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家王妃放火了》 第一章荷花池“偶遇” 有些人,注定了天生就是死对头,就如水火相遇,一山住二虎。 段离殇有些愕然地站在莲花池旁,就看见水面上,漂浮着十几只翻着肚皮的锦鲤,那样子,俨然已经死掉了。 “快走,我们离这个棺材子远点儿,太晦气了!”几个小丫头从段离殇身旁走过,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用手帕捂着嘴,生怕什么东西能从她们鼻子里钻进去似的。 “啊,长姐,这可是祖母最喜欢的锦鲤,你把它们弄死了,祖母会生气的!”一个穿着粉红色罗裙的小姑娘惊讶地看着段离殇。 段离殇回过神来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不过从这里路过,碰都没碰它们,怎么就说是我弄死的?” “呃......”那姑娘眨着眼睛,面带惧意地看着段离殇,半晌嗫嚅道,“她们,她们说,是你身上的煞气,咒死了它们。” “呵......是吗,我有那么厉害吗?那你离我这么近,我怎么没煞死你啊?”段离殇忽然冲那姑娘邪魅一笑,朝她走了一步。 “啊,不要过来!”那姑娘吓得惊声尖叫,连连后退,就听扑通一声,她竟失足掉入了莲花池! 段离殇站在荷花池边,微微错愕地望着在荷花池里扑腾的段婉玉,下一刻神色变换成淡然。 话说今日她听了娘亲的话来段府上给她那位没怎么见过面父亲过生辰,被小丫鬟领到这荷花池边,然后就很巧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思绪只是转瞬间,耳边传来丫鬟小厮的惊呼声,段离殇揉了揉耳朵,冷冷呵斥,“闭嘴!” 眉眼一转,她迅速跳入荷花池中。 段离殇很快游到了段婉玉跟前,伸手拎住了她的衣领,用力将她提出水面。 这死丫头每日吃香喝辣,养得是膘肥体壮,着实有些沉手。 费力地把段婉玉拖到岸边,扔到了地上,还不等段离殇转身,后面传来脚步声,这时,就听见众丫鬟小厮跪下问安,“参见太子殿下!” 心中涌上诧异,段离殇急忙转身目光不经意掠过了那太子一眼。 铜色肌肤,五官深邃如雕刻般精致,倒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只不过,他的眼底如同这荷花池的池水一般,波动着冷意。 段离殇屈膝,做参拜状。 萧尽欢挑了挑眉,眼前的女子明明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偏生身上带着一股极其老成的气质,一双丹凤眼波澜不惊,淡漠凉薄。 “段婉玉见过太子殿下!”这时,一旁虚弱无力的段婉玉忽然来了精神,摇曳身姿,面对着萧尽欢盈盈下拜,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刚刚的声嘶力竭大相径庭,只不过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还是颇为狼狈的,又偏偏装作没事,看得倒是尴尬得很。 “这是怎么了?” 低沉的男声响起,在寂静中让人心中不由得一凛。 “太子殿下,是,是婉玉不小心掉进荷花池了,不关姐姐的事。”段婉玉身若扶柳,往前走了几步,聘婷地拜倒在那太子脚边,尽管浑身湿透的她此刻有些狼狈,但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此刻竟有些出水芙蓉的感觉,柔柔地跪在那里,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第二章老太太召见 她的话让段离殇忍不住蹙眉,什么叫不关她的事,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好吗! 心中闪过什么,段离殇嘴角牵起一抹不屑地冷笑,她今日只是听了她娘亲的话,来送贺礼,哪有时间与她勾心斗角? 当即,她冲太子福了福身,坦然道,“没错,的确如她所言,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而且,还是我把她救上来的。妹妹要是没有事,我就先去见父亲了。” 说完,她再次冲太子施了个礼,“太子殿下,离殇先行告退了!” 然后,段离殇在众人匪夷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踱步走开,留下段婉玉跪在那里,满脸惊愕与茫然。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该狡辩一番的吗? 萧尽欢看着段离殇远去的身影,目光落到她腰间挂着的一枚普通的圆形玉佩,随着段离殇的走动,那玉佩轻轻晃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收回目光,他淡淡地看着段婉玉,“段小姐,你没事吧。” 段婉玉心中暗恨,本来她想要设计段离殇害她的假象,却不想被她四两拨千斤地就拨过去了,实在太过气人了!偏偏太子殿下竟出现在此,她此时也不好再追着不放了! 此时,听到萧尽欢问话,段婉玉急忙摇了摇头,“婉玉没事,就是担心姐姐,我这就去给姐姐找件干净的衣服去,太子殿下,婉玉失陪了!” 萧尽欢看着面前表现得无比乖巧,人畜无害的段婉玉,眸子轻闪了一下,点头道,“段小姐也不要忘了换衣服。”说完,他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大步朝着宴客厅走去。 段婉玉恨恨地咬了咬牙,用力推开过来扶她的小丫鬟,眼里闪过阴狠的光芒。 “大小姐!” 段离殇正在宴客厅外面等着小厮去禀告父亲段礼,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她。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竟是老太太身边的掌事嬷嬷,就见她站在门边,往里面探着身子。 “张嬷嬷,您有什么事吗?”忍着不耐,段离殇难得客气道。 “老太太请你过去一趟。” 那张嬷嬷快速说完,转身就走,那小碎步倒腾的,好像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一般。 段离殇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想必应该是刚刚在花园里的事情吧,牵起一抹冷笑,段离殇转身跟在张嬷嬷身后。 很快,她便来到了杜老太太所住的青松院,一脸淡然跟清冷地走到门口。 门口的小丫鬟看到段离殇的一瞬间,脸色微微一变,脚下忍不住后退,“大小姐。” 段离殇面容未改,径直走进了屋内。 “离殇拜见祖母。”段离殇在大厅中央站定,冲坐在上首的一个雍容的老妇人拱手道。 就见那老妇人身穿着一件金丝织锦服,头上戴着上好的羊脂白玉簪子,手中拿着楠木车的珠子,看上去雍容华贵,富贵福气。 只是,那老妇人在看到段离殇时,面色微微一变,刚刚摆出来的慈眉善目一下子变得凌厉。 “离殇丫头,你可知错!” 第三章不与小人论短长 老妇人开口,声若洪钟,带着浓浓的责备。 段离殇微蹙了下眉,目光看向一旁,就见段婉玉浑身湿漉漉的依偎在一个中年妇人怀中,小声抽泣着,这个段婉玉,为了整她可真舍得拿自己的身体下本。 那妇人见段离殇看过来,抬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呵...... 今儿个热闹了。 “回祖母,离殇不知道犯什么错了。” 段离殇站直身体,坦然地面对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的脸啪嗒一下沉了下来,“犯了错居然还不承认,你真是死不悔改,你,你今天弄死了我的锦鲤,还把玉儿推进了莲花池里,差点淹死,你还不认错!” 听了杜老夫人的话,段离殇这时候露出了一抹轻笑,她这一笑,让在场的人不禁一怔。 都道杜家嫡长女是个棺生子,是个扫把星,但是几乎没人知道,她亦是长了一张妖孽脸,平日里时常冷着倒还看不出,如今这一笑,眉眼弯弯,眼波流转,倒让人不由心悸。 段婉玉看着看着,忍不住恨恨,任你长得再好,还不是个扫把星,见不得人的棺生子! “哦,原来是这事啊,祖母怕是听错了,那锦鲤我碰都没碰,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至于二妹妹,是她自己失足掉进荷花池的,还是我把她给救上来的呢,您看我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段离殇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杜老夫人的目光落到段离殇湿透的衣服上,一时竟有些语塞,看向段婉玉。 “明明就是你,是你身上带着煞气,不好好在你的阁楼里待着,出来祸害人!”段婉玉伸手指向段离殇,哭着喊道。 “好了!”杜老夫人忽然打断了段婉玉的话,蹙眉看向段离殇。 “今日是你父亲生辰,不易大动干戈,罚你不许吃饭,好好去祠堂跪地思过。” 段离殇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为了母亲说得和气生财,她忍了。 想到这儿,段离殇冲杜老夫人福了福身,乖顺道,“是,离殇遵命。” 然后,她转身大步朝着祠堂走去,一路上,丫鬟小厮纷纷让开,唯恐避之不及,张嬷嬷远远地跟着她。 “祖母......”段婉玉撒着娇,委屈巴巴地看着杜老夫人。 “好了,今日是你父亲生辰,你不要再不依不饶。”杜老夫人皱眉沉声道,面上已然不悦。 段婉玉撅着嘴,还想说什么,她身后的妇人用力掐了她一下,呵斥道,“不许胡闹了!” “母亲......”段婉玉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叶音,你就不要再责备她了,赶紧带她回去换衣服,莫要着凉了。”杜老夫人看了一眼那妇人,放缓了声调。 叶氏急忙起身应了一声是,带着段婉玉离开了大厅。 段离殇正走着后面忽地响起焦急的脚步声,段离殇心中一动,本能地转头。 “阿香?” 却看到后面急急地朝着她们赶来的竟是她的贴身婢女阿香,今日她嘱咐了她在家里陪着母亲的。 如今见她来了这里,段离殇心中涌上不安。 第四章唇枪舌战 “大小姐!” 阿香微微气喘地跑到段离殇面前,“夫人她,夫人她说她不舒服!” 什么! 段离殇脑袋嗡地一声,拉着阿香转身就往府外面走。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老夫人说了让您去祠堂闭门思过!”张嬷嬷紧走几步,拦住了段离殇。 段离殇蹙眉,眼里闪过冷意,“麻烦嬷嬷跟祖母说一声,就说这惩罚先欠下来日加倍奉还,今日家母身体有恙,离殇先行回去了!”说完,段离殇绕过张嬷嬷再次迈步。 “哎,大小姐,您不能这样,老奴怎么跟老夫人说啊!”张嬷嬷在后面急的直跺脚,又不敢去拉段离殇,怕她身上的晦气沾染到她的身上。 “大姐这是要去哪儿啊,祠堂在那边。”段婉玉跟叶音站在不远处,阴阳怪气地说道。 段离殇深吸一口气,转身,冲着叶音扶了扶身,“母亲身体忽然不适,离殇改日再来领罚!” 叶音听到段离殇说她母亲的时候,脸色明显一变,没有作声。 “呵......,病的可真是时候啊,这儿刚刚受惩罚,那里就病了,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吧。”段婉玉双手环胸,撇着嘴道。 微微低头的段离殇眉眼一黯,直起身,目光凌厉地看向段婉玉,“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解释,也没有义务跟你解释,让开!” 段离殇黑沉的脸色跟不怒自威的气势将段婉玉慑住,生生地愣了一下。 “玉儿说得对,谁敢肯定这不是你为了躲避惩罚而编造的理由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音忽然开口,毫不客气。 段离殇蹙眉,“叶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拿自己母亲的身体来当借口?” 叶音笑了一下,只是那笑里却满是嘲讽和不屑,“你们母女......,这些年在外面讨生活,可是精通事故得很呢。” 这意思,是在说她滑头吗? 段离殇脸色已然极其难看,一旁的阿香嗅到了紧张的气息,大气都不敢出,早听说这段府里的人都忌惮夫人跟大小姐,却没想到会如此刁难。 “今日我不想跟你们多做纠缠,如果你们不让开,就别怪我失礼了。” 段离殇说完,就要硬闯过去,段婉玉急的一把抓住叶音的手,叶音眉间涌上厉色,拍了拍段婉玉的手背,示意她别急,然后转头冲着身旁挥了挥手,“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段离殇愕了一下,她是没有想到叶音居然会跟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动粗。 就看到几个家丁听到吩咐急忙赶过来,然后朝着段离殇围拢过来。 段离殇看着那些家丁眼神似乎还有些闪烁,带着丝丝惧意地看着她,想必还是有些害怕她身上的“煞气”吧,不过,因为叶音的吩咐,他们即使害怕,硬着头皮也要上。 段离殇嘴唇紧抿,蹙起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看样子,她们母女二人今日是铁了心地要与她过不去了! 第五章兵来将挡 “上!”叶音一声令下,几人朝着段离殇伸出了手。 阿香惊叫了一声慌忙闪身挡在段离殇的面前,“你,你们不许动我家大小姐!” 段离殇握紧拳头,目光中满满的厉色,声音清亮地低吼了一声,“放肆!” 几个家丁被段离殇的呵斥吓住,不由停在了段离殇面前,踌躇不敢上前。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抓到祠堂去,你们是想造反吗!”段婉玉见状,急赤白脸地吼道。 那些人看了一眼后面仿若魔鬼的段婉玉母女,咬了咬牙,再次朝着段离殇抓去。 “大小姐,你快走!”阿香脸都吓白了,却还是拼命护在段离殇面前。 段离殇眼里涌上杀意,她抓住赶到近前的一个家丁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又往后一推,就听咔嚓一声,那家丁的胳膊就不听使唤地耷拉了下来。 “啊!” 家丁痛苦的哀嚎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反了,反了,你竟然敢动手,段离殇,你当真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吗!”叶音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段离殇的手指有些哆嗦。 段离殇无心与他们起冲突,心里着急母亲,随即按捺住心里的火气,尽量放缓声音,“叶夫人,离殇无意冲撞您,母亲的确身体有恙,您若不信,派人随我回去一看便知,又何苦在这里纠缠打闹,被外人看到,岂不笑话!” “笑话,我身为段家主母管教女儿旁人又笑话什么,段离殇,你最好乖乖去祠堂,免得受皮肉之苦。”叶音目光移向她身后的贴身侍卫。 段离殇拧眉,她不过会一些近身搏斗,拳脚功夫,若碰到高手,她是铁定不行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冷不防,一声断喝传来,院子霎时安静下来。 “父亲!” 段婉玉转头看见段礼一行人,惊讶地喊道。 就见段礼脸色黑沉地站在门口,眸里闪着怒火。在他身后,萧尽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叶音看到段礼,脸色一变,刚刚的凌厉狠辣转瞬变成端庄温柔,她款款走到段礼面前,先冲段礼身后的萧尽欢下拜,“参见太子殿下。” 萧尽欢只是牵起一抹说不上笑的笑,淡声道,“叶夫人不必多礼。” “这是怎么了?” 段礼皱着眉头看着叶音。 叶音看了一眼段离殇,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话里话外,都是段离殇搅乱了一切。 段礼目光沉沉地看向段离殇,“你母亲说得可是事实?” 段离殇眉头深皱,“父亲,母亲她现在身体不适,离殇要回去照顾母亲,今天的惩罚改日再领!” 她身体站得笔直,脸上挂着坚定跟倔强。 萧尽欢眼眸微微一动,他看了一眼段离殇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往前走了一步,萧尽欢竟开了口,“段大人,刚刚在荷花池那里,我确实见到了二小姐不小心跌入荷花池,是......,这位离殇小姐将她救了上来。” 萧尽欢突然开口帮她解释,这让段离殇很是讶异,目带疑惑地望向萧尽欢。 第六章终于离开 段离殇略带疑惑地目光落在萧尽欢脸上,却只见他一脸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是,她素问,萧国太子天性薄凉,性子清淡,从不关心旁人之事,今日他居然主动为她解释,不得不让段离殇心中生疑。 但是,萧尽欢的神色又平静的一丝波澜都没有,她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段礼同样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看着萧尽欢,顷刻后,才讪讪道,“原来如此,哎,小女顽皮,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萧尽欢点点头,收回目光,不再提及此事。 一旁的段婉玉跟她的母亲叶音见状,俩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懊恼的神情,段离殇瞥见段婉玉垂在一旁的手里,紧紧捏着丝帕,仿佛要把它撕碎一般。 “可是父亲,是祖母让她去祠堂罚跪的。”段婉玉咬着牙,不甘心地再次开口。 段礼目光是闪了闪,想起刚刚萧尽欢的话,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很明显地偏向段离殇的。 “说起来,我倒是许久不曾去看阿寰了,既然她身体有恙,殇儿你快些回去吧,至于领罚的事情,我会跟母亲说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萧尽欢,段礼没有理会段婉玉,看着段离殇,缓缓开口。 段离殇看着段礼那副在萧尽欢面前惺惺作态的模样,只感觉一阵阵窝心,委屈,还有怨愤。 许久不曾看望,他可真能说得出口,从她们离开段府之后,她可不记得他去看过! 心底窜起小火苗让段离殇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在她快要爆发之前,急忙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发紧道,“那,离殇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段离殇瞥了一眼那对母女,就见她们两个的脸上铁青一片,那恨得咬牙切齿,偏生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感觉,让段离殇不由得牵起嘴角,留给那母女二人一个在她们眼中有些得意的微笑。 冲萧尽欢微微福了福身,段离殇带着阿香,快步出了段府。 “殿下,这位段家的小姐,她身上的玉佩好像是......” 这时候,站在萧尽欢身后的锦官神色一紧,贴近萧尽欢低声道。 萧尽欢面色如常,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在段礼的引领下迈步前行。 走到门口的段离殇隐约听见段家小姐,玉佩几个字,脑海里闪过什么,不过很快被担忧所代替。 一路疾行,段离殇很快便回到了一心园。。 “娘!” 一进杜寰住的渡己院,段离殇就急急地喊道。 “嘘,夫人她没事了,刚刚睡下。” 简浔从里面快步走出来,轻声道。 此刻,段离殇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用力呼出一口气。 忽的,她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一身灰色长衫的儒雅少年,倾城的俊美容颜让人过目难忘。 “简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稍稍愣神之后,段离殇眼里闪过惊喜,身后的阿香也是一脸开心地看着简浔。 “我......,对不起,大小姐,你交给我的事情我......没有完成。” 简浔一双狭长的眸子亮如星辰,闪着浓浓的愧疚。 第七章城隍庙 段离殇拧眉,“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要我找的那味藏红花,我没找到。”简浔的头越来越低,连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好几个度。 段离殇微微松了口气后又忍不住心中一沉,好在不是简浔出了什么事,只是,找不到藏红花来配药,她娘的病就很难好转。 这个药在现代就很稀缺珍贵,此时更是千金难寻...... “大小姐,说起这个,奴婢忽然想起明日是药神的生辰,明日在城外的城隍庙会有庙会庆祝,听说到时候会有许多地方的药商跟小贩会去那里卖药,您要不要去看看?”阿香拍了下脑袋,恍然想起。 段离殇眼眸一亮,这种聚会,鱼龙混杂,还真说不好会有呢! 想到这儿,段离殇点头,“好,明日我们去城隍庙。” 段离殇宿在了她娘亲的房间里,直至半夜,她娘亲杜寰才从昏睡中醒来。 “娘,你醒了!”段离殇感觉到有动静,睁开眼睛,眼眸里还带着一点点惺忪。 “殇儿,你回来了。”杜寰看着段离殇,眼里满满的欢喜。 “嗯,听到娘亲不舒服,我就赶回来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段离殇握住杜寰的手,急急地询问。 杜寰看着她,慈祥一笑,“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可能是因为人老了,身体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你不必为我忧心。”杜寰拍着段离殇的手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比轻松。 “嗯,我知道,娘身体好着呢。” “好了,快睡觉吧,来。”杜寰揽着段离殇,母女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缓缓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段离殇就给杜寰熬了药膳粥,嘱咐她喝下,然后她换上一身男装,让阿香留在家里看护杜寰,她跟杜泽一大早就早早地去了城外的城隍庙。 太阳才刚刚冒头,一向门庭冷落的城隍庙前。就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很多人,将整个城隍庙都给包围起来了。 “大小......公子,阿香说的没错,这里果然都是来卖药的。”简浔双眼放光地看着那一个个药摊,急急地搜寻着。 药神的生日啊,当然趁机归来卖药了,不然还能卖花不成。 只是......,虽然前世段离殇是一个大夫,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整形大夫,对药材还真,不甚懂行。 就这样,段离殇围着城隍庙的一亩二分地绕了好几个圈,将所有的卖药摊子都逛了个遍,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好像还是没有,怎么办。”简浔有些着急了。 段离殇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锁定角落里一个打扮怪异的外族人身上。 看着他将药材一样样摆出,当他拿出一方形盒子打开之后,段离殇的眸子一下子便亮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盒子,径直走了过去。 “老伯,这个我要了!” “这个给我装起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段离殇错愕地转头,正好对上一双淡漠如水的清冷眼眸。 “太子殿下!” 第八章有些诧异 段离殇愕然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萧尽欢,不由得开口喊道。 萧尽欢眸子轻闪了一下,眉梢轻挑,“这位,呃,公子是认错人了吧。” 这时候,段离殇才回过神来,看着萧尽欢淡然的身姿,猛然想到他的身份不能随意暴露,急忙点头,“是,我认错人了。” “两位,我这药只有这一颗,你们谁要?” 那老伯看着俩人,用着蹩脚的汉中话说道。 段离殇本能地伸出手,“我......” 忽的,她想到一旁的萧尽欢,话音一顿,思绪辗转了一下,最终还是娘亲的安危最重要。 “老伯,是我先来的,麻烦你把它给我包好。”下定了决心,段离殇语速有些急。 萧尽欢站在一旁,看着旁边一身男装打扮段离殇,一改当时在段府中的沉着冷静,而显得有些焦急,就像是生怕别人抢了她心爱的东西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伸手的时候而轻轻煽动,让她的眼眸生出光彩。 那老伯却是眼力见儿很高的,尽管段离殇身上的男装料子上乘,但旁边那位高个子的公子爷一身贵气逼人,绝非等闲之辈,是以,他下意识看向萧尽欢,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段离殇蹙眉,怎的,他这是看人下菜吗? 萧尽欢看着段离殇此刻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心急,心里一动,犹记得在段府里见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跟沉着,今天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决意跟他抢这颗药,可见,这药对她应该很重要。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萧尽欢的手快于他的思想,指向一旁的段离殇,那意思是把草药给她。 那药老板会意,将药给了段离殇。 段离殇虽然觉得这个老板有些势利眼,但她还是快速接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 付过了银子,段离殇跟萧尽欢同时离开。 看着萧尽欢的背影,段离殇轻咬了下唇,转头对简浔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呃......”简浔懵懵地看着段离殇朝着刚刚那个男人跑去。 “哎......” 听见身后的喊声,萧尽欢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一个娇俏的身影快走到近前。 “太子殿下,刚刚离殇唐突了,请太子殿下恕罪!”段离殇大大的眼睛闪着真挚的光芒,定定地看着萧尽欢。 萧尽欢微微发愣,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么清澈,坚定,大气,充满了大智若愚的眼神。 “太子殿下?” 段离殇见他没有作声,微微歪头,小心翼翼地低声喊道。 “离.......段公子客气了。”萧尽欢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离殇,忽的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他不太擅长的微笑,看上去倒......有些别扭。 锦官第一次在自家主子的脸上看到这样丰富的表情,不由得感觉到很是诧异,看来这个段家大小姐有点儿意思啊! “太子殿下不怪罪,离殇就放心了,那就不打扰了。”说完,段离殇冲着萧尽欢潇洒地拱了拱手,刚想后退,忽的有破空声传来。 段离殇跟萧尽欢同时转头就看到一支羽箭顷刻间就飞到了面门前! 第九章共同制敌 段离殇见状,脸色都变了,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一边往后退一边抬起手挡在了面前。 电光火石间,段离殇透过缝隙,段离殇看见两只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那支箭。 “殿下!”锦官拧着眉头,神色紧张地看着萧尽欢。 萧尽欢松开手,那箭就剩锦官抓着了,他将箭抓在手里,谨慎地说道,“殿下,回府吧。” 这时候,简浔也迅速来到了段离殇的面前,一脸紧张地看着段离殇,“你没事吧!” 段离殇冲他摇摇头,不经意看了一眼萧尽欢。 此刻,萧尽欢的脸上依旧一片淡然,仿佛刚刚险些被箭射到的不是他一般,看得段离殇都有些恼火,这个太子,是个榆木疙瘩吗?一直那副郁郁的表情,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忽地,身后的庙会上传来一阵骚动,段离殇转过头,就看到一大帮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将刚刚的人群都覆盖住了。 两个拿着扇子的人骑在马上,速度奇快地朝他们这边行来。 “快走!” 不等段离殇反应过来,手臂被人用力握住,一股大力拉着她朝前走去。 “哎......”段离殇有些不解地看着萧尽欢拉着她的手,他走就走,拉她做什么啊?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萧尽欢似乎看穿了段离殇心中的疑惑,沉声道。 这时,段离殇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刚刚那支箭,只怕是,冲着这个木头太子而来的!而她,怕是被他们当做一伙的了。 心里想着,她的人已经被萧尽欢拉着跑了好一段距离,段离殇看着他宽实的后背,心中对他的想法好似有些改观,看来,他虽说有些孤僻冷傲,还好像有点儿直男,但是,他并非那种不顾他人死活之人。 萧尽欢跑得极快,段离殇已经有些跑不动了,几乎是被他拖着跑,身后简浔跟锦官默契地阻挡着那些杀手,段离殇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终于,段离殇忍受不了胸口处传来的灼痛,瘫软在地上。 萧尽欢蹙眉,女人果然还是麻烦的!“你是想死吗!” 本来,段离殇因为疲惫心情已经不甚舒畅,又听到萧尽欢如此不耐的口气,段离殇当即拧起眉头,清亮的眼眸里窜出小火苗。 “他们要杀的人是你,我是被你连累的好不好,你还凶!” 气力耗尽,段离殇本来应该有些怒气的声音此刻听上去竟有些莫名软糯,更倾向于在撒娇一般。 萧尽欢看着坐在地上,凝眉蹙目,紧抿嘴唇,似乎在生气的小女子,不知为何,刚刚的急躁火气竟莫名降了下去,就像是被谁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他们现在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人了,你若还想活命,就跟我走。” 萧尽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跟她解释起来。 段离殇刚想说话,忽然后面传来脚步声,俩人不约而同往后一看,居然是几个想要杀他们的人。 段离殇心里涌上担忧,不知道简浔怎么样了。 “过来!”萧尽欢声音沉沉地喊了一声,随即一把将段离殇从地上拉起来拽到了身后。 顷刻间,那几个人便对萧尽欢发动了进攻。 萧尽欢一边将段离殇牢牢护在身后,一边沉着又冷静地应对着几人的同时进攻,丝毫看不出一丝惧意跟勉强。 段离殇心中感叹,幸亏这个太子不似其他皇子那般只是个花架子,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过,对面毕竟人多,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她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呢? 想到这儿,段离殇下意识朝着身上摸了摸,犹记得她曾经总是喜欢做一些防身的小暗器带在身上的。 哎,有了! 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段离殇凑到萧尽欢跟前,看准时机,冲他喊了一声,“闪开!” 萧尽欢稍稍愣了一下,身体还是本能地侧了下,就感觉面前有红色的粉末撒向对面,鼻尖传来强烈的刺激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快跑!” 段离殇见那些人被辣椒面呛得在原地转圈圈,无意识地一把拉住萧尽欢的手,朝着上京城跑。 等到他们终于跑进了上京城内,段离殇才停下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 猛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摸向腰间。 “糟了,我的药!” 脸色一变,段离殇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转身就要折返回去。 “你干什么!” 萧尽欢诧异,一把拉住她。 “我的药刚刚掉了,我要回去找!” 段离殇心急,那药可是拿来给她娘亲续命的! “不行,现在外面太危险了!”萧尽欢当即反对。 “这跟你没关系,你爱行不行,我得去!” 俩人正拉扯间,就见简浔跟锦官俩人颇为狼狈地跑了过来。 第十章不速之客 “这个臭小子,就为了那么一个破盒子,差点害死我!”锦官停在段离殇跟萧尽欢面前,微微气喘地说道。 段离殇眼睛一亮,是她丢的药盒! 不过,听了锦官的话,段离殇心里刚刚升起的那股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下子堙灭,看着简浔微白的脸色心里涌上愧疚,倘若为了这么一颗药而让简浔搭上了性命,她是万万不想的。 “简浔,无论什么时候,你的生命是第一位的,知道了吗!”段离殇接过木盒,目光如炬,闪烁着无比认真的光芒。 简浔有些怔忪,他知道,这药是用来控制夫人的病的,他的生命,真的那么重要么? “好了,我们回去吧。”说完,段离殇看向萧尽欢本想说声谢谢,可是又想她今天的无妄之灾正是由他而起,遂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跟简浔转身离开。 萧尽欢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锦官,“走吧。”转身,他大步朝前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低下头,看着他的左手,常年冰冷的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丝温度。 段离殇跟简浔回到一心院,就看见阿香正陪着杜寰在小花园里赏桃花。 “娘。”段离殇快步走到杜寰跟前,自然地帮她捏着肩。 “殇儿回来了,怎么,今日庙会玩儿的开心吗?” 杜寰抬手握住段离殇的手,转头无比慈爱地望着她。 段离殇浅笑,“还好,娘亲,您身体刚刚好转,还是要多多休息啊。” 看着杜寰依旧苍白的脸庞,段离殇心里有些酸涩,犹记得她刚刚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才五岁,原身体是被那叶音母女所害,使得杜寰下定决心带着她离开了段府。 那一段时间,可谓是最艰难的时刻,杜寰的娘家那时正好被弹劾,杜寰明面上说是怕牵连而跟娘家一刀两断,实际上是怕她会拖累娘家,一个人带着段离殇住在一废旧的木屋里,靠着帮助旁人洗衣服赚钱,但是不管日子过得多辛苦,杜寰从不曾亏待过段离殇半分。 她的身体本在生产段离殇的时候便已大伤,又因着那一段时间的劳累跟冰冷,身体愈发孱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忍着心底的酸涩,段离殇扶起杜寰,“娘,回去歇歇吧。” 杜寰看着段离殇眼底的担忧,面上带着柔和释然的笑,“好,听你的。”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往房间里走,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说话声。 “姐姐。” 一声姐姐,让母女二人同时愣住,段离殇不解地抬眸看向门口,就见一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就站在那儿,她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婆子,丫鬟跟家丁,看上颇为威风。 “叶夫人?”段离殇看着站在那儿望着她们一脸假笑的叶音,心里很是惊愕,她怎么会来这里! 下一刻,段离殇的心中涌上戒备,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 简浔向前一步,跟之前在段离殇面前的温润呆气完全不同,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杜寰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嘴唇微微颤抖,脸色黑沉下来,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殇儿是如何被她们差点害死的!“叶夫人可是有事?” 杜寰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叶音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这不是前些日子离殇丫头回去给老爷祝寿,提起姐姐身体不适,所以,妹妹这心里很是挂念,特来探望姐姐。” 叶音面上堆笑,声音柔的仿佛云朵一般,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两个感情多好呢。 段离殇牵起嘴角,嘲讽一笑,“我还以为叶夫人是来看我是否在说谎的呢。” 叶音脸色变了变,讪讪一笑,“殇儿这话说的,我是真的担心姐姐。” “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叶音十分亲昵地靠近杜寰,下意识想要去挽她的手臂。 段欢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厌恶,脚下轻轻后退。 段离殇急忙走过来,抢先一步握住杜寰的手,冲着叶音轻轻一笑,“叶夫人,娘亲身体有恙,你还是离远些,若是过了病气给您,我们可是罪过了。”说着,段离殇扶着杜寰走进待客厅。 叶音脸上的笑陡然不见,恨恨地看着段离殇母女二人的背影,深吸了几口气,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人心不足 段离殇扶着杜寰坐到厅中的上位坐下,定定地看着叶音带着众家仆走进来。 叶音的目光在厅中打量了一番,厅内装饰看上去精简普通,她却能看得出来那些桌椅板凳,并非凡品,就连挂在厅中的山水画也是出自前朝大家之手,价值千金,心中微微动荡。 见杜寰坐在上首,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跟暗恨,扫了一眼身旁的李婆婆。 李婆婆会意,搬了一张凳子放到了杜寰的另一旁,扶着叶音坐了下去,这样看来,叶音是与杜寰平起平坐的。 段离殇在心里忍不住冷笑,就算她跟娘亲坐成一条直线,在她心里也什么都不是。 “阿香,去泡壶茶来。”杜寰轻轻开口。 话过,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直到阿香端来了茶水,为了掩饰尴尬,叶音将茶杯端在手里,轻轻移动盖子。 好一会儿,见杜寰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叶音嘴角抽了抽,牵起笑意。 “姐姐,其实我今天来除了探望你,还有另一件事,后天就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了,老爷的意思是今年要好好地办一办。”叶音缓缓说完,目光闪闪地看着杜寰。 杜寰安静地听着,见她停下,转头颔首,“我知道了,那日会让殇儿去给老夫人拜寿的。” “哎呀,这个是自然了,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殇儿的祖母长辈,她当然要去的了,只是,妹妹要说的是......”叶音眼珠转了转,忽然垮下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段离殇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里猜测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叶夫人,恕我愚钝,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杜寰面色平静,目沉如水。 叶音吸了口气,“姐姐,杜府虽然外表看上去无比风光,老爷位高权重,你也知道,老爷他一向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又乐善好施,所以……府内的积蓄并不厚,如今老爷让我好好地给老夫人办寿宴,可,妹妹倾囊所出,还是有些寒酸,想到姐姐你此时已经是上京城第一富商,是以,妹妹特意来请姐姐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离殇心底冷笑了一声,这个叶音精明的很,段礼俸禄不低,又有其他进项,不可能如她所说。肯定是她将银子贴补娘家,想要占娘亲的便宜,空手套白狼,到时候所有的好处都她一个人占去。 “叶夫人,这个忙我帮不上。” 杜寰的当机立断让段离殇一愣,原本她以为她娘亲还会委婉一些,没想到竟是如此霸气,倒让她放心了。 此话一出,叶音的脸色都变了,骄纵的脾气一下子发了出来。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本来这就是你我分内之事不是吗?”叶音忍着怒气,语气带上了一丝质问。 杜寰喝了口茶,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娘亲。”段离殇急忙扶住杜寰,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看向叶音。 “叶夫人,娘亲刚刚已经说了,你的忙她帮不上,现在娘亲身体不适,需要去休息了。”段离殇语气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此刻叶音的怒火已然点燃,她啪地一下拍桌而起,“不行,她作为杜家的媳妇儿,这个银子她必须拿出!” 杜寰抬头深吸了几口气,拧眉看着叶音,“杜家媳妇?叶夫人,你怕是忘记了,早在我离开杜家那日我就说过,再不是杜家的人。” “呵,笑话,嫁人从夫,老爷并未休了你,你自然就还是杜家的人!”叶音仰着头,一脸嘲讽。 “叶夫人,我娘亲她从出府那日,便没再领过杜家一个字儿的月例,现在我们的银子,都是我们自己赚的,与杜家无关,这银子,我们愿意拿就拿,不愿意,就不拿。”段离殇微微上前走了一步,站直了身体。 叶音柳眉一挑,眼底冒出火气。 “姐姐当真不准备为老夫人置办?难道不怕旁人耻笑你目无尊长,傲慢不孝吗!” 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杜寰不由得变了脸。 见状,叶音得意地扬起唇角,笑着道,“我想,姐姐是不想让旁人说三道四的是吧,更何况这样对离殇丫头也不好。” 段离殇气定神闲一笑,走近叶音,“叶夫人,残害夫家血脉,克扣月例,中饱私囊,这些事情我也很想跟旁人聊聊呢。” 看着段离殇眼里闪烁的光芒,叶音底气不似刚刚那般充足,“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我想,父亲跟祖母肯定会懂。” 段离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尽管父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真的摆在明面上来说这些事情,他肯定会以自己的利益优先,只怕叶音会吃不了兜着走! 叶音嘴角抽了抽,“老爷跟老夫人可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好了,我还要回去为老夫人置办寿宴,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纠缠!” 说完,她也再不问杜寰出银子办寿宴的事了,急忙忙地就离开了。 段离殇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转头冲杜寰轻松地道,“娘,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交给我。” 呵......她一定会给祖母准备一份“厚礼”的。 第十二章擦身而过 翌日,段离殇带着阿香去药铺抓药,临行时嘱咐简浔在家看护好娘亲。 看着段离殇聘婷离去的身影,简浔的目光一直未收回,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浔儿。” 杜寰不知何时站到了简浔的身后,轻唤一声。 “夫人。”简浔急忙转身,拱手道。 “你与殇儿一同长大,日后若你能一直陪伴她左右,我也能放心了。”杜寰看着简浔,缓缓说道。 “简浔感念夫人跟,大小姐的恩情,今生都会守护在大小姐左右,保她周全,天地为证,日月为誓。” 简浔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是无比坚定,杜寰点点头,轻轻坐在桃花树下,桃花,就快要谢了。 三月的春光,一辰比一辰暖,段离殇走进这上京城最大的药铺,一进门,一副醒目的对联赫然入目:但愿世间无人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是啊,不管前世今生,她都希望这世上再无病痛。唏嘘一声,段离殇继续往里面走去。 正走着,突然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进段离殇的耳中,让她不由驻足。 “老板,藏红花可寻到了?” 轻轻偏头,目光绕过柱子,就瞧见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姿立在不远处。 那人着了一身低调的灰色长裳,衣裳上没有一丝花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那衣料却是极其上乘的。头发不过用灰色锦带绑住,棱角分明的侧脸,让人莫名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场,简单的装束也挡不住他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贵气,不是太子殿下又是谁? 段离殇微微蹙眉,她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正犹豫着,那边萧尽欢快速旋身,一阵风似的从段离殇面前走过。 眨了眨眼睛,段离殇回过神来转头,已经不见了萧尽欢的身影。 愣了一下,随即段离殇耸耸肩,也好,省得她纠结了。 “段小姐,您来了。”掌柜的一见段离殇,赶紧亲热地打起招呼来。 段离殇快步走过去,将药方给他,忍不住又转身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掌柜的,刚刚那人可是也找藏红花?” 掌柜的一边麻利地包着药一边回答,“是啊,那个公子来了几次了,可惜我一直未能买到好的藏红花。” 段离殇点点头,一旁的阿香接过药包,两人快步往外走。 一边走着,段离殇一边忍不住心生疑窦,上次在庙会上,萧尽欢也是与她一同争抢那颗藏红花,这藏红花一般都是给女人所用,不知他如此热衷于这药是为了什么。 “大小姐,你看,那马车,好像是段府的。” 正沉浸在思绪里,阿香忽然拉了一下段离殇,语气里满是惊愕。 段离殇回过神抬头,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她们家门口,马车上的玉挂上,一个大大的段字异常醒目,甚至于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心中暗流涌动,难道是那个叶音又过来找麻烦了吗? 想到这儿,段离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第十三章不该来的都来了 段离殇略微着急地进了院子,却看见院中的桃树下,三个身影正在对峙。 “父亲?”段离殇有些诧异的望着站在杜寰面前横眉冷目地那个男人,他怎么来了! “说,这个小白脸是谁!”段礼双目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段离殇急忙走过去,就听见杜寰不解地声音。 “段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旁人都风言风语传遍了,说段家的夫人,在外面另辟新家,每日身旁美男相伴,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啊!”段礼伸出手,用力指着杜寰跟简浔,满眼的愤恨。 此刻,段离殇已然走到了跟前,听到段礼的话,当即停下脚步,看向段礼。 “父亲这话是从哪个混账的口中听来的?” 清冷的声音让三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看见段离殇回来,简浔眸子一亮。 段礼的脸色变了变,拧着眉头,一脸不耐。 “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她若清白,谁还会无辜编排她不成!” 段礼嫌恶地看了一眼杜寰,却又怔愣在杜寰清丽淡定的容颜中,恍然发现,她依旧如十几年前一般,似乎岁月在她的脸上不曾刻下烙印。 看着段礼的目光,杜寰蹙眉,流转了眸光看向段离殇。 “殇儿,你们回避一下,我跟段大人有话要说。”杜寰面色清淡如水,平静道。 “娘......”段离殇看了一眼怒气滔天的段礼,有些担忧。 杜寰冲她摇摇头,轻声却又无比坚定道,“下去!” 段离殇无奈,只能带着简浔跟阿香回去屋子里。 透过窗户,段离殇看着杜寰跟段礼俩人站在桃花树下,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简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过头,段离殇疑惑地问道。 “你们走后不久,夫人忽然病发胸闷的厉害,我便想要用内力压制夫人的胸痛,这时候,段大人忽然来了,他指责我们行为不轨,逼着问夫人,我与她是什么关系......” 说到后面,简浔不由得放小了声音,眼眸涌上杀气。 “离殇,你这个爹真的是,太过分了!” 简浔忍不住恨恨地说道。 手指紧紧攥起来,段离殇脸色一点点变得冰冷,“不行,我得把他弄走,要不然娘亲非被他给气死不成。” 说完,段离殇匆匆的跑向外面,等她刚刚跑到近前,就听见啪一声脆响,眼睁睁地,段离殇看着段礼,狠狠地抽了她娘一巴掌。 杜寰纤瘦的身形一个不稳,向后栽倒下来。 “娘!” 段离殇冲上去,一把将杜寰接住抱在怀里,抬头,双眸喷发出火焰,恨恨地盯着段礼。 “你居然敢动手!” “如此下贱的女人,动手是轻的,我恨不得杀了她!” 段礼阴狠着面孔,继续咬牙切齿地说着。 段离殇握起拳头,“你......”几乎下一刻,段离殇的拳头就要朝着段礼挥去。 虽然她的功夫跟这里的高手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前世里她的近身搏斗还是很厉害的,对付段礼,还是可以一搏的。 “殇儿,不可!”这时候,杜寰急忙拉住她,不论如何,段礼都是她的生身父亲,她不能做出有违人伦之事! “娘,这样的人,怎配为人父!”段离殇明白她娘的担忧,无奈又恨恨。 “殇儿,清者自清,上有天,下有地,我问心无愧。”杜寰捂着胸口,有些气喘,面色也开始泛起潮红。 “娘。”段离殇担忧地扶住杜寰,扭头不耐地看着段礼,“父亲,俗话说,捉贼捉赃,等你有了确切的证据再来问罪吧!” “放肆!” 段礼一声怒吼,震得一旁的桃花树上的花瓣扑簌簌落下,看起来竟有些凄凉。 “逆子,谁准你跟我如此说话,真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段礼脸上一片阴郁,怒视着杜寰,说出口的话比春寒还要刺骨。 段离殇心中愤愤,刚想开口,忽地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来。 下意识转头,段离殇心中一动,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不该来的人都出现在这儿了。 “大哥。” 杜寰轻轻开口,冲着走过来的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喊道。 段离殇敛起脸上刚刚因为段礼而染上的怒气,福身行礼,“舅舅。”目光却掠过那男子,落到他的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心中颇为惊讶。 萧尽欢,他怎么来了? 恰此时,萧尽欢的目光直直地朝着段离殇看过来,嘴角上,似笑非笑。 “参见太子殿下。”段离殇再次福身,身后一干人也都纷纷给萧尽欢行礼。 低着头,段离殇还是有些不解,萧尽欢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第十四章好巧不巧 “呦,段大人也在呢,正好。”杜康看着段礼,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段礼瞥了一眼萧尽欢,心里也十分疑惑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打着哈哈。 “呃,我,过来看看,殿下,大哥,你们来这儿是......”段礼十分疑惑地望着俩人。 萧尽欢看了一眼杜康,杜康讪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杜寰,“这个,小妹,我方便说吗?” 杜寰点头,“是我让大哥给皇上递了一封奏折。” “什么奏折?”面对杜寰,段礼又变了脸。 段离殇看着段礼那要吃人的目光,往前一步,很不耐地看着段礼,段礼就感受到两道喷火的目光瞪着他。 萧尽欢看着段离殇那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地往前走了几步。 “和离书,我请皇上准我与你和离。”平静无比,杜寰目光看着别处,淡淡地说道。 “混蛋!” “和离,做梦,你这样的女人,我休了你都嫌弄脏我的手,杜寰,你怎么有脸给皇上递折子!”段礼听到杜寰说和离,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咳......” 段礼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忽的听到萧尽欢轻咳了一声,鼻子里呼着气,硬生生压下怒火。 “父皇让本宫今日过来,劝劝杜夫人的,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桩婚事本就是父皇定下,如今你们闹得这般,可不是父皇所乐见。”萧尽欢不疾不徐,沉声说着,目光却本能地看着段离殇脸上的表情。 就见他的话音刚落,段离殇轻蹙了下眉头,神情也变得愈发冷漠,是因为他的话吗? “太子殿下,这件事臣会亲自跟皇上去解释,先行告退了!”段礼恨恨离去,他怕下一刻他会控制不住。 萧尽欢将目光转向杜寰,又瞥了一眼段离殇,不自觉地放缓语气,“杜夫人......” “殿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您还是不要插手得好。”段离殇拧着眉头,满脸不悦都走到萧尽欢面前,因着萧尽欢高她一头,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脸,一双明眸轻轻忽闪着一丝敌意。 萧尽欢微愣,垂眸看着面前巴掌大的小脸上,瓷白的肌肤在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莹润的光芒,嫣红的唇紧抿着,显示出主人的小情绪。 “殇儿,怎么跟太子殿下说话呢!”杜康脸色一变,轻声呵斥。 “太子殿下,殇儿不懂事,您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杜寰见状急忙过来,福身给萧尽欢施礼请罪。 萧尽欢回神,“不懂事......,呵,正好,我那里有一篇经文需要人抄写,就有劳离殇小姐吧。” 听到萧尽欢忽然要她去抄写经文,段离殇眯了眯眼睛,这是在惩罚刚刚她对他的不敬吗? 这个家伙,真的是,瑕疵必报啊。 “殇儿,你可要认真给太子殿下抄写经文,知道了吗?”杜寰见段离殇一脸倔强,怕她的臭脾气再犯上来,急忙过来扯了扯段离殇。 转眸看着杜寰眼底的担忧,段离殇在心里呼出一口怨气,抄就抄,不就一篇经文嘛,一炷香的时足矣。 “离殇遵命。” 萧尽欢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下一刻,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阿香,简浔,你们在家照顾好娘亲,我去去就来。” 嘱咐好阿香跟简浔,段离殇又跟杜康告辞,然后跟在萧尽欢身后走了出去。 “殿下。”看见萧尽欢出来,守在门外的锦官急忙迎过来,当他看到萧尽欢身后的段离殇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段,段大小姐。” “回府。”萧尽欢扔下两个字,闪身坐进了马车。 段离殇站在华丽的马车外面,跟锦官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而后,在锦官愕然的表情下,利落地钻进了马车里。 四目相对,萧尽欢的目光闪了一下,而后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段离殇扯了扯嘴角,大大方方地坐到一旁,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刚端起茶杯,却不想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动了起来,马车一抖,仅有半杯的茶水一下子溢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泼洒在萧尽欢的腰带之上。 段离殇见惹了祸,心中一慌,放下茶杯,从腰间解下手帕想要去给萧尽欢擦拭,这时再一巧,马车刚好颠簸了一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撞进了萧尽欢的怀里! 第十五章马车中一二事 淡淡地皂荚味儿充斥着鼻尖,段离殇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儿都冲上了脑门儿。 “你......这是在勾引我?”头顶传来有些暗哑的男声,带着浓浓地调侃,让段离殇的脸此刻好像火烧一般。 “谁勾引你,你以为你很有魅力吗!”段离殇一边不服气地怼回去,一边有些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却不想情急中绊到了萧尽欢的脚上,一个踉跄,段离殇竟再次扑倒,这次没有扑进萧尽欢的怀里,却是跟马车的车厢来了个亲密接触,就听见砰地一声,登时,段离殇觉得眼冒金星了。 “你怎么样!” 几乎是下意识地,萧尽欢伸出手一把将段离殇捞了回来! “哎......”段离殇捂着磕疼的额头,这时候忽然心生一计,连声呼痛起来。 “我看看。”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段离殇捂在额头的手给拉了下来。 段离殇瞪着大眼睛,无辜又委屈巴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萧尽欢深邃的眼眸里,精光闪闪,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段离殇心里不禁敲起小鼓,刚刚的确磕得挺疼的,应该起包了吧,那么她......暗暗挑了挑眉,段离殇悄悄掐了一把她自己的大腿根,眼里本能地蓄上泪水。 “太子殿下,你看我受伤了,我现在头很疼,要不然,抄经书的事情咱们改日再说,好吗?” 因着萧尽欢坐着也比她高出不少,段离殇说话的时候,微微偏了下头,却不想此刻她的唇正好对上了他的唇,只差分毫。 不过,段离殇一心想要逃避抄经书的惩罚,是以并没有在意这些。 但是,萧尽欢却不由得浑身绷紧,淡淡地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那是,她的味道吗?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还未成亲,并非他厌恶女子,而是......,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心生涟漪。 偏生,这一刻,他的心跳,是从未有过的律动,嘴唇有些发干,萧尽欢艰难地将目光从段离殇的如三月桃花般粉嫩的嘴唇上移开,为了掩饰他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轻咳了一声。 “无妨,我府上的御医医术精湛,你这点儿伤手到擒来,保证不会耽误抄经书。”说完,萧尽欢身体慵懒地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可......”段离殇抿唇,见到他又那副闷闷的模样,气闷地一屁股挪到了一旁。 要知道,她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写字,尤其这古代的字,还都是繁体,不但笔画多,还要讲究字体,美观,小时候被娘亲逼着写字,都写快写出花儿来了。 这个萧尽欢,一来就抓到了她的软肋,算他运气好! 尽管心里不停地腹诽,马车最终还是稳稳地停在了太子府外。 “太子殿下!” 侍卫恭恭敬敬地给萧尽欢行礼,段离殇低着头,状似乖巧地跟在萧尽欢身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进了太子府。 李御医站在段离殇对面,眉头皱得快要拧到一起了。 “这,就红了一点儿,也没破,还需要包吗?” 萧尽欢抿了口茶,看了一眼段离殇,“段大小姐说很疼,那就给她包上吧。” 太子殿下发了话,李御医也不敢怠慢,急忙用白布在段离殇的脑门儿上缠了一圈。 段离殇现在算是体会到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含义了。 “殿下,经书拿来了!” 锦官捧着厚厚的一本经书,快步走了进来。 第十六章太子府 段离殇不经意转头,目光落到锦官手中,双眸一下子放大。 那,不会是萧尽欢让她抄写的经书吧,不是说一篇的吗?怎么是一本书啊。那......,应该是这本书里的一篇吧。 这里段离殇正心慌慌着,锦官已经走到了近前。 “这是那篇经书,有劳段大小姐了。”萧尽欢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修长的手指接过经书,放到段离殇面前的桌子上。 “这......,太子殿下,您弄错了吧,这是一本啊。”段离殇嘴角抽了抽,小心地问道。 “没错,这一本,就写了一篇经。”萧尽欢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看着段离殇。 段离殇再次瞪大眼睛,回过神来忍不住咬牙,这个木头疙瘩,是故意的! 因为是她最害怕的事,所以段离殇此刻不由得失了理智,心中的小火苗蹭地一下子窜了上来,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萧尽欢,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给他们沏茶的婢女手腕一抖,啪嚓一声,茶杯应声而随,婢女心下大骇,急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 锦官更是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段离殇。 她,她刚刚这是喊了他们家主子的,名讳? 萧尽欢目光炯炯地看着段离殇,想起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气派沉稳,少年老成的模样,倒不如现在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人心情欢愉呢。 “快午时了,段大小姐若不快点,只怕明日也抄不完了。”说完,萧尽欢起身,“大家都退下吧,让段大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地抄写经书。” 萧尽欢一言令下,刚刚还有些人气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段离殇看着萧尽欢的背影,暗戳戳地咒骂着。 颓丧地坐回到椅子上,段离殇看着经书,那里面,居然还有许多看不懂的符号,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只是......段离殇扁扁嘴,环顾了下四周,忍不住告诉自己,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招惹人家了呢。 不过,这个萧尽欢,也太小肚鸡肠了,对了,还直男,一点儿都不懂得礼让女士,不懂得怜香惜玉! 愤愤的恼恨着,段离殇还是无奈地拿起笔,却没能写出字来,歪头查看,才发现没墨了,段离殇无奈地长吁一口气,任命地自己磨起墨,然后静下心来,安心抄写。 抄写了大半天,直到段离殇的手腕都酸了,发现她才抄写了不到四分之一,肚子咕咕地叫着,段离殇不由得放下了笔。 委屈地撇撇嘴,这个萧尽欢,就是个直肠男,大猪蹄子,狠心人,大木头! 在心里骂了萧尽欢无数遍,并且告诉自己,下次可千万离他远远地。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段离殇心想一定是萧尽欢过来检查她写得如何了,慌忙地抓起笔。 却不想,忙乱间,她将笔给拿反了,然后她就感觉脸上一凉,鼻尖嗅到浓浓的墨水味儿。 “段大小姐,你这是何种写法?”萧尽欢看着端坐在桌子前的那个自己把自己的脸画成了花猫的小女子,嘴角竟不由自主地扬起,连带着眉眼间都是笑意。 午时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萧尽欢的面庞上,使他小麦色的肌肤好似镀上了一层光辉,五官显得更加得立体,又因为他常年征战,周身散发出一种特有的属于将军的阳刚之气,此刻带上他那抹淡笑,竟让段离殇觉得分外养眼。 这才是真正的阳刚俊朗的男人啊! 感叹着,段离殇猛地回过神,刚刚自己是犯了花痴吗?居然觉得他俊朗,浑身打了个冷战摇摇头,没有理睬萧尽欢的调侃,低下头继续抄写经书。 “段大小姐,还是先去吃饭吧,要不然,旁人会觉得我对你太苛刻了。”萧尽欢走近段离殇握住她手中的笔,淡声道。 段离殇本想拒绝,可是此刻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只能把笔放下,抬头看向萧尽欢,“好,吃饭。” 萧尽欢望着坐在面前仰头看着他的小女子,不知为何,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帮段离殇擦拭脸上的墨汁。 段离殇眸子轻闪,也是一瞬间呆住。 “殿下,饭菜都准备好了!” 锦官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俩人同时惊醒,俩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现出尴尬之色。锦官急忙低下头,心道完了,他刚刚好似做了什么错事。 “走吧。”萧尽欢背着手转身向外走,段离殇放下笔急忙跟了出去。 到了饭厅,段离殇望着红木桌子上摆放的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各色饭菜,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等着萧尽欢一声令下,段离殇便快速又不失礼仪的开吃,呃,味道很不错。 萧尽欢慢条斯理地吃着他面前的青菜,不时斜睨一眼那边吃得不亦乐乎的段离殇,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 锦官在一旁不禁感叹,今天殿下特意去了厨房查看了菜谱,还说什么不能让外人说他们怠慢了客人,不过锦官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要知道平日里,他们家主子可都是粗茶淡饭的,上次那个黎世子来了也不过是加了一道荤菜而已,怎么到了这位段大小姐这里,就如此丰盛了呢? 吃着吃着,忽地外面传来禀告声。 “殿下,一心园来人了!” 第十七章俊美公子 段离殇心中一动急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那张妖孽的脸。 “简浔,你怎么来了?”段离殇看着简浔,有些不解。 “参见太子殿下。”简浔先是冲萧尽欢拱了拱手,而后看向段离殇,“大小姐,夫人她有些不舒服,所以简浔来找大小姐回去。” “什么,娘亲她又不舒服了!”段离殇听完,霍地站起身,因为着急,手臂撞到了桌子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萧尽欢的目光一下子转到段离殇的脸上,就见她满脸紧张。 “太子殿下......”段离殇立刻看向萧尽欢,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 “既然杜夫人身体不适,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萧尽欢了然地说道。 段离殇在他跟前站定,点点头,“谢太子殿下体恤,只是那经书......” “就当你欠我的,以后还是要还的。”萧尽欢看着段离殇,神色竟是无比的认真。 深吸一口气,段离殇不由唏嘘,这个木头,这还带欠着的?不过现下母亲最重要,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带着简浔急忙离开。 早春三月,偶时还有阵阵春风,萧尽欢的目光追随着段离殇被春风吹拂起来的裙角,眸光闪闪。 锦官看着自家主子,怎么看上去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呢? 出了太子府,段离殇跟着简浔坐进马车,忍不住又再次问道,“简浔,我娘亲她怎么样了?” 简浔看着段离殇,目光掠过她脸上的墨迹,轻轻一笑,冲她眨了下眼睛,“我若不这样说,你怎么脱身。” 段离殇怔愣了一下后恍然,眯眼一笑,“还是你小子懂我!” “我可没忘了小时候你为了不写字挨了夫人多少罚呢。”简浔眸光闪闪地看着段离殇,眼里闪过怀念。 段离殇尴尬一笑,猛地想到那经书,忍不住吐槽,“简浔,你不知道,那一篇经书有多长,整整,这么厚的一本呢,那个木头太子,就是故意的!” 段离殇嘟着嘴,像个小女孩儿般地朝他抱怨着,竟让简浔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住。 他轻轻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擦着段离殇脸上的墨汁。 段离殇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的愣住,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满眼忧伤的小子,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俏公子了,尤其是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此时用无比专注,神情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浑身都开始不自在,慌忙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然后自己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都干了,擦不掉了,回去洗洗就好了。”段离殇低着头,轻松道。 “对了,明日就是老夫人寿诞了,你想好送什么了寿礼了吗,要不去咱们店里看看吧。”简浔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恰好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的藏宝楼了。 段离殇转了转眼睛,礼物......,呵,她自有打算,不过,她确实很久没去藏宝楼了,去查看一下店铺的状况也好。 马车稳稳地停在藏宝楼门口,段离殇刚想下车,忽的被简浔拉住,简浔掏出帕子,沾了一些茶水,认真地将段离殇脸上的墨汁擦了去。 “谢谢你。”段离殇笑着跟简浔道谢,然后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刚走到门口,段离殇却听见藏宝楼内传来激烈地争吵声,她下意识紧走几步进到店里面。 “段婉玉!” 她看着坐在屋内的那个一脸高傲的女子,有些惊讶。 第十八章屈服 段婉玉看见忽然出现的段离殇,也是一愣,趾高气昂的脸上一双眼睛圆瞪着。 “你在这儿干什么?”段离殇看着段婉玉,蹙着眉头,毫不客气道。 “大小姐,二小姐是来买东西的。”李掌柜急忙走到段离殇跟前,如是道。 “是吗?”段离殇挑了挑眉,踱步走到段婉玉面前,因为段婉玉是坐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段婉玉霍地站起身,可惜,她的个头比起段离殇还是差了大半头,站在段离殇面前,依旧有些低人一头的感觉。 “对,本小姐看中了这里的一幅童子献寿图,想用它给祖母贺寿。”段婉玉理直气壮道。 段离殇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简浔,轻轻一笑,“好啊,你很有眼光,这幅图是我们这里百里挑一的宝贝,原价是一千两,这样,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给你让个价,八百两,李掌柜,把这幅图给段二小姐包上。” 她才不管她是谁呢,有钱不赚是傻子。 可是,李掌柜却站在那儿没有动,只是尴尬地看着段婉玉。 段婉玉此刻的脸色也不甚好看,她轻咬了下嘴唇,眨了下眼睛,扬起下巴道,“我今日出门急,忘了带银票了。” 段离殇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刚刚她听到争吵声,原来是这个段婉玉是想要白拿啊。 “这样啊,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劳烦你看一眼后面的墙上。”段离殇伸手指向对面。 段婉玉狐疑地转头,就看见身后的那面墙上,气宇轩昂的楷书写着六个大字:本店概不赊账! 一刹那,段婉玉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纠结得不得了。 简浔将凳子搬过来,引着段离殇坐下,李掌柜也很有眼力见儿地给段离殇沏了壶茶。 段离殇喝着茶,悠闲地看着段婉玉。 “我又不是外人,你何必如此认真呢?今日,妹妹我就跟姐姐要了这幅图,我想姐姐不会吝啬的,对吗?”段婉玉想着不论如何,她们两个也是姐妹,而且,她现在在段家的地位比起这个外住的段大小姐可是只高不低,她就不信了,她从她这里拿张破画她还真的敢收她银子! 段婉玉的话让段离殇忍不住想笑,合着她还真的就是打着白拿的目的来的啊。 真是,她简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心里无比厌烦着她,却还想着要占她的便宜,真拿她当二傻子了? 当即,段离殇很有深意地砸了咂嘴,“这个,我这里有句自古流传下来的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咱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呢。”同父异母这四个字,段离殇特意加重了语气。 “姐姐这话说得,也太见外了,我可是一直把姐姐你当成是亲姐妹呢。” 段婉玉讪讪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欲要拉段离殇的手。 段离殇本能地躲了一下,却不想,她的手忽然偏离了位置,一下子打翻了段离殇另一只手上的茶杯,微微有些发烫的茶水洒在了段婉玉的手上。 “啊!” 段婉玉一声惨叫,“姐姐,你干嘛!” 一句质问,就将这件事归咎到了段离殇的身上,就好似真的是段离殇故意泼她了一般。 “你......”简浔拧眉,明明是这丫头故意使坏,她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段离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干,不过,你既然是在我的地方受了伤,我总归是难辞其咎的,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幅图,我就把她送给你了!” 段离殇看着段婉玉,笑得分外真诚。 段婉玉见段离殇忽然转变了态度,还要把画送给她,眼里闪过得意,哼,害怕了吧,若她回去跟父亲还有祖母说她故意烫伤了她,她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她眼里闪过亮光,得意地扬起下巴,斜睨了一眼李掌柜,让一旁的小丫鬟将那幅图接了过来。 “姐姐这么懂事,我就不计较你刚刚烫我的事情了,祖母还等着我吃饭呢,我先走了。”说完,段婉玉扭搭着,洋洋得意地带着众家仆走了出去。 “大小姐,你怎么由着她了!”简浔十分不解地看着段离殇,他认识的段离殇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啊。 “简浔,别急,好戏就快要开始了。” 第十九章高调怎么了 从藏宝楼出来,段离殇让简浔驾着马车又去了一趟城外的清禅寺。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杜寰一边嗔怪着段离殇回来得太晚,一边急急地张罗着饭菜。 “今日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眼看着桃花就要谢了,以后怕是不容易吃到了。”杜寰拉着段离殇坐下,将她亲手做的桃花酥放到段离殇面前。 段离殇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个,然后撒娇地靠在杜寰的颈窝处,糯糯道,“还是娘最好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吃完赶紧休息,明日是杜老夫人寿辰,不管其他,她终究是你的祖母,你理应前去。”杜寰叹了口气,正了脸色说道。 段离殇眉眼染笑,轻松道,“娘,你放心吧,明日我一定会给祖母她献上一份很别致的寿礼,保证让他们满意。” 母女两个又说笑了一阵儿,段离殇便回去休息了。 翌日早上,阿香一大早就开始翻箱倒柜,引得段离殇饭都没有吃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段离殇看着围着自己不停转悠的阿香,不解道。 “大小姐,阿香再给您找衣服啊,夫人说让我给您找件低调些的衣裳,不要太过招摇。” 招摇,低调? 段离殇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娘亲啊,就是太低调了,才会让别人欺负。 虽然她生性淡然,也不在乎,但是,人,总归不能太窝囊了不是。 想到这儿,段离殇的目光落到那件红色的百褶裙,袖子是广袖底下接着一段紧袖,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小朵的牡丹花,整个看上去端庄中不失秀丽,大气中不失俏皮。 “寿辰嘛,自然要穿得喜庆一些,就它吧!” 段离殇拿起红色的百褶裙,转身回去房间换上,留下一脸呆萌的阿香,她的手里还捧着一见浅粉色的石榴裙。 换好衣裳,段离殇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忍不住腹诽,等哪天得空了她一定好好研究研究现代的镜子。 喊来阿香,俩人合力梳了一个改良版的飞仙髻,头发未全部梳到头顶,而是留下一部分披散在肩,及腰的长发使人看上去特别得仙气飘飘。 接着,段离殇吹了吹许久不用的胭脂水粉,摸索着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 阿香看着镜子里宛若仙子的段离殇,惊叹地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大小姐,你这样打扮,真是,太美了!” 段离殇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面若桃花,她颇为满意。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阿香想起夫人的话,有些担忧。 段离殇挑唇一笑,“这是我的资本,怎么就高调了?” 说完,她站起身,将一个木制盒子交给阿香拿好。 因为身体原因,杜寰一般都是凌晨才睡,故而段离殇离开的时候她还未醒,段离殇谆谆嘱咐简浔一定要保护好她娘亲,然后带着阿香出了一心园。 阵阵春风吹动着简浔的头发,他还沉浸在段离殇今日的装扮上未曾回神,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大小姐,是最美的。 段离殇正想上马车,忽然瞥见一辆精致的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被风吹起的轿帘,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章入段府 “大小姐,那是太子殿下啊,看他们的方向,好像真的是去给老夫人贺寿啊!”阿香有些激动。 段离殇转眸,她那位父亲也算是位高权重,似乎每个皇子都有意亲近,而且,祖母她还是皇上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是有地位的。 几层关系下来,估计朝堂上除却皇亲国戚,众多官员也是会去的吧。 今日应该会热闹得很。 段离殇轻快地上了马车,朝着段府行去。 威严的段府外面,早已经堆满了前来道贺的人群跟马车,一派门庭若市的景象。 管家叶茂,是叶音的堂兄,此刻穿着讲究地在大门口迎客,遇到官儿大的,满脸堆笑,官儿小的,则爱答不理。 段离殇坐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摇了摇头,段家若长此下去,只怕,危机渐起啊。 忽地,段离殇瞥见萧尽欢的马车停在前面,萧尽欢也才从马车里面走下来,而且,他下去的时候,好似还朝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太子殿下到!” 有小厮专门禀报,这次不光叶茂满脸阿谀,她父亲段礼也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段离殇看着他们将萧尽欢迎进去,其他重量级的宾客也都到的差不多了,才下了马车。 非是她害怕见他们,而是,她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还是尽量避开些,省得心烦。 带着阿香行至门口,正好,叶茂返回来,看到段离殇的一瞬间,脸色一变,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 他上下打量着段离殇,只见几年未见,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已经长得如此亭亭玉立,婀娜多姿,让他的心,不由开始荡漾,盯着段离殇的目光越来越放肆。 那目光,明显得让一旁的阿香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走到段离殇前面,挡住了叶茂的视线。 叶茂皱了下眉,不耐地瞪了一眼阿香,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 “哎呦,这是谁家的妞,长得可真标志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段离殇微微皱了下眉,目光发冷。 “叶大管家。”出于礼节,段离殇还是淡淡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谁料,那叶茂居然走过来,一双绿豆眼睛闪着淫邪的光芒,看着今日美丽非常的段离殇,不自觉地冲着段离殇伸出手。 “你干什么!”阿香急忙伸出手挡住了叶茂。 “四皇子,黎世子到!” 这时候,门外响起通禀声,叶茂神色一紧,不耐地看了一眼阿香,转头去招呼贵客。 段离殇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叶茂,果真跟那个叶音,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呵,他可千万别惹她,否则...... “走吧。”段离殇带着阿香,大大方方地走近段府内。 看着满院子的人,段离殇只觉得眼前发慌,乱的很。 “大小姐,人好多啊。”阿香看着满眼的人头,忍不住感叹。 “你跟紧我,不要乱跑。”段离殇不放心地嘱咐道。 “阿香知道了。”听完,阿香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叶音跟段婉玉母女二人阴狠的面容,不自觉地靠近了段离殇。 待俩人走到宴客厅,客人大多都已经进去了。 瞥了一眼阿香怀里的木盒子,段离殇微微扬起头,身姿聘婷,款款走入。 阿香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阵仗,浑身难以平复的紧张,重重的低着头,跟在段离殇身后。 刚刚有些喧闹的宴客厅,在段离殇走进来之后,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那抹红色的身影上,束腰的百褶裙将她的曼妙身姿恰到好处的体现出来,墨色长发宛若瀑布一般,飘逸灵动,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特别是她那双剪水秋影的眸子,清冽明亮,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静自若。 好一个仪态大方,美丽出尘的女娃子! 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段离殇旁若无物,缓步走到最前面。 忽的,段离殇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其他人的目光,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转眸,就看见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光明正大的,定定地望着她。 此人正是,萧尽欢。 段离殇大大方方地冲着萧尽欢点了点头。 然后她冲着坐在上首位上的祖母杜老夫人跟她的那个父亲段礼,深施礼,“离殇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拜见父亲。” “好好,殇儿,快坐下吧。”杜老夫人今日难得和善,一则是过寿诞开心,二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她还得保持一个其乐融融的孺慕之情。 段离殇直起身体环顾四周,段家亲眷这边竟没有空余的位置,稍稍愣了一下,段离殇看了一眼另一边,那边,也不过空着三两个位置,一个在萧尽欢下手,另两个,则是在......两个年轻男子旁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四皇子萧尽峰跟世子黎冥。 叶音跟段婉玉对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眼里却闪过戏谑,谁不知道,太子生性冷漠木讷,不喜女人,是以没人敢坐到他旁边,而那个萧尽峰跟黎世子则是众女子的梦中所想,是以,也没人敢坐过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上京城中所有女子的情敌。 段离殇也不过怔了一下下,然后她抬脚,十分自然地走到萧尽欢跟前,先冲他福了福身,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萧尽欢下手的位置。 众人皆好奇地看过来,有的人还颇为紧张地观察萧尽欢的反应,却没想到,这一次萧尽欢脸色没有像从前那般黑沉,反倒神色好似软和了不少。 所有宾客都落了座,很快就要开始今日的重头戏,那就是段家的小辈们给老寿星祝寿。 首先是枢密院使段礼,规规矩矩地给杜老夫人跪下贺了寿,还送了一尊纯玉的观音像。 紧接着叶音给老夫人贺寿,并且送上了十分珍稀的布料。 后面,便轮到她们这群孙女儿辈儿的了。 之所以说是孙子辈儿,段离殇也表示很无奈,她这个渣爹,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还是怎么的,这几年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得纳,可,就是生不出儿子来,这也是段府上下的禁忌,没人敢提。 “殇儿,你是大姐,就由你第一个开始给老夫人贺寿吧!”叶音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脸上端着贤良淑德的笑,轻声道。 段离殇在心里咂咂嘴,这戏也开始得太快了吧。 第二十一章贺寿 段离殇只是点点头,起身接过阿香手里的木盒子,行至杜老夫人面前。 “祖母。” “离殇知道祖母心存慈悲,济弱扶倾,所以,离殇特意给祖母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贺礼。” 段离殇抱着木头盒子,对着杜老夫人阿谀奉承了一番。 杜老夫人温和地笑着,哦了一声,“我倒很好奇殇儿的礼物了。” 段离殇眯眼,笑得乖巧怡人,不过,一旁的萧尽欢却在段离殇含着笑意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狡黠。 轻挑了下眉头,萧尽欢颇有兴趣地盯着段离殇。 四皇子萧尽峰同样,对这位如雷贯耳的段大小姐,有些好奇。 缓缓地,段离殇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四方的薄本,那本子还是镶着金边的,看上去很是精贵。 “祖母寿诞,离殇思来想去,父亲定不缺那些金银俗物,便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离殇以祖母的名义给皇家寺庙清禅寺捐了一千两黄金,这是寺里给的功德簿,主持还为祖母祈福供灯,望祖母健康如意,子孙兴旺。” 段离殇的贺礼一出,众人皆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拿出这样的贺礼,这贺礼,说贵重也是贵重,可是,空有一个本子,着实没有那真金白银来得有用。 段婉玉也是张着嘴,一脸愕然,这样的贺礼,竟让她有些不知从哪里找出瑕疵。 杜老夫人跟段礼脸色也是一变,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段离殇今日送来的贺礼会是这么一本子,着实让他们没有任何准备。 最终还是杜老夫人精明,她亲自接过功德簿,笑得分外开心,“这个礼物,着实有心了!” 段离殇福身,“祖母喜欢就好。”抬眸不经意扫过段礼,就见他脸色晦暗不明,完全没有杜老夫人开心的模样。 心里暗暗冷笑,想让她将辛苦賺来的银子双手奉上,怎么可能!以他的名义捐赠寺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就算是她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吧。 这空有其名,徒有其表的贺礼,使得他们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尤其是段离殇最后那句话,子孙满堂,殊不知,这句话才是最让段礼膈应的话。 谁不知道,枢密院使段礼位高权重,家中妻妾美眷,好不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段礼已经年过四十,却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生出来。 不耐地看了一眼段离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段离殇看着他们,心情只觉得十分舒畅。 紧接着,段婉玉也作为段家的嫡女,给杜老夫人献上贺礼,就见她拿出从段离殇那里强抢过来的那副童子献寿图,洋洋得意地拿给杜老夫人。 “祖母,这是玉儿自己平日省下来的月例钱给祖母买的呢。” 杜老夫人点着头,“是吗,那玉儿可真是有心了。” 这时,一旁的段离殇忽然抬起头开口,“是啊,祖母,离殇可以为玉儿妹妹作证呢,这幅图是......,我舅舅家的店铺所售,那日我去铺里玩耍,正好看到妹妹在那儿,说是忘记带银子了,我就想着都是自家人,她肯定不会赖了这银子,更何况还是给祖母的寿礼,就跟舅舅打了包票呢。” 段离殇的一番话说完,段家人的脸色都不由一变,段婉玉更是震惊地望着段离殇,忍不住脱口而出,“段离殇,你说什么呢,这明明是你......” 段离殇浅笑,走近段婉玉,“没错,是我帮你做的保啊,因为我相信,玉儿妹妹一定会还的,对不对?” “你这可是给祖母的寿礼啊,你若说是你强要来的,岂不是太不尊重祖母了。”凑近段婉玉,段离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段婉玉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浊气憋在了胸口,硬是咽下了怒气,转而展开笑脸,“是啊,姐姐,给祖母买贺礼,花多少银子都是应该的,放心,一会儿我把银子给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有心了,下去吧!” 段礼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这个段离殇,今日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段离殇眉眼明亮,心情甚好地回到了座位上。 对面,段婉玉坐回到她母亲叶音身旁,母女二人嘀咕了几句,脸色都不甚太好。 这时候,段离殇却不知道,两道目光同时看向了她。 萧尽欢在一旁看得明白,心中感叹这个丫头的聪慧,胆大心细,这上京城众多女子当中,她,真的很特别。 同样,对段离殇起了兴趣的还有四皇子萧尽峰,他目光沉沉地望着段离殇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极其的聪敏,再加上她的身世背景,若能......,缓缓地,萧尽峰嘴角牵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 无意间抬眸,段离殇忽然扫到段婉玉一双眸子莹莹望向这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在看四皇子? 那眼底流露出来的光芒,以她这个过来人,分明看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再看那萧尽峰,若有若无地朝着段婉玉瞟了一眼,然后眨了下眼睛,迅速收回目光。 这样的情形,段离殇敢断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不同寻常。 不过,这个四皇子长相的确很是惹人,剑眉星目,皮肤白皙,比女人还要美,就是少了一些阳刚之气,他旁边的那位黎世子也是如此,一个大男人,偏偏脂粉气那么浓,也是让人无语了。 祝寿完毕,寿宴便开始了,无非就是看些歌舞,吃吃喝喝,饭菜很精致,但是段离殇没什么胃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这时,场内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段离殇应声抬起头,发现一半的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惊恐地看着地面。 段离殇下意识也朝着地面看过去,忽的愕然起身,就见两条通体碧绿的长蛇朝着主位快速爬去。 我去,那不是竹叶青吗! 段离殇心里一紧,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剧毒的蛇!而且一出现还是两条! “啊,有蛇,有毒蛇!”耳边尖叫声继续,人群也变得慌乱起来,好巧不巧,段离殇被挤得往前走了几步。 第二十二章突发状况 众人皆惊恐着,尖叫着,顿时乱作一团。 段礼跟萧尽欢同样神色一变,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向一旁躲闪,出于礼节,萧尽欢此刻手中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面对眼前的毒蛇,他丝毫不敢懈怠。 萧尽峰跟黎世子也随着群人朝一旁撤了过去。 段离殇急忙费力地往后退,这可是毒蛇啊,要真的被它们咬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正退着的时候,腰部忽然觉得一疼,有一股大力从后面怼住她,使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快速踉跄了好几步,段离殇就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就看到她的一只一脚踩在了一条竹叶青的尾巴尖上! 来不及细想,段离殇就看到眼前绿影一晃,心下一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那蛇的七寸!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出了一声后怕的惊呼声,紧接着便是对段离殇居然徒手抓住了那蛇的惊叹跟议论。 段离殇捏着那竹叶青,额头沁出冷汗,刚刚真的是太险了,就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喂了蛇了。 不得不庆幸她前世的时候跟着爷爷去山上采蘑菇遇到了毒蛇,爷爷不但抓住了那蛇,还手把手地细致地教给她抓蛇的方法,今天,倒还救了她一命。 “殇儿!” 段礼惊愕地看着段离殇,见她好好地,居然还捉住了蛇,颇为惊讶。 同样满脸吃惊的还有站在段离殇不远处的段婉玉,她的脸上不光写着惊讶,还有着满满的懊恼。 忽地,段离殇骇住,她记得,还有一条! 耳旁传来见惊呼声,段离殇抬眸一看,剩下的那条竹叶青居然扑向了萧尽欢的方向! 此时,萧尽欢再没了平日的冷酷与安稳,帅气有型的面上,脸色有些苍白。 见状,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发出连连惊呼。 “太子殿下!” 锦官飞快冲过来,以身挡在了萧尽欢的面前。 就在那蛇马上就要咬到锦官挡在前面的手臂时,一只素白莹润的小手,猛地掐住了那蛇!而此刻,一柄长剑也停在了段离殇手臂一寸处。 是萧尽欢抽出了一个侍卫的长剑,朝着竹叶青刺了过来,正好这时候段离殇捉住了蛇,他心中一紧,拼力收住手里的剑,只差分毫,就要伤了段离殇了。 看了一眼萧尽欢,段离殇将两条蛇捏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蹙起了眉头,“拿竹筒来!” 有小厮很快地找来了竹筒,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下,段离殇将那蛇放进了竹筒。 眼见着蛇被抓住,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着段离殇的目光都变了。谁也想不到,看上去如此美丽,娇滴滴的段家大小姐,居然如此有勇气,还会捉蛇。 “多谢,呃,段大小姐。”萧尽欢顿了一下,脸色还未恢复,依旧惨白不已,段离殇看着这样的萧尽欢,不免有些唏嘘,看来再怎么强大的人,也都有让他害怕的东西啊。 “举手之劳,太子殿下平安便好,无须客气。”段离殇看着萧尽欢,淡淡道。 萧尽欢看着段离殇清澈明亮的双眸,她的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让他一时竟愣了一下。 “臣有罪,惊了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责罚!”段礼看着萧尽欢,急忙跪下请罪,在他寿宴之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若太子跟皇上认真追究起来,他怕是怎么样都难辞其咎。 萧尽欢吁了口气,“段老不必自责,这件事又并非是你的错,不过您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段礼嘴角抽了抽,不管如何,今日却是多亏了段离殇,只好讪讪一笑,“太子殿下谬赞,能保护太子殿下,是小女的福气!” 段离殇不禁暗自撇了撇嘴,看来,这个段礼是真的没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啊。 “姐姐,你没事吧!” 这时候,段婉玉忽然走过来挽住段离殇的手臂,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段离殇偏头,看着冲她一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的段婉玉,想起刚刚有人在背后推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段婉玉正好站在她身后,想到这儿,她轻轻一笑,“我很好,不过这蛇可真是坏透了,等下回去了我就拿它泡药酒。”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来,将手中装着蛇的竹筒在段婉玉面前晃了晃,忽然手指一松,那竹筒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掉入了段婉玉的怀中。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段婉玉连蹦带跳将竹筒打落在地,丝毫没了平日里端庄淑女的模样。 叶音脸色一变急忙走过来,“殇儿,你怎么把蛇往玉儿身上扔啊!玉儿,你没事吧。” 听着叶音的指责,段离殇勾唇一笑,“叶夫人这话说的离殇可不敢当,不过是没拿住失手掉了,再说,那蛇在竹筒里呢,咬不到人的。” 叶音瞥了一眼地上的竹筒,扁扁嘴,拉着段婉玉回到了座位上。 有小厮过来将竹筒拿走,段离殇还不忘嘱咐,“你把它放好,待会儿我还要拿着回去泡药酒呢。” 转过头,忽的对上萧尽峰打量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动,段离殇低下头,坐回到椅子上。 因为竹叶青的事情,众人也都没了胃口,寿宴匆匆结束,段离殇想着她也该回去了,于是起身跟段礼告辞,这时候叶音还假惺惺地留段离殇住宿。 段离殇客气地婉拒,别说他们并非真心留她,就算是真让她住这儿,她还不愿呢,再者,她既姓段,那么这里就是我的家,怎么就用得着她们邀请了呢? 同叶老夫人跟段礼告辞之后,段离殇带着阿香快步出了段府。 出了段府朝着她们的马车走去,身边忽然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段离殇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脸孔,眼里涌上些许疑惑。 “四殿下。” 段离殇对着面前的萧尽峰盈盈下拜,脑海里思考着他拦住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三章同坐马车 段离殇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萧尽峰。 “四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萧尽峰给了段离殇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微笑,声音也无比温柔。 “段大小姐,刚刚寿宴上多亏了你出手抓住了那两条毒蛇,要不然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萧尽峰忽然跟她道谢,倒让她更加疑惑,她跟他一点儿交集都没有,这会儿在这儿跟她道谢,让她真的觉得很不适应啊。 “离殇不才,小时候跟着曾祖父学过捕蛇,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四殿下不必太在意。”段离殇说得云淡风轻,不知道为何,这个四殿下萧尽峰总给她一种心机沉沉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想跟他拉开距离。 “哦,捕蛇之法,好像很厉害,不知道段大小姐可否教我?”萧尽峰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段离殇。 段离殇暗自蹙了下眉头,无事讨好,恐怕别有用心,她并不想跟这个萧尽峰有什么牵连。 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她又不好直接拒绝,想了一下郑重开口道,“殿下,这捕蛇之法学起来有些危险,您是天子骄子,身份贵胄,离殇恐有闪失,不敢应下。” “无妨,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害怕危险。”萧尽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目光一直盯着段离殇。 心下不由腹诽,这个萧尽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何如此纠缠不放呢? “离殇。”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两人不约转头看去。 萧尽欢一身藏青色锦裳,紧袖口处用金线绣着叶片。墨色的头发用同色丝带束着,更显得他面庞棱角分明,英俊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男儿气概。 看到他走过来,段离殇竟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正愁着不知如何摆脱萧尽峰呢,思绪一直紧张,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萧尽欢对她的称呼。 只是,一旁的萧尽峰却是眉眼一黯,刚刚那声听上去颇为亲密的离殇,让他心生涟漪。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关系好似有些微妙。 “太子殿下。”段离殇见萧尽欢走近,急忙屈膝行礼。 “客气了。”深深地看了一眼段离殇,萧尽欢看向萧尽峰。 “皇兄。”萧尽峰收敛起情绪,冲着萧尽欢拱了拱手。 “听说四弟即将迎娶侧妃,恭喜啊。”萧尽欢很难得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萧尽峰看了一眼段离殇,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啊,是啊,谢皇兄,那个,黎世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看着萧尽峰匆匆离开的背影,段离殇大大地吁了口气。 转头,她看向萧尽欢,“太子殿下,我也回去了。” “等一下。” 萧尽欢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段离殇的手腕!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上,让段离殇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还有......何事?”段离殇有些些不自在,低着头问,并且下意识想要把手从萧尽欢的手里抽回来。 “刚才,谢谢你。”萧尽欢目光深深地看着段离殇,手指稍稍用力,并不想松开。 “没关系,能救太子殿下,是离殇的荣幸。”段离殇的话说得很是客气,听得萧尽欢皱起了眉头。 “那个,我要赶紧回去给我娘亲熬药,失陪了!”说着,段离殇霍地挣脱萧尽欢,快步往前走。 不想,一道高大的身影风一样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送你。”萧尽欢直直地望着段离殇,声音不高,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等段离殇反应过来,萧尽欢拉着她就上了马车。 “大小姐!”阿香急忙跟过去,锦官这时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阿香,“那个,阿香姑娘,我家主子人很好,不会欺负你家大小姐的。” 阿香无法,只能跟上萧尽欢的马车。 “今天,你救了我,算,算是是救命之恩,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吗?”马车内,萧尽欢看着近在咫尺的段离殇,舌头竟有些打结。 段离殇轻轻扬起嘴角,“我都说了,不过是一件小事,你未免太认真了。” 看着段离殇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来的疏离跟戒备,萧尽欢心中有些吃味,她,怕他?还是,厌他? “你,很怕我?”萧尽欢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段离殇一愣,她没有想到萧尽欢会如此的直接,倒让她有些无措,略想了一下,她沉吟地开口,“老实说,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光是我,任何一个人都会有,那种敬畏的心理吧,毕竟身份在那儿呢,对吧。” “可是,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做太子。”萧尽欢盯着段离殇,直接道。 段离殇拧眉,没有细细去想,而是直接借着萧尽欢的话脱口而问,“那要当做什么?” 不过,话一出口,段离殇就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抿了抿唇,噤了声。 “当做......,朋友。”萧尽欢眸光闪亮地看着段离殇,声音没来由的放轻。 心头一动,段离殇扯动嘴角,给了萧尽欢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这时,马车行进一条比较狭窄僻静的小巷,车身忽然剧烈颠簸起来,段离殇急忙扶住座,心里还犯了一声嘀咕,上京城的每条街道都平坦地很,怎么会这么颠啊。 “路上是撒了什么东西吗?”说着,段离殇准备掀开马车帘子查看。 萧尽欢却是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快速伸出手臂揽住段离殇的腰,将她猛地抱入怀里后迅速转身,四目相对,段离殇看着萧尽欢刚毅的近脸,心中微微一动。 外面,马儿惊恐的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抬起,几个黑衣人从巷子的各个方向迅猛的飞了出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锦官抽出佩剑,一只手还不忘把阿香揪起来扔到马车上! “大小姐!”阿香满脸惊恐地爬进马车车厢里,一把抱住段离殇。 “萧尽欢!”段离殇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许惊慌地看着萧尽欢。 萧尽欢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声音低沉坚定,“别怕,有我。” 第二十四章舍身相救 忽地有危险的气息从身后袭来,萧尽欢一手拉着段离殇,另一只手反手一抓,一枚铁制的菱形暗器被萧尽欢一把抓在了手中! 见状,段离殇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想,紧接着,十几枚暗器同时朝着马车内掷了进来! “大小姐!”阿香见状,本能地挡在段离殇面前。 段离殇心中一紧,一把拨开阿香,随手拿起座垫忽扇,希望能够有些作用。 萧尽欢将飞到他面前的几枚暗器尽数打落,回头,看到一枚暗器穿透了座垫。 电光火石间,在那枚暗器飞到段离殇胸口一寸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段离殇拉了一下,位置一偏,那枚暗器,噗地一下隔着布料刺入了萧尽欢的手臂! “萧尽欢,你没事吧!”段离殇一着急,再次直接喊了萧尽欢的名字。 萧尽欢眉眼一闪,面不改色地拔出暗器,随后给了段离殇一个安心的眼神,“无事。”说完,他眉眼间转瞬即变,冷冽的杀气布满眼眸。 段离殇敏锐地感觉到了萧尽欢气场的改变,此刻的他,宛若战神附体,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让人顿觉危险的气息。 手起剑落,萧尽欢站在马车前面,用身体挡着马车车厢,用极快又精准的剑法将刚刚冲他们扔出暗器的那个黑衣人一剑刺死。 脚下未动分毫,却已经接连斩杀了好几名黑衣人,其余那些黑衣人隔着锦官几人,都感受到了来自萧尽萧尽欢欢身上浓浓的怒气跟威慑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 “殿下,您没事吧!”锦官跟几个影卫处理好那些黑衣人,急忙赶过来。 萧尽欢蹙着眉摇了摇头,“去查!” 锦官领命,看了一眼身后的影卫,那影卫转瞬消失不见。 “萧尽欢,我看看你的手!”段离殇见外面已经安全无事,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冲出来,拉住萧尽欢的手查看。 “我没事。”萧尽欢有些别扭地抽回手,将流血的手臂背过身后,意在不给她看。 “不行,我看看!”段离殇当即不顾他的反对,再次去拉他的手。 见段离殇纠缠不休,萧尽欢本想推开段离殇,可是扬起手,又忍不住迟疑,他力气一向大,若不小心把她推坏了怎么办。 这么一犹豫,他的手臂就被段离殇给抓住,撩起袖子,入目一片深红的血。 粘稠的血液有些沾到了段离殇的手指上,看得更让人触目惊心。 “流了这么多的血,你居然说没事,你以为你是铁做的?”段离殇禁不住开口就是埋怨,下手迅速地从腰间解下红色的棉帕,认真仔细地给萧尽欢包扎好。 一旁,锦官跟几个影卫全都瞪大眼睛,满脸愕然地望着,试问,这天下,谁敢跟他们家殿下说一个不字,这个段家大小姐可真是个奇葩,不但忤逆了殿下的意思,还看了,看了他们家殿下的肌肤!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呢,想到什么,他急忙将身旁暗卫的脑袋给按下去,压低了声音道,“不准看!”随即,他也低下了头,却是忍不住偷笑。 “暂时先包扎住止血,你们府上应该有上好的金疮药吧,回去赶紧找御医敷药!”段离殇包好以后,松开了手,嘱咐道。 这时候,心中异样的感觉让萧尽欢竟莫名有些焦躁,心中的那种感觉让他既害怕,又有些兴奋,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段离殇的时候才有。 难道...... 心中一动,萧尽欢目光有些迷离地望着眼前的段离殇,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惊风,这样的女子,怎不叫人心生涟漪。 涟漪...... 神思一动,萧尽欢下意识摇了摇头,压下心头此刻的悸动。 “太子殿下?”段离殇见萧尽欢目光奇怪的盯着她看,疑惑地开口喊他。 “我知道,我让锦官送你回去!”说完,他逃也似的跃上了马,疾驰而去。 这个木头,什么时候开始情绪转变得这么快了。 段离殇耸了耸眉,在锦官的护送下回到了一心园。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 一进门,简浔就面色凝重地迎了过来。 “怎么,是不是我娘她......”心头一慌,段离殇急忙朝着渡己院快步走着。 简浔急急地跟在一边叙述道,“夫人上午醒来就一直觉得胸口不舒服,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 听着简浔的话,段离殇的心不由发沉,她娘的身体她知道,即便她前世只是一个整形医生,但对于一些病症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娘,这些年身体早就空了,不但落下月子病,又因为终年劳累而心脏负累不起,如今身体早就是一副空壳子了,幸亏这些年她们积累了不少财富,使得她可以用极其昂贵的珍稀药材为娘亲续命。 试来试去,只有藏红花对她娘的身体最为贴合,只不过,她们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藏红花根本生长不了,都是波斯藩国那边才有,可以说是极其不好寻。 心思重重地想着,段离殇到了杜寰的房间。 “娘。” 见杜寰闭目躺在床上,段离殇轻轻喊着。 听到段离殇的声音,杜寰眼皮动了动,睁开眼。 “殇儿,你回来了,今日寿宴你可有吃好,她们,可有为难你?”杜寰握住段离殇的手,声音极轻,气若游丝。 见她娘亲如此难受,一心惦念地却还是她,段离殇鼻头一酸,差点落泪,幸得她强行忍住。 “娘,你还不了解我啊,我怎么会吃了她们的亏。”段离殇扬起唇角,笑得飞扬跋扈,神采奕奕。 杜寰轻笑,费力地抬起手,无比宠溺地点了一下段离殇的鼻头,“是啊,你这丫头,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只是,我这做娘的,总是担心,殇儿,我真的想看着你成婚,生子,就怕......” “娘,你别乱说,你放心,胡大夫已经找到了藏红花,明日就给您配药,很快就会好的,您不但会看着我成婚,还要帮我看孩子呢。” “傻丫头。”杜寰呢喃着,将段离殇搂进怀里,母女二人同塌而眠。 第二日一早,段离殇急急地出去,她想在上京城里再寻寻,有没有落下哪家药铺,兴许就有藏红花了呢。 刚出门口,一个穿着官服的侍卫走了过来,“段大小姐,这是我家殿下给您的信。”说完,那侍卫就快步离开了。 段离殇看着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段离殇三个字,下意识拆了开来。 第二十五章琐事 “松眉山城忽传叛乱之说,父皇派我前去查看,本想请你去天香楼用膳以报救命之恩,看来只得回来之后了,对了,我已经让人去波斯那边寻找藏红花,会帮你带一份。最后,望汝安好。” 短短的几句话,将该说的都说明白了,木头,段离殇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将信收好,带着阿香继续往大街上走。 将所有药铺都找了一遍,皆没有藏红花,段离殇的心,越来越失落。 “段小姐,听说城东今日新开了一家药铺,您要不去那儿看看?”胡大夫见段离殇愁眉不展,连忙告诉她。 眉头一舒,段离殇点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总是不能放弃的! 城东距城中有些偏远,等她们到城东的时候,段离殇感觉脚脖子都有些酸胀了。 新开的药铺店面不小,段离殇的心里不自觉生出希冀,目光闪闪地走近药铺。 只是,在药铺里,她却看到了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转过身,看到段离殇也是一愣。 “哎呦,这不是姐姐吗。”段婉玉愣了一下,扭着腰肢走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 段离殇看着段婉玉,以为她也是过来抓药的,冲她点点头,“过来看看。” “看看?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恰巧,这药铺是我姨娘所开,我让这里的大夫给姐姐好好瞧瞧!” 段婉玉得意的看着段离殇,遥想起那日被她在众人面前逼债,心情就万分不爽,见段离殇居然来这里看病,她不禁动起了小心思。 段离殇看着她眼里的怨恨,心中不甚在意,她现在最在乎的是她娘的身体,其他一概不往心里去。 “多谢婉玉妹妹了,我......”段离殇猛地顿住,她娘就是因为段婉玉的娘而伤心了一辈子,她肯定不希望被叶音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想到这儿,段离殇轻轻一笑,看上去很轻松,“不用了,我就是抓一些预防伤寒的药就行了。”说完,她便跟阿香去了柜台,抓了几副治疗伤寒的中药。 “我先走了,改日请你喝茶。”段离殇冲段婉玉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段婉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并非是抓伤寒药这么简单。 药铺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阿香偷偷摸摸看了好一会儿,激动地转过头,“大小姐,二小姐走了!” 段离殇快步走过来,亲眼看着段婉玉离开了药铺,心下松了口气。 “走。” 返回药铺,段离殇直截了当地询问柜台伙计,这里有无藏红花卖。 小伙计查了查,然后在段离殇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抱歉,我们这里还没有。” 失落涌上来,段离殇的眉头不自觉皱起,神色落寞地离开。 在她走后,段婉玉身旁的大丫鬟青桐从里间走出来,慌慌忙忙出了药铺往段府跑去。 回去后,段离殇用上次庙会上萧尽欢让给她的那株藏红花的药渣,又熬了一遍,给杜寰服下,见杜寰的状态稍微好了一些,段离殇却一点儿也放松不起来。 夕阳中的桃树上,粉嫩的花瓣不知何时已变得发白,花朵也再不齐全,缺了几片花瓣,剩下的那些花瓣散漫地生长着,春风轻轻一吹,便簌簌落下,昭示着桃花的逝去。 “大小姐。”简浔从漫天的桃花瓣中走过来,段离殇仿佛看到了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我再去波斯一趟吧。”简浔看着段离殇一直未曾松懈的眉,真的很想为她抚平。 段离殇叹了口气,“这药在那边也是稀缺珍贵的,本地人尚且不好寻到,何况你一个他国人,再者,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你会吃亏。” 轻轻摇着头,段离殇不放心简浔一个人再去涉险。 “可是夫人的身体拖不得,我即刻就动身!”简浔转身就走。 段离殇跟了几步,作势想要喊住他,可是,现实却如他所说,娘亲她等不得。 “简浔!” 下一刻,段离殇大声喊住简浔。 简浔顿住脚步回头,一双眸子如星星般闪烁的望着段离殇。 “你要记住,不论如何,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否则我会很生气,一定要记住!”这一刻,段离殇的神色极其地严肃,她了解简浔的性格,只要是为她做的事情,无论多难,他都会去做,所以,她必须叮嘱他,让他保证,把他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听着段离殇严肃认真的话,简浔勾唇一笑,轻轻颔首,转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不知为何,此刻段离殇的心情很是复杂,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尽欢的身影,他去了松眉山城平定叛乱,不知道可顺利? 一夜无好眠,鸡鸣三声,段离殇应声而起,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前世的搏击术夹杂着散打,浑身通透了不少。 刚准备陪娘亲用早膳,阿香急急地走过来。 “大小姐,张嬷嬷来了!” 手上盛饭的动作一滞,段离殇抬起头,着实有些讶异,记忆里,不到逢年过节,那边的人几乎不会来这里。 正想着会是什么事,张嬷嬷已经走了进来。 “大小姐,老夫人让老奴请大小姐过去用早膳。”张嬷嬷站在门口,连安都没有给段离殇请,颐气指使地说道。 段离殇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还不屑于跟她一个下人计较,只是,祖母突然喊她去用早膳,这倒让她很是疑惑啊。 “殇儿,怎么还没吃饭。”杜寰由着从老家探亲回来的李妈搀扶着走过来。 看见杜寰的一瞬间,张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迟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冷着脸冲杜寰屈了一下膝,快速道,“给夫人请安。” 杜寰见到张嬷嬷,神色一怔,“张嬷嬷来这里,可是有事?” 张嬷嬷点头,“自然是有事,没事情老奴也不敢过来打扰夫人啊,是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用早膳。” 听着张嬷嬷不屑的话语,段离殇脸色不经意沉了下来。 “哦?老夫人太客气了,不巧,我们这里的早膳也好了,就不过去麻烦了,我替殇儿多谢老夫人的关心了!” 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大方得体又的杜寰,居然一口回绝了张嬷嬷。 不但让张嬷嬷愣住,连带着段离殇也是一愣,实在没有想到她娘会如此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蓦地想到上次她娘让舅舅给皇上带去的和离书,看来,她娘这次是真的想要跟她那个父亲断得干净了。 “夫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老夫人有请,那是不容许你们说一个不字的,夫人是想要忤逆老太太的话吗!”张嬷嬷想到有杜老夫人撑腰,不由得挺了挺胸,一脸得意跟不屑地质问杜寰。 瞥见杜寰苍白的脸色,段离殇放下手中的勺子,几步来到张嬷嬷面前,扬起手,啪地一声,给了那张嬷嬷一个响亮的嘴巴! 张嬷嬷捂着火辣辣地脸,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段离殇,这丫头打得可真疼啊! “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段离殇给了她一个冷峻的浅笑,沉声道,“替祖母教训下人!” 张嬷嬷脸色一变,不甘回嘴道,“敢问老奴犯了什么错!” “不分尊卑,顶撞主母,以下犯上,不该打吗!”段离殇的声音不高,但是控诉有力,让人无从反驳! 看着段离殇脸上无比严肃认真的神色,张嬷嬷又想到了她身带晦气,着实不该与她纠缠争执。 “是,老奴知错!”张嬷嬷捂着脸低下头,识相地跟段离殇服软。 段离殇冷哼了一声没有作声,见状,张嬷嬷转过头,冲着杜寰跪下,“老奴知错,还请夫人责罚!” 杜寰无力地挥挥手,“张嬷嬷,既然老夫人如此看重殇儿,那就让她去吧。” “殇儿,去陪祖母用早膳吧。” 杜寰柔柔地开口,段离殇虽然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人都简教训了,她若再说不去,也是不好交代了。 轻轻叹了口气,“那恕殇儿不能陪娘亲一起用早膳了。” “好了,我没关系的,只是,去了那边,你自己万事都要小心注意啊!” 杜寰不放心地嘱咐着。 段离殇点点头,“娘,你放心吧。对了,李妈,那就麻烦你照顾好我娘了!” 抬头,段离殇冲一旁的李妈殷殷叮嘱道。 听到李妈的再三保证,段离殇带着阿香,跟着距离她们远远的张嬷嬷,很快便到了段府。 一进苍松院的偏厅,段离殇就看到一大桌子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气定神闲地行至桌前,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盈盈下拜,“离殇给祖母请安了!” 然后又冲着一旁的叶音福了福身,轻声道,“叶夫人。” 叶音脸色有些难看,按理说,她不该这般喊她。 “离殇丫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用过早膳了呢。”杜老夫人一改平日里对段离殇的清冷,此刻竟分外热情。 不等段离殇开口,身后的张嬷嬷抢过了话头,“老夫人您不知道,一心园的那位夫人是不准大小姐过来的,老奴因此还被教训了一顿!” 此言一出,杜老夫人的脸色刹那间变了,目光凌厉地看着张嬷嬷,“教训,你是奉了我的命令去请大小姐的,谁敢教训你!” 第二十六章太子妃 段离殇暗暗吸气,这个张嬷嬷,居然恶人先告状,真是......,差点把她给气笑了。 听着祖母不高兴地质问,段离殇挺直脊背,面色从容淡定,见祖母的脸转向她,缓缓开口。 “张嬷嬷这话说得,离殇跟娘亲可不敢当,张嬷嬷是祖母您的人,如此屈尊降贵去了我们的一心园,我们当然不会怠慢,只是,张嬷嬷可能是着急了,话说得有些无礼,不论如何,我跟娘亲也是主子,若不加以惩戒,怕是被外人说我们段家的下人,不分尊卑,没有规矩!” “如果,祖母觉得孙女儿小小惩戒了一个以下犯上的奴婢而有错,那么,离殇无话可说了。” 段离殇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娓娓道来,听得杜老夫人脸上的怒意,一点点消失,换做说不出来的尬色。 心里冷笑,如果祖母还要怪罪娘亲跟她,那么就坐实了段府中的仆人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的事情了,她想,祖母还没那么傻。 杜老夫人沉吟片刻,目光凌厉地看向张嬷嬷。 “离殇说的可是真的!” 张嬷嬷也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主儿,见状急忙跪下,怯怯的说,“是,老奴着急了,话说得不得体,还请老夫人责罚!” “混账,仗着我平日里对你的纵容,居然犯下如此错事,罚你去打扫佛堂三日!”杜老夫人中气十足地低吼道。 张嬷嬷不甘又狼狈地下去领罚,段离殇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不知道祖母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找她,只怕,不是什么太美好的事情。 “殇儿啊。”杜老夫人拉着段离殇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目光也被平日里柔和了许多。 “你是个聪明的,祖母今天请你过来一呢是想你了,这二,是为了你跟玉儿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字四个字让段离殇跟段婉玉俩人不约而同地愣住,双眸放大的看着杜老夫人。 “祖母......”段离殇听到这个,心下有些不淡定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段家到底给她寻的是哪家亲事。 “你们两个也大了,早已经到了婚配的时候,祖母也不跟你们绕圈子了,昨日,四殿下来上门求亲了。”杜老夫人盯着段离殇,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听到四殿下来求亲,段离殇蓦地想起那日在寿宴上,段婉玉跟那个四殿下眉来眼去的一幕,下意识瞥了一眼段婉玉。 就见段婉玉的脸颊一下子腾起两片绯红,眼里竟闪烁着难得的属于小女儿家的娇羞,段离殇心下顿时明白,她怕是属意那个四殿下,萧尽峰。 难道,是萧尽峰求亲段婉玉了? 正当段离殇猜测的时候,杜老夫人再次开口。 “我这还有一件事要说,就是你们的祖父为救老皇帝身亡,老皇帝许诺,段家的嫡女将来可以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杜老夫人说完,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扫视着段离殇跟段婉玉俩人。 一旁的叶音听完,眼眸一亮,急忙看向段婉玉,给她使了眼色。 话说到这里,段离殇的心里忽地升起不好的预感,有些不对劲啊。 “所以,你们两个注定,一个要嫁去太子府,一个要嫁给四殿下。”杜老夫人的话一直未说到点子上,段离殇有些着急,看来,事情不简单。 “老夫人,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谁嫁给四殿下啊。”叶音看着段婉玉娇羞的面孔,脸色发黑,焦急地问道。 “这个,四殿下要求娶的是......,离殇丫头!” 杜老夫人话音一落,叶音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也一下子就阴转晴了。 段离殇却是愣住,明明那日萧尽峰跟段婉玉看上去暗送秋波,郎情妾意的,怎么竟与她求亲,这又是什么操作! 看出杜老夫人还有话说,段离殇压下心头的惊愕,默然不语。 “既然四殿下跟离殇丫头提了亲,那么我们段家不好拒绝,幸亏玉儿也是我段家嫡女,太子那里也好交代。”杜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段婉玉跟段离殇,心中暗自思量,这两个丫头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将来,她们一个嫁去四殿下府,一个嫁给太子,对于段府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 段离殇这会儿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一下子跪在了杜老夫人面前。 “祖母,娘亲身体一直不太好,离殇暂时没有成亲的念头,还请祖母体谅!”段离殇明知道这个理由牵强的很,祖母也定不会同意,但她也要表明她的态度。 果然,听了段离殇的话,杜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看是不满意四殿下吧,离殇可是想做太子妃?”不等杜老夫人开口,叶音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抢先开了口。 段离殇微微蹙眉,没有作声。 这时候,一旁的段婉玉咬着唇,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奶娘拉了一把,同时叶音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不由得噤了声。 “哦,离殇丫头,你可是有这个念头?”杜老夫人望着段离殇,目光沉沉。 “离殇没有这样的念头。”段离殇抬起头,目光坚定,言之凿凿。 “呵,什么时候离殇丫头变得如此口是心非了呢。”叶音在一旁忍不住加以讽刺,生怕段离殇抢走了太子妃的位置。 “既然不是不满,那么自古以来女子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日,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就将你们俩人的婚事定下来,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了。”杜老夫人收起笑脸,无比威严地说着,带着命令的味道。 段离殇不由得拧眉,抬起头看着杜老夫人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一旁的叶音,段离殇抿唇,这件事只怕她们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不过,要做她的主给她找夫君,也要看她肯不肯。 当即,段离殇不再提这件事,而是乖巧地陪着杜老夫人用了膳,对于段离殇这次的顺从,杜老夫人很是满意,段离殇回去的时候,还拿出几盒补品让段离殇给杜寰带去。 出了段府,阿香再也忍不住,急急地扯住段离殇的胳膊,“大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那个四殿下吗!” 段离殇无比轻松地笑了笑,“放心,我有一万种方法脱了这亲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娘亲的身体。” 看着段离殇无比自信的表情,阿香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狐疑,但她家大小姐向来主意多,她这个榆木脑袋可是想不明白的,既然大小姐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回到一心园,段离殇没有将四殿下跟她求亲的事情告诉杜寰,只是敷衍着说是因为上次在寿宴上救了太子,所以祖母赞赏她,才请她去用膳。 杜寰不疑有他,拉着段离殇,“殇儿,你今年也年过十五了,娘亲这几日趁着身体舒适,便给你裁做了一件嫁衣,等你将来嫁人的时候穿上。” 段离殇一愣,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都提有关嫁不嫁的事儿。 “来,剩下的裙摆处的绣花你自己来,嫁衣要自己动手才吉利。”说着,杜寰拉着段离殇坐下,将绣花针放到她手中。 “给我乖乖在这儿绣好,不许偷懒。” 段离殇无奈,也为了哄娘亲开心,立刻拱手作揖,“是,娘亲大人,离殇遵命!” 看着杜寰离开,段离殇拿起绣针,忽然瞥了一眼一旁站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阿香,笑得鬼精。 “阿香......”段离殇的声音甜得发腻,冲着阿香猛眨眼睛。 阿香猛地站直身体,面色僵住,连连摆手,“大,大小姐,夫人说了,要您自己亲自绣的。” “行了行了,看你害怕那样,我又没说让你帮我绣。”段离殇撇撇嘴,嘟嘟囔囔地眯起眼睛穿好针线,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绣花的大工程。 绣着绣着,思绪忍不住开始跑偏,此时她的脑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日城隍庙外萧尽欢受到追杀,拉着她逃跑的情景,还有,那日在马车上,为她挡下暗器受伤的情形,他应该还没回来吧。 那么,他可知道,他的婚事? 想到婚事,段离殇的心思一转,不知为何,一想到萧尽欢要娶段婉玉那个蛇蝎女人,她这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好像蚂蚁在抓她,很是怅然若失的感觉。 想得入神,绣花针也走了神,一下子扎到了段离殇的手指里。 “嘶!”倒吸了口冷气,段离殇看着手指肚上殷红的血珠,忍不住哀叹,今日怕是她的倒霉日吧。 “大小姐,被扎了吧,奴婢去给您拿止痛膏!”说完,阿香急急忙忙跑出去。 将手指放到嘴边嘬了嘬,咸咸的。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继续低头做着刺绣,阿香那丫头去了好久了,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家里的伤药用完了,她出去街上买了吧。 过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不明所以地开始发慌,加快的心跳让段离殇有种不好的预感,又说不上来到底会出什么事情,难道...... 腾地起身,段离殇涌上担忧,难道是简浔他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不好了!” 房门砰地被推开,阿香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段离殇霍地站起身,“怎么了!” “奴婢刚刚去街上给你买伤药,就听药铺的人议论,说,太子殿下身受重伤被抬回来,现在皇上正张贴皇榜,号召天下名医给太子治病!” 段离殇愕住,什么,萧尽欢受了重伤,还要昭告天下名医治病! 第二十七章冲喜 段离殇拉了阿香跑出去,看到大街上张贴的皇榜,果然如阿香所说。 萧尽欢他到底受了什么伤,怎会如此严重,居然连宫中的御医都治不好! “大小姐。”阿香有些着急,那个太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救了她们家大小姐好几次。 段离殇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踱步缓缓往回走,心里却已经是乱作一团。 回到家以后,段离殇也无心再做嫁衣,给娘亲熬了药,看着她休息,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院中。 夜风徐徐,桃花的淡淡清香沁入鼻尖,不过已不似从前那般浓重清冽了。 简浔去藩国寻药还未回来,萧尽欢重伤,再加上四殿下求亲,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了一起,让段离殇不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而且,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娘亲的身体,先前剩下的藏红花的药渣药效已经极其微弱了,若简浔还是找不回来那药,只怕,娘亲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到...... 段离殇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娘亲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亲人,也是对她最好的,遥想起上一世她那个跟着她的继父一起作践又害死她的妈,这一世她很知足。 轻轻地叹了口气,段离殇坐在树下,仰头看着漫天的星空,默默地出神了许久。 一连三天,宫中的御医,坊间的郎中,江湖的名医,进进出出太子府不断,萧尽欢的病情却没有丝毫地进展。 老皇帝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一块圆形玉佩,轻轻呢喃:“阿元,我虽不喜他做太子,但也断不想他丢了性命。” “来人,去把钦天监传来!” 将玉佩攥在手中,老皇帝闭目养神,直到脚步声响起。 钦天监李大人跪地俯首,“参见皇上!” “太子依旧毫无起色,御医说了,若过了明日还不醒来,只怕......,此时我已没了主意,只好请你来,用用你的法子。” 李大人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法子倒是有一个,这民间自古流传一个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那就是,冲喜。” 老皇帝睁开眼,目光闪闪,喃喃道,“冲喜?” 傍晚,一道圣旨降在段府,要段家嫡女明日嫁入太子府! 叶音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急忙一把抱住段婉玉。 “老爷,太子还未醒过来,皇上这个时候要我们嫁人,是何用意!” 段礼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他知道御医已经给太子判了死刑,只是,皇上却还要他们将人嫁过去,这,分明就是,冲喜啊! 可是,圣旨难违....... 见段礼脸上的表情,叶音心道不好,慌忙拉住段礼的衣袍,哭着道,“老爷,不行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不可嫁去太子府冲喜,谁不知道,那太子已经快要死了,玉儿嫁过去,岂不要成了寡妇!” “我会不知道?可是,圣旨都下了,你说怎么办!”段礼心中烦乱,冷冷地呵斥了叶音。 叶音嘴唇发抖,连连摇头,一旁的段婉玉跺着脚哭喊,“娘,爹,你们要救女儿啊,女儿不要嫁给一个死人,我不要去冲喜,我堂堂段家嫡女,怎么可以去冲喜!” 登时,大厅中哭声一片。 杜老夫人到了,也是眉头紧锁,毕竟她看着段婉玉长大,怎么也有祖孙之情,这要把她送去冲喜,着实让人不忍。 可是,那个人是太子啊,他们怎么推脱得掉! 猛地,叶音止住哭声,抬起头,通红的目光变得阴恻恻,“还有一个人,还有......段府不止一个嫡女不是吗,离殇,离殇那丫头不但是嫡女,还是长女,于情于理,都该她嫁给太子啊!” “你这说得什么话,离殇丫头是四殿下指定的王妃,怎可......”段礼拧眉。 “大人,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郎中说,我这胎很可能是男胎!” 关键时刻,叶音忽然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段礼脸色一紧,眼中光芒闪过,“真的?” 杜老夫人脸上一喜,现在段府,最缺的就是嫡长子啊! 几人目光相对,心中所想逐渐一致。 一心园内,段离殇心情很是焦虑,简浔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而萧尽欢据说情况也不太好,晚膳也没有吃多少。 正当她准备服侍她娘睡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段离殇心中腾起不好的感觉,扶着杜寰坐下,“娘,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谁啊?”阿香站在门口,小心地询问。 “是我,张嬷嬷,有急事找大小姐!” 阿香看了一眼段离殇,拉开门。 “大小姐,老夫人有急事找您,您赶紧随老奴过去吧!” 张嬷嬷站在门口,急急地说道。 段离殇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找她啊? 可是,看着张嬷嬷眼底的焦急,似乎并不想作假,而且既然她来请,总归是要去一趟的。 “阿香,你跟李妈在家里照顾娘亲,我去去就来。” 嘱咐完阿香,段离殇跟着张嬷嬷上了段府的马车。 一进段府的议事厅,段离殇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息,只见老夫人,父亲,还有那个叶音,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 一一请了安,段离殇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离殇丫头,事关紧急,我就有话直说了。”段礼看了一眼叶音,率先开了口。 看着段礼少有的严肃目光,段离殇点头,“父亲请说。” “皇上刚刚下了圣旨,要我们段家的嫡女明日嫁去太子府,不巧,偏生赶在这个时候,你婉玉妹妹生病了,所以,我们商量决定,就由你嫁去太子府。” 段礼果真开门见山,直接将他们的意思说了出来。 心头一动,段离殇第一个念头,居然就想到了,冲喜!萧尽欢竟如此严重,到了需要用民间的偏方,冲喜吗? 只是,下一刻,她望着那三人脸上的冷漠,心中忍不住泛起冷意。 段婉玉生病?这病生的巧啊,她一直以为他们因为杜寰以及棺生子的原因不喜她,但总归该有些亲情,如今一看,是她太天真了。 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一个随时用来利用的工具,不是吗! 心中有些气恼,段离殇忍不住大笑起来,此刻,她并不想与他们争辩任何。 “我不会嫁的,死都不会嫁。”说完,段离殇在他们愤怒的目光中,起身离去。 “你......”段礼一拍桌子,就要追上去,一旁的叶音目光闪了闪,拉住他,“交给我。” 紧着,叶音跟着段离殇走出来,“离殇,我有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段离殇疾行的步履本能地顿住,转过身,带着一丝怀疑地看着叶音,最终,还是跟叶音去了她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弯圆月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原本茭白的夜色刹那间暗了下来。 段离殇从叶音的房间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木盒。 脚步有些沉重,段离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回了一心园。 意外地,娘亲居然还没有睡,看到段离殇回来,一脸关心地询问,“怎么这么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段离殇看着杜寰,用力咬了下唇。 “娘,我明天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