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遇》 第一章 初见 前言:此话为人间情话第一话苦味篇,此文是天雷勾地火,火花带闪电,本人一闪而过脑子不灵光抽筋的副产品,阅读本文可能引起不适,如有呕吐头疼等不良反应请坚持看完.....给个面子。 笙玉曾说,你若走完这一生,我便再转世寻觅你,寻到你,再陪你一生又如何。倚在桃花树下躲阳光的司若便回头望着他说:“你找我寻我一世也罢,两世这情我也领了,剩下的千万世呢?”一月后的笙玉拉着她说:“想好了,不说一世两世,在这世上千万年我也是等的起你的。”那时候的她便是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欢喜。可终究没能料到,他选择了让自己万世不可轮回…… 传说曾有一山名为玉山,其中有一禽鸟全身赤红,其声如鹿鸣,名叫胜遇。这是笙玉的白胡子师父为他取名字的来源,白胡子师父曾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自己能够像上古神鸟一般强大,虽不可像传说中的胜遇一般呼来大水,但求这个小徒弟能遇事自保。白胡子在大雪地里捡到一赤红幼鸟,将其养大,后又助它化而为人,给他名字。 在两年前,胡子师傅说他凡间机缘已到,便羽化登仙,自个儿成仙上天去了,临走时给不舍的小徒弟留了一句话:你是有仙缘的,不过要磨练秉性得自己去历练一番。记住戒躁戒一时兴起,机缘到了,便可来寻为师。其实这老头也清楚自己徒弟是个升仙的好苗子,就是性子急躁、无奈心,经常做事一时兴起不能持之以恒。于是才留下这番话希望指点指点。 在深山里又待了两年,性子急躁的笙玉还是耐不住心里痒痒,收拾包袱下山去了。临走前,将师父就给他从小带在身上的小铃铛带在身上,欢欢喜喜地下山去了。他不曾知道的是这一去,便会遇到自己漫漫长路的劫。 小鸟儿终究是顽劣的,在深山里呆了一百多年从未见过人世间的事态,这不,一到人间集市就撒欢了,喜欢东看看西瞅瞅,好在师父曾经说过人间用的是买东西吃食是要银两的,于是便点石成金化了一些财物,在好客居吃饱喝足以后便开始思量这如何才能寻找机缘,这机缘在哪儿呢?管它呢!反正人是活的,它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它。不过,在找到机缘前自己得去找个住所。 “哎!你看没有,杜府在招护卫家丁。”“真的?那咱们去看看,听说杜府家丁每月都可领五两银子呢!”听到路人的谈话的笙玉便跟随着人潮拥去了。此时的杜府门口拥满了人,不过大多都是瞧热闹的,人家总管说了:五官要端正,面相不好的不要,要会武艺,主要是保护府里的小姐和小少爷。笙玉心里盘算着:反正一时半会都还要留在这儿,不如进这什么府,一来可以落脚,而来自己顺便见见这人间的亲情是如何,反正自己的相貌也不差,至于功夫嘛,作为一只妖,总是比人强的。 于是咱们的笙玉便顺利进入了杜府。说回杜司若,今日早晨父亲专门差人来通知自己午饭前去挑选护卫,自己是庶女,不想有资格去挑好的,怕大娘又生事端,又拗不过爹爹的疼惜,也不得不去看看了。镜中人面色红润,乍一看五官并不出挑,但就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像带了钩似的,正因为这双眼连带着这清淡的五官也活灵活现起来,特别是一笑,眼睛就更加细长,眼含秋水,一望见如同叫人勾去了人魂魄。 来到大厅,自己先寻个位置坐下等候大娘和爹爹,估摸着半柱香的时间,两位长辈也领着弟弟进来了。于是便差人传今日刚聘请的护卫家丁,堂中站满了十多个男子。今日要求说了男子要求必须在二十五一下才可,果然,这数十人个个相貌清俊,只不过有一人虽站在角落,却挡不住周身光华,此人一身白衣锦袍打底,外面套一层黑色云纹丝质外衫,远瞧着应该是落衣阁上好的衣料和样式,这人剑眉星目,脸庞瘦削刚毅如剑,本来是生人勿近的面孔却因为眼角那颗淡红色的泪痣而变得和善许多。身材又高挑,现在人群里便格外显眼。 说着便开始选各个院里的护卫了,按理说应是小少爷先挑选人,弟弟今年十四,脾气也随了大娘有些放肆,于是这小少爷便指着笙玉便说:“我要此人做我护卫,我瞧着这人面相好。”而笙玉呢?此人山中修行百年,最不懂人间礼数,在妖的眼里一向便以我为主,什么时候被凡人指着鼻子选做过?他可不懂什么主仆之尊,便目不斜视,望着前方,仿佛一切人事都不在眼里,也不应答,也不谢过。于是小少爷便恼了,从小到大自己要什么爹爹娘亲都会办到,今日叫人下了面子是凡不能应的。 “爹爹,他不应我,你快快教训他。”小少爷叫嚷着,眼看父亲皱眉要生怒前,司若便拉住父亲劝慰道:“父亲勿动怒,我见此人气度不凡,想必有难处才会来我府上,不如留下他,正好我的紫鹃院缺一名护卫。可好?”杜父见女儿乖巧懂事,又仿佛看到了已逝爱妾的影子,便又软下心来答应了。此时的笙玉听见此番话也没有多做言语,只是斜着眼望了司若一眼,一眼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瘦削的粉白色影子,接着点了头表示同意了。杜家主母虽然不喜杜父让司若挑走了自己儿子看上的人,当着杜父的面也不好发作,于是便拧着眉毛让儿子带走了三个看着稍好的护卫。 笙玉跟着丫鬟冬儿正式入了紫鹃院,一踏进院中便暗自惊奇:怪不得要叫紫鹃院,原来是因为这满园的紫鹃花,这四五月份时候正是这花开的怒的时候,远望去如同一片紫色星辰。院中摆设很简单,左边角落是护卫的房间,想必是为了随时可以保护主人而设置的,丫鬟的房间有三四间,但是只见到一个贴身丫鬟,想必这位小姐应该是个低调的主。 听着丫鬟说的每日条例听得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冬儿说的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这位爷听清没有,只见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快速走开了。回到厢房冬儿还在纳闷:这人怎么走的这么快,想必是功夫了得的,长的也是少见的好看,却也来当护卫。 第二章 她叫什么?司若? 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护卫到哪儿去了,一天过了也见不到人,丫鬟便和司若抱怨,司若此时正拿着从古玩集市收集来的奇异小说翻看这,听到冬儿的告状,也不恼,便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说:“他本不像能够就在这儿长久的人,想必人家有重要的事罢了。”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把他唤过来,我们还不知道这人姓什么名谁。”当丫鬟找到咱们这位有重要的事要做的爷的时候,人家正在太阳下的躺椅上翘着腿晒太阳,原本鸟儿就喜欢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晒太阳,这春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笙玉觉得只有这个时候才理解到了凡人说的温暖,阳光洒在地上,在小湖面上折射出不同的光,有些光就打在这人身上,使他看上去柔和无比,仿佛一瞬间的锋利都收失殆尽。冬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里再次感叹一下:这人……这人真好看。“有事?”他睁开眼瞧了一眼冬儿,浑然没有身为护卫要跟在小姐身边的自觉,好吧,刚才的光景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他在怎样还是不太懂礼数的,于是咱们的小丫鬟便领着一路东张西望的笙玉去了书房,踏进书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紫鹃花香,不像特意熏过那么浓郁,而是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中。 “小姐,他到了。”丫鬟小心提醒道。其实在两人前后脚踏进屋子里的空档司若便察觉到了,听到冬儿如此说,便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正视着眼前这高挑的少年,依旧是昨日那身云袍衣裳,依旧是那俊秀的面孔,只不过今日近见,此人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而是多了些随和。笙玉也在盯着司若看,心中暗忖:昨日远见没注意,今日细看此人虽然五官平平,并不出挑,但是组合在一起格外的瞧着舒服,有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身为妖,本没有作为男女间避嫌的自觉,便也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知道司若脸色微红,丫鬟小心提醒咳嗽也不移开眼,反倒是司若不好意思,转头望着窗外的紫鹃花,话却是在问笙玉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家中可有家人?” “啊?我吗?我……我叫笙玉,师父给我取的,没有家了,也自然没有家人。”笙玉恍然回神傻傻地回答道。 瞧着这人淡漠疏远,一开口却带着呆呆的口气和神态,冬儿忍不住笑了出声,而司若也牵起了嘴角。原本笙玉就瞧着这人舒坦,见此人一笑起来更是五官都生动起来。望着她笑,瞧着心里也是舒坦。 “以后你便在这儿住下了,我这处没什么讲究,就是有应急时会叫你,平时没什么大事,你若有何事可自行去办。”司若仍旧看着窗外,仿佛旁若无人,自顾自地说着。说完又低下头看手中的闲书。 “哦!”笙玉跟着丫鬟离开了,正走到自己的住处,突然回头问“哎,那个,你们小姐,哦不,我们小姐,她叫什么名字,她人挺好玩儿的”丫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显“我们小姐名司若,你平时可不能直呼她名字啊。”说完又回到书房去服侍去了。 “司若,司若,还挺好听的,管她什么若,不打扰爷清闲便好。”这位爷去外面小客栈渡了瓶酒,便又回到了躺椅上,从下午躺到天黑。 第三章 找茬 接连三天,笙玉都没有被人叫去做过什么杂事,也对,院里丫鬟便只有冬儿一个,平时吃饭也是小姐单独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紫鹃院本来就偏远些,平时下人也很少到这儿来走动。这三天,笙玉每天都在外闲逛,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去尝了好客居最好吃的桂花糕,又去落衣阁做了几身衣裳,今天刚提着新出的糯米糕往回踏进自己的内院,就听见冬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笙玉……笙”“快跟我走,少爷又在小姐那儿闹脾气呢,你快去拦一下。”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笙玉就要往中房走。笙玉活了一百来年,本就鲜少与别人接触,随手甩开了冬儿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天驳了小少爷面子,今日人家便寻了借口过来闹。”冬儿又急又恼。这一听,笙玉思索了几秒,拧了下眉。便抬脚大步向中房走去,后面跟着小跑的小丫鬟。 还未踏进门便听到小少爷不依不饶的叫喊声“阿姐,我不管,你今天要叫那个护卫出来和我的护卫比试比试,要不然我就告诉阿娘他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大抵是平时娇纵惯了,身为礼部侍郎的大公子谁能不给几分薄面,其实小公子也不是不喜这个姐姐,只不过阿娘总是说姐姐地位不好,以后总是不如自己的,每次在这儿搬出阿娘,姐姐总是会退步的。这次仍然趾高气昂的叉着腰,却不想,司若一直未理睬他,自己拿出白纸,研了墨,慢慢悠悠地画着,一笔一画,什么处勾何处提都极其认真。 小少爷见笙玉过来了,见此人高自己一个头,虽不曾说话,但是气势莫名使人紧张,也收住声,也不大喊大叫了,只是眼光不停地往大姐这儿瞟,见大姐不理睬自己便也气恼了,那股子气也上来了,便伸手打翻手边的墨盘,洒出的汁液将图上刚化的紫鹃花染了一片。司若仍旧未发作,只是将图折叠,放在一边,反倒是笙玉见此又皱了皱眉头。便开口“你要如何”此人一开口不似外表般冷冷地声音,而是带着少年感的温和。 “我要你和我的护卫比一场,赢了此事便做罢。输了,你就得听我差遣。”少爷自信道。 “嗯,输了你不可再来找麻烦,也不可,也不可告诉你娘亲,怎样?”笙玉半笑道,玩笑?自己先不说是人是妖,又不是真的是二十岁小孩儿,怎么可能会输。 小少爷司毅还未开口,司若先说话了“不可!庭内禁止内斗,这是规矩,再说,爹既然将笙玉划为紫鹃院的护卫了就没有再来要人的道理,你若觉得有何处不妥,自行去找爹。” 笙玉还要开口表示自己不会输,却望见了那人带着不赞同以及淡淡关切的眼光,自己便不再开口。回头也纳闷儿,自个儿怎么被一凡人女子镇住了呢?这时见此事今日是没机会教训此人了,便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 “他就是如此,你不必计较,等这阵儿过了便没事了。”司若说着的话仿佛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无限包容,可是口气却是带着冷漠疏离,还有淡淡地嘲笑。笙玉不知道为何这对姐弟这样相处,内心便以为人世间的兄弟姐妹都是如此。不过自己断没有被人随意欺负的道理,于是回头便施了一个小法术,隐身在暗处,将自己从山林里随处抓来的蛇放进了小少爷床上。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小少爷病了,说在床上发现了一只蛇,幸好没毒,不过也把那娇生惯养的主吓得做了几天的噩梦,这几天正在发烧呢。” “好端端的哪儿来的蛇?看来咱们也要注意一下了,我说呀,这就叫天下报应,谁叫这位主天天找法子欺负人,算了别说了,小心又被人听见。” 两个丫鬟端着饭食从经过,没见到在暗处独自发笑的某人。回到自己的紫鹃院想着这事儿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小毛孩儿计较,看来这日子是无聊了点。 “这小孩儿有趣,太不禁吓了,哈哈哈” “谁不禁吓?”身后突然出现了司若的声音,笙玉吓了一跳,这人吓妖也会吓死妖好不好。到这时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嘟囔出来了。 “你来干嘛?司若,哦不,小姐。” “我四处走走,对了,你不必叫我小姐,叫我司若也是可以的。”司若因为是站着,显得在高处,声音从笙玉的头顶上方传过来。 “哦,好,司若。” 望见她慢慢走远,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只是不要被他人知晓。” 笙玉才不怕被人知晓,先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于是又隐出去玩儿了。他不知道的是,司若在院子门口等了他很久,却从未看见此人踏进院子,一会儿又突然听到院子里发出的笑声,自己便镇定心神。原本想寻个借口送给此人的紫鹃图都被自己用力紧张的拽成了一团,在袖子里不曾拿出来。 第四章 试探 虽说作为大家闺秀,司若不是整日看诗词女训,而是喜欢在集市上淘些志怪小说图文,虽说经常在书中看到妖魔鬼怪一类,今日所见确实难以接受,一想或许是自己眼花了或是多疑了,可此人的气度和面容确实不像平常人所有。 也罢,就当自己看花眼了罢。 五月的雨总是绵绵的,即不欢快,也不停滞,总是以一种缓慢而又平和的规律,好像打在人的心上,一点一点,一次一次。虽说脱了兽形,但笙玉的天性便是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会带走空气中唯一的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院中那位让自己去买好客居的糕点,说突然特别口馋。 “司若,这是你要的红豆酥。”老远就听见懒洋洋的声音,踏进门这人手中还提着两盒油纸包裹的糕点。她接过来打开见手边还有温热的温度,却没有立即动口,只是在笙玉见不到的地方,另一只背在背后的手微微抖动了两下。好客居在城东,这人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怎可去买回来,就算骑马去算上来回打包耽搁的时间也起码要一柱香的时间。这不是本该有的速度,除非…… “笙玉,你喜欢看什么书,我这儿有几本奇异话本,甚是有趣儿,可要看一下。”司若还是一直看着桌上的点心,状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看那做甚,那有什么稀奇的?”这人一边挑眉一边说,仿佛不以为意。 “哦?这世上本有只有人,写妖魔之书还不奇怪吗?”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这若是妖真胆大无畏,一般性子提到此话题恐怕会连忙避忌吧。 “谁说这世上只有人?世间万物皆有灵,只是开了灵智化而为人的少见罢了。”一边挑起嘴角一端,眼中带有自信的光芒,似乎可以穿透人心。说完便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往回走。 或许他知道,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吧?又或许,认为就算自己知道了又如何,所以从未将自己的试探放在心上。妖也,果然如书中写的,性情乖张,无畏无惧又直率直言。书上说,像狐狸一类的大都心眼颇多,诡计多端。而有些妖又比人还坦白良善,这只,虽做事不太注重礼数,但这几天看看,应该不是凶恶的。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有种淡淡的感觉吧。自己虽心里知道此人不是凡人,却不想驱赶,倒不是因为害怕,是人是妖又如何,妖未必害人,人未必行善事。 而笙玉面上不显,回到房里自己还是颇感震惊的,一般常人知道身边有只妖恐怕吓得连忙逃走或是请人做法驱逐,这位凡人官家小姐知道了也不慌忙,甚至还留了胆子来试探自己。确实有趣,有趣!算了,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来犯妖,我这妖便自己过日子舒坦。 有时候命运总是这样,彼此以为将会相安无事共处交集不大的两人都不知道,那人将会在自己的一生或是生生世世中有着难以解开的纠缠。 第五章 春日游 上 人间五月正是各种花开的好时节,有闲情逸致的少年公子和小姐们便相约一起外出游玩赏花。杜家老爹生怕自家孩子,特别是少言的女儿闷坏了,便说好了让几个好友的孩子来府上邀约司若与司毅出去踏青游玩,司毅性子活泼,自然是喜欢外出的,所以当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司若平时在家中待惯了,不喜交际,朋友也不怎么多,大多都是点头之交,但却博不过人家特意来府上跑一趟,便也答应下来了。按照惯例,小姐公子出门自是要护卫陪同的,再说了,司若之前的护卫调到了其他处,自己身边也只有冬儿一人,出门难免不太方便,便让冬儿去给那人知会一声,自己先去给大娘请安。 “大娘”司若起脚进屋,便出声招呼。走到大娘跟前轻轻一伏身做了个礼。 跟前那人也不应答,端着茶杯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突然重重放下杯子,水渍洒了一地。紧接着打声“跪下。” 司若也未问原因,也知道这位根本不是个讲理的主,莫说有原因,就算没有由头看不顺眼自己的时候该罚也是要罚的,这么多年这点早已清楚明白。于是便干干脆脆地往地上一跪。 约莫着一个时辰过去了,笙玉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就问了冬儿,自己去大夫人那处去看看。就见到司若从大夫人房中出来,神情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看样子腿脚有些不方便,自己便走上前想扶一下,并未想什么男女之别。就在刚伸出手的时候,她摆摆手,微笑了一下“不碍事,咱们走了,莫让人家等久了。”说完便走远了。 坐在软轿子里,会想刚刚的情景,那人罚自己跪下,一个小时一句责问的话也没有,正纳闷的时候她却开口了“你也年纪也不小了,到了出阁的时候了,若是不嫌弃我这大娘,那我便跟你爹说说为你找一户好人家。”说完又将桌上的茶端起来又喝了一口,神情却没有丝毫自嫌的样子。 自己心里便了然了,司毅应是没有将那天的事告诉大娘,今天这人的教训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同时也通知自己一声,自己在府里待的日子也不多了。那人不喜欢娘亲,就要移出府里所有紫鹃花,现在连自己也容不下了。 “小姐,到了。”冬儿一边提醒一边伸出手扶小姐下轿。 笙玉在旁边骑马随行,见旁边车夫停了马车,便微微勒住缰绳。目光随意一扫,冬儿先下了马车,一双素白细长整齐的手伸了出来,在阳光的投影下,那原本就白皙的手更显得素白,突然间自己便恍惚了一下。 今日司若一身白衣,头发半梳半放着,头上只有一只简单的蓝色云纹钗子装点。旁边站着一身黑衣气宇不凡的笙玉,两人一下车站在那里一黑一白,便不得不引起别人的目光。今日赏花的地方是一处湖边,传说一对有情人相恋,一人失足掉入湖中,另一人便伤心欲绝便奋身投入了湖中,后来此湖便得名追思湖。既然有这样的传说,便自是吸引了大批男男女女来这儿游玩,特别是这春日这两岸的桃花开的格外招人。 两岸三三两两的人攀谈着。离司若最近的一群人望了过来,看到笙玉都怔了一下。 “姐姐,我在这儿!”司毅老远就望见了自家姐姐,便跳起来挥挥手。 司毅虽然被大家宠着有些娇惯,但是内心还是像个孩子,这不,一转眼就把之前的事儿抛在了脑后。自己身边跟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神气地和姐姐打招呼。 司若朝他点了点头,一边走了过去。 “哎,司毅,那个你姐姐身边的那位公子是谁呀,我瞧着有些面生,长的甚是俊朗。”以为官家的小姐拉了拉司毅的衣袖,小声的问了下。 “那个呀,我姐的护卫。”司毅用力抽回了衣袖,又补了一句“特别无礼!”抬头看见自家姐姐已经走到了跟前便不再出声。 “在说什么?”司若一边朝大家微微笑表示见过,一边问自家弟弟。 “他们在说你这身边的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知是否有了婚配,哈哈哈。”一位身穿紫色广袖外衫的公子答到。 第六章 春日游 中 笙玉这才注意到此人,这人身材高瘦,相貌清俊温和,说话平和中带着幽默,即使是打趣别人,也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于是便开口接道“我婚配倒是不曾,不过心里好奇,面前这位公子如此风趣,想必也是有佳人倾慕的。” “笙玉不得胡言,这位乃是兵部尚书家的长子赵言赵公子,切不可玩笑。”司若嘴上说着教训,可脸上却是带着玩笑。赵言一看便知道眼前这位人儿又在打趣自己。 这话一出,反而身边的笙玉瞧了瞧司若,心里倒是纳闷:不是听人言司若在外有礼有节,从不多话,今日怎倒是打趣起别人了。他不知道的是,这位赵公子乃和司若为同窗,平时难免问学问礼,再加上此人言多风趣,让人生不起防备,就难免走的近了些。 见是司若回话,赵言佯做伤心状“呦,司若今日也要打趣我了,等几日学堂开学了,我便请先生评评理。”说完,旁人都觉得甚是有趣,便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时活跃无比,大家也没管笙玉这越礼的护卫了。 赏花赏到一半,司毅瞧见湖中有人划船看风景,就非要拉着自家姐姐一起同去。司若面薄,硬是犟不过这人,便也无奈地去了。一条船能坐四人,加上船夫便剩下三个位置,司毅这边护卫有二人定是要贴身护着不会游泳的主子,于是这三人便同乘一船。而另一边,赵言以同窗情谊为由头,说是要和司若一起,司若觉得男女同乘不妥,便借说自己水性不好,要笙玉跟着,于是这三人也同乘了一船。 在船上望风景果然不同,满树桃花映满池,期间赵言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这春日之景,司若甚少答话,而笙玉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此人有趣极了,从他的口中可以听到好多以前师父不会提及的人间趣闻。 下了船,赵言又邀请二人到好客居用午饭,司若本想拒绝,但见笙玉与赵言相聊甚欢,不忍扫了兴致,便也点头同意。同时差遣冬儿先回府。 “三位客官要些什么?”小二见面前三人衣着不凡,特别是面前那位黑衣公子气度更是上佳,一边俯首一边抬手将人引进了二楼单独的包间。 “你要用些什么?”赵言端起了手边的茶,闻了一下,缓缓送入口中。目光确实盯着对面的司若。 “我都可以,清淡些的都行。”说着望了下笙玉。 笙玉瞧着这两人看着自己,便也不会学着他们再做推辞了,一口气报了七八样自己爱吃的再加上些小糕点,瞧着三个人也足够了。 春日的雨说来就来,正吃着饭,便瞧见窗外的雨下的淅淅沥沥,淋了路人一身,房梁上已经成了一丝不断的。或是瞧着三人相顾无言,赵言便夹了清炒虾仁放进司若碗里,笙玉虽是没有抬头见,这屋子里的什么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的,瞧着二人亲密的动作,心里倒不是觉得有何不舒坦,就是总觉得不想瞧见这样的画面。打抵是还未习惯这人间的礼节吧。 “你多吃些,在学堂上学时便瞧见你经常脸色发白,定是饮食上亏待了自个儿。”赵言一边说着又夹了块藕盒放过来,司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却没动筷送入嘴中,而是轻轻将其与刚刚那筷子虾仁拨到碗旁边,看到这儿,正要动筷子也给司若夹一筷子的笙玉将刚刚夹起的菜径直放回了自己碗里。 用完了饭,雨像看不懂人的期望,还在一直下个不停。 “公子,公子。”拿着伞从远处赶来的小厮找到了自家赵公子的位置。 “那今日就到此,我与笙玉兄有缘,他日再与司若见面时定要在喝喝酒聊聊天,在下先行了。”拿着小厮送来的伞,赵言转手递给了司若,自己抬脚告辞。临走前,还微微看了司若一眼,发现对面那人眼光并未在自己身上,便转头离开了。在大雨中的影子越走越远,后来的司若会想起来,我与他站在屋檐下,望着另一人远走,大抵是那时候开始,上天在冥冥之中就在暗示我们,一切都早已注定,本来人生早已定向。 “我们也走吧”司若望着那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这人。 第七章 春日游 下 因为只有一把伞,两个人便挤在一个伞下,笙玉比司若高了一个头的高度,人间是有照顾女子的礼仪的,于是笙玉便将伞打的低了些,微微向一旁倾斜,自己在街上也不便用法术避雨,于是衣裳被雨打湿了大半。 大概是旁边的司若望见了旁边这人的小动作“你不必如此将就我。” “你们人间不是说男子应为女子披风挡雨的吗?”虽是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出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笃定。不知道是确信确有这个礼俗,还是确信其他什么。司若发现这人每次开口说话习惯性的眉毛上挑,有些小小的孩子气的表情,半眯着眼睛,仿佛永远像个单纯而又自信的孩子。于是自己也微笑着半开玩笑“我们人间这指的是丈夫为妻子做的事。”这两人人也不忌口,仿佛心照不宣,没听到对方口中直称:你们人间。 笙玉想了想,点了点头,确是自己乱用了。便不再开口辩驳。 司若确是希望对方再说的,看他能说出甚么来。未听见对面的回话,自己便开口“你觉得赵公子如何?”一边说一边望着对面的眼睛。 “很好,为人风趣,见识也是广大的。”仿佛不过脑子,笙玉随口答到。 “那……那我又如何?”此时司若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似在确认又或是在期待什么。 这句话仿佛丢在风里,也可能被大雨声淹没,也可能自己太小声,那人没听见。总之他并没有回答自己。两个人相顾无言走了一路。 就在快走到门口时,冬儿老远就望见自家小姐,便招呼着“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与其同时身边这人小声的说“很好。” 司若以为自己听岔了,但是刚才确有两个声音,于是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没事,回去吧。”笙玉打着伞并未停下。见到冬儿拿着伞将身边的人遮了过去,自己便独自打着伞回自己的住处了。 “很好吗?”司若想了想刚才确实是这人说过的,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自己回答的问题。想了想,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小姐想什么呢?”冬儿看见自家小姐一人想事情笑的开心,便用手轻轻肘了肘这人。 “没想什么,小丫头多嘴。”司若带笑回了一句。便自己回了房休息。留下丫鬟在原地腹诽:定是在想赵公子,今日就和赵公子一起出去了。 回到房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总是不经意翘起,司若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紫鹃花,望了许久,自己磨了墨汁,提笔在纸上画了一株紫鹃,皱了皱眉头,将画纸捏成一团丢在了旁边,又重新铺开一张白纸,咬着笔想了下,开始起笔,也不知道具体想画什么,画完了才回过神,画上满天的桃花,桃花树下一人打着伞另一人稍矮像似紧紧倚在旁边这人身边,一黑一白的衣衫,看不清脸庞,模模糊糊的五官,远见只看见两个身影,一个清瘦,一个高挺。 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司若也如同刚才那张一样将这张不着边际的图扔在了一旁。 回到住处闲来无事,笙玉今天不知怎的,也不想出去游玩儿了,大概是人间这处风景也被自己看腻了,小食也被自己吃厌了。果真如师父所说自己是极容易失去兴趣的,还是耐不住性子。于是便想来到司若这里寻开心。 司若刚翻书翻到一半,看到书里写这妖怪不同于人,大可呼风化雨,小而一日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里便会想到我这处这妖有何能力,是会变换身形,又想到莫非这妖那神俊的貌相也是自己幻化的,那他真实是如何的?看到某处写妖怪大能便可以幻化自己的外形成为人的皮相,那我这处这妖是何物幻化成的?想了想不禁笑出声,今日怎老想到他。 “笑什么?如此开心。”冷不丁一个声音从后面传出来。 第八章 勾栏 呀!”司若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却也反应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在身旁的也只有这人了。便也捂着心口“你这人,也不知道收敛,就知道大白天吓人。” “我见你看书看的认真的。”笙玉一边说一边低下头看看这人看的什么书。微微一看,扫过书中的内容,便也笑出声来“怪不得,你这人不怕我,稀奇,真稀奇!” “怕你干嘛,若非你也像这书中所写的妖怪一样,吃人心吸人精魄。”司若半眯着眼,眼角微微上扬,半逗趣地说道。 这人本来五官普通,但自己总见不得她笑,这人一笑,自己总觉得越发勾人。原来不知道这像什么,但在这时仿佛突然明白了,这笑就像母亲的温暖,虽然自己并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这笑容除去女子的妩媚,剩下的全是暖,比自己在春日躺在躺椅上沐浴的阳光还要暖。于是便越发想逗逗她。 自己便装作思考了一下,若有其事的严肃地点了点头“嗯,吸人魂魄倒是女妖才做的,我们这类的妖吃人的心还是常有的。” “真的?”司若虽是三分怀疑,转念一想这妖看上去也不像那作恶的妖怪。 “当然…”拖长了尾音,突然转了个调“当然是假的,我这如此英俊的妖怪,如何做这不体面的事。” 司若被逗乐了“你这人,有时一副不可亲近的样子,有时又像个孩子,最会逗乐耍贫嘴。说吧,何事来找我?总不是专门为了逗趣我吧?” 笙玉心想说,还真是的,但总不好说出口罢了,于是便寻了个话“我在这儿几日着实觉得无趣,又不认识什么人,便来问问你人间有何乐趣。” “这乐趣嘛,人间多的是说书的唱戏的。”顿了一下“还有嘛,男子专门寻欢作乐的勾栏之地。”司若料想这妖也不会知道风月之地为何处,便也存心想戏弄戏弄这人,让他尝尝被人捉弄的滋味。 “哦?”笙玉想着,这司若所说的勾栏想必是专门供男子看戏听曲的地方吧,他日定要去瞧上一瞧。“这个改日我去,今日想问问我看他院晚上都有守夜的护卫,听其他护卫说在别处都是轮流守夜,怎的你从未让我守过夜呢?” 司若心里便想:我这别院如此偏远,有大门的看门人,还有外院各个地方的护卫,更别说有你这老妖在院中住着,还怕什么呢?但说出口的话便是“我这偏院,不知院子不重要,连这院中的人也不受的重视。又有何防备的呢?”颇有几分抱怨不爽的感觉。 “我看你爹挺关心你的呀!”笙玉不解。 “关心又如何?有人要存心使绊子,难不成他还能拦得住?”明知道跟别人抱怨也没用,也不知怎的,面对眼前这人,老压抑不住想说出来听听。 听出了这话里的有人是谁了,还有谁呢?这府里小少爷虽然顽劣,到可以看出来这小孩儿还是挺乐意和姐姐相处的,那么就剩下了府里的夫人了,也怪不得,听下人们说,这小姐是二夫人所生,二夫人出身低微,曾传言是一位商人的女儿,商人生意失败。便将女儿嫁入了杜府做二夫人。大夫人乃是官宦世家的小姐,杜老爷明媒正娶娶进来的正妻。又听说二夫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是性子温和从不与人交恶,而且年纪又小,自然杜老爷要宠爱一些。大夫人不喜二夫人也是由于杜老爷的偏爱。由于司若性子温和就和二夫人如同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夫人亡后,老爷看着爱女就犹如看见自己的亡妻,所以对待女儿也更为关心。笙玉不解的是这司若不喜大夫人也情有可原,毕竟自己生母走后这大夫人越发不待见自己,但是为何连平时关心有加的父亲也听起来颇有怨气。 笙玉现在是不曾知道司若母亲为何而死,父亲又如何作为的。只觉得这人间家里琐事颇多,简直理不清。却又想宽解宽解这人,于是便道“好啦,咱们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连我都不怕,怕她做甚!” 见着这人越说越没谱,自己不知不觉也宽慰很多,便语气缓和了些“明日我去学堂,你可要跟着去?”其实少爷小姐们去学堂,理应陪同去的,为的是随身保护主子安全,可司若打心里没把这人当下人,生怕这人勉强,驳了面子,便询问了句,末了还补了一句“你要不想去也没事,尽管忙你的去吧。” “去,如何不去,反正你去了学堂,院子里就剩下我和那小丫鬟,无趣的跟。”笙玉想也不想便答道,其实忘了自己来人间的目的早被自己丢云外去了。 第九章 小傻子 听到这人肯定的回答,司若微微笑了一下,心底也开心了一下。便说好了明日上学堂的时间,打发他回去了。 原本要回房间的笙玉,又想起了刚刚司若说的好玩之处,一看天色还没晚下来就想去瞧瞧这地方,寻了一圈都未找到名叫勾栏的地方,便随意拉住街上采买的姑娘问问“请问这位姑娘,可知道有个叫勾栏的地方?” 小姑娘年龄不大,十五左右,本低着头走路。就觉得前面有个身影挡住了自己,耳边传稍微有些冷的少年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只见到一位俊朗的翩翩公子,但又想到这位公子的问话,便又皱了皱眉头,嫌恶地说“这也问?诺,前面直走五十步,那家望春楼不就是你找的地方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嘴里还嘟嘟囔囔“人但是相貌堂堂,怎的如此放肆。” 笙玉五官灵敏,自然听到了这句。但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此人不喜欢听小曲儿罢了,不过顿时也明白,这司若告诉自己的勾栏,恐不是一家店面的名字。可能是一种代称吧,想着就往指路的地方走去。 还未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子呛人的脂粉味儿,比那些府里的小丫鬟身旁的还难闻,顿时又想到,司若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闻,是紫鹃花的味道,不知道是用的什么脂粉。走到门口抬头便看见招牌上几个大字:望春楼。心里便想,一个听曲儿喝酒的地方怎有个这样的名字。 门口招呼人的老鸨见这位公子衣着不凡相貌不俗,顿时喜笑颜开,伸过手来拉着笙玉的衣袖,想将这人迎进去“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迎春楼吧?来来来,先里边请。” 笙玉一个侧身避开了对面的手,也不去计较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第一个来。其实呀,这人间来过此处的少爷们大多熟门熟路,不会在门口张望这门久。而且这人身上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看来也不像会来此处的人。 被这位老鸨引到二楼隔间,一路上见到了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女子穿着暴露,男子的手也不安分。又见这处的装饰,就算不刻意放出感应,也能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不和谐的声音。又见自己的厢房被人带入了几位女子。虽然了解人间的事情比较少,也知道此处是何处。只是作为妖,对于本能本就不避讳,虽然自己在妖里年纪不算大,但是撞见这种事也不会手足无措。 便退下了伺候的女子,自顾自悠然地坐在房里饮酒。心里已经明白,这怕是那人故意回整自己的点子,心里也不恼,想起那人若是知道自己这样恐怕会偷笑,想了想,自己也笑了。 傍晚天暗下来。回到房中,准备休息的时候,想死白天曾说的话。笙玉便有意放出五感,虽然此处偏远,但恐意外发生,还是小心为好,恐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了。 第十章 学堂 因为今日要去学堂,便要早起准备,今日天气正好,心情也挺好,便穿了件平日甚少穿的紫色衣裳,上面绣着娘亲喜爱的紫鹃花图案,腰间配着个香囊。想了一下,又翻出之前不曾戴的碧玉簪子。收拾妥帖,认真检查一下没有何处不妥,司若便出门去了,临行前才让冬儿去通知的那人。 大门口的司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没办法,性子好动,小孩儿心里认为去了学堂就没有娘亲和爹爹的管教了,学堂的教书先生也管不住自己,可以撒开性子玩儿了。见姐姐终于来了,便出口“姐姐,咱们快出发吧。”说着也不顾谁,转头催促车夫赶车,几个护卫跟在后面。 司若见那人一身黑衣骑在马上,随在自己的马车旁边,面庞刚毅。大概是很少怎么早起,整个人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样子。自己坐上马车,吩咐冬儿以后不用跟着,有护卫便行了。 车马行着,自己一人坐在车里无聊,便伸手掀开帘子“喂,你曾上过学吗?” 若是对别人说这话定是要以为是出言讽刺了,但问笙玉便是真真的出于好奇了,随口便回答“妖怎会上学。” “那妖要做什么?”接着有问。 “渡劫成仙便是最高的追求。” “那你怎不去呢?” “时候未到,机缘未到”一边回答,还活像个得道高僧似的摇头晃脑。 “呵,那多没意思。” 听这人说没意思有意思,笙玉便把昨日的事儿想起来了,顿时盹儿也不打了。来了精神“还说有意思,你就是逗乐我玩儿吧,还骗我我烟花之地。”边说还翘起一个小小的嘴角。 见到这人稚气的表情,司若便也乐了“真真像个小孩儿。” 笙玉失笑道“我一百来岁,若是小儿,那你说你是何?” “哦,我知道了,你是个老妖怪。”司若不正面回应他,知道这人嘴厉害。他听了丝毫未东木,只是哈哈哈大笑起来,一路上伴随着欢笑声,随着风,飘散在风里和春日的暖阳里。 司毅早早就到了学堂门口,就下车来等着姐姐,远远望见,她戴着平日不曾戴过的玉钗子,和骑在马上的人说说笑笑,骑在马上的那人经常想到什么,便说上几句,她便越发笑的开怀。一个温柔一个带着不同于平时的暖,一个将头伸出车窗外一个就温柔地望着她,这副画面异常令人舒服,自己不想在此刻去打扰他们,就好像觉得全世界都是多余的。当时不明白,最后多年后才明白原来喜欢是如此简单,确有如此复杂,简单到她觉得好便是好,复杂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肯为了那人做到何种地步。 “进去吧!”见到这两人也到了,笙玉招呼了一声,自己抬脚先入了学堂。 书院有规定,凡是跟着小姐少爷们来的丫鬟小厮或者护卫都要不得入内,只得在门外候着。于是笙玉就只能在门外等着,当然这只是在人前而已。 今日司若来得稍微晚了些,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旁边还是赵言,他转头瞧见了自己,便招呼了一声子“今日怎来的如此晚?我瞧着今日是有些不同,看着像是开心了许多。” “今日起的晚了些,别贫了,先生让背的内容可还记得?”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学堂 中 上午的课甚是无趣,先生讲的尽是如何治国之道,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学堂里学生尽是在打盹儿,先生在上面摇头晃脑,讲的津津有味。 笙玉没有像一般护卫那样,等自己的主子进去了就找一家小酒馆喝着小酒聊着天儿,而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化了身形隐了进去,然后找一高处视线好的地方,倚在树上,双脚在空中悬空晃晃悠悠的,嘴里叼着个草须,从这里刚好可以看着那人的背影。 看着别人都在偷偷懒,她却在正经听夫子讲课,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哎。”旁边赵言伸手戳了戳司若。 “干嘛”司若趁夫子没注意,转头低声回了句。 “无聊不?你看你弟弟都溜出去玩儿了。”司若一回头,果然位子上已经没有了司毅的身影。又回过神来“无趣。”也不知再说一旁的赵言还是说的夫子讲课。 在树上的笙玉瞧着这两人的背影,挨的近近的,有事在一起说两句,赵言还凑上去,时不时说两句。便觉得越发不顺眼,一把抓住旁边飞过的蝴蝶,“哎,给我传口话。”对着这小虫吹了一口气,蝴蝶便颤颤巍巍地朝课堂内厅飞去。 司若正看着书,发现有只蝴蝶飞进了自己的视线,觉得这只蝴蝶还挺好看,看着它飞到自己手边便不动了,便觉得好玩儿,又伸出手来碰碰它,还别说,这小东西挺有灵性,飞了起来飞到自己耳边,“哎,司若,上课怎么不认真,我逮住了。”这虫子发出了笙玉的声音,还带着那人调侃不羁的声音,懒懒的。司若差点下出声儿,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下一反应过来,这是那人的小把戏。 “你这老妖,一点儿不正经,又在何处偷瞧着别人呢?”瞧了四周没人注意自己,便低下头跟这只蝴蝶交流着。 “司若,你怎还和虫子讲话呢?哈哈哈。”旁边的赵言瞧见了旁边这人和一只虫子说话,低下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着什么。觉得这人可爱极了。和一只小虫也玩儿的起来。 司若还没讲话,头上便一痛,夫子站在这两人面前,用扇子一人赏了两人一下。“成何体统,在课堂上不成样子。” 哈哈哈哈,课堂上打盹儿的出神的都笑做一团,不为别的,这两人平时都是最认真的,夫子可没少夸他们,教训他人都语罢都要加一句:你若要像赵言或者杜司若那样我也不必天天训你可。所以今天挨骂还是头一回,大家必定是要拿出来笑上一笑的。 十二章 学堂 下 里面的人在笑,外面的这人也乐的不行。 “你出来,悄悄的啊。”蝴蝶又对着司若说话了。 趁着先生不注意,司若提起衣摆,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寻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找什么呢?司若”突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回过头看,果然是这人。司若便问了“有什么事吗?” 这人毫不在意回答了一句“无事,自己一人没有趣儿,看你在里面似乎挺开心的,便想找你出来透透气。”笙玉说到开心二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故意停了一下,自己都没听出里面的醋意。 “你这人,你若不高兴就不让别人欢喜欢喜对吧?以后若在无趣儿,就出去喝酒也好,寻乐也罢,有谁拦得住你?”司若说这话也不怕这人生气,知道这人是不在意这些小事儿的。 笙玉眉毛一挑,瞧着司若,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光,开口道“你说的勾栏我曾去了,那望春楼的姑娘没有你好看。” 这老妖生来便不知什么叫含蓄,想说什么便要说出口,其实人间的女子并没有见多少,但偏偏自个儿觉得自个儿瞧着顺眼舒坦的就叫好看。 听着这话,原本沉住气的司若脸也红了,红到了耳朵尖,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这人居然拿那些烟花女子和自己相比,却也你你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干脆转身走了。 刚拐了个弯,低着头也顾不得看路,迎着便撞上了个人。 “哎呦。”司若叫了出声,用手一边揉着头一边抬头看是谁。 “这被撞了的都还没出声,撞了人的还先叫出口了”微笑着半戏谑的开口。 司若看是这人,也不是旁人,便也没做解释,继续往侧门走。 看着那人走远的背影,赵言渐渐收起了弯起的嘴角。自己并非没看到她和他,也不想去追问那人为何会出现在内院学堂,两人又在此处聊了什么,只看到了她红红娇羞的脸。却依然追了上去。 “哎,司若,你等等我嘛。”赵言小跑跟上低头的那人。 回到学堂先生已经讲完了内容,放学生们自行休息。偏有一人注意到这前脚后脚回来的二人,便出言“呦!听闻礼部侍郎家中的小姐和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关系颇为亲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这京城里的传闻十有八九是成真了。”开口这位是左丞相家中的小儿子,平时口无遮拦,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 “你说什么?”司若听这话的口气肯定也不是这人空穴来风,定是自己的大娘又说了什么,怪不得那日提起要给自己找户人家,这人家恐怕就是赵言府上了。 赵言这人平时见谁都一副笑脸,但是并不是没有脾气,听见这话,又怕司若面子薄,便怒冲冲的指着那人“你休要胡说,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咱们的小霸王公子本来是随口想逗逗这两人,听到这句话这气也上来了,还口便说“什么叫胡说,你父亲恐怕早就跟杜家说好了,再说,你能奈我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话音刚落,冲上去的不是赵言,而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司毅,司毅刚刚从外面逗鸟儿玩儿回来,就听到这人乱编排自己的姐姐。冲上去提着对方的衣领,拳头便往对方脸上招呼。 谁知对方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两人便扭打成一团。打着打着司毅被自家姐姐拉开时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乱说我姐姐,让你不知好歹!” 十三章 联姻 上 京城都传遍了,两个小霸王打起来了,准确的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把丞相家的小儿子打了。 咱们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打人的这位还在祠堂跪着。 杜老爷指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逆子,你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心里头不安生,让你去学堂是跟夫子好好学的,还长大了知道去打人了?”其实做父亲的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成器,爱惹事,平时也就算了,可今日打的是左丞相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最近朝堂局势紧张,一件小事儿风吹草动都格外引人注意。自己选择不站队,就怕惹事上身。 本来杜老爷心里想的是咱明哲保身,皇上最近身体看着就不行了。自己熬过去这段时间等着皇上驾崩也就罢了,保住了这个家。这样看来,这下自己都不得不选择队伍了,想到这儿,又越发生气了。 杜父拿着家法棍子就要朝儿子身上招呼,大夫人和司若都上来拉住他。司若开口“父亲,这件事也没什么,改日登门道个歉也就罢了。”司若虽是女子,也知道朝堂局势近日不甚明朗,如此说只是宽父亲的心罢了。 听到这话,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破口便说“要不是你,毅儿怎会生事端,少在这儿假惺惺。” 杜老爷听到这话又想到自己儿子这性子多半是夫人惯的,心里越发生气,丢了棍棒留下一句话“让他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再起来。”自己便转身拂袖而走。 大夫人见老爷走了,连忙追出去。 这些事儿咱们一路买酒喝回来的笙玉开始是不知的,回来的路上免不了听听丫鬟的议论,便也知道了个大概,心里还是有几分后悔,若是上午自己在场,定不至于这样。路过老爷房门口,听到两人的谈话声,便放出五官细细地听了一下。 “老爷,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了?”大夫人因为自己的儿子刚刚受了罚。心里自然不舒坦,这话说出口便也带了三分冲。 “让我在想想。”作为父亲自是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去处,下半辈子过的好。况且司若的母亲紫鹃又去的早,心里越发心疼女儿。 “老爷,您还在考虑什么?现在这境况,我们就算不选择右丞相那一队,恐怕左丞相也不会放过我们,还不如早点表示立场,我会让父亲那边和右丞相打点一下。” 大夫人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自己的娘家父亲早已经选择了立场,而老爷如果能够选择和自己父亲一样,胜算就大了点。自己想把那女人生的女儿嫁过去也是为了和兵部尚书多一层联系,不管怎么样,司若若是嫁过去了,真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不会放着自己父亲不管的,到时候相当于赵家也是一份力量了。 “这……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若儿的意愿吧。””杜父心里说出去这句话也就等于不再保持中立了。 听出了杜老爷话语里的松动,大夫人瞧着有戏,便接着开口“老爷您放心,我听丫鬟冬儿说这司若和那赵家的公子赵言关系甚好,两人在学堂都坐在一起,上次出游还同乘一船,最后还去了酒楼用了饭。” 杜老爷听了也明白过来,自家女儿也了解,看着温和,实则性子冷漠,若非真的瞧着一个人顺眼,也不会应下来。又想了想赵家公子,为人风趣,相貌堂堂,在京城名声也好,便也放下心来,若是自己女儿喜欢,倒也一举两得。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还吩咐夫人要先去给司若提个醒儿。 两人说的投入,未曾发现也发现不了门口的这人。这人听完,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然后提着酒回房了。 联姻 下 天黑了下来,司毅都跪了一天了,脚也麻了腿了酸了,于是在垫子上左摇右晃。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是爹爹开了,瞬间规矩了,跪的端端正正的。 司若进来便瞧见这副场面,顿时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感觉不对劲的司毅抬起头来见是姐姐,便又整个身子垮下来。开口道“姐,你来干嘛,这天都黑了,父亲怎么还不放我呀。” 司若也跪下来,同时开口“父亲说了今晚你都不能出去,要跪一宿。” 听到这话,司毅更泄气了“啊!那你为何来呀?” “我一人也是闲着,来陪陪你,记住明日给父亲服个软,他这人你也知道,你耍个赖服个软他也就不计较了。”即便没人守着瞧着,司若也跪得笔直。 “哦。”嘴上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句,虽是口上不说,心里也是欢喜,姐姐看着冷漠,但是有时候还是对自己挺好的。 这兄妹俩在祠堂跪了一宿,笙玉是感知到了的,感觉这兄妹俩一样蠢,特别是这司若,家里人都要把她卖了,她还有闲心照顾别人。自己也不想去说说,但就觉得心里不舒坦,不舒坦就得喝酒,于是喝了一宿的酒。 阳光射入祠堂内,司毅下半身还跪着,上半身趴在案桌上早就睡着了。司若揉了揉眼睛,扯了扯司毅的衣裳,司毅是醒了,但是人还没缓过神来,没力气的应答了一声。 看着这二人晃晃悠悠地离开祠堂。笙玉在角落里,像没来过一样又消失了。 刚刚睡下,就听见门口冬儿敲着门,就是再好的性子也给磨没了,转念一想冬儿这丫头平时不沉稳了点,但是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就勉强起身,把她唤了进来。 “何事?”司若说着,还捂着打了个哈欠。 “小姐,大夫人找您,说有事儿给你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瞧着司若直勾勾的盯着她,便低下了头。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司若说着就起身整理衣裳。随便穿了件素色衣裳,冬儿帮着将头发束了起来。 冬儿想扶着司若出门去,司若却抬起手举了一下表示不必“你不用跟着。”说着又顿了一下“冬儿,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却让冬儿浑身打了个颤。看着小姐的背影,明明那么纤细,有时候却又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特别是那双眼看着你,直看到人心里去,一直都是知道这人心思缜密,不该再一次次试探的。 “大娘。”人刚刚进来,司若便开口。 杜夫人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直直地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与记忆里的那张如此相似,一样的沉稳,一样的做事毫无破绽,连礼数也周到无比。真真是一点也挑不出刺儿,怪不得母女俩都会讨人喜欢,连下人也说平日里大小姐最为温和。 杜夫人闭上眼,脑中全是那人的脸,惊恐时,无助时,画面又在自己面前闪过。睁开眼叹了口气便开口“司若,我和你爹决定了,将你嫁给赵家大公子,你可愿意?” 这话说出来,虽是问司若肯不肯,司若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恐怕没有选择的机会了,脑中闪过的却是笙玉的冷漠脸,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开了口“全凭您和爹爹做主。” 若说不怪,那是不可能的,突然想到自己问娘亲,曾经娘亲说的话:怪,怎能不怪,不过终究还是怪自己。 当时不知娘亲为何不怪爹爹却去怪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恐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我听闻你和赵公子平日里关系也好,这门亲事两家都满意。与赵家商量好了,三个月后就完婚”大夫人喝了口茶,继续说着。 满意?恐怕是爹满意罢了,自己也是知道两家联姻代表着什么。司若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答,低下了头一副乖顺模样。 心里又想到这听人说,听谁说的?记起来今日冬儿来传话,心里就有了计较,平日一般大夫人有话都是差自己身边的丫鬟来为何今日是冬儿来传话? 十五章 告白无果 从大夫人那处回来,司若就待在房间里,自己反复思考了很久。心里明知不能改变,却仍旧堵得慌。 想了一下午,还是去找了笙玉,看似无意地走完了整个院子,其实在处处留意,这人去了哪里,这人也不见着在屋里,平时最爱躺的院子也没有见人。 司若心里自然是有些失望了,一个人坐在笙玉爱躺的躺椅上,一边又觉得:有这么舒坦吗?这人爱整天都躺在这儿。于是自己也试着像他一样躺下来,用手挡住微弱的阳光,投过指尖缝隙里果然可以看见不一样的天空。 一边躺着,有节奏地摇着椅子,回想起来,刚刚是有些冲动了,且不论那人听到了会作何反应,知道不知道又怎样,难道自己还能弃家人不顾?无非是给两人都徒增烦恼罢了。 在此处椅子上等到了天黑也没见人回来,司若便起身,自己回到了房间。刚一走到门口,就见着冬儿带有几分着急的脸“小姐,你到哪里去了,怎一下午找不到人,我还以为您出了事儿呢?” 司若微微歪了头,看着眼前这人,在确定这人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便开口道“无事,去其他院子里待了一下。” 冬儿听司若如此说,就知道小姐定是还未用晚饭,司若一向没有在他院用饭的习惯,便要起身去给司若热些饭菜。 “冬儿!”司若突然开了口,一声短促而有些大声,司若停了一下,见冬儿停住脚步,望着自己,便又接着开口“你去大夫人那里吧。我这处……这处以后不需要人随身伺候了。”说完微微笑了一下。 冬儿见着这人刺眼的微笑,眼睛一酸,接着张口“小姐,你若是……你若是出嫁,若是需要个贴身的人,冬儿还是可以……” 还未等冬儿说完,不知是听到那声出嫁格外刺耳还是不想听后面的话,于是便出声打断了她。摆了摆手,自己一人撑着头静静的不再开口。 这是被咱们司若四处寻找的笙玉准备去好客居喝酒,不料在门口遇见了四处转悠的赵言,两人都抬眼便看见了对方,随后两人微微点头一笑。 待两人走近了,便先开口“笙玉兄,今日怎如此有空,是来喝酒吗?” 笙玉对这人也没什么坏印象,于是也是温和的回答,虽然在他人眼里算不得温和“平日也闲。喜欢偶尔来喝喝小酒。” 赵言一听也来劲了,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着就要拉着笙玉一齐去喝酒。 赵言带笙玉来的是一家雅致的酒家,进门前笙玉还专门抬头瞧了瞧,名字叫竹闲居,一楼中央有专门演戏唱曲儿供人喝酒时娱乐的台子。二楼视线最高,可以边喝酒边听戏听曲儿。 酒菜还未上来,赵言瞧着笙玉左右瞧瞧应该是第一次来,便主动开口介绍“笙玉兄,你看台下,今日演的是化蝶。” 笙玉不懂人间的戏曲,便十分好奇地盯着看看。 喝了半盏酒的时候,笙玉好奇的开口问“我瞧着不太明白,这化蝶讲的是个什么事?” “笙玉兄不知吗,这讲的是呀,这一女子扮作男子进入书院读书,与一人相知相爱,最终却有情人终双双死去,化为了蝴蝶。”说着还觉得十分感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笙玉听了,心里便奇怪,这台下演的二人,男子与女子明明看起来并未表露爱意,只是开始的朝夕相处而已,进而又想到了自己和司若仿佛又是这样。真真是想不通。 十六章 明了 于是便问赵言“这人间的男子与女子若有意,怎样才算有意呢?” 赵言并未注意到笙玉的措辞有何不妥。显得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想了想便指着台上说“世间最为复杂的便是一个情字,有些是心里清楚自己对那人与常人不一样,心生喜欢的,有些可能自己也不甚明白究竟是否对那人有意,但自己就是什么也不做瞧着那人心里也是舒坦的。”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继而又补充道“总之,如果想到要与人共度一生的话,第一个也是唯一会选择的就是那人。”说完之后,赵言还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笙玉自己心里想了想,自己对司若确实比看他人顺眼些,就觉着看着那人暗自窃喜的模样,自己也心生欢喜;若是她闷闷不乐,自己心里也堵得慌。 可是自己这辈子从未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妖的寿命很长,可以看尽人类的几生几世,甚至有些妖后来升了仙位,得到不灭永生。所以凡人的几十年寿命在妖的眼里是微不足道的。 两人继续喝着酒,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先走了。”笙玉心里不舒坦也不想久留。 “慢着,笙玉兄。”赵言突然抬头开口留了下。 笙玉拉开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不解地看着喝的眼眶通红的这人,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想问问司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可是自己就想知道,至于为何问笙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这人会知道。 “赵兄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她。”这句话带着了然与不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赵言望着这人的冷漠的身影,自嘲似的笑了笑,又继续自顾自喝着酒,也不知喝了多久,下人找来时,这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只得强拉回去。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不想回到那住处去,笙玉便东转转西转转。说来也巧,大厅里正逢着赵家家母来做访,其实正是来商量两家婚事。笙玉无心听了两句,觉得莫名心烦意乱,只得回到房里。 自己躺在床上,晃晃悠悠摇着自己的双腿,怎么也不好入睡。脑子里全是司若要成婚的事儿,想了很久,明白了一件事,至少自己是希望司若和他人成亲的,至于为何,之前没有仔细想,现在认真想来,或许自己是喜欢她的。对!就是凡人说的喜欢。 既然明白了这种感觉叫喜欢,便也不顾什么凡人妖怪,不管寿命如何家世如何,定是要说出来搞清楚的,不能让自己一人憋在心里,这就是妖的思维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便不管不顾地去追寻。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会想到当时的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误了他人也误了自己。 于是半夜披上衣服,敲响了司若的房门。 “司若,司若可在房里?”笙玉边敲门边问喊,声音里不同于平日的冷漠淡然,还带了几分欣喜。 十七章 紫鹃再开 司若刚躺下,还未入眠,听见这人在外呼喊,以为有什么大事儿,这半夜三更的。于是赶紧披了件衣服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有何事?”司若提着灯笼,灯光照在两人脸上,泛着不一样的红。 “我知道了!”笙玉不知怎么开口,头一句就只想到说着个。看着司若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于是赶紧补充说“我知道为什么瞧着你顺眼,原是因为我喜欢你。”最后那句短促而大声。 司若头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平时甚少听到这人如此说话,平时都是要么冷漠,要么慢慢悠悠不着急地开口。等下一秒才明白过来这人说的什么。虽然平时性子沉稳,但此刻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笙玉也不着急,也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这人,等她开口。觉得眼前这人真好看,就算不施粉黛,未穿艳色衣裳,在灯光的照耀下依旧动人,带着属于自己的温和。 司若张了张口,也不知要说些什么,面对这妖没头没脑的话要怎么回答。最后憋出了一句“你大半夜就为了说这个?” 笙玉张口便说道“这个不重要吗,这个很重要,我看你们人间给女子表明心意都是无比重要的,我刚想明白,便来告诉你了。”说着还颇为自得地仰起了头。 原本的尴尬顿时消失殆尽,这人真是小孩子心性,直白又单纯,就像小时候自己得了先生的夸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告诉父母要表扬。便张口逗弄他说“那你可知道人间向心上人表白都要送定情信物,你可有东西拿出来送?”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看他窘迫的样子。 笙玉还真的埋头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后望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然后认真地解开,擦了擦,看着没什么问题,便递给司若,认真的望着她。 司若从未见笙玉有如此严肃的时候,于是也自然地收起了笑脸。犹豫了一下,看着这人的手就停在面前,手指很长,手掌很大,手掌的纹路很清晰,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块鸟纹玉佩,玉佩上的祥云与鸟纹图案都非常精细。 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最终伸出手接过了温热的玉佩,笑了一下。 笙玉看着司若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笑容满面的自己,那个与平日不同的自己。 司若提起放在墙角的灯笼,没说什么,想要关门回房。在转身的那瞬间,听到后面的人突然喊出声“司若,你快看。”司若转身看见原本已经凋谢的紫鹃花突然重新开了一地,满天的萤火虫从紫鹃花中飞出,照亮了整个院子。 从未看见如此美丽画面的司若第一次开怀大笑,就算知道面前这人略施小术就可以办到,却仍旧挡不住从心里流出的满心欢喜。转身就可以看到笙玉在光亮中俊俏锋利的此时却带着满足的侧脸。 司若也学着笙玉平时的样子,把玉佩系在腰间同样的位置。此时笙玉走上前,微微弯下头,将玉佩解下来,认真的重新打了一个流云结系上去,一边还说“师傅说了,这样系才才合规矩,与玉佩上的云纹相契合。师傅还说这是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襁褓里有的,应是我父母就下了的……” 他再说了什么司若已经记不得了,只是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这人认真地滔滔不绝的说着,两人靠的很近,还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甜食甜甜的味道。好像有点明白了娘亲为何说过不悔,想必自己也不会后悔吧。 十八 这阳光越来越炙热,入了夏天,人就越发热的不行,自从那晚以后笙玉就老爱往司若院子里跑,冬儿调去了大夫人的院子伺候,杜老爷知道了司若这边没人伺候,非要派两个手脚利落的丫头伺候,司若都是拒绝不松口。当爹的也知道女儿性子执拗,拗不过也只得作罢。 司若想的是自己一人清静,反正人多了事情也多,而且还有个不省心的在。这不,又来了。 “司若,你快看今日好客居又出了桃花糕,还新鲜热乎着呢。”并未听见这人的脚步声,但是突然就传入了耳便是这人兴奋的声音。笙玉提着一盒糕点出现在门口。 司若轻轻答了声“嗯,放下吧。”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微笑。 笙玉瞧着这人懒洋洋的模样,自己也放下点心,瞧着躺椅上有些空档,自己便挤着坐下来。感觉到旁边这人不舒服地动了动,自己便伸手将这人捞在怀里,让司若半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分,于是用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这人就安静下来不再瞎动弹了。 司若近日发觉这人越来越爱动手动脚,喜欢捏捏自己,弹弹自己的额头。刚开始还觉得不舒服,毕竟自从娘亲离世自己就没和谁亲近过,冷不丁有个人靠近自己总是不适应,后来多了也就习惯了。 “你和赵言……”笙玉本不想问这事,但防不住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杜家小姐和赵家大公子的好事将近,自己每天都听着丫鬟念叨好几回,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此话刚一出,司若马上接过来“此事你不要去插手,我会解决的。”说着半撑着身子仰起头盯着面前这人。 “好,我信你的。”笙玉瞧着司若认真固执的眼神便早已缴械投降,只好听她的。 其实司若也不是不知道笙玉的能耐,处理事情可能方便些,但又怕不小心暴露了什么,近日的自己越发小心翼翼了。 两人说完又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微风吹来,摇椅一摇一晃。 说是不去插手那事儿,但自己始终不放心,心里是了解那人的秉性的,她就是默不作声,什么事情都爱自己担下来,况且这事儿恐怕不是一个女儿家不同意就能解决的,自己怎么可能真的不去管。 于是赵言正在家里看书,就有小厮进来通传,说门口来了位笙公子求见。赵言放下笔,想了一下如此特殊的名字恐怕也只有司若的那位护卫了,于是命小厮快快请进来。 “笙玉兄,今日怎的有空?”赵言不急不缓地收起刚画好的图,图上一株紫鹃在春日的万紫千红中独树一帜。 笙玉瞟了一眼,等这人慢吞吞地收拾妥当,再开口“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赵兄,在府上也不太尽兴,不如可否移步,咱们找个说话的地方。”这番说辞倒是有礼,脸上的神采却是不容拒绝的。 赵言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说自己出门一趟。 十九 挑明 两人的选的厢房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大开,笙玉双眼注视着手里把玩的酒杯,也不先开口,就等着这人说话。 赵言见笙玉也没有要说话的样子,自己坐了一会儿便沉不住气了,这人不说话只得自己先开口了。“笙玉兄今日找我莫不说为了在这儿赏玩窗外的景色?” 笙玉斜着眼瞧了瞧这人,放下杯子,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赵兄真不知为何?我来是为了祝贺赵兄与杜家小姐喜结连理。”话是对这人说的,眼睛却盯着杯子,仿佛杯子上有什么珍奇图案。 “我借你吉言,承你的情,这杯酒在此谢过笙玉兄今日特意来祝贺。”说完抬手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动作,眼神专注而认真,一饮而尽。 笙玉只是瞧着这人自顾自喝完了整杯酒,自己并没有动手回饮,双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等赵言将酒杯放在桌上才再次开口“赵兄觉得司若如何?” “司若很好,我……我觉得挺好。”说着给自己又斟了一杯。 “我也觉得甚好,不过赵兄可知道司若心里如何想的?”笙玉还是带着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我不知,不过有些事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做主的,想必笙玉兄也明白。” “我不懂许多官场世道,但是我知道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我也不曾强求,若是我喜欢的那人也喜欢我,那便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能够阻挡。”笙玉说这话眼里万分笃定,说完便起身离开。 赵言以后回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放弃的,或许就是当时看到这人势在必得的眼神的时候。 《断遇》十九 挑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十 设局 上 早上的空气格外的好,司若起床撑了个懒腰,穿好外衫,准备梳头发。自从冬儿走了,自己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打开首饰盒,挑了挑,正准备拿出不显眼的白玉簪子,身边突然传出个声音,温和而低沉:“这个很好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笙玉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拿起那支白玉簪子往司若发上试了一试:“不错,很配你。” 司若拿着刚刚这人握过还有余温的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这人半笑着说:“你会绾发吗?帮我绾一个吧。” 笙玉并没回答,只是动手拿起镜子旁的梳子,一手托着这人的头发,一手慢慢拿着梳子缓缓地梳着,司若的头发算不上浓密,但是很细很软,托在手机让人感觉痒痒的,在阳光下还泛着淡淡的金黄色。 等着头发都顺了,就转手将头发挽起来成了一个髻子,然后抽出在司若手中的发簪,插在发髻中央。好了也不出声,只淡淡地敲着这人,挑着眉毛,带着微微的笑。 司若也没说好坏。左右看了看镜中的发头,绾的确实好,非常端正,却又不失活泼。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夸赞,笙玉便失了兴致。说了想吃一吃外面酒坊的果子酒,自己便出去了。 司若瞧着天色还早,便自己去独院的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叫下人找来了司毅。 “姐姐,今日怎得有这个兴致亲自下厨呀。”司毅依旧活泼好动,平日里姐姐话少,不喜与人交际,但是做饭的手艺是一流的,不过只有特殊节日里才会下厨做些小菜。 司毅坐下来瞧着桌上有自己喜欢的荷包鸡,便顾不得说话,用手撕开外层的荷叶,香气扑鼻,转手撕下来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还含糊不清地嘟嘟囔囔:“姐,你这几年手艺越发好了。” 司若瞧着这人的吃相便只顾眯着眼睛笑了,倒了一杯清茶提给他:“慢点儿吃,又没谁跟你抢。” “不行,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吃着你做的饭呢!” “我今日……今日觉得甚为无聊罢了,自己动手也松松筋骨。”司若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和一块鸡肉,却只吃了鱼肉,把鸡肉放在了碗里。笙玉倒是没注意,仍旧吃得开心。 “姐,我吃饱了,还约了人家打猎呢,先走了啊。”司毅一边挥手一边往外边走。司若笑着点了点头。 等着这人离开后,司若盯着那锅鸡肉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怎的,突然皱了皱眉头,还是起身叫了平日在爹爹身边伺候的丫头过来。 “哎,最近听内院夫人身边的丫鬟说想给小少爷物色个偏房夫人,这事儿是真的吗?”一个丫鬟端着撤下来的汤水和另一个丫头聊了起来。 这另一个丫头赶紧出了声:“嘘……”随即左右看了下,确定四下没人才敢接着说:“这我也是听说夫人觉着少爷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年龄先娶一门偏房夫人了,等到寻到哪家适龄的小姐就娶过来做正房主母。” “你说这偏房夫人有人选了吗?这一般小姐肯定不愿意,或是商贾之女或是丫鬟可能还行。” “谁说不是呢,其实丫鬟若是能够成为陪房夫人也好,好歹摆脱了伺候人的命呦。” 冬儿正听夫人的话去寻少爷问话,冷不丁听见这两个丫头的闲言碎语,后面的便听不清了,许是这两人边走边说,走远了。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从刚才的墙角走到路上,心里仔细盘算着。 二十一 设局 中 司若自己闲着无聊,便去了院子里的湖边,抬个板凳,自己拿着画扇。整个人坐在树下阴影的阴凉处,慢慢摇着扇子,看着眼前的那片湖。 “你说,这湖也不深,怎么人掉下去就没起来了呢?”司若自顾自说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谁。一闭下眼睛,想象着自己不会水的母亲是怎样在水里挣扎呼救,怎样地放弃希望,慢慢沉入水中,带着永远的遗憾。 “娘亲,你可不知道,当初是为何没有人来救你?下人为何都没有听见呼救。”司若每次这个季节,这个炎热的季节都能想起小小的自己曾听到的对话。还记得那是娘的头七,娘亲不在了,爹爹让人封了紫鹃院,而自己想偷偷溜进去给娘烧些纸钱。 刚进去便听到有人说话,那时候大半夜,自己胆子又小,便不敢出声,蹲在角落里捂着嘴巴竖着耳朵听着。 “夫人,我近日老梦见二夫人回来找我们。”黑暗里也看不清人,但是司若还是准确地听出了这人的声音,这是自己娘亲身边的贴身丫鬟梅儿,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经常娘亲不让自己多吃甜腻的小点心时,这个梅儿姐姐都会悄悄地塞给自己,让自己偷偷去院子外面吃。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怪得了谁。”大夫人刚开始说着有几分心虚,后来这半句便是理直气壮了,不像是说给旁人听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可是要不是我们差了下人出去,也不至于没人去救她,况且……,况且我们俩听到了夫人呼救也没去救人。”梅儿越说越发觉得二夫人是被自己害死的。后面的话便是非常小声了。 “好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你出府,以后你必须忘了这件事,也不准再踏进杜府一步。”大夫人即使喝止了梅儿再说下去,交代了一些事便匆忙离开。 梅儿见着夫人走了,自己独自一人也不敢在紫鹃院停留,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司若虽然那时年龄比较小,却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大抵是大夫人要找娘亲问话,便让娘亲的贴身丫鬟退避了下人们,不料还未问话,娘亲失足掉进了院子里的湖中,大夫人还没踏进院子便听到了呼救声,明明听出了是娘亲的声音,明明知道娘亲是畏水的,却仍旧没有挪动脚步,就和丫鬟梅儿在院外站了许久,生生等里面没有了声息才离开,装作不知情。 娘亲的紫鹃院就算生的偏僻,但是受着宠爱下人也不少,竟是因为如此才丢了性命。 后来爹爹知道了虽然伤心却也没有细查,只是严惩了一众下人,最后封了紫鹃院。 后来下人们听说丫鬟梅儿犯了偷窃罪,偷了杜府御赐的名画被处死,到死也没能如愿出府。 司若睁开眼睛,思绪回到了现在。有时候有些仇恨难以淡化,就像刻在骨子里,明明有时候没有深刻,可是骨子里的疼痛提醒你不要忘记。不能忘记大夫人的狠毒,不能忘记爹爹的冷漠,曾经那么喜欢娘亲,最终人去了,也不见他查个水落石出,最后爹爹竟让人锄了除开紫鹃院所有的紫鹃花。还有不能忘记那吃里扒外无耻的丫鬟的推波助澜。于是丫鬟死了,怎么死的不重要,死了就对了。 “哎~”司若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气:“活着才好,活着能够感受痛苦。” 外面突然吵了起来,司若弯了弯嘴角,看着温和又良善。 “听说大少爷和丫鬟偷情做那档子事儿被人撞破了,老爷正气恼着要家法伺候杖罚呢。” “老爷为何如此,这杖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听说五十杖下去得生生要人命,这事儿不至于动家法吧?” “嗨呀,你们俩就不知了,老爷夫人有意将少爷配给右丞相的千金呢,这官家小姐最重门风,若是知道少爷如此行事,怕是不肯嫁过来吧。” 不管着这院子外来来往往的闲话,这些丫鬟最爱喜欢找这偏院地界谈闲趣儿,一来是这儿人少,二是丫鬟们知道就算听到也只有大小姐一人听到,大小姐平日娴静,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会计较。 有个丫头走了进来俯身在司若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司若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了,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时候,你去吧。”挥手退下了丫鬟。 若是仔细一瞧便可明白这丫鬟带着几分眼熟,便是老爷身边伺候的那位,也是司若中午饭后才唤过来吩咐的那位。 二十二 设局 下 “逆子,你竟做出这等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杜老爷怒不可遏,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跪着的司毅破口大骂。 杜夫人一边给气的直咳嗽的老爷顺顺气,一边责问自家儿子。 司毅埋头也不说话、不辩驳。说实话,自己的头现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当时午后回到房中,便觉得脑子很沉,浑身发热,十分难受。再后来就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在模糊间听见了“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门又合上的声音,后来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醒来后就见着丫鬟冬儿衣衫不整地在一旁哭泣,正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哪知父亲那边的丫鬟突然推门而入,之后开始大叫,于是闹得这般地步。 “老爷,你先别生气,小心气着了自己身体。”大夫人也知道现在不是为自己儿子开解的时候,只得先安抚杜老爷。 “还有什么说的,这难道还冤枉了他。” “这毅儿平日里是调皮了些,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做出如此事情,况且他曾说过心中是有心上人的。”当一众下人,杜夫人也不好明说自家儿子准备和丞相家的女儿定姻。 “对,对了!定是有人陷害我儿。”大夫人也是见惯了后院之间女人的斗争,也知道了陷害之类的手段,突然恍然大悟:“快!块看看房内食物有没有问题。”说着就差下人唤来府中的郎中。 “老……老爷,其他的都没问题,就是这桌上的茶水中有合欢散。”郎中边说边擦了擦汗,一边抬头看老爷的脸色。这合欢散和它的名字一样,功效一目了然。这下傻子也知道有人要害少爷。 “哼,谁这么大胆,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杜老爷还没出声,在一旁的夫人倒是怒火中烧,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禀告夫人,我今日中午见冬儿端着茶水往少爷的院子里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说话的这位是老爷身边的丫鬟,虽然到后面话未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不提倒好,一提大家都想起来这件事的主角儿可不只是少爷,大夫人想着之前确实是自己中午时候查冬儿去找过司毅,瞬间到也明白过来,像这种丫鬟有了野心借机耍手段成为摆脱丫鬟身份,成为主子的不在少数。 “让人把她带过来。”夫人这句话中透着厌弃和狠绝。 扑通一声,冬儿被人架着拖过来跪在地上,身上衣裳虽说不再凌乱,但是脖子上脸上还是依稀可见红痕,慢慢抬起头见这么多人盯着她,便装着委屈,开始啜泣。 夫人瞧着就觉得恶心,这种苦肉计见得多了:“好了,先别哭了,今日我们也清楚了其中缘由,于是在茶水里下了药,勾引了毅儿对不对。”说到后面夫人声音陡然增大,带着凌厉。 冬儿听到这话瞬间变了颜色,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被夫人看穿“夫人,夫人不是的,我……我确实因为仰慕少爷在茶水里下了药。可是,可是少爷当时并没有喝过,我进去的时候见少爷躺在床上,我又走进一看少爷便拉着我…拉着我……” “毅儿,是不是你喝了茶水的药才感觉不对劲的?”大夫人当然不相信冬儿的话,毕竟这种有野心的丫鬟谎话连篇。 “我……”司毅低下头,支支吾吾。 二十三 “这是怎么了?”司若进来便看见司毅跪在地上,双手拧着衣角。 “哎,你……你让他自己说。”杜父看着自己乖顺的女儿,又看了看不成器的儿子。 “毅儿,你倒是说你是不是喝了冬儿那个贱丫头送过来的东西才做出这种事的?”大夫一心催促自己儿子,自是不把司若的到来当成一回事的。 司毅抬起头,正巧司若也望过来,两人对视了片刻,司毅开了口“是的。”喉咙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 “好啊,我就知道。”大夫人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冲上前去,“啪”干脆地甩了冬儿一个巴掌。 “夫人,夫人不是我,你忘了……”冬儿顾不上嘴角流出的鲜血,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另一只手拉着夫人的袖口。 “住嘴,现在都查清楚了,就给我拉下去杖毙。”大夫人用力地甩开衣袖,斜着眼盯着冬儿。 夫人话音一落,立马就有懂形式的小厮上前架着冬儿。 “慢着,大娘。”司若这时突然开口。 “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我是无辜的。”冬儿突然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向司若哭喊,也明白过来这个时候能够救自己的也只有司若了。 “大娘,虽说冬儿有错,可是罪不至死,这是也不可说弟弟没有过错,再者说,若是让外人知道咱们府上如此对待下人,恐怕有所不妥。”司若并没有看冬儿一眼,这番话虽说是对着大夫人说的,却是说给爹爹听的。 杜老爷觉得此番话也有道理,自己平时也温和,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出人命,于是便顺势点了点头。 夫人看着这形式今日也不能拿那丫鬟怎么样,于是只好黑着脸甩袖子离开。而杜老爷叹了口气,吩咐司若处理好此事也前后脚离开了。 大堂内只剩下还跪着的司毅和在一旁的司若。 “姐姐,是你做的,对吗?”司毅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司若看着一瞬也不转盯着自己的弟弟,突然笑了一下:“是我。”说完了也直勾勾地盯着弟弟,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司毅望着自己的姐姐,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明明脸上带温暖恬静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于是缓缓低下头。 泪水滴答滴答地打在地上混着司若一步步离开时的脚步声却也不再明显。 二十四 送走冬儿 “说吧,今日来有什么事?”大夫人坐在正首位置上,瞧着在侧位上慢吞吞喝着茶的司若,面上也是强装着淡定。 司若微微一下,放下了茶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大娘该如何处置冬儿。” 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杜老爷把处理权给了司若,现在不管怎么做外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此番司若来询问大夫人根本就不是问意见,恐怕是另有所图。 大夫人还是强撑着:“还能怎么处理?处死最好。”带着十分强硬的口气。 “这,恐怕不合规矩,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保全弟弟的名声。”司若停了一下,等着大夫人开口,见这人没有开口的样子,便继续说:“冬儿那边我可以解决,也会和下人吩咐此时不要声张,再寻个机会给那丞相千金解释解释。” “如此也是可以。”夫人微微表示肯定。 “不过嘛……我也想请夫人帮个忙,不知夫人可否帮司若取消与赵公子的定亲?”话里明摆着就一个意思:若是要帮你儿子挽回声誉,你就要想办法取消我的婚事。 “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先不说杜府与赵家是一定要结亲的,你说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去办到,你未免把我这个大娘想的无能了点。”大夫人拍着桌子。 “我知道大娘确实好本事,连见死不救都可以,不知道如果爹爹甚至说全京城都知道是大娘你害死了我娘亲会怎么样?”司若提到自家娘亲的死便异常激动,脸上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带笑,而是瞪大双眼,甚至有些扭曲。 下一刻,又突然恢复平静,双眼直直地盯着大夫人。 过了片刻,大夫人从开始一瞬间的震惊,到后面的了然、释然,也只仅仅用了几秒:“你果然知道,你果然还是跟你娘一模一样,心思永远细腻,永远沉着冷静、运筹帷幄。” 司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仍旧不出声。 “罢了,你去吧。”自己也知道,当时做的孽终究有一天会报应回来。 司若推开柴房们的时候,冬儿不适应突然射进来的阳光,用手挡着双眼,等到微微能够适应了些,才慢慢挪开手。 看着是小姐,突然冷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您呀。怎么大小姐也肯屈尊降贵来这处?”冬儿也想明白了,当时在大堂这人虽说帮自己说话了,归根结底也不是想救下自己。 面前这人看似纯良温和,可是自己在她身边也这么久了,最知道这人从开始有仇必报,现在落在她手里,恐怕今日不能活着又出去了。 司若见冬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就明白了她心里想的什么,也不多解释:“来人!” 冬儿以为自己今日非死不可,却也觉得这人果*石心肠。 门口候着的丫鬟听到吩咐立即推门进来,将冬儿带出去,等到自己走到门口见着门口停好的马车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姨娘等候在马车前才感到诧异,一时也不知这人要做什么。 见着冬儿回头不解地望着自己,司若缓缓开口:“吩咐了人将你的行李打包好了,将你在近郊安置的姨娘也接过来了,包袱里有些银子应该够用一阵子。你不是喜欢自由吗,出了这个门,从此你我再无瓜葛,你从没见过杜司若,也没来过杜府。” 说完司若转头便回去了,没有看见冬儿似欲张口还未说出的话,也没看见那人犹犹豫豫地上了马车,车轮声伴着马脖子上铃铛响声。 二十五 “逆子,你竟做出这等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杜老爷怒不可遏,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跪着的司毅破口大骂。 杜夫人一边给气的直咳嗽的老爷顺顺气,一边责问自家儿子。 司毅埋头也不说话、不辩驳。说实话,自己的头现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当时午后回到房中,便觉得脑子很沉,浑身发热,十分难受。再后来就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在模糊间听见了丫鬟的声音,就感觉有具身体贴了上来,再后来就着本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就见丫鬟冬儿衣衫不整,在自己身边哭泣。再一看自己也是衣衫凌乱,浑身红通通的,虽然年少,却常和公子哥们出去喝酒玩闹,一看这场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毅本来想偷偷了了此事,哪知父亲那边的丫鬟突然推门而入,之后开始大叫,于是闹得这般地步。 “老爷,你先别生气,小心气着了自己身体。”大夫人也知道现在不是为自己儿子开解的时候,只得先安抚杜老爷。 “还有什么说的,这难道还冤枉了他。” “这毅儿平日里是调皮了些,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做出如此事情,况且他曾说过心中是有心上人的。”当一众下人,杜夫人也不好明说自家儿子准备和丞相家的女儿定姻。 “对,对了!定是有人陷害我儿。”大夫人也是见惯了后院之间女人的斗争,也知道了陷害之类的手段,突然恍然大悟:“快!块看看房内食物有没有问题。”说着就差下人唤来府中的郎中。 “老……老爷,其他的都没问题,就是这桌上的茶水中有合欢散。”郎中边说边擦了擦汗,一边抬头看老爷的脸色。这合欢散和它的名字一样,功效一目了然。这下傻子也知道有人要害少爷。 “哼,谁这么大胆,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杜老爷还没出声,在一旁的夫人倒是怒火中烧,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禀告夫人,我今日中午见冬儿端着茶水往少爷的院子里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说话的这位是老爷身边的丫鬟,虽然到后面话未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不提倒好,一提大家都想起来这件事的主角儿可不只是少爷,大夫人想着之前确实是自己中午时候查冬儿去找过司毅,瞬间到也明白过来,像这种丫鬟有了野心借机耍手段成为摆脱丫鬟身份,成为主子的不在少数。 “让人把她带过来。”夫人这句话中透着厌弃和狠绝。 扑通一声,冬儿被人架着拖过来跪在地上,身上衣裳虽说不再凌乱,但是脖子上脸上还是依稀可见红痕,慢慢抬起头见这么多人盯着她,便装着委屈,开始啜泣。 夫人瞧着就觉得恶心,这种苦肉计见得多了:“好了,先别哭了,今日我们也清楚了其中缘由,于是在茶水里下了药,勾引了毅儿对不对。”说到后面夫人声音陡然增大,带着凌厉。 冬儿听到这话瞬间变了颜色,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被夫人看穿“夫人,夫人不是的,我……我确实因为仰慕少爷在茶水里下了药。可是,可是少爷当时并没有喝过,我进去的时候见少爷躺在床上,我又走进一看少爷便拉着我…拉着我……” “毅儿,是不是你喝了茶水的药才感觉不对劲的?”大夫人当然不相信冬儿的话,毕竟这种有野心的丫鬟谎话连篇。 “我……”司毅低下头,支支吾吾。 二十六章 兔子灯笼 事情也解决了,司若便空了下来,父亲最终和丞相府定了下来,年后弟弟和丞相家的二小姐韩悦成亲,虽说不知大娘如何劝的父亲去赵府登门拜访取消了婚事,但事情总归解决了。临了,父亲还专门提醒自己。 “司若,你今年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是成婚的时候了,况且到了明年你弟弟都成亲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哪有还待字闺中的道理?” “父亲说的是,不过父亲切勿担心,女儿心里有数。”其实司若很想告诉父亲自己心中已经有所属,但是又怕追根究底说出来父亲不同意,毕竟在别人眼里,司若现在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家业。于是只好先安慰住父亲,待到时机成熟才表明。 “唉~你呀,就是心里太有主意了。”杜父感叹道。 时间慢慢过去,日子波澜无惊,司若还是照旧去学堂,只不过不再和赵言同桌,两人碰着面也是寒暄几句。下了学就待在院子里看花凋谢,看叶黄。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笙玉也爱出门找些新奇玩意儿,有事碰着好看的好玩的就会给司若带回来,哄她开心。可是近日笙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老是整天地不见人,问他他也不回答,就将人搂在怀里,只顾着捡新奇的事情说给司若听? 司若问了几次,也知道管不住这人,也不再过问,只得要求:不管走到哪儿,每天必须回来一次,让自己见着才安心。 笙玉也知道这人是关心自己,便点头答应下来。 至此后不管去哪儿,到了多远的地方,傍晚总见得这人风尘仆仆地回来,还是掐着点回来,总会赶上司若用饭的时候。 其实笙玉明白,司若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也是一个人。每次见着她一个人单薄地坐在大桌子前,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自己安静地用完饭。 自己内心便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缘乎内心的孤独感,特别心疼,自己当初孤独的时候还有师父在耳边唠叨,可现在总觉得司若内心从不让亲人靠近,总是一个人。于是每次都想自己赶回来陪她用饭、说说话。 “今天又吃什么?是荷叶鸡还是桂鱼羹?”笙玉抬脚踏进屋子。 司若现在都已经习惯等着这人吃饭,若是偶尔到了饭点人还未回来,自己也会等着。 见这人回来,一身黑衣手上却提着一个白白的兔子灯笼,觉得说不出来的违和可爱,伸手接过灯笼,左右看了看:“今日怎想起来买个如此……如此别致的灯笼”司若想说童真,自己也忍住笑。 笙玉可不管这灯笼提着和自己冷硬的脸庞和着急赶路皱着眉头的表情搭不搭:“听说再过几日人间就是中元节了,人间会在这天放花灯,这几日就有许多小孩子自己动手做各色的灯笼拿出来卖,我瞧着你应该会喜欢,便挑了一个。” “确实喜欢,这灯笼我也会做,小时候娘亲教过我。”司若提到自己娘亲便有些兴致不好。 笙玉见着这人又开始难过了,便及时开口:“不如你也教我做做灯笼?我这几日不出去了。” 左右听见这人不再出门,而是留在府中陪自己,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欣喜。微笑着点了点头,越看越觉得这小兔子灯笼瞧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