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把刀传》 第一章 冤家 从前的从前,很久以前了。天有流星,坠落大地,散落如夜明珠。凡人拾集陨石,陨石触手即化为虚无,融入人的肉体里,在人的肉体内寄生十月,便可化作一把灵刀。人称此陨石为舍利,妖呼作灵珠。 后来,陨石化作六把绝世好刀。舍利,开锋,木芒,流削,烁金,玉九环。 有一个叫阿三的人得了宝刀扬名立万,呼风唤雨。有一个叫金爷的人得了宝刀雄霸一方,锦衣玉食。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人却爱上了一把刀,刀的名字叫舍利。 对于人来讲,恐惧是与生俱来的。目睹了一次残忍的死刑让她难忘。那一次是她与几个素不相识的妖做了一件恶事。 他们把一个肥胖的囚犯押进一个异常紧的铁丝网子里,吊起来的网子更紧,以至于肥胖者的肉都凸出网子格,露在了外面。 下面的人用一把刀子削掉凸出来的肉,鲜血淋淋的地方肉又凸出来,刀子再削下去。肉一片片削落,痛楚引发的汗混淆血,囚犯脸上皱褶,汗使痛楚更痛。 有一个行刑者看中了囚犯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可囚犯的手掌紧紧抓住网子,于是行刑者干脆用刀子砍断了囚犯的手指。一枚翡翠戒指价值连城。 为了表现得更残忍,另一个行刑者还用刀子削掉了囚犯脸颊的肉,囚犯的牙齿混着血液分泌物暴露出来,囚犯狰狞地紧咬住牙齿,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另一个监刑者也情不自禁地参加进来,当他削落囚犯胸口第五片肉的时候,同样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掉了下来,是囚犯的舌头。他咬舌自禁了。 大功告成,行刑者把铁丝网子放下来,网子里的骨肉直接坠入下方传来声吠的井里。 血肉模糊的尸体总是在血雨淋漓之后坠落下来,这使得恶狗们早已仰首期盼,忍不住地嚎叫。这些年来,有不少被凌迟的尸骨埋入恶狗的肚子里。 这次,饿狗群没有想到这具尸骨居然蹒跚地站了起来…… 先是一只瘦大的狗直扑上去,但狗凶猛的跳跃却像是温柔地扑入怀抱,血肉模糊的尸骨抱紧狗,只是一用力,“咔!”清晰的骨头碎裂,狗“呜呜”一声就死了。后来这具尸骨像凶猛的狗一样跳跃起来,在跳跃中,血淋淋的拳头打死了其它的狗,最后一只狗是被他咬破了喉咙,当狗的血淌过他暴露的牙齿,他狰狞地笑了。现在尸骨是狼,面对杀死猎物的胜利,狼会仰首嚎叫。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无声地狰狞地笑。上面的井盖已经死死封住了,报复还要等若干年。 命运的改变发生在那一天,同样一个人受到了凌迟之刑,同样四个不相识的人将那个人处死,在井穴下面,他们都不知道有一只怪物正抬起它骷髅的头迎接血和肉。尸骨这些年来没有支离破碎,它用狗皮把骨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当如雨的血珠与肉片粘稠在一起滴落在他的骷髅上,被血淋过的骷髅像象牙般有了光润。 这些年,光滑的井壁已经敲砸出坑坑洼洼,灵活的骨架攀爬在井壁上,迎着血雨。 上面的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割肉,看被杀者痛苦挣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怪物像恶狗一下子跳跃出来。 怪物咬住其中一个行刑者的脖子。余下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惊魂失措,反应敏捷地转身就跑。但怪物更加灵敏,它像狗一样闪跳,扑倒,用锋利爪子刺杀,然后掠走被杀者的脑袋…… 怪物抓起最后一颗头颅扔进井穴里。然后专注地看着那个囚在网子里的犯人。网子里,犯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戒指。 犯人已经吓得直打哆嗦,在颤抖中流血。怪物慢慢低下头,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也颤抖起来。好多黑色的小虫子从怪物的狗皮毛里掉出来。 瞬间网子里的犯人身上爬满了小虫子。虫子在血肉模糊的地方让自己的躯体膨胀成肉瘤。叮咬引发的瘙痒让犯人挣扎地用手去抓。那时候犯人肚皮上的肉已经被刀削地异常之薄了,但强烈的瘙痒让犯人不太锋利的指甲太想消灭掉那些吸血虫子,后来,犯人却不小心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肚皮,肠子流出来,部分挡在了网子里。犯人是眼睁睁死去的,在他放大的瞳孔映像里,是种扭曲了的痛苦。 怪物扭断网丝,就消失不见了,黎明,翠云山庄的庄主死亡。死因颇为离奇,因为庄主的尸身不翼而飞。只留下一颗头颅。 西北小镇上,有个满脸刀疤的女人在这个地方远近闻名,她不仅丑,且深怀绝技。她那双一年四季都被白布包着严实的手能把一头三百斤的猪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割地只剩一幅骨架,她手下雇佣的四五个伙计最长的跟随她有十四年了,都没学会老板娘这手上的功夫。老板娘不仅向她的主顾们兜售她的猪肉,还经常在喝醉酒的时候兜售她的故事,老板娘说:“以后别叫我刀疤,叫我美丽。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正经八百、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漂亮这东西对红颜薄命的女人来讲,也是灾难。那时候,我嫁给了当朝做大官的男人,那官人常与皇帝往来,有一日,皇帝在官人府上看中了我,并向官人索要,官人不好推辞,就这样把我送进了宫。” 听到这故事的人也会追问她:“刀疤,后来怎么样了?” “皇帝让我做一件事,就是让我杀了官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刀疤女人的泪就簌簌流下泪来。有人见她流了泪就不再问,因为她的泪和酒一样醉人。 有的人就接着问:“那再后来呢?” “官人被处以凌迟,而皇帝让我手持一把刀亲自给官人去割肉。如果我不去,我的一家人都会被处死。” “那你去了?”有人问。 “去了,我在他身上割了十三道。也在自己脸上划了十三道。”好多人听了这个故事根本不会去相信,他们觉得即使刀疤女人脸上没有了刀疤,也不会是个正经八百地、如花似玉的姑娘。 但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被布包裹的手臂上也有不少刀疤才对。有一晚,这个人趁刀疤女人喝醉,想解开女人手上的白布。结果刀疤女人醒了,用一把刀子砍断了那个人的三根手指。 有人打抱不平:“你为什么砍断他的手指?” 刀疤女人回答:“他想调戏我,我虽然丑,但毕竟是个女人。” 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这样做太过分,但也不在刀疤女人面前再讲这件事。人们倒是常在背后调侃那断了手指的男人:“就她那德行,白搭我都不要。你是不是想先霸占了人家,再谋朝篡位地拿下人家的猪肉铺子。” 那男人则像受了委屈一样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她的手。” 这时候在一旁买鸡蛋的大妈就会说:“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是个东西也不会看上她。” 这些年来,刀疤女人在这大西北,皮肤黑了糙了。谁又会想到她曾经是个水灵灵的女人。 一个头蒙黑纱巾、身穿黑袍的人骑着一匹快马,他的马飞快,使他快速在一些好奇的眼光下消失。 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黑衣人抵达了目的地,他下了马缓缓地走进那个已经打烊的猪肉铺子。刀疤女人正坐着喝酒,她看到他,怔住了。月光洒到她与桌子上,映射出她的皮肤像一张透亮的黄纸。 女人坐着,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当她的目光扫到黑衣人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时,先是愣了。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看看我?”刀疤女人喝下三杯酒,开始讲话。 对面的黑衣人慢腾腾地坐下来,他的屁股挨到木板时,发出清脆地响。好多黑色虫子透过狗的皮毛及黑纱布开始涌到木板上,跳到桌子上。 “现在只有我们,喝杯酒吧!”刀疤女人给黑衣人倒了酒,她很镇定的,但杯子里的酒还是溢了出来。酒水洒在桌面上粘住几只黑虫子。 黑衣人把酒水直接倒在自己头上,刀疤女人自己喝了三杯,给黑衣人倒了三杯。 后来刀疤女人居然用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去划断手臂上的白布。轻微地刺啦声响,布滑落下去,是一幅骨头。她的手臂及手都早已没了血肉,只剩一幅白骨。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活着,只为等你来。”女人说着,她的手臂骨居然被一阵风吹化作了白色粉末。 黑衣人颤抖了,他走过去,抱起已经没了双手的刀疤女人,紧紧地搂住她,风抚起黑衣人的纱巾,没有了黑纱遮挡的头颅骨,在月光照耀下,居然膨裂出了裂痕。黑衣人低下头,头颅很自然地摔到地上,发出最后一声响,碎裂成几瓣。 接着,从黑衣人体内如同山洪爆发般一下子涌出好多黑色的虫子,黑衣人支离破碎了,刀疤女人从凳子上栽倒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虫子把他们两个人又咬又啃。 虫子没有放过猪肉店里的几片猪肉、骨头,门板,等它们把一切都咀嚼完毕,黑压压一片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粉末,化作了风,被带走。 那一夜发生的事,还是被人亲眼目睹了。断了手指的男人和猪肉铺幸存下来的伙计,他们经常浑身打哆嗦,整天把功夫用在头发上,检查头发是不是有了跳蚤,发觉了就立马掐死。经常用指甲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晚上的时候他们更不敢独自一人,因为他们同是一个事件的受害者,于是两个人商量着住到一起。那一晚他们点燃篝火在温暖干燥的草屋里睡下。时不时用手指甲抓破身体瘙痒的地方。不知不觉,茅屋里起了大火。把他们两个烧死在了里面。 在茅屋倒塌进火海里的瞬间,一群黑压压的虫子从大火中飞涌出来,几条蹿得老高的火苗腾得一下把其中一些飞得太低的虫子火化掉。 后来有一个小孩子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把如同脊椎骨一样的刀,后来人们发现了孩子的无头尸体。后来人们在山上看见人首猴身的怪畜,人们把它叫做山神舍利兽。 第二章 王家庄 处暑这一天,苏打就会躲在一个池塘的小船上庆祝自己的生日,这时候他会喝酒,想起很多事情,怀念他的父亲。 他父亲屠夫苏二,在这王家庄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父亲在死之前告诉苏打,他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儿子好。然后父亲就死了。苏打想起这件事情来会流泪,还会叹一口气,他父亲是个屠夫,为此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肉铺。每天在肉铺里杀猪宰牛,日子还算凑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的过,然后每年的处暑到这个池塘上来,喝酒吃肉。 现在苏打二十七岁,相貌英俊,至今未婚,村里有人说他是个鼠妖。如鼠在地下穿梭,偶尔露出头来,会看到洗澡的女人。或者闺房里的女孩在更衣,人家刚脱光,他就冒出来了,吓得女孩嗷嗷叫。久而久之,人人都认为他不仅是个妖。而且是个好色的妖。 后来,有个六十岁的老寡妇非要上吊自杀,说是苏打在茅房里偷窥她,毁了她一生的名节。村长告诉苏打一定要负责。苏打说,我被浇一脸尿,什么都没看到。村长说不行,你必须娶她。苏打说我已经订婚了。村长说,你骗人。苏打说,不信你问王媒婆。村长只好说,好吧,那我就去告诉老寡妇,你不许骗人。然后村长扛起一片猪肉就走了,说是精神赔偿。当晚,苏打就花了五十两银子,请王媒婆为自己买了个女人。可是王媒婆要过几日才能把新媳妇送到家。 但村里大多数人对他印象不坏。人们每天都会到肉铺里购买新鲜的牛羊猪肉,苏二肉铺的肉,品质新鲜从不短斤缺两。 不过这几天买肉的人也少了,村子里谣传有妖兽出没,村民早早关门闭户,使他生意惨淡。 传说这妖怪有人的面目,却长着猴子的身躯。这妖怪每年就会出来一次,村里的长辈都称这妖怪为山神。受其害的村民则叫它为妖怪。 这一天晚上,却来了个姑娘。 那个姑娘先是敲开了苏打的肉铺子,她问苏打:“这里有没有客栈?” 苏打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苏打笑着说:“这里野外荒村,很少有人来,哪里有客栈,这么晚,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这村子里有妖,我是专门来捉妖的。”姑娘眼若月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问道:“小店主,怎么称呼?此地可是王家庄?是否有位名叫苏二的屠户?” “我叫苏打。这里就是王家庄,苏二是我爹,他去年已经病逝了。”苏打反问:“姑娘怎么称呼?与家父可曾相识?” “我叫朵儿,与家父不曾相识,只是慕名而已。小店主,可否借住于此?”姑娘笑着把一块碎银子扔给他。 苏打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说:“姑娘,你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妖怪难对付,自然要住几天,你快去准备饭菜。我饿了。” “实在对不起,过两天我要娶亲,还请姑娘另寻他处。” “那我就住一晚。” “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要是有妖怪被你引来,毁了房屋,受了伤的,那我就惨了,我还没有结婚呢。” “啰唆。”朵儿姑娘干脆地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快上饭菜,我饿了。” 苏打把手里的那块碎银子也放回桌子上,拒绝道:“不行。” 朵儿眼珠一转,笑着问:“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你可曾见到过?姓甚名谁你可曾知道?” “没有,不知道。” 朵儿抿嘴笑了:“本姑娘我就是。” 苏打先是一愣,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你坐下,我给你去弄吃的。” 苏打切了牛肉,加一盘猪脚端上桌,又热了一壶茶。朵儿姑娘很美,吃起东西来,却也狼吞虎咽。看那一双脏鞋,是走了很多山路。 朵儿反客为主:“苏打哥哥,麻烦你再去烧些热水。” 苏打看着朵儿脸上的倦相,不再多说话,只好应了声:“嗯。”就去柴房了。 柴房里的锅有一股猪油味,还有一只刚放完血的死猪。苏打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在锅里填满水,劈柴烧火。夜也越来越黑了,在远处黑色的树林里有一双双闪亮的眼睛。苏打习以为常,对于一个屠夫来讲,只要身上有刀,只有畜生怕他,哪能他怕畜生。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臭味道。苏打拿了刀子俯下身,误以为死猪发了臭:“打了个瞌睡,你就发臭了。” 苏打用刀子先把猪头割下来扔到准备好的木盆里。他总是在杀死畜生后,先把头割下来。这是苏二教给他的。之后再准备一刀刺入猪腹,划开猪膛,用手掏出内脏肥肠。 恐怖的是苏打看到一只无头猪尸站立起来活蹦乱跳的,像个卖弄风骚的胖娘们扭捏着屁股走起路来。这时候,柴房的屋顶上突然跳下一只人面猴身的妖怪,妖怪把手掌伸进猪的颈腔里掏出一根脊椎骨。那脊椎骨挺立如刀,露出锐利锋芒。 妖怪看着苏打露出喜悦的微笑,说:“小家伙,跟我走吧。” 苏打受到了惊吓:“朵儿姑娘,快来,这只妖好丑,吓到我了。” “咣当!”一声。柴房的门子被踢飞,朵儿早就站在了门口。 “妖怪,本姑娘在此,休要害人。”朵儿右手甩出一把飞刀。妖怪用猪脊骨横挡,看似鲜嫩的骨头却与飞刀相碰出火花。 朵儿伺机又连续使出飞刀,九把飞刀插在墙壁地板屋顶上,唯独没有插上妖怪。 妖怪无影无踪,猪尸却出人意料地扑上朵儿,朵儿没有躲闪,手腕一翻,又是一场飞刀雨。 猪尸无所畏惧,任由飞刀穿透它的躯体,挺躯直前。猪尸腹内突然穿出一把脊骨刀径直刺入朵儿手臂。 为救朵儿,苏打用屠刀拦击猪尸。妖怪从开膛破肚的猪腹里钻出来,挥起脊骨刀,硬挡下来。苏打的屠刀断成两截,人被震飞出去。妖怪也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远处。 苏打摔在地上,痛得咬牙:“妖怪果真厉害,朵儿姑娘,你快走,我缠住他。” “要走我们一起走。”背后偷袭,朵儿的尖刀穿透了妖怪的右胸。站在妖怪身后的朵儿,虽受了伤,却无所畏惧。 此时,那只刚刚瘫痪的猪尸却像猛兽一样再次复活了,横冲直撞。朵儿措手不及,被撞倒,摔了个手脚朝天。 可怕的妖怪自己用手拔下人面头颅,人面头颅下连接着一段细长如刀的脊椎骨,妖怪把手里的头颅脊椎插入迎来的猪尸里。 脱离头颅的猴子身躯瘫倒在地上。转眼之间,猪尸变成了一只人面猪身的妖怪。猪妖狂奔出屠夫的家,消失在一片黑色丛林里。 天色初明,马车已备好。 朵儿陷入昏迷,昏迷前她告诉苏打:“东行三百里,有一山谷,叫做云谷。山谷中有一碧龙潭,潭主云玉龙可救我性命。” 苏打心急如焚:“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得走。” 离开王家村,苏打依依不舍地把肉铺子的门关好。又怕这突如其来的女孩是个骗子,于是在门上贴了字条,字条上面写着:我有事出趟远门,未婚妻若送来,请先住下,等我回来再办喜事。家里还有五十斤面粉,和十两银子。还有二十斤腊肉,一只肥绵羊,刚秤过,重七十七斤。 第三章 云谷 一路上,苏打驾着马车。马不停蹄。 一路的颠簸,苏打觉得屁股酸痛地难受,整个人迷迷糊糊,想昏昏入睡,又被颠簸摇醒。后来熟睡的苏打滚下了马车,待他清醒,马车已经飞驰出了很远。 “本打算英雄救美的,现在谁来救我?”苏打摸摸疼痛的胸口,望着四周白雾茫茫的山谷,自语道:“还是快赶路吧,找到朵儿。” 苏打觉得自己迷路了。深谷里入夜,鬼哭狼嚎的风声不绝于耳。苏打一直前行,不想逗留太久,虽然他平常杀猪宰羊惯了,但现在的气氛不是在家里,后来大风让迷雾退去,天空上露出闪亮的星星,苏打走累了,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出在家卤好的牛肉和酒一边吃喝一边叹息起来:“听村里人说这云谷是个妖谷,也不知道朵儿怎么样了,我买来的老婆不会是妖吧。”自言自语着,疲倦不堪的他睡着了。一直到天明。 “小兄弟,醒一醒。” 苏打被唤醒,见到一位白衣人,他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苏打,客气的说:“在下白朴,兄弟是那个洞府的?” 苏打不知如何作答,反问:“在下苏打,请问白朴哥哥是那个洞的?” 白朴摸了摸自己硬直的刺发,笑着说:“狐黄白柳灰,在下是云谷白府的人。” 苏打说:“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云谷?” 白朴说:“是,你不是云谷的人?” 苏打说:“云谷都是妖,哪里有人?” 白朴笑了:“我们只不过比凡人功夫高了一点。喜欢隐居山野,行善积德。所以凡人把我们叫做仙人。妖是害人的。我们是善良的,怎么会是妖。” 苏打说:“你真的不玩人?不杀人?不吃人?” 白朴笑了:“那是心理变态的妖做的事。我思想阳光,表情灿烂,内心友爱,苏打兄弟,我的外貌很狰狞吗?” 苏打说:“白朴哥哥,你知道这谷里是否有个叫朵儿的姑娘。” 白朴笑着说:“这云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大小三十六洞府,不知道这朵儿姑娘是哪个洞府的?” 苏打说:“你可知道碧龙潭?” 白朴面露难色:“这碧龙潭前途险恶,苏打兄弟莫要去那,我猜你一定是误入这云谷的凡人吧?” 苏打点点头:“我是来救人的。” 白朴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身上一股人肉味,若被吃人的妖怪寻来就坏了。兄弟,这样吧,你先到我那里去,安稳下来。” 白朴的家亦是个洞府,是山洞里有个小楼阁,白朴找来一口大铁锅,填满水,灶下生火,又散了一些葱花,姜片,八角。然后对苏打友爱地说:“你快脱了衣服,跳进锅里洗个澡,去去身上的人肉味。否则引来妖怪,你就性命不保了。” 苏打急忙脱了衣服,迈进锅里,说了句:“白哥,这水有点凉?” 白朴端来一碗酒,说:“刚生着火,水温还没上来,这样吧,我再去捡点劈柴,你先把这碗酒喝了,先暖暖身子,美美睡一觉。” 苏打喝了酒,笑着说:“这火要是太旺,我就要被煮熟了。” 白朴拿起出厨房的萝卜咬了一口,笑着说:“放心吧,哥吃素,你安稳的在锅里呆着,热了就添点凉水。”于是白朴开心地去捡柴了。 苏打喝了酒,居然睡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变成一锅肉汤,可是骗子白朴走了,朵儿寻来了。她用一瓢冷水浇醒了苏打:“我是朵儿,你在这睡得挺香的。” 被浇醒,苏打眼前却多了一个女孩子,她皮肤白白的,相貌清秀,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对着苏打微笑。醉意未减,睡意惺忪的苏打眨了眨眼睛说:“我老婆好美!” “啪!”朵儿打了苏打一个巴掌:“你要被煮了吃了,还不快跑。” 苏打捂了捂脸蛋,恍然大悟说:“朵儿,你总算来找我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 朵儿说:“我伤一好就来寻你了,快走,那白朴要是回来,再被他抓住,一定会烧烤了你。” “你确定你不是妖?不会烧烤我?” “我要害你,怎么会为你与人面兽争斗受了伤。”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久,听到瀑布的声音,看到一片绿意花香,瀑布倾斜下来积蓄在水潭里。水潭上站立着一个老头,他身穿白色长袍,发须皆白。身上干净的不沾一滴水珠。老头闭着眼睛,却听到有人来了:“你们来了?” 朵儿指着苏打说:“云老头,他就是您要找的人。” “朵儿,你去给我拿壶酒来。”云老头挥挥手示意朵儿退下,他看着苏打说:“苏打,十年未见,还记得老夫吗?” 苏打。“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骗子,在我家吃喝了半年的酒肉,还腰缠万贯我家的钱。结果就教会了我一招老鼠打洞。害得我都二十七了,女孩子的小嘴都没亲过。” “小气鬼,我那遁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这次我叫你来就是补偿你的。我在教你一套戏水的功夫怎么样?” “老头,休要再骗我,还钱。” “钱就在这水潭底。你自己去拿。” “先前那个澡洗得有点油腻,这次洗个清水澡!”苏打干脆跳下水潭,从上而下的瀑布冲刷着在水潭里形成激流。他艰难游弋。嘴巴里呛水,使自己喘不上气来。 苏打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个穴位被一股细如手指的有力水流有序的冲击。身体一阵酥麻。洗完澡,他的肚子也涨得像青蛙了,他艰难得走上岸,开始呕吐:“你个大骗子,一个铜钱也没有。” 云老头看着苏打的狼狈样,说:“你身上还是有股人臭味,再去洗洗。” “我是个屠夫,杀猪宰羊的,臭到骨头里了。” 云老头坐到云彩上,他悠闲地喝着一壶酒,一挥手,水潭里飞出瀑布,如同绸缎裹住了苏打,把苏打又拉进水潭里:“我看你还得洗洗嘴。” 水压使他胸闷,水下的光影使他恍惚,苏打闭上眼睛努力放松,感受着自己像一团浮游植物在水里吸附了大量的气泡。 朵儿出现在云彩上,咬着苹果,另一个手里提着牛肉和酒,她问云老头:“老头,你这样直接把他泡在水里?” “他,淹不死。”白老头笑着说:“这小子洗干净了,也是个美男子,将来一定沾花惹草。” “他身上臭烘烘,哪个女人会喜欢他。”朵儿说着,扔了一条新裤子下去,还兜了几个苹果:“你那身臭衣服人肉味太重,丢了吧。” 苏打从水里露出头来,咬着半个苹果,吐字不清:“我能不能上岸,总不能呆在水里吃东西吧?” “以后你吃喝睡大小便都要在这水潭里。”云老头笑了。 “你们要把我变成鱼?” 朵儿笑着点点头,走下云彩。苏打吃完苹果,接着要:“还有吃的吗?” “就知道吃。”朵儿又扔出一个苹果砸在苏打脑袋上。 苏打揉揉头:“这么不温柔。” 好长一段日子里,苏打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弋,然后蹿出水面吃些瓜果。他现在上身赤裸,穿着一条青色的裤子。在水底,或站着,坐着,或躺着,爬着。 云老头见苏打已经如鱼得水,笑着说:“苏打,以后叫你苏鱼儿好了。” 苏打反问:“师傅,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 “我让你在水里活动,一是这水中的药液可以让你百毒不侵。二是练习你的水性。以后好对付你那作恶的师兄水鬼冥河,他精通水性,水中如鱼。轻功已经到了腾云驾雾的境界。”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 “他偷走了冰魄,可化雨雾为冰刀,你习了为师的遁术,只要勤学苦练,以后定是他的克星。” 云老头和朵儿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云老头有时候会去处理谷外的事务,所以大多时候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打躺在水面上,如同躺在一张软床上,他累了,想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的修行使他筋疲力尽。这时候,朵儿来了,她坐在潭边光着脚丫戏水,看着昏睡的苏打,挑起脚丫,撩起水花溅在苏打脸上。 苏打被溅醒,他看到坐在岸边上的朵儿,月光洒下来把她乌黑的秀发披上一层光亮,她白皙的脸庞在光亮里映得更美。 “人家正在睡觉呢。” “我不开心,和我说会话。” “说吧。”苏打在水面上盘坐起来。 “你真没意思。”朵儿要离开,苏打的身体像鱼,钻进水里抱住了朵儿的脚。朵儿更不高兴了:“无赖,放开我的脚。” “我不是无赖,我也想和你说说话。”苏打松开朵儿的小脚,浮出水面,坐在水潭上说:“云老头说了,我不能离开水潭半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在担心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 “她叫图雅。我们自小一起被收养,情同手足。不久前,她和冥河哥哥走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你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你不知道的,冥河哥哥偷走了师傅的冰魄。” “让图雅姐姐劝劝冥河哥哥把冰魄送回来。云老头看在师徒的情份上会原谅他的。” “冥河哥哥现在是江湖通缉的要犯。杀了好多人,即使云老头原谅他,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朵儿,我想问问你?”苏打也有心里话。 “问什么?” 那是苏打发自肺腑的一个问题:“朵儿,你真的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个老婆?” “我是骗你的。” “你果真骗我?”苏打有点失落了。 朵儿点点头,表示愧疚。 “我就知道你骗我。”苏打苦笑着自我安慰:“幸好来的时候我把银子,米面,腊肉都准备好了,我还养了一只羊。王阿婆把她送到我家。也饿不着她了。” “你那老婆说不好早就跑了。” “不许你这么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要是你那老婆嘴歪眼斜,又丑又瘸,你还娶她?” “不会吧,王阿婆说她好美丽。” “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了,我听云老头说的。” “也该离开这个水潭了。我觉得自己皮子都泡麻了。真的假的?” “真的,云老头会让你去找姐姐和冥河哥哥。” “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地把他们带回来。” 朵儿摘下颈上的项链给苏打带上,项链是一束黑色的头发上系着一块孔雀石:“我相信你,这个项链送给你。” 苏打把那块光滑的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说:“那天你去王家庄,就是为了找我?” 朵儿说:“云老头告诉我他有个最笨的傻弟子,叫苏打,此去往东五百里,沧州府大洼镇王家庄,有个苏二肉铺。让我把你找来。结果我去了你的肉铺,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就碰到了尸鬼,受了伤。” “知道我又笨又傻,还找我。” 早晨,苏打在潭底盘坐,谷外来了人,是一个背着酒葫芦,胡子拉茬的男人。他进了谷,就大声嚷嚷:“云老头,你又找我这个酒鬼干什么?” 云老头在雾里伸了个懒腰,正欲吃馅饼,笑着说:“一得,这次不得不麻烦你了。” “什么事?” “康城曲家收到了索命函。” “又是冥河。”酒鬼喝了一口酒:“对付他,有点麻烦。我需要个帮手,以防万一。” “有合适人选。”云老头笑了笑,走到水潭上,向潭里投下馅饼:“苏打,醒醒?” 馅饼在水里打在苏打的头上,痛得苏打像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来,落到岸上,他揉了揉头:“老头,人家还在睡觉。” “你该走了。” “去哪里?” “去康城,和你师兄一起去。”云老头指了指面前的酒鬼对苏打说:“这是我师弟白玉蟾的弟子,也就是你师兄,沈一得。” 苏打笑着说:“师兄好。” “我不好。”醉醺醺的酒鬼眯着眼睛说:“师叔,来点银子做路费?” 朵儿把叠好的衣服递给苏打,然后附到苏打耳旁,小声的说:“记住你答应我了,把姐姐和冥河哥哥安然无恙带回来。” “放心吧,朵儿。”苏打接过衣服,上面还有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和一块腰牌。苏打拿起腰牌观看,正面是龟蛇图案,背面写着玄武两个字。苏打笑着说:“这么多银子,这么气派的腰牌,行走江湖也蛮不错的。” 酒鬼看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摇摇头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走。” 云老头在苏打走后,对朵儿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一日,伤你的是我师兄,赵玉清。” 朵儿疑问:“老头,那赵玉清体内的鬼刀也是舍利所化?” “舍利刀由二十四颗舍利所化,只有收集起二十四颗舍利子,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当年苏家太祖镇南王苏震葬入刀冢,而这二十四颗舍利中的元舍利就藏在刀塚里。赵玉清师兄定是想把苏打掠走,带去刀冢。” “元舍利是最强的舍利子?” “元舍利是二十四颗舍利中的母舍利,任何一颗舍利都会被它吸纳,融为一体。” “老头,苏打体内没有家传舍利,你为何收他为弟子?” “当年,追杀岭南十恶。我云游到王家庄,在苏二那里喝酒吃肉呆了段日子,期间猎杀了一只鼠妖,获了一枚土灵珠,便传授了苏打遁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第四章 刀手的拼杀 “你身上还没有刀疤吧。” “没有。” “我先离开,前面的树林里,有刀手,应该是柳刀会的刀主在筛选优秀弟子。我在康城曲家等你。” 苏打在路上只是叫了两声师兄,酒鬼点点头不停的喝酒,后来来到一片山林,酒鬼说了两句话,苏打说了第三句话,然后酒鬼扔下苏打就走了,离别的时候酒鬼说了第三句话:“小心,安全第一。” 在森林里的小河边上,苏打发现了一个死人。死者是一具无头尸体,继续前行了几步,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草地上摆满了头颅。小孩子一身破衣裳,像个小乞丐,他在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苏打的脚步声引起了小孩子的警觉,他迅速回过头看到了苏打。 “大哥哥,你是来送头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小刀子,甜甜地对苏打笑。 “我是过路人,你忙你的。”苏打微笑着正要离开,却发现小孩子像只猫扑上来了。 苏打躲开了小孩子的刀,有惊无险:“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快的刀。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笑了笑:“我叫无邪,大哥哥。”说话间又是一刀。 这次苏打再躲,却还是中了一刀。那短刀划破了苏打的衣服,使他腹部划伤。苏打表情惊诧,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伤了一刀。 “我的脚也可以拿刀的。”苏打才看到原来无邪的脚上还有一把小刀。无邪露出不肖的表情:“杀你这种人,有辱我杀手的身份。不和你玩了。” “小屁孩,都有这么厉害。看来,我真该回家卖肉才对。”苏打看着无邪远走,干脆就地坐下,在河边包扎伤口。 其实酒鬼一得就在隐蔽的草丛里躺着喝酒,他看到了无邪小男孩,也看得到苏打,他喝着酒心里在想:“云老头的弟子,居然会这么弱,他是不是看到我了,故意在我眼前示弱,我还是先走吧。” 苏打未发现沈一得,却发现一个女孩子,她手里拿着一把刀,警觉地看着苏打。 “你是谁?”苏打问。 “你叫我小七吧。你呢?”女孩子表情冷漠。 “我叫苏打。” “我受了伤。”女孩子看着苏打,目不转睛:“我们合伙怎么样?” 在苏打看来,这个女孩子眉清目秀,消瘦的身材使她像个柔弱的女子,但不管是矮胖丑,一个女人都有她吸引男人的地方。她身上很香,苏打在见到她时,就喜欢嗅上这种味道了。苏打点点头,两个人警觉地握了握手,苏打看到小七的腿上有鲜血。知道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伤得不轻。”苏打的一句话,小七姑娘的拳头握紧了刀,紧张地说:“我不想死。我想你也不想死,我们合作,对付一个人,总会活得长远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我饿了,弄些东西去吃。” 苏打直接跳进了小河,在河边的芦苇里抓鱼,他吩咐小七姑娘捡些干柴,点起篝火。 “河边,篝火,我们会很容易暴露的。”小七姑娘有些担忧。 “昨天,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数头颅,他说他叫无邪,你认识吗?” “我们都是柳刀会的弟子,无邪,他很厉害。幸好我没遇见他,否则定会死他的刀下。”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互相残杀,但我要告诉你,我只是个过路人。” “你不是柳刀会的弟子?” “我不是。” 苏打拿出云谷的腰牌,递给小七姑娘。 小七姑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还给苏打:“既然你不是柳刀会的人,你走吧,我们这是生死相搏。” 苏打问:“都是同门弟子,何苦自相残杀?” 小七姑娘答:“柳刀会的弟子只有最优秀的刀手,才能活下来。” 苏打问:“刀手?” 小七姑娘答:“就是杀手。” “我必须穿过这片树林,去找师兄沈一得。我们合作吧。”苏打不想丢下小七姑娘,他用树枝把鱼穿好。 小七姑娘点燃篝火说:“我躲起来吃鱼,你在这里烤鱼,怎么样?” “没问题。”苏打看着小七姑娘飞上了树,她躺在树枝上,伸了一个懒腰,对苏打微笑:“我先睡一觉。” 鱼香能吸引饥饿的人,也能吸引杀手,在不远处,一个胖子也在吃鱼,不过他吃的是生鱼片。他看着远处的篝火,在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肯定还有更多的刀手来到这里,一个脸有刀疤的男人也在向这个地方赶,还有好几个,都是幸存者。但有两个人却不想凑热闹。无邪背着一个麻袋,袋子被鲜血浸成褐色。他已经心满意足,从森林深处走出来。还有一个人跟在无邪的后面,像是个仆从。 “你用一张地图换十个脑袋和自己的命。”无邪对身后的人讲:“小白,你这次能活下来,下次怎么办?” “活一天算一个天。”小白说完话叹了一口粗气。 那些幸存者现在都在河流周围看着这里的局势,他们谁都不想先动手,流着口水看苏打那小子吃鱼,小七姑娘或许是太累了,吃完了鱼又进入了梦乡。苏打警觉的向四周扫视,风吹草动,逃不出他的眼睛。挨了一刀,使他提高了警惕。恐怕那些人都是无邪那样的对手。 那些刀手开始流口水,后来就口干舌燥,憋不住尿的在憋着,想拉屎的连屁都不放。生死关头,吃喝拉撒屎尿都得憋着。坚持才能活下去。 苏打却不想憋着,他吃了鱼,尿了尿,放了个响屁。告诉树上的小七姑娘该醒醒了,小七闭着眼,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动手是在深夜凌晨两点,如果你经常熬夜,你会发现,凌晨两点是最难熬的时间,你提不起精神来,就想睡觉。那些刀手也觉得自己受骗了。他们只能干嚼树叶子,来弥补自己的胃口,他们不知道,在树上的小七姑娘正悄悄地偷袭最近位置的刀手,那个刀手正在打哈欠,他一定在等苏打睡得更熟的时候再下手,结果一把刀穿透了他的后颈,他的喉咙没能发出声响。那处草丛也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 胖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了,他还听到安静的深林里有鸟叫声,野猪出没的骚动,还有撒尿拉屎的声音。 一泡屎要了第二个刀手的命,要命的是那个刀手正在拉屎,死的时候屁股里还夹着半截。死前他肯定会想,拉完屎再杀我行不行。 “还有六个人。”苏打偷偷算计着,他站起来,表面轻松,手里攥紧一把屠刀。 但这时候已经有刀手出现了,他潜伏在河水里,刚想冒出来喘口气,就看到了苏打。 苏打说:“兄弟,别杀我,我是杀猪的,不杀人。” 那人却说:“你居然说我是个畜牲。居然侮辱我。我要杀了你。” “那我只好把你当猪看了。”苏打像一条鱼迅速扑了上去。之后河水里冒出大片血。 血水被清洗走,却不见两人踪影,是死?是活? 刀手们还是很冷静,他们在漫长的等待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第五个刀手死在另一个刀手手里。那个刀手忍耐不住了,为了更安全先向附近的敌人发起了致命攻击,结果对方的冷静先杀死了他。 “还有四个人。”小七姑娘继续隐藏起来。 刀疤是最后一个赶到这里的人,他脸上有刀疤,名字也叫刀疤,他杀人一向利落,人影几起几落,就杀死了三个人,三个人都发出了惨叫,刀疤不怕引来人就怕没人来。 刀疤开始说话:“胖子,小七姑娘,出来我们谈谈。” 胖子站起来,他决定放下鱼竿,拿起刀子,并大声喊:“刀疤,小七姑娘,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两个人。” “不是,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一个人。无邪没有杀死小白。而是带着小白一起出去了。” “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截杀小白。小三,出来吧。”刀疤说着目光斜视。 “无邪不好杀,在争斗中杀死小白可以。到时候我们还有四个人,那该怎么办?”小七姑娘不再隐藏,三个人成三角距离各自站在一边。 “在和无邪的争斗中,我们或许各有死伤。受伤最重的人肯定要被杀死。” “以血为盟。”刀疤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地上。 胖子,小七姑娘同样划破手指,各自滴血。可就在这时候,刀疤突然刺出一刀,小七姑娘危在旦夕。 还有更快的刀,局势突然扭转,刀疤倒下了,他的双脚被一把从土里冒出来的屠刀砍断,苏打如同一株植物迅速从土壤里冒出来,他看着胖子,笑嘻嘻地说:“你好,我叫苏打。” 刀疤倒地,小七姑娘及时补了一刀。刀疤吐出一口血,痛苦的表情无法言表:“下一个要死的人会是胖子吧。”然后他就死掉了。 胖子握紧刀,看着小七姑娘和苏打。冷静地说:“我们难免一战了。”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苏打说:“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柳刀会选拨优秀弟子,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获胜者要拿走死者的头颅,没有二十九个人的头颅,就不会结束。” “要是不结束呢?”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少一颗头颅都不行。” “要是有一个人被河水冲走呢?” “那只有二十九颗头颅,和两个活人。” “你们为什么不逃离柳刀会?” “无法逃离,逃离者只有死。每个杀手脸上都有刺青。”胖子露出自己的左脸,上面刺着一个字刃。 “小七的脸上就没有呀。” “女孩子的刺青在身上。而且我们都中了毒,这种毒需要定期的解药。” “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伙杀死小白。”小七姑娘说:“他本就没有资格在这场杀戮中活下来。” “可是无邪在保护他。”胖子说。 苏打说:“无邪那个坏蛋,我要还他一刀。” 无邪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苏打还会来送死。 一棵大树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苏打,我先走了,在康城曲家,等你。” 在树下,无邪正在吃东西,小白像个仆人在给无邪揉脚。无邪是个孩子,但他喜欢杀人。 “无邪这张纸条是谁留下的?” “肯定是个无聊的家伙留下的。” “无邪,你的脚刀好厉害。” “这是熊飞前辈教给我的。” “熊飞,柳刀会的五位刀主之一?” “是的,他很欣赏我。但我不欣赏他。” “为什么?” 无邪没有来得及回答小白,因为土地里突然冒出一把刀,刺中了无邪的屁股。无邪痛苦的像蚂蚱一样跳起。身体扭曲。 “居然是你?”无邪捂着流血的屁股看到苏打有点惊讶。 苏打笑了笑:“想不到吧。” “要不是昨天有个酒鬼暗中监视我们,我一刀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痛苦的无邪继续说:“那个酒鬼是你师父吧,他在树上留了纸条给你,说他已经走了,去了康城曲家。这次我要一刀杀死你。” 小白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两个人打斗。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发现小七姑娘来了,他却立马又紧张起来:“你还活着?”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活下来了吗?”小七姑娘把一个袋子扔在地上,袋子打开了里面都是人头。 小白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小七姑娘笑了,她拿起刀,直接杀他。小白吓坏了:“有人要杀我。无邪,你答应要保护我的。” 无邪完全被缠住,苏打像只土拨鼠,无邪每刺出一刀,只能刺在土地上。小白却无处可逃,他被埋伏的胖子一刀砍死,胖子看似笨拙,却很灵活。擅长隐蔽,他早早的就隐藏在了小白不远处的地方,小白惊慌躲闪的时候,却被小七姑娘赶到了埋伏地点,所以胖子一刀就杀死了小白。并割掉了脑袋。 “苏打,游戏结束了,我们赢了。”小七姑娘大声喊。她想结束这场战斗。 “那我们就再见吧。”苏打不再恋战,对无邪做了个鬼脸。像只土拨鼠一下子钻进了土地里,消失不见了。 无邪的屁股很痛,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你他妈的苏打,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了,一定割下你的头当尿壶用。” 第五章 水鬼冥河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个发情的好日子。康城曲家的花园里,有假山,有水塘。水塘里有锦鲤金鱼,有穿着薄纱湿身露骨的女人,她们皮肤白皙,身材很好,尤其是丰满的胸部。一切如此美妙,曲诚公子正在和几个美貌的少女嬉戏,谁知道天气突然阴霾了,下起了雨。 但曲诚公子的眼神不再淫荡,而是恐惧,那美妙的少女们鲜血淋漓,她们突然间就死去了,死得莫名其妙。曲公子站在亭子里,他看到天空下的不再是雨,而是如冰的飞刀,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石板缝里,让人无法逃避。 曲诚公子叹息地说:“水鬼冥河飞刀一绝,化雨为飞刀,杀人无处逃。” 有个年轻人,他面目清秀,却枯瘦如柴,他坐在云彩里,缓缓稳稳落在康城曲家的花园里。 “今天你要来杀我?”曲诚公子冷冷地问。 “我可以给你留一条命,但你必须把那张地图交出来。” “我知道你是来拿它的。”曲诚公子把一个锦盒扔给冥河,冥河接过锦盒,他脚下的云彩开始上升,像一个仙人一样腾云驾雾,他飞上天隐在云彩里,在曲家众人惶恐的目光中,腾云驾雾而去。 雨还在下,曲公子痛苦地躺在地上,鲜血直流,他手掌脚掌被四把从天而降的飞刀钉在了地上,不过他痛苦的表情上却面带一丝侥幸,幸好他还有一条命,他还活着。 天空不再下刀子,所以有个大胆的女孩子跑出来,她皮肤很白,身材窈窕曼妙,曲公子第一次在歌妓坊见到她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对她说:“你的舞姿看得我骨头缝都酥了。你叫什么?” “我叫苏酥。” 从那天起,这个叫苏酥的女人就来到了曲府。曲公子见到她好像见到了救星:“苏酥,我听你的话,把地图送给他了。” “乖。”苏酥微笑着,用酥手爱抚着曲诚公子的头发。那冰做的刀子在鲜血的浸润下逐渐融化,苏酥低下头,头发丝丝擦过曲公子的脸,发丝如春风,让曲城公子忘却了痛苦。 “那地图是假的。”苏酥轻声说罢,就像一朵飘零的花也随风而去,她仿佛只会留在男人们的梦乡里,待人们都清醒,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打来到曲家的时候,康城内外,曲府门前贴满了告示,上面说曲家公子被害,寻天下高手,杀水鬼冥河,曲家小姐愿以身相许。他揭下一张告示对曲家的仆人说,他是云谷来的人,来找一个叫酒鬼沈一得的中年男人,并拿出腰牌来。 仆人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年轻人,拿着一块腰牌,要找一个他不认识的酒鬼,他满口答应,却在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把腰牌偷偷地扔进了池子里,曲家上下都传言曲诚公子死了,下个月的薪水他都不知道跟谁去要。只剩下一个很少露面的曲家小姐。 但仆人没想到,曲小姐看到了他往水池里扔了东西。曲小姐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身材娇小,脸蛋嫩的像个孩子,却有成熟女人般的美貌和胸脯。她叫住仆人:“你刚才扔的什么?把它给我捞上来。” “对不起,小姐,小人不该往池子里丢东西。”仆人话语中有些不屑。 “混蛋,小姐吩咐你捞上来。”说话的老头瞎了一只左眼,那只眼眶里填了一颗白色琉璃珠子,他是曲府的大管家。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侠客,人称独眼狼吴进。 “吴大总管,我知道错了,外面有一个乞丐说是从云谷来的,我以为他是骗子,就把他的腰牌扔进了池子里,我这就捞。” “先把外面的人请进来。我亲自去迎。”曲小姐见到苏打的时候,也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与那些穿着讲究的玄武门弟子不同,但她还是为苏打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好多菜肴,好多侍女。她还对苏打说:“我叫曲瑾,以后不必喊我曲小姐。” 苏打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一群小姑娘,有高矮胖瘦,但都美妙可人,一个个身上香扑扑的,穿着围胸和短裙。让苏打呼吸困难。 她们为苏打准备了木桶浴,水里泡满了花瓣,有的为他搓澡,有的给他按摩,有的给他洗脚,修指甲。她们丝毫不在乎苏打的裸露,苏打有点不好意思,却很享受。他的屁股上只围着一条毛毯。感受着美女们柔软的手指。 后来在燃着香炉的客房里,苏打舒服得睡着了,半夜,迷迷糊糊的苏打发现有两位侍寝的美女穿着薄纱,钻进他的被窝里,为贵客暖床。一个胸丰满,一个屁股大。苏打有点害羞了,完全失去了他误入女厕所的风范,一再结结巴巴的拒绝,然后开始流鼻血。待止住鼻血,却发现酥胸和屁股都不见了。 早晨,曲瑾是第一个进入苏打卧室的人。 “苏公子,你的腰牌。”曲瑾把腰牌还给苏打,继续说:“你有把握杀死水鬼冥河?” “我。”这个问题使苏打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他对朵儿的承诺,便对曲瑾说:“我不会杀死冥河,但我会保护曲府的所有人。” 早晨开始只有一小块云彩遮住了太阳,然后风吹来了大片乌云使天空阴霾,曲瑾不安地看向外面,暧昧地说:“冥河来了,大侠若出手相救,我愿意以身相许。“ 曲家堡天气晴朗,曲府大院却正在下雨,下冰雹,下刀子。 刀子有的留在屋顶上,有的却穿透屋顶,落到房间里,曲府变成了屠场,曲府的人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了防备的曲家人都躲避了起来,藏在屋子里,桌子下,要不就顶着锅,躺在床上捂着被窝。掉在地上的冰刀不会摔碎成冰凌,只会锋利的穿透,虽不如宝刀削铁如泥,但削肉如泥绝不在话下。 天上掉刀子的景象持续了很长时间,冥河才从云彩上落下来。像一只小鸟站在曲家的庭院里。 这次落到曲府里,曲家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冥河抬头看了看曲家屋脊上拉开的铁丝网,冷静如冰:“一张网,就想擒我。” 庭院里当然还有埋伏,先是弓箭手的箭雨,冥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地上的冰凌水滴在自己面前形成冰墙如盾,一千只箭落满了庭院,却没有伤到冥河。接着出现了二三十名大汉,曲小姐都对他们说了愿意以身相许的话,他们都是倾慕曲小姐的美貌愿意舍命的男人。他们如同发情期的小牛,手拿利刃。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要是发了情,生命也可抛。 苏打安静地呆在屋子里,陪在曲瑾身边,他说:“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我还是保护你好了。” “曲家小姐的媚术果真迷人,这么多人愿意为她去死。”水鬼说着话,飞刀已出。 飞刀密如雨,但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淘汰的是死了的人。还有几个人不怕死,飞刀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们却奋勇直前,冲到冥河面前,刀枪剑戟一起攻击。 冥河用冰盾挡开了一切攻击,有一个肥胖大汉用大锤破了他的冰盾,作为还击,他的飞刀狠毒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趁乱之中,白眼狼的拳头打在冥河身上,冥河喷出一团血雾,喷在那个人脸上,血里有如针的冰渣,刺瞎了那个人的右眼。以后江湖上的白眼狼可能就会被人称呼瞎眼猫了。 “他受伤了,去杀死他,我就嫁给你。”曲瑾迫不及待地说。 “我不想趁人之危。”苏打干脆坐下来。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苏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我去。”曲瑾欲要走,苏打抓住了曲瑾的手:“外面太危险,好吧,我去。” 曲瑾眼神里抹过一丝暧昧之情,惊讶的看着苏打像只地鼠,遁入地下。 冥河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会遁术的对手。他感到双脚被一双手拉住,整个人被拉入地下,埋在了土里,只留下一颗脑袋和一双胳膊。 幸好留了一双胳膊,他才用飞刀挡住了那些趁人之危的攻击。 “遁术,是谁?”冥河挣扎,却发现有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脚。 “水鬼,受困了,放毒。”屋脊上,弓箭手抛下一个个被点燃导火索的大爆竹,炮仗一声轻响,在庭院中间炸开一团烟雾,毒气迅速蔓延。那些庭院里的人迅速撤离。 曲家,为了保命,不惜任何手段。 在地下,苏打告诉冥河,希望师兄能和图雅跟他回云谷。 在烟雾里,人们不知道冥河是如何挣扎开那双地下的手掌,像一只飞鸟用刀子划破铁网飞上天空。 天空里有彩虹有云彩。 云彩里传回冥河的声音:“告诉师父,我不能回去。那些仇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曲瑾小姐却并不高兴,她在对付冥河的时候,那个叫苏酥的女人又回来了,她悄无声息的,拿走了一张地图。 此时曲诚公子躲在密室里被一个叫做酒鬼的家伙灌酒。 夜深人静,苏打遁入地下,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在地下打洞,穿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地下也是一个世界,有老鼠的家,还有死人的棺材。不过这死人的棺材放在一个地下密室里。 密室里放着一口棺材和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苏打站在密室里伸了个懒腰,他慢慢走近那具干尸,想仔细观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干尸被满头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面目,指甲修长,像鹰的爪子。 吱呀一声响,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打扭头看到棺材盖被打开,从里面站起来一个男人,那男人就是曲诚公子,他身上的衣着是一件剪裁得体的寿衣,他站起来微微笑着:“这就是那个王八蛋。” 棺材里还站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酒鬼了。他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说:“你小子,放跑了冥河?” “酒鬼师兄,你早就来了,一直躲在这棺材里喝酒?” “我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曲公子的安全。” 密室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曲瑾。她见到弟弟曲公子,只是轻声责问:“那地图是你亲手交给苏酥的。” “是的。”曲公子回答。 曲瑾继续问:“那苏酥的底细你可清楚?” “苏酥,她是个流落青楼的可怜姑娘。”曲公子当真喜欢上了苏酥姑娘。 “一张地图罢了,你们都在就好。”声音从干尸的嘴里说出来。苏打惊讶地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干尸,满头白发,枯瘦如柴,整个身躯,只有皮和骨头。如爪的手指长着锋利的长指甲。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干尸老头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酒鬼,微微一笑:“沈一得,我的好酒都让你给喝了。” “曲尘,我听云老头说,乔四郎这个人没有死?” “应该说他不是人。” “他是个妖怪?”酒鬼摸了摸他的酒糟鼻子。 “当年,那一场血战,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所以我听到了乔四郎的秘密。” “他的秘密?” “他是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妖怪我是看到过,可我没见到过神仙。” “他是来寻回六把刀的。这舍利本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江湖上谁不想得到六绝刀。” “但天下没有人想诛杀尽五大家族的。现在曲府、金家已不再是一个显赫的家族了。漠北黄金家族已经绝迹,苏家惨遭灭族,我估计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老虎镖局,关中王家了。”曲尘说完话,拼命咳嗽起来。 “如果乔四郎还活着,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沈一得看着曲尘说:“你身体看来越来越虚弱了。” “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精血即将耗尽,若想续命,我更需要一颗舍利子。”曲尘站起来,他的身体好像很轻,走几步仿佛就能飘起来:“我去沐浴更衣了,刀塚,看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了。”这时候他才仔细看了一眼苏打,笑着说:“这位青年才俊好眼熟?” 酒鬼好像真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拉住了曲尘的手,说:“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曲尘打开酒鬼的手,却握住了苏打的手,笑着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打。”曲尘的手冰凉,冷得苏打毛骨悚然。 曲尘看着自己的孙儿,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叹息说:“玄武门是名门正派,诚儿,今日你拜沈一得为师,以后要好好历练。这个样子,将来怎么继承曲家的家业。瑾儿,你陪你弟弟一起去。” 曲尘还是把酒鬼带走了。曲诚却像个孩子缠住曲瑾,苏打叹了口气,遁入地下,在漆黑的土壤里,苏打的双眼如烁星,他打开手里曲尘偷偷塞给他的纸团,纸上的内容让他不觉惊讶起来。 第六章 狐狸精 妖怪,有的是那些化为人形、美丽动人的女精灵,有些则是相貌丑陋,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遇到怪物的人没被打死,先被吓死。不过妖与怪大多有共同爱好,喜欢吃人心喝人血。 荒郊野外,有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男人,他光着上半身,坐在一块石头上,怀抱里坐着一个身材美妙的女人,女人说:“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敢碰我,都怕引火焚身,飞灰烟灭。” “若能赢得姑娘的芳心,我死得其所。”可当男人的手摸到女人屁股的时候,淫荡的表情却变得恐惧了。女人扭动腰肢跳起来,看着男人掀起她的裙子,露出的雪白屁股上有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如此妩媚的女人,男人却吓得尿湿了裤子。 女人责怪他:“尿裤子,不是好孩子。” 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肾不好。” “别怕,我只要你的心。”女人的手指甲很长很锋利,可以穿透男人的胸脯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女人自语:“有人心,二娘就有救了。” 男人的尸体被扔在荒郊野外,夜晚会有狼、野猪来吃他的尸体,这个故事告诉肾不好的男人们不要以为女人好对付。 苏打离开曲府的时候,有两个侍女找到苏打,恋恋不舍地对苏打说那天晚上他摸了她们的屁股。所以她们要跟苏打走。苏打无言以对,曲瑾说:“你们的屁股早就不知道让男人摸过多少回了,滚蛋。”两个侍女一同搂着苏打,倔强地说:“我们就是想和苏公子一起滚蛋。” 幸好苏打会打洞,像老鼠一样溜了,回云谷换了一条路,酒鬼说这次要经过野狐岭,那里美女如云。 曲诚公子听到有美女眼睛开始发光,曲瑾像淑女坐在车厢里不言苟笑,苏打在地下打洞,酒鬼告诉他,他会在野狐岭李二娘的风铃客栈等他。 后来,苏打就看到了这一幕,漂亮的女人手里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狐妖也看到了苏打。彼此相视。 此处遇故人,苏打他先是一愣,惊讶地说:“朵儿,你杀人了。” 于是狐狸精对苏打说:“你认识朵儿?这个男人想非礼我,被我杀了。你不会也想非礼我吧。”然后就摇出尾巴来,掀起裙摆露出白白屁股。 苏打低下头,脸有点热,说:“我可不想死。” 狐狸精笑了笑说:“这些日子,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的发情期也要到了,明天你在这里等我,现在我要先把心送回去。”女妖是野兽变化而成的,所以妖会在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进入发情期。 苏打看到狐狸精想跑。抛出屠刀,屠刀在空中盘旋,打了一个圈儿,被狐狸精一个翻身躲开。又回到苏打手里。 狐狸精嘟起了嘴:“你个坏蛋,想打架?” “你杀了人,我不能让你走。你到底是不是朵儿?” “我当然是朵儿,可我不认识你。你想做大侠,那我就不客气了。”朵儿甩出一条藤鞭,藤鞭有好长,每一鞭打下去,似棍棒,似利刃,草丛被分割成两块,粗树枝被劈开,地上尘土飞扬。 看着苏打像地鼠一样躲闪,朵儿干脆坐在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腿,微笑说:“你是大侠?我看你是笨蛋。” “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说完话,苏打的脸蛋上多了一道青紫的伤痕。然后又是一鞭子,苏打只好遁入地下。 朵儿笑了:“笨蛋,我没时间和你玩了,姑奶奶我走了。”朵儿的鞭子卷住远处的树枝,整个人如同荡秋千,飞出去好远。 “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她一定是朵儿。可她为什么要杀人?还色诱。”苏打决定跟着这漂亮狐妖,看看她到底用人心做什么? 在野狐岭有个客栈,那客栈相当简陋,老旧的院子,破旧的门板,陈旧的小屋。院子里却挂满了风铃,风吹草动响铃铛。 酒鬼下马车,一脚踢开栅栏,大喊一声:“李二娘,出来接客了。” “死酒鬼,又来骗我的销魂酒喝。”李二娘满头白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她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还有两个年轻人,顿时笑了笑:“这要人命的地方,还有年轻人来。最近可是又死人了。” “死了人?” “是个被挖了心的男人。“李二娘的客栈虽旧,但也干净,李二娘身上也有股很浓的香味,在这股香气里却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客栈里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炭盆和一口大铁锅。烧火的炭盆把锅里的肉汤煮得沸腾。 酒鬼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说:“快上酒。” 李二娘去拿酒,曲瑾曲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沸腾的肉汤里煮着肉和骨头,他们都看到了。但完全没有胃口。 曲诚说:“这是什么鬼地方?没有点好的吃食?” “这锅里煮的肉是狐狸精的,年轻的时候李二娘的孩子被狐狸精杀死,所以她专杀狐狸精。这狐狸精可比美女都漂亮,怎么见了狐狸精动心,见了狐狸肉就吃不下去了。”酒鬼吓唬曲诚。 李二娘已经拿来了酒,她笑嘻嘻的说:“你们不吃牛肉?那我再去给你们做几个小菜。”李二娘走着路,曲瑾低头看到,在李二娘的裙摆下有掉落的小虫子,曲瑾俯下身子,看清楚,是蛆虫。 看着李二娘走远,曲瑾作呕说:“她身上有蛆虫。”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这么多蛆虫。”酒鬼说着,半坛子酒已经喝到了肚子里,他笑了笑:“除非她早已经死了。好酒,每次喝到一半,我就想睡觉。” “曲诚,保护好自己。”在曲瑾看来李二娘是个危险人物。酒鬼只顾喝酒,曲诚不再看姐姐的脸色,对酒鬼说:“师傅,给我来点尝尝。” “这酒你不能喝,喝了会醉上七天七夜的。”酒鬼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苏打怎么还没来?” “他打洞的速度可比不上马车快。”曲诚说着,院子外面响起了风铃声。 “是不是有人来了?”酒鬼自言。 嗅着朵儿的味道,苏打从土里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土,看到好多风铃。 “这里是风铃客栈吧。我来住店的。”苏打大喊。 李二娘和朵儿不见了踪影,屋子里的曲瑾听到了声音,就喊他:“快进来!苏打,有好吃的招待你呢!” 苏打吃了肉,还喝了一碗销魂酒,在喝酒的时候,他悄悄告诉酒鬼说,他看到一个狐狸精杀了人,拿着一颗人心也来到了风铃客栈,那狐狸精叫朵儿。 酒鬼听了苏打的话就笑起来,而且笑出了眼泪:“以后再也喝不到销魂酒了。“ 曲家姐弟去楼上休息,酒鬼独自一人喝酒。 李二娘再次走近酒鬼为他服务的时候,酒鬼再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二娘只是安静地解开自己的长袍。没有年轻女人的肉体,她胸腔被一大块白布包裹,白布染了血,蛆虫从里面爬出来。 “你想看看我的惨样?”李二娘笑着说。 “谁做的?” “为了活着。”李二娘惨笑:“隔些日子,我就换一颗心。”李二娘把胸前的白布慢慢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那胸膛没了皮肉,在胸骨之间只有一颗鲜红的心跳。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酒鬼看着血肉模糊的李二娘继续问。 李二娘笑了:“中了蛊毒,全身会慢慢腐烂,我恐怕要死了。我这继女朵儿求你把她带走。” “我们来的时候,朵儿留在了云谷,这个女孩是她?” 李二娘点点头,然后说:“不过她是个好孩子。” “她挖人心为了你?” “是的。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莫要暴露她的身份。” “跟我去找云老头,或许他能救你。” “现在虫蛊已经腐入我的五脏六腑,来不及了。” “到底是谁做的?” “苏酥,她要我交出刀冢的地图。” 酒鬼看着李二娘,气愤地说:“那地图是尸鬼巢穴所在,他们都这么想去送死?” “明天你就带朵儿走,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死样。”李二娘说着,把一样用绸布包裹的东西交给酒鬼,然后自己颤巍巍地走上楼,后面的酒鬼喝了一口酒,看着手里的包裹,一行泪从眼睛里溢出来。 曲诚走过来,酒鬼沉默的把手里的包裹塞到曲诚怀里,便无精打采的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马车上又多了个女人,朵儿。曲诚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朵儿与李二娘离别时哭哭啼啼的,李二娘说:“你走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大家知道李二娘要死的,看到朵儿伤心落泪,心想一个人就这样孤独死去,都有点鼻子酸了。果然行了不远的路程,朵儿就要回去,她是个倔强丫头。酒鬼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说:“丫头,回去照顾好李二娘,让苏打和你一块回去。” 酒鬼嘱咐苏打:“照顾好她们。” 第七章 飞来横祸 死人,被人挖了心肝,死人的师兄弟还活着,他们也有心肝。所以他们要找挖心肝的凶手,然后对凶手说:“你好,我们一人一颗心,而且肾好。” 旁门弟子孙胖子死于非命,他的师兄弟决定为他报仇。 李二娘见到朵儿的时候,就责骂起来:“酒鬼那个没良心的,老娘把你送走,他又让你跑回来。” 朵儿说:“二娘,销魂酒的秘方我还没学会。”说着母女二人便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不想走得不会走。该会来的始终要来。母女的话未讲完,危险却措手不及。 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小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客栈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苏打和朵儿挥舞兵器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李二娘干脆地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李二娘还是受伤了,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穿透桌子,麻利地刺穿她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李二娘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李二娘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地上,笑着说:“我死得还算好。你们快逃。” “二娘。”哭泣的朵儿也受伤了,她单膝跪地,右手扶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一把插到左腿里的系丝短剑。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陪二娘一起死。”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拉开一切客栈里松动的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李二娘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朵儿则被苏打救下。苏打用屠刀斩断了金属丝。抱住受伤的朵儿。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客栈小屋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倒塌下来的废墟把他们埋在下面。 在尘埃之中,苏打抱着朵儿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 “这条暗道通向哪里?” “不知道,二娘经常潜入这条暗道,一走就是几个月。” “一走就是几个月,不会吧!你腿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 “不用。你还是快离开这里,我要杀上去,为二娘报仇。” “不要上去,他们发现暗道会追进来的,我们就在这里杀死他们。”苏打听到在后方有响动,那些人果然追上了。 “杀死他们。”朵儿说,鞭子打掉一只飞来的系丝短剑。 好多支短剑继续飞过来,在朵儿的前后左右,剑插到土壤里,丝打结织成网,有计划地把朵儿困在网里。丝如刃,划破朵儿的衣服。若再用力回拉,朵儿会像豆腐被切成块。 苏打用屠刀割断丝,救下朵儿,看清楚不远处七个人,他们除了相貌,穿着青衣,打扮装饰都一摸一样。带头的是个喜欢笑的人,他看到苏打,微笑的表情变得有点惊讶:“苏打?” 苏打看着这个爱笑的人,也笑了:“韩笑,你还认得我?” “这十年没有你的消息,你去哪里了?” “我回了王家庄。” 韩笑继续说:“这个狐妖杀了旁门的弟子,我奉命来捉拿她。” “不行。她杀了蜀山的弟子,蜀山掌门弟子沈一得让我把她带回蜀山处置。”苏打笑着说:“你们还是快走吧。” “师兄,这个人到底是谁?“后面的人问韩笑。 “他是玄武门长老云玉龙的关门弟子,苏打。十年前,救过我的命。”韩笑看着苏打,想起过往,眼色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命令道:“我们走。” 七个人虽转身就走,却步伐犹豫。 “想走,我要为二娘报仇。”朵儿受了伤,却很倔强,她一鞭子挥上去,却打在了苏打身上。苏打用身体挡住了朵儿的鞭子。 韩笑回头看了一眼苏打面带微笑的表情,不再犹豫,带着几个人走了。 朵儿看着苏打皮开肉绽的后背,流了泪:“你就不让我杀他们。那我杀了你好了。” 苏打把嘴巴贴到朵儿的耳朵上,朵儿干脆一口咬住了他的脸,苏打忍住痛,小声的说:“你要是惹怒了他们,我救不了你,他们不仅会杀你,还会杀我。想报仇,跟我回云谷,练几年再说。” 朵儿松口,她看着苏打,开始莫名地哭泣起来,像个无依靠的小姑娘倚在男孩子的肩膀上。 苏打安慰朵儿:“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返回来。” “我想回去,安葬二娘。” “我们回去。” 苏打拽着朵儿的手,两个人从废墟里爬出来,以草席做棺木埋葬了李二娘,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累了吧!”苏打问朵儿。 朵儿点点头,却说:“我们还是赶快下山找个客栈吧。” “听你的。” 了却了一桩心愿,似乎轻松了很多,朵儿问苏打:“鞭子打在身上,很痛吧。”朵儿看着苏打后背的鞭伤,心疼了。 “不痛,是假的。”苏打微微一笑,那笑有点苦。 朵儿双手搭在苏打肩膀上,娇柔地说:“苏打,我快到发情期了。这是人家的第一个发情期。”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发情的话,那个男人一定想睡觉。 苏打现在就想睡觉,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合上就不想再睁开。朵儿用一枚银针刺入了苏打身上的穴位,这是李二娘教给她的,被刺的人不会死,也不会痛,就是想睡觉。 第二天苏打醒来,却发现朵儿不见了。 第八章 旁门 朵儿闯进旁门,无非是羊入虎口。她来不及报仇,就被捉了。 旁门左道不是名门正派。江湖上,有人就喜欢用毒药,用机关暗器。 就有这么一个人名叫张不理,他喜欢穿着一身书生衣服,低着头走路,常人见了他,就会喊他呆子。喊他的人定然不知道,这张不理心正在想,如何发明一种暗器让藐视他的人死得更惨。 后来这张不理发明了两种暗器,一种是暴雨梨花针,一种是霹雳火。那暴雨梨花针可以出奇不意把人射杀。反应慢的人会变成刺猬,反应快的,即使挨了一针,也将毒发身亡。那霹雳火,威力更大,事先埋伏好地点,一般都藏在屋子里,客栈里,餐馆里。只要见了仇人进了圈套,立刻点火,一声巨响后,屋子支离破碎,人大卸八块,血肉横飞。 再后来张不理名振江湖,他召集了不少低头走路的同仁或弟子,并成立了自己的门派,旁门。 旁门不大,有自己的堂会。 堂会的地理位置很别致,设在悬崖峭壁上,踏进旁门的堂会,堂会里摆有八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六位堂主和门主夫人胡媚娘。 “各位长老,杀死孙斌的妖已经被我捉住了,据说她杀了玄武门弟子,玄武门也要捉拿此妖。”韩笑挥挥手,几个弟子把朵儿带上来,朵儿手脚都被捆住,像个肉粽子。 “要杀便杀,本姑娘不怕死。”朵儿嘴硬得很。 门主夫人是个漂亮的贵妇,她珠光宝气的打扮却不俗气。她见到朵儿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杀死旁门弟子?” “他想非礼我,所以被我挖了心肝。” “杀死他就罢了,为什么要挖人心?” 朵儿不说话,夫人却替她说了:“李二娘中了蛊毒,全身腐烂,若腐至心脏,人就死了。那日你碰到孙斌,他调戏你,所以你就杀了他。拿了他的心送给了李二娘。在我看来,李二娘中了蛊毒,必死无疑。孙斌色胆包天,可罪不至死,杀人偿命,你可知罪?” “夫人。”此刻,韩笑进言:“昨天弟子去追杀凶手,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谁?” “苏打。舍利刀苏震的后人。” “苏打,舍利刀苏震的后人?”夫人讯问在座的堂主。 徐堂主说:“谣传那个杀死岭南十恶的苏打,据说他是云玉龙的关门弟子。但他并无苏家血脉。他是屠夫苏二的养子。” 赵堂主说:“我看未必,说不定那苏打是苏二胞妹苏灵灵的遗腹子。” 薛堂主笑着说:“那就先把这女孩关起来,让那小子自投罗网。” 堂会外的刑场也建在悬崖上,不知道有多少活人从这上面掉下去,变成死人。有殉情的,有自杀的,有意外失足的,有血海深仇的,有舍己救人的,总而言之,旁门这些年来,杀死的人有一多半都葬在悬崖下了。 悬崖边上放着一个铁笼子。那笼子的大小恰恰够让人站立的,你想蹲着也不行,撅撅屁股也不行,被关在里面只能站着,笼子的摆放位置也恰到好处,无论阳光明媚还是天气晴朗,那个位置始终是烈日高照。站在里面一天你就会晒的晕头转向,口干舌燥,相当痛苦,但最难过的是没有人给你水喝,就让你在那难受着,痛苦着。看你神志恍惚,至于大小便完全是站着完成的,而且不脱裤子,所以关在铁笼子里的人是又脏又难受。 站在笼子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双腿不能活动。受刑的人就要这样活活渴死、饿死、难受死。 朵儿被关在里面,一个美女眼看就要花容失色,大小便失禁的时候,苏打这只母鸡才姗姗来迟。 “我来救你了。”苏打气喘吁吁地站在朵儿跟前,朵儿迫不及待地说:“快给我打开,我憋不住了。” “尿急,我知道了。”苏打挥起刀,削铁如泥,笼子被打开。 朵儿跑出来,却不知四面埋伏,丝剑如密雨,落在刑场上,可苏打哪里知道,朵儿是鱼饵,他是条大鱼,门主夫人是渔者,早已在等待他这条大鱼上钩。 两个人的身后是悬崖,前面是旁门的六位堂主。 苏打看到面前的六个人,眼神一掠而过,他笑嘻嘻的说“各位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天。” 夫人难得开口说软话了:“苏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这么漂亮的夫人求我,请讲。”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刀塚的开启之日,舍利刀出世。我想让少侠留下来,到时候我愿助少侠夺取宝刀。” 苏打发自肺腑地说:“我是个杀猪的,刚娶了媳妇,我想回家。夫人,你就放过我们吧。” “看来你是不想合作了。那我可救不了你了。”夫人笑了笑,二十柄丝剑所向无敌,苏打用身体挡在朵儿前面,屠刀挡住飞来的剑,还是失于防守,一柄剑穿透了苏打的胳膊,丝回拉,苏打的整个人飞出去。 苏打滚了几个跟头,最后忍住痛,利落的用刀切断胳膊上的剑丝。朵儿也受伤了,裙子被一柄丝剑穿透,丝回拉,裙子撕开,露出了白色的狐狸尾巴。朵儿立刻捂住自己的白屁股,但还是被好多人看到了。 夫人突然改口:“不要伤害他们,活捉他们。” 几次闪躲,苏打完全被剑阵逼迫到悬崖边上,就在这时候,徐堂主飞起一脚,踢在苏打的身上,苏打像断线的风筝从悬崖上掉下去。 “苏打哥哥。”朵儿眼见苏打在悬崖上消失不见,也欲跳崖。夫人却飞身出去,借机点了朵儿的睡穴,把朵儿从悬崖边上抱回来。她表情按耐不住喜悦:“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门主夫人是个老狐狸精。有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和她有染的男人都知道。 苏打的耳朵有时候听不到人家在说什么,但有时候却很灵,他听见夫人说了一句话:“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 门主夫人叫胡媚娘,也有人叫她狐媚娘。她在十年前嫁给门主张不理,她之前的事没人知道底细。 原来胡媚娘成为门主夫人之前,与李娇娇的男人有过私通,生下一女后,那男人没了音讯,女儿也被人偷走了。这些年过来,她不知道李娇娇就隐藏在野狐岭的风铃客栈。旁门弟子的意外死亡却给了她一个母女相认的机会。 二十年的骨肉离别,再相见,爱在心口,口难开。母女二人在一僻静处,慢慢讲述离别重逢的故事。 第九章 再闯旁门 苏打没有跳崖,他不是小鸟,更不是傻蛋,他现在是只穿山甲,他从悬崖峭壁上开凿了一个洞,他还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水鬼会去李二娘的破客栈,苏打早有预料,因为酒鬼和水鬼喝的是一种酒,这种酒只有李二娘这里有。 所以他丢下朵儿,回到风铃客栈,躲在李二娘的酒窖里。等喝酒的人来。水鬼冥河来的时候,带来了大片云彩,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黑夜里只有废墟,新坟,喝酒的人。 水鬼喜欢自己一个人喝酒,一个喜欢独自喝酒的人通常都是外乡人。水鬼冥河从小父母双亡,他是一个没家的人。 他见到一片废墟,一座新坟,便说了脏话:“李二娘出事了,是哪个混蛋干的。”他四下看看,想起酒窖来。 酒窖里,躺着一个人,是苏打抱着个酒坛子,苏打见到冥河来了,便亲切的打招呼:“来喝酒。” 冥河看见他,倒是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李二娘的酒,只有李二娘这有。” “你也来喝酒?” “不是,等你。” “等我做什么?” “把你带回去。”苏打扔给冥河一坛酒。 冥河接过来,笑着说:“我能腾云驾雾,你抓不住我。” “你身上有冰魄,我怕碰上你冻成冰棍。” “所以你想请我喝酒,让我身上发热,到时候发不出冰刀,好捉我。” “不会吧,你这么聪明,要是你老在天上飘,我怎么捉你。” “你不会跟着云彩一直跑。” “你从云彩上面撒尿怎么办?” “你不是我的对手。”冥河笑了,他打开酒坛子,酒香溢满酒窖:“男人喜欢喝酒,喝了酒,人就会活的更潇洒点。” “我喝了酒也潇洒不起来,朵儿让我把你和她姐姐带回去。我答应她了。” “图雅我会劝她回去的。至于我,已经结怨太多,身不由己。你看我头上戴的玉箍吗?我若想摘掉它,除非我死。我现在是柳刀会的刀主。每个刀主头上都会戴上一个这样的黄玉箍。如果你不听话,这玉箍就会收紧,让你脑浆迸裂而死。” “这玉箍是紧箍咒,能变大小?” “玉九环刀。” “那个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真面目的杀手,乔四郎,和他的玉九环刀。” “是的。” “柳刀会,我很好奇。乔四郎真的如传说中有三头六臂?” “我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坐在黑纱帐的后面,整个人穿着黑色的蒙面斗篷。只能看到他的眼。” 苏打转移话题:“我听说腾云驾雾之术对人的体重要求很高,你喝了这么多酒,不怕体重飞不起来?” “不怕。” “酒里要是有毒呢?” 冥河笑了笑:“不怕。” “我猜你不是想来喝酒,是想来拿件东西。可是那东西你找不到了。李二娘把它给了沈一得,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回蜀山了。” “酒鬼和曲家姐弟都在我那里。我搜了酒鬼的身,他身上没有。”冥河笑了笑:“这里变成了废墟,我想不会是你做的。” 苏打话锋一转,笑嘻嘻的说:“冥河哥哥,这里搞成这样完全是旁门做的,他们还抄了李二娘的家。” “地图在你身上吧?”冥河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苏打。 苏打坚定地说:“没有在我身上,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苏打真的开始脱衣服,他像个风骚的娘们,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光,又把衣服扔给冥河,让冥河随便搜。 “我不想过多解释,地图真的不再我身上,我想肯定是旁门的人拿走了。酒鬼走的时候,我以为李二娘会把地图交给他。之后旁门的人就来了,杀了李二娘,翻箱倒柜的,嘴里还嚷着地图在哪。” “你说旁门的人来了,杀了二娘,把地图拿走了。” 苏打点头如捣蒜,说:“冥河哥哥,的确如此,千真万确。而且朵儿也被旁门捉走了。” “朵儿有危险?” “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旁门夫人胡媚娘是她失散多年的娘亲。” 冥河笑了笑:“走,苏打,我带你去旁门。” 旁门的弟子第一次吃到从天而降的鱼,好多好多鱼从天空上的云彩里伴着小雨掉下来,苏打开始站在好多游动的鱼上面,冥河和他站在一起腾云般地飞在天空里。后来那些鱼伴着小雨落到旁门大院里,旁门的年少弟子们仿佛在漫长的无聊生活中遇到了一件新奇的乐情。他们开始捉鱼,并且喧哗着今天有鱼吃了。韩笑看到了鱼却忐忑不安,他知道谁来了,此人肯定去了堂会。 夜深,有雨。打着油纸伞的朵儿跑到悬崖上,她来找苏打。媚娘告诉自己女儿,苏打那小子没有死。旁门的弟子在山崖下没有发现苏打的尸体。他很可能已经走了。 朵儿心里也希望这样。胡媚娘站在悬崖边上劝朵儿回房,说:“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快去试试?” 胡媚娘说完这句话,发现天下掉下鱼来,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对于一个老狐狸来讲,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堂会护卫有四十九位弟子。 赶来的弟子们有序的站在媚娘的身后,恭候那个腾云驾雾的轻功奇才水鬼冥河。 结果苏打先是从天上掉了下来,他头朝地,脚朝上,埋在一堆滑不溜丢的活鱼里。他抬起头看到旁门的众弟子和门主夫人,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又回来了。” 朵儿看到苏打却像一朵笑开了的花,她扑上去,不管苏打身上的鱼腥味,笑着说:“苏打哥哥,太好了,又见到你了。” 水鬼冥河漫步从云彩上走下来,他对胡媚娘微笑:“夫人,我来拿李二娘的东西。” 朵儿看到冥河也是心喜得很:“冥河哥哥,你也来了,图雅姐姐呢?” 冥河笑了:“原来是妹妹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图雅姐姐的。” 胡媚娘说:“李二娘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 冥河看着苏打:“苏打,这可是你说的。” 苏打于是信口开河:“李二娘的东西是被旁门的弟子拿走了。” 胡媚娘笑了:“我的确派人去捉拿杀死旁门弟子的凶手,但至于旁门弟子拿了什么东西,我要去问一下他们。可是我要问了弟子,弟子的确没有拿。冥河公子,你会信吗?” 冥河笑了:“夫人这样反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冥河公子,你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但我的手段你也应该清楚。” “夫人,那你可知道乔四郎的手段。” 谈虎色变,胡媚娘只好说:“我旁门可不是一群怕死之徒。秦堂主召唤七子上殿,他们若是拿了东西,我自然会叫他们交出来,可若是真没有拿,我只好悉听尊便了。” 冥河笑了,如他所料,那七个混蛋都不承认自己拿了东西,他怀疑胡媚娘,也怀疑苏打,这件事情把他头搞大了,他只会杀人,不会判断谁会说谎,所以他决定借刀杀人。一个高手再厉害,也不能杀死所有人。 冥河对苏打说:“你骗我,会死的很惨。”然后转身就走。冥河把苏打单独一个人留在了旁门。 如果苏打说谎,旁门该怎么善待这个阴险小人。看着腾云驾雾而去的冥河,苏打这次没有逃,他站在那里,有点无计可施。他对门主夫人说:“能不能找个有软床,有好酒,有美食的牢房,我不走了。” 苏打知道他不能跳悬崖故伎重演,他打不过冥河,自然打不过这么一大群人。他也不想走了,现在朵儿是胡媚娘的亲生女儿了,所以他要呆上几天,过几天舒服日子。 有桌椅,有美酒,有好菜,有门主夫人,没有朵儿。胡媚娘故意支开了朵儿。 洗了一个热水澡,苏打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胡媚娘说:“你认为我身上有进入刀冢的地图?” 胡媚娘没有说话,苏打笑着说:“我就有这把屠刀,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苏打把屠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继续笑着说:“你看这是不是把宝刀?”苏打意图明显,他想告诉媚娘,自己既没有地图,父亲苏二也未曾向他说过关于舍利刀与刀塚的秘密。 “屠夫苏二,善用屠刀的。”媚娘把屠刀拿在手上细细端看,笑着说:“这果真是苏二的刀,你父亲现在可好?” “过世了。”苏打反问:“朵儿真的是你的女儿?” “我的尾巴是白色的,是遗传,我患有一种病。” “你是说朵儿也有这种病?” “是的。我想得到舍利刀,就是为了治愈我和女儿的这种病。” “舍利刀只有一把,你和朵儿只能救一个。” “舍利刀是武神苏震死之后,焚烧尸体留下的脊椎骨舍利。舍利刀是由二十四颗脊椎舍利组成,只需一颗舍利就可以治愈一个人。” “地图没有在我这里。”苏打面露难色,说:“但我见到过,容我好好想想,给你临摹一张。” “不急!不急!你先休息吧。以后每天的饭菜我会叫朵儿给你送过来。”说罢,胡媚娘便告辞了。 第二天早晨,朵儿就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朵儿对苏打开始有点粘人了。 “你这个坏蛋,混蛋,王八蛋,居然假跳崖,害得人家为你担心。”朵儿的话骂完了,才看到牢房里已空无一人,留下一张墨迹未干的地图。朵儿只好呆站在那里,接着骂:“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 第十章 图雅 真正的酒鬼喝酒的时候,最会说一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鬼沈一得现在坐在有酒有菜的屋子里,他享受着醉中的欢乐。曲诚和曲瑾却愁眉苦脸,曲瑾愁的是又入虎口,曲诚苦的是他以为能见到苏酥,却没有想到会见到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发会要人的一条命。 她叫图雅,有着金属般光泽的长发一直长到结实的大腿下面。她面对酒鬼坐着,要和酒鬼比酒量。图雅讲着一口很流利的汉语说:“酒鬼,这次我要灌醉你。我们蒙古女人,能打仗,也能喝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得到了曲家的地图,还要去李二娘那再要一张地图,难道它们不是一张地图?” 图雅说:“曲家的地图是被苏酥拿走了。不是我们拿走的,我们拿走的是假地图。” “回云谷吧,云老头会保护你们的。他心软,我知道。”酒鬼喝下一坛酒,叹息。 “我不会回去的,转告朵儿妹妹,不要为我担心。”图雅说罢抱起酒罐子也一饮而尽。 冥河这时候来了,他有时候真像一只小鸟,轻轻地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椅子上。 图雅看到冥河说:“东西到手了?” “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 “谁?”沈一得问。 冥河笑了:“苏打。” 苏打来到这个小屋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大醉,这期间曲瑾想偷偷溜出屋外,图雅闭着眼睛,像是说梦话:“姐姐,想去干什么?” “我撒尿。”曲瑾说。 图雅不再说话,曲瑾走出去,乖乖的蹲在茅房里。她想若是她迈出院子一步,冥河的飞刀肯定会飞过去。 如果有个男人在茅房里偷看女人屁股,肯定会是流氓,如果那个人是苏打,那就是大侠。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曲瑾看到苏打没有尖叫,反而开心的小声说:“苏打你总算来了。” “你屁股蛮大的。” “去你的。”曲瑾说:“里面除了水鬼,还有一个叫图雅的女人。” 苏打说:“曲诚的事你知道吗?” “爷爷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小心的。” “你还要小心另外一个人。” 曲瑾点点头,说:“你来救我们?” “对。” “恐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冥河和图雅?” “放心吧!大屁股。”苏打尾随曲瑾,大摇大摆走进屋子里。 苏打站在屋子门口,他看着三个酒鬼,笑着说:“各位好,我来迟了,今夜星光灿烂,晚风抚柳,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冥河看到苏打也笑了:“怎么旁门夫人没有把你大卸八块?” “她不喜欢暴力,说暴力容易让女人变老。”苏打笑着说:“我来了,让他们三个走吧。” 冥河说:“他们三个可以走,可是地图你要拿出来。” 苏打从怀里拿出地图说:“你看是不是它,放他们走吧?” “想不到地图真在你那里?”冥河笑着说:“放他们走可以,你先把自己锁起来。” 冥河拿出一套羁押囚犯的手铐脚镣放到桌子上。 苏打苦笑说:“看来这次要受罪了,我不怕死,就怕受折磨。” “人生就是一场梦,不要太计较。”沈一得安慰苏打,又对冥河笑着说:“你看冥河地图不在我这里,我可以带着这两个孩子走了吧。” “走吧。”冥河答应了。可是沈一得却不想走了,他一拳打出去。他喝了酒,但他的拳头却没有醉。 冥河轻松的就躲开了,好像他做什么事都很轻松。图雅对付苏打,她的头发如丝刃,一丝细发无论缠绕上什么东西,碰上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像块豆腐,一下子就切开了。 苏打虽然皮糙肉厚,但比起木头,石头来,自己也算块豆腐,一个豆腐般的男人自然要躲着图雅的丝刃。 速战速决,图雅是个聪明女人,她的丝发缠绕在了曲家姐弟的脖子上,威胁所有人:“你们再乱动,我就杀了他们。”…… 人生如梦。苏打现在才领悟这句话,这梦有点太遭罪。苏打拖着手链脚铐,被绑在桌子上,身旁有四盏油灯。屋子的门窗都开着,夜晚,有一阵凉风,还有蚊子,飞蛾,小甲虫。 图雅说:“朵儿妹妹把孔雀石给你,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不杀你。这次我放过你。” 冥河说:“在曲家你放我一马,这次我不杀你,我们扯平了。” 沈一得带着曲家姐弟先行离开,冥河和图雅拿了地图刚刚走人。孤零零的苏打开始数数,数数自己身上的蚊子,但凡自己眼睛看到的。 有的蚊子吸饱了血,就飞走了,还会有下一只蚊子。人在江湖,难免磕碰。蚊虫叮咬,身不由己。 “看了人家屁股也不能白看,吃亏是福。”苏打自我安慰。突然咔的一声轻响,是锁链打开的声音,苏打脱了手铐,又解开了脚镣。 “那个冥河,难道做杀手前是个锁匠。这锁设计得好精巧。”苏打喝了一口剩酒,便像只老鼠遁入地下。嗅着冥河的味道,苏打决定跟着冥河走,他答应把冥河、图雅带回去,答应了人家,就要兑现承诺的。 曲诚的地图是苏打偷来的,可是他却把地图又送给了冥河。现在得救的沈一得坐在马车上都忍不住骂苏打一句:“王八蛋,敢偷我的东西。” 冥河和图雅去的地方是大洼镇,王家庄就在大洼镇的辖区。冥河住在客栈里,苏打就住在客栈地下的破棺材里,他把棺材里的白骨清理出棺材,便躺在里面睡觉,他知道自己不是图雅和冥河的对手,他要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再报蚊子叮咬之仇。 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苏打最大的本事就是无论自己所处的环境多么艰苦,多么难受。他都能忍受或者改善。棺材里有一坛酒,还有一堆水果,葡萄,荔枝,西瓜。 他把西瓜一刀切成两半,用一把勺子挖着吃,吃了西瓜瓤,留了瓜皮倒酒喝。 男人为什么爱喝酒,只有喝酒的男人自己知道。或许是忘情酒,或许是求一份洒脱,或许他是个爱酒的汉子。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男人,而苏打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喝酒,有时候是因为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喝了酒发泄一下。有时候是因为很开心,必须喝酒庆祝一番。有些时候,是酒壮怂人胆。 喝醉了的苏打意外发现棺材里有册刀法的残本,他看了看,便把残本放在空酒坛子里,用酒塞封好。 “刀法不错,好东西必须学会分享。我就把这本秘籍留在棺材里给后来人看好了。” 秋天的早晨,有淡淡的雾。苏打从地下冒出一张脸来,街面上的人步行匆忙,苏打看着妇人的脚贴着他的脸蛋走过去,他看到少妇的内裤是红色的。 还有一种红色并不性感,而是残忍,苏打看到客栈里一片血迹,死了好几个人。他们的伤口不是冥河的飞刀,也不是图雅的丝刃,他们被活剥了人皮,每具鲜嫩的尸体都泡在自己的鲜血里。走进再细看,那没有皮的尸体又不像是人的,又像是野兽的。苏打做了几年的屠夫,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妖精,一是狐狸精,她们除了尾巴,和人长得一摸一样。还有牛魔怪,只是头有角。其余的也和人没什么区别。 看着这些奇异的尸体旁都有一件凌乱的衣服,苏打有点想不明白了。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正要走,有人来了。 “我是这小镇的捕头,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苏打就知道是谁了,有一种女人生来就有嗲声嗲气的声音,让你总觉得这可爱女人在发情。苏打站着不动,说:“我不是凶手,你搞错了,玉兰姐姐。” 眼前的女人苏打认识,她叫玉兰,是个捕头,身材火辣,相貌美丽,就是皮肤黑点。在苏打十七岁那年,玉兰就成为了他的梦中情人。只要是闭上眼睡觉,他就会在春梦里想到玉兰。 现在这个女人还是风韵撩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有时候是最吸引男人的。 玉兰也认出了苏打:“苏打,你不是出门做买卖去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想老婆了,才回来的。我本想来住店的,却看到一客栈死尸。” “这些死尸昨天晚上,就有人报案了。我看到你进来。所以追了进来。” 苏打假装一副好奇样:“幸好你来了,吓死我了,镇上有人看到凶手了吗?” 玉兰说:“已经有目击证人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我走了。” “快回去吧,自从你那老婆开了肉铺,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她长的怎么样?”苏打问玉兰。 “郝美丽,她…….”玉兰停顿了一下,说:“自己的老婆自己回家看去。” “我这就回家去。”苏打走出客栈,他皱了皱鼻子,觉得水鬼的味道就在附近。 于是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里的一朵乌云正在顶风而行。 “我要是有对翅膀多好。”苏打说着,天空上却落下几滴雨,落到衣服上的雨滴是红色的。 苏打心里想:“难道是冥河受伤了。”于是他抬起头大声呐喊:“冥河,图雅,你们受伤了吗?” 天空上,果然传来冥河的声音:“我们受了埋伏,图雅受伤了,我要带她走。客栈里的死尸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是尸鬼。” 第十一章 郝美丽 听到有人说自己老婆好美丽。 苏打觉得自己真该回家去看看了。于是他找了家客栈,洗了热水澡,换上一身新衣服。 王家庄的苏二肉铺排满了长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络绎不绝。 苏二肉铺已经改了名字,叫西施酱肉铺。 排满的队伍里有焦急的等待声,还有酱肉西施的忠实食客。 “西施肉铺,我爱你,我要酱猪蹄。” “西施肉铺,我想你,我又来卖你的酱牛肉了。” “郝美丽,那骨头给我留了吗?”有的人则像癞皮狗抓住老板娘的刀不肯放手。 “再不放,就切了你。”郝美丽发了脾气。 “切吧切吧,死在酱肉西施的刀下,我乐意。” 郝美丽用一包骨头砸在那人脸上,笑着说:“留下钱,给我滚蛋。” 苏打看到这场面也忍不住笑了,男人要说了这样的老婆,肯定难受。 眼尖的人看到了苏打就喊起来了。这人是苏打的发小,姓王,叫王有才。王有才大声喊:“苏打你回来了,还不快帮你老婆切肉。” “什么!苏打回来了。” “哎哟,苏打,什么时候办喜宴?” 卖肉的人群里还有那王媒婆:“是什么急事让你怎么说走就做了。发财了吧。这衣料子一看就是绸缎做的。” 苏打苦笑着,一言不语。从侧面看卖肉的女人相貌是很漂亮,若要再看另一个侧面,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块大青斑。 卖肉的女人低着头也不去看苏打,只顾忙着手里的活。麻利地用刀把砧板上的熟肉切好,用干荷叶包成一包递给顾客,收的铜板往钱柜里一扔,继续切肉。 于是王阿婆知趣的一声不响,买了肉便溜走了。五十两银子在村子里可以置一大片田地了。可苏打就买了一个大青斑老婆回家过日子。 倒是王阿婆的男人说了句话:“苏打,穷人三宝,丑妻,碱地,破棉袄。你算是捡到宝贝了。” “王阿婆,不是说她好美丽吗?” “是,是,这个女娃姓郝,叫郝美丽。” 苏打只好苦笑了。他走上肉摊子,从郝美丽的手里拿过刀子,说了句:“美丽,累了吧,我来。你管收钱。” 郝美丽先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卖肉的人看了这情景又开始说三道四。 “还没办喜事,就知道疼媳妇了。” “晚上你要小心了,我们会来捅窗户纸的。” “苏打,还不快亲亲你媳妇,就亲她脸上那块青斑。” “对,就是,快亲一个。” 苏打不说话,尽量摆出一副笑脸,手起刀落,更加利索。 后来是一阵鞭炮声和一个男人的话吸引了这些排队的食客。那男人只是喊了一句:“老街新开张的苏家客栈,为了招揽生意,今天摆了酒席,凡是王家庄的亲戚朋友免费去吃。” 买肉的人也不买肉了,都一路小跑,有的奔了老街,有的跑回家带着一家老小去苏家客栈吃饭去,推车的来不及卸下车上的劈柴,人就不见了踪影。骑马的刘财主也舍得用皮鞭子打在老马的屁股上,喊一句:“咱也去捧捧场。” 一时间西施肉铺只剩下苏打和郝美丽一对夫妻了。 苏打和郝美丽对视了一眼,说:“收摊吧。” “不用管了,你先回屋歇着,我给你做饭去。你想吃啥?” “酱牛肉,一壶好酒。” 郝美丽咬着嘴唇点点头。苏打拿出一块酱牛肉在砧板上,自己用刀切起来。 夜晚,对于孤男寡女来讲是心痒痒,对久别的夫妻来讲是肉痒痒。对洞房花烛夜的新人来讲是心痒痒,肉痒痒。 苏打现在就浑身痒的难受,但这是另一种痒。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喝一杯酒,郝美丽就给倒一杯,他想吃一口牛肉,郝美丽却端了三四盘菜上来,有猪蹄,有羊肚,有辣子肥肠,还有一碗羊汤。 吃饱了饭,郝美丽又端来一盆洗脚水。她客气的对自己的男人说:“洗洗脚,休息吧。” 若是哪个男人找了这样的老婆,一定是幸福的,若那个男人不知足,说明男人都是贱骨头,一定要遇到母夜叉,才会叹息贤妻的美好。 苏打没有遇到过母夜叉,所以他有点犯贱。感觉很不自在。说白了这是第四种痒,下贱之痒。 苏打躺在床上,他脱了鞋没洗脚。他在牲口镇的裕祥客栈洗了花瓣澡。所以他的脚还不够臭。他觉得自己算是喝醉了,两坛子高粱酒,嘴里还泛着一股酒香。 这时候郝美丽在柴房里洗花瓣澡,她白皙的身体很迷人。浴桶旁边还放着她嫁过来的时候穿得红衣服。 她还记得出嫁那天下着小雨。阴阴的,凉凉的,为了展现窈窕的身姿她穿得很少。所以在花轿上冻得哆嗦。王媒婆对她的父亲讲了这男人是个屠夫,跟了他有肉吃。她那时候就想这男人一定是肥白大胖的。她脸有青斑也只能这样了。后来轿子抬到了家门口,男人却不见了。送嫁的人都各自回了家。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呆在肉铺里,因此她难受伤心了几天,但人总要活着,于是她就摘了苏二肉铺的招牌,换了一块西施酱肉的牌子,开了酱肉铺,兼买生肉。 现在看见了这个苏打,相貌英俊,身体健壮。怎么也不像有些村里人背后议论的那样,说她的男人有古怪,是个爱钻女茅房的妖。 郝美丽进了屋子的时候,苏打已经呼呼睡着了。她想为苏打解开衣襟,苏打却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郝美丽不想惊醒他,便熄了油灯,自己脱了衣服,只穿着一个红布兜兜在苏打身边躺下来。她的手在苏打身上摩挲着,一边感受苏打的皮肤,一边心里窃喜。皮肤温热,光溜溜的,是个正常人。她的手继续抚摸下去。 苏打很难受,因为生理反应。 干柴烈火总有降温的时候,有时候是外来因素。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苏打说:“我出去看看。”然后他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从郝美丽的手上滑出去。一直从窗户跳到门外面。 “店老板,开开门,我们是来投宿的。” 苏打看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都认识,也让他很惊讶。 小七姑娘看到苏打也吃了一惊,无邪看到苏打手去捉刀,胖子迅速按住无邪的手笑嘻嘻的说:“我们是来办事的,还是少惹麻烦,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稳下无邪,胖子又对苏打笑着说:“大哥,上次一别,别来无恙。” 苏打简单明了:“有事直说。” “我们三个半夜来到王家庄,可惜那苏家客栈已经客满。所以特来借宿一宿。” 苏打不说话眼睛盯着无邪,无邪的态度令人意外:“在王家庄,过去的事暂且一笔勾销,出了这村子我再找你算账。”无邪说罢,像一只夜蝙蝠消失在深夜里。 胖子说:“随他去吧,我们住下。” 小七姑娘点点头。 结果苏打非要躲在胖子的屋子里,谈情叙旧,而小七姑娘则像一条冷冰冰的蛇睡在了郝美丽的身边。苏打对郝美丽说:“这是小七姑娘,我姑的三舅妈的兄弟的孙女,关系比较绕嘴,其实亲戚很近。她胆子小,今天晚上你们就睡在一起吧。我去陪胖子说两句话。” 郝美丽强露出一副笑脸,对小七姑娘说:“表妹,吃了没,我再去弄几个小菜。” “不用了,嫂子,不用太麻烦。”小七姑娘冰冷,却会演戏。苏打偷偷告诉小七姑娘:“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保护好她。” 说罢,苏打端了酒上了楼,与胖子喝起酒来。 胖子还年轻,也就二十岁的模样。他喝了酒就感叹起自己的人生来:“我是个孤儿,五岁那年,是个冬天,我父母都死了,走在冰天雪地里,谁可怜我,没人可怜我。后来舅舅找到了我,把我养大。可惜他是个杀手,于是我也做了杀手。” “我的命比你强一点。我不知道父母是谁,后来被一个屠夫收养,我继承了这个猪肉铺子。” “江湖上,人们都说天下高手,莫过于三杰四侠五鬼六妖七刀子,天下刀客皆不敌七刀子,七刀子中,屠夫苏二的刀法堪称一绝,久仰大名,可否让我瞻仰一下苏前辈的屠刀呢?” 苏打拿出刀送给胖子:“你喜欢,送你了。” “一个刀客会把自己的刀送人,有刀的刀客才是高手,没有刀的刀客是羊羔,定要被屠杀的。” “我父亲告诉我,刀客只要拿起刀,必须见血,见血则人亡,所以除了杀猪,我很少拿刀。” “你那次用刀轻而易举的插无邪的屁股,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尖的刀客。” “我那只是偷袭罢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舍利刀?” 胖子不说话。 苏打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进入刀塚,你们三个人能活下来的恐怕只有无邪。”胖子开始沉默不语,只是喝闷酒。 苏打接着说:“胖子,我要离开这里一些日子,你在这里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再见。” “我叫刘阿宝。不叫胖子。”胖子说完话,苏打已经飞出了窗户。看着在空中笨拙的黑影,胖子笑了:“轻功不好,每个人都有缺点的。缺点是致命的。” 第十二章 人皮 夜晚,小巷,走路的人,是个扭着屁股的女人。这屁股要是十八岁的少女,一定让人肉痒痒,但不是,这屁股是个老女人的,五十多岁的老娘。 她走着,走的花枝招展,仿佛她还是个小姑娘,在小巷深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在等着她,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却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她。“死鬼,着急什么。”她想回头,却发出一声惨叫。后面的人长着尖牙利齿。爪子也很锋利,他的爪子从老女人的背后伸进去,再掏出来的时候,爪子里已经多了一颗心。 他不是人,没有人把自己的皮剥掉。他是妖怪,他迅速剥下老女人的人皮,又披在自己那如兽的身子上。他那如兽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剥了狗皮的狗。可当他披上了老女人的皮,他就突然变成了一个老女人,她叫周婶,现在是个女人。 牲口镇地杀人案多了起来,今天又死了个胖男人,叫魏彪。丰胸肥臀的。前几个月,玉兰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这男人还没有这么胖,尤其是胸部,简直就是女人的。 “想男人了。” 玉兰手里拿着剖尸刀,打算解剖尸体,正看得出神,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玉兰先是一惊,心里却知道是谁。她说:“苏打,你想吓死我。” 苏打笑了笑说:“以后改个行吧,做女捕头的,没几个男人敢要。” “你连大青斑都娶了,别的男人肯定比你强。” “算你狠,毫无遮拦的伤害一个好男人的自尊心。” “其实美丽她人不错,会过日子。” 苏打直接打断了玉兰的话,他说:“我怀疑这几个人的死,是妖怪做的。” “妖怪,骗人吧,你看到过。” “我听说苗人精通两种秘术。一种是养蛊,一种叫做造畜。中原人叫做尸鬼。我听说是把人的皮剥了,披上畜生的皮毛,若这畜生能活下来,便是有着人脑子的畜生了,这些畜生被主人养着,主人有麻烦的时候,便放他们出来害人。他们剥了人皮再披回自己的身上。” “我倒觉得这凶手凶残,至于妖怪的说法我不相信。” “我看眼前这具尸体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 “一张人皮,和一具女尸。” 苏打拿过玉兰手里的刀子只是在尸体的后脑上一划,然后伸手去撕死者的一张脸。玉兰睁大眼睛看着,一张人皮被苏打直接用手撕了下来:“你现在再看看这尸体是女人,还是男人。” 玉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苏打问她:“这尸体在哪里见到的?” “光棍巷子。” “我去那看看,这妖怪刚换了人皮,怕光照,是不敢在白天走动的。” “我也要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丁点血迹,还有印在青苔上的足迹,还有一种味道。苏打的鼻子能够嗅到,练习遁术的人遁入地下的时候,便是用鼻子问路的。 破旧的老屋子里,无论阳光多明媚,屋子里始终是黑暗的,窗户被封死,狭窄的木门打开也只是看清楚一趟光芒。 “你先进去。”玉兰对苏打说。 “好的。”苏打答应了玉兰,却伸出脚推了玉兰的屁股。 玉兰整个人就进了屋,险些没有摔倒。玉兰开始骂人了:“死苏打,臭苏打,你快给我进来,我害怕。” “好的,亲爱的。”苏打把玉兰整个人抱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王八蛋。”玉兰挥起小拳头打在苏打身上,苏打向玉兰使了个眼色。玉兰却拔出了刀。 里屋放着一张床,苏打把玉兰扔到床上。夺下她的刀。整个人也伏在玉兰身上。玉兰抬头,苏打低头,两张嘴就亲在了一起。玉兰脸色红了。没有了力气挣扎的女人会像一只羔羊,只能叫唤,却束手就擒。 苏打身后,一只莫名的手开始情不自禁地爱抚着他的屁股。苏打很不舒服,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于是他把玉兰像货物一样抛出去,玉兰撞破了窗户,飞到了院子里。 阳光一下子把屋子里的一切照明,尸鬼的手已经不在苏打的屁股上,只有一只断手被丢在地上。苏打出刀了。 尸鬼躲到阴暗的角落里,他脚下还有一具血肉模糊的男尸,五十岁女人的皮肤似乎披在他的身上不太合身,出现了严重的皱褶。 “你的主人是谁?不说就死。”苏打问他 尸鬼没有回答却像野兽一样扑上去,苏打直接把刀插进他的喉咙里。 玉兰跑进来,尸鬼已经死了。她责问苏打:“为什么不留活口?” “它是不会说的。只会拼死一搏,你看他身体里是什么?” 玉兰看到尸鬼的身上有大量黑色的小虫子钻破皮肉爬出来,整个肉体像是突然间被一群黑色淹没。 啄食干净,虫群如乌云飞出了屋子,什么都没有剩下。 玉兰害怕的跑出去,担心落到自己身上的虫子会吃她的肉。 苏打看着惊慌害怕的玉兰,笑着说:“放心吧,我在你怀里放了好多樟树叶子,可以防虫子,它们不会吃你的。你以为我又亲你,又摸你胸。是贪图你的美色吗?” “人家第一次听说亲人家嘴、摸人家胸是为了救人家。”玉兰的眼睛幽怨而暧昧,她接着问苏打:“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害人。” “我只知道她叫苏酥。” “苏酥,苏家客栈的老板娘。” “苏家客栈?” “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官府里有几个捕快这两天常去那里。” “那我得马上回去了。” 苏家客栈养了三十几只大狗,眼尖的猎人一看这大狗便知道这是巨狼,巨狼站立起来就像是高壮的汉子。有这么多凶恶的狼,有几个客人敢来?恰恰相反。因为苏酥说了。她养的是狗,她的狗不咬她的客人。 苏家客栈里都是一群男人,有小伙子,有膘肥大汉,有一表人才,有尿湿鞋的老大爷。还有十三四岁正在发育的男孩。 他们来到苏家客栈,全都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苏酥,光听着名字就会让浮想联翩的男人打冷颤,若见了这美人,十个男人有九个骨头会酥,剩下的一个绝对会尿裤子。 她傲人的胸脯被薄衫半遮半掩,灵活的小脚丫踩在椅子上,桌子上,男人的手心里。她像只小燕子,只在你手心里留下香喷喷的味道和暖人的温度。然后就飞走了,飞到别人的肩膀上,大腿上,手心里。 你若能摸上一把苏酥的屁股,肯定会兴奋的尖叫,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有。刘财主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苏酥的小脚刚落到他的手心里,就如同蜻蜓点水飞走了。所以他干脆不走了,他要把苏酥娶回家做小老婆。 但还是有一些男人走了,他们会回家趴在自己的老婆身上想着苏酥。还有的男人是怕老婆的,因为老婆是只母老虎,她大吼一声,男人不尿裤子,就已经吓破胆了。一路小跑回家去。但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他们愿意留下来,陪着苏酥,一起酥酥。 可今晚只有一个痴情种留下来了,他就是刘财主。所有人都走了,店小二也走了。只有苏酥和他,还有苏酥的狗。 苏酥问刘财主:“你爱我什么?” 刘财主笑着说:“你漂亮。” 苏酥说:“漂亮只是一身皮囊,你喜欢我这张人皮吧?” 刘财主笑着说“喜欢,喜欢,什么我都喜欢。” 苏酥说:“人皮剥下来就只剩下一堆烂肉了。” 刘财主笑着说:“酥酥,你就是变成肉,我也爱你。” 苏酥说:“那你舍得把你的人皮送给我。” 刘财主笑着说:“你只管拿去好了。” 苏酥的手爱抚着刘财主的头发,突然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刀子划入刘财主的头发里,然后划过后颈,脊椎,一直到屁眼。 刘财主好像不觉得痛,他还在喝酒,苏酥的小手已经深入他的皮和肉里,当刘财主觉得痛的时候,一张人皮已经被撕下来。 刘财主还活着,却已经奄奄一息。他一动也不能动,像个有气息的木偶任由摆布。 苏酥还扒了狗的皮。她把狗皮披在刘财主身上,把人皮披在狗肉上。用细细针线缝好。于是刘财主变成了狗,狗变成了刘财主。这是一项秘术绝技,叫做造畜。 苏酥把手伸进酒坛子里洗干净,然后让刘财主抱着她上了楼,而那只狗如同一只哀狼嚎叫,苏酥站在楼上,对嚎叫的狗说:“再叫,我就炖了你的肉。” 于是狗不叫了。苏酥笑着说:“只要你听话,半年之后,我会让你接着做你的大财主,多娶几个小老婆。” 在床上,苏酥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屁股做到刘财主身上,对刘财主说了一句更让人惊讶的话:“曲诚,我脚疼,快来伺候伺候我。” 第十三章 尸鬼人畜 苏打在池塘里的小船上,一边熬药,一边喝酒吃肉。 他喜欢夏天水面上吹来的凉风,荷花在水面上倒影,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若不是屠夫,他应该做个万种风情的大侠。每天写两首诗,然后就跑到万花楼、丽春院这些地方去,找一群漂亮的女人吟唱他写的诗。然后他写的诗从丽春院传到万花楼,从万花楼传到秀女阁,从秀女阁再传到胭脂店,然后传到布衣店、烧鸡店、烧鸭店、酒家客栈,就连光着屁股的小孩也会吟唱他的诗,那他就美名远扬了,会有不少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他来,见了他的女人会五体投地的为他舔脚趾。对,为他舔脚趾。 苏打的脚的确有点痒了,他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坐了一阵梦,他的脚上就爬上了一条水蛇。凉凉的让苏打痒痒。 马蹄声响起,马车从远处奔来,苏打盼望已久。他纵身跃起,像一只母鸡扑进马车里。 曲瑾很安静,坐在马车里。她那个看似可怜无知的弟弟在车厢里蜷做一团睡觉,酒鬼沈一得在前面驾车更是打起了呼噜,幸好老马识途。马儿的家不在云谷,应该在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去王家庄必须经过池塘。 曲瑾看到苏打的时候,喜上眉梢,她正一筹莫展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苏打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曲诚的肩膀。 曲诚扭过头,苏打的手直接抓在他脸上撕扯,硬是把一张人脸撕了下来。那肉嫩嫩的脑袋让人见了恶心,只有一张獠牙外露的嘴巴让人见了面露惧色。 “又是一具尸鬼。”苏打说着,手里的一把小刀直接刺穿了尸鬼的喉咙:“这是我切牛肉片,切西瓜的餐具,花了五两银子做的小银刀。可惜了。” 酒鬼力大无穷。他断了马缰,马儿独自跑走,马车停下,整个车棚被他一双手凌空抛出去。 苏打抱着曲瑾飞出去。飞到池塘的小船上。马车没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溅湿两个人的衣裳。 苏打放开曲瑾飞回岸上,笑着说:“果真你和苏酥有一腿。” 沈一得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苏酥的人?” “那日,我和无邪过招,你远远看着,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后来你绕了远路去野狐岭,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料定李二娘将要亡故,李二娘送你刀塚的地图,你却把地图交给了曲诚,我离开曲府的时候,曲尘老先生偷偷塞给我一个纸团,告诉我,尸鬼披了曲诚的人皮一直潜伏在曲家。你和假扮曲诚的人是一伙的。” “你嘴皮子好,就是不知道你功夫怎么样,你别躲来躲去的了。咱俩好好打一架。” “我的杀猪刀不出手则罢,出刀必杀人。” “那么说你不想杀我了。” “回去告诉苏酥,为了一把舍利刀,何必要杀这么多人。” “那些都是尸鬼作恶,与我们无关。”酒鬼一拳头打出去。 “我可不想吃拳头。”苏打说着消失不见,遁入地下。 酒鬼沈一得天生蛮力,苏打如同土拨鼠,在土壤里冒出来,就被酒鬼一拳打下去,那拳头深入地下,没了胳膊。 一拳两拳三拳……好端端的一条路变成了恰似土壤松软的耕田。接着又是一拳。 苏打这次没有躲,他的手里突然之间又多了一把小银刀,直接穿透了酒鬼的右手腕。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酒鬼沈一得,天生神力,他的醉拳打死了多少恶人,现在居然被一把轻巧的小刀刺穿手腕,血流不止。苏打立刻点了酒鬼的穴道为他止血。 沈一得没了力气:“老子我酒喝多了,要不然你小子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快解了我的穴道,我要和你再打。” “我本是打不过你的。我见过喝酒的人,一直喝一直不醉的人却没有见过。我想你是被人下了蛊,肚子里定有酒虫。酒虫若侵入了你的脑子,便会被人夺去心智。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摆布。我迫不得已伤你,曲瑾,拿药。” 听到苏打的话,曲瑾不顾池塘的水湿了衣裙跑上岸。拿了药罐子就往酒鬼嘴里灌。酒鬼喝了那又臭又混的药汤,开始作呕。 苏打松开酒鬼,酒鬼呕吐起来,他吐出一滩胃里的污秽。便昏迷过去了。那污秽里有一只只乳白色的小虫子。 “给他包扎伤口,跟我回家。” 郝美丽看到苏打又带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还受了重伤,她担心地询问苏打:“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请大夫吧。” “我这就去。”郝美丽看到曲瑾问:“这是?” 曲瑾一时语塞,苏打就说:“这是二表妹,你快去请大夫吧。” 郝美丽一脸醋意,急忙忙地跑出去。 苏打对曲瑾说:“你照顾好酒鬼,我先去一趟苏家客栈。” 苏打远走,小七姑娘和胖子相视一笑,同时点点头。决定也去苏家客栈看看。 苏家客栈养的不是三十只狗,而是三十只狼。因为狼吃肉,狗吃屎。苏打一看就知道自己要与狼共舞了。 那些狼疯了,扑向苏家客栈的每一位客人,好像客人不再是客人,客人是肉。被狼咬住脑袋的,还能发出惨叫,咬破喉咙的就一命呜呼了,有的客人跑出重围,腿上还是被狼撕掉了好大一块肉。那客人不知道已经有白色的小蠕虫从他腿上的伤口爬进他的肉体里。他逃了也要注定死的。 有的客人被四五只狼咬住手脚,这时,有只狼乘虚而入,直接给客人开膛破肚,用嘴叼出内脏来食用。 刘财主安静的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壶,看着这些人被群狼饕餮。不巧这时候却来了人。 苏打砍掉几只狼头。飞到桌子上用刀指着刘财主说:“先杀了你这尸鬼。” 刘财主惊慌失措:“不要杀我,我是曲诚。康城曲家的少爷。” 苏打说:“原来你在这里。苏酥那女魔头呢?” “昨夜入睡,她突然醒来,说是有人擅自闯入了刀塚,打开了墓门,说是舍利兽都被放出来了。定会祸害苍生。于是她去了刀塚。” “她这个恶婆娘,居然还有善心?” “苏酥姑娘是个好人,这些披着狼皮的人都是犯死罪的恶人,苏姑娘为了惩戒他们,剥了他们人皮,披上狼皮,为她所用。谁知事与愿违,这些人做了狼还是死性不改。不仅害人,还剥人皮披在自己身上。不过他们造畜化人的伎俩即使披了人皮,也与正常人两样了。” “你被她害了,还替她说话。为了得到刀塚的地图她杀了多少人。” “她本就没有害我,我愿永世陪在她身边。她之所以这样做,全因她是舍利刀的女人。” “快让这些狼停止杀戮。我再听你讲故事。” “它们不听我号令的。恐怕这些狼还会吃我。” 苏打跳下桌子又杀了几只狼。剩余的狼想逃。皆被一刀毙命。苏打又坐回桌子上笑着说:“我第一次听说刀有女人的。” “舍利刀是六绝刀中的永生之刀,得刀者得永生。苏酥的男人就是舍利刀的第一位刀主,武神苏震。他被凌迟处死。后人为他修建了这衣冠塚。也就是现在的刀塚。其实苏震没有死。他把自己的脑髓寄存在舍利刀内,以求永生。后来他变成了骷髅怪四处杀人,以泻心中怨恨。为了拯救苍生。苏酥用了诡计,把舍利刀分成了二十四颗舍利骨。寄存在二十四颗头颅、二十四只妖兽体内。于是就有了二十四个人面兽身的妖怪。” “那她为何四处搜集地图?” “苏震恐自己永被囚禁,便事先用人皮做了无数张地图,以求后人贪图宝刀,寻了他的墓,救他出来。当年苏酥企图毁了地图。却还是有六张地图被流传下来。于是苏酥四处寻找,销毁剩余的地图。” “这么说我遇到过一只人面猴身的尸鬼,他体内便有一颗舍利骨了?” “我只知道这二十四只舍利兽,与苏酥有过约定,每年的月圆夜都会出来一次。但每年只许有六只舍利兽出刀塚。每四年轮流一次。在这个日子,他们为善为恶,苏酥是不管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苏酥每到这个日子,体内的虫蛊便难以控制,不得不与舍利兽立下约定。那些舍利兽也听从苏酥的,因为苏酥在他们体内下了蛊。所以他们总是跑不了多远,还会回到刀塚去。” 听故事的人不止苏打一个,还有胖子,小七姑娘。他们站在客站门口。还有苏家客栈隔壁的王阿婆家,她的家里也来了贵客,是一个肥胖的老人,他留着细长指甲,他那双猫一样的耳朵听故事听得入迷。怀抱里的小女子却撒开娇了:“曲老爷,人家都想死你了。都一年多了,你才肯回来看看我。” “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像你这样皮肉嫩的女人嘛。”短短一个月的时光,曲尘居然从枯瘦如柴变得肥白大胖。 怀中女子无语,只是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曲尘的嘴巴里。 曲尘笑了:“不知道吧,因为我喜欢喝人血。”曲尘的嘴巴吻在女人的脖子上,露出尖牙利齿,咬破女人的喉咙。女人无声地挣扎着,嘴巴里溢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王阿婆却哆嗦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老爷子,我是对你,对你,对您忠心耿耿。” 曲尘面无表情,说:“你放心我不喜欢喝老女人的血。你儿子呢?” “他出远门了。” “放屁,我猜他就在楼下,我若想杀他,他能逃得掉么?” “老爷子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叫他上来。”王阿婆奔至楼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推搡了一把:“宝儿,快逃,快逃命去吧。” 曲尘却早已站在了门口,他一手掐住宝儿的喉咙。狠狠地说:“别怪我无情了。”直接捏碎宝儿的脖子。宝儿的脑袋如同一个球滚落到地上。 王阿婆嚎哭起来,却同样被掐住了脖子,难以发出大声音。一句话只能在嘴巴里嘀咕:“你杀了苏二,苏打那小子迟早会杀了你的。”曲尘不说话,只听得一声骨头响。王阿婆便折了脖子断气了。 “我这身皮囊的确老了点。大限将至,现在我只能冒险进一次刀塚,若能再得到一颗舍利,我就可以续命了。”曲尘自语,双手托起头颅,头颅被从躯体上分离拔起,头颅下连接着脊柱骨插入宝儿的躯体内。 然后曲尘拿出一把刀,把年轻女尸剥净,放了血,去了内脏,砍掉手足头,剃了骨头,然后便剁起肉来。他一边切着,一边烧火点柴。“人家都说人肉是人间美味,我自从刀塚逃出来,却有些年头没吃人肉了。” 有血腥味的地方,就会有苏打。苏打的遁术使他有了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是人血的腥味引起了他的好奇。 苏打站在曲尘的身后,问:“你是曲老头吧?” 曲尘说:“你怎么看出来的?看动作,听声音。” “我是闻出来的。” “你是狗?” “我顶多是一只老鼠。我倒觉得你是一只恶狗,你杀了我父亲?”苏打说着捅出刀子。苏打要想杀人的时候,他的手上总会出现一把小刀。直接刺向曲尘的胸口。 曲尘双脚跃起,一个箭步飞到房梁上,他低下头,右手锋利的指甲刺破自己的皮肤,从自己的颈腔里掏出一把刀骨。 “鬼刀?”苏打惊叹一声。 “算你有眼力,我本是刀塚里二十四只舍利兽之一,那日,我与苏二在刀塚相遇,我误以为他体内有舍利子,却一无所获。说句实话,你父亲的刀法真的很不错,若他不是凡人,一定会杀死我。” 苏打说:“那日我父亲受重伤被放羊的王瘦子救回来,我问他被何人所伤,他只是不语。父亲去世后,我为他入殓时,发现他的脊椎骨断了,原来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曲尘说:“我不杀他,他必杀我。” 苏打说:“我要杀了你,报杀父之仇。” 曲尘问:“你手里的刀恐怕不够锋利?” 苏打答:“那就试试看。” 曲尘手中白骨刀凝成气旋,一刀而去。犹如一阵龙卷旋风,如此一道气旋劈下来。把桌椅板凳、连同阿婆的房子一起分割,远望,王阿婆的小木楼被倾斜的分成两块三角体,屋顶部分倾倒下来,坠到街道上,溅起一片狼藉。 荡然无存的力量,让一座房子一刻之间成废墟。 曲尘站在苏家客栈的屋顶上,望着自己力量的完美杰作,欣然一笑,他的眼睛在找苏打的身影,云玉龙的弟子一定不弱。 “你在找我吗?”苏打躲开了这一击,现在他就站在曲尘的身后,他手里的刀已经刺穿了曲尘的胸。 曲尘嘴角淌出血迹,他觉得不可思议:“你的速度很快。”曲尘笑着,手中的白骨刀反手一挥。苏打毫不留情,顺势直接把曲尘的胸横切开来。然后远跳一步,躲开白骨刀的锋芒。 曲尘的肉体几乎被切成两端,他勉强站立着,笑着说:“你有两下子,不过现在我不能奉陪你了,我要去刀塚。”曲尘说罢,左手提着自己的头发。右手执刀砍下头颅。他把刀柄犹如颈椎骨一样麻利地镶嵌在头颅上。然后左手抛起头颅,飞上了天。 苏打诧异之间,抬头看到天空一只无首的丹顶鹤飞来。头颅下的白骨刀插入丹顶鹤的颈内,一只人首鹤身的舍利兽便悠然地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苏打咬咬牙,骂道:“曲尘,你就算飞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第十四章 刀塚 小白送给无邪的地图所示便是刀塚,无邪斩杀了一只人面蛇身的舍利兽,从它的体内找到了一颗宛如夜明珠般的舍利骨,无邪如获至宝,他惊奇的发现舍利骨触手即融入体内,自己能感到体内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无邪也受了重伤,肩膀被大蛇险些咬掉。他找了一处暗道,包扎伤口。又从包裹里拿出馒头、牛肉吃起来,恢复体力。 他发现自己的血肉在快速愈合,肩膀的伤连个疤痕都没留下。果真这舍利子奇妙,若不是他直接斩掉了大蛇的人头,死于非命的便是他了。于是无邪当机立断,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时候苏酥就出现了,她站在无邪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无邪说:“你杀了大蛇?” “你说得不错。” “小屁孩,舍利刀可不是你能玩的,把舍利骨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无邪没有说话,直接刺出刀。苏酥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化为虚有。变成许多许多的小虫子。 无邪发现这些小虫子爱吃肉,他的皮肉被一大群虫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他飞奔逃走,身子却已经血肉模糊了。他多跑一步,自己的血肉就会少一点。若在这样跑下去,非变成一具白骨不可。 恰恰这时,一只人面猪身的舍利兽发疯似的迎面跑过来,这猪妖是闻了血腥,来食无邪的血肉的。 无邪灵机一动,身子滑到猪妖肚皮下,手中的刀子剖了猪妖的腹,猪妖肥胖,无邪掏出内脏,便直接躲进了猪妖腹内。 这猪妖肚腹上的血口子或许是舍利骨的缘故,迅速愈合。把无邪直接包在了猪腹里。无邪安全了。那群小虫子找到了新的吃食,黑黝黝的一片落到了猪的内脏上。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已难以愈合,伤口里爬满了蠕虫,原来这些黑色甲虫不仅吃食人肉,还会在人的伤口上播下幼虫。这些幼虫爬到人的血肉里,脑子里,待到长成甲虫。便吃了宿主,到那时候被寄生者便必死无疑了。 无邪感到窒息,只好自救。他看到猪腹内有金黄光芒,那定是猪妖的舍利骨了。手里的刀直接刺入猪妖的脊梁,挖出舍利子。无邪惊奇发现这猪妖有两颗舍利骨。激动之余,那两颗舍利骨已经融入无邪的体内。无邪觉得自己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自己的肚脐上仿佛生长出了一根长约半米的脐带,那脐带像是一只蓝色柔软的水蛭吸附在猪妖的肚脐上。 猪妖没了舍利骨本来必死无疑。却被无邪肚脐上的脐带所控制又死而复生了。现在无邪的一举一动就是猪妖的一举一动。 苏酥已经发现了猪妖的异常,她直接用刀砍掉了人首。猪妖再次变成无头猪尸。 无邪在猪腹里很是得意:“哈哈哈哈……我又得了两颗舍利。舍利刀是我的了。你这臭婆娘还能奈我何?” “你休要得意,这刀还不能算作舍利刀,只能称作鬼刀罢了。只有收集二十四颗舍利,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所以我还是能杀你。” 苏酥的刀是一把柳叶刀,刀刀不落空。每挥出一刀猪尸上就多了一道口子。无邪知道不妙,直接从猪的颈腔里飞出来,先是挥了一刀逼开苏酥。苏酥发现无邪已经手拿两把刀了。一把是短刀,一把是鬼骨刀。 无邪一把刀用作抵挡,一把刀专于砍杀。几招打斗下来,苏酥有些不敌了,她一个飞身,躲到远处,娇喘吁吁地说:“你刚刚拥有三颗舍利骨,怎么会有如此的力量。” 无邪笑了:“苏姐姐,我看你是认不出我来了。我问你,你把云南王的舍利刀分成了二十四颗舍利骨,每只人面兽妖给了一颗。用虫阵把它们囚禁在这刀塚里,可是每年中秋,你的那些虫儿便到了发情期,只顾繁衍虫卵,这刀塚就失了防守,你担心二十多只舍利兽自己难以匹敌,所以每年中秋之夜,你便打开青石闸,允许六只舍利兽可出刀塚。可有些舍利兽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苏酥笑了:“这些年来,逃逸出去的五只舍利兽我本想追杀,却总也寻不到它们的下落。这次我出刀塚,寻到了酒鬼一得。他是人首猿身的那只。可是我想不起来你是哪只妖兽了?” “我是人首虎身的那只。” 苏酥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个八九岁病死的孩子,当时我在棺材里挖了你出来。把你的头缝在了一只小老虎的身子上。” 无邪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只人首兽是被我杀死了。所以现在我体内有五颗舍利骨。” 苏酥说:“这些年来,刀塚里的舍利兽也在自相残杀。想得到更多的舍利骨。但你可否知道,若集齐二十四颗舍利骨,你自己便不是你自己了。” 无邪吐了吐舌头笑了:“我不怕,现在你若再阻拦我,我就杀了你。” 苏酥笑了,她从红袖里拿出一根短笛,含在嘴边吹出刺耳的鸣叫声。 无邪感到体内有无数的虫子在长大,它们从蠕虫变成利齿的甲虫,从五脏六腑开始蚕食。无邪觉得痛苦万分,白骨刀收入体内,转身便逃了远去。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了,他亡命的奔跑,左拐右拐,跳进洞穴里的水潭。鲜血在水潭里散开,吸引了一只人首鱼。 刀塚其实是一片乱坟岗,王家庄的死人都埋在了这里。 玄武门弟子,白羽凡、江淮赶到刀塚的时候,刀塚的青石闸已经打开,进入洞穴,便看到了一只无头大蟒,一颗人头。 白羽凡说:“我看此地险恶,我们要小心了。” 铺天盖地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充斥了整个洞穴。两个人拿着火把行了好远,洞穴四周逐渐开阔起来,前方是一片水塘。水中露出一双眼睛。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人首鱼,是一只鲶鱼的身段和一颗长着獠牙的女人头。白羽凡还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鬼在和人首鱼搏斗。接着有一个漂亮女人跳进水里,那女人回眸一笑:“又来了两个送死鬼么?还不快滚出去。” 无邪的骨刀已经刺入了鱼妖的肚腹,他丢弃了短刀,伸手进鱼妖腹内掏出一颗舍利骨。苏酥游在水里,她的刀直接杀向无邪。 “舍利骨。”白羽凡和江淮相视一笑,两人也双双跳进水里。 镇南王的墓核心是一个转盘,靠山水驱动,每一个时辰便移动一穴,所以闯墓者从同一个洞口进洞。但所到的地方不一样。苏打总是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他亲眼所见。有两只人面羊躯的人面兽,一公一母。公羊骑在母羊身上正在恩爱。 这个场面比较尴尬,苏打看着两只羊躯,又看着两颗人头的淫荡表情,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们好恩爱。” 公羊说:“我们到了发情期。你走吧,不用管我们。” 苏打正要走。 母羊却说话了:“大侠,莫走,可否帮帮忙?” 苏打站定不语。 母羊接着说:“其实我是个男人头,却按在了母羊的身躯上。” 苏打笑着说:“那你背上的公羊就是个女人头了?” 公羊笑着说:“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个女人。” 苏打说:“你们俩个把头换一下不就好了。” 母羊说:“大侠你算说对了,可是我们是羊躯。四肢为蹄,怎么换头?你帮我们一下,取下我们的头颅互换一下,可以吗?” “好吧。”苏打不好拒绝了,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没想到,公羊母羊却要借机围杀他。对付两把羊首刀就要劳心劳力了。 两把刀更厉害,苏打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夹击,每一招都让你必须抵挡,苏打挡下了一百零八招进攻,他第一次如此畅汗淋漓的与刀交手,旋转在空气中的人首刀已经气喘吁吁,人头归入羊腔。 公羊说:“你的刀法不错,我放了你好了。” 母羊说:“你放了他,你的刀法打不过人家了?” 公羊说:“再过几年,或许他能杀我,不过现在他绝对不行。” 苏打说:“那你们能不能借我一颗舍利骨?” 母羊说:“这小子,居然想要我们的命。” 公羊说:“看来我们要用绝技了。” 母羊说:“这一招破坏力太强,要是山洞塌陷了,我们就都完了。”母羊言语的时候,它已经刺出一刀。 两只羊实在难对付,苏打本想遁入岩壁,洞底,却发现两把刀完全不给他机会,他的胳膊被划出了伤口,鲜血流出来。 公羊笑了:“他受伤了,可以吸血了。”羊头下的脊椎骨突然生长成像蛇一样,两只羊如同人首蛇形骨的妖怪盘踞在苏打的前后。 苏打觉得身体突然受到一股吸引力,这股力量似乎要把他的鲜血从肉体里吸走。 苏打用尽全力遁入地下。 舍利刀的故事吸引了不少江湖刀客,刀塚每年吸引着许多人来到王家庄,但大多数人都死在刀塚里,深入墓穴的人少之又少。 小七姑娘未曾谋面。胖子像个乖宝宝,乖乖站在水潭边上,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动弹,面前的几个高手的打斗,他不敢动。他要动手,肯定死得最快,一个杀手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只要一刀就杀了对方。也知道打不过的,就老实呆着,不要去惹。 水潭里,已经被鲜血混淆。江淮的身躯一半浮在水面上,沉水塘里的在另一半已经血肉模糊,白羽凡手里拿着一颗舍利骨,摇晃着江淮的肩膀说:“你快醒醒,我有舍利骨。”说罢把舍利骨放进江淮的体内。瞬间,江淮出现苏醒。 苏酥在一旁冷淡地说:“舍利骨不能救他。” 无邪血肉模糊的站在水面上,狼狈地像一堆被虫子寝食的烂肉。他笑着呐喊:“我自幼贫贱,被人看不起。我发誓一定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让所有的人都仰视我。” 无邪跳了起来,扑向白羽凡,白羽凡措手不及。无邪抱住江淮的血肉,居然一起沉到水潭里。 乳白色的虫子继续从无邪的肉里爬出来,把无邪变成一堆白色蠕虫。 苏打赶到水潭的时候,苏酥正在和白羽凡恶斗。 苏酥说:“白羽凡,你走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白羽凡看向潭底的被蛊虫侵蚀的江淮,说:“我要把江淮活着带回去。” 苏酥不言,云雾般的虫子从她丰满的胸怀里飞出来,扑向白羽凡。白羽凡回到岸上,拿出一个大酒葫芦,把一葫芦酒都喝下。然后举起火把,一口气喷出嘴里、胃里的酒。云雾瞬间变成火海。然后无数零星的烧死虫子如同雨滴落到水潭里。接着白羽凡整个人跳进水潭里。 苏酥欲要阻拦,却被浇了一身鲜血。苏酥惊讶的张开小嘴巴:“居然有人偷袭我。” 水潭上方透有光亮,曲尘如一只人首鹤身的妖精飞进这洞穴里,抛下一木桶鲜血。他得意地笑:“苏酥,人血会吸引你体内的虫子反噬你自己的。” 苏酥体内的虫子嗅到血腥味,开始反噬苏酥的肉体。苏酥一个美人瞬间血肉模糊。 大量的虫子覆盖在苏酥身上,苏酥跳入水潭。这时候的湖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颤,在潭心处一块石台上升出来,露出水面,石台上放着一具棺柩。苏酥趴在棺柩旁,平静地说:“李宗南,有人欺负我,你快出来吧。替我杀死他们。” “啊!”棺柩里的声音似乎是应答,接着棺盖滑动了,里面即将出现的就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气功大师,李宗南。 这时候,江湖豪杰陆续赶来,因为舍利的吸引,他们都来赴死。 第十五章 生死相搏 冤有头,债有主。苏打目空一切,眼里只有曲尘。 苏打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今天我一定要杀你。” 曲尘答:“那我就先杀了你这小兔崽子。” 苏打飞檐走壁,顺着洞壁攀登至洞顶在临近人首鹤的时候刺出一刀。 盘旋在空中的曲尘轻而易举躲开,他笑着说:“你杀不了我。” 苏打的刀只好插进悬崖峭壁里。防止自己掉下去。 意想不到的是,一时间周遭的悬崖峭壁生长出无数光芒的刀锋。一把把刀飞射出去,使人无处躲藏。 曲尘像是一只孤立无助的鸟在生长着刀锋的草丛中逃生。曲尘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双翅生长出刀骨,在洞穴上方,鬼刀与刀丛碰撞间划出星火的光芒。 距离人首鹤不远,苏打扑上去。在空中紧紧抱住人首鹤,人首鹤体内的骨刀刺出来,穿透苏打。苏打手里的刀锋也同时刺入人首鹤体内。两个人被刀刃相互刺穿,加之难以躲避随之而来的飞刀。瞬间两人像一团刺猬。 这时候潭中央的棺盖缓缓滑开。棺柩里一具僵尸出现,那是一个有力量的大人物,李宗南。 真正的力量一定是气场,气功这种古老的功夫是人能汲取自然力量。李宗南让这个空间显得异常压抑。 苏酥安静地走到李宗南身边。李宗南仿佛感知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安静地把手骨爱抚在苏酥的脸蛋上,苏酥微笑着像只小乖猫。把爪子藏进毛茸茸的脚掌,调皮地讲“杀死他们。”然后苏酥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李宗南空洞的眼眶无法观察。他虽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完全能感知体外其他舍利子的动向。他伸出一只手,手心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曲尘的头颅吸引下来。无头鹤躯体在洞空上方盘旋。慢慢坠落到潭底。苏打与鹤躯分离坠入棺柩,便昏迷不醒了。 曲尘腔下的脊椎断成几段,舍利骨被李宗南收纳入体内,李宗南骷髅的身躯恢复血肉,一个相貌英俊,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的相貌浮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关键时刻,总要出现一位力挽狂澜的冤家,让你一定不会如愿以偿。这次是七个女人。旁门七织女。用的兵器是系着长丝的短剑,叫做丝刃。她们穿着光彩夺目的衣裳,用纱巾蒙着脸。像七位美妙的仙女一样飞过棺柩,在李宗南头顶上织出一张大网。 蜘蛛织网要捉苍蝇,七个女人拉紧大网,大网垂直落下来,把李宗南与苏酥压在下面。丝刃,丝如刃。李宗南拔出脊椎刀顶住大网,苏酥灵活如燕子,几个飞跃,便躲进一处机关暗门,消失不见了。 织女左手执网,右手再射出一缕丝刃穿进网内,缠住李宗南手脚颈,收紧回拉,李宗南变成豆腐,手脚皆断,身首异处。 七位姐妹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李宗南变成了小绵羊,这七姐妹是母老虎。 此刻,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曲诚站在一处机关前,审视良久。他对苏酥说:“按下这块石板,这墓穴便会塌陷,这些人就活埋了。” 苏酥责备他:“笨蛋,快点,若那些人都来了,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曲诚启动机关之后,苏酥说:“曲诚,我们走。” 曲诚很乖,苏酥告诉了他很多小秘密:“外面有个柳刀会的胖子我给他下了蛊。他那身肥肉养虫子最不错了。” 整个墓室开始摇晃地震,水潭中兴起波澜。潭底被搅动成浑浊。地裂,水到渠成。李宗南的棺柩沉入湖底。李宗南的残躯复如枯骨。仿佛一瞬间失去力量,摇晃了几下,也一起沉入水潭里。 织女夺了舍利,欲迅速撤离。朵儿却来了。 朵儿姑娘要去救苏打,却被织女姐妹们阻拦:“莫要送了自己的命。我们还是快走吧。” “几位姐姐,不要担心我,你们快走,我们在洞外见面。”朵儿不听,居然跳入水潭。 白羽凡救起江淮狼狈不堪地游回岸上。他拿出笛子吹响一首曲子,吸引一大群乌鸦飞进洞穴里。白羽凡拖着江淮踩在一群乌鸦上,飞升逃去。 地震山摇的轰鸣后,刀塚内只剩下两个活人。苏打醒来的时候,朵儿姑娘就在身边照顾他。苏打受了很重的伤,疼痛让他咳嗽起来:“是你救了我?” “你救我一次,现在还你。” 苏打咳出一口血:“真没想到,快要死了,还有一个女人在身边陪着。运气还算不错。” 朵儿姑娘安慰说:“坚持住,像个男人。” 苏打说:“我想坚持住,恐怕身体坚持不住了。” 朵儿说:“现在刀塚已经下沉。各个出口已经封死。我们恐怕逃不出去了。” 苏打说:“你何苦留下来陪我。” 朵儿说:“你救我一次,我要救你一次才心安理得。” 苏打笑了,说:“那你好人做到底,临死前,满足我一个愿望行不?” 朵儿语气简单:“说。” 苏打说:“能不能亲亲你的嘴。我想知道女孩子的嘴巴臭不臭?” 朵儿看着身负重伤的苏打有了泪,安静得闭上了眼睛。 苏打欲要吻上去。朵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苏打说:“你真喜欢我?” 苏打欲吻又止,说:“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死了也值了。” 朵儿说:“我若以身相许,你愿意为我去死?” 苏打笑了:“我都快死了,怎么会在乎生死。” “我身中荼毒,若消除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嫁给一个男人。不过若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便会荼火烧身,灰飞烟灭。为了等这个愿意为我去死的男人,我等了一百年。”朵儿为苏打解了衣物,她贴到苏打脸上,情意浓浓地说:“你真的愿意?” “愿下世与你做一世的夫妻。”苏打抱住朵儿,两人一起滚下水潭,在水中,朵儿也褪去了衣裙…… 短暂的激情过后,便是荼火焚身。苏打推开朵儿:“朵儿,离我远点,别再沾染了这荼火。” 朵儿欲上前。水中却出现一个黑影。掠走了苏打。 是那人面猴躯的人首兽出现了。那日他在苏二肉铺伤了朵儿,便回了刀塚。 朵儿在水中系了衣裙,追上岸去。 苏打倒在地上,人首兽跪在身侧,见朵儿拔刀,笑嘻嘻地说:“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好心。刚才我给他封了穴道,若再晚一步,他就真的烧成灰了。” 苏打对人首兽说:“过去,我误以为你害了我的父亲,现在我知道是误会。” 人首兽说:“我是玄武派掌门白玉蟾的大师兄,赵玉清。” 苏打忍着痛说:“晚辈是云玉龙的弟子,弟子拜见师伯。身受重伤,晚辈就不多礼了。” “原来你是云玉龙师弟的弟子,苏打,你受了重伤,我现在立刻为你疗伤。”赵玉清手中现出一颗明珠,送给苏打。 苏打把明珠拿在手里,发现明珠居然融入他的血肉里。接着苏打的伤口居然缓缓愈合了。 苏打甚是惊奇:“这明珠,难道是舍利?” 赵玉清说:“你可知那一日我为何去寻你。我阳寿将尽,便想寻一传人。三十年前我与你父亲苏二闯入刀塚,身负重伤。苏二用家传舍利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今日这舍利便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舍利子是浴火而生,有了它,可抑制你体内的荼毒,不过若想治愈此毒,只有找到元舍利。” 苏打没有说话,听赵玉清继续讲:“这刀塚只是苏震的衣冠冢罢了。苏震的真正葬身处无人知道。我在这刀塚内寻了三十年,却不得那颗元舍利,后来暗中才听到苏酥的话,苏震另有葬身之处,那棺柩中的人其实是气功大师,李宗南。他死之后,被苏酥下了琉璃蛊,那琉璃蛊如同舍利一般,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琉璃蛊中有一颗乳色的米粒。那是尸虫。入了人尸,便如同行尸走肉。” 朵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刀塚是个陷阱。这刀塚里,人首兽体内的舍利也未必是真的,都是琉璃蛊罢了。害得这么多人前来赴死。” 赵玉清看到朵儿姑娘,说:“那一日,我伤的就是姑娘你吧?” 朵儿倒是答非所问:“前辈何曾伤过我?” “也罢。”赵玉清从头发里摸出一小瓷瓶:“我这里有辟邪的药,你们两个服下,以防虫蛊。” 朵儿姑娘接过小瓷瓶,听赵玉清说:“我阳寿已尽,体内还有一颗琉璃蛊,恐发生尸变,我身上绑了火药,为你二人开出一条路来。”然后他又对苏打和朵儿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此生也有个遗憾,就是不知道女孩子的嘴臭不臭?” 赵玉清已视死如归,他飞到一处石门前,点燃火药,只听“咚”的一声巨响,血肉横飞、石门破碎。 第十六章 离别相会 苏打惋惜地说:“我会遁术,待我伤好后,便可逃走。前辈何苦自寻死路?” 朵儿说:“你体内有了舍利,怕以后再也使不出遁术了。” “为什么?” “舍利子为五行之外的灵珠,属人畜。现在你体内的土灵珠已被舍利吞噬,之前的遁术自然就使不出了。” “我体内有土灵珠?” “妖体内都有灵珠的。” “你说我是个妖?可是我屁股上没有尾巴?我听说妖都有尾巴的?” “你体内的灵珠,应该是杀妖所获。” “我想起来了,云老头在我家做客的时候,给我服下过一颗大珍珠。”苏打反问:“这天下间的妖有不少吧?” “你傻呀,妖精本来就不多,要是到处都有,那恶妖早把人吃净了。” “我听夫人说你患有一种病,只有舍利可以治愈,说的就是这荼毒?” “胡媚娘那是骗你呢,要不你会给她地图。我体内这荼毒是被人害的。” 两人逃出墓穴,已是夜深人静,晚风扫过荒地,风吹得人心凉。刀塚外,有人被尸鬼掠走躯体,只留下个脑袋。有被兵器毒虫杀死的人。为舍利,入险境,九死一生。 在墓穴中,还有一只受伤的人首鹤冲出水潭,摇摆着翅膀狼狈地飞出洞穴。在洞穴上方有一点月的光亮,那是邪恶出逃的唯一希望。 月光下,幸存的人首漏出幸福的笑容。那张脸是无邪的。他只是暂时活下来了。因为能活下来走出刀塚的人本就不多,皆九死一伤。伤者不死,也会中蛊。 七织女中只留下一位蓝月妹妹,她在外面守护多时,见到朵儿小姐平安,开心地说:“朵儿小姐,你总算出来了。” “其他的姐妹呢?” “她们护送舍利先回旁门了。” “那舍利真假要分辨清楚,若是琉璃蛊,要不得的。”朵儿话说得焦急,她立刻对蓝月妹妹讲:“妹妹,你速回旁门,转告夫人。” 蓝月问:“那小姐你呢?” 朵儿姑娘拉住苏打的手,说:“我要和他去一个地方。” 人都有犯傻的时候,苏打也犯了傻。他问朵儿:“我们去哪里?” 朵儿说:“这么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一晚。” 苏打于是说:“去我家吧。” 朵儿说:“你家就在附近?” 苏打说:“我家你来过的,你忘了。” 朵儿又说:“那就到你家去看看。” 苏打说:“我家里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 朵儿不再说话。走了不长的路,便到了西施酱肉铺。苏打这时候才想起一件头痛的事,朵儿见到郝美丽该怎么解释。幸好之前他对朵儿讲过这件事,不过苏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介绍两人认识。 苏打走到门前,便停下了脚步,犹豫怎么对朵儿讲。 朵儿说:“到家了,怎么不进去?” 苏打说话的语速加快了:“朵儿,我之前托媒婆娶了一个老婆,这件事我跟你说过的,她现在就住在这里,不过我和她没有入洞房。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发誓,我只爱你。” 朵儿听得很清楚,这个时候门也开了。开门的是郝美丽,门后面还跑出两个孩子,郝美丽看到苏打说:“你回来了。”然后她指着苏打对两个孩子讲:“大宝,小宝,快,喊爹。” 大一点的孩子先跑过去抱住苏打的大腿说:“爹。” 小一点的孩子也跟着喊:“爹爹。” 苏打倒有点尴尬了:“这两个孩子是?” 郝美丽说:“我们的儿子呀。我给你烧了热水。饭菜还在锅里热着。”郝美丽自然也看到了朵儿:“我炒了几个素菜,这位姑娘进来一起吃吧。” 朵儿可不是吃素的,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刀,幽绿的刀散发着杀气架在苏打脖子上:“你骗我,我恨你。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刀两断。” 刀锋压破苏打的皮肤,苏打的血流到刀刃上,郝美丽吓到了:“姑娘,不要。”朵儿看了一眼郝美丽,刀锋转刻在苏打颈前的孔雀石上,留了几个字。便收了刀转身就走。苏打看着朵儿消失在夜色里,整个人好像丢了魂。 郝美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和苏打在门外站了好长时间,从深夜一直到天明。 苏打不止一次对她说:“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郝美丽只是不说话,哄睡下孩子们便一直和苏打在门外站着。 还是郝美丽先开始交谈了:“两个孩子是我前天刚收养的,这两个孩子无爹无娘流落到家门口,我想怪可怜的,就留下了。”郝美丽见苏打没有回应,继续说:“那个女孩你喜欢她?可是那你为什么又要王阿婆去说媒?” 苏打说:“你不知道,我学会了土遁术,有一天我遁土而行,结果误入了寡妇家的厕所,淋了一身骚不说,非要以死相逼让我娶她。我就说我快要结婚了,于是就让王媒婆说媒。可就在你过门的前两天,朵儿她就来了,说要捉妖,反倒被伤。我只好送她去云谷治疗,之后经历了很多曲折的事情。就在前两天,我身受重伤,危及生命。她为救我一起被困在了墓穴里,她也中了荼毒。若要解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男女之间发生那种事,把荼毒传给我。我将死,还能救她一命。心想也值了。”苏打看到郝美丽的表情有一丝狐疑。又解释说:“我和她就有了夫妻之事后。正当我荼火将要焚身的时候有个江湖前辈救了我的命。就这样我们一起逃出了墓穴。” 郝美丽打断了苏打的话:“相公受了伤,又一夜未眠,快上楼休息吧。” 苏打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只好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沈前辈已经醒了,我去给他弄些饭菜去。” “胖子,小七,曲瑾他们呢?” “胖子和小七姑娘自从你走了便没有回来。曲瑾说是回康城了。” 沈一得已经走到门前,昨晚的事他似乎不知情,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对苏打说:“我伤养好了,我得走了。” 苏打赶紧问:“去哪里?师兄?” 沈一得说:“我有了冥河、图雅的消息。” “什么?”苏打惊讶地说:“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这?”沈一得看向郝美丽,有点为难。 郝美丽知道留不住苏打,只是温柔地对他说:“快去快回,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苏打点点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心有所属,与沈一得急匆匆地去了。 这一切的起因源于旁门地牢里。 旁门的悬崖下,地牢里,有个汉子,他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但他的手指还是灵活的。他伸出手,折断无名指的长指甲,指甲弹进自己手腕上的钥匙孔里,咔的一声轻响,他左手的镣铐被打开了,他嘴角微笑,难掩激动的心情,他余下的九个手指没有长指甲了,他被关了十几年,他苦练此项绝技,用尽自己的长指甲解救自己,最终一枚指甲解放了他的左手。 恰巧此时,送饭的人来了。这送饭的人本来是青年才俊,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过青春,但他们衰老的命运不一样,他二十三岁那年变成了瞎子,于是他就谋了这送饭的工作,一天只送一顿饭,一个月可以挣五两银子呢,他靠着送饭挣的钱养活一家老小。 瞎子摸索出钥匙,打开一扇小铁门,里面容不下站人,只有一个洞,那洞似漏斗。瞎子用竹竿敲敲地板,然后一碗稀粥倒下去。 汉子仰首张嘴,一碗稀粥从他头上淌下,流进他的嘴巴里。接下来,瞎子还要送两瓢清水给他。 汉子仰首说:“又是一碗粥。” 瞎子低头说:“儿女们见我老了,要我回家养老。巴图鲁,以后我们要永别了。” 汉子问:“瞎子,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可有消息了?” 瞎子答:“上次你让我打听那两个失散的孩子,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都活着,而且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一个叫青鬼图雅,一个叫水鬼冥河,都是云玉龙的得意弟子。后又拜在柳一刀门下。” 汉子感激道:“谢了,瞎子,当年,你可怪我打瞎了你的双眼。” 瞎子说:“你弄瞎了我的眼,我过去自然恨你。但我现在不恨你了,我虽瞎了眼睛,却得以退出江湖。现在儿女双全,虽贫穷却一家安乐。这也是托你的福吧。” 汉子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饶你一条命。” 瞎子不再言语,他走了,走出不远,就听到一声巨响。汉子居然用金刚掌的功夫击破石墙。逃出来了。 瞎子加快了步伐,他还要活命。 汉子说话算话,他不再理会老瞎子,只是几个跃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七天,瞎子才把巴图鲁逃跑的消息上报给门主夫人。巴图鲁碰到酒鬼、苏打的时候,也已经是逃出地牢的第七天了。 那天阳光不燥,微风拂面,是个出游的好日子,苏打停下马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衣着破烂的人。 苏打把人救起,扶上马车。对沈一得说:“酒鬼师兄,别喝了,快看看,这里有个人。” 沈一得说:“面黄肌瘦的,肯定是饿晕了,给他喝点酒,吃点肉就好了。” 这人果真是饿坏了,居然把几日路程的酒肉都吃光喝净了。 沈一得摇了摇酒坛子,说:“大哥,吃净了我的干粮不要紧,你别撑坏了胃口。” 这人笑了笑,答:“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叫巴图鲁,是草原人。” 沈一得问:“大哥,可是造了难,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巴图鲁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就是一游子,我若不游历,生活便无趣。” 苏打说:“大叔,你是诗人吧。” “错,我是草原流浪歌手。” 苏打佩服地说:“有气质。” 巴图鲁说:“前面有个小湖,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二位恩人,可否有换洗的衣物?” 沈一得说:“这衣服你拿着,我们有急事赶路,就此别过。” 巴图鲁答谢道:“二位恩人,那在下就此别过了,不知二位有什么急事?” 苏打随口说了一句:“去找冥河,图雅。” 巴图鲁问:“是水鬼冥河,青鬼图雅?” 苏打说:“巴大哥,你也认识?” 巴图鲁说:“我是图雅的叔叔。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他们。” 吉祥客栈,在大江南北至少有一百家。这吉祥客栈的幕后大老板就是这沈一得的父亲沈百万。 冥河和图雅一直住在西风镇的吉祥客栈里,图雅蛊毒已除,身体痊愈。冥河咳嗽着和她说笑。两人围坐的小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冥河看到他们,如同见了老朋友,打招呼:“一起坐下喝个酒吧。” 沈一得推辞了:“不了,我要和苏打早点去休息。这位巴图鲁前辈,自称是图雅的叔叔。” 短暂的寒暄,苏打随着沈一得去了二楼客房。 十七章 江湖恩怨 巴图鲁见到图雅、冥河,一个汉子居然泪流满面,他抚着图雅的一头蓝发,哽咽地说:“孩子,我是你的巴图鲁叔叔,当年为了逃避追杀,我带着你一路南逃,后来我把你藏在了野狐岭的一处树洞里。那时候你才五岁。孩子你还记得吗?” 图雅拥抱住巴图鲁,眼里有了泪花:“巴图鲁叔叔,当年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巴图鲁声音洪亮,无所忌惮,他说:“这些年我被一直关在旁门的地牢里,我们整个家族一定是被旁门所害。” 冥河说:“旁门为什么这么做?” 巴图鲁看着图雅蓝色的秀发,心情沉重地说:“因为丝刃。” 冥河说:“因为头发?” “达尔罕部落的蒙古人发丝如刃,这是因为体内有一种寄生铁,这种寄生铁是与生俱来的。张不理想得到寄生铁,于是带着手下猎杀了我们整个家族。张不理有个密室,这些年来,他总是闭关修行,就是为了用丝刃铸成一把奇刀。” 图雅狠狠地讲:“巴图鲁叔叔,我会为整个家族报仇的。” 冥河也攥紧了拳头。他的母亲其其格是达尔罕部族人,父亲是中原人。当年也一起被杀害。现在那个凶手主谋终于水落石出了。 巴图鲁说:“我们先把旁门六个分堂一个一个除掉,再去杀张不理。” 神机堂先遭毒手。堂主赵灵机使用了所有的机关暗器。可是却抵不住冥河的飞刀。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风也很大。掀走了屋脊上所有的瓦片。接着天空开始下刀子。 被触发的机关反而伤了自己人。还未见到对手,神机堂的弟子死伤过半。凌晨,停雨。 冥河落下来,还有图雅和巴图鲁。 赵灵机像一条蛇安静地等待猎物,天罗地网自然是有的。隐藏的暗器发出毒镖,却被一堵冰墙结束了所有的威胁。 这时候围攻的弟子一拥而上。结果被丝刃圈了脖子,割颈而死。一头蓝色的秀发让鲜血渲染,她犹如索命的女鬼。所谓青鬼图雅,名不虚传。 赵灵机发现自己这条蛇是盘中餐。毫无反击之力。他像个可怜的孩子强烈地抽泣着:“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灭我神机堂?” 图雅冷漠的讲:“张不理杀了我全家。” “门主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我不杀你。”冥河的飞刀穿透了赵灵机的颈:“天理难容。” 赵灵机是老江湖了,自然留了一手,他的那只手早已在武堂里最隐蔽的地方点燃了炸药。他要与神机堂共存亡。包括杀死他的凶手。 巨大的火球毁灭了一切,三个人在那场大爆炸里,靠着冥河的冰魄化成的四堵冰墙保住了生命,但三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还有一条蛇,薛五毒一直隐藏到最后,杀戮开始的时候,他就消失了。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把握时机。他比赵灵机聪明,现在他可以轻松的杀掉三个人。 他杀人从不会有开场白,他只是拔出他的五毒剑,直刺向冥河,先杀死威胁最大的人。巴图鲁恰巧发现,便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盾牌。并使出全力反击了一掌。 薛五毒冷笑说:“好厉害的金刚掌,打在身上,舒服。” 巴图鲁被剑刺穿了腹,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便死去了。冥河想凝聚内力使出飞刀,却内伤过重,吐出一口血来。 “巴图鲁叔叔。”图雅是个女人,女人是感情动物,她会忍不住流泪。刚才的爆炸有冥河、巴图鲁的保护,图雅受了伤,但依旧能杀人如麻。 薛五毒想不到,会有无数的丝刃会将他缠绕起来。他的毒剑对丝如刃的秀发相比,简直起不了作用,他只是摆出了一个攻击姿势,便被锋利的发丝分割成了几块肉。 死亡前,薛五毒的嘴巴里爬出来一只五色的蜈蚣,冥河捉住蜈蚣,居然一口吞到了肚子里。接着冥河对图雅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欲要离去,图雅却发现冥河步伐蹒跚,晕倒在地陷入昏迷。 沈一得、苏打的及时赶到,在废墟中救出了二人。还有巴图鲁的遗体。 沈一得对苏打说:“快,把他们二人抬到马车上。若是旁门的人来了,就麻烦了。” 沈一得对图雅说:“现在,只有师伯能救冥河了,图雅姑娘,我们还是去云谷吧。” 云谷,云玉龙不在,只有朵儿。 安葬了巴图鲁,为了疗伤,把冥河泡在了水潭里。图雅焦急得等待着云老头的消息。 没有再次见面的尴尬,朵儿见到冥河和图雅归来,虽有担忧,却也开心的像只小鸟一样。她甚至热情地拉住苏打的手说:“苏打哥哥,谢谢你。” 苏打面对判若两人的朵儿,先是一愣,说:“朵儿,你原谅我了?” 朵儿笑着说:“你傻了吧,要我原谅你。” 于是苏打拿下颈上的孔雀石给朵儿看:“你看,那天你用刀子划的,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朵儿把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你看,这上面是刻的字,你不识字吗?” 苏打说:“字我是认识的,不过那天被你吓傻了,我还没细看过。” 朵儿说:“你看这上面写着,你所爱者是花蓉。你碰到花蓉姐姐了?” 苏打说:“花蓉?” 朵儿解释说:“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在野狐岭陪伴着李二娘。”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 “李二娘对我说了,这是个秘密,不让我说出口。” “看在我救过你一次,又把冥河哥哥和图雅姐姐给你带回来,你就告诉我吧,朵儿妹妹我绝对不和外人讲。” “她是一把刀,化作了我的模样。” 苏打看着朵儿,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不是傻了,或者喝了传说中的忘情水,还是你还恨我,只是,表面上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朵儿说:“信不信由你,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望冥河哥哥。” 苏打拉住朵儿,面露难色地讲:“旁门夫人胡媚娘是你亲娘,冥河哥哥、图雅姐姐要杀你的继父。你,你打算怎么办?” 朵儿说:“我自小被二娘收养,你说胡媚娘是我娘,胡媚娘是谁?” 苏打说:“李二娘已经过世了,你知不知道?” 朵儿发了脾气:“苏打,你再胡说,我就打烂你的嘴。” 苏打忙说:“酒鬼师兄知道,冥河也知道,不信你去问。”见朵儿生气地走了,苏打开始心里思量,难道心里的那个她真是和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花蓉。 沈一得正在和图雅喝酒,朵儿的问题他如实相告。 图雅平静地告诉朵儿:“朵儿妹妹,冥河和我说过,胡媚娘是你娘,张不理是你继父,我们只杀张不理。” 朵儿发呆似的点点头,两眼默默流泪,李二娘的死让她伤心。苏打尾随在后面,也不敢再多言。 这时候水潭里传出冥河的咳嗽,让尴尬的气氛转移,几个人的心思都开始担忧起冥河的身体。 “冥河,你怎么样?”图雅看着颜色苍白、嘴唇发紫的冥河,很是担忧。 冥河看到大家,露出难得的微笑:“没关系,这只五彩蜈蚣已经被我的冰魄吸纳了,现在我功力倍增。”冥河痛苦地咳嗽几声,接着说:“我的身体还有点不太适应这剧毒。” 沈一得说:“云师伯回了玄武门,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冥河你莫要心急,免得急火攻心。我看先让苏打去旁门探一下虚实。待师伯归来,有师伯相助,此仇必报。” 苏打说:“也好,打草惊蛇,旁门现在一定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我先去看看。” 冥河听了师傅的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为了报仇,他擅自拿了师傅的冰魄,这些年,他内心一直愧疚,不由得说:“杀了张不理,把这冰魄还给师傅。我就心安了。” 旁门此时已经住满了人,除了雀堂堂主,修武堂堂主。余下四位都奔赴旁门来了。他们带着一众弟子,誓与旁门共存亡。 张不理在密室中已经看到了外面送进来的密函,上面写着旁门大难,神机堂赵灵机,五毒堂薛五毒已毙。杀人者巴图鲁,冥河,图雅。 张不理把密函直接丢进火炉里,轻叹了一口气:“这绸刀即将出世,到时候,主凶会来取刀。我只不过是个铸刀的铁匠罢了。” 胡媚娘的确是个女汉子,她吩咐弟子们做好防御,时刻备战。安置各堂家眷,蓝月姑娘似乎对大敌当前,并不紧张,她俏皮地对胡媚娘讲:“朵儿姐姐回来了。” 胡媚娘说:“大难临头,这个傻丫头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快带她来见我。” 朵儿见到胡媚娘,先是沉默不语,听胡媚娘说:“女儿,快上娘亲这来。怎么这个样子,受委屈了?” 朵儿有点情绪激动了:“你,果真是我娘亲?” 胡媚娘笑了:“你屁股上的白狐狸尾巴,和娘的一样,那你说是不是我女儿。傻孩子,你看我们娘俩眼睛鼻子长得是不是一个模样。”胡媚娘拥抱朵儿,接着说:“娘亲,可为你担心呢,还好,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朵儿笑出了眼泪,在胡媚娘的怀抱里,喃喃地说:“我果真有个亲娘。那娘亲,张不理前辈果真是杀害冥河哥哥图雅姐姐亲人的凶手?” 胡媚娘把朵儿搂到怀里说:“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我看这其中定有误会,你继父张不理是个痴人,决不是坏人。” 苏打没有说话,见胡媚娘看向自己,便打了声招呼:“胡夫人好。” 胡媚娘点点头,说:“苏打,我女儿为了救你,不惜自己的安危。以后你要照顾好我女儿。” 苏打无言以对,只有点头答应。 这时候,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他胡子拉碴,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面容有些憔悴,却又显得精神抖擞,他看到胡媚娘和朵儿,笑嘻嘻地讲:“这位就是我的女儿了?” 胡媚娘对朵儿说:“女儿,快喊爹爹。” 朵儿看着中年男子,却一言不发。 胡媚娘笑着对张不理说:“前些日子,刚多了个娘,这又突然多了个爹,女儿肯定是……” 未等胡媚娘把话说完,张不理笑着说:“还没习惯,快去吩咐厨子晚上多做几个菜。” 张不理对苏打显得很热情:“你是朵儿的朋友?” 苏打立刻点点头。 张不理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对我女儿好点,要不然老子我可不会放过你。” 入夜,张不理让胡媚娘和朵儿一起睡,他说他要陪陪苏打小兄弟。这让苏打有点受宠若惊了。 苏打跟随着张不理去了卧室休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张不理吩咐苏打坐下,然后缓缓地说:“你从云谷来?” 苏打还未开口,张不理继续问:“冥河,图雅,在云谷?” 苏打哑口无言,听张不理又问:“你和朵儿来这里,想杀我?” 苏打紧张了,他马上说:“前辈,不是的,朵儿想家了。”却又吞吞吐吐地问:“图雅的家族,冥河父母的死是不是前辈所为?” 张不理说:“不是我杀的,你相信吗?” 苏打又无语了。张不理说:“我只不过是个铁匠,有人杀了图雅的家族,拿了寄生铁让我铸刀。当年冥河的父亲来找我报仇,我只是自卫,不慎出手打伤了他,他后来的死亦与我无关,巴图鲁来寻我报仇,杀了我旁门百名弟子,反而我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关进了旁门地牢。我若真与他有深仇大恨,怎不会痛下杀手。”张不理拍了拍苏打的肩膀,笑着说:“帮我照顾好媚娘和朵儿。” 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第二天,旁门陷入了悲痛和不安之中,张不理死了,是服毒自杀。胡媚娘对众多旁门弟子说:“张不理是怕连累旁门无辜的弟子,是怕连累她和女儿。所以自己走了。他是个好门主。” 那间密室,四位堂主执意要进去,言语上说是要看看门主留下了什么遗物。他们心里却都在找一把刀。张不理用丝刃制作的绸刀。 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密室里空无一物了。 冥河与图雅,亲眼看到了张不理的尸体,胡媚娘早已吩咐旁门的弟子不要有任何的报复行为。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言语,默默流泪。 冥河看着图雅,说:“我们走吧。仇已经报了。” 图雅点点头。看到朵儿的时候,脸上略带了一丝尴尬的歉意。 江湖的恩怨把无辜的人牵连进去,朵儿陪着母亲伤心落泪。她见到冥河要走,居然楚楚可怜地讲:“冥河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那一刻苏打明白了朵儿的话,朵儿喜欢冥河,花蓉去了哪里?或许朵儿在骗他。根本就没有花容这个人。苏打告辞了沈一得,决定自己回家。 第十八章 祸不单行 祸不单行。如果你的人生中遇见倒霉的事,或许还有更倒霉的事在等着你。所以人生在世,最好做个有福之人。 苏打回到西施酱肉铺。他那两个突如其来的儿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大宝切肉打包,小宝数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哥哥,后面怎么数?” 王有才看到苏打笑着说:“苏打哥,你真厉害,才这么短日子,两个儿子都会做买卖了。” 苏打没有言语,大宝见了苏打表情焦急地说:“干爹,干娘被一个叫无邪的坏蛋带走了,说是去了刀塚。让你去刀塚见他。” 苏打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宝说:“就在刚才无人的时候,来了两个坏蛋。说要找你。干娘说不在。有个叫无邪的,他要把我们一家人都绑走,后来干娘说让我们两个小孩子把肉卖完。她自己去了。” 郝美丽被绑,独自倚着一块石头坐下。还有无邪与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无邪说:“怎么那苏打还没来?” 面具人说:“这么丑的老婆,他巴不得你绑走。” 无邪吐了吐舌头:“麻雀,你老是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脸毁了容貌?” “要不是熊飞刀主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麻雀一定杀了你。”面具人叫麻雀,也是一个杀手。 无邪笑了:“熊飞刀主,我都不怕,何况你。” 麻雀淡淡地说:“那个人来了,我不会出手的。” 这舍利之间有通灵感应。无邪兴奋起来:“不错,我感受到舍利的力量了,他体内有我要的东西。” 苏打来了,他看到郝美丽,不由得说:“快把她放了。我来了,无邪。” 无邪说:“把舍利交出来,否则她会死,我数一二三。一、二。” “好,我给你。”苏打逼出体内舍利的时候,那股荼火之毒也在蔓延。无邪欲得舍利,却不想苏打整个人扑倒他身上,二人瞬间烧成一个火球。 幸好有舍利的庇护,无邪夺了舍利,一脚把苏打踢进水潭。苏打在水里,痛苦不堪。 麻雀喃喃道:“这小子,没印象,他怎么会中荼毒?” 无邪说:“你说他中了荼毒?” 麻雀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就不杀他了。让他自焚好了。”无邪用刀子割断郝美丽身上的绳子,不再停留,与麻雀离去。 郝美丽奔进水塘里,看到灼热痛苦的苏打,脱去了衣裙。郝美丽说:“我听你讲过,这荼毒要夫妻恩爱才可解,你舍命救我,我愿舍命救你。” 有些爱情,难免避不了一个贱字。无论是眉来眼去的传情贱,还是干柴烈火的发情贱,又或是舍命为爱的生死贱。人家不爱她,她非要为人家去死。这爱非得飞蛾扑火,若是两个人都圆了心愿,儿女满堂。在一起过油盐酱醋的日子,女的便会说:“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男的也会说:“你可不是我这辈子最想娶的女人。” 郝美丽为了苏打便要结束自己的故事,她在故事里的一生或许只有殉情、酱肉、青斑几个词而已。大多数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重量。却微妙的影响在他人的故事里。 之后苏打陷入昏迷,激流的河水从高山灌进洞穴水潭,由水潭淌入山下的人家。苏打这个人就顺着水流到了柳家山庄。 柳家山庄坐落来十三里河的西岸。河水一直能流到他家的泛爱湖。庄主柳一刀在江湖上没有人敢惹。因为他是柳刀会的首任刀主。江湖黑道上传闻杀手刃组织的幕后老板。但还有人说他是这样一位好人。有爱心,喜欢慈善事业,从来不发脾气,笑呵呵的,见到一只狗都会让路的人。当地的乡人娶亲都会去府上讨一个红包,如果你丢了回家的路费,去柳家山庄,柳家的人会让你吃饱喝足,再送你银子,让你回家。所以在他的家乡没有叫他柳一刀,都叫他柳大善人。 湖边上有位柳家仆人,救起了漂流于此的苏打。 苏打的救命恩人是个负责挑水砍柴的老头,是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哑巴。他见到管家赵妈是毕恭毕敬的,赵妈说:“哑巴叔,这年轻人哪里来的?” 哑巴叔重复做了几个动作。赵妈心领神会说:“这人是你从河里捞上来的?” 哑巴叔点点头。赵妈说:“这人来路不明的,人醒了就让他去账房拿点钱走吧。” 哑巴叔或许是怕极了赵妈,便用手一指不远处扁担水桶。示意还要干活去。 醒来的苏打像个呆傻人,足足发呆了一天一夜。后来在屋子里听到了两个仆人的对话,便有了继续生活的信念。 “听说,中原的武林盟主大会今年要在柳家山庄举行。” “庄主已经下落不明了好几年了,这武林大会今年要在山庄大办,想必是大小姐的主意。” “昨日来的那个叫麻雀,还有个叫无邪的,出手心狠手辣,自从老刀主失踪,乔四郎接任,这柳刀会恐怕是变了。” “这种事不要议论,别惹了麻烦。” 听闻有麻雀和无邪。苏打咬了咬牙,便吃了午饭,拎起扁担,给哑巴叔帮忙去了。 工作期间,二人无言以对,哑巴叔指给苏打挑水地点,他的工作是给厨房供满水以及整个柳家山庄的八十一口大小水缸。 苏打忙碌了一个下午,便疲倦地睡下,深夜却因为一泡尿发现了哑巴叔的秘密。苏打被尿憋醒,他听到哑巴叔居然不是个哑巴,他进入了梦魇,口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打小心翼翼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世间怀着仇恨活着的人注定有一个可悲的开始和结局。 整个柳家山庄却笼罩在忙碌里,仆人们忙碌着打扫卫生,张灯结彩。赵妈带着几个人把一担担的新鲜肉菜供应到厨房里。每个人都不会在意一个哑巴阴霾的内心世界,他们在为柳家忙碌着,也在为自己生活忙碌着。 柳家山庄,武林侠客们的聚集地。每五年,漂泊江湖的侠客便会陆续的赶来,参加武林大会,切磋武艺。这是江湖盛宴,因为侠客们将在柳家山庄大吃大喝一个月。也可以说成白吃白喝一个月,但这聚会不是随便参加的。收到请柬的可以来,没有受到请柬的,你可以花上一百两银子,作为观众来欣赏聚会上精湛的刀法和宝刀。但总有深藏不漏的人愿意做个看客。 苏打和哑巴叔依旧在挑水,有了两个人,这项工作要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哑巴叔清闲的时候只是紧皱着眉头,不爱说话,若有所思地就发出一声哀叹。好像他一直活在苦难里。苏打的肩膀酸痛,他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天上的云朵变幻出郝美丽的样子。郝美丽用生命在苏打的内心里留下了一段回忆。 直到一天,苏打看到哑巴叔的一刀,二人有了交流。 哑巴叔的断臂居然如同泥塑般生长出来,有了手掌。手掌上居然有了一把刀,那刀入玉,一刀劈下去,前方十米外的大树变成劈柴,成两段左右倾倒。 苏打说:“大叔,你的刀法也算是一流的刀客了。” 哑巴叔说话了:“我认识你,但你一定忘了我是谁。其实这几天,我故意扮演一个内心深处有忧伤的人。但我的真实身份你一定猜不到?” 苏打有点困惑了:“你是谁?” 哑巴叔撕掉了人皮面罩,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云谷那位自称心地善良,喜欢吃素的白朴。 苏打骂道:“你就是那日想煮了我的妖怪。” 白朴说:“我说是服务你洗澡,至于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再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不是没吃你吗。” 苏打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朴说:“虽然我是妖,但我也有父母兄弟姐妹,可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被一个叫做麻雀的坏蛋给无情的杀害了,我是到这里报仇的。” 苏打说:“麻雀?和无邪在一起的那个家伙?” 白朴说:“这么说麻雀有个帮手。” 苏打说:“是的,就是那个无邪害死了郝美丽。” 白朴说:“那我们一起联手怎么样?” 苏打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朴说:“那日,我煮你的时候,早已摸过你的经脉,你经脉奇特,可惜任督二脉尚未打通,今天我就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经脉后,你的力量一定可怕。” 白朴像个流氓,苏打脱光衣服有点羞涩了,白朴说:“穴位我学的不好,所以你脱光了,有益于我给你疏通经脉。” 苏打以为又被白朴耍了,当白朴最后一指打通他经脉的时候,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迅速充沛他的身体,又突然消失了。 白朴笑着说:“怪不得你从未有过任何元气的积累,原来你的身体是肉身舍利。” 苏打有些疑问了:“什么?肉身舍利?” 白朴说:“妖族中有一种吞噬他人元气的吸功大法,归元决。但这种功夫只有吸噬体才可以修炼。凡有这种吸噬体的妖,我们称为肉身舍利。” 苏打说:“我是肉身舍利,那这吸功大法怎么修练?” 白朴说:“现在我已经给你打通了经脉。我给你念口诀,你好好记着。归元决共九重,第一重,擒拿手。” 苏打的脑子并不灵活,但好在勤学苦练。这吸功大法并不是如此简单,必须先习会擒拿手,熟悉人的身体穴位。 苏打问:“若是遇到妖精,怎么分辨妖的穴位?” 白朴说:“只要你突破九重,碰到敌人身体,便可吸走他的元气,粉碎妖魔的灵珠。” 苏打说:“原来这吸功大法这么厉害。” 白朴说:“这功夫并不厉害,而是你生下来就注定是个人物。” 苏打陷入思绪里,他做了十年的屠夫,杀猪宰羊,他父亲从未相信他有一天会成为名利双收的大侠客,但他是有梦想的,他用刀子割肉,就如同在练刀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这活着就难免不了世俗。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这句话也可以这么说,咸鱼是命,咸是归宿,鱼是活着。 有些事往往出乎意料,柳家山庄潜入了一个比杀手还要可怕的人,山庄里的很多人都被刀子捅了屁股,让人更痛苦难忍的是受害者完全没有见到是谁在背后捅的刀子。山庄里的大多人在江湖里也算是有点名号的人物。比如说受害者中有位叫牛粪的刀客,原本他叫牛才,正因为他在江湖上专爱背后捅刀子,从未失手,而且专刺人屁眼,故得此名,虽名号不雅,但无论江湖上多牛的人也不敢轻易惹他,甚至受过其害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屁股痛。但今天牛粪大侠却只能趴在床上,对他人哭诉说:“我牛粪捅了别人一辈子的屁股,今天算是栽了。” 大小姐问他:“凶手的样子你都没见到?” 牛粪说:“此人不简单,比我的技术高明,而且轻功了得,他好像轻轻的来,又轻轻的去了,让你屁股痛,却不知他是谁。” 随着受害者的增加,山庄陷入恐慌中,那个做恶的人好像就是为了让柳家山庄丢脸的,柳家山庄没有死人,每个人却都在为屁股担忧,无论你是小孩子还是小姑娘,还是男子汉。 老刀主家中有难,柳刀会自然要来几个厉害的人物镇住场面,找出那个捣蛋鬼。熊飞带来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刀徒。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神医六安也来了。六安算是柳刀会的二号人物。他为柳一刀卖命,现在又辅佐乔四郎。若不是柳家山庄,他现在已是很少露面的。 六安很年轻,是个俊朗秀才的模样,熊飞评价他是个俊杰,可惜痴情。六安见到柳家大小姐柳七彩,讲话暧昧:“听说有人捣乱,我来看看。你还好吧?” “我们有三年未见面了,我想你已忘了我呢?”柳七彩表情也算是有点羞爱:“这次你这么远来,很累吧,先去休息吧。” 六安拿出一个长方形礼盒,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柳七彩笑了:“郝妹妹,替我手下。” 六安看到柳七彩身后站着一位蒙着纱巾的姑娘,见那姑娘接过礼盒,随口一问:“三年不见,山庄里都换了新人了,怎么还遮着面纱?” 柳七彩说:“郝妹妹前几天刚来,因为她,我正想找你。郝妹妹,你把面纱揭下来,他可是个神医,或许能治疗你脸上的青斑。” 郝美丽揭开面纱,让六安过目,六安说:“我需要割掉你的青斑,再从你的身上取一块好皮,缝到你的脸上,也许会有轻微的疤痕?” 郝美丽的眼神里光亮如焰火:“那就麻烦您了。” 柳七彩说了:“我想回烟雨楼的时候,带上她。” 六安说:“那明天我就准备准备,先给美丽姑娘去掉这青斑。” 至于柳家山庄的扎屁股事件,自然有人操心。 熊飞到达柳家山庄,只是在客房里简短地询问了麻雀、无邪:“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 无邪说:“我被刺过屁股,我想应该是那个叫苏打的家伙。” 麻雀说:“不可能,那个人中了荼毒很难活下来,而且有这般的轻功绝不是俗人。” 熊飞说:“无邪,这件事你马上去办,三天之内把人找出来。” “是。”无邪低头应诺,立刻在客房消失,留下熊飞与麻雀单独谈话。 熊飞问:“我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麻雀说:“刀主,我协助无邪得了一颗舍利。无邪的力量现在恐怕不再你我之下了。” 熊飞不说话,麻雀了解自己的主子,于是继续说:“肉身舍利下落不明。我与无邪,一直在暗查。” 熊飞还是不说话,麻雀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凑到熊飞耳朵上轻声细语。 谈话结束,熊飞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十九章 柳家山庄 近日告示,柳家山庄有一行为恶劣、卑鄙下流、专扎屁股的神秘刀客,请大家提供线索,匡扶正义,一起把这个下流卑鄙、心理扭曲、恶劣行为的恐怖分子绳之以法。 苏打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江湖上的通缉犯,恐怖分子。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心理变态,他这样做,只是背后袭击,习惯而已。 但传言似乎又有了新的版本,话说在柳家山庄,潜入一位专刺屁眼的变态刀客,江湖雅号菊花刀客,据说,夜深人静处,散落菊花香,行人独自来,屁股必受伤。 现在江湖上都认定,作恶的人是天下攻击臀部最厉害的菊花刀客,这很无奈,苏打并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雅号。 白朴对苏打说:“马上你的名字就要威震江湖了,菊花刀客苏菊花。” 苏打说:“还不是你的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朴说:“六安来了,他可不好对付,我们以后得老实点。” 苏打说:“这么说,我们现在顶风作案很危险。” 白朴犹豫着,说:“青衣姑娘来了,我要见她一面。然后我们就去找麻雀、无邪报仇。” 苏打只是看到白朴在青衣姑娘的窗户外,目视了很久。然后就像鬼魅一样离开了。 白朴说:“走吧,报仇去。” 苏打欲言又止,他回眸一瞬间,看到有位穿着青衣的女人从客房跑出来,她好像觉察到了有人来看过她,但那个人还是不说一句话,不想让她见一面。 有些时候,危险往往是平淡而又迅速的。冤家路窄,第一个要找的人是麻雀,麻雀像幽灵一般伫立,背后袭击,白朴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刀,却意想不到的是,苏打只是看到一道光,然后白朴整个手臂就燃烧了,白朴干脆用刀斩断自己的胳膊,那丢弃的血肉燃烧殆尽,像一缕烟消失了。 白朴断了的胳膊再次生长出新的手臂来。 这一幕让麻雀想起来往事:“一百年前,白氏妖族不听我号令,被我灭门,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白朴笑了:“你果真是他,还没有死。” 麻雀叹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暴露了身份。今天,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下次,我会要你的命。” 苏打完全震撼了,他根本没有见到白朴是如何被焚了手臂,就好像他们扎别人的屁股,对方知道疼得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麻雀绝对是个高手,是个绝世高手。 麻雀对白朴微微一笑,便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里。 一场对决就这样结束了,木讷的苏打站在那里发现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意识到自己能够杀死年老体衰的曲尘,只是幸运罢了。 苏打问:“白朴兄,没事吧。” 白朴叹息道:“可惜让他跑了。” 麻雀的消失似乎恰到好处,因为这个时候,无邪被吸引而来。无邪能够嗅到杀戮的味道,所以他来了。 “果真是你,还没有死。”无邪的眼珠漆黑发亮,他看到苏打,并没有惊讶,只是语气里略带藐视。 苏打说:“你害死了美丽,我要为她报仇。” 无邪手上多出一把白玉刀,他话不多,却要一刀毙命。苏打犹如羔羊待宰。 白朴率先出手,却无法挡住无邪的刀。白朴本想手擒无邪拿刀的手腕,却不想无邪左手里还有一把刀。无邪的手脚都可以使刀。 “住手。”危机时刻,小七姑娘阻止了无邪。小七姑娘说:“无邪,不许你伤害苏打哥哥。” 无邪笑着说:“我怀疑他就是那个菊花刀客,自然二小姐不让我杀他,那我就饶他一命。”无邪不屑地斜视了一眼苏打:“在山庄里不要乱走,小心意外死亡。” 白朴倒退一步,站到一边,给无邪让开去路。与无邪相遇时,苏打全身燥热,体内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仿佛要把无邪吞噬。莫名的苏打抑制住体内的不安,不再理睬远去的无邪。以及一同消失的白朴。只是对小七姑娘说:“没想到你是柳家山庄的二小姐。” 原来小七姑娘是柳一刀的小女儿。现在柳家庄主是她的姐姐柳七彩。 苏打不禁好奇问:“柳一刀前辈是你的父亲,那日为什么你还要去参加刀手选拔。”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柳刀会里高手如云,像冥河,图雅,无邪,麻雀,都是很厉害的角色,麻雀这个人你和他熟吗?” “麻雀,听说过,他是熊飞的贴身护卫。不过我们不熟。怎么?有事情?” “我看到一个人碰触到他之后,一条手臂化成了灰烬。” “苏打哥哥,怎么会有这种事,除非他是火。”柳小七居然笑了,她反问:“菊花刀客是不是你?” 苏打点点头。 柳小七说:“苏打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坏。走,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苏打露出苦笑,还是去了。 这世间有一种女人,让男人见了,就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柳七彩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看着苏打,说:“原来就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打开始不说话,却发现柳七彩一直怒视他,他只好低下头。 柳七彩说:“有人指使你?” 苏打答:“没有。我是个喜欢捣乱的坏蛋。” 柳七彩说:“坏蛋必须死。” 柳小七说:“姐姐,放过他吧,他救过我的命。” 此刻的柳家姐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侍女,郝美丽。她脸上缠着绷带,又戴着面纱。没有人在乎过她眼神里的感情变化。苏打亦不知道她还活着。 自从那天之后,柳家山庄再无人屁股受伤,武林大会如时举行。天下的侠客已经汇聚在山庄,人山人海。胖子刘阿宝居然也来了,苏打和胖子挤在了马车的车厢顶上看比武。雅称以武会友。 现在苏打的身份是柳家山庄的人,柳小七的带刀侍卫。 “哎!阿宝老弟,请你那庞大沉重的屁股轻轻柔柔的坐在上面,不要扭来扭去的,小心车厢塌了。”苏打小声小气地说着,生怕车厢震塌。 “苏哥,小弟知道了。”刘阿宝说罢,屁股开始矜持,一动也不敢动。 苏打朝擂台望去,柳七彩、熊飞、六安,以及公正的义大侠韩不易坐在观席台上主持大会。 首先韩不易起身讲话:“各位,今日是中原选武林盟主的日子,今天,我在此希望能选出一位有爱心,能担当的新盟主,造福江湖。我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谁先上台?” “我。”逍遥派掌门武文杰飞上擂台,这武文杰以手旋剑闻名于江湖。手旋剑属奇兵异器,剑柄居中,两端都有剑锋。武文杰已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武文杰,在江湖豪杰榜上位居第四,如今排名第一的柳一刀下落不明,排名第二的白玉蟾对盟主不感兴趣。排名第三的无名已过世。现在谁能与他争锋。不怕死的人有,而且不少,杀手一剑红萧红。 “以往都是先上来小角色助助兴。没想到武掌门这么心急,我萧红奉陪了。” 是一场好斗,萧红使出一剑穿心直逼武文杰,武文杰巧妙的侧身躲开剑击,临空一脚,踢向萧红,萧红毫不示弱,以掌对脚,把武文杰挡了回去。武文杰在空中使出手旋剑。剑在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萧红找准破绽,一剑刺上去,只听“叮”的一声,武掌门的剑飞了出去。 “在下输了。”武文杰摇了摇头叹息,退下擂台。 围观的看客开始议论: “这武文杰的排名是花钱买来的吧。” “写江湖豪杰榜的那个家伙爱财如命,这武文杰年轻时候就是个郎当子,要不是他父亲,他能做上掌门。” 萧红更加猖狂:“谁还不服,尽管上来。” 擂台下的人安静了。 “小胜一局就这么猖狂,有什么了不起的。”苏打暗暗骂道。 正当萧红得意忘形时,一顶金轿子从天而降,那是小女人爱做的小轿子,正当人们期盼着一睹美女芳容。结果出现一位瘦小的小老头。外表出乎意料,却引得众人大吃一惊。此老头江湖尊称:“剑魔”。 韩不易见到剑魔,大喝道:“剑魔,你毁了我藏剑山庄的青云剑。嗜血如命,杀人祭剑,无恶不作。今日,我要为江湖除害。” “有好戏看了。”苏打睁大眼睛,拭目以待。 “韩大侠,现在是擂台比武,私人恩怨暂且放一放。”熊飞开口了,韩不易自然要给个面子。 萧红看准时机,出剑。剑魔的天魔剑,亦是剑刃血红,只听“叮当”一声。萧红的剑断成两截。天魔剑削铁如泥。萧红自知不敌,自己一个翻身,下了擂台:“我输了,心服口服。”毕竟江湖人都爱个面子,萧红下了擂台,脚步未停,估计是要回家去了。 剑魔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否有人愿意领教一下我的魔剑。” 柳小七居然从观席台走到擂台上,对剑魔敬畏地讲:“小女不才,愿与前辈领教几招。” 苏打对柳小七的举动早在预料之中。让人惊叹的是她手中的刀。那刀很柔韧,通体黑亮,小七姑娘拿下发簪,披散开一袭长发。刀光隐没在黑丝里。 剑魔笑了说:“你的刀,我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宝刀。” “绸刀。”柳小七自信地回答,似乎完全掌握了绸刀的技艺。 剑魔是个狠角色,他不在乎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亦不管她是弱女子。手中的剑稳准狠。 锋芒刺入一头秀发中,一头秀发由黑色的丝刃变成一堵铜墙铁壁,挡住锋芒,保护了小七。 接着黑丝化作绸刀,如丝绸缠住了锋利的剑以及持剑的手。只是一个收刀的动作,剑魔丢掉了一条手臂。 “我的剑。”剑魔奋不顾身地伸出左手握在天魔剑的刃上。面目表情里是央求小七姑娘把剑还给她。 柳小七收刀,刀入腰带。 “哎!”剑魔拿回宝剑发出一声失败的叹息,他没有再坐轿子,也不去管断臂的伤痛,只是孤零零的颤巍巍地逃走。或许在他回去的路上,会有夺剑人要他的命。他却毫不在乎,因为他心已死。他的弟子们亦是悄无声息的追随他,以最安静地方式离开。 “原来张不理的绸刀在小七手上。”苏打暗想道。 江湖上的人从这一刻起都知道了绸刀在柳小七手上,柳小七将是最年轻的女盟主。 刘阿宝激动万分,红木车厢硬是被他的屁股压塌了,苏打亦是摔得屁股痛。世上痛苦的事很多,尤其是屁股痛。 第二十章 蛊蝗珠 白朴消失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江湖豪杰们离去,六安,熊飞走了,柳七彩带着郝美丽回了烟雨楼。 在送别柳七彩的时候,柳小七说:“姐姐,要不要过了八月十五,再走。” “妹妹,十二楼事务繁忙,姐姐我必须得走了。明年八月十五,姐姐一定会来。” 此刻,苏打追随在柳小七身后,与郝美丽不经意间眼神对视,或许有熟悉的味道,但也就是看了一眼便罢了。郝美丽遮着纱巾,纱巾下的脸庞没有了青斑,亦没有了对苏打的挂念。 苏打还是去了王家庄一趟,看到了郝大宝和郝小宝。他深夜到家,两个孩子已经熟睡,他留下五十两银子,便离开了。那时候小宝并没有睡着,他安静地看着苏打留下银子,安静地看着苏打离开,才唤醒哥哥:“哥,刚才我好像看到干爹回来了。” 郝大宝就说:“你做梦了吧,但愿干爹干娘能平安回来。” 郝小宝指着一包碎银子说:“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柳家山庄,苏打记住了白朴对他说的话:“你这个人太笨,不够灵活,轻功不适合你,练习铁布衫金钟罩,亦没有基础。我这归元决最适合你练习。” 所以苏打在闲暇时间勤奋练习,这让他想到自己从十二岁起,初学武艺,拼命练习刀法的样子。 今晚,柳小七请苏打吃饭,饭局上,柳小七穿得很美,红色的衣裙里细柔的腰肢楚楚动人,苏打坐下来,两个人喝起了酒。 “郝美丽姐姐最近可好?”喝光了一壶酒,柳小七的嘴巴里有了酒气。 苏打居然落下泪来,说:“我和她虽有夫妻之名,却未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她为了我,牺牲了自己的命。” 柳小七问:“害了姐姐的是谁?” “是无邪。” “他这个人的确讨厌。”柳小七咬咬牙,对苏打说:“苏打哥哥,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深夜了,苏打喝醉了酒,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柳小七居然要留他过夜,非要畅饮通宵。苏打笑着说“你是女孩子,我若留下来,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柳七彩说:“不在乎,大不了就嫁给你。” 苏打说:“喝醉了吧,丫头。” 出了柳小七闺房,又遇到值夜巡逻的牛才,二人见面却没有臭脸。牛才对苏打彬彬有礼地说:“阁下,扎屁股的手段要比我高明多了。佩服佩服。” 苏打亦是彬彬有礼:“才兄,过奖了,若说到扎屁股,你才是前辈,我是后生罢了。” 牛才放缓了脚步,躲到苏打身后,又说:“喝得这么醉,要不要送你回房休息?” 苏打立刻转过身子,面对牛才说:“不必劳烦大哥,我自己认得路。” “那就告辞了,兄弟。”牛才看着苏打,慢慢退回去,嘴里喃喃道:“看来我只能做天下第二了。” 苏打独自闲庭漫步,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打斗。 不该走的人都走了,无邪却未走。熊飞说,要留下几个人守护柳家山庄,向来默默无闻的无邪居然开口说:“刀主,我愿意留下来。” 这个深夜,白朴回到柳家山庄,便遇到了无邪。 白朴拿出了兵器,是一把银色的钢叉,无邪的双刀却更凶狠,一把刀抵住钢叉,一把刀用来索命。 危机时刻,恰巧赶到的苏打或许救友心切,居然手掌握住了无邪的刀刃。 意想不到,无邪的刀居然凭空消失了,苏打有些错愕,白朴干脆一拳直接打出去。 无邪受了重伤,他撞到一根凉亭柱子上,听到了自己的骨头碎裂声。 “快杀了他,他体内的舍利子已经被你的吸功大法取走了。”白朴厉声道。 苏打毫不犹豫,一把细长的白玉刀又出现在他手上,刀直接劈下去。 看着被刺入体内的刀,身体上的血窟窿。无邪忍受痛楚,存活的信念让他使出所有力量像一支射出的箭一去不返。 苏打要追,却被白朴拦住了:“穷寇莫追,他体内没了舍利子,受了重伤,必死无疑。” 茫茫黑夜,怪石树林,深河黑水。虽有明月,却难寻找。 白朴又说:“今日你报了大仇,我们去喝酒。” 无邪挣扎在河里,没有了舍利子,他体内的琉璃蛊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不出一个时辰,他将变成一堆骨头。 这个时候,刘阿宝出现了,他看着无邪,面无表情。 无邪发出了哀求:“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刘阿宝淡淡地讲:“我救不了你,有人可以救你。”然后刘阿宝就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在前面。无邪努力站起来,跟在后面,或许是路太长,又受了重伤,后来无邪就开始爬行了。 终点是一个小茅屋,走进屋子里却发现茅屋里富丽堂皇。因为屋子里铺了最好的地毯,最好的家具,最好的酒菜。有银筷子,金酒杯,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漂亮女人,她叫苏酥。 苏酥问:“你体内的舍利子呢?” 无邪说:“被一个叫苏打的抢去了。” 苏酥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办?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没人救他,他就死了。” 曲诚说:“你能救他,就是不知道他伤好了以后,会不会听话。” 苏酥说:“我这里还有一颗琉璃蛊,这蛊里的虫,唤作蛊蝗子。若能吃了它,就算死人也能活过来。不过吃了它,就永远要听我的话,要不然他就会被蛊里的虫子吃光光,连骨头都不剩。” 曲诚说:“要是听话呢?” 苏酥笑了:“他不仅能活过来,还能借助琉璃蛊的力量成为江湖高手。” 无邪已经捡起那颗琉璃蛊,吞了下去。只要活着,总比死了好。 苏酥说:“柳家山庄的秘密,你知道了吧?”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体的伤痛完全被一股力量去除了,他仿佛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精神异常。无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苏酥,以一种主仆的口气回答说:“知道。柳家山庄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刀塚。” 苏酥说:“你进去过吗?” 无邪说:“没有,六安、熊飞在的时候我没有机会。昨夜发现了入口,却被苏打伤了。” 苏酥说:“这个苏打我有点印象,功夫不怎么样,怎么会?” 无邪说:“我的舍利刀被他用手抓住,便被他吸入体内了,仿佛那舍利子本就是他的。” 苏酥说:“原来如此。我要去见见这个人。无邪你马上回柳家山庄,继续潜伏在那里,若有柳一刀的消息立刻禀报。” 白朴说去喝酒,却把苏打引入了一处秘密通道。 苏打说:“你要带我来这里喝酒?” 白朴说:“这是个刀冢,藏了不少好酒呢。” 苏打心里明白这刀塚里只有人首兽,舍利子,凶险的机关,哪里有美酒。他直接说:“白兄,我已经把你当作了兄弟,这刀冢凶险,不宜久留。” 白朴说:“你可知道舍利刀的故事?” 苏打没有说话。听白朴讲:“我是二十三只人首兽之一。只不过我是最自由的一位。因为我本身就是妖。我救过苏酥的命。她用一颗舍利子报答了我。” 苏打说:“你救过苏酥的命?” 白朴点点头:“她和我,还有苏震,我们是一起认识的。苏震爱她,她爱苏震,而她却成了帮凶。” 苏打问:“杀死苏震的主谋是谁?” 白朴说:“妖界的大魔王,朱雀。” 苏打说:“苏酥是朱雀的人?” 白朴说:“我与苏酥都是朱雀的属下。苏震被俘,朱雀以苏酥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她迫不得已成了帮凶。” 苏打说:“你也是帮凶吧?” 白朴说:“苏震死的时候,我已经和朱雀反目成仇。” 经过狭隘的隧道,到达一处开阔的墓室,这里的氛围完全没有山上的凶险。白朴淡淡地说:“看来这里的好东西早已经被柳一刀拿走了。”白朴围着墓室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墓穴机关,按下去开启,原来有一个暗室。白朴说:“来,兄弟我们一起喝酒。” 苏打看到暗室里的确堆满了酒,还有喝酒的碗。用酒水洗净碗的灰尘,兄弟二人开始举碗畅饮。 苏打最近喝醉了酒,便喜欢松开衣领。露出胸前挂着的孔雀石来。 当他们的耳朵里传来女人吃吃地笑声时,苏打以为自己喝醉了,白朴却是见了故人:“苏酥,你来了。” 苏打听到这个名字,却不禁打了个颤,果不其然,一个妖娆的女孩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她还是吃吃地笑,无论那个男人见了这种爱笑的女孩都会爱不释手。唯独苏打却打了个颤,他见识过尸鬼的厉害。 苏酥看着苏打,笑着说:“苏震的肉身舍利就是你?为什么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 白朴说:“他遇到了我,我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苏酥笑了:“原来如此。” 苏酥拿住苏打的手腕,淡淡地说:“你体内现在有五颗舍利子。”又吃吃笑起来:“无邪的舍利都被你笑纳了。” 苏打没有动,却有点紧张,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碗而尽。 “只顾自己喝酒,不知道招呼人家。”苏酥看着苏打,暧昧地讲。 白朴倒是识趣,直接洗净一个碗,恭敬地放到苏酥面前。 苏酥说:“这酒是不错,不过这地方我们要换一换。” 白朴笑了:“去哪里?” 苏酥答:“苏酥楼。” 白朴说:“那里离这里挺远的。” 苏酥说:“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苏打看着白朴说:“我答应了柳小七,要留在这里。” 苏酥笑了,她拿起苏打项上的孔雀石,看着石头上的刻字,笑着说:“你所爱者是花蓉。她在苏酥楼等着你呢,去不去,你自便。” 白朴说:“花蓉回去了?” 苏酥说:“十二楼这些年没有她真是无趣极了。前些日子,她总算伤愈,回来了。她体内的荼毒也解了,是不是你这小子干的坏事?” 苏打说:“我去。”不辞而别。 苏酥找来一辆很舒服的马车,你在里面可以躺着,坐着,来回溜达。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好吃喝。这一切就不错了。 但苏酥似乎很不舒服,一路上她没有喝酒,只是皱着眉头。只怪八月十四,夜太长。 白朴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你体内的蛊虫又要按耐不住了,是不是已经开始反噬你的身体了。” 苏酥点点头,不再说话。 白朴说:“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压制体内的蛊虫了。” 夜深人静,最怕遇到什么?当然最怕遇到鬼,这个鬼就是薛五毒。五毒堂堂主被哈斯图雅切成了肉块,怎么可能还活着。原来江湖上的薛五毒,指的是薛家五兄弟。五毒堂堂主叫薛五毒,他还有四位兄长。因为这个名号最响亮,他们五兄弟无论是五个人在一起还是一个人被偶遇,但凡认识的兄弟都会尊称一声:“原来是薛五毒大哥,久仰久仰。” 这位就是薛家老大薛蟒,是个用毒高手,亦是薛家五兄弟中最毒的一位。 四匹骏马穿越入烟雾里,就变成了四匹死马。车夫曲诚居然七窍流血而死。 薛老大头发已经花白,他捋了捋白胡子,声音洪亮:“苏酥,你若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苏酥大骂:“你这死老头,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与我挣个鱼死网破。” 薛老大嘿嘿笑着说:“你若将你的蛊蝗珠交出来,我便放了你。” 苏酥又骂:“蛊蝗珠是我的元神,你还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薛老大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扑进来,白朴迎面一柄钢叉刺出去。还有苏打的刀。薛老大居然都轻巧地躲了过去。 “还有两位百毒不侵的,莫非两位体内有舍利子避毒。”薛老大看到了苏打的白玉刀:“这天下间最歹毒的荼毒,舍利子都可以抑制。何况我这一点雕虫小技。” 白朴临危不惧:“我拦住他,你们快走。” 二十一章 逢凶化吉 黑暗的密林里,苏打背起苏酥潜行。 苏酥从袖子里放出几只飞虫。提醒苏打:“有人跟踪我们。小心。” 果不其然,有一个圆圆的身躯在树上跳动着,投下的影子覆盖了苏打的步伐。 追踪者是个圆胖子,他整个人扑下来。苏酥衣袖中放出一团蛊虫。胖子居然能口吐一团毒雾,虫子瞬间死亡哗啦地掉到地上。 胖子拦住了去路。他身材圆胖,却极不协调地长了两条大长腿。他笑吟吟地对苏打说:“在下,薛蟾。留下那女人,你可以走。” 苏打没有说话,只是一刀刺出去。 薛蟾的腿长且快。苏打被踢飞。苏酥只是一个翻身,踩在了摇晃的树枝上。苏打却挂上了树枝。 苏酥狠狠地说:“薛老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树林里穿出轰嗡嗡的声音,黑压压的一片虫子犹如波涛袭来。树林上,是一片汹涌的虫海。 薛蟾原本悠然地站在树上,突如其来的虫海让他已经无处可逃。虫子覆盖住他以及他脚下的那棵大树。挺拔的形象顷刻间便被侵蚀成平坦的虫海。 苏酥拉住苏打的手,说:“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快走。” 前方的确有个山洞,山洞里还有几十具尸体。苏打看到死者中有断臂的剑魔,不禁对苏酥发问:“是谁杀了他们?” 苏酥说:“我怎么知道,剑魔的天魔剑不在,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苏打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 苏酥说:“自然是探路的虫儿告诉我的。”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苏酥袖中放出的虫子有的去探路,有的去搬救兵。 “幸好这些人死亡时间未超过一个时辰。有这些尸体,还能再拖延一下。”苏酥居然拿出几颗琉璃蛊放入几个死者的口中。 死了的人居然活过来了。苏酥命令道:“去,守住洞口。” 苏酥又对苏打温柔地讲:“你在洞口守着,我的虫儿已经飞去十二楼,花蓉会来救我。” 白朴生死未卜。薛老大的毒雾随风弥漫而来,虫海逐渐陷入安静。薛蟾从虫海里站起来,他身上罩了一层金丝纱斗蓬,纱如罩。 薛蟾说:“好险,幸好有这毒纱衣。” 薛老大问薛蟾:“老四,他们逃到哪去了?” 薛蟾回答:“不远处有个山洞,躲到那里去了。” 薛老大身后还站着一位黑衣人,薛蟾对黑衣人讲:“张门主,你那绸刀的厉害,该让我们兄弟见识一下了。” 黑衣人笑了笑,丝刃在他身体上织成一件贴身衣服,包裹了他的头颅。只漏出一双眼睛。他没有言语,点点头便向山洞去。 薛蟾对薛老大笑着说:“江湖上都在传闻张不理闭关不出十年,铸成绸刀一把,赠与了柳一刀之女柳小七。谁会想到他在做衣服。” 薛老大警告自己的兄弟:“休要说他的笑柄,他的毒术不在你我之下。若不是他拿了一颗我的装死丸,欠了我的人情,他绝不会帮忙的。” 薛蟾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免得让他独吞了蛊蝗珠。” 黑衣人直入洞穴,阻拦他的尸鬼,都挡不住他那双锋利的手刃。尸鬼被他的双手分解成几段肉块,那暴露的蛊蝗珠被脚踩得粉碎。 黑衣人看到了苏打,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苏打说:“我要保护她。” 黑衣人不再啰嗦,右手握住他的白玉刀,左手的刃已经刺过去。苏打被划伤。 虽然是轻伤。但那手刃似乎有毒,苏打突然间觉得身体麻痹,手脚软弱无力,整个人跌倒了。 黑衣人逼近苏酥,在这个夜晚,苏酥用所有的元气和力量压制住体内的蛊蝗,若她受到重伤,她会被蛊蝗珠瞬间反噬成血肉模糊,变成一堆白骨。 天空将晓,时间紧迫。薛家兄弟已经赶来,张不理对薛老大说:“该你动手了。” 薛老大先是犹豫了一下,便当机立断,发出暗器。那暗器是细如牛毛,却如同牛毛一样多。眼看美丽的苏酥姑娘就要变成刺猬了。 “十二楼的楼主可不是吃素的。”声音很熟悉,苏打知道是她来了,心中涌起欢喜的爱意:“蓉儿,你终于来了。”或许是麻痹了太久,之后苏打居然昏睡了。 是锋利的叶子挡住了牛毛,在繁叶纷飞下,花蓉出现了。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柳七彩。 “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三位楼主都来了。”薛老大咳嗽起来。或许他有些紧张了。 花蓉只是一挥袖,纷飞的叶子锋利如刀,薛家兄弟再一看,黑衣人已经早走一步了。并带走了昏迷的苏打。 薛家兄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刺猬,姐妹二人搀扶起苏酥,柳七彩说:“苏酥姐,我们走。” “快去救苏打。”苏酥对花蓉说:“他是楼主苏震的肉身舍利,必须把他救回来。” 花蓉说:“姐姐,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养好伤,有我们在,那苏打不会有事的。” 苏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装进麻袋里,被人扛在肩膀上。苏打想起来自己是被黑衣人带走了。 苏打见到过的人过目不忘,黑衣人的真面目就是张不理,他果真没有死。 苏打说:“张前辈,你没有死?” 张不理淡淡地讲:“你想让我死?” 苏打说:“这件事,朵儿的娘知道吗?” 张不理反问:“朵儿就是花蓉?” 苏打说:“或许这世间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恰巧都被我碰到吧。” 张不理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这么像,难道媚娘有两个女儿。” 苏打说:“前辈,快放我出来透透气,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喝喝酒,吃吃肉。” 张不理说:“你乖乖地在里面呆着,到了吃饭喝酒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出来。” 苏打说:“在这里面呆着?那岂不要闷死。” 张不理说:“我带你回旁门,让你去找朵儿。现在是午夜,喝酒吃肉的地方可不好找。” 外面现在是夜晚,也是说苏打昏迷了一个白天。苏打说:“现在已经午夜了,怪不得这么黑。这时候我们应该睡觉。” 张不理说:“我们晚上行路,白天睡觉。” 苏打说:“这是为什么?” 张不理说:“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 苏打说:“那我们下次住客栈好不好?” 张不理没有说话,夜晚很静,没有人,只有乡间野兽的出没。 那小兽的眼犹如两颗灯火,发出诡异的叫声。居然挡住了去路。张不理脚上踢起一颗石子击打野兽。 小兽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扑向张不理。张不理身穿丝刃黑衣。爪子在他身上磨擦出星火。张不理又是一记拳头。小兽被打飞。 张不理狠狠道:“若不是怕血脏了我的宝衣,我不杀了你这野猫子才怪。” 此时张不理却发现在这荒郊野外的路尽头居然有一处荒宅子,张不理累了,干脆把苏打摔到地上。 苏打说:“前辈,你摔疼我了。” 张不理凶相毕露:“嘿嘿,我还要杀了你。” 苏打被他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他蒙在麻袋里,说:“前辈,为何要杀我?” 张不理说:“本想先不杀你,把你关进地牢,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肉身,不过现在我决定立刻杀你。剖开你的腹,取走你体内的舍利子。” 苏打说:“莫非曲尘的舍利子在你体内?” 张不理不再多说话,直接下杀手。 荒宅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此刻突然亮了。灯火通明。张不理吃了一惊,抬头看到门上匾额有“刁府”二字。门上还有对联一副。过客请留步,此间有好酒。来宾请上坐,莫要虚此行。 张不理本不想节外生枝,欲要把苏打带走。谁知大门开了,居然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个老婆婆。 无论谁看到这位慈祥的老婆婆都不会心生恶意。老婆婆客气地讲:“客人自然来了,就进来歇歇吧,有酒有菜,还有上好的客房。” 张不理的确乏累了,从山洞里逃出来便一刻不敢停留,可是他不想节外生枝,犹豫中此刻府里传来菜香,的确有些饥渴了,心里就想我是个坏蛋,还怕她这个老婆子,于是他说:“谢谢婆婆了。” 客厅里摆满了酒菜,还有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见到张不理扛着个麻袋,苏打在麻袋里大声喊:“我也饿了,放我出来,我要吃饭。” 小姑娘说:“婆婆,这位客人怎么托了个麻袋进来。麻袋还会说话?” 张不理笑了笑:“小姑娘,这麻袋里是我的女婿,他不听话,我把他装进麻袋里,带他去见我女儿。” 小姑娘吃吃笑了:“若你遇到你这样的老丈人,天下的男人都得怕老婆。” 老婆婆已经颤巍巍地走进来坐下,她对张不理客气道:“客人,请坐下,让你麻袋里的女婿也出来吃些饭吧。” 苏打从麻袋里钻出来,他手脚都被绑住了,行动只能蹦达。他见到此家主人只有婆孙二女,求救不得,还会拖累人家,于是苏打故作镇定地先向老婆婆鞠了个躬。行礼道:“晚辈苏打,打扰了,老婆婆。” 老婆婆说:“瞧你这个女婿是个老实人。快坐下吃吧。” 苏打对张不理说:“你自然要我做你女婿了,那还不松开我的手。饿死我,你女儿就要做寡妇了。” 张不理瞧苏打瞪了一眼,说:“松了你的手,老实点。” 张不理又说:“老婆婆,家里只有你和这小姑娘。” 老婆婆说:“是,只有我们娘俩了。” 张不理又问:“这荒山野岭的,这么晚的时间,这么一大桌子酒菜,婆婆莫非在等人?” 老婆婆笑了:“是在等我儿子回家,怕是路上耽搁了,约好今日回家的,左盼右盼,这不你和你女婿来了。” 张不理说:“不错,这菜还是热的。” 老婆婆说:“小孙女刚热了菜,快吃吧。” 张不理对苏打说:“你先吃。”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苏打饿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怕酒菜有毒,张不理见苏打吃喝无恙,才肯动筷子。 期间,苏打问:“姑娘和婆婆怎么不吃?” 姑娘吃吃地笑:“我和婆婆刚刚吃饱了。小哥哥,你饿,就多吃些。” 酒足饭饱,张不理居然都打了个哈欠,苏打已经昏昏欲睡。 老婆婆说:“二位果真累了,孙女,快带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多谢婆婆,有劳姑娘了。”张不理点点头,却发现自己步伐已经不稳。 这时候,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有只大猫闯进来。大猫的一只眼睛瞎了,鲜血流淌。 老婆婆声音带了哭腔:“这是谁,害了我的乖儿子。瞎了我儿子的眼。” 张不理惊出一身冷汗,大猫向他扑上来。张不理一拳打开,大猫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摔在地上死了。 婆婆哭了:“你这人,我管你饭吃,你怎么害了我的儿子。” 张不理说:“对不住了,婆婆,我出手重了些。” 张不理对苏打说:“我们还是走吧。” 苏打摇摇晃晃地居然躺倒在地,睡下了。 “这酒菜有,有?”张不理摇晃着脑袋,反问。 小姑娘咯咯笑起来:“这菜里有蒙汗药。人吃了,睡觉睡得安稳。” “旁门左道,我可是行家。”张不理的黑衣蔓延出黑丝包裹住他的头颅和双手,手刃如刀,挥手下去,一张桌子分成两段,酒菜撒了一地。张不理说:“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老夫人可是鬼婆婆?” 老婆婆吓坏了:“你吃了我的酒菜,杀了我的儿子,我并未怪你,你难道要杀了我们婆孙。” 张不理欲下杀手,却不知老婆婆的银针更快,刀枪不入的丝衣未能保护他的眼睛,张不理瞎了一只眼,忍着痛苦迅速逃离。 二十二章 刁楚楚 苏打双眼发光,发现自己打扮成了纸娃娃。屋子里到处是纸牛马,还有纸糊的金童玉女。小姑娘对苏打吃吃地笑:“喜不喜欢我打扮你的样子。” 苏打说:“这屋子里死过人?” 小姑娘说:“晦气,我这屋子里从没有过死人。” 苏打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纸糊的东西。” 小姑娘说:“我喜欢做纸人。” 苏打说:“姑娘,你就放过我吧。我胆小。” 小姑娘说:“我就喜欢玩,你就陪我玩玩吧。” 苏打说:“外面现在天已经亮了吧,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 小姑娘笑了笑,表情突然可怕起来:“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只有夜晚。” 苏打不信,开门跑出去,院子里的天果然是黑的,墙头上还挂满了纸糊的金童玉女。 姑娘扭过身子吃吃地笑。 苏打回过头对姑娘讲:“幸好过去我是个屠夫,要不然非得让你吓死。”姑娘却不笑了。 苏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姑娘的脸是纸糊的。苏打惊出冷汗:“吓死我了。姑娘你在哪里?” 无人应答,苏打冲出客房,飞上屋脊,远眺院墙外面的黑色树林,决定立刻就走。 苏打觉得这是自他会走路以来,走得最多的路,可不知道为什么天就是不亮,走来走去还是会走到刁府的门口。门前站着一个小姑娘对他亲切地讲:“累了吧,小哥哥快进屋里吃饭吧。” 苏打说:“妹妹,我想离开这里。” 小姑娘就笑了:“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走?” 随遇而安,苏打进了客厅。鬼婆婆看到苏打回来,开始吃吃地笑:“小伙子,累了吧,快吃饭吧。” 苏打却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死人。死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黑巾,是杀手。 小姑娘说:“这些坏蛋是不是来救女婿的?” 鬼婆婆说:“孙女,你误会他了,这些杀手另有其人。” 天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很凉,化成冰刀,天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晚辈冥河,受六安先生的嘱托,请婆婆随晚辈走一遭。” 鬼婆婆笑了:“我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了。” 鬼婆婆说罢,结果走进来四条汉子,抬着一顶小轿子。 鬼婆婆又说:“六安怎么想起我来了?” “先生说,天下医术,他最佩服的是婆婆你。”冥河说着话居然进了客厅。 鬼婆婆说:“那好,等我吃饱了饭,我们就上路。” 苏打看到冥河说:“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冥河说:“你怎么在这里?” 苏打说:“我自己都很意外。” 鬼婆婆吃饭很慢,喜欢细嚼慢咽,冥河就这么乖乖坐着,小姑娘说:“这位小哥哥,一起吃吧。” 冥河微笑说:“不用,谢谢。” 鬼婆婆酒足饭饱,对小姑娘讲:“孙女,你在家老实呆着,有苏打陪着你。我去去就回来。” 小姑娘说:“婆婆,我要和你一起走。” 鬼婆婆说:“放心吧,孙女,六安先生是个好人,我最清楚。” 小姑娘说:“不吗,奶奶我要陪你去。” 鬼婆婆责骂道:“又不听话了,奶奶平时是怎么管教你的。”鬼婆婆坐上轿子,抬轿子的人轻功了得,小姑娘望着轿子出了院子,消失在黑夜里。 “再见了,兄弟。”冥河亦腾云驾雾而去。 只留下苏打与小姑娘面面相觑。 苏打问:“婆婆在江湖上很厉害吧?” 小姑娘说:“婆婆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妖医。” 苏打反问:“妖医?给妖精看病的大夫?” 小姑娘点点头:“我带你去玩。” 苏打说:“你不担心婆婆?” 小姑娘说:“婆婆的厉害你不知道的,若有人敢害她,这天下的妖怪自然不会放过他。” 苏打说:“那我们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小姑娘点点头,说:“苏打哥哥,我叫刁楚楚。我也不小了,不要叫我小姑娘了,我都五十岁了呢,你知道的,妖精比人活得久一点。年轻一点。” “那我还是叫你阿姨吧。” “混蛋,我还是小姑娘呢。”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外面有个枯井。” 收拾完毕,苏打去了客房休息。睡得朦胧的时候,小姑娘居然光溜溜地进了他的被窝。小姑娘吃吃地笑:“妖精到了发情期,只能以身相许了。本想找个更俊俏的公子,现在便宜你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江湖上有个鬼婆婆,是有名的妖医,她有个孙女,却叫罗刹女刁楚楚,这个刁楚楚坏得很,她睡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就得死。” 苏打想反抗,却发现四肢无力,虚弱的很。内心难免痛苦,江湖传奇苏菊花,结果却被妖女宠爱后杀死。 刁楚楚说:“你中了我的迷药,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好好享受吧,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晚辈花蓉,求见婆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有了插曲,刁府门外,花蓉求见鬼婆婆。 “讨厌,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小哥哥,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刁楚楚穿好衣服,决定去瞧瞧。 花蓉不是独自来的,还有几位十二楼的姐妹,她们手里拿了礼物。还抬了一顶舒适的小轿子。 刁楚楚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花蓉说:“实不相瞒,十二楼楼主苏酥病重,特来请婆婆医治。” 刁楚楚说:“太不巧了,婆婆出去了,要等些日子回来。” 花蓉说:“请问婆婆现在在何处?” 刁楚楚说:“我也不知道,婆婆去哪里从不向我说的。” 花蓉说:“我有几样礼物,请妹妹笑纳。” 刁楚楚说:“无功不受禄,姐姐,请回吧。” 花蓉说:“这几件礼物是送你的。打开。” 一共三个盒子,第一个打开,是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第二个盒子是一匹镂金的绸缎。第三个盒子里放着一对翡翠镯子。 珠宝和衣服,女人都喜欢。刁楚楚说:“那就谢谢姐姐了,婆婆虽不在家里,我对医术也懂一二,我倒可以先去给苏酥姐姐瞧瞧病。” 花蓉说:“现在苏酥姐病重,那就劳烦妹妹即刻动身吧。” 刁楚楚说:“好,不过我罗刹女向来不会白白医人,若医好了苏酥楼主。除了诊费外,还要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花蓉说:“只要不是害人害己的事,我一定答应你。” 刁楚楚笑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些礼物我先收下了。”刁楚楚拿了礼物,又脸红着说:“姐妹们稍等,我先去客房叫醒我的情郎。” 这十二楼在达官显贵眼里是天下间最销魂的歌伎坊。在诗人才子眼里,是云梦泽里的佳偶觅处。在江湖人眼里它是江湖中实力最大的门派之一。 十二楼在中原、江南、关中建有十二座楼,有花满楼、芙蓉楼、如意楼、会宾楼、苏酥楼、烟雨楼、伴月楼、仕女楼、明珠楼、胭脂楼、怀玉楼、楼外楼。 除楼外楼不迎客。余下的每座楼有十二层。一楼叫做迎宾堂。是接客的地方,二楼叫碧涛阁。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三楼贵宾室,自然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四楼叫舒馆。是舒筋活血按摩的地方。五楼叫艺苑。自然是作词唱曲翩翩起舞的地方。六楼叫静房。这一层楼无人居住,也不做什么买卖。是隔音用的。只有一个楼梯通向七楼,让喧哗的声音在七楼嘎然而止。七楼就是客房了,八楼又是静房,九楼是歌姬姑娘们的住处,十楼是花魁的住处,十一楼据说藏有天下间的奇珍异宝。那十二楼则是楼主的闺阁了。 十二楼有二十四位花魁,三位楼主,大楼主花蓉,二楼主苏酥,三楼主柳姿姿。每位楼主分别掌管四座楼。 苏打去的是苏酥楼。刁楚楚去了苏酥闺房医病。花蓉、苏打在外守候。 苏打对花蓉有太多话想说:“蓉儿,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和朵儿一模一样,都把我搞糊涂了。你们果真是姐妹?” 花蓉视若无睹。 苏打继续说:“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认错你了,你说话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花蓉说:“你既然做了她的情郎,就不要再做三心二意的负心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我与你形同陌路。” 苏打说:“你误会了,她要杀我,幸好你来了。” 花蓉说:“花心的男人都该死。” 刁楚楚从闺阁里走出来。她先对花蓉说:“苏酥楼主的病我已看过了,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调理一年,自然会好。” 花蓉说:“谢谢姑娘了。” 刁楚楚说:“不用谢,为了照料苏酥楼主的身体,我怕要在这苏酥楼住上一段日子了。” 花蓉说:“住处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刁楚楚转身对苏打吃吃地笑:“真没想到你是苏酥楼主的救命恩人。那晚没来得及和你亲热,恐怕以后再无缘分了。苏酥楼主叫你和花蓉进去。” 刁府、树林里、闺阁外,都有几只通风报信的小虫子。苏酥虽然病了,却听得见,看得着。 苏打看到苏酥虚弱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苏酥问他:“苏打,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苏打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却又无言以对。 苏酥讲:“这江湖上,都传言当年我把舍利刀分作了二十四只人首兽。其实我只做了二十二只人首兽。其中一颗舍利在苏家后人的手里,还有一颗元舍利早已投胎人腹,转世为人去了。老楼主苏震死前曾留下遗训,肉身舍利为十二楼楼主,以后你便是十二楼的少主了。从明天起,你要到珍宝阁勤学武艺,我有时间会亲自指点你。还有你肉身舍利的身份不易暴露,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若是他人问起来,我会吩咐管家,就说你是她的侄儿。” 苏打听完这些话,眼睛里居然有泪水打转,他十二岁开始习武,梦想成为一位大侠,但后来他却变成了卖肉的屠夫,有一天,他几乎要放弃梦想,又要做回屠夫的时候,有人又告诉他,他不仅身世奇特,而且还是江湖上四大门派中十二楼的楼主。男儿有泪不轻流,但你会发现人生中总会有几次流泪的时候。 苏酥又对花蓉讲:“花蓉妹妹,我的病已无大碍,你回花满楼吧。我需静养一年,本楼的事务以后要劳烦你和七彩妹妹多费心了。” 花蓉说:“姐姐客气了,你放心养病,明早,我就回花满楼。” 苏打拉住花蓉的手,对苏酥说:“苏酥姐,我想跟她一起走。” 花蓉有点意外,脸色娇羞。苏酥毕竟知道男人的心思。便说:“等你学好功夫,收齐二十四颗舍利子,成为舍利刀的主人,莫说让花蓉做你的女人,就是这十二楼的所有女子,都任你挑选。不过,现在你要听话,若是被人知晓了你是肉身舍利,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苏打深情地看着花蓉,说:“我此生,只爱花蓉一人,蓉儿,你要等我。” 听到苏打的话,花蓉却口是心非:“以后别用这些花言巧语骗我,别辜负了美丽姐。” 苏打欲言又止,苏酥却憔悴地说:“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苏酥看着花蓉和苏打退出闺阁,失落地喃喃道:“或许是前世我对不起你,今世你再不爱我了。” 闺房外,走廊里,花蓉一直走,与苏打形同陌路。 “美丽死了,为了救我,死的。” 花蓉好像没听见,走下楼去。 二十三章 苏酥楼 苏酥楼后院,住着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的仆人。男人本不多,就有四个老头,毛兔子,笑面虎,孙胖子,摇头鼓。 毛兔子姓毛,长着大耳朵,人微微一笑漏出两颗大门牙。他轻功了得,能追得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活活累死。现在人都六十岁了。还是矫健的很,苏酥楼的姑娘们见到他都会麻酥酥地喊上一声:“毛老哥,麻烦你去给某公子传个话。” 笑面虎许彪是十二楼的厨子,姑娘们都夸他做的菜好吃。这时候笑面虎就乐呵呵地说:“这天下最好吃的就是人肉了。尤其是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看着我就流口水。” 孙胖子是个矮胖子,也是个厨子,他擅长做面食,雕豆腐。他本来就是个多情的主,看哪个姑娘漂亮,就用豆腐做一个。吃他雕豆腐的宾客,一定会叫来那位漂亮的姑娘。 摇头鼓罗师傅,是位乐师,无论他走路,吃饭,上厕所,脑袋总是喜欢摇来摇去的。就有了这个外号。他会弹五根弦的琵琶,楼上会点乐器的姑娘们都是他的学生。若是有姑娘叫他老师,他一定会摇着头说:“喊哥哥。” 负责后勤工作的管家是位高大彪悍的女汉子,老头们都亲切称呼她,羞花姐。本名刘小花。 苏打就住在后院里一处单独的房间,刘小花对院里的人说:“他是新来的,是我侄儿。” 刘小花叫苏打去楼上打杂。其实每日苏打都是进了珍宝阁,便打开一间收藏武学经典的密室,开始修炼武功。 密室里还有两具男女有别的假人像,上面勾画了人体穴位图。苏打勤学牢记,尤其是归元决,他已经突破了五重。还有轻功的秘籍他亦多多益善,不能比过冥河的腾云驾雾。也愿自己可以飞身如燕。 苏打亦修炼了一种如影随形的轻功,像对方的影子飘忽不定,左右纠缠,突然趁对方不备,再使出一招归元决,拿住对方的穴位。 出了楼阁,走下楼梯,苏打看到了刁楚楚,刁楚楚居然骑在一位公子身上。那公子情愿自己做马,刁楚楚用鞭子抽打着他,一边喊:“武公子,你快点呀。”苏打看到武文杰居然画了浓妆,像个擦了粉的大姑娘。刁楚楚看到苏打笑着说:“苏打,也不知道来找我玩。” 苏打笑了:“最近太忙,你们继续。” 刘小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她对苏打讲:“楼主叫你去见他。” 苏酥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鲍鱼、鱼翅、燕窝的午餐还摆在桌子上。没有动一筷。 苏打客客气气地讲:“苏酥姐,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苏酥说:“你来了三个月了吧?” 苏打说:“是。” “坐下吃吧。” 苏打不客气,居然狼吞虎咽。 苏酥笑了:“你这个样子,一点翩翩公子的样子都没有。” 苏打说:“我卖了十多年的猪肉。这副德性优雅不了。” 苏酥就吃吃地笑:“你这德性和猪一样。” 苏打说:“错了,我是笨猪的德行,要是特立独行的猪,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我曾经追着一只瘦猪跑了一天。” 苏酥更是乐了:“你这笨猪不知道武功练得怎么样?” 苏打说:“还行。” 苏酥说:“吃饱饭,那你去楼外楼。” 苏酥楼和楼外楼由一条空中走廊相连。那是去往楼外楼的唯一通道。楼外楼也有院子,但院子没有门口只有两丈高的围墙。 苏打到达楼外楼的楼阁,便看到了毛兔子毛公旺,毛公旺说:“听羞花姐说,你爱上了十二楼的姑娘。” 苏打点点头。 毛公旺说:“那你要闯关了?” 苏打说:“你的意思是要比武?” 毛公旺说:“你色胆包天,没办法,这楼外楼一共十二层,每一层都会有人守关,我是第一个。脚下绝不留情。还有你不许用刀剑凶器,这是规矩,免得见血,不吉利。” 江湖上总有一双擅长踢人的大长腿。苏打以为自己躲得快,却不想还是被踹了,而且不止一脚。无影脚太快,苏打的手总是摸不到穴位。 苏打挨了好几脚,跪在地上,说:“毛老爷子,你的脚真狠。” 毛公旺说:“我应该狠狠踢你,男人四十一朵花,我刚到了花开争艳的年纪,你却喊我老爷子。” 毛公旺又是一脚,苏打居然硬挨了这一脚,他抱住毛公旺的腿,手指点住毛兔子的足三里穴。 毛公旺发现自己的元气在迅速流失,毛公旺又狠踢了苏打一脚,苏打硬是不肯松手。结果毛公旺这朵生机勃勃的鲜花变成了一只死兔子,虚弱地躺在了地板上。 毛公旺喘着粗气说:“你这是什么功夫,我五十年的功力都被你吸走了。” 苏打面带歉意,彬彬有礼地说:“这归元决,我初学。若是下手重了,毛哥哥别介意。” 苏打下到十一楼,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睡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只穿了一件透明的纱衣,那凹凸有致的模样让人都能看清楚。 那女人还在熟睡,苏打有点脸红了,扭头便走。谁知道那女人就像是幽灵,背后居然刺出一剑。 苏打听到有剑出鞘,躲开来,转身使出白玉刀。只听“铛”地一声,女人手中的剑断成两截了。 那女人居然坐到床上,讨厌地说:“毛兔子没有告诉你不许用刀吗?” 苏打说:“对不起,我忘了。” 那女人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看上了楼里的那位姑娘?” 苏打说:“我叫苏打,至于她的名字,我不想告诉你。” 那女人就说:“那你知道我是谁?” 苏打说:“不想知道,我下楼去了。” 却不想那女人丢了断剑,换了柄短剑。不肯放过苏打。 苏打轻松拿住了女人握剑的手腕,说:“你输了,我要下楼了。” 女人干脆投怀送抱,赖到苏打的怀里,说:“我要你躺到床上去。”女人说着话,嘴巴里居然射出一枚银针。 暗器难防,苏打把怀里的女人扔出去,便觉得全身麻木,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 苏打意识清晰,他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看着他,笑着说:“知道我是谁了吧?” 苏打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小姑娘,那女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是刁楚楚。 后来是一个高大彪悍的女汉子,她把苏打抱在怀里,送苏打回到了后院的房间。苏打表示感谢:“谢谢你,管家。”这女汉子离开的时候,郑重告诉苏打:“记住,我叫刘小花。” 刘小花抱着苏打进了房间,而且停留了很长时间。这件事后院里的人有目共睹。 于是摇头鼓罗师傅再见到苏打,总是表情神秘地对他讲:“小花姑娘厉害吧,她就喜欢你这种小鲜肉。” 毛兔子慢悠悠地走过来,也要说上一句:“鲜花比不过花骨朵了。” 笑面虎就说:“他的肉不好,脚还臭,小花姑娘口味重。” 苏打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除了这几个老头,院子里的女人们,不管是小姑娘还是老女人,看他的眼神分成两种,第一种眼神如同一只狼看到了一只羊羔。第二种眼神如同一只老母羊见到了一只狼。 苏打起床很晚,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一个小丫头打扫房间。这小丫头长得可爱,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她眼睛水汪汪的,看到苏打,总是客气地说:“公子,起床了。”巧合的是这个小丫头也叫小花,她叫赵小花。 又过三个月,苏打在房间里吃了早餐,便直去密室。或许是肉身舍利的缘故,他的归元决已经突破九重。 到了闯关的日子,楼外楼的第十一层,刁楚楚在等着他,屋子里摆满了纸人,和刁楚楚一模一样。苏打进了闺阁,就看到了这一屋子眼花缭乱的刁楚楚。苏打打烂了不少纸人,却触动了机关。纸人里藏了暗器,有飞镖,有暗箭,还有如丝的银针。 暗器难防,苏打麻木地躺在地板上。刁楚楚笑着对他说:“笨苏打,回去再练三个月吧。” 然后彪悍的刘小花抱起苏打,送回到院子里。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走进苏打的房间。 院子里的孙胖子偷偷跑到苏打房间的窗外,看得目瞪口呆。后来人们都问他,他看到了什么。 孙胖子只是神秘地说:“我看到她脱了苏打的衣服。” 后来孙胖子的话就变成了内容丰富的故事。 打扫卫生的刘姨说:“我听孙胖子讲,刘小花抱着姓苏的那小白脸,就像是个四十岁的壮汉在玩弄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苏小白脸每次被刘小花折腾完了,得在床上躺上一天一夜。” 洗衣服的庞姐讲:“刘小花的红布兜儿和苏小白脸的裤头是一个味的。” 人家就问庞姐:“是什么味?” 庞姐就说:“想知道,去闻小花的屁股去。” 负责招待客人的女伙计阿丽说:“我没有看到过苏打在哪层楼里做事,我想他一定是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和小花约会去了。” 每天为苏打打扫房间的赵小花说:“苏公子,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对我总是很客气,你们肯定误会了。” 于是阿丽就说:“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不要怕,刘小花知道了,不会吃醋的。” 赵小花就急了:“你才被别人动手动脚的呢,我还是个小姑娘。” 阿丽就说:“那小白脸对你没意思?是那小白脸不敢,还是你发育的不好,男人见了你,像是见了小娃娃。” 于是,在后来的每个日子里,苏打在院子里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坚持到密室去练功。苏打已经察觉到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但在他心里,他只想尽快练好功夫,去找花蓉,情窦初开的男人深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这男人的脑袋里只有这个女人。 期间,苏酥找苏打谈了两次话,第一次,苏酥先是保持沉默,只是看着苏打狼吞虎咽的吃饭。苏打先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闯关?” 苏酥说:“三个月后。” 苏打说:“可不可以提前?” 苏酥说:“现在你去了,莫说你功夫,就是体力,也很难。剩下的那十一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第二次谈话,苏酥说:“楼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苏打说:“花蓉。” 苏酥又说:“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除了蓉妹妹,这苏酥楼上的姑娘你若喜欢就和我说。” 苏打说:“没有。” 苏打除了后院,就是走向密室的暗道。来了半年多,苏酥楼的三位花魁里他只见到过刁楚楚一个人。 刁楚楚在苏酥楼如鱼得水。她被万千公子宠爱,有的为她挥金如土,有的为她愿意做牛马。有的为她争风吃醋,男人间不惜以命相搏。 她见到苏打就笑:“笨蛋,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下次,你再输给我,我就让你喝我的洗脚水。” 二十四章苏打的考验 晚上空闲的时候,毛公旺开始主动找苏打喝酒,每次都带几个小菜。刘小花和赵小花也在,他们四个人开始成了朋友。 赵小花还是个小姑娘,喝完酒总爱吐吐舌头,她笑嘻嘻地讲:“真痛快。” 毛公旺就说:“小丫头,少喝点,成了女酒鬼,就没有男人要了。” 赵小花就说:“我听蓝月姐姐说,男人没有好东西,我一辈子都不嫁。” 毛公旺也问苏打:“你功夫不错,怎么甘愿到这里来做个仆人。” 苏打就说:“我爱上了这里的一个姑娘。” 毛公旺看着苏打,不怀好意地讲:“是不是叫小花的。” 赵小花就羞红了脸,刘小花说话很少,总是拿起酒杯就干。这时候,她的脚却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兔子的腿。 在密室里,能自由出进的只有刘小花和苏打。 刘小花的暗器毒辣,暴雨梨花针。苏打若躲不开,就会变成大刺猬。 密室狭窄,刀在苏打的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刘小花发射了三次,苏打都躲过了。刘小花说:“你成功了。这刀法不错,就是看着有点累。” 苏打说:“这手旋刀的手法是我看到武文杰的手旋剑想到的。我们走吧,去喝酒。” 苏打转过身,欲要走。刘小花在身后,居然又偷袭了一镖。 苏打听到镖声,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站到了刘小花的身后。迅速点了她的穴道。 他对小花姐说:“背后偷袭?” 刘小花说:“江湖险恶,无论对什么人都要小心提防。” 苏打解了刘小花的穴道,说:“谢谢姐姐提醒,走,我们去喝酒。” 两个人喝到大醉,赵小花才到,她吐吐舌头说:“迟到了,今天蓝月姐姐招待客人忙得很。”她干脆坐下,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不知道是不是渴了还是嘴馋。三个人又喝到很晚。 赵小花收拾干净屋子,又拿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来。赵小花说:“吃吧,自从做了苏打哥哥的丫头,我总算饱了口福了。”赵小花喜欢吃,却总也吃不胖。 刘小花胃口也很好,三个人就慢慢吃。苏打问了句:“毛兔子怎么没来?” 赵小花人小鬼大,就吃吃地笑:“他肯定去刘姨那了。” 赵小花的话,让苏打又想起了花蓉。 与刁楚楚再斗,苏打小心翼翼,刚进了楼阁,扑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银针。苏打凝聚元气在白玉刀上,刀一挥,银针和那满屋子的刁楚楚就变成了废纸。 苏打再一看,真的刁楚楚居然坐在屋梁上,摇晃着两条小白腿。居高处又有暗器射出,这次苏打又躲开了,而且直接躲到了屋梁上,给刁楚楚点了三处穴道。 刁楚楚只好求饶了:“好了,这次我认输了,解开我的穴道,你走吧。” 苏打笑吟吟地说:“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解,告辞了。”苏打丢下刁楚楚,下楼去。 刁楚楚在后面大骂:“苏打你个混蛋,王八蛋,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第十楼阁里,有个厨子正在做菜,他切成的肉丝可以做面条。鱼香肉丝面就是他的拿手好菜。 他看到苏打来了,客气地讲:“快,兄弟先坐下,吃碗面,我这一碗面要一两银子呢。”笑面虎许彪的手布满老茧,那碗热面冒着腾腾热气,他竟丝毫不觉得烫。 苏打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便伸手去接。 谁知道许彪等不及了,居然把面泼到苏打脸上去,恨不得喂到苏打嘴巴里。 苏打躲开了面汤,却躲不开许彪的那一把菜刀。 白玉刀和菜刀相碰出火花,笑面虎许彪开始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讲:“那边有木头做的菜刀,还有木头做的横刀,我们换成木头的,免得受伤,毕竟是切磋武艺,受伤就不好了。” 许彪会退一步,他把木横刀扔给苏打,自己拿了木菜刀。微微一笑说:“比武开始。” 苏打与他从白天打到黑夜,从黑夜切磋到清晨。两个人实在累了。许彪就说:“我们先做下,喝口水,吃两碗肉丝面,大睡一觉,再切磋怎么样?” 苏打也是口干舌燥:“好,就依你。” “吃饭不能没有好酒。这酒要二十两银子呢。”笑面虎笑着递给苏打一坛酒,二十两银子可以让乡下勤俭的一家五口人生活一年。 二人大吃大喝开始呼呼大睡。苏打对笑面虎说:“我睡了觉,你可别偷袭我。” 许彪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累了,先睡了。” 后来苏打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不用说,是彪悍的刘小花把他从楼上抗下来的。 苏打叹了口气,懊悔地大喊:“笑面虎果真是笑面虎。” 刘小花正在和赵小花喝酒。刘小花听到苏打醒了,笑着说:“他故意和你拼刀,累得你失去警惕。” 苏打央求刘小花:“小花姐,把着绳子给我松开吧。” 刘小花说:“不想再多绑会了?” 苏打苦笑:“手脚已经麻得没知觉了。” 松开了绳子,苏打麻痹的腿脚刚想站起来,又跌倒了,苏打干脆躺在地上,对赵小花讲:“小花妹妹,来坛酒。” 赵小花递了坛酒给他,笑眯眯地说:“苏打哥哥,你这到底是爱上了谁?一次次地去楼外楼挨揍。” 苏打不语,一口气喝下半坛酒。便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赵小花吐吐舌头继续吃喝。 苏打在茅房碰到了许彪,说:“你个笑面虎,果真是个大骗子。” 许彪微微一笑说:“苏酥楼主说了,谁要是能拦住你,就赏十两金子。我一家老小全靠我一个人养活,自然是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待苏打归来,赵小花已走。刘小花对苏打说:“和他过了几百招,笑面虎的刀法招数你可清楚了?” 苏打点点头,说:“不知道他的刀法是哪门哪派的,密室里的刀法秘籍我看过几本,没有印象。” 刘小花说:“那你就要自己想想破解的招数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打开始阅遍了密室的刀法典籍。每天把玩白玉刀。白玉刀的样式与横刀无疑,通体骨白色的光润叫人爱不释手。 苏打喃喃自问:“若是收集齐余下的舍利子,不知道要过多少年?” 刘小花来到密室,总先敲敲石墙。苏打听到声音,便问:“有什么事?” “苏酥楼主叫你。” 苏酥穿着薄若蝉翼的衣裙。戴着红布兜儿。暴露的皮肤像最嫩的豆腐,白皙光滑。 苏酥看到苏打,居然拉着苏打的手,娇滴滴地说:“小弟弟,看我这次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有红烧鱼、切成薄片的酱牛肉、蟹黄鲜菇、糖水燕窝、酥姜皮蛋。还有粘口的麦芽糖,蜜枣子,鲜荔枝。再摆上一大坛子好酒。都是苏打爱吃的。 苏打说:“谢谢姐姐了。” 苏酥说:“今天我身体大愈,来我们姐弟庆祝一下。”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苏酥有了兴致,又道:“我原本是个小妖精,遇到了苏震,他就认我做干妹妹。唤我苏酥。后来我们就相爱了。我给你舞刀,你且看好了,这可是苏震当年的风采。” 苏酥舞刀,身姿曼妙,刀技却只有一招。这一招妙在简单有效,杀气中带着优雅,加之苏酥的妖娆,苏打都看醉了。 苏酥指了指苏打的鼻子,娇笑道:“看痴了,呆子。” 苏打红着脸,说:“姐姐的刀法果真厉害。” 那一夜,姐弟喝酒到很晚,两个人都醉了,苏打睡在了苏酥的闺阁。刘小花就在门外守候着。等到更晚,她才进了闺阁,见苏酥卧在床上眯着眼睛,苏打则整个人醉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她抱起苏打想走下楼去。 苏酥居然醒了,她对刘小花说:“花妹,把苏打放到床上去,你快去休息吧。”苏酥看着身旁熟睡的苏打,突然间没了睡意,她想起往事,也是一个夜晚,她和苏震喝醉了酒,两个人就躺到了一张床上,醒来,便做了兄妹。 第二天中午,苏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苏酥的床上。大吃一惊,他慌得坐起来,却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苏酥对他微笑:“怎么,睡醒了小弟弟,来陪姐吃饭。” 苏打倒也干脆,又一起吃喝起来。 再与笑面虎相斗,又是临近中秋的时候,苏打只是一招便伤了许彪的手腕,许彪把木菜刀丢到地上,说:“才三个月而已,你的刀法居然精进了不少,我输了。” “那我告辞了。”苏打走下楼,许彪在后面喊:“小心些,那温君子狡猾得很。” 刘小花早在楼下等候,入口是个石门,有机关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再关起。又遇一个石门。刘小花在外面再扳动开关,第二道石门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又关起。双重石门里关押的是个枯瘦如柴的小个子,整个黑暗的石室里,小个子的眼睛却像夜空里的两颗星星亮晶晶的。 “在下温君子,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小个子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犹如囚徒。 “我叫苏打。来闯关的。” 温君子将链锁作为武器,苏打的刀撞击了几次链锁,在黑暗中划出几道火花,然后就有一股鲜血溅出。 苏打喊:“温君子,温君子,你没事吧。” 温君子整个人趴在地上,背上有一道长约二尺的伤口,鲜血流淌。 苏打再唤:“温君子?”温君子依旧一动不动。 “我叫来刁楚楚,给他医治。”苏打拍拍手,刘小花听到暗号,便在外面给他开启石门,苏打走出来,刘小花问:“怎么这么快?” 苏打说:“温君子好像受伤了。” 刘小花说:“你这么快就伤了他?” 二人对话间,在那石门距离地面只有寸许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里面飞出来。 刘小花说:“不好,他逃出来了。” 苏打看到地上洒落的新鲜血迹,疑惑地说:“石门已经关闭了。” 刘小花再次开启石门,石室里,只剩下断开的连锁。温君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打说:“他受了伤,逃不远。” 楼外楼的闯关变成了缉拿逃犯。刘小花说:“温君子是个作恶多端的妖,苏酥把他困在这里二十年了。你今天放了他,必定祸害无穷。” 谁知道苏酥听说了此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依他的性子,早已逃之夭夭了,随他去吧。” 刘小花又说:“那温君子放走了余下七妖,只有那一楼的胡长生未走。” 苏酥吩咐说:“明日让苏打去胡长生那里吧。” 妖有九类,分为九族。图腾以胡柳白黄灰,分指狐狸、蛇、刺猬、黄鼬、老鼠,还有蝎子、蟾蜍、蜈蚣、蜘蛛。 这有着狐狸尾巴的女人便是狐妖一族,多以胡姓,图腾为狐狸,男子少见。 柳为蛇妖,柳家人与常人无异,就是舌头与蛇信子无异。 刺猬一族,白姓,除了手足脸颈与常人无恙外,体毛如针。裸体犹如身披针甲。 妖族刁家,则以黄鼬为图腾,屁股上亦有尾巴。 灰老鼠,是妖族温家图腾,族人身体瘦小,眼睛发亮,夜晚如星。龅牙,喜吃。 蝎子,有蝎子尾巴,善用毒,多为苗人。吴姓。胸前手臂上喜刺青。刺有蓝蝎子的图案。 蟾蜍,薛姓,与凡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脚如同蛙掌,水性极好,喜居渔船,终年飘泊江湖,打鱼为生。 蜈蚣,苗人,龙姓居多,善养蛊。 图腾蜘蛛,不分男女,皆蓝发,发如丝刃,中原少有,波斯与蒙古部落多有分布,姓氏杂。 在第一层楼里,也有个中年面貌的老妖怪。胡长生。他体内的灵珠已经有了五百年的修为,苏打走进他的楼阁,如同穿越了千年。 房间里摆的青铜鼎煮着鹿肉。紫铜香炉上燃着檀香。他摇晃着手里的青铜爵杯,看着鲜艳如血的葡萄美酒,对苏打说:“你是来闯关的?” 苏打说:“听说你有五百年的修为了。这屋子里的这些青铜器物都是你五百年前用的?” 胡长生笑了笑:“妖的寿命的确长些,也不过二百年而已。妖的灵珠可以遗传,我体内的灵珠只不过是我祖父传给了我父亲,父亲又传给了我。所以到我这里有了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我小时候听说过有千年老妖的传说。” 胡长生笑了:“据我所知,还未有过千年修为的妖,那只不过是传说罢了。我躲在这楼阁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我这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问:“我听说过,妖是要渡劫的。” 胡长生说:“无论人、妖,生死有命。这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那么天就会对逆天而行的妖给予劫数,这个劫便是天雷。我一年四季最怕有雨,若是遭了雷击,体内灵珠破碎,我必死无疑。” 苏打说:“怪不得这屋子里密不通风。门窗极小。” 胡长生说:“而且这屋中还有密室,若有风雨,我便躲进密室里。” 苏打说:“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却有点不如意。” 胡长生说:“你是肉身舍利,并修行了归元决,这样吧,我送你一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肉身舍利?苏酥告诉你的?” 胡长生笑了笑:“我的耳朵很灵,方圆十里之内的声音我能听的一清二楚。今天就领教一下你的归元决。” 胡长生居然主动握住了苏打的手,苏打感觉到有股气势磅礴的元气被他吸入体内,不知过了多久,胡长生便松了手,说:“我这一百年的修为,怎么样?” 苏打现在力量充沛,自己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踩出深陷的脚印。 胡长生笑着说:“可惜这修为不是你的,你用光了这些元气,还要去吸纳别人的。这是肉身舍利的缺点。你可以走了。” 苏打问:“我这就算闯关成功了?” 胡长生说:“要不我请你喝杯酒?” 苏打笑了:“不了,那我走了。” 苏打出了门口便去了楼外楼的庭院,苏酥正在院子里的凉亭等着他,苏打看到有好多人,都是苏酥楼的姐妹们。 苏酥拉起苏打的手,对众姐妹说:“这是苏打,从今起,他是十二楼的少主,你们以后的楼主。” “见过少主。”众姐妹向苏打行礼,苏打微微一笑。 苏酥又向苏打介绍苏酥楼三位花魁:“这苏酥楼的事务,一般都由花魁处理,刁楚楚你自然认识了。这位是蓝月。这位是凤姑娘。” 后来大家就开始庆祝,苏打喝了很多酒,在欢笑打骂地气氛里,苏打只记得苏酥对他说:“我会安排你到如意楼去,让你去做那里的楼主。” 筵席散了,疲倦乏了人们的兴致,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苏酥与刘小花进行了单独聊天。 刘小花问:“你还爱着他?” 苏酥点点头。 刘小花又问:“你爱苏打?还是爱他?他和苏打不一样。” 苏酥说:“我现在只是把亏欠他的还给他,我恐怕命不久已。” 两个人开始陷入沉默。苏酥的眼神里已经安然,刘小花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夜晚的风吹得心凉。 苏打临行前洗了热水澡,并换上了一件红衣袍,衣袍上绣着金凤。刘小花和赵小花陪同着他一起去了如意楼。 苏打向苏酥告辞。苏酥没有为他送行,她只是伫立在阁楼的窗前,看着苏打的马车远去。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暖了她的心。 胡长生也走了,他再也不怕天雷劫。他要去逍遥自在,得有失,舍有得。 二十五章 手足相残 “老六,老四他说出夜明珠的下落了吗?” “二哥,他死不开口。” 在脑袋中间挖个窟窿,倒上油,然后把浸过油的棉花绳点燃,当受罚者奄奄一息低垂脑袋的时候,油火便会滑落到脚下堆积的柴堆里。火“腾!”一下子燃起来。这叫点天灯。老四直直得抬着头被绑在木桩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鲜嫩的皮肤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可老四却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甲缝的血顺着竹签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被皮鞭打开肉皮的鲜红伤口,结痂的地方还在渗血。 老四挺不住了,头一歪,油从脑袋上的窟窿里淌出来,流到脸上、头发上着起火来。二哥从木桶子里掏出一瓢油泼到老四的身上,火苗“腾”得一下子烧得更旺,燃满他被油涂过的全身。 尸体烧焦的味道充斥地窖难以呼吸的时候,两个凶手用两木桶水浇灭了碳黑色的尸骸。 站在暗处的大哥吩咐口令:“把整座城里的人都杀掉,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时候,在这座被封锁的城里,开始响起马蹄、厮杀以及惨叫的声音。强盗们用脚踹开木板门,用武器挥舞开阻挡的人,手脚利索的盗贼使刀砍下一副贵妇带着金耳环的耳朵揣到怀里。或者连砍上几刀,让抵御者没有缚鸡之力。血花溅红凶手死者的衣襟脸颊。抢走的金银首饰也染上了血迹。最后添上一把火,毁灭证据以及烧死躲蔽在隐蔽角落的人。 还是有人试图并成功地爬上了城墙。在那里,大哥吩咐了几个手下把守城门,防守者一把刀砍断了攀爬者的四根手指,攀爬者便重重地摔了下去。抽搐痉挛的攀爬者最终被几枝利箭终止了痉挛。跑在街道上的人则被一柄长矛倾斜穿透胸腹,脚步与矛呈支架把逃跑者的尸体矗立在风扫落叶的石板道上。一个盗贼的手指被反抗者咬断了,报复的强盗把反抗者大卸八块。 骑在马上的强盗们听着火海里传出的惨叫,屋脊梁架随风在大火里倾倒。此时这座小城里所有的屋脊都燃起了大火,大火把将要黎明的夜染红。几辆马车上已经装满了一箱箱财宝。大哥看着自己的杰作,说:“太阳快出来了,我们走吧。” 马车压过一具具死尸,突然传出的婴儿哭声让撤退的强盗停下马车。在一具女人尸体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查看的强盗一刀砍下去。消灭掉这座城里最后一个可怜的声音。 这是三年前的一件事了,至今在梦里,我还梦到那些场景,现在我在山寨里是一个疯子。住在山寨最破最偏僻的草屋里。我买了一口棺材存放老四烧焦的尸体,还有那些死去兄弟的牌位。老大和几个兄弟都知道我疯了,没有人愿意到我这里来看一堆死人和一个疯子,所以我活得很好。尽管我知道现在山寨里的人已经在一个一个的神秘地死去,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疯下去,我是最后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就在前一晚,老六死了,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奄奄喘息,首领问他:“凶手是谁?”老六张大嘴巴,让兄弟们看清他血淋淋的嘴巴里没了舌头。然后就死了,老六最后一次到我这里来,还问过我:“老大想把财宝分了,让兄弟们回家。各奔前程?我想最后问你,夜明珠的下落。” 我害怕地躲到角落里,假装说:“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傻笑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他也会死。我了解大哥,大哥宁可死,也不会把地窖里那些明晃晃的财宝搬出来,分给兄弟们的,大哥只是临行前,把兄弟们都聚集到山寨的大堂里,弄几坛子好酒犒劳兄弟们。 大哥先端起一大碗酒来,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们,活着回来,有钱花。” 老六死后的第三天,大哥便又纠集了一伙强盗,屠杀、抢劫之后,一百三十余人,只剩下了七十人。有三个受重伤的强盗被同伴结束了性命。因为老大说过:“剩下的财宝按人头平分。” 六十七个强盗赶着三辆马车的财宝押送回自己的山寨,在过山谷的时候。一块从山崖滚下的巨石砸下来封锁了退路。 接着前面开路的马匹一下子跌进陷阱下的深坑里,深坑里布满尖锐的竹刺,强盗从马背上跌下去,身体被竹刺刺穿。 “有人埋伏。快撤”前面调转马头的强盗惊慌失措了。还不知道已经没了退路。 强盗们拿起武器反抗逃生,石头陆续地砸下来,把整匹马压死在石头下,肚破肠流。砸死的强盗倒在地上,被继续落下来的石头和脚印踩成血肉模糊。巨石把装财宝的箱子砸开了,有个伸手敏捷的强盗抓一把珠宝塞到怀里,决定攀上那块断绝后路的巨石,夺路而走。大哥拉弓挽箭,一箭射穿逃跑者的胸膛。幸存者的马一跃而起,在一块块巨石上踩过去。有的强盗只好弃马落荒而逃。 慌乱的马蹄踏起大片尘埃。三十几匹马气喘吁吁地飞奔而驰,顺着一条小路,迅速钻进一片树林里。 茂密的树冠遮住了烈日。稀处几束阳光洒下,影射在叶子上。 意想不到的,无数把匕首般地短剑从叶子与光的罅隙里射出来,短剑的剑首系着一条细细的金属丝,如同穿针引线般的刺杀,剑刃刺穿强盗的胸膛,利用金属丝把尸体吊到树上。或者交叉射进树干里,形成横挡在前面的金属丝网,一个受伤的强盗体力不支,撞到金属丝网上,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来,受惊的马匹踏过主人的脑袋,掉头奔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暗处装疯卖傻地吃着野果,看着兄弟们死在险境里,我知道,有只黄雀藏在后面,现在这个山寨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那只黄雀知道夜明珠还在山寨里。很有可能下一个死得就会是我。为了安全,我必须想办法。 我钻进山洞,我在山洞里修了一条直通山寨的暗道,因此可以神出鬼没,在江湖上混,没有自己的秘密是不能活下来的,草屋里摆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是空的,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时候,我躺进棺材里,合上棺盖。为了给自己建造一个安身之所,在我疯了的三年里,我都在设计更加机密的机关。在洞穴里储存粮食,炸药,以防备危难之时。 我在洞穴里,能清楚地听到气喘吁吁地飞奔而回的马蹄声。他们回到寨子里,正是晌午的时候,这个时候,我每天总是蹦蹦跳跳地混进大堂,吃一顿山寨大餐。 “大哥先喝口酒。”老八一边把酒碗递给大哥,一边说:“大哥,就这样,我们把白白得来的财宝送人了。” “老七老八,你们带几个人马上回去。暗中看看到底是谁算计咱们。力量悬殊下,千万不要硬来。” “七哥受伤了,还是我带几个人去吧。”老八的脸上有一道大刀疤,扭曲了整张脸。这道疤是烧杀抢掠所赐的。 “那老八你快去快回。”大哥喝了口酒压惊,眼神瞥向我。 我低下头,把盘子里的肉往嘴里填,最后抬起头,喷着嘴里的肉渣,笑嘻嘻地对大哥说:“大哥吃肉。” “大哥,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插话的是二哥,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脑袋却是秃顶。他那脑袋里的精明算计死了不少兄弟。现在他又把他那张该死的嘴巴贴到大哥的耳朵上。 听到大哥二哥窃窃私语,旁边坐着的老七紧闭着右眼,眼缝里淌下一道血水来。老七说:“看来我眼睛是要瞎了,说不定我死的时候,要比四哥老五还要惨。” “老四要不是想要独吞那颗夜明珠,杀了老五,也不会被老六活活折磨死。”大哥叹了口粗气。他心里应该对四弟愧疚最深,四弟为他挡过一箭,救过他的命。否则他早就死了。 “老四,宁可死也不肯把夜明珠的下落说出来。也不能怪老六心狠手辣。” “二哥,四哥的舌头都被割掉了,想说,也说不出口了。老五的脑袋不翼而飞。谁都没有亲眼所见老五是被四哥所杀。” “老七你说什么?老四的舌头掉了?”大哥压着嗓子,脸上泌出了一层细汗。 “大哥,四哥死了之后,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才发现的。” 想当年,我们八个人结拜兄弟,带着一群土匪强盗在山上安营扎寨,嘴上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暗地里都被那财宝蒙了眼睛。老五意外获得一颗夜明珠之后,头颅不翼而飞,面对那无头尸首,二哥揣测说,是四弟杀死了五弟,老六与老五本就是双胞胎亲兄弟,误听了二哥的话,害死了四弟。其实我知道那颗夜明珠在哪?只是我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老五,又是谁怂恿二哥陷害四弟。 晚上,只剩二哥带领山寨里的几个兄弟一遍遍地巡逻,这些日子,山寨里的兄弟个个死得离奇,有八九个兄弟被带金属丝的短剑穿透喉咙,吊在房梁上,他们死前相当的安静,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地响动告诉活着的兄弟来救援。二哥带着几个兄弟巡了一晚,本以为会相安无事,清晨开饭的时候,却在几口煮肉的铁锅里发现了几颗煮熟了的脑袋,那颗脸上有刀疤的头颅是老八的。 恐惧一下子在山寨里蔓延开来了,我甚至听到有几个兄弟在暗地里勾结着一起逃出山寨。其实在这以前就有几个想逃出去,都在路上被杀死了。是大哥派人追杀的。但最终有一件事让幸存下来的兄弟们都成了逃逸者。那天清晨,几个率先醒来的兄弟到井边取水,有人往井里投了毒,结果毒死了二十几条人命。二哥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安,他率先带着一群兄弟们反了,他们砸开大哥的地窖金库,企图抢劫一空。 他们不知道,想要命的兄弟早已经骑上马逃走了,只有他们这些不要命的兄弟才会在大哥爽快地应付下,给他们打开存放财宝的金库,他们像疯子一样在金晃晃地财宝面前失去理智,不停地把财宝揽进自己的怀抱里。趁这些人都沉浸在贪婪的喜悦中,大哥镇定地挽弓搭箭,一箭射穿二哥的脑袋。 之后,大哥在金库外面合上了金库的石门。把那些人都困在了里面,谁都别想再出来。 逃亡之后,整个山寨都空了,只剩下了大哥,我,七弟,大哥与七弟手持着大刀一大碗一大碗地喝着酒。我也安静地坐下来,打开一坛酒,一仰脖地灌下去。 “老三,你没疯吧?”大哥问我。 “自从我们兄弟自相残杀那天起,我就疯了。”我回答大哥,眼里居然流了泪。 “来,大哥,三哥,我们干。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七弟举起碗,我们共饮。 该来的始终要来,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山寨楼宇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寨子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大哥与五弟挥舞着大刀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我干脆地东南西北地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五弟的右眼睛受了伤,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麻利地刺穿他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他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五弟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我的脸上,笑着对我说:“我死得还算好。” 大哥也受伤了,他单膝跪地,右手用一把大刀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那几根插到身体里的金属丝。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看到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挤开一切寨子里松动的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五弟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大哥则被拽扯着撞翻几张桌子,打翻一排酒坛子。最终把脖子勒断,尸体贴在一堆乱糟糟的木制家具里。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把这座木质山寨楼宇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倒塌下来的柱子把我埋在下面。 我在尘埃溅起的尘雾中,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我点燃火把,要在暗处看清那个猎杀我们的凶手到底是谁? 当尘埃落定,九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废墟下。居中的那个人开始揭开自己脸上的黑纱。我透过月光看清楚了那个人,居然是他。 幸好我早有准备,早在几年前就在这座山寨里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埋下了足够把这座山寨毁于一旦的炸药。我在洞穴里点燃导火索,然后把自己的那口棺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想,是弄明白这些事的时候了。 “五弟,你回来了?”我走过去。 他手下的人看到我走过来个个暗藏杀机,他挥挥手,示意先不要动手:“三哥,你没有疯?” “没有,老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 “我是老五,那具没脑袋的尸体是假的,我们兄弟串通好为了私吞夜明珠,夜明珠不是一颗,是三颗,我把其中一颗给了四哥,然后向外泄漏唯一的一颗夜明珠在我手里,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二哥在四哥那里看到了夜明珠,自然怀疑是四哥杀死了我。不过二哥打着报仇的招牌,其实是想把夜明珠占为己有。老六怕四哥说出口,就在行刑的时候把四哥的舌头割断了。但我知道你知道那颗夜明珠在哪?” “你为什么杀自己的亲哥哥?你们是同胞兄弟。” “三哥,我哥那天居然逼着你说出夜明珠的下落,我怕事情败露,就杀了他。现在三哥,你只要说出那颗夜明珠的下落,你就能活下来。” 我把自己肩膀上的棺材放下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统统地扔给他:“珠子就在衣服里,我能有口棺材,就知足了。” 看到那些人在一点一点地撕扯翻腾着我那本来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我慢慢地挪开棺材盖,自己躺进去,一种柔和的光芒透过我的肚皮把棺材里辉亮,其实那颗夜明珠在我的肚子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轰隆!”一声巨响,将所谓的梦寐以求粉碎。 二十六章 匪徒 腰缠万贯财,骑鹤下扬州。如意楼在扬州,杨州首富沈有财在如意楼。 沈有财今天包下了整个如意楼,他要如意楼的三位花魁都来陪他喝酒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沈有财的命很好,富二代,长得也英俊。身体健康,除了喜欢女人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他父亲沈五扣出身贫寒,但是相当励志。省吃俭用,艰苦奋斗,从不浪费粮食和蔬菜,据说连肉都舍不得吃。后来给沈有财留下百万家财便走了,死之前对他儿子沈有财说的最后一凡话:“儿子,屋里太亮了,我睡不着,点一盏油灯就够了,把余下的油灯灭了,一文钱来之不易。两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子,我本是兄弟姐妹五人,那年大旱,我还记得你那饿死的姑姑,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沈有财忘了父亲的话,他舍得花一千两银子包下如意楼,逍遥快活一天。 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沈有财与他父亲是两种人生观。在他父亲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贫穷,最开心的是自知一切来之不易,倍加珍惜。而在沈有财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开心的是花钱买开心。 可是他今天不开心。因为他被打劫了,这个如意楼被一百零八条汉子包围了。只需进,不许出。 这天下的盗贼匪寇亦有多种。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梁上飞贼,有的是市井小偷,有的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但有一种市匪你绝对想不到,平时他们像流氓一样混迹在扬州城肮脏拥挤的角落里,碰到大鱼,光天白日之下,这匪首便带着一百个兄弟包围了如意楼。 匪首的首领叫做伍爷。 到了如意楼,刘小红拿出腰牌对门口的侍女说:“快叫百灵出来接见。”然后她就看到侍女的腰被一把匕首顶住了。 刘小花直接折断了汉子拿匕首的手腕,汉子痛苦地惨叫。接着二十几个汉子拔出了刀。 听到刀出鞘的声音。苏打走下马车,对那些汉子说:“你们的首领在不在,我要去见他。” 其中有个光头的汉子似乎有些威望,他摆摆手,示意手下的兄弟们切勿轻举妄动,他问苏打:“你是谁?” 苏打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这句话说了两遍,苏打见到伍爷也如是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伍爷问:“苏酥楼主最近身体可是无恙?” 苏打说:“好得很。伍爷这么做,不知道为何?” 伍爷笑了:“我是来打劫沈有财的,本与十二楼没什么恩怨,既然你是新来的楼主,我就卖你个面子,我这就把沈有财带走。” 苏打说:“沈老板是我的客人,今天我不能让你带他走。” 伍爷保持沉默,犀利的眼神里有了杀气。 花魁百灵姑娘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她笑着对伍爷讲:“伍爷,您是这扬州府的大人物,江湖上的老前辈了,苏打楼主是你的晚辈,我看今天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少主个面子。陈老板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在如意楼若是遭了难,那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如意楼,不如伍爷就买个人情,莫要在如意楼为难陈老板,为难我们这些弱女子。” 伍爷笑了,他突然抛出一壶酒,这酒壶像是杀人的暗器,直打苏打。苏打安稳地接住酒壶,倒了两杯酒,恭敬地送给伍爷。苏打说:“晚辈给伍爷敬酒了。” 伍爷坐着,一手扶桌子,一手接了酒杯,却暗中使了股内力,酒杯出现皲裂,杯中的酒水震荡地出现波纹,桌子上的盘子已经粉碎,菜汤淌了桌面,后来整张桌子也塌陷了。 伍爷还坐着,他的衣服没有沾上一点汤汁,杯中的酒已经开漏,苏打伸手一吸,又接过来一只飞旋的酒杯,接住流下来的酒,一滴不浪费。 “伍爷,请笑纳。” “吸功大法,功力不浅。这杯酒我喝了。”伍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沈有财感激道:“多谢少主搭救。在下沈有财感激不尽。” 苏打说:“沈一得是我师兄,我们亦是兄弟。” 苏打此话倒是不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江湖上的大财阀是沈氏家族。沈百万和沈五扣是亲兄弟。沈白万的长子叫沈一得。沈有财是沈一得的兄弟。 沈有财已经三十有七,便称呼苏打:“原来是苏兄弟。” 苏打说:“沈二哥,来我们继续喝酒。” 白灵姑娘听了楼主的话,安排了雅间,摆了好酒好菜。 沈有财刚才虽然险入匪徒之手,可是现在却是谈笑风生。二人刚对饮了一杯。楼下却又来了个汉子。 这汉子身材高大魁梧,眉清目秀。一只手掌有常人两个般大,肩上扛一把大扑刀。他气势汹汹地走上楼来,看到沈有财说:“大哥,兄弟王老虎来晚了。那伍义夫可曾走远,我去追他,杀他个措手不及。” 沈有财说:“兄弟,莫要追了,这匪窝隐秘地很。何况兄弟你势单力薄,刚才多亏了这位苏打兄弟救了我,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酒。” 三人开始相识,这王老虎三十岁,亦是江湖名门之后,尤其是他那岳父大人,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开锋刀刀主金三爷。开创金门镖局。金三爷膝下只有一女金巧巧,嫁给了这王老虎。现在金门镖局里,王老虎是当家人。 酒酣之际,这沈有财说:“我与王兄弟情投意合,有如兄弟,近日又得苏兄弟相救,感激不尽。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红楼三兄弟。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 王老虎说:“大哥说的好,这苏打兄弟亦是江湖好汉。虽与他初见,确是情投意合。不如我们今日就结拜兄弟。” 席间,还有三位女花魁陪酒,白灵姑娘笑而不语。董小宛欣赏着眼前的三位醉酒男人。亦是媚笑颜开,却不多嘴。只有那杏儿姑娘笑着说:“若是要结拜了。以后再见了面,我等也要跟着苏少主喊哥哥了。” 苏打话说得干脆:“我愿做二位哥哥的兄弟。” 此时,在一个隐匿在闹市的府宅里,伍爷躺在他的虎皮摇椅上。他一年四季最怕冷。哪怕是最热的暑天,他也要躺在这铺着虎皮的摇椅上。他喜欢喝茶,但此时却来了一个要喝酒的客人。 张彪进来,在伍爷耳边窃窃私语,伍爷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 来客是三个人,但不是一起来的。伍爷要一位一位地单独见面。 第一个人是蝎子吴素,他身材矮壮。穿着的衣袍上挖了个窟窿,漏出屁股后面的长长蝎尾,他看着伍爷面无表情地说:“我叫吴素,听说这里有个大买卖。我想跟着干一票。” 伍爷点点头,说:“请喝茶。” 吴素说:“我要喝酒。” 伍爷却问:“温君子去了哪里?” 吴素说:“温君子他去了西北,那地方对我来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喜欢热闹。” 伍爷说:“我正好需要帮手,事成之后,你可以拿着钱走人,也可以拿了钱留下来。” 吴素说:“我拿了钱便走。” 伍爷点点头,说:“回去休息吧,狩猎的时候,我会叫你。张彪,买一百坛酒送到他的客房里。” 第二个人是故交。张不理变成了身穿黑衣的独眼龙。他见到伍爷,说:“伍爷,我们好久不见了。” 伍爷看着他,毒辣的眼神里有了光:“你,张呆子,当年果真没有炸死你。” 张不理笑了:“当年命大,却也受了重伤。在家里躺了两年,才伤愈的。” 伍爷笑了:“活下来就好。” 张不理说:“我知道一个人的身上有舍利子,所以我这次来找您。” 伍爷笑了:“那个人是不是叫做苏打?” 张不理说:“你和他见过面了?” 伍爷说:“见过了,我感觉他体内舍利子的力量绝对在两颗以上。” 张不理说:“我想和伍爷你找个机会下手。” 伍爷说:“最近有笔大生意。你先帮我把票生意做了,我们再做这舍利的打算。” 张不理问:“什么买卖?” 伍爷说:“金门镖局护送一万两黄金从西北回关中。” 张不理叹道:“这么多?” 伍爷点点头:“这是西北金矿五年的积蓄。” 张不理说:“有了这些钱,伍爷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了。” 伍爷点点头:“倘若成了这一票,我决不亏待你。” 张不理说:“谢谢五爷照顾。” 伍爷吩咐张彪:“彪子,给他安排个好住处。” 张不理不再久留:“伍爷,告辞。” 第三个人,是个无名之辈,他叫刘阿宝。 伍爷说:“我从未见过你,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你的名号,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本事,可否露一手。” 刘阿宝解开衣襟,肥胖的肚皮被一把尖刃从里到外剖开,开膛破肚的腹里钻出一个婴儿般的孩子,孩子的两条小腿藏在刘阿宝的肚子里,外漏的躯体满是血丝粘液。他有一双白色的眼睛,肚脐上长着蚯蚓似的蓝色尾巴,尾尖如针。笑起来天真无邪:“伍爷好,我叫尸鬼无邪。” 伍爷吃了一惊:“这难道就是失传已久,可以重塑血肉的妖婴术?” 无邪点点头,原来八月十四那一日,苏酥大难。为摆脱控制,无邪剖腹取出了自己体内的蛊蝗子珠,又杀了刘阿宝,钻进刘阿宝的尸体里,以妖童术控制刘阿宝的尸体,并修复自己的血肉之躯。 刘阿宝是熊飞的外甥。无邪对伍爷说:“我现在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伍爷了。” 伍爷说:“我现在正需要几个厉害的人物,你不错。” 无邪又缩回刘阿宝的肚子里,用蓝色尾巴缝好了阿宝的肚皮。 恢复生机,面带微笑的刘阿宝对伍爷恭敬道:“谢谢伍爷赏识。” 伍爷又喊:“张彪,给贵客安排住处。” 二十七章 劫案 因为女孩子们都是夜猫子。所以如意楼的早餐很晚,几乎可以说是吃午餐。苏打坐在中间,左右做着两朵小花,三位花魁。然后依次做着楼里的姑娘们,一共六十人,这饭局是杏儿安排的,说是新楼主来了,大家都认识认识。 苏打沐浴更衣,穿的还是一件黑色的袍子,绣着金凤凰。 苏打腼腆一笑,说:“大家请吃饭。” 然后姑娘们就咯咯笑起来。吃饭却也闭不上嘴了,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斯文的姑娘确是有的,只是安静地吃饭。不经意间斜视一下新楼主的面容。苏打脖子上系了围巾,视若无睹,开始狼吞虎咽。 苏打胃口很好,吃饭很快,吃了二斤牛肉,喝了一坛酒。便说:“姐妹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告辞了。” 苏打去了如意楼的习武阁,这里的功夫,任由楼里的姑娘们进出阅览。但不许外人入内。 苏打在此遇见了一位姑娘,她拿着一本玉女剑法看得入神,苏打站在她身后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姑娘这才回过神,她说:“你是?新来的楼主。”这姑娘樱桃小嘴大眼睛,惹人喜欢,她又说:“小女子见过楼主。” 苏打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柳圆圆。” “不打扰你了。你看吧。”苏打在习武阁中转了几圈。那姑娘已经放下书籍,使起剑来,那剑身弯曲,犹如曲蛇,泛着寒光。 苏打拍手说:“厉害,厉害。” 柳圆圆就说:“楼主,我们切磋一下吧。” 柳圆圆出手狠辣,剑法诡异。苏打躲闪却也不轻巧。他伸手抓住了柳圆圆的衣衫,本想抓她,却被她躲了,结果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开了,柳圆圆光了身子,上身只剩一个红布兜儿。 柳圆圆丢了剑,羞红了脸,双手环抱,护住自己。说:“楼主,你。” 苏打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午饭过后,姑娘们都会来习武阁,她们看到这个情景,自然想入非非。苏打尴尬地讲:“我不小心,纯属意外,你们好好练武,我走了。” 杏儿姑娘会说笑:“柳妹妹,你这衣服料子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件来,和楼主切磋的时候穿。” 习武阁中立刻响起嘻嘻哈哈地笑声。 刘小花碰到苏打,说:“楼主,王大哥找你。” 王老虎对苏打说:“兄弟,我要去趟西北。” 苏打说:“西北这么荒凉,哥哥去做甚?” 王老虎说:“接趟镖。想问兄弟认识多少武林高手,介绍几个。现在镖局里人手吃紧。” 镖局的工作就是玩命,但薪水丰厚。老虎镖局的镖师走一趟镖,遇到劫镖的,总要死几个人。 死的人里有的在镖局了干了二十年。有的是外聘的世外高手。新人夭折的更多。死来死去的就没什么人了。 镖局的招聘是在路上,因为走镖的路上死了人,缺了人手,所以临时招聘。而临时招聘的人都会是镖局内的人推荐。孤单的王老虎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喝醉酒多了个兄弟,于是便来了。 苏打说:“我在此处无聊,我陪你去。” 王老虎先是推诿说:“兄弟,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苏打说:“我们既然是兄弟,不必推辞了。” 刘小花说:“楼主,你独自去太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苏打说:“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苏打与王老虎下了楼,一人骑上一匹宝马,奔驰而去。 千里马日行千里。三千六百里路走走停停,行了五天。到达凉州黄羊镇。 有风有黄沙,打在脸上燥人的脸。晌午的西北小镇空无一人。王老虎说:“我大哥王力虎带着五十个兄弟早我五日先来,我们约定好待他取了货在此相会。我们先去客栈歇歇脚。” 二人进了客栈,却发现空无一人。王老虎大喊:“有人吗?”却无人应答。兄弟二人闯了几间客房,尽是空荡荡的。 王老虎说:“我嗅到一股血腥味。” 苏打发现柱子上有飞溅的血迹,只是几滴。王老虎发现柱子上有钩划下的痕迹,王老虎说:“这是链钩类的兵器所留的痕迹。妖族蝎子善使的兵器。” 苏打看到了更多的血迹,说:“这里应该有尸体,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 王老虎居然含了泪,说:“这是个蓄谋已久的劫案。我大哥在哪里?” 两人最终找到了答案,辘轳上的井绳沾满血迹,在一口废井里,王老虎找到了大哥。 大哥在坠入井后,应该还有一丝气息,他用自己的血写了四个字。吴素、丝刃。 王老虎悲痛欲绝,牙齿咬得咯咯响:“蝎子吴素,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后来经过清理,找到尸体八十一具,金门镖局的惨案发生后。女侠花蓉,酒鬼沈一得,大侠韩不易。这三人都来了。还有金门镖局的二百名镖师。 但苏打却和王老虎先行追踪去了。 一万两黄金,不是轻易可以带走的。蝎子昼伏夜出,兄弟二人商量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发现踪迹,莫要动手。立刻发信号求援。 韩不易镇守黄羊镇,花蓉和白羽凡各自带着人去寻他二人去了。 苏打碰到了蝎子吴素,如果吴素不被温君子放走,他们应该早就相见了。 大西北,干旱的地方便是荒凉,雨水频繁的,便成了草地, 此处这个时节,遍野的野花有的正艳,有的凋零了落到地上,繁花似锦。早晚偏凉,苏打披了一件斗篷。 白亮的羊毛让羊群仿佛变成了云朵,从绿山丘上暂别天上的云,移动下来。天色将入夜幕。 苏打看到牧羊人。便问:“有没有见到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穿着一件长袍,长袍及地遮掩了他的脚。他牵着一匹马慢吞吞地走着,这时候苏打问他,他看着苏打,又望向四周,空无一人。确定这里只有牧羊人、苏打和一群羊。 苏打又问了一句:“有没有看到这里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的眼神露出杀气,一条蝎尾从长袍里刺出,穿透马腹。苏打的马儿丧了命,苏打落下马来,坠入羊群中。 这羊群里亦暗藏杀机,这里有披着羊皮的强盗,还有张不理。张不理披了一张羊皮,藏在浩瀚的羊群里,他此时却又像只蜘蛛,用丝刃缠住了苏打的白玉刀。被苏打割断。 披着羊皮的强盗有五十人左右,他们同样使得是带丝的短剑。苏打意识到自己是陷入蜘蛛窝里。即使他快刀斩乱麻。 一人独战五十多人,需要心狠手辣。苏打的刀砍在对方致命的地方,左手掌亦是吸取他人的内力补充体力。 有强盗断了手臂,丢了脑袋,有的强盗被吸光了内力瘫痪成泥。蝎子看到伤了十来个兄弟,看准了苏打的破绽,蝎尾刺上去。 苏打杀死一个强盗作肉盾,蝎尾居然穿透死尸,还是被钩破了皮肉。 伤口立刻肿胀黑紫,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苏打一个跟头跳出羊群的包围圈,倒在草地上。佯装昏死过去。 张不理觉得机会来了,他警惕地站到苏打面前。犹豫再三,他决定割下苏打的头颅。 苏打的白玉刀却先刺中了张不理的眼睛,至此,张不理彻底成了瞎子了。 张不理很痛苦,他吼叫着,像疯子一样乱跑。 吴素知道张不理要逃,就用蝎尾给他流血的眼眶又来了一钩子。 张不理干脆丢掉身上携带的金子。如同困兽,几个跳跃,逃上山丘,从山丘一侧滚下去。 苏打还在恶斗,又陆续杀了几个强盗。惧死的强盗开始连成包围圈困住苏打。吴素收了张不理的金子。对苏打讲:“你是第一个中了我的毒,还没有死的人。你是云玉龙的弟子?” 苏打笑而不语。 吴素接着说:“江湖上传闻,他的碧龙潭水可以解百毒,驱蛊虫。果真如此。” 苏打说:“碧龙潭水解不了荼毒。” 吴素笑了:“那荼毒是火,不是毒药。不过,我还可以杀你。”吴素的兵器还有一柄长锤,长柄是乌黑铁棒。锤子头小。 “我这兵器好用得很。”吴素的尾巴负责围堵猎杀敌人,手中长锤负责致命一击。 苏打有点手忙脚乱了,因为还有好多如刃的丝结成网想把他切成豆腐块。苏打不得不像个猴子跳蹿。 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要变成豆腐块。危机时刻,飞来好多柳叶飞刀。斩断了丝刃的威胁。在每个强盗的脖子上划出红色的血口子。 苏打看到柳叶飞刀,知道是花蓉来了。他对她微微一笑:“知道你来救我,爱死你了。” 花蓉说:“闭嘴,乌鸦嘴。”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花蓉带来了二十多位镖师。她对吴素说:“吴素,束手就擒吧。” 吴素笑了,长袍下却响起“沙沙”的声响。 他的长袍及地,其中的蹊跷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蓉说:“大家小心。” 可是意想不到地是从草地里爬出好多小蝎子,在黑夜的掩护下,它们动作迅速快捷。悄无声息地爬到镖师们身上。撕破他们脑壳上的皮肉,直接钻进去。花蓉保护苏打,飞出危机四伏的包围圈。 吴素说:“除了你们两个,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十二楼的花蓉吧,苏酥楼主的蛊蝗珠我还未曾见识。不过在苗寨,我有个称号,号称蝎蛊王。” 那些被蝎子控制的人双目呆滞,如同木偶僵硬地向花蓉和苏打靠拢。 苏打说:“吴素,你这造畜下蛊的伎俩太低。” 苏打刚说完,就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那些人仿佛变成了蝎子。他们的手掌乌黑,若被锋利的指甲划伤臂便会中毒,必死无疑。 花蓉的飞刀已经失效,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尸体上无所谓再多插一把刀,再多一道血口子。 花蓉说:“苏打,快用刀砍掉这些尸鬼的脑袋。” 面对扑面而来的尸鬼,苏打的白玉刀锋利地收割尸鬼的头颅。却不想,草地里有汹涌的蝎群,其间一只守宫居然咬破了花蓉的鞋子。咬伤了花蓉的脚。 苏打回到花蓉身边说:“不好,你受伤了。” 花蓉说:“不用担心我,你要自己小心。” 苏打说:“我们还是撤退吧。” 吴素没有为难他们,他只想赶快把金子带走。 二十八章 薛守宫 “花蓉中了蛊毒,这蛊毒不是一般的毒。只有蛊虫的主人才能解毒。”孙有才是西北名医。花蓉中了毒,便由苏打陪伴着,来了孙家医馆。 苏打说:“看来只有去找吴素了。” 孙有才说:“这毒吴素解不了,他脚上的伤是守宫咬的。” 花蓉说:“孙大夫,你确定。” 孙有才说:“花蓉姑娘信不过老夫。” 花蓉说:“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没有看清到底是蝎子蜇得,还是守宫咬的。” 苏打说:“守宫?守宫是什么?” 孙有才笑了:“就是壁虎。” 苏打又问:“孙大夫,那花蓉的毒怎么解?” 孙有才对苏打说:“吴素的二哥薛守宫,他养的蛊便是这种壁虎。吴素肯定是拿了他二哥的壁虎咬了她。” 苏打说:“不知道这薛守宫身在何处?” 孙有才说:“妖族薛家漂泊于江河湖泊。这薛守宫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临泽镇流沙湖。不过,我听说他大哥和三弟都死了,死在柳叶飞刀之下。花蓉这次你要去,恐怕会有困难。” 苏打说:“那怎么办?” 孙有才说:“不过这薛守宫怕老婆。他老婆龙三妹,花蓉应该认识。” 花蓉吃惊道:“龙三妹居然嫁给了薛守宫?” 孙有才笑了:“我还吃惊你和苏酥如此的奇女子,怎么会欣赏这位苏打公子,人傻又笨。” 苏打忿忿不平:“我是傻人有傻福。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懂欣赏。” 骑上一匹快马奔波在路上,苏打一直不停和花蓉讲话:“你知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 花蓉不说话。苏打又说:“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花蓉在前,苏打后面抱着花蓉。开始还算规矩,后来两只手就有点暧昧了。苏打说:“我真的好像就这么抱着你一路走下去。” 花蓉反手干脆就给了苏打一巴掌,打在脸上特别响亮:“我真的想打你,你的手再乱动。我就把你踢下去。” 穿过一片胡杨林,便是流沙湖,清澈的湖水里,有安静游荡的鱼儿。飘落的叶子落到水面上弹起涟漪,依旧无声。 薛家五兄弟的母亲薛吴氏,是家中独女,于是她的四儿子便姓了吴,就是吴素。还有四个儿子,老大薛莽、老三薛蟾、老五薛五毒,老二薛守宫。 薛守宫平躺在水面上,他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倒影天空的云彩仿佛让这个男人躺在天空里。他的身旁还漂着一个大葫芦。他拔掉大葫芦的塞子,喝上一口酒。然后又美滋滋地闭上眼睛,晒太阳。那大葫芦上,居然爬着一只朱红色的壁虎。远看上去,以为是画在葫芦上的。 在距离薛守宫不远处的水域里,停泊着一艘大船。船上有楼阁,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还要阔。 苏打划着小船,靠近薛守宫,热情地打招呼:“请问在下可是薛守宫?” 那男人闭着眼睛,说:“在下便是。” 苏打说:“她的脚被守宫咬了,请大夫医治。” 薛守宫在水里如履平地,他盘坐起来,仿佛湖面便是地毯:“我要先看看她的脚伤。” 苏打立刻向薛守宫展示花蓉那只已经肿成水萝卜的脚。 薛守宫仔细看了伤口,说:“确是守宫咬的,诊费黄金十两。” 苏打说:“大夫,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请先笑纳。” 薛守宫收了苏打的银票,说:“你们随我来。” 苏打跟随着薛守宫去到大船上,左拐右转地进了一间客房。薛守宫取来个大木桶,让花蓉把脚放进去,然后,他把大葫芦里的酒倒进桶子里。 薛守宫看了花蓉一眼,对苏打说:“只需浸泡半日,她这脚便可消肿。” “谢谢薛大夫。”花蓉向薛守宫问:“不知道龙三妹在不在?” “姑娘认识夫人?”薛守宫反问。 “苏酥楼主是龙姑娘的姑姑,我自然是认识她的。” “她回娘家了,我大哥、三弟被杀,我欲找苏酥报仇,结果就和三妹起了争执,她一生气就回娘家了。”薛守宫说:“既然你和夫人相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就此住下。在下告辞了,二位就在此间休息吧。” 花蓉欲言又止,看着薛守宫出了房门,对苏打讲:“这薛守宫人倒不错,比他几个兄弟好多了。” 苏打小声说:“你害了人家兄弟,治好脚,我们还是快跑吧。” 薛守宫未曾离开,他躲在门口偷听着二人的谈话。随即手中按下门上的机关,花蓉、苏打的房间被罩上钢铁牢笼。 薛守宫在门外大笑:“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往哪里跑。我早就知道你们是杀死我大哥、三弟的凶手。” 花蓉看向苏打,问:“我们怎么办?” 苏打说:“先这么呆着,等我想想办法。” “对,就这么呆着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的隐蔽角落里传出来。角落里放着的大水缸遮住了苏打、花蓉的视线。 花蓉和苏打心中一惊,躲藏隐蔽的张不理,像个乞丐从角落里爬出来。他已双目失明。 蝎毒的侵蚀,让张不理头大如斗,他笑着说:“刚才他们以为我死了,我是装死呢。” 花蓉、苏打不语。听张不理继续讲:“你弄瞎了我的眼,吴素的毒钩又刺了我的眼眶,我现在蝎毒入脑,头痛欲裂,恐怕这次我真要死了。” 苏打不语,花蓉问张不理:“薛守宫知道是我杀了他兄弟,是前辈所言?” 张不理苦笑着说:“是我告诉他的。” 花蓉嘲笑道:“我看薛守宫不仅要杀我和苏打,还要杀你。” 张不理低下了头,苦叹道:“他要沉船,把我们都淹死在这里。这地板下面是铁板,现在我们插翅难逃。” 苏打说:“张不理,我只问你,这抢金子的主谋是你?” 张不理说:“我可以如实说,但你不能杀我。” 苏打说:“我不杀你。” 张不理说:“是伍义夫的主谋。抢劫的人里有吴素,我,还有一个怪人。” 苏打问:“什么怪人?” 张不理说:“他叫刘阿宝。是个胖子,像个死人。双目如同死鱼眼。” 苏打说:“我认识他,他不像是个坏人。” 张不理说:“坏蛋往往看起来都像是好人。” 苏打说:“你们会合的地点告诉我,我要把金子找回来。” “我们约定好的,把金子分成三份,各自带走一份,在赵县福来客栈会合。”张不理还说:“我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到青帮去。” 苏打说:“我要先把金子找回来。” 张不理说:“青帮就在赵县,帮主徐青衣是我的得意弟子。我就要死了,想把这件丝刃做的软卫甲给他。我体内还有两颗舍利子,你若是喜欢,待我到了青帮,你便拿走吧。” 薛守宫在船上倾倒了油脂,现在他只需划亮一颗火柴,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这三个人都会命丧火场,他就可以为两位兄弟报仇了。可是这薛守宫是个悬壶济世的郎中,未曾害人一命。正当他犹豫不决,龙三妹回家了。 龙三妹回到船上,破口大骂:“薛守宫,你个混蛋,我刚走了几天,你就把家里到处都是油渍,我可是怀着身孕呢,这肚子里有你儿子,我要是滑倒了,你,你,气死我了。”然后龙三妹就使劲拧着薛守宫的大耳朵。 薛守宫痛得哇哇大叫:“老婆大人,消消气,我这耳朵快掉了。” 龙三妹气势汹汹:“去,快拿抹布把这船上的油渍都给我打扫干净。” 薛守宫突然变得乖乖的,他立刻去提桶取水拿抹布。 花蓉大喊:“龙三妹,我是你花蓉小姑姑。” 龙三妹听到花蓉的声音,立刻进了房间,看到关在牢笼里的花蓉,叫道:“小姑姑,你怎么被关进笼子里了,一定是我那该死的冤家做的。” 花蓉打趣地对龙三妹说:“我的脚被毒守宫咬伤了,来此医治。便被关在此处了。” 龙三妹火冒三丈:“薛守宫,你给我滚过来。” 薛守宫立刻小跑进来,说:“老婆大人,消消气,我和花蓉小姑姑开玩笑呢。” 龙三妹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凶凶地说:“我就知道你兄弟死了,你要报仇,可是你兄弟要杀得是我的亲姑姑苏酥,幸好是你兄弟死了,不是我姑姑死了,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兄弟,然后和这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快把我花蓉小姑姑放出来,你真想气死我,害死你肚子里的儿子。”原来龙三妹是苏酥的亲侄女。苏酥原名龙酥酥,后来更名为苏酥。 薛守宫立刻驱动机关,那牢笼上有铁链子吊起,苏打、花蓉、张不理重获自由。 龙三妹说:“薛守宫,快取去你的百草解毒丸。” “唉,我这就取。”薛守宫拔下他葫芦上的塞子,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递给龙三妹。 龙三妹送与花蓉:“小姑姑快服下。” 花蓉吃下药丸。张不理已失魂落魄。他淡淡地讲:“我自知时日已不多,但我有一心事未了,可否给我一粒药丸。再续我几日的性命。” 薛守宫又摇了摇葫芦,倒出一粒小药丸给了张不理。张不理立刻吞下,迫不及待地说:“花蓉,苏打。我们快走吧。” 薛守宫说:“张不理,你一生作恶无数,剩下的时日,多做几件好事吧。”薛守宫又对苏打讲:“本打算烧死你们,为我兄弟报仇,可我此生未曾害人一命。你们医好了脚,快走吧。” “算你还有良心。”龙三妹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对花蓉说:“小姑姑,我送你们上岸去。” 五人一起做了小船回到岸上。怀孕的龙三妹呕吐地厉害。薛守宫说:“各位快走吧,我要扶夫人回去休息了。” 花蓉对龙三妹讲:“三妹,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龙三妹点点头。苏打借了薛守宫一匹马带上张不理,花蓉独自骑马,走了。 二十九章 青帮许青衣 张不理变成了瞎子,可是还有一窝瞎子。 在赵县的青帮,苏打和花蓉见到了张不理的弟子,许青衣。他是个瞎子,他的青帮弟子不是瞎子,就是没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苏打数了数,瞎子至少有十个。 “小瞎子,师傅来看你了。”在路上,张不理已经神志不清。这句话,他重复了有一百遍。 许青衣穿着一件青衣袍,手拄一根盲杖,他听到声音,便激动地面对张不理的方向,苦笑道:“师父来了,听声音,师傅气息微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张不理说:“是的,我快要死了。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我要把身上这件软卫甲留给你。” 许青衣说:“师父,是谁害你的。” 张不理说:“我是一错再错,自作孽不可活罢了。苏打我体内还有一颗舍利子,我死后,拿去吧。”张不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对苏打讲:“那些人在,在,在。” 张不理的话嘎然而止。最后一刻,他紧紧握住了苏打的手。 死亡是突然的,有时候也是突如其来的,张不理就这样走了。他身为一个坏蛋,有可能在许青衣眼里是位大恩人。如此凄惨地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一生中用了很多年时光制作了一件衣服,亦可以说是件兵器。看来是多么可笑。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或者说是执念,如此罢了。人生幸福是什么。是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一种自己执念于自己兴趣的工作吧。如此说来,张不理有过自己的幸福时光,又有多少人都在盲目地为了生活而活着。 许青衣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为自己早早地修了坟墓,令他自己都始料不及地是,这躺进坟墓里的人是他师父。灵堂上,有只猫在张不理的寿衣上洒了尿,到了下葬,那只罪该万死的猫却没有抓到。许青衣亦是心情沉重地向家师如实汇报情况:“师父,徒儿不孝,那公猫与隔壁周寡妇家的母猫私奔了。未能将它处死谢罪,请师父原谅。” 待丧礼完毕,苏打向许青衣告辞:“青衣兄,请节哀。在下告辞了。” 许青衣说:“苏兄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打说:“请说。” 许青衣说:“在下相和苏兄来一场公正的比武,若在下胜了,请苏兄留下一颗舍利给我。” 苏打想拒绝,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因为许青衣的盲杖已经刺向他身体的每一处穴位要害。攻击的招式快且诡异,让你不得不闭上嘴,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抵挡。 体内又多了一颗舍利,苏打手中的白玉刀锋芒毕露。但是许青衣的盲杖似乎坚硬地很,几次碰撞出火花,苏打手中的宝刀险些被振飞。 出乎意料地是一只突如其来的燕子闯入了二人切磋的地盘。许青衣的耳朵异常灵敏,误以为是暗器,居然将盲杖刺出。结果一只血淋淋的鸟儿挂在了盲杖上。而苏打的刀架在了许青衣的脖子上。 一个披麻戴孝的弱女子急忙闯出来,向苏打跪求:“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得了不治之症,哥哥才会向你要舍利子的,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侠。” 苏打收回刀,对姑娘说:“你快起来,我不杀你哥哥。”又对许青衣说:“那日,你为什么不向你师父索要舍利子。” 许青衣说:“只顾悲伤了,没来得及。” 苏打对姑娘说:“许姑娘,请你伸出手来。” 许姑娘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芊芊玉手。苏打握上许姑娘的手,一颗舍利子的光影从苏打体内通过相握的手臂进入许姑娘的身体里。许姑娘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 苏打对许青衣讲:“你妹妹的病我治好了。” 许青衣居然双膝跪地,声音激动:“谢谢恩人了。” 花蓉说:“许帮主快快请起,不必多谢。只不过这许姑娘要和我们一起走了,十二楼以后若有什么危难,许姑娘体内的舍利子,苏少主还是要借用一下的。” 许青衣说:“舍利刀是十二楼楼主苏震的宝刀,今日能为了救小妹一命,少主如此慷慨,以后小妹便是十二楼的人了,若有危难,我青帮愿与十二楼共存亡。” 次日,苏打、花蓉在许青衣的陪伴下去了福来客栈。 可是等了很多天,不见人来。问过老板,之前亦没有可疑人员来过。 花蓉说:“我们好像被骗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许青衣说:“福来客栈应该不是这些强盗汇聚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谁,得到了一笔财宝,都会藏起来,而不是带着金子四处招摇。我了解师傅,他是想来见我,骗你们来的。你们是在哪里见到我师傅的。” 苏打说:“在薛守宫的船上。” 许青衣又问:“我师傅的眼睛是在哪里弄瞎的?” 苏打说:“不是,是在很远的草地。” 许青衣说:“一个瞎子怎么上船?一定有人陪着我师傅吧。” 苏打说:“吴素和薛守宫是亲兄弟,那天莫非吴素也藏在船上?” 许青衣说:“至于师父为什么骗你们,我想那应该是个是非之地,他想快点和你们一起脱离危险。” 花蓉说:“那我们回去看看。” 偌大的船,在这湖面上消失了,苏打如一条鱼潜到水底。发现了那只因火灾烧毁的沉船,他游进船舱里,发现有一个大葫芦,是那天薛守宫携带的,于是苏打随手拿了,便上了岸。 苏打对花蓉说:“船烧毁了,沉在湖底了。” 花蓉说:“不知道龙三妹和薛守宫怎么样了。” 许青衣说:“或许这件事其中的经过只有找到薛守宫和龙三妹,才能解开谜团。” 花蓉说:“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青海湖是个有好多渔船的地方,那是整个薛族的家。花蓉指着岸边红色的小房子说:“龙三妹就在里面。” 龙三妹见到花蓉,异常冷静地说:“我就知道小姑姑会来的。他出去了,留我独自在这里。” 花蓉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三妹说:“那天,薛守宫非要把我送回来,然后他又要回去,待他回来,背回一具尸体。” 花蓉又问:“谁的尸体?” 龙三妹说:“吴素的。” 苏打问:“吴素死了,怎么死的?” 龙三妹回答:“我看到尸体,就吐个不停,我听守宫说,吴素的喉咙被穿了一个洞,应该是被一把剑穿喉而死。” 吴素已经下葬了,苏打想开棺验尸,踌躇再三,决定等薛守宫回来。 龙三妹却突然问:“苏公子,我相公的酒葫芦怎么在你那里?我记得相公走的时候是背着葫芦走的。” 苏打说:“这葫芦是我在沉船里捡到的。他走了几天了?” 龙三妹紧张了:“昨天早晨走的,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苏公子,你刚才说,我家的船沉了?” 苏打说:“沉船被烧毁得很严重。” 龙三妹瘫坐在地上,说:“怎么会,那天我离开的时候,船还是好好的。” 花蓉安慰龙三妹:“没事的,三妹,我让苏打去找他。” 为了寻人,许青衣命令青帮所有弟子展开了搜寻、暗探。 后来,尸体自己浮上了水面,薛守宫死了。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死法与他兄弟如出一辙。随后金门镖局的人也到了。 王老虎详细地询问了事件的经过,总结如下,吴素与张不理死了,金子消失不见了。是谁杀死的他们,唯一可能的知情者薛守宫也死了。留在福来客栈的人一直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抢劫来的金子被分成了三份,接下来,必须找到刘阿宝,伍义夫。 这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青帮弟子中有一个叫孙二的人,职业是个乞丐。那天晚上他在赵县的街头来回游荡。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白天睡觉,晚上就开始游荡,这是由于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喜欢潜到人家院子里的窗户底下,听夫妻夜晚的喘息声。一个是他喜欢吃狗肉,看到流浪的野狗便一棍子打死,然后弄到破庙里吃肉。这一天夜里,他看到破庙外突然挂起了招牌,招牌上写着六个字,赵县福来客栈。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他便丢了死狗,藏起来。 “吴素死了,张不理也死了,可是金子下落不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附近可有盗匪?” “七里寨,是个土匪窝子。我叫了兄弟去暗访。这里有条死狗,白天来的时候没看到,看样子这狗是被打死,刚拖到这里的。” “此处有外人,把这人解决掉。” 孙二的尸体发现在赵县的街头上。但孙二留下了线索。在孙二的耳朵眼里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纸团,铺开纸团,上面写着两行小字,后山破庙便是赵县福来客栈,七里寨中怀疑有偷金子的贼。 苏打勘查了后山破庙。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除了大火燃烧后的灰烬,以及开裂的佛像。还发现了一块金条,金条上刻着西北金矿局。 三十章 七里寨 七里寨在西北颇有名气,是一个只有女人的盗贼窝。聚集地女盗贼多了,便形成了镇。据说这里的女人都长着尾巴,有兔子尾巴、猫尾巴、孔雀尾巴、狐狸尾巴……她们是漂亮的妖精,一个个都是火辣辣的美女。 如果有一个地方都是女人,那一定会有不少男人蜂涌而至,但事实相反,没有一个男人敢到这女儿国去,为什么?他们都怕被强暴。 一个男人居然怕被强暴,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非要和你上床,你肯定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但是有一个镇的女人都想要睡你,那你就吃不消了。 关键问题不在于吃不消,而是要人命。她们像母螳螂,在做爱的时候会吃掉自己的配偶,当然一个女人吃掉一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但与妖精做爱的男人都死于非命,是真的。 所以女儿国的女人每年都要出去掠夺男人。不管你是瘸子、瞎子、傻子。只要你脚不臭、讲卫生、相貌不叫人作呕。都会成为掠夺对象。幸好女儿国的周边大多是沙漠,所以这世界的大多数男人还是幸运的。但在女儿国的大西北荒漠上盛传着一个关于开锋刀的故事,这让不少的男人为之心动,为之去冒险。 这些男人中有的不讲究卫生,不洗脚。有的血腥男儿愣是用刀子在自己脸上作了一幅线条拥挤、沟沟坎坎的山水画。那些不毁容、讲究卫生的男人每天刀不离手,见到一个疯狂的女人,就一刀刺死,决不留情。有的男人功夫不好,就被七八个女人绑了带走,离别前,男人痛哭流涕:“我害怕,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见了裸女就犯晕。” 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她在这镇上,每天带着姐妹们奸淫掠夺无恶不作,她那一把锋利的小剪刀让不少男人闻风丧胆,见了蛋疼。 但这次就有些不同了,许多男人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在西北镇那条不归路上。原因是有一个,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即日起比武招亲。每个前来参加此类相亲节目的男人都会手拿一盆开花的仙人掌,以示自己是相亲人员,让那些色女不再打他们的注意。 剪刀帮的石二胖发现了四个陌生人。两个不拿仙人掌的英俊男人,后面还有一老一少。 老头戴着一个草帽,他身后跟着一个扭扭捏捏的戴着草帽的姑娘,一老一少只能从打扮上辨清年龄,身份。老头走路大摇大摆,年轻姑娘则小心翼翼的,双手提着那扫地的长裙。要是走不好怕是要摔个跟头。 小镇不大,地处荒凉。如果你认为西北镇是秋风扫黄沙,寥寥无人的景象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出产最好的兵器。还有最好的葡萄,最好的酒,最好的肉,以及漂亮的要命女人。 在七里寨一个叫做风情小歇的餐馆里,一位美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看到老头走进来她微笑打招呼:“酒鬼,这次你也沉不住气了,听到开锋刀的消息你都来了。”美妇人后面站立着一位少女,她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她见了老头,恭敬地打招呼:“酒鬼伯伯好。” “燕姐,你女儿居然长这么大了,比你年轻时候漂亮。”沈一得摘下草帽,却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来。 “你还带着这个面具。除了她,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模样了。” “我可不敢见她。”沈一得压低声音讲。 燕姐却吃惊地看向那个低着头带着草帽的年轻姑娘:“这姑娘是?” 沈一得笑了:“他可不是个姑娘,小子快把这身女装卸了吧!” “知道了,老头。”这带草帽的假姑娘居然拿草帽羞涩地遮住了脸。 燕姐笑了:“居然想到男扮女装了,看来以后七里镇要男女不分了。”接着燕姐告诉身后的女儿:“爽儿,你带着这位俊朗的小伙去楼上的客房让他把衣服换了。” 沈一得先是向餐馆的曲尺柜台扫视了一番,然后盯着燕姐问:“还有没有波斯的葡萄酒?” 燕姐答非所问:“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开锋刀,那个年轻人我看不像是你弟子。” 酒鬼突然压低声音反问燕姐:“开锋刀的故事是不是七里镇编造的,是为了吸引上当受骗的男人?” “无可奉告。” “其实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开锋刀,而是来找人的?” “是来找女人的吧?”燕姐笑了,这时候客栈外涌进来一群女人,有高的、胖的、瘦的、矮的。但个个美貌,她们见到沈一得,便围了起来,抓住酒鬼的手脚便走,其中那个叫石二胖的美女还理直气壮地对燕姐说:“这老头居然精通塑人之术,让两只狗披了两张人皮冒充男人,在西北镇的大街上戏弄我们,铁寨主说了,把这老头给她带过去。” 原来石二胖带着一群女人跟踪那两个美男子到了一个猪肉铺子。那两个美男子见了铺子外面挂着的骨头就露出来本性,和狗一样啃着骨头汪汪叫唤。二胖觉得蹊跷,走进一看,发现两个美男子胸前有针线痕迹,抽出针线,剥了人皮,居然是两条被剥了狗皮,鲜血嫩肉的狗尸。这就是塑人的秘术,用型体与人大小的畜牲剥了兽皮,披上新鲜的人皮,经过整容塑形,做蜡面像。技术好的如不细看如同真人。精通此秘术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 沈一得笑了:“那你回去告诉铁寨主,叫她来见我。” 二胖倒有些收敛了:“精通造畜塑人之术的天下只有三人,苏酥、鬼婆婆、酒鬼沈一得。你是沈一得?” 沈一得问“是铁寨主让你来的。” “还请酒鬼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听到争吵,苏打从楼上走下来。 沈一得看到苏打,笑着说:“比武招亲,苏打,你去不去?” 众女看向苏打,大眼睛双眼皮、俏梁鼻子、樱桃小嘴,是个美男子。 石二胖却失望地说:“又是一只狗。” 苏打露出苦笑,他对石二胖说:“哪里有卖仙人掌的?酒鬼叔,我去给你买一盆。” 铁兰花是个三十五岁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总爱笑。或许她的名字不是美丽动人,但你若见了她的人,一定会被她吸引,她身材丰满,该肥的地方像两座山,那小细腰却像蛇一样藏在她那宽松的袍子里。 铁兰花本来是中原人,她父亲叫铁青松,育有三子一女,老大铁树根,老二铁树柱、老三铁树果,而这四姑娘就叫了铁兰花。后来因为江湖恩怨,她铁家被仇人灭门,她侥幸活下来流落到了西北。她说过不报家仇,就不嫁人。就在前些日子,她杀了她最后一个仇人。 所以现在她手里没有拿着她那把小剪刀。因为她决定要嫁人了,以后再也不用剪刀杀人了,绣花的针线也不再是她杀人的暗器了。她要用剪刀、针线为自己的男人做衣服。 每个男人都有心爱的女人,沈一得见到铁兰花的时候,心情紧张,不知所措。 铁兰花说:“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参加比武招亲,还是打算来参加我的婚宴?” 沈一得不语,苏打察觉气氛有点尴尬,把手里的仙人掌塞到沈一得怀里,说:“在下苏打,他的师弟,我可以证明,他就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我师哥感情方面比较羞涩,铁寨主不要生气。” 铁兰花怒骂:“你算什么东西,这里用不着你说话。” 石二胖手指抵着嘴唇,说:“姐姐,我看这苏公子不错。不如让他做我的新郎官吧。”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喜欢,就拿去好了。” 石二胖是个漂亮的胖子,这样形容女人不在好,因为胖子和丰满是两个概念。但石二胖除了胖,也确实是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女人,她还有一头黑丝秀发。总结,石二胖是个胖蜘蛛精。协助石二胖的还有好几个高、矮、瘦、丑的女蜘蛛。 苏打被突如其来的秀发包裹,他手中的白玉刀是把好刀,但是很难一下子割断如瀑布般的汹涌秀发。 沈一得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一把小剪刀抵住,铁兰花盯着沈一得,说:“你想救他,就要先和我打。” 沈一得不动手,看着苏打被包裹成大个的粽子。石二胖心满意足,对铁兰花讲:“大姐,那妹妹我就告辞了。” 铁兰花说:“给他留条命。” 石二胖说:“姐姐,你放心好了,人家要和苏公子培养感情。” “且慢,石姑娘。”一墙之隔,声音从大堂后面的一间隐蔽的房间传出来。只听这个声音继续地讲:“请沈兄到里面来。” 房间里坐满了人,有个吸烟的老汉,大烟杆锅子拿在手里,烟杆有三尺长。弄得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忍不住地会轻咳几声。 沈一得见到老汉,亦是规规矩矩地坐下。即使浓烟有点呛,屋子里的人在老汉的面前都是毕恭毕敬。 “金三爷,诸位兄弟。这次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把刀,我已经探明这开锋刀就藏在这西北大漠。”说话的这个人长着一双发光的小眼睛,他安静地用眼睛看向周围人的脸。肉嘟嘟的手掌轻轻地敲着桌子:“事成之后,我钱不愁决不会亏待各位的。” 南有沈百万,北有钱不愁。只不过这钱不愁的爱好有点别致,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吃喝玩乐。却是个武痴,喜欢收藏兵器。 “我周瘸子这次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报答钱老板的救命之恩。”周瘸子用右手喝掉杯子里的酒。用右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用右手拿筷子夹菜。总之右手很忙,他的左手却始终不离他的拐杖。他的拐杖像是黑石头做的,上面挂着一个酒葫芦。 “我张彪张豹两兄弟愿意陪周前辈为钱老板赴汤蹈火。”张彪说着,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张豹身材瘦小,大眼睛小脸像一只猫。 钱不愁看向沈一得。沈一得干咳了几声,问道:“金爷,你曾是开锋刀的刀主,我实在想知道,当年你是如何在西北大漠丢失开锋宝刀的?” 金三爷叹息道:“十年前,我护送镖车穿过大漠,途中,那开锋宝刀一路发出鸣响。使我心中忐忑不安。行至鬼门关,遮天蔽日的风沙袭来,人马惊慌失措,待风沙过后,开锋刀便不见了。” “鬼门关。”周瘸子问道:“大漠难过鬼门关。在那鬼地方死了多少武林好汉。不知道金三爷当年走得什么镖?” “这是规矩,恕老夫不可奉告。”金三爷开始保持沉默,“吧嗒吧嗒”吸起他的烟袋锅子。 房间里有一股暗香袭来,覆盖了呛人的烟草味,让人心旷神怡。金三爷鼻子嗅了嗅说:“这种味道好熟悉,这是亡人香。” 三十一章 亡人香 情人忙 几人迅速回到大堂。大堂的墙上写有八个血字,烧香拜我,鬼门关留。墙壁上亦被指力穿出洞,洞上插着三支亡人香。 张豹流了一身冷汗:“亡人香,沙无痕。” 大堂里的人都死了。死者的喉咙上被戳了一个血洞。只有石二胖和苏打没了踪影。 沈一得说:“我们几个人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居然完全不知情,这沙无痕的功夫果真了得。” 张彪说:“这沙无痕,江湖人称黑影子,杀人于无形。” 钱不愁看到此番场景,口气里却有一丝赞许:“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铁兰花说:“居然杀了我这么多姐妹,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沈一得说:“怎么不见苏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找他。”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也不见了,他们一定在一起,我陪你去。” 苏打在石二胖的床上,苏打割断了缠绕的丝,不再是个粽子,他像只挠人的恶猫用刀抵着石二胖的喉咙,笑嘻嘻地说:“二胖姐姐,我点了你的穴道,就走,决不伤你。” 石二胖说:“你还是杀了我吧,你人若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心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石二胖说着就握住苏打的手,直刺自己的喉咙。 苏打立刻收回白玉刀。 但此刻一盆仙人掌已经向苏打砸过来,伴随着铁兰花的声音:“休要害我妹妹。” 苏打用手接住了花盆,却扎了一手刺。 铁兰花的剪刀却已经刺过来了,石二胖却用丝缠住兰花姐姐的剪刀。石二胖说:“姐姐,误会了。苏公子不是要害我。”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这个时候了,你还犯花痴。是不是他杀了我们姐妹。” 石二胖拦住铁兰花说:“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兰花说:“让我先杀了他,解我心头之恨。”又刺出一剪刀。 石二胖说:“苏公子你快走。我拦住姐姐。” 铁兰花撕心裂肺地哭泣:“桃红,小岚,阿芸都死了。” 苏打从窗户逃了出去。沈一得就站在门外看热闹。他看到苏打狼狈地跑出来,立刻说:“我们先回客栈。” 铁兰花在屋里哭泣道:“沈一得,你这次要是再走。我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你。” 石二胖在屋里喊道:“沈公子,苏公子,都进来吧。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沈一得和苏打面面相觑。还是被石二胖拉回到屋里坐下。 石二胖说:“我和苏打离开的时候,姐妹们还好好的。” 苏打说:“人怎么死的?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应该在与大堂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 沈一得说:“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大堂里的人都死了。” 苏打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铁兰花说:“是黑煞星沙无痕做的。亡人香,沙无痕。” 苏打说:“杀了人,还留下自己的名号,好狂妄的人。” 沈一得说:“沙无痕,我师傅白玉蟾都要畏忌三分的人。哪些死亡的姐妹都是喉咙被刺穿而死。” 苏打说:“和薛守宫、吴素的死法一样。” 铁兰花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沙无痕要杀我的姐妹。” 苏打说:“是的,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石二胖说:“或许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以杀人为乐。” 沈一得说:“沙无痕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坏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石二胖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一得说:“兰花,你说怎么办?” 铁兰花说:“比武招亲的事看来要延迟。我们不如跟钱不愁去找沙无痕算帐。” 石二胖说:“延迟不得,这么多江湖好汉来了。不好交待。” 铁兰花话锋一转,对沈一得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看我了。”沈一得不说话。铁兰花替他说:“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金门镖局护送一万两黄金回扬州,结果被劫了镖。可谓人财尽失,这劫镖的土匪就是黑道上的伍爷。同伙有张不理,吴素,刘阿宝。”铁兰花继续讲:“先从伍爷这个人开始说。江湖七刀子之一伍义夫,三十五岁出道江湖,一把诡影刀七战七捷。从此名震江湖,之后,纠结了一伙土匪,落草为寇。殊不知,他三十五岁前,就已经是个大盗了。沈大哥,你可知道七里寨西北八盗。” 沈一得问:“难道他是?” 铁兰花说:“我十五岁刚到七里寨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有个幸存下来的老人说,八大恶盗自相残杀,死得死,跑得跑了。后来我就鸠占鹊巢,占了这七里寨。但这八大恶盗中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伍义夫。” 苏打问:“那另一个呢?” 铁兰花说:“保密。” 苏打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张不理。” 铁兰花说:“张不理,的确做过盗匪,他有个绰号叫张呆子,当年只能算是伍义夫的跟班。” 苏打又猜:“难道是沙无痕?” 铁兰花摇摇头,说:“那人已经弃暗投明,成为人皆敬之的大侠了。” 沈一得说:“这些消息你从哪里得知的?” 铁兰花笑了:“只要你想知道,舍得花钱,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沈一得问:“那你知道伍义夫现在在哪?” 铁兰花说:“我要先去给你打听打听。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沈一得说:“比武招亲的地点选在鬼门关怎么样?” 铁兰花说:“你这是谢我吗?是不是想让我做寡妇?” 苏打说:“兰花姐姐,我觉得师哥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师哥,只不过你们俩嘴太硬,都不承认喜欢对方罢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两句话,沈一得和铁兰花异口同声。 苏打说:“你看你们俩说话都这么默契,不做夫妻真是可惜了。” 沈一得教训苏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我回客栈了,你们慢慢谈。”苏打说着抱起一盆仙人掌,通行无阻。 石二胖忙说:“苏打哥哥,待我处理完寨子里的事就去找你。” 苏打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了,来七里寨之前,他与花蓉约好在风情小歇的餐馆见面。 苏打买了糖葫芦,芝麻糖,桂花糕。进了餐馆,看到燕姐就问:“燕姐,有没有一位叫花蓉的姑娘来过?” 燕姐说:“没看到。” 苏打胸怀里的那颗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嘴里喃喃道:“莫非她的脚还没有好。” “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刚才花蓉躲迷藏,现在她就站在苏打身后。 苏打转过身,拥抱住花蓉:“我以为你没来呢,害我担心你。” 花蓉学会了拧耳朵,她揪住苏打的耳朵,以批评教育的态度说:“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痛得苏打求饶:“我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花蓉说:“这个时节,我喜欢晒着太阳吃好吃的。” 苏打说:“就在七里寨外,有草地,有小河,有阳光,我在给你拿上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晒够了,给你挡挡太阳。” 花蓉手指指餐馆的屋顶,说:“屋顶上,凉快,还能晒太阳。多好。”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顶上躺着,花蓉像只小兔子,嘴巴不停地吃。微风拂过脸颊,让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苏打突然发自肺腑地说:“我想让你嫁给我。” 花蓉说:“那好吧,等你收集齐二十四颗舍利子,成为十二楼的大楼主,那时候我就嫁给你。” 苏打说:“要是这辈子我都找不齐,我就是老光棍了。” 花蓉笑了,说:“那你就单着吧。”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看着夕阳西下形成的晚霞,花蓉把头歪在苏打肩膀上,问苏打:“那日在刀塚,若不是你受了重伤,你可愿意为了救我,被荼火焚身?”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苏打嬉笑地说:“都怪你长得太美。” 花蓉揪住苏打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男人。” 苏打求饶:“母老虎,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花蓉说:“我看你是个胆小猫,揪耳朵很疼吗?一点大侠的气概都没有。” 夜晚,满天星。星空下的二人围了厚厚的棉被相依相偎。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却又都说不出口,只好守着对方。想起了就聊两句,沉默着就注视对方。这就是幸福吧。 花蓉说:“我喜欢看星星,你喜欢吗?” 苏打说:“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花蓉说:“我听妖族长老说,妖都是天外来客。我们无意到这世间来。总有一天要回去。” 苏打说:“你放心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因为我不会离开你。” 苏打说:“杀了人,还留下自己的名号,好狂妄的人。” 沈一得说:“沙无净,我师傅白玉蟾都要畏忌三分的人。哪些死亡的姐妹都是喉咙被刺穿而死。” 苏打说:“和薛守宫、吴素的死法一样。” 铁兰花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沙无净要杀我的姐妹。” 苏打说:“是的,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石二胖说:“或许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以杀人为乐。” 沈一得说:“沙无痕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坏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石二胖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一得说:“兰花,你说怎么办?” 铁兰花说:“比武招亲的事看来要延迟。我们不如跟钱不愁去找沙无痕算帐。” 石二胖说:“延迟不得,这么多江湖好汉来了。不好交待。” 铁兰花话锋一转,对沈一得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看我了。”沈一得不说话。铁兰花替他说:“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金门镖局护送一万两黄金回扬州,结果被劫了镖。可谓人财尽失,这劫镖的土匪就是黑道上的伍爷。同伙有张不理,吴素,刘阿宝。”铁兰花继续讲:“先从伍爷这个人开始说。江湖七刀子之一伍义夫,三十五岁出道江湖,一把诡影刀七战七捷。从此名震江湖,之后,纠结了一伙土匪,落草为寇。殊不知,他三十五岁前,就已经是个大盗了。沈大哥,你可知道七里寨西北八盗。” 沈一得问:“难道他是?” 铁兰花说:“我十五岁刚到七里寨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有个幸存下来的老人说,八大恶盗自相残杀,死得死,跑得跑了。后来我就鸠占鹊巢,占了这七里寨。但这八大恶盗中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伍义夫。” 苏打问:“那另一个呢?” 铁兰花说:“保密。” 苏打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张不理。” 铁兰花说:“张不理,的确做过盗匪,他有个绰号叫张呆子,当年只能算是伍义夫的跟班。” 苏打又猜:“难道是沙无净?” 铁兰花摇摇头,说:“那人已经弃暗投明,成为人皆敬之的大侠了。” 沈一得说:“这些消息你从哪里得知的?” 铁兰花笑了:“只要你想知道,舍得花钱,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沈一得问:“那你知道伍义夫现在在哪?” 铁兰花说:“我要先去给你打听打听。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沈一得说:“比武招亲的地点选在鬼门关怎么样?” 铁兰花说:“你这是谢我吗?是不是想让我做寡妇?” 苏打说:“兰花姐姐,我觉得师哥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师哥,只不过你们俩嘴太硬,都不承认喜欢对方罢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两句话,沈一得和铁兰花异口同声。 苏打说:“你看你们俩说话都这么默契,不做夫妻真是可惜了。” 沈一得教训苏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我回客栈了,你们慢慢谈。”苏打说着抱起一盆仙人掌,通行无阻。 石二胖忙说:“苏打哥哥,待我处理完寨子里的事就去找你。” 苏打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了,来七里寨之前,他与花蓉约好在风情小歇的餐馆见面。 苏打买了糖葫芦,芝麻糖,桂花糕。进了餐馆,看到燕姐就问:“燕姐,有没有一位叫花蓉的姑娘来过?” 燕姐说:“没看到。” 苏打胸怀里的那颗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嘴里喃喃道:“莫非她的脚还没有好。” “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刚才花蓉躲迷藏,现在她就站在苏打身后。 苏打转过身,拥抱住花蓉:“我以为你没来呢,害我担心你。” 花蓉学会了拧耳朵,她揪住苏打的耳朵,以批评教育的态度说:“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痛得苏打求饶:“我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花蓉说:“这个时节,我喜欢晒着太阳吃好吃的。” 苏打说:“就在七里寨外,有草地,有小河,有阳光,我在给你拿上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晒够了,给你挡挡太阳。” 花蓉手指指餐馆的屋顶,说:“屋顶上,凉快,还能晒太阳。多好。”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顶上躺着,花蓉像只小兔子,嘴巴不停地吃。微风拂过脸颊,让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苏打突然发自肺腑地说:“我想让你嫁给我。” 花蓉说:“那好吧,等你收集齐二十四颗舍利子,成为十二楼的大楼主,那时候我就嫁给你。” 苏打说:“要是这辈子我都找不齐,我就是老光棍了。” 花蓉笑了,说:“那你就单着吧。”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看着夕阳西下形成的晚霞,花蓉把头歪在苏打肩膀上,问苏打:“那日在刀塚,若不是你受了重伤,你可愿意为了救我,被荼火焚身?”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苏打嬉笑地说:“都怪你长得太美。” 花蓉揪住苏打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男人。” 苏打求饶:“母老虎,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花蓉说:“我看你是个胆小猫,揪耳朵很疼吗?一点大侠的气概都没有。” 夜晚,满天星。星空下的二人围了厚厚的棉被相依相偎。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却又都说不出口,只好守着对方。想起了就聊两句,沉默着就注视对方。这就是幸福吧。 花蓉说:“我喜欢看星星,你喜欢吗?” 苏打说:“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花蓉说:“我听妖族长老说,妖都是天外来客。我们无意到这世间来。总有一天要回去。” 苏打说:“你放心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因为我不会离开你。” 三十二章 比武招亲 七里寨,此时此刻这个小镇里正发生一个俗世爱情故事。 比武招亲。这是很俗套的桥段,因为只有女人嫁不出去,才会比武招亲。要是早有倾慕的公子,或者发自肺腑想结亲的人家,那媒婆早已踏破了门槛。这只能说是一位剩女,至于这位剩女怎么会被剩下。江湖人都知道的。 比武招亲的江湖好汉得知要去鬼门关。有的人心中暗喜,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去鬼门关寻刀的,只不过要经过七里寨,所以混进了比武招亲的队伍里。有的人的确是想来抱得美人归的,漂亮女人是男人都喜欢,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的人则认为来七里寨讨老婆和去鬼门关送死是天壤之别,要是去鬼门关,去见那杀人如麻的沙无痕,不如打包行李回家。 小镇的路口,三十六匹好马拉着一座有车轮的客栈在等待去往鬼门关的旅客。客栈幸好是木头做的,不过也很重,因为客栈的客房里即将住满了人,还要有酒有菜,准备足够的淡水。 有一个臭小子不顾家人的阻拦,死也要去鬼门关,他爹拽着他高声喊:“儿子,你要是去了,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做别人儿子去吧。” 他妈还夸张:“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走,我就不活了。” 臭小子却发自肺腑,情不自禁高喊:“我董勇就爱铁兰花,拼命也要把她娶回家。”臭小子看着他爹抱着她妈痛哭流涕。泪流满面:“爹,妈。你们就依了我吧。”臭小子就这样坚决地上了马车。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时候,又飞上来一个老头,老头枯瘦如柴,至少有六十岁了,老头说:“我就要死了,死得时候还能英雄救美,值了。” 苏打要求花蓉留在七里寨,等他回来,可是花蓉不肯,于是铁兰花给他们俩安排了一间客房。 名额有限,客房却已住满。似乎人们把大沙漠、鬼门关、沙无痕这些危险的词汇当成了凑热闹。人们在这座制作特别的客栈马车上,尽情欢愉,喝酒吃肉,不醉不归。三十六匹汗血宝马马不停蹄。 直到第五日,草料被点燃,储存淡水的木桶被打破,死了七个人,使得整个马车客栈开始陷入恐慌。 马不停蹄,继续前行。客栈里已经没了草料,没有了足够的水,钱不愁决定勇往直前,他好像并不打算带着他的客栈回去。有可能他自己都回不去了。 时间的推移使得距离危险越来越近。钱不愁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和另外几个人商量对策。 客房的地板上还躺着七具尸体,张彪喝完酒斜眼看了看尸体,其中一具已经爬满了蛆,张彪有些作呕,就说:“这些死人丢掉吧,看了恶心。” 周瘸子说:“那具尸体是从厕所找到的,发现时,尸体上已经生了蛆。” 张豹问:“这些人都是被穿喉而死。” 钱不愁对张彪说:“张彪,去叫仆人把这些尸体丢掉。” “这些尸体死因有些蹊跷,尸体上的伤口不是一种兵器所伤。我还要研究研究。”沈一得若有所思,说完话喝下一杯酒。正欲拿酒壶再倒一杯,客栈突然停止前行,车夫使群马驻足。 沙漠里出现了一个貌美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车夫最先看到了这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袍子,被风沙吹过露出她新鲜光泽的皮肤。黑色的头发发丝像刃。女人的头发像蜘蛛丝一样缠住了一位车夫的脖子,又如同刃,取走头颅。 苏打搂住了花蓉的肩膀,看向窗外,花蓉挣脱开苏打的手臂,臭着脸说:“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了你,就对我随心所欲。” 苏打苦笑着,他用手指向一位车夫,花蓉这才看见无头的尸体在喷射鲜血。 红袍女人,每一根头发都是一把刃。捕获猎物,分割肉块。如果她的头发够长够多,三十六匹马将变成一堆肉。 没有了驾驭的车夫,死伤了几匹马。受惊的马匹被障碍物止步。移动的客栈不再移动,客栈里的仆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再刷碗、洗菜、做饭、打扫房间,而是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准备与擅自闯入客栈的人生死相搏。 沈一得喝下一碗葡萄酒,说:“遇到强敌了,还是先喝杯酒舒缓一下筋骨。再活动吧。” 铁兰花吐了吐舌头:“青鬼哈斯图雅,她的丝刃不知杀死过多少人。” 张彪说:“这哈斯图雅倒是蛮漂亮的。” 张豹说:“不如我们兄弟先去和她交交手。” “我也去。”周瘸子率先飞了出去。张家兄弟紧随其后。 “哈斯图雅,还认得老头我吧?”周瘸子嬉皮笑脸,手里的拐杖插进沙子里。 张彪说:“老前辈,这图雅姑娘交给我们兄弟吧。” 张豹对图雅说:“放心吧,小美人。哥哥我可不忍心抓破你的脸。” 张家兄弟的双手上绑着钢爪,脚上穿钉靴。犹如两只抓人的大猫咪。他们二人用钢爪缠绕住图雅的头发,二人合力居然把图雅整个人拽飞了。他们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又怜香惜玉,不想抓破美人的脸。 图雅飞在空中,阳光下,她的秀发如灿云。两缕发丝缠绕成尖锥刺入张家兄弟的喉咙,张家兄弟死前地痛苦挣扎让图雅整个人摔在沙砾上。又多了两具喉咙被洞穿的尸体。 周瘸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拐杖已经狠狠地砸向图雅,图雅灵活地躲闪,腿上却还是挨了一杖,她的腿在那一刻被瞬间击成碎石尘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图雅的那条腿又从尘埃变幻成白皙修长的美人腿。 “这是怎么回事?”苏打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花蓉告诉苏打:“她颈上戴得的玉环箍,是玉九环刀上的玉环。” 苏打又问:“这玉九环刀有这样奇异的力量?” 花蓉说:“玉九环刀属土,刀背饰有九枚玉环,这玉环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就是可以为残疾者塑身。” 苏打更不懂了:“塑身?” 花蓉说:“图雅身有残疾,是玉环的力量让她有了一条完美的腿。”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条腿是土做的。” “周瘸子,今日,你和钱不愁都得死在这里。”哈斯图雅说着。眼睛看向客栈。一顶精致的轿子从客栈里被四个轿夫抬出来。里面做着的就是钱不愁。 “哈斯图雅,你可不是我和瘸子的对手。” “再往前面就是鬼门关了,擅自闯入者死。”哈斯图雅面无表情,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一缕头发已经勒掉了四个轿夫的头颅。 只剩下四具无头尸体立在周围支撑着轿子,脖颈处喷出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染红轿子。 “钱老板,你快走,这里交给我老瘸子了。”周瘸子笑了笑,手里抛出十几把小刀,飞刀打到哈斯图雅的发幕,却只打出火星。 周瘸子挥挥拐杖,飞出去的小刀又都被吸附到拐杖上,他即得意,也有点羡慕:“我这拐杖是整块磁铁打磨的。飞刀可回收利用。这丝刃不愧是兵器谱排名十三的凶器。要是我能有一件这样的好兵器死也值了。” “走。去风口镇。”钱不愁挥手,手脚利索的仆人们斩断好马的缰绳,骑上马绕路逃走。铁兰花、沈一得护送钱不愁离开。 花蓉对苏打说:“我们也走?” 苏打说:“你先走,这里不安全,我想问图雅几个问题。”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哈斯图雅并没有阻止那些逃走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周瘸子也站在那里,冷静地拿下系在拐杖上的酒葫芦喝起酒来。 周瘸子喝完酒问:“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按理来说,冥河是从不离开你的。” “杀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沙无痕呢?” “他很快就来。” “我打听到你们成立了一个叫做刃的组织。鬼门关就是你们组织的老窝吧?” “知道你还来送死。” “我欠钱老板的人情债是要还的。再问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 “开锋刀在不在鬼门关?” “在,不过刀早就有了主人。” “是沙无痕?” “不是。” “那是谁?” “你知道得已经太多了,这个问题,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周瘸子才发现有一个影子与自己的影子重叠了。惊出一身冷汗。沙子凝聚成的杵棍穿透周瘸子的喉咙。 周瘸子张着嘴,血从他嘴里、喉咙的伤口处流出来。让他整张脸血淋淋的, 就这样死去了。 沙无痕对图雅说:“他们都来了吗?” 图雅说:“没有,只有我来了。” 沙无痕说:“我们两个人恐怕很难把开锋刀带走。” 图雅说:“乔四郎安排了其他人接应我们。” 沙无痕说:“我也找了帮手。” 此刻,风啸大漠,沙尘暴遮天蔽日,飞沙走石。把那些尸体掩埋在沙海里。沙无痕、图雅二人消失在沙海中。 三十三章 沙家大院 阳光下,摇椅上,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这样的好天气在大漠不多见,老太太面带笑容,手旁的茶几上摆着酒肉,一个小酒杯,嘴里嚼上一块红烧肥肉,对于她这把老骨头来讲,享受美好时光的日子难得珍贵。 人老了,当然有美好的回忆,她在想她那死了的男人,沙敬天。她觉得她这辈子嫁对了人,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个好男人,就是福气,可是这福气走的太早,要不是那个苏震闯到云谷,非要和他的男人比武,或许,他的男人现在还活着,想到这,她生气了,那次比武,不仅让她丢了幸福,最可气的是,沙家还要答应苏家三件事。第一件事,整个沙家搬出云谷,在这大漠落了脚。云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干脆从摇椅上站起来,对老仆人喊:“怎么痕儿还没有回来?” “老太太,沙少爷或许还在路上。”老仆人不敢多言。 过了鬼门关,便有了草地河流,一片树林子里还有沙无痕的家,沙家大院。让苏打意想不到,他本来是跟踪金三爷的,在那杀杀打打的时候,都没有注意金三爷去了哪?苏打决定跟踪金三爷,去看看开锋刀的藏匿之处。因为江湖上传闻。金三爷的刀没有丢,是金三爷自己把刀留在了大漠。意想不到的是他还遇到了图雅和沙无痕。 沙无痕和图雅到了门口,图雅居然回眸一笑,对苏打讲:“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图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窝。但她的下一句话,让苏打更意想不到:“金三爷要见你。” 苏打反问:“你们和金三爷是一起的?” 没有人回答苏打的问题,苏打只有乖乖得追随着他们,来到沙老太太的面前。金三爷早早坐在了那里像个小孩子被沙老太太训斥着。 沙老太太说:“都多大了,还是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拖拖拉拉的,连自己衣服上的扣子都系不好。我那孙女娇娇可好?” 金三爷说:“娘呀,娇娇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沙老太太咯咯地笑了:“二娃子什么时候生的?” 金三爷说:“都快满月了,我这次来是向娘来报喜的。” 沙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的儿子,可曾把你娘我放在心上。休要哄骗我了。”见到有客人。沙老太太便住了嘴,对几位来客讲:“除了我那孙女,我府上好久没看到过这么俊的丫头了?” 沙无痕说:“老娘,这位是图雅妹子。” 沙老太太看到苏打问:“这年轻的小伙子叫什么?” 苏打说:“老奶奶,我叫苏打。” 沙老太太说:“我最不喜欢姓苏的人。他是谁带来的?” 图雅不怀好意地笑:“他是不请自来的。” 金三爷立刻道:“娘亲,是我让他来的。”金三爷问苏打:“你认识王老虎?” 气氛不对,苏打立刻回答:“我和他是结拜兄弟。” 金三爷又问:“那批被劫的金货可有了线索?” 苏打说:“没有。打劫的张不理死了,金子下落不明。” 金三爷说:“娘,从今天起,这里要热闹起来了。” 沙老太太笑了:“的确,来了好多的客人。” 来了很多镖局的人,为首的是高矮胖瘦的四位镖师,还有扑面而来送死的三个人。 钱不愁就是钱不愁,他是个大老板,是个做大生意的人,他胆子很大,死都不怕,敢羊入虎口。 苏打见沈一得,铁兰花都来了,未见花蓉,便凑到沈一得耳边小声道:“怎么没见花蓉。” 沈一得回答道:“我让她回去,多带几个帮手回来。” 钱不愁很有礼貌:“老奶奶好,多有打扰,敬请见谅。” 图雅的头发泛出杀气,但不会出手。沙无痕从未在他娘面前杀过人。沙老太太说:“什么是江湖,是血雨腥风,当然不是。在我看来,江湖就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共享美好未来。钱老板今天是来做生意的?” 钱不愁开门见山:“老太太,我们迷了路,我今天来就是想在此逗留几日,若是打扰了,不要见怪。” 沙老太太便喊:“喜鹊,二丫,把这些客人送去客房。” 钱不愁,铁兰花,沈一得,苏打,四个扑面而来送死的人便这样住下了。唯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金三爷是沙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说沙无痕和金三爷是兄弟。 在客房,沈一得说:“钱老板,你这是自投罗网。” 钱不愁说:“沙无痕嗜血如命,但不会在家里杀人,沙老太太是位大善人呢。现在我们就住在沙老太太的隔壁,安全得很。若去风口镇需一夜的路程,没有食物和水,再遇到风暴或埋伏,还不如在这里舒服。” 铁兰花说:“我们现在安全,可是如何脱身?” 钱不愁说:“等待时机。” 苏打在金三爷的屋子里,桌子上有酒菜,金三爷吃起来狼吞虎咽,苏打亦是大吃大喝。 金三爷说:“你来找金子,可有什么线索?” 苏打如实回答:“有人说偷金子的人去了七里寨,可是有一天沙无痕到了七里寨杀了很多人,您当时也在场。那些死者和吴素、薛守宫的一样,都是被洞穿喉咙而死。我就随波逐流到了这里。三爷,这沙无痕真是你兄弟?” 金三爷说:“他是我亲兄弟,我之所以改名换姓,是因为我父亲沙敬天发过誓,三代不入中原。所以我改了姓名。” 苏打说:“你兄弟可是够坏的。” 金三爷说:“无痕小时候身有残疾,脑子有点疯病,长大后才变得杀人如麻的。”金三爷四下看看,仿佛隔墙有耳,贴到苏打耳边,又说:“我若回不去,告诉我那女婿他想要的那东西,在一首诗里。” 苏打说:“金三爷,你竟然如此信任我。” 金三爷笑了:“你的底细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你父亲是屠夫苏二,你叫苏打,你是十二楼的少主。你我之间没有结怨,你与我女婿结拜了兄弟,自然我要信任你,不信你,这个时候,我还会相信谁。明天你就马上离开这,去找老虎。” 苏打点点头,二人直至酒酣。 苏打告辞,回自己客房的床上,却遇到了埋伏,客床的木板被一只可怕丑陋的手击碎,苏打躲开了攻击,却落到了床下的地宫里。 一片黑暗,对方的眼睛却亮得如两点绿光。苏打问:“你是谁?这地方如此阴森恐怖,不被你杀死,也要被你吓死。” 绿眼人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怪叫,他那如刀的双掌又开始攻击。苏打的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犹如刀碰顽石。 如此打过三百招,苏打虽未受伤,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苏打说:“你这怪物厉害的很,不过,我就算死也要看清你面目。” “咯咯咯……”绿眼人大笑,突然地宫中点亮一排火把。 绿眼人让苏打大吃一惊,他有一双绿色的手臂,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蛊洞,蛊洞里时隐时现蝎尾、蛇头。那张脸更叫苏打惊讶,是故人面容薛守宫。 “你没有死?”苏打说。 绿眼人对突然燃起的火把很是警觉,他说:“不错,我没有死。” “那打捞上来的尸体是?”苏打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薛守宫冷笑:“对,那是我四弟的尸体。我稍微做了点手脚。” 苏打说:“你这是为什么?难道黄金在你手上。” 薛守宫笑了:“若是黄金在我手中,我早就和三妹浪迹天涯了,还会到这里来。”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诈死?” 薛守宫说:“为了保命。要不然天下的人一定认为我手上有金子,那我岂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杀我?” 薛守宫说:“当然是为了给我家兄弟报仇。” 苏打说:“你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杀我?” 薛守宫说:“碰到你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苏打完全不能和薛守宫近身搏斗,薛守宫的手臂一抖,便会生出好些蝎尾,或是毒蛇。 苏打与他边打边聊:“你这是练了什么鬼功夫,恶心死人了。” 薛守宫说:“我这蛊术虽比不上蛊蝗珠,却也是这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蛊术了。” 苏打决定速战速决,趁薛守宫一个疏忽防备越至身后,一刀刺入薛守宫肩膀。痛苦的薛守宫竟然双手扭断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反转到背后。 苏打吓了一跳,薛守宫张开了嘴,嘴巴里射出一条毒蛇。 遭了蛇咬,苏打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昏迷过去。 薛守宫得意地看着昏睡的苏打,头颅复位,肩膀的刀伤也开始迅速愈合。正当他决定痛下杀手的时候,一只手居然穿透了薛守宫的胸口,硬生生地将薛守宫的心脏拿了出来。 沙无痕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笑嘻嘻地说:“知道我是个疯子,还敢在我家打架,说我是疯子,我要你的命。” 错愕的薛守宫整个人倒下去,顿时被体内的毒虫反噬成一堆白骨。沙无痕把心脏也丢弃喂了毒虫。见昏迷的苏打,便拉起苏打的一只脚,拖走了。 “好久没有吃人肉了。把这小子杀了,大吃一顿。” 第三十四章 心中有鬼 沙家大院院子不小,房间很多,但一共就住了四个人。沙老太太,沙无痕,还有两个老仆人,喜鹊和二丫。她们两个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但沙老太太习惯了称呼她们喜鹊、二丫。 喜鹊腰痛,总是弯着腰走路,二丫腿痛,走路一瘸一拐。二人相约为突如其来的几位客人做饭打水,收拾房间。 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小人物。有些大人物也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或许这个小人物就会是你的垫脚石,让你一冲飞天。也可能这小人物是个害人的主,让你受骗受辱。 这两位老女人来到苏打的房间,本来收拾干净一切看来无恙。二丫腿痛要求坐下来休息,腰痛的人最怕坐着。于是喜鹊就干脆躺在苏打的木板床上。 哗啦一下,这二人便掉了进去。 呼救声引来了众人,地宫里被五花大绑的苏打也被救了出来,苏打受了很重的伤,他大腿上被割掉了一块肉。 苏打受了重伤,金三爷便安排苏打住进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金三爷问苏打:“谁伤得你?” 苏打说:“薛守宫。”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他没死,那具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是他弟弟吴素的。” “你腿上的伤是他弄得?” 苏打说:“当时我已经昏迷了,我也好奇为什么他没有杀我,只是割掉了我腿上的一块肉。” 金三爷不解:“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打摇了摇头。 金三爷理了理思绪,说:“昨天晚上,镖局的人便赶来了,且包围埋伏在了沈家四周。那地宫我是知道的,只是沈家的地下室,没有外通的暗道。这么说来,薛守宫还藏在沈家大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地宫里有刀、案板,在通风的地方有铁锅、劈柴。酱油、花椒、盐、醋。挖地三尺,发现了很多尸骨,这说明沈家大院里死过不少人。但没有发现任何暗藏的机关隧道。只有两种可能,薛守宫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或者那天晚上,薛守宫神不知鬼不觉得走了。 第二晚,沙无痕与图雅来到金三爷的房间,金三爷开门见山:“金子的下落你们找到了?” 沙无痕笑了:“当然,伍义夫去了风口镇。黄金应该在那里。”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 沙无痕说:“哥,那开锋刀你藏到哪里去了?兄弟若是把金子给你找回来,你可是答应我的,要把开锋刀送我。” “当然。”金三爷说:“你吃人肉的毛病还没有改?” 沙无痕说:“是的。” “不过你一个人的胃口不可能吃掉一个人。” 沙无痕说:“我可不喜欢吃有蛊的肉。” 金三爷说:“那你就吃了苏打大腿上的肉。” 沙无痕说:“若不是我,他就死在薛守宫手上了。” 金三爷说:“薛守宫为什么要到沙家来。” 沙无痕说:“我杀了他兄弟吴素。他自然要来找我报仇。” 金三爷问:“吴素是你杀的?” 沙无痕说:“是的,那天我与吴素在流沙湖畔偶遇,他不知道我的厉害,想杀我灭口,却被我杀了,但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金条。” 金三爷说:“如此看来,那金子都在伍义夫手里。” 此时,房门被推开,铁兰花闯进屋来,她对沙无痕说:“那请问,沙魔头,为何杀死我的一众姐妹。” 沙无痕说:“那日,我暗中察访,发现那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我欲找机会杀死他们,却没想被张豹的姘头发现了。那姘头蛊惑几个姐妹想一起害我,我自然先下手为强。杀了她们。” 桃红的确和张豹相好。铁兰花心里明白,嘴上却又问:“你怎么知道张豹、张彪是伍义夫的人。” 沙无痕说:“我这个人晚上有精神,白天爱睡觉。那日我看到张豹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便直接捉了,想烧了吃,结果就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伍义夫的,说是要在风口镇会合。” 铁兰花又问:“马车上的七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他们都是张彪兄弟的人。” “那日,你截了轿子,就是为了杀掉张彪、张豹?” 沙无痕说:“一来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二来那天我本就是去接应我哥的。” 铁兰花说:“金三爷,我听钱老板说,那开锋刀你开价一万两黄金是要卖给钱老板的。” 金三爷说:“不错,我和钱老板协商过了,若是我追不回那一万两黄金,我就把开锋刀卖给他。好保住我镖局的基业。我兄弟沙无痕亦向我来索要那宝刀,于是我便也答应了兄弟,若他帮我寻回金子,杀掉劫匪。我便把宝刀赠与他。这件事,钱老板和我兄弟都知道。” 沙无痕冷笑着说:“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在钱老板手下做事。说不定钱老板也是主谋。为了把抢来的东西洗白,这大西北的强盗土匪和钱老板都有生意往来吧?” “我认识张彪张豹,但我不认识伍义夫,黑吃黑的生意我做。不过金三爷的金子即使我拿了也是会还给金三爷的。我是商人,不是劫匪。我这次来,是为了开锋刀来。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钱不愁慢步走进房间,刚才他和铁兰花一起来的,他站在门外,呆了很久。 金三爷看着钱不愁,又瞅瞅沙无痕,说:“事到如今,我们兄弟与钱老板团结一致。” 沙无痕说:“大哥,不用他,金子我一定能给你找回来。那开锋刀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不是拿出来?” 钱老板也说:“金三爷,我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大西北,也是为了这开锋刀,不如先让我与沙兄一睹为快。也不枉我们白折腾了半天。” 金三爷说:“期限还有十天。刀我先放着,金子若拿不回,我就卖给你钱老板。若是兄弟你找回了金子我就把刀送你。” 沙无痕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于是话锋一转:“钱老板,你去脱脱那里是笔什么生意?” 钱老板说:“是笔赚钱的生意,若是拿不到开锋刀,我总不能白来西北一趟,自然要做点生意。” 沙无痕于是说:“不如我替钱老板去,如何?” 来往风口镇经商的马帮都要去拜会这个强盗。他叫脱脱。中原人喜欢叫他秃子。据说风口镇原本是他的贼窝,但他有远见,把贼窝改称呼为小镇。放眼望去,是一大片又破又烂的房子。 今天,秃子老实地站在院子里,恭候一个人。钱不愁坐着轿子走进了脱脱的院子。 “脱脱恭候多时了。钱老板。”脱脱看到抬轿子的人,眉头一紧,问道:“钱老板。周瘸子呢?” 钱不愁下了轿子,说:“过鬼门关的时候,是周大哥与哈斯图雅交手,才让我们有机会逃脱出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最迟中午,他就会赶来与我们会合的。” “但愿周大哥安然无恙,几位劳途奔波,先请休息。客房酒菜我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脱脱说完话担忧的表情又变得舒心起来,院子外,铁拐驻地的声响走近。一个蹒跚的老头子挺着个大肚子走进来。 这老头脖子上还围了一条丝巾:“我周瘸子可不想错过酒宴。” “周大哥你总算来了,走我们先喝两杯。管家安排好这几位轿夫。”秃子搂着瘸子和钱老板的肩膀,说笑着离开。 铁兰花女扮男装和沈一得做了轿夫。抬轿的还有镖局的两个人。周瘸子回来了总算多了个帮手,松了一口气。四个人便跟着管家去了客房。铁姑娘更是一个人躲在客房里沐浴洗澡。 一个漂亮姑娘洗澡,是个男人看到了不管是紧张还是心速加快,都会面红耳赤的。苏打就站在漂亮姑娘的身后。他见漂亮姑娘还没有觉察,就拼命咳嗦了几声。 铁兰花正要尖叫,却又被苏打捂住了嘴巴:“你是个女妖,我是个人。你怕什么。应该是我怕才对。”苏打说完话,却面目表情痛苦。铁兰花咬了苏打的手。 铁兰花的屁股上确实长了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尾巴。铁兰花慌忙地拿起挂在一旁的袍子挡住自己:“偷看女人洗澡会要命的。你的腿伤好了?” 苏打说:“好了。我的伤口愈合很快。” “你不是答应金三爷去找王老虎吗?” “金三爷担心你们。派我来的。” “有什么事?” “我只是来想告诉你,小心那个瘸子。” “我看我应该小心你。” “你没有发现,那周瘸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觉得老头的肚子大了,走起路来像个孕妇。” “我看你像个大坏蛋,满嘴淫词。” “我明明看到薛守宫死了,可是那天在地宫里他又活了。还告诉我,他是诈死。那天,我亲眼所见,沙无痕杀死了周瘸子。” 铁兰花转了转眼珠子,说:“难道有人使用易容术,冒充周瘸子。” 苏打苦笑:“死人复活的事我已经经历一次了。现在想来了我就肉痛。” 三十五章 赴死 脱脱带着钱不愁、周瘸子,来到一处密室。他在密室里安排的这个酒局,是因为还有一位客人。 是身材不高,却很肥胖的伍爷:“在下,伍义夫。见过钱老板了。” 钱老板开门见山:“听说你劫了金三爷的镖车。” 伍义夫沉默不答。 钱老板举起酒杯说:“来,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先喝杯酒。”密室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三杯酒下肚,四个人开始攀谈起来。脱脱说:“钱老板,伍爷的确劫了金三爷的金子,他想卖给你。” 钱不理说:“我们做买卖的,来财不拒。不过这一万两黄金,就算按照市价付你九成的银子,我怕我一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伍爷笑了:“我没有一万两,我只有一千两黄金。我想都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钱不愁说:“要是只要银票的话,伍首领,你那一万两黄金我都收下了。” 伍义夫笑了笑,说:“我只劫了一千两黄金。哪里会有一万两。” 钱不愁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劫了金门镖局的镖,金三爷丢了镖,正打算卖刀抵债呢。” 伍义夫说:“那日我们的确劫了镖,可是回了贼窝,打开那一个个箱子,却发现,真的金条只有一千两。余下的金条都是用铁块包上的金箔。” 沉默了片刻,钱不愁一杯酒下肚,润了润嗓子说:“只有两种可能,金三爷舍小取大。对外声称丢了金子,暗地里却早把金子送走了。或者在你之前,那金子早被偷梁换柱了。” 脱脱说:“如此说来,金门镖局中有监守自盗者?” 钱不愁说:“金子在哪里?我见见货。” 伍义夫笑了,拍拍手掌,立刻走进两个壮汉,二人吃力地抬着一口铁箱,“咣当!”一下落到地上。铁箱打开,是亮晃晃的金子。 钱不愁拿起一根金条看了看,背面果然刻有西北金矿局。 密室中,香味越发浓烈,脱脱说:“不知是谁在焚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是沙无痕了。”伍义夫的话在讲,他的刀、周瘸子的铁拐、脱脱暗中使用剑,都已经向假钱不愁发起攻击。 沙无痕丢下一张人皮面具,欲遁入地下,却发现地板之下是钢铁所铸。用双手轮旋挡住铁拐与剑。却被伍义夫伤了肩膀。 沙无痕说:“你们早知道我不是钱老板?” 伍义夫大笑:“钱老板怎么会有亡人香。今日此地便是你的死穴。” 沙无痕的双手上幻化出流沙,流沙凝聚成柔软的长棍。他一棍下去缠住脱脱的脖子,大喝一声,把脱脱整个人抡起来当做了人肉兵器使用。 见脱脱必死无疑,伍义夫更狠,直接一刀把脱脱劈成了两半。整个密室中被血肉模糊。 看准时机,周瘸子凌空砸下铁拐,沙无痕早有准备,沙棍幻化成刀直接割掉了周瘸子的头颅,周瘸子身首异处,整个身体摔在地上,沙无痕脚踏住周瘸子的尸身,对伍义夫说:“下一个该死的是你了。” 伍义夫冷笑:“未必。” 一股鲜血喷溅起来,周瘸子的肚子被剖开,一把白玉骨刀从沙无痕的胯下刺入。 沙无痕痛苦万分,看到周瘸子的肚子里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在对他冷笑。 伍义夫抓住机会补上一刀。在沙无痕的喉咙上割出一道血痕。 “江湖都说,伍义夫的刀快如影,只见其人,未见其刀。今儿,我算是见识了。”沙无痕的脖颈喷溅出血雾,亡。 此刻,沙无痕头上的玉环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居然飞离沙无痕的额头,旋转着遁入地下,消失不见了。没了玉环的沙无痕尸体,两条胳膊化作流沙。 伍义夫笑着对无邪说:“你做的不错。” 无邪却问:“他的胳膊怎么没了?” 伍义夫说:“他本就是个没有双臂的残人,是戴了玉九环刀的刀环才变成完人的。虽成了完人,却也做了玉九环刀主人的奴隶。我们走吧。” “好。”无邪蹦蹦跳跳地打开密室中的一个暗格,里面陈放着刘阿宝的尸体,他迫不及待地钻进刘阿宝的肚子里,开始操纵起新的行尸走肉。 此刻外面已经杀成一片。苏打手起刀落杀掉几个匪徒,闯进密室。却看到沙无痕已死,刘阿宝看到苏打,居然依着墙壁,装出受伤的样子对苏打讲:“苏兄,救我。快杀了这伍义夫。” 伍义夫立刻出手,他的刀很快,且刀刀不留情。苏打苦于抵挡。 “苏兄,我来帮你。”刘阿宝故技重施。却背后给了苏打一刀。 眼看苏打腹背受敌。幸好被赶来的沈一得、铁兰花阻止。 苏打受了伤,对沈一得讲:“此人不是刘阿宝,杀了他,不要留情。” 外面的院落里已经厮杀成一片。金三爷的镖门弟子已经把脱脱的老窝包围,开始围剿。 密室中有暗道,伍义夫干脆丢了刀,退到一处机关,独自进入密道逃走了。 密道是一块扭转的石墙,开启立闭。 寡不敌众。刘阿宝被腹中三刀,倒进血泊里,伪装已死。 第二天,风口镇人心惶惶。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了死人,牵引物只是一根发丝,丝的刃几乎要把死者的脖子弄断。 那些死者都是脱脱的家人和仆人,苏打安静地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一匹马,后面还有三辆马车,镖门弟子忙碌着,装上失窃的金条,以及脱脱的家财。 风口镇相当平静,事不关己的强盗们不想报仇,闭门不出,喝酒吃肉,都私下约定好了,只要不赶尽杀绝。他们也不会送死。 钱不愁在沙家大院寝食难安,他开始讨好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亲妈。今天切羊肉片吃火锅,明天就是剁牛肉馅包饺子。第三天干脆来了个烤乳猪。 沙老太太本来胃口很好,得知自己的小儿子死了,便吃不下饭去了。坐在椅子上一直哭。埋葬了沙无痕,金三爷便决定和钱不愁单独谈谈。 金三爷说:“我兄弟死了,是伍义夫杀得。你和他很熟吧?” 钱不愁说:“我只知道有一千两金子的生意,不知道卖主就是伍义夫。” 金三爷说:“我的确就找到了一千两金子,你说伍义夫会逃到哪里去?” 钱不愁说:“打草惊蛇,再找他就很难了。” 金三爷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钱不愁说:“事已至此,我想还是从黑市上查找线索。” 金三爷说:“可是期限快到了。日子到了,我要如期交货的。” 钱不愁说:“没关系,我这就让扬州的银号先把这一万两的黄金给您垫付了。” 金三爷说:“那就谢谢王老板了。” 钱不愁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金三爷说:“我那女婿王老虎,十年前到我镖局谋生计,后来就娶了我女儿。他对我说是个孤儿。父母早亡,你也姓王,和我女婿是一家人吧?” 钱不愁不说话,金三爷又说:“你们王家都惦记这开锋刀,我就一个女儿,这镖局早晚都是他的,刀我却不想给他,江湖打打杀杀的,刀这东西是凶器,我想让我女儿过点安稳日子。” 钱不愁叹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与金兄便敞开心扉,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叫王不愁,是王老虎的叔父。王老虎父母早亡是我把他养大的。” 金三爷笑着说:“也是你让他去我镖局的?” 钱不愁苦笑:“我本是派他去打探开锋刀的消息,没成想他与小女互生情愫,结成了连理。我们龙族王家有家规,为了维护血脉的正统,王家只能和五族联姻。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儿,为了他的幸福,我便把老虎逐出了家门。” 金三爷哈哈大笑,说:“如此说来,你为了这把开锋刀,赔上了一个侄儿,我赚了一个好女婿。这开锋刀可真是让我风光了大半辈子。老了,还给我找来了个好女婿。” 钱不愁苦笑:“正是。” 金三爷便问:“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底细吧?” “西北八盗中的沙老三,后来,混入中原,改名阿三。意外获得了开锋刀,开了金门镖局。” 金三爷恍惚陷入回忆,满脸都是得意地说:“那年我从西北流落到中原,被金爷收留,做了上门女婿。得了他的刀,娶了他的女儿。那会真是风光无限呀。现在我老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个晚年了。可是伍义夫杀了我兄弟,我兄弟也是为了我死的,只要我杀了伍义夫,金子找不回也就罢了。我便把刀卖给你抵债。” 钱不愁说:“老哥,你放心,我放出消息,出价一千两银子找出伍义夫的下落。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他的消息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杀了他祭祀沙兄弟。” 风口镇外,几个强盗开始处理脱脱一家老小的尸体,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抛进去便开始掩埋。死人堆里却爬起来一具肥圆的尸体,把几个强盗吓得不轻。 “这,这,是人还是鬼?” “怕什么,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赵狗子,你是死还是活?” “你小子命大,居然又活过来了。” 肥圆的尸体面对这些七嘴八舌的强盗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声不响地走了。 三十六章 熊孩儿 此地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阁楼,楼里住着妖,名叫熊孩儿。 十年前,此地方圆三百里便有这顺口溜了。现在这熊孩儿已经长成了彪形大汉,他裸着身子,胸前、手臂上、掌背,都长着密密麻麻的鬃毛。浓眉大眼,却披散着头发。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坐在他身旁的伍义夫已经大醉:“白熊兄弟盛情款待,老哥我感激不尽。” 熊孩儿大笑:“人生如梦,醉酒当歌,有酒有肉,快活快活。” 伍义夫说:“明天我就要走,我怕仇人找上门来,连累了兄弟。” 熊孩儿说:“哪里的话,找来了便打,打不过便逃。” 伍义夫说:“我就怕钱不愁金三爷联起手来,那我们就麻烦了。” 熊孩儿说:“不怕,我们去找温君子。” 伍义夫叹了口气,说:“温君子这人万事不关己,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熊孩儿哈哈大笑,话语里透着酒气:“伍哥。你只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那金子是温君子偷去的。” 伍义夫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熊孩儿点点头,说:“温君子在镖局常驻的客栈里都做了地道,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买通了执勤的镖师,偷梁换柱。结果伍哥你去了,劫了镖车,杀人灭口,做了替罪羊。” 伍义夫说:“你怎么知道的?” 熊孩儿笑了:“我也入了伙。” 伍义夫只剩下苦笑了,熊孩儿说:“伍哥,莫要苦恼了,我今晚要去山下的李娇娘那,你自己在这好好歇息吧。” 熊孩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喜欢喝酒吃肉,更喜欢女人。李娇娘早就准备好了酒肉接待她的心肝宝贝。 灶下还燃着柴火,铁锅里炖着清水羊肉。土炕烧得热乎乎的。放着一个矮方桌,摆上一壶热酒。外面冷风呼啸,屋子里热得李娇娘只穿着红肚兜儿,偎在被窝里。 “咣!咣!咣!……”深更半夜有人来敲寡妇门,非奸即盗。 李娇娘娇滴滴地说:“小冤家,人家这就来了。”门一打开,果真迎来一位“啪啪啪……”的冤家,连打了李娇娘一百零八个耳光。 打得李娇娘头晕眼花,哭爹喊娘:“打死人了,姑奶奶,饶了我吧。” 铁兰花收了手,说:“像你这么贱骨头的女人就是欠打。” 李娇娘看到铁兰花身后还有几位壮汉,知道来者不善,便问:“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姑奶奶?” 铁兰花直截了当:“熊孩儿,在什么地方?” 李娇娘便说:“今晚我们约好了,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到了。” 铁兰花说:“你诱他进屋子,若放跑了他,一定杀了你。” 此刻熊孩儿正沐着春风扑面而来。他哪里会知道,刚想要脱了裤子,便被几把刀剑围住了。李娇娘吓得光着身子便逃命去了。 熊孩儿不畏刀剑,挺身而出,刀剑在他身上居然摩擦出星火。他开始用熊掌反击,一掌拍飞一个人。有的从窗户飞出去,有的穿透屋顶又滚下来。打出十掌,飞走十人。 “妖族白家的软卫甲果真名不虚传。刀枪不入。”金三爷把烟袋锅子里的灰倒掉,烟杆挂回腰间。 熊孩儿说:“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一对一,我若输了,任由处置。” 金三爷说:“很好,我好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我们俩试试。”金三爷嘴中吐出一口浓痰,清清嗓子大喊:“刀来!刀来!刀来!” 风沙呼啸而起,熊孩儿惊奇地发现在迷茫的夜空中晃过一道亮光落到金三爷面前,是一把金黄色的斩刀。那大刀手柄一尺。刀锋宽约七寸,有三尺长。风沙里卷起的石子打在刀刃上未见火星,被切成两半。 熊孩儿说:“这大斩刀是个宝物,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开锋刀?” 金三爷双手握刀,轻轻一挥锋芒毕露,将大地砍出沟壑。仿佛万物变成了豆腐。 熊孩儿粗糙毛发编织成的软卫甲亦变成了嫩豆腐。像白皙的小鲜肉狠摸一下就要受伤。再也不敢硬抗下来,只能跪地大喊:“金爷爷,饶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说。”金三爷收放自如。刀扛在了肩膀上。 熊孩儿说:“伍义夫就在我家。余下的金子在温君子那里。”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解开了金三爷所有的迷惑。 在熊孩子的帮助下,镖局的人很快包围了那座山,那个洞,那伍义夫。 伍义夫喝了很多的酒,打算一醉方休,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自知穷途末路。金三爷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沉睡着。 金三爷拿起一坛酒“咣当!”摔到地上。 伍义夫被惊醒。他看到自己被围困在阁楼里,开始哈哈大笑,对金三爷说:“该来的,还是要来。三哥,二十多年前,我们都没有被火药炸死,这一次,我们来一决高下。” 金三爷问:“我兄弟沙无痕是你杀的?” “是。”伍义夫开始流汗。 “当年,我们西北八盗的兄弟被你害死了六个,今天你又害死了我亲兄弟。当年真恨我自己没能杀死你。” “是呀,当年,真是可惜了,一场大爆炸。你我都受了重伤,虽被体内的舍利子保住了性命。却还是没能杀了你。” “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死去的七个兄弟报仇。” 伍义夫看到了金三爷肩上的刀,不屑一顾。说:“三哥,你以为你有开锋刀我就怕你了。不知道你手中的刀可否比得过我的刀。我的诡影刀只有遇到像三哥您这样的高手,我才舍得拿出来显摆呢。” 说得得意,伍义夫摸至腰间,却发现腰带里的宝刀不见了,以为自己喝醉了酒,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浑身摸了个遍。四下又开始寻找,慌张地将酒桌掀翻,还是什么都没有,伍义夫面色突变,陷入崩溃,大汗如雨:“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刀呢,它怎么没了。” 金三爷不想多言。一刀下去,把伍义夫劈成两半。伍义夫的尸体下,鲜血脑浆涂地,掉出一颗明亮的舍利子。金三爷拿在手里。 五花大绑的熊孩儿见伍义夫被杀,便讲:“金爷,现在您可以放过我了吧?” 金三爷说:“你怎么知道我的金子在温君子哪里?” 熊孩儿说:“实不相瞒,那偷金子的事我也干了,不过那金子却被温君子霸占着,不肯分赃。” 金三爷又问:“那温君子在哪?” 熊孩儿说:“鬼门关北,流沙岭。” 金三爷说:“流沙岭。你说的是饕餮的居处。” 铁兰花一脚踢在熊孩儿肚子上,厉声道:“少给你姑奶奶下圈套,你想让我们去送死?” 熊孩儿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饕餮都是温君子圈养的。” 铁兰花于是说:“那你带我们去。” 金三爷说:“饕餮凶残,你们不必去了。都有一家老小,镖局也不能没人干活不是。熊孩儿带路,我与钱老板,苏打侄儿三人去对付那温君子。再去几个身手不错的,带上骆驼,在流沙岭外候着,若杀了温君子,把金子运回来。” 金三爷把玩着染血的舍利子,停顿半刻对苏打说:“这颗舍利你先拿着。若我有不幸,我体内的那颗舍利也送你了。” “谢过金爷了。”苏打眼疾手快,伸手接过抛来的舍利子,那舍利触手即化。众人都见苏打捡了个大便宜,面目表情各异。 苏打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金三爷说:“这是缘分,好好收着吧。莫要被饕餮吃了去。” 荒漠饕餮善于吞食,目盲耳聪。潜伏于流沙中,听到地面的脚踏声,判断猎物的位置,露出血盆大口,一口便吃掉半了骆驼。 流沙岭外,沈一得与铁兰花开始了交谈。 铁兰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凶多吉少。” “嗯!”沈一得叹口气答应着。 铁兰花说:“我最近和你说话你总是爱答不理的。你心里在想什么?” 沈一得说:“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铁兰花说:“你说吧,我听着。我绝不生气。” 沈一得说:“我觉得钱老板不像好人。” 铁兰花说:“钱老板是我的大恩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沈一得说:“我怕你受到伤害。” 铁兰花说:“我看你总觉得和我亲近的人不像是好人。没人会伤害我,伤害我的人只有你。” 沈一得叹了口粗气,说:“我不想伤害你,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早些年,我患过绝症,眼看要死,父亲花了重金从苏酥那里求了一颗舍利,那苏酥把我做成人面猿身的样子,我那身子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肉身不是我自己的,让我如何与你成亲。” 铁兰花说:“我去找苏打、花蓉,让他们去问下苏酥,找回你的身子。” 沈一得眼神里仿佛又有了希望:“但愿能找回来。” 铁兰花依偎在沈一得怀里:“找回来了,我嫁给你,找不回来我还要嫁给你。我们退出江湖,找个小村庄,安稳地过日子就好,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