅是为了凤血玉,还是为了让我来替素安公主顶罪。” 萧煜桓眯着眼睛看她道:“你什么都知道,你还敢来?” “不得不来。” “这人呐!还真是不能太聪明了。太聪明了知道的东西就多,也就有了别人不得不杀的理由。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你懂,可你却又总是逞强,还真像是萧昀懿那个贱人的奴婢啊!半分好处都没学到。羽慈赫?说真的,如果你不是萧昀懿的人,我真的会考虑让你来我身边做事。” “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中心不事二主的道理想必太子殿下也明白。为报知遇之恩,定当上刀山下火海,天涯海角不负众望,更甚则当结草衔环。可我这个人又比较挑,只事忠贤之主。否则,就算是知遇之恩,我也不会报一丝一毫的恩。” 萧煜桓深知羽慈赫这人说话说不了两句就定会使人心生不快,可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过分,连一句好话都说不得,简直是句句带刺,刺刺扎心,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与素安公主想比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煜桓觉得自己再同她说下去,她是疯不了,反倒是自己就快要气疯了。他连忙草草的搭话道:“我不同你吵,你所说的免了素安的罪名,我明日就会派人将消息放出去。不过,你现在要将凤血玉交给我。” “不可能。” 萧煜桓没想到羽慈赫说话竟然能这么不留余地,他内心中的刚刚降下去火顿时又升起来了。此刻的萧煜桓只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怼过,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婢女怼的说不出话来。他越想越憋气,怒吼道:“羽慈赫!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本太子能答应你一个要求还不惩治你,对你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对!你根本就是目中无人!” 羽慈赫不慌不忙的道:“我已经有自己的脸了还要什么脸?不惩治我也只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罢了。至于目中无人,我一向如此,就连此刻也是一样,太子殿下您若是不多说两句话,我还当真是看不见您在哪儿。” “你!”萧煜桓已经忍无可忍了,抓起方才摔在地上的酒壶就向羽慈赫砸去。羽慈赫回身一踢,将酒壶踢到了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门外的侍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探头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萧煜桓大怒道:“来人!”几名侍卫慌忙打开门跑到萧煜桓身后。萧煜桓怒视着羽慈赫道:“再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立刻赐死!” “可以,太子殿下若是想要我死当然不难。只不过,我死了,东西你就永远都拿不到了。” “哼!只要东西在你身上!本太子随时都能搜出来!” “既然我今日赶坐在这里与太子殿下讨价还价,那东西我自然是不会放在身上的。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萧煜桓有些慌了神道:“轩竹乙!还有轩竹乙!东西不在你这儿就一定在他那里。” “东西自始至终都在我这儿,不然,太子殿下您当初派人来抢的时候,轩竹乙拿出来的也不该这么不合您的心意吧?” 萧煜桓已知自己的一切都被羽慈赫拿捏的死死的,现在着急的被牵着鼻子走的不是羽慈赫,而是正是自己。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摆摆手说道:“下去吧。”几名侍卫虽是一脸的茫然,却也只能行礼退了出去。萧煜桓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距离羽慈赫最近的地方迫使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明日,等太子殿下还了素安公主清白之后,我去做这个替罪羊,到时候任凭您处置。” “那凤血玉呢?你什么时候交给我?” “我离开之前。” 萧煜桓有些意外道:“你离开之前?哼,你就不怕我明日就将你杀了?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太子殿下不妨与我赌一赌,就赌我究竟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好!”萧煜桓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不少,“我就同你赌。筹码呢?” “南阳王。” “行啊!”萧煜桓连连点头道,“羽慈赫?你要想明白了,你若是输了,那你们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你莫不是同萧疏宇有仇?我如今倒是觉得你在处心积虑的害萧疏宇啊!” “太子殿下您说的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仅仅是我自己,我还连累了别人同我一起。可是太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您既然都能给素安公主安一个谋反杀人的罪名,我这点又算是什么呢?所以,如果我死了,我还能为太子殿下的功成名就添上一笔,也算是不枉死了吧?” “啧啧啧~”萧煜桓拍手称赞道,“羽慈赫啊!羽慈赫!你还真的是第一个令本太子看不清摸不透的人啊!好,本太子就如你所愿。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还会玩什么花样?”萧煜桓站起身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羽慈赫坐在座位上缓声道:“太子殿下慢走,不送。” —————— 轩竹乙一行六人御剑飞行只用了约摸半天的时间就到达了京城。因为封寻毅的身份特殊,不方便进京,将在郊外的一处草房子中暂时的落了脚,由木景箜跟在他身边陪着他。其余四人一同入京,却在刚到城门口时便听见来往出入城门的行人说到有关于京城中的消息。 “听说了么?素安公主被无罪释放了。” “那可不是么?毕竟是公主啊!皇上的亲女儿,又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就这么论罪了?” “那倒也是,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可能?” “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是之前秦国商鞅变法的时候提出来的,到后来又有几个国家能实行的下去?” “哎?听说了么?这素安公主无罪了,倒是来了一个替罪的。” “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谁啊?谁这么惨?当了这个替罪羊?” “听说是铃仙阁以前的弟子,后来因为些什么事儿被赶下山了,好像是姓什么羽?据说是和素安公主有些交情,就帮忙顶了罪名了。” “顶罪名?这罪名是能随随便便就顶的么?这是大事儿啊!她顶了这罪名,那还不得被咔嚓了呀?” “没办法,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又能说什么呢?就是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觅活的。” “哎~素安公主好命啊!一个交情就能为自己挡下一个命灾。” 轩竹乙四人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身上的汗毛直立,商灵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待走过了城门,商灵险些躺在地上。 “羽慈赫她究竟想怎么样啊!她是想把自己逼死么?!不对!她这是要逼死我!” “商灵!商灵!”轩竹乙拉着她安慰道,“你先别激动,说不定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那还能怎么样啊?她羽慈赫人现在都已经进了监牢了!还能怎么样啊?哦,是!再接下去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 轩竹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羽慈赫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就算她要救素安公主,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木芷熙:“我觉得羽慈赫做事情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她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欧阳若琳:“我和芷熙师姐想的差不多,我觉得羽慈赫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正说着,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拍了拍轩竹乙的肩膀问道:“是轩竹乙,轩公子么?”轩竹乙回头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轩公子还有几位随我走一趟。” 第一百四十章 坐山观虎斗(五) 几人看着少年将他们带到了南阳王府的门口时才心领神会。 轩竹乙站在门口道:“敢问阁下是南阳王的……” “谋士。”少年笑着行礼道,“见过轩公子和其他几位前辈,我姓莫,名元汤,字子问,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子问就好。我是南阳王府上的门客,特来此迎接诸位前往南阳王府共商大事。” 轩竹乙:“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莫公子了。”莫子问笑了笑,转身叩打门环,府门轻轻的开了,莫子问向开门人点头示意,随即便领着众人进了南阳王府。 南阳王萧疏宇已在正厅等候多时,看莫子问带着人进来,连忙站起身向几个人走过去。轩竹乙几人看见南阳王忙停住脚步行礼道:“见过王爷。”南阳王走过来将他们一一扶起道:“几位快请起,事有紧急,不必如此拘束,以后的礼数便都省了吧。” “谢王爷。” “王爷?”莫子问站在一旁说道,“先说事吧。” “对,子问,你去将素安叫出来,就说轩竹乙几人已到。” “是。” 轩竹乙几人面面相觑,商灵问道:“王爷?素安公主在您这儿?” “是。”萧疏宇感叹道,“昨天夜里她突然敲门跑到我这里,我问过之后她说是羽慈赫将她送了出来,自己去瑾慈宫顶了罪。” “我就知道!”商灵怒道,“她一天天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帮这个做事,替那个顶罪的!她以为自己真的是神通广大么?能在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轩竹乙拍了拍他道:“商灵,你先别激动,我们这不是就要去救她了么?羽慈赫她纵然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但那也是为了救素安公主不是么?”商灵抬头看了看南阳王,也就没再说话。 “我们今日聚在此处就是为了探讨如何进宫从萧煜桓的手里将羽慈赫救下来。”素安公主不知从什么地方跟随着莫子问出来走向众人。 “素安?”南阳王走过去扶她过来道,“你怎么样?还好么?” “多谢南阳王关心,我还好。” 轩竹乙几人听着南阳王和素安公主这两句对话总觉得十分别扭,就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的身份十分尴尬一样,只不过众人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素安公主:“羽慈赫告诉我你们今日正午十分可能就会到京城,我便告诉南阳王派人前去迎接,没想到,你们真的就在那个时候来了。” 听了这话,众人心里感觉稍稍安慰了一些。商灵自顾自的嘟囔道:“羽慈赫这家伙还真是,连我们什么时候来都能算的那么准,难不成这一切她都计划好了?” “喂!”木芷熙拍他道,“你自己在那儿说什么呢?” “没事没事。” 南阳王:“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坐下来说话吧。”几人纷纷坐下,莫子问没有离开,也一同坐在了席位之中。 南阳王先向轩竹乙几人问道:“轩公子,你们可知萧煜桓同你们要的是什么东西么?听素安说,昨夜羽慈赫救她的时候曾说萧煜桓为了拿到那一个东西暂时还不会对她动手。” 轩竹乙:“是,太子殿下在一年以前曾经秘密的召我们几人入宫,希望我们能帮他拿到凤血玉,并定一年之后由我们进宫献给他。” 南阳王:“一年之后,你们没去?还是这凤血玉没有拿到?” 木芷熙:“是因为我们没去。因为在这一年之中,我们始终都觉得有人在暗处跟踪我们,并且在明处还派来了一个人混进我们之中,想对我们伺机下手。就在我们拿到凤血玉的时候,有一伙人突然出现抢走了凤血玉,由此我们便猜测,太子殿下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单纯的想要我们帮他去取凤血玉这么简单。” 南阳王:“所以当时他们抢走的是假的?” 轩竹乙:“正是,真正的凤血玉其实在羽慈赫那里。” 欧阳若琳:“可是如今羽慈赫落在了太子殿下的手里,会不会……” 商灵:“不会的,羽慈赫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让萧煜桓那么轻易地就能搜到呢?” “凤血玉?”说着,素安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块血色的玉佩问道,“是这个么?” 商灵走上前拿起来问道:“是羽慈赫交给公主您的么?” 素安公主摇了摇头道:“她并没有刻意的交给我,只是昨夜我们换衣服的时候,她在这件衣服的心口处拍了三下。我当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了南阳王府上之后才发现这衣服的里面有一块玉佩。再听你们方才说凤血玉的事,我才觉得昨夜她拍了三下应该就是想要告诉我这里面有东西。” 木芷熙:“原来如此,那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羽慈赫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对了!”素安公主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打开递到轩竹乙几人面前道,“这个是羽慈赫的鞭子和竹笛,她都交给我一同带过来了。” “裂冰鞭?”商灵拿起裂冰鞭颤抖着声音喃喃道,“她将这两样东西交出来不就是死路一条了么?” “也别这么想。”欧阳若琳安慰道,“或许她另有打算呢?” 素安公主接着说道:“羽慈赫同我说她可以尽力从萧煜桓那里拖三天的时间,我们要救她就只能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如果是三天之后,她定然会身首异处。” “三天?”轩竹乙有些震惊,“她连时间都算的这么准确么?” 商灵:“我看,她哪里有什么谋略?哪里有什么打算?她这分明就是在给我们出难题。她想让我们光明正大的从太子的手底下抢人。” 木芷熙:“那你抢不抢得起呢?” 商灵:“抢不起又能怎么样?就算是抢不起也要抢啊!” 南阳王:“先不要急,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来想出一个对策,一定会有办法的。” —————— 萧煜桓哼着小曲在监牢中四处逛,待走到羽慈赫的门前时停下了脚步,讥笑地看着羽慈赫道:“呦~怎么了?我们羽姑娘怎么穿上囚服了?怎么样?大小还合身么?” “合身,怎么能不合身呢?这不就是太子殿下您亲自为我送过来的么?” “怎么样?牢狱里可还好啊?” “好!有吃有喝的,自然是好。” “呵,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知道,永巷,专程关押女犯人的地方。” “呦~还知道不少呢?” “有了太子殿下的照拂,羽慈赫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所以羽慈赫在这里还要谢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我觉得我在这里多住上几日,就会觉得更好。” “多住上几日?”萧煜桓背着手问道,“你觉得你能在这里多住上几日呢?” 羽慈赫仰头看了看这监牢,手指在腿上轻轻的敲击着回答道:“看这环境也还不错,怎么着,也该住个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萧煜桓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道,“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安家了是吧?” “安家就不必了,暂住还可以。” “哼!觉得这里住的舒服?对吧?来人呐!” 狱卒跟上来问道:“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将犯人羽慈赫提出来,准备好东西,我要好好拷问拷问她。” “是!”两个狱卒开了门,将羽慈赫拉出来,辗转送到了刑部。萧煜桓命人将羽慈赫绑了,自己从众多刑具中挑了一样鞭子,拿起来递到羽慈赫眼前道:“我记得你是用鞭子的对吧?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一条鞭子的?怎么?昨日怎么不见你的鞭子去哪儿了?” “自然是完好的收起来了。毕竟是珍宝,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落到闲杂人等的手上?” 萧煜桓轮起鞭子在羽慈赫身上猛抽了一下。羽慈赫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您想啊!若是落到了您的手上,那我岂不是再也拿不回来了?”萧煜桓紧接着又是一鞭子。羽慈赫淡淡地一笑,一声未吭。 “行啊!挺有骨气啊?”他转身将鞭子交给身后的狱卒道,“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狱卒接手了萧煜桓的鞭子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抽动鞭子打完了羽慈赫身上。萧煜桓坐在一旁看着羽慈赫一脸的云淡风轻,气急败坏地喊道:“没吃饭么?!给我用力打!”片刻之后,白净的囚服上血迹斑斑。打了有半炷香的功夫,萧煜桓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便招了招手道:“停了!”狱卒早已浑身大汗,听了萧煜桓的话停了手退到了一旁,羽慈赫冷冷地笑着,略有虚弱地道:“怎么?停了?太子殿下就这么点儿能耐?” “哼!”萧煜桓皱眉道,“羽慈赫啊!羽慈赫!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就这么贫呢?还那么的让人讨厌!你都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还在这儿同我嘴硬?你难不成真的以为你随随便便说两句话,我就能被你气死吧?” “身边经常有一个嘴贫的人在耳边说话,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也就学会了。再说了,太子殿下若是不喜欢听我说话,那不听就是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么能屈尊常常来这大牢里呢?这显然和您的身份不符啊!至于我说话能将您气死?哼!小肚鸡肠的人,自然是会被气死的。” “你少在这儿油嘴滑舌的,我最多再给你两天的时间!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三天吧,两天也太少了,我还没在这儿住够呢。” “你以为这儿是什么?你还真当这儿是你家了!” “太子殿下。”羽慈赫抬眼笑道,“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你还同我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呢?” 萧煜桓咬了咬牙道:“你不会是想给我耍什么花样吧?” “什么花样?您觉得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我人都已经在这监牢里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煜桓眯着眼睛想了想命身边的人将她解开道:“那若是,你人在监牢,可东西早已经送出去了呢?” “送给谁?” “萧昀懿。” “哈哈哈哈哈!”羽慈赫突然放声大笑,萧煜桓怒道,“你笑什么!” “太子殿下,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笨呢?” “你!”萧煜桓指着羽慈赫骂道,“你个小贱人,竟敢辱骂本太子!”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难道不应该就在自己身边保命么?太子殿下?您?当真是脑子不灵光啊?” “你!”萧煜桓转身从狱卒那里抽了刀便指着羽慈赫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也一样能拿到东西?” 羽慈赫盘腿靠着柱子坐下,看着萧煜桓道:“那殿下大可以试一试,一命换一玉,值了。” “你!你别以为本太子真的不敢杀你!”羽慈赫抬眼看他,一句话也不说。萧煜桓犹豫了,将刀扔给后面的狱卒同羽慈赫说道:“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最好是老老实实的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谢谢太子殿下恩典。只不过,太子殿下?”她向着萧煜桓使了一个眼色,伸手招呼着萧煜桓过来。萧煜桓犹犹豫豫半天的走过来,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只听她轻声说道,“依我看来,您拿了东西,也未必能稳坐皇位。”听了这话,萧煜桓抬手就要打她,却被她一手抓住了手腕。羽慈赫继续说道:“凤血玉确实是宝物,在你这里也更是权利。可是我也要提醒你,凤血玉是阴物,我也知道你用它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利用凤血玉来唤一个阴间的傀儡来帮自己稳夺大位。只不过,萧煜桓,你还当真以为你自己能控制这极阴之物么?物极必反,想来到时候,你也只会受制于它,甚至是做了它的牺牲品,这些你都想过么?” 萧煜桓挣脱了手腕怒气冲冲地道:“本太子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羽慈赫将头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道:“萧煜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哼!先管好你自己吧!”萧煜桓一甩袖,带着几个狱卒,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攻(一) 三日之期转眼已到,萧煜桓心痒难耐,想着即将到手的凤血玉将要成为自己登上皇位的助力,就不免心生欢喜。萧煜桓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沈樊都看在眼里,他只是在表面上看着萧煜桓欢欣鼓舞,也不动声色,但是在背后里,在心底却是认为,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沈樊的身边经常会跟着一个经由他一手**起来的徒弟。 “沈大人?” “哎?什么沈大人?没人的时候叫我师父就行,我一手带你长到现在,自然也是不容易的。” “是是是,您是我师父。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就是我的生身父亲。” “怎么了?想说什么事儿?” “师父,徒弟多嘴,想问一下师父就太子殿下和素安公主的那件事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的?还能怎么打算呢?就看着呗!” “就……也不去帮帮太子殿下……” “你怎么会觉得我想去帮太子殿下?” “因为就徒弟日常来看师父的举动,似乎是有意在帮着太子殿下的。” “明面上的事儿谁都能看清楚。” “那这么说,师父您不是真心诚意的帮太子殿下?莫不是师父您想的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可是我不明白,师父您有什么利可得呢?” “哈哈哈,我这是坐山观虎斗。同一山中,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这两只老虎都是不了小看的,有一伤,那另一个也必然是有损。自古兵家相争,哪能有不伤不残呢?所以只要他们都有损,就是我得到的最大的利。你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 羽慈赫被带到刑部又进行了一次严刑,严刑过后,萧煜桓踱着步走了进来,他挥了挥手,命在场的所有人都先下去。 他走到羽慈赫面前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羽慈赫?怎么样?这几日,我待你还好吧?” 羽慈赫低着头轻声道:“好,太子殿下待我是极好的。” “呦~这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抬着羽慈赫的下巴,将她的头慢慢抬起来道,“怎么?我们羽姑娘一向高昂的头颅,怎么这么轻易地就低下去了?” 羽慈赫抬眼笑道:“因为恶狗,从来都不需要我抬头去正眼相待。” 萧煜桓一皱眉,手上的力度自然而然地就重了起来,他反手打了羽慈赫一个耳光,恶狠狠地道:“死到临头了,还是这样?我劝你口下留德,不然死了以后,就连阴曹地府都进不去。” “阴曹地府?我为什么要进阴曹地府?我就要在人间飘飘荡荡,说不定哪天得了空闲,就去太子殿下的东宫去看看您。” 萧煜桓听着羽慈赫说的这话有些瘆人,连忙摆手道:“你闭嘴!你就算是变成了鬼,本太子也一样能收了你!”羽慈赫也只不过惨淡的笑了笑,也就没再说话。萧煜桓又围着羽慈赫转了两圈,觉得自己在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便开口说道:“羽慈赫?本太子遂了你的心愿,如今三日之期已到,你的东西也该交出来了吧?” “是,该交出来了。” 一听这话,萧煜桓激动的凑过去低声问道:“在哪儿?” 羽慈赫抬起头道:“太子殿下别急,等时间一到,自然是会有人给您送过来的。” “嘶~”萧煜桓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耍了一般,抓着羽慈赫的肩膀怒道,“你究竟又想耍什么把戏?” “把戏?”羽慈赫突然开始十分放肆的笑了起来。萧煜桓有些错不及防,但还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抓着羽慈赫的手放开,自己还向后退了几步。他指着羽慈赫鼓足了勇气问道:“你!你笑什么!别笑了!” 羽慈赫停止了笑声,以一种十分狠厉地目光盯着萧煜桓,嗓子里发出了一种让人胆寒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事到如今,连我笑都是要管的么?” “我……”萧煜桓本就有些胆小怕事,看到羽慈赫这样还以为她真的被鬼上身了,忙说道,“哎!你别乱来啊!羽慈赫?你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太子殿下还想做什么呢?”羽慈赫嘴角微微上扬,她收回自己方才的眼神,低着头不再看萧煜桓,轻声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东西自然是会有人送过来的。算着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萧煜桓半信半疑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话音刚落,门外跑进来一个狱卒向萧煜桓回话道:“太子殿下。” 萧煜桓回过头道:“什么事?” “回太子殿下,素安公主求见太子殿下。” 萧煜桓一惊:“素安?萧昀懿?她找我干什么?” “奴才不知,素安公主只说您一定会想见她的。” “只有她一个人么?” “还有一个毛头小子跟在她身边。” 萧煜桓回头看了看羽慈赫,转身向外边走边说道:“走,本太子去见见她。” “呃……太子殿下”狱卒有些犹豫,但还是叫住了萧煜桓,磕磕巴巴的说道,“素安公主就在门口等着您……传唤进来。” “什么?”萧煜桓猛地一回头怒道,“都逼到我这儿来了?谁给她的胆子!”狱卒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羽慈赫抬起头对着萧煜桓大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不敢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人,把萧昀懿给我叫进来!” “是……是!”狱卒连忙爬起来向外面跑去。萧煜桓转身走向羽慈赫道:“萧昀懿这次来,是来救你的吧?” 羽慈赫邪魅一笑道:“救不救我先不说,我只知道她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狱卒在萧煜桓的身后突然喊道:“太子殿下!人带到了。”萧煜桓转过身去挡在了羽慈赫前面,素安公主站在狱卒旁边,商灵在素安公主的另一边站着。 “呦~”萧煜桓满脸堆笑地向前走了两步故意拉长了声调道,“素安公主~”他挑着眉毛道,“怎么?离开了瑾慈宫,如今又跑到了刑部?” 素安公主满脸的严肃道:“才过了不久,太子殿下倒是变得更闲了?” “你看看,素安?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对王兄的态度就变得这么不好了?” “羽慈赫呢?”素安公主不去理会他的话,眼睛中带着刺一般的盯着萧煜桓。 “羽慈赫?”萧煜桓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道,“你来这儿果然是为了羽慈赫。” “不然呢?我来刑部看望太子殿下么?” “可是……”萧煜桓故作深沉道,“羽慈赫不应该在永巷么?” “原来太子殿下还知道羽慈赫应该在永巷啊?”素安公主向萧煜桓走过来轻声道,“若不是永巷的人告诉我你将人带走了,你觉得你想要的东西还能到你的手上么?” “呵~”萧煜桓冷笑着点了点头,背着手向旁边走了几步站在了旁边。 “羽慈赫!”商灵从外面冲进来冲到羽慈赫面前,萧煜桓招了招手不耐烦地道:“哎哎哎!来人!拦着点儿,一个个的都是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听了萧煜桓的话,外面冲进来几个狱卒一把将商灵拉开。商灵冲着萧煜桓吼道:“萧煜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来了刑部能干什么?你说我能对一个杀人凶手干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何必再问呢?” “萧煜桓!”商灵还想说些什么,素安公主接了他的话道,“太子殿下!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是不是……” 萧煜桓看了看抓着商灵的那两个狱卒,挥了挥手,那两个狱卒松开了商灵,推了出去。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了,怎么样?东西呢?” “等一下!”商灵平静了一下道,“麻烦太子殿下先将羽慈赫……放下来。”萧煜桓回头看了看羽慈赫,摆了摆手。 “羽慈赫?”商灵上前将羽慈赫放下来,自己靠坐在柱子边上让羽慈赫靠着他自己。 萧煜桓又重新看向素安公主道:“好了,东西呢?” 素安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她将布帛展开,露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玉佩。就在那一刻,素安公主看见萧煜桓的眼睛似乎都放了光。 “给我!”萧煜桓急迫的向素安公主伸出了手。 “怎么?”素安公主拿着玉佩自言自语道,“这东西对太子殿下真的就这么重要?” “给我!” “太子殿下?东西我既然都拿来了,那我自然是会给你的。可是太子殿下,东西我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我些什么?” 萧煜桓不耐烦道:“你想干什么?” “羽慈赫,放了。” “萧昀懿!我警告你别在这儿得寸进尺!” “太子殿下!我也在这儿提前说了,你要是动了羽慈赫,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萧煜桓一字一顿道:“萧昀懿?!” “萧煜桓。”素安公主面不改色道,“一直以来我对于你都不曾做过什么,但是现在,如果你逼我,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哼!萧昀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做什么么?我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么?” “如果今日你不放了羽慈赫,你自然会知道后果是什么。” “呵~”萧煜桓不以为意道,“你以为,现在,谁还能治得了我?” “当今的圣上。” “圣上?”萧煜桓突然笑起来道,“那个老头现在应该还在床榻上起不了身吧?” 素安公主径直走到一旁坐下来道:“今日随我一起来的是商灵,我觉得你应该还记得他们一行人中有一个姑娘曾在铃仙阁学医吧?”萧煜桓突然屏住了呼吸,屏息凝神听着素安公主接下来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宫里了。” “不可能!他们怎么能随意进宫呢?就算是这样,沈樊应该会告诉我的!”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也应该知道,带他们进宫的一定会是南阳王,萧疏宇。沈樊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也当是受制于当今皇上的。” 萧煜桓眯着眼睛道:“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没准备,太子殿下以为我们又凭什么来呢?” “哼!你以为,羽慈赫能这么轻易地走么?她走了,杀人凶手就走了!父皇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素安公主露出了一种诡秘的笑容道:“可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并没有告诉皇上。不过说真的,皇兄?你对于父皇隐瞒消息可真是密不透风啊!都说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可皇兄,你是真的做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攻(二) 如今的萧煜桓还真是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就连能够稍稍帮衬一下的人都招不来。素安公主带着商灵在刑部劫人,自己也只不过孤身一人。虽说这是在刑部,可自己也并未完全的掌握权利,刑部的人也未必肯听他的差遣,任何的皇亲国戚都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是素安公主在这里。虽说素安公主是在不久之前才洗脱了罪名,可皇上还是宠爱素安公主的,更何况现如今,皇上对此事还全然不知。要是被皇上知道,太子殿下也定然是欺君的罪名,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敢用自己的命来陪萧煜桓赌。另一方面,南阳王带着木景箜等人进了宫,就算是沈樊也拦不住。皇上的病情本就是萧煜桓同沈樊两人一起做了手脚,如今木景箜进宫,龙体康复也就是指日可待的。如今的萧煜桓已经变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布好的局,等待多日的计划就这样被毁了。但事到如今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怒视着素安公主道:“这件事情,虽有我一直瞒着,但父皇迟早是会知道的。可是你们若是将羽慈赫带走了,你让我怎么同父皇交代?你们不会是想着让我以一己之力承担吧?” “自然不会。太子殿下既然愿意帮助我们,将羽慈赫交出来,我们自然是不会过河拆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我现在放你们走了,你们不兑现承诺,我又能怎么样?你们不还是一样的过河拆桥?” “太子殿下,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我们与你就不一样。太子殿下若是放心不下,大可以派人去探查。” “怎么探查?” “城郊有一处房子,房子里有一具尸体。若还是不放心,太子殿下也可以亲自去看看。” “尸体?哈哈哈!”萧煜桓笑道,“怎么?为了一个羽慈赫,我们的素安公主竟也学会杀人了?” “我该怎么做就不用太子殿下来亲自指教了,太子殿下只需要派人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来人!”门外走进来两个狱卒,“去东宫,找尹华裳,让她亲自去城郊的破屋里看看,看过之后立刻过来向我复命。” “是!”两名狱卒退去之后,萧煜桓转身坐下道:“那就劳烦素安公主陪我在这里等一等了。” “自然。”四人共同待在这一间审讯囚犯的囚牢之中,既不相顾,也不相言。仿佛这四个人待在一起,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等了大约两个钟头的时间,尹华裳在探查虚实之后前往囚牢复命。刚进到囚室时被这种异样的气氛震撼到了,萧煜桓同素安公主平坐无言,商灵抱着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羽慈赫也同样是无言,而羽慈赫又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咳咳!”正在尹华裳愣神儿的时候,萧煜桓咳嗽了两声,十分不屑的看向了尹华裳。尹华裳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素安公主。” 萧煜桓:“说吧,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属下已经去太子殿下所说的郊外的那件破屋中看过,有一具女性的尸体。” “那尸体是怎么样的?” “属下看过,尸体表面上有许多的血痕,像是被鞭子抽打而留下来的痕迹。但这些痕迹都不至死,真实的死因是服毒。属下在她身上找到了遗留下来的半颗毒药,交给太子殿下过目。”说着,尹华裳将毒药递给了萧煜桓。萧煜桓接过来看了看笑道:“番木鳖?”他转头又看向素安公主讥笑着接着道,“素安?你可真是够狠的啊!论起狠来,你也不差我多少嘛?” 素安公主面色惨白缓声回道:“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怎么可能不满意呢?你这个妹妹帮我做的这么好,我岂有不满意之理?” “那既然如此,人我可以带走了么?” “可以,但先把凤血玉交出来。” 素安公主站起身,从怀中将凤血玉掏出,刚要递给太子萧煜桓时,原本看似昏死的羽慈赫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气力,一跃而起从商灵的怀中挣脱开,直冲素安公主而去,一把抢过凤血玉攥在手心中,贴着自己的心口处放着,她身上伤口中流淌着的血液顺着她手掌上的纹路流到了凤血玉上。羽慈赫本来就体力不支,猛的冲过来之后更加的没了些许的神智,一个不留神便单膝跪在了地上,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羽慈赫!”商灵被羽慈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还未站起身跑过去扶起羽慈赫,就听见萧煜桓指着羽慈赫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都已经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还敢在这里兴风作浪!尹华裳!把她给我拉起来!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尹华裳蹲下一只手掐着羽慈赫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地抓着羽慈赫攥着凤血玉的手。羽慈赫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尹华裳,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恰好溅到了尹华裳身上。尹华裳大怒,冲着羽慈赫就是一巴掌。 “你给我放开她!”商灵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尹华裳,拉起羽慈赫向后退了一步。羽慈赫将凤血玉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凤血玉上鲜血遍布,她会心的笑了一下,便晕了过去。尹华裳冲上去将凤血玉夺了回去,用随身的布帕擦了擦凤血玉上的血迹,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萧煜桓。萧煜桓满心欢喜的看了看凤血玉,又抬头看了看羽慈赫,白了一眼道:“真是晦气!行了!你们走吧!”尹华裳站在原地得意洋洋的笑看着羽慈赫,商灵一把抱起羽慈赫抬眼看了尹华裳一眼,似是无心一般的说道:“奴才就是奴才,无论到了哪里也还都是奴才。一副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子,如今对待我们盛气凌人,在自己的主子面前也不过是奴颜婢膝罢了。太子殿下,您确实是养了一条好狗,可也千万别让这狗仗了您的威风和地位,出门乱吠啊!小心到了哪一天,被人剁了做狗肉吃。” “你!”尹华裳瞪着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商灵却根本就不搭理她,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素安公主走到商灵旁边向萧煜桓道:“希望日后太子殿下也多管教些自己的狗,素安告退。”说罢,她不看尹华裳,径直离开了囚牢。商灵向萧煜桓行了一礼,走到尹华裳旁边偷偷撞了一下她,便也出了囚牢。尹华裳被撞倒在地,刚要开口骂什么,看到了萧煜桓正低着头看她,便将话都咽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去!把那具尸体运到这里来!” “是。”尹华裳唯唯诺诺的。萧煜桓别了她一眼也出了囚牢,只留尹华裳一人跪坐在囚牢冰冷的地面上。 —————— 出了刑部,封寻毅和木芷熙正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他们,他们一出来便上了马车,几人直朝南阳王府的方向驶去。另一面,南阳王带着木景箜与轩竹乙两人强行进宫为皇上看病,沈樊被南阳王留在身边,不允许他离开半步,所以他也是无计可施。木景箜就在素安公主带人前往囚牢的这段时间里施针,将皇上的病情稳定控制着。就在皇上睁开眼睛的同时,南阳王笑着看向了沈樊,沈樊则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素安公主趁着南阳王等人出宫的时候替她掩护趁机混进了宫去,由瑾慈宫的婢女在一处秘密迎着素安公主,将她带回了瑾慈宫。欧阳若琳则与莫子问一同清了郎中在南阳王府中等候着商灵等人回来,就在羽慈赫一下车便送到卧房中经郎中治疗。这件事情,众人做的十分的圆满,可堪天衣无缝,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给萧煜桓与沈樊留下可乘之机。不得不说,羽慈赫的这一举动有很大的“赌”的成分,可是庆幸的是,她赌赢了。素安公主生性纯良,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也完全是经受了朝廷之中尔虞我诈的熏染。她此生只杀过一个人,就是那个身形与羽慈赫相仿,用来代替羽慈赫而痛苦死去的女人。南阳王萧疏宇与木景箜同轩竹乙回到府上时羽慈赫已经在卧房了,郎中也已经离开。欧阳若琳帮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可当其余几人看到她在囚牢中所穿的那件囚服时,心里都是一阵绞痛。萧疏宇走到羽慈赫的卧房,卧房之中点了一种安神的香,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他走到羽慈赫的床边看着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羽慈赫。”说罢,他正要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穿来一句“王爷”,他猛的转身去看,却看羽慈赫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王爷,您言重了。”再看南阳王萧疏宇的眼眶,红润了良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反攻(三) 羽慈赫在南阳王府只休养了两三天便执意要与木芷熙几个人一起离开京城,回到庐江郡的墨成那里去。尽管劝阻的人不计其数,可偏偏无论是谁都拗不过羽慈赫这个牛脾气。再者说,羽慈赫竟然给自己的离开留下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理由——早日远离是非之地。羽慈赫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众人也是无力反驳,所以只好依了她。只不过在路程上,木景箜就稍稍多费了些心思,她为了稳定羽慈赫的伤口,每日都要紧紧的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出了什么差错。尽管木景箜一路上都谨慎小心着,可羽慈赫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就正如冷面孤尊之前所说的一样,“身体会慢慢变差,受了伤慢慢不会容易痊愈,甚至会更加的恶化。”羽慈赫就是这样,更何况这次的伤还那么重。终于,就在众人到达庐江郡之后,羽慈赫的病与之前相比较,也是彻底的恶化了些许。以前她还能睁开眼睛同别人打趣,如今是虚弱地说一句话都感觉费劲。一天之中大约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而在其余时间里她整个人都是陷入一个沉沉的梦魇之中,任人怎么呼唤都无法苏醒。这事也急不得,木景箜还是照例每日治她的伤,只不过是收效甚微。数日之后,几个人一同去看了羽慈赫之后又聚在了一起想讨论一下羽慈赫的情况。 “怎么回事?”轩竹乙向木景箜问道,“她如今这样的一个情况,病情一天天的加重也不是办法。不然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就能治好她的病呢?” 木景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已经看过了。她的外在伤我姑且可以治好,可是她的内里我是无论如何都治不好的。” 木芷熙:“景箜?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木景箜摊开手道:“我的意思就是说,羽慈赫表面上的伤是可以痊愈的,只不过她身体特殊,表面上的痊愈并不代表她就真的痊愈了。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这些病所引起的,而是她的身体中根本就不具有能够痊愈的一些因素。换句话说,她昏迷的时候身处于梦魇之中,我们是叫不醒她的。而她无法苏醒也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困着她,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欧阳若琳问道,“她为什么会不愿意醒来呢?”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也就是说羽慈赫的身体实在是太特殊了。她竟然能吸收所有的病痛,将伤病全部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堆积在一起,时间久了那自然是会引出新的问题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一点一点的来解决,还包括有一些她身体里的陈年旧疾。” 墨成:“那这段时间里羽姑娘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么?” 木景箜:“也说不准,我说过她的身体很特殊,既然会吸收伤病,那自然有的时候也会消化伤病。只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消化,那要看她的身体自己来决定,我是无权干预的。” 商灵突然问道:“那这么说,全是要看她自己了?” 木景箜想了一下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姑且也可以这么说。” “罢了罢了。”商灵叹气道,“如今她伤的这样重也全是因为她自己吧。她若是与我们商量一下,兴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她所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在赌。她是赌了自己的姓名。不过不管怎么说,好在她赌对了,大家现在平安无事,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木芷熙“:我觉得她不告诉我们一方面是因为时间来不及。因为素安公主的消息我们是最后一天才知道的。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她是怕连累我们。” 商灵:“连不连累的最后还不是要我们去救?” 木芷熙:“你们都说羽慈赫这次做的事情不冷静,将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可是我却觉得我们去救她或许她早就料想到了,这或许就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木景箜:“可是我们听到墨成的话是随机的啊!她又怎么能计算好我们能听到消息的时间呢?万一错过了,那就真的是赔命了。” 木芷熙笑笑道:“所以她是在赌啊!她在赌我们听到消息的时间。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胆大,但也是一个好的计划。就像羽慈赫曾经说过的,成败之事皆属人为。赌赢了,则皆大欢喜,赌输了,就留名千古,总归不亏。” 轩竹乙:“许久了,芷熙师妹倒是这些随性的观念学的很快。”木芷熙耸肩笑了笑。 封寻毅向轩竹乙问道:“轩公子,如今凤血玉落在了萧煜桓的手里,你们当真无事么?”封寻毅的这一句话将在场的众人又重新拉回到沉思中,凤血玉的拱手相让显然对轩竹乙几人是不利的。手上没了能与太子殿下萧煜桓所抗衡的筹码,日后若再起争端,可就是毫无讨价还价的能力,便也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轩竹乙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话来。当他又想开口时,在讨论途中离开众人去看羽慈赫的欧阳若琳突然十分激动地跑出来向众人喊道:“羽慈赫醒了!”众人蜂拥到羽慈赫那里围观她,此时的羽慈赫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像是被吸走了阳气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正上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羽慈赫?”木景箜象征性的推了推她,羽慈赫眼睛所看的方向慢慢的转到木景箜身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困。”这一个字从羽慈赫的嘴里说出来显得异常的艰难,木景箜需要贴近了才能够听清楚。 木景箜小心的问道:“困的话那你再睡一会儿?” “几日了?”羽慈赫再一次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木芷熙:“你神志不清已有一个多月了,今日已是小满了。” “小满……雨水多啊~” “怎么了?”木芷熙关切道,“小满……怎么了么?”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中元节了。” “中元节?”众人都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和中元节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羽慈赫又说道:“该好好准备了。” “什么?”木景箜再次凑近听,羽慈赫却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木景箜不解道:“羽慈赫刚刚说了什么?” 木芷熙:“她说中元节快到了,该好好准备了。” —————— 中元节在民间又称七月半,它的产生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的祖灵的崇拜以及相关的时祭。在《易经》之中,“七”是一个变化的数字,是复生之数。七月乃吉祥月、孝亲月,七月半是民间初秋庆贺丰收、酬谢大地的节日,有许多的农作物成熟。民间将会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七月半”原本是上古时代民间的祭祖节,而被称为“中元节”,则是源于东汉后道教的说法。道教有“三元说”,“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中元”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神和祖先即被人们敬仰着,也为人们所惧怕着。虚无缥缈,在人们的思想之中或许就是鬼,而鬼也是人们所恐惧的。可以说,每个孩子都是从小听着老人讲的各种鬼故事长大的:中元节这天阴曹地府开门放鬼魂,所有的魑魅魍魉在鬼差的押解下,可在阳间活动一至数日,类似于囚牢之中的放风,一年之中只会开一次鬼门。所以到了晚上要关门闭户,有不听话的小孩儿晚上跑出去,便会被骷髅鬼母挖了心肝,等等诸如此类的。小孩子听了故事害怕被捉走,立时被吓得噤声谨言,风声鹤唳,听着外面的风声,看什么都觉得是鬼影憧憧。从此在心里便种下了惧怕鬼神的种子。每逢七月初一到十五的夜晚,小巷街角十字路口,远远地看到有人在烧纸钱,必定也是远远避开。 道教之中,道士寇谦之杜撰了三元节神话,有一位叫陈子祷的人,与龙王三公主结为夫妇,分别于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和十月十五日生下了天官、地官、水官三兄弟,分掌赐福、赦罪、解厄。中元节是地官赦罪之日,道士在这一天诵经作法事,以三牲五果普度十方孤魂野鬼。也有佛教的盂兰盆节。据说释迦牟尼有个叫目连的弟子,其母虽然年轻漂亮,却无嘉言懿行,爱财小气,尤其是仇视僧人,死后被打入恶鬼行列。目连按佛祖指点,在七月十五日这一天,准备了百味五果,各种用具,装入盆中,供养十方僧众,其母才脱离恶鬼界,升入天堂。佛祖有鉴于此,推而广之,要求佛门弟子尽心行孝,每年的七月十五,做盂兰盆,施佛及僧,报答父母恩情。 正所谓,人为阳,鬼为阴;路为阳,水为阴。如今我自感,七月十五,生死无界。街边热闹纷繁,魑魅魍魉,孤魂野鬼,人间天地飘飘荡,回看人生寥寥。中元之祭,白浪滔滔。归家之期遥遥,魑魅魍魉,孤魂野鬼,人间天地兜兜转,笑看梦者残生。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中元节(前篇) 上一次解救羽慈赫时,木景箜跟随南阳王进宫为皇上看病已是看出皇上这病是被人长期用药所致。她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将那些药性微微化了一下,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最多是减缓药效发作的时间,也只不过是能支撑几天罢了。而且给皇上暗自用药的人已经下手多日了,经过累积,皇上的状态也已经是回天乏力了。木景箜只是当日做了一些准备恢复了一下皇上的精气神儿,让外人看上去觉得皇上已经大好了,可木景箜心里清楚得很,这一切都不过是像回光返照一般,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没用了。当日里皇上清醒之后想要打赏木景箜,木景箜却拦了下来,最后的这些赏赐也就全部都落在了南阳王那里。皇上曾问及木景箜的名字,木景箜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想出一个“林槿”这个名字将皇上搪塞了过去。出了宫门之后在南阳王府分那几天里,木景箜向南阳王说明了皇上的情况。 “王爷,之前在宫里我不便多言,如今在您的府中,我想将一些真实的情况告知王爷。” “木姑娘请讲。” “我之前看过了皇上的病,虽然当时皇上看起来面色已无大碍,而他自己也说感觉神清气爽,但其实这不过是外在。真正的情况就是,皇上的这种状态最多只能维持十天。” “父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疏宇感觉有些困惑。 “朝中的人都说皇上是中风引起的,我当时不想引起过多的怀疑便也那么说了,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被人长期在饮食中放药,初次食用并无大碍,可是长期食用就会引出一些问题来,最后便到了现在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根据父皇的这种状态,木姑娘认为父皇已经被迫用药多久了呢?” 木景箜犹豫了一下道:“少说也已经有一年了。” “一年?”萧疏宇听了这句话,不进有些紧张起来,“那是什么人能在一年之中做这些事还不被父皇发现呢?” 木景箜笑了一下道:“这个的话,我想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萧疏宇想了一下道:“能够给父皇用药的一定是父皇身边的人,还能够在父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样明目张胆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另外这个人还能有一年的时间给父皇用药就一定是一个父皇所信任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萧疏宇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木景箜打断道:“王爷,这人是谁我想您就不必和我说出来了。,这个人会是谁,王爷您自己知道就好了。王爷,我去看看羽慈赫,就先走了。” “嗯。”萧疏宇点了点头,目送木景箜的离开,自己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 木景箜在进宫之后皇上有了短暂的恢复和清醒,而在他清醒的这段时间里就得知了素安公主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有了羽慈赫顶罪,萧煜桓就将素安公主的名字替换了下去,对外声称就是一个叫羽慈赫的杀手潜入瑾慈宫杀了那个小孩。具体是因为什么,萧煜桓随意编了一个理由,说是针对南阳王萧疏宇而去的。而在太子殿下萧煜桓这里,更在皇上这里,羽慈赫有了一个十分神奇的身份,玉龙台的杀手。尽管萧煜桓能言善辩,可还是犯了欺君的罪名,皇上也是有些爱惜自己的这个儿子,便也没有对他做什么重大的处罚,只是将他禁足在东宫中,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做。而因为皇上的关系,他与沈樊的来往也变得少了许多。只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没有长久,没过多久,皇上的身子又重新坏了下去,而这一次他的状况似乎更加的严重了些,而萧煜桓也就趁机从东宫出来,试图掌控大权,趁早的接替那个位置。 时间转眼之间就到了七月十三这天,太子殿下萧煜桓正在自己的寝宫准备休息时突然听着窗外传来一阵响动,他起身走到窗边想再看看,压低了声音问道:“谁啊?”窗外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他谨慎地将窗子打开向外望去,窗外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他又悻悻的将窗户关好,回到了自己的床榻边。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床边的帘帐上方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一个十分小巧地风铃。萧煜桓并未注意到这只小风铃,只是觉得自己异常地困倦便躺下去睡觉了。萧煜桓之前从羽慈赫那里得来的凤血玉此刻就被他精心的放在一个宝物盒子当中,而这盒子就放在他的书案上。放在平时,盒子的里面一定是漆黑的,然而在今日,在此刻,盒子里却显出了异样的光芒,而毫无疑问的,这光芒就是来自于那块凤血玉。 夜半时分,窗门紧闭时分,一阵风吹进了东宫,吹到了太子殿下的床边。帘帐上方的那只小小的风铃发出了清脆地响声,侵入到了人的梦里,仿佛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赶路人身上的铃铛声。萧煜桓站在一片湖水旁背着手看着平静地湖面上凌空跃起的一条鱼,正出神时,身后突然有一个人唤了他的名字。 “桓儿~” 萧煜桓回头看去,正看见芸夫人向他走过来。“母妃!”萧煜桓叫着跑过去,芸夫人拉着萧煜桓的胳膊问道,“桓儿?怎么了?怎么不回宫,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呢?” “母妃,我不想回去,回去就能看见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他做什么了?欺负你了么?” “没有,只不过我看见他就很烦。我觉得父皇很喜欢他,并不喜欢我,所以我就很讨厌他。凭什么呀!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父皇就喜欢他么?” 芸夫人抱住萧煜桓安慰道:“桓儿,不用担心,太子的位置并不一定就是他的,也有可能是你的。” “我的?”萧煜桓看着芸夫人问道,“母妃?怎么可能就会是我的呢?” 芸夫人笑道:“桓儿乖,要记得母妃的话,只要你想,那它就是你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元节(前篇二) “桓儿~” “母妃!”芸夫人的呼唤还停留在萧煜桓的记忆中挥之不去。萧煜桓发现自己看不见芸夫人的身影,便焦急地四处寻找,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他猛的坐起身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远处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随着萧煜桓渐渐地清醒了过来,那铃铛声也渐渐地远去了。他扶着自己的头暗暗的咒骂了一句:“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梦到母妃了!”他正想着清神,那熟悉的铃铛声又重新回到了萧煜桓的耳朵里。他抬起了头四处望着,听声音应该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敢叨扰了本太子!”他边骂着边下了床,开了门想骂人。可刚一开门,他便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再看院子里,空无一人。他觉得有些瘆人便慌忙的关了门回到自己的床榻上,想着赶紧入睡。可刚一闭眼,芸夫人的面容又重新出现在了萧煜桓的眼前。 —————— “小殿下~”一个婢女向坐在院子里面的萧煜桓走过来。 “我母妃怎么样了?”萧煜桓站起身看向那名婢女。 “小殿下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太医了。小殿下,娘娘清您进去。” “母妃找我?” “小殿下清。”萧煜桓站起身向芸夫人的寝宫内跑去。芸夫人此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的虚弱,面色也十分的苍白。萧煜桓趴倒在芸夫人的床边轻声喊道:“母妃!母妃!”芸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年幼的萧煜桓挤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道:“桓儿~你来了?” “母妃!”萧煜桓拉着芸夫人的手略带有哭腔的道,“您到底怎么了?!” “桓儿,别哭。”芸夫人伸手摸了摸萧煜桓的脸道,“桓儿,你到我跟前来。” 萧煜桓向芸夫人面前凑了凑,芸夫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桓儿,你去找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萧煜桓一惊,看着芸夫人问道,“母妃,您都病的这么重了,我现在还去找太子殿下干什么?难道他能治好您的病么?” “他就是能治好母妃的病。”芸夫人摸了摸萧煜桓的头发道,“桓儿,你只需要去找到太子殿下,一直拖住他,一定不要让他去见丽贵嫔。” “为什么啊?母妃?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也……” “桓儿,就当是为了母妃,你去找太子殿下,好么?” 萧煜桓犹豫了一下道:“好!母妃,我去。我去找太子殿下了,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芸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母妃会的。”萧煜桓擦了擦自己的脸,站起身,转身跑出了芸夫人的寝宫,直奔着东宫而去。太子殿下萧疏宇正细心的收拾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匆忙的样子。萧煜桓一阵小跑地到了东宫,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萧疏宇的动向。萧疏宇收拾好东西,在院子里转了转。没过多久,从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跑到萧疏宇的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子。等婢女退开之后,萧煜桓清清楚楚地看见萧疏宇有些焦急地样子,随后他便向自己的这个方向走过来。萧煜桓连忙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与萧疏宇真实碰面的场景。但无论是哪一种,萧煜桓都觉得自己现在并不应该与萧疏宇碰面。他这么想着,脚步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下,却正好的碰到了一块石头,一个没站稳,萧煜桓重心不稳的向后面倒去。 “哎呦!”他摔倒在地,还喊出了声。萧疏宇听到了声音便加快了脚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过来,正看到萧煜桓坐在地上。萧煜桓听到了脚步声,想抬头看看是谁走了过来,却正与萧疏宇的目光相对应上。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萧疏宇见他摔倒在地上,跑过来蹲下身看他,关切地问道:“煜桓?你怎么样?” 萧煜桓愣了一下回复道:“萧煜桓见过太子殿下。” “先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样?” “我……”萧煜桓动了动自己的脚,有些疼,他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身体道,“我的脚有些疼。” “应该是伤到了筋,骨头应该是没事。这样吧,我先将你扶进去,然后再去找太医院的人来给你看一看。” 萧煜桓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顺从的点了点头。萧疏宇将萧煜桓扶起来,要扶着他到自己的寝殿,可萧煜桓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一点路都走不了,萧疏宇索性就将萧煜桓背了起来,直冲着自己的寝殿走去。靠在萧疏宇背上的萧煜桓突然觉得十分温暖,便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前面的萧疏宇。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耳边的铃铛声再一次“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桓儿~桓儿~”萧煜桓的耳边总是回响着这样的两个声音,两个声音都是女声。一个听着年岁稍微大一些,一个听着年岁更轻一些,一个听着更亲切一些,一个听着很普通的感觉。萧煜桓沉浸在这两种声音之中无法自拔,当他正想着这两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时候,铃铛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铃铛声响的有些急迫,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萧煜桓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心底里似乎是有一股子火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他怒吼了一声,猛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他看见自己的床边站着几个婢女,满脸的焦急。他皱了皱眉坐起身不耐烦道:“怎么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婢女有些慌张道,“日上三竿了,奴婢们见您还没有起来就有些着急,进来叫您也……还请太子殿下赎罪。”说着,婢女们都跪了下去,萧煜桓看着觉得心烦就摆了摆手轻声道:“都下去吧。” 婢女们面面相觑着,却也还说了一句“是”,便都退了下去。萧煜桓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起了方才自己所看见到的一切。 “那是梦?”萧煜桓自言自语道,“可是为什么是那件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穿好了衣服走到门外喊道:“来人呐!”几个婢女闻声跑过来,萧煜桓吩咐道:“把沈大人找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中元节(中篇) 萧煜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手撑着头看着桌子发呆,桌子上放了不计其数的奏折。自从皇上重病卧床不起之后,萧煜桓这个太子就暂时的代替皇上开始处理这些国事,翻看批阅大臣们的奏章。然而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去看这些东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门边上发出了“当当当”的敲击声。 “太子殿下!沈大人请到了。” 听了这话,萧煜桓的眼睛仿佛放出了光来:“快!快请沈大人进来!”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热切的期盼。沈樊推开门走进来,门外的婢女将门轻轻关上。沈樊向前走了几步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萧煜桓连忙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几乎是冲到了沈樊的身边,将他扶起来道:“沈大人,不必拘礼,快快请坐。” 沈樊觉得今日的萧煜桓十分的反常,便忙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怎么老奴看太子殿下今日异常的焦躁呢?再看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遇到了事情,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就清沈大人过来!”萧煜桓将沈樊拉到自己正厅旁边的书室中继续说道,“沈大人?我想问您,您对这凤血玉究竟了解多少?” “凤血玉?”沈樊眯着眼睛皱着眉道,“了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凤血玉能够助太子殿下稳坐皇位。” 萧煜桓想了想道:“我记得羽慈赫曾经和我说过,她说凤血玉属极阴之物,她说它能召唤出阴界的傀儡。后来她又说我控制不住这凤血玉,她说我会被凤血玉所控制和利用。沈大人,您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沈樊沉默了半晌道:“殿下,老奴以为,羽慈赫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凤血玉曾经的主人是胡潇缕,现在的主人是北魂苑的孤尊,无论是哪一个,这凤血玉都已经沾染上了阴气,更何况这位孤尊还是一只魅。由此想来,说凤血玉是极阴之物也不为过。因为是极阴之物,想来也就必然会招惹来一些阴气重的东西。” “那我怎么办!”萧煜桓一把拉住沈樊的衣袖道,“那我要怎么办啊沈大人?我不会真的就会被那鬼东西所控制吧!那什么阴气重的东西不顾就一直缠着我吧?!” “太子殿下~”沈樊安慰萧煜桓道,“太子殿下还请放宽心。您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是上天选中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正阳之气,又怎么会被这曲曲的一块凤血玉所影响呢?也就更不会被什么鬼魅所缠身了。” “沈大人你说的是真的么?”萧煜桓觉得心有余悸,拉着沈樊一定要问个明白才能安下心来。 沈樊笑了笑道:“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太子殿下您就放心吧。” 萧煜桓慢慢的松开了抓着沈樊衣袖的手,站直了身子,恢复了自己的心情道:“沈大人,今日找你来也不知是因为这一件事。” 沈樊:“太子殿下请讲,老奴洗耳恭听。” 萧煜桓凑近了沈樊道:“我昨夜两次都梦到了我母妃。” “芸夫人?”沈樊笑了笑道,“太子殿下不必紧张,芸夫人是您的母妃,您又害怕些什么呢?” “就是因为是我母妃,我才感到害怕。” “太子殿下。”沈樊行礼道,“许是因为太子殿下长时间未见芸夫人,所以心生思念,故而在梦里才能见到。” 萧煜桓摇了摇头道:“不,不仅仅是见到了这么简单。我是清清楚楚的梦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沈樊有些不解。 萧煜桓进一步说道:“我梦到了萧疏宇,梦到了母妃生产的那一天。” —————— 今天是七月十四中元节,沿河道的许多地方都围满了人,仔细去看,河面上如繁星点点般漂着几只河灯。人们认为,中元节是鬼节,也应该张灯,为鬼庆祝节日。只不过人鬼有别,所以中元张灯和上元张灯并不一样。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水下神秘昏黑,使人想到传说中的幽冥地狱,鬼魂将会在那里沉沦。所以上元张灯是在陆地上,而中元张灯则是在水里。中元节,放河灯,用以悼念逝去的亲人,祝福活着的人们。放河灯时,人们会把糊好的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河灯放到河上。本来漆黑一片的河面上突然闪亮起飘动的灯火,灯火在河上随着流水移动,层次错落,让人会觉得美丽而又壮观。“河灯”又名“荷花灯”,一般做成荷花瓣形,灯笼里点上蜡烛,放在江河湖海中,任其漂流。中元节还会烧街衣,其目的是让那些无依的孤魂有衣物御寒,有食物裹腹。做茄饼就是当做祖先在路上的干粮。人们也会放天灯,把自己家霉运带走,为飞升极乐世界的先人们照亮升天的路。轩竹乙和欧阳若琳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河面上的河灯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伤来。木芷熙和木景箜也拿着一只河灯蹲在河边慢慢的将它放在河面上,让它顺着水流飘向远方,祈祷着木府的众多亡灵。商灵一个人拿了一只河灯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心中相信自己的身生父母,又突然想到了羽慈赫的家人,悲伤之情一时间一起涌了上来。他将河灯放在河面上,心中默默祈祷着什么,看着河灯慢慢随风远去。墨成和封寻毅还留在山上,各自做着悼念亲人的事情,只有羽慈赫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萧煜桓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盯着一面铜镜不停的看,而这铜镜是在今天早上沈樊离开之后才被送到东宫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早的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希望能得到一面铜镜,具体是因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如今,这面铜镜就放在他的面前,他坐在铜镜前面一直盯着看,虽然不知道要看什么,可是似乎坐在那里就可以使他安心。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一阵熟悉的铃铛声再次在萧煜桓耳边响起,萧煜桓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却并没有发现铃铛声的来源在何处。“桓儿~”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萧煜桓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这呼唤他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已经重复了几年了。就在他愣神儿的功夫,那个声音在门外再次响起。“桓儿~”萧煜桓再次一怔,他站起身转身走向门边。门外再次传来一声“桓儿~”,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四处看着,却不见一个人。 “桓儿~” “母妃!”萧煜桓答应了一声。 “桓儿~”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萧煜桓的身后,萧煜桓一转身,看到芸夫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母妃!”萧煜桓向芸夫人跑过去。芸夫人满面红光,雍容华贵之像,就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萧煜桓。不远处,从萧煜桓的房间中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 “母妃!我想您了,桓儿非常的想您。”说着话,萧煜桓慢慢的走向了芸夫人。 “母妃知道桓儿想母妃,母妃又何尝不想念我的桓儿呢?”芸夫人也慢慢的向萧煜桓走过去。 萧煜桓:“这么多年了,今日是中元节,母妃您回来是不是就是来告诉我当年是谁害死您的?” 芸夫人笑了笑道:“桓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母妃?您在说什么?” “桓儿,你酒量不佳,以后可要少喝一点酒,可千万别再让母妃为你操心了。” “母妃~”萧煜桓笑了笑道,“儿子现如今已经是太子了,相信不日之后,我就能稳登大位,儿子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母妃您就放心吧。” 萧煜桓看着芸夫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好,便问道:“母妃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芸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果然,桓儿,早就告诉你不要喝这么多酒的。你看,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母妃您怎么了?”萧煜桓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桓儿,有些话和母妃说说就好,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不然母妃怕你的小名不保。现如今的太子殿下是萧疏宇,但母妃相信到了日后,这太子的位置,甚至是这皇位,也一定是你的。母凭子贵,母妃的荣华富贵就全靠你了。”萧煜桓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芸夫人继续说道:“桓儿,你凑近过来,母妃有话要同你说。” “什么事?母妃?”萧煜桓走上前,却突然发现自己与芸夫人相对而站竟是那么的矮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俨然是一幅十二岁孩童的样子。萧煜桓正在困惑之际,他人已经走到了芸夫人跟前。芸夫人蹲下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桓儿,你去找太子殿下,千万不能让他离开去找丽贵嫔。”这话似曾相识,萧煜桓再次听到不禁有些不适,他正想着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桓儿~”萧煜桓回头去看面前的人,却大吃一惊,吓得连连向后退去。他看见丽贵嫔蹲在自己面前,十分慈爱的看着自己笑。 “贵嫔娘娘!”萧煜桓惊讶地喊出了声。 “桓儿~”丽贵嫔笑着看着他道,“你不是来找我么?怎么躲得那么远?” “我我我……”萧煜桓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没有……” “桓儿~”正在萧煜桓低头想搞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一个声音再一次响起道,“桓儿~快过来,这个从此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妹妹?”萧煜桓迟疑地抬起头看见一个九岁左右的戴着面纱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似乎十分的忧郁,一声不吭的就那么站着。 “素安!”十三岁的萧疏宇从不远处跑过来,就好像看不到萧煜桓一样的看着小女孩道,“素安?之前与你约好见面你没有来,听太医说你生病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女孩向萧疏宇行了一个礼,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萧疏宇一人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素安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煜桓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中元节(中篇二) 萧煜桓看着眼前的女孩和萧疏宇,只觉得有些许恍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我会看到他们小的时候?这是梦么?”这样想着,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哎呦~这么疼啊?那看来不是梦了。”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惊呼道,“我为什么身材会这么小!难不成我也变成了当年的样子?” 他吓得连忙向屋内跑去,他跑到了那面铜镜前仔细的摸着看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模样!我不是已经成年了么?我不是已经是太子了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还是当年那副模样!”他正看着,铜镜中传来一阵阴森刺骨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萧煜桓愣了一下,他听着这笑声不像是人所能发出来的,他立刻警觉了起来向四周张望着。 “谁!到底是谁!赶在本太子的寝宫中装模作样,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你别扮鬼,本太子不怕你!等我把你抓出来,到头来本太子还是会治了你的罪!”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萧煜桓四处看着,一个人影一晃而过,萧煜桓猛的一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萧煜桓又害怕又生气的对着空气喊道:“喂!别在这儿同本太子装神弄鬼的!本太子已经看到你了!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站出来和本太子一较高下啊!” “咯咯咯咯咯咯咯~”那阵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再次响起,萧煜桓听出来这声音在自己的身后,他提了提心,皱着眉猛的转过了身。眼前的一幕让他再一次想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中。萧煜桓亲眼看到从那面铜镜之中,走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着华服,头戴金冠,显然是皇后一样的装扮。 “皇后?”萧煜桓心中一阵翻腾,“绫芷公主萧楚伊的母妃,胥皇后?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胥皇后……”正这样想着,萧煜桓不禁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从铜镜中走出来的人的脸。趁着皎洁的月光,铜镜中的人面容精致,身形窈窕,气质高贵。萧煜桓紧盯着那人的脸,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却又在看到脸的一刹那,被吓得魂不附体。“乐芙……” —————— 沈樊站在东宫门外一处十分不显眼的地方静静的看着里面忙碌却有条不紊的人,他的脸就好像是一棵已经干枯许久的的树一般,毫无血色,表情也十分地冷漠。直到门内的人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而突然有些慌乱起来,他的脸上才多多少少的显现出来某些作为一个人所应该有的颜色,只不过这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些笑,具体是什么笑,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来。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宫内的人似乎是着急了,一名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沈樊侧身掩了掩自己的身子,为了藏得更深一些。没过多久,那名跑出来的婢女又慌张的快步走了回来,而这次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女子,沈樊认得那名女子————尹华裳。在看到尹华裳的那一瞬间,沈樊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要难看了一些。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尹华裳,尹华裳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见四周并无异样又有婢女在前面催促就没再多想,匆匆地跟上了婢女的步伐。沈樊待两人已经走进了宫内后才从暗处堂堂正正地站了出来,等了片刻后,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也正步向宫内走去。待他快到了太子殿下的寝宫时,宫内的婢女仆从见到沈樊一一行礼道:“沈大人,太子殿下恐有异样,还请沈大人前去一看。” 如今的沈樊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冷漠,倒是喜笑于颜,听了仆从婢女们的话之后表现出了十分担心地样子:“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怎么了?” 一名仆从答道:“沈大人,殿下今日到了如今这个时辰还昏睡不醒,不管我们怎么唤也不曾醒来。” 沈樊:“怎么会这样?太子殿下可是身体有何异样?可曾找太医来看过?” 婢女:“还未曾,因为是刚发现,奴婢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兴许太子殿下只是睡得沉了一些。可是仔细想想,奴婢们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太医来看看便遇到了沈大人您。” 沈樊:“今日到了如今只有我来么?” 婢女:“回大人的话,在您之前不久,尹华裳尹姑娘才刚来。好像是太子殿下的内侍婢女找来的。” 沈樊叹了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我这就进去看看太子殿下。” “那...大人?我们还要去找太医...” “不必了”沈樊摆了摆手道,“太子殿下应该并无大碍,我进去看看就好了。” “是。”仆从和婢女们纷纷退下,沈樊一人向太子的寝宫走过去。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萧煜桓听着似乎是有人在叫他,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尹华裳站在自己的床铺前看着自己。尹华裳见萧煜桓醒了过来连忙后退几步跪倒在地上。萧煜桓坐起身看着尹华裳身后还跪着许多东宫的婢女,就连沈樊也在其中。萧煜桓一脸的震惊向尹华裳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出乎意料的,尹华裳向前请罪道,“还请太子殿下息怒,如今已经日上三竿,太子殿下还不见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奴婢们也曾唤您多声都未曾有任何回应,故而奴婢们都有些害怕,生怕太子殿下出些什么问题。也碰巧沈大人在此处,属下便自作主张的走到您房内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啊!” 萧煜桓盯着跪在地上的尹华裳看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去看沈樊轻声问道:“沈大人,是这样么?” 沈樊笑了一下向萧煜桓回道:“正是这样。太子殿下,老奴以为华裳姑娘此举也是惦念着太子殿下的安慰,虽在做法上有诸多的不周到之处,但还是请太子殿下看在她忠心侍主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次的罪过吧。” 萧煜桓看着沈樊微微一笑道:“既然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是?”他将目光转到尹华裳身上,用了一种听上去十分宠溺,却其实暗含它意的口吻对尹华裳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太子知道了。”尹华裳听着萧煜桓的语气十分的不友善,身上也似乎随着萧煜桓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冷了一下,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谢了太子殿下的恩典退了出去。 “行了!”萧煜桓又指着尹华裳后面那群跪着的婢女们道,“你们也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个个的哭丧着脸跪在这儿想干嘛?盼着本太子早点儿死是不是!”他不耐烦地喊道,“滚滚滚!赶紧的,都给我滚!”婢女们见萧煜桓面有愠色纷纷站起身退出了殿内,临走的时候还将门关上。沈樊见四周已经没有了闲杂之人,便也假模假式冲萧煜桓说道:“太子殿下,既然您也没什么事了,想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误会,那老奴也就退下了,不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说着,沈樊转身准备行礼退出去。 “哎!沈大人!”萧煜桓见沈樊要走连忙喊道,“沈大人请留步!” 沈樊转过身来十分恭敬地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老奴的么?” “沈大人!”太子殿下一个箭步从床榻上冲到了沈樊面前道:“沈大人,我有一事想问沈大人。” “那既然这样,老奴便在外面候着太子殿下。” 萧煜桓想了一下道:“如此也好,沈大人只需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沈樊笑着转身退了出去,却在退出门的那一刻露出了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萧煜桓在有事求人的时候果然速度是快的,不仅是速度,就连对人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般。没过多久,他就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正殿前,沈樊已经在正殿上等候了一会儿,见萧煜桓出现,连忙向萧煜桓行礼,却被萧煜桓一手拦了下来。 “沈大人不必如此。我这次这样着急实在是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要解决。” “能为太子殿下效劳是老奴的幸运。” 萧煜桓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奉承下去,想要直接切入主题。沈樊也看出了萧煜桓的本意,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容后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萧煜桓,等待着他开口说那件令萧煜桓困惑不已的事。萧煜桓没有注意到沈樊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沈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凤血玉的。” 沈樊不慌不忙道:“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这凤血玉,究竟是何来历?” 沈樊叹了口气道:“老奴此前与殿下说起过,这凤血玉是当年京城之中声名颇高的琴姑娘,胡潇缕的玉佩。” “那这胡潇缕为什么会有这块玉佩?” “殿下,前人之事不便深谈,更何况胡潇缕已经死了多年,她的东西从何而来,老奴有心也是无力去探查。” “好吧。”萧煜桓接受了沈樊的这一套说辞转而道,“那这凤血玉的用途,我以为沈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凤血玉乃神助之物,殿下得之,会助殿下稳登皇位。” “神助之物?”萧煜桓想了一下道,“凤血玉的主人是胡潇缕,可是如今胡潇缕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那这凤血玉……”他偷偷看了一眼沈樊,发现他并无异样,才继续说道,“那这凤血玉岂不是极阴之物?”这话说出来,萧煜桓自己都觉得身后一凉。一想到胡潇缕生前的东西此刻就在自己的寝殿内,再联系到近日来他遇到的种种,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缺少些什么。 “死人的东西自然是阴气比较重的。”沈樊倒是不以为然,“可是殿下,在我们之前还有多少个盛世王朝,他们的东西即使是到了现在也仍令人们喜欢,丝毫不介意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好的东西总归是要有些不同之处的,到了如今尚且还无人因它们的主人而弃宝不用,殿下您又何至于此呢?” “话虽如此,可是……”萧煜桓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也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沈大人,你同我说实话。这凤血玉,可否能召阴间的傀儡?” 听了这话,沈樊的神经紧绷了一下,道:“殿下?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有谁和您说了什么?” “沈大人先不要在意这话我为何会说,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 “当真?”萧煜桓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沈樊解释道,“胡潇缕只不过是一个平常人,想来得到这凤血玉也是机缘巧合,这么多年过去了,坊间也从未传出过什么傀儡的事。殿下,您为何会突然说到这个?” “那日在刑部,羽慈赫告诉我的。” 沈樊来了兴趣道:“她同您说了什么?” 萧煜桓心有余悸道:“她说我拿凤血玉就是为了召出阴间的傀儡来夺取皇位,她说我这样迟早是会被凤血玉杀死的。” 沈樊笑道:“羽慈赫的话殿下您何时如此在意了?她说的,都是谬言。殿下您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自然……那是自然……”萧煜桓感觉有些头疼,沈樊看出了萧煜桓的表现,连忙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老奴就先行退下,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 萧煜桓摆摆手道:“嗯,去吧。” 沈樊行礼后转了个身退出了萧煜桓的寝宫,出了东宫才发现尹华裳并没有走远,一直在附近徘徊。 沈樊走过去问道:“尹姑娘?怎么了?找殿下有事么?” 尹华裳看到了沈樊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沈大人您慢走。” 沈樊行礼道:“那我就走了。”随即绕开了尹华裳向正殿走去。 “奴才是个好奴才,只不过可惜跟错了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元节(下篇) 昏睡了数日的羽慈赫在中元节过后的第一天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这天大早,木景箜照例来给羽慈赫调药,刚一推门就看见羽慈赫正襟危坐于床榻上,眼光略有呆滞的盯着门口的方向,把刚进门的木景箜倒是吓得有些木讷了。片刻之后,众人便都聚集在了羽慈赫的房间。不出意料地,在木景箜的反复检查之后,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羽慈赫已经痊愈了。虽说这痊愈算不得大好,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却也是可以跑可以跳,功力也未曾减少半分。虽说羽慈赫痊愈了众人都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的,可是细细想来,羽慈赫的痊愈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存在诸多疑点的。 出了门,几个人转到了另一个房间两门关好坐在一起讨论着羽慈赫这奇怪的病情。木景箜:“我们此前就知道羽慈赫的身体里应该是存在着两种不同的东西,这个也是孤尊曾告诉我们的。只不过我把脉所探知到的是,我觉得到了现在,这两样东西似乎相处的还不错,甚至有想要融合的趋势。” “融合?”商灵有些不明白,“是指两种不同的东西或者说是灵体合二为一么?” 木景箜:“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木芷熙:“那……这种现象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我也说不准。”木景箜叹了口气接着道,“因为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羽慈赫身体里的两种灵体究竟是什么来历?也就是说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对于羽慈赫来说究竟是不是一种威胁。以前它们共同生存在羽慈赫的体内,所造成的影响就是羽慈赫受伤之后不容易愈合,而且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那时我们知道这两种灵体共同存在对于羽慈赫来说是有害的。可是如今它们融合了,而因为它们的融合,羽慈赫提早苏醒,似乎是突破了之前有害的界限,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两种灵体究竟是好是坏了。” 轩竹乙:“就好像是以毒攻毒?” “对!”听了轩竹乙这句话,木景箜豁然开朗道,“正是大师兄这句话!这两种灵体的存在或许就是以毒攻毒!” “哎~”欧阳若琳无奈道,“其实我觉得羽慈赫还是没有醒。你们想,刚才箜师姐给羽慈赫查病情的时候,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一句话都不说,双眼也很无神。我总觉得,她还是没有真正的醒来。” “砰砰砰!”欧阳若琳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拍门。外面敲门的人好像恨不得把这门砸了。墨成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走向门边把门打开,众人都把头探向门口。门开之后,几个人看见羽慈赫站在门外,右手停在半空,似乎是正准备要敲门。 “羽……羽姑娘?”墨成有些意外的问道,“羽姑娘你伤还没有大好,怎么……”墨成看羽慈赫有些不对劲,就不再说话,开始仔细看着羽慈赫。 羽慈赫一言不发,眼神茫然的看着墨成,停在半空的手也放了下去。墨成看出她想进去,便侧了侧身,空出来一个位置让羽慈赫进来。果然,墨成一侧身,羽慈赫便顺势向里面走。待她整个身体都已经走进来了,墨成重新将门关好。 “羽慈赫?”商灵见羽慈赫走了进来,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么?”羽慈赫依旧是不言语,走到一个地方后便停住了脚步,不再动,也不说话。 “羽慈赫?”商灵正要上前碰她,却被身旁的轩竹乙一把拉住道,“你先等等,我也觉得羽慈赫有些不对劲。” 封寻毅接话道:“双眼空洞无神,行为动作似乎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欧阳若琳:“我觉得她或许还没有真正的醒来,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羽慈赫总觉得只不过是一具躯体。” 木芷熙惊道:“躯体?行尸走肉?” 木景箜沉声道:“失去了灵魂的一具活尸体。”这句话刚刚出口,商灵看见羽慈赫的身体突然左右晃动了一下。 “你们看!”商灵叫道,“羽慈赫她刚才……”话还没说完,众人都看见羽慈赫的眼睛十分灵动的转动了一下,似乎空洞的眼睛中在那一瞬间注入了一丝灵魂。羽慈赫的眼睛在注入了灵魂之后缓缓的闭上,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如梦初醒一般,她四处张望着,看到了轩竹乙、木芷熙等所有人都站在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便单膝跪在地上,用一只手撑住了地面。她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略显虚弱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 萧煜桓总归还是觉得近日里的东宫不怎么太平。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辗转反侧之际也已是到了深夜。萧煜桓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强迫自己睡下,却也一直都是徒劳无功。终于,折腾了许久后,萧煜桓终于有了些许困意。正欲入睡时,萧煜桓的耳边传来一阵嬉戏打闹的声音。这一段声音持续了许久,将萧煜桓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困意一扫而光。萧煜桓猛的睁开眼睛,骂骂咧咧的坐起身道:“哪里来的声音!都不想活了么!”话毕,四周一片寂静。萧煜桓又重新躺下,但没过多久,那种嬉戏打闹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萧煜桓的耳朵。他终于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既然是在深夜,那嬉戏打闹的声音又怎么会出现?而且从声音来判断,这似乎是小孩子的声音。而东宫之中又怎么会传出来小孩子的声音呢?就算是深夜有小孩子嬉戏打闹,可这声音明显离萧煜桓不远,既然如此吵闹,那门外的婢女侍从都去哪里了?难不成是都死了么?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到?萧煜桓停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怕再想下去自己就没办法安稳度过这个夜晚了。实际上,萧煜桓现在已经不敢再睁开眼睛了。他也正在为刚才自己猛然睁眼骂骂咧咧的行为感到后悔。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还好刚才什么东西都没有,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轻率了。”他一面在这里安慰着自己,可嬉戏打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另一面的,他自己心里又怕的要死。这么一想,他的眼睛也闭的更紧了,生怕露出一丝缝隙,自己从眼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在他正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成了死寂一般。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萧煜桓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确认过再没有什么怪声了,萧煜桓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宫殿内只有萧煜桓一个活人还喘着气,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兴许是这些日子里我太过于劳累了,待明日大早唤来太医院的人来看看就好了。”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打算安下心来好好的睡一觉。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就在萧煜桓安慰自己静下心来,像是服了静心丸一般的自言自语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声音几乎是贴着萧煜桓的耳边传了出来:“太子殿下,近来可安好?”听了这一句话,萧煜桓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这下他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贴着自己的耳边传出来的这个声音。萧煜桓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他尽可能的远离床边。因为他总觉得床边会有些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经历了这么一遭,萧煜桓绝对是怎么也不肯睡下了。他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床边。就这样盯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萧煜桓的左耳边那个清晰的女声再次响起:“安阳王,别来无恙啊!” “啊!”萧煜桓惊声尖叫着将自己的身体缩到了角落里,他遮遮掩掩着看着自己的左边,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端坐在萧煜桓的面前。 萧煜桓没敢去细看那个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只顾着惊声尖叫着:“啊!什么东西!鬼啊!” “安阳王,故人来见,怎么能是这番模样,又岂能对得起皇家的身份?”话毕,萧煜桓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一阵寒冷——那女人将手放到了萧煜桓的肩膀处,萧煜桓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那一声尖叫也被卡在嗓子眼儿中迟迟不能被发泄出来。或许是因为过度的恐惧,也可能是无所作为的无奈,萧煜桓此刻竟然迫切地想看到这个女鬼的脸,至少他想让自己死的明白些。他颤抖着转过头,微微睁着眼睛看向那个女鬼。女人的头发很长,却不是随意披散着。因为光线暗,萧煜桓似乎看清了这女人的头发上没有十分华美的头饰,只是像平民百姓那样随意的用一根钗插好了一部分的头发,剩余的头发就披散着。但萧煜桓实在是看不到那女人的脸是什么样子的。萧煜桓颤抖着将手伸到了那女人的面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萧煜桓竟然想拨开那女人额前的头发看清她的脸。就在萧煜桓的手距离那女人大约一尺的距离时,萧煜桓的寝殿突然亮了起来。萧煜桓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女人的脸。而在看清楚的一瞬间,萧煜桓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更加的扭曲了。 女人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安阳王,别来无恙啊!”说着,女人将搭在萧煜桓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萧煜桓看见那手简直就不是人的手,连一点皮肉都没有,不过是一堆纯粹的白骨。萧煜桓浑身上下都被寒气包围,此时此刻扭曲的或许也不止是萧煜桓的脸了,还有他的身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元节(下篇二) “怎么?竟然是这般模样?”女人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苍白可怖。可她那双手上露出的粼粼白骨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着萧煜桓,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再是人了。萧煜桓浑身都发着抖,却仍旧是端着自己太子殿下的架子,颤着声音问道:“你是谁?竟敢进入到我的寝宫里来。你可知我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 “哼!储君……”女人轻蔑地看着他笑了笑道,“我在之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殿下应该还是安阳王吧?只是不知道后来得了什么神助,竟然一步步的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萧煜桓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道:“你!你不是……” “不是怎样?”女人盯着萧煜桓缓声道,“死人么?” 萧煜桓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瘫软在角落一声不吭了。 女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死人又怎么了?死人活不了,活人也未必不死。” 萧煜桓振作了一下,勉强的从唇齿间吐出一句话来:“萧楚鸢,你怎么死了都不肯让人清净?” 女人眼中燃起了一丝怒火冷声道:“不是我不肯让你清净,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羽慈赫被商灵扶着坐下抬脸直勾勾的盯着他。轩竹乙几人站在一旁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羽慈赫似乎有些怀疑道,“难道是我又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羽慈赫越说越激动,几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她变得这么不稳重,纷纷摆手让她冷静下来。 木芷熙:“羽慈赫,你先冷静一下,并非我们不愿意告诉你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羽慈赫叹了口气道:“劳烦各位就从我们离开南阳王府那一刻讲起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向羽慈赫讲述着他们离开南阳王府之后的事情,包括羽慈赫期间的怪异之处众人也一一指出,木景箜更是将羽慈赫的病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众人也不怕羽慈赫知道这些了,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究竟怎样她自己也应当是清楚的。就算众人现在不说,她自己迟早也是会发现的。 轩竹乙:“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羽慈赫,对于你的身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 “轩师兄!”羽慈赫打断轩竹乙的话道,“我自己的身体怎样,我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段时间里也多谢诸位对我的悉心照顾,羽慈赫在这里谢过各位了。”说罢,她站起身双手平举到胸前相叠起来冲着在场的几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你别这样!”轩竹乙将她扶起来道,“大家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又何必见外呢?况且,今日就算不是你受伤,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其他人,还有你想必也是会悉心照顾那个受伤的人的。” 羽慈赫突然看着轩竹乙笑了一声道:“这世间还当真是有神人啊!” 轩竹乙听的云里雾里道:“什么意思?” 羽慈赫笑道:“没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说锦尊慧眼识人,由你做本届铃仙阁的大师兄果然是绝佳的选择。想来若是没有萧煜桓出现,我们当还是在这铃仙阁中,而想必锦尊对于这铃仙阁未来一任锦尊的人选定的就是轩师兄你了。” “过誉过誉”轩竹乙谦虚道,“优秀的前辈数不胜数,我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如今,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我们几个人能一起走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对对对!”商灵喊道,“是老天让我们几个人相聚在这里。既然羽慈赫今日大好,不如我们出去喝酒?” “正有此意!”墨成随即赞同道,“这确实是一件喜事。” 封寻毅试探道:“那便要不醉不归了?” 轩竹乙抢道:“那是自然!” 见这四人都定下了主意,其余几位也就默认了下来。 —————— 萧煜桓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毕竟一个如此瘆人的东西就在自己的面前。尽管这东西长着人的脸,还是他的妹妹,堂堂一国的公主——乐芙公主萧楚鸢。可是萧楚鸢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死了许多年的女人。萧煜桓想到这里不禁浑身颤抖一下,毋庸置疑的,面前的这个女人,也可以称之为东西,是鬼,是萧楚鸢的鬼魂。 萧煜桓颤抖着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太子坐镇东宫许久,虽然曾经不过是个王爷。可如今这世道都已经变了,不只是我,人人都变了,你又凭什么说我变本加厉?反倒是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今日又找到本太子?本太子究竟又有何处做的对不起你!”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连萧煜桓都有些发怵。萧楚鸢去世的经过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说出这种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呵”萧楚鸢冷笑一声道,“怎么?说出这种话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吧?”萧楚鸢站了起来背对着他,离萧煜桓稍稍远了一些。萧煜桓似乎看出来萧楚鸢今日所来并不是来找他寻仇的,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说话的底气也略微足了一点。 萧煜桓:“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念在你曾经是公主,是本太子的妹妹,你若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本太子会尽量满足你的。” “未了的心愿?”萧楚鸢转过身来看着萧煜桓道,“我有什么心愿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么?” 萧煜桓半信半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是我忘记了,不如今日你再提一次,我尽量帮你。” 萧楚鸢微微一笑道:“我想让你死。” 萧煜桓听见这句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眼前突然开始浮现各种自己被萧楚鸢鬼魂所杀死的场景。 “不行!我不能死!”萧煜桓瞪着眼睛,疯魔了一般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我还只不过是个太子!不行!我不能死!” “哼,临死了还是不忘皇位?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历朝历代的人都拼死拼活的去争去抢?”萧楚鸢厌恶的看了萧煜桓一眼道,“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祸乱后世!”说罢,她冲向萧煜桓,一把掐住萧煜桓的脖子将他从床上带了下来。尖厉的指甲像刀子一般刺入了萧煜桓的脖颈,肉眼可见的丝丝鲜血已经开始顺着萧煜桓的脖子流了下来。进入疯魔状态一般萧煜桓此刻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疼痛,表情狰狞十分痛苦的抓着萧楚鸢的手,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萧楚鸢是孤魂野鬼,游荡于世间多年却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留到今日来见萧煜桓也不过就是想趁着中元节的阴气来强迫自己多留些时日,能赶在自己彻底灰飞烟灭之前杀了萧煜桓。可她终究是能力有限,也将近着日出,体力越发不支。而令她所震惊的还有一点是萧煜桓对于皇位的执着与渴求似乎超越了所有,所反映出来的就是萧煜桓反抗的气力是萧楚鸢所不及的。 “萧楚鸢!你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奈我何!”一声愤怒的咆哮使萧楚鸢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控制萧煜桓,便下意识地被萧煜桓推出去一段距离。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身体,萧楚鸢拿起萧煜桓书案上的一把匕首奋力向萧煜桓刺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煜桓寝宫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席黑衣破门而入,健步如飞般闪到萧煜桓面前一把抓住了飞来的匕首。一束光照射到萧楚鸢残存的身体上,萧楚鸢看向了门外,自嘲般的说了一句:“原来我还可以看日出啊……”随即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方才一闪而入的正是尹华裳,她直冲着萧煜桓而去,全然没有看到萧楚鸢的残影。萧煜桓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闭着眼睛趴在了地上,尹华裳将匕首放在旁边扶着萧煜桓。 萧煜桓闭着眼睛,却不停的念叨着:“她来杀我了!她来杀我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尹华裳在萧煜桓耳边也不停的叫着。 “啊!”萧煜桓猛的睁开了眼睛,汗珠毫不吝啬的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他看着尹华裳在自己的面前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那个女人死了么?” “臣不知太子殿下说的女人是谁?” “萧楚鸢!萧楚鸢啊!那个女人!” “萧楚鸢?”尹华裳想了一下道,“太子殿下,您做梦了吧?乐芙公主已经走了许多年了。” “我知道她死了!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才来找我!” 尹华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听着萧煜桓的差遣。萧煜桓冷静了一下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臣听到太子殿下在寝宫内大叫便想着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冲了进来,还请殿下治罪。” 萧煜桓摆摆手道:“无罪。你来找我有何事?” “回殿下的话,沈大人来了。” 萧煜桓来了精神,连忙站起身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尹华裳躬身要退时抬头看见萧楚鸢脖子上的伤痕,惊诧之时想要说什么缺见萧煜桓已经转了过去,便将话头都生生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章 被预见的结局(一) “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口令一样,话头一出,众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活跃了起来。就连身体刚刚恢复正常的羽慈赫也像是从未昏迷过一样的开始大碗的喝起酒来。鉴于她身体刚好,商灵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不禁有些心惊胆战的,时不时地还是要制止一下她。 “哎?对了!”木景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碰了碰身旁的木芷熙悄声道,“姐姐!你还记得大师兄和若琳的事么?我看今日就不错,不然我们趁机?” 木芷熙听她这么一提醒,也来了兴趣:“对啊!今日这气氛不错,羽慈赫也大好,还可以多一个人帮我们促成这件事,说不定就成了呢?” “嗯嗯!”木景箜先回头看了看封寻毅,眼睛中带着一丝笑意,封寻毅暗自猜测了一番,也微笑着回复了木景箜。木景箜见封寻毅已经了解了事情,随后又眨着自己的眼睛向商灵那边看,木芷熙心领神会推了推墨成,进行了一番眼神的传递。墨成也是聪明人,一看木芷熙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立时便转向了商灵,一番窃窃私语之后,商灵露出了略有些猥琐的表情转头又看向了羽慈赫。羽慈赫正喝酒在兴头上,看到商灵用这种表情看自己,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冲着商灵便泼了过去。 “咳咳咳~羽慈赫……咳咳~你!” 羽慈赫又将酒杯中倒满酒递到商灵面前道:“怎么?一副那样的表情想调戏哪家的姑娘?” “调戏?”商灵瞪大眼睛道,“我调戏谁啊?” “谁都有可能,总觉得你就是意图不轨。” “我……我意图不轨?”商灵觉得自己太冤枉,忙问道,“我做什么了就意图不轨?” “我喝酒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商灵突然脸红了起来,白了羽慈赫一眼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就当我意图不轨吧。” “怎么?才这么两句就说不出话了,那你还怎么撮合轩竹乙和欧阳若琳?” “嗯?我还没和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从木景箜开始你们的眼神就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尤其是你还时不时地看向轩竹乙,除了他们两人眼里只有彼此之外,其他的明眼人应该都能看懂吧?再说了,眼睛瞪得那么大,生怕别人看不见,怕是整个酒馆的人都看见了。” “这么明显么?”商灵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酒杯,“哎呀,不管怎么说,帮忙啊!终身大事啊!” “有需要自然帮忙,你们想怎么做?” “哈哈,看我的!”商灵清咳了一声道,“咳咳!”他看向木景箜和木芷熙等人,又看向轩竹乙道,“阿轩!喂!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轩竹乙将视线离开欧阳若琳,抬起头看向商灵道,“什么事?” 商灵变得正经起来一字一句道:“虽然我们现在离开了铃仙阁,可是我们仍然是铃仙阁的弟子,你仍然是我们的大师兄。既然是大师兄,那么我们就仍然要遵循铃仙阁的阁规。” “那是自然,我们当初离开也不过是迫不得已,等事情结束,我们总归是要回去的。”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三尊的要求,你是否也是要遵循的?” “自然,为了铃仙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商灵看了一眼木芷熙,木芷熙接过话头道:“大师兄,其实在下山之前,锦尊有话传于我们几人。” 轩竹乙听得云里雾里道:“有话?什么话?” 木芷熙:“锦尊曾告诉我们,大师兄你是他最满意的一个弟子。虽然在你之前有很多他也很认可的弟子,可是你却是到目前为止种种行为最像一个大师兄,更像一个铃仙阁‘锦尊’的弟子。所以,锦尊觉得,在他心里,你已经被认定为下一任的铃仙阁的‘锦尊’了。” 轩竹乙沉默了片刻道:“师尊对我的期望太大,我反而觉得我不是最佳人选。” 欧阳若琳在一旁满眼星光的看着轩竹乙道:“大师兄,在我们大家的眼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以后不管怎样,若琳都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若琳,谢谢你。” 众人看这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觉得时机已到。木景箜插话道:“大师兄,其实,锦尊除了说你是最佳人选之外,还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婚配。” 轩竹乙一愣:“婚配?师尊会在乎我的婚配?你的意思是指婚?” 木景箜:“正是。” 轩竹乙回头看了欧阳若琳一眼,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婚娶何人?” 木景箜故意卖关子道:“大师兄,既然你是之后铃仙阁的锦尊了,那所娶之人,当然是名门望族。” 商灵:“名门望族?想来应该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吧!” 轩竹乙急道:“可是铃仙阁向来不参与朝廷纷争,又怎么会让我迎娶官宦之女?” 商灵劝道:“大师兄,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当今朝中局势尚不明朗,铃仙阁虽说与世无争,可毕竟是在皇城之内,想要独善其身无论怎么想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一时的清明,也得不到永世的清明。就拿我们几人来说吧,若不是朝廷的问题,若是铃仙阁真的与朝廷无关,我们又怎么可能会离开铃仙阁呢?所以啊,阿轩,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这世间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不随人愿的事情出现。” 轩竹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欧阳若琳在一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师兄,没关系的,责任所在,大家都有难言之隐。” 羽慈赫举杯喝了一口酒向商灵问道:“商灵?那轩师兄的良配,我们的嫂夫人应当是何人?” 商灵:“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离古县的一位姑娘,据说是貌若天仙。” 封寻毅笑道:“轩兄,看来锦尊是真的偏爱于你啊!” 墨成:“离古县貌若天仙的姑娘,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轩公子,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轩竹乙微微的笑了一下,却是看不出他半点的开心。 木芷熙:“我好像知道姑娘的名字,偶然听云尊提起过。” 墨成:“哦?是何人?” 木芷熙:“好像是复姓欧阳,名嵩妍,字若琳。” 木景箜装模作样的惊叫了起来:“欧阳若琳?!” “嗯?”欧阳若琳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在场的各位都看着她,包括轩竹乙也目不转睛看着她,只不过这次的目光是温柔而炽热的,没有半分的冷漠。 —————— 沈樊已经等候多时,不过他并不着急。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做戏罢了,他清楚的知道,真正着急的人是萧煜桓。果不其然,萧煜桓在见到沈樊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就像冒出了光一样。沈樊掩饰了自己脸面上的洋洋自得,装模作样的向萧煜桓请安道:“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沈大人,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况且本太子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么?沈大人不必自称奴,称臣即可。” “是,老臣记下了。” “沈大人请坐。”萧煜桓将沈樊引到一处坐下接着道,“沈大人来的正好,本太子近日来遇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正好让沈大人来同本太子讲明些。” “殿下有什么吩咐就请尽管说,老臣必定竭尽全力替殿下分忧。” “沈大人,实不相瞒,我觉得羽慈赫那句话说的是对的。” “哦?羽慈赫说的?敢问殿下说的是什么话?” 萧煜桓凑近了低声说道:“就是本太子前些日子同沈大人提过的那句话,羽慈赫她曾对本太子说过,凤血玉是阴邪之物,放在身边,会招致阴邪傀儡。” 沈樊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殿下多虑了,这凤血玉是天地集大成的宝物,怎么会与那些阴邪有分毫的关系呢?” 萧煜桓摇了摇头道:“沈大人此言差矣,就近些日子来看,本太子已经知道了这凤血玉的邪门之处。实不相瞒,沈大人。”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在昨晚,中元之夜,我见到了萧楚鸢。” “乐芙公主?!”沈樊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煜桓道,“殿下当真?乐芙公主可是已经走了……” “我自然是确定的!”萧煜桓也激动了起来,“沈大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本太子初次见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沈樊试探性地道:“太子殿下?您说看到了乐芙公主,那……您看到的乐芙公主是那个东西?” 听到“那个东西”这四个字,萧煜桓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沈樊,盯得沈樊都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太子殿下?”沈樊谨慎的向萧煜桓说道,“兴许乐芙公主只是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回来看看?”萧煜桓猛地站起来暴怒道,“不过一个孤魂野鬼竟然也想着要本太子的命!死了几年的人,竟然还敢在未来的天子面前放肆!”萧煜桓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沈樊顺势跪倒在萧煜桓面前。“哼!”萧煜桓面露凶光地道,“萧楚鸢,你活着的时候本太子就能亲手杀了你,你就算是死了也奈何不了本太子。本太子能让你再死一次!” 沈樊连忙附和道:“是!太子殿下说的是,乐芙公主,哦不,萧楚鸢,乐正苏芙,她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是太子殿下您的对手。” 萧煜桓似乎是消了些气,他又重新坐下喝了口茶。 沈樊缓缓起身向萧煜桓躬身道:“太子殿下,老臣今日前来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向太子殿下禀告的。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臣的这件事多少也是与乐正苏芙有些关系的。” “嗯?”萧煜桓来了精神道,“沈大人快说,是什么事?” “老臣的探子探听到京城附近的豫州最近来了一位道法高深的仙人能文能武是个神人。老臣以为,殿下可以将这位神人请来宫里一坐,也能顺势解决了乐正苏芙的事情,消了殿下的心头大患。” 萧煜桓仔细想了一会儿点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沈大人来办了,要尽快。” “自然,殿下请放心。那老臣就先退下了。” “嗯,退下吧。” 沈樊行了礼走出了东宫,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喃喃道:“多好的衣服啊,就这么脏了。”他自嘲一般的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开始的该开始了,结束的也该结束咯!” 第一百五十一章 被预见的结局(二) “喂!阿轩!”商灵见轩竹乙看着欧阳若琳迟迟不说话,伸手在轩竹乙面前挥了挥,“怎么?知道是若琳师妹之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然不是。”轩竹乙的眼睛仍然不离欧阳若琳,但说话语气却显坚定了不少,“若琳,你可愿意跟随我这样一个无才平庸之辈共度余生?” 欧阳若琳虽是眼睛在看着轩竹乙,心里却像是在打鼓一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轩竹乙这后半句是对欧阳若琳所说。自然而然地,众人也明白,这件事的成与败就在欧阳若琳此时此刻心里所想和她即将出口的话。 欧阳若琳迟疑了片刻道:“大师兄,如今这可是在同我求亲?” “哈哈”轩竹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毕竟也是铃仙阁的弟子,虽已出阁,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师尊之命总还是要遵循的不是么?” “如此说来,大师兄同若琳求亲不过是因为师尊的一句话?那便是说,倘若师尊为大师兄指派了另一家姑娘,大师兄也定不会有违师命,就此拒了那家的姑娘?” 此话一出,轩竹乙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转头看向商灵等人,却见他们无一例外都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活像是在看疯傻之人一般。 轩竹乙:“你......你们为何都这样看我?” 商灵:“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天大的笑话值得我们看啊!” 木芷熙:“笑话?真是值得笑话这二字么?” 木景箜:“姐姐这话说得对,说是笑话想来都是轻了。” 轩竹乙迷茫道:“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 羽慈赫:“有些人蠢钝如猪,自然是不明白我们说什么了。” “羽慈赫你......”轩竹乙话未说完被商灵拦住道,“阿轩?不是我说,人家羽慈赫说的这话我还真是举双手赞成。我现在都怀疑,当初在铃仙阁真的是你第一个走出去的么?你简直是空有一身好武艺,空有一副好皮囊。” “为何突然如此说?难不成我做错了什么?” “你说呢?”墨成也憋不住了,冲到轩竹乙面前想要一吐为快,见墨成站起身,除了羽慈赫与封寻毅,其余人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轩公子,不是我说。本来就是你同若琳姑娘之间相互心生爱慕之情,本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们二人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想要帮你们将这层纸捅破,让你们早日看清对方也看清自己的心。如今,我们几人尽心尽力的这样做了,你却是将事情转到了锦尊那里。我们不过是想将这一切顺水推舟,他们才说是下山之前得锦尊之意曾经为你安排的求亲之事,可我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轩公子你就硬是将事情扭转到遵从师命上来。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也是做不成你这样啊!既然如今这些事情都已经说开了,那我们便也不费劲心思了。只一句话,轩公子你究竟是否有意于若琳姑娘?” 一番话说下来,木芷熙笑道:“不错啊墨成,讲的还挺详细的,而且一次也没有说错。” “真......真的么?”墨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木芷熙也是笑得更开心了,她突然觉得,墨成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商灵:“阿轩,言尽于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们两个人的心思。我们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不知道,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包括,你们说锦尊的那件事,我也知道。” 羽慈赫:“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让欧阳若琳误会你,难道就是单纯的为了让她讨厌你么?” 封寻毅:“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清楚了,轩公子,说清楚吧。” 轩竹乙再次将目光落在欧阳若琳身上道:“若琳,其实据我的心来说,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在铃仙阁见到你,从你跟在我身后同我说话开始,我就觉得我应该保护你一辈子。起初,你戴着面纱。我看不清你的脸,你同我说你自己相貌丑陋,你说怕自己的样貌会吓到我,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我一定要尽我所能互你周全。你知道么,若琳。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外表看上去那么为人着想的人,或许我的本质并不是这样的。我不止一次地怀疑我自己,可是每一次你都帮助我打消对自己的怀疑。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自己相信自己,你让我相信了美好的东西,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我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美好起来。毫不夸张地说,若琳,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商灵推了推轩竹乙道:“不错啊,阿轩!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轩竹乙:“方才所说全部都是真情实感,道绝无半句虚言。” 欧阳若琳眼眶有些湿润:“即使如此,大师兄又为何屡次拒我于千里之外?” 轩竹乙继续道:“我方才说了,若琳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既是生命,应当好好爱惜。我前面也说了,我要尽我之力去保全你。因此,我也不会允许我生命的另一半出现任何问题。若琳,我想护你周全。可你却几次三番地因为我受伤,虽然有箜师妹在,可是我不敢保证下一次一定能保住你。既然有这么多没有保证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保证你不会再为了我遭受到什么无端的伤害。我输不起,所以若琳,如果我没了你,那么我的命也不复存在,你能明白么?” 如此一番话,众人听得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欧阳若琳长叹一口气道:“我知大师兄是全心为我,大师兄是这世上待若琳最好的人,可也同样是带若琳最自私的人。”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也承认我是想保护你才会一直的拒绝你。而你也只有离开我,才能保住性命。” “世上烟花繁多,难道师兄都不愿我去多看几眼么?” “世上盛景万千,可也要有命去看才行。” “可就算是盛景,若无执手相伴之人一同赏景,又有何意?” “只为了一时的美景,赔上了自己一世的光阴,不值!” “可若这一时的美景就是那一世的光阴呢?”轩竹乙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欧阳若琳接着说道,“大师兄,你只想着要遵从自己的心愿去保全若琳,可你何曾亲口问过若琳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我能力不强,不若芷熙师姐一般能时时帮衬着师兄;我不会医术,也不若景箜能够治病救人;我没有豪气,更是不若羽慈赫那般能文能武,也没有那样的气魄。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女子,能入铃仙阁,能得诸位的照拂已是三生有幸。如今,若琳找到了一个自己想一生陪伴的人,那边是真的想伴他左右,不离不弃。大师兄,想来你也是知道仙鹤与蜉蝣的。仙鹤命久,有百年千年,而蜉蝣只有朝夕之间的寿命。若是仙鹤同蜉蝣相见,彼此心生爱恋,可还会因为彼此寿命的长短而结束如此一番佳话?大师兄,此生能让若琳遇到你,就已经是若琳的幸运了。就像师兄说的那样,师兄愿意护若琳的周全,若琳心生感动。想来若是若琳死了,大师兄也定然会难过的。同样的,大师兄也已经是若琳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是大师兄出了什么事情,若琳也会难过。如果相互之间真的是割舍不掉的感情,蜉蝣离开了,仙鹤也未必愿意独活。人心难测,师兄又凭什么会认定,若琳离开你,得了命,就一定会过的好呢?” “若琳,对不起,我......” "师兄,若琳认定你了,你这一辈子也跑不掉了。"欧阳若琳掺着泪光的笑容渗进了轩竹乙的心里。轩竹乙曾不止一次的骂自己没有欧阳若琳坦荡,他愤恨自己没有勇气,愤恨自己一直辜负这么好的姑娘,愤恨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姑娘的依靠。他一把抱过欧阳若琳,在她耳边道:“若琳,我娶你为妻吧。这样,你就能一辈子靠着我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都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心里不住的喜悦,简直比当事人还要高兴。 “阿轩!”商灵激动地说道,“这真的是你今天说的最像人说的一句话了!” 轩竹乙松开欧阳若琳看着商灵道:“喂!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最像人说的?难不成我之前所说的都是虎狼之言?” 木芷熙接腔道:“差不多吧。” 墨成:“哎?你们先别说话,先让若琳姑娘回答轩公子那个问题。” 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欧阳若琳身上,欧阳若琳浅笑低眉道:“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从君愿。” 木景箜:“不如就择以良辰吉日,迎接我们的嫂夫人?” 众人起哄一般面向欧阳若琳喊道:“见过嫂夫人。”而此刻的欧阳若琳早已是羞红了脸,偷偷的笑着。 —————— 沈樊在宫里四处闲走,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做事畏畏缩缩的跪着,便不紧不慢的向着他走过去道:“怎么了?干嘛的?” “回大人的话,做错了事,在这受罚。” “什么事儿?” “是奴才不好,碰了哪位新晋主儿的鞋子衣裳,便被罚在这里跪着。” “看你的脸生,刚进来的么?” “回大人的话,昨个儿刚来的。” “嗯,在哪里当差?” “修仪娘娘宫里当差。” “可是沭阳王的母妃,常修仪?” “是。” 沈樊叹了口气,蹲下身伸手整理着小太监的衣服道:“后宫娘娘们多,是非也多,保不齐的今天就因为些花花水水,明天又因为个明争暗斗就伤了自己的性命。人呐!还是多为自己考虑点好,主子的心思谁又能猜透,谁又敢猜透呢?看你岁数小,又是新来的,我愿意保你一命,从明天起就去太子府里当值吧。” “大人?”小太监抬头看了看沈樊,随即磕头感激道,“奴才谢大人提点!” 沈樊站起身道:“明天开始,就直接去东宫吧。对了,你先起来。” “奴才不敢。” “你现在是东宫的人,你的主子是太子殿下,不再是常修仪。” “是。”小太监站起身,低着头站在沈樊身前。 沈樊掏出一块东宫的令牌递给他道:“你现在出宫一趟,去找一个人。” “大人需要奴才去找谁?” “一个道士。若是见到他了不必声张,回来告诉我在哪里见到的就好。” “大人,这道士长什么样子?” “你不必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需要注意这道士是和一个一袭黑衣的姑娘站在一起的就好。” “是,奴才知道了。” “去吧,小心些。”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预见的结局(三) “我看下月十五就是个好日子!”木景箜十分欣喜地看着欧阳若琳道,“桂月十五,赏月,提灯笼,正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倒不如就在那一天,你们凑成夫妻,也是应了团圆一说?” “嗯!”商灵连忙附和道,“箜师妹说的是,下月十五,仲秋之夜,月色皎洁,正是见证你们二人携手同老的好时候。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再想等到这么一个好日子,可又要等一年了!” 轩竹乙看向欧阳若琳问道:“你觉得呢?” 欧阳若琳害羞的点点头道:“师兄说好,那就好吧。” 木芷熙:“如此一来,我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尽快决定一下。” 轩竹乙:“何事?” 木芷熙:“你们二人若在此结为夫妇,可还归乡询问父母亲人?亦或是告知。” 在场的几人都默不作声,轩竹乙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轩竹乙在此处想同各位道个歉。”说着,轩竹乙向着其余几人抱拳鞠躬。 “喂!阿轩?”商灵赶忙将他扶起来道,“怎么了?阿轩?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这样?” “关于我自己,轩竹乙不得不承认,开始时欺骗了你们。其实我最初同你们说我是家中幼子,上有两位兄长,家父在京中从商,包括我是自己偷跑出来上铃仙阁求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商灵瞪大了眼睛道,“那……你为什么骗我们?你真是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对于我自己,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做什么的,也忘记了和自己相关的各种人和事。我只知道自己叫轩竹乙,却想不起来家父家母叫什么,也想不起来家在何方。我拥有清晰地记忆是从最初见到芷熙师妹和箜师妹开始。我记得当时我偶然看到她们二人误入了鬼谷镇,担心着她们的安危便跟随在她们后面一同进去。再后来我听她们说要去铃仙阁从师,因为我对于自己毫无记忆,便也跟着她们一同上了山。之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向你们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那时我对于自己并不是足够了解,所以导致我对于遇到的人也不能做到完全的信任,所以,那时我才没有同你们讲起这件事。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 “其……其实……”木景箜犹犹豫豫道,“大师兄,这个也不怪你,毕竟当时大家都心存戒备,我能理解你的。” “对啊!”墨成笑了笑道,“既然你现在愿意同我们讲清楚,那岂不是证明你完全的信任我们了。那既然是这样,大家都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呢?你说是吧?” 轩竹乙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 “那若琳呢?”木芷熙又转向欧阳若琳道,“你家住离古县,在上铃仙阁之前应该是一个富家小姐吧?你之后难道不会再回去了么?” 欧阳若琳淡淡的笑道:“父亲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妹妹。妹妹貌若天仙,而我却奇丑无比。母亲在几年前已经离世,姨娘的眼里也只有妹妹,她从未正眼瞧过我。虽有父亲撑腰,可我也是觉得他太累了。府上的家丁丫鬟们有些是我娘生前便一直跟着的,待我也很好,有些是新进府的,待我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人们都曾因为我的相貌而对我家里的人指指点点,父亲并未说过什么,可我也是知道他心里的苦楚。我在府上的日子虽算不得坏,可也过的并不好。我离府时给父亲留了信,告诉他我不会再回离古县,叫他也不必再来找我了。好在姨娘和妹妹都待父亲甚好,我走也算是安心了,权当是我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轩竹乙默默将手放在欧阳若琳的肩膀上以示安慰,商灵为缓解气氛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个,那既然这样,你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既如此,下月十五,便是你们的成亲之日,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若琳师妹放心,我们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阿轩!” “嗯,那若琳就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 入夜,秋的气息越发浓烈。黑暗中,一个矫捷的身影映衬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夺目。数十里之外的密林中,有一白衣男子驻足仰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若有所思之际,那身影猛的出现在了男子的眼眸之中。身影终于不再跳动,落在男子面前,背对着他。长时间的跳动与运气并没有使身影的气息紊乱,从背影看,这身影反而显得更沉稳。 “你来了。”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听声音,这身影竟然是一名女子。 “好久不见啊!”男子继续说道。 “你为何挑选在夜晚?”女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白天人多口杂,再说你也不好脱身不是?” “你这是在为我考虑?” “若不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又怎么会此刻找你来呢?早知道,这距离可不远啊!若是一匹快马,夜晚跑一夜才行,你却只用了两三个时辰。若是在白天,你难免不会被人怀疑。” “找我来,你就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男子向女子靠近了几步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女子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了两人的脸上,女子轻笑一声道:“南尘,有话便说,用不着对我拐弯抹角。” “哈哈哈!”男子一反刚才的态度道,“赤羽!你怎么开不起玩笑啊?我觉得吧,我虽比你年长,可心性却比你年轻不少。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老成?就连说话也是这样。” “若不是我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想来现在说出来,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再看你如今的身份,与你的言谈举止也丝毫不符。” “哎,在那种地方,人都是隐藏的。偶尔释放一些天性,就会被当做疯傻来看。” “她或许就是看上了你疯傻的天性,最后才落得那般田地。” 南尘听这话觉得别扭,便不再说话了。羽慈赫走到一棵树旁坐下道:“那只鸽子也是劳累得很,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南尘恢复到正经的样子道:“我需要你进京。” “何事?” “送一样东西给当今圣上。” “什么东西?” “证据。” 羽慈赫抬头看着南尘缓缓道:“什么证据?” 南尘将拂尘放在一旁,从怀中拿出一支箭,拔掉箭头,里面是一张卷好的纸。南尘将纸拿出来递给羽慈赫。羽慈赫打开纸,上面是一篇供认的罪状。 南尘:“所谓的云游不过是四处查证。乐芙公主,死的冤。” “我也知道乐芙公主死的冤,她的死不过是成为了萧煜桓太子之路的一块垫脚石。可是,如果皇上真的疼爱乐芙公主,又怎么可能轻易治罪。” “我只想说,杀死乐芙公主的是萧煜桓和沈樊,所以我想要扳倒萧煜桓。” “凭你一人之力?” “皇上最忌结党争权,萧煜桓勾结朝中要臣已便是触了皇上的忌。更何况,沈樊在背地里同萧煜桓做的勾当,更足以让他们二人尝到苦头,自然而然的,这个太子之位也会重回南阳王的手里。” “萧煜桓离开不代表南阳王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更何况,就算不是南阳王,也不会再是萧煜桓了。” 羽慈赫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南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知道。” “什么?” “皇上,命不久矣,到目前为止,萧煜桓和沈樊,是最大的赢家。” “怎么会?!”南尘一阵惊慌,险些没有站稳,“皇上怎么会?难不成是因为萧煜桓?” “是,他买通了太医,在药中放了一些致死的慢性药。若不是上次木景箜进宫改了药,想必如今坐上那个位置的,就会是当今太子萧煜桓。可是木景箜的药也并能坚持多久,算到现在,最多也还有一年的时间。而现在,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正是萧煜桓动手的好机会。所以你这份罪状,不能送到陛下的眼前,不然你会灾祸缠身的。” “难道这份罪状就没有用了么?” “也不全是。这份罪状虽然不能送到宫里,却能送到府上。我可以将它带给南阳王,作为日后南阳王笼络朝臣与萧煜桓抗衡的一份助推之物。” “如此也好,只要南阳王能得势,那么为乐芙公主沉冤昭雪也是迟早的事。” “在此之前你也只好忍耐,而需要忍耐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萧煜桓迟早是要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的。你要小心,注意不要让沈樊的人发现你。” “我自然是没事的,一届游历的闲散道人,根本就不值得被人关注。” 羽慈赫想了想又道:“不过,还有一事。她曾经去找过萧煜桓。” “什么?!”南尘瞪大了眼睛道,“她怎么去的?” “中元节那天,萧煜桓的寝宫内不知为何挂上了风铃。她就是那天去的。” “怎么样了?结果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那日我重伤,也只是在梦里隐隐约约的看到她的影子进入了东宫,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南尘微微叹了口气道:“大概是烟消云散吧。她残存的一丝气,也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世上。罢了罢了……”他站起身边走边道,“事物因缘都有自己的想法,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只留羽慈赫一人坐在原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预见的结局(四) “王爷!”莫子问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南阳王府,庭院中的家仆看他如此欢脱不禁有些困惑。 “怎么回事?这一天天的,他这么高兴干嘛?” “哎哎哎”旁边的家仆回道,“是不是我们王爷就要有出头之日了?” “呦!说的是啊!”他撇了撇嘴道,“我们王爷早就该有出头之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迟来的总比不来的要好啊!” “嗯,说的也是。别聊了别聊了,快把这打扫干净,让王爷也有个好心情!” “王爷!”莫子问跑到南阳王面前,“莫子问见过王爷。” “怎么?”南阳王站起身道,“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你在喊了。” “王爷,素安公主差人送来一样东西,我觉得王爷您一定用的上。” “哦?素安送的?什么东西?” 莫子问将手里的一支箭交给南阳王。 “一支箭?”南阳王摆弄了一下,突然发现箭头似乎是可以移动的,便用了下力气将箭头拔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纸。他将纸拿出来,把箭头放在一旁细细的看着。 “王爷?素安公主写了什么?” “罪状书。” “罪状书?谁的罪状书?” 南阳王将纸放下直视着莫子问道:“太子殿下和沈樊的罪状书。” 莫子问一阵惊喜道:“真的?!素安公主也太厉害了!竟然在一直默默搜集他们的罪证?!王爷,这下子,您离翻身之日就不远了!” 南阳王不言语,莫子问见他面色凝重问道:“王爷?怎么了?您不高兴么?难不成,现在您还是下不去手去对付太子殿下?” “不是。”南阳王摇了摇头道,“萧煜桓残暴无道,残害手足,这罪状书中也是写的清清楚楚的。我不会再对他有丝毫的犹豫,就算他是我皇室子弟也不许。我只是在担心一件事。” “何事?” “我担心这搜集罪证的人会遭遇不测。” “您是说素安公主?” “不,并非是素安。素安长期处于深宫之中,而萧煜桓和沈樊的耳目众多,若是素安在暗中调查,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素安的举动,更不会让她将东西送到我这里来。” “可是王爷,素安公主并不用亲自动手,她只需要派身边的人去搜寻即可,如果是个不起眼的人,想来也不会被太子殿下注意到。更何况,素安公主不是还有一个心腹在外面么?” “不,素安的身边一直都有人盯着。从素安第一次帮我开始,萧煜桓就已经派人盯着她了,所以无论她再做什么,几乎都是在萧煜桓的掌控之中。对于那个叫小奈的婢女,沈樊其实早就知道她是素安的人,只不过因为义子的缘故,才一直没有动手。” “义子?!”莫子问惊道,“沈樊有一个义子?” “就是那位商公子,只不过那孩子品性纯良,当不是替沈樊做事故意留在他们身边的。” “商灵公子?”莫子问更觉得震惊,“王爷?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您不是一直都不愿意理会太子殿下,怎么会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 “我不愿理会他是因为手足情深,我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可如今,有些事情仅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改变的,那我也只好还天下一个安宁了。子问,你还记得上次你问我是否愿意继续忍让萧煜桓么?” “记得,王爷您想说什么?” “从那时起,我就将所有与素安相关,与萧煜桓相关,与沈樊相关的人的底细都查了透彻。” 莫子问兴奋道:“王爷您终于要出手了?!这罪状书您打算怎么办?” “罪状书如今交给父皇已是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激怒萧煜桓,为他的夺权大业增光添彩。子问,你将这份罪状书再重新摘录一遍,将萧煜桓和沈樊的罪状分开记录。然后派几个身手矫健的人暗地里将萧煜桓的罪状分至京中各家各户。” “王爷您这是打算用太子殿下激引民愤?”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就先看看萧煜桓配不配得上民心爱戴。在这之后,我会秘密前往朝臣各府,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就是要看事情之后的发展了。” “王爷,您这个计谋厉害啊!看来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如此一来,萧煜桓定会纠察幕后之人。这样的话,对于搜集罪证的人便是最不利的。” “王爷,不如我们先向素安公主问清楚搜查的人是谁,我们将他保护起来?” “我们不能与素安见面,你忘了么?萧煜桓的眼线还在。” “那……那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么?” “若是有缘能碰到,我定会救他。若是无缘,那他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 太阳初升之时,一个轻便的身影越过了围栏,跳进了一间房。还没站稳,一阵急促的敲门便传来。 “谁?”羽慈赫调整了一下气息,将被子掀开了一部分,随即走到门口又问了一次,“谁?” “是我,羽慈赫。”商灵的声音从门外传入。羽慈赫将门打开,商灵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冲她笑了一下。 “时间还早,有什么事么?”商灵下意识的用眼睛偷偷瞧着屋子里,无奈羽慈赫抵在门边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 “不请我进去坐着么?” “还要睡,有什么就这么说吧,若是长篇大论那就之后再说。” “哎?不是什么长篇大论,可是现在这说容易被人误会。” 羽慈赫想了想,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侧了侧身将商灵让了进去,随即关上门。 她靠在墙边道:“说吧,什么事。” “你刚回来么?”商灵找了一张席子铺在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 “正睡着,怎么了?” “我从昨夜偶然看到你跳出去便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等到今早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你想说什么?” 商灵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边吃边道:“你去哪了?” “我去了哪里一定要和你说么?” “大家同甘共苦这么久,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当朋友了。” “和你问我的事情有关系么?” “当然了。既然是朋友,你告诉我也无妨不是?” “我告诉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你若是居心叵测之人,我岂不是入了你的套?”说着,羽慈赫坐到了商灵对面,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昨晚你一定是出去见了什么人,而这个人所处的位置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说的没错吧?” “继续。” “见的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然你不会大半夜的出去。” “然后呢?” “你见这个人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某件事情,而你是宫里面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也一定就是宫里面的事情。” “说完。” “宫里面会有什么事情呢?无非就是素安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你是素安公主的人,那么素安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就是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沈樊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也就是你和沈樊的事情。沈樊是我的义父,我是他的义子,那也就是你和我的事情。那么既然是你和我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呢?你说对吧?”说罢,他又冲着羽慈赫咧嘴笑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推理?” “有理有据。” “大概吧。” “那我再多问一句。”商灵又喝了一口水道,“你会为了素安公主杀我义父么?” “这个问题的决定者不在我,在你义父那里。” “为何?” “他若要害我的主子,我定会取他首级。既然你都问了,那我也来问一个问题。你会为了你义父杀素安公主么?” 商灵想了一下道:“或许会。” “就算你知道你义父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你还是会帮他?” “他毕竟是我的义父,他待别人如何我并不知道,他待我是真心的。” 羽慈赫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我再来问一个问题,你会为了你义父杀我么?” 商灵沉默了。 “怎么?或许会?还是不会?” “我不知道。” “不知道又会怎样?” “羽慈赫,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好么?” “可是问题是你提出来的。”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做敌人么?他们的恩怨为什么一定要加在我们身上?” “如果我杀了你义父,你还愿意我做你的朋友么?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同我喝酒聊天么?答案是:不能。各为其主,各司其命,各尽其职。我们相遇的最初,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逃不开已经注定的结局。我不会怪你选择沈樊,因为这是命,我们注定会成为对手。不过你放心,在大战真正开始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对沈樊动手。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待你,至于你要怎样,那是你的事。” “真的一定要这样么?” “我说了,不可逆转。”羽慈赫站起身走向门口将门打开,一束光照了进来,“天亮了……商灵,有时候活一天算一天并非不好。珍惜现在喝酒的日子,不然再见……就是在结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预见的结局(五) 小太监慢跑着到了东宫,走到门口时正赶上几个宫女出来打扫便上前问道:“几位姐姐请等一等,我向你们问些事可好?” 几名宫女四处看看,将小太监拉到一旁不太显眼的地方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哎,我想问两位姐姐,沈大人可在东宫之中?” “沈大人?你说的是哪位沈大人?” “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沈樊沈大人。” 两个宫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中一位打趣道:“你这小太监可真有意思,你自己都说了沈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自然是去皇上身边找,东宫是太子殿下住着,你来东宫做什么?” “可是沈大人之前同我说让我来东宫,跟着太子殿下做事。” “做事?”两个宫女想了想,“想是沈大人为你在太子殿下面前谋了份差事,你跟我们进去先见过太子殿下吧。” “是,多谢两位姐姐了。” 两名宫女在前面走着,小太监夹紧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等一等。”小太监回过头,两名宫女也回过头,“把人交给我就行了,你们两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两名宫女互相对了对眼神,告退道:“沈大人,奴婢告退。” “你过来。”沈樊将小太监召到身旁,带着他离东宫远了一些距离道,“怎么样了,我让你找的人,找着了么?” “奴才今日就是来向大人说明这件事的。奴才在京城里兜兜转转了两三天,并没有看到大人所说的那位道长。” “那姑娘呢?可曾看到?” “您说的那个一袭黑衣的姑娘我也未曾见到。” “哎~”沈樊长叹一口气道,“那便不急,兴许是还没到。你再去附近转转,见到了就回来告诉我。” “是,奴才明白了。”小太监又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刚跑两步又被沈樊叫住,连忙又折返回来,“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沈樊掏出一个钱袋递到小太监手里道:“不多,省着点花。” 小太监掂量着手里的钱袋,知道这分量不轻,连声道:“谢谢大人!” “行了,没事就去吧,别误了事儿就行。” “大人您放心,奴才一定会把事儿办好。” “嗯,去吧。” 沈樊看着小太监转身跑出去,方才满脸的笑容此刻也瞬间收敛。他想起了刚才见到的两个宫女,心里便打起了新的算盘。“多管闲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人呐,还是自私点好。”他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地重新走进了东宫。路过那两名宫女的时候脸上带着丝丝地笑意,两名宫女不知缘由,只得恭恭敬敬地问礼。经过一番通传之后,沈樊见到了太子殿下萧煜桓,几分钟之后,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将这两名宫女强行带出了东宫,具体带去了哪里,便不得而知了。 —————— “起床了!起床了!”墨成挨门挨户的叫着轩竹乙,木芷熙等人起床。 “啊~”商灵伸了伸懒腰开了房门,看见隔壁羽慈赫的门也开了笑道,“羽慈赫,看你穿戴整齐,你今天起这么早啊?” 羽慈赫斜眼看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起的你不知道么?” 商灵做惊恐状:“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羽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羽慈赫不再看他,关好门下了楼。商灵紧随其后也下了楼。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墨成开腔道:“各位!今日轩公子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各位捧场一定要好好品尝啊!” 商灵:“阿轩做的?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封寻毅:“轩公子当真是多才多艺,竟然还会做饭。” 木景箜:“兴许是现学的,只为了哄若琳开心呢!” 轩竹乙:“哎!你们别打趣我啊!我会做饭是天生的,可不是什么现学现卖。” 木芷熙:“大师兄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亲自下厨了?” 轩竹乙:“承蒙各位一路上的陪伴和照顾,轩某在这里做一顿饭,谢谢各位了!” 商灵:“阿轩!不厚道啊!一顿饭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轩竹乙:“那商公子以为如何?” 商灵笑道:“不得送我们些珍奇至宝么?” “珍奇至宝?”轩竹乙突然来了兴趣,“商灵,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件珍奇至宝!你先等着,我去找找。”说罢,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其余几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却不知从哪道菜开始吃起,索性就放下筷子,等轩竹乙来了之后再说。片刻之后,众人见他抱着一个盒子回来。 商灵:“这是什么东西?” 轩竹乙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里面还有一块布帛。将布帛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展开,其中是一根较长的钉子,只不过这钉子竟然是玉钉子。 “这个……”商灵吞吞吐吐道,“你这个不是棺材钉么?只不过你这个棺材钉怎么是玉的?不都是铜铁所制么?玉的棺材钉?那不是一敲就碎么?还怎么做钉子啊?再说了,镇钉都是要七个的,又称子孙钉,寓意能使子孙兴旺发达。你这里怎么会有一根?难不成阿轩?!你还盗墓?!” 轩竹乙赶紧打断商灵的话:“什么有的没的?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以前是个盗墓的?” “那不然呢?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 “你看吧!”商灵摊手道,“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了,说不定你以前就是个盗墓的呢?你说你不是,你也没法证明不是?” “……我在你这还解释不清楚了?” 封寻毅:“这玉看上去也并非普通的玉。” 羽慈赫:“应该是沁血玉。玉上的血沁应当是由亡人的血长期滋养而成。” 木芷熙:“现在看来这应该是阴邪之物。大师兄?这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轩竹乙:“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东西应该是我上铃仙阁之前得到的。可究竟是怎么得到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羽慈赫:“这东西一直放在你身上么?” “开始是,后来上了铃仙阁便找了一个盒子和一块布帛包着放着。不过……”轩竹乙伸手将这根钉子拿起来继续道,“这钉子定然不是做镇钉之用,许是有人故意将它做成了这样。原因,也不得而知了。” 羽慈赫突然开口道:“轩师兄,我想仔细的看一下这样东西。”轩竹乙将东西递给羽慈赫,羽慈赫抓住这根玉钉的一瞬间便觉得汗毛直立。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她的手指传递到了她的骨子里,耳边突然多了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开始是在聊天,后来慢慢变成了争吵,再后来又变成了嘶吼,一瞬间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在尖利的惨叫着,这种声音包裹着羽慈赫,仿佛有几千双冰手在慢慢的从她背后伸向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连忙松手将玉钉扔在了桌子上,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冰凉的触感也渐渐消散。商灵看出她情况有些不对劲,在一旁摇了摇她道:“喂!羽慈赫?你在发呆么?”羽慈赫正想要开口说话,突然她看到轩竹乙伸手要拿这根放在桌子上的玉钉,便失控一般的大喊道:“别动它!”可惜一切为时已晚,轩竹乙已经将玉钉握在了手里。就在众人惊诧之时,所有人都发现轩竹乙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他瞪着眼睛看着手机的玉钉,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着玉钉得手也颤颤巍巍的似乎就要握不住了。 “别再说了!”轩竹乙怒吼一声,握着玉钉得手也终于松开,他只觉浑身一阵疲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落下的玉钉被商灵下意识地用手接住,只触碰了一下,商灵就觉得浑身变得寒冷了起来,死亡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他连忙将玉钉用布帛上包起来,放进了盒子里锁住,才觉得身体又恢复到了寻常的温度。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封寻毅将身上的铃铛拿出看了一眼羽慈赫神色凝重道:“南尘。” “南尘?”羽慈赫皱眉道,“你怎么会有他的铃铛?” “他上次离开时交给我的,他说有朝一日我定能用的上。先交给你,想来你也一定用的上。” “他在哪?” “京城。” “为何?” “他曾写信告知我近日会从豫州启程前往京城。” “多谢。”说着,羽慈赫站起身道,“我去一趟京城,办完事就回来。”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她便夺门而出消失的无影无踪。木景箜在一旁为轩竹乙把脉,木芷熙和欧阳若琳围在轩竹乙旁边,封寻毅低头若有所思,只有墨成和商灵茫然不知所措。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来不及两人作出任何反应。 —————— 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羽慈赫一套轻功行云流水般便抄近路到了京城。她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街道,找寻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赤羽!”人群中,突然有一人从身后叫住羽慈赫,羽慈赫回头看到南尘就站在自己身后,“老头,你没事吧?” “没事,是封寻毅告诉你我在这的?” “嗯,你的铃铛。”羽慈赫将手里的铃铛递给南尘,南尘摆摆手道,“亏了这铃铛我才找到你,不过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来?你回去再交给他吧。” “嗯。”羽慈赫将手收回去,“你怎么会来这?” 南尘四下里看了看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随即走到一处巷子中寻了处角落。 南尘叹了叹气道:“赤羽,你不该来。” “为何?” “京城不比外面,眼线多。” “那也无妨,看到和抓到是两个意思,更何况,他们也没有理由抓我。老头,你还没说,你来京城做什么?” “赤羽,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 “你说。” “那枚凤凰指环你可还留着?” “保存完好。” “那便好。”南尘笑道,“那枚凤凰指环你可好生保留着,意义非凡。” “我自然知道它意义非凡。所以你来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一故人在这里,前不久写了信希望我来看他。今日得闲就来了,不过这里对我来说也并非宝地,见过之后就快些离开了。” “你的铃铛为什么会响?” “哦,它啊,它跟随我多年,颇有灵性。许是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些猛兽,它以为我有危险,就响了几声。” “当真如此?” “我还能骗你不成?”南尘笑道,“赤羽,你还是改不了那个疑心重的毛病。” “你没事我就走了,不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了。”说着,她转身就开始向外走。 “怎么?这就走了?” “留在这过夜不成?” “那我就不送了,你慢些回去,别再着急了。” “知道了!”转眼的功夫,羽慈赫出了巷子便再也看不见人影。 南尘收拾了一下自己缓步走出巷子,巷子口沈樊带着十几个人正站着等着南尘出来。 “其实,沈大人不必如此着急,贫道早晚都是会去见沈大人的。” “既然早晚都一样,那道长不如早些进宫。太子殿下近日来可是头疼得很。” “你们不会对她怎样吧。” “自然不会,太子殿下要请的是您。不过,道长,方才可将话都说尽了?” “尽了。” “那就好。”沈樊笑道,“道长此次进宫需要些时日留在宫里,若是话说不尽,恐怕再想说就要好一阵子了。” “沈大人不必为我忧心,我们走吧。” 沈樊淡淡的笑了一下:“走,送道长入宫。” —————— 宫女太监们在经过修仪宫时都会不自觉的调快脚步,就连修仪宫内的宫人也不敢窃窃私语。 “哎哎哎!听说了么?”几个走过修仪宫的宫女开始闲聊。 “自然是听说了,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 “平日里见着常修仪,觉着她是后宫娘娘们中最好的,算是我瞎了眼。” “不过是碰了其他娘娘的衣裳就死的那么惨,修仪娘娘也真下得去手!” “听说毒药匕首全都用了,死相那叫一个惨啊。” “那简直就是折磨死的,其实我觉着杀人就是他们变着法的乐子,不过是为了心安理得故意安了个罪名罢了。” “呸呸呸,慎言。要是被听到,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对对对,快走快走。” 常修仪坐在屋子里看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祈求着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种事实(一) 不知不觉间,月上枝头。商灵同封寻毅仍旧坐在早晨发生变故时的那张桌子前,那个凳子上。封寻毅端坐着,闭目凝神。商灵在他对面坐着,东张西望。终于,商灵无法忍受这沉默,看向封寻毅道:“寻毅兄,这都一天了,太阳都下山了,你还能坐的住?” 封寻毅睁开眼睛看着商灵道:“这一天里,你从这个位置站起来二十三次,走到轩公子那里七次,走到门边四处张望十次,剩余六次在屋子里随意乱转。看你如此繁忙,我定然是坐得住的。” 商灵扶额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却这么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憋了一天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哎?寻毅兄,你说……”他停顿了一下道,“你说阿轩他到底怎么了?” 封寻毅笑了一下道:“今日你走到门边十次,走到轩公子那里却只有七次,如今你来问我轩公子的伤情?” 商灵支支吾吾道:“怎……怎么了……我自然是关心阿轩的伤情啊!” “恐怕你是怕我多想吧?” “多想什么?” “多想你可能是喜欢羽姑娘。” “都什么和什么啊!”商灵听了封寻毅这话立时便站了起来。 封寻毅点了点头道:“嗯,二十四次了。” 商灵撇了撇嘴又重新坐了下来。 封寻毅继续道:“依我所见,你去门边张望是在等羽姑娘回来。相比起轩公子的伤情,你更担心羽姑娘是否会遇到什么危险。” 商灵辩解道:“那肯定啊!阿轩我又不担心,有箜师妹在,我还担心他干嘛?倒是羽慈赫这家伙,从来都不让人省心。连去哪都不说一声,万一她真遇到什么,都没人给她收尸。” “羽姑娘去找南尘了。” “南尘?”商灵快速的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南尘的记忆,“哦,是之前同你一起来的那位道长么?好像他和羽慈赫的交情很深啊!” “正是。南尘离开之前送我一只铃铛,那铃铛颇有灵性,就算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南尘的气息。今日早晨,铃铛突然发出响声,恐是南尘有什么问题,所以羽姑娘才会前去。” “南尘道长看上去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如果他遇到什么问题,羽慈赫去怎么能解决?还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哈哈哈,商兄,你也太看不起羽慈赫了吧?” “什么叫看不起?寻毅兄,你这话要是让她听见她非得杀了我不可。” “你就是太容易担心,着急,总觉得羽姑娘会遇到什么危险,总觉得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可在她遇见你之前,她不也一样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么?现在人家还没跟你在一起你就担惊受怕的,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你怕不是就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了。” 商灵喃喃自语道:“也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着眼睛看着封寻毅道,“寻毅兄!你跟着箜师妹学坏了!怎么就想着套别人的话呢?听你这话,说来说去我还是对她有所图。她哪里值得我去图?一直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好像别人欠了她一条命似的。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自大自傲地笨蛋!”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风吹过来,把商灵险些吹倒在地。 商灵一把抓住桌子站起来道:“哪来的风!这么大!怎么回事儿!寻毅兄,那个……”话未说完,商灵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继续说啊?”羽慈赫坐在两人中间,默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商灵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眼睛看向封寻毅,冲着封寻毅一阵挤眉弄眼,封寻毅笑了一下再次闭目养神。商灵无计可施,只好坐下来装模作样地问道:“咳咳,羽慈赫,今早你做什么去了?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走了!” “南尘有事,我就去了。” 封寻毅睁开眼睛问道:“羽姑娘,南尘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并无大碍,他在京城是去见一个朋友,说今日见过就会离开。” 封寻毅叹气道:“没事就好。” “怎么了?”羽慈赫注意到他的叹气,“封公子可是有什么疑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铃铛为什么会突然响。” “这个我问过南尘了,他说可能是途中遇到些野兽,心里有些害怕,铃铛就感受到了。” “哈哈哈,他这么解释倒也是可以。” 羽慈赫将铃铛拿出来交给封寻毅:“南尘说,这个东西封公子留着就好,当作朋友间的一个信物吧。” “信物?”封寻毅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好,那我就收着。” 羽慈赫回头看了看商灵:“你怎么坐在这儿?轩师兄怎么样了?” “箜师妹在里面,若琳师妹也在里面,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木芷熙和墨成呢?” “他们俩好像去……” 封寻毅接话道:“去准备晚饭了。” 商灵脸上再次露出无可名状的笑容:“不如好事成双,促成阿轩和若琳师妹婚事的同时,让芷熙和墨成也顺势成婚,那就真的是双喜临门啊!” 羽慈赫:“那若是这样,景箜和封公子岂不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还不如三喜临门。” 封寻毅见两人将焦点聚在了自己身上,慌忙辩解道:“喂,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像啊!有你们两个随便按亲,还有月老什么事儿?” 商灵:“可我们安排合理啊!你们一个个的那些心思,可是都暴露无遗啊!” 封寻毅:“算了吧,我看你的心思也暴露的很彻底啊!不如,我先将你安排了?”说着,封寻毅眼睛往羽慈赫那边瞟了一下,商灵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按住封寻毅的手道,“对不起,封大哥!我错了!成亲这种事,还是两厢情愿的好,你说是不是。” 封寻毅点点头:“嗯,那是自然。毕竟余生都是要相看两相厌的。” 正说着,木景箜从楼上的房间里走出来向众人说道:“大师兄醒了。” 此时的轩竹乙靠坐在床边,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欧阳若琳在一旁照看着他,看上去也有些虚弱。 封寻毅:“轩公子,可感觉到好些了?” “嗯。”轩竹乙点点头,“多亏了景箜,辛苦了。” 木景箜:“大师兄你没事就好。” 商灵:“阿轩?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 轩竹乙:“是那镇棺顶的问题。” 商灵:“可是之前你触碰它都没事,怎么这钉子突然会这么邪性?” 木景箜:“有一个很奇怪的事,大师兄的体内有一股寒气,这股寒气似乎是有意识的,我怎么都无法将它驱散。我在想那寒气有没有可能是钉子中的,可是这寒气又不会威胁着大师兄的生命,好像本来就是与他一体的。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还有那个钉子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邪性,我也还没有找到答案。” 封寻毅:“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羽姑娘。” 商灵:“羽慈赫?你是说这钉子和羽慈赫会有关系?” 封寻毅点了点头向羽慈赫道:“羽姑娘,你拿到那根钉子的时候感觉到了什么?因为在最后我似乎听到你说,别碰那根钉子。” 羽慈赫:“是,那根钉子很邪性,你听到的也没错。本来镇棺钉就是为死人所准备的,而那根钉子上又有一些血迹,就足以确认这钉子并非存在于人世的。非人世的东西由人触碰定然会带来一些影响,而这钉子也是一样。我碰到它的时候只觉得身后一阵刺骨的寒冷,耳边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一直尖叫,嘶吼,不断的影响我的注意力。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再由其他人去触碰的。” 商灵:“对,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就在我将它收到盒子里的时候,也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寒冷,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围绕在我周围。” 封寻毅又向轩竹乙问道:“轩公子,你也是同样的感觉么?” 轩竹乙回忆道:“是,一开始是寒冷,紧随其后的是一些嘈杂的吼叫声,像是人,又像是野兽,更像是厉鬼。有人用手从后面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看到这里变成了一片火海,你们都被困于火海中,向我求救,渐渐地你们的声音和最后我耳边厉鬼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我都开始看不清。火海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我看到了一个身着淡蓝绸缎身形窈窕的女子向我走来,她似乎戴着一条淡蓝色的丝纱,我看不清她的样貌。她递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接了过来,随后站起身离开了一个地方,又走到了另一个地方。之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乱,我想去救你们,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不让我离开,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就记不清了。” 封寻毅想了一下道:“羽姑娘身上有一种特有的寒气,也就是说羽姑娘的体质其实是属阴寒的。这种阴寒之体是可以与一些冥器达成共识,刺激阴寒之物内在的邪性。也就是说,羽姑娘拿了那根钉子,触发出了钉子中的邪物,之后轩公子又拿起了钉子,邪物就自然而然的有一部分进入到了轩公子的身体。而之后商公子又拿起了钉子,残留的部分邪物也想进入商公子的身体,可惜商公子行动太快,根本来不及。所以,这根钉子在羽姑娘触碰之前,只是一根普通的镇棺钉,而在那之后,它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羽慈赫:“是因为我轩师兄才变成这样的。” 商灵:“和你没关系,你怎么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羽慈赫:“如果我没去看它,它也不会伤害轩师兄。” 轩竹乙有些歉疚道:“羽慈赫,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不是你,这根钉子的秘密也没这么顺利解开,你看我现在不也是没事么?” 木景箜笑道:“有我在你们还担心什么?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自心得很。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冒险的事尽管去做,出了事交给我来给你们扎几针吃几服药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种事实(二) 东宫正殿,太子殿下一脸怒气的坐在靠椅上,宫内的侍从,太监,婢女们都跪倒在地一声不吭。这种情形持续了两三炷香的时间,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到了宫内,沈樊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太子殿下!” 萧煜桓见沈樊跑进来,连忙站起身道:“沈大人,如何?查到了吗?” 沈樊气喘吁吁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此人十分细致,用纸用墨都是最平常的一种,能查到的所有东西是市面上所常见的。此人字迹工整,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包括分发行踪也是探查不到半点。只是有一点,这些东西除了平民百姓,似乎有朝中的某些大人们也看过。” “朝臣?”萧煜桓想了想道,“能接触到朝臣的人必是位高权重之人,许是宫内之人,又或者是宫外的人。萧疏宇那里最近有情况么?” “回太子殿下,南阳王最近安分的很,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素安这里我也是看着的,没有什么动作,似乎也没见过什么人。” “太子殿下”沈樊凑近道,“老奴有一个想法。这种事情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只要是在京城皇家脚下,那都不好做。可如果是城外人,我们的眼线也未必能探到那么远。” “城外人?哼哼”萧煜桓冷哼道,“他们活的时间也够长了,找个机会,安排几个人四处找找,就先除了吧。不管他们是不是萧疏宇的人,只要不是支持本太子的人,那留着迟早都是祸害。” —————— 木芷熙:“晃晃晃,就剩十天的时间了。你们能不能上心置办好东西?” “哎呀,姐姐!”木景箜站起身将木芷熙拉过来坐下,“姐姐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从太阳升起来你就开始念叨,这马上太阳都要落下去了,你还没说完!姐姐你渴不渴啊?妹妹我去给你倒杯水?” “景箜?你还知道现在太阳快落下去了?今天过后就剩十天时间了,大师兄和若琳的成亲之物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你让他们到时候怎么办?难道就……就这么草率的成亲?你知道当初我成亲时,咱们府上准备了多久么?”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我知道。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庐江郡,不是在京城,是在墨成这里,也不是在木府。” 木芷熙突然伤感道:“木府不复存在,再也回不去了。可是若琳与大师兄之间的礼需要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木景箜:“婚服我同姐姐一起做,只是其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木芷熙看着商灵道:“商灵,你不是说一切包在你身上么?那东西你去准备吧?” “嗯?”商灵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突然惊醒道,“什么?东西?我可以准备,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我也没同别人成过亲啊!不然师姐你来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准备可好?” “我……”木芷熙突然有些害羞道,“成亲时都是爹娘和管家一起准备的,我怎么知道究竟需要些什么啊……” 商灵:“哎,那算了吧。当初还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准备一次让若琳和阿轩永生难忘的成亲之礼,这下完了,我们在场的没一个人知道成亲究竟该准备些什么。”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羽慈赫突然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按照民间的婚俗来看应该是说媒、相亲、过礼、择期、铺房、开面、戴绒花、穿凤衣戴凤冠、吃和合饭、障面、撒谷豆、迎亲。只是到现在,轩师兄同若琳已经跳过了许多规矩,那便直接从铺房开始着手准备。铺房也就是在迎亲的前一日由女方派人前往男方家中与男方共同铺设房屋。” 墨成:“铺设房屋?这件事就在迎亲的前一日由若琳姑娘选几个人去轩公子那里就好,这个好说。” 羽慈赫:“那之后的就是开面。是在女子出嫁之前一两日,请一位儿女双全的妇人,以两条线互相绞合,为待嫁女子拔除脸面上的汗毛。” 商灵:“妇人?儿女双全?我们去哪找这样一位妇人?” 墨成:“义父虽是山主,可是我们这里都是男人,并未有什么妇人,这个恐怕我帮不到你们了。” 木景箜:“这怎么办?总不能跑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位上山吧?那样是不是不太好?” 木芷熙:“岂止是不好,恐怕会被当做采花贼被抓起来。” 众人正愁闷之际,木景箜腰间的袋子突然开始晃动,木景箜将它打开,一束光从里面跳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众人面前,不过与其说是站,倒不如说是漂浮。 “婆婆?”木景箜惊道,“婆婆您怎么出来了?” 婆婆笑道:“我一直在里面听你们说话,听到你们需要一个有儿有女的妇人,又找不到人,我就想我这个老妇人或许能帮助你们,只是老妪我是鬼,只怕大喜的日子你们会有所忌讳。” 木景箜看向众人,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别人的成亲礼,就算是自己不介意也不能确定别人不介意啊!正想着,就着外面有人在敲门。 墨成走出去开门,众人的眼睛就看向门口。片刻之后,轩竹乙同欧阳若琳走进来冲众人笑。 欧阳若琳走到鬼婆婆面前笑道:“婆婆,您愿意来,我也是感激不尽的,谢谢婆婆。” 商灵:“阿轩?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轩竹乙:“一整天都不见你们人影,肯定是又聚在什么地方商量什么事情去了。顺藤摸瓜的找,果然就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 墨成:“那,轩公子,我们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轩竹乙:“差不多吧。其实……你们不用做那么多,我和若琳成亲只是因为心悦彼此,那些规矩有些是真的不用做的,还有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用你们那么破费。” 商灵:“那可不行,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可不能让你们在大事儿上遗憾啊!” 欧阳若琳:“其实大师兄和我商量过了,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本来是不该麻烦你们的。可是大家都是朋友,我想你们也是真心为我们高兴才做的这些,若是不让你们准备也是扫了大家的兴。更何况,大喜的日子也总还是热热闹闹的,而我和大师兄也只是希望成亲的人是彼此就好,所以成亲的诸多事宜也就拜托给你们了,简单点就好,不必太繁琐,只要大家高兴就好!” 木芷熙:“若琳,有你这句话我们便也是放心了。你放心,我们会做好一切的。” 待欧阳若琳与轩竹乙离开后,众人又开始钻研成亲的诸项事宜,而且每个人都显得兴奋异常。 羽慈赫:“在女子出嫁时,头上会多戴一朵绒花。这绒花是由编草制作成为人的形象,譬如麒麟送子之类的。因为绒花与荣华相近似,所以也有荣华富贵的意思。” 木芷熙:“这个我知道,我见过,大约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羽慈赫:“之后就是穿凤衣戴凤冠。凤衣凤冠是绣有凤龙图案和彩饰的衣冠,代表吉祥与富贵。起初是贵族所独有,后来不分贵贱,行于一般女子,继而又传袭于婚俗,但也因家境贫富而有所增减。” 墨成:“若琳姑娘是大家闺秀,自然是当的起富贵的婚俗。所以这婚服不可马虎,定是要按照若琳姑娘的身份来做。” 商灵:“那是自然。” 羽慈赫:“吃和合饭,是在成亲当天,在新娘上轿之前,男女双方家里分别备好酒席。由平辈或晚辈陪新郎新娘吃饭,这就称为吃和合饭。新娘吃过和合饭即上冠戴头巾,由搀扶领着遍辞父母及亲友,后由执筛者执烛者左右引照,出阁入轿。新郎饭毕,则对床而坐不得向外。” 封寻毅:“这个可以简单些,吃和合饭也可以说是辞家宴,就由我们陪他们吃过饭就好。” 羽慈赫点点头继续道:“障面就不用我多说了,上轿前自然是要准备红盖头的。撒豆谷就是要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妇,手拿装有谷子和豆子的簸箕到处撒。新娘上花轿之前,花轿的里外都要撒播。花轿到达男方门前,新娘下轿以前也要撒播,此谓撒谷豆。而新郎新娘入洞房,女左,男右坐在新床上时男家的人也要拿谷豆果子以及钱币再撒一次,此谓撒帐。一是认为谷豆可以避邪,二是借喻植物种子预祝新娘早生贵子。” 木景箜:“这个也简单,只要婆婆愿意就好。”鬼婆婆在一旁看着木景箜点了点头。 羽慈赫:“那就剩最后一步了,迎亲。迎亲摆宴,女方家早晨准备出嫁酒,男方家中午摆喜筵。之后男方家中鸣炮奏乐,发轿迎亲。媒人先导,接着是新郎、伴娘、花轿、乐队、礼盒队。女家在花轿来之前,要准备好喜筵。姑娘要由母亲或姐姐梳好头,用丝线绞去脸上的茸毛,化好妆,谓之“开脸”,然后蒙上红布盖头,等待迎亲的花轿。再之后就是成亲行礼的诸多规矩,这些只要到时告知若琳即可,不过想来若琳也是知道的。” 商灵:“那我们就需要准备婚服,红盖头,鸡鸭鱼肉,红灯笼,还有各种谷物,酒,还有需要布置的东西。”话音刚落,商灵便趴在桌子上哀嚎道:“哎呦!成亲也是够麻烦的,如此麻烦,日后我也不要成亲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种事实(三) “女大当嫁,仙女谁家?燕燕于归,车马相加。俊才已至,美人愿随。究是谁家?琳从轩家。” 木芷熙听着轩竹乙在一旁念念叨叨的不禁心生好奇道:“商灵?你一直念叨什么呢?” “哦,今日我下山,听得街上的小孩说的。好像说的就是明日若琳师妹同阿轩的成亲之礼。” “这么快就知道了?难不成是墨成提早去山下放了风?” “都有可能。我们不是答应过若琳师妹一定要将她的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么?可能这第一步就是让附近的人都知道吧。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墨成办事儿的速度还是有的,那天羽慈赫说完那一条一条的规矩之后,第二天墨成就下山找好了车马。” “是啊!”木芷熙叹了口气道,“为了能顺利的迎亲,我们之前将若琳的住处都搬离了轩竹乙一些。” “搬离?”商灵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你们都不需要我们来帮忙的么?” “没事,其实就是一个过场,因为不管怎么说若琳之后也是一定会搬回去的,只不过是为了行个方便,让迎亲的队伍走远一些,多几分吹吹打打。再说了,有羽慈赫帮忙,我们还需要找你们么?” “也是”商灵喃喃道,“就羽慈赫那个力气,丝毫不输给男人,也不知道就她这样,以后还怎么敢有男人娶她。哎~”正说着,商灵抬头看木芷熙正想再说些明日成亲需要准备的事宜,却看见木芷熙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些尴尬。 “怎么了?木师姐?” 木芷熙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商灵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想起来景箜还有事情找我,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说着就往门外走,商灵连忙将目光紧随着木芷熙,“哎?木师姐?你......”正想再说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自己房间的窗户边上。只见羽慈赫坐在窗边,手里抱着两坛酒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商灵支支吾吾笑道:“哈...哈哈...好巧啊,羽慈赫你也在这里啊?” 羽慈赫面不改色道:“嗯,碰巧。”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了,碰巧听到你说话。” 商灵在心里狂骂自己:“哎呦!商灵啊!你这是作什么死啊!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果然不太行啊!你活该遭天打雷劈!老天啊!现在,就现在,赶紧下来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羽慈赫笑道:“怎么了?不说话了?做了坏事儿,被抓个现行,羞愧难当,想自尽?” 商灵苦笑道:“嘿嘿,羽慈赫,我错了,你别笑了。” “常人总说我不善喜乐,摆着一张死人脸又像是谁欠了我千两万两的黄金。如今我笑了,有什么不好的么?” 商灵实话道:“不不不,不是,挺好的。就是我做贼心虚,看到你这样笑有些害怕,嘿嘿嘿......” 木芷熙出了商灵的门,不禁为商灵捏了一把汗。不过转念想想,这两个人打打闹闹过了这么久,木芷熙倒还觉得有些羡慕。 “女大当嫁,仙女谁家?燕燕于归,车马相加。俊才已至,美人愿随。究是谁家?琳从轩家。”商灵的那句话又开始出现在木芷熙脑子里,“仙女谁家?琳从轩家。”她叹了口气,记忆之中回想起了另一段孩童们所唱的歌,“大红灯笼高高挂,谁家女儿要出嫁?木府小姐妆容画,嫁于南宫夙如花。”她看着太阳渐渐躲在了山的后面,喃喃自语道:“嫁于南宫夙如花?却是嫁了,只不过是不得善终罢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姑娘出嫁似桃花一般,若琳,你一定要平安嫁给大师兄啊!”话一出口,木芷熙仿佛是梦中惊醒一般,突然显得十分茫然无助,“平安嫁给大师兄?”她反复思索着这句话,“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难道......” “姐姐!”木芷熙的想法被这一声清脆所打断,她转头看去,见木景箜正向自己走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哦,刚和商灵商量了一些明日成亲的事宜,怎么了?” “姐姐你忘了?我们今日要代表若琳去大师兄那里铺房。” “哦,对,那我们现在快去吧?” “等等姐姐,先叫羽慈赫。” 木芷熙突然来了兴趣道:“景箜?你怎么知道羽慈赫在这儿?” “我刚来的时候敲了羽慈赫的房门,只不过那时候姐姐你还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注意到我罢了。既然羽慈赫房间没人,那应该就是在隔壁商灵的房间了,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她会在哪。” 木芷熙笑道:“你还很了解他们嘛。” 木景箜俏皮地笑了笑,在商灵门前轻轻敲道:“羽慈赫?我能进去么?” “嗯。”听着门里面传出了声音,木景箜推门进去,看见羽慈赫坐在窗户边上,商灵抱着被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坐在床边。木芷熙跟着木景箜的脚步一起进去,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 木芷熙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咳咳,我不是故意的。”商灵看了她一眼,满是幽怨。 木景箜:“羽慈赫,到了铺房的时间了,我们一起去找大师兄吧?” “好。”羽慈赫从窗台边下来,走到商灵面前,将抱着的两坛酒放了一坛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留你一坛,这坛我喝过了,就拿走了。”说完看了看木景箜,笑了一下道,“走吧。”木景箜似乎也是第一次见羽慈赫笑,有些不适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跟着一起出去了。木芷熙看了看商灵,叹了口气,也紧跟着离开了。待人都走后,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商灵把被子扔到一边,坐起身子打开酒坛闻了闻,百思不得其解,便开始自言自语道:“好酒啊!羽慈赫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还给我留一坛酒?难道她没听到我说什么?不对啊,没听见怎么会笑呢?可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哎?这是谁家结亲呢?” “不知道,好像是这山上的什么人结亲。” “这山上还住着人呢?” “那可不,好像都住了许久了,只不过我们从来没进去看过。” 孩童从当街跑过,边跑边念叨着:“女大当嫁,仙女谁家?燕燕于归,车马相加。俊才已至,美人愿随。究是谁家?琳从轩家。” “琳从轩家?这轩家是哪家?” “不知道,权当是热闹的看吧。”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上了山,欧阳若琳此刻已是凤披霞戴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鬼婆婆举着一把伞从外面敲了敲门进到房间内将伞收好,将手上的簸萁拿到欧阳若琳面前。 “若琳姑娘,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婆子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只能保佑你这一世都平平安安的,和轩公子举案齐眉。” “婆婆,有您这样的祝福,若琳就心满意足了。” 木景箜担心道:“婆婆,等下太阳可就升起来了,您可以么?” “没关系,老婆子我有这把伞就行了。” 木芷熙转身将一套衣服拿出来道:“婆婆,我做婚服的时候也为您做了一件,今天大喜的日子,您也一同换上吧。” “老婆子我还有新衣裳穿?”鬼婆婆眉开眼笑道,“我在这就谢过木姑娘了。” “哪里的话,您快去换上吧。”新做的衣服偏长一些,刚好能够遮挡住鬼婆婆的脚,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坐在屋子里也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木芷熙将盖头拿过来盖在欧阳若琳的脸上,羽慈赫将她扶起来走到门边。轩竹乙从人群中站出来上前几步从羽慈赫手中接过欧阳若琳,鬼婆婆跟在后面出了门,木景箜为她打着伞。鬼婆婆走到花轿前将簸萁中的一部分豆谷四处撒撒,撒在了花轿附近。轩竹乙将欧阳若琳搀扶着进了轿子,队伍再次吹吹打打起来,几个人再跟随着队伍走了一段路到了轩竹乙的住处,下轿之前鬼婆婆又里里外外撒了一次豆谷。晨迎昏行,举行仪式也是在黄昏时分。一套规矩一般的仪式过后,最后一句送入洞房,众人便簇拥着两人进了洞房。作为轩竹乙这边的人,在新床上撒豆谷、扔果子、撒钱币这种事自然也是由商灵、墨成、封寻毅来做。三个人一人手捧一堆豆子钱币果子走到轩竹乙和欧阳若琳面前。 商灵:“喂,阿轩!祝你们百年好合啊!”说罢,他将手中的豆子和果子扔到床上,转身就跑。 墨成倒是老实一点,先将东西扔了才说道:“轩公子,希望你和若琳姑娘能白头到老。”说完站在一旁等着封寻毅。 剩下封寻毅将东西边扔边说道:“那我就祝你们鸾凤和鸣吧。”说罢笑了一下,转身和墨成走了出去。现在,整个房间就只剩下轩竹乙和欧阳若琳两个人了。 “若琳,你饿了么?正午时吃的东西你应该也没吃。” “还好,倒不觉得什么。” “你等着,我去拿些东西给你吃。” “哎?大师兄?你不掀盖头么?我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 “哦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这回事了。”轩竹乙将欧阳若琳的盖头掀开。不同于平日,浓妆的欧阳若琳似乎也是别有一番风韵。轩竹乙只觉得自己此刻是心花怒放,欧阳若琳也是同样的感受。 “你等着,我去帮你拿些东西吃,很快就回来。” “好。” ———————————— 商灵伸了个懒腰:“这大晚上的,咱们去哪啊?” 木芷熙:“哪都行,反正这件事算是成了,大师兄终于和若琳成亲了,我这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木景箜打趣道:“那以后见面我们是该叫若琳什么呢?师嫂么?” 木芷熙:“哈哈哈,你要是这么叫,若琳可就生气不理你了。” 墨成:“今天是仲秋,团圆的日子,这边的事成了,我倒是知道有一个能喝酒,特别清净还能看到江边夜景的地方,你们要不要去?” 商灵一听来了精神道:“好啊!竟然有这种好地方,反正也是闲的没事干,不如去转转。不过,墨成老弟?你以前还喝酒?看来你胆子也挺大的嘛!” 墨成一听害羞道:“爹以前罚我的时候我就总喜欢偷偷跑下山去那个地方,不过那里的掌柜认识我爹,他每次也只是给我喝茶,让我暂时躲避一下,我去那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的。” 商灵:“好了好了,我是逗你的,你别这么紧张。” 封寻毅:“也好。团圆佳节,又是成亲之喜,可谓是双喜临门,倒不如借此机会出去放松一下。” 木芷熙:“想来最近大家都累了,我们就放松一下!” 羽慈赫推辞道:“我就不去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们去玩吧。” 众人都知道羽慈赫的身体状况,不方便说什么,只能叮嘱她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种事实(四) “公主,今天是中秋节。方才沈樊派人前来,说皇上设了家宴,请您与太子殿下一道过去。” “一道过去?”素安公主停顿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让我叫着萧煜桓一起去?” “听着意思,应该是这样。” “小奈,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若是要这样安排,岂不是陷害我?” “陷害?”小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公主,兴许皇上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又或者是想缓和您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公主,也许真的是您想多了。” “缓和?想多了?”素安公主冷哼道,“她从来都不会在意我们的关系怎么样,更不是因为我想多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制约住萧煜桓。他自己不出面,让我去做这替罪羊,也无非是想将自己排除在外。虽说是他派人来说的,代表的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可是出头人毕竟是我,所以萧煜桓最容易迁怒的人也就是我。他是皇上,亿万人之上,没人敢对他的话做出丝毫的怀疑,可他毕竟老了,他自然也是知道萧煜桓现在的势力与从前不同,若真是将他逼急了难保不会逼宫。人都是自私的,就算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还是想紧着当下好好活着。可是现如今,萧煜桓做过的事情,我们做过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无心去管,也无力去管,所以他只能让我们相互制约,以求自己一时的安宁。今天这件事,萧煜桓就算知道皇上的用意也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找我的麻烦。” “可是公主,皇上并没有让南阳王与太子殿下制衡,为什么是选择您呢?” 素安公主叹了口气道:“这个也就是他的一点私心了,从心里他还是偏爱于兄长的,就算现在是萧煜桓做了太子,他心里也还是偏向于南阳王的。所以这种事既然要得罪一个人,倒不如得罪我。我不过是一个公主,无权无势,不过就是权利的一个牺牲品,不管是用在哪,都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公主,我觉得或许皇上还是觉得您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太子殿下不会对您怎么样。” 素安公主沉默了片刻,站起身看着小奈道:“亲不亲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今天的挡箭牌都是要做的。对了,小奈。萧煜桓和沈樊最近有什么动作么?” “奴婢的人一直都在盯着,没见到他们有什么动作。” “那南阳王那边呢?” “也没见着有什么动作。” “没事就好,不过总觉得是漏掉了什么。算了,我们现在去见萧煜桓。” ———————————— “皇上”沈樊将手边的茶端到皇上面前,“他们来还要一段时间,您先喝茶。这茶啊,对身体好,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将茶接过来品了一口:“嗯,是好茶。沈樊啊,你跟在太子身边多长时间了?” “陛下,您说什么呢?老奴自始至终都是陛下您的人啊!” “我是老了,可有些事情我都还是知道的。你帮着太子,做了不少事情吧?” “陛下!”沈樊跪下来,“请陛下治罪。” “哎?你干什么?起来起来,朕就是同你闲谈,动不动的就治罪,世人以为朕就是爱好杀戮之人。难不成你是要逼朕做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 “老奴不敢,陛下您是仁爱明治的君主,是奴才不会说话。”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你帮太子朕又不会做什么,看你吓得那样。行了,赶紧起来好好站着。” “是。”沈樊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 “沈樊啊,你辅佐了他这么久,你觉得太子他是一个可塑之才么?” “太子殿下心智高远,将来必定是一个像陛下一样为国为民的贤明君王。” “你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来讨我开心,朕的儿子是什么样朕自然是清楚的很。不用客套,如实地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沈樊支支吾吾道:“老奴觉得,太子殿下的心还是好的,只是有些时候做事情总是会欠缺一些考虑。” “心是好的?哼!他为了权力能对自己的兄长下手,你觉得他的心是好的?” “陛下,太子殿下的心确实是好的,老奴以为他对南阳王做那些事只是因为考虑不周。” “沈樊,你是聪明人,跟在朕身边许久,朕都看得出来。只不过你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想到要辅佐萧煜桓而不是萧疏宇呢?又或者是朕的小儿子萧筠珏?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并不是想要偏向于谁,只不过从资质性情来看,如果是我,我会更愿意去辅佐萧疏宇,而从事实来看,素安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陛下,老奴说句惹您不高兴的话,南阳王确实从各方面来看都要优于太子殿下,而沭阳王则是在武功上,在军事谋略上都要高于另外两位皇子。可是南阳王过于柔情,做事优柔寡断容易失了先机,做事不如太子殿下果断,沭阳王虽是武略更胜一筹,可是文韬却不敌太子殿下。南阳王与沭阳王是一文一武,而太子殿下虽两样不敌两位皇子,却是均衡其中。如果未来的皇位是太子殿下的,老奴以为三位皇子之间相亲相爱,由另外两位皇子辅佐,南阳王辅佐朝治,沭阳王稳定边疆,太子殿下定能将这天下治理好。” 皇上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觉得朕这次家宴让素安去请太子,可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陛下也只是想让他们兄妹关系缓和。” “不得不说,朕是有私心的啊!好了,你下去准备吧。” “是。” ———————————— “怎么?家宴?”太子殿下叉着腰在素安公主面前乱转,“父皇不派人来叫我倒是派你来?” 素安公主不为所动:“既是家宴,派谁来请你又有何妨?” “他这是看不起我这个太子?做什么事都是按规矩来,他身边的一个太监来请本太子都不行么?还是萧昀懿你暗中又做了什么手脚?!” “一个家宴,费不着我机关算尽。更何况,此时动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还请太子殿下快些动身,莫要让父皇等急了。” “萧昀懿!这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么?!” “态度如何都不重要,我不过是个来传话的,太子殿下想怎么样,那是您自己的事。” “萧昀懿,你别以为你背后有萧疏宇给你撑腰你就能平安无事。” “素安不用谁给我撑腰,素安自己就能做好一切事情,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好啊!萧昀懿你们是合起伙儿来的是吧?家宴或许也是你们一手安排的!” 素安公主冷笑一声:“我堂堂的公主还请不动您太子殿下了?我请不如父皇身边的太监来请,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公主比不过太监?” “我...”萧煜桓突然没了气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太子殿下随素安走一趟。来人!替太子殿下更衣!太子殿下,素安在门外等您。”说罢,素安公主带着小奈转身离开。 “你!”萧煜桓干瞪着眼睛看着素安公主走出了东宫,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浮现了出来,“萧昀懿,想和我斗,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若琳!”轩竹乙抱着一大堆盘子碟子小跑着进来,“来,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哇!大师兄?你拿了这么多啊?!” “厨房没人,我就多拿了一些。你快尝尝怎么样,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不用了大师兄,这些已经很多了,再吃若琳就变成小猪了。” “小猪?哈哈哈,若琳要是变成了小猪,那我就天天抱着你这只小猪,不管走到哪我都带着你。” “去吃饭也带着我么?” “那当然了!我也要给你这只小猪吃东西啊!” “那大师兄你还会吃猪肉么?” “小猪见不得我吃猪肉,那为了小猪,我以后都不吃猪肉了!” “哈哈哈,大师兄,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碰巧,你是个糊涂蛋,我是个幼稚鬼,刚好是天生一对。”两个人边吃边聊边笑着,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又好像整个世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轩竹乙站起身向门口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不说话。” “若琳,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兴许是商灵他们的玩闹。” “大师兄!”欧阳若琳伸手将轩竹乙拉住,“大师兄你小心些,我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没事的若琳,我会小心的,你在这乖乖坐好。"轩竹乙向门口走过去,欧阳若琳坐在原位上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 “是哪位?”轩竹乙谨慎的向门外的人问着,外面依旧是没有声音。轩竹乙将门慢慢打开,门外空空荡荡地空无一人。 “大师兄?”欧阳若琳担心地问,“是谁?大师兄?” 轩竹乙转过头同欧阳若琳道:“没有人,我觉得可能就是商灵他们故意......” 正说着,欧阳若琳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大师兄!小心你后面!” 轩竹乙忙转过身去,一道黑影从他眼前一跃而过,一束光正照着他飞过来。轩竹乙眼疾手快抓着门边,近乎贴近地面地躺下去躲过了这束光。那道黑影随即一转身,纵身从轩竹乙面前跳到了另一边的林子里。 “大师兄!”轩竹乙正要追出去,欧阳若琳从他身后喊住他,“大师兄,这可能是个圈套,他若是跑了就跑了吧。” “若琳,这人身手不凡。既然能查到我们身处的地方,那就一定是对我们不利的。如果不及时找到他,可能后面还会做些不利于我们的事。” “可是现在天已经这么黑了,我怕......” “若琳,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说罢,轩竹乙也是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暗中。欧阳若琳坐立难安,起身想要去寻找商灵等人一起去帮轩竹乙,可是敲遍了门发现他们一个都不在。无奈之下,欧阳若琳穿着婚服,拿着自己的佩剑下了楼前去寻找轩竹乙。 “大师兄?”欧阳若琳在林子中毫无方向的寻找着轩竹乙,可是她又不敢大声呼喊轩竹乙,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行至林深处时,欧阳若琳听得不远处似乎有争吵声还有一些细微难以捉摸的声响。欧阳若琳将剑鞘脱出,将剑稳稳地拿在手中,一步一步地向声响处靠近。欧阳若琳只觉得有些晃眼,抬头看去,一束光从她的头顶落下来,欧阳若琳伸手用剑抵挡,一个身手矫捷地黑影猛地从前面冲了过来,一把抱着欧阳若琳冲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大师兄?!”欧阳若琳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轩竹乙却是等不得分毫,立时转过身去观察四周围的情况,“若琳?没事吧?” 欧阳若琳站起身紧靠着轩竹乙:“我没事,大师兄?这人是什么来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你小心周围的情况。通过刚才的交手,我能确定来人不止一个,而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明白了么?” “嗯,我明白了。”正说着,又一束光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轩竹乙一把将欧阳若琳拉到身后以剑击之。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登时跳下来两三个黑影直冲着欧阳若琳奔来,轩竹乙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转身就要带着欧阳若琳离开,却不想自己头顶上方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 “大师兄!” ———————————— 木芷熙略有醉意的向商灵问道:“哎,商灵?说实话,今天看着大师兄成亲,你是不是还有些羡慕呢?” 商灵脸红红的问道:“嗯?我羡慕什么?” “羡慕大师兄和若琳修成正果了啊!” “我又不是喜欢若琳,我羡慕什么呢?” 墨成在一旁抱着一坛酒抢着说道:“芷熙的意思是说,阿灵你看着轩公子成亲,是不是也想和羽姑娘赶紧成亲啊?” “哈哈哈哈”木景箜似乎也有些醉了,东倒西歪道,“墨成啊!你喝醉了吧?说话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封寻毅坐在旁边扶着木景箜道:“你们今日的兴致都很高,竟然都喝醉了。还不是要劳烦我到时候送你们回去?” 商灵:“哎!不用!我休息会就好了。” 木芷熙:“商灵?你还没说呢,你是不是想和羽慈赫成亲啊?” “嘁~”商灵又抱起一坛酒,“我和羽慈赫,我们是朋友!” 墨成嘲笑道:“快算了吧,阿灵,你对羽姑娘的心思,我们谁不知道啊?你只要开口,我们就去帮你,你说是不是,芷熙?” 木芷熙:“对啊,只要你说,是朋友,我们肯定帮你!” “我和羽慈赫?哈哈哈哈”商灵突然大笑起来,“我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们呀,就别瞎想了!我...哎?” 木景箜:“怎么了?想明白啦?” “不是。”听语气商灵像是清醒了一般,“你为什么在这里?”说着,商灵将一只小狐狸抱了起来。 封寻毅盯着小狐狸看了许久:“这就是你以前提到过的小狐狸?” “对,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小狐狸用大大的眼睛盯着商灵,片刻之后它摇了摇尾巴,把头转向一个方向,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商灵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站起身。 木芷熙:“哎?商灵?你干嘛去?” “木师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狐狸突然出现,好像是在给我提什么醒一样。” 一听“不对劲”这三个字,木芷熙也立马清醒道:“出事?等等,昨天我就有些不安心,看来今天可能真的出事了。” 现在所有人都有些清醒了,封寻毅严肃道:“别浪费时间了,事不宜迟,我们先赶回去看看。”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赶回到住处,却见轩竹乙和欧阳若琳的婚房中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木芷熙:“对了,羽慈赫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先问问羽慈赫。” “对对对!”商灵跑到羽慈赫的屋子敲门道,“羽慈赫?羽慈赫?你在么羽慈赫?”无人应答。 木景箜:“是不是睡着了?羽慈赫今天旧伤复发,睡的死听不到敲门也是有可能的。” “等等。”封寻毅上前站在屋门口听了一会,“不对,没有呼吸声,她可能不在屋里。” 商灵:“不在屋里?!她不是受伤么?怎么会不在屋里?!” 木芷熙:“先把房门弄开,别是出了什么事。” 商灵一脚将房门踹开,几个人站在门口,屋内整齐干净,根本就没有人的痕迹,羽慈赫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商灵:“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在?” “嗷嗷~”尖脆的声音从商灵的脚边传来,小狐狸咬着商灵的衣襟一直往一个地方拉扯,“算了算了,先去那边吧,可能是小狐狸知道些什么。” 深入林中的众人跟随着小狐狸的脚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墨成:“空气中怎么感觉有一股血腥的气息?” “血腥?”木芷熙也仔细的闻了闻,“好像是有一点。” “等等。”商灵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一个地方颤抖道,“那个是不是阿轩和若琳?” 众人顺着商灵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有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他们四周还有四个人在向他们慢慢逼近。 “阿轩!”商灵大喊了一声,向前飞奔过去。小狐狸抢先一步向着那四个黑影冲上去,只一瞬间小狐狸就变得有一个人一样高,那四个黑影发现了状况,正想要逃,小狐狸冲过去一把按住一个人,另一只爪子抓住要从树上跑的一个人。它用尾巴一扫,将另一个扫在地上站不起身,还有一个距离轩竹乙最近的人,小狐狸张口就将那人的一条腿咬了下来。商灵等人跑向轩竹乙,轩竹乙抱着欧阳若琳,身上有多处剑伤,而他怀中的欧阳若琳此刻昏迷不醒,满脸都是血,竟与大喜的婚服融为一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危机(一) 太阳逐渐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木景箜还在处理着欧阳若琳的伤口,木芷熙在另一间屋子处理着轩竹乙的伤。大厅中,商灵、封寻毅、墨成三人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三个人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处,却发现是羽慈赫站在门边。 “羽慈赫?”商灵皱了皱眉站起身压着自己的情绪走向她道,“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昨天晚上,是我的问题。”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是想问你,昨天月圆之夜,你身体不适本应该在房间里,可是你为什么不在?” 羽慈赫似乎有些慌乱了:“商灵,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不要再问?”商灵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长出了一口气平静道,“羽慈赫,今天你同我说实话,你真的把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当朋友么?” “那既然你问到这儿了,我也想问你,你有拿我当朋友么?” “羽慈赫,这话你问着不觉得心痛么?我商灵是怎样对你的,你是心知肚明的。” “那好,你拿我当朋友,可是你却不曾信任过我,我说的有错么?” “我...”商灵有些哑口无言,随即转换了一个思路道,“我相信你,可是你却总是瞒着我们去做什么事。我拿你当朋友,可你看待我们就好像是为你家公主铺路的工具一样。实不相瞒,羽慈赫,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你什么不说,就只会让人不停的怀疑你。不说其他的,我们就说阿轩的这件事。如果当时你回去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受伤也一定能听到什么异动吧?你也可以告诉若琳我们在哪里,这样她就不会只身一人去寻找阿轩,也就不会受到危险!”商灵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将手边的一只茶盏捏碎攥在手心里沁出了血,却仍旧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紧紧盯着羽慈赫道,“我没想怪你,更不是想打听你的什么消息和秘密,大家各为其主,我只是希望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能坦诚相对,你觉得呢?”羽慈赫看着商灵手心的血一言不发,墨成突然站起来走到商灵旁边念叨着:“商公子,你这是要干嘛啊?你快把手松开,你自己感觉不着疼是不是?” “商灵,把杯子放下。”封寻毅也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将他手里的杯子拿了出来,“昨晚发生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也是谁都不想让发生的。我相信羽姑娘是有难言之隐的,有些事情她不能说。” 羽慈赫也不再沉默,开口道:“商灵,我确实隐瞒了你很多,可是我所隐瞒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你们不利的,更没有一件是要害你们的。这些我所隐瞒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们会全部知道,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能说,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我不希望我们会变成仇人,即使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是,但我不希望一切是从现在开始的。” 商灵明白羽慈赫这番话的意思,他也不想再纠结什么了。该说的该做的,自己尽力了,羽慈赫也尽力了,有些事情的过程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经是注定的,自己不去纠结反而是对自己好对大家好。 商灵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你类似的事情,我等你到了那一天,亲口告诉我。” 墨成笑道:“这样就对了嘛!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说开就好了。” 封寻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清楚那些人的来头,不然像每次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受伤,不做好防备,长期下去我们迟早是会被对方一网打尽的。” 羽慈赫:“封寻毅说得对,所以我已经查清了那群人的来历。对方一共来了四人,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个标志,这个标志想来你们都熟悉,是蝙蝠图案。” 商灵:“玉龙台。” 羽慈赫:“对,但除此之外,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还有半块宫牌。” 封寻毅:“那这么说,是宫里面的人?” 羽慈赫:“这些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都像是死士,我推测他们并不是来自于皇宫,而是皇宫中人养在庐江郡的死士。又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掌管玉龙台的人,就在皇宫中。” 商灵:“徐伯曾经说过,玉龙台其实就是皇上铲除异己为自己稳坐皇位奠定基础的杀手组织,家父海临枫曾经是玉龙台的阁主,那么家父死后,是由谁接手了玉龙台呢?” 封寻毅:“那自然是之前害死你父亲的人。只要你父亲死了,玉龙台就会是他的。” 商灵:“是聂齐山。” 墨成:“可是我之前听木姑娘说这个聂齐山现在是生死未卜,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我是说,如果聂齐山已经死了,而玉龙台还存在的话,那皇上应该会把它交给现在自己最信任的人。” 羽慈赫:“皇上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沈樊,难道玉龙台是在沈樊手里?” 商灵:“义父?不可能,我与他相处多年,他不可能经手多年还不被我发现。” 封寻毅:“那如果是最近接手呢?”商灵无话可说。 羽慈赫:“沈樊是否就是玉龙台的信任阁主还有待查证,但现在有一个直接的证据是指向萧煜桓的。” 墨成:“这件事太子殿下还牵涉其中?” 羽慈赫:“那半块宫牌我仔细看过了,是东宫的。这些人应该是受命于玉龙台,而玉龙台的主人受命于太子萧煜桓。一定是萧煜桓觉得我们知道的太多想要扫清障碍,所以找到了玉龙台的人帮他办事。他们身上有玉龙台的标志,说他们是玉龙台的人是肯定的,但那半块宫牌的出现是个巧合。他们应该是计划今晚把事情结束了就回去复命的,所以才会将宫牌带上。” 商灵:“昨天我们走的匆忙,那些残尸断臂都还没收拾。” 羽慈赫:“放心,今早我过去的时候将他们都埋了。” 商灵:“嗯。” “快来人!”木芷熙的声音突然出现,墨成连忙问道,“木姑娘?怎么了!” 木芷熙从房间里出来慌道:“大师兄头痛欲裂,又晕过去了。”众人慌忙跑上去,轩竹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白,一动不动。封寻毅上前为他把了脉,片刻后说道:“没什么大事,帮他准备些水,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就会醒来了。” 墨成:“木姑娘,怎么回事?箜姑娘不是说轩公子已经没事了么?怎么又会突然晕倒?” 木芷熙:“本来大师兄已经醒了,神智也十分清醒。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说自己头很疼,然后就晕过去了。” 封寻毅:“他醒来之后,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么?他有和你说起过么?” 木芷熙:“没有,大师兄醒来后不放心若琳就想过去看看若琳,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停着不动了。然后就开始碎碎念,再后来就说自己头疼,之后又走了回来。” 封寻毅:“碎碎念?他说什么了?” 木芷熙:“他好像一直在说一个词,玉龙台?” 商灵惊道:“玉龙台?怎么又是玉龙台?” 羽慈赫:“这不是巧合,应该是轩竹乙走到门边刚好听我们谈到了玉龙台,受到了某种刺激才会晕倒。” 墨成:“羽姑娘?玉龙台对轩公子会有什么样的刺激?” 羽慈赫:“轩竹乙对自己曾经的事情都失去了记忆,现在他对于玉龙台这三个字又这么敏感,或许他对曾经失去记忆就是因为玉龙台。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看来有些事情就该提前了,明天一早,我要进京一趟,去查萧煜桓的事情和沈樊的底细。” 商灵:“我和你一起去。” 羽慈赫:“怎么?你还是不放心我?怕我对你义父做什么?” 商灵:“不,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做。我是怕你有危险,还有一方面,我进京也有事情要做。” 羽慈赫:“也好,让你看着我,也就不至于再继续怀疑我。” 木芷熙:“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注意安全。京城不比这里,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才行。” “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墨成转身将门打开,木景箜站在门外泪眼婆娑。 木芷熙看到木景箜这般样子连忙走过去抱住她:“景箜?你这是怎么了?乖,来和姐姐说。” 木景箜啜泣道:“姐姐,我太没用了,我真的很没用。” 木芷熙安慰道:“景箜不急,是不是若琳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你先跟姐姐说,发生什么了?” 木景箜泣不成声道:“姐姐,若琳醒了,可是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我真的很没用,治不好她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姐姐,你们过去帮帮她吧。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大师兄交代,我对不起他们。” 木芷熙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欧阳若琳的眼睛看不见了,显然不是木景箜的错,更不是大家所希望的。可是现在,谁又能怎么办呢? 第一百六十章 危机(二) “大师兄?怎么办?”欧阳若琳站在轩竹乙身后警觉的将剑拿在手里,不时地回头望望,“就现在来看,对方有三个人。” “三个人也想拦住我轩竹乙的去路,实在是嚣张狂妄。” “大师兄,切莫轻敌,这些人的来历我们还不知道,实力如何我们也不清楚,还是小心为好。” “我追出来之前同我交手的那个人实力不容小觑,不知道是否就在这之中。” “大师兄小心,他们来了。”随着欧阳若琳的一句提醒,对面三个人就像三道黑影一般直冲他们而来。 “照顾好自己。”轩竹乙将欧阳若琳一把推到一旁的一棵大树那里,转身正迎到三道黑影奔到自己一丈远处,随即脚踏树干借力举剑向黑影回过去。三影在上,腾空飞过,轩竹乙在下,近地而过,刀剑相向,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三道黑影向上一窜,便形隐于黑暗之中。“沙沙沙”树叶发出来的声音让人不由地想要抬头向上看,轩竹乙抬头看,却发现不了任何人的迹象。又一阵树叶声响起来,轩竹乙开始听声音的方位,在声音停止的时候,其中一道黑影出现在了轩竹乙的身后。轩竹乙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在转身之际却还是不敌黑影的速度之快,身上受了一刀。他跪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耳边却再次传来树叶的声音。这次树叶声未停就有一道黑影拿着刀“嗖”的一下窜了出来。轩竹乙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连忙转身用剑抵挡,却有另外的一道黑影埋伏在他身后使他又受了一刀。三道黑影就这样消磨着轩竹乙的实力,在最后一刻轩竹乙站起身的时候,第四道在树上蠢蠢欲动的黑影终于从树上一跃而下,突然出现在轩竹乙的正前方,手拿着剑对准轩竹乙的脖子就划了过去。轩竹乙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支撑不住,最终倒在了树边。倒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他一起倒下,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就伸手去摸。似乎摸到了布,还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的主人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只是在轩竹乙摸到的时候死死的抓着轩竹乙。轩竹乙又听到了树叶“沙沙沙”的声响,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脸边拂过,随后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还有一些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朝他这个方向跑过来了,后来四周就突然安静了下来,轩竹乙觉得自己很累,四周安静的氛围正适合自己睡觉,那就偷懒睡一会吧。 ———————————— “若琳!”梦里的刺激以至于使轩竹乙在现实生活中清醒了过来,他突然想起了欧阳若琳似乎是同自己一起去树林的,而他的一声惊叫引得木芷熙等人都围在了他身边。他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床边的这些朋友,突然问道:“你们怎么了?” 木景箜:“大师兄,你忘记自己发生什么了么?” “发生什么。”轩竹乙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哦,对了,若琳呢?若琳怎么样?她和我一起去的树林,你们有见到她么?算了,我自己去找她。”说着,轩竹乙就要去找欧阳若琳。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商灵犹豫再三后按住他说道:“阿轩,你先等等,有件事情我们觉得应该要告诉你。若琳师妹她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现在不太愿意见人,你看景箜都在这,所以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 “刺激?若琳受了什么刺激?昨天不是好好的么?她受伤了么?哦,昨天是我们的成亲之日,晚上我们遇到了杀手。”说着说着,轩竹乙突然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等等,昨天我们成亲,晚上有杀手,我追了出去,若琳也去了。我受伤了,可是却没有死。当时我孤立无援,毫无反击之力,为什么没有死?” “阿轩,你先冷静一点,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也就不急在这一时去搞清楚为什么啊,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商灵?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若琳去哪了?如果她没事,此刻她应该是站在这里的。如果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你们及时赶到,那为什么你们又不愿意告诉我有关于若琳的消息。所以若琳,她出事了对不对?所以我没死,现在还活着是因为若琳救了我是不是?” 商灵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了点头:“是。” “那若琳现在怎么样?” 木芷熙看不下去了,直言道:“大师兄,有件事情我们是一定要告诉你的,若琳她还活着,只不过,从今以后,她再也看不见了。” “再也看不见?”轩竹乙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怎么会看不见呢?你们知道若琳最美的就是眼睛,她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一样,怎么会看不见呢?为社么...会看不见?” 木景箜哭道:“大师兄,对不起。我尽力了,我治不好她的眼睛。” 轩竹乙碎碎念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了眼睛,若琳她要怎么办?” 商灵安慰道:“阿轩,没事的,若琳师妹没有了眼睛她还有我们大家,我们大家都会是她的眼睛的。” 轩竹乙抓住商灵的手问道:“商灵!你告诉我,若琳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若琳她救的是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商灵不知道该怎么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人,墨成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轩公子,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呢?” 轩竹乙绝望道:“那不然又能怎样?” 封寻毅说道:“轩公子,若琳姑娘确实是为了救你眼睛才会变成这样的。如果当时不是她,现在你也就不会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了。” “果然是我。果然若琳跟着我就是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木景箜:“大师兄,不然你还是过去和若琳说说话吧,我怕她会想不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轩竹乙起身走到门边时停下来回头道:“景箜,没关系的,你已经尽力了,大师兄不会怪你的。”说罢,他开门走了出去,其余几人站在房间里无所适从。就在众人提着的心刚准备要放下去时,轩竹乙突然折返回来严肃道:“若琳不在房间。” “不在房间?”木芷熙第一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的东西都在么?” “东西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木景箜:“她的眼睛看不见,会去哪儿啊?” 商灵:“不管了,她眼睛不方便,应该走不远,我们现在就去找!” 欧阳若琳在黑暗中张开双手四处摸索着,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寻觅着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略厚的白布阻挡着欧阳若琳的手,切断了她和自己眼睛的联系。她叹了口气,继续向前摸索着。旁边的一棵大树进入到欧阳若琳触摸的范围,她用另一只手靠过来抱着大树,自己慢慢走过去靠着树坐下来,伴随着桂花的香气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轩竹乙。她抚摸着轩竹乙的脸颊轻声告诉他:“大师兄,我有些害怕,我怕时间久了,我会忘记你的脸。” ———————————— “若琳!若琳你在哪?!”轩竹乙负伤四处寻找,木景箜跟在后面劝说道,“大师兄,你的伤很重,还是多休息的好,我们一定会找到若琳的。” “景箜,我不能一个人等着若琳回来,我要亲自找到她。” “大师兄我知道你担心若琳,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若琳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没有保护好她一次了,我一定要找到她!”轩竹乙捂着胸口继续寻找着欧阳若琳,木景箜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前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封寻毅从后面跟上来用手拍了拍木景箜的肩膀,木景箜回头看到封寻毅,直接扑在封寻毅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封寻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木槿乖,不是你的错,我一直在这陪着你呢。” 找了一圈,众人又重新聚集回来,而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去,根据轩竹乙第二次醒来的时间推断,欧阳若琳很可能是在木景箜离开房间之后就慢慢离开了房间。只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关心杀手以及木景箜所说欧阳若琳眼睛看不见的事实,所以都没有注意到欧阳若琳已经偷偷离开了房间。 羽慈赫突然想到一点:“等一下,若琳的眼睛现在看不见,所以她不会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她应该是根据手边触碰到的东西走,所以她很有可能走的是下山这条路。” 墨成:“这条路走到中间时会有一个分岔口,一条是下山,另一条通向的是一片桂花林,现在这个时节应该会飘有桂花香。” 商灵:“那应该就是这边,下山的那条路没有可以抓着的东西,而若琳喜欢花,很有可能会根据花香走到另一条路上。” 轩竹乙:“事不宜迟,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她。” 欧阳若琳的梦中时不时的会冒出几张人脸,这些脸都是欧阳若琳迄今为止印象最深刻的。木芷熙、木景箜、商灵、羽慈赫、墨成、封寻毅、鬼婆婆,还有曾经遇到过的很多人,可是最不想要忘记的人就是轩竹乙。在梦里,欧阳若琳一遍一遍地对他们说着“对不起”,一遍一遍的说着“不想要忘记”。她越想越害怕,梦里出现了妹妹的脸,还有她自己以前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就在出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她想睁开眼睛张望一下四周,却被布包裹着动弹不得。四周静得可怕,也依旧是一片漆黑。欧阳若琳发觉自己脸上有些东西,便用手去摸,感觉湿湿的,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刺痛。她以为刚才在梦里自己真的哭了出来,却不知道包裹着眼睛的白布此刻已被鲜红浸染了一些。 “若琳!”轩竹乙的声音从后面进入到欧阳若琳的耳朵里,她有一丝惊讶,也有一分慌张。她高兴轩竹乙来找她,同时她也害怕轩竹乙看到现在自己的样子。她笑着自嘲道:“现在,我终于真的变成一个拖油瓶了。”她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树干,希望不会被轩竹乙找到。可是她根本就藏不住自己,无论如何,轩竹乙都是要找到她的。 “若琳!”最后这声就出现在欧阳若琳的耳边,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伸手去触碰面前的人,面前的人抓住了她的手。她笑道:“大师兄,我还是没能逃走,被你找到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轩竹乙抓着她的手道:“若琳,我不会让你逃走的,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的。跟我回去,好么?” “大师兄,如今我真的是一个废人了,你就放了我吧。” “不,我轩竹乙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要是想让我放了你,那就请你把我的这条命也一并拿去。” “大师兄,你何必如此呢?我会拖累你的。”说着,欧阳若琳又哭了出来,她再一次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 轩竹乙将她脸上的一点血擦去轻声道:“我就是喜欢你跟着我,我就是喜欢每次一回头就能看到你,就是喜欢你跟在我身后叫我大师兄。欧阳若琳,我们是夫妻,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忘记了么?你难道要抛下你的夫君,自己离开么?” “可是......大师兄,我害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你的样子,我怕我会忘记芷熙师姐,箜箜他们的样子,我怕以后商灵和羽慈赫同我说话我想不到他们的样子......” “若琳”轩竹乙将欧阳若琳扶起来,“如果你忘了就用手摸摸我,我相信你会想起来的。若琳,不要怕,不管你是否会忘记,你的大师兄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你的那些朋友们也永远都会在你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危机(三) 夜已经深了,微风吹来阵阵桂花的香气,平常人家在此刻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商灵辗转反侧,终于还是没能睡着,坐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嗯,今天的月亮也很圆嘛。难道是说最近几天的月亮都会很圆么?”正想着,商灵听见一声清脆的咳嗽。他四下里看去,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见。又一阵咳嗽声传过来,他回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坐在屋顶喝酒的羽慈赫。 商灵惊道:“羽慈赫?!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坐在上面干嘛?” “喝酒,赏月。”羽慈赫将酒坛放在一边看着商灵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出来干嘛?” “我...我睡不着,出来转转。” “那既然如此,我也睡不着,要上来一起坐坐么?” “那好啊,我上去陪你坐坐。” “等会,要喝酒么?要喝,去我房间里自己拿一坛。” 商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当然要喝了,聊天没有酒怎么行?”说罢,他转身走进羽慈赫的房间。几秒后,他又跑出来抬头看着房顶上的羽慈赫惊叫道:“你房间里怎么这么多酒啊?你要开酒肆了?” “上次下山看到有新的桂花酿就顺道多买了些回来,还有其他的一些都是之前每次下山带回来的。”商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转身进屋拿了一坛小的桂花酿。商灵出来飞身上了屋顶坐在羽慈赫旁边打开酒盖闻了一下:“这酒似乎真的有一股桂花香。” “桂花酿自然会有桂花香,不然还有桃花香?” “当我没说,喝酒喝酒。” “他们应该都已经睡了吧?” “睡了,若琳被阿轩带回来之后,箜师妹帮他换了绑眼睛的布,之后若琳和阿轩就再也没出来过了。木师姐和景箜也回房间了,墨成和寻毅兄一起离开了,这会儿应该是睡了。” “明早启程,就不打扰他们了。” “嗯。”商灵点了点头,“羽慈赫,明天你要去京城查杀手的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对,我是知道的,但是既然杀手是玉龙台的人,那从京城查倒不如去南徐州。” “玉龙台在南徐州当初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更何况如果它真的是在南徐州,那就一定会是你义父。商灵,如果我们查到沈樊是玉龙台的尊主,那到时候回来见木芷熙他们的就只有你了。” 商灵有些紧张道:“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起回来?” “如果沈樊是玉龙台的阁主,那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更何况他的儿子就在我身边。” 商灵急道:“可是你从很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难道你在乎的只是那一个确确实实的证据么?” “商灵,我之前和你说过,有很多东西,唯一的结局早在我们见面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注定了。其实,我不想去找到那个确实的证据。因为找到证据也就意味着我要离开了,也意味着我们两个真正地站到了对立面。” 商灵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羽慈赫,你还是舍不得我们的对么?你不想去找到确实的证据去证明义父他就是玉龙台的尊主,是因为你不想立我为敌。” “不管我想不想,这些事情到最后都会成真。我觉得你说的有理,那我们明天就先去南徐州吧。” “羽慈赫~”商灵憋笑道,“好了就京城,去什么南徐州?早晚的事还是晚一点比较好。你还是进京先将事情告诉素安公主和南阳王吧,玉龙台的是不着急,你说是不是?” 羽慈赫转过身看他:“你究竟......” “哎哎哎”商灵打断道,“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啊!不能再变了!不说这个事情了,难得的良辰美景,还有美酒相伴,羽慈赫我给你唱支歌听吧?这歌可是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教我的,我之前告诉过你,你应该是记得的。怎么样?”羽慈赫也不想再争辩,点了点头。 商灵笑着唱道:“戏童时,乐逍遥,游川林,心欢畅。 听啼语,触清凉,品百味,生无穷。 自得其乐赏孤光,登界游方忆年华。 刑天不悔只求战一场,神荼郁垒镇乱世之恶。 微风凉,曳烛光,访山河,月色凉。 唱兴亡,撰忧忘,记心港,独思量。 满目长情记月高,生死无悔荡心漾。 庄周望蝶只为梦一场,鲛人泪珠幻梦月无光。” “我记得”羽慈赫听他唱了一遍停下来后说道,“你第一次给我唱这支歌的时候,是我们将封寻毅救回来的那一天。那天我们也坐在屋顶喝了酒,赏了月,只不过不是这个屋顶罢了。” “呵”商灵笑了一下,“这些小事你都还记得啊?” “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大事小事,我都会记得的。” “羽慈赫,那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唱了这支歌,你还做了什么呢?” “我用笛声为你伴了奏。” “对!”商灵大喜道,“看来你还真是记得!羽慈赫,今天我不唱了,你来唱怎么样?我为你伴奏?” “不用了。”羽慈赫站起身,“我从来没为什么人跳过舞,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商灵,跳一支舞。”说罢,她飞身到了对面的一个屋顶上。不知道为什么,商灵突然觉得心里很酸。或许是羽慈赫最后一句话说的太重吧,重到压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从腰间拿出笛子,吹奏出了那一首熟悉的旋律。商灵坐在屋顶上看着月下翩翩起舞的羽慈赫突然想就这么一直吹奏下去,脑海中似乎想起了李延年的一首词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大师兄?”轩竹乙被木景箜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见木景箜站在自己面前,“大师兄,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啊,景箜?”他抬起头用手揉了揉眼睛,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欧阳若琳,“哦,我不放心若琳,就在这陪着了。” “若琳还睡着,我是来帮她换药的,我们先出去说吧。” “嗯,好。”轩竹乙站起身跟着木景箜走了出去。刚出了门,就碰上木芷熙走过来。 木芷熙:“哎?大师兄?景箜?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木景箜:“姐姐,我来给若琳换药,大师兄在这陪了一晚上。” 轩竹乙:“芷熙?这么早你是来找若琳的么?嗯,她还在睡着。” 木芷熙:“商灵和羽慈赫他们不是说今天要进京么?我就早起去送送他们,可是走到门口才发现他们早就走了,于是就想着过来看看若琳怎么样了。” 轩竹乙有些困惑:“走了?他们两个去京城干什么?” 木景箜也有些震惊道:“姐姐,为什么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木芷熙:“哦,大师兄,当时你还在昏迷中,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景箜呢当时还在照顾若琳,所以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昨天决定的,不过现在正好大师兄也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大师兄。” 轩竹乙:“你说,什么问题?” 木芷熙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大师兄对于玉龙台这个地方,可还有什么印象?” “玉龙台?”轩竹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画面,致使他感到有些头痛,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木芷熙看他脸色不对,给木景箜使了一个眼色,木景箜连忙用手拍了拍轩竹乙,在他耳边喊着:“大师兄?大师兄?” “嗯?”轩竹乙又重新恢复了些神色,看着木芷熙和木景箜问道,“怎么了?” 木芷熙皱眉道:“大师兄,你刚才怎么了?听到玉龙台这三个字,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有...有么?”轩竹乙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有几颗汗珠,“刚刚听你提到玉龙台,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幅画面。” 木景箜:“大师兄?那是什么东西?” 轩竹乙仔细回想着:“好像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但是我看不清他的模样。这个人似乎在和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他扔给我一个东西,好像是一块牌子,可能是让我去做什么事吧。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看不清楚了。” 木芷熙想了一下道:“大师兄,这也就是商灵和羽慈赫要进京的原因。” 轩竹乙没听明白:“什么?他们进京是因为我?” 木芷熙解释道:“大师兄,之前来杀你的人就是玉龙台的杀手。羽慈赫怀疑玉龙台的杀手已经和皇宫中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联起了手,而那个人必定认为我们是无法笼络的一大祸害,所以就想趁你和若琳的大婚之日先除掉你。羽慈赫怀疑这背后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因为太子殿下与南阳王不和,而素安公主又是帮衬南阳王一派的人,我们与太子殿下之前还发生过诸多的不愉快,甚至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救过素安公主,所以他一定会认为我们也是南阳王一派的拥护者,故而要铲除我们,也是铲除异己。” 听了木芷熙的一番分析,轩竹乙沉默了一会道:“这么说来,我们也不过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包括若琳的眼睛。” 木景箜:“岂止这些,爹、娘、姐夫、木府大宅以及府上的许许多多条人命,都是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轩竹乙:“玉龙台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所以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等若琳的身体好些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木芷熙:“那墨成呢?还有商灵和羽慈赫呢?” 轩竹乙:“带着墨成一起走,想办法告诉商灵他们我们已经离开,等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去那里与我们会合。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卷入了这场争斗,那我们就要确确实实的做些事情。太子萧煜桓昏聩无度、残暴不仁,将来等他登上皇位也必会使百姓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轩竹乙愿意站在南阳王一派,静候重新夺回大权的那一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顺势而为(一) “哎哎,羽慈赫?”商灵跟在羽慈赫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问道,“那个...羽慈赫,我不是质疑你的判断啊,我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什么问题?”羽慈赫站在巷子里,同样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就是,你说咱们已经到了京城,还在这大街上这么乱晃,你要是不做点防备,那也太轻易就被发现了吧?” 羽慈赫转过身靠在墙上看他:“难不成这大白天的你想穿夜行衣?贼喊捉贼,那样那才会更容易被发现吧?” “不是,我又没说在大白天的穿夜行衣,那我又不是有病。我是说,这大街上到处都是皇宫里的人,咱们不得遮个面什么的么?” “宫里的人?”羽慈赫神情怪异的看着商灵道,“你怎么知道这条街上有宫里的人?” “这还不简单么?上次咱们进宫,有些人我都见过的啊!哎,就比如那个!”他用手偷偷的指了一个方向,“那个卖果子的,他不就是太**里的人么?上次太子宴请咱们的时候,我就看见他站在外面。还有那边那个买东西的,就是买簪花的那个粉衣服的,她不就是素安公主宫里的婢女么?我虽然没去过素安公主那里,但是之前去面见太子的时候,有一队宫女恰巧路过我身边,我就随口向随行的公公问了这些宫女是哪里来的,他告诉我说是瑾慈宫的,而这其中就有买簪花的那位姑娘。还有一位婆婆,刚刚就在我们附近买东西,这会儿已经走远了。那个人是皇上的人。早年义父带我进宫的时候,我见过这位嬷嬷。所以啊,羽慈赫,光是我们站的地方我碰巧见过的就已经有这么多了,谁知道我没见过的这条街上究竟还有多少呢?” 羽慈赫皱眉一直盯着商灵看,商灵有些心虚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还...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羽慈赫摇摇头道:“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奇才啊,难怪沈樊会认你作自己的义子。” “啊?”商灵有些糊涂,“什...什么意思?羽慈赫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呢?” “都有吧。所以,说说你的想法,你想怎么把自己藏起来,不被这些人发现?” “嘿嘿,我有办法!”说着他掏出几条面纱交给羽慈赫。 “面纱?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一路上我也没发现你有买东西啊?” “这是很早很早之前我从若琳那里拿的,当时若琳已经不需要面纱了,我就和她要了几条,说以后肯定会用到。这不,我说什么来着,就用到了吧?还是我比较有先见之明。” 羽慈赫拿了一条淡蓝色的面纱,商灵挑了一条深色一点的,两个人将面纱带上。 羽慈赫突然回头问道:“你确定戴上面纱不会更引人注意么?” “不会不会。这大街上戴面纱的人很多的,不信你一会出去看看。” “行吧,信你一回。”说着,羽慈赫将头转了过去,只在商灵眼前留了一个侧脸。 “哎,羽慈赫,你...”商灵方才在低头整理衣服,这阵子抬起头来看见戴面纱的羽慈赫,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自己儿时亲历的一个场景。 ———————————— “义父?我们要去哪里啊?”九岁的商灵跟在沈樊身边偷偷的问着。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是当今的皇上么?”商灵抬起脸看着沈樊。 沈樊停住脚步摸了摸商灵的头轻声道:“商灵,等下到了,皇上问你什么,你都要想好了再说知道么?还有关于你身份的事情,你就按照义父之前教你的话去说,明白么?” “义父放心,商灵记住了。”商灵抬头看着沈樊咧嘴笑了笑,随即又立马恢复成之前严肃的模样半低着头。沈樊眼睛里流露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神情,但这一切都转瞬即逝。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商灵就默默跟随在他身后。 “皇上,老奴将人带到了。”听着沈樊的声音,皇上将头从众多奏折中抬起来看了看站在沈樊旁边的小男孩。 “来,商灵,来见过皇上。” 商灵跪下行礼道:“商灵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叫什么名字?” 听着声音,商灵偷偷抬头看了看站在皇上旁边的沈樊,又重新低下头答道:“回陛下的话,草民姓商,名灵,字楚枫。” “楚枫?你的父亲是?” “家父名叫海临枫。” “既然你父亲叫海临枫,那你为什么姓商呢?” “回陛下的话,家父已逝,商灵从小由沈大人抚养长大,认沈大人为义父,自然就要听从义父的一切安排。” “这样也好,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当时你还小也就不必去探究了。跟在沈大人身边好好长大成人,就好了。” “是,商灵知道了。” 皇上回头看了看沈樊道:“你要收他作义子也好,毕竟他年纪还小就无父无母,有你的照顾长大成人也好。” “老奴,谢过皇上。” “孩子越来越大了,住在宫里多有不便。南徐州有一处宅子,朕就赏给你,让这个孩子远离朝堂,自由的活着,也算是朕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离开的时候商灵走在沈樊身边问道:“义父,皇上是同意我跟着您了么?” “对,皇上赏给你一处宅子,位置有些偏僻但也安静,挺适合你的。” “义父,那是皇上赏给您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皇上还会赏给我么?说到底还是给你的。” “没关系,我的就是义父的。” 沈樊停下脚步看着商灵道:“商灵?说实话,你真的想跟着义父么?” 商灵也停下来看着沈樊道:“商灵是真的想跟着义父。义父您告诉过我父亲和母亲是在一场大火中丧命的,那个时候我只有六岁,年纪还小,义父您从收养我的伯伯家中将我接走偷偷养到现在,这一点一滴商灵都是记得的。” “商灵,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可是未来的一些事情,义父都将不得不做出选择,可能还会与你有关。” 商灵犹豫了一下道:“义父,商灵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商灵想请义父将商灵以前的记忆都封锁掉,这样未来义父再做什么事情就不会想到商灵了。商灵相信义父,所以想请义父让商灵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情,重新开始。” “商灵...”沈樊似乎有些不忍心,“你真的...” 商灵十分坚定道:“商灵只有这一个请求,请义父成全。” “好!那我...”话音未说完,沈樊看见不远处有一队人向他们走来,沈樊拉着商灵走到一旁低声道,“这是素安公主,是来见皇上的。等下她们过来了要低头行礼。” “见过素安公主。”在那队人走过来的时候,商灵跟着沈樊一起行礼。 “起来吧。”一个带着冰冷语气却又十分稚嫩的声音传到商灵的耳朵里。商灵站起身偷偷转头看了一下走过来的人。一袭蓝衣,面上是一条淡蓝色的面纱,发饰精巧并不显得十分富贵,却突显着佩戴者的高雅,虽只看到了侧颜,面容却也是十分精致。面纱上那双与年龄不相符的带有忧愁的眼睛让商灵心中一颤。身后虽然跟随着众多婢女,却是与她的气质毫不相称,更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旁边被强行放上了一把狗尾巴草,让人看着十分违和,还有些不舒服。商灵心里突然有些悲伤,看着那一袭蓝衣越走越远,像是在看一抹哀伤越飞越远。 “义父,素安公主的生母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她身后跟着的人好像与她本身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相符。” “素安公主的生母是芸夫人,她身后的人都是芸夫人宫里的人。” “她年纪应该和我相仿,可是我怎么感觉她一点都不开心?” “宫里的是非多,可能小小年纪就被磨去了纯真吧。” “义父,我记得以前我在城门口见过素安公主,那个时候她还不戴面纱,怎么突然间就...” “素安公主不久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如今看来应该是大病初愈,所以来见皇上的。好了不说了,我送你回去,这里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义父,我们还回之前的地方么?” “对,过几天我差人把南徐州那边收拾好了你就搬过去。” “义父不过来一起住么?” “义父还要服侍皇上。你放心,南徐州那边我会派人照顾你。” “嗯,商灵知道了。” ———————————— 商灵愣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片段。 “原来刘叔是专程来照顾我的?原来当年是我自己要求把记忆封掉。原来是我自己。”他口中念叨着这些话,羽慈赫回身推了推他,“喂!商灵?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记忆会被封锁掉,但当未来的某一天遇到曾经十分深刻的事情,这些记忆也就会重新解开封锁。”老巫师的话回响在商灵脑子里,“深刻的记忆。”他抬头看了看羽慈赫,那个戴着淡蓝面纱的女孩再次出现在了商灵脑海中。 “羽慈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素安公主的?” “十岁。” “十岁?你与素安公主相差几岁?” “公主应当比我大几个月,但是救我的时候素安公主应当也是十岁。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没什么,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和公主有关的么?” 商灵犹豫道:“是,我突然想起来九岁的时候我在宫里见过素安公主。不过你是十岁才跟在公主身边的,那当时说明公主也是九岁,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在她旁边看到你。” “是这样,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看到你我能突然想起素安公主呢?老巫师曾经告诉我,深刻的记忆能够把记忆解封,难道当时只见过一面的素安公主就是我的深刻记忆?” “或许是当时你年纪尚轻,第一次见到公主就记得深刻了些。至于为什么看到我就突然想起了公主,大概当时公主戴的也是一条淡蓝色的面纱吧。” 商灵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倒是。” 羽慈赫伸手一拍商灵道:“行了,别想了,先去一趟南阳王府,你总不想露宿街头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顺势而为(二) “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哎?羽慈赫?你觉得我这两句怎么样?”说着,商灵把脸凑了过去。 羽慈赫伸手一把把他的脸推了回去:“白日做梦说的就是你吧?” “什么白日做梦?合理运用这两句,也是一首优美的诗词,羽慈赫你要懂得体验生活。” 羽慈赫转头道:“现在还不到月光皎洁的时候,要不等到了,你就站在外面感受生活?” 商灵笑道:“那倒不必了,我突然觉得躺着睡觉也是感受生活。” 羽慈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会有很多人戴面纱么?可是走到现在我也只看见了我们两个戴面纱。你说的很多人,人是有了,很多呢?在哪?” “哎?我也在纳闷啊,按道理说应该有很多人戴面具啊,没了面具也该有面纱嘛。” “面具?什么面具?灯会上的面具?” “不是啊,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傩舞,不就有很多人戴面具吗?” “傩舞?”羽慈赫对着商灵翻了一个白眼,“你看过傩舞么?” “好像见过一次,怎么了?” “我真是太相信你了,你虽然脑子好,也仅仅是辨人识物方面,但是对于寻常事物表现的却像个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孩童一样。” 商灵被说的有些心虚:“你说这么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傩舞是广泛流传于各地进行驱鬼祛邪,祭祀逐疫的民间舞,成型于周代宫廷“大傩”之礼,在《周礼》中是有明文记载的。傩舞表演一般都会佩戴某个角色的面具,其中有传说中的人物,也有世俗中的人和历朝历代有名的人,来构造成庞大的傩神谱系,故有“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的一种说法。但是傩舞一般是在元辰到华月十六这期间表演,而现在是桂月,不知道商公子想去哪里看傩舞呢?”羽慈赫转头看着商灵。商灵知道,虽然有面纱挡着一半的脸,但光看眼睛就能看出来,羽慈赫这会儿一定是笑着和自己说话的,更何况她的语气早就说明里一切,还有这笑,也一定是嘲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商灵为自己开脱道,“可能最近有些累着了,所以我这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嘛,也是可以理解的。” 羽慈赫不想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她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说道:“等下到了王府先不能进去,等到天黑一些再进去。而且我们不能走正门,绕到后门那边翻墙进去。” “翻墙?”商灵皱眉道,“我们又不是要去偷东西,怎么搞的鬼鬼祟祟的?万一被当做不法之徒抓到官府去,那不就全露馅儿么?” “现在南阳王府外面一定到处都是萧煜桓的眼线,从正门进岂不是光明正大地告诉萧煜桓我们来了么?所以不能从正门走。” “所以你想等到黑夜再绕过去是怕那些眼线发现我们的计划?” “嗯。” “好吧。”商灵伸了个懒腰,“全是为了大局考虑,那我就陪你做一次盗贼。现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你打算去做什么?” “在王府附近把萧煜桓安排的眼线在哪个位置都摸清楚,找个机会除掉。” “除掉?!”商灵一惊,“你想做的事还不少啊?你现在除掉了不就是直接告诉太子殿下他已经暴露了么?那他肯定就会加紧脚步对付南阳王了,说不定还会先对付素安公主。你这是要害死你的主子么?” “也未必就是最近,可能再过几天。再等等,等萧煜桓自己坐不住的时候,我就帮他动手。” ————————————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出现在墨成的房间,墨成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冥想,听见敲门声赶紧收起自己的想象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走过去开门。打开门发现是轩竹乙站在门外,笑道:“轩公子?快进来坐。”轩竹乙回了一礼走了进去,墨成将门关好走回来。 “轩公子近日来找我是有事么?”轩竹乙犹豫着不肯开口。 墨成将他让到椅子上坐下问道:“我看得出来轩公子是有话想说,但是想在欲言又止,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墨成。”轩竹乙似乎是突破了心理防线一般,“我们决定离开庐江郡。” 不出轩竹乙所料,墨成听了轩竹乙的话果然是十分震惊地:“离开庐江郡?!轩公子的意思是要走?” 轩竹乙点点头道:“对。” 墨成不太理解:“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走?轩公子是突然这样决定的么?” “其实我在前不久和芷熙和景箜都一起商量过了。” 墨成明白了:“是因为杀手的事请吧?之前轩公子你受伤,羽姑娘一回来就将杀手的事请告知了我们。杀手是玉龙台的,也就是太子殿下派来杀你们的。确实,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藏身地点,如果你们再继续待在庐江郡,无异于是瓮中捉鳖。你们还是早些走为好,太子殿下早晚会知道你们还没死这件事,这里确实不是你们的长久之地。” “墨成,既然你都知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轩公子请讲,能做到的,墨成一定会尽力做到。” “墨成,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墨成愣了一下:“一起走?轩公子的意思是要带着我一起走?离开庐江郡?” “对。” 墨成笑了一下:“轩公子,你的好意墨成心领了,可是这里是墨成的家,我不能走。”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点。”轩竹乙终于把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我犹豫不是怕墨成你不愿意让我们走,而是犹豫究竟该怎么说墨成你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可是我们既然已经招致了杀身之祸,也就断没有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我们去逃命的道理。你方才也说了,那些杀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可是我们既然已经住在你这里多日,那他们也就能知道你同我们的关系。你若不走,他们下次来杀的就会是你。我知道你顾及的是这山里的人和老山主的心血,可是如果你死了,老山主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你知道么?” “轩公子”墨成十分礼貌地笑着,“你一下子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切身考虑的,如果你不放心山里的人,可以给他们每人一笔钱,让他们出去生活怎样也好,总之不要留在这里就可以,尤其是你不要留在这里。” “轩公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我觉得轩公子,你变了。” 轩竹乙愣道:“我变了?我...哪里变了?” “我虽然与轩公子相处时间很短,但是我第一次见到轩公子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能够顾全大局,十分善良热心的人。可是最近,轩公子给了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什么感觉?” 墨成尴尬的笑笑道:“其实非要说出什么来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感觉这个东西就是说不清楚吧。可能是我更加了解更加熟悉了轩公子,才会有这种感觉吧。就像初次见到商灵觉得他很孩子气,现在看起来就稳重很多,道理都是一样的吧。轩公子不要将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才好。” “没...没什么。”轩竹乙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轩公子,恕墨成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其中有很多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家父和山民们。他们很多人跟随家父半辈子,如今他已经走了,他们愿意拥护我为少主是因为他们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他们这份信任。山中还有很多老人,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娶妻,仅仅是为了家父。轩公子放心,墨成一定不会死,墨成会等着你们回来的那一天。墨成在这里也有一个请求,希望轩公子可以保护好芷熙姑娘。待墨成服丧期满,墨成想要向芷熙姑娘求亲。” “什......什么?!”轩竹乙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娶芷熙?” “是。”这一次,墨成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丝毫的退缩。 “砰”的一声,门开了,木芷熙从外面走进来。 “芷...芷熙姑娘?”墨成看见木芷熙直接走进来,又开始有些犯结巴。 “芷熙?”轩竹乙看见木芷熙走进来忙问道,“你怎么...” “大师兄,我有几句话想问墨成。” 轩竹乙站到一旁:“好,你问。” “墨成,你刚才说要娶我是么?” “是...是。” “你知道,我木芷熙曾经是嫁过人的,我的夫君叫南宫梓夙?” “...是,我...我知道” “我木家现在是一贫如洗,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木景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我知道...木姑娘,我没想要你家的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想要娶我?我的身份现在根本就不能被公开,我没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在阳光下,还有人追着来杀我,你娶了我,只会招惹来这些无端的祸事。” “我不是贪图你的什么东西,我知道你现在活得很累,所以我想要保护你。我知道你现在只剩下一个妹妹,所以我想成为你的另一个很重要的亲人。可能我墨成现在什么都没有,说话还有些结巴,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一次,我把你从水中救上来的那一次,我就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护你周全。你一个大门大户的小姐,过的应当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却能自己去做很多事情,一点都没有其他富家小姐那样的脾气和性子。能做出这样的改变,我知道木姑娘你一定经历了很多,所以我不愿意让你这么辛苦,我想让你有一个依靠,不会那么累。我...我的话说...说完了。”墨成默默的低下了头,但眼睛还是想偷偷看一看木芷熙。 “你是说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么?” 没想到木芷熙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生怕被木芷熙误会的墨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想保护木姑娘,可能是我不太会说话,木姑娘你千万别生气,我......” “哈哈哈哈哈哈!”木芷熙突然笑出了声,墨成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姑娘你...笑什么?是...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墨成?”木芷熙笑道,“平安的等我回来,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木芷熙回来嫁你。”说罢,木芷熙转身离开了。 轩竹乙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回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芷熙的。”说完,轩竹乙也走了出去。 墨成站在原地喃喃道:“嫁...嫁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顺势而为(三) “已经三天了……”萧煜桓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有消息呢?”正想着,一个太监跑进来道:“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求见,说自己是殿下您需要的人。” “我需要的人?他可是带了什么东西来?” “没见着带什么。”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退下,没过多久,又一名太监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 “哦?”萧煜桓走近了些,“你是谁?” “太子殿下,我是五龙台的人。”说着撩开了自己的上衣,萧煜桓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心口处有一只蝙蝠。 “玉龙台的人?”萧煜桓冷笑一声,“你知道这里是哪么?这里是东宫,我是太子,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自己是玉龙台的人?胆子不小啊!你不怕我现在就将你送进大牢?” “太子殿下,我既然敢来,那就说明我知道您不会告发我。” “哼!”萧煜桓蹲下身看着来人,“你凭什么这么认定?玉龙台可是父皇的大忌讳,将来这皇位是我的,我也一定是要铲除玉龙台的。” “太子殿下。”来人向萧煜桓耳边凑了凑道,“您难道不想知道轩竹乙他们怎样了么?” 萧煜桓惊了一下站起身:“你在说什么?” 来人也站起身:“太子殿下,您不是想要杀了他们么?” 萧煜桓看了看两边的宫女和太监,摆摆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待宫女和太监都退出去,只剩下萧煜桓两人时,萧煜桓立刻变了脸色道:“我是有叫沈樊去做这件事,怎么会到你们手里?难道你们同沈樊也有勾结?!” “太子殿下,我们只是奉尊主的命令行事,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到我?” “尊主说找太子殿下说明情况会比找沈大人说明要好一些。” 萧煜桓半信半疑道:“什么意思?” “轩竹乙他们,还活着。” “还活着?”萧煜桓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 “玉龙台派出去安插在庐江郡的四个人计划在轩竹乙大婚之日也就是十五那天晚上刺杀,如今已经命丧黄泉。” “命丧黄泉?”萧煜桓瞪大了眼睛道,“连你们玉龙台都杀不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派出去的在庐江郡刺杀轩竹乙的四人在玉龙台虽不是有名之辈,却也是排名一百位的杀手。不过尊主也说了,之前是低估了轩竹乙几人的实力,忘了他们是在铃仙阁待过的人,所以还是有些轻敌了。” 萧煜桓怒道:“连几个修道的人都杀不了,我看你们玉龙台也别见人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们玉龙台的人,本就是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人。” “哼!”萧煜桓冷哼道,“所以你来就是告诉我你们有多废物的么?” “尊主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太子殿下,如今我们已经暴露了,再想要找机会就不容易了,而且轩竹乙他们也不会笨到继续待在庐江郡不走,所以想问太子殿下,这人,还杀么?” 萧煜桓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在房子里踱起步来,片刻之后回问道:“你们尊主觉得呢?” “尊主说,全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萧煜桓撇了撇嘴道:“那就杀!” “太子殿下,还有一事。” “说!” “玉龙台只为求财太子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萧煜桓冷笑了一声喊道:“来人!”门外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拿本王的东西过来。”小太监又跑出去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过了一会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回来递给萧煜桓。 “好了,你下去吧。”小太监又小跑着出去把门关住。萧煜桓把盒子往前一递,来人伸手一接,把盒子转过来打开一看,是黄金。来人笑了一下将盒子盖住回道:“谢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很有诚意的。” “知道本太子有诚意就好。”萧煜桓转身坐下道,“别再用什么排名一百位的人去想要糊弄本太子,派你们玉龙台最厉害的人去,把轩竹乙那一行人都消灭干净了。否则,别怪我在父皇面前,参你们一本?” “是,太子殿下请放心,您这么有诚意,我们也定不会辜负您的。这该杀的,也一定会杀的。” “那本太子就等着你下次再来。” 说罢,那人行了一礼,夹紧步子转身走出了门。萧煜桓坐在位置上开始盘算着一件事,沈樊怎么会找到玉龙台? —————— 铃仙阁还是一如既往地仙气袅袅,上山的那条路也依旧是缥缈虚无的感觉。远远的看去,阁中是山,山却未有阁。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轩竹乙扶着欧阳若琳慢慢走着,欧阳若琳拿着一根木杖到处敲敲打打。木芷熙走在最前面,封寻毅跟在木景箜身边,两人走在轩竹乙和欧阳若琳后面。一行五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的上了山。 铃仙阁,建于半山之中,环山而成,仙气飘然,如踏云雾。正如第一次对于铃仙阁的介绍一样,也正如第一次众人来到铃仙阁经过索道时一样,还是那般眩晕。绕过查选时铃仙阁的那扇大门走到另一侧有一处水门,众人穿过去却可不受水的浸打。众人向前又走了一段,一座大殿立于眼前,殿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弟子们一如既往的在殿前操练,一部分的黄衣练剑弟子,更多的红衣提剑修气弟子。 木景箜:“铃仙阁还是原来的样子啊!姐姐,我们走了多久呢?” 木芷熙:“有两三年了吧。铃仙阁还真是一尘不变啊!” 封寻毅:“铃仙阁不是有三尊么?怎么只见到两派的弟子?” 木景箜:“都三年了,铃仙阁这三年里未曾再招收新的弟子,所以这些人还是我们走时见到的那些人。只不过,云尊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弟子同其他两位师尊的弟子在一起学习。” 轩竹乙笑道:“云尊也是一向如此,她的性情就是这样。当日挑选弟子的时候不也就是将我们这一群人当中最有个性的商灵和羽慈赫一起挑走了么?” 欧阳若琳:“时隔多年再次回来,虽然整体的样貌无甚变化,却也还是想看一看它现在的样子。” 轩竹乙抓着欧阳若琳的手放在心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欧阳若琳却突然笑了起来。 轩竹乙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若琳?” “没什么,大师兄。”若琳笑得异常开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放在大师兄的心上时,我好像真的看到了铃仙阁。” “什么?”轩竹乙茫然道,“若琳你是安慰我吧。” “没有啊,大师兄,我是说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铃仙阁!” 轩竹乙也笑道:“若琳,你放心,以后我也会一直把你放在我的心上,让你看到这所有的景色。” “嗯。” “哎?你们是?”身后突然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众人转过身愣了一下,那人也愣了一下。 “黎庄师兄!”木芷熙惊喜的叫道,“没想到回到铃仙阁最先见到的人会是黎庄师兄!” “木...芷熙师妹?还有景箜师妹,阿轩,若琳师妹?!你们?你们回来了?!” 轩竹乙:“师兄,我们回来了。” 黎庄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叙旧的话之后再说,你们先去正殿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禀告师尊!” 别了黎庄,众人向正殿走去,正在练剑的几个弟子偷了懒四处张望,正看到轩竹乙他们走过来。 他碰了碰旁边的人道:“哎?那边的人是谁啊?” “哪个?” “就是那边,正在走过来的,一共有五个人。” “估计是什么有修为的先辈来找三尊的吧?” “等等,这几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这么老远你都能看到?!” “你们在干嘛?”灵尊的首座弟子温朔走过来道,“偷懒么?” “不是,温师兄,那边的人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哪里来的人?”说着,温朔转头向那边看去。 一行五人不紧不慢的向正殿走着,温朔突然眯起了眼睛。方才说熟悉的人突然大叫了一声道:“啊!是轩公子!我看到了!是轩公子他们!”这一声甚是响亮,周围本来在好好练剑的人此刻像炸开了锅一般,都向那个方向看。在得到确定是轩竹乙等人后,这些弟子彻底不练剑了,一窝蜂的冲向了轩竹乙等人。 “哎?你们?”温朔此时一个人都叫不住,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轩竹乙几人就被团团围住。 ———————————— 正殿之上,众人分开坐在两侧,三尊坐于上,锦尊首座弟子黎庄和灵尊首座弟子温朔站在同一边。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云尊的首座弟子麟楚小跑着就进来了,舒紫玉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也是小跑着进了正殿。 “依景轩弟子麟楚见过锦尊,灵尊,师尊!” 舒紫玉上气不接下气道:“依景轩弟子舒紫玉见过三位尊上。” “嗯。”云尊点了点头,麟楚拉着舒紫玉走到了另一边站着。 锦尊笑道:“说起来他们还有些想念你们,所以就将他们也叫来了。” 轩竹乙:“弟子当日离开铃仙阁,如今又毫无征兆的回来,还希望师尊不要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铃仙阁就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我还有阻拦之理?” 云尊:“你们回来,怎么不见羽慈赫和商灵?” “对对对!”麟楚接话道,“我刚才就奇怪,轩竹乙?羽慈赫呢?” “他们去京城查证了,查太子萧煜桓的证据。” 麟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他们两个人?” “当时我受伤,等我恢复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云尊:“那...若琳的眼睛...” 锦尊:“我已经告知了先生,等下可以请他来看一下若琳的伤。” 木景箜附和道:“对,若琳,老师他很厉害的,当时我那么重的伤,他也救活了我,你一定还是有希望的。” 欧阳若琳笑道:“没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看不到而已,也没什么,正好让我的眼睛休息一下。现在对我来说,治不治的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有大师兄陪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亦何欢(一) “你不曾后悔么?”空灵一般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出现在了羽慈赫的耳边,“你可曾后悔过?”那声音再次出现。羽慈赫正思忖着问话的人是谁,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她立时清醒了过来,却见商灵站在自己面前十分无助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羽慈赫整整衣衫,低下头不去看他。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搭理我一下的。” “怎么了?什么事?”羽慈赫抬起头看着他。 “我们已经在这等了许久了,天已经黑了,我看宫里的眼线应该是注意不到我们了,不如我们这就翻进去吧?站了许久,我都有些腰酸背痛了。” “也好,看天色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羽慈赫站直了身子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去,突然转身问道:“刚才是下雨了么?” “什么?”商灵一脸困惑道,“没有啊,再说,下雨了你难道感受不到么?” “哦,没事。”羽慈赫转身走出去道,“许是我听错了,还得再走一段路,我们就直接翻墙进去。” “哎哎,羽慈赫?刚才我就想问。”商灵三步并两步的跑到羽慈赫旁边问道,“我们翻墙进去,这南阳王府都没有守卫的么?有那么容易就让我们翻进去么?” “南阳王府没有守卫,府内也仅仅是几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家仆,一个老管家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谋士罢了。不过,我记得你应该是去过南阳王府的,怎么,当时没有注意守卫这件事么?” “你是说你受伤那次吧?”商灵无奈道,“那次我连你都照顾不过来,我哪有闲心去观察南阳王府都有谁啊?进门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想那么多,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看过。” “那这么说,我羽慈赫在这里就是欠你一份恩情了?” “哎哎哎,说什么欠不欠的,照顾你又不是你逼我的,我也用不着你还我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嗯,何事?” “嘿嘿,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都带着我就好。” “带着你?你是怕我出事么?” “嘁,我哪有那么无聊!”商灵说着将头转到一边,“我是怕你又惹出什么事,你这个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不太好。你说本来能做成的事,要是因为你的脾气搞砸了多不好?我去了,也能帮衬帮衬不是,你要是又发脾气,我还能阻止你不是?当然了,我也是顺便照顾照顾你,不然你有什么突发危险,我们离你远也不好救。” “嗯。”羽慈赫听着商灵说的头头是道便应允道,“行吧,那以后我就带着你。” “太好了!”商灵心中狂喜,表面却还稳如泰山的回应了一声,“嗯,那我便放心了。” ———————————— “那这么说来,你们现在是与皇宫中的诸多杂事,牵连甚广了?”舒紫玉十分烦闷的皱了皱眉头。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说是牵连甚广可能还没有,也就是同太子殿下有些瓜葛。”木景箜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事,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黎庄:“世人皆知如今的太子殿下是心狠手辣之人,你们得罪了他,他定然是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们的。” “为什么啊?我们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还有那个心狠手辣,师兄是怎么知道的?”木景箜一脸无辜地看着黎庄。黎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将求助的目光递给了温朔。 温朔叹了口气道:“看你这样的表情,应该是有些事还不清楚。在你们回来之前,有人将太子殿下的罪证罗列成条条框框,分发在大街小巷。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个人面兽心的顽劣之徒。” “原来是这样。”木景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叫道,“不会!他不会认为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吧!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我们!” “我觉得有可能。”一直沉默不语的封寻毅开口道,“他定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恰好我们并未表明态度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之前我们不是还推断过,太子殿下与玉龙台的人有所交易,所以中秋节那一次,就是太子派人来斩草除根的。擒贼先擒王,所以他们就先盯上了轩公子,而恰巧那日是他的成婚之日,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的宿敌不是南阳王么?为什么要怀疑我们?!” “所以他一定是先排除了京城内部的人。现在,太子殿下的实力已经非常大了,你刚才也说了,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宿敌是南阳王,而南阳王就在京城之内,太子殿下一定是日日派人看在南阳王府附近的。所以只要派出去的人没有说南阳王出过府门,那他也就自然不会怀疑到南阳王身上。距离他最远的,最不受他控制的,包括变数最大的,也就只有我们了。” “哎......”麟楚拍了拍木景箜的肩膀道,“所以说啊,你们就是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当初和宫里有所牵扯,就是为自己以后埋下祸根。” 舒紫玉:“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谁又能免受其害呢?人人都觉得铃仙阁不问朝政,超然其外,人人都在羡慕着。可是,如果铃仙阁真的与朝廷无关,又怎么会因为朝廷的一句话,就将山上的弟子赶下山呢?虽说你们是同师尊他们演了一出戏,可是这出戏也不是完完全全自愿去演的。铃仙阁的存在,少说也有百年了吧。我不相信铃仙阁在这一百年里没有经历过风雨,更不相信历代王朝会没有人想过将铃仙阁收归所有。至于为什么最后都没有成功,有些人说是因为铃仙阁的势力大,逼的皇帝无计可施,也有人说是铃仙阁其实早就被当权者收买,不然为什么能安然无事这么对年。都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谁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铃仙阁究竟如何。可是他当真与朝廷无半点关系么?我觉得也不尽然。所以啊,乱世之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生于乱世,就要接受乱世的一切,谁还不是颗棋子呢?”舒紫玉一番话将众人说的愣在了原地,舒紫玉连忙笑笑缓解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想那么多,商灵和羽慈赫不是去探听消息了么?走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就在铃仙阁中好好休息。等这场乱战过去了,也就好了。我那边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做,就先不奉陪了,之后有时间,我们再聚,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罢,舒紫玉行礼转身离开。 “哎?舒紫玉今天是怎么了?突然生出这么多感慨?”麟楚探着头问黎庄和温朔。 温朔干笑了一声道:“你同他在一个院子,你都不知道,我们又怎能知道?” 黎庄:“听他刚才那番话,我想起来以前的一件事,或许生出感慨也是因为那件事吧。” 麟楚有些悲伤道:“我同他这么多年从师,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究竟是什么陈年往事?不如你说来给我们听听?” 黎庄长叹一口气说道:“当时来铃仙阁的时候,一次偶然,我看到他偷偷坐在后山的石头那里不知道在干嘛,就走过去看他,发现他在一个人抱着一坛酒,在那儿喝酒。” “喝酒?”麟楚表情凝重了起来,“舒紫玉的酒量我太了解不过了,他就是典型的三杯倒,还能喝一坛子酒?” 黎庄笑道:“你算是说对了,所以他喝了第二杯之后,我就要求和他分酒喝。虽说喝两杯倒不了,可是他意识就不太清醒了。也就是那天,我才知道了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舒紫玉他们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他的父亲似乎是当地很有名气的一位先生,很多人有不懂的问题都会选择去问他父亲,当地的官员对他的父亲也是十分敬佩。我后来听舒紫玉又提起了他的母亲,据说他母亲的堂兄是当时朝中的一名武将,因为替人求情之类的什么事情险些被处死。他的父亲之前得知此事,希望可以利用自己的声望动摇贤官,也为那位武将尽一些力,可是却被作恶者得知,暗中对他们家做了些不好的事。后来他的母亲拼死将他送了出来,还送到了铃仙阁山下。碰巧那一年铃仙阁查选,他就被云尊收做了弟子。” 麟楚:“那后来呢?他母亲呢?” “这个他倒是没说,只不过说完这些他就哭了,边哭还边喝了第三杯酒,后来他就睡着了,是我把他背回去的。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前一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段伤心的事,或许他的母亲也...所以我也就没问他,也没同别人说起过,直到今天在这里同你们说。” 封寻毅突然问道:“问一句题外话,他当时喝醉酒提起自己的母亲,可曾说过他母亲的姓氏?” “嗯。这个他还真说到了。我记得他原话好像是说:‘母亲何氏,有一堂兄在朝为官,为一位苏姓文官辩解而落难。今有父愿做申诉,一生清明,终还是惨遭小人毒手。世道是乱的,无论是谁,都不可幸免。’” “母亲何氏,苏姓文官。”封寻毅碎碎念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同木景箜说道,“景箜,你可曾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海临枫曾经在朝为官时帮自己的一名下属保全了姓名?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海临枫远离了朝堂。” “嗯!”木景箜点一点头道,“我记得,那人叫何子安。” “那你还记得何子安是因为什么差点被处死的么?” “是因为他的哥哥?”木景箜边想边道,“我记得好像是何子安的哥哥因为为自己的好友脱罪,而触了皇上的眉头,最后被革职查办了。哎?等一下?脱罪?”木景箜恍然大悟道,“是何允铭!他当时帮忙脱罪的人是苏焕!天呐!”木景箜看着封寻毅,惊得说不出话来。 麟楚急道:“怎么回事?你们想到了什么?” 封寻毅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紫玉公子的母亲何氏,就是何允铭的堂妹。当时,何允铭为好友苏焕脱罪而惹了圣怒,紫玉公子的父亲以己之力希望可以帮何允铭减轻罪罚,却被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所知晓,这个人就是苏焕的远房表亲,居正。居正在南豫州将武道出身的奈家灭门,而他是打着苏焕的名号作恶,所以苏焕自然而然地被牵连。之后的事情也就好解释了,因为居正的缘故,苏焕受难,何允铭为其脱罪反受连累,紫玉公子的父亲为其伸冤惨遭居正毒手,其母拼死将紫玉公子送至铃仙阁后因伤重不治身亡,而另一边何允铭的同胞弟弟受奸人挑唆为兄报仇,反而被皇上下令处死。危急关头,海临枫出面解救,保全何子安的性命而遭受革职远离朝堂。五年之后,朝中奸人找到了海临枫夫妻并将其杀害,却阴差阳错的放过了海临枫当时五岁的儿子。待当日的少年长大之后,也来到了铃仙阁,成为了云尊的弟子。而当日被灭门的奈家其中有一女孩,因为机缘巧合逃过了一死,投奔了素安公主,长大之后为报公主大恩而来到铃仙阁,碰巧也做了云尊的弟子。”说了这么多,封寻毅长出了一口气道,“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木景箜依旧是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剩下几位师兄师姐听的也是云里雾里。 封寻毅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居正杀了两家人,而他杀的碰巧就是羽慈赫家和舒紫玉家。商灵的父亲因为替舒紫玉母亲的堂哥的同胞弟弟求情,而被革职,后来被陷害。所以说来说去,受害的三家就是舒紫玉,羽慈赫还有商灵。可是巧合就在于,他们三人都来了铃仙阁,还都拜了云尊做师尊,你们说,是不是很巧?” 听到这,三个人算是完全听明白了。 “还有这种事?”黎庄惊道,“这普天之下唯一的巧合怎么就出现在我们身边了?” “这件事...还真是不好懂。”麟楚呆道,“紫玉,羽慈赫,商灵...他们三个人怎么...这么惨?” 温朔倒是冷静不少:“这件事今日我们也算是弄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是他们三人的命运。” “寻毅。”许久未开口的木景箜突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何事?你说。” 木景箜皱眉道:“寻毅,原来,羽慈赫她,一直都在骗我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亦何欢(二) “王爷!”莫子问跟在南阳王身后,“昨日素安公主派人来说现在太子殿下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南阳王停下脚步问道:“他做什么了?” “来人说他也不知道太子具体做了什么,只是太子殿下近来似乎很烦躁。” “他或许不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南阳王顺手拿起一只茶杯走出了屋子,“外面到处都是他的人,他不像一个可以怀疑自己的人。” “那...您以为,太子殿下会对谁下手?” “或许...”南阳王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怎么回事?” “王爷,前些日子我在墙边放了几只大瓶子插花,想让他们吸收一下自然的气息,本来是打算一日拿一个回来的,可是没想到时间一长竟然忘了,现在那里还放着两三个瓶子。如今这声音似乎是瓶子破碎的声音,难道是有人进到咱们府里了?” “走,去看看。”南阳王将茶杯握在手里,莫子问小心翼翼地跟在南阳王身后。发出声响的地方是后院,南阳王和莫子问赶到时,后院已经站着许多的家仆了。 南阳王:“怎么回事?” “啊,王爷。”管家走过来,“我们听到后院有声响就过来看看,只有几只瓶子和花碎在那里,没见到人的踪迹。” 莫子问跑过去看了看:“王爷!我在瓶子里装了水,瓶子碎了,水一定会流出来的。如果是有人进来,我们看看水渍去哪里了就好。” 听得莫子问这句话,众人都低头用手里的灯笼照着看地上有没有水渍。 “哎!王爷!我看到了!这里有一处水渍!”莫子问近乎趴在地上一样,他站起身说道,“有只不过些奇怪的是,看这水渍只走了不过两步,就凭空消失了。” 南阳王:“或许,地上不能走,就跑去上面了。” “房顶?”莫子问抬头四处看看,“这房顶怎么找啊?” “罢了。”南阳王一挥手道,“都回去休息吧,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莫子问看着南阳王道,“如果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刺客,那不找到,王爷您的性命就不安全了呀!” “无妨,应该不是萧煜桓的人。如果萧煜桓想杀我,他绝对会正大光明的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死在他手里,他不会想这么无声无息的就将我除掉的。”南阳王转向管家道,“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管家行礼,转身带着一众家仆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南阳王也转身离开,莫子问心有疑问,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心中又怕南阳王走得太远,离了自己的视线,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就糟了。这样想着,他连忙快跑了几步跟上了南阳王的脚步。 “喂,我说你啊,好好的去踩瓶子干嘛?”羽慈赫坐在旁边,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商灵。 “我怎么知道会有瓶子啊?!”商灵欲哭无泪道,“不过也说了,这南阳王,一个王爷,当朝皇帝的儿子,公主和太子的哥哥,干嘛要在墙边放几个瓶子?还有花?” “嗯...可能,是怕有人偷偷溜进府,做什么坏事吧。” “防贼啊?”商灵看着羽慈赫,面部表情一言难尽地说道,“防贼他就放三个瓶子?他能防住个屁啊!” “哎?”羽慈赫制止道,“商兄此言差矣,他这不就防住你了么?” “我......”商灵一拍头懊悔道,“我上辈子肯定不是个好人,没做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就属于那种一个大好人走在路上都能让天上掉下来地花瓶砸个正着。” “嗯,这句话我同意。不过,你这辈子可能也不是个好人。” “为什么?” “好人谁去翻人墙头啊?” “那还不是你拉我翻得墙?”商灵愤愤道,“我翻人墙头不是好人,那你也不是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啊!”羽慈赫笑道,“杀人放火的事我做的多了,还用在这纠结自己究竟是不是好人?”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商灵把头扭到一边去,“什么破花瓶,摔得我屁股到现在都疼。” 羽慈赫碰了碰商灵道:“哎,你说,南阳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怎么知道?”商灵用手拖着脸道,“咱们跑得那么快,他肯定现在还在后院那儿看瓶子吧?哎?”商灵坐起身来看着羽慈赫道,“南阳王府还真是厉害啊,咱们刚弄出点声响,他们家的家仆就都冲过来了。那场面,就好像以前咱们被恶灵围攻一样。”说着,商灵浑身上下抖了一下,“不过说起来,这群人冲过来的那一瞬间简直比那些孤魂野鬼还可怕,真是训练有素啊!” “那是自然。”羽慈赫笑了一下道,“南阳王府虽然只有些亲近的仆从,却都是跟随南阳王许久的。小的时候,他在练功的时候,也会有仆从跟他一起练。” “你怎么知道的?小的时候?哦,是素安公主告诉你的吧?” 羽慈赫点了点头:“嗯。” “哎?羽慈赫?我一直都觉得好奇,你是落难之后才见到素安公主的,可素安公主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公主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知道呢?你不是认识公主么?得空,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我只不过是偶然间见过公主罢了,谈不上什么认识。哎?羽慈赫?素安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温柔,善解人意?” “哎呀,你正经一点。现在南阳王还没回来,你就同我说说呗。你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她...”羽慈赫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她比我年长一岁,却还是处处由着我来。说起来,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我不应该让她也卷入这纷纷扰扰。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选择就回不了头了。” 商灵挠挠头:“羽慈赫,你说的这个我有些听不懂啊!不过,素安公主竟然要比你年长一岁?” “嗯?”羽慈赫回头看他,“什么?” “我说,没想到素安公主竟然要比你年长一岁。想来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十岁,那她都已经十一岁了。哎?那这么说来当时我才九岁?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是哪里不对啊?” “哎,别想了,南阳王回来了。”商灵一抬头看见南阳王远远地走过来,紧盯着南阳王同羽慈赫道,“哎,羽慈赫,你想好怎么和南阳王解释我们两个为什么在这儿了么?” “没有,等他问了再说吧。” “王爷!”莫子问突然停下脚步,南阳王回过头,“王爷,你看那边石阶上好像坐着两个人?” 南阳王侧身看去:“确实有两人,只不过天太黑,看不清样貌。” “王爷,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逃跑的...”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阳王抬脚就要走过去,莫子问一把拉住他,“我的王爷啊,要真是太子殿下派来杀您的刺客,您就这么走过去?当活靶子么?” “无妨,看看就知道了。刺客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吧?” 商灵等不及了,戳了戳羽慈赫道:“哎?羽慈赫?你说他们两人在那站着嘀嘀咕咕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 “不知道,那不如我把他们叫过来吧。”说着,她站起了身。莫子问见她站起了身,连忙将南阳王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他大喊道,“王爷小心,她要动手了!”羽慈赫正要开口,见莫子问这番动作,又听见他喊,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商灵见状,笑得倒在石阶上断断续续地道:“哈哈哈哈,羽慈赫,没想到你也有被当作坏人的时候,哈哈哈哈。哎呦,我这屁股怎么突然就不疼了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羽慈赫站在原地无奈道:“这莫子问怎么傻不啦叽的?他真的是来辅佐南阳王夺权的么?” 商灵还没有缓过来:“是不是来辅佐的我倒不知道,就是这小孩,哈哈哈,太好玩了!” 羽慈赫叹了口气冲南阳王和莫子问喊道:“在下羽慈赫,见过南阳王!” 莫子问一听“羽慈赫”这个名字,把南阳王松开喃喃自语道:“羽慈赫?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刺客还自报家门?” 南阳王笑道:“是素安的人。”说着,他大步走过去,莫子问乖乖跟在后面。商灵控制了一下自己,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 “羽慈赫,见过南阳王。”见羽慈赫行礼,商灵也跟着行礼道,“商灵见过南阳王。” 南阳王:“无妨,不必多礼。” “羽慈赫今日冒昧前来,王爷您受惊了。” 南阳王笑道:“啊,我还好,就是子问他害怕了好一会儿。” 莫子问狡辩道:“我才没有呢,明明是担心王爷。王爷,您怎么把我卖了呀?” 商灵笑道:“那个,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王爷,我能多问一句么?” “你说。” “王爷您,在墙边放三只瓶子干什么?收集雨水?我们跳进来的时候,可把我摔惨了。” 莫子问:“什么啊!谁让你们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还怪我咯?” “哎呦?你们王府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宫里的人,我们从正门进,是怕他们看不见是么?”商灵来兴趣了,“小孩子家家就不要老是搞那些东西,伤着人多不好,这次我就不和你算了。” “你叫谁小孩子呢?” “你啊!看上去你也没多大吧?” “嘁,我是王爷府上的谋士!” “谋士?嗯,好,乖乖跟着王爷,不要到处闯祸哦!” “你!”莫子问气得直咬牙,商灵确是莞尔一笑。 南阳王:“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嗯。”羽慈赫恭恭敬敬地跟了进去,商灵和莫子问还在一旁互相讥讽着。 ———————————— “没想到,萧煜桓竟然去找了你们,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那...轩公子?” 羽慈赫:“轩竹乙没什么事,木景箜帮他看过了,身上的伤大抵已经好全了。只是欧阳若琳为了轩竹乙,挨了一剑,眼睛以后都是好不了了。” 南阳王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酸:“不过是一个皇位,让这么多人牺牲,不值。” 羽慈赫:“我们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您能坐上皇位,保这天下太平昌盛,一切都是值得的,素安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南阳王沉默了片刻道:“对了,羽姑娘,你的伤?” “之前多谢王爷出手相助,伤已经好了。” “嗯,子问,你去为他们安排房间。” 莫子问:“是。”羽慈赫同商灵站起身跟着莫子问离开了,南阳王坐在位置上思绪万千。片刻之后,莫子问回来,见南阳王还坐在位置上,就走过去轻叫一声:“王爷?” “嗯?你回来了?” “王爷,您在这坐着干什么呢?夜已经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无妨,坐在这,让脑子清醒一下。” 莫子问也坐下道:“王爷?那个羽慈赫是素安公主的什么人啊?” “嗯?你不知道么?她就是小奈啊!” “小奈?”莫子问困惑道,“可是我上次见到的小奈,感觉和她一点都不像啊!” “你何时见过小奈?” “很早以前了,不过也没有几年,就是素安公主送信来说芸夫人那件事的时候。当时是我先见到了她,她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当时见到的人和如今这个羽慈赫,可是无论是从外表还是从气质上看来都是不同的。怎么回事?难道王爷您没有见过小奈么?” “小的时候见过,后来素安的脸毁了,乐芙也离开了,瑾慈宫的宫人们就都随素安一起戴着面纱,所以后来小奈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你这么一说,那次我见到的小奈确实是没有戴面纱的,我只当是出宫戴着面纱显得有些故意为之。” “那就怪了,难道这个羽慈赫真的就是小奈?可是,怎么气质上会相差那么多呢?” ———————————— 羽慈赫正对着窗子坐在床边,等了片刻后,她躺下身闭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窗口外飞进来一道光,落在了羽慈赫床边。寒狼靠在床头低头欣赏着睡梦中的羽慈赫。 “怎么?盼了本阁主许久,现在你就开始装睡了?” 羽慈赫仍旧闭着眼睛,但却开口道:“寒狼大人近日是得了什么新欢,我羽慈赫找您过来,还得看看时辰。” “哼,自然是有,不过不是新欢,而是旧爱。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白狼大人还真是闲,我都有些羡慕你这生活了。” “嗯?别羡慕啊,只要你愿意,本阁主就可以将你带走,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让你过一过这种生活。” “终究是福薄命浅。” “哎,阿玄可是很喜欢你的。我觉得,我要是把你带回去做阁主夫人,阿玄应该很高兴。” “不劳您费心,先说今日,你为何突然问我是否后悔?” “呦~可以啊!”寒狼冷笑道,“不过是问一句好玩,你就能记到现在?” “听得南魄阁是下雨了,阁主大人也确实是闲,千里传话于我,就是为了一个好玩。” “也罢,我如今当面问你,你可曾后悔了?” “从未。” “你这身份特殊,我也是找寻了许久才发现,不得不说,你这凡胎肉体,脑子倒是灵光的很。哎?我与你赌上一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正的你?” “若没什么事,请大人回去吧,我要睡了。” “哎?别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我睡醒再走呗?” “你要是能以真身示我,就在这睡。” “喂!你够狠啊!还真有些像那个人!”寒狼撇了撇嘴,化作了一批白狼趴在床上,抬眼盯着羽慈赫。羽慈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白狼,伸手摸了摸狼毛笑道:“这样才乖。”说罢,便转过身去睡下。白狼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羽慈赫千万遍,也只得乖乖的趴在床上睡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亦何欢(三) 看着木景箜呆坐着一言不发,麟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手点了点木景箜的头。 “嗯?”木景箜呆滞地看着麟楚,麟楚笑笑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封寻毅接话道:“景箜,你方才说...” “我...我方才说...” 黎庄:“你方才才似乎是提到了羽慈赫?可是有什么事情?” “羽慈赫...”木景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觉得,羽慈赫一直都在骗我们。” 温朔:“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木景箜:“我发现一件事我刚才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你们可以帮我一起想一想。” 麟楚:“你说。” 木景箜:“现在我们都知道羽慈赫就是小奈,有一件事情我们刚才也说到了,奈府灭门的之后,小奈见到了素安公主。方才也提到了一点,舒紫玉师兄当年也被牵连进这整件事情中,黎庄师兄,你可还记得当时紫玉师兄是几岁来的铃仙阁么?。” 黎庄:“当时,我觉得应该是十岁吧,大家的岁数都差不多的,比如我现在是三十二岁,再有几年也是不惑的年纪了,早就该成家立业了。我较紫玉大一点,大约是一岁吧,算算当年我来铃仙阁的日子,紫玉大抵也就是十岁,十一岁这个样子。” 木景箜:“那也就是说紫玉师兄和羽慈赫是同龄?” 麟楚:“不会啊,她怎么看能像是一个二十九、三十岁的人呢?她最多就是二十三四岁啊!” 木景箜:“抛开这个不说,如果羽慈赫是十岁见到了素安公主,那么五年之后,就是商灵被带走的日子。这么算来,羽慈赫比商灵大了整整十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封寻毅:“商灵虽然看上去年纪要小一些,可是也绝对不会是十岁之差。” 木景箜:“说我自己,奈府灭门的时候,我大约也就只有五岁,姐姐比我大一岁,当时她也不过是六岁。那件事到现在大约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所以如今的我是二十五,姐姐是二十六。” 麟楚解释道:“我同紫玉年龄相仿,我如今也是二十九。可是我能确定,羽慈赫她绝对不会与我同岁。” 木景箜:“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羽慈赫她根本就没有二十九,她当时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至少,在年龄上,她一定是骗了我们。” 麟楚:“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年龄上撒谎。” 封寻毅:“除非,她是想隐瞒些什么事情,所以才出此下策。只不过,因为时间太紧急,所以思虑不周,就落下一个这么明显的漏洞。不过,一般来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是发现不了,谁会去怀疑一个人曾经对于自己年龄的描述呢?景箜?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 木景箜:“因为之前提到了紫玉师兄,我就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以前发生的事,说过的话,突然就想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于是就说出来了。” “只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封寻毅提到,“若是日后见到了羽慈赫,我们是否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是否要同她当面讲个明白?” 封寻毅提出的问题确实值得人深思,只因话一出,其余几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木景箜:“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是怀疑她这个人会对我们做些什么。毕竟大家一路走来也都不容易,她若是想害我们,也不会几次三番身陷囹圄。我们所怀疑的只不过是这件事,我们知道了她对我们有所隐瞒,或许也并非是要害我们,只不过是利用。可是,普天之下,哪个人又会没有利用别人的心思呢?若我们真的能够帮到她,利用了也就罢了。” 黎庄:“羽慈赫同你们隐瞒,断不会是为了要害你们,兴许她真的是有难言之隐。” 麟楚:“我也愿意为她担保。同她相处的那几年,她只不过是耿直了些,却也没什么要害人的心思。我觉得,她所隐瞒的年龄,定是关乎天下大事的。” 封寻毅:“也罢,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同轩公子他们说了。羽慈赫既然有心相瞒,我们也不好四处宣扬,让许多的人知道。若是此事真的是牵连甚广,我怕会出乱子。我们就暂且替她瞒着,我觉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然会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的。” 木景箜看着封寻毅,眼里满是温柔,轻轻的点了点头。 温朔许久未言,突然开口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刚来铃仙阁的时候,我便仔细地观察过羽慈赫这个人。我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初次见面,她就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我总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秘密,远不止你们现在所知道的这些。这件事情,也不过就是她无意出的一个小纰漏,她同你们说过的许多话又是否是真的,这些都有待考证。” 麟楚也附和道:“确实,我同羽慈赫是来往还算密切的,我虽愿意事事都向着她,却对她也是有数不尽的疑虑。平时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她的心思与她的外表是大相径庭。就拿莫银枫挑衅她那次事请来说,我感觉她的身体里好像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什么事情都能看得通透,也能够及时阻止她去做什么事情,同样的,那个人也能够控制她。” 木景箜:“莫银枫挑衅?师姐说的是哪次啊?莫银枫好像看我们每个人都觉得有仇一样。” 麟楚:“就是我们无意在你们面前走过的那次。那次羽慈赫出了点状况,好像睡着,却又睁着眼睛站在原地,可是我们又叫不醒她,她也不会回应我们,就好像灵魂被抽走,只留下躯体一样。想想那次,她似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所控制住了一样。后来莫银枫来闹事,她却突然苏醒,将莫银枫教训了一顿,可是我们叫她,她还是没反应,直到最后,她开口说话才算是恢复正常。那次也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莫银枫那小子还不识时务的过来挑衅,真是把我吓坏了。” 黎庄缓缓道:“那次的事情我有印象,我当时是看着羽慈赫一动不动就觉得奇怪,原来背后还有这等事情。” 温朔疑问着:“可是,如果羽慈赫身体里有什么人存在,为什么师尊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样呢?要知道,如今最厉害的就可算是南魄阁的阁主了,可是他与铃仙阁一向交好,所以每次来师尊们都不以为意。若是说有什么东西比这南魄阁的阁主还厉害,能逃过师尊们的眼睛,我还真不信。” 黎庄:“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有关于羽慈赫的事情,师尊他们是知道的,至少云尊一定是知道的。羽慈赫是云尊的弟子,而当时云尊一眼就看中了羽慈赫,说明她真的是知道些什么。” 麟楚:“既然是师尊想要保的人,我们就更不能多加怀疑了。” 木景箜的思绪再次飘向远方:“方才听师兄说起了寒狼......他似乎已经认识羽慈赫许久了。从铃仙阁查选开始,一直到后来,他都对羽慈赫紧追不舍,念念不忘。” ———————————— 商灵回到房内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索性坐起身,用手支着头斜着眼睛看窗外的一片漆黑。 “哎呀!”他哼哼道,“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明明很累了,为什么现在反倒是睡不着了?我不是一个念床的人啊,怎么到了这王府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将两只手都用来撑着自己的头,目光也从窗外转到了房间里的门上,“我脑子里好像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所以才觉得放心不下睡不着,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放心不下?”他闭着眼睛试图从无尽的黑暗中寻出一点光亮来。 “她比我年长一岁,却还是处处由着我来。”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商灵的脑子里,就好像冲破黑暗的一抹光亮一般。商灵猛地睁开眼睛,细细回味着哪一句话的意思,与此同时还不忘自己嘴里念叨着,“这句话好像是羽慈赫说的吧?是方才见到南阳王之前说的。她说年长一岁,说的好像是素安公主要比她年长一岁。呸呸呸!”商灵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好像,明明就是!才几个时辰前的事,商灵你这么快就抛诸脑后了?真不愧羽慈赫说你蠢,我看你就是蠢!”他自己翻了个白眼,赌气一般的直接躺下,却还是睁着眼睛,似乎想事情也更专注了。 他依旧是自言自语道:“素安公主要比羽慈赫年长一岁,羽慈赫是十岁入宫跟在素安公主身边的,所以素安公主当时是十一岁。我当时九岁跟随义父进宫,见到了素安公主,可是当时羽慈赫还没有来。等等!”他猛地坐起身,瞪大着眼睛盯着正前方,“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羽慈赫入宫的原因是奈府惨案,可是奈府的那件事情也牵连到了我父亲,可是我出生的时候,奈府早就已经被烧毁了,而羽慈赫也早就入宫跟随着素安公主了。所以,这么说来,我出生的时候羽慈赫就已经十岁了,而素安公主是十一岁。那这么说,我九岁的时候进宫见到的素安公主,当时就已经二十岁了!而羽慈赫也已经十九岁,她已经跟随着素安公主整整九年了!可是当日我同羽慈赫提起的时候,她还说过当时她还没进宫?可是,既然我已经出生了,那也就意味着海临枫已经死了四年了,羽慈赫又怎么可能是在海临枫死后才被灭门?等等!”商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根本就说不通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我出生之前发生的,至少是在我五岁之前发生的,奈府灭门、羽慈赫进宫、海临枫被陷害。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是羽慈赫的那套说辞又该怎么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相悖的,无论是我的记忆,还是羽慈赫的话。”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说,羽慈赫在骗我?可是她又怎么会变出如此拙略轻易能被识破的骗术呢?她究竟想隐瞒什么?”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商灵已经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地面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羽慈赫一定是最清楚的人,所以只要问一问她一切就都清楚了。”他兴冲冲地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现在...”他回头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垂下了头,又走回到自己的床边,“算了,明天早晨再去说吧,现在很晚了,羽慈赫应该早就睡了吧。”他安安静静地躺下,却还是睡不着,因为他心里又多了一件事情。 这个夜晚对于商灵来说似乎有些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商灵再次兴冲冲的穿好衣服出了门。羽慈赫同他住的不远,因此出门溜个弯儿的功夫商灵就到了羽慈赫门前。他站在门外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叩门道:“羽慈赫?你醒了么?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商灵屏息凝神地侧耳听着门内边的动静,过不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开了。羽慈赫没有多说,将门打开就转身走了回去。商灵将门支着些走了进去,却在进去的一瞬间似乎看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从窗口处溜走。 “哎?羽慈赫!什么东西跑了!” “嗯?”羽慈赫转身看着他一言不发。 “哎!真的真的!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那边跑了!”商灵四处看着,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羽慈赫的床边。他眯着眼睛走到羽慈赫床边,弯腰在床的边缘处拿起一撮白色的毛。他拿着那撮白毛走到羽慈赫面前道:“怎么你床上会有白色的毛?”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毛怎么感觉像狼毛?羽慈赫?!”他突然抬头看着羽慈赫瑟瑟道,“你不会其实是一匹狼吧?” 羽慈赫叹了口气,伸手将商灵手里的白毛拿过来看了看道:“这是寒狼的毛,昨天晚上他是在我床上睡得。” “什么!”商灵顿时间像炸了毛一样,“在你床上睡得?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羽慈赫,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就说嘛,寒狼他一直跟着你,很明显就是对你意图不轨!你还不防着点?我离你那么近,你大可以过来找我帮你啊!” “没事没事。”羽慈赫摆了摆手,“我封了它的人形,一晚上都是白狼的形态。今早你来了,才变回去的。碰巧你进门,看到的那个逃跑的东西就是他。只不过他倒不是逃跑,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赶紧回去,被你看作是逃跑了。” “哦~”商灵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羽慈赫,以后你打不过他就找我,虽然我也打不过,但是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商灵严肃的模样,羽慈赫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今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商灵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犹豫了一下同羽慈赫问道:“羽慈赫,我不是怀疑你哈,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说。” 商灵吞吞吐吐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有一件事却始终都想不明白。就是关于羽慈赫你见到素安公主的事,还有我见到素安公主的事,我觉得有些问题。” “你先说。”羽慈赫倒是丝毫不慌。 “就是...”商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羽慈赫,你曾经说你是小奈,我信你;你说自己十岁时遇到了素安公主,我信你;你说你是为南阳王做事,为素安公主做事,我信你。可是,羽慈赫,有些事情,我愿意信你,但事实却不允许我这样做。就说你十岁见到素安公主这件事,当时海临枫已经离京,我还尚未出生,若是从这一点来看,羽慈赫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且不说这个,我九岁时见到了素安公主,可是我当时并未见到你,所以你当时还没有见到素安公主,可是我九岁也就意味着海临枫已经死了四年了,你还没有见到素安公主,这说不通,你懂我的意思么羽慈赫?” “所以,今天你是想来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你有意骗我的。你大可以换一套说辞,我完全发现不了会有什么不对劲,而不是现在这样漏洞百出。” “兴许吧。” “羽慈赫,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哪怕是用一个谎言来圆这个谎言也好。” “既然你不追求真相,又何苦让我编一个谎言呢?” “我只是...”商灵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或许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发现了谎言而伤心吧。” “商灵?”羽慈赫停顿了一下,“我并不想骗你,只是这件事情,现在还着实没有到需要解释的地步。我不想继续骗你,这个谎言也并非是我本意,只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随口所说的,确实是漏洞百出。但是我不会去编造另一个谎言来填补这个谎言的漏洞,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向你、向轩竹乙、向木芷熙他们,解释清楚这其中所有的事情。你可以等我么?” 商灵虽然急不可耐,可羽慈赫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为什么,只得点点头道:“好,我等你。” “相信我,这些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所有的真相也都将会水落石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山外有山(一) 萧煜桓坐在正殿上细细品茶等待着沈樊的到来。片刻之后,一位奴才跑进来同萧煜桓窃窃私语了什么,萧煜桓摆了摆手,奴才退了下去,没过多久,沈樊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沈樊同萧煜桓行礼。 萧煜桓将茶杯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着,也不曾看过沈樊一眼,只笑笑回道:“沈大人请起,过来坐吧。” 沈樊起身,并没说什么,走到向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沈大人可知,本王今日找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老奴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萧煜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着沈樊道:“沈大人,之前本王似乎是交给你一件事去办。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事情,办成还是不成?” “哦,原来殿下说的是这件事。”沈樊似乎感觉放心下来,“殿下,老奴找的人已经去了,只不过,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殿下您,稍安勿躁。” “沈大人,本王不是不信任大人你,只不过,本王想问问大人,找的是什么人?” “是一些背着命案无处可去的人,身手似乎还不错。不过,就算是出了事,被发觉,也是查不到殿下您这里来的。” “如此来说,背负命案之人,多有穷凶极恶之徒。沈大人可是抓着他们什么把柄,所以他们才会甘愿听命于沈大人?” 沈樊隐晦一笑道:“似乎是有,似乎也没有。” “沈大人当真是有勇有谋,这种亡命之徒,本王是断不敢用的。只不过,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亡命之徒不会放手一博,逃命去了吧?” “这...”沈樊似乎说不出话来。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们或许真的去见过轩竹乙几个人,但是深知实力不敌,便匆匆逃命了。本王觉得,这种可能还是有的。不过,沈大人是不是太低估轩竹乙那群人了?好歹,他们也是从铃仙阁出来的弟子,几个歹人就想要他们的命?沈大人是太看得起这歹人,还是想草草敷衍本王了事?”萧煜桓看沈樊说不出话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沈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大人这副窘迫的表情。” 沈樊尴尬一笑:“殿下说笑了。这...此事确实是老奴思虑不周,老奴并未有想要敷衍殿下了事的心,还望殿下恕罪。”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跪倒在地道,“老奴愿意重新找人去杀轩竹乙等人,为殿下将功补过,以表忠心。” “沈大人~你看看,难怪父王总说,你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先跪下请罪,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本王又没怪你,也没想治你的罪,你这又是何必呢?快起来吧。” “是。”沈樊站起身,重新坐了回去。 萧煜桓看了一眼沈樊笑道:“沈大人对本王的忠心,本王自然是知晓的,方才是本王同你开的一个玩笑,神大人切莫当真啊?” “不敢,老奴谢过殿下。” 萧煜桓闭上眼睛道:“沈大人,以后找人做这种事情,还是要有保障的好,不然本王这心里容易不踏实。不过,神大人还真是有本事啊,就连本王都有些好奇,沈大人究竟有多少层的关系?” “老奴愚钝,不知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父皇的心病,沈大人可知道是什么么?” “老奴不敢妄自揣度圣意,自是不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什么。” “父皇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玉龙台。追查多年却始终都不得个结果。”萧煜桓睁开眼睛看着上面道,“所以我说沈大人有本事,就连玉龙台都找得到。” “殿下此话何意?” “沈大人?”萧煜桓看着沈樊道,“杀轩竹乙的人,不就是玉龙台的人么?” 沈樊似乎有一些慌神,他再次跪倒在地道:“殿下,何故将此罪名加于老奴身上?老奴若是有何处做的不称殿下心意,殿下换一个更称心意的奴才便是。老奴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沈大人就不必同我在这遮遮掩掩了。沈大人莫不是不信本王?觉得本王会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老奴绝无此意。” “实话同你说了吧。”萧煜桓似乎不打算拿沈樊打趣了,“前些日子,玉龙台的人进宫找到了本王,同本王说了轩竹乙的事。所以沈大人,本王不过是逗一逗你,你又何必较真呢?你看你,赶紧坐好吧。本王未来需要仰仗你的地方多的是,你又何必担心如今这情形下,本王会过河拆桥?本就是没有的事,要说,也是之后的事,至少也要等到本王登上皇位,成了这一国之君再另说。沈大人,您觉得呢?” “老奴相信殿下,自是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的。”说罢,他站起身坐在位置上。 萧煜桓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就对了!沈大人喝茶,先压压惊,正事我们之后再说。” 沈樊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对萧煜桓的这派作风厌恶至极。 “沈大人?说说吧?怎么就找到玉龙台了?” 沈樊虽是厌恶,却还是笑脸相迎道:“其实,殿下,并非是老奴找到玉龙台,而是玉龙台找到了老奴。老奴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轩竹乙等人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突然出现,老奴也就只好顺水推舟,将这单生意交给了他们而已。不过,当初他们找到的是老奴,如今。怎么会突然去找殿下?”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钱啊!” 沈樊淡淡一笑:“这样说,自然也是说得通的。” “不过...”萧煜桓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本王一开始还真是低估了轩竹乙那群人,没想到玉龙台的人竟然杀不了他。” “那...他们来找您,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当然不是。来的人同本王说,玉龙台的尊主问本王,轩竹乙还杀不杀?沈大人?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兴许是害怕了。” “害怕?”萧煜桓笑出了声,“他们玉龙台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竟然会害怕?”他站起身走到沈樊身边道,“不过,轩竹乙他们几个人如今定然是已经去别的地方了。你说,玉龙台的人,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殿下。”沈樊面不改色道,“殿下终究是相信他们能够找到的,不然也不会愿意继续相信他们,让他们去杀轩竹乙。” “哦?沈大人怎么就认定我是让他们继续去杀轩竹乙呢?”萧煜桓倒是对沈樊的话有颇大的兴趣。 “殿下一开始便说了,玉龙台的人为钱找到您,那您也就必然是给了赏金让他们去杀人。” “嗯。”萧煜桓坐在沈樊旁边的位置上,“只不过,我现在想请沈大人为我拿个主意。” “殿下您请说。” “轩竹乙一行几人,沈大人可有什么了解?” “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些人都是自铃仙阁而出,轩竹乙被其余几人称为师兄,有一个戴面纱的女子常常跟随其旁,还有两个姑娘似乎是姐妹,另外还有一男一女,想必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嗯~”萧煜桓微微点了点头,“羽慈赫,交过手,的确是一根难啃的骨头,那位公子也似乎很是关心羽慈赫。” “不过...”沈樊转向萧煜桓问道,“殿下可知那羽慈赫是何人?老奴以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羽慈赫?”萧煜桓想了想,“上次见着,只说与素安相交甚密,我只想着可能是之前素安偶然见着的人吧。” “老奴记得,殿下您说过这羽慈赫颇有些素安公主的风范。” “是!”萧煜桓听着沈樊这话就来气,“羽慈赫那个小贱人,此前还威胁过本王,和素安那个贱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像羽慈赫这种人,定然不会顺遂于我,她与素安相交甚密,定然是南阳王那边的人。如此想来,轩竹乙他们一行人,一定要杀!” “是,杀是一定要杀的。”沈樊笑道,“只不过老奴曾听到了一点有关于羽慈赫的风声,不知道殿下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嗯?沈大人就不要卖关子了。” “是。老奴听说,羽慈赫与素安公主关系匪浅,绝非是偶然间遇到的关系。” “哦?那是什么关系?” 沈樊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奴听说,这羽慈赫,其实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 “婢女?”萧煜桓惊了一下,“这些年我一直看着瑾慈宫,素安她是什么时候将婢女派出宫的?”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不过,老奴听说,这羽慈赫并非是素安公主身边一个普通的婢女,她其实就是小奈。” “小奈?!”萧煜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怎么可能?这些年小奈一直都在瑾慈宫,一直都在素安身边啊!她怎么可能会是羽慈赫?” “殿下,一开始老奴也不是很确定。只不过,瑾慈宫的一众人等都戴有面纱,面纱之后的容貌是何样,我们也就不得知了。所以,现在素安公主身边的小奈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小奈,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知道,也就只有可能是素安公主自己一个人知道。” “本王现在就派人把小奈带过来!本王要亲自摘下她的面纱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小奈!”说着,萧煜桓站起身就要唤人去瑾慈宫请小奈。沈樊赶忙站起来一把拉住萧煜桓,萧煜桓回头看沈樊,沈樊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将手拿下来,后退几步行礼道:“太子殿下,老奴方才失礼,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只不过,殿下若是在此时将小奈唤过来,可就是打草惊蛇了。如此一来,素安公主定会起疑心,羽慈赫她们在外也会更加谨慎,到时候殿下想要杀她可就难了。” 萧煜桓冷静了一下:“是,沈大人说的有理,是本王太心急了。那...沈大人可有何妙计?” “老奴有一法,不知可行与否。” “沈大人快请坐!”萧煜桓将沈樊让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沈大人您请说。” “殿下,想要知道瑾慈宫里的小奈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小奈,您方才所说的确实是我们要做的。只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将她唤过来。再等三天,三天之后,还请殿下将小奈唤来。” “为什么要在三天之后?” “殿下,这三天里,还请派人日夜注视着瑾慈宫的动向,要尤为注意小奈的一举一动。殿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同小奈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的人吧?” “沈大人的意思是...这三天里派人盯着小奈,学习她的一举一动,三日之后将本王的人替换过去,跟在素安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殿下所言正是。” “可是...”萧煜桓心有顾忌,“素安不会发现么?” “这就需要殿下找一个能假戏真做的人了。老奴以为,素安公主或许对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是十分熟悉,不过老奴也不能确定。殿下您可以派一位死士,这件事的成败都是天定的,就算败了,也不影响殿下您后面的事情。至少,我们知道了羽慈赫的真实身份。不知道,殿下您觉得?” “好,就依沈大人的意思来办。本王现在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山外有山(二) 天色刚刚亮起来,木景箜就出了门坐在一棵老树下看着远处的一点光晕慢慢升上来,慢慢变大。从木景箜起身的那一刻,木芷熙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她并未声张,等着木景箜出了门,才坐起身。她们两姐妹很久都没有在一个屋子里睡过觉了。木芷熙想起小的时候木景箜怕黑,长大了之后也常常跑到自己的房间一起睡觉。想到这儿,木芷熙也穿好衣服出了门。 “槿?”木芷熙走向木景箜。 “姐姐?”木景箜回头看向木景箜,“姐姐,天色还早,你怎么起来了?” “天色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呢?” “我睡不着了,就想出来看看天,看看日出。” 木芷熙坐在木景箜旁边缓缓说道:“槿?你猜我刚刚想到了什么?” 木景箜看着天,摇了摇头。 木芷熙笑了笑:“我刚才在想,小的时候你怕黑,经常会躲在我怀里和我一起睡。后来长大了,你还是会时不时的跑到我房里来。后来,我与南宫府订了亲,你就不再来了。之后我们来了铃仙阁,你更是不同我住在一处。离开铃仙阁之后,我们四处奔波,但也总是一人一间房。如今辗转反侧,我们又回来了,现在竟然如同当年一样,你又同我睡在一处,想想这时间过的是真的快,转眼间,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姐姐,庄子曾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这世间最难以逃脱的就是时间。”木景箜突然回头看向木芷熙道,“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墨成么?” “墨成待我很好。”木芷熙笑了一下,“他未曾嫌弃过我曾已嫁为**,处处护着我,处处想着我。” 木景箜犹豫道:“姐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我在想,姐姐你真的能忘掉姐...”木景箜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对,立刻改口道,“真的能忘记梓夙公子,和墨成过正常的生活么?” 木芷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不可能忘掉梓夙。就算墨成不嫌弃她,可自己又怎么能在心里装着一个男子的情况下去和另一个男子成亲呢?即便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无论是对谁,都是不公平的。木芷熙知道墨成对自己好,可正因为是这样,她才更不愿意伤害墨成。她想和墨成好好的生活,但似乎,南宫梓夙这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木芷熙的心了。 “姐姐。”木景箜看出了木芷熙的犹豫,“其实,梓夙公子,也一定是希望姐姐过得更好的。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可是姐姐你能感觉到他还在你的身边,不是么?” 这一刻,木芷熙真切地感受到了,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姐姐,你知道梓夙公子为什么一直跟在你身边么?” “他...不放心我?” “他是不放心你。既不放心你的安全,也不放心你会为了他此生再也不嫁。” “真的么?”木芷熙看向远方,太阳终于要完全的升起来了。 “你们两人都心系对方,你想永远成为他的妻子,他想你会忘了他好好生活。姐姐,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他,所以他才不曾离开你半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木芷熙看着还稍显朦胧的天,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她似乎又看见了南宫梓夙还和从前一样站在远处看着自己。一时间,鼻子有些酸,眼泪也有些忍不住,自己不争气地跑了出来。但这一切却也是无声,木景箜也丝毫都没有察觉,只是也看着朦胧的天,想着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着的那个人。 ———————————— 莫子问坐在院子里的一处花坛附近正想着事情,碰巧遇见商灵出门路过。 “哎哎哎!”莫子问看见商灵出来跑过去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哦,我去见王爷。” “见王爷?你见王爷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辞行啊!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我们该走了啊!” “不是。”莫子问有些着急,“才一天你们就走啊?” “哪有一天?算上现在,两天了。” “那羽慈赫呢?辞行怎么不见她?” “哦,她等会就会去见王爷,我先过去说一声。”商灵笑笑,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折回来看着莫子问道,“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问我这么多?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莫子问翻了商灵一白眼,“你们走了才好呢,你们走了王府就清静了。” “哎?你这小屁孩,王爷平日里就惯你的吧?说话也没大没小的。我告诉你,你就应该去见见朝上的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都损一损你,磨一磨你的性子。” “嘁,朝上的王公大臣?都是些纨绔世家,拿着钱财不干正经事儿,天天就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你以为我会和他们一样?” “哎哎哎,说人可不能一概而论啊!” “哼,都是一丘之貉。一个池子里泡出来的人。能有多大的差别?不过,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朝上的王公贵臣们会有不一样,你一个铃仙阁来的修仙士又能比我这个小孩子懂多少?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道说你们铃仙阁与朝廷也有所关联,常常还派你们这些个弟子时不时地去宫里溜达两圈?” 商灵突然觉得不能低估眼前这个孩子,虽说年纪小,但说话确是一套一套的。“哎?你这孩子,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我猜,你是故意在这等我的吧?” “什么等你?”莫子问似乎有些心虚,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我到处溜达,怎么?不行么?这可是王府!我只不过是恰巧看见你出来,哦对,还鬼鬼祟祟的,别是做什么不利于王府,不利于王爷的事,我当然要来问问你!” “嘁~”商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莫子问趁机说道,“哎?没人教过你们么?辞行也是要两个人一起去的,怎么能一个一个去?你以为我们王爷这么闲啊?” “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叫羽慈赫和你一起啊!” “行吧。”说着,商灵转身要回去叫羽慈赫,莫子问又伸手拦住他道,“收拾好了再来,我们王爷还是要有排面的!” “行!”商灵无奈着把莫子问的手拨开径直离开。莫子问站在原地看着商灵确实是去找羽慈赫了,一转身跳到一旁的树丛里,偷偷摸摸的连忙跑开了。 商灵耷拉着头敲了敲羽慈赫的门喊道:“羽慈赫啊!你好了没有啊!” 羽慈赫衣冠整齐的把门打开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道:“怎么了?你不是要先去见王爷么?见完了?” “没有!”商灵把头抬起来,“半路遇到莫子问那个小东西,非逼着我来找你,让我们两人一起去见王爷。” “行吧,反正我也正要去,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来到王府的待客厅处,由管事前去通传南阳王,过不多久,南阳王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莫子问。 “王爷!”羽慈赫起身行礼道,“消息,我们两人已经带到,还希望王爷能够慎重考虑之后的动作。属下身上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也不便在此多留叨扰,所以我们两人今日是来向王爷您,辞行的。” “羽姑娘不必多礼,请先坐。”南阳王将两人让坐下,自己也坐下道,“不知两位还有何等重要的事情要做?” 羽慈赫:“一些有关于我等的事,还不便告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无妨,是我多问了。本王想问一句,羽姑娘可是素安身边的人?” “是,我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婢女。” “那...素安是怎么把你从宫里,送到宫外的?据我所知,萧煜桓的人可是一直盯着瑾慈宫呢。” 商灵听出了南阳王话里有话,便转头看向羽慈赫,羽慈赫面不改色道:“我是跟着马车出宫的,藏在车底,庆幸并没有人发现我,于是我便一直为公主在宫外做事。” “嗯。”南阳王点点头道,“既然你是为素安做事,那本王吩咐你的事,你可会做?” “自然,羽慈赫原以为公主,为王爷,做任何事。” “那好,本王本王要准备对付太子的诸多琐事,这府上的其余繁杂事务都只有子问一人处理,不免有些劳心伤神。羽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留在府上多住几日,顺便帮衬子问一把。待这些繁杂之事处理完之后再离去,可好?” 商灵知道南阳王这话根本就不是征求羽慈赫的意见,此番回去与轩竹乙等人汇合的日期也定然是要一拖再拖了。 “既然是王爷的吩咐,羽慈赫定然不服王爷所托。” “那便是最好了!”南阳王又看向商灵道,“那商公子意下如何?” “那...商某自然愿意为王爷效劳。” “那便有劳二位了。” “王爷客气。”羽慈赫站起身,“如果王爷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南阳王笑道:“嗯,请便。”话毕,羽慈赫转身拉起商灵便出了门。 “王爷?”莫子问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走远道,“还好我回来的及时啊!您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无妨,本王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他们留下,他们就不敢离开。这段时间,就开始查吧。找一个机会,将消息带进宫,本王要听素安怎么说。记住,避开萧煜桓的眼线。” “是。” 商灵被羽慈赫拉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道:“羽慈赫?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啊?” 羽慈赫松了手停下来道:“你没看出来么?” “看出来了,不信任呗!” “那还不快走?”她转身继续向前走。 “哎!羽慈赫!”商灵伸手拉住她道,“南阳王为什么会怀疑你呢?我想不明白啊!” “有很多种可能。”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哪也去不了了?” “嗯。” “那调查的事情怎么办?” “只能延后了。” “哎羽慈赫!你走慢点!”他追上羽慈赫让她停下来问道,“你后悔了么?” “为什么后悔?” “因为他不信任你。” “哼!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信任我!我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公主,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他事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当初也不会被萧煜桓篡了权!” “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感觉羽慈赫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没事。”羽慈赫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这些日子我们就在这里安心待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轩竹乙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墨成那里,去了别的地方。等他们找到新的地方就会想办法联系我们的,我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好。” 第一百七十章 山外有山(三)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父皇的寿辰了,不知沈大人可将寿礼备好了?”萧煜桓抬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笑了一下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既然是殿下给皇上准备的,老奴自然是准备上好的。以彰显出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 萧煜桓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带着丝丝地笑意向沈樊回道:“沈大人有这份心,本王就满足了。哎呀,现在宫里已经很少有像沈大人这样懂人心的聪明人了。据本王所知,沈大人手下也有许多得力的助手,想来应该都是沈大人亲自**的。日后,就算是沈大人不在本王身边了,有您亲自**的人,本王做事也就安心了几分。” 沈樊一拱手道:“兹是太子殿下看得起老奴,老奴也定当是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也定当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哈哈哈”萧煜桓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道,“沈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本王又怎么会舍得让大人去死呢?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本王同沈大人谈些正经事?” “老奴听候太子殿下的差遣。” “马上就到父皇的寿辰了,沈大人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做,能在这期间,给萧疏宇一个措手不及?” 沈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回道:“依照上次的计划,老奴以为,可以实行了。” “哦?”萧煜桓饶有兴致:“那...今日?” 沈樊:“今日,此时,现在。” “公主?”小奈进了门来到素安身边放下一盘糕点道,“这是膳房送来的糕点,说是新口味,先送来给公主您尝尝。” “放在那儿吧。”素安公主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小奈站在一旁继续说道:“公主,临近皇上的寿辰,公主您可有做什么准备?” “以往每年都是一样,今年也不例外。把东西备好就行了。” “是。”小奈行了礼转身就要出去,门外却有侍女高声问道,“公主!太子殿下那边派了人来点名要找小奈姑姑。” 小奈站在门边不动了,素安公主抬起头看向门口轻声道:“开门。” 小奈转身将门打开,只见一名侍女站在门口低着头。 “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素安盯着门口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奈如何?” “回公主的话。”侍女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东宫那边,太子殿下派了人来,说是请小奈姑姑过去一趟。” “何事?” “并未说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话里话外似乎是与皇上的寿辰有关。” 素安叹了口气转头同小奈道:“去吧,万事多长一个心眼。” “是。”小奈悻悻地出了门直奔东宫而去。门随即关闭,素安看着远走的人,心中又暗自想了些别的什么事。 萧煜桓此刻心里憋着数不清的坏,不时地看看沈樊,又看看大开的门,听着外面侍从丫鬟们有节奏地收拾着什么东西。一旁的沈樊倒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品茶、吃果、整理盘子。 “沈大人?”萧煜桓似乎过于无聊,“你现在这样不在父皇身边,父皇不会去找你么?” “太子殿下放心,皇上那边,老奴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危及到太子殿下的。” “呵~”萧煜桓淡然一笑,“沈大人做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担心沈大人会因此受些责罚,得不偿失。” “怎么会是得不偿失?太子殿下有需要老奴做事的地方,老奴自然前来,至于皇上……”沈樊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虽愚笨,可心里也是知道的,这江山未来的主人是谁?” “哈哈哈!”萧煜桓大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樊,沈樊亦是面带笑容低头品茶。 “殿下!”门外的奴仆小心翼翼地说道,“瑾慈宫素安公主身边的小奈,求见殿下。” 萧煜桓看着沈樊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小奈从门外走进来,站在萧煜桓面前行礼道:“奴婢小奈,见过太子殿下。”她又转向沈樊道,“见过沈大人。”沈樊微微点头,满是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奈。 “奴婢接了太子殿下的令说一定要来,不知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奈去做的。” “也没什么大事。”萧煜桓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这不是父皇的寿宴要到了,本王想问一问你们瑾慈宫,本王的那个亲妹妹备了什么寿礼给父皇。” 小奈似乎有些紧张道:“这样的重要的事,自然是公主亲历亲为,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这个奴婢知道呢?” “呵~”萧煜桓笑了一声道,“都说瑾慈宫的小奈是素安公主的贴心人,自然事事都是顺遂萧昀懿的意。”萧煜桓走到小奈身边带着一种自信一样的语气问道,“你自是从小便跟着素安的,素安有些话不愿说、不能说,你自然都能说,那自然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谁让你是她的心腹呢?” “这样的事情,奴婢万万是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奴婢当真是不知道的。” 萧煜桓冷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或许不是素安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说什么,殿下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哎?怎么刚来就想着走了?本王还有好些话想要同你说呢。”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萧煜桓回头看了看沈樊,沈樊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的位子前弯着腰低着头等着萧煜桓继续说下去,“人人都知道小奈自幼便跟着素安公主,是她的心腹之人,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你不是小奈?” “太子殿下!”小奈的头更低了不少,但是她仍旧坚定地说,“奴婢是小奈,只不过有关于皇上的事情都是上上等重要的,公主实在是不愿让我们多插手,所以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并没有要欺瞒殿下的意思。” 萧煜桓站直身子背着手悠闲道:“把头抬起来。” 小奈慢慢将头抬起来,沈樊一个箭步冲向前一把将小奈脸上的面纱拽了下来。小奈一阵惊慌失措,连忙将头重新低下去。 萧煜桓不看她继续说道:“你知道瑾慈宫的人为什么都戴着面纱么?”小奈低头不语,萧煜桓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萧昀懿的脸,所以瑾慈宫上下所有人都要戴着面纱。”他挥了挥手,沈樊伸手将小奈的脸强行抬起来,萧煜桓这时低下头与她目光正好相对,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小奈进宫的时候,素安的脸还未被毁,她日日跟在素安身边,本王还是见过的。虽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模样总归不会变得太多。” 小奈抬着头看着萧煜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闭口不言,萧煜桓接着说:“小奈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和萧昀懿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这话的时候,萧煜桓变得越发的凶狠,“小奈就像素安一样,目无尊长,不懂谦卑。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小奈在本王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奴婢。”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很重,似乎就是想让面前的人仔细的听好。果然,这些话一说,小奈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声道,“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请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说吧,小奈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也不知道。” “哦?”萧煜桓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沈樊在一旁立刻捏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面前人惊恐地喊着,“太子殿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瑾慈宫每几个月都会有新来的人充当小奈姑姑,奴婢只不过刚来几天,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那小奈呢?”萧煜桓摆了摆手,沈樊下手轻了些,眼前的人喘了口气忙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小奈姑姑去了哪里,只知道小奈姑姑似乎很久之前就不在宫里了。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在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像我这样新来顶替的也都是在那几位的看顾下小心行事,一点一滴模仿小奈姑姑的。” “呵,有意思!”萧煜桓转身挥了挥手,沈樊将手从婢女的脖子上放下来,“来人!”门外听着萧煜桓的命令走进来三四个奴才,“把这位‘小奈姑姑’送出去。”三四个奴才驾着婢女出了门,婢女的心里有一丝恐惧,在走出门的时候后头看了一眼萧煜桓,依旧是一脸的奸笑。 ———————————— 素安公主坐在亭子中看着自己宫门的方向,伸手将面前的一朵花的花瓣撕下来一瓣向身边的一个婢女问道:“多久了?” “回公主,卯时了,约摸五个时辰了。” 素安公主没搭话,继续撕扯着手中的花瓣。又坐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门外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素安公主自人影出现时便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再看桌台之上已是有六七朵花的残瓣了。一直到人影渐渐的近了,素安公主才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 “奴婢见过公主。”来人急忙来到素安公主面前,素安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道,“这么久?” “被太子殿下为难了好一会儿。” “如何?” “太子殿下问起了瑾慈宫的寿礼,还问起了公主的近况。” “就这些?” “就这些。”素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跪着的人又问了一遍,“就这些?” 跪着的人抬头看了看素安公主的眼睛又重新低下头弱弱地道:“还有小奈姑姑。” “你是怎么说的?”素安公主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花瓣。 “奴婢自是小奈,自然是有问必有答。” 沉默了片刻之后素安公主突然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小奈么?” “奴婢自然是小奈,是从小便跟随公主的小奈。” “你真的是小奈么?” “奴婢是小奈。自始至终,都是奴婢陪在公主身边。” “凭什么你就是小奈?” “因为奴婢在公主最孤独的时候陪在了公主身边。” 素安没再继续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素安站起身道:“将这些花瓣都收拾了,另作他用。” “是!”说罢,素安转身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远远看去,亭子中还有一个身影在四处走动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虚实(一) “王爷!”莫子问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天赋,鬼鬼祟祟的跑到南阳王面前,“王爷,再过三日就是皇上的寿宴,咱们是不是将东西先送进宫?” “打听一下消息,在人最多的时候送进去,你正好去瑾慈宫问问情况。” “是。哎?王爷?如果素安公主那边说羽慈赫就是她派出来的,那王爷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留她了?” “那是自然。如果羽慈赫的身份在素安那边得到了证实,那就是说她们要去办的事于我们无害,于她们是重要的,更何况本来这种事情我就无权过问。本来,现在怀疑她们就已经是我的错了,再不放她们走,我就真成了那昏庸无能之辈。” “哎~”莫子问安慰道,“王爷您也不能这么说不是?那谁能想到素安公主动作那么快,早在您还在宫里的时候就细细筹划好了这么多,您也是谨慎嘛。” “是啊...”南阳王叹气道,“谁都没想到,素安在那么早以前就筹划好了这一切啊...” ———————————— 城门口,人声鼎沸。百姓或许是很久没见过街道有这么热闹了,都站在街上看着来往的车马,纷纷探讨起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哎?你连这都不知道?再过几日就是当今皇上的寿辰,那自然是各路人马来送寿礼的啊!” “哦哦,是这回事儿啊!” “我告诉你啊,这种事儿你要是不知道,传到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们耳朵里,指不定给你告一状。都不用宫里来人,直接就给你带到牢里去了。” “有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么?天子脚下,做什么事儿都是要小心的。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想巴结宫里的人,可不就找着点平民老百姓的错儿,然后揪着不放么?” “这帽子,一个平民老百姓戴的住么?” “怎么?戴不住也得戴着咯!” “行了行了,这人多嘴杂的,你说这么多不怕被什么人听了去嚼你舌根啊!” “对对对,别说了别说了。” 这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身后的羽慈赫听了去,商灵从一旁的一个小巷子里鬼鬼祟祟的窜出来站在羽慈赫身边喘着气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你知不知道这人这么多,我和你走散了可就找不回来你了!” 羽慈赫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语言天赋,毫不留情的回怼商灵道:“是安闲日子过得太久,身体都变得迟钝了么?我记得当时考核的时候,你帮我制服了一条巨蟒吧?怎么如今出个门都好像是翻山越岭走了几里路一样?难不成真的是老了?” “谁老了?!”商灵一听有人说自己老了立马不服气,“按年龄看你比我还老呢!” “我是老了,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过,尚且还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这年龄又算什么?倒是你,你是比我小一些,可是心老,身体也自然而然就老了。”羽慈赫拍了拍商灵的肩膀道,“老人家,腿脚不便就赶紧回去歇着吧。免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都要算作我的不是。” “行了行了,不跟你打趣了。”商灵一摆手将羽慈赫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了下去,“损你一句能被回怼十句,我甘拜下风,好了吧?”商灵摇摇头道,“说正事,还有几天就是皇上寿宴,这些都是寿礼吧?” “是。” 商灵羡慕道:“啧啧啧,这朝中的官员还是有钱,送这么多东西。” “不是,现在这些都是进贡,朝堂的寿礼会从别的渠道送进宫。” “我今天早晨看到管家带着几辆马车从南阳王府出去,也是去送寿礼的吧?可是,我好像也看见莫子问闪身跟出去了。” “是,但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送寿礼。” “那还有什么?难道是和素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想来他们是专程挑了这样一天,就是为了人多,好去做些事情。南阳王安排莫子问进宫做事,只有可能是去找素安公主。” 商灵一拍头道:“我知道了!他们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想去找素安公主核实身份的吧?” 羽慈赫停顿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话:“无所谓了,正好让他查清楚,也省了我们后面的麻烦事。” ———————————— 莫子问跟在管家身后像一个送货的一样,带着车队跟着宫里的老太监来到了放东西的地方。趁着规制东西的时候,一个闪身转进了一个死角处。他小心翼翼地贴墙走,也没被老太监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莫子问偷偷摸摸的在宫里走,正想着怎么避开太子殿下的眼线进到瑾慈宫,正赶上一个宫门口一个小太监在跪着受罚。莫子问蹑手蹑脚的跑过去,趁他不注意把他敲晕,拖到旁边的花丛中将衣服换了下来,还多放了些草将他盖住了许多。 “对不起啊兄弟,借你衣服穿穿。等我见到了素安公主,以防你受罚,我请素安公主来保你啊!对不住啊兄弟,我先走了,你躺着休息会儿。”说罢,莫子问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却又难掩心情激动而大摇大摆的走向瑾慈宫。 素安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看书,小奈就站在旁边,似乎是有些紧张,又似乎是有些害怕。 “怎么?你是觉得跟在本公主身边,风险太大了么?”素安公主的眼睛并未离开自己手上的文字。 “没有,奴婢愿意为公主效劳。” “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奴婢没有害怕。” 素安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面前的一杯茶递给小奈道:“喝了它。” 小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接过了茶,却是放在手中迟迟未喝。 “怎么?怕有毒?” “不是,奴婢只是...得此恩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茶放凉了可就真的不能喝了。” 小奈突然跪下来道:“奴婢,对公主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素安不理会小奈的话,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喝。” 小奈似乎是下了决心一样,纠结了半晌后终于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素安公主不言语,伸手又倒了一杯茶,再次拿到小奈面前。 小奶依旧是接过,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马喝掉。接下来素安公主又倒了第三杯,这一次小奈毫不犹豫的就接过喝下,似乎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喝过三杯后,素安公主又倒了一杯茶,这次却没有交到小奈手中,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对面。 “坐吧。”素安公主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奈似乎有些神情恍惚,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天热,喝茶去去火。亭子里,地上凉,去了火不成,还要再给你煮碗姜?”小奈听了这话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站在素安公主旁边。 “站着挡光,坐。”小奈无可奈何,只得逾越了身份坐在了素安公主对面。 “奴婢...奴婢坐在这里是逾越了身份。” “身不身份的没那么重要,更何况,小奈一向同本宫这样。” “是,奴婢记住了。” “以后只管称自己为小奈,奴婢这个词,我听倦了。” “是,小奈知道了。” 门口走进来几个太监宫女,是早晨出去送寿礼的。素安公主抬眼看着,发现早晨出去的几个人之中,似乎多出来一个。她一面喝着茶,一面注意着那几个宫女太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突然脱离了前面的人,悄悄地往素安公主这边挪。看其余几人走远了,他才正大光明的走向素安公主。 “公主,东西都送完了。” “嗯,知道了。” “公主,奴才有一件事想向您说,是关于送寿礼路上的事。”素安摆了摆手,小奈起身出了亭子,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亭子里的两人。 “坐吧。”素安公主又取了一个杯子放在自己对面,将小奈的杯子放到一旁,“自己倒茶吧。” 莫子问坐在素安公主对面说道:“公主,王爷想问您一件事。” “说吧。” “王爷想问您认识羽慈赫么?” “如何?”素安手上喝茶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一切都仿佛了然于胸。 “前几日,王爷府上来了两个人,一个叫羽慈赫,一个叫商灵。他们同王爷说了玉龙台刺杀他们的事,并让王爷想办法将消息送进宫来。王爷曾怀疑过二人的身份,所以我这次来一是传消息,二是想向公主求证。” “羽慈赫确实是我的人,你回去大可告诉兄长让他放心。另外,玉龙台刺杀,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羽慈赫所述,那帮杀手似乎是受什么人指示,一定要取他们的命。他们一行人中,轩竹乙重伤,欧阳若琳双目失明,现在一行人应是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 “难道说,萧煜桓已经找到了玉龙台?”素安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最近真是头疼的厉害。” 莫子问为素安公主倒了杯茶道:“自从太子殿下拉拢了沈樊,便是有如神助。属下怕,王爷胜算不大啊。公主,您可有什么法子?” “不管怎么说,兄长现在已经得了一般的民心,萧煜桓再继续作恶到最后也只会自讨苦吃。现在的问题不是兄长那边会怎么样,而是羽慈赫那边。你回去帮我传话给羽慈赫,我会在宫里注意萧煜桓的一举一动,如果玉龙台的杀手真的是萧煜桓派出去的,我会找机会握住他的把柄的。”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莫子问行了礼,转身出了瑾慈宫的大门。当天的夜晚,萧煜桓就收到了一只鸽子带来的信息:有人来见素安公主 “哼!素安啊素安~”萧煜桓哼着歌将传来的信息扔进火里,“我看你还能跟我斗多久?”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实(二) 天子寿诞,当是普天同庆;皇亲国戚,当在朝中首席。伴随着舞乐起,在场者皆声平。因为皇上寿辰的原因,几位皇子公主难得的齐聚一堂,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倒还真有些许家宴的风范。除却长公主,其余几位皇子公主都还尚未成亲。寿宴这日子,皇上倒是开始想起儿女们的大事了。 “沈樊?你说,朕的哪个儿子最优秀?” 沈樊站在一旁道:“陛下的儿女们,理应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 皇上看着席间的各位儿女们,用一种老父亲的口吻同沈樊讲:“你说现在这么看来,倒还真有一家人的氛围?就是不知道,哪个是真心为了朕的。” “陛下,您就是想的太多。各位王爷公主,哪一个不是为陛下您尽心尽力的?您看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帮您处理政务,南阳王殿下在府上也是尽心尽力的做事,沭阳王殿下也将武艺骑射练的精通。剩余的两位公主自然也是如此,陛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哈哈哈,就你最会说话!”皇上这笑倒是实诚的很,“不过,他们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他们的婚事了?” “陛下您有什么打算?” “太子妃,南阳王妃,都该准备了,还有素安,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筠珏这孩子年纪还小,不着急。” “那陛下可对王妃有什么打算了?” “朕觉得...”皇上想了想突然转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樊笑笑:“老奴能有什么想法,陛下您又开始打趣奴才了。” “哈哈哈,你这个老东西啊!”皇上将面前的杯子拿起来,沈樊立刻在一旁为杯中倒满酒,“这件事,日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沈樊放下心来,“陛下您的寿辰,您开心是最重要的。” 上面的人打趣玩笑,却也是挡不住下面的人火味儿渐浓。萧煜桓身为太子自然是更近于上面的人,萧疏宇本是想安安静静的坐着吃饭,却也是被萧煜桓挑衅了一番。 “南阳王?”萧煜桓举杯对着萧疏宇说道,“本王敬你一杯。”萧疏宇没多说话,举杯回敬。 见萧疏宇不理他,萧煜桓继续说道:“皇兄近日,怎么有些萎靡不振的?” “府上有些事,多日未曾早睡,些许疲惫。” “哦。”萧煜桓笑了一下,“什么事儿啊?” “都是府上的一些杂事,太子殿下就不必多虑了。” 萧煜桓看了一眼对面的素安,又转与萧疏宇说道:“王爷最近可是与我妹妹有来往?” “之前来宫里送寿礼的时候,府上的人应该是见过素安的,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萧煜桓奸笑着倒了一杯酒,“就是我妹妹这个人吧,孤僻的很,谁的面子都不想给。若是王爷在我妹妹这儿被驳了什么面子,大可告诉我。我出面,她就不太敢放肆了。” “并未,素安公主待本王一向温和,还请太子殿下不必挂心。” 萧煜桓将酒一饮而尽,冷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旁的萧筠珏听着两个哥哥说话,只觉得是云里雾里,索性不再听,专心吃自己的东西。而坐在对面的长公主,不知是同太子殿下做了商量还是自己一时兴起,竟也对素安发起了难。 “素安?来,姐姐敬你一杯。”长公主举了杯递到素安面前,素安回礼也举了杯,一饮而尽。 “呦~妹妹好酒量啊。” “承蒙长公主夸赞,不足挂齿。” “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的,都是姐妹,客气什么?” “该有的礼节不能忘,长公主虽是姐姐,却也是长公主。” “呵~你要是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长公主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萧昀懿,你现在还在帮南阳王么?” “没什么帮不帮,只不过南阳王若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衬的,我一定会帮罢了。” “哼!都说你素安公主是识时务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么。” “素安自然是比不得长公主的,什么识时务都是一些人的片面之词。长公主还是少听些这样蛊惑人心的话吧。” “萧昀懿,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是聪明人为什么总想着做赔本儿的生意呢?” “不过都是一场赌注,谁输谁赢尚未可知,赔不赔本儿,长公主又怎么能知道呢?” “萧疏宇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能掀起什么大浪?你是指望着他有朝一日能翻身给你荣华富贵?” “长公主。”素安突然转过身看着绫芷公主萧楚伊道,“身为皇族的子女,又愁何为荣华富贵么?我素安就像一个生意人一样,看的是货物的前景,而不是货物的好坏。好的货物自然是有大的前景,可是如果前景不需要这样的货物,它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素安亲自为长公主倒了一杯酒,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就像萧煜桓,就算他是太子,可是庶民需要的是皇上!” “你这是忤逆!”长公主说着就要站起身,素安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到自己的眼前,“萧昀懿!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父皇的寿宴!我是长公主!” “别急啊,我知道你是长公主,你不用再同我重复一遍。”素安依旧是压着萧楚伊的手,“绫芷,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能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素安的名号早就已经传播在外,我萧昀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这个面子我愿不愿意给你,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么?” “萧昀懿,我告诉你,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在我面前撒野!”长公主恶狠狠地看着素安公主。 “萧楚伊我也告诉你,我萧昀懿连萧煜桓都不放在眼里又更何况你呢?”素安公主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长公主被压着的手旁边温声细语道,“看看,眼熟么?” 长公主向信封仔细看去,信封的背面有一处印记,是长公主府独有的印记。长公主近乎疯狂的想要用另一只手去将信封抢走,却被素安公主抢先一步又重新放入怀中。长公主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随即又抽了抽被压住的手,发现无可撼动。她抬起头看着素安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眼睛像是要放出利剑杀死眼前人一样地看着素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要看长公主想要干什么了。” “那封信,你是怎么拿到的?!” “不过是偶然,碰巧就知道了长公主的秘密。素安斗胆想问长公主一句,您是想弑父么?”听了这么一句话,长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她盯着素安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昀懿,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素安公主装柔弱一般的说道,“现在证据在我手上,你还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东西交到父皇手上么?”说着,她压着长公主的手突然松了,就好像自己要离开去做什么事情一样。长公主顿时间慌了神,一把按住素安公主的手,近乎恳求道:“素安,姐姐对不起你,姐姐给你认错。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将东西传出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怎么?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也要委屈求全了?” “并非如此,想来我们姐妹情深,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害你呢?”长公主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虚伪,素安听着更觉得是一个笑话,姑且就笑了笑。 “长公主,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她又安安稳稳地坐好,也没有再压着长公主的手,“我当初还疑惑着父皇的病症,想来是沈樊又或者是萧煜桓做鬼,可也终是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他们在宫中也是多有不便,如今我才明白了。”她顺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正好是放信封的地方,“原来这药方,都是宫外的姐姐假借着送糕点、送其他的什么玩意儿送进东宫去的。姐姐当真是关心父皇的身体啊!妹妹我,自愧不如。”长公主听着素安说这些话,已是被冷汗浸透。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信的事,只是用手拍了拍长公主的手道:“姐姐是聪明人,知道我萧昀懿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做事,能避还是避着点儿好。刀剑无眼,妹妹我无心伤着了姐姐,姐姐可不要怪罪啊。” “自然...自然...”长公主悻悻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看对面的萧煜桓,却是看到他同南阳王有推杯换盏之意,便也低下头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菜碟了。 ———————————— 商灵蹲在庭院中刻意的等着莫子问的出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抱着花盆的莫子问。商灵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莫子问,莫子问抬头白了他一眼想要从旁边走过去,商灵又跳到旁边拦他。两个人一来一往,左右横跳,在旁人眼中活像两只大猩猩在手舞足蹈。过了好一会儿,兴许是莫子问抱着花盆的手酸了,又或者是商灵跳来跳去的倦了。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停止了动作,席地而坐。 “哎!你到底要干嘛啊?”莫子问将手上的花盆放在自己面前,正好就是他和商灵距离的中线位置。 “不干嘛,就是找你问点事儿。”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话,跳什么跳啊?跳的我手都酸了!” “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想跳呢?” “你是问问题的人,那不应该你先问么?你问都不问,我答什么啊?” 商灵转念一想,莫子问这个做事的思维倒是正确的,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跳来跳去的呢?莫子问看商灵又不说话了,伸手拍了拍他:“哎!你倒是问啊?你干嘛呢?” “嗯...”商灵撇了撇嘴道,“和素安公主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了吧?” 莫子问不屑的哼了一句:“昂!” “那我们就可以离开王府了吧?” 莫子问再次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嗯!” “那就得了!”商灵一个转身站了起来,“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就走?”莫子问也赶忙站起身,“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重要的事情。” “非得明天就走么?” 商灵笑道:“本来我们早就可以走了,是你们怀疑我们,我们才继续多待了些时日。那天你跟着送礼的车队进宫,我也是知道的。” 莫子问突然心生些许留恋,自言自语道:“那你们走了,我又要一个人解决这府上的诸多事宜了。” “怎么?不舍得我们?” “嘁!”莫子问听着商灵这句话就想起了第一天见面被捉弄的场景,“赶紧走,走了王府就清静了!” “哎~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藏心事了。”他伸手摸了摸莫子问的头发,“放心,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哼!”莫子问将商灵的手打下去,“谁要你们来看!收拾好东西,你们赶紧走。等会王爷就会回来,要说今天就说,明天早晨起来,我才不要再看见你们呢!”说罢,他弯腰将花盆抱起来,一溜烟儿似的跑掉了。 “哎~”商灵颇感惋惜的笑了笑,看着莫子问渐行渐远,“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他心里知道,莫子问虽然为南阳王做事,处理什么事都显得成熟稳重,可心智也的确是个孩子。莫子问自己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南阳王府做事,为了天下,为了苍生,可也确实是有些孤独的。直到他看见了商灵,顶着成年人的帽子,做事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他不禁笑出了声,回想起短暂的相处岁月,他将手中的花盆抱得更紧了,“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虚实(三) 入夜,月光皎洁,有晶莹剔透之感,似是珠泪一般,悬于夜空。趁着这光,羽慈赫亦如往日那样坐在窗边喝酒、赏月。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巧合,偏偏羽慈赫每次赏月喝酒的时候,都碰着商灵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出门散步。不过这次,倒不是商灵看见羽慈赫坐在窗边了。 “商灵!”羽慈赫清脆的声音像利剑一样穿过商灵的耳膜。 “嘶~”商灵捂了捂耳朵,又拍了拍心脏,转头看向羽慈赫,面目狰狞,就好像毒蛇看见猎物吐着信子一样,“大晚上的,你就不能小点声儿么?” “大晚上的,你这副表情是想要吃了谁?”羽慈赫全然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喝酒。 “怎么着?你还怪我狰狞?你怎么不说夜深人静的,你一声狮吼还吓得我心脏疼?”说着,他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处,表情也不再狰狞,反倒是变得委屈不已,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气。羽慈赫没再搭理他,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同羽慈赫搭话道:“哎?羽慈赫?怎么每次我一出来就能看见你喝酒赏月?你到底是藏了多少酒啊?” “也没多少,不过是走一路买一路罢了。” “这还不多?”商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喝酒啊?像之前和阿轩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就没醉过。哎,我可告诉你啊羽慈赫,像你这么喝酒对身体可不好。” “你以为的喝酒,究竟是什么作用?” “作用?”商灵把脸放在手上,歪着头想了想,“解忧?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那它的作用是来解忧?” “那你觉得,它真的能解忧么?”说着,羽慈赫又喝了一口酒。 “我觉得吧...”商灵抬头看着羽慈赫喝酒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心酸,“我觉得喝酒这种东西不能解忧。喝了一次醉了,睡着了就忘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该干嘛还是要干嘛,何必呢?只为了一时的逃避么?”商灵摇了摇头冲羽慈赫喊了一声,“羽慈赫!给我留个位置!”说罢,纵身一跳,手攀着墙壁一撑就上了羽慈赫的窗户。羽慈赫知道他想干嘛,早在商灵喊她的功夫,就翻身下去给他留个一个空子。羽慈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站在屋子里看着商灵滚进来,面露些许喜色,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商灵站起身扭了扭腰道:“怎么样?是不是宝刀未老?” “哼~”羽慈赫不理他,径直走到窗口,背对着窗口靠坐在窗边,“三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你说南阳王会怎么看你?” “羽慈赫你别搞我啊!”商灵走到她旁边也靠坐下来,“我就是觉得站在下面仰着头和你说话太累了。”他顺便伸手用两个手指在自己和羽慈赫的眼前晃着,“你看现在这样平视说话,不就好多了么?” “上都上来了,我又不能赶你下去。”说着她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 “哎羽慈赫?你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啊?这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商灵也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觉得这月亮像什么?” “像什么?”商灵想了想,“盘子?所以也叫玉盘嘛!” “你知道南海鲛人泣泪成珠的故事么?”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是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国南方的大海中,住着鲛人,外形与人差不多,但背上却长着和鱼一样的鳞,像鱼一样拖着一条尾巴,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生活。鲛人有两项特殊的技能,一是善于纺丝织绢,鲛人织成的绢十分精细,薄得像蝉的翅膀一样,色彩好,光泽足,无论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是一种最高级的丝织品;二是他们的眼泪能够化成珍珠。眼泪是他们的珍宝。鲛人们在水中居住久了,就会上岸到临海的人家借宿,如果借宿的人家有织布机,为了报答这家人,他们就会主动替住户织绢。他们织绢的速度很快,只要在住户家住几天,一匹尚好的绢就会织好。住户再拿着鲛人织的绢去售卖,就会赚到比平时的绢多百倍的银两。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 羽慈赫依旧看着月亮道:“珠生于蚌,蚌存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色满光莹。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是以明珠浴于泪波之界。这月亮就像是明珠一般,光泽丰露,无论是盈还是亏,都是不一样的上天仙境。月像的变化,也更像是人间的种种影射。赏月或许本身赏的就不是月本身,而是一种情怀,一种意象。”羽慈赫顿了一下向商灵问道,“马上就要十五了吧?” “是。”商灵竟然对羽慈赫所说的月亮迷了进去,“还有两三日就是十五。” “商灵,答应我一件事吧?”羽慈赫突然转过头变得十分严肃正经,虽然她平日里就是这副样子,可商灵还是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 “什么事?你说。”商灵也顺势变得正经起来。 “十五的时候,不要在我身边。” “为什么?”商灵有些惊讶,“十五不是你旧疾缠身的日子么?那个时候更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不,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十五的时候一定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商灵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羽慈赫愈发坚定的眼神,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来她做事有分寸,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商灵如是的想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谢谢。”羽慈赫不再多说,重新抬头看起月亮来。商灵此刻趁着月光看羽慈赫的脸,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跳动的影子在羽慈赫的脸上。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个小影子,确是抓了个空。抬头再看月亮,月像中,那个小小的影子似乎就在月亮上跳舞。 “难不成,真的被月亮迷住了?”商灵自顾自地想着,眼前出现一片海,他在海边救了一个鲛人。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后半部分:渔夫在海岸边救了一个受伤的鲛人,并带回家养伤。伤好后鲛人也不离开,在恩人家中主动地织起绢来,等到绢织好后,船家发现与众不同,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鲛人。住了一段时日,鲛人要离开了,临行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落下经化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等到珍珠在盘中快要溢出,鲛人便赠送给了船家。回身跃进大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那鲛人是谁?”商灵在心里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告诉他,“是羽慈赫么?”他开始给自己制造答案,“是吧...” ———————————— “如此留二位在府上多待了几日,属实是耽误了两位的行程。”南阳王颇感歉疚的看向商灵和羽慈赫。 “自不是王爷的过失,做事多有防备是好事,只是我们在王府多叨扰了几日。”羽慈赫说了几句十分官方的套话,商灵看出来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便紧跟着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在此辞别王爷了。”说着,商灵向南阳王行了一礼。 “那是自然。”南阳王站起身,“两位保重。”羽慈赫再一行礼,两人转身离开了王府。莫子问全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辞行离去,他的目光才看向了两人,眼中满是遗憾。 “子问?”南阳王看出了莫子问的不同,“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们突然走了,我心里觉得有些寂寞了。” 南阳王看向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也叹道:“王府又要冷清了。” 羽慈赫走在商灵前面一言不发,走了许久之后,商灵耐不住寂寞跑上前轻轻戳了戳羽慈赫的胳膊。 “怎么了?”羽慈赫步伐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微微侧过了脸。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商灵小心翼翼地,“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王爷怀疑你?” “没有。”羽慈赫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一脸的惆怅?” “我有么?” “有!”商灵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边走边说吧。”羽慈赫再次迈开了步子,商灵与她并肩而行,“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与你说明。” “你说,我听着。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商灵瞪大求知欲满满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瞪大的眼睛看清楚羽慈赫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或许我们现在这样并肩行走的时间会不多了。”羽慈赫还是之前那副惆怅地样子。 商灵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惆怅,但是想到自己始终是看向光明的那一个,便笑了笑安慰羽慈赫道:“能走一天是一天,能走一刻是一刻,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看不透这个?”商灵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挺高兴的。因为羽慈赫你终于因为我们不能并肩行走,不能一起处理一些事情,而惆怅了。我商灵,这辈子怎么说,算是赚到了!” “你真的这么想么?”羽慈赫转过脸来看着商灵的脸。 “当然啊!”商灵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羽慈赫笑了一下正经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查有关于你和玉龙台的事请,你有什么想法么?” “嗯...”商灵也一秒变得正经起来,“我觉得,既然怀疑玉龙台听命于太子殿下,义父又在为太子殿下做事,那不如我们就从最近的查起?就先去看看...我家?”这个“我家”商灵说的很轻,就好像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一样。 “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么?”羽慈赫显然是有点担心商灵这么做,被沈樊发现之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没事的。”其实商灵自己说这话都觉得心虚,但他又觉得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羽慈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好的。你不用担心了。这样,昨日皇上寿宴,所以义父他一时半儿是回不去的,我们就趁这样的时间赶紧去看一看。” 羽慈赫也没别的话要说,只能点了点头道:“好,抓紧时间赶路吧。” ———————————— 轩竹乙待在铃仙阁整日闲着无事,一想到商灵和羽慈赫奔波在外,自己整天过清闲日子就觉得良心难安。可是,眼下自己已经变成了被追杀的目标,如此再不要命的出去必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欧阳若琳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自己更应该在旁边陪着她才是。但是,他还是闲不住,心里总在想着一些事情。 “我看大师兄最近几日总是闷闷不乐,而且总是出神。”木景箜细心的发现了轩竹乙不对劲的地方,抽了个空将姐姐和封寻毅一起叫了出来商议此事。 “可能就是担心若琳吧。”木芷熙歪着头,似乎也在想什么事情。 封寻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接话道:“前阵子他同我说商灵和羽姑娘还不回去,他有些担心。” “担心是正常的,我们也担心。”木芷熙突然来了精神,“他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音信,肯定是担心啊。” 木景箜:“我觉得,大师兄应该也是在担心他们。我觉得大师兄有点想自己出去查,可是又无法脱身。你们想,若琳现在这样,他自己又被追杀,实在是哪都去不了。” “是啊...哪都去不了。”木芷熙突然灵光一闪道,“他哪都去不了,我们可以啊!” “姐姐你想怎么做?”木景箜的眼睛里似乎也放出了光。 “商灵和羽慈赫去查玉龙台的事,那我们就去查太子的事。”木芷熙似乎早有打算,“或者说如果太子那边我们查不到,那我们就去查当年木府的那件事。” “木府的那件事?”木景箜眼睛里闪出点点泪光,“我们真的能查到当年的真相么,姐姐?”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木芷熙的目光又坚定了几分,“那件事情绝对和朝廷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要为木府上下几百人求一个原因,也为我自己求一个结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密道(一) 商灵对于自己府上的事情其实不大清楚,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由沈樊交代给刘叔来打理。而他就当是商府的久住客人一样,对府内一些隐秘的事情无从知晓。此时此刻,商灵同羽慈赫站在自己家的院墙外面犯起了难。本就紧着赶路费了大半的精力,如今走到门口却进不去,还要劳心费神的想着偷摸溜进去的法子,商灵着实感到有些头疼。天色在一点点暗了下去,几滴水从天上急不可耐的掉下来,落在二人的眼皮上,似乎极力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哎?羽慈赫?”商灵苦着一张脸用手擦擦眼皮上的水,随即扭头看向羽慈赫,“咱们已经在这儿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咱们怎么办啊?而且,好像这天要下雨了。” “这里是你家,你到反过来问我?”羽慈赫也是苦着一张脸回看商灵,“你要是早说你对自己家也不熟悉,咱们也不至于连夜赶过来吧?上次见你带我们进去也没这般愁苦神色,就算是见了沈樊也没出多大的事儿,怎么如今人还没见着,你就先自己怂了?” “这次不一样!”商灵耷拉着脑袋道,“这次我们是偷偷进去找东西,要是被人发现还怎么找东西?更何况,你别看这是我的府名,我根本就不熟悉这儿,最多就是知道哪是厨房,哪是卧房,你让我找密道我去哪找?” “废话!”羽慈赫再也绷不住了,脱口而出便骂道,“要是密道这么好找还能叫密道?巴不得就建在大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密道才好是不是?别在这废话了,是死是活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你来想办法搪塞过去!”说罢,羽慈赫手攀着院墙纵身一跃便翻上了墙头,随即又一跳,身影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羽慈赫!!”商灵一阵惊慌,似乎是没想到羽慈赫动作这么快,也顾不得许多,赶忙翻身上了墙头追上了羽慈赫的步伐。迫不得已的,商灵脑子里幻想出了十几种如果被人发现该怎么洗清嫌疑的说辞。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天空中透出的那一丝稍显诡异的红光成了二人探路前行的一个照明物。伴随着光线的一点点消失,二人摇摆不停的身姿也随即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而此时的商府更像是一座无人生存的鬼宅一般,隐约透漏出一丝阴凉的气息,察觉不到一点点活人气儿。而商灵同羽慈赫在进到院子里时就发现了商府的不对劲。偌大的府宅里,从二人进到院子里一直到现在几乎把屋子逛了个遍,也没见到商府里有一个活人出现。两人站在二楼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出神。二楼的一间屋子设计的实在是有些奇怪。这间屋子是沈樊的书房,但不知道为何,只有这间书房前面不透光。换言之,二楼的空间被木板做了一个隔断,正巧挡在书房附近,将能照射进来的光全都严严实实的挡住。商灵同羽慈赫此刻就站在二楼书房那片黑暗中,没了天边那一点光的照射,两人的容貌身形便完全的被淹没在黑暗中。而此时此刻,若是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隔板旁,恐怕也很难被发现。 “哎?”羽慈赫靠在门边看向商灵,“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想知道。”商灵若有所思的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义父不在我倒是能理解,他本来也不常在府上待着。可是刘叔竟然也不在,而且府上那些奴仆呢?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 羽慈赫冷静分析道:“现在他们全部消失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可能他们都被沈樊调派出去了。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些普通的奴仆,那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 商灵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义父难道真的在做些不可说的事情?” “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又有哪些能说?”羽慈赫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将身后书房的门一把推开。推门发出的声音将商灵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拉了回来,他立刻重振精神,转身跟着羽慈赫闪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竟然没锁?”商灵皱眉道,“平日里书房是被刘叔看的最严的地方,我也曾被多次告知书房是不能来的地方。如今,我们这么轻松就进到里面来,难道刘叔他们失踪是因为要着急去什么地方,所以连书房都忘了锁?” “说这些都是后话,既然书房你家的人明令禁止你来,那就说明里面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你看到。”羽慈赫说着自己的分析,手上也没闲着,翻翻找找直接将自己的裂冰鞭抽出来引火将屋子里的烛台全部点亮。书房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看得出来,沈樊回府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处理大小事务。桌子上摆着一些笔墨纸砚,全部都是干净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但是桌面上却是一尘不染,似乎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左边是一些书架,上面放着一些当世名作,也有一些沈樊自己处理事情时做标记的纸,还有一些小的摆件。屋子的右边被隔出来做了一个卧房,里面摆着一张床,床前摆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里面放着研磨好的香,但也看得出来,这香很久没有用过了。整个屋子的装饰很简单,并没有过分奢华,一切设计都是按着最正常不过的房屋摆设来做的,甚至比一些高官书房的陈设还要简陋些。 “这就是你义父的书房?”羽慈赫显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可信。 “我也没进来过,今天是我第一次进来,你要说它以前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商灵似乎也在怀疑,“你说这么简单的摆设,义父为什么不让我进来看?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到底是在藏什么呢?” “藏了什么,找找就知道了。”说着,羽慈赫直接上手查看着书架附近,商灵也不闲着,走到了沈樊处理政事的桌子旁,东摸摸西看看,无奈什么也没有发现。商灵转身向右边的床榻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羽慈赫叫他,一时间脚没刹住,朝前面的香炉踢了一脚,把香炉踢着转了一圈,羽慈赫身后的书架突然发出了声响,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沿着路看过去后面墙上有一扇小门正巧被书架挡着。 “我去!”商灵朝羽慈赫走过来不禁感叹道,“这香炉不简单啊!我先进去看看!!”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刚走两步,周围的烛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灭了,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中。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狂风大作,树影映在窗户上左摇右摆的颇似吃人的妖怪,再配上这风声,好像几百只孤魂野鬼在门外敲打索命一样。 “羽慈赫!”商灵下意识地朝旁边伸了伸手,摸到了一只胳膊,顺着往下找到了手,那手也顺势握住了商灵的手,商灵一时间还有些小窃喜。 “商灵?”商灵听着羽慈赫的声音安心了一点道,“怎么突然暗了?还有羽慈赫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是冷么?” “什么?”羽慈赫的声音再次传来,商灵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羽慈赫的声音明显是来自于自己的后方,那自己现在手上抓着的是谁?想到这儿,商灵不禁感到有些腿软,抓着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可无奈那只手还握着商灵的手,商灵根本逃脱不开。 “羽慈赫?”商灵明显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了,“羽慈赫你冷不冷啊?要不你靠过来一点我帮你暖暖?” “不必了,也没那么冷。”听着羽慈赫如此绝情的声音,商灵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瞎子,眼不见心不烦,连抓着自己手的是谁都不知道该有多好。他还想再向羽慈赫求救一番,回头往自己的后方轻轻瞥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身影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商灵心里愣了一下,想到原来羽慈赫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间勇气倍增,再次发声向羽慈赫说道:“羽慈赫?不然你用你的裂冰鞭把烛台再点着吧?天这么黑,我们也没法查不是?” “嗯,确实应该这样,那你把我手松开吧。”听着声音,羽慈赫应该是移到了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了,商灵也不再害怕,把头抬起来眯着眼睛想看看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却不曾想前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个人还没走,因为他始终都在握着商灵的手。商灵鼓足了勇气,用另一只手悄悄摸到旁边,突然喊道“羽慈赫!”,随即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抓住对方的手猛地往下拉去。可能是对方也没反应过来,手就那么被商灵拉着松了下去,商灵将手解放出来,直接抬脚朝自己手拉的地方踹过去。此时羽慈赫的鞭子已经准备多时,听着商灵喊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鞭子甩了出去。鞭子被甩出去的瞬间燃起了火,将周围照得通亮,羽慈赫眼见着商灵踢出去了一个东西,便将鞭子直冲那个方向打过去。 “羽慈赫!”听见商灵叫自己,羽慈赫将鞭子收了回头去看,却发现周围被月色照着都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现在羽慈赫也开始迷糊了。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商府的书房中,而是一个乱坟岗。低头看看,两人的脚下是用来探坑的万千白骷。不用问,刚才商灵手抓着的就是现在这万千白骷中的一具,只不过是有过路的小鬼看到了商灵手里抓着一副骷髅白骨,便想附着在白骷上操纵尸体的手握住商灵上他的身。羽慈赫裂冰鞭的火只会沾染在鬼魂上,而不会揪着几副骷髅架子不放,不远处的那一具闪着些许火光的尸体便是证据。 “我们被人障目了。”此刻的商灵已完全冷静下来,看着自己身处的地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羽慈赫想不通自己如此次谨慎竟也能被人摆一道。 “估计是我们站在商府院墙外的时候吧?”他看向羽慈赫,“你还记得么?那几滴雨,其实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 “原来如此。”羽慈赫冷笑道,“看来这件事和你义父是脱不了干系了,他的书房,我倒是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的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密道(二) 木氏姐妹二人整日想着法子安排自己下山,但是不被轩竹乙发现实在是有些难度。一方面,轩竹乙本就想下山去调查现在这些事情,可另一方面,欧阳若琳有很需要他的陪伴与照顾。许是因为处在左右为难之间,轩竹乙的脾气倒是一天比一天大。木芷熙虽是经历风风雨雨如今已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可看着轩竹乙这般难免还是心生恐惧。毕竟,如今的轩竹乙与他们初次相见时,已算的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过放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几人又怎么还会是当初那样天真无邪呢? “谁又还像曾经呢?”木芷熙这样想着,只觉得轩竹乙不过是今日事情太过于繁杂,所以难掩自己的愤怒罢了。自己看着太阳慢慢降下去,觉得此时自己身处黑暗中倒是最舒服的。 “姐姐!”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在木芷熙身旁,木景箜拿着一只烛,一声轻唤唤回了木芷熙越飘越远的思绪,“天色暗了,姐姐可是在这儿想如何能下山去?” “下山倒是不难,铃仙阁又不会阻我们,难的是怎么安抚大师兄。” “嗯。”木景箜点点头道,“确实。大师兄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若是我们下山瞒着他去查事情,他定然会觉得我们背后搞什么东西,不同他一条心。” “这样便是最难办的。所以我们要想出来一个办法,既能让大师兄他知道我们下山,又不会起疑。” “姐姐,其实我此前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你说来听听。” 木景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在想,如果是铃仙阁师尊他们让我们下山去做什么事情呢?这样大师兄也不会说什么,他总不能怀疑师尊吧?” “你说的我也想过,只不过下山做事一向都是大师兄与我们一同前往的,如今只让我们二人下山,恐怕他还是会起疑心。”木芷熙显然有另一层顾虑,不过她转而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如果以若琳为借口让大师兄留在山上,我倒觉得也是正常。” 木景箜皱眉道:“若琳一心想着大师兄,大师兄想要下山去查案若琳肯定不会以自己为借口拖着大师兄。到时候,她要是再极力推举大师兄下山,不就糟了么?” “那这样。”木芷熙又心生一计,“若是铃仙阁内需要大师兄去处理什么事呢?” “这个”木景箜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可行。如果铃仙阁内需要他,下山的事情就必须由我们来做了。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分心想着我们的事了,我们也可正大光明的下山!” 木芷熙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言自语道:“那现在,就要看师尊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们了。” —— —— —— 商灵同羽慈赫这次不再纠结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从乱坟岗出来,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心有灵犀一般的直奔着商府而去。此刻,两人站在商府的大门口,夜色已经完全笼罩着四周,商府门口的两盏灯倒是格外瞩目。商灵也没含糊,直接敲起门来,羽慈赫就站在他身后抱臂看着门一点点打开。 “公子?!”刘叔看着商灵站在门外似乎有些惊喜,转过身去冲着院子里的奴仆便喊道,“公子回来了!快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说罢侧了侧身给商灵让出一条路来又说道,“公子远途而来,该是好好休息休息了。”他又将视线落在商灵身后的羽慈赫身上笑着道,“羽姑娘再登商府,也是商府荣幸之至。公子和羽姑娘快进来用晚膳吧。” 商灵冲刘叔笑了笑回身看了看羽慈赫,径直进了门走到了待客厅中,羽慈赫向刘叔微微颔首,也跟了进去。刘叔依旧是笑容满面,看着二人进去后,略显警觉的看了看门外,随后将门关好返身回去。 “公子可是找老爷有什么事情?现在这个时辰赶回来略显匆忙。不过,今日老爷并不在府内,公子有什么事情还需再等几日,明日我便派人进宫。” “刘叔不麻烦了。”商灵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气儿,“我不是来找义父的,只是在外奔波久了,这大大小小的事情搞得我实在是头晕,就想回家看看。也看看刘叔过得怎么样,毕竟上次回来事出突然都还没有好好和您坐下来说说话。” “公子您有这份心,能记着老奴,老奴真是三生有幸啊!”刘叔看上去实在像是被商灵这两句话说进了心里,满面笑意,抬头看着商灵也是诸多的宠爱,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刘叔从我小时便照顾我,商灵自然是知道刘叔是真心待我好的。”商灵转了转眼睛笑道,“刘叔可是一直在府上待着?” “自然是,公子怎么问这话?” “啊,没有。我就是说,刘叔终日待在这府上也不觉得闷?” “没什么闷的,一把老骨头也去不了多远,还是安心在府上待着最好。”刘叔一笑,将目光转向羽慈赫问道,“不知道羽姑娘这次来府上,所为何事?” “这老东西还是两副面孔?真是沈樊的得力助手。”羽慈赫听出了刘叔话里的针对性,心下骂了两句后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商灵想找个人陪他回家看看,我就跟着来了。” “如此,羽姑娘是我家公子请来的客人啊。”刘叔似乎在想什么,“不过羽姑娘是客人,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就是别把外头的那些个糟心事儿带进来就行。我们公子心思单纯,最怕听外头的风言风语。羽姑娘还是多多看顾我家公子的好。” 这话一听就是在警告羽慈赫别向宫里传什么商府的消息,羽慈赫自然是识时务的,“那是自然,进了商灵的家,自然他就是主人。这外头风沙大,我也怕您被吹了眼睛。” 商灵听出两人之间的火味儿渐浓,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刘叔,我饿了。” “哦,是是是。”刘叔回过了神儿慌忙叫过来两个人,“去催催。”两人接了命令转身小跑着离开。刘叔转过脸来冲着商灵和羽慈赫道:“公子,羽姑娘,随老奴走吧。” “嗯!”商灵点点头,拉着羽慈赫就跟在刘叔后面。两人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被安排着住进了房间。等到夜再深了一些,商府内鸦雀无声时,商灵和羽慈赫才再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两人的房间紧挨着,都在第一层楼,所以想要去二楼的书房,还是需要小心行事。两人摸黑上了二楼,羽慈赫站在二楼拐角的一处阴影中望风,商灵悄悄走到书房前,伸手碰了碰门。书房的门一如往常那样锁着,这也就证实了两人第一次进到商府里时确实是被人遮了眼,一路走到乱坟岗去。不过他们第一次看见的景象确实是商府,只不过就是商府的一个影子。商灵转身退回到羽慈赫身边低声道:“羽慈赫,门锁了,得找钥匙才行。” “你觉得会在哪?”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义父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好。我就在门口,有什么动静我会提醒你。”两人一起走到沈樊的房间门口,羽慈赫侧身隐入书房旁边的那个隔板后面,商灵推了推门,将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到里面。沈樊的卧房,商灵已经进来数十次了。无论是摆设,还是气味,都和当初他离开商府只身前往铃仙阁时一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竟还是一点没变。“义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商灵自己在心中问自己,从小到大相处的这些年月来看,商灵越发的不能想象外面人口中的那个沈樊就是自己的义父。商灵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诉自己现在该清醒一点。调整好状态后,他掏出一小根蜡烛,开始细心翻找起来。 羽慈赫站在门口四处警惕着,等了有半炷香的功夫还听不到商灵的任何动静,正要推门问问情况时突然听着楼梯口传来什么声音。她立刻警戒起来,眼睛看着楼梯口那一处黑暗一动不动。黑暗中传出些许细微的声音,仔细听着像是脚步声。“有人来了?”羽慈赫心里想着,手上跟着耳朵里听到的脚步频率轻轻敲击着门边。这声音在夜里似乎被放大,黑暗中的脚步声也听见了这声音,开始站在拐角处不再动弹,羽慈赫跟着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黑暗中的人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羽慈赫跟着脚步声敲击了一下,随即那人又停住了。反复几次尝试,羽慈赫都跟着脚步声敲击,试图将声音藏在脚步声中。那人也意识到再没有别的声音出现,便好像放心下来,继续往前走着,羽慈赫再次按着规律敲击着。屋子里的商灵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但随着敲击频率的断断续续以及回来的规律性,商灵意识到这是羽慈赫给自己的信号。当即便吹灭了手中的蜡烛,闪身进了一处黑暗中,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藏了起来。那脚步声越来越明显,等到完全上了二楼之后,羽慈赫也就不再敲击门边,抬手抓住上面的横梁翻身将自己贴在了屋顶上。脚步声渐近,在走到沈樊卧房时停下。羽慈赫贴在屋顶,前面还有一个隔板挡着,无法看清来的人是谁,只能细细听着这人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来人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伸手推开了门又看了一会,放心似的将门又关起来,顺带还附上一把锁,随后转身下了楼。羽慈赫等那人走远了,从屋顶上翻下来靠在隔板处,再细听着下楼的声音,敲击门边,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羽慈赫从隔板后面出来,走到门前看着落上的那把锁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爬在门边悄声道:“商灵?门被锁了。” “我知道。”这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羽慈赫转身看向隔板那边,看见商灵从屋顶上翻下来,“呼~不用问,这人一定是刘叔。” “怎么?”羽慈赫一脸疑惑。 “只有刘叔才会把我义父的卧房门锁上,也只有他有这卧房的钥匙。” “那这么说,书房我们是进不去了?” “哎!”商灵得意道,“我只是说卧房的钥匙只有刘叔有,可是这书房的钥匙却是只有我义父才有。”说着,商灵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羽慈赫面前晃。 “这有什么意义?”羽慈赫嘲笑道,“也不知道沈樊是真傻还是装傻。刘叔拿了他的卧房钥匙,他把书房的钥匙放在卧房里,那刘叔拿了他的书房钥匙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那不会,刘叔是绝对不会动我义父的东西的。就算是你把钥匙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拿。” “你又怎么知道的?”羽慈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商灵。 “这么多年了,我可太了解刘叔了,而且我义父最相信自己的人了。”商灵似乎有些骄傲。 “呵~”羽慈赫笑道,“那合着你们商府的人都是在防你呗?”羽慈赫的这句话让商灵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转身开门叹了口气道:“对啊,都是在防我。所以我偏要看看他们在防我什么。”两人进了书房,确实一切布局都与两人最初见到的一样。这次商灵没再废话,直接冲着香炉就是一脚。两侧的书架果然开始缓缓移动,从中间分开一条路,羽慈赫走上前推了推面前的门。“石门?”商灵从后面走过来看着这道门接话道,“石门?那就说明还有一处机关,兴许是在书架上。”说着就自顾自地摆弄着书架上的书。 “这些都看过了,不是。”羽慈赫打断了商灵的行动,伸手朝石门上方摸了摸,摸到了一块似乎可以活动的石板,用力往下一压,石门自己翻转开侧出一条路来。商灵把手里的蜡烛点亮往里面照了照,这是一条通往下面的路,底部的寒气在开门的瞬间被带了出来,吹的烛火四处摇曳,看起来这下面是很深的一段空间。 商灵手扶着石门走进去回身说道:“我在前面,你断后。”羽慈赫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等两人完全进入到石门内部的空间时,石门旋转闭合了起来,外面的书架也重归原位,就好像这间屋子不曾有人来过一样。刘叔站在院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旁边,抬头看着书房的门口出神。身边有两名奴仆悄声说着什么,刘叔挥了挥手,片刻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熄了灯。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密道(三) 轩竹乙听着锦尊玉黎寻他过去,这天便起了个大早,站在正殿的大门外等着锦尊唤他进去。好在锦尊也是个守时的人,轩竹乙没等多久就见到了锦尊。只不过陪在锦尊身边一起来的,还有黎庄。轩竹乙进了正殿,锦尊挥了挥手示意轩竹乙坐在旁边。待轩竹乙坐定后,锦尊便开口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铃仙阁有需要你去做的事,你是否当尽心竭力?” 轩竹乙起身正视锦尊道:“那是自然。弟子无论怎么说,都是铃仙阁的弟子。即便曾经下山离开过几年,却也还是奉师尊为上。师尊有命,弟子又何不为?” “既如此。”锦尊一副笑像着实不像是能憋着坏心眼儿的人,“铃仙阁后山径直上去直通一处水境,水境之中有一处悬崖,悬崖的半壁上有一株琉曼兰,你去将它摘回来,送到依景轩。稍后我会让黎庄带你去草文铺看那琉曼兰的样貌,以及去往水境的路。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琉曼兰轻易不开花,所以此去并非一日可成,你需要在那里待上一些时日,等它开花再将它摘下即可。” “等它开花?”轩竹乙似乎被这花的天然设定搞得无奈,“那它一般什么时候会开花?我要在那里等多久?” “琉曼兰本就是一种奇花,若是随时随地都能开花,那它的奇效又在哪里呢?至于它何时会开花?”玉黎笑了笑道,“以往的人都是在那儿待了半个月才回来的,可能这次你也要去半个月,也可能赶上琉曼兰花开的好时候,两天就能回来。” “是,弟子遵命。”轩竹乙显然不想接受这份看不到尽头的差事,但无奈自己是铃仙阁的一员,又是师尊玉黎亲自让自己去做的,更是因为这东西似乎对云尊颇有些要处,便也就不得不去做。待轩竹乙跟着黎庄离开正殿之后,玉黎长叹了口气也朝着自己的玉清殿走去,却在半道上碰着云尊凉依桦,便相邀去玉清殿坐坐而一路同行了。 “骗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凉依桦显然是在打趣玉黎,玉黎这次不在满是笑意,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惆怅回道,“是啊,尤其是骗我自己的弟子。” “怎么?骗别人家的弟子就心安理得?” “师妹?你这逗人笑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话虽如此,可玉黎脸上的那般愁云密布却已烟消云散了。 “我可没让你和他说去水境,只不过是个提议,没想到你还真把那小子派去水境了。取什么琉曼兰?”凉依桦嘲笑道,“你干脆让他别再回铃仙阁实在些。” “我这不是也实在没办法了么。”玉黎皱眉道,“说到底还不是帮木芷熙那两个孩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次琉曼兰还真的会开花。” “怎么?”凉依桦侧眼看了看玉黎问道,“那昏庸至极的皇帝终于要死了?那还算是件好事。” “若真是这么简单,也算好的了。”玉黎似乎另有烦心之事。 ———— ———— ———— 这密道似乎直通地底,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直冲下的石阶路,到这会儿才终于能正直向前走了。商灵走在前面手上护着一小节蜡烛,羽慈赫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地形。越往前走似乎越阴冷潮湿,地上开始逐渐出现一些水迹。这下面的空间其实还挺大的,一条路下去可以两人并肩行走还绰绰有余。羽慈赫边走边伸手去探四周的墙壁,应是走到了某个山洞里,洞壁上也有些湿漉漉的。 “羽慈赫?”商灵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羽慈赫聊天,“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啊?它最后能通向哪里啊?还有我义父搞这么一条密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要问你义父,问我做什么?”羽慈赫显然无心搭理他。 “聊天嘛。当时就是要我问你,你来答才能聊的下去了。你这样说我后面不好接。”商灵也是无聊透顶了,就算听出来羽慈赫不想搭理他也还是硬撑着要说。 “这里面应该是个山洞,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深了。” “嗯,我蜡烛烧了一晚上也快烧完了,前面还是漆黑一片,怎么办?” “你的赭翎扇不是也能发光么?你倒是用啊,老用我的裂冰鞭,是想耗我的气把我耗死你好帮沈樊为非作歹是吧?”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啊!”商灵反驳道,“我不用纯粹是因为我没想到,可不是为了把你耗死。不过~”商灵话未说完,被羽慈赫一把拉住,顺势吹灭了商灵手里的蜡烛静静的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商灵也不敢再说话,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黑暗中似乎有一种水流的声音。水流声不急也不缓,推测附近应该是有一条小河。 “河水声?”商灵缓缓发出疑问,却没有得到羽慈赫的证实。商灵被羽慈赫用手钳制住动弹不得,正要同羽慈赫说明将手松松,就感觉身子一沉,似乎被人用力往下压一样,随即全身轻松,完全解脱了出来。商灵心叫大事不好,转身便向羽慈赫所在的位置伸手去捞,正碰着羽慈赫落下的胳膊,顺手一提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羽慈赫?你怎么回事?”商灵似乎预料到了情况的发生,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想听羽慈赫自己说。 “今天是十五?”羽慈赫稍显疲惫地问道。 “是。”商灵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这倒是实话,原本下来的时候商灵还没这觉悟,直到羽慈赫钳制自己松开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羽慈赫,你要不要紧啊?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来日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进来?” “不可。”羽慈赫挣扎着站起身,但明显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手扶着旁边的洞壁喘气道,“错过了今日,也不知还能否再找到机会进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面走出去,看看这条密道究竟是通向哪里的。”说着,她便要向前走,商灵不好说什么,跟在后面护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心就晕倒了。两人摸黑前行,又走了不知多久,头顶的那片水声由先前渐渐明显再到后来渐渐减弱,一直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而羽慈赫似乎是耗费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一样,此刻靠在洞壁上一步也走不下去了。商灵摸了摸旁边的洞壁,发现四周已经不再潮湿,点燃了自己手上的蜡烛四处照了照看见不远处有一片更开阔一点空地,便走过去搀扶着羽慈赫走到那片空地上靠着坐了下来。商灵也坐在旁边拿着蜡烛凑到羽慈赫惨白的脸旁边不禁浑身发抖了一下,将蜡烛又照到自己的脸旁边道:“你怎么样?不然今日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早你身体好些了再走。反正这密道平日里又不会有人搬走,放着也丢不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出去。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还走什么啊?你是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那张脸。我告诉你,毫无血色,就好像一个死人一样。你再走下去,恐怕你身上的血就流干了,你就真的变成一个死人了。” “不行!”羽慈赫挣脱开商灵的手扶着洞壁强行站起来,刚要迈开步子回到正轨上却被商灵猛地一个起身按着肩膀靠在了洞壁上。商灵下手着实有些重了,羽慈赫直接就是被他直直的撞在洞壁上,心中一团火直接冲上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起商灵按她肩膀的那只手臂就冲外拧过去,疼的商灵直冒冷汗。无奈之下,商灵只好将整个身体压在羽慈赫身上,用另一只手捂住羽慈赫的嘴,左挪右转的把头移到羽慈赫耳朵边咬着牙说道:“你别动,有人来了。”听罢这话,羽慈赫拽着商灵胳膊的那只手顿时便松了下来,心中那团无名烈火也瞬间被一盆水浇的连个火星都不剩。商灵终于解脱出来,翻了个身靠在洞壁上扶着自己那可怜的胳膊就地坐了下来。羽慈赫此时又感觉到疲惫不堪,顺着洞壁也坐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头靠着洞壁细细听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商灵推了推羽慈赫,伸手指了一处略微突起的石头。羽慈赫心领神会,悄声慢慢的将身体挪到了石头后面靠下。商灵见羽慈赫已经挪过去,自己站起身走到接近正道来人那一侧的石壁凹凸旁蹲其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紧贴洞壁卡在凹凸处,再微微抬眼想看看来的人是谁。脚步随即便出现在两人所在地方的附近,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盏灯出现在商灵的视线中。光亮所及之处皆可看得清楚,商灵感觉有那么一束光就照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商灵总感觉走过去的人会发现自己,然后冲过来拎起自己臭骂一顿。不过事与愿违,这人赶路很急,根本就并未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做一点停留,就连视线都并未变更过。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商灵放下心来,悄悄地再从凹凸处走出来,移到羽慈赫所在的位置悄声道:“你怎么样?人已经走了。” 羽慈赫抬起头问道:“是沈樊?” “嗯。”商灵没在多说别的,自觉地伸手拉起羽慈赫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羽慈赫没说话,任由商灵扶着自己往出走。两人并肩前行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见前方闪出一些光亮来,再继续往前走,果然就从密道中走了出来。出来后商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天上的月亮,在他看来是那么的耀眼。他搀扶着羽慈赫又往前走了走便身处于一片密林之中了。羽慈赫靠树坐下,此刻的她已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商灵站着四处看了看同羽慈赫讲道:“现在天暗了也看不出这是哪里,明早亮了我们再四处去看看。我去拾些柴火,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嗯。”羽慈赫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商灵想着她如此伤重应是跑不了多远,就放心大胆的去找碎树枝了。 夜里的风总归是有些凉的,商灵心里想这羽慈赫,也没拣多少就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我去!”商灵走回来看着前方空空如也就知道没好事儿,“还真让我猜着了,又不见了!”商灵把手里的树枝木头扔在地上抱臂站了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说到底,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十五这天晚上,他是万万看不见羽慈赫人影的,就算你只是回个身,再转回来的时候也就不知道羽慈赫跑去哪儿了。有的时候商灵是真怀疑羽慈赫的旧伤复发究竟是不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支开自己,她一个人去查些什么东西。要不然受了伤的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像现在这样到处乱跑? “那要真是这样,演技还真好。”商灵不禁感叹着羽慈赫这唬人的招数真是高超,“哎,该找还是得找啊~”他虽是怀疑羽慈赫,可也还相信着羽慈赫。这矛盾的心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无奈又走回林子深处,颇有些敷衍的喊着羽慈赫。商灵在林子里转了有半刻钟的功夫也没见着一个人影,他摇摇头只能回到最初的地方坐着等羽慈赫自己回来。然而商灵返身回去的时候却听见自己的右手边有一种奇怪的声响。好奇心驱使他悄悄摸过去查看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越走近些,这声音越发的明显。好像不是在动,而是在咀嚼什么东西。“这林子里还有猛兽?”商灵心里想着便更凑近看了看。高大的树从下面有一只人形的红毛怪物趴在地上在吃着什么东西。商灵瞥了一眼便赶紧退回去心想着:“这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成精了?”商灵想着觉得难以置信,又偷摸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那怪物在吃一只无路可逃的野鬼。商灵更觉得不可思议了,转身踮起脚尖朝来时的方向跑了有几十米才站定回想,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不过转念一想,羽慈赫要是碰上这东西兴许会忍不住冲上去打一架。这么一想,商灵又觉得羽慈赫此时的境地十分危险,便猫着腰又转回去四处找着羽慈赫的踪迹。商灵的眼睛四处寻找的时候,猛地看见有一点亮光从眼角划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冲着亮光处就追过去。等追近了商灵的脑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但还是尝试性的喊了一声:“木芷熙?木景箜?” “什么?”木芷熙转头看见商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木景箜先将话问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我该问的么?”商灵更迷糊了,只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好想就躺在这儿睡一觉,一直睡到天亮可能就没那么多奇怪的事儿了。 “先不说这个。”木芷熙最先反应过来,把商灵拉过来义正词严道,“我们查出来一些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遥遥无期(一) “什么?”商灵整个人还处在迷糊当中,冷不丁的听木芷熙拽着自己说查出了什么东西,不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刚说的什么意思?查什么?” 木芷熙叹了口气,木景箜从后面走过来将手搭在自己姐姐身上,看着商灵意味深长道:“我们查到当时放火烧木府的,其实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商灵好好消化了一下这四个字,脑海中开始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得知的有关木府的一切信息,“木府上下百余人及其府宅,于木氏长女回门之日,一夜之间尽数焚毁。事发之前,木氏在朝官员身重一刀,当场身亡。木氏长女的夫婿,南宫府的长子被发现已自缢身亡。后有猜测是因南宫府的长子与木大人之间攀谈发生冲突,而后手刀木大人后愧觉难当,便放火烧宅并自缢谢罪。不过这种猜测在后来也就被推翻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南宫公子后面烧宅自缢,就完全没有意义。一来,木大人已经死了,放火之后再自缢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且不说府上百余人仅凭公子一人是如何控制住的,就算是借了什么别的力,那他又为什么要自杀呢?二来,这杀人放火的事儿都做了,再自杀也显得太不合理了。不过这事儿当时虽说要严查,可到最后也没查出个结果,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皇上也没在问起过这件事。”商灵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心中的疑问就越发的明显了,他猛地抬头看向木氏姐妹问道,“你们方才说查到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可以清洗南宫公子的嫌疑了?” “嗯。”许久未言的木芷熙听了商灵这一段分析后点了点头,“当时木府被烧的第二日,城中便出了另一件事。孟府的三公子孟乙于那日清晨,在自己的卧房内上吊自杀,自杀前还服用了可自燃的用品,使自己容貌尽毁。” 商灵若有所思道:“先自燃,再上吊?他是不是后悔了?觉得自燃太疼了,才改的上吊?” “并非。”木景箜答道,“据当时听见这事儿的人所说,脸被毁是早已经完成的,上吊是后来才做的。” “那....”商灵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人能做到这份儿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怕给家里太丢人,才烧的脸?还是..他有什么仇家追杀,怕自己被认出来找家里麻烦?” 木芷熙摇了摇头道:“不,他当时其实就已经死了,上吊也是在他死之后,被人放上去的。” 商灵有些惊讶:“你们是从哪得知这些消息的?” 木芷熙解释道:“我们借了南宫大人的势力,找到了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仵作。据他所说,当时孟府是有人报了案的,所以县衙里派了仵作去孟府查看尸体。他当时赶到的时候,看到孟三公子的脸就知道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起码已经过了一晚上了,而脖子上的勒痕确实新的,看上去也不过才过了两三个时辰。经过查看,孟三公子只是脸被烧毁,而内里却并没有什么焚烧的迹象。相反的,那名仵作发现尸体出现异常的是他的七窍。虽然已经被人精心处理过了,却仍旧残留有些许血迹,似乎是死前曾经受过七窍流血的痛苦。能造成如此惨状的,只有可能是鸩毒。” “下毒?他给自己下毒?哦不对..”商灵转念一想,“他若是下毒自杀,那脸又作何解释?难道是有人毒杀了他,然后又把脸烧毁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最后又伪装成上吊自杀,期间还不能被孟府的人发现。我去,这也太累了,合着这一晚上干的事儿不少啊!可是后来为什么又传成自燃自杀了呢?他不是被人毒害的么?” 木芷熙继续说道:“当时那仵作自己看出了尸体不对劲,便同身边的人以及孟府老爷说明了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害死的,这当爹的完全不心急凶手是谁,反倒给了他一笔封口费。这府衙的人也是一样,给了一笔封口费之后,就让他离开府衙,回家去了。当时从孟府出来的时候,就放出了口风说孟三公子是自缢身亡的,也就没人再去追究这件事了。那仵作收了两家的钱,自然是不能再多说什么的,也就安安心心的回家了。” 木景箜补充道:“我和姐姐借了南宫大人的势力去多方打听,才找到那名已经回家的仵作。他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觉得蹊跷。这么多年无人问津,他本来已经快要忘了,如今被我们找到,也就全盘托出了。” “那照这么说的话..”商灵又有了别的想法,“要不就是这个孟三公子与家人不和,全家上下都巴不得他早死,不想生事。要不然就是,害死孟三公子的其实就是他们孟府的人。不过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又何苦报官呢?直接抬了出去说是暴毙也不会有人不信,现在反倒来贴了钱财给人封口,得不偿失啊!那要是这样的话,第一种可能就显得很真实了。” “确实。”木景箜继续说道,“所以我和姐姐去调查了孟三公子与孟府的关系,发现孟三公子的生母生前是孟府老爷身边的一名丫鬟,后来被封了小妾生下三公子。孟府的主母本就将此事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在小妾病故之后更是对三公子没有一点好脸色。孟三公子本就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自母亲病逝之后,孟府便无人能再约束他,就连孟府老爷也未曾被他放在眼里。这孟三公子无人能制约之后,开始大肆挥霍府上的钱物,什么黑道白道的混了个通熟,结交一群杂七杂八的人,走了一条混日子的路,但也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路。不过这孟三公子行事倒是有些古怪,他一般不在大街上露面,所以就算是孟三公子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走着,也基本没有人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回孟府,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孟府。孟府主母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但无奈孟府老爷很宠爱之前的小妾,小妾这人本身也很识趣,除了主母看不惯,在别人那儿,人缘倒也还不错。孟府上下对三公子也多是百般忍让,所以孟府主母自己的那口恶气终是出不来。好在后来孟府老爷也被三公子这脾性弄得厌烦了,便不再顾及故人之情,断了三公子的钱数来路,而招致三公子的诸多不满,带着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喽啰把自己家乱砸了一通。而这之后,没过多久,这三公子就被家丁发现死在自己的卧房内。” 商灵啧道:“那如果真是这样,那看来,孟府上下早就对这个三公子恨之入骨了。本来自己的出身就不招人待见,没想到还变本加厉,败坏了自己母亲生前的好人缘,也败了自己。” “不过就脸被烧毁那一事来讲,我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木芷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我还没有想到,但刚才商灵说脸烧毁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我突然就觉得,孟三公子可能还没有死。” “哦~”商灵边点头边四处踱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众人都看到的那个孟三公子的尸体,其实是别人假扮的,而真正的孟三公子早就已经离开了孟府。那这样说的话,烧毁脸也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认为死的这个人就是孟三公子,那孟府上下其实都被骗了,还有府衙的人。不过这和木府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之前说可以洗清南宫公子的嫌疑了,就凭这个孟三公子?” 木芷熙似乎觉得事情更加明朗了:“起初我们是想木府起火与孟三公子自缢,这两件事就时间上太过于巧合。刚才这一遍分析之后,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了。孟三公子一向张扬跋扈,他与孟府之间的恩怨也是积累已久的。如果,那具假尸体是三公子自己找来的,那么就是说他想离开孟府。可是离开孟府很简单,就算不死直接离家出走,我想孟府得了清净,也不一定会去找他。那他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他想离开另一个人的控制,或者换一种说法,是有人追杀他,而这个人并不处于他所相交的黑白两道中。” “所以他只能以假死这种方式让对方认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从而摆脱控制!”商灵也一下子开了窍,“那这样的话,这孟三公子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在手里,所以才不得不想出这样的方法。难不成...”商灵突然瞪大了眼睛道,“难不成是他放火烧了木府?!” 木芷熙点点头道:“孟三公子一定是受了那个人的指示才对木府下手的,而事成之后他自己又怕被灭口,所以就先行一步自己造了一个自杀的假象,从而离开了这里。” 商灵不禁拍手称赞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 木景箜也随即说道:“前面说了孟三公子是受什么人控制,而这个人不属于黑道,也不属于白道,那我觉得就只有宫里那一条官道了。此前南宫大人也曾说过父亲当日与沈樊在朝堂上有些许争吵,再结合上如今的官道,控制三公子的人,想来就是沈樊无疑了。” 听着木景箜的话,商灵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木芷熙在一旁拍了拍商灵的肩安慰道:“这是沈樊与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商灵看着木芷熙,低下头笑了笑,却又突然抬起头大喊了一声“糟了!”木氏姐妹站在一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 “我忘了,和你们聊了这么久,羽慈赫还不知道在哪呢!”被商灵这么一提醒,木氏姐妹也反应过来这么久了,还未曾看见过羽慈赫。 “她去哪了?”木景箜显然有些焦急。 “今天十五。”商灵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时间,姐妹俩也就心领神会了。 “算了,不找她了,每次都这样,等天亮就好了。”商灵放弃挣扎,又朝树林里走了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木氏姐妹也跟过去坐下休息。 “哎?还没问。”商灵突然想起自己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片林子是什么地方?” “就是出城东边的那片林子啊!”现在轮到木景箜糊涂了,“我们今天刚从铃仙阁下来,还走不到多远的地方,就先在这附近查了一下。” “我们到建康了?”商灵显得有些欣喜,“那这么说,那条密道真的是通向这边的!” “密道?什么密道?”木景箜彻底听不懂了,“你和羽慈赫不是去查南阳王的事么?” “是。”商灵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们在我义父的书房里面发现了一条密道,从密道出来就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木景箜不由得连连点头。话音刚落,三人对面林子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向前蹿了一下,吓得木景箜直接叫了一声。 “怎么了?”木芷熙关切地看着妹妹。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木景箜皱着眉死盯着那片林子。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商灵猛地想起来,一拍头道,“那边有个红毛怪物在抓野鬼吃,我们小点声,别惊动了它,估计等到天亮它就走了,我们就别去招惹它了。”木氏姐妹连连点头不再说话,现在这种情形,能少一事是最好的。 ———— ———— ———— 商府的大门紧闭,但内里各个屋子却是灯火通明,像是在为什么人照路。刘叔站在一楼的院子里面不动声色,身后还站着两名奴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二楼传出了一些声响,再等一会,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刘叔站在院子里弯腰行礼道:“老爷,您回来了。” “嗯。”沈樊不慌不忙的从楼上走下来走到院子里,“如何?” 刘叔恭恭敬敬的答道:“按您的吩咐,早些时候公子和羽姑娘已经从密道出去了,老奴没有再拦。” “嗯,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了。东西备好了么?” “是。”刘叔转身从身后的一名奴仆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沈樊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截被烧过的白骨,白骨上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这就是羽慈赫那根鞭子上留下来的?” “是。” “也罢。”沈樊将盒子关好又道,“今天累了,你也休息吧。”说罢便上楼推门进去了,之前在卧房前落得锁不知何时,早就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遥遥无期(二) 轩竹乙跟随着黎庄来到了草文铺,黎庄站在一排架子前开始翻找有关于琉曼兰的资料记录。轩竹乙就站在一旁,开始想办法从黎庄嘴里套出点关于琉曼兰的情况。 “黎师兄,这琉曼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黎庄直言不讳道,“我只知道这花算作是我们铃仙阁的宝物,只生长在三处地方。一处在南海番云林后的峭壁上,一处在北部元融荒草的某个深处,还有一处在东部水境密林深处的崖壁中,也就是铃仙阁后山水境之中。” “那...”轩竹乙还是有些不明白,“云尊要这花有什么用呢?这花又有何起效?” “要说云尊用这花来做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和它的用处相关联的。哎,在这儿!”黎庄将一本书拿起来指给轩竹乙看道,“这琉曼兰可经修行之人调试服用后,看见某一个人的死前景。而铃仙阁之中也只有云尊有这个能力,锦尊和灵尊的气与这花相悖,也就无法运用。可是铃仙阁不经朝政,云尊要这花又作何用呢?” “死前景?”轩竹乙抓住了黎庄前面话的重点,“那就是能预知人的死亡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黎庄将书放到一边继续说道,“调试服用的人自然是可以看到自己心中所想之人的生死祸福,但是就琉曼兰这花自己来看,它只能预知对天下走势影响大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轩竹乙越发听不懂了,“这花就算不服用也能预知?” “嗯,是啊。”黎庄又伸手指了指书,“书上都写了。” 轩竹乙走上前将书拿起仔细看着书上的文字,黎庄在一旁作解释道:“琉曼兰的花开周期很短的,但是它也不会轻易开花。琉曼兰可以预知对天下影响较大的人的生死,所以我们一般都会说琉曼兰是预知天子生死祸福的花。它的开花时间取决于天子的寿命,如果天子正处于病危时刻,这琉曼兰就会开花,待到人真正不行了,彻底咽气的时候,琉曼兰也会瞬间凋零。所以摘花的时间往往也就在那一会儿,绝对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那这样的话..”轩竹乙将书合好,心事重重道,“花开也就意味着天子驾崩?” “是啊,照如今这形势看,天子驾崩,必然会掀起一阵风浪,天下又将大乱。” ———— ———— ———— 过了一夜,可算是见着天有些亮的趋势了,商灵终于放下心来,站起身四处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了,天亮了,这时候羽慈赫应该是回去了,我得回去看看。只是,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木芷熙也站起身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同行吧?现在我们调查出的一切线索,包括我们的猜测都指向了孟三公子。我觉得,我们该去找找这个人现在在哪?” “我同意姐姐说的!”木景箜也起身道,“你们不是要查宫里的事么?说不定对我们会有帮助。” 商灵点点头:“也好。”三人便开始走回去的路。待回到商灵他们最初的那片林子出口时,不出意外的,羽慈赫安安稳稳的靠坐在树下看着他们。 “呦~”商灵又开始不正经的打趣道,“这不是我们羽姑娘么?一晚上应该是收获颇丰吧?这会儿想起来回来了?” 羽慈赫也不甘落后道:“商公子也不错嘛!进到这树林里捡柴倒还捡出两位姑娘来。两位姑娘也还真是心善,愿意跟着你。” “那还不是我人好,人家姑娘愿意信我。”商灵一仰头十分自信的说道,“倒是羽姑娘,这一路上也没少折腾我,却是一丁点都不信我,可不如人家两位姑娘心善呐!”最后这三个字商灵说的格外重,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样。 “商公子自然是魅力大,人人都喜欢。其实啊,商公子真是哪哪都好,唯有一点,就可惜啊,长了张嘴。”羽慈赫把话说完,冲着商灵甜美一笑,商灵翻了个白眼回道,“羽姑娘也是哪哪都好,就可惜眼瞎。” 木景箜在一旁笑得欢,伸手戳了戳木芷熙让她快说句话,木芷熙无奈道:“神仙斗嘴可别伤了凡人,我这傻妹妹一笑起来可就更痴傻了。”木景箜听了这话更戳了两下木芷熙。 羽慈赫不再开玩笑,一脸正经的问道:“你们回来前我看了一下,这里似乎是城东的那片林子?” “确实。”商灵也变得正经起来,“昨晚我们交流过了,义父的那条密道确实是通向皇城的,其中的距离也定是缩减了一半。而木师姐她们是来查当年木府一事的,她们查到孟三公子似乎与当年的事有些牵连,而且孟三公子背后的支持者当也是宫里的人。” “孟三公子?”羽慈赫细细想了一下,“他不是死了么?当时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自杀,难道他还没死?” “对!”木芷熙斩钉截铁道,“我们推测他找了一具死尸代替自己死,从而摆脱什么人的控制。不过我刚才又想了一下,孟三公子想要逃命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帮他的。那么帮他的这个人一定和想要控制他的人是敌对关系。昨晚我们说有可能是沈樊想要控制孟三公子,那么帮他的人就只有可能是素安公主和南阳王了!” “这样的话!”木景箜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看向羽慈赫问道,“羽慈赫你跟在素安公主身边,一定是见过孟三公子的吧?” “我...”羽慈赫停顿了一下后摇摇头,“没有。” 木景箜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转而说道:“那就一定是南阳王了!”木景箜转头看向木芷熙,“姐姐?我们去找南阳王,问清楚孟三公子的去向吧?” “景箜..”木芷熙似乎有别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南阳王帮了孟三公子,那孟三公子放火烧了木府,我们对待南阳王,又当是如何?”这一句话直接问到了木景箜的心里,同时也问到了商灵的心里。 “如果素安公主杀了义父,羽慈赫是帮凶,自己待她应当如何?又或者义父杀了素安公主,便觉得不会将羽慈赫留下,那时的他又将待义父如何?”这样的问题困扰在商灵心里很多年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不愿意正面看待它。可是局势已经一天天明朗起来,义父与素安公主定然是会走向对立的两面,而自己与羽慈赫也必然会有兵戈相向的那一天。到时,就真的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木景箜被木芷熙这一句话问的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姐姐说的这个问题将会困扰她一生。南阳王是明主,自己愿意帮他拿天下,可面对家人的惨死,自己与姐姐的无家可归,她也清醒地知道,南阳王实则也是一个帮凶。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抬起头向木芷熙说道:“姐姐,我想,现在去找南阳王问清楚事情,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我们要确定沈樊现在究竟是不是玉龙台的尊主。我觉得这件事,关乎到我们每个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木景箜这么说,木芷熙也是很欣慰。其实就木芷熙来看,自己也做不了这样一个决定,询问木景箜也只不过是希望妹妹能帮自己做决定。如今看到妹妹这样想,才发现自己于木景箜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么说”木芷熙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这条密道是从南徐州的商府一直通到这里的。之前的玉龙台是在吴郡,但自从海临枫前辈死后,玉龙台的去向就无人可知了。那么如果沈樊是玉龙台的尊主,你们觉得他会将玉龙台设在哪里?” 木景箜思考道:“有一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玉龙台其实就在宫里?” 商灵反驳道:“非也,知道玉龙台隶属皇上的人只有少数。宫里面人多眼杂,玉龙台上百号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蒙混过去的。” “所以”羽慈赫谈道,“玉龙台其实就在南徐州,而且极有可能,就藏在商府之中。” ———— ———— ———— 瑾慈宫内,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素安公主同往常一样坐在亭子里,身边无一侍女,全部都在亭子外的长廊上站着。那名宫女慌张跑到亭子前,被站在长廊上的侍女搜身检查了一番才放进去。 “公主!”那名宫女见到素安公主便直接跪下。 “何事惊慌?” “公主,皇上昨日感了风寒,今早又在朝上受了气,直接昏过去了!” “昏过去?”素安公主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今早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宫女略带哭腔的说道:“听说是今早上朝中有报,说城中朝上的几位大人昨晚上在府上被人刺杀了。近几日中,朝中大臣接连遭此横祸,却始终查不出来为凶者是谁。昨日被刺杀的大人中有一位姓南宫,皇上听闻此事想起了几年前的木大人一案尚未解决,一时之间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太医呢?去看过了么?!”素安公主这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宫女说到这儿便不敢再说下去,素安公主似乎猜到了结果,又问了一遍,宫女才继续说道,“太医说皇上这症状一时半会儿是不见好的,还有可能就此,再也说不出话了。”说到后面,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戛然而止,才将素安公主从幻觉中拉回到现实。 素安公主强压着怒气问道:“死的都有哪几位大人?” “全部都是朝中的老臣,更偏向于武将。” “武将..”素安公主似乎看清了现在的形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冲身后问道,“小奈呢?!小奈去哪了?!这种消息,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站在长廊中的侍女走过来一个禀告道:“公主,小奈姑姑似乎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了。” “没见到?”素安这时更是火大,“她几日没出现了?” “约摸着,应该有三四日了。”素安公主正要说什么,亭子外又跑过来一名侍女凑到素安身边低头说道,“公主,派去看着她的人,被发现死在宫外。” “哼!”素安公主长出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竟是将我摆了一道。” 瑾慈宫外,一名老太监站在门口和门边的小太监说着什么,小太监听完转身跑向素安公主禀道:“公主,沈大人来了。” 素安公主冷笑一声吩咐身后的人都退下,自己出了亭子,缓步走向沈樊道:“沈大人这是专程来看素安的笑话?” “老奴哪敢看什么公主的笑话啊?”沈樊表情似乎也有些悲伤道,“皇上病重,老奴是来请公主移步的。” 素安公主冷面一笑道:“本宫跟你去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遥遥无期(三) 轩竹乙按着黎庄的指示来到后山,走到尽头便已是无路可走了。轩竹乙站在后山的悬崖边儿上,将信将疑的把临走前黎庄交给自己的破水镜拿出来,对着前路照了一下,从破水镜中看,前路赫然显出一条锁连桥。轩竹乙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不禁感叹到铃仙阁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他把眼睛从破水镜前移开,这锁连桥单靠肉眼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只有对着破水镜看才能看出一些端倪。轩竹乙照着破水镜,将脚踏上锁连桥,能实际的猜到一些东西。再将眼睛移开,低头去看,脚下就是腾空悬在悬崖边儿上的,下面雾气腾腾也看不清这究竟是有多高。轩竹乙赶忙将自己的视线移回到破水镜中,这就算是知道脚底下有东西,但看着空空如也也还是感到害怕。轩竹乙不再耽搁,跟着破水镜中的那座桥快步走到了对面。过了桥的对面就是一片密林,想必就是锦尊所提到的琉曼兰所在的地方。轩竹乙将破水镜收好,径步朝里面走去。 这密林的构造与大多数的林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这林里的花草树木与外界的有许多不同。林里的光线很暗,就像是夜晚一样。所以轩竹乙在这个地方,竟然看到了常开不败的昙花。四周还有很多闪着微光的小花,若是此时有人告诉轩竹乙这里面生活着一群精灵,轩竹乙也是坚信不移的。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永远没有白天却闪着微微光芒的黑暗森林一样。好在轩竹乙并没有被这里奇特的景色所吸引住,只是稍作停留就正步冲着自己的目的而去。穿过这片密林走到尽头,一个不一样的空间再次冲击着轩竹乙的眼球。密林的尽头不出所料地又是一座悬崖,只不过这座悬崖外面的景色,与铃仙阁,与密林,又呈截然不同的样貌。轩竹乙站在崖边看对面,天是火红的,云也是火红的,一块一块的像是在拼接着被火烧过的残破的天空。低头冲崖底看去,与天上一样,就像是一面镜子的两面,天上是现实,地上就是镜中的世界。轩竹乙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悬崖兴许就是这个作用,将眼前的世界分作两端。你可以说现在抬头看到的就是天,也可以说崖底的也是天。轩竹乙蹲在崖边向下张望寻找着琉曼兰的所在,却半点都寻不到那花的踪迹。他将自己的身子向下再探了探,手触及到了崖下的那片天空,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遍及轩竹乙的全身。随即,天地两边自轩竹乙触碰的地方开始由内向外波及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是水面?”轩竹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向地上的天空挑拨了一下,一抹火烧的云被轩竹乙留在手中,但片刻之后又从他的指缝中溜走重新回到那片天空中,小小的云滴藏进天空中又引起了一小面的波动。轩竹乙的猜测被得到了证实,他站起身开始抬头观察着现实世界的这片天。轩竹乙盯着天看了许久,天上不知为何,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小点无论云层如何移动,它都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轩竹乙开始怀疑这个小点到底是什么。但如果按照悬崖就是分割点来看的话,这个小点对应的应该就是在崖下面的一处地方,按照大小来看,这个点距离轩竹乙所在悬崖的位置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轩竹乙再次爬在崖边,这次他不再用手去撩下面的天空,而是直接把头伸了进去。冰凉的天空浸没了轩竹乙的整个头部,他将眼睛睁开仔细寻找着崖底的那个小点。不出意料地,在悬崖的半处,一枝看起来像是叶子都掉完半死不活的枯树枝从崖上倔强的伸展出来。就在那根枝的最顶端,一点小小的红色就立在那里不摇不晃,十分坚定。轩竹乙看了个清楚,将头缩回来,脸上却也没半点水滴。他坐在崖边,抬头看着天上那一个红点心中想着:“如此,我就只等着它开花就好。” ———— ———— ———— 商灵等人在树林外一商量,觉得突破点还得是在商府。几个人一想,无论如何都还得回到商府看一眼。只不过现在天才大亮,直接从密道回商府有可能会碰上沈樊,也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四人决定等到夜里再偷偷溜回去调查。城里的眼线太多,四个人没敢进城,怕被什么人认出来报给太子殿下,有可能会坏了南阳王和素安公主的计划。几个人便无所事事的就在林子里转了一天,有大半的功夫都是在睡觉,只为了在晚上养足精神。终于是熬到了太阳落山,四个人猥猥琐琐的进了密道,走了大半个晚上才终于到了密室尽头的门口。 商灵伸手向着石壁上摸了摸:“上次我们从里面出来,还没有看过这外面还有什么机关能将门打开。”商灵四处摸索着,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石门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即旋转翻出一条路。四个人一点儿也没犹豫,紧跟着前面人的步伐过了石门进到了书房里面。羽慈赫走到那排书架前就不再走动,靠着书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木氏姐妹分别走到两扇窗户附近站定,商灵却朝床榻那侧的香炉走了几步。书房里似乎有人进来过,因为商灵发现放在地上的作为机关来用的香炉里面被人填了香,此时还在焚烧着,使空气中飘着一缕清香。 商灵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糟了,义父应该已经回来了,这书房我们不能久待,要赶紧从这里出去。”说着,他冲向书房门口就要出去,却发现书房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不好!我们快走,从那条密道,赶快离开这儿!”商灵说着就转身向密道中走过去。书房里突然变得亮了起来,商灵一个回身,见到刘叔从床榻的一侧走了出来。此前屋子里太黑,床榻的一角被外面树木遮挡出一片阴影,所以不容易发现那里有人。现在,刘叔自己站了出来,将商灵吓了一个趔趄。 “刘叔?”商灵尴尬笑笑,“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啊?” “老奴在这儿等公子回来。”刘叔倒也是痛快。 商灵知道自己进圈套了,只不过自己怎样无所谓,如果是连累了木氏姐妹和羽慈赫,他在良心上可就真过不去了。 商灵赔笑道:“刘叔,天晚了,您回去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我们还有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转身给木氏姐妹使了个眼色,拽了拽羽慈赫就要走。刘叔咳嗽了一声,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灯火通明中,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的将四人团团围住。 “刘叔?您这是什么意思?”商灵还在维持仅存的商府公子的形象,刘叔也卖他这个面子回道:“公子,你在外面怎么玩,怎么闹都可以。可是若是带着贼人来偷自己家的东西,可就忍不下去了。” “偷东西?刘叔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怎么能偷自己家的东西呢?” “公子自然不能偷自己家的东西。”刘叔还是那副好人的模样,“可是外人就不一定了。” “不是,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商灵发现这老头就是单纯的找事儿,再也憋不住了,“您这样说,是想干嘛?带着这些人,要抓人?用不用把我也抓了?” “老奴不干什么,自然也抓不得公子。就是家里进了贼,总要来收拾收拾吧?” “你果然是玉龙台的人。”一直默不作声地羽慈赫突然说这么一句,商灵和木氏姐妹都愣住了,就连刘叔似乎也愣了一下。羽慈赫自顾自地说道:“从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真正的玉龙台就在商府,那么除了沈樊,商府最管事儿的一定就是玉龙台里排得上号的杀手。而商府事事都要经手的就是你,刘叔。我们第一次来商府的时候,你能不被商灵发现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这就·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内功深厚的人。再比如说方才我们一行人进到这屋子里时,虽然你藏在那片阴影中不易被人发现,可是能稳住自己的气息不被我查觉也能证明你是一个经常调理内息的人。现如今,玉龙台前十名的杀手中只有常年稳居第一位的刘灿和第三位的楚盟是年纪稍大的人,那么刘叔你不出意外就是玉龙台杀手排行榜中位居第一的刘灿吧?” 羽慈赫一番话直接就震住了在场的几人,刘叔嘿嘿一笑也不再掩饰,直接大方道:“羽姑娘确实厉害,难怪会是素安公主的心腹。没错,我就是刘灿。看来尊主说得对,在你们这群人里面,你就是最大的祸害。” “我是不是祸害也由不得你来说,我羽慈赫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杀手有了自己的感情,那他的刀就不再锋利了。我想,这也就是沈樊这么多年让你待在商府照看一个孩子的原因吧?” “哼!”刘叔冷哼一声,“公子是尊主的长子,自然也就是玉龙台未来的主人。我对公子有情,对你可就无意了。今天且不说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就算没识破,这商府也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罢,围困他们的黑衣人全部一拥而上。 “哼!一个死太监,还想有什么子嗣?!”羽慈赫话毕,一手甩出裂冰鞭与冲上来的人围打在了一起。商灵来不及消化刘叔和羽慈赫的这番对话,正要也一同加入战斗时,突然被一个人提着出了他们争斗的圈子。 “等等!”商灵回身就要给身后人一掌,却被扯他的人一眼就识破他的路数。 “公子,你是绝对不能进去的,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说话人是刘叔,他的内力着实是十分深厚,商灵别他扯着肩膀,毫无还手之力。 “刘叔!您放开我!您不能这么对我!”说着,商灵用另一只手又是回身一掌,这次刘叔直接与他对掌。两掌相击,一股无形的气息在两掌之间来回游走。商灵简直就是瞪视刘叔道:“刘叔,您到底想干什么?!您是不是玉龙台的第一杀手对我来说不重要,义父他是不是玉龙台的尊主对我来说是也不重要!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羽慈赫!” “哼!”刘叔一个暗自发力,直接将商灵震了出去,“她可远没你想得那么柔弱。”刘叔逼近商灵继续道,“公子,如果说无论是我的身份,还是你义父的身份这些都不重要,那么最后如果死的是我们,对你还是不是重要!”商灵被刘叔这句话直接吼懵了,他抬眼看着刘叔伸手抹了抹自己嘴边的血冷面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与南阳王他们,不是你们死就是他们亡的境地,让我夹在中间有多难过?”商灵这句话像是点醒了刘叔一样,趁着刘叔发呆的空隙,商灵抽出赭翎扇说了句:“对不起,刘叔。”随即,反手拿着赭翎扇就冲前面一挥。几根银针从赭翎扇中飞出,刘叔向后一个翻身闪躲,商灵趁机冲进了人群,将赭翎扇翻成一把匕首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脖子狠扎下去。羽慈赫与另几个杀手缠斗在另一边,木芷熙将木景箜死死的护在身后。 瞧见了商灵的身影,木景箜忙向商灵喊道:“商灵!这房间里布了阵法,封了我们体内的灵气,姐姐她们只能近身战!而且!”木景箜突然感觉身体有些软,“这香里有毒!”最后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商灵赶忙用手捂住鼻子,回身看向刘叔,他瞧着商灵,似乎就要冲过来。 “来不及了,若是等刘叔过来,她们都得死在这儿!”商灵心里想着,翻身将围困羽慈赫的一名杀手踹到一边,伸手将羽慈赫拉到自己近里,用自己的后背替羽慈赫挡了一刀,“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芷熙师姐!快!”说着他靠到石门上将机关按开,木景箜假装挥手散了几根银针虚晃一下,杀手们便信了向旁边躲去,木芷熙趁机拉着木景箜蹿进了密道。 “你先走,我断后!”羽慈赫就要伸手将商灵送进去,商灵回身看到刘叔已经快要追近眼前了,忙将羽慈赫一把推进密道将身体挡在密道门前,以赭翎扇硬碰硬的来抵挡刘叔的气势汹汹。刘叔一刀劈下来,商灵接刃直接被震得跪在了地上。 “商灵!”羽慈赫回身站稳正看见商灵去接那一刀,正要冲上前去帮他,石门却完全关住,商灵的最后一点身影也被挡得严严实实的。木芷熙回身拉着羽慈赫道:“现在我们都中了毒,没办法帮他。他是沈樊的儿子,沈樊不会怎么样,刘灿更不敢把他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走,别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羽慈赫听着这话着实在理,也没再犹豫,压抑着自己的毒,转身帮木芷熙从后面扶着木景箜快步离开。 商灵接了刘叔这一刀就感觉脑子里有上百个声音在一起响,震得他晕头转向的。再加上闻了这香浑身乏力,终于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朦胧中他听到了“追”这个字,下意识地怕他们追上羽慈赫她们,伸手直接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腿。那人似乎蹲下来和他说了什么,但是他已经听不见了,只是喃喃的答应了几句,那人就不再开口,他自己也彻底昏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分道扬镳(一) 木氏姐妹三人一路从密道跑出,一头钻进那片密林中寻了深处的一个地方藏身起来。林中沙沙作响,几道黑影趁着月光进行飞过,三人默不作声等了好久,附近再没传出声响,三人才稍稍放下心来。出来这一会儿呼吸着新鲜空气,木景箜已经自己施针将毒逼了出来。身体稍做恢复之后就开始帮木芷熙和羽慈赫解毒。 木景箜一边帮二人解毒,一边解释道:“好在这毒不会致命,只是会让人浑身乏力,与软骨散的效用相同。不然,今天我们三个都是要死在这里了。” 羽慈赫闭着眼睛专心自己疗伤,方才近斗的时候也并未被对方偷袭到。却不知为何,身上出现了一些伤口。她边自行调理内息边说道:“沈樊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还没派上用场,想来也是舍不得让他陪我们死的。” “只不过,现在商灵可能就很难摆脱沈樊的控制了。”木芷熙似乎有些忧心。 “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沈樊后面肯定会派人追查我们的下落然后斩草除根。”羽慈赫一语中的,“至于商灵,沈樊也绝不可能再放他出来与我们为伍,想必后面再见面时也就到最后那个时候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就留商灵在沈樊手下了么?”木景箜有些担心商灵的安危,“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同以往,我怕沈樊一气之下真的会对商灵做什么事!”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不同以往。以往来说,沈樊其实并没有约束商灵什么事。无论是去铃仙阁,又或者是跟着轩竹乙他们走南闯北,这一切都跟随着商灵自己的意愿。可是这次,沈樊藏了几年的密道和身份都被羽慈赫她们一窥究竟,就算再怎么放任商灵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来害自己,更何况密道还是商灵带着她们找到的。站在沈樊那一边来说,现在看来,商灵就是引子,羽慈赫她们就是狼。如果在放任商灵与狼为伍,那就是自绝后路。羽慈赫不愿意再想下去,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和商灵是处在对立面,却也仍旧心存侥幸希望这一天来得慢一点,却不想这一天现在就在眼前。 “罢了。”羽慈赫将眼睛睁开,调理也随之结束道,“之前他一直犹豫究竟该站在什么位置自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为了救我们,他挡在了刘灿的面前。以前我一直让他做出选择,就在刚才我明白了,不做选择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之前所有的一切他都早就已经选择了我们,只是这以后,为了他的性命着想,我希望他能选择沈樊。他不欠我们什么,可是他欠沈樊。”她正视着木氏姐妹,木芷熙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羽慈赫继续说道,“为了他能好好活着,我们就放过他吧。”几个人的脑海中都想到了商灵的脸,在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他,一直默默承受了那么多艰难。做事不难,难的是选择,更是选择的勇气。木景箜看向羽慈赫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局势变成这样,这些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是玉龙台的人正在搜寻我们的踪迹,我们要怎么把消息带进宫里?” 羽慈赫整理好情绪道:“这件事有我去做,等天一亮我就会进城,想办法混进宫去把消息带过去。” 木芷熙抢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行。”羽慈赫一口否定了木芷熙,“城里暗桩很多,我们三个人,目标太大。” 木芷熙辩驳道:“可是只由你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姐妹也放不下心。大家都是为了南阳王,可不能只靠你一人。这样吧,你进宫将消息带给素安公主,我和妹妹去见南阳王,让他们早做打算。” “这...”羽慈赫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木芷熙坚定的眼睛便妥协道,“好,你们要小心萧煜桓安排在南阳王府的眼线。” “嗯!”木芷熙的眼神越发的坚毅,她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 ———— ———— 商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只有九岁。他站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房间的四壁上挂着一张张人的脸皮,他觉得有些害怕,回头看向自己的义父。沈樊就站在他的身后,见商灵在看自己,慈爱的笑了笑走上前,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他就觉得有些心安了。再将头转回去的时候,面前的椅子上突然坐着一个人,这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商灵总觉得这副面具的背后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他这样想着,身体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沈樊站在他身后将他扶好,他回头再看看沈樊,沈樊冲他笑笑,他便鼓起勇气站了回去。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一幅图上面。这图商灵当时看不懂画的是什么,只能看出来他自己的脚是站在一个很像眼睛的图案上面。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商灵面前,拿着一只小铃铛在商灵的头顶上方晃啊晃的。商灵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铃铛,听着这一直“叮铃铃”响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困倦。就在这时,铃铛声戛然而止,那个带面具的人突然冲到商灵眼前,商灵瞪着眼睛盯着面具上眼睛位置的那两个黑洞洞的孔,但看不到一丝光亮,戴面具的人口中喃喃自语,他也听不懂。他就这么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的就失去了知觉。在完全丧失知觉的前一秒,他听到了一句话:记忆会被封锁掉,但当未来的某一天遇到曾经十分深刻的事情,这些记忆也就会重新解开封锁。 商灵感觉自己困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但是视线内好像有一束光在照着他,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光,却好像踩空了一般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这种下坠的失重感惊地商灵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一个翻身跳起来坐在床上,四下里查看着自己现如今身处的地方。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他正在自己的的房间里。 “呼~”商灵长出了一口气,再重新躺下。现在还是夜里,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商灵这边翻来覆去的弄出些许声响。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烫,这会儿他才感觉自己的头晕,脑子好像在一直转圈一样。他再次闭上眼睛,想逃避这种晕眩的感觉,只听“咔”的一声,自己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赶忙将眼睛眯了一条缝,偷偷观察进来的人是谁。刘叔径步走到商灵的窗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回身似乎叫了什么人。商灵把眼睛闭好,生怕露出什么马脚。但片刻之后,他就感觉自己额头上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他也来不及多想,头实在是疼的厉害,也实在是晕的厉害,就在这冰冰凉凉的舒服中再次睡了过去。他不知道刘叔在那儿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只是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穿好衣服将自己收整好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满面笑容跑了出去。一路跑到后厨的地方,他收了脚瞧见了刘叔站在后厨门前指挥着什么。 “刘叔!”商灵一个猛扑扑在刘叔身上,刘叔转过身笑道,“公子终于醒了?这一觉可是睡好了?” 商灵规规矩矩的站好道:“刘叔?我睡了很久么?” “三天了,公子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商灵似乎也被自己震惊到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我倒是感觉的我这脑子空空荡荡的,还有些头晕。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啊?我好像不太记得我之前干什么了。” “公子确实是生了场病,不过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前些日子接了老爷的令进了趟宫,回来的时候碰巧下雨,也是旅途劳累,淋了雨感了些风寒,所以有些头晕。” “进宫?我同义父进宫去做什么?” “前些日子,皇上病重,老爷让您过去进宫去帮着处理些事,顺便也同太子殿下亲近些,日后好做事。” “这样啊。”商灵点点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我就这么忘了?这病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公子再稍等些时候,饭马上就好。” “嗯。刘叔不着急,我还不饿。这几天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我先四处去溜达溜达,您不着急叫我哈!” “公子别走远了。” “知道了!”商灵说着冲刘叔挥了挥手,转身跑出了后厨,开了大门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头冲进人群里,也不知道混到了哪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分道扬镳(二) 天有大亮的趋势,在城门刚开一会儿时,木氏姐妹三人跟着进城做生意的人混进了城内。进城之后三人分道扬镳,羽慈赫直冲宫门的方向,木芷熙和木景箜东拐西拐趁着城里的人还不多赶忙冲着南阳王府走去。 羽慈赫虽然已经离开宫里很久,但是她知道萧煜桓每日都会派人出宫去搜罗着寻些新奇的玩意儿,羽慈赫准备趁这个机会偷偷混进宫。“这放在以前,我还用跟着萧煜桓的人混进宫?宫里那片地方我还不是想去就想去,想走就走?可恨昨晚刘灿点的那炷香,似乎是放了什么别的东西,体内的灵气过了一晚上都还没法恢复。保险起见,还是小心点混进去好。”羽慈赫心里一面骂着刘灿,一面躲在宫门口的暗处观察着来往的人里有没有萧煜桓的人。等了有两三炷香的时间,宫里终于见着有人影走出来,但似乎不只有一队人。羽慈赫暗自分辨着这都有哪边的人时,突然看见有一个瑾慈宫装扮的宫女走出来。羽慈赫暗自叫喜,等这宫女出来之后,自己偷偷跟上想看看她要去哪。这宫女一路向南奔着布庄过去,从布庄出来又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路朝着糕点铺而去。羽慈赫觉得这宫女的行动路线实在是奇怪,便躲在了角落里观察着来往的行人。这一观察让羽慈赫发现了三条尾巴。不得不说,这三个人跟踪的实在是不露痕迹,要不是其中有一个人在那名宫女进到糕点铺之后的步伐稍急躁了些,羽慈赫还真是发现不了有人在跟踪。确定了目标之后,在宫女从糕点铺出来前往另一个地点的路上,羽慈赫故意落在“三条尾巴”的后面,准备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直接动手。这“三条尾巴”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就在那名宫女从最后一个地方离开却没有朝着回宫的路走去时,羽慈赫突然想到了这名宫女出宫的目的。果不其然,她直奔南阳王府的方向走过去。在经过一条无人街角时,羽慈赫想这“三条尾巴”不能再留了,正要出手时“三条尾巴”抢先出手直奔那名宫女而去,羽慈赫也不再躲藏,飞身出来甩着鞭子直接套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喊道:“姑娘小心!”那名宫女听见了声响回头的时候就瞧见自己身后两个人冲过来,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那两个人发现自己暴露了,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冲着那名宫女就砍过去。羽慈赫的鞭子还勒着其中一人的脖子,这下派上了用场,直接甩着鞭子将那个人甩飞到那两个他的同伙身上,从他怀里也掉出来一把刀。两人往前一扑,直接摔在地上,正巧就在那名宫女的面前。宫女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其中一人瞧见了机会伸手抓住了那名宫女的脚,举起刀就要扎下去。羽慈赫甩鞭勾起那把刀直冲着举刀的那个人的手臂飞过去,正中手臂,直接被刀削掉了一截。抓着到的手向前滚了几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仍旧死死地抓着那把刀。被削掉手的人这会儿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消失的手鲜血直流,疼的大叫了一声,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抓着宫女的脚,在地上滚了两圈疼晕过去了。鞋上被溅上些血的宫女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向后退了两步直接摔倒在地上,买了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另外两人以为自己的同伴死了,吓得哇哇乱叫了两声站起身就要跑。羽慈赫快步过去甩鞭又缠住一个人的脖子往旁边一甩,旁边刚站起来的人一瞬间又被砸趴在了地上。被缠住脖子的那个人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另一个趴在地上只觉浑身酸痛。羽慈赫没浪费时间,收了鞭子挂在腰间直冲着那两人走过去,顺便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她一把抓起那个大口喘气的人的头发向后一仰,语气冷漠道:“谁派你来的?” 被抓着的人此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慌乱的说道:“太子!是太子殿下!求女侠放过我吧!” “放了你回去报信还是放了你回去送死,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现在早登极乐。”说罢,抬手直接帮那人抹了脖子。鲜血流到了下面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上,那个人惊恐地回头看了眼羽慈赫还没来得及说话,也被羽慈赫送去归了西。解决完这两个,羽慈赫还没忘了那个断手已经晕过去的人,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刀直接冲着那人的心脏处捅下去,将刀就留在了那个人的身上。确保三个人都已经死了,羽慈赫看向坐在旁边地上已经吓傻了的那名宫女。她向那名宫女走过去,眼睛里不带一点感情。宫女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这时看见羽慈赫冲自己来了,哭的是涕泗横流,口中喃喃求着羽慈赫不要杀自己。羽慈赫没理她,冲她伸手示意要拉她起来。那名宫女见羽慈赫似乎不想杀她,战战兢兢的伸出手被羽慈赫拉着占了起来,就是这腿还是不住的发抖。羽慈赫没卖关子直接问道:“你是瑾慈宫的?” 那宫女听见自己的熟悉的词,连忙点头。 “你要去见南阳王?”羽慈赫继续问,宫女不敢含糊,猛地点了点头。 “别怕,我是南阳王府的人。”羽慈赫觉得自己应该报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免把这姑娘吓坏。果不其然,听羽慈赫自报了身份,那宫女似乎变得平静了一点。羽慈赫没再解释,走向路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左手提了一个,右手抓了两个冲那名宫女说道:“赶紧走,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我们需要把尸体处理一下。我这边拿不了了,你去把那只断手捡起来。” 宫女连忙点头,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后走到那只断手前犹豫了一下,面目惊恐的哆哆嗦嗦的伸手捡起了那只断手。 “正门走不了,估计也会有萧煜桓的人盯着,我们走后门。”说着羽慈赫拖着三具尸体直奔后门而去,宫女也没敢犹豫,哆哆嗦嗦的跟在羽慈赫的后面。两人来到南阳王府的后门,因为南阳王是受贬做了王爷,所以根本没人敢在他府前逗留,所以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人们都绕着走。这就给羽慈赫创造了绝佳的机会,不然拖着三具尸体在大街上走,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找事儿么?站在南阳王府的围墙外,羽慈赫将手上的尸体放下,走到后门敲了敲门,没人理她。她无奈摇摇头,抓起一具尸体往围墙里一扔,听见围墙那边一阵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羽慈赫没犹豫有抓起另外两具尸体扔过去。后门附近终于响起了一些脚步声,听起来有很多人的样子。羽慈赫再次上前敲了敲后门,这次终于有人将门打开了。来人是莫子问,瞧见门外是羽慈赫先是一愣,随即赶忙侧身让她进去。羽慈赫回身先招呼身后的宫女走进去,随后自己再进去,莫子问仔细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异常的,赶忙将门关好。 “羽慈赫?你从哪弄来三具尸体?”莫子问现在才敢稍大声点说话,看着墙边堆在一起的三具尸体,脸上满是疑问还有惊恐。 “跟踪跟过来的,不杀了留着等你们王府被铲平?”说着羽慈赫转身看向那名宫女,瞧她手上还抓着那只断手,伸手将那只手拿过来朝尸体堆一扔,“这三个人你们处理一下,这姑娘是瑾慈宫的,有事要向南阳王说。”说罢转身对那宫女说道,“我有事要进宫一趟,将你身上的衣服还有宫牌换给我,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出来的,你就先留在南阳王府上,萧煜桓是不会查到你的。” 宫女点了点头将身上的宫牌交给羽慈赫,将东西放在一边就要将外衣脱给羽慈赫。莫子问转身让跟过来的人将尸体搬走处理掉,自己背过身去向羽慈赫问道:“你要进宫?” “情况紧急,我必须进宫一趟,这位姑娘就麻烦你们留在这里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莫子问笑道,“只不过你是要进宫去说沈樊的事么?” “没错,我师姐她们过来了吧?”羽慈赫边换衣服边问着。 “来了,早些时候就来了。不过我也要与你说一件事。”莫子问严肃道,“皇上病重,恐怕太子殿下很快就要执掌政权了。” “病重?”羽慈赫被莫子问说的消息震惊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不久,而且朝上一些武将在夜里也被秘密刺杀了,这也是皇上的病突然加重的原因。” 一旁的宫女听着两人的对话也跟着说道:“奴婢今日前来寻南阳王也是为了这件事。昨日公主被沈大人请去见皇上一夜未归,所以今早奴婢才借口公主要奴婢采办东西,趁此出宫来见南阳王。姑娘,你若是要进宫寻公主,可以直接去太子殿下那里。奴婢想着沈大人与太子殿下为伍,请公主过去定然只是一个幌子,说不定就是想将公主囚禁起来。” 羽慈赫皱了皱眉道:“所以我得赶快进宫了,趁他们还没发现素安公主被囚禁起来,我得赶快回去。”说话间,两人就将衣服换好,羽慈赫将裂冰鞭藏在衣服里面,又胡乱的弄了弄头发,将宫女那双鞋上的血迹擦干净,带起面纱抱着地上的东西就要走,那名宫女帮羽慈赫将门打开。莫子问听见了开门的声响转身道:“羽慈赫,别莽撞,凡事尽力而为。”羽慈赫冷笑了一声:“不用你操心了。”随即出了门进了人群后才放慢脚步直奔宫门而去。莫子问瞧着羽慈赫出了门,向那名宫女行了一礼,带她去前厅见了南阳王。 前厅里,木景箜正与南阳王细说着现在的情势,木芷熙心里想着南宫大人的死走了神。南阳王瞧见木芷熙的异常看向木景箜使了个眼色,木景箜转头看向姐姐轻轻碰了碰她。木芷熙如梦初醒看了看两人,抱歉道:“王爷,我在想南宫府的事。” 南阳王心里理解木芷熙的痛处,当时两人来时将自己的身份都摆明了说,所以南阳王想着木大人还有后辈存活,心里也是万分敬重的。如今木芷熙哀思,也无话多说,只是安慰道:“逝者已矣,还望姑娘保重自己。” 木芷熙现在想到了孟乙的事,抬头看了一眼南阳王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南阳王看出她有话想说,便问道:“姑娘有什么话想说么?” 木芷熙也不再犹豫,直接问道:“王爷,当年木府灭门一事,我和妹妹查到了孟府的三公子可能与此事有关,只是当时宫里有人帮他,所以他才侥幸逃脱。芷熙想问王爷,孟乙逃走,是王爷帮了他么?” 南阳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肯定的摇了摇头道:“木姑娘,不是本王在你面前不愿承认,实在是孟乙这个人,本王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木芷熙懵了,“那难道真的是素安公主?可是羽慈赫说她并未见到过孟乙啊..”正想着,莫子问从外面带进来一位姑娘。 “王爷,方才后门来的是羽慈赫,杀了三个太子殿下派来跟踪这位姑娘的手下扔进咱们院子里。” “羽慈赫?”木景箜忙问道,“她人呢?” “羽姑娘和这位姑娘换了衣服进宫去了。王爷,这位姑娘是素安公主宫里的人,有事要向您说。” 那名宫女接了莫子问的引荐,向南阳王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是瑾慈宫的,昨日公主被沈大人请去见皇上,一夜未归,许是被太子殿下的人看押起来了,奴婢便来王爷府上告知此事。” “素安被关起来了?”南阳王被这消息惊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如此光明正大的扣人了么?!” “王爷。”莫子问行礼道,“羽慈赫已经进宫去了,我们作何打算?” 南阳王想了想道:“父皇病重,萧煜桓马上就会掌权。等他掌权的时候我们就会显得被动,如果再留在这里只会是自绝前路。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出城前往吴兴郡去寻罗祢将军,稍后我就会写信告知罗将军。还有,等下你去联系宫里的暗信,帮助羽姑娘,务必要将素安公主救下来,也要将我们离开的消息传递给她们。” 莫子问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南阳王随即转身向那名宫女道:“如今你已经出了宫,就直接回家去吧。”说罢转身招呼人送来一代银子交到宫女手上继续道,“这个你拿着,够你的生活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宫女当即跪下谢恩,南阳王又转向木氏姐妹。 “王爷,我们还有事情要去查,不能离开这里。”木芷熙站起身道,“王爷可是要集结兵力与太子殿下一战?” “确实。”南阳王看向远方道,“萧煜桓贪得无厌,得了权势必然不会放任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之一战。” “王爷,我们姐妹会帮您顺利出城的!”木景箜也站起身看向南阳王。南阳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有向木氏姐妹二人行礼言谢,并赠与了一些钱物用作路上的盘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分道扬镳(三) 素安公主靠坐在原本应该是萧煜桓坐的位置上,闭目养神。紧闭的宫门外,哭喊声怒斥声此起彼伏。宫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束光照在了素安公主的脸上。她将眼睛睁开,看着从宫门外怒气冲冲走进来的当今的太子殿下,笑道:“太子殿下这是从哪儿生了这么大的气?” “萧昀懿!”太子萧煜桓用手指着素安公主的鼻尖儿怒道,“今天早上,你宫里的一个宫女偷偷摸摸地出了宫,还杀了本王的三个手下,妄图潜逃?萧昀懿,这就是你宫里的人!你究竟让那个贱婢出宫去做什么了?!” 素安公主倒是毫不在意太子说的这些话,只是反问道:“太子殿下怎么就知道是我指示那名宫女出宫的呢?要知道,昨晚我可是一直都在您的东宫半步未曾离开,我怎么去指示她们出宫呢?太子殿下愿意污人清白,也别凭空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啊,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你少在这儿强词夺理!”萧煜桓根本不考虑素安公主的话,“你瑾慈宫里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杀我三个暗细,看来你瑾慈宫的能耐很大嘛!说不定他们的主子在背后就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奴才们才这么给脸不要脸!” “太子殿下,这我就要反驳您了。”素安公主依旧是不显脸色的道,“您的人死了就怪在我瑾慈宫的头上,这不合理吧?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瑾慈宫里的人动的手呢?或者说,您把尸体抬上来,我们看看尸体上是不是就刻着我瑾慈宫这三个字?” 萧煜桓这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尸体确实是没找到,只是他安插在街上的其他眼线回来报那三个人跟着一个姑娘绕了城里一大圈,后来就失踪了。萧煜桓知道自己理亏,可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理亏,就随意编造想套素安公主的话道:“找着了,还从身上搜到了你瑾慈宫的宫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萧煜桓恶狠狠地盯着素安公主,却不曾想素安公主笑了一声道:“就算是我宫里的人杀了你的人,你的人今早又为何去跟踪我的人呢?如果不跟踪,那是不是就死不掉了?”素安公主摆出一副可惜的模样,站起身走到萧煜桓面前道,“就算你证据确凿,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想为了那几条狗杀了我偿命么?我可是公主!就为了几条狗,就算你是太子,你有那个能耐杀我么?且不说现在父皇尚且康健,你还坐不上那个位置,就算有一天。”素安公主顿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那皇位终究也不会是你的。” “萧昀懿!”萧煜桓抬手冲着素安公主就是一巴掌,“你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真的不敢杀你!你别以为你有萧疏宇那个狗杂碎给你撑腰,本王就真的不敢杀你!萧昀懿!本王是看在你与本王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才忍你至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素安公主对那一巴掌不以为意,仍旧高昂着头蔑视着萧煜桓道:“那又怎么样?你以为父皇病重,这宫里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么?况且,你不是早就想杀我了么?还用在这儿惺惺作态?我这脸上的伤不就拜你所赐么?!若不是当日我躲开,那我萧昀懿当日就死在宫里了!还有,什么狗屁的一母同胞?萧煜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么?无论是丽贵嫔还是乐芙公主,你杀的人还不够多么?用得着在我这儿装仁慈,手下留情?” 萧煜桓被素安公主这一番话镇住了,脸上的愤怒也消减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素安公主紧盯着萧煜桓的眼睛,面纱后的神情着实让萧煜桓猜不透。不知道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萧煜桓鬼使神差的就想掀掉萧昀懿的面纱仔仔细细地看一看她的脸。这么想着,萧煜桓就直接上手要去掀开素安公主的面纱。素安公主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住萧煜桓的手挑衅的说了一句:“我多庆幸自己岁生在帝王家,却不是芸夫人的女儿,更不是你萧煜桓的妹妹。”素安公主知道这一句话足以激怒萧煜桓,果不其然,萧煜桓听了她这句话直接甩开她的手骂道:“真不愧是萧疏宇的妹妹,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来人呐!将萧昀懿带回到她的瑾慈宫好好看起来!把瑾慈宫的人全部换了!” 素安公主淡淡一笑:“不劳太子殿下费心,素安自己走回去。”说罢,素安公主头也不回的出了萧煜桓的宫门,走到庭院里时瞧见宫人们正在处理地上滴滴答答的洒了好几路的血迹,一旁的两个人拖着瑾慈宫的一具尸体向后面走去。东宫里的太监宫女瞧见素安公主出来,也不敢上前行礼,都躲得远远的。素安公主脸上也看不出些许变化,没做停留,正直出了东宫向瑾慈宫走去。 ———— ———— ———— 素安公主回到瑾慈宫的这段路途是漫长的,一路上一些宫女太监的闲言碎语不加遮掩的传到素安公主的耳朵里,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像赶路一样的回了瑾慈宫。而如今的瑾慈宫已经物是人非,空无一人。素安公主没在院子里做多的停留,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所料地,羽慈赫乔装的宫女正躲在素安公主房内。 “你怎么进来了?!”素安公主虽有预料,见到人时却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随即转而说道,“宫里的人不会杀了萧煜桓的暗细,所以杀了三个暗细的人只会是你。兴许是瞧见有人跟踪,你才出手的吧?”这话既像是在问羽慈赫,又像是在给自己做羽慈赫出现的解释。 “沈樊就是玉龙台的尊主,玉龙台就在南徐州的商府。宫里是什么情况?你可还好?方才我来的时候正赶上萧煜桓宫里来人,将瑾慈宫的宫人们尽数带走。”羽慈赫没做回答,直奔主题。她见到了素安公主显然还是有些担心的。 “并无大碍,萧煜桓还动不得我,只是禁足于宫中。”素安公主抬眼道,“他已经知道那三名暗细死了,所以将我宫里的人都拉过去问了一遍。死的死,伤的伤。” “萧煜桓这是要干嘛?”羽慈赫怒从心中来,“皇上还健在,他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想着,近几日,他就要掌权了。想来,他是迫不及待了。”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传来几声鸟叫。素安公主立马警惕起来,转身开门瞧见角落里有一名小太监趴着墙学鸟叫。那小太监瞧见素安公主开门出来了,贴着墙跑上前说道:“公主,我是王爷的人,王爷让我传消息进来说他今晚就会出城。” “好,我知道了,你小心些去吧。” “是。”小太监猥猥琐琐地又贴墙跑掉了,素安公主四下看了看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将门关上同羽慈赫道,“南阳王今晚就会出城,想必是要去吴兴郡去寻罗祢将军。此前南阳王一直与罗将军私下有书信往来,试图拉拢,看来这次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罗祢?”羽慈赫想了想道,“是那个回家养老的文晖将军?他都已经七十岁了!”羽慈赫不禁感叹南阳王的慌不择路,更为自己以后的行动产生了担忧。 素安公主笑笑道:“罗祢将军归乡后,南阳王就一直与他有所联系,到现在五年多,罗祢将军手上招了私兵足有二十万人。就算罗祢将军已经老了,可是他的儿子罗庆也可上战场。” “据我所知,他的大儿子罗华不是在朝为官么?罗华似乎也已经听命于萧煜桓,他们家这是要反目了?” “并非,罗氏父子还是同心的,更何况萧煜桓作恶多端,罗华也早就已经看清。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表面功夫,做戏给人看的。” “嗯。”羽慈赫点点头,心里着实是佩服南阳王这招揽人才游说的功夫,自己是半点也学不来的。素安公主提醒羽慈赫道:“既然你是来报信的,现在一切都说完了,你尽快出宫去吧。” 羽慈赫摇摇头道:“出宫?我不出去。” 素安公主急道:“萧煜桓马上就会派人来瑾慈宫盯着我,你留在这里不是死路一条么?” “萧煜桓现在一定已经着手警戒宫门了,我想要出去也就难了。今晚南阳王要出城,若是此时我露了些马脚,岂不是连累他?” “可是过了今晚,你再想出去就难了!” 羽慈赫想了想道:“我想办法送你出宫。” “不可能。”素安公主一口回绝了她,“我不会离开瑾慈宫,置你的安危于不顾。” “那也好,我就留下来陪你,看看萧煜桓能对你做出什么事。”说着,羽慈赫顺势就坐了下来。素安公主见拿她没办法,只好默认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为其主(一) 商灵整日里躺在商府无所事事,上次大病初愈在街上溜达也没瞧见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这让商灵很是苦恼。刘叔瞧见他躺在房顶上晒太阳一言不发,脸上也是愁云满布,似乎是心事重重的,便走过去抬头唤了两声商灵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子,老爷希望您能进宫一趟。” “进宫?”商灵蹭的一下坐起来从房顶翻下来站在刘叔面前兴奋道,“义父叫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我去做?” “老爷唤公子入宫必然是有要紧的事的,只不过。”刘叔笑了一下继续道,“公子不是一个人进宫。” “除了我,还有谁要和我一起走么?”商灵疑惑道,“义父还寻了其他的人和我一起?” “公子知道玉龙台是什么地方么?” “玉龙台?”商灵想了想回道,“好像之前听什么人说起过,是一个杀手组织,好像是什么独立在外的,似乎朝廷有些容不下他们。” 刘叔大笑了几声慈爱地看着商灵道:“公子,玉龙台确实是杀手组织,可是并不是独立在外的,也并非朝廷容不下。玉龙台实际上算是皇上的亲卫。” “亲卫?他们原来是受任于皇室的么?” “确实不假。”刘叔继续详细的说道,“玉龙台当年是由皇上亲立,专为皇室效劳,巩固皇位。玉龙台的杀手只听命于玉龙台的主人,也就是尊主。皇室有了命令需要杀哪些人,尊主就会下令由谁暗地里杀去那些皇室指派要杀的人。” 商灵感叹道:“看来玉龙台的杀手就像死士一样。”但随即他转念一想又问道,“可是刘叔您为什么要和我说玉龙台的事?这玉龙台和我有什么关系么?还是说义父其实是要我同那玉龙台的人一起进宫?可是我并不认识什么玉龙台的人。” “公子您不要急,接下来老奴就要同您说明这玉龙台与您的关系。”说罢他转身侧头说道,“公子同老奴走一趟吧。” “哦。”商灵还懵着,跟在刘叔身后一路走到了商府的后厨,刘叔站在后厨前就停了下来,转头同商灵说道:“公子,玉龙台的杀手其实就在商府。” “在商府?”商灵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叔总觉得他在开玩笑,但是刘叔又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于是他试探的又说道,“难道就在后厨?” 刘叔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后厨,商灵赶忙跟在他后面进去。这时后厨里一个人都没有,刘叔正直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抬手将墙上挂着的一个竹筐摘了下来。商灵眼见着那竹筐的后面有一块凸出来的石砖。刘叔伸手将石砖转动了一个角度,刘叔面前那一块墙壁陷进去了一些,刘叔伸手一推,将陷下去的地方又推进去一些,那显然就是一扇门。刘叔回头向商灵点了点头,商灵从门边走到刘叔的旁边,站在门前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公子,您做好准备进去见他们了么?”刘叔转头在等商灵。 商灵理了理思路问道:“刘叔,我义父其实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玉龙台的尊主,对么?”刘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刘叔您也是玉龙台的杀手之一?”商灵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刘叔没做任何表示,转身将门推的更大了一些自己走了进去。商灵站在门口再次迟疑了,刘叔没催他,只是站在门的那边等他。商灵的脑子里就在这时冲进来一大堆的问题,占据着他的全部思维。他似乎看到了沈樊此刻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期待着他走进那扇门。不,或许用命令来说会更加贴切。商灵不再想,太多的困惑和问题使他感到头疼,他决定自己赌一把,走进了那扇门。刘叔站在墙边抬手在墙上某处又转了一下,门再次合上。刘叔转身向里面走,商灵开始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不知道是通向门外的哪里,但是走廊里却并不像商灵所想象的那样黑暗,相反走廊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树立着一只铜台,台上闪着熠熠的火光,将这走廊照的很亮。走廊整体虽是狭长的,但是实际的空间却也是很大的,并排走两个人是完全可以的,只不过商灵现在感觉自己和刘叔之间的距离相差了一个皇宫,所以就弱弱的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这条走廊的拐角处正对着后厨进来那扇门的墙上刻着一只巨大的红蝙蝠,大约占了整个墙面的一半,远远看过去就好像真的是一只蝙蝠倒挂着贴墙看着走进来的人。商灵看着它感觉心里凉凉的,便将头像旁边转了转不再看它。这一转,商灵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那个拐角的墙角处似乎推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待两个人走到拐角的时候,商灵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这堆东西,是几件颜色各异的衣服,只不过放在最上面的是件黑色的,所以商灵才看着这一堆黑乎乎的。商灵粗略的数了一下,大约有十几件,看上去是被人穿过的。商灵拿起其中一件衣服,衣服里面有一处淡淡的污渍,看不清楚是什么。刘叔见商灵蹲下看这件衣服,站在旁边提醒道:“公子,那是他们杀过的人穿着的衣服。” 听了这话,商灵赶忙将手中拿件衣服脱了手,抬头看向刘叔问道:“所以那污渍是血?” “是。”刘叔没做过多的表达,转身正要走,商灵站起身又将他叫住有些心虚的问道:“玉龙台的杀手杀了人怎么还有收集衣服的习惯?” 刘叔停下脚步答道:“做了任务成功了就要将死者身上的一件东西带回来证明这人已经死了,只不过他们每个人拿走东西的习惯不同。公子方才看到的那些衣服都是那一人的习惯罢了。” “十几件衣服。”商灵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一个人就杀了这十几个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没什么罪,只不过是皇室看不下眼,就下了令。”刘叔说的倒是很平淡,就好像这是平常事一样。 “当真是将人命视为草芥?!”商灵还是不依不饶,刘叔补话道,“谁又不是呢?玉龙台虽是帮人办事,可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也是朝不保夕。公子有一颗博爱之心,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好,那样也就不会有玉龙台的存在了。”商灵不知该说什么,刘叔不再说别的,只说了一句,“公子,快走吧,他们等久了。”说罢就朝向拐角处继续走,商灵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自己拿起的衣服,又跟着刘叔快步走向拐角里面。刘叔说的不错,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同,方才外面的是几件衣服,这阵儿商灵又看见左一堆右一堆的东西,有玉佩,也有发簪,还有一些是耳饰和小孩子的玩物。商灵不愿再看下去,将眼睛闭起来凭着感觉向前走。没走几步,商灵听见刘叔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也赶忙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见刘叔退到了一旁示意他转头看。商灵向右转头看过去,这番场景简直就惊到了商灵。这里的空间就像外面的商府一样宽阔,一座比商府更大更宏伟的府宅就矗立在商灵眼前,宛如一座地下宫殿。商灵看着眼前的府宅,步子却动弹不得。刘叔下了台阶,上前走到府宅前用手推了一下府宅上的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大半,刘叔示意商灵过去,商灵还是没缓过神儿来,木讷的走向刘叔。刘叔将商灵让进了门,自己在后面将门带上。门内的正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两旁摆放着上百件兵器,看上去像是练兵的地方。商灵往里走了走,从远处有上百个人向商灵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商灵下意识的回头去找刘叔,刘叔也不遮掩,上前一步站到了商灵前面。这几百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就好像是要抄家伙事儿揍商灵一顿一样。商灵仔细看了看来的这几百人,大概的看一下里面有老有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年轻的,中年的,像刘叔这么大岁数的好像只有一个,就走在前面。 这一伙人走到了商灵他们前面的那片空地上,刘叔率先抱拳礼道:“诸位,近来少有交集,是有些闷了?” 为首的那位与刘叔年纪相仿的老者同样礼道:“有闷,那有解法么?” 刘叔笑道:“今日来就是来说这件事,宫里有了大的变故,择日就会由太子殿下执权监国,所以就需要诸位走一趟,进一趟宫。” “这么快太子就要监国了?”人群中一个年级与商灵相仿的的少年笑道,“看来是快不行了,太子殿下的动作倒还真是快啊!” 刘叔笑笑道:“今日还有一件事要与诸位讲明,就是我身旁这位,商楚枫,商公子,就是尊主的义子,也是玉龙台的少尊主。”话音刚落,面前的百十号人,不约而同地向商灵行礼道:“属下见过少尊主。”商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叔接道:“有谁愿意同商公子进宫稍后可以与我详说,今晚就出发。” “是!”又是一次不约而同,商灵看着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对刘叔的话这么服从,他便想到了这些人对沈樊也定当是言听计从。这么想着,他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力由内升了上来,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为其主(二) 南阳王府在这一天格外地忙碌,还好当时南阳王带出来的人也不多,几个人的目标就小一些,也少些被太子殿下能借机拿捏的地方。木芷熙和木景箜帮着府内收拾东西,跟在南阳王身边连同莫子问一起商量着今晚出城的细节。按照细节,几个人人乔装改扮一下,混成城里做生意的人,趁天稍稍黑一点时跟着那些商贩一起混出城。莫子问已经提前在城外备了几匹马,只要南阳王他们能顺利出城,就能骑马尽快赶到吴兴郡。木氏姐妹并不打算出城,所以她们只是在城内做一些掩护,莫子问提前出城将马备好等在城外的那片树林处,由南阳王带着其余的几名愿意跟随南阳王一起走的家仆出城。一切准备就绪,只要等天稍微黑一点几个人人就准备行动。 天还亮着,莫子问就乔装改扮了一下出了城直奔买马的地方一个人牵了五匹马向城外的那片树林走去。怕被什么人发现这些马,莫子问还专程往树林里面走了走,将马稍稍藏起来一些拴在树上自己走出树林看着南阳王出城的方向。正想着什么的时候,瞧见不远处正走过来五六个人,有三个人身上还背着什么东西,莫子问看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往城里那个方向去的。莫子问将自己藏起来一半,露出个脑袋看着那群人。那群人里面有中年人,也有少年人,莫子问仔细看了看这群人里面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剩下几个年纪都稍微大一些。正想着这群人之间会是什么关系时,走在前面的一个少年人突然回头同后面那个年纪相仿的人做了些交谈。这不回头倒还好,回了头就被莫子问看的是清清楚楚。 “这不是商灵么?”莫子问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一群人自言自语道,“这些是什么人?商灵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羽慈赫呢?他不是一向喜欢跟着羽慈赫到处跑么?这群人里面为什么没有羽慈赫?”莫子问这一连串的问题把自己问懵了,想着最合理最可能答案的他这时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商灵不会是被这伙人胁迫了吧?那他不就是有危险了么?”这么想着,莫子问越发觉得这是一种可能,可是自己现在无暇脱身,更何况眼下进城就只有这一条路,若是绕到别的城门才是浪费时间,不仅救不了商灵,还会延误了南阳王出城的时机。这么想着,莫子问彻底泄了气,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只能躲在树后面看着商灵同那一伙人越走越远。 ———— ———— ———— 从密道出来的商灵总觉得这个地方自己以前来过,可偏偏就是想不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来过。想着自己身后跟了五个玉龙台里排得上名的杀手,而自己岌岌无名,但靠着和义父沈樊之间的关系就能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商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临行前,刘叔将这几个人的情况都同商灵说过了。 这一队里面那个与商灵年纪相仿的就是玉龙台杀手排行榜上的第二名纪易凡,擅长用毒,也擅长制毒,能排上第二名就说明这个人是有些实力的。只不过他只会些轻功,可能是天生的原因,他挥不动剑,提不起刀,却是个用毒的天才。只不过关于他的家世,有说他父母双亡就是被他配制的毒死的,后来是他自投玉龙台门下,但是真是假刘叔也不知道。他做的毒按照刘叔所说一般无解,因为纪易凡这个人很是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制作出来的毒药能够被人轻易破解,所以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喜欢配解药。 后面有三个长得有些相似的人,他们是亲兄弟,分别是排名第九的大哥谢苏明,第十一的二哥谢苏诚,还有排名第八的三弟谢苏启。谢家这三位兄弟皆是屠夫出身,大哥谢苏明的刀在重,据说他一刀砍下来,能接他刀的人没些内力做支撑骨头都被震碎一半。二哥谢苏诚的刀在利,据说能做到削铁如泥那种程度,而锋利也就是二哥谢苏诚选刀最看重的一点。三弟谢苏启的刀在巧,他不求刀是否锋利,也不求刀是否重,相反,他的刀是最轻最小的。谢苏启用刀更像是在玩刀,他手中的刀似乎与他本身就是一体的,他看重的就是那不曾更换过的刀,看重程度也就像是看他的命一样。谢家这三人是惹上了人命官司,出逃时误打误撞进的玉龙台,也算是给了重新做人的一次机会。 另外两位,一位是排名十五的五娘,另一位是排名十七的洛七爷。五娘的真实名字无人知晓,只不过肉眼可见的这五娘也算是个半老徐娘,不过风韵犹存,能瞧得出来年轻时候定是位美人。洛七爷算是五娘的搭档,也是仇敌。兴许是洛七爷与五娘之间在年轻的时候有什么过节,可是两人之间打配合又是亲密无间,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个尴尬的关系。五娘善用铃,有招魂那一说,什么魂魂鬼鬼的听了她的铃就会赶过来。洛七爷好使镖,平日里没事干就喜欢扔镖。两个人合作之间有一出魂引阵,五娘用铃引来冤魂暂时困住想要困住的人,遮了他们的眼,再由洛七爷暗里扔镖一击必杀。五娘的铃更奇特一点,不过她引来的魂有好有坏,这个她无法控制且受“鬼怕恶人”这种东西的影响,排名就靠后了些。洛七爷的镖时好时坏,单出的时候看洛七爷的心情出镖,但只要是和五娘一起,这镖百发百中,所以排名也靠后了些。 商灵将这些人的来历信息想了一遍,思来想去不得安心,他终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和纪易凡对上眼,也不好什么都不说,就笑了笑说了句:“纪公子。” “少尊主。”纪易凡对商灵倒是客气的很,只是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商灵。 商灵被看着不好意思忙说道:“啊,你不必叫我少尊主,也不用叫什么楚枫,叫我商灵就好。” 纪易凡快走了两步走到商灵旁边说道:“你与尊主确实是不一样。” “不一样?”商灵反应了一下,“我与义父自然是不一样,义父有雄心壮志,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玉龙台的少尊主,你还普通?”纪易凡冷笑了一声。 “没有,我还没有什么当少尊主的能力,也没有那个气魄。”商灵尴尬解释着。 纪易凡转头看向商灵道:“我所说的你与尊主不同是说你不似尊主那般狠辣。”纪易凡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猜你一定不知道玉龙台里的每一个人都服用了一种药,如果里面有谁不忠想要推翻玉龙台,想要反抗尊主,那这颗药就会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将毒浸入到你的五脏六腑,最后你会不堪忍受而自杀。不过它不会立马发作,从发芽到遍布全身整个过程有十天左右,到第十一天才会被人发现,然后感到疼痛,不过这种疼痛不是持续的,到第十三天时这个人就会被完全吸干成为一副骷髅架子。” 不出意外的,商灵果然,懵住了:“那这么说,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吃了这个东西?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因为这个就是我制成的。”纪易凡咧着嘴笑着看着商灵,从他的神情中商灵看到了一丝骄傲,商灵的话噎在了嘴边,纪易凡继续说道,“早些年我看见过一个背叛的人中毒身亡的样子,为此还做了记录,只不过也就是到了第十二天,他最后还是不堪忍受,直接自戕了,可惜啊可惜。”商灵听着纪易凡的话觉得后背发凉,眼前的这个人很明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商灵茫然地点了点头,纪易凡突然靠近商灵问道:“你吃了么?我这儿还有多余的,不然你也吃下去尝尝?”这一句话好似一道天雷从头劈下来,将商灵从头劈了个麻木,商灵赶忙将自己与纪易凡的距离拉开了一些笑道:“吃了吃了,纪公子不必麻烦了。”纪易凡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后退了两步又站回到了其余人中间,商灵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一点,想着赶快进宫见到义父就好些了。 ———— ———— ———— 一切准备就绪,南阳王府的众人都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木氏姐妹以防万一也做了一些改变。天色一点点降下来,木氏姐妹两人先从后门出了南阳王府一路查看宫里的眼线都在哪边,与此同时南阳王等人出府,寻了辆拉菜的车推着走向城门。木氏姐妹远远的走在南阳王等人的前面四处查看着。太子的眼线确实就在这附近,不过好在都是扮成了商贩,两姐妹趁着南阳王几人走过来的功夫就假意过去买东西吸引了眼线的注意,让南阳王等人迅速脱身。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城外进来了一伙人,守卫下意识地瞧见有进城的人就会警惕一些,而这刚好就在南阳王要出城的时候,不得已南阳王的人只好停下来等那群进城的人。木氏姐妹买好了东西也四处溜达到了城门,刚看见南阳王几人站在城门口那一瞬间,和南阳王站对面的一个人的脸直冲进木氏姐妹的眼眶。 “商灵?”木景箜悄声同木芷熙说道,顺手还拽了拽木芷熙的衣服。木景箜看到的木芷熙自然也能看到,两个人看着商灵从怀中掏出了宫里的牌子,心瞬间凉了半截儿。再看看他身后的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南阳王站在商灵对面自然也是看见了商灵的全脸,一时之间南阳王也有些震惊,但是商灵并没有朝他这边看,只是一心的拿着身上的宫牌交给守卫看。然而这一切,却被商灵身后的纪易凡看的是一清二楚。纪易凡悄悄往另一个守卫旁边靠了靠悄声说道:“仔细地查一下那个人。”守卫已经见了商灵身上的宫牌,自然就是言听计从。商灵几人被放过去的同时,那个被告知的守卫就开始细细搜查南阳王这一边。 “干什么的?” “做菜生意的,今天晚了,要回去备菜才好明天再来卖。” “那个!”守卫手指了一个婢女问道,“背的什么东西?打开看看。”婢女看向南阳王,南阳王解释道,“大人,是些衣物。” “是不是衣物用你说?打开看看!”南阳王点了点头,婢女将包裹打开,一些衣物显露出来,“还有那个!都打开看看!” 南阳王解释道:“大人,今天怎么出城都要查这么严的?是出了什么事么?” “用你废话?!把包打开!”南阳王知道这包不能再开,里面有一些王府的印还有一些自己与各路大臣相交谈的书信。木氏姐妹也看到了这边的困境,木景箜偷偷拿出了自己的针,木芷熙则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攥在手里。 “墨迹什么?让你打开就打开!”南阳王看向自己人点了点头,那名家仆慢慢打开包裹,露出一角的时候,突然抬手一扬,一把面粉直接扬到了那名守卫的脸上。与此同时,南阳王也没闲着一挥手直接就往外冲,木氏姐妹见状也管不得商灵不商灵的,直接冲到城门口,木芷熙抬手往守卫脖颈处一扎,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城门口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守卫闹闹哄哄的要拦南阳王,木芷熙冲过去飞起一脚将跑上来的人踢到了一边。木景箜甩手一把针飞出来全部扎到了敌对方的咽喉处。商灵那队人还没走远,听见城门口有声音全部回头去看,纪易凡回头看见城门口打起来了淡淡一笑。商灵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家的三个兄弟拔了刀直接就冲城门口的木氏姐妹冲过去。木景箜看见有人跑过来,一个闪身躲到木芷熙身边。 “姐姐!有帮手!”木芷熙眼见着南阳王几人已经跑得远了一些,回身对木景箜说道,“我们回不去了!脱身要紧!”说着拉着木景箜往城门外退了一步,转身拿起死在一旁的守卫得剑捏了个剑诀向着冲过来的三人一劈,大哥谢苏明一刀劈在地上,直接将木芷熙劈过去的剑诀拦腰斩断。 “我打不过他!快走!”说着,木芷熙拉着木景箜就是跑。身后的三兄弟紧追不舍,二哥谢苏诚想要赌一把,冲着木芷熙一刀飞过去,木芷熙感觉到有东西,回身飞剑一挡,一股刀气逼近。木景箜回头将木芷熙向自己这边拉了一把,木芷熙手中的剑断成两半飞了出去,而那把飞过来的刀擦着木芷熙的脸直接冲了过去。木芷熙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印子。 “姐姐!”木景箜抓住木芷熙的胳膊。 “没办法了,你先走,往之前林子那里跑,我来挡住!”木芷熙顺手一推木景箜,自己回身翻空用尽全力踢到了大哥砍过来的刀,大哥被这用力一踢向后退了两步,木芷熙被震得在地上翻了两圈。木芷熙喘着气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三人,正要再上去硬刚的时候,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些细碎的粉末“轰”的一声炸开,木芷熙感觉到有人拦住了自己的胳膊向后退,眼前一片模糊,转脸便看见木景箜也被人拉着,抬头去看是封寻毅。“先别说话,离开这儿。”封寻毅轻功极好,带着两姐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脱离了危险。 另一边的三兄弟被迷了眼看不清情势只好返身回去作罢。纪易凡凑到商灵身边说道:“少尊主可是认识那几个人?” “嗯?不认识,从未见过。”商灵只觉得纪易凡这话莫名其妙。 “是么?那我兴许是看错了吧。”纪易凡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商灵看着他就觉得心烦。姑且等回来了三兄弟,没说什么就直接转身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为其主(三) 萧煜桓果然是没做半分犹豫,就在素安公主回到瑾慈宫后不久,萧煜桓钦点的几名太监宫女就陆陆续续的进了瑾慈宫的宫门。羽慈赫早就做了准备,在宫女们戴好面纱之后,翻墙出去跟在最后进来的一波宫女们的后面,摘了面纱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进了瑾慈宫。素安公主一眼就看见了羽慈赫,没多问什么就让她们都戴好面纱,羽慈赫就这么名正言顺地留在了瑾慈宫。萧煜桓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的心腹是断不可能送来瑾慈宫的。他也不过就是选了一些看上去忠心的新进到宫里来无依无靠的宫女和太监,这样自己好拿住他们的把柄。正是这样,才给了羽慈赫可乘之机。若这些人之间都认识,羽慈赫也就没那么轻易混进来了。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待宫女们都戴好面纱后,素安公主装模作样的点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其中就包括有羽慈赫。一切都安排好了,素安公主将一众婢女吩咐下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选了羽慈赫去探听一下萧煜桓的动静,以及联系南阳王在宫里的暗线询问南阳王是否已经安全出城。羽慈赫以瑾慈宫的宫人这一身份光明正大的在宫内行走,一面又是太子殿下钦点去瑾慈宫的,所以羽慈赫所到之处大多都无人过问。 素安公主坐在宫里盘算着之后该怎么做,正想着突然间眼前闪过一个人,素安公主觉得这人眼熟得很,站起身盯着那个人仔细看了看。这也是今日随着那群宫女来的,只不过素安公主瞧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始终都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正想着,门外跑过来一个小太监跟门口的太监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儿,门口的太监跑进来向素安公主禀道:“公主,太子殿下稍后就会到。” “他来干什么?!”素安公主现在听不得“太子殿下”这几个字,一听这就感觉头疼,“他是来看本宫的笑话么?!” “回禀公主!”太监显然被素安公主吓到了,慌忙跪下道,“来人说城门口发生了些变故,所以太子殿下要来亲自问问公主您。” 素安公主平静了下来,轻声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太监应承了一句,慌忙站起身退了出去。素安公主此时也顾不得那个看着面熟的婢女究竟是谁了,只是想着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瑾慈宫的不速之客转眼间已经走到了门口。 “素安!”萧煜桓半分没在门外停留径直走过来,“你知道是不是?”他身边跟着的太监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遣散开,只留素安公主和萧煜桓两人。 “素安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素安公主也不给萧煜桓一点好脸色,当着他的面就直接坐了下来,颇有气势。 “萧疏宇!你别给本王装傻!你早就知道萧疏宇今晚会出城!是不是?” “并非,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看样子南阳王已经出了城,那素安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太子殿下放心,我素安知道这个消息只会比你晚,不会比你早。今早些时候我才从太子殿下您的寝宫回来,您觉得我素安是有什么能耐能帮南阳王出城,他的临时起意可是我预料不到的。” “当真不是你?”冷静下来,萧煜桓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一有什么事情总会想到是素安公主在内里帮忙,他松了松气道,“他走了便走了吧,现在本王还顾不上他,等到日后空闲下来再将他抓回来也不迟。倒是你,现在萧疏宇抛下你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宫里,难道不想换个人辅佐么?与其跟着萧疏宇这个废物,倒还不如选择我,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 “太子殿下为何总是执着于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论说于你用处最大的,不应该是长公主么?你为什么总是抓着我不放?” “再怎么说萧楚伊已经是嫁了人的,她想要做什么必然是受些约束的。更何况萧楚伊这个人总归是心高气傲的,做什么事情都是以自己为大,抓在手里永远不安心。但是你不一样,你就住在宫里,我更好控制你。而且你比萧楚伊要聪明,也比萧楚伊要能忍耐,放在身边做事事半功倍。不过你和萧楚伊都会是个变数,不过我更放心将你这个变数收归己用。” “我可以成为你的刀,可是你要拿什么来同我换?”素安公主似乎表现出了一种兴趣。 “什么都可以。”萧煜桓没想到素安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饶有兴趣道,“什么都可以,荣华、富贵、珍宝,随便你挑。而且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如果你选择的是萧疏宇,那这些,你一定什么都拿不到。”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如果是你当了皇上,我跟着你或许那些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当真是一生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过,这些东西太过于俗气,我想要权,不知道太子殿下给得起么?”素安公主戏谑地挑了下眉,用一种玩弄的眼神看着萧煜桓。 “权?你想要什么权?”萧煜桓越发感兴趣了。 “我想要兵权,你给我么?”素安公主面纱后的嘴微微一笑,两只眼睛像火一样看着萧煜桓。萧煜桓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异样之处,后退了一步盯着素安公主冷静问道:“你不是素安。你是谁?” 素安公主站起身逼近萧煜桓道:“确实是素安,怎么太子殿下这么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萧煜桓被素安公主突如其来的话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下意识地又要伸手将面纱扯下来,可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素安公主按下去。素安公主抬眼盯着萧煜桓,盯得萧煜桓心里发毛,就像是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萧煜桓慌乱之下转身开了门,再回头时却见素安公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自己,让他感觉心里一阵窝火。门外萧煜桓的人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萧煜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奸笑。 “那就直接过来吧!” “是。”太监匆忙跑下去,萧煜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转过身向素安公主说道,“素安,你还有机会考虑。你们那这边已经有识时务的人选择我了,本王劝你,还是尽早。别等到本王没了耐心,就只能送你去见萧疏宇了。” 说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子转头过去,素安公主也顺势将目光从萧煜桓身上移开,这一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来的人有七个,待他们向萧煜桓行礼后起身,为首的那个人神情漠然的垂着眼,在素安公主看来却是一种无奈。萧煜桓转头看了看素安公主笑道:“怎么?认识么?” 素安公主没搭话,只是盯着为首的那个人。萧煜桓心满意足,转过头去喊道:“商公子,终于还是与你义父一样,决心留在本王这边了。”听着这话,商灵抬头笑道:“商灵自然是要与义父站在一线的。” “嗯,你是识时务的,可偏就有那些不死心的还想着萧疏宇那个废物,不如你替本王劝劝?” “太子殿下说的是谁?如果商灵有这个能力,定会帮殿下劝说的。” “喏~”萧煜桓侧身一指道,“你去劝劝,我们先回去,等你劝好了来我这里,你义父在等着。”说罢,萧煜桓头也不回的出了瑾慈宫,跟着商灵一起来的玉龙台的杀手也一起跟随着太子殿下离开。临行前,纪易凡冲着商灵笑了笑,让商灵觉得这人不怀好意。待周围人都散尽了,商灵才抬起头看眼前的人。这人的容貌在商灵的记忆力颇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他回想着自己一路走过来似乎这里是瑾慈宫,他顿时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是素安公主。 “商楚枫见过素安公主。”他赶忙向素安公主行礼道,“公主何必想不开,效于太子殿下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商灵抬起头道:“楚枫并无什么想法,只是跟随着义父,能走得远些。” “你当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么?”素安公主站在原地不动弹,一句话说得也是轻飘飘的。 商灵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重复道:“跟着义父自然是好的,身为他的义子,自然也是要分担些事情的。公主不必忧心,太子殿下与您是亲兄妹,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与您的。” 素安公主没说话,商灵尴尬道:“公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有谁来掌控,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素安公主还是没吭声,商灵鼓起勇气喊了声:“公主?”没人理他,他大着胆子往前走了走,素安公主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房内,随即转身将门关上。 “公主!您这是?”商灵有些着急道,“如果楚枫说了什么错话还请公主见谅。”说着,再次向素安公主行礼。素安公主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了一句:“我曾经说过愿意放了你,可是到了这关头我才发现,当时说放了你有多难。前半段路,你陪我走了。可是对不起,后面的路,我没办法陪你走。或许就像你说的,皇位谁坐不是坐,可是我放不下这天下。养育之恩与天下苍生之间我知道很难决断,所以我还是当时那句话,愿意放了你。当日那句话我只同芷熙她们说了,今日我便也亲自同你说了。放得下放不下也终归是要有碰见的那一天,只能说造化弄人罢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尊重我。再见时,或许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请便吧。” 商灵听的云里雾里,但就最后这句请便他倒是听得明白,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开。将门打开时,素安公主又在身后同他说了一句话:“羽慈赫没有怨过你,相反的,她想谢谢你。”商灵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素安公主并没什么反应,自己也不好再问,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悟(一) 商灵离开了瑾慈宫见过了太子殿下,又见过了他义父之后被安排在了宫里住下。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正是人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商灵在房间里踱步,想着之前去瑾慈宫时素安公主同自己说的那番话。细细品味每句话的意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素安公主那些话明显不正常,正常的来说那些话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讲呢?或者说,那些话听起来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在说。 “老朋友?我以前认识素安公主么?”商灵不断的怀疑自己,“还有她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素安公主的话仿佛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他喃喃自语着,与幻觉中素安公主的声音重合了起来,“羽慈赫没有怨过你,相反的,她想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要谢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商灵皱着眉用手扶着头靠站在窗边。一束光照了进来,映到了商灵的眼睛上,商灵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也很亮很圆啊,不过还好十五已经过了,不然她又要.....”商灵从自己的喃喃自语中突然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月亮,脑子里竟然产生了翻江倒海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东西被困在水里面出不来,正在到处扑腾,搅得商灵脑袋疼。 “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东西?”他一手扶在窗边,一手拍打着自己的头试图想起些什么,可惜无功而返,但脑袋里面疼痛的感觉丝毫未减。他又想起了素安公主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谢我?是谁要谢我?她是谁?那个名字是谁?”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他已经渐渐有些记不清素安公主说的最后那句话里面,说要谢谢自己的人的名字是什么了。“是谁?究竟是谁?没有怨过我,想要谢谢我的人是谁?”他越是想要想起来那句话里面的人,记忆就被封锁的越快,直到最后,他就只记住了谢谢这两个字。商灵靠在窗边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回忆着素安公主前面说到的话,这一次他很快就锁定到了一个人身上——芷熙。商灵害怕自己再次忘记这个名字,连忙站起身嘴里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在找到笔墨之后将这个名字写了下来。 “芷熙?”商灵瞧着自己手上的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尽力的搜索有关这个人的信息,可是还是无功而返。“或许再去一次瑾慈宫,我就能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了。”这么想着,他转身就打开了房门,看着四下无人将身影隐在黑暗中贴在宫墙边直接翻了出去。一路上商灵都在想着与素安公主有关的事,来到瑾慈宫门口时自己却犯了难。深更半夜的,自己就这么来瑾慈宫是不是有些不好,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又该怎么辩解?这样想着,商灵先靠在了墙边想着对策,却不想墙边早就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你是谁!”商灵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面前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商灵看清了这人的全貌惊道,“素安公主?您怎么在这儿?” 站在商灵面前的确是素安公主,只不过她现在穿的是婢女的衣服,还戴着面纱,但是从眉眼中还是能看出这个人就是素安公主。素安公主也不客套,直接看向商灵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商灵也不墨迹,直接挑明来意道:“我想向公主请教,今天早些时候对我说的芷熙,还有说要谢谢我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谢你的人?”素安公主困惑道,“这句话原本该是什么样子的?” “似乎是不怨我,相反的,要谢谢我。只是我忘记这个人是谁了,还有前面所说的芷熙,又是何人?还希望公主能告知一二,为我解惑。” 素安公主笑道:“你已经全然都忘了?真的是一星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确是如此。”商灵坦诚道,“我也是发现有些不对之处,总感觉有些不该忘记的东西已经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希望公主能帮帮我。” “好说。”素安公主一仰头看向这宫墙道,“你先帮我一个忙,我就来帮你。” “公主您说,需要楚枫做什么?” “帮我进去,但是不走正门。”商灵听着素安公主这无理的要求只觉得脑子发热,但是也没办法质疑,只得应承下来帮素安公主翻墙进到了里面。让商灵感到不解地不只是素安公主不想走正门的这种要求,还有的就是商灵感受到素安公主似乎是有一股内力在身上的。因为翻墙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费多大的力,全凭素安公主自己,自己只是略微帮衬了一下。那既然这样,素安公主又为什么让自己帮忙呢?而且,素安身为公主,无人指导传授,竟然会有这样的内力,显然是已经练了许多年了,这也是极不合理的。带着这诸多的疑问,商灵跟在素安公主身后穿过了空无一人的瑾慈宫内部,进到了里面的寝宫。然而让商灵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寝宫内赫然坐着一个与素安公主一模一样的人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开门的声音,那人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你为什么回来?你不知道现在宫里的局势已经不由你我来掌控了么?”坐着的人看见进来的素安公主语气上明显有些不悦。 “正是因为局势不由你我掌控我才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是瑾慈宫的主人,我理应留在这儿。”素安公主此时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两人一说话商灵才发现,其实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虽然很相近,但是只要两人说话做个对比就能发现,坐着的那个人声音更加冰冷,就像是一具已经将感情剥离的尸体,而自己身边的这个素安公主的声音就显得更温暖一点,能够这且感受到是人的存在。商灵这下明白了,原来之前同自己说那些话的人不是素安公主,而是这个假扮的人。 “不,你不是。”坐着的人毫不留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素安公主不禁愣了一下。这一句话也将商灵说懵了,他是万万想不到有人竟然敢和素安公主这么说话。他站在一旁不吭声,等待着素安公主发怒,却没想到素安公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能留在这儿。”商灵还从未见过素安公主这样,虽然自己也是刚认识的公主,可就凭她和太子殿下说话时不管不顾的劲头,商灵实在是想不到有人竟然能让素安公主这样哑口无言、毕恭毕敬的。 商灵正愣神着,素安公主又开口道:“他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来问你芷熙是何人,说要谢谢他的又是何人。” 商灵听着素安公主提到了自己,抬头看着眼前坐着的这个人问道:“姑娘能告诉我么?” 眼前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忘了就忘了吧,并非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忘了于你是有好处的。” 商灵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连忙辩驳道:“姑娘,还请你告诉我。这记忆不论好坏终归是我的记忆,我有权决定要不要保留。现在莫名其妙的丢了些记忆,每次想知道的时候都会头疼欲裂。所以姑娘还是告诉我吧?” “既然因为偶然忘记了,那就是天意!你为什么还想要找回来呢?如果我告诉你,记忆找回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死亡的结局,你还是要找回来么?!”坐着的那个人的情绪突然有了些许起伏波动,“你不去找,或许能活,或许能长命百岁。”听了这些话,商灵意识到自己丢失的记忆是有多么重要,这更加使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肯定道:“我确定,我想要寻找,想要知道,这就是天意。如果上天从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我只不过是遵照上天的旨意去进行罢了,这就是天意。虽然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可我也要自己去握着属于我的结局。” 坐着的人不再说话,素安公主在一旁等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虽然我没有听到你们之前说了什么,但是我大约已经猜到你忘记的那个名字是谁了。”她转头看着商灵颇带一些慈爱的说道,“是羽慈赫。”羽慈赫这三个字一出口,商灵的头就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他一腿跪在地上喃喃道:“羽慈赫?羽慈赫是谁?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这么难受?” “想知道羽慈赫是谁?”素安公主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道,“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商灵听见素安公主的提示,抬头去看坐着的人。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顿的走到坐着的人面前,每近一步,他的头就疼痛一分。“姑娘。”商灵撑着旁边的一块木头低头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坐着的人低垂着双眸不去看他,也不说话。商灵当她已经默认,另一只手就要去摘女子脸上的面纱。女子突然抬起眼眸伸手抓住了商灵快要靠近面纱的手,两人的视线就此对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面纱看不清脸,可单看着这双眼睛,商灵就感觉记忆里拂过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头不禁再次疼痛起来。他手下一用力,抓住了面纱的一角。女子抓她的手也紧了一点,商灵感觉自己手腕处要断了一样,但头疼的痛苦远胜于手腕上的疼痛。商灵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一只手上,一个猛拽,面纱被扯了下来,女子抓他的手也是一松,下意识地就要去抓被扯下去的面纱,这时商灵也顾不上别的,另一只手一挥便将面纱夺了过去。女子手抓了空停在半空等了一下,自己放了下去。商灵拿到了面纱,头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疼的厉害了,他转身看过去,记忆里模糊的人影都有了清晰的正脸。往日里一起经历的种种都像走马灯一样的出现在商灵的脑海里,难以压抑的一股暖流由心底升起,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在这一刻重逢。 “羽慈赫。”商灵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怎么能让我忘了你?我最不能忘记的人,就是你啊!” 羽慈赫看见他脸上闪烁着些许光亮,她猛地站起身抱住了商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商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不知所措,他将手放在羽慈赫的背上,却探出了羽慈赫的内力正在渐渐流失。商灵明白了,难怪刚才自己能拽下羽慈赫的面纱,原来她早就已经不似当初了。 “羽慈赫!”他下意识地去叫她,“别说话。”羽慈赫直接打断了他,片刻后她说道,“求你帮我一件事,请帮我将素安公主送出宫去。只有出宫,她才会安然无恙。求你,一定要帮我。求你。”羽慈赫一连说了好几个‘求你’,商灵心软道:“我知道了,你等我回来,我会回来送你出去的。等我!”说罢,他转过身去看向素安公主。此时的素安公主背过身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商灵手下一点都没留情的直接就将素安公主敲晕了。他转身看向羽慈赫,此时羽慈赫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纱,他很沉稳的说了一句:“等我。”随即抱着素安公主离开了瑾慈宫。 第一百八十七章 悟(二) 被封寻毅救下来的木氏姐妹并没有走远,此刻就在城外的一处废弃的农舍中暂时居住。木芷熙似乎被谢苏明那一刀震到了内里,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恢复,只能慢慢调养。姐妹二人将这几天在商府经历的事以及南阳王出城的事都一一与封寻毅作了说明。 “玉龙台的那几位可不好对付。”封寻毅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只不过,商灵当真是随了沈樊那一派?” 听了封寻毅这一问,姐妹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木景箜解释道:“当日事态紧急,商灵是为了送我们出来才这样的,只不过选择沈樊是否是真心以待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们也愿意听从羽慈赫的说法,商灵之前一直跟我们四处奔波,做了很多不利于沈樊的事。如今,太子与南阳王双方是真的要开战了,商灵再这样帮我们,就是公然与沈樊与太子为敌了,想必沈樊那样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商灵,更何况他身后有玉龙台做支撑,那么商灵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我明白羽慈赫的想法,无论如何,他都是想要让商灵好好活下来的。” 木景箜的一番话说到了在场几人的心里。且不说羽慈赫,所有人都是商灵的朋友,自然所有人都不希望他死。尽管最后他们可能会兵戈相向,但是活着就代表有希望。 “可是。”封寻毅突然开口道,“商灵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他盼望着你们去将他带离苦海,你们又将如何?” 木景箜不解道:“可是能有什么事情会比活着更重要呢?” “并不是。”木芷熙打断了木景箜的说法。封寻毅的说法木芷熙理解到了,当初木府被屠,南宫梓夙死于木府时,木芷熙正经历着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时光,那时的她不止一次地想要跟随父亲母亲,跟随她的梓夙哥哥离开。“除了活着,信念也是很重要的。当初如果不是妹妹你在我身边,如果不是报仇心切,如果我没有这样的信念,我木芷熙活不到现在。”木芷熙转头看向木景箜道,“此前我们所见的商灵与曾经的那个商灵或许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城门口见到的商灵,他似乎并不认识我们。” 被木芷熙这么一提醒,木景箜也想起来了:“确实,商灵他是见过南阳王的,那日他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还有那日他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似乎完全不认识我们。” 封寻毅想着道:“这么看来,沈樊可能是对他下了什么东西,让他忘记了有关于铃仙阁的一切。所以当时,他属于被控制的阶段,才会不认识你们。” “如果真是这样,商灵不能留在那里!”木芷熙猛地站起身,“他已经进宫,我们得想办法救他出来。” “姐姐。”木景箜站起身拉着木芷熙道,“羽慈赫也在宫里,他们应该已经见过了,你先稍安勿躁,我们想想办法先和羽慈赫取得联系。” 封寻毅起身道:“你们就在这里待好,景箜,你姐姐的伤需要静养,我可以先进城去探查一下,之后再与你们说明。” “那你小心一点,姐姐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吧。”木景箜恋恋不舍地看着封寻毅,封寻毅点了点头出了门。 ———— ———— ———— 景轩年末,萧晏病危,太子萧煜桓夺权监政且下诏诛杀皇子萧疏宇,一时间天下大乱,群雄纷争,各路豪杰分散两派。 据玉龙台的杀手进宫已经有两天,萧煜桓再也等不下去,在第三日早朝的时间亲自上朝宣示自己的地位。众大臣无人敢反对,萧煜桓的权就这么落了手。此前萧煜桓专程派人去问素安公主的意向,被驳了面子之后一怒之下将瑾慈宫封锁住,不准任何人进出瑾慈宫。萧煜桓此时早已经大权在握,正悠闲地躺在正清殿内,闲来无事时便又想起了素安公主,慵懒的喊道:“来人!把素安公主请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紫色绫罗绸缎,头发简洁的扎束着,面戴一条淡粉绸纱,眼色冷峻,步履方正的女子走进了正清殿,立于萧煜桓面前,一言不发。萧煜桓眯着眼睛看了看来人,奸笑了两声,道:“素安?怎么见了朕也不跪拜呀?” “素安不知兄长已是登基。” “哼!这登基还不是迟早的事儿?”萧煜桓冷哼了一声坐起了身子。 “父皇尚且健在,就算是早晚的事儿,兄长也不必现在就说出来,折了父皇的寿。”素安公主从头到尾就没抬眼看过萧煜桓一眼。 “父皇尚且健在?哼!那老家伙怕也是不行了,御医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萧煜桓也不理会她的态度,素安听了并不言语。 萧煜桓突然想起了南阳王萧疏宇还没找到,看着眼前的素安便觉得来气:“就算是我尚未登基,见了兄长难道不该行礼么?难道真是和萧疏宇呆了几天就变得如此这般无礼了么?” “南阳王从未和素安待在一起过,怕是兄长记错了。” “记错了?哈哈哈哈!”萧煜桓大笑了几声突然收住笑脸,眼神中几束凌厉的光恶狠狠的射在素安脸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帮着萧疏宇那个狗东西夺取皇位!但我告诉你,这个位置是我的!萧疏宇他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他只配被我踩在脚下,过猪狗不如的生活!” 素安这时终于抬眼瞧了瞧他,十分平静的答道:“你还让他活着,说明你并不恨他。” “活着?哦,不!朕曾经是那样想的,朕要让他服侍朕一辈子。但现在朕不这么想了,朕要马上杀了他!” “那也好,省得他活受罪,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素安将视线又重新离开萧煜桓。 “哼!你别高兴的太早!朕念你是朕的亲妹妹,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如此便好。” “哼!素安?朕之前问过你,问你考虑清楚放弃跟着萧疏宇,转来跟我。朕给你时间考虑了,是你不知好歹,那也就不要怪朕不手下留情了。”萧煜桓又眯着眼睛看着素安道,“把你的面纱摘了,在你死之前给兄长看看你的容貌,说不定朕还能记住曾经有个妹妹。” 素安不言语,行了一礼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去,十分温和地说道:“人各有命,上天注定,这个位置也注定从来都不属于你。” 萧煜桓果然是听不得这种话的,瞬间便暴跳如雷道:“萧昀懿!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么?!来人!从今天起断了萧昀懿的一切供应!朕要让这个贱人慢慢的死!朕要她生不如死!” ———— ———— ———— 商灵将素安公主送出宫安顿在一间客栈,怕她醒过来之后做什么不利于羽慈赫的事情便在旁边留了一张字条,自己匆匆忙忙的回了宫。无奈之后几日,不知萧煜桓犯什么病,对瑾慈宫时严防死守,商灵不敢打草惊蛇,只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商灵恢复了记忆,想起了那日的场景。自己护羽慈赫他们从密道中脱身,自己拖着刘叔不让他走。就在此时,刘叔便于他做了一个交易。商灵想到了那场交易,不禁浑身颤抖。 “公子,只要您愿意留在老爷身边,留在玉龙台不再去帮那一方,我就可以不去追她们,让她们离开。” “好.....我答应你。”商灵此刻是有些神志不清的,听见刘叔说要放她们走,自己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公子,您现在已经不可信了,既然您愿意为了她们留在这里,不再帮她们,那想必您也愿意为了她们做一份保证吧。”说着,刘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颗药丸,刘叔拿着这颗药丸在半死不活的商灵眼前晃了晃继续说道,“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保证,如果公子您愿意为了她们做这个保证吃了它,我就可以不派人去追她们。”商灵断断续续地听着刘叔说话,但潜意识里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没说话。刘叔看商灵不吭声,挥了挥手,几个刺客转手便开了密道的门冲了出去。商灵迷糊中听到了脚步声,手开始胡乱的抓着什么,刘叔将药丸递到了商灵手边,商灵拿起药丸直接吞了下去,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答应你。之后商灵陷入了昏睡中,在睡梦中可能是刘叔也可能是沈樊,再次请来了那个当年帮助他封印记忆的巫师,再次将他全部有关铃仙阁的记忆封印了起来,无论是人,还是物,商灵都不再记得。 回想起一切的商灵又想起了纪易凡之前同自己说的玉龙台每人都服用过的那个致死的药丸,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股悲伤的情绪顺势涌入他的眼眶。 “难道说这真的就是我的命?羽慈赫说的都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又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是心安理得了,这其实就是我最好的结局吧。”商灵自认为得到了解脱,那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见到羽慈赫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慢的发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悟(三) 商灵想救羽慈赫,可是瑾慈宫被围得水泄不通,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能进去。左思右想之后,商灵想到了已经被自己送出宫的素安公主。想到这儿,他立马出宫去寻素安公主,希望素安公主可以和他想一些办法去救羽慈赫,以不至于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出了宫,商灵直奔之前自己找到的那个客栈,直上二楼,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发出了一些声响,推门便看见素安公主一脸怨气的盯着站在门口的自己。商灵笑笑,转身将门关好,随后行礼道:“公主,此前多有得罪之处还希望公主能海涵,在下实在是迫于无奈之举。” “你知道你这样放任她,会是什么结果么?”素安公主并没有说些埋怨的话,而是直奔主题谈起了羽慈赫。 “无论如何,您是公主,保住您是第一位的,我相信羽慈赫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愿意帮她。” “即使这样她会代替我去死,你也要帮她?”素安公主说了这句话,商灵却沉默了,素安公主冷笑了一声道,“若是你能放任她死,那今日你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商灵被说到了心口处,再次向素安公主行礼求道:“今日商灵前来确实向公主是有所求的,商灵想求公主帮我救出羽慈赫。” “怎么帮?” “这个..”商灵犹豫着,素安公主接过话道,“我有一个办法,我扮成宫女混进去,将她换出来,你带她走。” “不行!”商灵一口回绝道,“我和羽慈赫千方百计地好不容易将您送出来,再回去不就是功亏一篑了么?您是公主,万金之躯,怎么能代替羽慈赫去受罚?就像您刚才所说的有可能会死,那换您进去,死的就会是您!只有您能与南阳王并肩作战,也只有您能够真正的制约太子殿下。” “你错了,能制约萧煜桓的并不是我,如果是所谓的素安公主,那现在瑾慈宫里被关着的又是谁?相应的,能与南阳王并肩作战的也不是我,而是他真正的妹妹。还有,死的是我倒算是小事,可是死的如果是羽慈赫,这天下可能就要大乱了。” 商灵听的有些迷糊:“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羽慈赫会影响天下的走势?” 素安公主淡淡一笑道:“想必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所制定的全部的计划都是素安公主做的。帮助南阳王,让莫子问去到王府,这些事情也全部都是素安公主做的。对么?” “是。”商灵点点头,“羽慈赫曾说过,素安公主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去铃仙阁也是由素安公主安排的。” “不止这些,除了萧煜桓当上太子是个变故之外,其他发生的一切都在素安公主的预料之中,又或者说,你们铃仙阁那一伙人的相遇,其实也是素安公主早就安排好的。” “这个我知道。”商灵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道,“素安公主心思缜密,您能把羽慈赫安排在我们身边,自然是因为我们有什么用处。” “有用处确实是真的,可并不是我安排的。”素安公主笑了笑,“我便不与你兜圈子了,安排这些事的都是素安公主,可素安公主并不是我。” “您这是什么意思?”商灵更懵了,“您不是素安公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羽慈赫同你们说她是素安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小奈,对吧?”素安公主摇了摇头,“真正的小奈其实是我,而她羽慈赫,才是萧氏的素安公主。”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商灵险些有点遭不住。冷静了片刻后他想明白了,难怪之前进城去寻南阳王时,羽慈赫戴上面纱会让自己冲破记忆的封印想起自己九岁时进宫见到的素安公主,原来羽慈赫就是素安公主本人。还有之前在铃仙阁的时候,羽慈赫曾说换脸术对人脸的伤害很大,原来是小奈一直换容成她的样子在宫里装扮成素安公主迷惑众人,原来真正的素安公主就在自己身边,原来羽慈赫说的两人会兵戈相向是真的,因为沈樊要杀的其实就是她。而这似乎也就证实了为什么那日进宫时,商灵感觉素安公主是有些内力的,因为她其实是奈雨湘,是那个武霸出身的奈雨湘。 “可是!”商灵似乎想到一点可以证实羽慈赫并不是素安公主的证据,“素安公主从小脸就被毁了,那羽慈赫的脸为什么?” “你知道换脸术的,对吧?”面前的人打断了他的问话,“她可以将自己的脸变成从未受过伤的样子不是么?你知道这个答案,只不过你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答案。”素安公主走到商灵身边看着他道,“我自小就被公主接到宫里,公主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我虽长她一岁,可事事她所考虑的都要比我周到,她更像是我的姐姐一样。起初我有怀疑过,我怀疑她身为公主为何为人处世都那么的小心翼翼,后来我知道了,她刚出生时就被芸夫人差人抱走,留下她的生母丽贵嫔一人惨死当场。丽贵嫔就是当时的太子萧疏宇的母亲,而芸夫人就是当时还是安阳王的萧煜桓的母亲。人人都认为她萧昀懿当初与萧疏宇交好,又是萧煜桓的亲妹妹,无论这兄弟二人谁坐上那个位置,她日后定会前程似锦。可是没有人知道萧疏宇才是她的亲哥哥,而萧煜桓不过就是拿她当傀儡罢了。你以为当年素安公主传出宫来的,生了一场大病见不得光戴面纱的事是真的么?她的脸确实是毁了,但却不是因为什么罕见的病,是被萧煜桓用鞭子生生抽出来的。再说另一件事,当年萧疏宇曾与公主有过一个约定,可是到了那天公主没去,萧疏宇便以为是公主厌烦了自己,自此也与公主有所疏远。皇室里的子弟们,只有乐芙公主与她来往甚密,但可惜还是被萧煜桓抓住了把柄死于非命。”素安公主叹了口气道,“这些事都是她后来第一次醉酒时与我说的,说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才不过十八岁。她当日问我,为什么她在乎的人都离开了她,她所想要保护的,一个都保不住。所以,你带我进宫将她换出来,我现在是奈雨湘,不是什么素安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她来护着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也总该还一次了吧?商灵,带我回去,将羽慈赫放出来。且不说只是为了报答她以前为我所做的一切,就算是为了天下不会大乱,为了萧疏宇,她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不是被困死在瑾慈宫里。” 听了这一番话,商灵脑子里对羽慈赫的印象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改变。但是听奈雨湘所说的这些话,商灵也是深刻的感受到这么多年羽慈赫有多不容易。从小就开始步步为营,跟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生活在一起,整日里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却还免不了遭受兄长的毒打将脸毁了。商灵终于知道羽慈赫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了,因为她第一次喝酒就是在她最信任的奈雨湘面前,将过往的事一吐为快。或许在羽慈赫心里,喝酒就能想到当时与奈雨湘坐在一起时的场景,那时是她第一次放松,第一次不用步步小心。虽然后来的她喝酒再也不会醉了,遇到烦心事时却还是保留了最初的美好。 商灵叹了口气看向奈雨湘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带你进宫,但你也要注意小心。南阳王已经离开,现在她身边就只有你了,如果你再出事,她.....” 奈雨湘打断商灵道:“我知道,你带我进去就好。” ———— ———— ———— 轩竹乙在密林里待了多日,天天盯着那一抹红点看个不停,可惜那红点始终都没有开花。好在密林里还结了些果子,轩竹乙也带了些吃的,闲着没事不想吃自己带的东西就摘果子吃。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轩竹乙待在密林无聊心里就产生了些不好的情绪,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了欧阳若琳,想到了木氏姐妹,想到了商灵和羽慈赫,也想到了远在庐江郡的墨成。心情烦躁的他又走到了悬崖边上去看那个红点,这次不多时,轩竹乙就发现这红点似乎变得大了一些。 “花要开了?”轩竹乙心中一番窃喜,再度趴在悬崖边上将脸探下去看那朵花。现在看过去,那个红点在水里就像一滴墨滴入水中一样晕染开一丝。轩竹乙大喜,将头从水中抬上来想着不多时,自己就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了。正这样想着,轩竹乙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再次躺了下去。轩竹乙整个头部都浮于水面之上,身子的大部分躺在悬崖的边儿上。轩竹乙睁着眼睛看着天上那一个已经晕染开的红点,瞧见火一样的云此刻一点点变得黑了下去。正片天此时红与黑相接,宛如人间炼狱一般。轩竹乙的头还晕眩着,脑海中闪烁着一个个碎片一样的东西。这些碎片一片接着一片划过轩竹乙的脑海,轩竹乙在碎片中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探究这些是什么东西。碎片划过的速度与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轩竹乙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一样,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那些碎片,但无奈碎片已经侵占了他的全身,不管他看不看,那一片片都向他飞来。越来越多的碎片聚集在了一起,连成了一幅画。轩竹乙定睛一看便在画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顷刻间,一些不属于轩竹乙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充斥了轩竹乙的整个大脑。一瞬间,轩竹乙看见了许多东西,原本平静的内心此刻也混杂进来太多的东西。轩竹乙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混杂着汗水滴落到平静的水面上。那支红色的花就在轩竹乙那无法停止的的惊恐中,悄然绽放。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宿(一) 商灵带着假扮成婢女的奈雨湘混进了宫。瑾慈宫内守卫森严,奈雨湘提了食盒走进去,也没多说话,将商灵给自己的太子萧煜桓宫里的宫牌拿出来给守门的侍卫看。 “这...”侍卫看了宫牌有些犹豫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令说不准任何人来看素安公主。” 奈雨湘不慌不忙道:“太子殿下的心境岂是我等能理解的?想想素安公主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赌气归赌气,也不能真的对素安公主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只是禁足吧?再说了,太子殿下是有说不给素安公主供给食物,可是都这会儿了,我来自然是太子殿下心软改变主意了。你若是不让我进去,素安公主出个什么好歹,太子殿下怪罪下来,那就不是你我能承担的了。” 奈雨湘的这一番说辞也当真是将侍卫唬住了,主要还是有太子那里的宫牌,是为自然是不敢得罪太子殿下,忙退到旁边向奈雨湘嘱咐道:“快些进去,别逗留,被人看见了,又怕生出些事端。” “知道了。”奈雨湘向侍卫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寝宫内,素安公主被一条链子绑着一只脚待在床尾,靠着床坐在地上,蓬乱的头发还是挡不住她双眼中的坚毅。她抬头看着开门走进来的人,不免一惊道:“怎么是你?” 奈雨湘走到她身边将食盒打开放在她旁边,不理会她说的话,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给她,又帮她整了整头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长匕首就开始撬她脚上的链子。 “你为什么回来?”她看着奈雨湘不禁感到一丝悲凉。 奈雨湘手上没停下来,边撬着边回答说:“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不需要别人替我死。” “公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奈雨湘抬起头看了看她道,“只有你离开,结局才会转变,天下才不会大乱。你一向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的人,现在怎么开犹豫了?素安公主将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好,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么?”话音刚落,链子便被奈雨湘撬开。奈雨湘将素安的衣服穿好继续道,“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南阳王,为了天下。”她将素安拉起来,又将太子那里的宫牌交给她道,“快些出去,你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随后自己坐在了素安此前坐着的地方。素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自己又将空盒子拿起来道:“我欠你的,日后会还。若是你死了,我就手刃了害死你的人。” 奈雨湘笑了笑道:“你来之前,我就先杀了他了,若是我杀不了,你再来。”素安回身恭恭敬敬的向奈雨湘行了一礼,奈雨湘面色凝重了起来但什么都没说。素安行礼后转身出了寝宫门,侍卫见她出来了,也就放下心来,没多问让她赶紧离开。素安快步离开了瑾慈宫,直到走到了商灵身边时,才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见的瑾慈宫。 “羽慈赫?你怎么样?萧煜桓没对你做什么吧?”商灵站在她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此地不宜久留,出去之后再说。”商灵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却听见身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转身去看,瞧见羽慈赫手里的的食盒已经掉落,而她此时手扶着墙蹲在地上看上去痛苦不堪。 “喂!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慌忙跑上前看着她,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商灵道,“快走,去找轩竹乙。” “阿轩?”商灵虽然疑惑为什么羽慈赫会提到轩竹乙,但是既然羽慈赫提到了,那就不会有错,他将羽慈赫扶起来,将食盒捡起来道,“我扶着你走吧?” “这是宫里,小心点为好。”她将食盒接过来道,“你走前面,别管我,我现在没事。” 商灵有些担心,但这里毕竟还是萧煜桓的地盘,他不敢多做耽搁,转身就向前走去,羽慈赫在后面恭恭敬敬的跟着。一路上瞧见的人并不多,羽慈赫还有些疑惑,但也来不及多想,两人就这么着顺利出了宫门。出了门之后,两人来到一条小巷,商灵却不再走了,转身同羽慈赫说道:“赤羽,你自己可以么?我要回去一趟,毕竟是跟着玉龙台的人一起来的,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自己...” “我可以的。”羽慈赫点了点头,“我知道,麻烦你了。我没什么大问题,可以自己走。”她将宫牌拿出来交到商灵手上道,“万事小心。” “嗯。”商灵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羽慈赫接过他的话道,“小奈已经都告诉你了对吧?” 商灵没想到羽慈赫主动提了这件事,点了点头:“是,但是你放心,我义父和太子殿下不会知道的。” “我信你。”羽慈赫看着商灵笑了笑,“下次见面,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的。” “好。”商灵也咧嘴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看着商灵离去的背影,羽慈赫也没再耽搁,找了个地方买了身衣服,摘了面纱将食盒都丢到了角落里直奔城外而去。转身离去的商灵心中觉得苦涩,不仅喃喃自语着,“下次见面,也就没机会了吧。” ———— ———— ———— 一路出城的羽慈赫在半道上碰见了前来打听情况的封寻毅,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封寻毅就将羽慈赫带到了木氏姐妹所在的农舍。 “羽慈赫!”木景箜瞧见羽慈赫同封寻毅一起回来,喜出望外,飞身跑出来抱住了羽慈赫,“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羽慈赫拍了拍木景箜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笑道:“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木芷熙从房内走出来看着她们笑了笑:“南阳王已经走了,你进宫又没什么消息。只是听说太子开始执政了,你可是受了些苦?瞧着脸色并不怎么好。” “也没什么,不过是被饿了几天。”羽慈赫短暂的与二人寒暄后直奔主题问道,“你们知道轩竹乙在哪么?” “大师兄?”木景箜想了想,“在铃仙阁吧,我和姐姐为了不让他下山特意去找锦尊给他安排些事情做,这会儿应该还在山上。怎么了?” 羽慈赫严肃道:“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们必须要回去看看。”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当下四人便赶回了铃仙阁。 “若琳?”木芷熙推开了房门唤了唤欧阳若琳的名字。 “哎!我在!”欧阳若琳听见声响起身走向声音的来源处。 “你别过来了,是我。”木芷熙走过去握住欧阳若琳的手,拉她坐下道,“若琳,大师兄去哪了你知道么?” “锦尊派他去后山水境了,说是要找什么琉曼兰,是给云尊找的。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啊?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他现在还在后山?”木芷熙疑惑着,欧阳若琳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找到了就会回来的,你不妨再等等。”木芷熙不做声,门外又传来一些脚步声,木芷熙抬头看过去,木景箜和封寻毅出现在了门口摇了摇头。 “姐姐,我去找过锦尊了,他说大师兄已经将琉曼兰带回来了,后面他去了哪就不知道了。” “怎么回事?”欧阳若琳突然问起来,“大师兄他没回来,那他会去哪呢?会不会有危险啊?玉龙台的人不是要杀他么?” “若琳你先别急。”木芷熙在一旁安抚她道,“兴许大师兄只是散散心呢?他在那个地方待那么久,总会闷的是吧?” “找到了!”众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羽慈赫出现在门口道,“有弟子看到他又回到了后山。”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木芷熙拍了拍欧阳若琳的手道,“若琳你待好,我们去将大师兄带回来。”木芷熙起身就要离开,欧阳若琳却一把抓住她道,“熙师姐,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木景箜也劝道:“若琳,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大师兄安全的带回来的。” “不。”欧阳若琳摇了摇头道,“大师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烦心,我要去帮他。箜箜,熙师姐,你们就让我去吧,我想自己把大师兄带回来。”木芷熙无奈地看了看木景箜,最后还是妥协道:“好吧,你和我们走,一定要小心跟在我后面,不要着急。” “好!”欧阳若琳高兴的笑了笑,抓着木芷熙的手跟在她们后面一起去了后山。 后山的景象一如往常,那片密林也是让初入的几位感到不可思议。几个人有了锦尊的口传知道了水境的秘密,过了那看似是悬崖,实则有路的水境,来到了当初轩竹乙进到的密林中。忽明忽暗的光亮所营造出来的这种奇特的氛围,使众人都感觉宛如置身仙境。只不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仙境,奇怪到所有人都感觉这个地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奇怪到这样的仙境并不存在于人们普遍的认识中。不出意外的,轩竹乙就在这密林的尽头,在那个悬崖边上坐着,抬着头看着天上火烧一样的云。与之前不同的是,琉曼兰被摘走后,这里的天与地就暂时分割开了,而悬崖的下面也不再有水波,而是变成了真正的悬崖。木芷熙将欧阳若琳推到自己身后,欧阳若琳看不见什么东西,拄了一根盲杖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响。 羽慈赫走在前面看着轩竹乙,心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轩竹乙。”她强忍着痛苦,开口喊了一声轩竹乙的名字。轩竹乙转过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道:“怎么?都来了?”轩竹乙现在的状态与以往大不相同,在场的几人都感觉到了轩竹乙的变化,自觉已经有些不太认识他了。 “轩竹乙,回去了。”羽慈赫再次开口道,“若琳还在等着你。”羽慈赫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漠,似乎眼前的人并不是曾经朝夕相处的轩竹乙一样。 “回去?回哪去?”轩竹乙头也不回的道,“是回原来的地方,还是回你的皇宫?”轩竹乙突然转过头来盯着羽慈赫,两只眼睛里满是不屑与愤恨,活像一只鬼,他再次开口向羽慈赫问道,“现在与我说话的,究竟是羽慈赫,还是素安公主啊?” 第一百九十章 归宿(二) 在轩竹乙说出“素安公主”四个字时,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羽慈赫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看着坐在悬崖边上的轩竹乙道:“我是羽慈赫。” “羽慈赫..”轩竹乙喃喃自语着,“萧氏的公主,明面上是一个在铃仙阁修炼的普通弟子,顶着侍女的皮囊装作是小奈替主子办事,而实际上却是在背后操控一切权谋的主人素安公主。我们不过就是些普通百姓,并不想参与你们皇室的什么争斗。可是现如今,想走却也是来不及了。”轩竹乙回过头盯着羽慈赫问道,“你说你是羽慈赫?我怎么不信啊?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们不就是有目的的么?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不就是你手上的棋子么?现在想想,我们这些人想在皇权争斗这样的棋盘下活下去,是有多难呐?” 羽慈赫顿了顿声音继续道:“我承认,现在的你们都是棋子,可是我并不是下棋的人,我也深陷棋局之中。” “是啊!”轩竹乙从悬崖边上转过身站了起来,背着手笑得异常的阴险道:“想要参透棋局的走向,不就是要置身于棋局里才能更好的下棋么?” 羽慈赫没再说话。她身后的木芷熙看着轩竹乙现在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头叮嘱欧阳若琳就在那里好好待着,自己向前走了走,站在羽慈赫身边看向轩竹乙开口问道:“大师兄,为什么这些话你以前从未说过?” “以前..”轩竹乙叹了口气,眼神随即转为哀伤道,“以前受人蒙蔽,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些日子,不过好在现在想起来了。” “大师兄,你是说,羽慈赫其实就是素安公主是么?”木芷熙看着他再次发问。 “是!”轩竹乙眼神凶狠道,“她羽慈赫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还费心费力地帮她,帮南阳王。也就只有商灵那个蠢货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到最后可能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师兄,我想问你一件事。”木芷熙不关注羽慈赫的事情,而是转而问道,“你是轩竹乙么?” “我是轩竹乙!”轩竹乙眼神坚定着,伸手指了指羽慈赫道,“木芷熙?你怎么了?也被那个女人夺了心智么?” “那么大师兄,我再问你!孟乙这个名字,你认识么?”木芷熙死死的盯着轩竹乙的眼睛。 “我.....”轩竹乙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是轩竹乙!我不认识什么孟乙!” 木芷熙不再看他,低头笑了笑道:“大师兄你果然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不会说谎呢。” “怎么?”轩竹乙显然有些慌乱。 “其实你就是孟乙,对吧?你就是孟府的三公子,就是放火烧了木府那个人,对吧?”木芷熙此刻变得额外的冷静,她抬起头重新看着轩竹乙,两只眼睛布满了泪水,通红的眼眶不甘示弱的直直的盯着轩竹乙。 轩竹乙被盯着发慌,转过身没搭理木芷熙。木芷熙见轩竹乙不理会她再次怒喊了一声:“孟乙!”随着这声名字出口,她的眼泪再也兜不住了,全部涌了出来,布满了她的脸颊。 又沉默的半晌,轩竹乙突然转过身来带着一脸不屑道:“你想知道是吧?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是,我不是什么轩竹乙,我真正的名字叫孟乙。”他咧开嘴笑了一下,颇像是在嘲笑木芷熙一样,“哎~”他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些话迟早是要说的,那就不妨现在我们就将话说清楚。确实,我就是孟府的三公子,孟乙,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孟乙。”轩竹乙笑了笑道,“木府确实是我烧的,木泽宇也确实是我杀的,还有你的那个南宫梓夙?也是我杀的,然后伪装成自缢。”轩竹乙笑着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名字,每说一个名字,眼眶就湿润一圈,“还有啊,其实我告诉你,当时我是想把你和你妹妹,一起杀了的。”轩竹乙再次笑起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就没算到木景箜当时还清醒着。也没算到你会被她救了,更没算到,现在你们两个就站在我的对面。”轩竹乙用手捏了捏脖子又说道,“但是我猜,有一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他抬手将自己眼眶边的些许湿润擦掉道,“我做的这些事,你们的素安公主,也就是羽慈赫,全部都知道。” 木芷熙听了轩竹乙的话后转头看向羽慈赫,羽慈赫没看她,也没说话。 “我说的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呢?”轩竹乙笑道,“我任务之前,就曾被素安公主唤到瑾慈宫。她知道我要杀你们,她也知道你爹木泽宇会死,她更知道木府会被我烧得干干净净,她甚至也知道南宫梓夙会死在里面。但是她没有阻止我,她告诉我让我按照原计划去做就行,剩下的她来办。其实我也有怀疑过,她叫我去瑾慈宫难道不是为了救木泽宇么?怎么还让我按原计划去做?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木泽宇并不在她的计划里,她的计划里只有你们姐妹两个人。而木泽宇必须死。只有木泽宇死了,只有木府被烧了,你们才会离开那里去铃仙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铃仙阁应该也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只有去了铃仙阁,她才能光明正大的接近你们。”轩竹乙转头将视线落在羽慈赫身上道,“我说的对么?素安公主?” 此时轩竹乙将话全部说了出来,羽慈赫心口处的绞痛也已经消失不见。她不再闭口不言,正面看着轩竹乙,语气也冷漠了不少道:“是,看来你都想起来了?一枝琉曼兰就能将你的记忆全部唤醒,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确实是天意。”轩竹乙点了点头,“天意让我今日与你做个了断,我们两个到现在也该两清了。” “悉听尊便。”话音刚落,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出自己的灵宝剑器,羽慈赫反手推了一把自己身旁的木芷熙,甩着鞭子迎面接上了轩竹乙飞过来的剑。 “姐姐!”木景箜向前一扑接住了倒过来的木芷熙。 “景箜,是轩竹乙杀了父亲他们,羽慈赫她全部都知道。”木芷熙木讷的同木景箜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得流。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木景箜抱住木芷熙也不住地说着,“姐姐我知道。”封寻毅在旁边看着着实不是滋味,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那么守着她们。欧阳若琳听见刚才轩竹乙的话,趁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她,自己悄悄挪出了密林站在外面,拄着盲杖听着那边打斗的声音。 轩竹乙刀刀致命,似乎就是冲着羽慈赫的命而去。羽慈赫一开始还只专注于防守,到了后面她发现轩竹乙的实力与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似乎灵力方面精进了不少。她转而一想,便想到了那唯一的一种可能。她终于开始由守转为攻,两人的实力现在看过去就是不相上下。轩竹乙也不再藏着掖着,什么剑诀、剑法,统统都使了出来。 “萧昀懿!这就是你的实力么?”轩竹乙嘲讽道,“什么萧氏的公主,太子的妹妹,你难道不是一个杀母弑父的败类么?!你有什么高贵的?不过就是因为你的地位高人一筹,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轩竹乙你给我闭嘴!”羽慈赫一鞭子下去,直接甩在了轩竹乙的脸上,顿时渗出一道血印子。 “呵~”轩竹乙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笑道,“怎么?素安公主不是很能沉得住气么?怎么才这两句就听不下去了?我难道说的有错么?你自诩是公主,便利用这个利用那个,什么真心的朋友,不过都处在你的计划中罢了!被人操控的滋味好受么?被人安排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你的为所欲为换来的是什么?萧疏宇走了,萧晏也死了。马上,这皇位上坐着的人就会是你的亲哥哥,萧煜桓!说什么为了天下,为了苍生,其实无论你处在哪一方,是萧疏宇也好,是萧煜桓也罢,你都能坐收渔翁之利。以前你做过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在为自己铺路罢了!而我们这一群人,就是你的垫脚石!就是你玩弄权力的玩物罢了!”轩竹乙话毕,将手中的剑尽全身的灵力集于一段,直冲羽慈赫的命门而去。羽慈赫反应不及,被那一把利剑直逼悬崖边。轩竹乙一个箭步冲过来,手拿着剑直直地刺下去,羽慈赫一个翻身跃起,甩出裂冰鞭卷住最近的一处枝干,脚踏着崖壁直接腾空翻了起来。轩竹乙抓住剑的一瞬间将剑往自己胸口处收了收,几乎是毫无预兆的,轩竹乙直冲悬崖边缘飞了出去。羽慈赫见状向轩竹乙伸了手,而轩竹乙翻身反手用剑柄重重的打回了羽慈赫伸出的手,自己背朝着悬崖腾空出跃了过去。 “大师兄!”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早在一旁的欧阳若琳在轩竹乙掉下去的那一瞬间,眼睛看清了所有的东西,扔下了盲杖飞奔出去扑向正要掉落下去的轩竹乙。 “大师兄!若琳来陪你!” “若琳!你不必这样!为了我,你不值得!” “若琳只有大师兄了,你在哪我便在哪。”欧阳若琳似乎是耗费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此时已经扑向了轩竹乙。两个人抱在一起,瞬时便坠落下去。轩竹乙抱紧了欧阳若琳,那一刻欧阳若琳的眼睛里只有轩竹乙一人,在轩竹乙眼中在欧阳若琳的四周似乎飘起了一些勿忘我。这或许也是一种暗示,暗示着欧阳若琳对轩竹乙的喜欢,是心底的。 木景箜正在一旁安抚着木芷熙,早就听出那边动静不对的她在看到欧阳若琳跳到悬崖外面的瞬间,也松开了抓着木芷熙的手将她推向站在一旁愣神儿的封寻毅,自己向欧阳若琳伸着手扑了过去。一时之间,悬崖边缘聚集了四个人。后面赶来的木景箜脚下没刹住直接冲了出去,此时的羽慈赫已经抓到了崖壁,回头瞧着木景箜也飞了出去,甩手将鞭子从那处枝干上抽了回来朝着木景箜就甩了过去,直接缠住了她的腰。木景箜抬手抓住羽慈赫的裂冰鞭,羽慈赫手臂上猛一用劲儿,将木景箜拉了上来,自己攀着岩壁的手突然一滑,但好在她在掉下去时又抓住了悬崖的边缘,另一边的木芷熙和封寻毅终于缓过神儿来,跑过来伸手拉了羽慈赫一把。四个人坐在悬崖边上一言不发,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片刻之后,木景箜开口问道:“姐姐,你还恨大师兄么?” “恨。”木芷熙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但随即她也继续说道,“但是人已死,多说无益。” “那...”木景箜犹豫了一下又道,“羽慈赫..” “也恨。”木芷熙不去看坐在旁边的羽慈赫,自顾自地说道,“但是于事无补,不管她做过什么,现在我们已经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 羽慈赫在一旁低头悄声道:“对不起,谢谢。”又等了一会儿,羽慈赫开口道,“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木景箜接话道:“我想和封寻毅去找一个地方好好生活下来,大师兄走了,若琳也走了,商灵留在了沈樊身边,我累了。”封寻毅看了看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该去履行约定了,我要去庐江郡找墨成。”木芷熙只是这淡然一句,羽慈赫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后会有期。”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归宿(三) 琉曼兰的开花预示着天子的崩殂,轩竹乙在坠崖之前便将开花的琉曼兰交到了云尊手中,所以也就意味着,在羽慈赫出宫的那天,萧晏就已经驾崩了。羽慈赫对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从她一出生到懂事开始,她就对身边的一切感到失望。而对于自己的父亲萧晏,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昏庸无度,另一方面是他对于芸夫人和萧煜桓的纵容以及对丽贵嫔的疏忽。也可以说自己会从萧昀懿变成羽慈赫,是拜他所赐。 在奈雨湘代替羽慈赫成为素安公主待在瑾慈宫的那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萧煜桓在皇上殡天之后果然还是去见了素安公主。 “萧昀懿。”太子殿下喝了个烂醉将瑾慈宫的门打开走进去,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萧煜桓纷纷行礼退下,一名宫女跟在萧煜桓身后待萧煜桓走进去之后,自己站在门外候着。这名宫女就是此前由萧煜桓派去瑾慈宫充当小奈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实际上就是尹华裳。萧煜桓摇摇晃晃的走进去,瞧见素安公主靠坐在床边头发散乱的披着,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萧煜桓咧嘴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道:“素安,你说你何苦呢?”素安公主并不理会他,仍旧闭着眼睛低着头。 “素安,父皇走了。等到明天上朝的时候,沈大人就会宣读诏书,说我萧煜桓将会是皇位上未来的主人,这天下未来的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煜桓此刻高兴到了极点,一心说着自己的未来。而这充满喜悦的笑声传到奈雨湘耳朵里,只觉得这是异常的讽刺。 “素安你知道么?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现在宫里就只剩你我,还有父皇的那些妃子,有什么用呢?你的萧疏宇有什么用呢?说到最后能陪在你身边的还不是我萧煜桓?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呢?!为什么呢!”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素安公主面前低着头喊道,“为什么呢!他萧疏宇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就非要这么护着他?我才是你的哥哥!是我!我才是!他萧疏宇算个什么东西!你们都这么帮着他.....”他到底还是醉了,骂了几句后又自己走回去坐下喃喃自语道,“你们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对你那么好,那你当我亲妹妹看,你却还是一直想着萧疏宇!果然,母妃她说得对,你萧昀懿就是个白眼狼,养不熟!” 奈雨湘在一旁听着刺耳,睁开眼睛转头瞥了一眼萧煜桓冷哼了一声道:“养不熟?养过么?” 萧煜桓听见有人回他,也转过头眯着眼睛去看萧昀懿,笑了两声道:“没养过么?我不记得了!你萧昀懿难道不是我妹妹么?你长这么大,不是我们养的,难道还是那萧疏宇不成?” “确实如此,不过你做的那些事,像是个哥哥么?”奈雨湘将头抬起来往后仰了仰看着房顶心平气和道,“一直以来芸夫人对素安的打骂你不也一直是在旁边看着么?再后来,你也同她一样开始施加暴力。我想想,你当是长三岁,做的那些事是做哥哥的应该做的么?还有脸上那道难看的疤痕,不也是拜你所赐么?” “哎~”萧煜桓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走到奈雨湘面前蹲下身看着她道,“素安,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啊?” “是误会么?”奈雨湘笑笑道,“那原来施暴者不是你太子殿下了?” “我不想说别的事。”萧煜桓抬手将奈雨湘转过去的脸又转回来正对着自己道,“你脸上那道伤口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但是我萧煜桓扪心自问,那件事我没有错。而且我也敢说,我萧煜桓一生对你萧昀懿作恶无数,可只有那件事是在保护你。” 奈雨湘向前挪了挪,以跪坐的姿势挪到了萧煜桓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那素安是不是还要谢谢兄长当年的不杀之恩?” “那倒也不必。”萧煜桓也正视着奈雨湘的眼睛,“萧疏宇出逃在外,你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他,我不可能留你。最多,留你到他回来你们一起死,还能做个伴。只不过,能杀你萧昀懿的,也只能是我萧煜桓。” 说罢,奈雨湘笑了笑,右手从身后拿出之前撬链子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直捅进面前萧煜桓的心脏。萧煜桓大喊了一声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奈雨湘跪在他旁边手抓着匕首又狠狠地往里捅了捅,抓着匕首柄部转了转。奈雨湘的力气实在是出乎萧煜桓的意料,也是在出其不意,萧煜桓没时间反应便直接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没我奈雨湘的允许,你永远也杀不了萧昀懿。”方才萧煜桓倒地前的一声惨叫不出意外的引来了站在门外等候的尹华裳。尹华裳破门而入,正瞧着奈雨湘将捅进萧煜桓心脏的匕首拔出来,而萧煜桓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奈雨湘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已经看愣了的尹华裳,失魂落魄地大笑着将匕首冲着倒在地上的萧煜桓的脖颈处捅了下去。这一刀下去,一股子血喷了出来溅在了奈雨湘身上,溅在了她的脸上。 “来人!有刺客!”尹华裳下意识地喊出了口,她转头间正看见门边上站着一个小太监正看着他们这边的动作,而那个人似乎是沈樊的近身徒弟。 “那个小奈,原来是你啊?”奈雨湘看着门口的尹华裳突然怒吼道,“不过是萧煜桓的一条狗,你凭什么也想杀萧昀懿!”说着,直接站起来,将手中的匕首冲着尹华裳就飞了出去。尹华裳扭脸看见匕首飞过来,一个闪身便躲过了匕首的攻击,但下一秒奈雨湘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将她直接按在门上。尹华裳手上是有刀的,但因为太子萧煜桓已经死了,而面前这人是素安公主,所以她没敢轻举妄动。虽说自己效忠萧煜桓,可是现在国已无主,如果素安公主是得罪不起的人,那她动了手就都迟了。但是此刻,自己被人掐着脖子马上就要断气了,潜意识让自己一定要保命,于是她抬手拿着那把刀就捅进了奈雨湘的腹部。奈雨湘手上一松,尹华裳逃脱出来。奈雨湘抬手抓着那把捅进自己腹部的刀转头看了看瑾慈宫门口。瑾慈宫的门口此时已经快步聚集过来一些人,奈雨湘看见了商灵走进来,笑了笑喊道,“刺客!不就在这儿站这么!”说罢,手上一用力,将刀又往里捅了捅,嘴里吐出口血来,顺势倒地,眼睛却始终是看着商灵进来的那个方向,直接咽了气。商灵正瞧见奈雨湘死在他面前,一时之间震惊到说不出话,转眼一瞥看见了在一旁脖子上和身上都溅了些血迹的尹华裳,当即便明白了奈雨湘死前说的话,大呵了一声:“将那个人抓起来!”一时之间,侍卫全部冲上前去将尹华裳制服,与此同时沈樊走在后面也已经出现在了瑾慈宫门口。 “商灵!你要干什么!”尹华裳看着商灵怒吼着。 商灵转而看向沈樊道:“义父,有刺客进宫刺杀素安公主,碰巧太子殿下前来看望素安公主,所以便一并遇害了。现在此刻已经伏法,还请义父示下。” 沈樊抬眼看了看被捆绑起来的尹华裳,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所谓的素安公主点了点头。 尹华裳见沈樊点头,急道:“沈大人!您忘记我了么?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我怎么可能害太子殿下呢?!” 沈樊没说话,看了一眼商灵,商灵心领神会,冲绑着尹华裳的人点了点头,那人直接掏出自己的剑抹了尹华裳的脖子,随即将尸体丢到地上。 沈樊待人死后开口道:“先帝殡天不久,新君即将即位之时,发生这样的事。素安公主与太子殿下一并遇害于瑾慈宫,当是我民不幸,两位皇子当以皇室之礼厚葬。即位之事暂且作罢,待明日朝上与各位大人再另行商讨新君人选。”说完这番话后,沈樊转头看了看商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 ———— ———— ———— 铃仙阁的后山的密林深处,此时已经恢复成当初轩竹乙来摘琉曼兰时的样子。那像火一样的云,天地融为一体,相互照应着,悬崖边上的那汪水此时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此时若是抬头去看那云,会发现悬崖峭壁上对应的位置有一片红色的小点。若是潜入水下去看,从前生长于那一处只有一枝的琉曼兰,此时沿着峭壁生长了一片,个个都是含苞待放。得了琉曼兰的云尊凉依桦,此时也已经看到了他人的生死。然而这次与往常不同,她心里却是明白,或许那些人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而自己也不过是提前看到罢了。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并非是好事,因为它可能会影响你所做的一切决定。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奏(一) 太子殿下与素安公主在先帝萧晏病故当晚遇刺客刺杀,一并丧命于瑾慈宫,而刺客也已经就地伏法。一时之间,震惊朝野,朝堂内外无不瞠目结舌。坊间也随之流出一个传闻,说是皇族萧氏动了狐仙的地,遭狐仙报复断子绝孙。而已经死了的素安公主,其实早就已经被狐仙附身,瞧着太子殿下昏庸至极,待自己也是苛刻,便顺应了狐族的诅咒,杀了太子殿下。当日里瞧见刺客来了,便顺水推舟离了素安公主的身,也就演变成了刺客刺杀,而这刺客实际上就是皇上一直追查都没有结果的玉龙台的刺客。这一套理论从何得来也没人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当一乐,茶余饭后听听说书的也就罢了,其真实性并没有人去探查。 宫里照旧办了丧葬,只不过一下子从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朝堂之上,尽心尽力的老臣在之前就已经被萧煜桓处理了个干净,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听话的。听萧煜桓的话,自然也会是听沈樊的话。沈樊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听着这些人谈论着未来储君的事,一人发现了沈樊的存在,忙停下嘴将沈樊请出来。 “沈大人,您看这国之储君当是何人为好?” 沈樊笑笑道:“诸位大人觉得这国之储君,当时谁最为合适呢?” “我以为。”旁边的一名武将谈道,“沭阳王最为合适。” “哦?”沈樊看向那名武将问道,“大人以为沭阳王为何能担此大任?” “沭阳王在所看守的封地安分守己,而如今除了沭阳王,也没有人能担此大任了。” 另一个人人站出来说道:“非也,我以为南阳王是最为合适的人选。现在仅存两位皇子,南阳王此前便是太子,说明先帝也很是看重南阳王的实力,而他也确实是有非同寻常的魄力。此等能力,当是天子的不二人选。”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道:“可是南阳王已经弃城于不顾,就是先帝殡天他都不曾回来看一眼,这样不忠不孝之徒,怎能担此大任?!” “南阳王离城也属迫于无奈之举,虽是逃兵,可是若先太子不追杀于他,他有那个必要走么?” 此时的诸位大臣已经分成了两派,一面希望由沭阳王继承大统,另一面希望请南阳王回来主持大局。沈樊笑了笑咳嗽了两声,诸位争论不休的大臣顿时间就安静了下来。沈樊清了清嗓子恭敬道:“老奴倒是有一法子,不知道诸位大人愿不愿意听?” “沈大人您请讲。” 沈樊笑笑道:“老奴以为,当是将南阳王先请回来为好。毕竟选储君是一件大事,当事人不在怎么能行呢?最后选的是谁,也要看两位皇子的,各位大人觉得呢?” 众人一并拍马屁,接连道:“沈大人考虑的是,果然是思虑周全。”沈樊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众大臣也一并散去。 ———— ———— ———— 身处吴兴郡的南阳王不出意外的,也已经收到太子与素安公主殒身于瑾慈宫的消息。一时间,他便沉浸在素安已死的悲痛中,闭门谁也不见。罗祢将军一家在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尽力劝说南阳王要注意身体。沈樊在外放出了消息说要请南阳王重回主持大局,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南阳王的耳朵里,南阳王尽快的将自己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与罗祢将军商议这件事。 “将军以为,沈樊放出这条消息,是诚心请本王回去的么?” “非也。”罗祢虽已七十,但是看上去身子骨还是硬朗的,从神情中也能看得出一些精明,“老臣以为这不过是沈樊设下的一个计谋,只是为了引您回去,处在他的掌控之中。”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萧疏宇转而问道,“将军觉得,沈樊想控制我要做什么呢?他若是想要权,萧煜桓死了,他就大可推举筠珏坐上那个位子。为何偏偏就要寻我回去?” “王爷,老臣觉得,这个沈樊心思缜密。他不推举沭阳王而是寻您,或许就是为了将您控制在手里,毕竟现在您在吴兴郡是谁也不知道的。他想将您引出来,看看您手上有没有一些权力。我觉得,他是怕您暗地里招兵买马,将他一军。” “可是世人皆知本王仁慈,他若是推举筠珏做帝王,我是断不会出兵攻打去抢那个位置的。”萧疏宇感慨道,“父皇在世时就曾说过我太过于心善,恐难服众。这么多年了,萧煜桓再怎么样,我也始终是没对他出手。倒是素安,一生为我着想,到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是我对不起她。沈樊是知道我的,他也知道筠珏即位我是不会有半点不满的,可他还是执意要让我回去。” “王爷。”罗祢突然开口道,“如果说沈樊他并不想推举谁,而是想自己做皇帝呢?” 罗祢的这一推断直接震惊到了萧疏宇,罗祢继续说道:“沈樊要您回去必然是想要将您控制在自己手里,就像您所说的,他大可以推举拥护沭阳王做皇上,自己也可以遥控沭阳王掌权,可是沭阳王毕竟是聪明的,怎么会甘心自己被他遥控呢?更何况,将您放任在外终究不是明智之举,谁也不敢保证您在外是否有集结兵力,而他沈樊掌权也会掌的不安心。只有将您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或者说杀了您,那么沭阳王就再没依靠了,想要控制也就更加容易。或许您会说长公主可能会出面,可是长公主曾就与太子殿下和沈樊为伍,如今太子殿下薨逝,长公主手上又没有兵权,定然就不敢再生事,更不可能明着与沈樊作对。如此这样看来,对他威胁最大的,也就只有可能是王爷您了。而且,想来沈樊定是与诸位大人商议了未来储君的事,而这其中想必是有一部分人提及到了您,这就不得不让沈樊更加注意到您。兴许是因为太子殿下这件事太过突然,沈樊他又没了靠山,所以便临时起意想要自己做皇帝。” 罗祢的一番话点醒了萧疏宇,萧疏宇当即便明白了沈樊做着一切的意图:“当日他选择帮萧煜桓,想必也是看着萧煜桓好掌控罢了。为什么萧煜桓即将即位的时候却突然跑出来一个所谓的刺客要刺杀他呢?皇宫内院,刺客想刺杀就刺杀岂不是乱了套?我觉得,这个刺客可能就是沈樊安排的,萧煜桓不过是他为了除掉我的一颗棋子罢了。他想要当皇上也绝不是临时起意,他是早有预谋。沈樊手上并不是没有筹码,而萧煜桓愿意听从他的话也就是因为他手上的这个筹码。”萧疏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罗祢道,“玉龙台。” 罗祢随即就明白了萧疏宇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问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他让我回去,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就算是为了筠珏,我也不能让他一人面对沈樊。只不过,我不会就这样空着手回去。” ———— ———— ———— 南魄阁的这位阁主寒狼,破天荒的又来到了孤尊的北魂苑。孤尊依旧是没给他好脸色,压根儿就不怎么搭理他。寒狼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你怎么回事?天天拉个脸,都没有当年好看了。” “我当年如何,还用得着阁主大人来评判么?” “哎,我说你。”寒狼撇撇嘴道,“都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了,你不让我去插手羽慈赫的事,那我之后就再也没去找过她,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 孤尊看了他一眼:“不去管羽慈赫,管别的倒是管的挺多。” 寒狼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做生意怎么能拒绝呢?你我都是做买卖不亏本儿的人,你有你的生意,我自然也有我的生意。怎么?你北魂苑还想抢生意不成?” “哼!”孤尊冷哼了一声道,“那不然这样,你寒狼不是做生意么?我这儿倒是有一个生意,你做不做?” “哦?说来听听?”寒狼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孤尊笑道:“我们打个赌,若是你的生意赢了,我北魂苑的东西,任意一件,你拿走?” “这么大方?”寒狼高兴的合不拢嘴,“任意一件?包括人么?”寒狼上下打量了一下孤尊笑道,“不包括人我可不打赌,这就算是亏本儿的买卖!” 孤尊一挑眉道:“行,若是你胜了,你想要什么,我鬼狐亲手奉上,包括人。” “好!”寒狼拍手称赞道,“有你孤尊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好,你说,如果是你赢了,你想要什么?!我南魄阁定双手奉上!当然也包括人,故尊是不是也想要人啊?”寒狼贱嗖嗖的看了一眼孤尊,孤尊笑笑转而道,“人就算了,贱嗖嗖的,要不起。吃的还多,我北魂苑养不起。” “哼!”寒狼颇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 孤尊不受他干扰道:“如果是我的生意赢了,我要你南魄阁的小公子。” 寒狼一惊:“你要阿玄?”寒狼甚是不解道,“你宁愿要阿玄你都不要我?而且,你竟然一直觊觎我弟弟?” “你给不给就是了?”故尊无奈地看着他。 “给!”寒狼张口就答应下来,“我看还是我的胜算比较大,你就等着双手将北魂苑奉上吧!” “静观其变。”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奏(二) 南阳王萧疏宇得知了沈樊的意愿,在罗祢将军府上又休整了几日,稍作了些安排,便只带了莫子问一人陪同前往城内。自沈樊将迎南阳王回城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城门口的守卫也都被换了一批,商灵等几人被派在城中观察南阳王何时到,而街上的人也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南阳王要回来了?”一个人喝着茶看向旁边的好友。 好友摇了摇头道:“还没说呢,是说要等他回来,谁知道这南阳王究竟还回不回来。” “那他要是不愿意回来,那就让沭阳王当皇上嘛。干嘛非得求着南阳王回来?”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旁边桌的人插话道,“南阳王在外面多不安全啊!那沭阳王即位能安心么?那不得等到南阳王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才能放心的坐皇位?要是南阳王在外面勾结了什么到时候等沭阳王即位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那不亏大发了?” “此话有理,但是我觉得南阳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那桌人的朋友也说道,“南阳王应该是个博爱的人,他应该不会为了皇位,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吧?” “那谁知道呢?”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现在又说道,“我方才听这位仁兄说了就想到,我们的前太子就曾对南阳王百般刁难,甚至痛下杀手。那南阳王已经被害那么多次了,难保这人就不会变。以前他怎样博爱、怎样贤明那也都是以前,现在乃至以后会是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几个人点了点头,举着茶杯碰了碰杯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商灵与纪易凡正巧就坐在这群人的隔壁,只不过他们二人坐在靠窗的一个小隔间里。纪易凡听完那些人的话后笑了笑向商灵问道:“商公子,你怎么看?” “没得看。”商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南阳王已经走了,所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纪易凡插话道,“南阳王若是变了,那他早就对萧煜桓出手了,又何必出城呢?一直都是以守,从来不去用攻。要我看呐,有些人是什么样,一辈子也就是什么样了,变不到哪去。” 商灵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看来纪公子跟着我义父没少学一些察言观色的东西啊?在这些事上,年纪不大,倒是颇有一番远见。” "远见倒谈不上。"纪易凡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不过和尊主大人相处的倒是很愉快。”他放下杯子看着商灵道,“不过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尊主大人手底下干活的人,不像商公子你那样,不管是做了什么,想必尊主也不会怪罪的。” “你别啊!”商灵看了他一眼,“被什么人听去在义父背后嚼我的舌根子,我小命难保。” 纪易凡淡淡的笑了笑:“那我们再说回南阳王。我认为他没变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对素安公主的态度。” “他有什么态度?他都没回来,亏得素安公主一直帮他。” 纪易凡摆了摆手道:“非也。他若是回来了,恰好就证明他为人所困,难成大事。现如今,他并没有因为素安公主的事而回来,就证明着他还是与往日一样,不会乱了阵脚。更何况。”纪易凡抬眼看向商灵,“死的又不是素安公主,他回来也没意义啊?” 这句话一出,商灵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问他:“不是素安公主?素安公主不是被监禁在瑾慈宫内么?那日我也是亲眼所见素安公主死在我的面前,怎么能不是呢?” 纪易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死的人是素安公主身边的那个小奈吧?真正的素安公主早就不在瑾慈宫了。” 商灵眼眸一震,轻飘飘地说了句:“哦?原来是这样啊!” 纪易凡见商灵不上套,又转而坐回去说道:“其实尊主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将那个女人当作是刺客处死?” 被他这么一提醒,商灵又重新想起了当晚发生的事,尹华裳的死看似是因为自己从中挑拨,可是沈樊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两句话就将尹华裳定为刺客呢?而且从尹华裳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来看,显然两人之前是认识的。那既然认识,沈樊就应该知道尹华裳地为人,那又为什么要除掉自己人呢? 想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商灵又装模作样的问道:“当作刺客?那就说明她不是刺客?那她是什么?义父为什么要杀她?” “尊主杀他的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立场与尊主不同吧?”纪易凡一挑眉道,“很显然,她效忠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尊主。尊主只喜欢与聪明人、懂得利弊、能看清时事的人来往,也只喜欢用愿意效忠自己的手下。”纪易凡上下打量了一下商灵道,“商公子,我纪易凡纯粹是好心提醒你,别做无用功。你既然是尊主的义子,那就是我们的少尊主,最好做的事与尊主是一样的。可是如果你看不清形势,非要与尊主对着干的话,那我们也就当没有你这么个少尊主。”他靠到窗边转头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又补充了一句道,“尊主的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他想要有你这个儿子便有了,等到厌恶的时候,儿子也就可有可无了。我希望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给一个活人说的,而不是说给一个死人听。” 商灵端着茶杯的手迟迟未落下去,他听了纪易凡的话也没做什么回答。他只是在想,作为一个手下人都比他自己要了解他的义父,自己是否真的像刘叔说的那样与义父太过于疏远了,以至于被外界的那些话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义父的好,只是一味地与他作对。可是,商灵转念又想到,若是自己的义父是对的,那就意味着羽慈赫,南阳王他们是错的。商灵在这个对与错的边界独自彷徨许久,直到听见窗外传出了些许不和谐的喊叫声,才重新回过神来。纪易凡一直盯着窗外,自那些喊叫声响起将商灵拉回到现实时,他便注意到了街上的异常之处。他嘴角微微勾起,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来了。” ———— ———— ———— 南阳王整顿好车和人,就直接从吴兴郡的罗府出发前往宫内,去赴这一场由沈樊布置好的鸿门宴。初入城门之时,所有的守卫全部都警戒了起来,一声:“恭迎南阳王”,直接将附近街上的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去。一声“见过王爷”,引得一条街上的人纷纷退散两旁跪下行礼。南阳王骑马在前面不改色,甚至都不看一下分散两旁的百姓。莫子问骑马跟在后面,瞧见这阵势,向前了几步跟在南阳王身边。南阳王转头悄声道:“等会记得疏散百姓,我觉得沈樊就快要动手了。” “是。”莫子问低声应下,又退到了后面。 南阳王一路畅通,沈樊带着几个贴身的太监,就坐在不远处的酒楼上面通过街边的窗户看着一路上的变化。待南阳王和莫子问走到整条街的一半、走到沈樊那个位置时,沈樊冲手下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心领神会的下了楼,楼下坐着的是五娘和洛七爷。两人瞧见了小太监跑下来,不用他说什么,五娘抬手就开始摇铃。这小小的铃铛一开始的声音并不大,但渐渐的竟能传到处在前面位置的商灵耳朵里。 “铃铛?”商灵下意识地开口道,“这是铃铛声?” 纪易凡笑了笑:“看来五娘他们要开始动手了。” 商灵不解道:“动手?动什么手?” 纪易凡转头看向他道:“你还真是不知道啊?看来尊主也开始防着你了。” “你什么意思?” “这几日我们在这儿就是为了等南阳王来,等他一进来,我们就动手将他斩杀于城内。”纪易凡嘲笑商灵道,“我们的商公子在这儿待了几日,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商灵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纪易凡不去管他,继续转头伏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五娘的铃铛声十分的有规律,让人震惊的是这铃铛声竟然能贯穿整条街。南阳王于莫子问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南阳王将马停下,冲莫子问挥了挥手。莫子问正要下马将两侧地人群驱散开时,处于他们正后方不远的地方突然冲出来三个手拿刀的大汉。为首的一人络腮胡子,提着看上去就很重的的大刀怒吼了一声,随即冲着地面就是一刀砍下去。南阳王只觉得有些震动,这马也跟着慌乱的跺了跺脚。在两侧跪行礼的人突然都开始慌乱,站起身四下里逃窜。街上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南阳王直到沈樊开始动手了,但无奈人群熙熙攘攘的,自己骑着马寸步难行。 “子问!下马!”南阳王一声令下,自己与莫子问双双下马混入人群之中。莫子问牵着马掉了个头,抬手冲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受惊冲着人群中就跑了过去。三兄弟丝毫不慌乱,大哥见马向自己跑过来,抬手就将刀拿起来一刀就劈向了飞奔过来失控的马。另外两个兄弟直接躲过了马,也不顾及人群,直接踩着肩膀向南阳王杀过去。南阳王抬手抽出自己的剑抵住冲过来的老二,剑应声而断。莫子问抬脚踢了一脚马屁股,将另一匹马直接赶向冲过来的老三,自己拉着南阳王一个转身闪进了一侧的人群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奏(三) 谢氏三兄弟眼见着南阳王和莫子问跑进了人群就不再好找,当即他们就决定不再顾及人群,直接大开杀戒。眼见着城内四处逃散的人群,渐渐都处于一种惊恐慌乱的状态。尖叫声、咒骂声、哀嚎声一瞬间此起彼伏。一时之间,街道上,商铺前,各处都溅了些鲜血,有牲畜的血,也有人的血。一片繁华顷刻宛如一座死城。商灵坐在楼上看着这番场景直接便站起身要下去,纪易凡反手拉住他看他道:“别下去,谢家的三个兄弟现在是逢人便杀,你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在干嘛!”商灵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们就是这么轻贱人命的么?就为了一个南阳王,惨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纪易凡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道:“一个南阳王,看看他究竟值多少人命?他若是不再逃,早些站出来,也就死不了这么多人了。” 商灵震惊,转头看向纪易凡道:“你们就是想用这个办法将他引出来?” “临时起意罢了。”他将茶杯放下继续看向外面。 商灵看了一眼窗外,转身就要下楼,纪易凡又突然叫住他:“哎!先别走,有人来了,坐下看看。” 商灵听他说有人来了,抱着好奇的心理又转身回到窗边向外看。只见一名红衣女子骑马从一个巷子口突然冲出来,直奔南阳王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去。女子腰间别着一根鞭子甚是显眼,商灵下意识的说道:“羽慈赫?” “哦呦?”纪易凡看着窗外,轻蔑地笑了笑道,“看来是商公子的老熟人了?那就有意思了。” 羽慈赫骑马小巷中突然窜出,直冲谢氏三兄弟所在的位置冲过去。因为位置较高,羽慈赫一眼就看见了莫子问,也看见了谢氏兄弟距离他们仅只有一步之遥,而老二谢苏诚已经对着他们举起了刀。千钧一发之际,羽慈赫从后背掏出一柄长剑,直冲着老二的刀锋扔过去,正好与他的刀打了个正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引起了莫子问的注意。莫子问转头去看,正瞧见羽慈赫骑马赶来,也看见了就在身后的老二谢苏诚。莫子问趁着谢苏诚没反应过来,挎着南阳王的胳膊,翻身一踹,正踹到谢苏诚的手臂。谢苏诚手一抖,将手上的刀掉了下去。羽慈赫飞出去的剑在与谢苏诚的刀相撞之后直接飞到了旁边一家商铺的的门框上,萧疏宇一眼就看见了那把剑,几个闪身过去将剑那在了手里防身。这时,老大谢苏明和老三谢苏启也已经冲了过来。羽慈赫从马背上飞身跳下来,凌空甩开裂冰鞭一鞭子就直接缠在了谢苏启的脖子上。一个飞踢直接踢在谢苏明的后背上,谢苏明向前一个踉跄。羽慈赫完美落地,挡在了萧疏宇和莫子问的前面。此时这座城就宛如是一座空城。 莫子站直了身子看向羽慈赫问:“羽慈赫?你怎么来了?” “一路跟来的。”羽慈赫看了一眼自己的马正往这边跑过来扭头冲萧疏宇喊了一声,“我掩护你们离开。”说罢,抬手甩鞭挥向谢苏诚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一个抽鞭将刀抽到了一边去。谢苏明举刀就冲羽慈赫劈了过来,羽慈赫将鞭子粗略的卡在腰间,反手就将背上背的另一把剑抽出来去抵那挥砍下来的刀。谢苏明的力气以及刀的重量是羽慈赫没有想到的,这样盲目的接刀所造成的结果就是羽慈赫单膝跪倒了地上,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 “该死!”羽慈赫咒骂了一声,侧身一闪,抽刀便直接翻身跳上了谢苏明的背部。羽慈赫的动作之快实在是让谢苏明也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手上的力还没卸下去,一把刀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羽慈赫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将莫子问都看傻了眼,萧疏宇趁谢苏明还没反应过来,拉着莫子问直接冲过去。但无奈谢苏启突然出现在面前,萧疏宇将莫子问推到身后,反手提剑就是一挡。羽慈赫抬头看到谢苏诚也要冲着萧疏宇他们过去,抬手将手中的剑对准谢苏明的脖子就是一下。也不管谢苏明死没死,翻身跳下来冲着捡刀赶来的谢苏诚就是一剑。谢苏诚为了躲羽慈赫挥过来的剑,侧身一闪就闪到了谢苏明的身边。羽慈赫暂时还顾不上谢苏明,一个箭步冲到谢苏启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掌。谢苏启到底还是玩到玩的最好的那一个,尽管面前有萧疏宇拿剑抵着自己的刀,也有羽慈赫飞过来的一掌,但还是能够安全脱身。谢苏启将刀一个翻转便将萧疏宇的剑挡在了一旁,又用另一只手与羽慈赫一对,自己向后一退,完美的退到了安全的范围里。羽慈赫顺势一推,将身旁的萧疏宇和莫子问向前推过去,自己又是一个猛冲闪到谢苏启的面前,抬手又是一剑。萧疏宇手抓着缰绳向上一跃就上了马背,弯腰低手一拉便将莫子问也一同拉了上去,一拽缰绳将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正在羽慈赫同谢苏启僵持中,众人只听见谢苏诚大喊了一声:“大哥!” 谢苏启分了心转头去看,却只见谢苏明的尸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心中一团怒火油然升起,反手就是一套花里胡哨的刀法将羽慈赫击退几步。谢苏明此时也已经冲了过来,羽慈赫反腿冲着谢苏明就是一踢。转身再看谢苏启已经冲着骑马的萧疏宇二人奔去。羽慈赫抬手将那把剑冲谢苏诚刺去,谢苏诚一刀挥砍过去,剑也断成了两半。就趁着这点时间,羽慈赫又将腰间的鞭子拿在了手上,缠在高处的一角一阵跳跃便上了房顶。羽慈赫飞快地在房顶跳来跳去赶在了谢苏启的前面,猛地一跃而下抬手又将鞭子缠在了一处住店的的一角向前一荡一脚踹在了谢苏启的胸部。 “遇到硬茬了?”五娘扔下自己手上的酒杯站起身拿着铃铛边摇边走了出去,洛七爷随后笑了笑也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跟着五娘走了出去。谢苏启听见了铃铛声,笑了两声转头去看。五娘手上拿着铃铛,脸上满面桃花的向羽慈赫所在的方向走过来。骑马要走的萧疏宇和莫子问此刻也被迫停了下来,马直接走不动道,看着城门口的方向反而一直在往后退。莫子问也看着城门口,似乎黑压压的走进来一群人。 “有人?”莫子问回头去看萧疏宇,萧疏宇皱了皱眉道,“那不是人。” 羽慈赫也注意到了城门口的动静,再回头去看五娘手里拿着的那个铃铛冷笑了一声道:“就这个?说到底还不是老娘玩剩下的把戏?”说罢,甩着鞭子就冲谢苏启冲了过去,谢苏启看着羽慈赫的鞭子上燃起了火,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许慌乱。提刀去挡得时候反被鞭子上的火灼了一下。五娘瞧见了羽慈赫的鞭子,心上一颤,手上摇铃的力度也轻了下来。洛七爷在一旁问道:“怎么了?” 五娘眉头一皱道:“那个姑娘不简单,而且她的那根鞭子,看上去不是凡物。” 不知道是不是五娘魂铃的影响,羽慈赫此时像是杀疯了一样,眼睛里已经容不下他们任何人。她提着鞭子直接抽下去,谢苏启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吐了口血趴在地上。羽慈赫直冲着五娘而去,五娘心下一惊换了种摇铃的频率,自己的面前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雾气,透着些许寒意将自己堵得严严实实的。羽慈赫却像是看不到一样,一头扎进了雾气中,没多一会儿,那团雾气散去,五娘的铃铛就被羽慈赫拿在了手里。洛七爷的一只镖正插在羽慈赫的肩膀,不过羽慈赫并不在意,抬手将肩膀上的镖拔了下来直冲着不远处的谢苏诚飞了过去,正中他的胸口处。羽慈赫拿着摇铃晃了两下抬眼看了看五娘笑道:“这个铃是损寿命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五娘此时已经负伤,她实在想不明白污秽如此之多而集成的雾气,为什么羽慈赫还是能看到她的位置。 “我猜你想问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吧?”羽慈赫仔细的看了看铃铛。 “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通过污秽,就算通过也会被遮住眼动弹不得,你到底是什么人?”五娘此时一心系在羽慈赫手中的铃铛上,洛七爷手上的镖也已经准备好,只要羽慈赫敢对那只铃铛做什么,他的镖就直接飞出去。 “你见过污秽本身会惧怕污秽的么?”话毕她抬眼看了看五娘那张震惊的脸,“我没猜错的话,这铃铛是与你命气相连吧?”她又看了看五娘,嘴角勾起一抹笑,五娘心中一惊,不出意外的,羽慈赫手抓着那只铃铛,铃铛突然开始起火烧了起来。伴随着五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洛七爷终于还是将手上的镖飞了出去,却被烧着铃铛的那团火直接挡了回去,插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当场殒命。羽慈赫扔下正在燃烧着的铃铛转身看向萧疏宇他们,此时马也恢复了正常直冲城门奔去。沈樊到底还是有后手的,城门口此时已经遍布兵马拦住了萧疏宇等人的去路。稍等了片刻,城门外也响起了兵马的声音。早在萧疏宇离开罗府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一部分兵力在城外接应。只要放风的人发现城门口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带兵前来。一时之间,城门口的众人陷入了一场混战。 “有意思,这姑娘可太有意思了!”商灵看着纪易凡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光。果不其然,纪易凡将话刚说完就翻身跃出了窗户,伸手就将一些东西撒向了羽慈赫。“小心!”商灵脱口而出,羽慈赫听见声音闪身躲开,纪易凡一阵轻功晃晃悠悠的就到了羽慈赫身前。 “姑娘好身手。”纪易凡笑魇如花的看着羽慈赫,羽慈赫瞥了他一眼冷道,“怎样?” 纪易凡行礼道:“在下纪易凡,想与姑娘比试比试。” “如何比?” “纪某武艺不精,唯有轻功还算得上是可以,所以在下想与姑娘比试比试轻功如何?” “我凭什么与你比?”羽慈赫收了鞭子挂在腰间看着他。 纪易凡笑道:“姑娘若是比了,赢了,就可以直接从那道门走出去。” 羽慈赫不屑道:“你是觉得我现在出不去么?” “纪某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姑娘的旧时好友商公子也在看着姑娘您呢。姑娘应该不想与他动手吧?那倒不如与我动手,赢了出城去,就不用劳烦他了。” 羽慈赫抬头看向那个窗口,商灵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她这边,羽慈赫点了点头:“比。”说罢,收回自己的目光,起跳抬手就抓住了房檐,一个翻身就上了房顶。纪易凡回头看了一眼商灵,眼神里颇是阴谋诡计,随即也上了房顶。商灵看着纪易凡的眼神心叫不好,赶忙也翻身追了下去。不出商灵所料,纪易凡就是要玩阴的,明里打不过,就来用阴的取胜,果然是用毒高手纪易凡的把戏,然而羽慈赫此时全然不知。商灵快跟了几步,瞧着纪易凡伸手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就要向羽慈赫身上扔去。商灵见状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羽慈赫!你给我去死吧!”说着,自己从身后抽出一把剑向羽慈赫飞过去。羽慈赫听见声音,闪身跳了下去,纪易凡的药瓶正与商灵的剑撞到一起洒了出来。剑身上开始冒泡,整个剑都开始发黑。纪易凡回头瞥了一眼商灵,商灵不理会他直接跳下去与羽慈赫站对面直接就开骂道:“羽慈赫!你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想找死?!” 羽慈赫也看见了那把变黑的剑,抬眼看着商灵冷哼了一声:“一只走狗也敢在这儿叫嚣?下次再见面,我会杀了你的。”说罢,转身踏着城门口的尸体闪了出去。纪易凡落到商灵身后冷着脸道:“迟早你会死在她手上的。” “无妨。”商灵转神看着纪易凡,“早晚要死的人,死在谁手上不是要死呢?” 沈樊知道大势已去,站起身同身旁的人吩咐道:“告诉他们,该准备了。”随即出了酒楼,回了宫。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终战(一) 自南阳王萧疏宇从沈樊手下脱身后,城中便传出了南阳王叛逃的事。据说是南阳王归属了另一国,而且还要回来攻打自己的国土,杀戮自己的百姓。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城内人心惶惶。南阳王并不理会传出来的谣言对他会是怎样的影响,只是他已经知道了沈樊手上是有玉龙台做后盾的,所以他开始广招天下江湖人士,一时之间江湖上也掀起了一番风浪。沈樊这边也不甘示弱,集兵、练兵、操持车马,双方都在准备不日迎战。 商灵就跟在沈樊身边一直准备着应战,羽慈赫自那日之后也只身前往了罗府。本想以奈雨湘身份活下去的羽慈赫,在来到罗府之后却被萧疏宇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识破了真实身份。萧疏宇儿时的玩伴最初就是萧昀懿,只不过后来萧昀懿被萧煜桓所伤所以就没能按时赴约。在这之后怕芸夫人她们对萧疏宇为难,也就故意与萧疏宇疏远了些。但是她心里却还是一直记挂着萧疏宇喜欢吃茶食,也知道萧疏宇其实小时候身体就不怎么好,所以受不了风凉,还知道他不喜欢坐在房里看书,喜欢坐在小亭子里点个灯看。其实这就有些矛盾了,他一方面因为身体受不得风凉,一方面又喜欢坐在小亭子里看书。萧昀懿以前就言辞锋利的说过他,可是他却只是笑笑看着萧昀懿,没办法萧昀懿就自己去拿了披风来给他披上。 羽慈赫前往罗府的第二日,便看见夜里萧疏宇又坐在亭子里看书。她下意识地取了披风来,走近几步时萧疏宇回头看她。羽慈赫知道自己可能是露了馅,率先开口道:“王爷,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萧疏宇看着她淡淡的说了句:“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 羽慈赫其实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还是装傻道:“王爷说的是谁?” “你很像素安。”萧疏宇笑了笑,“从小时候,只要我一坐在亭子里素安就会拿披风给我。” “王爷。”羽慈赫不再看他,“公主已死,您还是不要过分悲伤了,身体要紧。”说着她看见桌子上的茶点没了,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就伸手过去拿起茶盘道,“我去给您拿些茶食过来。”一转身却被萧疏宇抓住手腕道,“你不是小奈,对么?” 羽慈赫停在原地不言语,萧疏宇将手放下来看着她:“这些事情除了我的侍女,就知道素安知道了。其实你就是素安对不对?” 羽慈赫转过身将茶盘放下:“夜深了,您还是少吃点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萧疏宇叫住她道:“从很早之前我就怀疑过你了!从你出现之后,我与素安的第一次见面就没有了原来的感觉。但是当时我忙于处理别的事情,就没有特意去关注过你与素安。” 羽慈赫微微侧头道:“可是你还怀疑过我。” “是。”萧疏宇的语气软了下来,“当日我怀疑你,可也仅仅是因为我感觉到的你与素安实在是太像了。我不相信会有两个素安,所以就调查了你。” 羽慈赫叹了口气:“兄长,奈雨湘因我而死,我不能什么都给不了她。哪怕是身后之名,我也愿意将这个公主的名号送给她。” “她不能顶着你的名字入土,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死后也应该恢复自己的名字。你是素安公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答应你,他日若是我能登王位,我定会予她一个公主的名号。” 羽慈赫听罢一滴泪落下,转身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我代奈雨湘,谢过王爷。” ———— ———— ———— 木氏姐妹当日铃仙阁一别,都各自回去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和自己所喜欢的人成了亲。两人所住的地方离得不远,木芷熙回庐江郡找墨成,而木景箜与封寻毅就在庐江郡的一处林中开了一片地种种花,种种菜,过起了自给自足的小日子。 这日,木景箜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她羽翼般的睫毛微微一颤,似水般的双眸缓缓睁开,看见封寻毅正坐在自己床前,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与爱怜。一束光射了进来,适宜的照在封寻毅的脸上,鬓角的丝缕黑发反衬出金色来,眼中仿佛迸发出星点火光一般,明亮又动人。 “什么时辰了?”木景箜揉了揉眼睛。 “已是日上三竿了。” “啊?!我竟睡了这么久?”说着,木景箜便要起身,封寻毅缓缓的又让她躺下。 “近日里你累了,休息一下,无妨。” 木景箜便安稳的躺着问道:“血浪?可是有心事么?” 封寻毅笑笑道:“哪里来的心事?那唯一的心事不就是你么?”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你有事要讲,对不对?”木景箜有些紧张的看着封寻毅的脸。 封寻毅踌躇了一下道:“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件事。” “何事?” “……木槿,沈樊似乎是要夺权,与南阳王之间也是必有一战。” “什么?夺权?”木景箜惊了一下,瞪着眼睛问道,“他不是要推举沭阳王么?他是自己想当皇上?!” “嗯。”封寻毅点了点头,“沈樊已经将沭阳王软禁起来了,现在朝中上下皆是听从沈樊的号令。沭阳王无兵无权,当日回宫就是正中了沈樊的圈套。” 木景箜急着直接坐起来道:“……那南阳王怎么办?羽慈赫怎么办?”她摇了摇头,“宦官当权本就是荒谬至极,现如今他还想自己称王。难不成日后这天下就要改姓沈了?!” “你别着急。来,乖,躺下。”封寻毅憋着笑又扶木景箜躺下,“南阳王与素安公主现下应当是在一起,他们与罗祢将军早有联系,罗祢将军手下有兵士,虽说比沈樊那边还差一点,但是现在正在集合江湖各路豪杰打算冲杀回去争夺皇位,应该也是实力相当了。至于素安公主,相信她自己也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这场战他们不一定会输。” 木景箜半天没有言语,一阵时间后才说道:“血浪是想去帮南阳王么?” “我……”封寻毅有些支支吾吾的。 “我支持你。”木景箜看着他抢了他的话。 “木槿?你?” “不管血浪做什么决定,木槿都会支持的。”木景箜笑着看着封寻毅。 封寻毅的眼中满是怜爱道:“可这一去定是一场恶战,木槿你是初有身孕,此去我是万般的不放心啊!” 木景箜笑了:“我在铃仙阁修习的是医术,会有什么不放心的?或者,你若真是担惊受怕的,我去找姐姐便好。” 封寻毅垂下眼帘:“……木槿,委屈你了……” “哪里的话?我当时嫁你是因为你的品性刚直,若真是因为我放弃了你的品性,我才是真真正正的罪人呢!” “……我有些怕……”封寻毅抬起明亮的眼眸温柔的看着木景箜。 “哈哈~真是新鲜事,血浪也有怕的时候?怎么像孩子一样?”说着,木景箜眼里有几个圈在打转,自己也不再躺着,坐起来趴在封寻毅怀里,“血浪,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封寻毅抱着木景箜,那束射进来的光渐渐的有些偏了,“男孩和我姓,女孩就和你姓,好不好?” “好!”那打转的圈慢慢的转出了眼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木景箜的脸颊滑落下来。 “男孩呢?就叫封陌辰,女孩……就叫木萧玥。你觉得如何?” “封陌辰?木萧玥?……百声穿杨入耳,披星戴月顶辰光,亮得一手青云平蔓,再得吟血浪。潇潇暮雨成声,竹叶三两,挂玉腰间,饮酒伴声与月同,恍得如秋水戏上,明灭摇曳生姿。我希望如果是封陌辰可以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品性刚直不阿的侠士;如果是木萧玥,她可以完成我此生都企及不到的心愿。” “木槿……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 ———— ———— 落叶纷纷,正是休养生息的日子,黛灵山此时也是万物静寂,却有那一群山上的人此刻正在披盔戴甲,操演兵马,似有一场大战。木芷熙身披银甲,头戴红缨盔,内着红色绸衣,脚蹬薄底快靴抱臂看着黛灵山的一切。一名丫鬟牵过一匹红棕高头大马,身后跟随数百名喽啰正要下山去。玉手已触到红棕马的缰绳,正要带绳上马之际,一只宽大厚重的手从木芷熙的背后勾住她,另一只手替换了木芷熙的那双纤纤玉手抓住了红棕马的缰绳。木芷熙一回头,见墨成轻装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就要将马带走。 “你干什么?” “留你。”墨成不去看她。 木芷熙冲着墨成怒道:“这黛灵山虽说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可是这些兵马都是我来操练的。我就是这黛灵山的山主,我理应去。” “你现在不是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现在危难之际,我怎么能安然稳坐在这里?若是沈樊占了权,继了位,那我们在这也不安生。” “如此说来是有几分道理,可你不能去。”墨成依旧是低着头不看她。 “为什么?” 他终于抬起头正视木芷熙道:“你不光是这黛灵山的山主,更重要的你还是墨成的夫人,一个孩子的母亲。” “舍小家为大家!墨成你不懂这个么?” 墨成点了点头道:“懂……所以我去。” “你去?” “是!我去。我虽武功不及你,可也不至于是个废物。” “墨成,我不是这个意思。”木芷熙这会儿感觉自己前面的话可能是说重了。 墨成笑着看了看木芷熙道:“我想好了,就叫墨梓苓吧?” 木芷熙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孩?” “因为你喜欢。” 木芷熙微微的皱了皱眉,语气生硬的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墨成再一次笑着说:“你不会撒谎。” “不!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墨成把手从缰绳上放下来走近了木芷熙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没忘了他。这个名字算一个纪念吧。”说完,墨成转身拉上马,领着数百名喽啰就要下山。 木芷熙大喊了一声:“站住!”她快步走向墨成,“你凭什么命令我?” 墨成语气淡然道:“就凭你已经不再是黛灵山的山主,也凭你真的没忘了他。” “你心里还是过不去?他已经死了!你何必再跟一个死人计较?” “不是我过不去,是你。” 木芷熙瞪着墨成道:“我早就已经忘记他了!是你又在我面前提起!你若是心里放不下?当初又为何娶我?!” 墨成笑道:“我说了,是你放不下。你若放下了,现在也不会这么激动。” 木芷熙抬手就要打他,手抬到一半只听到墨成又说:“更因为一个叫墨成的人曾经承诺过要护木芷熙一生。”木芷熙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 墨成伸手慢慢压下木芷熙的手道:“熙儿?”随后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笑了笑,“这个名字他曾经叫过,真的很好听。我想跟你说,我不像封寻毅,有一身傲骨;我不像轩竹乙,能担当得起全部重任;我不像商灵,有那种无私无畏的精神;我……也不像南宫梓夙……有那种富家气度能让你跟着我尽享荣华富贵。但是,我记得墨成曾经许诺要保护木芷熙……我觉得这就够了,我希望能给你心安。”墨成转身牵马正要离去,木芷熙突然开口轻轻的问道:“墨成?你觉得颦字……怎么样?” 墨成停了半晌,随即笑道:“……很好听……” 墨成走后,木芷熙回到自己的房间,支走了侍奉自己的丫鬟,把战服脱下,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她从两个布包中取出了她与南宫梓夙成亲时和与墨成成亲时的嫁衣。她将它们整齐地放在妆镜前,自己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已是与当年有些不同了。她呆呆的看着,几滴泪滴在嫁衣上,突然间她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墨成!对不起!”就这样的,她哭了很久,仿佛多年的心事就在此刻全部涌出。木芷熙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墨成,当初答应墨成也不过是因为相处下来觉得这个人是真心待她好,自己也并不反感他,不想让他白付出而许下的一个承诺。自轩竹乙坠崖,自己得知轩竹乙就是当年屠木府的孟乙时,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再而知道原来自己身边无所不能,心思缜密的羽慈赫竟然就是旁观者密谋保护轩竹乙的素安公主时,她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她回到庐江郡时见到了墨成,突然发现墨成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人。当日她便答应了墨成,次日她们就成亲了。成亲后的木芷熙一度有些不知所措,但得知南阳王回城时遭遇的一切,让她开始有重燃了些信心。她也开始招兵买马,充当了一个山大王一样的角色和墨成一起创造了黛灵山。如今再回想当初的一切,木芷熙只觉得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软弱,那么的无用。是的,她没有忘记南宫梓夙,可是,她也没有忘记墨成。正是因为这个半路出现的人,才得以平复了她心里不可触碰的伤口,代替了她心里那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最终战(二) 这一天终归还是到了,南阳王带兵一路从吴兴郡直达都城,跟随南阳王出战的正是罗祢将军的次子罗庆以及随行的莫子问。而其长子罗华则在内做接应,先将城中的百姓做了疏散,买通了守门的将领给南阳王行个方便,待来到城门口时能少做阻拦。两军对战,立于城门之外,双方皆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沈樊在宫内并没有出来,代他迎战的就是他玉龙台的那些杀手。羽慈赫也并没有跟随南阳王杀敌,而是一个人在此之前就进了城找机会进宫。她似乎知道沈樊是不会出宫的,而沈樊似乎也知道羽慈赫会来,所以他留了商灵在殿前等候。 商灵得了沈樊的指示等在殿前,他既希望有人出现,又不希望看到什么人。左等右等,商灵就坐在台阶上,用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处。毒似乎越来越重了,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汲取他的能量来生长。商灵面露难色试图自己调息,刚要开始时,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商灵的眼帘。一袭青衣,一根鞭子,还是原来那般简单的装束,却是在猛烈地撞击着商灵的心脏。他站起身看着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苦涩地笑了笑:“羽....."商灵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素安公主,又见面了。” 羽慈赫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站在上面的商灵,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好久不见。”商灵听见羽慈赫说这句话便觉得更加尴尬了,正想着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羽慈赫突然开口道:“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客套的话也就不用再说了。你义父沈樊想要掌权自己当皇帝,让这天下改姓沈。且不说南阳王萧煜桓本就是这皇位的正主,就是我素安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外姓人来夺我家的权,萧氏就是正统。只要我萧昀懿还有一天姓萧,他沈樊就绝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羽慈赫一番慷慨陈词听的商灵是一愣一愣的,但随即他也就明白了羽慈赫是在给自己不留后路。 “既如此。”商灵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也就不再与你拘着了。”商灵放下心防,又重新坐在台阶上抬眼瞧着羽慈赫道,“你们萧氏的天下早就不存在了,自你父皇萧晏开始便整日里都荒淫无度、纸醉金迷。后来立了个太子萧煜桓也不过就是一个意气用事的顽劣之徒。说他究竟是有什么本事,我倒还真没看出来。就占着你萧氏的这位无能太子能用药毒害自己的父亲,光是这一点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吧?看来不仅是一个败家子,还是一个弑父杀君的不肖子孙。这就是你口中正统的萧氏所做出来的事。” “萧煜桓怎样我管不着,但是南阳王萧疏宇自然与他是不一样的。” “是!萧疏宇与他萧煜桓是不一样,可是萧疏宇懦弱啊!”商灵正视羽慈赫道,“萧疏宇被迫从太子的位子上变成了南阳王,萧煜桓那么害他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去对付萧煜桓?是,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说萧疏宇心善,不愿意与萧煜桓为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天下并不需要心善的人来治理。他的心善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这就是你为沈樊篡权找的理由?借口?”羽慈赫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我们萧氏的家事,你们凭什么来干预?一个太监,还想当皇上,将天下搅个天翻地覆,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羽慈赫将腰间的鞭子取下来拿在手里道,“你商灵知道他沈樊是什么人么?你以为他真的就叫沈樊么?”羽慈赫淡淡一笑,“本宫之前答应过你,再见面时会告诉你一切事情。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说,这次我就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此前我们查到了你是当年玉龙台尊主海临枫和安楚云的儿子,只不过海临枫被人所害所以你就成了孤儿。后来沈樊将你接回商府,你一直以商灵这个名字自居。可是你没有想过海临枫死后玉龙台为什么就到了沈樊的手里?当日杀害海临枫的是一个叫聂齐山的人,而这个聂齐山当时是我父皇身边的一个太监,后来陷害了海临枫。所以海临枫死后,最容易得到玉龙台的就是聂齐山,再结合现在的沈樊,你还想不到沈樊究竟是什么人么?” 商灵听的懵了,口中缓缓说道:“我义父就是杀害我亲生父母的聂齐山?”商灵一时之间难以判断这条消息的真伪,“可是他为什么要养着我?他既然是杀了我父亲,又怎么会留下我?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他难道不会害怕日后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去报复他么?”商灵摇了摇头道,“我义父最看重的就是手下人能够真心跟着他,所以他不会留我这样一个变数在身边的。” “这个..”羽慈赫也犹豫了,“这个我确实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沈樊确实就是聂齐山。” “够了。”商灵突然拿出赭翎扇展出里面的匕首正对着羽慈赫道,“你们萧氏真的就有那么好么?以前你就一直骗我们,说自己是素安公主身边的婢女小奈,到了现在了还在骗我说我义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羽慈赫,从原来我就愿意一直相信你,哪怕是刚才我都愿意相信你。可是你的心里只有你们萧氏,只有你的兄长萧疏宇,从来都没为我考虑过。”商灵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今天在我们之间不可避免的会有一战,以前所完成的事,说过的话都在这一战之前烟消云散了吧。你就当曾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吧,就当我商灵从未在你的生命中存在过。我到底是海默云还是商灵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别犹豫了,想要过去见我义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商灵甩开赭翎扇向前一挥,扇子底部飞出了数十把尖刀直冲羽慈赫而去。羽慈赫甩开裂冰鞭回身一抽将尖刀全部挡了出去。商灵默念此前在铃仙阁修得的法诀,以赭翎扇做中心造了一个圆形的法阵。放在中心的赭翎扇此时有阵法作为包裹通身塑成了一把长剑,长剑的尾端还是赭翎扇时的模样。商灵将法阵设在自己和羽慈赫之间,商灵猛地向前一推,长剑顺势飞了出去直冲羽慈赫而来。羽慈赫被剑气逼退几步,甩开裂冰鞭也圈了一道盾法直接挡在了长剑的前面。裂冰鞭上立时升起一团火,赭翎扇的长剑也不甘示弱,剑身充斥着红褐色的光。两团灵气冲在一起直飞上天冲散了云,云层被震开一个洞,一道光线连通天地。羽慈赫看着现在这场景想起了当年的兵匠师云启梵和琴师祝季,一对有情人因为兵匠师画岚的嫉妒而阴阳两隔,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可是当年原本是一对的裂冰鞭和赭翎扇此刻却是兵戈相向。上天似乎给羽慈赫想念留了一个反射,两边的兵器突然都灵气大增,一阵刺眼的光袭来,中间产生了一道波将两人直接冲到了两边。羽慈赫手上的裂冰鞭此时已经断成了两截,而商灵的那把赭翎扇所化成的长剑此刻也已经断了一半。羽慈赫看着这番残局突然大笑道:“云启梵与祝季是不会兵戈相向的,这样会是最好的结果。” 商灵倒在一旁似乎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不等多久,他突然就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手从地上一撑,飞也似地直接就冲到了羽慈赫面前。羽慈赫看见商灵拿着匕首过来,一个翻身躲过了匕首的攻击。商灵手上没做半点停留,立时从怀中又掏出一只飞镖朝羽慈赫飞了过去。羽慈赫看见飞镖飞过来,也没多想便去躲飞镖。与此同时,商灵拿着匕首就冲到了羽慈赫面前,羽慈赫躲了飞镖一转身就看见商灵追了过来,下意识手上用气朝着商灵手上的匕首就是一掌。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商灵拿着的匕首在快要接近她的心脏时突然掉了头,刀柄冲着羽慈赫,刀刃转向了商灵自己。羽慈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一掌真气打在了刀柄上,商灵手中的匕首直接就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因为羽慈赫气的缘故,这一掌着实不轻,商灵被自己的匕首捅进心脏后一口血吐了出来,直接又被那股气打飞出去了一段距离,倒在了台阶上。 羽慈赫被商灵这一番操作直接搞懵了,定定地站了一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倒在地上的商灵。商灵此时睁着眼睛看着天,嘴边还在向外流着血。羽慈赫此时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泪水,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只不过她没开口说话,就连表情也与之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商灵看着天一字一句道:“我想了很久自己会以什么方式死去,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一种。羽慈赫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活不久了,那日在密道我答应刘叔吃了纪易凡的药,说要忘了你,不再帮你。可是后来我食言了,所以毒就开始在我身体里生长了。我迟早是要死的,绝活不过十三天,所以你不用自责,反而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解脱了,谢谢你让我在死之前还能看到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商灵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泪来,他还是不去看羽慈赫一直看着天,他抬手握住那把匕首就要往出拔。羽慈赫这时连忙跪下身握住了他拔刀的手,将自己的脸凑到商灵眼前依旧是滴着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轻声问道:“海默云,你愿意做素安公主的驸马么?” 商灵听着这句话嘴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羽慈赫再次加重了语气又看着他问了一遍:“海默云!我问你!你愿意做素安公主萧昀懿的驸马么?!” 商灵此时神智已经开始不再清晰,却还是摇了摇头。羽慈赫又说了一句:“从今天起,海默云就是素安公主的驸马。不管他是不是愿意,这是命令,海默云不得不从!”商灵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是勾出了一抹笑,抓着匕首的手也松了下来落在了地上。羽慈赫的泪开始不由自主地猛烈掉落,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直在绷着。她看了看扎在商灵心脏上的匕首,颤抖着右手抓住刀柄拔了出来。刀尖上的血滴在了羽慈赫的衣服上,羽慈赫伸出左手在刀刃上划了一道,将左手捂在了商灵心口处淡淡的说了句:“你跑不掉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终战(三) 沈樊坐于正殿上,那个人人梦寐以求的位子现在正在被沈樊占有着。羽慈赫现在手上没了裂冰鞭,就只拿着商灵心口上的那把匕首,一步一步地上了台阶走进了殿内。羽慈赫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人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义子,从小养到大,到最后还不是被利用。” “错。”沈樊一脸的不屑道,“杀了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到现在了你还在为自己开脱?!”羽慈赫顿时怒不可遏,攥着匕首三两步就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如果不是你将他故意安排在这里,他怎么会死?还有那颗药,也是你诱导他吃下去的。” 沈樊闭着眼睛道:“身为我沈樊的儿子,怎么能为情所困呢?无论是萧氏的素安公主也好,还是铃仙阁的羽慈赫,他都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去坏我的大业。” 羽慈赫脸色一沉:“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萧昀懿的?” “嗯~”沈樊睁开眼睛看着羽慈赫,“或许,凤血玉那次?又或者是中元节?哎~”沈樊坐直了身子道,“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又为什么留我这么久?” “我留你自然是有用处的。”沈樊笑了笑,“用你去制约商灵,去制约萧煜桓,不都是极好的么?既然这些你都能帮我做了,我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还有一件事。”羽慈赫抬眼看他道,“你就是当年的聂齐山,你为什么养着海临枫的儿子这么多年?” “这件事..”沈樊用手支着头想了想道,“恕我无可奉告。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一点内情的话,那你就当作是报复吧?我杀了海临枫和安楚云,却不杀他们的儿子,反而自己收作义子,大概也是一种报复吧?整日和杀了自己父母的凶手住在一起,甚至是还帮他办事。这样想想,也是很高兴的吧?” “你就是个疯子。”羽慈赫看着他平静的说着,“以前没发现,现在看来所做的这些也都不过是取悦你自己的工具。无论是商灵也好,亦或者是辅佐萧煜桓。我想这个皇位可能也并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想把萧氏搞垮罢了,我说的对么?” “果然,能懂我的也就只有你萧昀懿了。”沈樊似乎高兴得很,“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不过有一点,我是个疯子,可是你懂我,那你也是个疯子了?” 羽慈赫不想看他:“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沈樊长出了口气,带着些不明深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羽慈赫继续说道,“正常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划刀子么?说到底,你也是个疯子。” 此话一出,羽慈赫抬起眼眸死死的盯着沈樊,就像是在从眼睛里放箭一样:“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樊也冷着脸看着羽慈赫:“萧昀懿,我是真的不舍得杀你。可是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于我也是无益的,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说罢,他猛地一挥手,殿门全部都被重重的关上。羽慈赫所站的大殿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法阵,这个法阵是用血画成的,布满了整个大殿,但是用的什么血羽慈赫尚不可知。不过现在她也没心思去管这究竟是什么血了,因为她的身体又开始变得虚弱至极。那种每个月月圆时分会出现的症状竟然在现在开始发作,羽慈赫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羽慈赫冲不出法阵,身体又开始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她的手撑着地面怒吼道:“沈樊!你卑鄙!” “卑鄙?”沈樊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说我疯么?那我就疯给你看。”他又奸笑了两声继续道,“你知道这个法阵是谁贡献的么?就是你自己。虽然现在裂冰鞭和赭翎扇已经被毁了,但是我手上有它们残留的部分灵气,所以铸就了法阵。” 羽慈赫此时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但听着沈樊这话她也想到了那日潜入商府之前被遮眼的事,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取了裂冰鞭的灵气。 被灵气极重的兵器围困着很快就会使阴性的身体变得虚弱,她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跑,但是她的意识却开始空前的清晰。沈樊坐在上面发现羽慈赫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就像是没见过一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甚至是往下走了走,走到了法阵前面满脸的欢喜看着眼前的羽慈赫。 “这就是鬼狐?”沈樊欣喜地说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呐!此生无憾了!” 羽慈赫趴在法阵里,一袭红衣之内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头顶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和身后一条火红的长尾巴,就这么乖乖得待在羽慈赫身上。再看羽慈赫眼睛,此时也开始一时是黑一时是红。她干脆就闭着眼睛调理身体里相互冲突的两股气息。沈樊站在外面看着羽慈赫的尾巴突然说道:“你说,鬼狐的尾巴能用来做什么呢?” 羽慈赫听见这句话,体内的气息再也没办法压下去了。鬼狐的气息直接就在羽慈赫的体内冲开,她一睁眼,那双红得像血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樊。沈樊摆了摆手转身准备坐回去,羽慈赫此时也已经完全变成了鬼狐。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受灵气的控制,她趁沈樊转身当即便两手朝地面上一推,整个人都腾空跃起。她的阴气现在是最重的,周身一直都围绕着一些雾蒙蒙的东西。羽慈赫双手合十,分向两边错开,两掌分离中间聚集了一道红光向前一推。身边的邪祟都开始聚集在红光里,跟随着红光冲向了整个法阵。沈樊听见了声响回头去看,正看见羽慈赫从法阵里出来直冲自己而来。沈樊没着急,坦然地向后面退了一步上了台阶便站定不动了。羽慈赫此时已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沈樊随即一笑抬手拿出一个铃铛摇了两下。羽慈赫整个人的神智就像是被抽走一样,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沈樊摇着手里的铃铛笑了两声:“你知道鬼狐最怕的是什么么?是血,可是普通的血又不行。只有是修道之人的血,才能抵挡半分。你知道,这血是谁的么?是你认识的人,自己想想?” 她虽然已经变成了鬼狐,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的鬼狐愿意听命于她,而不是去控制她。羽慈赫听见沈樊的话开始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突然,羽慈赫似乎听到一阵铃铛响,脑海中一个人的形象逐渐变得清晰。她看清了脑海中的这个人,眼眶里开始不自主的旋转出眼泪。 “南尘!”她口中喃喃的叫着南尘的名字,眼眶里的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一边说着这个名字,一边拖动着身体向前爬到法阵的边缘,伸手去触碰那些血,羽慈赫的手指上瞬间有一种火烧的感觉。 “嗯~”沈樊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了回去,“这铃铛不是百里晋霖的那个,我找了一个差不多的来代替一下,没想到也还可以。” 羽慈赫抬手想要抓住自己幻觉中的那一缕南尘的残影,手上却还是空空如也。她在闭眼之前,听见沈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看你们自相残杀,也是一件趣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终战(四) 朦胧之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向了年幼的萧昀懿。那天天气很好,萧疏宇照例来到以前和萧昀懿一起来的地方等她,只不过一直到太阳下山,萧昀懿都没有出现。萧疏宇不免有些失落,只好自己一个人又回去了。那日的萧昀懿并非是身染重病,而是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由人看管着。 芸夫人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萧昀懿和萧疏宇近日里来往较密,本就是做了亏心事的她现在就开始怀疑起萧昀懿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要和萧疏宇密谋。慌乱之下她叫来了自己的儿子萧煜桓,与他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萧昀懿那个小贱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芸夫人现在脑子里都是丽贵嫔的样子,“果然她生的没一个是省心的东西。” “母后想怎么办?”萧煜桓还是冷静些的,“萧昀懿现在不过只有九岁,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可不可。”芸夫人似乎有些慌乱,“她要是与萧疏宇一心反过来对付我怎么办?我可不能把一个祸害留在我身边!”说着,芸夫人就朝着萧昀懿所在的房间走过去。萧煜桓见芸夫人这样,就知道萧昀懿可能会死。他心底里虽说平日不待见萧昀懿,可是却早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了。芸夫人这么突然的一个举动,着实是把萧煜桓吓到了。他赶忙追上去,无奈云夫人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正僵持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来到了萧昀懿所在的房门前。 “把门给我打开!”看守的人连忙将门打开,萧煜桓看见旁边有一根鞭子,冲过去拿起来一个箭步就进了萧昀懿的房间。此时的萧昀懿坐在床上还在想着自己失约于萧疏宇而闷闷不乐,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煜桓冲过来一把将她拉到地上。举起手上的鞭子,二话不说就冲着萧昀懿一顿打。芸夫人跟着在后面走进来,看见萧煜桓是下了重手的,心里莫名的也就放松了些。萧昀懿躺在地上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萧煜桓收了鞭子转身向芸夫人道:“母后,她毁了脸也就不会再到处生事了,也能安分些。您也就该能放心了,儿子会看着她的。” “嗯。”芸夫人满意的看了看神智不清的萧昀懿笑了笑道,“以后没事最好少去见什么太子殿下,好好在你的房间待着,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说罢转身从萧昀懿的房间走了出去。萧煜桓见芸夫人已经走了,又转身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萧昀懿冲外面的婢女喊道:“来人!请个靠谱的太医过来,就说素安公主染了重病,请他们来看看。记住,是重病!谁要是敢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你们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是!”婢女太监们都吓得跪在地上应承着,萧煜桓扔下鞭子也转身走了出去。萧昀懿缩在地上意识里出现了萧疏宇的脸,她苦涩地笑了笑彻底昏死过去。婢女群当中就有年仅十岁时的奈雨湘,她看到了所发生的这一切,当是就从心底对萧煜桓和芸夫人产生了敌意。 ———— ———— ———— 奈雨湘是当年奈府灭门之前跑出来被素安公主所救的,当年的奈雨湘只有五岁,而素安公主萧昀懿却是只有四岁。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奈雨湘便看清了萧昀懿身边的人都是怀着怎么的心情看她的。在萧昀懿脸被毁了之后,躲在面纱后的萧昀懿越发变得沉闷,而似乎也就只有乐芙公主萧楚鸢能让她真正的笑一次。奈雨湘眼中的乐芙公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又是活得那么的随性。奈雨湘明白,其实萧昀懿是羡慕着乐芙公主的,只不过在宫里这样的地方,随性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仅仅过了九年,一切都是物是人非。十八岁的萧昀懿,就只能够亲手抱着萧楚鸢冰冷的的尸体,坐在筱簌宫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黑。也不过就是九年的时间,萧昀懿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就连奈雨湘都不太认识了。 乐芙公主萧楚鸢死后的一年的一个晚上,萧昀懿便身着红衣站在一面铜镜前将面纱摘下,用萧楚鸢死前交给自己的凤凰银质匕首,一刀一刀的划在了自己那已经遍布伤痕的脸上。铜镜前的狐狸显出了自己的模样,萧昀懿并不感到害怕,她向镜中的狐狸说出了自己的诉求,狐狸跳进了她的身体里。从那一刻开始,她脸上的伤痕尽数消失,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与这只狐狸开始共存亡。 在每个月月圆的那一天,也是阴气最重的那一天。这只狐狸就需要吸食一些阴气重的东西来补充自己体内所需要的阴气,而那一天萧昀懿也就会将自己的身体控制交给狐狸。随着吸食阴气,狐狸体内的阴气积攒到了一定的量,这只狐狸也就会变得越强。但相应的,萧昀懿作为人的意识也就会越来越弱。这是一场交易,交易的另一方就是北魂苑的孤尊。孤尊本体便是狐狸,送给萧昀懿做依靠的也不过是自己鬼狐分身的一部分。所以对于凤血玉所谓的认主也好,又或者是玄公子的感觉,都不过是鬼狐本身。 ———— ———— ———— 南尘再次替代了鬼狐的身影出现在了羽慈赫的眼前。几年前的那一场见面,不曾想竟然就是最后一面。南尘一直都知道羽慈赫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叫她赤羽。羽慈赫在记忆中看到了自己当日与南尘聊天的场景,她还看到了萧楚鸢与南尘在一起时的一切。那把萧楚鸢死前交到她手上的父皇送出去的匕首,也出现在她眼前。她竟然看到了那把匕首最后出现时的场面,就在奈雨湘死于瑾慈宫的当日,她用来杀死萧煜桓的那把匕首。羽慈赫的眼眶再次聚满了泪水,奈雨湘心里一直都记着羽慈赫想用乐芙公主的匕首杀了萧煜桓为她报仇这件事,所以她就去做了,亲手拿着那把匕首,杀死了萧煜桓。 羽慈赫皱了皱眉,太多的记忆涌了上来使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萧楚鸢的话似乎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素安?你知道么?我们改了名字!你以后呢就叫我乐正苏芙,或者叫我苏芙就行,那晋霖呢他就叫南尘!怎么样?你说好不好听?哦对了!我和你说,南尘他特别厉害!有一个老道长说他很有天赋,教了他一些道法的东西。他竟然一下子就全学会了,刚刚他和我说他想做出来一种阵法能够困住所有的妖邪!你说他会成功么? 萧楚鸢的话将羽慈赫唤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大殿里,沈樊仍旧坐在上面那张龙椅上。她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法阵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姐姐,他成功了。现在就困着一只很大的妖邪呢。”说着,她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的地上。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扎自己,她伸手拿出那个东西放到眼前看。那是一枚银质的凤凰指环,是乐芙公主在死前一并交给她的。此前她想要交给南尘,可是南尘却不收。她就一直放在心尖处,不敢让它离开自己哪怕一瞬。这枚指环上现在印了些羽慈赫的血,羽慈赫抬手将血擦掉。但被法阵困缚的她,此时内在的鬼狐的灵力也在一点点消散,现在就是连指环也拿不稳。一个不小心,她便将指环掉落在了地上,滚到了法阵的边缘,沾到了南尘的血。一瞬间,指环便发出耀眼的光芒。羽慈赫用手去遮眼睛。抬手的瞬间却好像看见了当年已经离开宫里去过小日子的百里晋霖和萧楚鸢。两个人的目光似乎是在看自己,她笑了笑脱口而出:“姐姐?”她抬手去碰,却发现面前的法阵已经消失了。再去看那枚指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羽慈赫的周围在此聚集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人,但又像动物,张牙舞爪的四处扭动着。羽慈赫身体里的禁制也被完全解除掉,她站起身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沈樊。此时的沈樊也注意到了羽慈赫的变化,他先是心里一惊,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沈樊还是有些疑惑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南尘他的阵法不是无人能破么?” “确实是无人能破,可是你忘了萧楚鸢。南尘在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为萧楚鸢所做。” “原来是这样。”沈樊自顾自地笑了笑,“那看来,原来是我输了。” “再见。”说着,羽慈赫手上攥着一团狐火,手掌向下一推,火势从羽慈赫的脚边开始向四周蔓延。这些火像是有生命一样,冲着沈樊就直接滑了过去。沈樊也没什么别的动作,站在上面,浑身上下围绕着狐火整个烧了起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整个大殿都被火势包围。羽慈赫就站在火的正中央静静的看着站在上面的沈樊自言自语着。突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开始仔细听着沈樊在说些什么。 “戏童时,乐逍遥,游川林,心欢畅。 听啼语,触清凉,品百味,生无穷。 自得其乐赏孤光,登界游方忆年华。 刑天不悔只求战一场,神荼郁垒镇乱世之恶。 微风凉,曳烛光,访山河,月色凉。 唱兴亡,撰忧忘,记心港,独思量。 满目长情记月高,生死无悔荡心漾。 庄周望蝶只为梦一场,鲛人泪珠幻梦月无光。”说着,沈樊自顾自地狂笑了起来,羽慈赫脸色一变,想将狐火收回来,却发现沈樊突然看向自己嘴角一咧冲自己扯出一个诡异异常的笑容。 “等等!”羽慈赫一个箭步冲上去,周围的狐火已经被她收了回去。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沈樊,他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消散了,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羽慈赫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已经退了下去。羽慈赫的表情似乎还停留在震惊中,她突然想起了殿外的商灵,转身就要跑出去,却已经全身酸软无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口浓血随着摔倒直接吐了出来,她双手撑起身体一步一顿的走出了殿门。她走到商灵的尸体旁,想要背起他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她快要晕过去时,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拽着她,一手拖着商灵的尸体。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是寒狼。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结局(一) 南阳王的军队一举攻破沈樊的设防,玉龙台的众多杀手也在这一场战役中身陨至此。城内的百姓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后也纷纷回来,一道欢迎着南阳王的归来。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继而进了宫。萧疏宇知道羽慈赫直接去找沈樊了,可是现在在这大殿里却见不着一丝人影。只有大殿外有着一大摊的血迹,殿内却是整洁如新。众多朝臣此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皆来恭贺南阳王夺回大权,并商议着新皇登基的事。萧疏宇四下里见不到羽慈赫的人影,转身同莫子问吩咐道:“去找一下羽慈赫在何处?” “是。”莫子问领了命偷偷溜走去宫里各个角落寻找羽慈赫,再由南阳王在这边安顿众人。 “戏童时,乐逍遥,游川林,心欢畅。 听啼语,触清凉,品百味,生无穷。 自得其乐赏孤光,登界游方忆年华。 刑天不悔只求战一场,神荼郁垒镇乱世之恶。 微风凉,曳烛光,访山河,月色凉。 唱兴亡,撰忧忘,记心港,独思量。 满目长情记月高,生死无悔荡心漾。 庄周望蝶只为梦一场,鲛人泪珠幻梦月无光。” 这首曲子一直萦绕在羽慈赫的脑海。她的记忆里,出现了第一次听见这首曲子时的场景。那是一个月夜,她和上另两个人睡不着觉就坐在屋顶上看月亮。这个曲子是商灵唱出来的,当时羽慈赫问过他这曲子是什么?那也是商灵第一次和她说自己的事,和她说自己父亲的事。 “那是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唱给我听的。当时我就记住了,可是后来..”商灵哽咽了一下继续道,“不说了,羽慈赫你跳舞给我看吧,我给你伴奏!” “嗯。”那天晚上听着这个旋律,羽慈赫在商灵面前跳了一段舞。 “为什么?为什么沈樊会知道这支曲子?”羽慈赫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问自己,“这不是海临枫教给他的么?为什么聂齐山会知道?”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那是一个小村庄,海临枫就在这个村子里,安楚云正领着还很小的商灵。一队人马来到了这个村子前,为首的是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当时的聂齐山。他二话不说直接命令自己身边的人冲上去将村庄翻了个底朝天,见人就杀。安楚云将商灵藏到了一堆草垛里面,自己也没能逃过必死的命运。为首的那个太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似乎不满意便自己下马走了进去。却不曾想一直埋伏在暗处一间密室的海临枫,此时冲出来一击反杀了聂齐山。海临枫似乎是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换了聂齐山的衣服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一声号令将那些杀手全部召回来,一把火将村庄烧了。回来的杀手中有从草垛里找到商灵的,此时的商灵被敲晕了,海临枫便让这个人将商灵送到附近的一户人家好生养着,自己带着其余人回了宫里。 看到这些的羽慈赫一时惊到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有想到沈樊竟然就是商灵的亲生父亲,当年玉龙台真正的主人。 “难怪..”羽慈赫苦笑着,“难怪他会继续养着商灵而不是杀了他斩草除根。可是现在这样,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羽慈赫想明白了,因为戴着聂齐山这副面具生活在宫里的海临枫,在反杀聂齐山之后其实就已经变了,变得扭曲,也变得畸形。尤其是那时的皇上不信任他,派人去追杀他更让他感到无奈。所以他也改了名字叫沈樊,所以那个时候面对着羽慈赫他才会说只是为了把萧氏搞垮。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羽慈赫心里最难的那个疑问也已经得到了解决,现在她也该兑现交易时的承诺了。现实中的羽慈赫躺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从未醒来,但想明白一切的她此刻却是从眼角滑出一滴泪来。 ———— ———— ———— 次日的登基大典上,群臣跪拜。萧疏宇坐在皇位上俯视群臣,一副真龙帝王的做派,颇具威震四方的气势。众人在下待到论功行赏的步骤,一旁有太监宣召诸位的功绩。莫子问因护驾有功,也因为在萧疏宇身边出谋划策尽心尽力,所以被封做从事。只不过宣召的时候,莫子问并不在朝上。身边有人递给萧疏宇一张字条,上面是莫子问的笔迹:王爷功业大成,子问只是市井小民,难堪在朝为官,求皇上允草民自寻天地之乐。 短短的几个字,萧疏宇看了竟然觉得有些失落。莫子问是当日素安推举过来的人才,当真是为了天下,为了社稷,不求半点功名。萧疏宇看罢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宣召太监继续读下去。 随后所念到的就是罗祢将军的两个儿子,罗庆和罗华。罗祢将军年事已高,已不便再继续在朝为官,他的两个儿子受封,皆为在朝督尉。再而,就是木芷熙和木景箜两姐妹。两姐妹在庐江郡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是说吃穿住暖的问题,只是现在看来,姐妹二人只能彼此互相依靠了。封寻毅与墨成当日下山前往协助南阳王,随即先后死于玉龙台杀手及沈樊派遣的兵将的手中。如今,木氏姐妹皆变成了孤儿寡母。如今也还是有身孕在身,萧疏宇便安排了宫里的一处住所先让两姐妹在宫里安心养胎,并请自己的御医来时时为两姐妹护卫。萧疏宇还特封了木芷熙为护国夫人,并封了木景箜为锦衣夫人。因为木芷熙在庐江郡那一片地方的势力还是有的,所以萧疏宇对她未出生的孩子封了做庐江郡的郡主。姐妹二人谢过了当今皇上的好意,,依次退下。只不过受封赏的她们此时的脸上也是半点开心都看不出来的,受封受赏也不过是不想驳了他的面子罢了。萧疏宇对最后一个进行封赏的人就是奈雨湘。他允诺过羽慈赫会对奈雨湘换一个追封,用她自己的名字。所以萧疏宇追封了奈雨湘为素息公主,也是唯一的一个外姓公主。萧疏宇的最后一件事,也是让退下去心情刚平复的木氏姐妹再次掀起波动的一件事。他当即下令全城搜寻羽慈赫,并直言她就是素安公主。并允诺谁若是找到了素安公主,朝廷会赏金万两。 让木氏姐妹内心波动的不是那赏金万两,而是羽慈赫失踪了。这条消息一放出来,大街小巷便都张贴着羽慈赫的画像。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了告示才知道,素安公主原来并没有死,而且素安公主原来一直密谋着整件事情。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整个事情的经过时,人群中有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看不清面容的老婆婆看了看告示上的内容,将自己身上的一件东西故意丢在了地上,随后提着自己的小篮子缓缓转身离开了。她一路走到了东陵里,这里本来是有人看守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里空空荡荡的就只有老婆婆一个人。老婆婆先走进去祠堂看了看摆在前面的灵位,她一眼就看见了乐芙公主萧楚鸢和素息公主奈雨湘的牌位。她打开自己的小篮子,从里面又拿出来一块灵牌,上面写着的是素安公主萧昀懿的名字。老婆婆将这块灵牌放在了乐芙公主和素息公主的中间,笑了笑转身又出去了。一路绕过祠堂进到后面,一路向下进到地下的一个空间里,就来到东陵的墓地。其中有一处墓室,里面红绸红带,红色的蜡烛摆在一个台子上。一口棺材大开着盖子,就那么放在原地,棺材前还摆着两个牌位:素安公主萧昀懿与驸马海默云 老婆婆走过去扶着这口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很年轻,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穿着一身红衣,似乎是要结婚的新郎官。老婆婆不紧不慢的把篮子放下,从里面又拿出一件大红的嫁衣给自己穿上,随后慢吞吞地爬进了棺材里面躺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边。 “海默云。”老婆婆平躺着,眼睛显得空洞无神,“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啊?”她的声音沙哑,脸上的面目也暴露无遗,有一侧的脸上满是伤痕,甚至还有几道很深的印子一直从耳朵延伸到嘴角,“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老太婆,配不上你啊?”老婆婆自顾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你现在也没法选了不是?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能由着我自己做决定。”说着,她抬手握住了旁边人的一只手,“你是不是冷啊?怎么手那么凉?还是说被我气到了,气我自作主张就帮你操办了你的喜事。”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了,“默云啊,不要怪我,我会伤心的。你知道我一个人去筹备这些有多困难么?我什么都拿不动,但是又不得不去拿。”她叹了口气道,“现在这样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你说是不是啊?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别走得太快,我怕我找不到你。”老婆婆笑着把眼睛闭好又喃喃自语了几句话,便不再开口了。那两只蜡烛烧得正旺,就好像是真的有人在这里成亲一样,只不过成亲的人也已经双双离开了。 第二百章 结局(二) 寒狼带着满脸的不情愿又来到了孤尊的北魂苑,只不过这次他的旁边还跟着那只白乌鸦韩玄。韩玄一脸笑意的跟在寒狼身后,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一路上就没闲下来。孤尊坐在自己的大殿上悠闲地喝着酒,酒桌旁还摆放了一个位置,似乎就是在等人来。韩玄看见故尊坐在那儿,就高兴地跑过去喊了一声:“鬼狐姐姐!” “呦?阿玄来了?来,快坐在这儿陪姐姐喝酒。”说着,孤尊抬手拍了拍那个位置。 “好嘞!”韩玄跑过去坐下,抬头看了看寒狼问道,“鬼狐姐姐?阁主哥哥没有位置坐了呀?” “哦,他呀?”孤尊自顾自地倒着酒,“他喝么?” 韩玄看向寒狼使劲点了点头,寒狼看着孤尊翻了个白眼懒散道:“喝,给我个位置。” 孤尊朝酒桌的另一边挥了挥衣袖,也出现了一个位子。寒狼摇了摇头走过去一同坐下,自己倒起了酒。 孤尊抬眼看向韩玄道:“阿玄?你怎么那么喜欢你的阁主哥哥呢?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把你卖了的,你还帮他?” “我知道,阁主哥哥和我说了。”韩玄憨憨的笑了笑,“阁主哥哥和姐姐你打了赌,输了的话我就要留在姐姐这儿。可是,我在姐姐这儿住几天也挺好的呀!我没觉得有什么。” “阿玄,你是不知道输给我是什么意思么?”孤尊笑了笑道,“那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能回南魄阁,再也不能被你阁主哥哥带走了,你只能跟着我。” “啊?”韩玄有些不知所措道,“那,我要是想阁主哥哥呢?” “他可以来看你,但是我让不让他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韩玄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寒狼,寒狼将酒杯放下看向孤尊道:“哎,你要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换韩玄和我回去,你随便说。” “嗯?”孤尊偏了偏头,“想耍赖?” “不是。”寒狼长出了一口气道,“阿玄他自己到处溜达多自在,是吧?你不能拘着他,给孩子憋坏怎么办?” “嗯。”孤尊点了点头看向韩玄,“这样吧,阿玄去找一个小新娘,让小新娘住在我这里,怎么样?” “啊?小新娘?”韩玄有些摸不着头脑,寒狼却是在一旁笑出了声,“行,给阿玄找个小新娘住在你这儿,到时候你替阿玄选新娘子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想和我南魄阁当亲家是吧,行,我寒狼允了!” “这是给阿玄面子,你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可和你明说了。”孤尊突然正经道,“小新娘一定要是我北魂苑这边的人,不要那些什么鬼鬼魂魂的,知道了么?” 寒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找正经自己修炼出来的姑娘,让她投入你北魂苑的门下,然后再由你来亲自定这门亲事。对不对?” “嗯!就是这样,你一定要选好了!”说着孤尊举起了酒杯,寒狼迎合而上,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只留韩玄独自坐在那里犯傻。韩玄只觉得这场面像极了人世间,家里长辈在安排少年人的亲事一样,韩玄只觉得是自己中计了。 ———— ———— ———— 城内有人捡到了宫里的东西,便慌不迭的送给附近宫里的人。待东西辗转到萧疏宇手里时,已经过了一天了。这是一块宫牌,上面写着瑾慈宫。萧疏宇知道这是萧昀懿的东西后,立即派人严查这东西是从哪里找到的。几经波折,萧疏宇亲自带着贴身侍卫来到了东陵。他一路走到东陵下,看见了那口开着棺盖的棺材,四周的红色蜡烛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那些红绸红布留了下来,似乎在向人彰显着自己曾经见证过一段爱情一样。萧疏宇自己摸着走到了棺材边上,看见了里面的人。一个年轻俊美,一个苍颜白发,两人皆身着红衣,配应着这红绸红布,俨然已是一对亡命徒,但却颇似丹顶鹤的爱情一样,忠贞不渝。萧疏宇认出了那个年轻人就是商灵,再看这个苍老的人,便认定这就是萧昀懿。萧疏宇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老人脸上的伤痕,一种刀心的感觉随之而来。他将手收回来,看了看这片地方,转身同身后的侍卫带着一丝哽咽的说道:“将棺盖封好,撤回告示,宣素安公主与驸马已身陨,择日行葬礼。” 当日萧疏宇还则令众人不要告诉木氏姐妹萧昀懿的事,说是怕影响了木氏姐妹的孩子和她们自己的身体。所以木氏姐妹是后来才听说了这件事,而葬礼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年。现在木氏姐妹的孩子已经出生,木芷熙回到了她的黛灵山,木景箜不愿意跟着姐姐去黛灵山,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和封寻毅一起住的那个小房子。之前一直跟着木景箜的那个鬼婆婆,每日里也会出来帮着木景箜照顾孩子,打理打理院子。但是鬼婆婆想要白天出来就只能打着伞,到了晚上她就坐在门口吹风,看顾木景箜和她的孩子。鬼婆婆毕竟是鬼,她经常待在两个孩子身边总归是不好的,所以她主要也就负责帮衬木景箜。正如之前封寻毅和墨成走前说的那样,也许是上天垂怜。木景箜育有一儿一女,按照此前所说儿子就叫封槿微,字陌辰,女儿就叫木槿安,字萧玥。而木芷熙育有一个女儿,名为墨梓苓,又唤颦儿,是庐江郡的安颦郡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但孩子总归是又长大的时候,有些人也总归是有要走的时候。随着封陌辰和木萧玥的长大,鬼婆婆在木景箜身边也就出现的越来越少了。知道有一日,已经稍大些的封陌辰带着木萧玥在山林玩耍,鬼婆婆才再次出现在木景箜的身边。 “婆婆?”木景箜颇有些激动,“近日里都没在看见过您了,您去哪了?” “也没走远,就在这附近逛了逛。”鬼婆婆笑了笑道,“木槿,今天婆婆来是来和你道别的。” 木景箜一惊:“您要去哪?” “我该走了。”鬼婆婆打着伞站在木景箜对面颇有些伤感,“我在这人世间呆得太久了,也该走了。我该去找找我的槿儿了。”鬼婆婆似乎是流了泪,“婆婆走了以后你就去和熙姑娘一起住吧,两个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婆婆。”木景箜哭了出来,鬼婆婆抬手擦了擦木景箜的眼泪道,“乖孩子,别哭了,婆婆走了。”说罢,将伞柄递给了木景箜,自己向后退了一步进到太阳下,顷刻就消失不见了。木景箜拿着伞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哭得更厉害了。两个孩子回来瞧见母亲哭了都过去问,木景箜还是看着自己的对面说道:“有个婆婆,她走了。” ———— ———— ———— 木景箜搬去了黛灵山和木芷熙同住,待到孩子们成年之后,她们两人也就无牵无挂了。封陌辰似乎真的就像之前封寻毅所期待的那样,也成了江湖上的人,与木景箜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子承父业,万事皆缘。前人之愿,子必成焉。”对于这样的话,木景箜也就是笑一笑,毕竟想封寻毅一样也是自己的一个心愿。妹妹木萧玥也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她决定先去铃仙阁学几年,待学有所成了,在考虑后面的事情。 “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怎么就不能像你姐姐一样呢?”木景箜知道木萧玥要去铃仙阁不免有些心慌。 木萧玥不满道:“可是母亲之前不就是铃仙阁的弟子么?” “可是我学的是医。” “所以我去学剑术,也算是圆您一个梦想不是?”木萧玥撒娇一般地看着木景箜。木景箜只好作罢,因为这正是自己的愿望。第二天,木萧玥就留下一张字条离开了黛灵山: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来人往,花开花败。过分执着于过往,人生短短数十载,惜矣。淡忘了过去,不忠不孝。唯有心中留白,绢帛涤染,逍遥而已。 墨梓苓身为安颦郡主常去宫里走动,萧疏宇也是颇为喜欢这个女孩,每次去都会叫人备好吃的给墨梓苓。墨梓苓生得漂亮,也写得一手好字,更会作诗。萧疏宇书房里一直都留着墨梓苓写的一首诗: 花飞花落花香盏,月下独酌黛仍怜。 一颦一笑天下悦,前世仇思前世圆。 看着这首诗,萧疏宇似乎也看透了以前的事,他们那一辈人所经历过的一切,墨梓苓她们懂得只是不会说。所有的恩怨都已经结束,或许从一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但是所有人都为了自己去努力了一把,尽管结局无法被改变,但是只要认真的活过,就不会后悔。无论是商灵,抑或是轩竹乙,又或者是羽慈赫等等很多人。他们为自己的人生做了选择,他们也为自己的故事,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