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红尘》 正文 第一章 道玄宗 第一章道玄宗 古老的参天大树错落分布于人迹罕至的山脉,远远望去,一座座直入云霄的巍峨高山耸立于大地之上。 山峰周遭云气缥缈,显得空旷高远。 巍巍大山落到白云中,似乎是要刺破天穹,令人望而生畏。这就是大周王朝第一险山,紫霞山。 炽热的高阳从山丛中冉冉升起,万道七彩霞光瞬息就将天空染色。 白色的云朵落入霞光里,宛若一大片胭脂自上而下嵌入群山,看上去格外娇艳。 它既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险山,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其实攀山最艰难的地方,不在于路险。山体四周终年不散的迷雾,才是上山最大的阻碍。 即使视力再好,在此云雾面前也无法分清自己身处的位置。也就是说,即便你站在悬崖峭壁,目光所能见到的依旧只是大片云雾。 在这座山里,时常有猛虎之类的恶兽不慎摔落悬崖。 运气差的直接摔死,运气好的落得半残。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凶兽或许会改变想法,更希望当初摔死在悬崖下一了百了。 一直残废的猛兽能做什么? 一直残废的猛兽是什么? 猛虎没了速度,没了利爪,没了力量,不过就是稍微大一点的猫。 黑熊没了这些呢? 那是……大一些的狗!! 它们的猎物只要不傻,就不会被逮到。 捕捉不到食物吃的它们,总不能改吃草! 那些所谓猛兽在受创之后,往往都是受着饥饿,受着伤痛的折磨,受着同类的欺辱。最终在痛苦中死亡,化作一地枯骨。 哪怕是天生地养的生灵都不能在此山中行动,又何况是渺小凡的人? 紫霞山地势陡峭,周边更有重重云雾包围,这种种原因造就了常人难以逾越的天堑。庞大的紫霞山脉,像一座天然的围城,包裹住大周九成的地域。 在大周许多人穷尽一生之力,想一观紫霞山外之景,但终究只是蹉跎岁月,徒劳无功罢了。 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人成功翻越紫霞山脉的记录,于是人们又将这里叫做天涯海角。 天之涯,海之角。 很多人猜测,紫霞山或许便是天地的尽头。 …… 云雾缭绕的山头。 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遥望着远方,一双寒冷的眸子如星辰般璀璨。 他身体修长,面貌俊美,身穿一袭白衣,外罩蓝色道袍。 三朵金黄色祥云成品字,秀在道袍上,这赫然就是道玄宗弟子的身份标志。 道玄宗是天南域数一数二的修行门派,当今仙道八大宗门之首。 一缕清风拖拽着朵朵祥云,自天空垂落。 他一身白袍随风而动,翩翩起舞。 这人站在一簇簇的白云之上,宛若御风驾雾的仙人。 一道青丝随风而起,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 他拨开了那些发丝,嘴角渐渐擒起冷笑。 道玄宗弟子分为三种: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 修为境界高低,决定门派职位。 外门弟子是练气层次的修为,内门弟子是筑基境界,而真传弟子则为金丹境界。 大多人修行就是为了长生不老,为了与天地同寿。 人生若是求得大富大贵便安于现状,又有何用? 生之于世,但求一条长生大道。 长生包容一切,给未来无限可能。 长生…… 林轩今生最大的目标就是长生!! 引气入体,褪去凡身,就算入了仙道。 当修为到了练气境界,便不在是凡。 体内有了气感就是半仙,半仙之后,不断蜕变自身。 经由筑基、金丹、结婴、化神几个境界便能修成仙身,获万载寿元。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成仙,这便是修炼成仙的路。 扣进真仙大门,便近乎永生,长生的路可算走了大半。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抬起手,挡在了变换莫测的云彩之前。 那双手莹润如玉、骨节分明,但在他自己看来,却觉得有种缺憾。 他缺一柄剑,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手,就该握剑。 他是天生的剑客,这手是剑客的手,这手注定要握剑。 林轩在道玄宗待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观摩了整整一十二年的剑法。 他凭借自身的缘法,翻遍了道玄宗所有来自世俗的剑谱。 道玄宗虽是修道练气的门派,但门中却也有着凡间武学。 凡人所创的招数,大多修行之人不屑习之,但林轩不同。 他对剑招有一种说不出的痴迷,自十二年前第一次见到那张绘着剑招的剑谱时,他就变了,变得和前世不同! 一十二年,他从没有摸过剑,但那些剑法都记于心中,万般剑招全存在心底。 对于他来说,各种各样的剑法都能信手拈来。 快剑、慢剑、诡剑,不论什么样的剑式他都能使出。 他从没有摸过剑,从没有使过剑。 可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可他就是觉得自己能做到! 出剑不拘泥于招式间的变化,收发招数完全取决于心灵间的念头,随心所欲。 剑招教人防不胜防,难以揣摩。 在世俗间,这样的人就是剑法大家,集剑法大成的剑法宗师! 林轩观剑悟剑,但不练剑,他现在处于藏剑状态。 并不是他自己要去藏剑,而是因为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让他学剑,亦让他不要碰剑。 他照做了,因为林轩本能的感受到那声音不会害他。 林轩在道玄一众弟子中并不出名,但在道玄高层中非常出名。 道玄宗宗主曾给他一句批语:“藏剑三千年无人知,一朝出剑天下惊!” 当他锋芒毕露的那一刻,天下间所有的修行者都将知道他的名字。 道玄宗掌教精通卜算之术,而且他算卦从未失手。 在修仙界,他算到什么,便是什么! 但凡是他算到的事,一定会发生! 即便他算出石头成仙,旁人也不会嗤笑他异想天开,反而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经过无数事实的验证,修行界早已默认了这个事实。 “哈!” 一声哂笑,林轩压下心中思绪,朝远处一个山峰走去。 他的脚步稳重,不紧不慢,显得心绪也很平静。 其实林轩很好奇,因为他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修为。 到底算练气还是筑基,亦或者是筑基之后的练气。 …… “林师兄真巧!” 一个浓眉大眼的披发男子迎面走来,他器宇轩昂,眉宇中有股睥睨一切的气势,看上去傲气十足。 “师弟修为精进如斯,距离筑基怕是指日可待。” 林轩长叹一声,他轻声感慨起来。 “过不了多久,你就该进入内门了!” “师弟有这番天资,令为兄好生羡慕。” “不错,如今我已练气八层。” 对方也不谦虚,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摇头轻笑。 “师兄你何必说这般阿谀奉承的话,旁人眼拙,看不出你真正的本事,可我终究和他们不同。” “真人不露相,你若愿意拿出真正的本事,定能叫那些小觑你的人大吃一惊!” “师弟过奖了,我不过是宗门里面一抹不值一提的尘埃而以!” 林轩苦笑一声,接着轻轻摇了摇头,拂袖而走。 “哼!” 见林轩远走之后,那人收敛起表情,然后低头冷笑:“世上无能的人很多,但你不该是!” “你若无能,岂不让宗门里的那些仙人,全都瞧走了眼?” “既然连世界的仙人都万分重视你,你又怎能平凡?” 他虽不了解林轩,但他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可以像林轩那般。 自认识林轩开始,他的眼神就总是如此。似乎将一切事物都拿捏于心,在这平静之下,他能感觉到一股自信,常人难以理解的自信。 没有实力的人,不会有那种眼神。 半晌。 “戒律阁!” 龙飞凤舞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排在墙壁上。 那些字,笔锋如刀,巧夺天工! 字体周边有仙气缭绕,在其上更是弥漫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 在旁人看来,那些灿烂辉煌的字体,比天穹上的太阳还要刺目!! 这是仙人用神识作出的字,蕴含天地至理,代表仙术大道。 林轩看过去,只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气息自前方滔天而起。 他心神嗡鸣,身子猛的一颤,脑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林轩只觉头皮发麻,连忙收回了目光,闭下双目不敢再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苦涩的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 “道玄宗的掌教说你由七八五十六般仙法组成,若是能够明悟你的仙韵,便能瞬息掌握五十六种仙法。” “只是为何自开派以来,从未有过一人开悟?” “仅仅是多看两眼,我便有种窒息的感觉,若一直这样,那我又如何能够领悟?” “究竟是我们太蠢了?还是说他故意耍我们?” 叹了一口气,林轩收回了目光,直直走向墙壁。 他本应撞在墙上,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墙面上荡漾起阵阵波纹般的涟漪,一道白光闪过,林轩忽然在原地消失。 这墙壁上被刻画了传送阵,那道阵法将他传送到了另一处空间。 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周围皆是壁画浮雕,非同凡物。 几排蜡烛立在大殿里,将一位头发须白的老人盘围在中间。 他闭着双目,面容模糊不清。 老翁看上去仙风道骨,不怒自威。 林轩低头作揖,他朗声说道:“长老,小子近日需离开山门一段时间,特来向长老请示。” 老人睁开双眸,他的眼神无比清澈,似笑非笑的说道:“往何处去?去多久?” 林轩干咳一声,徐徐说道:“我准备下山寻求筑基法,求得之后归宗。” “唉!” 老人轻轻一叹,他的双眸中充满了感慨,这是历经岁月沧桑对人世的慨叹。 “你可知什么是道?” 林轩轻轻摇头,不再开口。 “哈!哈!哈!” 老者笑了起来,大殿瞬间响起阵阵回音,滔天的轰鸣声大作,宛若无数奔雷乍响。 “纵观天南域,三十岁以下达到练气九层的修士凤毛麟角。” “你不过二十,修为就达到如此境界,着实不凡!” 在修行界,数量最为庞大的确实是练气期的修士,可练气期的修士能修至练气九层的修炼者只占了极少。 许多都是蹉跎在练气前八层,最终寿元耗尽而死。 仅仅看出我是练气九层? 林轩面无表情,但心思却落到了他处。 练气实则一共分为十三层,修行纳气只需九层就可筑基,所以九层之际便被称作练气大圆满。 可练气九层并不是练气道路的终点,九层之上仍有前进道路。 九层之上被称天堑,修为突破一层犹如登天。 三层天穹难以跨越,若是有人能够以练气十三层筑基,那人必将是同阶至尊,同境界无敌的存在。 为了成为练气九层之上的存在,许多修行天才耗费了大好年华,最终还是郁郁而终。 突破这个境界不光要靠个人资质,更与缘法有关。 若缘到了,得以筑基。若是无缘,筑基无期。 “你练气九层不去尝试筑基,你是在等待筑基机遇,还是想探索练气九层之上登天的道路?” 老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眼神中出现了惋惜之色。 “曾经有很多惊才艳艳的弟子,在这条路上寿终而恨,你年纪轻轻便到达如此境界,实属难得。” “万万不可贪心,以致蹉跎岁月,而无缘成仙大道。” “弟子明白。”林轩冲他行了一礼,这个动作看似恭谨,但显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里。 “多谢长老提醒!” 听了林轩的话,老者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登时大殿中卷起一阵清风。 林轩的身形在风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似乎是被微风吹走。 “那里有你的造化,你要好好把握。” “昔日仙庭旧址……那可是从时光长河中截取出的一段记忆……” …… 眼前。 一道蜿蜒的小溪徐徐流淌,流向远方。 碧绿的树木肆意生长,鸟兽虫鸣,充满生机。 “砰!” 突然响起难以辨别的嘈杂声,惊起一行青鸟扑飞。 林轩脚下生风,只见一道蓝色残影在树林间闪烁,像是一道清风,速度奇快。 渐渐行了百里,一个小镇隐隐可见。 踏进小镇。 原本僻静的周边逐渐有些热闹,两边全都是商铺。 吆喝商品的小贩随处可见,脚下青石小路弯弯曲曲充满古韵。 走进一个无人的小胡同,林轩顺手脱下身上的道玄宗道袍,扔入手中的储物戒指。 “各位父老乡亲,当今大周王朝雄地大物博踞天下,我大周俊杰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有几位才俊年纪轻轻就天下闻名。” 一名说书中年人轻拍桌子喊道,他语速忽快忽慢,很容易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那你说说有哪些青年才俊,是天下闻名的,好让大伙涨涨见识!”人群中有人起哄,他的脸上充满了期待,显然对说书人的故事感到好奇。 “讲讲他们的事迹,好叫我们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 说书的人一句话就引起许多路人的关注,林轩也饶有兴趣的驻足观看。 “首先说说我大周四大公子,无情公子、血手公子、霸刀公子以及神剑公子。” “无情公子乃当朝慕容大将军之子,自小便和慕容大将军征战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统帅百万精兵又称无敌冠军侯。” “血手公子终年面带赤色面具,面具上有一朵梅花烙印。其人宛若幽灵,只在夜间出现。” “不过,每次他出现都会掀起江湖动荡。” “那你说说看这血手公子为什么会引起江湖动荡?”有人迫不及待的插嘴道。 “不急不急。”说书人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柄折扇一开一合,他笑着说道:“这血手公子其实是个刺客,他不同于其他满手鲜血的刺客,他在江湖上只现身过七次,只杀过七个人。” “只杀过七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名气?”有人质疑道。 江湖上人吃人,基本每一个江湖人双手都染着鲜血,因为只有杀戮才能让人出名,只有杀戮才不会受旁人欺辱。 一个刺客仅仅只杀七个人,他为何能出名? “不错,你莫不是是编撰故事蒙骗我们!”另一个人附喝道。 “江南神拳丁杰一双铁拳切金割玉,江南一带无人接其一拳。正月十五,月圆之夜,血手公子三掌杀之。”中年人轻轻说着,他手里惊木棠朝木桌狠狠一敲,似乎是敲在周围人的心上,令众人不由一惊。 “漠北大盗黄超富可敌国,手下还掌控有十万精兵,算是漠北一带的土皇帝。天高地远,就算是大周的皇帝都管不了他。” “他的那些手下虽说真实身份见不了光,但实力却也都达到江湖二流高手水准,而且他还有八个贴身侍卫,全是世面上鼎鼎有名的一流高手……” “某夜,血手公子众目睽睽之下,一掌灭之,飘然而去。” “塞外霸王枪张世民被他一针封喉……忘忧山庄辣手毒医谭惊辉则是被五马分尸……仓惶魔教左护法朱宇被其震碎七经八脉,七窍流血致死……禀冬谷大长老,神腿周玄宇遭废双腿,羞愤自尽而亡……” “更恐怖的是,大周皇朝皇帝最得宠的太监总管徐玉豪,硬生生的被他吓死在金銮殿上,皇帝陛下为此事震怒!” “那段日子,陛下派人血洗皇宫,几千人的性命丢在皇宫。” “你们觉得……此人如何?” “磨磨蹭蹭,你快些说!”一位孩童呢喃道:“你讲的故事比小人书上的有趣多了,再继续讲啊!” 说书人抿嘴一笑,他扇起折扇故作高深的摇摇头。 “各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且多打赏些银两,在下明日择时分解。” 林轩听着,轻轻一笑。 有趣的人!有趣的凡间! 他在宗门里面畏手畏脚,但若走到了凡间,似乎不需要那样。 区区凡人,如何能挡得住身为修行者的自己。 现在只需要打探一些关于世俗的情报,瞧瞧这世间有没有什么不平常的人,接着再定夺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凡间行走。 大周皇朝是道玄宗门下的诸多王朝之一,而自己的宗门一向小气,绝不会容忍世俗间出现修炼的法门,更不准其他门派的修炼者来这个地方。 所以按道理来说,他此行并不会存在性命之险。 转身挤进人群,附在青石路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唉!” 这一声叹息,最终无声,淹没在了嘈杂的人群中,这是他遗世独立的叹息。 周围兀地卷起脉脉秋风,一片片枯黄的落叶掉落在了古道上。 迎着光辉,林轩越走越远。 正文 第二章 上清三生诀 第二章《上清三生诀》 和风细雨,微风醉人。 雨水顺着小草滴落在泥土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只属于自然的清香。 花丛里相互嬉闹的蝴蝶,在此时此刻,与天际飘零的雨水相遇。 它们恍然间察觉到天气的变化,便立即扇动起双翅,飞向远处。 细雨落下,溅起滴嗒声。 墨色的云朵遮天,冰冷的寒风盖地。 整个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这沉闷的感觉令自然万物心悸。 冷风悄悄拂过,仿佛不忍扰乱自然的静谧。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致使落花凋谢。 红枫见百花凋零,也随之相伴,翩翩坠下。 一幅风雨,满地落红,湿了枯枫。 望着飘零世间、生不由己的自然万物,林轩突然有些迷茫,心底也生出了几分惆怅。 美景醉人,但还醉不了他,他只是被它们的命运所触动。 林轩为惆怅愁,亦为愁而惆怅。 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 “于天地中苦苦挣扎不能自已,一场风雨便足以教你们身陨,你们可曾怪过这天?你们可曾怨过命运的不公?” “凭什么由上天敲定你们的身份?凭什么你们仅仅可以做一朵花、一根草、一只蝶?凭什么你们只能拥有短暂的性命?” “凭什么世间强大生灵可以随意主宰各位的生死?凭什么你们生来低人一等?凭什么你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做的到吗?” “这世间谁人能真正做到?” 自然界许多卑微的生灵,葬身在这场小小的风雨里。 可对那些强大的生灵来说,这风雨不值一提。 林轩的这些问题不是在问那些难以开口的生灵,而是在问自己。 他,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一只只蝼蚁在不同的意外下折去,对于自然来说是命中注定。 生死各安天命,有些生物天生弱小,极易殒命,这就是命数。 林轩摇头轻叹,细雨从他的脸颊划下,将他的发丝都粘在了面颊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花开堪折直须折,一念繁华一念灰,道是无情却有情。” “大道无情,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秩序,在它面前,人与天地自然都一样!” “有情与无情全在一念之间,这便是道衍生的太上忘情么?” 他迈开步子,在泥泞的土地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他走路的时候虽然心不在焉,但踩落到泥地上的脚印,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那些印记仿佛暗含周天星斗的轨迹,变化无穷。 那是他在道玄宗学的一式遁术,由天地星辰的演变而衍生出的秘术。 全力施展开来能甩开同修为九成修士,在同等修为除开某些特殊的人,便再没有能在速度上超越他的人。 “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可我并不想如此!” 林轩喃喃,他此刻突然忆起一句话。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笑一尘埃。” 他来自末法之地,这身体记忆都是从末法之地带来。 他带来那个地方的道法秘诀,百家典籍以及求道长生之心。 他在那个世界就是求道成仙的修士,在这也如此,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 “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 “不如不来亦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林轩话说的慢,路走的也慢。 他在说出第一个字时迈出步子,第一句结束刚好步子落下。 他念出第二句,脚步却变得更慢。 可慢归慢,第二句最后一个字停声,他的脚步依然同时落地。 但是在最后一句上却一字一顿,他并不想这般,可却不得不如此做。 林轩体内储藏在筋脉里面的法力运转速度猛的加快,就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一股热气从自己丹田位置向全身蔓延,脉络里的灵气也逐渐沸腾,像干柴与烈火相遇那般猛烈。 在念出这些话时,他身上的气机就在渐渐加强。 从念出第一个字起,他经脉里的灵气便开始沸腾。 体内的那些灵气由一股不起眼的浅浅细流,在瞬息就变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海浪。 他头发全部猛然竖起,面色涨红,双目里面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暴虐无比,像是一只充满戾气的猛兽。 林轩只感觉身子像是被丢在烘炉中,连体内的经络都变得炙热难忍,而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红。 “要突破了?” 林轩声音颤抖,脖子上清晰的露出了暴涨的青筋。 破境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无形劲气自周身释放,石子、尘埃、碎草等等零散的物体,宛若遇到不可抵挡的洪流瞬间被气流冲刷开。 他周围直接形成丈许的真空地带,除了黝黑的地面,便没有他物。 不过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这里飞禽走兽成群结队,也不乏来往贸易的行人商队,根本不是一个适合破境的地方。 修法练气,尤其是突破之时,稍有不甚便会伤到体内经脉。 一旦遭受打扰,后果不堪设想。 林轩修行的是前世得到的功法《上清三生诀》,虽说道玄宗高手众多,但现今为止还没有人发现林轩修行了这门功法。 他们都是忙于修行的大人物,怎么会一直关注于他这样的小人物? 但是万一自己破境时发出的动静,吸引了宗门长老的注意,那些仙人会如何做? 宗门自家弟子不修行本派仙法,当如何处理? 这方世界极其重视传承,宗门长老对门下跟脚不明的弟子,下手都极为狠辣。 轻则被废修为,一生一世不可下山。重则神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算他下山的一个原因。 一旦在宗门出了岔子,东窗事发,自己该如何解释功法问题? 即便给他一百张嘴,只怕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宗门里的人绝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出手搜魂方便的多、可信的多。 他修炼的这套功法难度极大,需修气三次、散气三次,并且三次修气都要修行到练气十三层。 而筑基之后也是要进行三次散功,结丹亦是如此,直到修成真仙为止。 奈何练气十三层极难达到,更何况每次经历散功后重修的难度几乎是上一次修行的数十倍,这套功法的修炼难度可想而知。 前世林轩三次修行、散功都修炼成功,称为天纵之姿也不为过。 可惜…… 如今林轩已经达到第二次散功的临界点,体内法力澎湃,再不散功,或许面临筋脉被法力震伤的危险。 一滴滴汗水划下,沾湿了衣襟,此刻身子里的情况十分危急。 现在他的身体宛若盛满水的封闭水桶,而增长的灵气则是水,一直在凭空慢慢增多。 水越增越多,超越木桶本有的容积,如果不设法处理,那么木桶迟早会被撑破。 “咳!” 一声忍不住的咳嗽猛的爆发,林轩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缕鲜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如今体内的法力开始暴躁起来,四处冲撞,冲击着周身脉络穴窍。 他眼中露出果敢,立即盘膝坐下。 “如今必须得立即散功,不得再拖,否则便是害了自己!” 林轩前世花了五百年时间三次练气、三次散功,如今带着只是变年轻的身体再修行一遍《上清三生诀》。 本以为过程会艰难无比,没想到只用十年的时间就能修至眼下境界。 “一定要成功。” 林轩语气凝重,双瞳好似夜空朗星,深邃而又璀璨。 清风拂面,吹动了林轩的衣袍,也使得他一头墨发在空中飞扬起来,好不潇洒。 “凝!” 一声轻喝。 他凝神调动起所有法力,静下心神引导它们返回经络,一遍遍冲刷自己的穴窍脉搏。 全身震动,体内法力聚集起来形成一条大河。 法力游走一路,最终沿着经脉汇聚,走入丹田。 “散!” 林轩睁眼,双手快速掐诀,在半空中留下让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噗!” 他张嘴喷出一大口血雾,面色渐渐黯淡下来。 灵力极速在他脉络里窜动,消逝在不知名的地方。 原本充满灵韵的身子慢慢缺失了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意,变得普通。 体内。 奔腾的法力全部停留在丹田处,经由此地向林轩体外扩散。 法力原本是奔腾长河,但慢慢变成涓涓细流,随着时间推移最终不见。 灵力虽然被自己从体内驱散,但它并不仅仅是从丹田散去。 那些灵力在消失前帮林轩开拓了身子里的经脉宽度,使其更加坚韧,能够容纳更多的力量。 经脉越宽阔,容纳的灵力越多。这和增大水坝面积,容纳更多积水的道理一般无二。 同时这些消散的灵力还悄无声息的锻炼林轩肉身强度,现在的他,单凭血肉之躯都可与凡间神兵利器抗衡。 血管里的气血奔腾似海,仿佛每一滴都充斥着霸道的力量。 但此刻林轩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瘦弱,似乎毫无气力。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在地,像极了体弱多病的药罐子。 原本存在四个紫色漩涡的丹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旋转…… 大约旋转九九八十一次后,在紫色漩涡的一旁,再次有了变化。 丹田内的漩涡,由四个变成了五个。 它每旋转一次都会带动林轩全身气血流动,增强其肉身强度。 这种增幅虽不明显,但是积少成多,迟早会将他的躯体打造成极为恐怖的存在。 …… 一骑绝尘。 骏马上面坐着不少手持砍刀的汉子,他们满脸疲倦,但双眼里的神采并没有由此减少。 这些人像是狼群一般,警惕中带着浓浓杀意。 身后,另有八人将一顶镶金轿子围在中间,小心守护。 “当心!前面有问题!”为首的大汉高举左手喝道。 “什么……难道有人想对我们出手?”有人不由疑惑起来。 “陈统领你太小心了。”有人轻轻一笑,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为首的大汉沉吟。 远处,林轩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雪白的皮肤迎着阳光,隐隐可见细微的青筋。 另一边。 这人是谁?为何停留在此? 恰挡住我们前行的路,莫非真是是巧合? 一连串的问题停留在脑边,为首的侍卫心底渐渐出现了很多疑惑。 “年轻人你是谁?为何站在那里?” “你拦着我们的去路了!” 林轩转身,一脸平和的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他的余光落向远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迷离。 夕阳西下…… 晚霞绚烂多彩,很美! “沉迷修行的我,有多久没有在意过这番景致了?” 橘色的夕阳驻留在天空中,又宛若轻柔的金色缎带,飘扬在淡蓝色的海水里。 飞鸟划空,云迹缥缈,在云海下留下道道洁白的轨迹 大红色的黄昏惹人注目,人世间的风情的确多姿多彩。 不惹风尘的修行之人,哪里能体悟出尘埃里的韵味。 “和你说话,你听到了么? “莫非你是一个聋子?” 稍稍抬头,目光朝声音来源望去。 “在下......”看着这些彪型大汉,林轩淡淡一笑。 “笑什么!”看见林轩的笑意有人立即摸向腰间大刀,语气颇为戒备。 林轩摇头了头,装出一副羞愧的模样。 “一介书生,本想去白玉京谋条生路。没想到竟迷了路,实在汗颜。” 有人鄙夷的笑了起来,笑声肆无忌惮,完全不忌讳林轩。 “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 习武之人本来就和读书人不对付,而现在又恰好赶上林轩拦了他们的路,他们对林轩自然谈不上有多少好感。 况且他一脸萎靡,看起来体弱多病的模样,这些习武之人着实有些瞧不上眼。 林轩来凡间有许多计划,恰好有一个是需要走进大周最繁华的都城白玉京才能实现。 他在道玄宗学了多年剑术,无数剑招藏在心底,多年过去,他脑中隐隐草创了几式剑招。 白玉京,便是他磨剑最好的地方。 “咦?” “你真是一位读书人。? 坐在轿子中的人轻咦了一声问道,声音清冷如风铃般,一听就是女子。 “不像!不像!” 林轩轻笑,他摇头说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天涯。” 闻言。 轿子里的人一愣。 好一会儿。 从轿子中忽然传出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愿意随我们一起走吗?” 许多大汉一听,面露难色。 “小姐,这只怕不合规矩。这个人来路不明,我们应该小心提防才对。” “您可曾想过,为何偏偏是他拦了我们的路?”有人对着轿子低语。 “无事!” “诸位都不是常人,仅有他一人,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离皇城这么近,应当没几人敢对我们下手,大可安心!”悠然空灵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 “诺。” 旁边。 一人下马,趁机狠狠瞪一眼林轩,然后与另一位大汉同骑。 这时林轩也不推辞,直接抬脚踏上马鞍,他目光微凝,看向了给他让马的人。 啧啧! 两个彪形大汉同骑一匹马! 这场面……有点感人! “凉雪姬……你认为这小子真是个读书人?” “还是说,你认为他是刺客,故意引他同行,等他露出破绽?” 轿子中响起难以辨别的窃窃私语。 “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 “是啊……” 一声迟疑,还有意外。 突然。 “你看外面……” 微风吹起轿子的帘布,一对秀目微微一眨。 “好美。” 天空突兀飘浮来一朵白云,夕阳下的彩霞衬着那白云。 如同飞舞在空中的大红绸,洋洋洒洒千里有余。 与次同时。 林轩转身。 四目相对。 面带错愕。 正文 第三章 进京 第三章进京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 无数荩草飞絮飘扬在金色的光辉之下。 挥洒的碎屑伴随清风,沐浴着落花的芳香,于半空中翩翩起舞。 蒹葭苍苍,美轮美奂。 周遭的风景很是迷人。 稀疏的光斑透过飞絮的身姿打落在地面上,形成许多斑驳的影子。 在这一刻。 四目相视。 沉鱼落雁,貌若天仙。 那张白璧无瑕的脸庞,可以教任何男人神魂颠倒。 绝代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颦一笑都给人无尽遐想,令人神往。 对方身姿甚是曼妙,风姿绰约,是千娇百媚的女儿身。 若是处于人群里,她必将吸引住所有人的心神。 像她这般风华绝代的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会是目光的焦点。 墨眉微舒,衣带飘扬。 或许,只需几个表情,她就能令旁人的心思,永久停在她身上。 金色阳光落在那张脸上,替她平添了几分典雅高贵的气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林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但他知道,她生的极美! 桥中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任何女子见了那场面都会自愧不如,任何男人见了那场面都将念念不忘。 桥子像是变成了一幅画,上边悄悄点缀着云舒云卷。 她坐在桥中,仿佛绝世佳人坐在画中。 或许可以换种说法,她人在哪儿,哪里便是一副画。 发髻外溢几根青丝,飘飘然,于空中舞的极为好看。 明眸皓齿,美目留盼,肤色白腻。 她坐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四周的一切。 嘴角扬起弧度,光彩照人,一抹浅笑,落入林轩眼中。 绝美容颜上,展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恰好对着他。 突然间林轩脸上生出一分红晕,她的一颦一笑,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以让身边人失魂落魄。 长得像她这样,本就祸国殃民。 那一刻,林轩感觉周遭的风景似乎都黯淡了不少。 微微一笑很倾城,微微一笑很倾国。 风华绝代……芳华绝世…… 他失神。 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位美人。 即便百花盛开,群妍争美。 她只需回眸一笑,就足够令山川百花失了光彩。 都说人世间昙花最美,落日最靓。 此刻,即使漫山昙花齐齐开放,连绵万里。 即便落日永久不止,晚霞布满苍穹。 他都不会看一眼。 这些都抵不上同她相视,更抵不上那浅浅一笑。 风吹。 帘幕拂下,遮住画框里的美景。 转头。 林轩略微错愕。 很美。 不,应该称之为美到极点。 但同样,这也是位自带麻烦属性的人。 于她而言,美貌有错!! 对她来说,美丽有罪!! 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行走在世俗,必定会平白掀起很多事端。 自古红颜多薄命,林轩不知道她的命途,但至少她当得起红颜祸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笑嫣然兮,惊为天上人。 可惜!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蓦然回首,曾经沧海,只怕已换了人间。 林轩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魅力,她是自己两世为人,所见女子中最美的一位。 “唉……” 长叹一声。 他信手拾起这些思绪,不再回顾。 林轩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闭目。 一缕幽香远。 日后,尽量对她,敬而远之,若是可以最好能视而不见。 红颜祸水……太过可怕…… 尘土飞扬,皆是骏马的奔驰声。 …… “既然你是书生,想必肚子里面有不少文墨,我们本不愿让你现场卖弄才学,那确实太俗。” “不过,我们这些人只会习武,本就是俗人。” “所以只怕,你还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不然…… “后果你自己清楚……” 骑在最前的汉子说话斩钉截铁,根本不给林轩选择的机会。 他面部棱角分明,个高八尺,声音沙哑,看向林轩如同看着草芥,很是不屑。 “只靠一张嘴随意乱说,不足以让人信服。毕竟场面话谁都会说,我们也不清楚你是不是在撒谎。” 话音刚落,他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林轩一怔,陷入了沉默。 也罢! 穿越人士向来不怕作诗,他可不能丢了他们的脸面! 穿越不抄书,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唔!” 林轩沉吟片刻,接着轻轻笑了起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呼出一口浊气,林轩假装思索,接着又继续开口。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神情认真,双目里面也流露着思索之色,看上去一身书卷气息,整个人没有半分破绽,不明白的人还真得以为他有真才实学。 震惊。 鸦雀无言。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震撼的神情,先前那名大汉也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长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小子怎会念的如此快?这是抄袭的哪本书?我可不相信,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作出一首词。”有人质疑道,他满脸不可置信,显然不秀啊不相信林轩。 “据我所知,大周历代最快作词的诗人也得花上十七息才能完成一首词,你方才作词才用几息?”另一个人语气里透出怀疑,他也不信任林轩。 “要我说,你这词,不是事先作好,便是抄袭来的。” “你可不能因为我们不懂学问,就随意背一段词出来。” “抄书终究是不好!”还有人叹息道。 “在十七息内作一首诗的确很困难,但我若作词,一般张嘴就出。” 林轩看见他们的样子也不恼,微笑着说道:“当然,你们若是在这世界上找到第二个会这首诗的人,我不光不会恼怒,反而会很开心。” 领先普通人半步的人是天才,领先一步的人则是妖孽,可若是领先两、三步的人注定要被怀疑。 不过对于林轩来说,这是末法之地的词,这世界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人可以说出。 若是有,便代表他们是从一个地方而来,他乡遇故知,自然会开心。 “咳!” “赶路吧,不用理会他。”轿中发出银铃般的声响,听起来清澈而冷冽。 但若是掀开轿子的帘布,也不难看清里面两个女子愕然的表情。 “这首词足以在当朝独创一派新词风,称上传世之作也不为过!” “通篇大气磅礴,又不失婉约愁美。没想到这样的词竟是由那般年轻的人作出,此人当真是才华横溢!” “都说大周卧虎藏龙,此时看来,确实不是谣言。” 另一边。 林轩也不反驳,顺势躺下。 他枕在马背上,双手随意的盖着眼睛挡住阳光。 身下这匹马倒是训练有素,直直追向前面领头的马,都不需要林轩刻意控制方向,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偷懒的机会。 半日后。 太阳已经早早落下,一轮皎洁的明月在群星中亮起。 神秘的夜空群星闪闪,静谧的世界只有林轩一行人在草地上行走的哒哒声。 “停!” 忽然一声轻喝,惊醒了闭目养神的林轩。 “前面有动静!”一位守卫大声喝道。 “注意警戒!” 嗯! 刺客? 抬眸。 面前似乎有着一群手持兵刃的人,他们手里锃亮的刀刃剑锋衬着月光,看起来格外可怖。 借着微弱的光亮,隐隐分辨出对面是一群骑马的蒙面人。 “前面的朋友可否让个位置?”为首的汉子面色凝重的询问。 五十七个? 林轩瞬间就计算出了出对方的数量。 这真是黑夜吗? 他心中自嘲。 林轩所看到的人与物如白昼那般清清楚楚,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黑暗,所谓夜色并不能阻止住他的视线。 他微微集中精力,甚至连十丈开外,爬行在草地上的蚂蚁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只算半仙,黑夜竟已不能阻挡自己。 若是成了仙,不知自己眼中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杀!” 对面的黑衣人毫不留情,也不给这些护卫说多余话的机会,呼喊着便骑马冲来。 长刀对拼,刀剑相撞。 金铁交接声响彻四方。 出手招招狠辣,没有半分留情,两边都有损伤。 夜空下杀机四伏,带着热气的鲜血喷出,撒的处处都有。 林轩不知何时从马背上跳下,站在一处空地,看着这场杀戮。 一柄长剑穿过黑夜,碰上刀刃溅出火花。 用剑者出招势大力沉,速度极快。普通人几乎是难以招架,只有站在原地等死的份。 但那柄剑的主人并不满足于此,他手中剑落在半空,再次发生变化。 剑身朝忽左侧微倾,又忽右移动,像是一条灵活的毒蛇,难以分辨出攻击的位置。 这是专门杀人的剑法,对面没人能防住一招半式。 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局面,只怕黑衣人撑不过半盏茶便会死尽。 “啪!啪!” 草地上出现了一具具尸体,鲜血四溅,染红了枯草。 “凉雪姬……我们该做些什么?”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子蜷缩在另一位女子的怀里,她神色慌张,额头甚至渗下许多冷汗。 “看着就行,你父亲派来保护我们的侍卫可不是一般高手,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美貌女子的声音在轿中回荡,温和的声音充斥着一股自信。 “你说的好有道理!” 另一名女子感觉对方讲的话,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她渐渐放松下来,全然没了先前的紧张感。 半晌。 五十七名刺客,如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林轩双手抱肩直立在那里,冷眼旁观。 本想着他们若是打不过,自己就跑路。 至于救人,凭什么? 林轩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况且他本就是尘世间一名匆匆的过客,没必要沾染无关紧要的红尘事。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战略性转移的必要。 抖去身上的血迹,一位大汉看向林轩,他森然狞笑。 “小子,怕不怕?这可是人血!刚从身上流下的滚烫人血!” 林轩很平静,慢条斯理的回到了马背上,并没有搭理他。 他只是不想出手而已,若是他出手,这些大汉会明白什么叫做恐惧,他们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美貌女子这方的护卫轻轻松松就击杀了所有敌手。 对方看起来就像是跑来,故意送死似的。 人命……这般轻贱吗?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生命总是这般…… 另一边。 侍卫统领擦拭干净刀刃上的血迹后,向轿子走去。 他对着轿子中的人沉声说道:“平南王的手下?” “派一群小喽啰来送死?” 轿子里的人余光瞥一眼林轩,便不再去看,她挥了挥手。 “他故意恶心我们……” “警告我们,即使处在皇城脚下,也要小心。 “不管在哪,他都不会放手……” “收拾一下,继续赶路!” “诺!” 一声令下,众人行动起来。 路上。 没有人再出声,所有人都安静的赶路。 …… 一日后。 城门口。 远眺。 长街闹市,一个个小贩在阳光下吆喝。 行人密集,来来往往。 风吹落叶旋舞半空,飒飒作响。 偶有枯枝黄叶旋转落下,击打在酒坊的布幌子上。 将近三十多丈高的吊门压在地面,两边护城河辽阔异常,一眼过去竟望不到尽头。 巨大豪华的皇城像一只蛰伏沉睡的巨人,默视苍穹。 白玉京! 三个大字落在皇城城门中央的牌匾上。 大周皇城白玉京,这是大周最富饶的一座城,也是大周人口最多的城。 泗水环绕,交通便利,商业发展繁华。 这就是大周百姓最向往的地方。 传闻在这里书院遍城,有教无类,人人都有读书习字的机会。 在这里,百姓富裕,治安优良…… 一边。 “小子,你应该可以离开了!” 侍卫统领见到了目的地,便毫不犹豫地对林轩下了逐客令,因为他怀疑林轩和先前那批黑衣人是一伙势力。 “明白!” 到真是果断!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轩自嘲一笑,也不犹豫,顿时翻身下马,朝城门走去,仅留下一个背影。 “大哥,为什么这么快赶走他?”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小子来历不明,小心些好!” 旋即,他轻轻笑着说道:“兄弟们到地方了,我们顺利的完成了大老板的任务,所有人今晚都不醉不归!” 他右手高举,一柄大刀在手中闪着寒芒。 “好,不醉不归!” 众人喊道一齐举起手中武器,相互打气。 另一旁。 林轩顺着人流挤进城门。 这里有无数的江湖人扛着刀剑走在街道上,平民百姓对此见怪不怪,也不好奇观望。 “卖烧饼咯!香喷喷的热烧饼!”一个布衣小贩坐在烤炉旁大声喊着。 烧饼? 这久违的称呼,让林轩忽然有了口腹之欲。 寒风吹过,他面色忽然变得有些铁青。 瞄一眼卖烧饼的小贩,他颇有些为难。 要不去抢? 这…… 他好歹也是一名修仙者,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就去抢凡人的东西,似乎不好。 即便像他这样脸皮厚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没钱! 到了这里,林轩才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凡间,万万不能缺钱,否则便是寸步难行。 他算到了许多事情,最终还是百密一疏。 找了半天,林轩在一个七丈大小的巨型擂台面前停下脚步。 擂台两边有根竹竿,一面布制招牌随风而动。 “擂台挑战,一场五十两白银,生死无论!” 仔细打量这面旗帜,林轩随手拉过一位路人。 “兄台,这擂台挑战有什么规矩吗?” 那人看了一眼林轩,以为他是哪家富豪的公子跑出来游玩,耐着性子回道。 “擂台上的人打赢一场就能得到五十两白银,若是输了就得付对方五十两银子,勉强算挣钱的地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人想出这个主意,在这擂台上可有不少为了名利丢了性命的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恨的事情,那路人的语气陡然一变,声音也压低了三分。 “小兄弟,办这擂台的老板,据说是某个大官,势力名望都十分可怕。” “死?” “为什么会死?” 林轩不解,普普通通的比斗应当不至于闹出人命才对。 “名利冲昏了头脑!” 与林轩对视一眼,路人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他眼神里充斥着无奈。 “真正的高手抹不开面子,不屑于上这样的擂台,所以上场挑战的人,他们的武功修为都不高深。” “可是……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没有人会做赔本买卖。” “武林高手对付低微的江湖人士,其结果不难想象吧?” 抬头。 擂台上刀枪剑戟各种武器应有尽有,一个虎背熊腰的莽汉坐在擂台中心的椅子上。 路人指了指那个壮汉,继续说道。 “这是铁拳门叛徒,叛逃铁拳门后就在这作威作福,死在他手上的挑战者不下十位。” “他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以他实力足够在大周做一个将军,现在却到这地方做事。所以这地方后台有多强硬,可想而知。” 身旁走过的人听到了他们谈话,立即开口打断道。 “哼!” “想这擂台上的人,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 “今早无情公子说了,要在七天之内,打穿这擂台,拿尽这儿钱财,用来做江湖第一美人凉雪姬的聘礼。” “此话当真?” “确实如此。” “江湖传闻凉雪姬美若天仙,大周不少名人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 被林轩拉住的那个人也是话唠,连忙接嘴。 “凉雪姬同意了吗?” “据说她自小拜异人为师,一身功力强悍无比,是位文武双全的巾帼奇女子。” “像她那样的女子,应该不会甘心就这么嫁出去!更何况,平南王也对这女子有着小心思啊!” “……” “呵呵!” 林轩思索一会儿,他晒笑道。 “你们啊……” “你们……都被子虚乌有的传闻骗了啊!” “我曾经远远看过凉雪姬一眼,她……” 林轩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 “当你们真正看清凉雪姬的长相就知晓了,你们会后悔的啊!” 林轩的这句话,引起了人们好奇,许多人纷纷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 甚至有人故意抬高音量,口中还不断发出怪笑。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凉雪姬一直带着面纱,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陋相貌。” “当初皇帝陛下会不会,因为她长得太丑被吓到,所以江湖上才有了那个传闻……” 厉害。 这想象力挺丰富。 林轩看着由自己带起来的节奏,满脸惊讶。 突然。 眉头一皱。 “嗯!” “不对!” 这眼神。 一身白衣迎风轻扬,一头墨发随风而舞。 林轩静静看着远处,一个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子。 她在看什么? 正文 第四章 登场 第四章登场 清风徐来,一位女子站在三丈外,一直盯着林轩,目光很是不善。 她头上扎着马尾辫,辫子很长,一直梳到腰间。 长长的辫子被微风吹起,四处摇摆,显得很有活力。 她额前挂着散乱的头发丝儿,零零散散,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修边幅。 弯弯大眼,容貌俏丽,好个清秀绝俗的女子! 她外披一件和身躯不符的大型布衣,站在人群里着实有些惹眼。 “喂,那谁!你说凉雪姬丑?你确定自己看过她的真实长相?” 迎着满天光亮,她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林轩。 这人…… 竟然说凉雪姬的样貌丑陋,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撇了一眼面前的姑娘,林轩表情怪异。 多管闲事? 嗯! 不对!怪不得! 原来是她? 抿了抿嘴,林轩一脸嫌弃的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凉雪姬确实长得很丑。等你下次亲眼目睹她的相貌,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可全部都是事实!” “你是何人?”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她猜不出林轩的身份来历,便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 他淡淡的回话,语气中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意思。 “在下林轩。” 对方惊讶的说道:“原来,你叫林轩!” “但是,我曾经远远见过凉雪姬,她长得很漂亮啊?”她怯怯说着,看起来有些狡黠,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太年轻!看的还不够仔细!”林轩毫不犹豫的回道,既然对方想要玩,索性就陪她玩玩。 “你可曾听过易容术?你看到的其实是她易容后的样貌!” “我见的是她未曾易容的面貌,你可懂?” 说道这里林轩稍稍顿了一下,打量她一眼。 见对方似笑非笑,林轩也随之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半晌。 对方被林轩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为何发笑?” 转身。 林轩悠然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好无生趣,就此别过吧,日后江湖再见!” “哼!” 对方眉头微蹙,连忙跟上了林轩。 林轩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愿与她接触,可她似乎不甘心。 “我叫初雪,初雪初晴的初,初雪初晴的雪。” “你可真会开玩笑!”林轩无奈的摇头,心底暗暗思忖。 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了然于心,只是她为何要如此? 他不过初来此地,她何必如此? 试探吗? 林轩在战台面前停下脚步,初雪望着他,颇有些不解。 “你想上去比武?” “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丢人了!” “看你这模样,也不似武功高手,何必自讨苦吃呢!” 笑了笑,林轩留下两句话,慢悠悠走上了战台。 “今日我会一直赢下去!” “拭目以待吧!” 他走上战台,顿时吸引了周边人的目光,台下因此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啧啧,这小子怎么看也像是个瘦弱书生,为何要上台?” “他怎如此冲动?莫不是酒喝多了?” “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取胜么?他们相比起来,实力差距似乎有些大!” 台上。 看着林轩病弱弱的模样,大汉哈哈大笑,脸颊上的黑色络腮也跟着颤颤地动了起来。 “我在台上废了不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你认为就凭你那弱小的小身板可以打赢我?” “奉劝一句,若你后悔,现在下台为时不晚。如此选择,还可免去一顿折磨!” “你若不下去,今日你胖爷便要替你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不惜命的莽夫该打!” 紧接着下方响起滔天的哗声,起哄声十分响亮,大多数人都是向林轩投去怜悯的眼神,在他们眼中林轩定是没有好下场。 “这家伙!” 初雪撇撇嘴,对林轩的选择有些无语。 没有人会拿生命开玩笑,他应该也不会吧!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林轩目光微微朝武器架扫了一眼,走上前取下长剑随意的挥动,就像是懵懂小孩挥动树枝一般。 毫无章法。 毫无气势。 林轩的动作让台下更加吵闹,大部分人愕然于林轩的动作。 “他真的不会武功?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上台?” “现在下结论或许为时过早,这事说不定另有蹊跷,我们看下去便可知晓。” 听着下面对自己的议论,林轩持着长剑安然而立,对此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嘴角轻扯,满是不屑。 这幅身体看起来文弱不堪,却是会让不少人误会。 “小子,看好了!” “这第一拳,先打你的小白脸!你记住今日教训,日后怕是该安稳不少。” “还是该学会踏实做人,否则是害人害己!” “喝!” 大汉一声大喝,脚步踏地,借着冲劲,一拳击向林轩。 刺耳的破空声携着无双的气势冲来,他粗壮的拳头在林轩眼中慢慢变大。 拳势如猛虎下山,十分威武。 别人面对这样迅捷而又狂暴的攻击时,只怕很难生起避让的念头。 可惜。 他是林轩,不是其他任何人。 两鬓的长发被拳风吹的扬起,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劲风袭至,他不由眯起了眼睛笑道。 “来了!” “瞧清楚!” “这是我的剑!” 话音落下,一柄铁剑自下方破空而出。 轻飘飘的一剑给人一种柔弱无力的感觉,就像是随风摆动的柳絮。 但这剑招虽看似柔弱,却有雷霆万钧的迅捷速度,宛若虚空突兀响起的惊雷。 与此同时。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铁剑,大汉面色一变,急忙收拳。 额边汗珠溅射,身子以一种惯性后退,整个人朝后飞去。 在面前,则是林轩手持长剑一直保持前刺的动作,跟着后退的大汉朝前出剑。 一进。 一退。 两者都是以快打快的做法,胜负也在瞬息。 一拳,一剑。 就这样结束。 剑锋,摇摇指着大汉的喉咙,离他不到三寸。 这剑法很普通,破绽百出。 只是, 速度很快! 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好快的剑,好快的速度!是我们看走眼了,没想到那小子竟是深藏不露!”下面有人惊呼道。 另一边。 铁剑落在大汉咽喉处,刺破皮肤,一丝鲜血从剑尖滴落。 “你赢了!” 大汉呼吸急促,面如死灰,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那一剑已然让他知道,他与林轩有很大的差距,如同鸿沟,而被隔在两边的是生死。 本以为是个废柴,没想到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的剑速实在太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柄铁剑划出,刺向自己的咽喉。 除了后退保命,他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动作。 面前这小子,光凭无匹的出剑速度,便足以击败江湖上许多高手。 那剑速度太恐怖,在这一剑下,他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 甚至,他都不愿意再次回忆那代表死亡的一剑。 他觉得林轩控制住剑及时收手,已算万幸,倘若当时他不罢手随意刺下,只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此刻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另一旁。 “哈!” 一声晒笑,林轩看向台下人震撼的表情朗声笑道。 “继续!” “还有谁上台?”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回忆林轩那剑速的人们都回过神,各个露出兴奋之色。 似乎遇到高手了! 年轻一辈许久不出的绝顶高手! 眼下的比斗,忽然变得极有意思。 “小兄弟剑法不怎样,可是这出剑速度着实迅速,单单凭借这速度你便足以击败江湖上九成的习武之人!”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从远处响起。 “不过江湖上用剑之人,习剑用剑,比的都是剑法招式,而这才是正道。” “你凭借歪门邪道取胜,对剑客而言并不光彩。” “我问你,你是否愿意放弃一昧追求剑速,与我堂堂正正的比试剑招?” 一袭青袍,一位俊郎中年人凌空而来,飘到林轩面前。 “在下鬼剑王聪,可敢一战?” 真是! 好不要脸! 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大伙面前让自己放水,高手的尊严去哪儿了? 林轩撇撇嘴,满脸不屑道。 “没问题,我尽量放慢出剑速度!” 台下。 “麻烦了,没想到这家伙会闲到上擂台凑热闹!” 初雪呢喃自语,旋即面色凝重的对台上的林轩说道。 “他是鬼剑王聪,这人精通江湖数十种上等剑术,出剑方式诡异多变,难以捉摸。” “而且其人内力强横,不可小觑。你必须要认真对待,不能妄自尊大!” 听了初雪的话,有个瘦小老者立即对着擂台旁的裁判起哄。 “鬼剑王聪又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凭什么让他上场?” “对啊!你们为什么让他上场?” “遇到高手就用这样的手段,你们也不害臊?” 一句话掀起渲染大波,百姓对这样的做法议论纷纷。 “各位稍安勿躁,让我解释给你们听!”裁判摆摆手的对众人说道。 “鬼剑大侠在前个一月就被我家主人聘请做守擂人,这次上场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情理之中,我看你们明明是想让这小子输!”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年轻人大声反驳。 “鬼剑好不要脸,竟然讲那种话。” “以王聪前辈的实力又怎么会被安排到第二位上场,你们那里还有许多虾兵蟹将没有露面,现今直接让压轴的出场,想的什么主意我们还不清楚?” “赌桌上有许多人见这小子实力不凡,便压他这场会赢。你们做这样的安排,能在赌场里赚多少?”有人愤懑的喊起来。 “安静!”裁判顿了顿,他感慨的说道:“这确实是随机抽选出来,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怪这少年运气不佳,与我们无关。” “倘若!” “你们再有人起哄闹事,莫怪我们无情。”讲到这里他语气渐渐冷了下来,眼睛宛若毒蛇扫视全场,教人不寒而栗。 同时。 擂台上。 林轩出剑了。 他一出剑,王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此刻他手中的剑,不再像先前那般迅速,而是无比地缓慢,出剑轨迹清晰无比。 好慢的剑招! 好一个破绽百出的剑招! 先前对付那个大汉的招式再次重现,只不过速度慢了很多很多。 “这剑法好多破绽,若是没有先前的速度支撑,他根本连三流水准的江湖武者都不算。”有人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这样充满破绽的剑法,能不能挡住王聪的剑? 这是很多人心底的疑惑。 王聪手里的剑横着朝林轩身子挥出,刚好对准他剑法中的一处破绽。 他的剑停于半空中,又瞬间变跟方向,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舞出淡蓝色剑花,三道剑花齐齐飞转,飘向林轩。 “真气凝形,凝聚出三朵剑花,他对真气的控制力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许多人为王聪的这一手感到震惊,也对这一战的结果做出了判断。 林轩眼中不起任何波澜,他双肩微颤,脚步左右挪动,身子巧妙地避开了那三朵剑花。 他手里铁剑微抖,与王聪手中的剑碰在一起。 “叮!叮!叮!” 一声声锐响,铁剑交戈,火花四溅! 而一边的蓝色剑花依旧跟随着林轩,它们蛰伏在半空,仿佛随时会对他发起攻击。 林轩和王聪比剑的同时,还得暗自提防那三朵剑花。 王聪剑势多变,总是从常人难以察觉的死角刺出。 而且一剑快过一剑,刁转无比。 以快打慢,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王聪冷笑,手中剑速再次提升。 林轩手中铁剑被死死压制,处在劣势。 处于狂风骤雨的攻击下,他就像是一根随时会折断的稻草。 他的剑在半空,速度依旧缓慢。 两柄剑遇到一起,如同清风掠过狂暴的雷霆,不论雷霆怎么变化,清风依旧是缓慢的清风,不受影响。 这雷霆不管怎么变化,也撼动不了风的轨迹。 原本破绽百出的剑法,在此刻还是破绽百出。 就算如此,王聪却怎么也破不开。 即使他的剑速提到极致,即使他剑招多次变换,全都无功而返。 两柄铁剑交错,声音清盈。 铿锵! 铿锵! 王聪的剑像毒蛇一般,紧紧贴着林轩的身子。 剑上密布的真气,则算作蛇的毒牙,危险程度大大提高。 在很多人眼中,此刻的林轩就像是在万丈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可是。 林轩面色不变,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他手中的剑速依然很慢,剑招破绽依然很多。 那些剑招看上去很优雅,是极美的招式。 林轩不像在出剑,像在作画,亦像在作诗! 他宛若翩翩起舞的佳公子,高贵优雅。 游走在剑光中的优雅身姿,瞬间成为焦点。 每一个关注这场比斗的人,眼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白衣翩翩,墨发迎风。 初雪歪着头,静静的望着林轩。 一眼过去,便是一幅画。 上边。 蔚蓝的天空,高远而清澈。 下边。 一位俊郎邪魅的年轻人,身边飞舞着三朵蓝色花朵。 他衣袍飞扬,神采奕奕。 站在蓝天下,锃亮的剑身衬着满满当当的阳光,美轮美奂。 火光落在他肩上,似细雨霖铃。 描一幅锦绣,欣一处繁华。 残花尽落,水月镜花。 这儿虽没有锦绣,也没有水月。 但在此刻,林轩比水月还要耀眼夺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举剑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一幕很美,这该是副很美的画! 另一边。 处在林轩剑锋下的王聪,心中慢慢有些不安,鬓发竟开始渗出汗珠。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招式! 看起来全都是破绽,为何能挡住我! 寒风如刀,侵袭着在场所有人,揪动每个人的内心。 林轩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但站在台上比剑的他却很不好受。 “剑!” “剑!” “给我剑……我要持剑杀上九天!” “我要杀光漫天仙佛!我要屠尽世间万物!” 他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在那个声音出现的瞬间,他便迷失了。 他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睁眼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柄剑,这也是他执剑的原因。 他心底出现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没有咆哮亦没有怒吼,但里面透露出的桀骜与狂妄,极为鲜明。 杀遍漫天仙佛? 呵呵! 凭他……找死吗? 正文 第五章 弱水牵风碾红尘 第五章弱水牵风碾红尘 “这小子竟凭着满是破绽的剑法撑到如此地步,他很不错!” 一个中年人倚在一处阁楼的栏杆边,看着擂台上的林轩感慨道。 “主上,以小人之见,这还不是他最出众的地方。”一名大汉单膝跪在一旁,神情很是恭敬。 “无匹剑速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如同天空划过的闪电,快的根本来不及应对!” “即便是普通到破绽百出的剑招,到了他手中,也会变得极其可怕!” “嗯!” 抬头。 “追求极致的出剑速度,他会是那里的杀手吗?” 中年人沉吟许久,他的目光如炬,很是凌厉。 台上。 林轩游走在王聪密集的剑网中,闲庭信步,身子不紧不慢,似乎并没有把他的招数放在心上。 他手中铁剑刺出,犹如夜莺飞舞,漱漱落下。 这剑招!? 怎么会如此? 王聪惊骇的发现,经过短暂的比试,林轩平凡普通的剑法竟精进不少。 原本破绽百出的剑术,慢慢变得合理起来。 这变化虽说很小,在旁人眼中并不起眼,但是落到王聪眼中却显得极大。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已然落在下风,原本单靠剑法他还可以稍稍压制对方。 眼下,优势去了对方那边,他落入了下风。 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即将落败的颓势! 这小子难道是在拿我练剑? 王聪眉头皱成一团,心底对林轩的做法感到有些愤怒。 作为一位声名显赫的高手,他自然不愿意自己被林轩当做熟练招式的对象。 成名以来,他习惯了赞誉,也很享受别人看他时露出的畏惧目光。 林轩这样做,换做任何一位江湖人都会生气。 不过在比试中熟悉剑术,这种做法,饶是自个儿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都不曾尝试过。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胆识! 不过,若是这样拖下去,自己迟早会输! 被对方剑法牵着走,体内真气不断消耗。 当真气耗尽的那一刻,便是自己落败的时候。 林轩剑上没有分毫真气,为何能与自己的剑招匹敌? 他挥出的每一剑都有巨大的劲力,单论威力甚至比自己挥出的剑还强几分。 只是近三十载的内力,为何抵不过完全不动用真气的他? 现在他脑子里有许多杂念,不知该如何是好。 叹气。 目光微微闪动,王聪有了决断。 破釜沉舟,赌上一切! 用自己最强的一剑拼胜负,是胜是负全在这最后一剑。 王聪暗暗提起丹田内所有真气,狂暴的劲风瞬间吹起嗤嗤声,吹动了擂台周边所有的事物。 青衫衣袍被内息震起,飘飘然,一直在不停颤动,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同时他头上稍有泛白的青丝也随即而起,停滞在半空。 林轩连退三步,眼神死死盯着对方,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还有这样气势? 准备全力一搏? “你准备放大招了么?气派很足啊?” 一声嗤笑。 林轩见状,同时有了动作。 抬手,剑起。 铁剑旋即挥动。 与此同时。 王聪铁剑之上附起一道巨型大剑虚影,看起来无比锋利。 狂暴的真气停在上边,竟引起周围空气震动。 远处。 观看比斗的人眼光全都落在擂台上,他们都清楚那是王聪最后一招。 这是决胜负的时刻! 另一边。 林轩的剑术肉眼看起来,平平凡凡,很普通。 只在威势上与王聪相比,两者差距很大。 他使出的铁剑之上,并没有真气流动。 而王聪真气却能化形,单凭江湖经验判断,输得该是前者。 初雪皱皱眉头,紧紧握着衣裳。 她清楚这一点,可她期待出现转折。 “弱水牵风碾红尘!” 林轩微微一笑,手中的剑像微风一般朝王聪吹去。 这是他此生自创的第一式剑招,也是林轩第一次完整的使出这招。 这是个极有意义的时刻,因此他的心情很不错。 据《海内十洲记·凤麟洲》记载:“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弱水是前世最奇特的水,下至鸿毛,上至天下无双的仙君,都无法在弱水之上漂浮。 他为剑招取这样的名字,便是对这招寄予了极高的厚望! 他期待自己的剑招可以像弱水一般遗世独立,不会被任何人或事左右。 弱水牵风碾红尘! 这一招最重要关键在于弱水二字,以弱水的变化为主,清风为辅,碾压万丈红尘。 他很向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这一剑,便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怎会这样? 一直关注着决斗的初雪看到这里,面色充满着愕然,整个人处于一种失神状态。 在她眼中,林轩手里的剑原本明明像乌龟走路一般极为缓慢。 可在方才剑出的那一刹,却又给自己另一番感觉。 那一剑如同轻舟在缓流中慢慢挪移,又如同奔雷临世般极速凶猛。 是快? 还是慢? 在她思索之际,台上胜负将分。 两柄铁剑在半空交错而过,笔直朝对面刺出。 若是以这样的轨迹前行,两人都会受伤,或许是两败俱伤亦或是一死一伤。 这个结果在王聪意料之中,他没有信心接住林轩怪异的剑招。 与其这样,倒不如铤而走险。 常规比试,没有取胜自信,他也只能如此选择。 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承受这一剑,换来自己的剑同样刺入对方身体。 不赢不输,这也够了! 有了打算,长剑继续向前刺,义无反顾。 “噗!” 王聪喷出一口血雾连退几步,他面色铁青,狠狠拔出插在胸膛的铁剑,身躯剧烈地颤抖着。 他两眼怔怔看着面前毫发无损的林轩,嘴里反复念叨。 “竟会如此?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竟会如此?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现在并不在意胜负,只在意林轩如何做到刺伤自己,却不被自己而伤! 同样。 一位穿黑衣劲装的年轻人,满脸疑惑地向周围人问道:“你们可曾瞧清,刚刚发生的事?为何那小子的剑,先刺进王聪胸膛?按理说他们该是两败俱伤,可为何那小子没事?” “大概是那年轻人的剑在途中发生了变化,而他本人则是在瞬间避开了王聪的剑,所以他无事!”一位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解释道。 “怎么可能这样?”一位老者出声反驳:“应该是那年轻人加快出剑速度,打断了王聪的剑。同时再次出剑,刺进他的胸膛,毕竟他的剑速我们都有目共睹。” “哈哈!”又有个人说道:“我感觉是这小子买通了这儿的人,一起联手演了的场苦肉戏吧!” “啧啧!为了成名玩的这手段,不错啊!” 不对! 初雪回忆起林轩使出的奇怪剑法,恍然间有了猜测。 或许是那式剑法的问题! 难道是那亦快亦慢的剑法在半途中,多生了几分旁人看不出的变化,所以才有了这结局? 林轩从始至终一直在用破绽百出的剑招,她很好奇他为何藏拙? 走江湖的人,哪怕武功再差,也都该有几手炉火纯青的招数,但他偏偏没有。 精通一些普通招数,大概也只有猪做不到,何况林轩比猪聪明太多了。 身手不凡! 剑法古怪! 才学惊羡! 似他这样的人物不该默默无闻,他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人来白玉京又有什么目的? 倘若这时林轩知道初雪的想法,一定会哑然失笑。 他只是在精华自创的招数,想修改并去除剑招其中的破绽。 剑客的剑法都是从比试中摸索出来,只有通过战斗千锤百炼而磨就的剑法才算真正的剑法。 剑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看,也不是用来玩。 在林轩心中,剑招亦如此! 前世林轩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那时他唯一不会的却是剑术,而且他也从未摸过剑! 前世历经数百年,难以想象,他一生竟从未摸过剑。 今生,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握住了剑。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对剑产生了迷恋,对剑法产生了痴迷。 若是早知自己会如此喜欢剑,他前世定要早些遇见它。 只要握上了剑,林轩都会与平时不同。 出剑前,他会用些阴谋诡计达成目的。对他来说,任何手段,任何心机,都不过是助他成功的一种方式。 而握住剑,他便把自己视做一名剑客。 他握住剑,他就是一名诚于剑、诚于人的剑客。 他握住剑,他就是一名无惧生死,只分剑术高低的剑客。 他觉得挥出的每一剑都是荣耀,那是属于剑客的骄傲。他可以接受死,但不能接受别人侮辱剑术。 他执于剑,剑在他心中的地位,至高无上。 即便是长生,也只能屈居第二。 手中有了剑,他就成了孤傲的剑客,他就不再是自己认知的林轩。 若是此生林轩没有对剑产生兴趣,或许他将成为一位城府极深,执着于追求长生不老的枭雄。 他生性薄凉,一但竭力追求某个事物,怕是会平白很掀起许多灾难。 …… 台上。 听着众人议论声,林轩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高调举动,日后在凡间怕是会引起不少麻烦。 不过自己虽说只是个初窥门径的修行者,可也是这些普通人没法抗衡的存在。 “此人如斯了得,年轻一辈能压住他的人屈指可数!” “哼!先前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闷声练武,现在学有所成,便跑出来哗众取宠!”有人满脸嫉妒。 左手向下压,听着他人对自家的评论,林轩朗声说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长生剑林轩,初来白玉京,但求一败!” “从今天起,我只想着一件事情,要么被敌人打死,要么敌人被我打死。” 一股豪迈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下方立马掀起滔天喧哗。 “但求一败,难道是我听错了?”有个年轻人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冷笑起来。 在江湖上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讲。 而林轩这句,恰好是为数不多,那句不能说出口的话。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小子有些得意忘形了啊!”另一个人喃喃自语。 “为了出名,不惜说出这样的大话,着实有趣!”初雪从震惊中沉下气,旋即摇头叹气。 “眼下你所做的一切都很招摇,而你也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你要急着成名?” 没人把林轩的话放在心里,也没人真正重视过林轩。 他们都只是把林轩当成,得意忘形的晚辈后生。 一位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能有多强? 此话,徒增笑料罢了! “哒哒!”一位肤色黝黑的年轻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上擂台。 “霸刀门弟子陈杨,你可否一战?” 林轩扫了对方一眼,剑尖挺直对着他,示意出手。 陈杨并不言语,直接出手。 他五指收拢成爪状朝向武器架,一挺一吸。一柄大刀顺势飞来,落入手中。 “嗡!” 手中铁剑清盈前刺,林轩脚步一抬径直冲出。 破绽! 好多破绽! 先前在远处观望到的一幕,远不如站在这擂台上明显。 仅仅一招普通的前刺就显露出如此多的破绽,实属难得。 这剑招看起来十分优雅,落到陈杨眼中,也就只是颇为花哨的无用招式。 可是,这种花架子的剑术凭什么击败王聪? 莫非自己看走眼,这看似无用的剑法,实则暗藏玄机? 王聪算是同批人实力最强的高手,连他都败给了林轩,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霸刀斩!” 陈杨觉得林轩经过前几场比试,剩余的真气不会太多,所以就直接用出最强攻击,想靠着这一击击败林轩。 一鼓作气直接释放所有真气,全力以赴,胜了便是真正的天下闻名。 全身真气顺着经脉汇聚在长刀上面,陈杨面色涨红,手腕处青筋鼓起。 长刀颤抖,气势如虹。 他猛的劈出,一往直前。 “好算计!”台下有人看出陈杨的用意不禁出声赞赏。 “方才他连战两场,对手都是江湖上成名许久的高手。即便他留有余力,在陈杨的招数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招让众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各个都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战斗。 挡的住吗? 那个大放厥词的长生剑要输了么? 在众人眼中,所见的情景便是陈杨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施展出的最强招式。 璀璨的刀芒落到跟前。 林轩手腕连动,剑影纷呈。 此刻。 林轩挥剑速度很快,满空都是剑光。 对方狂暴的劲气,遇到他随手轻轻挥出的剑光,竟不断地被削弱分解。 如同猛火倒灌在冰冷的湖水里,威势被不停削减。 他的刀和林轩的剑在半空相击,铿锵有力,大刀上蕴含的力量却越来越弱。 林轩的剑就像空中的风,一缕轻柔的微风,无影无形。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牵制住陈杨砍出的刀,使其无法变招。 陈杨眼睁睁看着林轩的动作,脸上充斥着无奈。 没有料想到林轩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破解自己的招,方才已全力释放出所有真气,眼下没有再出刀的余力。 见状,林轩轻晒一笑。 稳稳握住剑柄,一剑杀出,饱含杀气的剑直直顶在陈杨眉心。 林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后开口说道:“你还想再打下去吗?” 眉心处的刺痛令陈杨全身一软,猛的瘫坐在地上。 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已然没了再出手的勇气。 他满脸不甘,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认输!这场是你胜了!” 若是不急着用出这招,只怕对方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轻松击败自己。 “这么快就解决陈杨了,他使了什么武功?” “刚刚他使出的是何剑法?为何我等从未听闻过?” 周围人吃惊的表情令林轩很满意,他抓住陈杨扔到台下徐徐说道。 “下一个谁?” “我来!” 一人飞跃而起,落在擂台上,抓住一柄铁枪,狠狠一枪扫向林轩。 快准狠的枪法! 再算上偷袭的手段,根本猝不及防。 “好俊的身法!”台下人有人喃喃自语,双眼中也漏出火热的神采:“这家伙出枪速度不可小觑,不知那小子打败他要出多少剑?” 林轩实力有目共睹,连王聪那种成名已久的高手都输在他剑下,还有谁能挡住他的锋芒? 对手落败或许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个江湖能击败他的人不会太多。 另一旁。 林轩面无表情,再次挥出同样轻飘飘而又缓慢的铁剑。 剑光撕裂而至,锋芒凌厉。 仅仅一刹。 普通长剑抵在对方咽喉,他挥动的铁枪硬生生停在半空,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我输了?”对方脸上呈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计划用车轮战消耗林轩气力,最后再派个高手解决掉虚弱不堪的林轩。 只是,自己在他剑下怎么连一招都撑不住。 倘若如此持续下去,车轮战根本毫无用处。 他已经打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有这等实力? 朝台下走动的脚步蹒跚,一颠一晃,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那人神情恍惚,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他明显看出,林轩剑法中的破绽变少许多。 他莫不是在依靠战斗,锤炼自身剑法? 仅仅通过几场比斗就进步如此大,这人的剑法天赋好生恐怖。 台下。 初雪眼神闪烁,暗自揣测林轩的身份来历。 难道是他培养出来的手下? 抬眸。 她的秀目飘向皇城最深处,大周皇宫所在地。 “若你真的赢下所有挑战,各大势力都会卷进这场由你带来的风雨中。”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正文 第六章 高调 第六章高调 林轩站在擂台上,任由徐徐而来的清风,将自个儿衣袍吹的飘起。 晚霞向远处延展,覆盖住白玉京大片区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长生剑林轩,修的剑法是江湖最强剑法,习的内功也是江湖最强。” “对!最强的剑术和内功,就是那什么和那什么,想必我不多说你们也清楚!” 他声音洪亮,足以让每一个听到他说的话。 台下。 “最强的剑?最强的心法?” 下边掀起喧哗,此时此刻显得极为热闹,而林轩的一句话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看他面色如常,连呼吸速率都没有一丝变化,确实有那种可能。” “江湖最强心法?难道这小子修炼的内功,便是传说中的绝学《荒星大法》?” “据说修炼那套神功,内气延绵如海,修为未至先天都可以一敌百。得此功法者,便可摘的江湖第一高手的席位。”有位老者低头窃窃开口。 “荒星大法!那不就是百余年前,荒古老人创造出的神奇功法?”一个年轻人自言自语道。 另一人呼吸急促起来,他惊骇的说道:“莫非真的是一人独战三百六十七位江湖顶尖高手,一指截断渤海,使其断流三天三夜的武林神话荒古老人?” 大多数看向林轩的眼色露出贪婪,此时,不论林轩修炼的是不是那套传说中的荒星大法。他们都已经暗暗在心底盘算,如何从林轩身上抢夺功法。 “连打二十一场,连胜二十一场,他的内息还是如此平稳!就算他修炼的不是那套功法,恐怕也不会相差太多。”有人惊叹起来。 “还有他的剑术,也是不凡,若我们得到这两件东西,武功必将上一个台阶。” 他们不考虑林轩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思索为何他会在众目睽睽下那般高调。 林轩冷眼旁观,任由他们高谈阔论。 他习剑,必须磨剑,而磨剑必须通过鲜血洗礼。 每一门绝世剑法都是从杀戮里成长,不经历鲜血浇灌的剑术,便会缺少一分锐气。 他放出这样的消息,也是不怀好意,他需要他们的血祭奠自己的剑。 贪婪的人被吸引来,丧命在他的剑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嗯! 就大概就是钓鱼执法吧! “强者至上,修为高者以万物为仆,轻贱性命。弱者,如同漂浮在暴雨里的落花,生不由己。” “我不是喋血嗜杀之人,你们不对我出手,我也不会动手。” “你们若是被贪婪驱使丢了身家性命,到时也怪不得我!” 江湖人最渴求的就是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古往今来为了这两样死的人不在少数,而现在林轩正好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今日我们这方所有人都被公子击败,公子可否明日再战?”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对林轩行礼,不露声色塞了一大把银票继续说道:“希望阁下给些时间好让我们准备准备,明日再次比过。” 握紧手中的钱票,林轩邪魅的脸上出现一缕笑容。 “好说好说,当然可以。” 转身。 下台。 挤进人群。 “你去哪?”初雪看着离去的林轩怯声问道。 “与你何干!” 林轩被初雪神瞧着有些不自在,冷冷开口。 烧饼摊。 随手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林轩便伸手去抓木桌上的烧饼,往嘴里送。 “帮我打包二十个甜烧饼,剩下的银票都给你,不需要找!” 初雪看着林轩嘴角残留的芝麻有些无语。 死到临头犹不知,他究竟是真蠢,还是装蠢? “你说那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应当不是急着求死吧?” 林轩一丝不苟地吃着手中烧饼,同时顺手递了初雪一个。 进城以来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这些烧饼,现在他很满足。 “他给我三万两银票,也只有这样挥霍才能把它早早花光。” “甜烧饼,很不错,你试试?” 他答非所问,只是因为他不愿解释。 他觉得没必要和自己不熟的人讲太多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 …… 迎宾客栈。 当一间客栈出现在两人面前,初雪揪起林轩的衣服。 “你准备在这留宿,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收拾一下,准备休息。况且我准备做什么,终究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没打算带你来这儿,莫要再跟着我了,再见不送!” 迎着初雪咬牙切齿的目光,林轩带着一脸笑意望着对方。 鬓角被风吹起,几根碎发飘荡不停,可谓洒脱至极。 “哈!” 初雪摸了摸腮红的面颊,不留痕迹向后瞥了眼,眼睛打量着那群跟了一路的人。 一帮不怀好意的家伙! 今天怕是可以欣赏到一场大戏! 一声晒笑,她嘴角轻启。 “我今天就要睡在这家客栈,你开两间上等客房,一人一间。”一位秀气清纯的姑娘站在客栈面前,说出了让许多人侧目的言语。 林轩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好自为之!” 他走进客栈递给小二两张千两银票,示意开两间上好客房。 “给我旁边这人点一桌可口饭菜,顺便替我准备些热水。” 他一掌拍在桌上,再次留下两张银票。 “败家子!” 轻轻叹气。 初雪对于林轩挥霍金钱的做法有些侧目,即便白玉京最纨绔的少爷,也没有像他这样般奢侈。 林轩在小二的带领下朝楼上走去,经过初雪时悄悄在她耳边念叨。 “一个陌生人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粘人,着实令人厌恶,你可清楚?” 初雪面色复杂的望着他上楼时的背影。 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他们之间确有嫌隙。 半个时辰后。 林轩躺在木桶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旋即慢悠悠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打坐。 按照《上清三生诀》进行修行,四周灵气一下涌入经脉中化作法力,几个呼吸,他的体内就有了丝丝法力。 其他人修炼法力数年才能感应到一丝丝气感,对他来说只要摆几个手印就能轻松吸收大量灵气。 一炷香后。 体内不多的法力已经壮大成一条灵气小河,奔流全身。 睁眼。 原本毫无修为的林轩,此刻却拥有了不弱的法力,放在修真界刚好算是练气一层修炼者。 练气一层虽然低微,但也有了使用仙术的资格。 体内法力在筋络中游走,带来的阵阵生机让他陶醉。 林轩神清气爽,右手掐诀一指,面前木桶就飘在半空中。 食指左右移动,浮着的木桶也慢慢左右飘动起来。 半晌。 林轩停下对木桶的动做,转而指向自己开始掐诀。 “末法之地道家最强仙法,《上清三生诀》怎么会这样弱?” “在那个地方曾有人言,若我完全掌握这仙术,天上地下便再无人是我对手,到底这术的玄奥之处在哪?” 登时,一股斥力向着地面,林轩整个人悬浮起来。 “火球术。” 指诀一变。 面前虚空陡然一震,体内法力狂涌而出,一点烛焰般大小的火星飘在面前。 炽热的温度从火星里面冒出,随着时间的移动,那火星越变越大,逐渐变成一个碗口大小的小型火球。 高温散发,火球周围空气似乎都被影响,变得模糊。 热气腾腾,林轩离火球并不远,所以能清晰察觉到铺面而来的恐怖热量。 “修真界仙术千万,末法之地的绝世先典,自万年之前传承至今,不知有何妙用?” 他苍白的左手随意一拂,散去火球,自言自语道。 “仙术浩瀚,却也有强弱之分。为何在这里面,只记载了较为弱小的几门术法?” “宗门里有不少仙术比它强,莫不是我走错了路么?” “究竟怎样,才算真正领悟这门仙术?” 修真界法术都有属性划分,有阴阳和金木水火土五大常见属性。 还有风、雷,光、暗,四大稀有属性法术。 不同属性相互克制约束,有时既相生又相克。 然而自身法力也是驱动术法的关键,法力雄浑与否以及其法力属性都会影响威力。 一个修炼火属性法力的修炼者使用出火属性术法,威力会比其它法术强。 而若是那人法力杂乱浅薄,则又会大大降低术法威力。 不过这并不代表自身法力与法术属性相克便不能施法,水属性法力修行者确实可以使用火属性术法,只不过那术决威力会大打折扣。 既然修行界有特殊属性功法,那自然也衍生出无属性功法。 修炼无属性功法,可以一人御万法。 虽威力不如意,但借着术法间的相克之道,他们斗法是还是有极大优势。 法术分为五大等级,由低至高分别为黄阶、玄阶、地阶、天阶以及圣阶,每一级仙术又分成九品。 道玄宗法术无数,甚至连传说中圣阶仙术也有至少三部。 因此道玄宗才能成为人人向往的修仙大宗,成为仙道之首。 “希望这所谓的道家至强法术,不会让我失望!” 将所有疑惑埋藏在心底。 转身。 他眼中陡然间多出一抹光亮,那是一道充满杀意的寒芒! “诸位行踪虽然隐蔽的极好,可终究还是无用!” “一般人确实很难发现诸位的动作,但我却不是凡人。你们的命,走至尽头了!” 屋外。 一群黑衣人趴在屋脊之上,大多数黑衣人都在手里捏着根短小竹筒。 其中一位黑衣人压低声音,用一种嘶哑的语气说道:“阎罗雾烧起来,便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话音一落,黑衣人直接点燃手中竹筒,朝胡同里扔去。 其他人见状,也效仿他扔出了手里的竹筒。 竹筒落地,立即释放出大量烟雾,将几条古街都笼罩起来。 浓浓烟雾像是天上坠在地面的污浊云朵,厚实严密,遮盖住一切光线。 烟雾将这白玉京分成了两个世界,烟雾外面是真正的天地,而烟雾里面,则布满沉重杀机。 林轩和潜伏在阁楼上的人们在待在烟雾里,关注这里情况的看客则待在烟雾外。 客栈店小二站在半开的木窗前,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冷笑:“这年轻人不知好歹,嚣张的过头,难道是嫌活的日子太久了么?” 客栈掌柜喝着酒壶里的烈酒,眼睛落在天空的浩渺星辰。 他眉头紧皱,手指在不停地敲打桌面。 忽然,窗外惊来一阵寒风。 酒壶被清风吹动,在木桌上直打转。冰冷的酒顺着酒壶流向木桌,滴在地面,满屋酒香。 他带着一身酒劲,转头对着身边的店小二吩咐道:“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与我们无关,白玉京此刻看似平静,实则早已乱了” “这年轻人也算是帮了我们,人人都觊觎那东西。也只有乱一些,我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掌柜不由轻轻一叹,挥了挥衣袖,像是要抖掉衣服上的酒渍。 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脏,处处沾满了灰尘。 只是他眉宇间的霸气,却不是区区一件破旧的衣服能够遮盖。 “只有一个位子,人人想争,可终究还是要靠铁血手段才能拿到。他们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计谋手段,在真正实力面前,都不过一场笑话。” 店小二垂头行礼,神情恭敬道:“师傅所言甚是有理,学生受教了。” 另一边。 初雪搓着布袍,静静地盯着那重重烟雾。 “你若死了,我岂不是少了枚能够利用的棋子?” 她现在和林轩有间隙,但她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她相信,若林轩不死,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自己的一切透露给她。 天下间没有几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她不认为林轩会是个例外。 天穹飘来一大片云,不多不少恰好遮住月亮的光辉。 白玉京彻底陷入黑暗。 林轩推开木窗,站在那里。 一阵风掠来,云朵吹散开。 白玉京又重新落在月光的怀抱中,而林轩面无表情的站立在窗边。 长发飘飘,衣袍猎猎。 正文 第七章 恶魔 第七章恶魔 漆黑的夜色下,林轩盯着着面前虎视眈眈的蒙面人,嘴角上扬挂着一丝不屑。 冷风轻轻吹拂,落到林轩身边,将他额前青丝高高扬起。 “上!” 一声长啸打破静谧的夜晚,黑衣人一拥而上。 “哈!” 同样在这一刻,林轩决定放开手脚向他们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 他本意是用鲜血洗剑,但现在有了新的主意。 “我一直想知道,自己散功多次,再重修,到底有多强!” “希望你们可以多撑一些时间,否则太过无趣。” 衣袍飘飘,杀气腾腾。 身子前冲,以令人侧目的速度冲撞到人群中。 随手一掌拍到一位黑衣人身上,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夜晚中清晰无比。 对方穿着的夜行衣上瞬间出现一道血色掌印,喷出大口血雾直直倒在地面,挣扎几下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死了? 仅仅一掌就拍死了一位江湖高手。 这小子的力气着实恐怖,绝不能被他碰到。 其余黑衣人见状,粗略判断了林轩的实力,纷纷警惕起来。 “仅仅只有他一人,翻不起什么浪花,已然算是必胜的局面,自己小心些就好。” 有人伸手擦去头上冷汗,安慰自己。 林轩左腿向外一扫,击中两位黑衣人。 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跌出二十米外。 口吐白沫,抽搐几下,成为两具尸体。 “你这残忍的恶魔,看剑!” 一位黑衣人怒吼一声,施展轻功,提剑杀来。 林轩双目微微一凝,算出对方位置。 脚步移动,如同一杆脱弦的箭失,飘到对方身前。 “好快!” 黑衣人没有预料林轩身法会如此敏捷,面色大变,急忙开始变换招式。 与此同时,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眼前划过,喉咙一凉,鲜血四溢。 血衣翩翩,林轩的身体仿佛变成一柄绝世凶器,随意一动就能杀死一个人。 “砰!” “砰!” “砰!” 一具又一具手脚冰凉的尸体,重重倒在地面上,林轩面无表情的在人群中游动出招。 他就像一位红衣死神,面无表情的收割着一位又一位的鲜活生命。 那些黑衣人眼中只看到,血红色影子随处晃动。 影子所到之处必有同伴丧命,黑衣人一名接着一名,变成冰冷的尸体躺在地面。 林轩速度实在是太快,那是超越人类本能反应的迅捷。 他们根本无法捕捉到林轩的动作,所见的仅仅是一道红色残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行杀戮。 猩红而带着热气的鲜血,几乎染红了狭小的屋顶。 “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屋檐,朝下坠落。 血砸在青石路上,变成一朵朵红色血花。 喷洒出的鲜血朝四周飞溅,沾染在墙壁、地面以及衣服上。 周围一切事物,都被渡上一层暗红。 现在他们耳朵里回响的全部都是鲜血滴落声,以及自个的怦怦心跳。 有些人死前发出的惨叫声极为骇人,仿佛是在经历人世间最恐怖的刑法。 一声声卡在咽喉里的嘶吼响起,周遭氛围忽然变得异常渗人。 好恐怖的家伙! 眼前这一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是个冰冷无情,杀人如麻的怪物! 这大概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其余黑衣人面罩下,露出的都是惊骇恐惧。 他们早已对今晚的行动,感到后悔。 甚至有些胆怯的家伙,偷偷后撤,等待时机逃跑。 迷雾之外。 听着对面传来的惨叫声,客栈里的人已经麻木。 那震天的惨叫,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他们清楚,那边的战斗很凄惨。 店小二攥紧拳头沉声说道:“他们是白玉京各大世家派来的死士,看来眼前这潭水已经彻底浑浊,我们该如何选择?” “那些世家的精锐都落住在客栈周围,这是削弱他们的最佳时机。” “该不该,将他们全杀了?” 掌柜眉头紧皱,冷冷开口:“不可鲁莽行事!再等等!一定要有耐心!” “我调查过这个年轻人,他没有过去,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 “天底下能将这事做的如此干净的人,也只有他!” “你认为他会放任这个年轻人,自生自灭?” 掌柜不停地把玩手中的铁球,表情严肃。 “况且,现在各大势力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家客栈? “你我动手不可能瞒住所有人,到时,谁都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我们的大业,容不下一丝失误!” 另一旁。 初雪双手托着脸,眼睛一眨一眨。 她望着远方星空,呢喃道:“这才是江湖……生不由己……你利用别人,别人也利用你!” “但身家性命,终究要靠自己守护。” 场上。 林轩披着血衣,衣服上的血腥味顺着夜风四处飘洒。 手、脚、指、肘,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似乎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任何地方,只要触碰到人,地上就必定会躺上一具尸体。 林轩出手没有固定招数,完全就是随心而为。 令人惊惧的是,无论是谁,只要和他身躯接触,全部都得落得骨折筋断的下场。 一人手握大刀全力向林轩砍下,他只是轻轻一晃,就躲过砍下的刀。 反身一拳击碎他的喉结,将他脖子打爆,溅了一手血肉。 紧接着两指点出,准确击中另一人膝盖,将他的腿生生打成两截。 转身间,再次肘击,又将一位黑衣人胸膛打出凹型,混着血的肠子甩了一地。 林轩面色从容,动作连贯,一切都如行云流水。 一双漠视生命的双眸,透露出的寒芒,令人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汗。 在这双眼睛注视下,剩余二十多人都战战兢兢向后退去。 他们,都在恐惧。 他们在骇异,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存在? 这哪里还是人? 看着这双眼睛,他们感觉喉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握住。 此刻的气氛异常沉闷,所有人都感觉难以呼吸。 “啊!” “啊!” “怎么会这样?” 有人凄惨的叫喊,他们完全被眼前情景震慑住。 那场面仿佛地狱,而林轩则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有人被吓得神情恍惚,失神间从屋顶滚下。 林轩面色不变,手掌对准屋顶坠落的三位黑衣人。 一收一合。 一股强大的吸力托住他们的身躯,向前后撤。 接着另外一股斥力突然出现,推动他们的身子前行。 “啊!啊!” “为何要如此折磨我们?为何?” “快杀了我们!” 五官扭曲,仰天怒吼。 “你有种就杀了我们,给我们一个痛快!”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停留在他们身体表面,拉扯全身肌肉。 这样的痛楚不亚于搓骨削肉、五马分尸。 微寒的风拂着屋檐,吹起阴森森的烟幕。 弯弯月牙爬到天空高处,遮住了黑夜的容颜。 林轩眉头微蹙,苍白的手朝虚空缓缓一按。 “噗!” “噗!” “噗!” 三团血肉模糊的碎肉,掉在地上。 骨肉残骸混着乳白色的脑髓,滴答滴答地坠下。 染着嫣红鲜血的肉沫,四处溅洒! 唔! 冲动了! 引天术对人使用,效果太恶心了。 林轩强行压下心中不适,转头看向躲在角落呕吐的黑衣人。 他挥了挥衣袖,想把这些不适抹去。 寒冷的夜色呼啸而起,地面上那些带血的火红枫叶,尽数而舞,向着四面八方飘去。 “浮萍本无根,我看到了你们眼中的恐惧,你们这是在害怕死亡?” “既然怕死,为何与我为敌?” “起初,你们何必找我麻烦,自求死路?” 林轩盯着在场所有人,言语充满杀意。 屋顶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楚听清,每个人的沉重呼吸声。 “我们绝不能被他影响,一旦你我有所松懈露出破绽,会立即被他残忍杀害。” “这人残忍嗜血,迟早会成为祸乱江湖的魔头。” “对付他名正言顺,我们是在为民除害,即便为武林正道牺牲又有何妨!” “这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决计不会放过我等。现在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 一位蒙面人看出周围人的怯意,凄切喊道:“诸位!放手一搏!有什么手段,通通都使出来吧!” “说的好!” “这个恶魔迟早会成为武林祸患,我们即便是死,又如何?若能铲除这个大魔头,何惜一死!若能伤他杀他,何惧一死!”另一个人应和道。 “战!战!战!” “诸位兄弟!此刻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其他人被他们的话感染,纷纷响应起来。 “好!”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一起!杀!” 言辞如剑。 “不错!” 林轩略微赞赏对面鼓舞人心的两个人。 “不过……” “既然找到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付我,那只好送你们去死了!” 给对方定下死刑,林轩决定再次出手。 说自个儿是魔头,那就做一个恶魔,去行魔头该造的杀孽。 魔头?当真有趣! 想要杀害自己的人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魔头的人也是他们! 林轩深吸一口气,脚步用力下踏。 砖瓦全部变成粉末飘飞,房顶瓦砖立即出现五米大小的蜘蛛纹。 林轩如同一道暗红闪电,飙射而出。 深吸口气,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弦,蒙面人瞬间就做好了防护姿态。 “嘭!” 在那个蒙面人做好准备的瞬间,他耳边就传出一声惊天的炸响。 自下而上。 林轩一掌挑起带头的蒙面人,拍在他下巴上。将他头颅硬生生打裂。 那人的脑袋瞬间离了身子,抛飞到十米开外。梳在他身后的长发散乱开来,一股股鲜血从嘴里流下,很快就带红了半边脸。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这群人,先天境界之下,根本对付不了他。 那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境界? 黑衣人脑中闪过最后一个疑惑,陷入永久黑暗。 嗯? 他的出拳,我看到了? 难道他的速度变慢了? 另一位黑衣人嘴角露出喜意,他盯着越来越近的拳头,立即燃烧全身内力和生机,挥拳反击。 他面色悲戚,怒喝一声:“燃血术!” “杀!” “杀!” 这是江湖禁术,通过燃烧生命和真气来强行提高招式威力。 这是孤掷一切的攻击。 蒙面人拳头极速前进,他头顶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银白色,而面罩下的皮肤也隐隐生出了些老年斑。 赌上我的一切! 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一起赴黄泉!你我共死!” 黑衣人狞笑,笑的很凄惨。 他的拳头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与林轩的拳相遇。 “咔!” “咔!” 自个手臂传来骨骼碎响,以及衣衫撕裂的声音。 巨大的痛苦在全身攒动,蒙面人绝望的闭上了眼。 “结束了!终究还是我败了!” 血雾喷飞间,手臂整个扭曲。 沾染着血迹的森森白骨,从背后透体而出,插进背后的墙壁中。 “可惜!可惜!” 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叹,他在绝望中死亡。 与此同时。 数不清的飞刀,自身后,破空飞来。 偷袭? 有人在自己和那家伙正面出手对决的时候,使用暗器刺杀后背死角。 林轩想清对方想法,瞬间转身。 两指一夹。 一柄明晃晃的飞刀,停在充满鲜血的两指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差的远了!” “这速度再快十倍,或许还可以伤我,就你这水平还想杀人?” 林轩嘲讽的话传进他们耳中,便立即消失在视线里。 其余数柄飞刀扑空,射进迷雾,不见踪影。 同时。 漆黑迷雾传出嗡嗡颤声,一点寒芒乍现。 林轩血色身影一闪,来到一人身边。 手中飞刀轻轻一动,划开他的脖子。 如同鬼魅的速度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屋顶鲜血遍地,尸体遍布。 现在只剩最后一人,瘫坐在屋脊上。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落在黑衣人心里,让他头皮发麻。 一股凉气,从脑门传到脚底。 杀人不眨眼! 这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屠杀! 恐惧就像一个野兽,吞噬了他的心神,令他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林轩两指一横,扔出飞刀。 飞刀削出,明晃晃的刀身在烟幕中前进,异常显眼。 头断。 人亡。 冷风潇潇,一股旋风盘着血腥味,在皇城飘飘荡荡。 手中火折子朝木屋飞去,一丝火星顺风而长,变成熊熊烈火。 对月而叹。 暗暗的月色照耀着他复杂的内心,林轩孤独的双眼黯淡无神,他始终沉默着。 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 当看破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 他们太贪! 这些人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而是死在贪上! 林轩有一点累,有一点伤感。 别人不懂无所谓,对错也无所谓。 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眼下随心所欲是林轩仅剩的执着。 他压抑的太久…… 正文 第八章 落幕 第八章落幕 漆黑夜空。 星辰寥寥。 大火散开,将四周一切彻底笼罩到火焰中。 林轩站在青石路上,不言不语。 他闭着双目,静心感受着周围扑面而来的热浪。 衣袍像是被血水浸泡过一般,一片嫣红。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今夜到底杀了多少人。 人命,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抬眸。 满地尸体,一片肉沫残骸。 他双眼注视远方,视线仿佛贯穿了时间长河。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行杀戮,就葬送如此多条性命。 从始至终,便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 他强,则他们该死! 若他弱,他们也不会手软! 叶落无声,花自残。 只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却无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愁绵绵无绝期。 林轩望着曾经辉煌而今萧条的古道,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夜深人静,唯有在独自行走的时候,才明白究竟什么是孤寂。 摇头,轻叹。 星空依然,风景依然,他依然。 只是心空空,充满凉意。 这次杀孽,终究还是波动了他沉静快二十年的心。 人世沧桑,谁都会彷徨,会忧伤。 世间会有苦雨寒箫的幽怨,也会有月落乌啼的悲凉。 这些情绪没人可以挣脱,林轩也不例外。 繁华落尽,喧嚣之后。 生活依旧,人依旧。 …… 另一旁。 约莫过去半盏茶的时间,烟雾开始缓缓散开。 “终于要散了么?” 白玉京近九成大人物的目光,都落向正在燃烧着的熊熊大火。 他们都看到了,那宛如人间地狱的狼藉场景。 一具具不成人样的残骸被烈火焚烧,刺鼻的焦味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北风吹。 炙火燃。 狂风凶猛吹动。 烈火借带风势,疯了般向上摇曳。 大火顺风而涨,愈发猛烈。 烈焰落到木屋上,燃烧起来。 星空下暗黄的光亮异常惹眼,瞬间便引起无数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往火堆。 明知眼前的火在骗自己,却依旧要相信。 一次次受伤甚至丢去性命,却还要选择扑火。 飞蛾扑火,只为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哪怕只是瞬间。 黑夜本是星空最精妙的妆容。 但在那一刻,天地万物都黯淡了几分,所有的风头全给这些偏执的家伙夺去。 …… “快看!” “那是什么东西?” 一人神情异常难看的望着远处地上的肉酱残骸。 他脑海里隐隐有了猜测,猛地转头干呕。 “这该不会是那年轻人做出的事?”另一位中年人面色铁青,喃喃自语道:“看这模样,分明是被两股极强的力道挤压身体而造成,只凭普通人力绝计达不成这般效果。” “若当真如此,这股恐怖骇人的力量从何而来?” 同时。 客栈一间客房。 震撼。 惊骇。 客栈店小二的面色罕见地出现了变化,他从小便习惯将自己的喜怒隐藏在心底。 自打他记事以来,脸上挂着的一直都是波澜不惊,仿佛只有那唯一的表情。 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能平静的谈笑风生。 若是熟知他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定会大吃一惊。 店小二见过许多死人,死相像那般怪异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 他抬头看向掌柜道:“赵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 客栈掌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顾自的道:“寻得江湖上两位内功深厚的先天高手,以人为媒介互拼内力,便会造成这种效果。” “两位先天高手出动,那些小辈就像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不过,动弹在江湖上的先天高手不过十人,算上隐居的老不死也不到二十位,眼下怎会突然出现在白玉京?” “在这非常时期,但凡有这种级别的高手在江湖上走动,很难瞒住踪迹。既然如此,他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白玉京?” 店小二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不知赵师可有良策?这两位先天高手想必也是奔着那去,这白玉京暗流涌动,各大世家都虎视眈眈。若是还要对付那两位先天高手,我们成事的几率将大大降低。” “唉!” “罢了!” “罢了!” 掌柜狠狠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果断的神色。 “便由我出手对付那两位先天高手,也是时候见见老朋友们了。” “若是天下人知晓我有这层身份,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 店小二满脸喜色,他抱拳说道:“多谢赵师,有赵师出手阻拦他们,学生足有七成把握成事!” 闻言。 客栈掌柜神情复杂,轻轻呢喃起来。 “江湖……朝廷……” “武艺高强者以一挡百,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智者千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二者都可左右局势变化,不过区区几人就能决定天下之主。” “有些人兢兢业业,只希望守护这可笑的太平,但旁人却能轻轻松松的将其毁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出声自嘲。 “甚是讽刺!” 远处微风从窗口吹进,清凉的夜风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颤动。 店小二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现在的时机不同,若他身子健壮,即便有再多的鬼魅魍魉,这天下又如何能乱?” 旁边。 初雪站在林轩门前,面色诡异。 她沉吟许久。 轻轻扣门。 好半晌。 “砰!” 木门转动,重重打在墙壁上。 林轩头发凌乱,睁着惺忪的双眼站在初雪面前。 “深夜不睡觉,来敲我房门作甚?” 嘴里说话时带出热气吹在初雪脸上,涨红了她的面颊。 她抬头打量了林轩一眼,满脸疑惑的问道:“你无事?” “会有什么事?” “只是睡得不舒服罢了,这儿似乎有些冷。” 初雪轻笑,只是双目之中依旧充斥着疑惑:“刚刚外边似乎死了不少人,吵闹声挺大,这样你也能睡下?” “你何必要骗我呢?实话实说不好?” 四目相视。 扑鼻而来的香气,令林轩微微走神。 “我本就在说实话,你为何不信!” 初雪蹙眉,她突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我该走了。” “不送。” 两人同时转身离开,昏暗的背影落在墙壁上,交错在一起。 两人各怀心事,又都很好的隐藏起来。 …… 第二天大早。 林轩走出客房,在客栈食客怪异的眼光中一步步下楼。 “公子起的真早。”店小二一脸笑容,一边擦拭着木桌,一边向林轩打招呼。 林轩随意挑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道:“给我上一桌你们店最贵的菜。” 像林轩这般点菜的人一般都是暴发户,真正的有钱人点菜绝不会这样做。 他们往往不会问哪样菜最好或是最贵,而是会问哪种菜比较有特色。 但是他现在的确扮演着暴发户的角色,他不必矫情。 “听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给我讲讲。” “你不知道?” 店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林轩,他自然不会相信林轩此刻的话。 “昨晚确实出现了不少怪事,只是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 “公子若想了解什么事,还是去问客栈里其他的客人吧!。”小二一丝不苟的擦拭木桌,他缓缓摇头,看起来是真的一无所知。 哼! 怕是你的身份也会不简单啊! 林轩心底冷笑,摆摆手吩咐他退下。 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个做杂事的店小二,从他做事显示出的反应速度以及身体特征都佐证这点。 他手上五指处的老茧很是深厚,不像由这些杂活造成,而像是长时间握兵器导致。 况且这人走路腰背挺直,眉宇间透着股自信与桀骜,哪里像个下人? 另外普通人走路,脚步多少都会发出些声响,但他双脚落地轻盈无比,近乎悄无声息。 这如何会是个普通人? “你在想什么事?” 初雪拉开木椅,转头看着失神的林轩问道。 林轩徐徐开口:“没什么,吃完便走吧,我得做完该做的事!” 他饮了一口玉杯里的清水,动起筷子夹着牛肉送进碗中。 “快吃!” “好。” 即便林轩提醒过她,初雪依旧吃得很慢,她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话。 林轩瞥了她一眼,品尝着杯里的清水道:“你想问什么,说吧。” 听到林轩的话,初雪直接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该做的事?” “为什么说那是你该做的事?你又为什么要去打擂?” 林轩眯眼望着初雪满脸疑惑的样子,用一种感慨的语气戏谑的说道:“问题憋在心里会让人很难受,你现在说出来应当会舒畅许多。” “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 “有些话不能随便问,那是我的秘密。” “若是问了,我不会回答,况且你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你!” 初雪撅起了嘴,看上去太高兴。 说话吊人胃口,却偏偏不告诉对方谜底,这是一件特别难忍的事。 半个时辰后。 林轩穿着一身白袍和初雪在人群的簇拥下来到擂台边。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 “年轻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你这样断人财路容易招人嫉恨,还是小心一些好!”一个中年人拉住林轩的手臂,语重心长的开口:“万万不可因为昨日的胜利就掉以轻心,我听说今天你将面对的敌手,全部都是江湖上最顶尖高手,万万要小心。” 林轩徐徐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晚辈心中有数。” 对方听出林轩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哪……就是毛躁!” 有位路人仔细的看了一眼中年人,突然叫起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不是苍松书院的院长李旭文吗?” “他怎会来此,难道也是来观战?他不是一向讨厌打打杀杀的吗?” “嗯?” 初雪心中一凛,她此刻也认出中年人的身份。 “这个伪君子怎么也会来这里?” “这不要脸的家伙想要做什么?” 另一旁。 在众人期待的眼光里,林轩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气宇轩昂。 擂台裁判冷冷一笑,像看死囚犯上刑台。 台上。 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握着一柄巨型铁剑站在擂台中央。 他微合双眼,闭目养神。 林轩上台,他睁眼。 锐利的寒芒从眼底一闪而过。 “在下铁剑门门主,徐彪。” “林轩。” 取下一柄普通长剑,林轩和他持剑相对。 “江湖上用剑的至强高手,铁剑门主徐彪!”有人投以钦佩的表情。 “一场龙争虎斗啊!” “两大高手的对决,不知其结果会如何!” “希望那位年轻人能像昨天一样,带给我们惊喜,一直胜下去。” 台下人议论纷纷。 另一边。 “老夫先出手了!” 徐彪握住大剑剑柄,狠狠轮下,剑风惊人。 这一式是没有任何招式的剑法,就仅仅是凭借大剑的重量以及他自身内力挥出。 但是,在这样蛮横的招法面前,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挡住。 若是非要评出能够接下这样剑法的人,那也只有先天高手。 徐彪天生神力,一手气力足以举起千斤石鼎。 以这样的力气再配上一柄天下闻名的绝世重兵,哪怕轻轻一甩都很是恐怖。 “铛!” 两剑压在一起,发出声响。 林轩手中的剑瞬间被压成一个弧形,几乎快要碎裂。 并不是说林轩力气不如对方。 而是因为兵器压制的缘故,硬碰硬,他手里的破烂铁剑低了太多档次。 林轩察觉到兵器的异样,目光微微一凝。 长剑朝后一撤任随巨剑劈下,步伐移动,尽乎是贴着剑刃避向对方的手腕。 “不错!” 徐彪心底略略赞赏了下林轩的反应速度。 他面色平静,巨剑在半空变换方向,继续劈向林轩。 他清楚,若是这样简单的招数就能击败林轩,这里的老板也不会请自己出手。 “不必在试探了!” 想到这里,徐彪运转起了经脉里的内力,化作剑气覆盖在剑刃上。 一道道红色剑气裹着巨剑,密密麻麻,在光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妖冶。 这模样? 他想杀我? 眉头一皱,林轩见状轻飘飘刺出一剑。 刺出的剑在半空反射阳光,映衬出银白色剑光。 剑锋相交,火花四射。 “嗯?” 林轩在两柄铁剑撞击的刹那,一步转身。 手中的剑紧贴着对方手中巨型大剑剑身,横刺而过。 “叮!” “叮!” “叮!” 林轩手里铁剑落在剑气上,相互碰撞,火花四溅,弄的满场都是铁器敲打的金鸣声。 他面无表情的转动剑柄,剑身下压。 左手指轻轻一弹剑柄,随后顺势一抛,将铁剑弹射了出去。 “这招就叫百步飞剑吧,你看如何?” 铁剑穿过巨剑剑身划出,以极快的速度向徐彪胸口飞去,只在瞬息之间就到了徐彪胸前。 徐彪并没有料到林轩可以做出这样的变招,强行承受了穿胸一剑。 热血顺着白亮的剑身滴在衣服上,滑到地面形成血渍。 不过几个照面,不过数个回合,他就受了伤。 高傲如他,怎么能忍? 徐彪后跃重重落地,接着提起内力直直冲出左拳。 “哼!” 脚点地面,林轩满脸嘲讽,一下腾越而起,身子恰好落在徐彪挥出的拳头上。 整个人的下降重力瞬间凝于他的左臂。 “嗯哼!” 徐彪闷哼一声,左臂无力一甩。 他感受着左臂的麻木,眼神变得像狼一般凶狠。 对着林轩,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癫狂。 “百步飞剑?” “我呸!” “不过是靠着偷袭的把戏伤我,你这样软绵绵的无趣剑招,也只能做这偷袭的勾当!” 他们打出了真火,不论是他还是林轩,都很难收手。 其他人也看出,这一战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人,这一战必有一人倒下。 一处阁楼,一位衣着华贵面色俊郎的中年人静静盯着这场战斗。 他挺直腰身,从骨子里散发着一股贵气。 一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沧桑感,那双似乎见识过人生百态的眸子,为他增添了些沉稳的气质。 “徐彪剑术在你们这些人当中能进前三,唯一的缺点便是速度。” “这小子竟然在几个回合内就摸清楚徐彪的弱点,确实不一般。” “不知小阮有没有发现,那位年轻人的剑术,似乎进步了许多?”中年人的眼光落在林轩身上,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 “确实。” “刚开始是杂乱无章充满破绽的剑法,现在已然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一位黑衣蒙面的人躬身回道。 “并且!” “他掷出长剑的手法像极了天御楼的刺客,或许他便是天御楼培养出来的暗子,此番借机进京让天下变的更乱。” “天御楼的暗子……” “呵呵……”中年人自嘲一笑:“天御楼可不会亲自教导杀手啊!” “你看他不顺眼直说就是,为何要诬陷他?” 黑衣人急忙跪地,低头大拜:“属下不敢!” “不敢?” “当真不敢?” “不敢最好!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黑衣人听了这些话,猜测出许多事。 只是作为一名下人,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清楚,一旦对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将死的很惨。 “不错!不错的年轻人!” 中年人看着远方鸣叫的大雁,轻轻叹气。 “可否把这事交与你手?” 他觉得林轩是扰乱白玉京最好的棋子。 大周的乱世由这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开启,该是最适当的选择。 “即将要变天!可我还没做好万全准备!”他自言自语道。 “人人要争,我怎能独善其身?” 台上。 徐彪握住铁剑,猛的挥下。 未到的剑招带来一阵剑风,将林轩满头的青丝吹的飘起。 正文 第九章 剑染血 第九章剑染血 冷风似狂,呜呜如颠,吹起阵阵尘土。 挥出的大剑在林轩瞳孔中慢慢收缩,越来越近! “血屠!” 徐彪嘴角轻轻念叨着这式剑法的名字,掠起狞笑。 自从他剑法大成以来便很少遇到一合之敌,有九成的敌手无法承受巨剑的重量而惨败于他手下。 同样,附加上他自身的内功修为,剑术威力又强几分,所以能够击败他的人少之又少。 长久以来不断收割江湖高手的性命,他手上的剑成了江湖最具盛名的一柄剑。 如果说只有鲜血才能为剑器开锋,只有杀戮才能打磨绝世凶兵,那他手中的巨剑一定是江湖最有戾气,最血腥的一柄剑。 他经历过大小战斗千百余场,从未饶过一人,所有对手全都死在剑下。 他双手沾满鲜血,倒在他剑下的亡魂早已上千。 人若屠夫,教人胆寒。 若是没有风光战绩,没有强大本事,如何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气! “如果你弃剑只为刺伤我,那么现在手无兵刃的你,拿什么与我一战?” “报你一剑之赐,你的命我收下了!” 话音刚落,剑上剑气如同长虹猛然扩涨,一直长到三丈大小才停下变化。 一柄重剑,一道剑气,足足占了擂台一半位置。 “好可怕的剑气,徐彪竟能使出这样的招数?”有人面色大变惊骇道:“徐门主威名在外,剑术强横没有半分作伪。” “今日一观,他似乎比传闻中还要可怕!” 有人见这剑术声势骇人,不由担心起在场的林轩。 “不知那小子能否接下这招?若挡不下,他的性命将不保!” “哼!” 一声冷哼,右手后伸,林轩蓄势猛的跨出一步。 一头墨发也在这一刻后扬。 冷风袭过,带起一丝渗人的凉意。 对他来说仅仅只是跨出一步,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便是瞬移。 几乎是眨眼间,林轩就从七丈外来到徐彪跟前,瞬息而至宛若鬼魅。 旁人甚至出现一种错觉,他至始至终便一直站在徐彪面前。之前所见,只是幻觉。 这样的速度超越一切,其他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都有些怀疑自身的眼睛。 林轩冷笑,右手由后至前,拔出了插进徐彪胸膛的铁剑。 “方才你说我手中无剑?” “不巧,此刻有了!” 林轩说话声音不是很大,落到徐彪耳中却如同雷鸣,让他心神震惊。 “你……你这身法!”徐彪左手指向林轩,内心惊骇万分,久久不能平复。 当林轩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在犹豫,一直在怀疑眼前所见。 直至察觉到身子里的痛楚,徐彪才惊醒。 手握剑柄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林轩踏出一步,面无表情的轻声开口:“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机会出手,我现在颇为不耐烦。” “若接不住下面的剑招,你会死。” 他语气不温不火,语速平缓,一点都没有把徐彪放眼里。 徐彪的脸色一直变化,林轩的话不难理解。 他已有杀心,接下来一剑将决定自己的生死。 徐彪心里生出恐惧,刚刚林轩显露出的恐怖速度,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如林轩,而且两者差距很大。 一旦他放开手脚,施展出那诡异速度,自个儿确实挡不住。 剑速快到超越极致,竟教人这般绝望。 一道剑光迸进眼中,徐彪全身绷紧,立即进入高度防备。 林轩握着剑,全身上下露出两个破绽。 仅仅两日时光,便让破绽百出的剑招变成现在这样。 这样的进步,足以折煞江湖上所有自诩天赋异禀的天才。 冷风再度袭来,林轩轻飘飘的送出了手里的铁剑。 剑随风动,十分优雅的向徐彪拂去。 “嗯!” 瞧着这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剑法,徐彪眉毛一挑,全身汗毛竖起。 他恍惚间觉得林轩的剑在眼中消失不见。 那剑像是藏到了微风里,而那风则变成了剑。 林轩握在手里的不再是剑,而是风。 吹来的微风宛若由剑变化而成,隐隐约约多了几分杀意。 徐彪茫然无措,究竟剑是风,还是风为剑? 站在林轩面前,他忽然觉得那轻飘飘的一剑无法抵挡,觉得自己无路可退。 风无处不在,林轩的剑似乎也是如此。 看着这一幕。 徐彪心神混乱,手里的巨剑都有些握不住。 风散。 冷汗从发梢滴下,徐彪一怔。 他似乎感觉风没了,藏在风里的剑也不见了。 徐彪轻叹一口气:“这剑结束得有些快!” “结果终究还是我败了!” 他声音有些哽咽,看起来很是不甘。 “不曾想到死亡竟来的这般快,长生剑果真没让人失望!” 余光可见,咽喉处多了一抹白色剑痕,伤口不深不浅,毫不起眼。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 “我确实没能接下你那一剑,而且我现在相信,你并没有吹牛。” 林轩冷笑,看起来一副满脸不屑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我像是个会吹牛的人吗?” 徐彪洒脱的笑了笑:“你像是个会吹牛的人。” “可惜,你刚刚那那句话没有吹牛!我不接下那一剑,果真会死!” 双目一黑,直挺挺的跌在擂台上。 “杀人不留一滴血,剑出如风,无招可挡。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美妙的剑法,是我坐井观天了!” “老夫现在后悔,可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还没有成为先天高手,怎么能死?我名传天下,怎能死在一位小人物的手里?” 徐彪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五味杂陈,身子渐渐冷了下去。 林轩转头,无比冷漠的看着地面上尸体,他轻声开口:“死到临头还嘴硬,杀了你之后,我还会是个小人物吗?” “徐彪死了,徐彪竟然死在了他的剑下!”围观的人对这样的结果大吃一惊,高声喊了来。 “连徐彪这样的高手都死在了他的剑下,他到底是什么人?”擂台下方的裁判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 以他们的财力确实能够请到许多武林高手,但那些人都是先天以下的存在。 林轩此时已经用一位绝世剑客的性命,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想不到还有谁能对付林轩。 “下一个!”林轩完全不在乎裁判阴沉的脸色徐徐开口。 “你!”裁判嘴角抽搐一下,眼睛直勾勾对着林轩,仿佛想要把他吃掉。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彪败亡,几乎可以判定,他们这方必输。 关注今天这场挑战的人太多,在赌场下注的人更多。 他知道赌场是大老板手下隐藏财产,若是赌场亏损,他明白大老板绝对会让自己后半生生不如死。 没人能不在乎利益之间的纠纷,可现在不仅仅是个人得失,更有颜面问题。 对于大老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这几日的失利已然挡了他的财路,现在断然不该再丢他的脸面。 这骑虎难下的局面令他感到棘手,此刻林轩势无可挡,不论是为了自己的职位,还是为了自身项上头颅都得要想法子让他放弃挑战。 只是他会同意吗? “江湖代有才人出!” “年轻人,我来与你一战!” 一个爽朗的笑声从远方传来,旋即一位提着黝黑大刀的绿衫中年人横跨十多丈的距离从远处掠来。 衣带凌空,整个人宛若从天而降。 他落到擂台上,露出一张普通淳朴的脸。 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剑眉微扬,气度很是不凡。 “方才见小友剑术惊人,忍不住上台与你比试比试,还望小友不要见怪。”他笑着把手里的刀插在擂台边:“我的藏梅刀是天外陨铁所制,无坚不摧,普通凡兵轻触便碎。我不愿占此优势,便用和你一样的凡兵与你一战。” 粗糙的大手一挥,武器架上一柄铁刀顺势就落入手中。 “你出手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看着眼前这位八尺大汉,林轩一怔。 这样的汉子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光明磊落,为人豪迈,而他的所作所为恰好也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这场属于自己的挑战,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叫谭旭,喜欢和强者切磋。”谭旭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他出声解释起来:“方才看你与于徐彪切磋使出的那一剑实在让我心痒,我很想试试你的招式,想必你不会拒绝。” “谭巨侠!他是谭巨侠!”有位拄着拐杖中年人激动的的开口,其神情激昂,似乎对擂台上的人是真心实意的佩服。 “心系天下苍生,为贫苦百姓各处奔波,散尽家财的谭巨侠,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会是他吗?”一个年轻人擦了擦眼睛,仿佛是想要将谭旭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他十分激动的说道:“如果说要在险恶的江湖里,在双手沾满鲜血的高手中,找一位内心向善之人,那他一定是谭巨侠。” “他出道二十余年,从未错杀一位好人,从未做过一件错事。死在他手里的,都是恶贯满盈的恶人,都是百姓人人喊打的败类。” “确实如此。”有人接过话头补充道:“听说他是朝堂佞臣子嗣,为替先辈赎罪,立志一生行善。唯独痴迷于武学,是位喜好与人比武的武痴。” 台上。 裁判压抑住内心的澎湃,惊喜的看着谭旭。 他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谭旭会上台。 不论他是不是有意出手,都预示着眼前的难关已然通过。 如果说徐彪是江湖上先天境界少有的高手之一,那么与谭旭比起来,徐彪只能算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谭旭是江湖公认的先天之下最强,未入先天便能与先天高手打平手的绝世高手。 这样的人物出手,林轩怎么能不败! “好,此战我接下了。”林轩将台下人的话收入耳中,他轻轻一笑,点头示意。 “好!”谭旭目光从林轩身上收回,低头对着自己手里的铁刀,眼中流露出追忆,他缓缓开口:“此战不仅仅是你我之争,招数之争,更是刀剑之比。” 林轩诚恳的开口说道:“不敢当,我的剑法还差很远。” 他的剑法在凡间能够称雄,但是落到修真界根本不值一提。 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他心里清楚的很。 谭旭一怔还以为林轩是谦虚之词,轻轻摆了摆手。 “自然当的起,江湖上剑术能与你匹敌的剑客凤毛麟角,不必妄自菲薄。” 年纪轻轻就击败了江湖上大部分高手,而且单单就凭一柄凡兵斩杀了血剑屠夫这样凶名赫赫的剑手。 眼前这个谦虚的年轻人,便是近几日江湖上最出名的长生剑么?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有位白衣人念着这首诗,自封长生剑,出现在白玉京。 他只用短短三日时间,就成为江湖上最出名的剑客。 通过调查,有人说他喜欢身着白衣,面容貌美,为人桀骜不驯。 还有人说他不喜钱财,一掷千金,但平易近人。 犀渠玉剑良家子,金羁长生侠少年。 茶钱饭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布衣平民,人人都在谈论他的事迹。 阁楼望烟花,荒野觅佳人。 白玉京不少风流之士沉溺于纸醉金迷,沉迷在它的独特魅力下。 这儿一直是副繁华锦卷,是人人向往的地方。 却有一人,自北而下,布衣浅笑。 踩着微风,踏着那初秋来到此处。 他一人一剑,未曾败过。他不是舞文弄墨的佳公子,但胜似佳公子。 只轻转衣袂,便在繁华锦绣的河山上留上重重一笔,落下无法拭去的墨点。 布衣林公子,三日惊天下。 天上白玉京,人间长生剑。 戏班子里的怜人颦蹙婉转,柔情唱道。 从不过数十字的戏文可以看出,他几乎被捧上了天。 谭旭在心里轻轻感慨,目中流露出感慨。 如切如磋,公子如玉。 好一个长生剑! 只可惜这人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叮!” 林轩屈手弹了一下剑刃,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淡淡的金色夕阳落下,剑身相迎,寒光闪闪之下,熠熠生辉。 正文 第十章 刀和剑 第十章刀和剑 金灿灿的阳光不知从哪里来,点亮世间。 遥远的天空云舒云卷,其上有着成群的白鸽舒展洁白羽翼,随意翱翔。 林轩一步踏出,右指摸上剑柄,横削而去。 动作行云流水。 其颜如玉,俊美无双。 谭旭眯眼,看着林轩冷冷开口:“练刀,使刀,刀如人,一往直前。” 他年幼就不像其他孩童一般玩闹,自记事直到现在,一直陪他的就是手里的那口刀。 他父亲在七岁那年给他一口铁刀,叫他学刀,那刀于当时的他很重。 以木刀开始练习,从七岁一直到现在,每天挥刀万余次,直至出刀成为本能。 从刚开始的轻质木刀,一直到能握住那口铁刀,他经历了很多。 他很强,握住刀的谭旭更是站在人间巅峰的人物,他是江湖巅峰的刀客。 提刀向前,衣带在清风下微微一皱。 “我修为不是很强,但却打败了许多修为和我相当、甚至比我还强的高手。” “在这片天底下,能伤我的人不多,但同时能伤我的人也怕被我伤,所以他们不愿与我战。” 谭旭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顶尖高手,比他还强的大概只有先天境界的人。 先天境界对谭旭全力出手,双方都会受伤,谭旭会是半死不活的重伤,而对方则会是比较轻的重伤。 但是到了先天境界,没有几人愿意受伤,被先天以下伤到,也意外着自己将从神坛上跌下。 更何况,他们也不愿接受重伤的下场。 踏入先天,他们比其他江湖人更在意自己的名声,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与后辈赌命,只怕他们舍不得。 他们老了,不仅仅在容貌上面,老的还有那颗心,内心蒙尘,少了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 一刀劈下,响起破空声,像雷霆万钧的落石,威势骇人。 刀剑落在一起,清冷的寒光刺骨。 杀机重重的凌冽招数落到围观者眼中,让他们头皮发麻,内心震动。 “锵!锵!” 铿锵声不断,混着四溅的火花,在擂台上回响。 有风,有火,有光,上面站着当今江湖上最出名的两人,这是一场即将名动天下的战斗。 此刻这一幕落到人们眼中,突然让他们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谭旭年少就天下闻名,如今不到半百就跻身江湖最强的行列。 可他面前的林轩更年轻,在招数上已然不输于谭旭,可他们在这个年纪实力又是如何? 江山代有才人出,即便心里不忿,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强大。 谭旭的刀势很猛,一刀快过一刀,就像密密麻麻的雨点落下,他不像别人的招数,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 虽然表面上有些不同,但本质都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式刀法。 这个言论传出去,怕是江湖上没人愿意相信天下第一刀,实则只有一招简单的刀法。 这确实是简朴的刀法,或许并不能说这是招式。 明明是速度极快的信手一砍,又可以说是随意一挑。 谭旭的刀法不好形容,但却都能归结成两个字。 普通! 这是最简洁的刀法,最平凡无奇的刀法。 谭旭的刀法很普通,而林轩的剑法恰好与之对立。 林轩的剑法是美丽无双,极其优美的剑招。 各种刁转的刀术都被林轩一一挡下,不论是什么诡异角度挥刀都不能突破林轩的铁剑。 他的剑法很华丽,光彩照人,他出剑反而像在舞剑,手中剑像翩翩起舞的落花优美绚烂。 疾风骤雨的刀法下,林轩没有反击,他提剑防御。 他在磨剑,用谭旭的刀磨剑。 剑法已经完全领悟,但领悟的只是表面的招数,他还没完能全掌握里面的精华,他想通过这场比斗磨合自己的剑法。 雨水几乎是无缝不穿,谭旭的刀法也差不了多少,可林轩硬生生的制造了一个真正无缝的剑势,宛若一柄油纸伞,挡住了他的刀。 很多人好奇,那么软绵绵的花哨剑法是怎么挡住谭旭的刀。 那种被江湖人嗤之以鼻的花架招式,怎么能挡住天下第一刀的招式? 谭旭铁刀上蕴含的力量于林轩而言不值一提,但那种破釜沉舟的打法让他心惊,令如今隐藏实力的他不得不重视。 不计防守,刀刀进攻。 不计生死,以命搏命。 这哪里是比试,完全是玩命! 身法。 招数。 反应力。 不论哪项,林轩都超越普通人太多,但此刻谭旭却用最粗浅的招数,最笨拙的动作,使出了让林轩只能被动防御的刀术。 林轩隐隐感觉对方的刀法上面,有一丝模糊不清的神秘力量,或许这股力量才是带给自己压力的关键。 这到底是什么呢? 他不懂。 他在比试的同时,分开心神感悟这股力量。 谭旭面无表情,抽刀砍下,他不用去算计林轩招数的变化。 在他眼中,林轩的剑就是一湖清泉,而他仅仅需要抽刀断水的动做。 抽刀断水,他坚信自己的刀能截断面前这股幽泉。 这是谭旭的信念,每一次挥刀在心中暗藏的念头。 也只有谭旭这样的人才能使出那样的招。 他劈刀,林轩提剑,两个人都沉浸在刀剑相争里。 谭旭轻声说道:“在我看来,习刀的人就是要强势,你越是强横,看起来毫无理由的强横,他们就会想你为什么强横?” “他们不确定就会有所畏惧,即便是面对我这样境界低微的人,也会畏惧。” 林轩摇摇头,出声反驳:“不,你错了!” 谭旭一怔,铁刀一抖,黑色刀身朝林轩喉部掠去。 “我哪里错了?” 刀光反射炙阳越发明亮,卷起呼啸声,像一轮明月,狠狠的从上空斩下。 他在问林轩,用刀问。 刹那,林轩手腕回转,长剑带来一阵清风。 一剑无可挑剔,毫无破绽。 在这一剑面前,谭旭脸色一变。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由剑带来的寒意笼罩全身,这剑毫无轨迹,前刺的位置让他捉摸不透。 “若是江湖上没有完美的剑招,我来了,他便有了。” “所以,你错了。” 林轩在回答,用剑回答。 风从哪里来? 剑往哪里去? 林轩剑术极优美,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 像飘零的枫叶,那么缓慢,那么美丽,难以名状。 “这?”初雪面色一变,瞳孔骤然一缩。 此刻她忽然有些不认识林轩,以前他的剑法破绽百出十分粗浅。 现在,竟变的如此完美! 她内心翻涌紧紧蹙眉,低头思索林轩真实实力究竟如何。 “那时他是在藏拙吗?” “短短几日时间,他的剑法怎么会有这样巨大的进步?” 她的问题同样也是其他观战者内心的疑惑,他们不愿意相信林轩一直在进步,哪怕亲眼所见,也不能掩盖心底的质疑。 习剑练武每个江湖人都是历经春夏秋冬十多载才能有所小成,即便天赋异鼎的武学奇才也要花去五六年的时间。 可他在天下人面前,仅仅只用几日的时间就达到了别人无数年才能步入的境界。 他们不信林轩会有这样骇人的天赋,若是真有,为何现在才出名? 有着这样的天分,怎么会默默无闻? “这究竟是什么剑招?他真的是在这几日的时间里,领悟了这套怪异的剑法吗?”一位中年人面带错愕的说道。 “哼!”惊愕声中传来一声冷哼,一位锦衣少年面色阴沉,他冷冷开口:“这决计不可能,我看这小子明明是事先就学会这套剑法,假装在擂台上逐步领悟。” “一个哗众取宠的小子以为仗着有些天赋,就可以戏弄天下人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位少年身边站着的小厮立即点了点头,他说道:“少爷说的极是,我看这小子就是想出名想疯了,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也拿出来。” “不对!不对!”有个充满贵气的中年人摇摇头,不赞同这样的说法。 “小赵,你怎么看?”他转头对身边人问道。 “回主人的话,以小的之见,这位年轻人只怕是某个世家秘密培养的暗子,派来混淆白玉京的视线。”一位瘦弱的年轻人见状轻轻拱手,接着继续说道:“可惜了他的天分,现在这小子只能充当世家博弈的棋子,若是在太平盛世,他该会有很大作为。” 这位年轻人笑着,面容上完全没有一丝可惜的意味,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他不喜欢天赋高的人,也很乐于看见这些人早逝,这是人人都拥有的嫉妒心。 “我认识比他更妖孽的人才,但此刻林轩却比他们强,终究还是怪我当初不够大度。若我传授他们顶尖心法,也不会埋没他们两人的天赋。” 中年人目光如炬,低声道。 “他不死,二十年后,这江湖必定是他的!” 什么? 听了中年人的这句话,年轻人呼吸变的急促起来,身子也跟着慢慢颤抖。 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他的眼光很准,很多猜测都八九不离十。 他明面上是大周的安乐王,整天沉迷于吃喝玩乐,不理朝政,是百姓人人取笑的窝囊王爷。 其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几乎只能是死人才能知晓的身份,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全天下不过五个。 此人城府颇深,眼下给出林轩这个评价,应该是故意为之。 其实他就是暗示自个儿,林轩不能留。 他该死! 不! 他必须死! 年轻人看着擂台上的林轩,紧紧攒住拳头,眼睛里充满杀意。 一位武林高手能改变太多事,虽说不能达到以一敌万人的地步,但至少也能在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 这让他很不安心,既然不安心,那便需要鲜血洗去抑郁。 他该杀人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升华 第十一章升华 皓日当空,彩霞百里。 炽热的金光从天边落下,悄悄的爬上树梢,与枝头上挂着的云朵相伴。 风吹而过。 枝动,带起深厚云层的聚散。 一次离合,似真似假。 林轩手里的铁剑仿佛牵动了云起云散,在呢喃声中绽放寒芒。 铁剑上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化作无形无相的清风,又如无孔不入的细流,往前飘动、流淌。 风从哪里来,水又往哪里去? 这是自然间最不可名状的的两种事物,却被林轩给化成了剑法。 有形的剑忽然使出了无形的招式,在光彩下,它还是显出了不同之处。 在他们眼中,那剑芒如昊日般刺目,似星辰般耀眼。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看见剑光的第一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生死之间,一处错愕便是死亡。 然而林轩的剑术还有变化,也可以说这变化来自于林轩本身。 林轩算不上仙,但对于世俗人而言,他足以称上半仙,他使出的剑法确实是半仙的剑法。 林轩察觉到了这一剑隐隐约约衍生出的变化,他低声说道:“大概,这是我比你们凡人高贵几分的缘故,即便你们凡间最高贵的皇帝在我面前也得俯首。” 这变化不在于剑招精妙,而是林轩于其他人来自骨子里的不同。 这是半仙使出的剑术,本该就带着几分仙意,完美无瑕,优美无双。 那一剑比云美,比秋风中漱漱飞舞的落叶美,美过山石间的流水,美过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刻的气氛很安静,流动在空气里的震撼似乎都被这股安静给冻住了,江湖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盯着这美的不像话的一剑。 这一招他们从未见过,这是前无古人的一剑,若是林轩不愿意传承,只怕也会是后无来者的一剑。 剑如虹,美妙绝伦,看了这一剑,已经有太多练剑的人丢下了手里的剑。 得道者夕死可矣,他们见识了林轩的这招剑法,有些人便决定此生不再动剑。 林轩宛若的剑招,让他们学剑的人感到绝望,见识了这样的剑法他们哪里还有资格用剑? 江湖人多豪杰,而真正的剑客却都是豪杰中的豪杰。 因为真正的剑客都心诚,也只有诚于人,诚于剑的剑客方能称之为剑客。 林轩这剑令他们长剑蒙尘,有种生生世世不能超越的无力感。 剑客都是高傲的,高傲的他们选择放下,此时他们堕入深渊,便永远不再想爬出来。 一个中年人神色灰暗解开了背后的名剑顺手一抛,扔在远处,竟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走路踉踉跄跄,神情异常黯淡,这人不停叹息,一路上也撞到了不少看客。 “清风啊清风,看了这一剑,我已知自己并没有资格做一名剑客,你莫怪我,莫要怪我啊!” “你贵为天下第一神剑,方才在看这一剑之后,只怕也不愿认我为主了吧!” 他言语间,七窍流血犹不自知,嘴里不断的呕出鲜血,却依旧向远方行走。 有人认出来中年人的身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唏嘘的说道:“神剑山庄庄主剑圣陆无名,他竟会迷失在这一剑当中,论剑法他可进天下前三,论修为他也是先天人物,竟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转头看着林轩,眼中浮现出惊叹与震撼,他怔怔说道:“这人的剑法近乎仙魔,人世间还有人能够接住这样的招式吗?” 台上。 直面这一剑,谭旭眼里的的震惊绝对超越在场所有人,但心底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样的剑法怎可能从未听说? 这绝不该是默默无闻的剑法啊? 剑越来越近,他没时间想太多。 简简单单的刀在空中,看起来很平凡。 挥下。 他想要斩断对方完美的剑招,就用最简单的刀断他无懈的剑。 都说大道至简,那就用这人间至理去斩他剑。 破空的剑光前刺,越来越近。 他的刀同时落下。 剑与刀像是宿敌,相遇相争,其他人看着这幕忽然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这样的剑就该和这样的刀争斗,江湖上两种最极端的招数,必该有所一战。 在这个江湖,没有比更谭旭简单纯粹的招式,也没有比林轩更完美的剑招。 大周白玉京,万众瞩目之下,这叫天时地利。 掌握两种不同招数的剑客与刀客进行巅峰对决,这叫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双方都达到了自身的巅峰。 “铛!” 刀剑交戈的鸣声落在人们心头,其他人目光落在上面。 林轩的剑像是被秋风扫落的飘然落叶无迹可寻,让人无处可避。 看着这一剑,大多数人心如死灰,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是自身面对这一式杀剑必死无疑。 剑来,刀落。 “飞剑如流三千丈,疑是银河落九天。” 林轩虽然出剑,却还是念出了这句诗。 他诗念的极慢,剑却出的极快,但诗念完,剑却刚好落下。 这是一幕很怪异的场景,以他的速度明明应该剑先至,为何会同往? 初雪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复杂,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方才我还能一窥他的境界,现在这一剑配合上这一首诗,他已然超过我太多太多。 她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十分惆怅。 每当认为你的本事到了尽头,你总是会拿出新手段让我们吃惊,你究竟藏了多少好本事? 林轩不是有意念诗,却是心灵间闪现出一丝亮光,让他的剑和着诗陡然间又多了三分变化。 谭旭恍然间看见,天空的太阳一寸一分的从云里流淌出来。 林轩的剑亮的刺眼,就像他念叨的那句诗,铁剑仿佛变成了流水,从九天银河落下,气势磅礴。 他的剑本来有风,有细微的流水,现在反而又多了一种变化。 那是从高山上,天穹上,落下的瀑布,气势磅礴,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 瀑布本该远离清水的优雅,可林轩的剑把他们杂糅到了一起。 其实谭旭看见的也不是太阳,那是林轩手中的剑,只不过璀璨夺目像太阳般耀眼。 太阳不是太阳,当然云也不该是云,那是谭旭手里的刀。 林轩的剑本来就比谭旭的刀高明三分,他决战之际又把自己的剑升华了三分,谭旭当然不如他。 所以他输了,谭旭终究还是败给了林轩,亦如林轩胜过其余人一般。 谁都料想不到,哪怕是他这般的人物,也被林轩压了一筹。 谭旭的刀并不能完全抵挡住这一剑,因为林轩这剑剑势并未散尽,依旧在向前刺。 一抹寒光,牵动心弦。 林轩心底叹息,为这样的人折在自己手中感到不值。 这剑是从自己手里挥出去,他自然能改变出剑的去向,只是他不愿意这般做。 他若是收剑,就会被剑上的杀机反噬,他不喜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况且他明白,只有谭旭死在这剑招下,他的剑才能真正升华,变得更强。 这剑的杀意是针对谭旭而生,他不死,剑招就不圆满。 为了圆满,他得死。 他的刀同样想杀死自己,他得死。 所以,他必死。 一抹鲜血滴落,染红了银色的剑锋。 林轩转头,看着他的尸体面色有些唏嘘。 “你我若是在其他地方相见,说不得我们还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可惜,实在可惜。” 他语气萧瑟,言语里的惋惜不似作伪。 在林轩看来,再给谭旭二十年时间,他的刀法还能一看,只是眼界注定了对方的高度。 谭旭不是普通人,论名声他在江湖可排前三,然而现在他却死在林轩的剑下,成了他的踏脚石。 “这小子竟然这般强,连谭旭那样的人物都被他斩了。”擂台执事脑海轰鸣,连退几步。 他想起自己先前对林轩的不敬,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只祈祷林轩不把他放在心上。 谭旭死了! 看着这一幕,其他看客好久才缓过劲来,接受这个现实。 当谭旭输在剑下的那一刻,许多人在心底便把林轩划为天下绝不能招惹之人。 在场比谭旭强的一个人都没有,论修为,他们都比林轩差太远,所以他们怕了。 “好一个桀骜的长生剑,今日这一战,天下还有谁人不识他?” “他今天杀了谭旭,以后还有谁敢拦他的路?” “未必,他在此时高调杀人,想必就是为了搅乱白玉京。日后拦他路的人,只会变多,不会减少分毫!” 他们嘴上在谈眼下的事情,但心思全都潜在它处。 混江湖大多都有自己的根基背景,林轩最近做了太多扰乱白玉京的布局的事。 日后的变化谁也捉摸不透,如今每一件事物都在改变,他们的未来也会为之而变,为了自己他们很在意这些变化。 林轩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走下了擂台,他神色自若,仿佛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无事?”初雪看着这个浑身充满秘密的男子道。 现在天是亮的,但林轩自身携带的秘密,却将白玉京笼罩在了一团浓浓的迷雾中。 人心惶惶,别人看不透林轩,自己也看不透,即便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林轩看着初雪冷冷的说道:“你走吧!” 他的冰冷的双眸似寒冰,在炽热的骄阳下也依然散发出阵阵凉意。 他望着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望着她,冰冷中带着压迫感。 他们本来就不是陌生人,但林轩却露出来这般眼神,摆明是想和她分离。 “哈!” 一声哂笑,初雪很聪明,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你能给的也只有那么多,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些人要进来,就有一些人不得不离开。 可林轩不一样,他的身边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人想要挤到他身边,妄想阻拦他的脚步,他想做的事情都只有一件。 杀!! 不过虽然他杀人,却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正文 第十二章 桃花 第十二章桃花 阳光明媚,清风乍起,肩上的衣襟随即而扬。 正直七月,风拂在身上本就该感觉舒畅,但对初雪来说则不然。 她感觉很冷,身上寒,心头凉。 自她记事以来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般话,她心有郁结,她感觉委屈,所以要问他缘由。 “为什么?你为何要赶我走?” 初雪相貌很清秀,说出这番话时眼眸泛红,显得楚楚可怜,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 她双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说话时的语气也有些哽咽,恐怕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会对她不管不顾。 林轩看着她轻轻一笑,他淡淡的说:“你本来就不是平凡人,起初也是故意接近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但你却瞒不了我!” “你说对吗……凉雪姬?” 不得不说,凉雪姬的易容伪装术很顶尖,但离框住林轩还有一大截差距,只第一眼林轩便认出她来了。 她既然喜欢这般做,林轩自然不介意花时间配合。 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带着一只蛇对他来说很不安全,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堕落。 林轩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魅力,她真的很美。 疑惑。 愤怒。 惆怅。 凉雪姬听了这席话心里五味杂陈,林轩早知她的身份却假装不知,她一副是委屈、落寞的样子,只是不知有几分真假。 “你什么都明白?” “原来你竟一直在戏弄我?” 风中,两人摇摇对视,神色下的情绪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唐梦云很是伤情,而林轩则噙着冷笑。 “初见时你是个美人,现在看来依旧很美,只不过我认清了,你实则是一个凶恶的蛇蝎美人!” 冰冷的声音透过寒风落在唐梦云耳畔,终于让她的脸色有了变化。 她眼帘低垂,长叹一声,随后缓缓说道:“既然要赶我走,又为何说这般伤人的话? “虽说我明白你讲这话是故意气我,但我还是伤心了!” 这俩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言语间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没人知晓。 “为何?” 林轩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何必故意气你,不过是讲出心里话罢了。” 他其实是有意这样说,此番摊牌就是为了恶心对方。 初见时的那一眼,她就已经乱了自己的心,其实不杀她,已经算得上自个儿怜香惜玉了。 他很在乎这些,修道多少年他也记不清了。 但她只凭一眼、一笑就乱了自己的道心,她真不适合留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见她时,那一眼惊艳了时光,现在却物是人非。 那些最终会让你陷进去的,一开始总是美好。 不是薄情,亦非寡义,仅仅是个人选择罢了。 人生苦短,他不希望被多余的人事牵绊。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除了长生。 在长生路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心无旁骛似明镜,无风何处起涟漪。 他的心清澈的就像一面镜子,容不下任何杂念。 没有风的池塘,怎会无故掀起波澜。 这一生他只求剑与长生,其余一切都可舍弃! “不杀你,终究还是我心软。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个仁慈的人!”林轩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背影很是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风还在吹,风下的人却少了一个。 “可惜!可惜!” 发丝凌乱,由风卷到耳畔。 她站在那里,美如一幅画。 凉雪姬伸手在自己洁白无瑕的脖颈上狠狠抓了一下,留下五道紫色痕迹。 划开的伤口里,流出的都是凄凉。 她在风中轻轻叹息,但脸上不喜不悲。 春风拂柳,柳遮阴,怨叶漫过头。 “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 或许是这个人,又或许是这件事,亦可能是自己身上的伤痕。 另一边。 林轩走到台上,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要派人和我斗么?现在应该没有人打得过我吧!” “嗯?” “对了!”林轩手指轻轻扣响铁剑,抬头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继续说道:“但凡是想要杀我的人,我都会先送走他们。眼下死了这些人,倒是可惜!” “少侠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错,我认罚!” 中年人笑了起来,挥了挥衣袖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不在意,他爽朗的笑道:“那些人自寻死路,怪不得你,少侠今日完成了一大壮举。不久之后,您的大名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极为熟练的拍马屁,嘴角上笑意不减,但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林轩。 “都说大周最天才的几位年轻人是四大公子,以小人之见,那四大公子与您比起来根本就是四大瓜子!” 呵! 林轩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阵恶寒,这家伙的嘴脸变得太快,弄的他有些错愕。 起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反而低三下四,恶俗的拍起马屁了。 “你不必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只需告诉我,你接下来会如何做?” 对方低下头,眉头轻轻皱在一起,他诚恳的说道:“我家大人认为少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少侠能够就此收手。” 林轩听了这句话,面露不快。 折腾了这么久,剑法确实是涨了,名声也确实传出去了。 但是,自己在人间走动的资本还是不够。 “少侠!”中年人像是知道林轩的想法,继续陪笑,他轻声说道:“请您看这边,那是我家大人的诚意。” 伸出食指,对着人群。 林轩一怔,顺势看去。 “这是?” 远处,金光闪闪,不知有多耀眼。 六匹骏马拉着三辆马车,在那车厢里面,堆满了黄金,远远望过去甚是醒目,粗略计算一下,大约有万余根金条装满了整整三节车厢。 风吹,掀起布帘。 仅仅惊鸿一瞥就让太多在场的江湖人震动,黄金本就很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变得更亮,那道璀璨足以吸引每一个人的目光。 “好多黄金!”一位白衣青年看清里面的场景,脑海一阵轰鸣。 “这!这!这!”他呼吸急促,说话时竟紧张的颤抖。 “若是……我得到这笔黄金该如何?”他急匆匆走开,准备告知更多人这件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林轩眯起了眼睛,似是被黄金的光芒伤到了。 “不多不少,一万两黄金外加六匹千里马,这就是我家大人的诚意,希望少侠收好。”中年人拱手一拜,他笑着说道:“少侠惊才艳艳,日后必成大器,到时希望您不忘提携小的。” 林轩点点头徐徐说道:“自然不会忘!” 他走下台,坐到马车上,驱马离去。 与此同时,这里的消息轰动了江湖。 江湖本来传闻,林轩身怀绝世内功心法以及无敌剑术。 眼下,他又多了个被惦记的理由,黄金万两,足够十辈人生存的巨款。 林轩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许多武林高手都死在了他手里。 紧靠个人力量怕是不够,只有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让天下人都来趟这趟浑水,他们才能浑水摸鱼从中谋利。 江湖人大多贪心,许多人活在刀尖上,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 任何江湖人拿到这些钱都可以就此金盆洗手,不用在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在他们眼中,林轩本人就是一个移动宝藏。 钱财、绝世秘籍,那是他们未来最向往的事情。 …… 白云淼淼,桃花飘香。 天边的落日若有若无,似乎即将散去,但这时的天穹下还是有几只白鸥恣意飞翔。 一位老人穿着蓑衣坐在湖边,闭目垂钓。 一汪碧水,满池芬芳。 都说山青水秀,只有当山和水在一起,才能用这四个字形容。 但是眼下没有山,只有水,旁人看见这一幕还是会忍不住念一句山清水秀。 这里虽然没有山,但这里的树木跟山一般气势磅礴。 这也不是树木,确切的说它叫桃树。 举目全是桃花,而空气中竟弥漫一股让人陶醉的桃花香。 站在这地满地桃花上,随意一眼,入目的仍是桃林。 这是树海,桃花海,海自然是气势磅礴。 十八里桃林,粉色潮水遍地。 一阵带着桃花香的风吹来,枝头上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千树万树桃花落,宛若天上掉下大片晚霞,甚是美丽。 桃花乱缀如红雨,桃花依旧笑春风。 朵朵桃花就像花蝴蝶,扑着粉色翅膀,翩翩起舞,只教人目不暇给。 一片片粉色胭脂,染了这片地,将大地都变成了粉色,桃花瓣在枝头摇动,如同摇曳的火苗。 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 落日很美,晚霞也是很美,它们落在桃花上,那里就像成了仙境,美妙绝伦。 晚霞消逝间,夕阳归途下,桃花飘飘然。 这儿的一切总是带着一份朦胧的妖娆、媚意,烟雾缭绕,似月似花。 夹杂几股幽香,悠然沁鼻,随风轻落几抹翩红,嫋嫋娜娜,美的嫣然,美的不真实。 “陛下,那批黄金微臣已经派人送予他了。”一个中年人闯进来,跪拜在地面,对钓鱼老人轻声说道:“他虽然收下了这钱财,但也该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却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嗯!” “知道了!”老人坐着一动不动,眼睛浩渺像是能容纳万物,他抬起鱼竿说道:“你说朕为何钓不到鱼?” “陛下做事自有其深意,微臣惶恐,不敢揣摩陛下心思。”对方的头再低三分,看起来十分恭敬。 眼前这个人是大周最有权的一个人,也是天下间最心狠手辣的人,他在这个位坐了近五十年,诛杀近十万人,不是良善之辈。 他的儿子辈、孙子辈都惦记那个位置,他大限将至,最近愈发喜怒无常,惹不得。 老人双眼一凝,他笑着说道:“你明明看见鱼竿上面没有鱼钩,为何会如此说? “你活了这样长的时间,怎么就只会阿谀奉承,莫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这般说?” 跪拜在地上的人脸色异常苍白,他慌张的答道:“微臣不敢,方才只是将心间的实话讲出。” 他悄悄拭去额边的冷汗,神色紧张万分。 这老头子真是恐怖,话里有话,让人猜不透心思。 左右你是要死之人,又何必与我难堪。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这里,用没有鱼钩的鱼竿钓鱼,也向一个年轻人问过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他不抬头,只是低眉顺眼的回道:“微臣不晓得。” “哈哈!”老人眯眼追忆起那段回忆,不由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年轻人啊!” “他和我说:‘你用这样破旧的鱼竿钓鱼一般有三种原因,一你是傻子,二你在装傻,三你把我当做傻子!’你看这样的年轻人是不是很有趣?” “知道朕的身份还敢这般说话,这是我做拥江山以来头一例,不得不说他胆子很大!” “他当时是个纯粹的少年,现在却变得不纯粹,人人都说他死了,但我知道他并没有死!” “他那样的年轻人至少可以再活五十年,怎么会比我先死呢?” “陛下寿比南山,至少再活百年。” “况且,他本身就是罪臣之后,天不容他!”跪拜在地上的人神情严肃,双眼深沉,让别人很难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正文 第十三章 祸 第十三章祸 湖边吹来清风,碧波微颤,荡起层层涟漪。 垂暮的夕阳挂在老人身上,孤零零的人显出几分萧瑟。 忽然一瓣桃花被风卷来,飘落在他的衣角上,老人缓缓拾起它,放在鼻尖嗅了嗅。 “掐掐时间,不久将是你们凋零的日子,或许这也预示着朕的迟暮。” 他边叹息边站起,怄偻着身子摸了摸两鬓雪霜。 逝去的岁月也如这湖中溅起的细小波纹,静静地涤荡着陈旧泛黄的情绪。 那些悔恨与幸福在悄然间翻页,这一段没有声音的回忆,恍惚间就不见了踪影。 盯着水中倒影,他再次叹息,神情无比萧瑟。 “秋季将至,尔等准备过秋,但朕却迎来了残冬。” “诸位可喜?” 老人的语气忽然一变,声音也陡然尖锐起来。 “诸位是可是要普天同庆?寡人终究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孤不甘!孤不甘!孤不甘!” 他神色癫狂,眼珠上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逝水流年,孤影沐清辉,斜倚旧事回眸痴,看着此方桃林花开花落,那落花时节,蕴含多少年轮记忆,藏了多少过往。 他坐拥世间人人羡慕的皇座,有着无上荣耀,但还是逃不开生老病死。 或许葬在秋天零落的桃花中,又或许撑到冬天初雪飘飘。 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一寸余晖,最终还是被金色云朵遮住,再也不出现。 往事如烟,轻轻就飘过,不复出现。 抖落满地的风尘,扬了指尖握不住的遗憾,岁月于我们终是落花流水两无情。 时光总是匆匆!太匆匆! “你是天上的太阳,朕是地上的太阳。你倦了便落下,朕却不愿如此。” 另一边。 老家伙你也有今天呢? 终于认知自己将死的现实了? 旁边跪拜的中年人发觉他言语间的落寞,心情突然变得奇好。 昔年你举旗造反不可一世,以一十八万兵马打下江山,教天下人不敢妄言,竟然也会如此不堪? 任你年轻时气吞天下,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害怕死亡的垂暮老人,当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呢? 你杀兄弑父夺了皇位,最后还是得撒手。 不知在什么时分黑夜已经从天穹洒下,为大地染上墨。 老人不言不语神情恍惚的盯着湖水,他不开口,中年人也不敢起身,依旧跪拜在地。 人生一世,白云悠悠,漂走的是多少沧桑与眼泪。 人生苦短,汗流尽,沉淀的又是多少往事与回忆。 良久之后老人的心越来越乱,猛然就颓废地跌到。 见状,中年人顿时慌了,他急忙爬到老人身旁问道。 “陛下!” “您身子骨可还要紧?” 一但他死在这里,自己作为最后一个见他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天不晴,乌云将至,那便让朕走前看看你们的本事。”老人瘫在地上幽幽的叹息。 站在冷风中,漫天的桃花正纷纷扬扬地包裹着他华贵的衣服。 想着即将逝去了的一切,他有些不忍。 可纵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听到他说话,中年人心底松了口气。 他什么时间都可以死,但现在不行。 他绝对不能死在自己皮底下! 另一边。 林轩坐在马车上,前边骏马疾驰,由十二根缰绳拉着后面三节车厢。 车轮子压过,引出周围尘土飞扬,伴随起叮叮脆响。 他抽出身后的一副羊皮卷以及一柄铁剑,面色似笑非笑。 林轩轻声说道:“白玉京地域广阔,即便骑千里马由南门去至北门,至少需要不眠不休走上七天七夜。” 摩挲着羊皮卷,亮如星辰的眸子陡然变得凌厉,他徐徐说道:“我花了十根金条买你,你是不是真的如他讲的那般?” “你记载的江湖门派我都会一一拜访,你既写了他们,就不要让我失望!” 铿锵! 铁剑出鞘,林轩伸出手指擦拭着剑身,他缓缓说道:“你不是一口好剑,在铁匠铺子花上三两银子就能买到,但我丢下三根金条,在我眼里你值这个价位。” “你在我手里,与在其他人手中不同,你将成为天下最出名的一柄剑。” 林轩的意思不难理解,即便是凡兵到了他手上,他依旧强过那些手握神兵利器的江湖人。 …… 半日后,他在一座山庄前停下马车。 “来者何人?” “此乃苍松剑庄,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去。”六名白袍守卫看见林轩身影,立即上前询问他的来意。 “在下长生剑,你们快去找个能做主的人出来,我有些事情要说。” 长生剑? 这就是江湖上人人谈论的林轩? 便是那马车装了满满当当黄金? 他们眼睛打量着林轩,满脸诧异。 早就听说这家伙很年轻,但没有想到会这般年轻。 “请稍等片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就有了决断,他们的武功拦不住林轩,也只有庄子里的人才能处理这件事。 …… 长生剑前来拜庄? 还带了万两黄金? 苍松剑庄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很是错愕,心中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窃喜。 于他而言这算送上门的好处,堂堂江湖八门之一苍松剑庄,拿不下一个年轻人么? 他的剑法要留下,内功心法要留下,那些黄金也需留下。 “快些领我出去。” “遵命,大庄主这边请。”小厮快步走开,为后边的人领路。 已经来了吗? 林轩听见远处的脚步声,眼光落了过去。 方才见到的守卫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肤色蜡黄的中年。他头上扎了一个发髻,眼睛细长,长了个鹰钩鼻,看起来像是个刁钻刻薄的人。 林轩的装扮很显眼,只一眼苍松剑庄的人就认出来他。 白衣负长剑,马车万两金。 大庄主看着林轩,他微微一笑,徐徐说道:“我是苍松剑庄大庄主,你就是长生剑?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眯着眼睛,但藏不住眼神里面的贪婪。 他想了很多手段,都是用来对付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剑客。 他知道长生剑不会愿意交出那些东西,他们最后还是得做过一场。 “嗯?” “我吗?”林轩目光炯炯,他轻声说道:“听说江湖八门是大周最强盛的八个门派,而你们剑庄也是八门之一,我今儿来就是想,借阅苍松剑庄的秘籍一观。” 什么? 他可明白自己在说何话? 一个门派最重要的就是不外传的武功秘籍,现在他却说要借苍松剑庄秘籍观看,这摆明是故意挑事。 一边的小厮对林轩说出的话很吃惊,像这种跑到门口闹事的行为,可是剑派建成以来第一次。 “好好好!”大庄主听到林轩的话不怒反笑:“你加入我剑庄,这里的秘籍便随你借阅,你看如何?” 林轩拨弄了一下衣袂,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大可不必装糊涂!” “装糊涂?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大庄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冷冷的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手上青筋都凸显出来,眉宇间充斥着怒火,但最终还是选择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忿。 他心里清楚,自己打不过林轩,但也不愿意以众敌寡,这剑庄名声不能给他败坏。 “我都这样说话了,你当真不明白吗?” “既然如此,那你就当我是来洗劫的强盗!你随意叫人出手,我无所谓!” 好嚣张!好狂妄! 他做大庄主,手腕魄力不必多说,但似林轩这样的人和事却第一次遇,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大庄主挥了挥手,他对下人吩咐道:“我剑庄但凡是能喘气的人都出来,虽然这小子的武功确实很高,但还不至于单枪匹马就挑了我的剑庄。” 他知道林轩武功很高,毕竟连谭旭那样的人都死在他剑下,单打独斗他确实没有半分希望。 但是,这里是他的地方,他不信林轩在这里还可以压制住他。 既然他开口,那如他愿又何妨? 挑衅,为这次比斗又多添了个理由。 林轩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你快些准备,我时间不是很多,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你们随便来人,我并不惧。” 他抽出铁剑,一步一步走下了马车,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我林轩就在这里,我长生剑就在这个地方等着。” “一人,一剑,都应下了。” 他一人加一柄剑,气势如虹,站在那边,一个人的气势就压过在场所有人。 “哼!”大庄主冷哼一声,讥诮地说道:“记着你现在这幅模样,到时可不要求我放过你!” 迎着林轩漠然的目光,他心里多了些火气。 你武功的确比我强,但为何要做出这样不屑一顾的模样,还想着通过这个办法羞辱我么? 江湖八门是武林最强的八个门派,八门之人随意一句吩咐都会有很多江湖人愿意替其效劳。 可是眼下……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上门羞辱他们! 这样屈辱,也只有对方的鲜血才能够洗刷! …… 苍松剑庄速度快的很,不一会就聚集了百多号人。 林轩负手面对着面前聚拢来的人,手中长剑则随意扎在地面。 嗯? 就这些人么?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感觉这些人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太小,不足以达成目标。 “我已整理出一式一对一的剑招,可还缺少一式以一对多以及一招杀人的剑术。” 剑法光靠苦练并不会有太大进步,况且林轩这一世已经苦练了近二十年剑法,眼下他想要走的更远就只有通过和人比斗。 以战养战,这是他的选择。 他白衣翩翩,负手站立于风中,但心神却在想着其他事。 风来,吹走流云,刮走尘土,可乱不了他心底的念头。 铛! 寒芒闪烁,林轩抽出了剑。 “可以动手了吗?” 听到林轩冰冷的语气,大庄主用一种怜惜的语气叹道:“你这样的人物何必要找不自在呢?好好做你的长生剑岂不是更好?” 可惜? 他会替林轩感到可惜吗? 或许不会。 望着林轩平静的目光,大庄主握紧了双拳仰天长啸。 “长生剑上门践踏我们剑庄的声誉,口口声声要一人独战剑庄所有好男儿,今日我们就遂了他心意,让他认清现实!” “你们可知若这事情传到江湖上,苍松剑庄会成为天下笑柄?我们以众敌寡注定要败坏自家名声,但若是不出手,岂不代表以后江湖人都可以如此羞辱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他希望如此,那你们便全力对他出手,任何人都不许手下留情,有所保留。我们可以不要名誉,但也不能让他好过!” “上!上!上!” “我们从小生长在这,他既然羞辱我们剑庄,付出性命又何妨?” “就用他的鲜血为我剑庄正名,看以后江湖上还有谁小觑我等!” 剑庄小喽啰心中的热血都已燃起,亦是准备出手。 正文 第十四章 战 第十四章战 傍晚。 冷风在吹,树叶漱漱落下。 没有多少人在意这风,也没有人在意如今时分,他们都忌惮的盯着林轩。 他只用一柄铁剑就打遍先天下无敌手,自然便成了人人敬畏的存在。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来我的苍松剑庄放肆?” 一声怒吼,三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从剑庄门口奔驰出来。 这三人的身法速度快得可怕,就像是一阵疾驰的风,瞬间就来到了林轩身前。 “你来找死?”其中一位中年人打量了林轩几眼,发觉他不像是武林高手,于是就讥诮的说道:“你可知我剑庄,已有五十年没出现过这档事情了?”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像两块冰冷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让别人不寒而栗。 嗯? 三位先天高手? 林轩看着三人,面色如常,没有半分变化,他握紧铁剑,语气有些冰冷。 “你们三人半只脚都踏入了棺材,何必来强出风头,自寻死路?” 这三人的确都是先天境界,但身体却不在年轻,根本挡不住自己的剑法。 他们一身精气都被锁在血气中,所以看起来只是中年人模样。 一旦外损气血或是内功损耗,这三人都会迅速衰老,变成皮肤皱褶行动不便的老年人。 “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位中年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看着林轩,脸色阴沉的说道:“你的事迹我们都有所听闻,但你不该选苍松剑庄下手!” “即便会死,我们也会拉着你同往。” “不错。”最后一位中年感慨的叹道。 “你即不是我剑庄的子弟,也不是前代弟子嫡系后人,根本没有资格见我剑庄秘籍。” “你强取,唯有一死!” 他说完话,手腕动了下。 嗖! 一支袖中箭从手腕下,射向林轩心口。 它速度极快,飞在空气中几乎没有声音,根本难以防备。 夜风微作,仅凭稀薄的月光很难注意到这暗器。 无形无声,这确实是个杀人利器。 夜黑风高,杀人夜! 黑夜适合偷袭,也适合做许多见不了光的勾当,还能掩盖住不少罪证,大多数刺客都会选择在夜里刺杀目标。 与林轩交谈时,不留痕迹射出袖中箭,那一刻他虽然不是刺客,但比刺客还要像刺客。 刺客杀人要隐藏杀机,一击而中,他藏住了杀意,也给出了那一箭。 偷袭! 林轩察觉到射来的暗器,目光寒冷。 他身躯十分坚硬,即便暗器刺在身子上也不会有事,而且他也有许多应对这些暗器的方法,只不过大多都需要用上法力,他并不愿意这般做。 此番是为锤炼剑术,应当就只用剑术对敌。 短箭破空,呼啸而来,就像一条极速前进的黑色闪电。 长剑翻转,剑身横在腰前,连刺三下。 林轩将自己气力抑制住,此刻他力气和常人相仿,所以只一下并不能抵消强弩射出的箭。 他会克制一切,把自己的速度反应都压在普通人水准上。 第一下,黑箭在半空下降三分,但势头不变。 第二下,黑箭上蕴藏的怪力终究被削减许多,已然脱离原本前进方向,朝着它处飞去。 第三下,箭被拍打在地,箭身崩碎。 “老家伙!你好大胆!” “我先前对自己所作所为,多少有些愧疚之意,但你这个偷袭让我恼了啊!” “你既如此做,那我之前的顾虑便可消散,生死有命,怨不得我!” 林轩一头墨发无风而扬,衣袍鼓起,一剑斩出。 锵! 剑在空中舞了个圈,寒芒将那三个中年都包了进去,这个动作,却是准备一个人对付三个人。 “未到先天也妄想一人敌三,我等虽老,但还有一战之力!” “哼!” 一声冷哼,气氛顿显沉重。 先前偷袭的中年从左手袖中抽出软剑,于半空扭动发出清脆声响,刺向林轩。 铛!铛! 两柄剑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金铁交戈的声音一直在响。 软剑本身很是灵活,对方也将这点优势发挥淋漓尽致。 剑握在他手中似乎变成了鞭子,将林轩的剑和身子死死缠住,不论他怎么动怎么挥剑,对方的软剑总锁着他。 嗤!嗤! 软剑剑身在颤抖,一瞬间直接出现八九道残影,分别刺向林轩面门、额头、心脏、咽喉等不同部位。 当然,林轩的敌人不仅只有他,还有另外两个先天高手。 其中一人在中年出剑的瞬间,朝着林轩后背拍出一掌。 手掌拍出一阵狂风,地面尘土直接被削去三分。 杂草飞扬,在灰蒙蒙的半空飘舞。 与此同时,剑庄七丈开外的小树林像是遇到自然界的狂风,竟全部疯狂摇摆起来。 七丈开外,只是道外溢掌风,便将数十棵树木变成那般模样,这掌上劲气有多强? 眼下这不是林轩思考的问题,但却是剑庄外的人想的事情。 风吹时,他们大多都伸手,摆出衣袖挡着尘土。 但也有少数人,眯着眼睛看着这一战,这是属于江湖老一辈和年轻一辈最强者的交锋,这一战必将名动江湖,大庄主恰好也是这一类人。 好强! 他神情凝重,这是第一次看见先天强者出手,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般恐怖。 以往都是家中长辈口述先天高手的强大,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他们出手。 与先天人物比起来,自己这些人只怕都是不入流的蝼蚁。 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见过先天人物的威势,现在竟因他一窥先天境界! 真是讽刺啊! 大庄主瞥向林轩自嘲一笑,先前自己还想强抢林轩的秘籍,这想法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也只是徒增笑料。 听闻谭旭武功和先天强者一般无二,但林轩杀了他,岂不证明林轩比先天高手更强? 自己动不了手,只希望他们会赢! 他长叹一声,显得十分惆怅,脸色也有些唏嘘,许久之后才回过神,再次抬头看向他们的决战。 最后一位先天强者从背后刀鞘抽出一柄厚背刀,抡出一道黑色刀光,砍向林轩提剑的右手。 他是最后出招,但却是第一个攻击到林轩。 他的刀很快,常人肉眼仅能捕捉到刀落下的位置,至于它下劈的痕迹并没人能瞧清。 刀闪着锐利锋芒,一刹那间,杀机四起。 倏然,林轩脚下轻轻一踏,手里紧握的铁剑也有了变化。 叮! 他的剑与对方的刀在半空相遇,只听到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以及一道道刀光与剑光。 那刀威力不大,但速度很快,一个呼吸见就挥来十几刀,每一刀都砍向他手腕。 林轩没有用什么固定招式,完全靠心间念头出招,就像诗人即兴作诗一般,此刻面对这些数不清的刀光,他所做的就是将心头的剑挥出。 这些剑看起来的确是杂乱无章,但却有着林轩脑海里万余剑术招式的影子。 所学的一切剑法都在脑中演练,对阵时则用出他觉得最适合的一剑。 前刺或是順挑亦或是平削,他心灵间闪出灵光,剑也跟着改变。 那刀光在普通人眼里分辨不出,林轩自己舍去优势,现在也看不出。 但他还是挡住了那些快刀,因为对方的刀虽然快,但却有痕迹可寻。 他看不清刀,但挡的住刀! 对方刀总是攻向林轩手腕,招式路数实则有一定习惯和规律,就同当一个人想要起身时会下意识用手指擦拭耳朵一般,林轩算计出刀法几个必由变化路数,应对起来得心应手。 不论那人怎样加快刀速,他都能提前判断出刀落下的位置,然后回应。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林轩能料敌先机。 对方人确实是活着,但招数却死了,林轩与他不同,因为他的招是活的。 那些动做全是他心间念头的写意,收发顺心如意,无章无法,无招无式。 当然林轩现如今面对的不止有这些刀,还有后至的剑以及那惊人的一掌。 喀啦!喀啦! 那软剑刚欺近林轩身子,便被他手里的剑拍往旁处。 那人想用软剑刺向他周身最薄弱的地方,可林轩却是将他剑锁住。 即便剑法经过多般变化,就算无数江湖赫赫有名的剑术都被他使出,他的剑也依旧游走在林轩身前三寸。 他使出的剑法越来越繁琐,气力耗损过快呼息竟慢慢变得沉重。 双眼复杂的看了一眼林轩,他忽然感觉身子骨大不如前,或许自个儿真的到了垂暮之年。 “在这里隐居了数十年,竟不知晓江湖上出现如此优秀的少年郎!” “单单以剑术而言,他已超过我太多!” 在旁人眼中是他将林轩的剑锁在三寸内,但实则是林轩的剑困住了他手里的剑。 他剑在离林轩三寸处徘徊,百般变化也脱不开那个范围,而且即便能离开他也不会如此做。 但凡他的剑离了林轩三寸外,他的剑法在瞬间就会出现多个破绽,对方随意刺往一个破绽都能重伤他。 那三寸是他软剑防御的圈子,离了三寸便会伤,甚至可能会殒命。 明明是他先在进攻,但他如今却在防守。 林轩和他们的战斗只在几个呼吸间,但对其他旁观者来说却比一整日还要漫长。 这一战惊心动魄,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十分精妙,很多人看着这些招数心底都是似懂非懂。 林轩用铁剑剑身攻向软剑,用剑锋与墨刀对碰,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一直在进攻,从未有过一式防守。 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分变得昏暗,即使借着稀疏的落日余晖,也只能将远处风景瞧个三分之一。 一片绿幽幽的草絮落到剑庄前面,瞬间被一股前进的无形掌力拍成碎末。 一股强悍劲风吹得人长发飘飘,衣襟翩翩。 风走到近处,好些人脑海都有些嗡鸣。 他们了然,杀招已至! 正文 第十五章 太极 第十五章太极 一道无形的掌劲呼呼吹来,周围人只觉得有一股难以阻挡的怪风将他们吹开。 地面上扎根的枯草全部扬起,飘飘摇于半空。 时间仿佛静至于这一刻,人们全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掌竟然掀开一层尘土,将扎根大地三寸以下的灰草吹起,这一掌与大自然间的台风一般无二,又或许还强上几分。 武学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已不在是凡人,先天强者随手一击都比丛林间的猛兽强悍许多倍,猛虎、鲨鱼之流对他们来说也不值一提。 在世俗武者眼中,他们宛若行走在人世间的妖魔,这等超凡脱俗的境界难以揣测。 而他蓄气一掌更为恐怖,即便是一间高耸的房屋,也将在他这掌下碎成木渣。 处于先天境界内功形成内循环,内力几乎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他们与其他武者施展同等武学,可以将全身八九成内功打出,数息之后内功又补充圆满,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强弱之分,一目了然。 但是打出这样的攻击需要旁人配合,提气、蓄气需要一些时间,若在这段时间内向他出手,即便他再添上三条命也不能存活。 林轩没有出手,当然也出不了手,所以在他们心底,林轩即将丧命! 风未近跟前,却还是吹起了林轩一头青丝,他璀璨的双眸在夜间显得极为明亮,修长的手握在冰凉剑柄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 对了! 或许! 可以用这招! 他突然变招,手中铁剑在半空舞动起来,像是画了一个圈,将那剑与刀困在圈内,而剑圈之外则是终于到来的掌劲。 “什么?” “好胆!” “他竟然妄想以一式剑招同时应付三位先天强者的杀招,他是不知先天高手的恐怖,还是已经技穷了?” 林轩的动做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褒贬无一,但人们都是用一种敬佩的眼光看着他。 这就是年轻人,这就是江湖人。行走江湖的人都有几分豪气,林轩以一敌三位先天强者,于他们而言豪气无双。 这种行为比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还要困难,就如同一介布衣于金銮殿刺杀帝皇。 帝皇全副武装满身盔甲,四周全是禁军高手,里外三层水泄不通,插翅难逃。 即使会撞得头破血流,依旧一往无前! “真是勇敢啊……” “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大庄主面色复杂的看着林轩,心里颇为苦涩。 他从未见过如林轩这般豪气的人,明明修为未至先天却敢一人独战三位先天高手,不论他的目的是何,至少这份胆气值得自己尊敬。 年轻人求得不过是一场豪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论林轩是何出身,他都只是一个年轻人。 大庄主自己也曾是一个满腔热忱的年轻人,那时快意恩仇好不潇洒。 只是人生多变,经过时间渲染他变了太多太多,过去的壮志宛若夜间落潮,一去不复返。 朝花夕拾,捡的不过是枯萎的花瓣。 他现在实则是个颇有心机的枭雄,但年轻时却是个豪爽的侠客,虽称不上光明磊落,但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侠。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他在林轩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而他的豪情壮志更胜过自己。 无惧!无畏!壮志凌云! 这才是年轻人!这才是江湖人! 他低头叹息,有些失落。 时光在弹指间散沫,手里曾经握住的莹莹烛火,终抵不过锦瑟繁华。 他追名逐利抛弃许多值得珍惜的人与事,曾经所爱如今形同陌路,那些年交心的挚友也倒戈相向,现今只留下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过去宛若细沙,被自己亲手扬得一干二净。 时光,流逝着。岁月,沉淀着,一转身便是一个光阴的故事。 他,回不去了! 在这场寒冷的夜里,于沉溺的月色,随着瑟瑟的风,吹拂着记忆,只剩下几点交错星辉,照耀着流落于尘世的几分清寒。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下了不该放下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他要背负许多名利,人生叫他不许依人,还不准他太多情。 “水流言淡,岁月飘散,红叶流水不相随!” 时至今日,他只能自怜,在心头道一句可悲! “好一个英勇的年轻人!好一个长生剑!” “此战你若不幸身死,本庄主定把你风光大葬,让天下记住你!” “本庄主会好好保存你的尸身,任何人都不会冒犯到你,你安心去吧!”大庄主十分惆怅,言语中露出的都是惋惜。 若他早生几年,或是自个儿晚生几年,他觉得他们一定会结交,共游江湖。 不论林轩是何阵营,此等勇气让他很是敬佩。 月浓,星光稀疏。 借着皎洁的明月,人们看清了周遭景致,虽是在黑夜,但在那轮月的照耀下,近乎如白昼。 叮!叮! 他的铁剑舞于半空做圆,另外两人手中的一剑一刀也随着林轩铁剑在半中挥动,化作剑圈的一部分。 另一边。 掌劲至了剑圈,不能再进半分,它像是遇到了一面坚固无比的墙,劲风四溢散开,刮乱了在场观看者的步子。 剑与刀在剑圈中,不论那两人如何提气运功,剑与刀都不能走出那圆。 那三人见状开始变招,天下武功都有几分克制,他们不信就找不到一招半式能破开那剑圈。 他们三人全部开始用出大开大合的招数,因为林轩的剑画的是圈,既然是圈,那他的圈终究有个限制,怎能同时困住三人的招数? “这是什么?这真的是剑法吗?”其中一位中年呼吸急促,额边汗珠下滴。 他们三人的招数很快而且精妙无比,但林轩的剑圈很慢,出招也很随意,就只是一直在画圆。 仿佛他出剑不为杀敌也不为破招,仅仅只是为了画一个圈。 这等随意的招数,让他们无可奈何,一共连换七十七套武学都没有用。 这些招数都是江湖上最出名的一些武学,都是各大门派镇派绝学,但此时无用! 他们三人互相对视,心中有了决断。 此时,一人剑上突然出现橘黄色的光芒,那掌中剑仿佛沐浴在黄色晚霞下,熠熠生辉! 另一人,手中刀露出黑光,无比漆黑,一柄墨色的刀宛若与黑夜融为一体,可惜现在不是真正的夜,不然那一抹黑,无人能见! 最后一人手掌渐白,数十个呼吸后停止变化,最终那手亦白亦灰,像是天空云朵而聚,看起来万分诡异! “剑!” “刀!” “掌!” 三人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内力出招。 三人招在圈内,与画圈的剑相遇。 他们的招都很强,如同自然界的龙卷风,单凭外露的一丝劲气都足够教一个人粉身碎骨! 但林轩的剑圈不同,他的剑圈是巍峨的高山,亘古不变,不管多么强横的风也只能吹开树林,动不了山的根本。 风卷过,即便树木皆倒,落石满地,又如何? 风虽强,又能奈山何? 他们的招数落在剑圈上,又如飘至大海的鹅毛,惊不起丝毫波澜,动不了分毫涟漪。 锐利的铁剑、狂暴的凶刀及蛮横的掌劲落于林轩的剑圈中,皆从天生地养的野狼变成忠诚的家狗,只得顺着他的剑而动,不能反抗。 百招过后。 林轩不紧不慢随意一招横刺抵在对方的剑身上,接着右手轻抖提剑向左侧斜劈恰好挑走对方下砍的铁刀。 转身。 铁剑朝背后轻轻一刺。 铛! 一声金铁交戈的刺耳声瞬间响起。 林轩手中的剑在刺中对方后并没有乘胜追击继续出剑,而是又变化招数刺向自己左侧。 出招动作行云流水,剑势连起来便又是一个圈。 “怪物!怪物!你究竟是哪里来的的怪物!” “你与这剑术都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位中年眼见大势已去,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懑,他大声怒喝。 “你使得到底是什么剑法?你不用丝毫内力凭什么挡住我们三人全力一击?握在你手中的那柄普通至极不入流的铁剑凭什么能困住我们三人的招数?” 林轩虽只守不攻,但他的剑招却让他们三人很感到难受。明明只是普通至极的招数,偏偏抵御住自己所有的进攻。 他凭什么? 自己三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纵横天下几十载都未曾遭受过今天的这番事。 大半辈子输得次数并不少,但并未有过今日这般情况。 对方的剑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自己出手之后才出手,但偏偏不管怎么变招都逃不开那个简单的圈,为何他们破不了? 这些年学的一身武学虽谈不上绝世无双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江湖最顶尖的那种,但偏偏无法伤到他? 江湖一向奉行先发制人唯快不破,出招速度越快越好但对面的小子每一招都慢自己半息,却能先手挡住自己。 这不是先发制人而是后发制人! 在未打时仿佛就占尽自己三人的先机和便宜,这是他的后发制人,这就是不争之争! 他们三人都算武学上的宗师,他们沉下心来微微思索便已然看出这是一套从未在江湖出现过的招数,而且它若是流传出去必将造成江湖武学的变革! 并且能够创作这门武学的人绝对是一位震铄古今的武学奇才! 一招一式不拘于泥亦不拘于理,剑走偏锋,完全打破常识。也不知是怎样一位妖孽奇才,才能创造出这门绝学! 另一边。 什么! 他们要败? 这家伙以一敌三竟也能取胜? 大庄主面色大变惊骇起来,久久不能恢复。 他从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翻转,本以为林轩必死,结果却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大势已去,大势已定,大局将定。 他们三人已经出现颓势,百招之内必败无疑! 他胜了! 长生剑终究还是赢了! 月光皎洁如玉,或许是心乱的缘故,他忽然感觉这光有些瘆人。 刚刚还在思索怎样安排林轩尸身,如何面对各大门派,现在却要先处理更加棘手的麻烦。 作为大庄主所要思考的事情往往更多,他将手垂于背后,眉头紧皱近乎缩在一起。 毫无疑问,林轩这一战必将哄传江湖,他会踩着自家山庄走进更多人的眼中。 即便找他秋后算账,自家山庄至少也得败去八成精锐,到那时其他门派乘虚而入,自家下场更惨! 眼下,即将做出的选择是山庄存亡的关键。 是玉石俱焚,还是忍? 另一边。 林轩看着面前伤神的人长叹一声,他说道:“你不必多想,这一战与兵器无关,与内力也无多少关联,这是剑法的功劳。” 他使的来自末法之地的剑理,太极。 太极不是剑术,它阐述的是阴阳变化的剑理,无招无式,太极剑法强弱与出剑者剑法积累息息相关,学会的剑法越多,太极剑法越强! 每一个会太极剑理的人使出的都是太极,一百个人学了太极,用出的便是一百种太极,即便出剑者领悟不同,他们依旧还是太极,因为本源都一样。 万般剑法归于一,太极由无数套剑法组成,林轩挥出的每一剑都是一,剑招划出的招数的每一部分也是一!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太极便是一,是末法之地最接近道的剑理! 化繁为简,至简之中却又蕴含大道真理。 “太极?” 正文 第十六章 杀 第十六章杀 “太极!” 夜风拂面,带来几许凉意。 星空下除开它,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清淡的月光落在身上,这景致恰能牵起别人心间浓浓的思绪。 大庄主面色复杂的看着月夜下的剑光,神情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家山庄走向衰败的场面。 自建庄以来,从未有一日被人这般践踏自家名誉,他心中瞧见的虽说不是山庄实力败落,但也确实得算走向低谷。 有时候对他这样的势力来说,名望便等同于一切。 林轩的剑法与来历越发难测,远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他背后势力藏在深处,看不清跟脚,便教他人的忌惮更甚几分。 一个知根知底的敌人并不可怕,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有所挂念,而牵挂则是他最大的弱点。 虽然世人皆知林轩,可世人所知却仅仅只有一个名字以及他从未败过的战绩罢了。 今日他一人一剑战败三位先天,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于普通人而言,他可算作活在世上的传说。 林轩未抵先天便剑压三先天,现离取胜只有一步之遥,众人如何不惊?怎能不惧? 以一己之力硬生生踩着他们的肩膀,一跃成为大周最出名的剑客,已近三百年没有出现过这等战绩了。 “太极?” 任凭他怎么回忆,也找不到半点和太极有关的传闻,这套绝世无双的剑法和这个主人一样,仿佛都是凭空冒出,被重重谜团包裹着。 “我只是想借阅你们山庄的秘籍,诸位何须如此?” 林轩的剑破了三人的招,同时将剑架在他们脖子上,语气冰冷。 “你们三人都是武林泰斗,折在此地对江湖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不如此战就算平手如何?” 寒光凛冽的剑身仅仅贴着他们身子,一条条血丝从剑上渗落。 “呸!”其中一人朝地面吐出带血的吐沫,不屑的说道:“小畜生,你今日能胜,只是因为我们老了,若我们再年轻二十年,你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这年头谁还没有点骄傲,我们能修至先天境界又岂会是认怂的孬种?” 他说出这话后,风便没有再吹。 不是风停了,而是他感觉不到。 剑锋划过,鲜血溅开,他脖颈上多了道血痕,眼睛便永远的合上。 “多嘴!”林轩语气森寒。 “二弟!”另一人眼睛里布满血丝吼道。 见兄弟死去,这人身子颤抖起来,一行行清泪瞬间就流下来。 “你自小便要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但此时怎可如此糊涂!以你的修身养性的本事,至少可以再活二十年,为何要赔上自己性命啊?” “我做大哥从始至终都被你护着,从未有过半分兄长的样子,你为何不能留个机会让我保护你!” 他神情悲愤半跪在地上,眼睛里冲满血丝,言语甚是凄切。 “我二十岁那年和人比斗,技不如人被对方砍了七刀,最终却连对方衣角都不曾摸到。” “回家后你瞧我满身鲜血,问清缘由后便提刀出门替我寻仇,我躺在床只能看着你离去的背影,连开口阻你的气力都没有,当时我真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本事不够,被别人打的半死,却还要连累自己的弟弟,我好怕你再也回不来。” 他站起身,用手拨开林轩抵在脖子上的剑。 “我等了一天一夜你终究回来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呼息以及满身的刀伤,给我说了一句话就晕在我床前。” 他在掌间运起真气,呢喃自语:“你对我说‘他砍你七刀,我加倍还了回去,给他十四刀,你是我哥我不能让人欺负你!’我是你哥,我又怎么能让你受苦!” “当时你身子血肉模糊,骨头都隐隐可见,连个人样都没有,你可知我哭的有多伤心?我是你哥,我该护你一生一世啊!” 他右掌劈向林轩,掌中的劲气呼呼作响,风吹动了林轩的衣襟,终究也让林轩的神色有了改变。 并不是他的掌力让林轩侧目,而是他讲的话动摇了他的心境,林轩终究还是达不到道家的无欲境界。 “飞蛾扑火!” “明知不如我,你又何必如此?” 林轩面色复杂的望向他,他内心有了波动,但手里的铁剑却一往无前。 学剑用剑,不能有多余的优柔寡断,他求死,便随了他的心愿。 “你是我弟,你本该死在我后边,而我该死在你前边!你先走了一步,怕是也走不太远,你慢点,我来寻你。” “在上面哥没有照顾好你,我去下面,一定好好照顾你!” 他的锐气早就被林轩磨光,他也清楚单凭现在的状态远远不是林轩的对手。 他不是在拼命,而是送死!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剑光一闪。 他的手掌停在半空,不再前进。 他生命里最后一掌,终究没能碰到林轩,更不必说伤他! 那一掌,距离林轩胸膛仅仅三寸,可惜这三寸,间隔了生死。 冷风微微吹起,那双倒映着满天星辰的眸子逐渐无光,他于心中轻叹。 “走慢些……等我来寻你……” 一抹鲜血从脖颈上流下,染红了地上皎洁的月华。 “大哥!二弟!” 仅存的一人摇晃着步子朝二人尸身走去,他步伐极乱,未至那两人跟前便载倒在地。 “咳...咳...咳!” 喉咙里咳出血,沾于衣襟,飘落于寒风中。 他趴在地面,在月光下爬行。 不过半尺,身子上便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血水、灰尘还有杂草几乎霸占了他全身,若是旁人瞧见,或许很难将他和先天强者联系到一起。 眼框里不断有泪水滴落,声音断断续续,似是悲伤到了极致。 “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他很艰难的在地面上移动,只感觉像是掉落到了冰河里,身子十分麻木,不能控制。 “啊...啊...啊...” “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啊!” 他低吼,喉咙中的血也一直不停地往外冒。 “你们是兄弟,难道我不是你们兄弟?” “你们轻轻松松的走了,那我该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爬到两人尸身前,地面上更是被拖出近八丈长的血痕。 伸手,颤抖着在一人眼睛上拂过。 “大哥你死的时候怎么没有闭上眼睛?” “是忘了吗?” 他捡起身旁的铁剑,架在的自己的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没事,我帮你合上了眼睛!” 他脸上挂满悲伤,眉宇间透露出的都是失落和绝望。 “我们纵横江湖,经历了风风雨雨,也算做天下最强的一批高手,谁知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眼眶里流下几滴浑浊的泪水,轻叹几口气,转身看向大庄主说道:“想必你也清楚,现在山庄实力大不如从前,单凭你们很难保住自家的名誉和地位,与其日后被群起而攻,倒不如尽快着手退出江湖!” “你或许并不甘心,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那小子想看秘籍便让他看吧,不必再阻挠他了,况且你们也拦不住!” “可惜!可惜!可惜!” 他面如死灰接连说出三个可惜,便栽倒在地。 “自刎吗?”林轩波澜不惊的双眸冷的骇人,他缓缓走到尸身前,扬起手中铁剑,往对方心口刺去。 “还是我亲自动手安心一些,你若未死,日后我在江湖只怕将寸步难行。” “虽说我并不惧这些事情,但麻烦少一些总归是好的。” 大庄主走到林轩跟前冷冷说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藏书阁,希望你不要毁坏里面的秘籍,那是前人几百年的心血。” “给你七日时间观看那些秘籍,你走后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日后我们山庄的人见了你都会远远避开。” 其他人一听大庄主的话,满脸不可思议。 “庄主,他杀掉了两位长老,甚至还对他们尸首不敬,你怎么能屈服啊?”一位年轻人问道。 “好啊!”大庄主不怒反笑,淡淡说道:“你来拦他!” “属下不敢,连三位先天高手都丢掉性命,属下恐怕也逃不过!”那人表情一变,惶恐的回道。 “没用的东西!”大庄主面色一冷,隔空拍了一掌。 那人被击退数步,倒在地面,很快就没了气息。 “我做的决定你们没资格反驳,况且你们也都明白,没人可以拦下长生剑,若是再有像他这种故意挑拨的人,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另外,在江湖上放话,苍松剑庄退出江湖,日后不再问江湖之事。” “这是我的决定,不得有异议!”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林轩怅然叹了一口气,他面若死灰的说道:“走吧!” 一边。 好一个枭雄! 若是没有今日之事,日后他必将成为江湖的一位霸主。 林轩望着走在前方的大庄主在心底赞叹。 有心机!有手段! 到是可惜了! 若不是自己来这里搅乱了布局,他必该有所作为。 只是。 这便是人生吧! 命运多舛,不被自己掌握,即便是惊才艳艳之人也终究还是会被命运所左右。 正文 第十七章 剑诀 第十七章周天衍星剑诀 烛光摇曳,林轩端坐于书架之前,昏暗的影子被映射在墙边,孤单的身姿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他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古籍,那古籍边角微卷,周身甚至有多个破洞,看起来有些年头。 虽然那古籍有多处破损,但这却并不影响林轩的兴致。 “好疯狂的剑招,若是我早来些年,与你相遇,那该有多好!” 这书名为《衍剑策》,是两百年前一位绝世剑客所著的一部书,那剑客纵横江湖二十年,被江湖人尊称为绝代剑圣,在书中他自述生平与人比剑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二场,打赢了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二场。 也就是说,此人一生未败! 从第一次握剑的那一刻,他便说他自己将一生不败,于是他一生便真的从未输过! 他二十岁走上江湖,四十岁放下了剑离开江湖。 只用了二十年,江湖上便没有人可以接下他一剑,只用了二十年他便无敌天下。 于他而言,任何人,任何修为,不过一剑而已。 一剑,分生死! 这本《衍剑决》是他晚年写的一本书,前半部分写的是他生平事迹,后面记载则是他毕生所学所创的所有剑术! 像他那样的剑客,留给后世的剑招必定是自身所会的最强招数。 林轩从书架桌角发现这本书,抱着侥幸的心理抽出,翻看了一遍就爱不释手。 这般珍贵的秘籍竟被用来垫书桌,真是暴殄天物! 这里面记载的剑术确实很精妙,单论威势比他在道玄宗看见过的剑术,都要强上三分。 他在道玄宗所学的剑术虽说也是从凡间流传到宗门,但那些剑术全部都是一个时代最顶尖的剑法。 宗门里负责收录世俗剑术的前辈,自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一些不入流的平凡剑术上,所以他们收集的往往都是江湖上最出名的剑法。 或许可以说,这本《衍剑决》上面记载的数十种剑招,全部都是世俗界千百年来最强的剑术! 若给世俗剑法做个排名,前十必定全部出于这本书。 即便是林轩自创的几式剑招,和这比起来也有些许不如。 他在未出山以前就将剑术分为两类,有招与无招。 无招胜有招,但有招也可胜无招,这两者的强弱很难评判。 他早已将所学剑法融会贯通触,触碰到无招的境界,只是这无招的道路他领悟的太浅薄,与强者交锋时根本拿不出手。 后来便另辟蹊径,自创了几式剑招,所以他才有了这试剑的想法,通过不断完善自己的剑招,从而达到有招的极致!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有些受挫,他所学剑术都可算作镇压一个时代的剑术,而自己自创剑法也被不少人夸耀为天下最强,现在看来似乎通通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林轩从未对自己的天资失望过,但此刻看来,编写这本书的作者,单论天赋才情还胜他一筹。 “哈!” 林轩惆怅的笑了笑,他轻声说道:“凭借这本书,我还可以更强,你留下的剑术终究还是便宜了我!” “若是我们成为对手,比试一场该有多好!” 那人后半生再未遇到一个可以让他出剑的对手,于他而言,活着或许都算是煎熬! 剑客生在世上最希望遇到的只是一个对手,而他一生一世都不曾遇到一位对手,举世无敌的寂寞教人很难想象! 林轩也用剑,他能够理解那种寂寞如雪的孤独! 他摇头,轻笑起来:“若是我不顾一切,放开全部修为,你与我究竟孰强孰弱?” “若如此,分的便是胜负,而不是剑术高低。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 林轩很少在意胜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于他而言往往笑到最后的人才算是赢家,一时的胜负并不重要。 而且他所谓放开一切的意思是,用半仙之身碾压凡体,运用自身法力一战。 如此,他必胜! 修仙者与凡人相比,强太多太多! 他剑术不如他,但可以胜他,这一点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那人并没有出剑,只借着些流传下的剑招就让林轩感到无力。 此刻,他心底有些介怀! 此时,他对胜负看的极重! 他学剑多年,却比不过一位凡人,终归有些不甘心! 归根结底,那人和林轩一般,都是剑客。 当林轩握住了剑,就很少计算得失,唯一他觉得重要的便是,出剑一刹那间的惊艳。 现在,他未出剑,已然输了大半! “三人行,必有我师。剑之一道,你算我师,但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林轩压下心头杂念,蹙着眉头继续翻越手里的古籍。 “嗯?” “这是何物?” 古卷最后三页并没有字,但书页上却有许多浅浅的凹痕,常人看起来那只是细致的纹理,但落于林轩的眼中却不一般。 那些痕迹,粗看像是被针刺出的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点,实则是许多小到无法辨别的字。 “老子准备在这,留下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剑术,若是你侥幸认出来这些字,那么恭喜你,赚大了!” “是不是想知道,老子怎么把字留在这上边?” “你万万想不到,这字是我用剑刺上去的!” “哈哈哈!是不是特别敬佩老子?” “江湖最强剑圣周小草留!” 看到这里,林轩脸色一变,脑海一阵嗡鸣,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他睁大双眸,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样细致的活儿,竟也可以用剑完成?” 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不服,剩余下的确实只是敬佩。 “最强剑圣,周小草么?” 林轩看着这段话,心底争强好胜的烈火慢慢燃起。 那些字的笔画全部是一般大小,字体苍劲有力,一笔一划似乎都充满了势不可挡的锐气。 这些字就像是块千古不化的寒冰,林轩目光落在上面,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意,这让他很不舒服。 可是,谁能想象,这会是由剑刺出的杰作?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轩不会知道,竟有人可以将力量控制在毫厘之间。 这样的难度,宛若用自己的拳头砸向蚂蚁,单单只破坏蚂蚁一根腿,其他地方不能遭受到一丝外泄的劲力。 况且拳头还算做身体的一部分,而剑终归是外物! “老子隐居之后实在太无聊,后来便想找件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去做,打发时间。” “这世间武功招数各种各样,有些招数甚至存在几分克制,那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套剑招,克制天下所有招数?” “老子偷偷潜入江湖各大门派,借阅他们的武功秘籍,后来终于叫我发现了几分玄妙。”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这套剑术可以衍生千万剑招,同时又克制天下所有招数!” “你说,老子厉不厉害?” 林轩继续往下浏览,心头的寒意也越来越重,总感觉像是有柄锋利的剑在对准自己的心脏。 “世间万物都有存在的意义,而世间万物的命运轨迹全部都藏在周天星辰之中。” “江湖上有一白胡子老道会观星术,通过星象他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老子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他,向他讨要观星术。他不愿给我,老子就拔光了他的胡子和头发,用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就范。” 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即便是当今修真界,明面上最强的道玄宗掌教,也只能透过星象推演出未来几十年的某些碎片。 若他陈述的事实,那白胡子老道便不会是凡人! 如此看来,那他周小草也不该是凡人! 林轩有些迷惘,但还是选择继续往下看。 “我得到观星术后,又将自己的衍剑术与之相结合,由此创造出一套世上最强剑术《周天衍星剑诀》!” 在往下看,林轩忽然神情恍惚起来。 周围一切都变得漆黑,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 虽然他不惧黑夜,但此刻他眼中所见的一切却是黑色,一望无际的黑自他脚下伸展到远处。 他似乎处在一片没有边际的空间,那里只有他自己,除了孤单寂寞外,便再没有他物! 倏忽间,他身边出现一缕淡蓝色的光亮。 他睁眼,便明了,那是星辰的光芒。 突然,深遂辽远的漆黑空间,有了变化。 那一缕淡蓝色亮光,开始慢慢颤抖。 由一丝蓝芒,渐渐化作一朵未绽放的蓝莲。 而蓝莲的根部,却绽出了一团炽烈耀眼的火光,划出一条弧形的漂亮轨道。 它拖曳着一条极灿烂的光束,恰似一条美丽轻柔的丝绸彩带,于无穷无尽的黑色里悠然而飘。 不知飘动到何处,那蓝莲忽然绽放。 一朵晶莹剔透的蓝色莲花登时出现在林轩眼里,那花美得纯粹,模样十分动人。 让他漆黑的瞳孔深处,也沾染上了一丝蓝光。 那儿本只有一朵莲花,但在第一朵莲花开放后,漆黑的空中便猛的窜出了千万多朵。 那些蓝色莲花飘舞在空中,在黑色的空间留下无数道复杂而又娇艳的轨迹。 “这些轨迹便是所谓的命运么?这些交错的轨迹,又代表着什么呢?” 林轩的脸庞映在蓝光下,看起来很不平静,他震惊的开口说道。 “有着这般手段,你怎么能只是一个江湖人?” “绝代剑圣,周小草,你到底是谁?” 最终所有的莲花停止了变化,全部往遥远的高空飞升。 自下而上看,就像是一道道光束朝高空倒灌,留下一片刺眼蓝光,而所有的莲花停驻在高空,便成了恢恢天宇上喧哗的无数星斗…… “天上星河转,手可摘星辰,原来先前唾手可得的莲花,竟是满天繁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实命不犹!” 他抬眸,望着幽幽星辰,长叹一声,表情也有些唏嘘。 “这便是命数,这就是命途?” 正文 第十八章 神秘 第十八章神秘 林轩抬头仰望神秘星空,心情变得极为复杂,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江湖。 像周小草这样的强者,江湖上到底存在几位? 他本想带着一颗俯瞰世间万物的心态游历凡间,现在却忽然发觉凡间藏着许多大人物。 世俗皇朝,会有什么值得他们驻留? “来到这里,是你的缘分,也算是天意。” 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突兀出现在林轩耳边,那声音仿佛来自于万古之前,极其模糊不清。 林轩虽然听不清,但却明白那声音的意思。 那些话莫名其妙地在他脑中响起,一种恐惧感逐渐涌上心头。 林轩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平复下心情,低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你想和我说话,只管在心里说,我听的见。”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必问我问题,因为我都不会回答。初次见面,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 话音刚落,林轩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嫣红色的鲜血从指缝间流下,他眼神变得极其冰冷。 “你到底做了什么?” “嗯?” 那人轻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你当真不知道么?我废了你的修为啊!” “怎么,我以为你首先会骂我。没想到竟问了一个这样无用的问题,你修身养性的功夫确实不错。” 林轩闭目感受体内情况,筋脉里曾经汹涌的法力全部消逝,丹田处原本存在的漩涡也都不见,曾经具有修为之力的半仙之体,现今彻底变成凡躯。 “别看了,你全身法力全都被我化去,你现在就是一个凡人。” “我用你全身法力替你增强肉身强度,你现在的肉身比之前强一倍,所以你该感谢我。” 林轩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低声叹了一口气。 “多谢!” 修为散去还可以再修行回来,换来一场蜕变也算值了。 “哈!哈!哈!”那人癫狂的笑了几声,语气桀骜而又张狂。 “你竟然真的谢我?” “你可知,我不光化去了你体内的修为之力,还给你下了道禁制,普天之下除我以外,无人能解的禁制!” “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能聚起一丝灵气,若无意外,你只剩不到百年寿命。” 林轩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充满杀意。 “为何?” “你与我,应该无冤无仇!”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林轩的问题,也不想回答林轩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你本意是想去世俗间的大周皇朝,我看过那里,朝代变更,确实有你筑基的缘法。” “可是你不知,道玄宗那位长老,悄悄对你施了仙法,准备送你去往他处。” “那是昔日天庭旧址,从时光长河截取出的一道虚幻回忆,我替你算过,那里本该有你修成真仙的契机。” “不过,在你走进传送阵的那一瞬间,恰好遇到我吹出的一口气,也恰好将你带到此地。” 林轩听了,深吸口气,叹了叹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道玄宗长老手里带走自己,至少证明他的修为远超真仙。 既然如此,他为何对自己这般上心? 自己怎么看,不过是一个低阶修士罢了! 他,莫非也是道玄宗门的某位强者? 他毁了自己的道基,本该与之一搏,奈何双方差距实在是太大。 林轩不蠢,明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便不会去蹙他眉头,否则就和飞蛾扑火一般无二,自寻死路罢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哂笑,朗声说道:“你不必揣测我的身份,因为出了这里,你与我便不会再遇!” “看你这么懂礼貌的份上,我决定再送你一件礼物,你是要还是不要?” 林轩眉头紧皱,旋即微微一挑,他冷冷的说道:“要,有何不敢?” “莫非,你还能让我更惨?” 那人对林轩的回答很满意,爽朗的笑道。 “好!甚好!” “你接好!” 嗡!嗡!嗡! 林轩上方的空间突然出现巨大震动,而那波动在出现的瞬间,便扰乱了他头顶星辰飞行轨迹,上空的星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力,全部朝下方坠落。 那些狂暴的落星,都摇曳着淡蓝色荧光,拖拽着璀璨弧线,划过虚空,砸在林轩脚下。 虽说此处听不到星辰坠下的声音,但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 即使是地涌金莲,天花乱坠的场面,也不过如此! 那星辰流淌在林轩脚下形成一条长河,他踩在河上,忽然感觉心中郁结消散了许多。 任何人脚下踩着一条星辰大河,心底都该生出一种壮志凌云的豪迈感,只因此景醉人! 林轩好一会儿才从陶醉感中走出,当他再次仰望星辰之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星辰已然被踩在脚下。 只是,上方虽没了星辰,但却有了太阳。 两颗黄色的巨大火球高挂虚空之中,那两颗火球将半空所有的空间全部占据, 说来奇怪,火球看起来与太阳有九分相似,但并没有太阳炙热的高温,似乎是徒有其表。 那人幽幽说道:“有个疯子拘禁了许多绝世强者,将他们对道的感悟剥离开,并熔炼在两颗阳星之中。后来他总觉得此物有几分缺憾,便又抓了很多天材地宝成妖的精怪,剥离了他们的道。” “这两个东西有着仙、神、魔、妖、佛、人各种绝顶高手对于道的理解,可是那家伙仍旧不满足,便将自己的感悟也扔了下去,他本以为可以凭借着这玩意儿无敌天下,便孤注一掷了。” 似是想到某些有趣的事,那人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 “他炼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终究要遭天劫劈一次。那小子命很硬,扛了九千多道灭世雷劫也没挂掉,不过最后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躺在一片蛮荒之地而已。” “恰好,我经过他身边,看他生不如死的模样很凄惨,顺手送了他一程,也恰好帮他保存那两颗阳星。” “他本意是想把这两颗阳星炼成他的眼睛,化作无敌瞳术,寻一仇人雪耻,恰好被我捡了便宜。” “据说他那敌人瞳术很强,他便想着在瞳术方面超过敌人,在人家道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惜啊!”那人长叹一声,接着又徐徐说道:“被天劫劈的太惨太惨,若是当时他多喘几口气,我还不一定敢动手送他通往西方极乐世界。” 林轩微微眯眼,抬头看向半空的两个大火球。 仔细看过去,那确实是两颗眼球! “不过,我总觉得那人该感谢我。没有我,他哪有去西天的机会?” 他略微停顿,淡淡的说道:“不过,现在终究还是平白便宜了你!” “哈!” 那人轻喝一声。 巨型火球在他声音落下时便开始慢慢缩小,起初速度还是比较缓慢,只用肉眼很难看清它转变的速度。 但十息过后,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陡然快速缩小。 又过去七息,那两个火球已不复存在,只在半空留下两颗红色眼珠。 “阳星至刚至阳偏向于火系,我若换给你,你的神魂必定在瞬间灰飞烟灭。更何况这两颗阳星还遭了九千多道灭世雷劫,虽说大部分被那疯子阻拦,但依旧有不少部分雷劫之力落下它身,我将他们缩成这般大小,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可知晓?” “它体型确实变小了,但其中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强了何止千万倍,所以说……” “所以说!”林轩接过了他的话茬,唏嘘的说道:“你替我换上这眼睛,我必死无疑!” 死到临头,林轩也不必表现出太多不甘。 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太过弱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轩总觉得该表现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否则会教那家伙看低了。 虽说他有些怕死,但即将面临死亡时,他忽然觉得死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只是,他还是有些后悔,毕竟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 “不急!”那人应该是看出林轩想法,嘲弄的笑了两声。 “你何必急着求死?” “他的想法不错,这剑招也算得上另一种程度的无懈可击。相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剑术多一些,所以我决定让那两颗肮脏的眼球,干净些!” “灭!” 瞬间,悬浮在半空的红色眼珠就没了光亮,变成了两颗漆黑的眼珠,仿佛它本身就是那般,从未释放过光芒。 “剑!”又一声轻喝。 林轩脸色一变,他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一点点的使劲。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在耳畔,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林轩环顾四周,想找到令他发生变化的源头,可惜一无所获。 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神情颇为复杂。 脚下的星辰之河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原本满地星辰,变作了满地剑影。 他踩的星辰已化成剑,那些剑锋芒毕露,充满杀机,只看一眼就让人感到心头发凉。 “嗡!嗡!” 下方的剑颤抖起来,渐渐上浮,显现在他身边。 “来!都来!你们不必想着逃!因果轮回已注定,这是由我亲自编制的命运,我曾经历过这一切,也很清楚,尔等逃不掉!” 千万剑影震动着呼啸而起,于虚空化作一条长河,朝向两颗漆黑眼球奔涌而去! 正文 第十九章 疯癫 第十九章疯癫 林轩看着眼前远去的剑河,变强的念头又重了几分。 生死被别人拿捏在手上的滋味很不好受,过去的他意气风发,对于自己曾经的做为与成就颇有几分得意。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他终归还是不够沉稳。 如墨般的黑发撒在昏沉的虚空中,飘飘荡荡很是优雅。 他冰冷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远处的变化,心间思绪万千。 来历不明! 修为不明! 敌我难辨! 林轩从未有过这般绝望的感觉,自己的性命只在对方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 万千剑光前赴后继的涌向两颗眼珠,而那眼珠子宛若黑洞,剑未至跟前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样大的动静,本该惊天动地,但虚空非但不曾掀起起丝毫波澜,就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听不见。 若不是林轩亲眼所见,只怕也会对发生的一切产生怀疑。 可是,他的眼,大抵是保不住了! 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究竟是缘还是劫? 在漫漫虚空不知待了多久,两颗眼珠终于吸干了所有剑光。 林轩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脸色也有些复杂。 “为何偏偏是我?” 他已看出对方不是在戏弄他,而是早已下定决心要替自己换眼。 只是这关乎自己的生死,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唉!”那人长叹,声音中透着戏谑与调侃。 “命已注定,非你不可!” “其实我也不愿毁你修行,只是你作为这双眼睛的新容器,不可以拥有丝毫修为,否则便是害了这眼睛!” “除非你拥有足够与我的修为之力匹敌的力量,不然你一生都只会是个凡人,直至老死!” “来吧!” 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远方悬在半空的两颗眼珠,瞬间就破开了空间的限制,停在林轩眼前。 近处端详那眼睛,其实它与正常人的瞳孔一般无二,只是瞳孔中多了淡蓝色的妖娆莲花。 “我虽灭去阳星里存留的道,但却保了它一丝灵,这些剑与之相融,自有变化,你日后当知晓。” 林轩看着那眼球不过三息,他的眼珠就充满了血丝,干涩难忍。 面前的两颗蓝色眼珠慢慢靠近,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两颗珠子钻进了他的眼中,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的模糊不清,能见的只有昏暗。 “这眼睛先由你的眼眶保着,日后我会亲手取走。”那人冷冷的说道。 “嗯?”林轩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 一个不知名的酒楼。 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男子躺在木椅上,懒洋洋的对身边仆人吩咐道:“再来一份叫花鸡,三坛女儿红。” “给老子记着,老子有的是银子,不差钱!” “你们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给你们花不完的银子。” “在这一片,谁不知道我周小草的名声?”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举起酒杯,眼睛撇向远方,轻声笑了笑。 “这里是真是假我已不在意,但我知道,你一定是真!” “你既然现世,那我也不能闲着!” “等我来寻你罢!” …… 许久以后,林轩恢复了意识,坐起身。 他沉下心神感知自身状况,脸色几经变化,阴晴不定。 好半晌,林轩眉头紧蹙,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我大概是瞎了吧!” 声音无悲无喜,教人察觉不出真正的感情。 “不错。”有人回话,语调低沉。 “只是暂时而已,那两颗阳星将化作你眼睛的养分,一直为你眼睛提供瞳力,大约要花费七七四十九年的时间,换句话说,你要做四十九年的瞎子。” “即便是以我的修为,也只能帮你到这!” “作为补偿,我替你开辟了神识,虽说只有九丈大小,但也够用了。” “是吗?”林轩自嘲一笑,神色有些悲戚。 “那还得多谢你!” 那人听出林轩语气中的不善,也不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该回去了!” “顺便说一句,在这方世界,你遇到的任何人事物,都是假象!” “他们全部,都是虚幻,你留在此处,切记不可迷失!” “你若是迷失了自我,将永远沉沦,忘记过去的一切!” …… 三日后。 林轩提上铁剑驾着自己的车,趁着浓浓夜色,悄悄离开了苍松剑庄。 他离开苍松剑庄的事情能瞒住很多人,但有个人绝对瞒不住,他便是这里掌权的大庄主。 他看着林轩离去的背影,面色很是阴沉,良久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既退出了江湖,便不要去管那些纷争,如今剑庄的实力大打折扣,经不起我折腾了!” 半日后。 林轩驾车疾驰,周围不断有路人从他身边经过。 形形色色的行人中有些是普通的平凡人,有些是身手不凡的江湖高手。 他座下马车叮叮作响,一路过来,实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无趣,现在混江湖的人胆子变得好小,一点勇气都没有!”林轩哂笑一声,表情桀骜。 “组织了十六批队伍,将近两百人,竟没有一个敢向我出手?” “只是!”他的语气逐渐冰冷:“一位先天高手都没有,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不入先天,于我而言,至多一剑!” 时间飞快的流逝,一转眼落日就已经只剩余晖。 林轩摩挲着手里的铁剑,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跟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我一直等你们先出手,可你们真的让我很失望!现在全部都出来吧,将你们一次性解决,也可省下我不少时间。” 清风掠过,吹开照耀在黄昏下的散落枯草,也吹散驻留在云朵上的光辉。 良久,未曾有任何一人回话。 自然万物,一切一切都很静谧安详。 似乎那片天空下,除了林轩,便没有多余的人。 沉默了许久,林轩抽出剑鞘里的铁剑,剑上露出森森寒芒,他冷冷的说道:“十息之内,方圆百丈除我以外,不许再有一人,否则我将你们通通杀了!” 他不是嚣张跋扈,而又喜好杀戮的人。 只是他修为丢了,还得当四十九年瞎子,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好过。 所以,他想造一场杀戮,洗去心中不甘。 “一!”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始数数。 “嗡!” 林轩扬起铁剑,剑锋朝下,径直往地面刺了下去。 铁剑瞬间就往地里刺了五尺,那种速度快如闪电。 “这是第一个!”林轩的表情在那一刻突然变得肆虐、癫狂,全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他缓缓从地上拔出铁剑喝道。 他刺的是地面,但不知为何,剑上却染了鲜血。 “你们认为藏在地下有用么?” 若是用眼睛他不会发现底下有人,但他瞎了! 他瞎,所以用了神识。 方圆九丈,任何微小的事物,全都了然于心。 “二!” 当他发现自己发出的威胁毫无作用时,林轩的脸色变得阴沉如水。 “我已不想再数,诸位也不必想着逃离,你们的命,我全收了!” “天涯海角,不管你们躲到何地,都得死!” 随后,他身形一闪,来到一颗古树面前,扬起剑横腰一斩。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古树破开,血液四溅,并跌出一具尸体。 古树碎裂开时,有股寒风悄然而至,将它们吹动,以至于满空都是飘落的青葱树叶。 “杀!杀!杀!” 一句句低吼铺天盖地,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一句合着一句,立马就打翻了原本的宁静。 “好!好!好!”林轩表情越发桀骜,他用神识扫过周围涌来的人,仰天长啸。 “杀!” “杀!” “杀!” 他一剑横空,沐浴在夕阳下的金色剑影一瞬即逝。 一剑过后,林轩身边的六位杀手,眼中都充斥着恐惧。 他们手里的兵器砸向地面,紧接着脖子上就开始滑下滴滴鲜血。 噗通!噗通! 六个人跪在地面,已没有了气息。 他一剑,杀六人! 仅是一剑,六人丧命! “好快的剑术!”有人低声道,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不是地上躺着六具尸体,很多人都会觉得,林轩从始至终没有出过剑。 在发现那六人死后,来自不同势力的刺客,一个个神色都变的极难看。 他们都没把握接下那招快剑,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面对那式剑法的人。 “再来!” 林轩没有半分停歇,继续拔剑杀进人群。 他的剑很快,快到别人只能看见一道道虚幻剑光。 当别人看清他手中铁剑剑锋时,根本来不及反应,性命就被收走。 晚风忽起,他手里的剑似乎很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微风,也随之轻吟。 “嗡!” “嗡!” 眨眼间,地上再多了二十几具尚冒着热气的尸体,淋漓鲜血将他们脚下踩的土地,都染红了大半。 林轩身形宛若鬼魅,于风里飘舞。 他停在哪,哪里便要溅起阵阵血雨。 他剑一挥动,便注定了地上要增添几具尸体。 随着林轩的不断杀戮,场上氛围忽然低沉许多,上百人此刻都安静无比。 他们畏惧的望着,疯狂收割自己同伴生命的那个身姿。 只花十息,他竟斩杀了五十多人。 行使这样的杀戮也不收手,他的心当真是铁做的么? 他当真不将人命放在眼里么? 现在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 “我欲扬手中剑,平心中不平事!”林轩又杀死一人后,忽然低头长叹,声音凄厉:“天气好个球!” “呵呵!” “天气好个球!” “天气好个球!” 夜风呼啸,林轩长叹,而其他人却不敢言语。 “疯子?疯子?” “怎么净扯些毫无关系的话?”有人在心底暗暗想道:“难不成是想吸引我们注意,故意混淆视听?” 至于其他人,有太多在见了林轩的手段后就萌生了退意。他们知道林轩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大的如此离谱。 甚至有人不禁想到,在长生剑面前,先天高手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当今江湖上最出名的剑客,似乎有些疯癫,难不成是练剑,伤了脑子? 此时此刻,与天气有何关系?与球又有何关联? 正文 第二十章 血流成河 第二十章血流成河 种种不顺的事落在林轩心头,他压抑了许久,现在只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心底怨气抒发出来。 未来不可见,他只想快快活活的发泄,随心所欲! 他神识一扫,只见一个壮汉手里托举着两支百斤铁锤,向他砸来。 “轰!” 铁锤破空发出嗡嗡的声响,其势若猛虎下山,十分骇人。 林轩嘴角上翘,冷冷一笑,瞬间消失在原处。 那大汉视线中突然见到一条淡黄色闪电,来到跟前。 到了近处,他终于看清。 那不是闪电,而是一柄铁剑。 夕阳的余晖落在剑身上,将它染成金色。 只是速度太快,他给误认成闪电。 剑光快如惊鸿,在他眼中出现过一刹,便又消失。 胸膛上突兀出现一股钻心的痛楚,他扑倒在地上。 “砰!” 手中的大铁锤沾了斑斑血迹,重重地落下,溅起尘土。 低头。 心口的衣服不知在何时破开,一道剑痕深可见骨,一股股鲜血从伤口喷出。 他瞪大眼珠,心里充斥着惊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仅过去数息,林轩就轻松的杀掉八十余人,即便是两百人的组织又能撑多久? 此刻他们连林轩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轩收割性命,毫无反抗的余力。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后悔了! 眼下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或许对于他而言,杀光所有人只是时间问题。 林轩到底是什么修为? 竟强的如此离谱! “长生剑!林大侠!”当林轩再度轻松的斩去一人,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口哀求起来:“求求你放我们一马,只要你这次放过我们,我们日后都不会再与你为敌!” “不管你有任何吩咐,我们都愿意为你效劳,替你卖命!只求你大人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过你们?”林轩冷漠的“看着”说话的人发出几声嘲笑。 “若我技不如人,你们该如何对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若我技不如人,被诸位击败。战死在此地,都可以算做善终。” “但我倘若落到你们手中,只怕会生不如死!” “到时,或许连自裁都只是奢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凭什么,叫我放过你们?” 林的声音森寒,他冷冷的说道:“你们现在不必求饶,来不及了!方才我说过,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他若战败被擒,对方必定要用千方百计去撬开他的嘴,直至套出他身上的秘密。 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说,这便免不了遭一番罪。 可若是求饶,他们便会放过自己? 在那时,又有谁会为了心中正义,放自己一条生路? 善也好,恶也罢,他早已看透! 不论在何时何地,弱肉强食才是王道! 况且他们心有贪念,落到这个下场,能怪得了谁? 他们出手是为了抢夺自己的钱财,是为了得到自己所学的剑术,更是为了得到自身的秘密! 但林轩比他们强,有实力反击,他难道不该出手? 他难道不该杀他们,让自己安全些? 他难道该卑微的交出自己的一切,卑微的跪地求饶,献出自己所学仙法秘术,甚至于献出自己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以这种屠杀的方式对付他们,便没有错! 虽然残忍,虽然嗜血,但林轩不认为自己有错! 况且,他心情很不好,他本就很想发泄! 时也! 命也! 贫瘠的地上积了一层黏稠血水,这片土地都被染成血红色。 毕竟只死去不到百人,所以还远远达不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他们踩在血水里,四周弥漫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阵冷风飘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阴森的氛围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让他这么杀下去,即便我们再多一倍人也不管用。” “现在我们不可置之不理,必须反击!” “何况他也说过,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人!”有人握紧手里兵器对四周的人轻声道。 “诸位拼了!”有人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骇然,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出手,看他如何应付!” “这话有道理!”另一人点点头,他赞同的说道:“任何人都会累,都会疲惫,他或许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轻松!” “亦或者说,他方才讲的话,只是为了迷惑我们,乱我们阵脚!人终归有极限,他也该如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兄弟们拼了!” 瞬间,伴着这声音,剩下的数百人又都朝林轩围了过去。 “哒!哒!哒!” 他们踩在血水上,溅起的水花声连绵不绝。 来这里刺探林轩消息的没几个是好人,其中刀尖上舔血的凶徒更是不在少数,像他们那样的人大多都凶狠好斗,不容易屈服。 刚刚的几句交流的话语,一下就激发了他们内心的凶性。左右林轩不会放过他们,倒不如搏一回! 唔! 这是? 负隅顽抗,又有何用? 林轩察觉了他们的想法,他一脸不屑的说道:“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挣扎?” “干脆站在原地不动,让我一个个杀过去,这样能省去我不少时间。” “嗡!” 带血的铁剑在半空颤动,流下滴滴鲜血。 长剑斜指,印着熠熠寒光,看起来流光溢彩,无比璀璨。 林轩迈开脚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出。 他一人,对面百余人。 他一人冲出,对面所有人竟都瑟瑟发抖。 他以一敌百,叫对面百余人心生惧意。 “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武林中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 人群惊呼起来,竞相散开。 他们明白,不能和林轩靠的太近。他杀人只是瞬息,只有离他远了才安全。 林轩来到一位黑衣人面前嗤笑起来,眉宇间透着足以冰封天地的寒意。 “该把性命交给我了!” “我保证,当你意识到我站在你面前时,你已是死人。” 长剑一劈,对方头颅瞬间落地。 “呵!” 林轩冷笑一声,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 “现在我想和你们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作猫你们为鼠。” “你们围攻我,若能伤到我,我便赐他痛快一死。” “若伤不到我,我会把他留到最后,将他千刀万剐!” 林轩心情很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未有过这般感觉,所以便想通过这个办法让自己舒心。 他讲这些话只是为了舒坦,并不会去施行。 但对方不同,他们会当真。挣扎在绝望之中,由此更加煎熬。 他现在好想随心所欲的去做事,尽情杀人、尽情喝酒。 只是他是林轩,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日后还得是这样的人,他终归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一直顺着性子做事。 一道剑光纵横,林轩的身子不断在人群中走动,同时一条条性命被他收割。 “这个小王八蛋的轻功怎么会这么高明?我们一百多人聚集在一起,竟也会被他钻空子?” 林轩不停地杀人,他们脸上的神色越变越难看。 处在在一百多人的包围圈中,即便不算水泄不通,也不会相差太远。可林轩却还能在人群中游走,诡异无比的踏在众人围攻的空隙中进行收割。 他像是能看清自己身边每一个角落,不管对手是从四面八方还是从自个儿的死角攻来,他总能在瞬间做出反应,致使所有对他的攻击都落空。 打半天,别人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而他出手,则必有尸体倒地。 一位青衫男子神情一变,他察觉到林轩已站到身边向他出剑,吓得他汗毛竖起,几乎想拔腿而逃。 “不能逃!” “我不能逃!” “我若逃,露出的破绽将会更多,他杀我会更加轻松。眼下我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 他不愿坐以待毙,顺手劈出了手里的刀。 “一刀断山!” 他这一刀比不过先天高手,但也能跻身江湖顶尖一流高手的行列。 林轩杀人只要一剑,从未有人撑过两剑,甚至死在他剑下的人,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并不是说那些死去的人不愿意反抗,而是他们的反抗毫无作用,林轩的身法和反应快得几乎令他们绝望。 他们反击,而林轩却能匪夷所思的避过所有招式。 他不曾对自己这一刀抱太大希望,论实力,先前被林轩斩杀的人不弱于他。他心知肚明,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剑。 唉! 不出所料,自己劈出的刀果然扑空。 另一边。 当林轩身子出现的同时,其余人全都出手,祭出了自己的杀招。 剑。 枪。 棍。 戟。 二十多人同时出手,各种招数铺天盖地的攻向林轩。 他们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眼下林轩终于露出一个破绽,叫他们看清他的身形。 值了! 我也不算枉死! 青衫男子看见他们出手,心里稍有快慰。 林轩出手,自己必死。 若是能拉他陪葬,便也足够了。 而在这一刻,林轩手里的长剑刺了过来。 这一剑,太快! 落在他眼中只是一道光,连剑身都瞧不清!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嘴角露出狞笑,神情也无比疯狂。 “我等你!若我死,你如何能不死?” 长剑穿喉,他失去意识,后仰倒地。 “嘭!嘭!” 数不清的招式朝林轩身上飞涌而去,它不是慢慢攻来,而是一下子全部涌出,就像是铺天盖地一般的潮水。 “好快的反应!” 在这一刻,林轩脸上惊愕之色还来不及收敛,便见到这一副吓人的景象。 方才他出剑时不慎露出一处破绽,未曾想到这些人竟会如斯果断,瞬间出手。 瞳孔在那一刹那,骤然收缩。 林轩在漫天霞光下,看清了它的真正面目。 他看见那些攻击,仅仅有些错愕,没有放在心上。 “雕虫小技,何惧之有?” 一头青丝自林轩肩头飘扬,朝天而起。 微风渐涨,秋叶渐黄。 此刻,秋叶却不是枯黄色,而是血红色。 叶落染血,满地残尸。 甚是凄凉。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惆怅 第二十一章惆怅 长风斜日残霞,轻烟老树昏鸦。 晚霞变化莫测,绚丽的霞光悬于云朵之上,甚是迷人。 金红色的绸子挂在高空,染红了天、染红了海,让那一抹光亮成为了天地间最惹眼的色彩。 天本苍苍,但天穹下流淌的淙淙晚霞却将其染渲。 巍巍然,苍苍然。 空廓辽远的远方,隐隐可见星星的宝殿和日月的行宫。它们藏在霞光之中,似是贪念那儿的景致。 云彩所化的长柄杓就在手中,若是恣意放纵,以其挹酒浆,大喝一场,会如何? 人醉,天亦醉! 短暂人生,能够有几多欢乐? 一入烂柯山,天上数年景,世上已千年。 哪里是沧海? 哪里是桑田? 只见白发三千丈,红颜一瞬间,漫地尸骨枯。 林轩走上仙路,本可长生不死,奈何天不遂人愿! 长生弃他,他又当如何? 林轩怅然笑了起来,神色黯淡。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他本意是想安慰自己,但想的越多,说的越多,心中的颓意却也越多。 他终究只是在自欺欺人! 试问谁不愿长生? 世间凡人,心有挂碍,心有牵绊,在万丈红尘里挣扎。 不得已让岁月留住了骸骨,留住了坟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若能得长生,谁愿身死? 难道当寿尽以后,化作孤坟,才追悔莫及? 多少心事不言中,欲与黄昏交换愁! 愁绪越多,落寞越多,不甘越多,心中的积雪越厚。 皑皑白雪拔地而起,足够撑起他的余生,让他内心永久冷漠。 林轩望着即将到来的攻击低声说道:“来啊!” “来啊!” “待我来斩你!” 血染红,金戈剑鸣。 他要为自己征天下! 站在贫瘠的枯地,淋漓的积血之上。 微风吹落铁剑上黏稠的血花,他现在是狠辣无情的剑客,视人间丑类为蛇鼠蝼蚁。 眼前一切,不堪一击,不值一哂。 手里的铁剑,淬于百余人的鲜血,充满戾气。 谁要引颈以试其刃? 林轩神情冷漠,右脚一踏。 留在脚下的石子草屑,如同失了重力一般,全部浮起。 一道道尘土拔地而起,如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此刻。 一道身影腾挪闪越,枪出如风,刺向林轩后背。 林轩面色不变,他冷冷说道:“你不知什么是神识!” 他开启神识时,身外方圆九丈内的所有风吹草动,全都呈现在心中。 即便用眼睛观察,与之相比,也稍有不足。 修炼者只有筑基以上修为的人才能拥有神识,但就算是筑基修士的神识也不过一丈大小。 神秘人竟直接为练气层次的他,强行开辟了九丈神识。 弹指间打破修真界常识,他比想象中还要恐怖!那人境界少说也在真仙之上! 另一边。 在众人的冷笑中,四周突然惊起哗啦啦的声响。 在各个角落,又有二三十人手持暗器,对准林轩。 “嗖!嗖!嗖!”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乌压压的暗器,狂风一般朝林轩席卷而去。 江湖之大,武林中人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但真正能够称得上高手的却不多。 现在来刺杀林轩的人无疑都是高手,比天下间七成以上的武人都要高明的多。 在他们看来,林轩剑法变化虽不多,可其剑速之快,剑势之凌厉,身法之诡异,只教人望尘莫及。 他先前出剑时不慎露出一个破绽,其他人便蜂拥而出抓住了这个机会。 江湖波诡云橘,一向只讲究,成者王败者寇。 活到最后的人才算赢家,极少有人讲江湖道义。 “杀!” 冷喝声中,杀气大盛。 又有十多数高手在片刻间,合力对林轩出手。 若换了旁人,深陷如此险境,纵然不惊慌失措,恐怕也会失了反抗之心。 林轩没有! 他不是普通人,他不是旁人! 他整个人就像一块冰,而他的心像是石头做成。 他面容淡然,神色异乎寻常的冷静,在如此绝境中,他眉宇间还透露着一股自信。 嘴角挂起一抹冷漠的笑意,他开始进行反击。 他的反击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迅捷、狠辣! 后背的长枪来临时,林轩突然转身,右手一划斩断对方手腕。 紧接着长剑斜刺,破入胸膛。 他神情不变,转身挥剑,剑光飞舞。 电光火石之间,数十道攒射而至的暗器,直接被铁剑击飞。 与此同时。 厉吼声中,四面八方杀来各式各样的兵器。 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林轩右手一振,再次挥剑。 “唰!” 出剑快如闪电,平平点向右侧半空。 “铛!” 一声脆响,他已将对方挥来的厚背刀封杀。 林轩运剑行云流水,电光闪过,一道惹目的寒芒刺破长空。 这寒芒极快,凌厉无比,教人防不胜防。 不到一个呼吸,剑锋就刺进对方眉心。 “咳咳!” “咳咳咳……” 那人喉咙咯咯作响,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 他低吼一声,捂着伤口,轰然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林轩却毫不停留。 铁剑轻挥,舞成一团耀目的眩光,迫开激射而来的暗器。 “砰!” 一道劲力轰来,烟尘纷飞。 林轩身形骤然停住,踏地而起飞身数丈,躲开袭来的劲气。 接着他又如陨石般坠下,降于半空时,出剑一挑。 “嗡!” 长剑破空,嗤嗤作响,挑开甩向他的木棍,旋即顺手一劈。 铁剑再次染血,轻轻松松的将他脑袋劈成两半。 一人眉目斑白,眼睛炯炯生威。 他目光在林轩身上一凝,沉声说道:“方才那一掌我能出两次,你们替我上去佯攻,我再寻一时机出手!” 有人缓缓问道:“我们替你佯攻?凭什么!” “一旦我们出手,可还有命活?” “况且即使你出手,又能怎样?你能保证自己可以伤到这个小王八蛋?” 他神色一变,冷冷叹道:“你们不要讲这种话,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有团结一致才有活命的机会。” “他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也不知如何练出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 “若我们现在产生矛盾,倒不如停下,给他杀掉算了。” 他摇摇头,神情苦涩的说道:“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他全部杀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上一次!” “你们快些做决定!时间不多了!” “哼!”一位体态魁梧的男子冷哼一声,他缓缓开口:“若我们出手助你时,你趁机跑了怎么办?” “佯攻?为何不是你出手佯攻?你真把我们当成傻子吗?” “我们绝不会这么做,要死一起死,你别想利用我们!” 一位青年额头冷汗涔涔滚落,他身躯微微颤抖,惊恐的说道:“此话有理,若我们分散他注意时不慎被杀,你能起死回生?即便你偷袭成功,也仅是你一人活命!” “左右是一死,我们为何助你?” “你若真心要他死,为何不把出手的机会留给我们?” 这就是人性。 在面临生死时,每一人都会撕开伪装的面具,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 在生死之间做选择,他们不讲道理,不谈情意。 兄弟可以反目成仇,朋友会形同陌路,愿意为别人而牺牲的终究只是少数。 另一边。 林轩的剑快如闪电,飘若浮云,矫如惊龙。 一剑击出,剑势连绵,每一剑都能带走一条性命。 他一步步前进,掌中之剑,不断翻转。 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倒在他的剑下。 死在他剑下已有一百七十余人,一路杀来,他的手掌依旧充满力量,剑法依然很迅捷,没有一丝散乱。 他神情从容,不论对手是谁,只要随手一剑就能收走一条性命! 林轩好像不可战胜,任何攻势都奈何不得他,无人可以阻拦他杀人。 尸体堆积成山,鲜血流遍了整片土地。 他以一敌百,杀得血流成河,让对方心胆俱丧,溃散四方。 一位中年眼睛死死盯着林轩如鬼如魅的身形,整个人陷于极度惶恐中。 他嘴角哆嗦,颤声说道:“这个……这个……这个小王八蛋杀了这么多人还不收手吗?他的心难道是铁做的?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会还有三十余人苟活? 这杀人速度倒是有些慢了! 林轩“看”向剩余的人,眉头微皱,旋即怅然叹道:“一次解决吧!” “我有些乏了!” “你们甚是无趣!” 他轻轻挥起手里铁剑,带出一缕清风。 他的剑本该是迅捷诡异,但那一剑却截然相反。 那一剑看起来就像是一缕轻柔的风,飘飘然,没有分毫杀伤力。 挥出那一剑时,剑身缓慢无比,毫无招式可言,像是随意而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但在这一剑面前,所有人面色大变,变得十分紧张。 他们每一个人都感觉这一剑是在针对自己,他们全身寒毛竖起,都毫不犹豫提起自身最后的内力,暗自防范。 一股杀气笼罩在场上,每个人都强行镇定下来,沉心面临林轩即将刺向自个的那一剑。 他们异常安静,以至于耳中只听见彼此呼吸声和自身心跳。 “嗡!” 林轩手里的铁剑轻吟,终于落了下来。 一道璀璨的剑光在夕阳下闪烁,映衬着漫天霞光,照耀在每个人心中。 他的剑如翩翩落叶,亦如飘飘白云,轻柔而优雅的在每个人眼前浮过。 “嘭!嘭!嘭!” 半晌。 翻滚的土浪终于停止。 满天灰尘也已尘埃落定。 那余下的三十几人同时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他一剑,尽诛之。 林轩握剑,脚踩苍茫大地,目光幽幽深邃。 如今正直初秋,天地间已有枯枝败叶,即便有些草木仍青,但却无春夏时的鼎盛生机。 他默默思索,然后抬起头来。 他法力全消,修为不再。 日后是否也会有寿终的一天? 亦会成为一具枯骨?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老道士 第二十二章老道士 “哒!哒!哒!” 林轩穿着一袭血衣躺在马车上。 头枕双手,放开缰绳,任由那些马漫无目的地奔腾。 他全身都在滴血,但没有一滴是他的血。 虽只有一人,可对付他们足矣。 他能让自己毫发无损,可不能保证自己的身子不沾分毫血迹。 林轩并不想穿着这身血衣,但所有衣物都在储物戒指里,没有法力便无法将其打开。 即使想换衣服,也无能为力。 他眯着眼,心里异常失落。 落寞和孤寂几乎写在脸上。 有些伤痛,不经历足够时间很难治愈。 但若是一直对失去长生的事耿耿于怀,未免有些矫情。 嗯? 原本沉思的林轩蓦然睁眼,站起身子。 这究竟是何等手断? 万物更替,本属天地轮回,怎能如此? 他满脸不可置信,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惊骇万分。 正直初秋,已有枯叶泛黄,飘零落地。 也有些苍老古树,枝干干裂失去生机,不日将死。 天地间隐有颓意,万物将寂。 但在此刻。 在刹那间。 满地落花重新归于花瓣,姹紫嫣红。那些重新绽放的花再现清明时节的鼎盛美景,未曾有半分岁月流淌的痕迹。 枯叶化青离地而起,飘向老树,重新生长在枝头。 老树抽新芽,重新迎来勃勃生机。 枯木逢春,树皮开始泛青。 树身内重有生机,然后便见它枯芽回绿,嫩芽抽枝。 继而树花绽开,满冠皆是。 即将枯死的老树竟变得苍劲有力,身躯郁郁葱葱,充满活力。 贫瘠的土地忽然变得肥沃,甚至生长起了遍地青草。 草树知春已然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大地骤然回春。 这里竟再次迎来百花盛开、百鸟鸣啭的春天。 马车两边,数不清的花儿绽放,竞相争奇斗艳。 大片花蝴蝶不知在何时何地成群飞聚,宛若一片片流动的晚霞,又恰如一朵朵灿烂云锦。 一旁。 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和煦的清风中温柔地拂动,如同一群身披绿裙的绝世舞姬在翩翩起舞。 逝去的春季似乎回光返照,再次降临。 林轩听着耳边叽喳的鸟鸣声,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天色蔚蓝,白云如雪。 满地花放,万紫千红。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他嗅着四溢的花香,呼吸也为之一滞。 清晰的感官让他明白,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不是幻觉。 “老道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算无遗漏!” “世人皆称老道为天上人,但老道不过只是个糊涂道士罢了!” 听到这声音,林轩浑身一僵,心底升起寒气。 莫非他便是周小草所说,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白胡子老道? 这样的怪物怎会还待在此方虚幻世界? 一阵微风吹来,林轩身边多了个白胡子老道。 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 他身形挺拔,手持拂尘,着一身道袍。 这人看着林轩,嘴角擒着一丝冷笑。 不知为何,这笑容落到林轩眼中,却有几分森然恐怖。 他整个人看起来毫无威势,身边既没有仙气环绕,也没有灵韵之意,看起来平平凡凡,毫不起眼。 一点也不像宗门里那些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 若没有先前那些手段,林轩甚至会把他当做一位混江湖的老骗子。 老道士微微闭目,徐徐说道:“你可愿将所有钱财和手中佩剑交予老道?” 闻言,林轩面色一变。 这老道士虽说在询问他,但他林轩岂敢拒绝? 先前遇到个绝世强者,已让他很是不堪,莫非还要重新上演那一幕? 林轩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说道:“我自然愿意,只是以你的手段,何愁得不到这些身外之物。” “你若出手,所得会是这里千百倍之上,何故来消遣我?” 老道士淡淡的说道:“想必你也知晓,这里一切都是虚幻,如水中花,似镜中月。” “你与老道皆是真实存在之人,难得你未迷失在虚妄中,老道想助你一臂之力!” 林轩冷笑起来:“你如何助我?替我解开禁制?还是送我出去?” 这人百年前出现在江湖上,直到现在依旧未走。 要么是他不愿离开,要么便是他无法离去。 林轩隐隐觉得,老道士属于后者。 他不动声色的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老道士的反应。 老道摇头说道:“施术者比老道强太多,你身子上的禁制我根本解不了。老道若贸然出手,只怕你与我都会有生死危机!” “老道被困在此方世界数千年之久,记忆、修为都所剩无几。若不是在今日见到你,恐怕老道会沉迷于此,将这里当做真实世界,一生得不到解脱。” 林轩低声说道:“既是我救了你,为何还要向我索取?我帮了你,你为何如此待我?” 老道士叹道:“你腰间佩剑来自这虚幻世界,因此沾了一丝虚假本源。倘若拿到外界,必会在修真界引起腥风血雨,即便天地间最顶级的那些修真者,都难以抵御这柄剑的诱惑。” “老道还有柄开天之剑,采自九九八十一颗万年星辰,淬于万载的冰魄寒光,锻造于天地间最纯净的先天灵气中,在雷劫鼎炉下整整炼了一万年。” “老道很好奇,若两柄剑溶在一起,会变成什么样!” 林轩质疑道:“像这样的兵器随处可见,为何偏偏要选中我的剑?若如你所言,只怕我早在那剑熔炼成功前,就化作一抹黄土。即便我在剑炼成前不死,我又如何能使那柄剑?” 老道轻笑起来:“都说这剑上有虚假本源,用虚假之意去炼剑,不足三日就可功成。” “你放宽心,这剑你一定能用!别忘了,老道算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林轩摇摇头,立在原地,一时无言。 他还是不相信老道士的话,若真像他所说,这方世界于外界而言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 这里处处都有所谓的虚假本源,随意一件物品都会遭人疯抢,那他们不是该想方设法进来? 老道似乎看出林轩的想法,他冷冷说道:“你以为进入此地很简单?你以为进来之后,还能活着出去?” “若老道没有猜错,此地当是一座囚牢。只是不知,关押的到底是何人何物!” 林轩反驳道:“那你为何不把这里当做真实世界,还要反抗作甚?” 老道士洒然一笑:“与人斗地斗天斗,其乐无穷!” “老道一生性子平淡,但也有桀骜之处。就算是天要老道臣服,老道也不!老道即便身死,也不会屈服!” “老道时日无多,恰好遇上你,便想为你这后辈留下些造化!” 林轩打断道:“你不是会算命么?怎么露出这幅绝望的模样?” 老道士不老实! 他讲话处处充满破绽! 他来此别有目的! 这些话林轩只能留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他不是个会作死的人,所以不会当面质疑这老道。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为我锻造这剑,是因为预料到自己活不长久了么?” 他选择顺着对方,不愿自讨苦吃。 嗯! 对了! 方才老道士说他自个记忆、修为所剩无几,莫不是这个原因? 这就是他前言不搭后语的缘由? 看他这模样,的确有些神智不清。 老道士点点头,他轻声说道:“今日遇了你,老道还能多撑些日子。但终究还是逃不过,老道不愿浑浑噩噩的迷失在这儿,所以……” 他抬眸眼中露出寒芒,大笑起来:“唯有一死!但求一死!” 老道士转头看向林轩,拂尘轻挥。 “三日之后,月圆之夜,江南西湖。” “老道会把你的剑放在湖里,到时你去寻即可!” 老道士已经不见,林轩座下马车以及腰间佩剑也全都消失。 他怅然若失,低头不语。 那道士说的话他不信,但也不是完全不信。 林轩判断不出有几分真假,但他绝不会因为一面之词而相信一个人。 “不论他有什么目的,三日后必须去趟西湖!” …… 一间酒楼。 两位青衫年轻人围桌而坐,而一旁的地上摆满了空酒坛。 其中一人看向对方,微微一笑:“论酒量我自诩天下第二,这件事向你提过不止一次,为何你还是要与我斗酒!” “你的酒量虽也不错,但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起来若和煦春风,任何人看到那个笑容都能从中感受到温柔安详。 他坐在这里,温文儒雅,有一身谦谦君子之风。 这人眼神璀璨,目光炯炯有神,面貌俊秀不凡。 他是浊世中的翩翩公子,神采不凡。 端起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即便有酒水洒到衣服上,也毫不在意。 用手拭去嘴边酒渍,他摇头低语:“你喝了十三坛,而我已喝了三十三坛。两者相距甚远,你还不认输么?” 一头乌黑的辫子扎在脑后,鬓角坠着两缕长发。 这个潇洒的年轻人撩起青丝,长长一叹。 “唉!” “无敌甚是寂寞!” “下次和你喝酒时,我尽量只拿出一成实力。总是赢你,确实无趣。” 对面那人听了他的话,怅然说道:“我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哦……” “是么?”他故作震惊,旋即点头,赞同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曾喝酒,方才喝的也是寂寞。” “原来我竟是个孤独寂寞的人,我家里人若是知道这消息,该会有多伤心!”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佘小风 第二十三章佘小风 阁楼外吹来一阵寒风,数片枯黄落叶随风而舞,旋转着飘过门槛,来到大堂。 见状。 一位店小二低声埋怨起来:“秋季到来,这些落叶竟也变得不安分。” “它若往别处去该有多好,这样也好让我轻松些。” 一位大汉笑骂道:“小二别怨天尤人了,快些给我们上菜!” 他粗壮的手往桌上一摆,抓起一坛酒就往嘴里灌。 喉咙一动,酒水顺势而下。 脸上横肉颤颤而抖,过去十多息才喝完坛中的酒。 接着他伸手握住盘子里一块肘子,大口撕咬。 他虽在吃肉,但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此刻有大量肉块从肘子上掉落,他都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的做着吃肉的动作。 他压低声音看向同伴,呢喃细语:“是他么?” 有人轻声长叹:“是他!我们不曾看错!” 大汉灌了一口酒水,又接着说道:“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长生剑,竟被我们给遇到了!” “出手吗?” “他可是个香饽饽!” 他同伴神情复杂,双眼流露出奇异之芒:“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讲这种话。现在只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们。不然以他的性子,我们必死无疑。” “一日前,二百多名江湖高手跟踪他,欲对他下手!” “他一人一剑将那二百多名高手杀得干干净净,仅仅漏掉三人。” “那三人逃到江南王家,只说了两句话,便当场昏死。” 大汉听了这些话,挠了挠头发,满脸疑惑的问道:“那三人说了什么?” 他同伴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他们说,长生剑林轩武功独步武林,天下无人能与其争锋。” “之后有两位先天强者不服这句话,一起向长生剑出手,未撑到二十回合就被乱拳打死。” “那三人想借刀杀人,借天下高手的刀暗算长生剑,可惜打错了算盘。” 他瞟了眼不远处的青衫男子,继续说了起来:“有人检查过那二百具尸体,全是一剑断命,全是一人所为!” “多日前,长生剑拜访过苍松剑庄,旁人不知其具体情况。只知他出庄后,苍松剑庄宣布退出江湖,不再插手江湖纷争。” 闻言。 大汉面色发白,他站起身颤声怒喝:“你不早说!” “还是快些走吧,万一长生剑听到那些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们全杀了怎么办?” …… 林轩“看着”灰溜溜跑走的几个人,无奈一笑。 自己的负面形象倒是深入人心。 可他从没有因为言语不和而去杀人。 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有些人自寻死路,怪不得他! 转头。 桌边摆着近两百坛空酒,齐齐堆放在一起,足有三丈高。 得亏这客栈宽敞,不然还没地方给其他客人落脚。 大多数人震撼的看着他们,满脸敬意。 常人喝酒,最多两坛就会神志不清。而他们,一起喝了两百多坛。 他们还是人吗? 喝那么多酒,面色竟一丝变化都没有? 酒香四溢,使屋内所有人和物都沾上了股浓浓酒味。 那酒味不光有股醇香,还带些葡萄的甜味。 嗅起来,令人心神舒畅,教人沉醉。 坐在林轩对面的青衫男子轻轻笑道:“若你想套我话,何必要用这种方法?” “我喝这些酒,得喝千坛以上才微微会有醉意。想让我完全失去意识,那至少要喝三千坛左右。” “你喝这些酒已有些颓意,只怕很难将我灌醉。” “你的衣食住行全是我亲自置办,但凡是你提出的要求我都亲力亲为,未有半分取巧。以这层关系,你我至少也算作是朋友。既是朋友,有疑问说出来便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抬头。 对方一脸真诚,不似作伪。 或许真是自个儿太敏感了。 只是。 这人酒量怎么如此恐怖? 自己喝掉这些酒都有些后继乏力,而他怎能这么强? 林轩沉吟许久,徐徐说道:“你对我太好,让我很不习惯!” “我从未遇过你这样的人,所以想找个说法,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人好,想必你也不例外。” 对方点头了点,表示赞同:“确实如此,你说的话没有纰漏之处,于情于理都是这个道理。” “对你好,只是因为想和你交朋友,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朋友?” 林轩摇了摇头,唏嘘的说道:“你为何想与我做朋友?江湖上畏惧我的人有很多,愿意与我交朋友的人却没几个。” 对方回道:“剑客都很纯粹,一旦交了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若能与你相识,日后江湖上若有人要为难我,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林轩哑然失笑道:“你算盘打的不错不错,但你可曾想过你家里人的感受。” “你家人若知道你与我相交,怕是会寝食难安吧。” “我双手沾满鲜血,凶名赫赫,人人畏惧,他们会放心么?” 那人回道:“无妨,我二哥也是一名剑客,因此他们很了解剑客。他们若知道这件事,定会很高兴。” 林轩双眸微闪,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二哥也是剑客么?想必在江湖上很出名吧!” “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不会简单!” 对方举坛喝了一口酒,徐徐回道:“我是江南第一大家,佘家二公子佘小风,确实算作大户人家。但我那位二哥不同,他不是我佘家人,从未倚仗过佘家任何势力,在江湖上也不出名。” “但我佘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相信,他要是走上江湖,必将成为江湖最强之人。” “哦?最强?”林轩喃喃自语:“他是谁?” 自己的本事和战绩世人有目共睹,甚至有不少人称自己为天下第一。 他们佘家人却认为自己不如他? 莫非是自己的事迹不够出彩? 佘小风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旋即回道:“他叫周小草,虽不出名,实力却深不可测!” “每次瞧见他,我都像是在看一汪大海,异常可怖。” “噗!” 林轩面色微变,一时间控制不住,喷出了嘴里的酒。 世上叫周小草的人很多,他认识的只有一位。能被称作深不可测的周小草,也只有那一位。 那位在百年前就举世无敌的剑圣,竟待在他家? 林轩现在想问对方更多关于周小草的事情,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即便对方会回答那些问题,可他心里过不去。 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到这交心的地步。 佘小风待他不错,他不愿利用他。 另外。 就算他熟知周小草又如何? 就算他们见面又如何? 自己身上的禁制依旧不会消失!自己依旧离不开这方世界! 而且他并不清楚对方会以什么态度待他,周小草敌友难辨。 由此看来,相见不如不见! 轻轻叹了一口气,林轩拂袖而起。 他转身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做,怕是不能再陪你喝酒了!” “日后江湖再见,到时我必与你把酒言欢!” 见状。 佘小风笑了笑:“何必急着要走?又为何不能带上我一起离开?” 林轩一脸无奈的摇头拒绝:“我出去杀人,你要跟么?” 他说话时语气平淡,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佘小风撇撇嘴,心中暗叹:“究竟是哪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到这煞星了,胆子可真大!那人难道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他走到林轩跟前,捏住他的衣袖,满脸笑意。 “你我坐一起喝酒岂不比杀人有趣多了?何必出去打打杀杀呢?” 林轩冷哼一声:“江南王家收留了我必杀之人,所以我得去一趟王家!” “先前我答应取他们性命,总归不能食言。” 佘小风说道:“你所说的王家在江南势力排行第二,你一人去恐有不妥,不如带上我?” 林轩再次摇头拒绝:“我是去杀人,不是游山玩水,你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 …… 冷风如狂,黑云遮天。 浓墨染就的漆黑云层垂天而落,与一望无际的平野相接。 北风怒啸,云层翻滚。 来自天边的大风呼啸而起,轰然撞击着地上的房屋,发出轰隆隆如同滚雷般的巨响。 黑压压的云层中,有道道电弧缠绕,绽裂开丝丝缕缕的电光。 突然之间,一道霹雳撕裂墨空,刹那间将阴沉沉的天幕映的惨白。 “咔嚓!” “咔嚓!” 夺目的雷电将天幕划开,裂成许多小块,天地也为之震动。 狂风再次掀起磅礴巨响,肆意席卷开来。 一重重飓风裹挟着庞沛的力量撞击在大地上,雷霆般的回响震颤不息。 而就在这狂风之下,突然飘过两道宛若幽灵般的身影。 被惊雷照耀的惨白的影子,在大地上移动得极为迅捷。 近乎是眨眼间,便和前次落脚相距数十丈。 浓云中又是电光一闪。 借着惨白的弧光,依稀间已可见得这两人的相貌。 那汹涌咆哮的巨风纵然可以摧城毁岳,却动摇不了他们的脚步。 他们在天地间腾越,速度奇快,未曾被狂风影响半分。 佘小风眼神闪烁,惊奇的说道:“世人只知长生剑林轩剑法出众,却不知他的轻功也十分了得!” 林轩淡淡一笑:“你的轻功也是不凡,我闯荡江湖已有些时日,还从未见有人过轻功似你这般!” “你的轻功凭着真本事,而我却不是!” 我的力气超出旁人许多倍,纵然轻轻一跃也能横跨数十丈,但你凭什么能跟上我? 林轩满心疑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问。 “咔嚓!” 天空再次劈出一道惊雷,整个天地都回响起轰鸣声。 佘小风以为林轩的话只是自谦之词,也没有往心里去。 他抬头望着那巨型闪电,朗声说道:“家里人知道我那二哥实力不凡,打小就一直让我模仿他的行为举止。” “这轻功就是从他身上偷学而来,我虽只学了皮毛,但想必足以在江湖上立足。” 狂风乍起,世间一片萧瑟。 他们二人似是御风而行,好不潇洒!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王家 第二十四章王家 江南王家在大周王朝是百年世家,也是江湖八门之一,势力财力都颇为雄厚。 虽说江湖八门中的佘家也在江南,但佘家之人却很少离家,他们大多都是待在家中闭门不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因此王家人在江南一带近乎只手遮天,享受着人人敬畏的日子。 王家精修鞭法,一招勾魂夺魄七七四十九式纵横天下,堪称一绝。 而王家当代家主王成宇人称鞭王,更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自他上位以来,王家日渐鼎盛,再无人敢小看。 他早在二十余年前就触碰到先天境界,武功出神入化,隐可称作一代宗匠。 王成宇年轻时脾气暴躁,独进烟花巷,十鞭抽死以杨振义为首的青楼六怪。 那六人都是天下有名有姓的一流高手,虽说是臭名昭著,但实力也不能小觑,没想到会全部折在他的手里。 那时他性情暴虐,但凡有人惹到他,都会遭受报复。 且这人手段狠辣,从不留情,被他盯上的人都非死即残。 随着年岁越高,修心养气的功夫越深,王成宇近年来已罕有出手。 纵然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也难见昔年鞭王雄风。 旁人只知他老而弥坚,功力越发深厚精湛。 王成宇坐在木椅上看着面前昏死的三人,面色无喜无悲。 他身形高大,坐于主座,宛似虎踞龙盘,气魄雄壮。 随意将一双保养得极好的大手按于膝上,目光炯炯有神,没有丝毫老态。 王成宇手上没有丝毫褶皱仍旧健壮,从这双手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一位接近六十岁的老人。 大约自二十年前,就没有人敢去尝试这双手的力量,许多江湖好手都被他教训的心服口服。 他的威名可不是靠王家撑起,而是实打实靠自己的手杀出来。 “家主,二祖父和三祖父向长生剑出手,结果全都被打死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痛苦、悲愤的说道:“他们本意是为了给两位表兄出气,不曾想到那长生剑心狠手辣,竟杀了他们二人!” “家主,你得为他们报仇啊!万万不可轻易绕过那卑鄙无耻的长生剑!” 他神情悲戚,很是哀伤。 “如果我们不报仇,世人会怎么看王家?” “我们王家人在江湖上一向说一不二,怎么能被一黄口小儿吓到?” “咚!” “咚!” “咚!” 连磕几个响头,那人低吼起来,神情凄厉:“家主!此仇非报不可!” “杀我王家之人,辱我王家,堪称奇耻大辱!” “切莫要犹豫不决了!” “哈!哈!哈!” “天大的笑话!” “为何只许你们去杀长生剑,却不许他杀你们?” “准你们取他性命,却不准他还手反抗?这是何道理?” 屋外人群鼎沸,突然听见几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又戛然而止。 “嘭!” “嘭!” “嘭!” 数条身影仿佛被磅礴大力击中,自府门外倒飞而来,横越数十丈距离,轰然砸落在大厅中。 屋内桌椅立即掀起撞翻,引起一阵嘈杂喧哗。 “怎么回事?” “何人在屋外出手?” “什么人敢到王家闹事?” 厅中大多数人面面相觑,直到这时,仍有许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在看到砸落在地的几人时,有人倒吸口气,忍不住惊呼起来。 “二长老,王阳?” “横行江南的无影鞭竟被人打成这般模样?究竟是何人出手?” 王阳是王家明面上的第二高手,还是王成宇的亲弟弟。 无影鞭这个绰号便是说王阳一手鞭法施展出来,非但繁复多变,更是奇快无比,无影无形。 可惜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双手俱被拗断,琵琶骨也被人敲碎。 整个人瘫软在地,再也站不起身。 现在的无影鞭,怕是连小孩都打不过。 “二弟!”王成宇反应迅速,已然挤开人群。 当瞧见瘫软无力的王阳,他整个人目眦欲裂,勃然大怒:“谁?究竟是谁害了我二弟?” “谁敢来我王家造次!等我抓住你,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嗒!” “嗒!” 两道脚步声缓缓响起。 这声音起自府邸外,显然没有施加任何内力,身法,就那般普普通通的朝内里走来,宛如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普通人。 但若是普通人,又怎敢到王家挑衅?又怎能把王阳打成这样? 呛啷呛啷之声,轰然响起。 无需任何人吩咐,已有数十位王家子弟拔剑抽刀迎了上去。 王成宇朝身边一人看了过去,沉声说道:“我二弟伤势颇重,先不要搬动他。近日吴神医也在江南,小四你去请他老人家出手替二弟治伤,其余人随我一并出去!” 王成宇冷冷的说道:“王某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来王家闹事!” “诺!”周围人拱手而拜。 王成宇赫然转身,双眉一扬,吼了起来:“除开小四,我王家所有能喘气的人都给我出来!” “难道是我王家手段不够狠?竟有人欺压上门?” 说罢,便领着众人出了门。 看着四周用来的人,佘小风没有分毫紧张,他笑道:“林轩,你也太装了!不过,我很喜欢这手段。” “只是不知为什么出来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你我二人一起,至少能打二百个这样的人!” 佘小风出场时非常低调,没有用一丝一毫内力,步伐看起来甚是平庸。当他瞧见别人惊骇的眼神,心底很是开心。 想要分辨一人内力深厚与否,除非那人将自己内力释放出来,不然其他人只能凭着声音和眼力去观察。 林轩在他身边从未泄露过一丝内力,这让他感觉很神秘。 他一直认为林轩这样做是在装,现在他尝试过后,对结果很满意。 佘小风暗下决定,以后尽量都这样去行事。 嗯! 扮猪吃老虎! 感觉很不错! “杀!”王成宇等人一踏出屋外就听见凄厉的喊杀声,他沉着怒气,抬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院落之中,人影翻飞,刀光剑影更是闪烁不定。 数十名王家子弟施展浑身解数将两位年轻人包围在其中,手里的兵器全都携着劲风呼啸杀出。 数十口携着劲气的兵刃前赴后继的杀来,在即将沾上他们身子的瞬间,那两位年轻人却在原地消失。 再度现身时,他们身形闪动,握着拳头冲向王家子弟。 “嘭!” “嘭!” 任何人只要接触到他们的拳头,便立即被击飞,无一例外。 他们出手反击不过三息,那些人就被全部击倒。 人人带血,处处是伤。 王成宇一刹那身躯剧颤,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而跟他一起到来的人也是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就算是瞎子,了解这样一幕,也该知道他们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住手!”王成宇厉喝一声:“你们都下去吧,不要丢人现眼了!”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即便对方武功之高令人心惊,但他却不能怯场。 王成宇目光森冷的看向他们,准备喝问对方来意。 恰在这时,对面一位年轻人对他洒然一笑。 那人面容俊郎,笑起来如春风化雨,光彩夺目。 浅浅一笑,竟将周遭凄惨叫声压下,而那些被伤之人,望见这样的笑容,只觉身上的痛楚都减少几分。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 这也是个很可怕的人。 谁也不知道在那温柔的笑容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纵横江湖四十余载,王成宇从未见过有这样神采的人。 而站在那人身旁的青衫男子,身形挺拔,面貌也是不凡。 看上去平平无奇,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若不是见过他出手,兴许王成宇都不会将对方放在眼中。 那人看起来颇为慵懒随意,一眼过去的第一印象便是平易近人,但再看过去时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眉宇间充满着自信,但一双眼睛却有些黯淡,身上反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孤寂落寞。 他似乎是个寂寞到骨子里的男子。 他们二人,一人身姿不凡,另一人平凡至极。但王成宇却隐隐觉得,那看似普通的人最为可怕。 王成宇虽然心里愤怒,望见林轩二人的不凡身姿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 他拱手抱拳,沉声问道:“你们二位是谁?有何来意?” 他暗自用上真气,声音如同钟鸣,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其中一位年轻人却似没有听到,转头望向身边的人,淡淡的说道:“林轩,我替你出手吧!” 林轩微微一笑,他轻声回道:“不用!还有,请叫我长生剑!” 佘小风点点头,又道:“知道了林轩,我下次不会再叫你的名字。” 王成宇神色微凝冷冷问道:“难道是长生剑林轩到访?不知你到此有何贵干? 林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你收留了三个属于我的人!” 王成宇一愣,缓缓问道:“那三人是我王家的嫡系子弟,何时成了你的人?” 林轩只是摇了摇头,他徐徐说道:“他们的命,全被我收了!我说过,天涯海角,不管他们躲到何地,都得死!” “不管是王家还是张家,与我而言都无用!他们三人,我必杀之!” “况且,你们王家先前不止一次对我出手,我不报复已算你们走运!可你为何还义正言辞的站在这同我讲话,真当我好欺负么?” “好!好!好!”听到这里王成宇仰起头,语气变得极为冰冷,他沉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我真想不明白,一个瞎子为何要急着求死?” 嗯! 竟敢说我是瞎子! 有点东西啊! 林轩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杀意,他冷冷的说道:“世人多愚昧无知,明明死期将至却不自知!” 冷风忽起,带着一丝寒意,吹在人们心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谢却海棠飞尽絮 第二十五章谢却海棠飞尽絮 寒风呼啸,吹皱了秋水,吹颤了人心。 王成宇看着林轩出声讥讽,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那三人逃回家时说你是个瞎子,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他们果真没让我失望。” “我医术浅薄,只学了望闻问切,却也足够看出你的隐疾。只是不知,你这瞎子,怎么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佘小风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不忍:“不管林轩的眼睛是好是坏,他都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起初我出手心里还有些不忍,现在听了你这些话,我决定让自己的心狠下来。” “若我出手,你们至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他出手,只怕……” 林轩摇摇头,旋即轻叹:“本来我想杀你,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毕竟你说的是事实,我不必抵赖,也不必恼怒。” 王成宇闻言,颇感惊奇,他轻声说道:“我如此侮辱你,你都能忍?” 林轩笑了笑:“这哪里算的上羞辱?即使你羞辱我又如何?莫非我真该动手杀人?” “我一向只杀与我为敌的人,只杀欲害我之人!” “至少你现在还未向我出手,至少现在我没有杀你的理由!只是那三人,必定逃不掉!” 王成宇仰天大笑,他双目中流露出寒芒:“你害了我二弟,我绝不会留情。你欲杀我王家人,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且不说你先前,还打死我王家两位长者。过往的一桩桩恩怨,便在今日这一战了结吧!” 林轩抬头,一字字的说道:“你这是在寻死!” 又过了一会,他又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动手,不然你连我一招都接不下!” “快出手!” 王成宇森然笑了笑,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林轩:“我不知你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呼,也不知你的实力是否如传闻中一般无可匹敌。但我现在知道,你吹牛的功夫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厉害。” 眼见一场大战即将上演,众人都面含期待。 王成宇近二十年未出手,不知还有几分实力? 他们纷纷朝后退去,就连佘小风也不例外。 王成宇成名四十余年,武功超然,一旦动起手必如风雷霹雳,沛然难挡。 然而那长生剑威名赫赫,又岂是等闲之辈? 两人交起手来,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等人莫不是遭了池鱼之殃? 在一旁看热闹确实可以,但若是不小心枉送了自家性命,又是另一回事。 王成宇提起真气一掌拍出,接着右手又自左向右划过。 他跟前的空气嗡嗡作响,瞬间出现一道三丈左右的青色气墙。 佘小风心中凛然,他摇摇头,眼神闪烁不定。 “我说王成宇怎么有勇气和林轩打,原来他也进了先天。” “这人虽久不与人交手,但一身武功却没有落下,而是变得越发凌厉强悍。可即便他的修为入了先天又有何用?他根本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边。 王成宇低头暗叹,收起手里的鞭子,别在腰间。 他有自知之明,林轩很强且强过他。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赢。 如果可以,他不想与林轩动手。 若是他输了,日后王家在江南一带的威望必大打折扣。 他不愿王家成为林轩出名的踏脚石,不愿自己被别人耻笑。 这一战,不接最好! 可是长生剑欺压上门,他焉能忍! 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做出那种不明智的决定。 现在想来,他后悔了! 长生剑的战绩实打实的恐怖,面对他自个儿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 或许。 保着性命,一直防御,撑个平手也不错。 毕竟自己也是先天强者,竭尽全力的防御,只求平局,想必不会太难。 若是平手,也不能算作输。 不输,也就不算败。 他收起成名已久的兵器,为的就是破釜沉舟。 王成宇没有想去进攻,如今脑中唯一念头便是防守。 几缕清风徐来,却被阻了道路。 风遇到那面墙,悄然停在王成宇面前,不再前进。 它打了个圈,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又飘向它处。 由先天高手一身磅礴内力组成的气墙,又岂能被区区清风钻了空子? 三丈青色气墙伫立在林轩面前,甚是醒目。 见状。 佘小风双目微凝,露出苦笑。 这一幕,饶是他那样的翩翩公子都看不下去。 起初王成宇一副势必报仇的模样,真正出手时反倒是换了一副面孔,没有半分与林轩争锋的意思。 战又不战,降又不降! 这很不公平! 这样下去难分伯仲,假使王成宇赢了,天下人可不会服气! 王家其他子弟望着那面气墙,脸色也有些火热。 这哪里是一代武林泰斗的作风? 他歇息二十余年后的第一战,怎会如此不堪? 德高望重的家主,遇到强敌时,竟是这般反应? 如果说王成宇光明正大的和林轩打一场,就算是输,也不会出现这种场面。 毕竟林轩的战绩摆在那,毕竟他长生剑被称作天下第一高手。 但现在他使得手段,真让人不耻! 不论输赢,一旦这件事传到江湖上,王家势必成为茶前饭后的笑料。 堂堂王家家主,怯而不战,只会耍手段。 他这一举动会让王家名誉扫地。 另一边。 哈! 一声哂笑! 林轩信手拾起地上的一片枫叶,捏在手中。 他淡淡的说道:“若我捏花而笑,一招败你,那画面不知该有多好。” “可惜我现在身边没有花,暂时也寻不到花,只能用这枫叶替代,你将就一下吧!” 王成宇语气冰冷,他说道:“我派人调查过你,以先前情报来看,你不该强到这地步!” “我们认为你至多与先天高手平齐!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却将我的结论全部推翻!” “你究竟在隐藏什么?” 林轩摇摇头,他没急着出手。 显然对方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说这些话,但他毫不介意。 蝼蚁再多,也抵不过山间猛虎。 他们差距太大! 林轩面色一正,他徐徐说道:“那一段日子心情不错,就想着戏弄戏弄天下人,陪那些人玩玩。” “最近我心情很是差劲,索性放开手脚,恣意妄为。” 王成宇脸色愠怒:“你以自己为饵,害了天下那么多人,竟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 “两百多人为你而死,只因你一句心情不好?” 林轩拂袖,不再言语。 笑话! 他们可以朝自己出手,而他只能坐以待毙么? 他可不会心慈手软,放走那些要害自己性命的人! 即使杀百人、千人,他都不会有一丝愧疚。 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 “我有一招……” “谢却海棠飞尽絮!” “请鉴赏!” 林轩两指微屈,轻轻一弹。 枫叶脱手而出,朝王成宇面前的青色气墙飞去。 嗖! 宛若利箭破空,声势不凡。 聚神识于其上,给人避无可避,让无可让的感觉。 好似不管逃到哪里,那片枫叶必能一击即中。 对于枫叶的威力,王成宇不敢小觑。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飞花摘草皆可伤人,若掉以轻心则是自寻烦恼。 好手段! 好招数! 他面色震惊,骇然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枫叶。 迈开步子,刚欲退避。 他忽然觉得无路可走,天上地下似乎不管跑到何处,都会被那片枫叶刺中。 没得退!没得避! 唯一的办法只有硬接! 在这一刹那,他全身寒毛竖起,瞳孔骤然一缩,后背也直冒冷汗。 嗯? 他拼死提气运功,将经脉中恢复少许的内力一股脑全部释放。 厚七尺长三丈的青色气墙登时变大,直到涨到厚一十三尺、长六丈为止。 嗡! 嗡! 枫叶落在气墙上,顿时旋转颤动起来,发出连绵不绝的闷雷声。 嗡鸣声,噼里啪啦声,在场上不断回响。 好可怕的人! 仅仅是随手拈来的一片枫叶竟都如此强么? 在那片枫叶的巨大力道下,王成宇整个人连带身前的气墙被朝后推去。 在退了近五丈多的距离,人终于停了下来。 而那片叶子则轻飘飘的落到地面,叶子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可谁都无法忘记它先前的锋芒。 许多王家子弟望着那片轻柔的叶子,呼吸急促,内心掀起轩然大波。 它现在只是一片枫叶。 若换成兵器,其威力该有多强? 一旁。 王成宇心有余悸的望着身前的气墙,露出一抹浅笑。 枫叶带着一股磅礴力量瞬息而来,他十分庆幸自己加大真气输出,否则早就败了。 “你终究还是高估自己了……” 咔嚓!咔嚓! 话刚说到一半,只听一声脆响,面前的气墙竟全部破碎。 他敛起笑意,面色复杂。 王成宇仰天长叹,声音悲戚:“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我与他的差距竟这般大!” 身前气墙由自己的真气化成,可现在却消散不见。 这也就意味着,他一身真气已然消耗殆尽。 他没了余力。 只能任人宰割。 他看向林轩,眼睛赤红。 王成宇低声喝道:“你说一招败我,怎会食言?” 明明落到这个地步,却还有勇气嘲讽林轩,质问他的话。 让一个人自承不如旁人,真的很难。 往往大多时候都是口服心不服。 他从林轩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心里早就服气,但嘴上却很硬。 人哪! 就是这般可笑! 其实不管林轩用几招打败王成宇都不重要,归根结底是他输了。 “是吗?” 林轩不屑的笑了起来,他再次弯腰拾起地上的枫叶长叹一声:“你还能接几招?” “一招?” “两招?” “亦或者三招?” 他摸了摸衣服,拭去上面的灰尘,又接着说道:“我手上还有四片枫叶,要不你再来试试?” 迎着满天阳光,他戏谑的笑着。 嗯? 什么人? 微凉的风吹得头发不断的颤动着。 莫名的,林轩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爹喊我回家吃饭 第二十六章我爹喊你回家吃饭 林轩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本是漫天阳光,他却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 到底是谁? 竟能给自己这般感觉! “哒!哒!哒!” 抬头。 一位黑衣老人从门外缓缓走来。 他面貌苍老枯槁,看起来颇具威严。 一路而来,王家弟子无人敢拦,甚至有不少人露出喜色。 是他们王家的人? 不该啊! 林轩满脑子疑惑,暗暗在心底猜测老者身份。 气度。 风采。 不论从哪一方面看,这人都不像江湖中人。 他平平无奇看起来很是普通。 一个没本事的人怎会在这时间出现? 但是。 这样一个人凭什么扭转局势? 一位背负大刀的年轻人朝老者作揖,他说道:“长生剑来我王家闹事,伤了不少兄弟,还望老先生施以援手,助我们擒住他!” 另一人指向林轩冷冷的说道:“他就是近日江湖上人人恐惧的长生剑,这人自出道以来杀掉三百余人,手段极其狠辣!” 王家人对他长揖行礼,恭恭敬敬,未有半分马虎。 看这场面,想必他是王家熟人。 老人面带沧桑,声音低沉:“老朽不过是个山野村夫,有何能耐助你们?” “老夫年岁已高,现在只想安度晚年,不愿牵扯江湖纷争。” 王成宇叹了一口气:“吴老先生来此,即使是不动手,也足以让我们安心。” “若我们不幸被长生剑所伤因而丢去性命,还望吴神医相救。” 嗯? 闻言。 林轩一愣。 原来这竟是个神医? 不过就算是神医又如何? “我要出招了,你可别再分心!” “起初来王家只为杀那三人,奈何现在还要多个你!” 林轩想起王成宇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由笑了。 这凄惨的表情与之前相比,甚是嘲讽。 他轻轻捏住手里枫叶,徐徐说道:“谢却海棠飞尽絮。” 微风习习,一片枫叶自手里飘出。 嗖! 场上响起刺耳的破空声。 王成宇面色一变,后背忽然惊起一股寒意,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先前有内功护着自己,所以对林轩的招数不至于有多么畏惧。 但现在。 他再无反抗之力。 即便处在巅峰时期也只能勉强接下那一式。 此时内力尽失,如何能挡? 该死! 即便那时丢了王家的面子又如何? 总好过现在这般! 根本不该招惹这家伙! 无力反抗,无法避让。 王成宇从未体验过这种绝望,他纵横江湖四十载,不曾想到竟会出现这种无力感。 “呃……” 他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脸不可置信的跌倒。 好快的招数! 好可怕的招数! “家主!” “家主!” 王家子弟见王成宇倒在地上,一齐涌了上来。 伸手在他不曾闭目的眼睛上拂过,他们神情悲戚,双目瞬间变得无比猩红。 “我们要为家主报仇!” “为家主报仇!” 不少人握住手里的兵器,仇视的看向林轩。 “你们想怎么打?” “今日,我奉陪到底!” 他目光含笑,对于眼前的威胁毫不在意。 “诸位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少招。” 林轩再次开口,他望着愤怒的王家子弟很是不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傻子?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实力如何么? 一边。 老者盯着林轩,目光微微一闪。 他嘴角掠起一丝诡异的冷笑,面色诡谲,挥手制止了所有人:“住手!” “莫冲动!有我在!” 伸出几根银针刺入王成宇的尸身,接着用手在他头上连拍数下。 “醒来!” 哈! 哪里来的神棍! 林轩瞧着老者的奇怪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事可笑。 这地方怎么会有奇葩? 人死了,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救? 就连大罗天仙都无能为力,他一区区江湖郎中如何能做到? “哼!” 只听一声闷哼,王成宇身子颤抖几下,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眼神浑浊,少许才恢复清明。 转头看向林轩,四目相视。 场中陷入一片死寂,无数双骇然的眼睛盯着王成宇,脸上难掩震撼之色。 “你这瞎子果真名不虚传!仅仅两招就要了我的性命!” “若不是我早年得过一颗一转青漓丹,只怕真的死了!” 王成宇屏退身边人,接着对老人谢了谢:“方才你为何不出手救我?王家这些年给你提供的帮助竟换不来我一条命么?” 老人徐徐说道:“不是我救下的你么?” 王成宇笑骂:“放屁!若没有那颗丹药,我早就死了!” “这颗续命丹药我得之不易,就这么被你浪费了,你如何还我?” 老人摇摇头,他低声说道:“下次你和他打的时候,我出手救你便是。” “你再让那小子出招,我尽力救你!” “但是你要想清楚,老夫救下你的把握不大,毕竟现在老了!” 与此同时。 林轩呆了呆,看着站起身的王成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恍若有无数雷霆劈下。 目中带着震撼与匪夷所思,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什么丹药如此厉害? 一转青漓丹,怎么闻所未闻? 王成宇喃喃自语:“我死过一次,绝不想再死第二次!” “更不想站在他面前,再次尝试那一招。” 堂堂王家家主说出这句丧气话,王家弟子却没人反驳。 他为王家死过一次,如今能够侥幸生还,已算不幸中的万幸。 易地而处,他心有怯意,实属人之常情。 “家主!”一名中年人大声喝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毕竟人各有志,我们不强求!” “兄弟们的仇……” “我们必报!” 听了他们的话,王成宇似笑非笑。 “哈哈!哈哈哈!” 他讥诮的数落道:“你们果然是猪!” “不!连猪都比不上!” 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林轩的武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应对。 即便是傻子都该知道危险,何况他们比傻子聪明太多。 可现在这些人却认不清现实,执意去送死。 这不是连猪都不如么? 有人冷冷道:“何必和他多说,他早已被吓破了胆!” “我偏不信长生剑使出那样的招数后还能再战,就连王成宇的一身内力都消耗殆尽,这长生剑还能有多少余力!” 另一人附和说道:“他年纪轻轻,就算打娘胎开始练功,真气也不会如王家主那般深厚。” “他现在是中看不中用,假威风罢了,我们为何怕他?” 有人点头赞同道:“若杀了他,我们的名声必轰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上!” “杀了他!报仇!” 林轩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直接被他们的喊杀声打断。 见一群人提着武器杀向自己,他有些错愕。 “怎么都是些猪脑子?” “哼!” 林轩冷哼一声,屈指一弹。 只见五道青黄色的光芒一闪,五片枫叶直直飞出,划入人群。 “啊!” “啊!” 惨叫声随之响起,地上立即倒下十多位欲对林轩出手之人。 小小枫叶连穿数人,自对方眉心、胸膛、咽喉各个部位透体而过。 自林轩出手,不过三个呼吸。 场上人就死得彻底。 五片叶子,十七条人命。 一片枫叶,少说也杀了有三四人。 “唉!” 王成宇落寞的叹气,心底不是滋味,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原本死而复生的喜悦也被冲散许多。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开他以外,再没有王家弟子。 原本站在这里的都是王家精锐,被对方一人杀了干净。 那些熟悉的面容全都倒在了血泊里,他现在成了孤家寡人。 枫叶飘飘,落到王成宇脚下。 一点点鲜血自根部缓缓流落,四五滴坠到地上,点出血花。 一阵凉风吹过,吹散了场中血迹,也吹来了死寂。 “你们自寻死路向他出手,莫非都没有想过这事的后果?长生剑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焉能容你们性命?” 王成面色黯然,旋即一顿不再言语。 他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禁冷岑岑打了个寒颤。 对面。 林轩不知何时握住一柄飞刀,拿在手里把玩。 飞刀寒光闪烁,王成宇只觉像是对着自己的咽喉,随时有丢去性命的可能。 想也不用想,那柄飞刀必是用来对付自个儿。 即便使用叶子都有莫大的杀伤力,何况这柄真正的暗器? 战战兢兢的拭去额头冷汗,他踉跄的连退几步。 他不想再死一次! “林轩你快些除掉那三人!”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爹喊你回家吃饭,他脾气不好,莫要拖延。” 林轩略微点头,犹豫半晌后朗声说道:“好!” 他右脚一踏,地面瞬间被踩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几块碎石停在半空,林轩轻轻挥袖。 那些石块立刻飞往屋内。 只听几声闷哼,他略有所思的退开,完全不顾呆滞站立在不远处的王成宇,走前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走了? 王成宇发觉林轩的身影在阳光下消失,不由松了一口气。 林轩若杀他,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以他的性子,自己断然留不下性命。 但为何他会急匆匆退去? 另一边。 佘小风带着林轩狂跑了二十多里地,才慢慢停了下来。 林轩不解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跑,本来我还可以多玩一会儿。” 佘小风苦笑道:“什么一转青漓丹,根本就是在骗人!” “那老头能起死回生,你说要不要跑?” “他们那般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杀了不少知情者,眼下只剩你我二人,我心里怕的要死。” 林轩一愣,面色迷茫。 “什么……什么意思?” “那老人是谁?” “你知道吗?”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鬼 第二十七章鬼 那片枫叶将王成宇咽喉割开,再无半分生机。 他是自己亲手所杀,断然不会有侥幸存活的可能。 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偏偏又站了起来谈笑风生,这完全违背林轩所知的道理。 若是法力通天、修为绝顶的仙人出手救下王成宇,他倒无话可说。 奈何做下这事的人却是个古怪老人,是个平平无奇的老翁。 林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究竟是如何做成这件事。 归根结底,他终究只是不愿相信那老者不是凡人。 毕竟他救人时,没有法力波动,没有仙气缭绕。 仅仅靠着几根银针,几下点穴! 这样就可以起死回生,怎么能让林轩信服? 佘小风看着处于迷茫的林轩轻轻长叹,声音也有几分颤抖:“他叫吴泽羽,来历不明,身份不明。他二十岁时才开始出现在天下人的视线中,自那以后便居无定所。他二十岁之前的事无人知晓。”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林轩,又接着说道:“他没有过去!” 没有过去! 这可不是言语上的形容。 这是江南第一世家佘家倾力调查后,所得到的一个令人诧异的结果。 他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亦如眼前的林轩,只有成名之后的事迹。 佘小风视线定格在林轩身上,语气有些低沉。 一样的不凡。 一样的瞩目。 两人都没有过往! 会不会有种可能。 譬如,两人跟脚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但又是怎样的势力才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怪物? 他排除心中杂念,沉吟了一声,继续说道:“吴泽羽的医术特别高明,但只救过寥寥可数的一些人,故而很少有人知道。此人是个全才,琴棋书画,星象占卜,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几乎可以说是当世奇才。” 林轩抿了抿嘴,随后摇头说道:“世间人若是分心这么多事,还都能取得极高成就,那武功未必就能有多高明。” “时间和精力,往往是凡人最大的敌人!” 自个儿也算是全才,和那吴泽宇颇有几分相似。 诗、词、书、画,他林轩也是样样妙绝。 可这些本事全是通过岁月沉淀,由几百年的时光积累下来。 寿命短暂的凡人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此时此刻,林轩已不再认为他是普通凡人! 世间人? 凡人? 佘小风对他的用词有些不解,林轩倒有些像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评论这事。 他难以理解他这种居高临上的态度。 佘小风惊诧的说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因为他出走江湖,从来没有人传出他受过伤,也没人见他出过手。” 林轩摇了摇头,他并不赞同这个结论:“像他那样的人往往很能引起别人的兴趣,所以换句话说……” 他们两人异口同声,一起说道:“向他出手的人全部都死了!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稍稍推敲一下就猜测出许多答案。 从没人见过他出手? 只能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佘小风感慨一声:“吴泽羽行事不着痕迹,没有做出飘然出尘的姿态,却又让人觉得他是世外之人。但没想到他竟会是这样的人!” “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二哥那句话了!” 林轩“瞅了一眼”佘小风好奇的问道:“你二哥说过什么话?” 佘小风微微一笑,他说道:“我二哥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某天遇上吴泽羽,不要招惹他更不要打招呼,立即跑!” “天涯海角,有多远跑多远,不能有一丝犹豫!” 林轩一愣,旋即出声问道:“这就是你先前暗示我快走的缘由?” 佘小风点点头:“不错!” “二哥说吴泽羽是游荡在世间的第一尊鬼,做事古怪无常,绝不能离他太近。” “鬼?” 林轩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周小草说的是哪种鬼? 人死之后神魂化鬼? 亦或是舍了人躯以鬼身修行? 另一边。 佘小风捏住了林轩的衣角,他轻轻说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想找个地方喝酒散心。恰好你要去西湖,那可是个风景名胜,如此不如同往?” 林轩深吸了一口气,用略有深意的目光扫视了对方一眼:“如果我拒绝,你依然会跟着我。况且刚刚你帮了我,现在我也很难拒绝你!” “一起走吧!” 若是又遇到一位像周小草那般的妖孽,林轩怕是会很麻烦。 还好刚刚脚底抹油溜了,不然那后果难以想象。 …… 夜深。 昏暗的星空下,只有两位年轻人以及一堆滋滋燃烧的篝火。 不知从哪飞来几只夜蛾,扑腾翅膀想要掠过烛火。 似被火光吸引,又似是忍不住秋风的凉意想趁机从火焰上借些温暖。 在寥寥无几的火光下,佘小风轻轻一叹。 他将食指放在嘴边,暗暗吸气。 只听一声哨响,一只白鸽立即高空飞下,停到他的肩头上。 佘小风伸手取下白鸽脚边的竹筒,并从中掏出一叠纸条。 烛火的光晕颇有些刺眼,冷风吹来掀起篝火的烛焰左右摇摆。 他打了个激灵,盯着手里的纸条怔怔出神。 哈! “瞧”着佘小风,林轩哂笑。 飞鸽传书! 这个地方的人竟也用信鸽传递消息。 这里不论是生灵的生活习俗,还是人世间的动作行为,都与外界一般无二。 这地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么? 他有些疑惑。 “天御楼那样庞大的组织竟被一个年轻人瓦解了?怎么可能?” 佘小风揪着眉头,喃喃自语。 “它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势力,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被灭了?” 抬头。 目光落向星空,看着漫天星辰,眼神很是凝重。 他轻轻叹气,旋即又兀自摇首。 “沈行之?年仅二十三的先天高手?竟有人说天御楼养虎为患,折在自己人手中?” “甚是嘲讽!” “不对!” 佘小风站起身,俊郎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惊异。 “有阴谋!先前那样的动荡都没能毁了它,现今又怎么可能倒在自己培养的杀手脚下?” “莫不是天御楼的高层,希望别人误以为它被毁了!” “但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这事,如此想来……” “白玉京里的那位,大概时日无多了!” 林轩轻笑起来:“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 “江湖上出大事了!”佘小风将手里的信笺递给林轩。 “天御楼是江湖上最出名的刺客组织,由上千名精通暗杀的武林高手组成。该组织的情报人员数量十分庞大,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贫民乞丐,随处都有它们的眼线。” “江湖八门和朝廷曾经五次对他们总部进行围剿,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话音落下,林轩“望着”手里的纸张,脸上露出玩味。 “这样一个在黑白两道都有广大人脉的组织,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叫沈行之的人销毁了!” 他长舒一口气,用略带的语气嘲讽的说道:“即便他是江湖近百年以来最年轻的先天高手,即便他天赋异禀才情惊艳,即便他极其了解自家组织,也断然不能做成这件事!” “假使天御楼高层挥金如土,极其败家,那也至少能撑到百年以后,否则它不会败落!” “我说的对也不对?” 佘小风点头:“不错!” “有心人不难看出这消息是个幌子,不管怎么说,不管这事情会怎么变化,那位年轻人现在都不好受!” “天下人都会把手伸向那沈行之,于他而言,说句举世皆敌都不为过。” 深吸口气,佘小风眯起双眼,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 “天御楼把那小子推出去,推到天下人的眼中,近乎可以称作是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你猜那小子会不会背叛?会不会把自己了解的所有关于天御楼的消息抖出去?” 林轩摆了摆手,他徐徐说道:“像它那样做事滴水不漏的组织,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在我看来,沈行之要么是个忠心耿耿的得力手下,要么就是个完全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所以……” “不管哪个结果,旁人都很难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啪!啪!啪!” 佘小风鼓起掌,掌声在静谧的夜晚很是响亮。 他双眸微凝,脸上露出赞叹的神情:“你和我果真有默契,心中所想竟一模一样。” “而且……” “沈行之所在之地,正是你要去的地方。” “江南西湖!” 佘小风目光幽幽,眉头一皱。 林轩见状,心神微动。 果然。 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易地而处如果他是佘小风,只怕也会怀疑自己。 毕竟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西湖。 这是巧合? 还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莫非这就是那老道士把自己引往西湖的原因? 不过一个凡人罢了,应当不至于让他那般上心! 抬头。 万里无云,群星寂寥,唯独一轮残月高挂。 淡淡的月光从天穹撒下,扩散出一种孤独的感伤。 光华悠远,却又被寂寞覆盖,显得朦朦胧胧。 无言独望苍穹,月如钩,寂寞梧桐深夜锁清秋。 无声的孤独悄然蔓延,不知不觉,岁月的寂静伴着一个个月夜擦身而过。 冰冷的风带着寂寞的倦容,抖落了一地的尘埃,撩动了他的心弦。 林轩忽然有些多愁善感,只感觉心中涌起许多情绪。 在这里,他一人度过了许多日夜。 这一夜,他不再是一人。 他,不再孤家寡人。 立志漫漫仙路,不该有情。 只有无求无欲才能走上成仙大道,否则只得惨死在劫下。 林轩一直不敢赌,不敢动七情六欲。 但现在,他却突然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他有些彷徨……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沈行之 第二十八章沈行之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里没有雷峰塔,也没有断桥,更没有凄美的《白蛇传》。 此西湖非彼西湖,这虽不是林轩前世熟知的西湖,但风景同样迷人。 秋日寒风,吹起满湖褶皱。清波荡漾,惊起阵阵涟漪。 偶有白鹭掠过,似被满湖秋水迷了心神,竟直直投入了水中。 不过少许功夫,那白鹭从湖水中冲天而起,抖擞开洁白羽毛上的水珠,振翅飞走。 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金色阳光下,变得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阳光在湖面洒下一片斑驳,一眼过去,波光粼粼。 岸边的垂柳挥动起泛黄的枝叶,宛若戏文里描述的佳人在风里翩翩起舞,看上去身姿曼妙、柔美动人。 柳枝悄然掉入夕阳照耀下的湖水里,二者交相挥映,如梦如幻教人神往。 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面貌,天空开始飘起霏霏细雨。 佘小风递给林轩一柄油纸伞,接着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西湖美景。 “江南的天气总是这般变化多端,常常看上去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却能在须臾后忽起磅礴大雨。” 他拍了拍伞面,庆幸的说道:“还好我今日带了两把伞,否则你我可要变成落汤鸡了。” 雨像丝绒一样轻细,顺着柔和舒畅的风,在天空中飘洒。 细雨绵绵,飘在林轩脸上,他旋即缓缓撑开伞柄。 “你倒是有心了!” 这时。 湖面上渐渐浮起一层轻纱似的烟雾,轻轻地模糊了远处的痕迹…… 江南的雾很是突然,和这突如其来的秋雨一样,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周围听不见淅淅的响声,也感觉不到雨浇的淋漓,好像一切都躲到了朦胧的雾里。 烟雾笼罩在西湖上,越发显得它缥缈。 但在林轩看来,这样充满诗意的景致反而有些凄美。 白色朦胧的烟雾,弥漫在天地间,笼盖住了花花草草,挡住了几处时浓时淡的清波。 蹑云丹井畔,望月石桥边。 洞壑江声远,楼台海气连。 西湖河畔,红袖白袍。 才子佳人,初邂逅。 一见钟情,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 哈! 一声感慨,一声长叹。 西湖之美吸引许多公子小姐流连忘返,因而留下许多颇为凄凉的戏文。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迹终究太少,大多数恋人留在西湖的往往都是遗憾与伤悲。 林轩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 江南的水光潋滟了心绪,殊不知初见时美好的相遇最值得珍惜。 人生若只如初见,昙花一现般的惊艳,只奈何佳人薄命,才子无情。 明月照天涯,错落间打翻过往,宁可不曾相濡以沫。 无需更多言语,心有灵犀的选择相忘于江湖。 若对方蓦然回首,不如悄然转身,藏在灯火阑珊处。 然后,离去。 情,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缺憾都似这般,拥有时不知珍惜,后悔时已然成灰。 “可悲!可叹!” “亦可笑!” 蒙蒙细雨飘过,将林轩发丝吹得凌乱。 站在阴沉的云朵下,他看起来和那乌云一样惆怅。 抬头。 神识落向烟雾弥漫的湖水中。 那里。 一艘富丽堂皇的小船缓缓顺着水流飘荡。 船上有位俊郎男子,他脸上的轮廓英气而突出,像是由远山上的冰雪塑成。 一身黑色长袍,一柄黑色长刀,他身旁除了这两样东西便无他物。 衣袍在细雨下被淋湿开来,那人却毫不在意。 他肤色惨白,身形虽不挺拔但极为健壮。 一双璀璨的眸子炯炯有神,面若冰霜,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见状。 佘小风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林轩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也知道他是谁。” 佘小风抬起纸伞,眺望远方。 “这个时候徘徊在西湖的人都有不少故事,但能有这般风采的只有一位。” “他一定是叛出天御楼的天才杀手沈行之!” 一边。 湖底的水突然翻涌起来,拍打起巨大的水花。 六名黑衣蒙面人从水下跳出,站在了水面上。 “天御楼,沈行之?” 沈行之点头,神情冰寒:“不错,是我!” 一位黑衣人朗声说道:“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天御楼的消息说出来,不然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行之问道:“你修为入了先天?” 黑衣人回道:“不曾!我们兄弟几个资质有限,这辈子都无望先天。” 沈行之脸上露出嘲讽之色,眼神微微一凝:“愚蠢!未至先天也敢招惹我?” “你们真是活腻了!” 其余黑衣人全部都摇头:“我们虽还未成为先天,但若与你相比,应该不相伯仲。” 沈行之讥诮一声:“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我不光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能看到后天的太阳。但你们,只能看到今日的太阳。” 一位黑衣人狞笑起来,双眸闪过杀意:“既然不听话,那就送你去地狱和阎王解释。” “杀!” 话音一落,所有黑衣人都杀向沈行之。 “哼!” 一声轻哼,沈行之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右手放到腰间,抽出那柄长刀。 手惨白,刀漆黑。 人们眼中闪现出一缕绚烂的刀光,瞬息间又消逝不见。 那一刀很迅捷,刀光如闪电般耀眼、凌厉。 噗通!噗通!噗通! 六人的胸膛全都被那柄漆黑的刀划开。 他们失去意识落入水中,身子里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湖水。 那六个黑衣人没能看清这把刀,他们甚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在这刀下。 沈行之拔刀,电光火石间,一刀毙命。 所谓的高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他自信,他一直在等对方先出手,他一向都让对方先出招。 一旦对方出手,他也随之出刀。 沈行之有十足的把握,一拔刀,对方就得死。 “好快的刀!”佘小风眼中流露出震撼,他深吸一口气赞叹一声:“若被他近身,恐怕连我也接不下那样的刀法,他的出刀速度怎么能如此恐怖?” “可惜,他的刀法看起来太普通了。” “不过也只有这种普通的刀法,才能和那般速度相配合。若出招太过繁琐,反而落到了下乘。” 普通? 念叨着这两个字,林轩感觉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他总觉得沈行之的刀法似曾相识,直到佘小风说出这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 林轩冷笑起来:“沈行之是不是天御楼楼主的弟子?” 佘小风点点头,他徐徐说道:“没错!名师出高徒,似他这样的人物,也只有神秘的天御楼楼主才能教出来。” 果然如此! 林轩心里有一个人影缓缓拔刀而起,慢慢和沈行之的那一刀重合起来。 原来他是个伪君子! 表面上光明磊落从未做过错事,实际包藏祸心,一直在背地里使阴谋诡计。 自己竟也有瞧走眼的时候。 想来也是,一个人好评不断,没有闲言碎语,只有一致的赞赏与夸耀,确实显得有些刻意。 天空放晴,骄阳已经高高挂起。 虹销雨霁,阳光普照。 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西湖,很快就将烟雾驱散。 沈行之眉头微蹙,倚靠着阑槛,静静注视着湖里的一静一动。 自他脱离天御楼已有两日,这两日他总共出了六十六刀,一刀杀一人,一共杀了六十六人。 凡是朝自己出手的家伙,武功都低微至极,他只需一刀就能杀之。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连自己一刀都接不下,确实算弱。 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那六十六人论实力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动,反而全部失败丧命于西湖。 近几日是大周江湖最为动荡的日子,前有林轩后有沈行之,他们两人生生杀得大周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致使江湖武力一下子倒退了四十余年。 林轩败过先天、杀过先天,他沈行之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可笑,他在天御楼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天御楼下任楼主的不二人选,却偏偏走上叛逃的路。 自四年前开始,天御楼就没人能接下他一刀,包括他神秘的师傅。 沈行之的刀太决然,一刀挥出从未想过再有第二刀,完全不留后路。他所出的第一刀,也一直都是最后一刀。 他从不对自己没把握的人出刀,刀藏在刀鞘里,只在必胜的时候出鞘。所以虽然只用一刀,但他从未败过。 前几日楼主让沈行之在权利与自由之间进行选择,他选了自由。 一出生始,伴随着沈行之的就只有孤独和黑暗。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杀人。 所以他的回忆没有喜悦与悲伤,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杀人。 当别的孩子们在池塘里打滚、在草地上翻跟斗、追逐蜻蜓与蝴蝶的时候,他永远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拔刀。 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的拔刀中,他的技艺日见精湛。 孤独的屋子里,二十多年的苦练,成就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快刀。 而他的心,却也渐如荒漠般枯燥。 沈行之自无敌于天御楼开始,就越来越孤独寂寞。没了对手也就没了追求,浓郁到骨子里的寂寥几乎让他疯掉。 他只是一个孤儿,被人训练为杀人的工具。 他为杀人每天练功,光反复拔刀每天就练上万次,一练二十多年! 沈行之与幸福根本无关,这一严峻的事实,直接导致他没有自由、信念、希望整整二十年。 然而,人生是偶然的,在沈行之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中,他得到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活着本身即是对死亡的战胜,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 这几日的阳光是二十来最灿烂的阳光,沈行之冰封的内心,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也渐渐火热起来。 他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在于自由,意识到生命的生趣在于自由。 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以天御楼叛徒的身份行走江湖,且不可透露天御楼一丝消息。 沈行之是骄傲的人,他虽是个杀手,但重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放弃。骄傲如他,绝不允许自己食言。 “兄台一人,不嫌冷清吗?”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长啸,沈行之回过神。 “谁?” 黑袍飘飘,他英俊的脸庞陡然变得凝重。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朋友 第二十九章朋友 不知何时,两位青衫年轻男子踏水而来。 他们踩在湖水上,波纹四起,荡漾出阵阵涟漪。 脚下溅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七彩之色。 两人随水而行,身后跟着一缕清风,衣袍飘飘,好不潇洒。 自沈行之离开天御楼,他对身边人都很是淡漠。 可如今见到这两个人,他却有些动容。 西湖现在可以算作江湖上最危险的地方,数不清的人躲在这儿的角落里对自己虎视眈眈。 水下、船上、桥头、岸边,处处都有股针对自个儿的杀意。 沈行之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对杀意极其敏感,因而能够感觉到一点。 两人光明正大的从清水上走到木船前,手段非比寻常。 这两位身上没有敌意,似乎不是来杀自己的人。 既然不是敌人,他们为何而来? 其中一名面容俊美的青衫男子嘴角擒着浅笑,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身上像是散发着光芒,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公子如玉、风度翩翩,总而言之,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离近之后,沈行之能清楚的察觉到,此人站在水面上,是借由脚下浓厚的真气。 其余刺客虽说也可以踏波,但他们的衣物都被脚下的水溅湿,而眼前人的衣物却依旧十分干燥,完全不像是在翻涌的湖水上走过。 或许可以说,他不是站在水上,而是站在真气上。 他用真气在脚下造了一处落脚点,真气隔绝了水,而他则踩到真气上。 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方法,也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方法。 说起来容易,但做到却十分艰难。 放眼江湖,当今天下能够效仿这样做法的人,绝对寥寥可数。 这不光要求个人对真气掌控极其细微,还需要一身至少四十载的深厚内功。 奇怪的事是,这人绝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位绝顶高手,他的年龄也绝对不曾超过三十,按道理来说他根本不该有这样的功力。 他出身天域楼,更是里面最出色、最强的杀手,不光武功绝伦,智慧也很不凡。 天御楼是个很庞大的情报组织,里面搜集的关于天下高手的记载他基本都牢牢记着。 可以说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他了解十之八九,可眼前这人却偏偏不在这十之八九之中,他沈行之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五息后,沈行之不再关注那人。 对于他来说,这五息足以判断出对方的实力。 他有把握,一旦近此人身,十步以内,一刀毙命。 若是近不了身,沈行之奈何不了对方,但对方也不可能伤到自己。 如此一来,他便算不上威胁。 转身,看向另一位年轻人。 看清另外一人的面貌后,沈行之的脸色慢慢出现了变化。 他认得这人,这就是几拳打死先天高手,被江湖人尊称天下第一高手的长生剑。 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不是通过比斗,也不是通过钱财之类的卑劣手段得来,而是这家伙经过一场场血腥屠杀,用双手赢得的称呼。 这样天下闻名的人,在他看来却很矛盾。 长生剑能够站在湖面上,是借着水波的上下起伏之力将他牢牢托住,不至于下沉。 湖水拍起,他身上的鞋子衣物都湿了大半,没有半分绝顶高手的风采。 此刻长生剑身上一共露出不下三十一种破绽,这样的破绽摆在他眼前,可以说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况且连长生剑旁边的同伴都能做到不露一处弱点,他又怎么可能做不到。 若是别人出现这样的破绽还可以理解,但他是长生剑,他不该如此。 在高手面前出现任何一处破绽,几乎都可以算作必死。 三十一种破绽,三十一条命,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长生剑,他至少死了三十一次了。 但这样的人恰好就是长生剑,举世无双的长生剑! 当沈行之思索的时候,船上多了两个气度潇洒的青衫男子,他们赫然就是先前从湖水上走来的人。 右手放到刀柄上,他走了几步,选了一个极佳的出手位置。 进可攻,退可守,这儿足够他面对任何突发状况。 沈行之冷冷的问道,声音如同千年冰雪上吹过的寒风:“你们二人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另外,不经过主人的同意随随便便就登上别人的船,似乎很不礼貌!” 沈行之站在那里,身形健硕而倔强,却又带着种无法描述的寂寞和孤独。 他本就惨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苍白的就像皑皑云朵,神情看起来几乎如雪山一般冰冷。 他的眸子是漆黑的,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样,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多少秘密,更教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佘小风微微一笑,他朗声说道:“兄台~独自一人,不寂寞吗?” “反正你身边没人,不如我们一起结个伴,做个朋友?” 沈行之面色微凝,但随即拒绝道:“不需要!我一个人过得很不错,不想招惹太多麻烦。” 佘小风悠然说道:“我们可不是麻烦,况且我们还能替你解决麻烦。在大周像我们这样出色的年轻人并不多,为何不能相交呢?” 林轩盘膝坐到船上,伸出手臂,轻轻用手弹起湖中清水。 他点点头,神情肃穆的说道:“我可不是一位年轻人,论年龄我该算你们长辈。不过我觉得佘小风的话挺有道理,与其孤单一人,不如结伴同行。不管你做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妨碍到你。” 佘小风笑了笑,他低声骂道:“你好不要脸,连这样的便宜都要占。明明我们看起来比你年长许多,若由此来算,你还得管我们叫一声大哥!” 沉默半晌,林轩站起身,竖起自己的左手。 “西湖里外所有人都听着,我是长生剑。五息之内,除我们三人以外,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位闲杂人等。” “若是胆敢有人不听话,我绝不手下留情。你们最好将我的威胁放在心上,这不是在开玩笑。” 另一边。 三十多名藏在望月石桥下的黑衣人悄悄谈论起来。 “他们不过三人,不如我们现在出手把他们一锅端了!”有人提议道。 “好!”另一位黑衣人伸手指着他:“你带头出手,我们随后就上!” “你!”那人表情变得不善:“为何要由我来领头?我武功又不是这里最强!” “是吗?”有人冷笑起来:“你不是很想出手吗?我们给你机会,你先上!” “自己找死,莫要拖上我们!像你这样的废物,长生剑至少杀过一百多个,你为何不能认清现实?难道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另一人嘲笑道。 “不如我们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扔在这桥下,然后我们先撤出一些距离,在外边观察这里的情况。”又有人说道:“倘若长生剑杀了他,我们就离得远远的。若长生剑没有杀他,则算他命大。” “人数太多容易引起长生剑注意,留他一人打头阵足矣!更何况死他一个对我们来说,影响不大!” “哼!”那人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我好心给你们提意见,你们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他冷哼一声,朝后退去,瞬间就在西湖消失。 恐怕那个嘴里喊着要出手的人,早就想着逃跑。 或许是担心长生剑穷追不舍,因而想让自己这些人替他吸引注意,由此顺利跑路。 总之,这是个不怀好意的人。 当然这里的人都不是善茬,也没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个沈行之他们都对付不了,再加上一个凶猛残忍的长生剑,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至于出手,徒增笑料罢了。 “一!” 林轩声音不是很大,但听起来却格外清晰。 这群黑衣人听到声音后全都安静下来,四周静谧的可以清晰听到自身怦怦的心跳声。 “二!” 一位黑衣人额头布满冷汗,他转头看向同伙,双目闪过一丝奇异之芒:“我先去向老大报告这里的情况,你们留在这搜集情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许偷懒!” 话音刚落,他就施展轻功飞速离开。 “我妻子给我烧好了一顿中饭,今天她还买了条大草鱼,我得赶紧回家吃饭,否则让她心寒可不好。”另一人也托辞离去。 “刚刚那兄弟是我朋友,我们商量好一起吃午饭,我也先撤了!你们加油,不要轻易松懈!” “带我一个,我也要去蹭一顿午饭!” “还有我……” “算我一个……” 这些江湖人颇为可笑,明明是因为怕死逃跑,却非要装出一副另有要事的模样。 堂堂混迹江湖十多年的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流过血受过伤,那时可以硬忍着伤痛,一声不吭。 但现在却好面子,即便使用这些拙劣的借口,也不愿意自承胆小怕死。 区区尊严、区区颜面,又有何用? 怕死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愿意无缘无故的死,这是事实。 可为何要嘴硬? “三!” 数到第三声,林轩叹了一口气。 现在西湖的的确确只剩下他们三人,他心里却不是滋味。 人善可欺,只有别人怕你,才会尊敬你。 若没有那场杀戮,恐怕今日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在何时何地,永远都有欺软怕硬的人。 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的心海。 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人性永远都很复杂,往往有这些人才组成了人生百态。 但他觉得一笑泯恩仇永,远不如以暴制暴来的痛快。 若有人欺你、辱你,你不如加倍奉还,百倍千倍的欺他、辱他,教他怕你、惧你! 人往往都不讲道理,对付那些不讲道理之人,就该如此! 正文 第三十章 大笑 第三十章大笑 佘小风走进船中,瞥见桌上一壶老酒,眼神一亮。 他毫不避忌的拿起酒壶,倒进旁边的酒杯。 他淡淡一笑,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一人喝酒颇为寂寞,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喝一杯?” 佘小风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而他这样的人笑起来,就像是春季吹过的一缕暖风,让人如沐春风,心中舒畅,忍不住升起好感。 他举起酒杯,对沈行之示意道:“来吧!” “放心,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不会问。这一杯酒,就当是为了今日的相识!” 沈行之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顾虑在于自己是个杀手,因而很难和他人走得太近。 但他觉得佘小风是个很真诚的年轻人,况且现在不过是一起喝杯酒而已,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林轩见状,摇摇头,继续看向远方。 和佘小风喝第一杯酒,往往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有时喝着喝着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他。 就如自己一般,若是现在佘小风有什么要求,他很难拒绝。 他隐隐把他当成了朋友,虽不能无话不说,但至少可以坐一起毫无戒心的喝酒。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事不该发生。或许是失去修为的缘故,他对此并不排斥。 成仙必须无情,但如今他看不见成仙的路。 不用说成仙,现在就连恢复修为都是一个问题。如此一来,他便没有理由躲避佘小风的热忱。 佘小风举起酒杯,又开口说道:“这酒是塞外的烈酒,我喝起来却觉得很痛快。” 沈行之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只是寻常的酒罢了,这样的酒在关外不过一文铜钱就能买到,口味苦涩算下等的劣质品。” 佘小风摇了摇头,他朗声说道:“和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坐一起,不管再差,都算好酒。我也就和你一起喝酒才这样,若是别人请我喝酒,我还不愿意喝。” 沈行之猛的抬起头,瞳孔中藏着一丝激动。 如果说佘小风是白如光明的灿烂,那沈行之就是黑如血红的暗影。 而这样的暗影,在他被收养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永远这么黑暗地生活着,无法改变。 别人都说沈行之是为了死亡而活着的魔鬼,可是,他从不滥杀无辜,他暗杀的对象都是恶贯满盈的该死之人。他所杀的人,都是他内心觉得该杀之人。 但无论如何,他也是人。佘小风刚刚那句话,让沈行之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一股暖流从心间划过,沈行之眉头也舒展开来,他轻轻回道:“我只是一个杀手,何必如此说?” 这时林轩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你不必轻贱自己。做酒友也好,做朋友也罢,何必要顾及对方的身份?” 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何则? 知与不知也。 有的人相处到老还是陌生的,有的人停车交谈便一见如故。 为什么? 关键在于理解和不理解。 在沈行之看来,林轩和佘小风都值得相交,因为他们都能互相理解对方的难处。 他解下腰间的刀鞘,将它丢到一旁。 在刀放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内心有一座冰山轰然倒塌。 自他记事一来,就一直抱着那柄刀。吃饭睡觉都不例外,只有和刀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安全感。 方才他放下了刀,不光没有不安,反而觉得快乐。 沈行之放下刀想要要好好喝一场,像他这样的刀客若是一直带着刀,很难投入到喝酒之中。 因为它的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身份。 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别人用言语交朋友,而他们的交情却在这一杯杯酒中越发深厚。 沈行之没有再说话,一杯一杯再一杯,这已是最好的话语。他有伤心事,林轩和佘小风也许有、也许没有。只是作为朋友,只需在对方伤心的时候陪着他就足够。 沈行之明白喝酒的坏处,喝酒能让一名无双的刀客握不稳手里的刀,所以他一向很少喝酒。 喝酒让他感觉很爽快,却又让他感觉很忧伤。忧伤不能用爽快来抵消,只能用舒畅来冲刷,这也是一种悲哀。 足足二十多年,他才感觉到人生的美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孤独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很高兴,这是他二十年来喝得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结交到两位新的朋友。尽管他们还没说过超过五句话,但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喝酒,他们并没有过多交流而是陪他喝,做朋友光这一点就够了。 他们这样的做法让沈行之心里有些感动。 低头。 长叹。 佘小风的确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是个很好的朋友。长生剑林轩算做朋友的朋友,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不知不觉沈行之脸上浮起红晕,他很少如此疾饮,而且他酒量一向很差,现在喝了不过数十杯就有些微醺。 他踉跄着走出船塌,坐在甲板上,怔怔看着西湖风景。 佘小风和林轩也随之走出,他们继续喝着酒杯里的酒,默然不语。 相视一眼,林轩和佘小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摇摇头。 这时,沈行之伸出手轻轻一吸,从屋内摄来了一个酒杯。 佘小风徐徐说道:“在这样喝下去,你怕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沈行之摇了摇头:“无妨!用真气将酒水逼出便是,我还能再喝!” 佘小风起初还有些不放心,害怕沈行之真的喝醉。不过现在他心中却有些感激,假使沈行之真的喝醉了,就等于把性命交给了自己,这算作无条件的信任。 佘小风交朋友从不过问对方出身,不论是臭名昭著的刽子手,还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亦或是纵横江湖的侠客,他都一视同仁。 他这样的性格注定有很多朋友,比如神剑山庄的老庄主和他是忘年之交,大周皇族云南王和他是生死之交。 又比如镇守边关的慕容大将军和他是多年酒友,悬空寺的戒苦大师常常和他一起吹牛打赌。 今日,他又新交了一个朋友,一个在他看来与众不同的朋友。 他觉得沈行之是个很纯粹的人,是个一个愿意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 虽然他们交流很少,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偏偏就很信任他,亦如对方相信自己一般。 朋友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和月亮,彼此光照,彼此星辉,彼此相望。 友情也就是镶嵌在默默的关爱中,不一定要日日相见,永存的是心心相通。 面对着岁月摆下的筵席,他们相互微笑着喝酒,仿佛所有的相见恨晚,都藏在酒盏的背后。 因为他们都已明白,再也没有比手中这一杯更醇更美的酒。 以酒会友,无声胜有声。 互相点点头就能会意,感情并不会因此有所减少。 一笺墨韵铺开西湖之上,一缕冷风荡漾起萧瑟清秋。 今日轻度万里红尘,浊酒携半卷诗画涤尽岁月尘埃,他们在这里共赏万里江山,漠视着西湖风云。 深深浅浅的时光边缘,改变了多少人与事? 林轩从未有过今日这种感觉,前世今生,他一向孤家寡人。 一个人走,一个人睡,一个人累,一个人醉。 沉溺寂寞该是寂寞之道,就像在沼泽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而这种挣所终是徒劳的,他习惯寂寞,现在却忽然有些不愿回首。 停留在此的雨沐秋风似乎向他昭示着过往,林轩却有些难以安然面对流年中的寂寞,以及零落满地的苍凉悲戚。 落叶清凄,悲欢浮华。 一抹陈年的悲怅,一幕烟雨坠落的忧伤,一怀可能覆盖明媚的哀戚忧思,一袭徘徊在记忆边缘的寂寞。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仙又如何? 长生不死又如何? 那孙猴子神通广大,与天地同寿,曾几何时只为长生不老,之后不也患得患失? 他登天一战,心中或也有怯意,但终究还是一往无前。 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若是一昧追求长生,活的不是滋味,又有何意义? 西湖流渡过一叶轻舟,乘载了烟雨柔情,如一弦流水飞逝。 落花寂寂,嫣红遍地。一次回眸,寥寥前世便沦陷成如今烟雨中的惦念。 走过惆怅的雨季,度过烦闷的黄昏,挥之不去的是淡淡的记忆,隐隐作痛的是不觉间蓦然的回首。 林轩悄悄在心中和前世划开界限,多少恨、多少不舍,都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吹灭辞去旧梦的残灯,深埋荒芜岁月中的素锦年华。 一切悲欢离合全都烟消云散,醉也好、醒也好,不如曲终人散。 “哈哈!哈哈哈!” 林轩笑了起来,他喝下手中的酒就开始大笑,笑的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佘小风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在笑什么?” 林轩并没有理会他,仍然在笑,大笑。 佘小风低头继续喝酒,刚握住杯子,就开始笑了,也是大笑,笑得人仰马翻。 沈行之一怔,然后也在笑,大笑。 他们三人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永远没有人知道…… 远处。 一缕慑人心魄的寒芒乍现,顺着湖水越来越近。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扬州 第三十一章扬州 林轩三人恣意喝酒,不知在何时睡下,等他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昏暗。 借着朦胧的月光,隐隐可见远处湖水中有一抹寒芒。 他离开船,踩着湖水,慢慢朝远处走去。 呵! 一声哂笑。 林轩拿起了湖中的物件,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一柄古朴的宝剑,外套着一个平凡无奇的剑鞘。 铿锵!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 剑在手上,剑身一点一点的出现,露出清水一样的剑光。 长剑通体森寒,剑长三尺,浑然天成。 剑锋的寒光有些内敛,没有其他神兵利器宝光四射的惊艳。 他握着这剑,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心里却有些不相信。 白胡子老道先前将这剑吹嘘的那么厉害,怎么现在看起来仅仅只是一把凡兵? 卖相这样差劲? 真的不是一件赝品? 他现在怀疑白胡子老道是不是在剑上动了什么手脚。 之前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就打造出这样普通的一把剑器? 神识覆盖在这剑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寒彻的凉意。 不过数息之后,又恢复如常,再用神识去探索则就一无所获。 罢了! 林轩叹了一口气,决定亲自试试这剑的锋利程度。 他伸出手指在铁剑上轻轻一划,顿时手指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一滴滴鲜血顺势流了下来。 林轩感慨一声,但脸上仍有感慨之色:“终究是我小觑你了,但若是仅仅只能割开我的手指,还远远不够啊!” 修炼界肉身不乏比他强悍的人,若是对付这样的人,这剑的威力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嗯? 一声轻咦。 从手指滴落的鲜血,在落到剑身的瞬间,仿佛融入剑身一般,直接被吞了进去。 他恍然觉得现在拿在手里的剑和自己有种特别的联系,这剑和他像是血脉相连,像是他身体的延展。 林轩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炼化了这柄剑? 这也太草率了! 若是没有割破手指滴上自己的鲜血,而是首先用这剑杀人。 它选择那个死在剑下的亡魂做主人,自己该如何? 白胡子老道不靠谱!很不靠谱! 林轩摇摇头,眉宇间有些唏嘘,他轻声说道:“我今日和过去划开界限,以后的日子算作新生。你在这时落到我手里也是缘分,不如……” “不如……” “不如就叫你断念。” 断念再无念,回首再无悔。 抬头寻觅,星辰寂寥,唯余冷月。清秋静葬花魂,直教人心碎肠断。 墨发飘飘,衣袖翩翩。 林轩将一世的悲欢离合倾于流水上,悄无声息的洒尽前世所有的凄凉与愉悦。 他选择葬送告别所有关于回忆的故事,只因那些红尘念与如今的他并无太多瓜葛。 断念! 此刻断的是他心头的念想! 话音刚落,剑身开始震动,一道道白色的光芒闪烁起来笼罩着剑体。 待白光散尽,两个古朴的小字缓缓显现在剑柄上。 林轩笑而不语,将剑背在身后,拂袖离去。 那柄古剑上的两个字赫然就是断念!! 转身行走在花瓣飘陨的湖水上,耳边响起古琴竹笛轻吟,他有些惆怅。 弯眉间,繁华哀伤成为过往,只听得岁月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生,似乎苍凉了陌上如烟的岁月…… 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是非海波千丈,马蹄踏碎禁街霜,听几度头鸡唱。 尘土衣冠,江湖心量。出皇家麟凤网,慕夷齐首阳,叹韩彭未央。 …… 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河天际流。 濛濛细雨。 虽不是那般的烟花三月,但扬州的风情却依旧不曾减弱。 朦胧的天气,撑着纸伞,踏在青石小巷上。 四周弥漫着一种让人忧愁的情绪。 伤春悲秋是文人雅客所有,是大家闺秀依窗低垂雨打芭蕉的感慨。 但更多的还是诗人情怀。 烟花三月,富人下扬州,赏扬州春雨,看那千树万树梨花开。 初秋七月,金麟才子下扬州,以诗为酒,以文会友,谱写万里山河。 大周诗文盛会三年一次,每一次都在七月二十三日这天,在扬州开办。 这是一场很盛大的活动,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布衣平民都会参加。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若是兴致到了,妙手偶得几句千古绝唱,日后成为门阀世家的堂上贵宾,坐等人人追捧。 再不济,做个学堂先生,人人敬仰也是不错。 一个男人,一身白衣,一柄长剑。 背后跟着江南烟雨。 他撑着纸伞出现在扬州古道,瞬息间就让那里没了声响。 看见那个男人的长相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即便是极其纨绔的世家子弟都在这时闭上了嘴。 他面貌俊秀,样子并不可怕。但偏偏旁人在认清他后,都缄默不言。 带着一身潇洒,一身傲然。白衣人缓缓从古道走过,有两位年轻人远远在身后跟着他。 有人脸色复杂,悄声说道:“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天下第一高手长生剑?他在这个时候来扬州做什么?” 另一人轻声回道:“大周诗文盛会就要开始,想必他也是来此凑热闹。以他的性子,近几日怕是会死不少人啊!” “不少人?” 又有人幽幽说道:“你们也太小觑长生剑了!他在这时候出现在扬州城,很有可能想血洗那些所谓才子。毕竟,他们的世家曾对他出过手。” “不会吧!毕竟那些都是大官的后人啊!” 有人冷笑一声:“哼!江南王家还是江湖八门之一,号称在江南一带只手遮天。这长生剑不也一样打到他们府上,成功而退?仅仅为了杀掉从他手中逃走的三个人,就践踏了百年世家的声誉。” “啧啧!你们也太小看他了!这可是近百年来,江湖上杀心最重的一个人。” 一处阁楼。 一位气质高贵的中年人对着手下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待在扬州的人不许招惹长生剑。违者官降三级,俸禄减半。” “这小子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若有人挡他路必死无疑,万一牵连到我身上,他估计也不会放过我。” “一人杀光二百余人,这是何等心性?残忍如斯,你们不怕,我怕!” “诺!” 另一边。 一个蒙面黑衣人对身后的同伙轻声说道:“沈行之抱上了长生剑的大腿,这次浑水淌不了,我们撤吧!” “就这样撤走?我们准备了快一个月了!” 另一人打断道:“现在天下谁人不知他的战绩?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天下第一高手长生剑,我们此时出手不是找死?” 有人应和道:“确实,更何况当初在楼里,兄弟几个就没人能在沈行之那家伙手里走过一招,眼下再多一个长生剑和不知底细的佘家公子,我们根本没有半分机会!” 又有一人说道:“沈行之现在不是自己人,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我们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们,一旦他先对我们下手,一切都迟了!” “撤!” 街道上。 小雨连绵。 一柄大红色纸伞,一袭白衣,林轩朝一处酒楼走去。 哒!哒! 脚下踏出一片一片水花。 朦胧细雨中,手中的红色纸伞微微倾斜,丝丝雨水如线一般从伞沿滑落。 纸伞遮住了脸庞,独有略显清淡的声音回荡在风雨中。 “穿一身青衣颇有些不自在,现在换上这白衣,倒是舒服许多。” “我身上的青衫很不错,乃是由千丈冰山上的雪蚕吐出的丝制成,它水火不侵,穿在身上就像穿着云一般,没有分毫重量。”身后传来一阵愤懑不平的声音:“这一件衣服价值千两黄金,甚至可以说有市无价。你为何偏偏选择穿这白衣?那衣服不光质地不如我,在价钱上也远不能与我的相比!” 沈行之赞同道:“这衣服岂止是不错,随意一点边角料都够买下一座酒肆。不论和什么样的人相处长生剑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风格都未曾改变,但我也很好奇,你为何会如此选?” 林轩摇头说道:“长生剑换上其他衣服就不能称作长生剑!唯有穿着白衣,别人才能感受到我的冰冷孤傲,穿着白衣总归气派一些。”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他并不在意,但却能带给别人恐惧感。 闻言。 佘小风笑了笑:“这是什么歪门邪理,人依旧是这个人,剑依旧是这把剑,一件衣服能起多大作用?” “至于你说喜欢这种纯粹的感觉,我却一点都不相信,我觉得你找的借口真的很烂!” 林轩蹙眉,轻轻叹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先前那件衣服如此名贵,我怎么会换掉它?” “不光不能换掉它,还得给它找一顶轿子,让八个人抬着它。像它那样贵重的衣服,就该享受这等待遇。” 沈行之打趣道:“长生剑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看来与嘴皮子不无关联。” 林轩轻轻一笑:“确实。论喝酒,我一个人可以喝倒十个你!” …… 一步踏尽一树凋,一桥轻雨一壶酒,一身白衣一柄剑。 林轩并没有说大话,也没有吹牛。 身着白衣,踏着微风而行。 那白衣皓若明月,皑皑如冰雪。 人生的尘埃,岁月的沙,半点也沾它不得。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后悔无用 第三十二章后悔无用 沈行之和林轩是佘小风这二十多年,结交到的最另类的朋友。他虽然有很多朋友,但从未见过他们两人这般纯粹的人。 他交的朋友有很多伪君子,有时看破了,他也只是放在心里,不会说出去。 在他眼中,沈行之和林轩是那种快意恩仇的侠客,不像那些会在别人背后使阴谋诡计的人。 佘小风这个人有种别人难有的好处,朋友不愿意说的事情,他绝不会问,也绝不会好奇。 或许他能交到很多朋友,与这点大有关系。 在他们进入酒楼的时候,酒楼早就空了,楼上楼下除了一个店小二和掌柜便没有其他人。 佘小风仿佛习以为常,似乎早就料到这件事。 先前和林轩一起出行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事,但还不曾到这个地步。 可沈行之和林轩走一起,杀伤力太大,说句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如果说林轩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魔头,那么沈行之称得上小魔头,一大一小两个魔头走一起,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很恐怖的事。 这两人挫败了这个武林,整个大周江湖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一个被尊称天下第一高手,另一个则被称作天下第二。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每每想到这件事,佘小风都会感到自豪。 但此刻门外忽然有人大叫起来:“沈行之在何处?别人说长生剑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心里很是服气。但你区区一个刺客,凭什么被称为天下第二?” 林轩等人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中年人站在酒楼门槛上,在他身后则跟着二十多名帮手。 佘小风笑了笑:“他叫贾星海是二十年前成名的先天高手,江湖八门李家的客卿,擅长刀法……” 沈行之抬手打断了佘小风的话,他轻声说道:“为什么你偏偏服气我旁边的这小子,不服气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佘小风认得对方是谁,他也认得,毕竟他背过很多情报。 唯一让他不爽的事情是小看他,而且对方还偏偏重视林轩,在抬高那小子之后还踩他一两脚。 沈行之和林轩是朋友,虽然他自忖不是林轩对手,但对方这样做还怎么让他安心和林轩做朋友?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听了那样的话后,心底非常不爽快。 贾星海阴测测的说道:“长生剑几拳就能打死先天高手,你能吗?” “你虽然也杀过先天境界的人,但据我所知,你们双方打了百招以后才分的胜负。” 佘小风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那你一定认错人了,不论是什么境界,沈兄杀人一向只用一招。” 沈行之补充说道:“除了我身边喝酒的这两个人,其余人都只要一刀。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的脑袋值几两银子?先天境界的人至少也在一百两以上吧。” 贾星海面色一凝,他说道:“我的脑袋价值千金,如果你能砍下他,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只要你的刀比我快,那我的头就是你的。” “长生剑用剑,所以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你用刀,别人就叫你天下第一刀客。可我也用刀,对你能拿到这个称号很不服,至少你得打败我才行。” 沈行之微微一笑:“我的刀不是用来看的!” 贾星海双眸闪起寒芒,他徐徐说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杀人!” 贾星海笑了,他抽出后背的长刀朝沈行之砍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气势汹汹。 他在出刀的瞬间将全身内力传到刀上,使刀更加锋利。在他看来,一刀下去,不管是沈行之还是王行之亦或者刘行之都得毙命。 林轩轻叹一声:“你真蠢!这小子出刀不见血不会回鞘,你为何偏偏来找死?” 他话刚说完,贾星海的咽喉上已经出现一道血痕,谁也没看清沈行之的刀何时划过贾星海的喉咙。 谁都看见沈行之腰间有把刀,谁都知道贾星海是死在他的刀下。但是谁也不知道沈行之什么时候拔出了腰间的刀,又在什么时候插了回去,更不知道那刀是怎么杀掉贾星海。 沈行之望着地上的贾星海,冷冷的问道:“我的刀快吗?天下第一刀客的名誉你还要吗?” 贾星海面色涨红,他捂着自己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咯!咯!” 脖子上冒出许多青筋,他嘴里发出难以分辨的声响,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再也说不出话,再也不能睁眼。 佘小风知道沈行之的刀很快,但也没有想到他的刀能快到这种地步。 他的刀已经没了任何变化,只剩下快。佘小风也很难想象,这世界上有比他出刀更快的人。 但他知道这世界上确实还有一把剑,剑的主人比这更快、更狠,那就是坐在自己身旁的长生剑。 贾星海死后,突然有一人朝沈行之劈来一掌。 见状。 沈行之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他全身肌肉绷紧,提起内力准备出手。 随后,他又放开了刀,继续和林轩喝酒吃肉。 刚才那人企图偷袭沈行之,却被林轩发现。他不知使用什么手法,用一根筷子插入了对方的眉心。 而佘小风也拍出一掌,将那人轰到古街对面。 没人知道究竟是林轩快,还是佘小风快。 佘小风面色复杂,他轻声说道:“这人能死在长生剑的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他这话无疑表明是筷子先到,但没有人嘲笑他,毕竟对方是长生剑。 大厅里寂静无声,似乎都被林轩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功夫吓了一跳。隔着几丈,用一根筷子准确插入对方眉心。这份眼力和功力,常人难以想象。 一家小小的酒楼居然有四位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若是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 第四人躺在了地上,永远不会起来,因而这家店的名声怕是会再上一层楼。 门外的人看着这一幕,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或许内心的恐惧害怕还要超过震惊。 他们一哄而散,生怕酒楼里的三人会向自己出手。 林轩苦笑一声:“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喝酒也会有麻烦,现在的江湖真的是乱……” 佘小风点点头:“只要有本事,江湖再乱,也影响不到我们。经过这件事,以后不会再有人找小沈麻烦了。毕竟他可是只用一刀就杀掉先天高手的绝代刀客!” “这三百年来,小沈一定是最强的刀客,也一定会是最出名的刀客。” 沈行之饮下一杯酒,他淡淡的说道:“出名是很麻烦的事情,一旦出名就一定要杀人。你杀了人,自然会有麻烦找上你,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 “刚出江湖的时候我一向不愿意杀人,可后来我发现不杀人也会有麻烦。”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林轩和佘小风都听得懂。 所有找他麻烦的人,全部都被沈行之杀了。 林轩咬了一口牛肉,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杀他,别人不会手软放过你。你心慈手软,别人也要来杀你。有时候并不是我们动不动要杀人,而是对方偏偏自己找死。” 佘小风深深看了林轩一眼,他问道:“后悔吗?” “我哪里会后悔,该后悔的是他们。对我来说,即便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依旧会杀了他们。” 林轩说完后和沈行之喝了一杯,两个人中无疑只有他最能理解这句话。 沈行之摇头叹息:“这句话深得我心,真可惜没有早点认识你。” 林轩不后悔杀人,沈行之自然也无悔。此刻他心中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江湖人对杀人这件事多少有些忌讳,少有如林轩这样义正言辞的人。 其实于林轩而言,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不论怎样,他绝不后悔。 有些事,过去了,后悔无益。结果已定,惋惜无用,最后终将离去。人生就是选择与放弃,既然选了,就不必回头。 永远都不要为选择的路而后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佘小风喃喃自语:“终究还是无奈多一些吗?” 可以因为无奈而杀人,却不能因为无奈而后悔。 不要去后悔,无论怎样都不要去后悔,后悔的情绪比你所做错的事更加可怕,因为这会摧毁你的自信,自尊以及很有可能让你去做一件更错的事。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走自己的路,不去问会不会迷失,不去问会不会后悔。 评价你,不是看你站在了哪座高峰,而是看你向哪座高峰去攀登…… 佘小风长长一叹,一口酒闷了下去。 说到底,终究还是林轩与沈行之有些偏执。 他们轻功至少是当世前五之列,以他们的武功可以摆脱任何险境。他们可以不杀人,可偏偏选择了杀人。 但是,在这个江湖让自己不杀人真的很难。 若是谈到后悔,他们的作为差别不是很大。 不! 应该说很相似! 他佘小风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一个绝不会后悔的人。 有人经常会追昔过去,后悔没有努力,后悔没有作为,岂不知当下的时间在惋惜时,在追悔中也已悄然溜走。 现在又成为过去。 有人往往盼望未来,憧憬一切美好,岂不知在幻想中,未来的时间已经成为现在。生命是当下来决定的,多少有意义的过去,多少美好的未来,由你现在的行为决定。 过去的故事总归成为回忆,会痛、会哭、会想起。 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与其怀念后悔那时的记忆,不如忘掉,一往直前。 逝去的,仅靠后悔怎么找的回来? 话已说尽,不过一句,后悔无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才子佳人 第三十三章公子佳人 星空朦胧。 月光如水。 凉凉的光华铺满地面,一抹残月荡漾起萧萧清秋。 冷风沐浴着朦胧的月华坠落到尘世间,将扬州古城都变得有些惆怅。 垂柳轻拂,枫叶飘飘。 正直清秋,万物都有些悲怆。 一缕浅浅的凄戚悄然弥漫在周身,营造出一股忧思。 但是。 今夜的扬州城异常热闹,并没有沉浸到这股席卷江南的忧愁之中。 原因无他,大周最出名的诗会即将展开。 古街上张灯结彩,处处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行人来来往往,几乎将扬州古道挤得水泄不通。走在路上,耳边充满了街边小贩的吆喝、路人放纵的笑,以及天上纷飞的烟花爆竹声。 猜灯谜、猜字谜、以及舞狮长队,各种活动应有尽有。在灯光的影响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照耀着一层红光,看起来兴奋而又激动。 此刻贩卖物品的小厮都比往常多了近乎五倍,更别提那人山人海的旅客,大周诗文果真不负盛名。 此情此景,也就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那一段日子能与现在相比。 不远处,有一个姑娘,带着欢快的笑声从远处跑来。 在女子身后,有一个懵懂的少年,脸上有愉悦,也有一丝羞涩,追逐着她。 很快,那少年追了上来,与那女子在一盏盏彩灯下嬉闹…… 笑声回荡,透露着一股无忧无虑。 “喂!你说长大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那时你还会愿意被我欺负么……”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我没有不想理你!” “长大以后,你一定还会这样无忧无虑……而且那个时候,我会做大官,等我当了大官,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留给你,你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还有一件事,我爹昨天跟我说,我们二人不能走得太近……除非……” “除非……长大以后,我嫁给你,做你妻子。” 女子望着身旁的少年,目中渐渐有了柔和。 在欢快的笑声中,她带着青涩,把头靠在少年的背上,二人远去。 “傻傻的……”少女轻声呢喃着。 “傻子……”女子露出微笑,眉宇间似有一汪春水,她轻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其实能和你相遇……我觉得好幸运!”她甜甜一笑,然后抬起头望着他。 “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心里话,你要记着这一天……好么?” “这是一个约定……” 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一霎,脸色变得通红,他伸手轻轻勾了勾女子的秀发,柔声说道:“小月,我不会忘!因为是你,所以我永远不会忘!” “没事啊……如果你忘了也没关系……” “你放心,我绝不会忘记!绝不!” 他和她带着被人喜欢的感动和喜欢对方的怦怦心跳开始了一场恋情。 青葱的年华往往都是如此,总有一人口是心非,而另一人会很有耐心的说出对方期待听见的话。 很简单,很朴质。 其实虽然少年很紧张,手心布满汗水,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但他心里却在窃喜。 林轩等人看着少年带着幸福,带着傻笑,红着脸,牵着女子的手远去。 一双人,一双影子。 残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拉的很长,很长。 初恋是美好的,它的美好在于那最初的感动和纯真。 它的美好也在于它的雅嫩和残缺,一个人无论一生经历过多少爱恋,初恋都是无法忘记。 因为我们很难忘记当初的自己,青涩,羞怯… 可惜…… 人们常常都是,当明白要寻找的那个人是谁时,回首灯火阑珊处,早已空无一人。 若人生只如初见该有多好,他永远是羞怯少年,她仍做她的懵懂少女,两人永远这般,不因任何人事而改变。 如此,他们之间的故事就不会结束。 其实。 这两人即便不能走到最后也无妨,因为他们都留给了对方最真实的自己。 或许。 这就够了…… 佘小风眼中露出追忆,他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们会走到最后。” 沈行之摇头笑了,他的笑最终无声,化作叹息,在周围环绕。 他冷冷的开口,像是在自嘲:“这两人真的会走到最后吗?” 对他来说,这是首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那一男一女,带给他内心的竟是悸动。 林轩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负责:“应该不会!” 这就是他们三人的不同之处。 佘小风相信人生的美好,因为他热爱生活,所以他认为他们能走到一起。 沈行之珍惜身边所有美好的事情,显得患得患失,所以表现得有些优柔寡断。 而林轩看过太多相似场景,他的年纪远不是表面上那样,所以以他的阅历注定不会相信这些。 经过了风风雨雨,至今未见美丽的彩虹。 但是蓦然回首,体会到初恋的感觉,依旧很美好。 虽然不相信他们能走到最后。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很幸福。 另一边。 一名白衣公子摇着折扇,拦住了一位佳人。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可否留下姓名?” 他嘴角上扬看起来有些轻浮,但语气却颤颤抖抖。 他应该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女子浅浅一笑,甚是动人。 她样貌本就极美,此时画着淡妆,看起来更是迷人,堪称绝色。 “公子何人?当街问小女子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妥?” 白衣男子讪笑:“确实是小生鲁莽了!小生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抱歉!” 女子淡淡一笑,从白衣男子身边走过,只留下一地芳香。 他发觉对方并没有理会自己,心里有些失落。 “本姑娘是李家二小姐,今日随我爹爹住在白塔寺下的王家,你若是想来寻我,带上一些好茶,因为我爹爹喜欢喝茶。” 年轻男子猛的抬头,满脸欣喜。 读书人这般轻挑实则有辱斯文,可他觉得这一点都不重要。 有学识、有涵养的男儿不该如此,但他不在意。 此刻,他愿意放下旁人最执着的尊严,打破礼仪的束缚。 只要能与她相识,他就心满意足。 有些人,在不经意间相遇。 有些感情,也在这不经意间开始。 他对她一见钟情。 因为,在茫茫人海中。 她一眼,就让他定下了决心,此生不渝。 他握紧了手,不论多久,他都可以为她等待。 对于他来说虽然这只是第一步,但他感觉赢得了全世界。 漫长时光里,谁不曾为谁等待。 红尘路上,有谁不曾为情痴狂。 现在。 即便只是,一个笑,一句话,一次相视,也足矣! 他笑了,似乎很开心。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在往后的岁月里,我愿与你倾心相伴,直到白首。纵使流年飞逝,年华不再,我仍会待你如初,不离不弃。” 于他而言,如今的夜色里已经没了寒意,仅留一袭幽香伴随。 那是缘分牵起的一见钟情,纵然冰寒彻骨,那一眼的相视也足矣融化一座冰山。 若能得以携手,他不求荣华富贵,也不要流芳百世的万人敬仰。 若与她,执手偕老,远比一副繁华锦卷动人心魄。 …… 另一边。 佘小风幽幽长叹:“今夜真不适合出门,怎么都是遇到这样的人?” 他说完话却没人理他。 沈行之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从未有过感情经历。 林轩则是故意不理他,在他心中,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 佘小风在秋风里有些凌乱。 “唉!” 长长叹了一声气。 他唏嘘的说道:“你们莫不是觉得我的语气太酸,所以不理我?” “其实……” “从小到大我身边围绕着很多女子,不过她们通通都被我拒绝了。” 林轩轻轻摇头,他朗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应该多给小沈介绍几个,他应当需要被人照顾。” “嘿嘿!” 佘小风诡异的笑了笑,神色有些得意:“此话甚是有理!明日我就让我爹把江南所有漂亮的姑娘都邀请到我家做客,到时让小沈慢慢挑!” “哼!” 一声冷哼。 沈行之嘴角一抽,他旋即抬头,冷冷的说道:“不需要!我现在不需要,以后也绝不会需要。” 闻言,林轩叹息一声: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佘小风和沈行之都一愣,他们的文采虽说不上有多好,但也足以理解林轩的意思。 遥想当年,佳人在侧,红妆酥手,相敬黄滕酒,共看宫墙边上的青青杨柳烘托出的满城春色。 而今时今日,东风也恶,欢情也薄,独饮一杯,酒入愁肠,想这几年的分离,多么萧索!错了,错了,错了!不该,不该,悔不当初! 这首词满怀忧郁的悲痛之情,怎么会是林轩这样的人所作? 像他这样漠视人生的家伙,也会有这般感触? 佘小风满脸不可置信,他质疑道:“这是你做的词吗?” “如假包换!” “我却有些不信!沈小子怕是也不会信!” “不必如此,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林轩故意念出这词,确实是为了应景,但更多的是想显摆一番。 若不算自己这样的修行者,身边这两人的武功足够挤进此方世界前五之列。 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若能让他们心生挫败感,应该会很有意思。 这首千古绝唱也只有才藻艳逸的诗词大家才能作出,现在却从自己口中传出。 林轩很好奇,他很想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 佘小风从怀中掏出两壶酒,递给沈行之一壶,神情有些惆怅。 “这首词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深情,相必你也是个有故事的痴情人。此酒我和小沈干了,别的不说,只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不可貌相,我童稚时期听过一场戏文,那曲子很是忧伤,我还为之留下一行热泪。想必你的故事,至少能博得我两行泪水!” 佘小风语气很酸,他将酒壶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幽幽的望着沈行之。 沈行之看到他的举动,瞬间体会了佘小风的意思。 他低声说道:“这酒就当为了怀恋林兄的那一段过往,这种深挚无告,凄然而又令人慕然的感情,让我好生敬佩!” “你们……” 林轩有些彷徨,在自己的刻意引导下,他们竟担心的是这件事? 他们关心自己,让他心里稍稍有些暖意。 只是,这剧情走向似乎偏离了正规! 他所期待的羡慕嫉妒恨去哪儿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开始 第三十四章开始 夜风吹在身上,颇有几分凉意。 即便大堂内灯火通明,也难以祛除那股寒冷的感觉。 大周诗会一向都很热闹,但现在却有些不同。 此时此刻,没有高谈阔论,亦没有面红耳赤的争辩,只有难以听闻的窃窃私语。 清风徐徐。 大周历年来最著名的盛会在一场诡异的气氛中开始。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不远处的木桌上,大多数人带着警惕和恐惧。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乏文武全才,但见到那一桌人,他们都有些受挫。 其中一人是大周最负盛名的剑客,一人是大周最出名的刀客。 再看着最后一人,他们心中有些许希冀。 不少人认识他,而且在场的有很多人和他是朋友。 “佘小风你来此地做什么?今日是诗会,并不是酒会?” 有人轻松的笑了笑,脸上露出温和,可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埋藏着浓浓的忌惮。 “唉!” 叹了一口气,佘小风放下了酒杯。 “这里虽然不是酒会,但却有好酒。既然有好酒,我便不愿错过。”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人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你若想来,和我说一声就够了,但你身边新交的朋友出现在此地,着实有些不合适。” 佘小风哂笑着,他明白他们的意思,可现在只能装聋作哑。 他们是朋友,但对他来说,林轩和沈行之何尝不是朋友。 在江湖上,林轩和沈行之是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 而这些人是意气风发的才子,佘小风清楚,他们肯定更愿意除魔卫道。 万一出现矛盾,发生争斗,他该帮谁? 说到底,不过是左右为难罢了。 此时又有人问道:“佘小风我们知道你在黑白两道都很有人缘,交往的朋友既有正气凛然的大侠,也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此刻你真的不该出现。” 佘小风眼神瞥向林轩,神情复杂的望向这个端坐在黑夜深处的男子。 林轩还是穿着一身白衣,他安静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对身边的事情毫不在意。 他不担心沈行之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因为沈行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林轩不同。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他们都有些了解。 林轩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做事完全随心所欲,没有正邪之分。他似乎对生活有一种莫名的冷淡,除开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都不在乎。 他的思想是清静无为,对万物不加干预,任其发展。 可一旦有人招惹上他,必将引出很多变数。 林轩行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这种作为和道家无遥山的掌教第一黄超提畅的自然无为、心灵虚寂的教义有些雷同。 难道这家伙和第一黄超有关系? 佘小风思绪万千,最终把所有的疑问和着酒水,喝进喉咙里,不再思索。 他低沉着嗓音,轻轻说道: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好词!”待他念完,一位白衣青年拍案叫绝,他脸上异彩连连,为听见这样的词感到震惊、欣喜。 有人惊骇半晌,旋即平复了一下情绪赞赏道:“这首词称得上千古传唱,但我却从未听闻,想必这是近日才作成的诗词!好一个用情至深的词人!好一个哀转久绝的词调!” 佘小风朗声说道:“这是我身旁的长生剑林轩作出的词,凭着这首词,应该足够让我们留在此处了!” “什么?” 很多人沉醉在这首词中不能自已,此刻听到这第二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他们神色大变,心中瞬间掀起惊天巨浪。 原因无他,林轩已经在武道上取得了极其傲人的成就,若在文学上依然如此,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数十年的寒窗苦读。 论武功,林轩一人就可以碾压他们所有人。 论才学,他们依旧不能翻身吗? “你们相信这是长生剑的词吗?像他那样的人也能写出这般凄美的词?” “本公子不信!写出这种传世之作的人,必该是个饱经风霜的落魄才子,否则不会有这种哀怨的心境。长生剑一路南下,武功冠绝当世强者,他绝不会是作这首词的词人!因为他没有那种悲凉的心境,若他真有本事作词,那也不该是这种风格!” “此言有理!长生剑杀人如麻,这或许是他从手下亡魂身上强夺来的诗句,而他不过做了个欺世盗名的勾当!” “哈!” 一声轻笑,林轩放下了酒杯。 察觉到林轩的动作,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人再多说一句话,没人再敢多讲一个字。 因为他是林轩,他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长生剑。 他腰间别着一把剑,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根本看不出有分毫威慑力。 然而他们谁也不愿意去看剑鞘中的剑是何模样,这本就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一柄剑。 江湖人怕林轩,怕林轩的剑! 因为从来只有他杀人,而没有人能杀死他! 林轩的剑,只有真正面对的人,才知道他的威力。 可惜基本上所有见过这柄剑真正样貌的人,都失去了描述他的能力。 更何况,他在江南王家还施展过一种神秘莫测的暗器功夫。 谢却海棠飞尽絮! 据说那是一种充满魔力的功夫,微风拂过,招数已经发出,暗器必然落在身上,很多人至死都不相信会有这样迅捷的功夫。 他的暗器既快又准,而且必能命中目标,绝对没有一人能躲过,至少现在还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神乎其技,匪夷所思,甚至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若不是王家家主王成宇早年得到一颗神药,只怕也活不了。 所以这样的人才可怕,这样的长生剑才恐怖。 因为他足够神秘,旁人不知跟脚,只能凭借只言片语去揣测。 而这种未知,恰好是最恐怖的事。 哈! 轻笑一声。 林轩起身,走了三步。 他沉吟许久,旋即缓缓开口: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怔住了,脑海中似有无尽雷霆劈下。 “他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所念的竟又是一首千古绝唱!” “这两首词应当是同一人所作,莫非真是他所著?” “若不是他,又是何人有如此大才?” 四周的人全都被林轩的话震撼到,他们内心狂震,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林轩时,露出骇人与不可置信。 林轩摇头,脸上露出嘲讽。 “你们不信?没关系,我可以继续。” 他又走了三步,低吟: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林轩回头再走三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乐,醉后各分散。” 他摇头,走最后三步回到酒桌上。 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水,又轻声说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一刻,不仅是那些公子震惊,连佘小风和沈行之两人的脸色都大变,脑海嗡鸣,内心掀起汹涌的滔天大浪。 “他好生可怖!这长生剑……他……他原来竟是个文武全才!” “不!用文武全才不足以形容他!此人武能安天下,文可治天下!” “我原来还讥讽过……怀疑过他……我……” 四周众人议论声回荡时,林轩默默的喝着酒,笑而不语。 他三步成诗,每一篇都是脍炙人口的绝佳诗词,足够折服这些所谓才子。 唉! 有人暗自叹息,苦闷的饮酒。 一个林轩,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他念出的诗词,他们此生都难以相比。 文!武! 不管哪一方面,他们都差他太多。 谁人能忘,白衣剑客,三步成词。 轻描淡写,应答如流,学子震惊,众人叹服。 秋风卷来,携着酒香,旁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他们都是满脸惊骇。 忽然大堂内出现一道月光,一位女子踩着清风,跟着那一缕月光,自天上缓缓飘到地面。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落到她身上。 本来人们都在谈论林轩的诗词,但此刻,没有人再关心他的才学。 嗯? 林轩有些不忿。 是谁抢了我的风头? 神识扫了出去。 那人衣裙翩翩,宛若天仙下凡。 她穿着一身红袍,姿容无人可比。 那绝代的芳华,教人见了一眼后,便永生永世难忘。 原来是她? 她怎么会来此地? 林轩面色一变,这是他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月光下的人,月光下的剑 第三十五章月光下的人,月光下的剑 夜风徐徐。 窗外刮来清风,将林轩两鬓的长发吹得飘飘扬起。 他抓起几粒花生拿在手里把玩,嘴角掀起冷笑,似乎对不远处讲话的女子很是不屑。 那人轻声细语:“小女子本是奉当今皇上的旨意维持此地的秩序,但见今夜如此热闹,便想着过来凑个数,增长些学识。” “空手前来却也有些不妥,小女子献丑,为诸位弹奏一曲琵琶助兴,不知各位公子意下如何?” “凉姑娘愿意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奏曲,算咱们三生修来的福气,岂敢拒绝!”有一年轻人轻笑着回道。 自从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的目光就死死落在那位女子的脸上,不曾离开半眼。 “凉姑娘不愧是我大周第一美人,果真如同天仙下凡!今日见了你一面,只怕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对其她女子动心。” 话音落下,他心里忽然涌起无尽的悔恨,这种感觉仿佛像是潮水铺天盖地的袭来,瞬息间将他淹没,使他窒息、绝望。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最没有本事的时候,碰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遇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错过的人。 他寻了半生的幸福,只看见她一眼,便觉得是了。 可随后,他的脸色又变得极其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看上对方,这是始料未及的欢愉,是从天而降的缘分,可对方瞧不上自己,这是风吹花落的命运。 “哈!” 有人嘲笑一声,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嫉妒,他冷冷的开口:“王兄对很多姑娘都说过相同的话,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自然今日这句是真!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酒后胡言,作不得数!我对唐姑娘一见倾心,此等感觉你们怎会知晓。” 那人摇头反驳,眼睛依旧望着貌美女子。他很想从那张脸上看到表情波动,可惜并不能随心所愿。 左手轻晃,慢慢搓动着右指。 若她笑,应该会极美! 若她皱眉,大概会很让人心疼! 他痴痴的望着她的张脸,如是想道。 只可惜,她从始至终从未正眼瞧过自己哪怕一下。 若她能对自己说一句话,不,哪怕只给一个眼神,自己为她死了都值得。 此时此刻,只要对方开口,他愿意为她去死,哪怕千千万万遍。 他若活着,只愿牵着她的手走遍天涯,一起去看万水千山。 若他死了,只盼着可以在对方的心里落脚,哪怕是在最灰暗的角落,也足矣。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一眼能教肠寸结。 其实。 这一切都怪不得他,只怪她生得太美太美! 一边。 有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面色有些泛红,双眸中闪过一缕惊叹,他轻声说道:“只可惜我不能早些知道唐姑娘来扬州城,否则定大摆三天三夜的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在下是江北第一首富,日后不管你有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我是慕容老将军麾下第一战将赵将军的嫡子,你若有事应该首先来找我!”又有一个年轻男子站起来,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爹在这江南一带有二十万兵马,在这里应当还没有我赵家解决不了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得意的瞧了一眼中年男子。 很多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只有叹气。 这两个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不管他们如何争风吃醋都注定和自己没有干系。 她终究还是天上人,即便下了凡尘,像自己这些凡夫俗子依旧只能远远看着,没有资格接触。 天边的浮云早已昏暗,人未走,茶亦凉。 有明月,从她的身姿照耀而过,更显得她神采奕奕。 曼妙的影子落在地上,十分惹人注目。 滚滚红尘饰以锦绣,千朵芙蓉衣她以华裳,而那人竟无半点动容,就这样,随意的看向远方。 从她踩着月色来到这里开始,她就从未正眼看过任何一人。 说句目中无人,都一点不为过。 或许她一向都是这般,人美路子野。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心目中肖想已久的那一缕皎洁月光,有人暗暗想着。 这一时刻,不少人觉得内心有些发堵,他们忽然觉得世界充满了不善。 因为有一种痛苦叫做,以后不能再见。 人生就像是弈棋,一步失误,全盘皆输。 那些人见了她之后,发现了一件悲哀的事,他们还未落子,棋盘上、人生中,他们的眼里、心里,所见的世间万物都成了她。 另一边。 佘小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面色惆怅,他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真希望自己没有见过她,方才只是看了一眼,只觉喝进喉咙里的酒都没了滋味。” 沈行之看起来很平静,但双眸却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低声说道:“为什么?你不是最喜好喝酒的吗?” 佘小风摇了摇头,脸上萦绕着几分落寞,他怅然说道:“见了她的长相,我哪里还会有心思喝酒?” “她是谁?” “江湖上不乏漂亮的女人,完美到这种地步的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位,也不敢相信能出现两个这样的人物。不过像她这样的人我却听说过,刚好那人和她一样都姓凉。” “按你所言,她们一定是同一个人!” “不错!她就是大周第一美人凉雪姬!江湖传闻,她凭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教许多王孙贵族茶思饭想,即便是皇室中人也对她念念不忘。” “那她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很多人明白这一点,却装作不懂,结果被她利用,最终害了自己。” “你见过她吗?” “这些年我从未见过她,但江湖上处处流传着她的传说,所以我知道她。今日一观,确实名不虚传!很难想象,世上会有这种漂亮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女子!” “来了!” 话音落下,随着清香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优美至极的琵琶曲。 清秋深夜,扬州古院。 凄凉无声的冷月照耀着萧瑟惨淡的秋风,而迎风飘舞的枫叶则荡漾起片片摇曳的荻花。 凉雪姬将琵琶抱在怀里弹奏,月光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让她更加高贵动人。 此刻仅有少数人欣赏她的曲子,大多数人都是出神的望着她。 样貌、身材亦或者是其他方面都完美到了极致,旁人甚至不能在她身上找到半分缺陷。 她真的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人! 孤独像是这黑夜里的一片睡莲,在无尽的黑色里,尽情地蔓延开来。 琵琶声伴着星空下被浸泡着的那轮越发惨白的月光,驱散开白色荻花在夜色中点染着的凉意。 月牙升高了一些,但还是那样森冷的惨白,不带一丝温度。 凉雪姬轻拢慢捻,琵琶的声音叮叮当当,像极了玉珠相碰发出的声音。 她的思绪似乎忽而欢快、忽而悲伤,而那琵琶声也忽而像是花下的黄莺发出快乐的鸣叫声,忽而又像是冰泉下的水呜呜咽咽。 谁人能忘,这个极美的女子怀抱琵琶,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的身姿? 周围传来掌声和喝彩声,却不突兀。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她指尖动人的乐章,反而和她的曲子和在一起,形成另一种特殊的曲调。 激越的声音像是银瓶乍破,水哗哗地流出来,又像是士兵在战场上刀枪激烈地相撞。 紧接着那声音竟再生变化,宛若杜鹃凄楚的啼叫和猿猴哀鸣的音声。 这令人心颤的声音穿过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穿过窗边随风飘荡的荻花、穿过泛着波光的江水、穿过头顶的那轮明月,回响在九天之上。 琵琶四弦在她手下并没有一定的调,似乎只是信手拈来的即兴之作。 纵然其中有间断,听音者亦只会有延锦不休的缠绵感觉。 柔柔的琵琶曲渗入心间,泭生出淡淡的安宁,雕刻出时光的静美。 这弹奏之人在琵琶一道上的火候造诣,却已登烽造极。 残月悬空,余晖洒落在身边,如一幅阵年遗香的挂画。 岁月横隔在彼此间,心中许多杂乱的念想溶入到了静美的月光中。 盈水邀月,琵琶玉音。 她那双芊芊素手挑动的不是琴弦,而是他人的心魄,她奏出的曲子是从人们的心弦弹出。 多年以后,回过头。 谁也不会忘记,这雕刻在记忆深处的情景。 谁也不会忘记,曾经相隔咫尺,却又相距彼岸天涯。 忆起,这弥酿、沉淀在悠然秋风中的杯樽欢曲。 缕缕清香,将在这如雪的岁月中,凝固成幽深的画轴,珍藏在记忆长河的最深处。 夜深幽曲声似裂,四弦琵琶一庭月。 月下人影在西阶,困倚东风步摇折。 这一场醉人清曲,将辗转在每一个人的年华中。 今夜短短的时光,必将成为许多人朝思暮想的岁月。 即便物是人非,记忆却还会为之惆怅。 永恒不变的月色下。 那一个人,她低头轻弹琴弦的样子,会跟他们心里寄存着的零碎而苍白的月光永远待在一起。 镜花水月捞不起,月下人不可及。 这一声声回淌在梧桐树下曲子,吸引住所有人,人们都沉浸到这忽如起来的景致中。 不光曲美,人也美! 其实他们心中也不清楚,究竟是为美人沉醉,还是为曲子所醉。 有人不禁想着,若此生有权有势,或是做天下间高高在上的帝王,或是坐拥世间最强的势力,到那时醉卧万顷星河,便可以再次去找这位红衣如火的意中人。 带着令天下人都惊叹的聘礼,只问上一句:“你要嫁不嫁我?” 或是说一声:“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配的上你?” 此刻,唯有坐在角落里的林轩未有沉迷。 但是哪怕如此,林轩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技艺之高,几乎足以媲美学曲三百多年的他! 若是换一个人,林轩或许不会如此多的偏见。 可惜,她偏偏就是凉雪姬。 那个凭着浅笑,就乱了他道心的人! 即便他现在寻不到未来的路,他仍不愿与她多接触。 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排斥她! 四周逐渐清冷,满座才子寂然无声。 所有人都陶醉在这袅袅曲音中,远远望去,只剩天边的那轮秋月静静地俯视着一切。 转身。 佘小风也好,沈行之也罢,都醉了。 如他们那般的人物,都沉迷在她的手段下。 你们知道这样的结果吗?必定覆水难收,万劫不复! 你们守着这虚伪的靓影,可曾想过她的心也是凉的? 这百年时光没有教会我任何东西,除了判别生死的决心! 起身。 那就由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只希望你们不会怪我! 林轩冷笑,手伸向腰间,握住了那断愁剑柄。 他握上了剑,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月下。 古院中。 一人恍若天庭谪仙,一剑而上,白衣翩翩。 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一柄剑,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佳人凌空刺去。 白衣剑客! 一剑而出! 正文 第三十六章失手 第三十六章失手 断愁剑反衬着幽幽月光,众人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苍白剑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只因那道光芒绚烂无比,太过刺眼。 那一剑飘飘然然,牵动着一缕清风,义无反顾的向前刺去。 这是一式极其完美的剑招。 同样,这一剑美的让人心碎。 因为任何人处在这一剑面前,都会生出心如死灰的感觉,连躲避、阻挡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这完美的剑招代表着死亡。 任何人都逃不过死亡,所以没有人可以在这一剑下活命。 那个红衣佳人,要死了吗? 那惊艳天下的芳容,会在今夜黯淡? 人们的心脏不由的一紧,谁也没有想到堂堂长生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凉雪姬出剑。 他是名满天下的绝世剑客,她不过只是一位楚楚可人的弱女子。 他又何必要痛下杀手呢? 在场之人,功力高超的人几乎同时越身而起,朝林轩奔腾过去。 佘小风和沈行之也是如此,他们在这个时刻竟也选择对林轩出手,准备阻下那一剑。 佘小风的轻功很强,如果有人身处他的位置,只会感觉到身旁的景物飞速倒退,没有半分停留。 这种感觉好似一阵狂风吹过,旁人只能看见一道青色的残影。 此刻。 林轩提剑处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佘小风,而佘小风身后则是沈行之,最后方则是来这里参加诗会的才子。 佘小风凌空飞跃的绝世轻功震惊四座,但他的内心却一片灰暗。 他心中清楚,林轩的速度本就比他快,现在更是抢占先机出手,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在林轩之前阻挡他刺出的那一剑。 断愁剑的速度如同平地惊雷,快得教人胆寒。 那剑尖距离凉雪姬的身子,仅剩一尺! “不要!” “不可以!” 怒吼声和惊吼声混杂在一起,这是很多人的惊怒。 一位年轻公子勃然大怒,全身衣着被狂暴的内力震的飞起。 凉雪姬在他心中是不可玷污的存在,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像她这般风华绰约的绝代佳人怎么可以死在自己眼前? 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心中积霜半是人影杳,若她走了,大概春光也已老透了。 那人再次提起内力,加速朝林轩而去。 另一边。 林轩心如止水,并没有在意任何人。 他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放手。 来了! 在人们愤怒的目光中,剑尖刺向了如花似玉的美人。 红衣飘扬的身影闯入了眼中。 他离她,很近。 林轩嗅着她身上的迷人芬香,思绪有些不宁。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如此妩媚的容颜。 对方高挑的影子倒映在地上,和月光一样纤细娇美。 冷风从屋外吹来,卷起森寒的剑光。 林轩静静的看着,长发飘飏,他眼底隐隐显露出冰冷。 他这一剑必中! 若她坐以待毙,必死! 曲音顿止。 她怀中琵琶瞬间旋转,挡在断愁剑的前面。 叮! 凉雪姬的身形一颤。 断愁剑当着琵琶槽的中心一刺,四弦齐鸣,如布帛撕裂,戛然而止。 她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旋即如同被风吹过,身形挪动朝后飘去。 琵琶留住了一分剑势,但并不能挡下林轩的那一剑。 琵琶四分五裂,碎裂开来,她朝后退去。 因为,他依旧一往无前。 那年,那月,那红衣黑发。她楚楚可怜,一退再退。 终于。 她退到墙边,天上地下再没有能躲的地方。 凉雪姬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临死前她没有悲伤,也没有不甘,而是带着笑意望着林轩。 玉瓷般精致面孔上的那一抹笑意,亦如当时初见的模样。 月出佼兮,佼人撩兮。 她就站在月光中,挂着浅笑注视着林轩。 两人遥遥相对。 夜色微凉,带起红色裙摆不停飘舞。 她的衣带被风吹起,在林轩脸上轻柔的划过。 月华流淌在那张美轮美奂的绝世容颜上,林轩的心竟也跟着噗通噗通的跳动。 她穿着冷艳、妖冶的红色衣裳,着实惑乱人心。 这一簇熠熠生辉的大红,闯入林轩的眼帘。 那一刻,他只觉世界都被照亮了不少。 古来佳人沉鱼落雁,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又怎及她的浅浅笑颜? 任何女子都会在这张惊鸿绝艳的花容月貌下,自惭形愧! 此颜此容,何其不公? 这岂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 林轩轻叹,眼神复杂。 终此一生,不知你会向哪个男人回眸一笑? 这张让月华星辰为之舞动的容貌近在咫尺,林轩的断愁剑也举在手中。 他右手剑尖抵住了凉雪姬的心口,她离死只差毫厘。 若要杀她,只需轻轻向前一刺。 他端详着对方,眼神渐冷。 好一个红颜祸水…… 转身。 拂袖。 今夜烟花佳节,断愁剑出……终究无功而返! 他的心乱了! 此情此景,和当日一模一样! 说到底,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风渐冷。 她瞧着林轩的背影,盈盈一笑。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他终究没能挡住自己的魅力! 凉雪姬对林轩向自己动手意外万分,但最后的结果她很满意。 他长生剑天下第一,不过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容貌。 或许。 当时的铁石心肠也是装出来的吧! 她摸了摸自己洁白无瑕的脖子。 这里曾经被她亲手抓破,虽然伤好了,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痛。 那段苦楚也是由这个男人带来! 亦如今日! “终究是我赢了……” 凌乱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清,眼中闪过自嘲的笑意。她挥了挥衣袂,扬去上面的灰尘。 凉雪姬来扬州有很多缘由。 但有一点,只有她一人知晓。 那就是。 她更盼望见到林轩。 苦等今夜,仿佛等了一生一世,结果却等来了他决绝的一剑。 她如何会想到对方会如此不待见她? 即便他们不算朋友,即便他们之间存在嫌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 谁能想到,阔别已久的再见,竟会是拔刀相向? 过早的邂逅,仅仅铸就了一段凄美。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另一边。 察觉到林轩收剑,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今日真让他把凉雪姬杀了,他们注定会后悔一生。 “长夜漫漫,林公子何必与我等开这种玩笑?”有个年轻人拦在林轩面前冷冷道。 沈行之见状,眼神逐渐变得凛冽。 他握紧了刀,走向那人。 “别去!” “林轩那家伙的武功不比你弱,他这么做自有打算!”佘小风拉住他的手,缓缓摇头。 “让开!” “让开!” 林轩连说两声。 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眉宇间的那股不耐烦。 “世人都说长生剑天下第一,本公子想试试你的能耐!”那个年轻人不依不饶的说道。 “让开!” 林轩现在的心很乱,他不愿与此人纠缠。 对方面色一寒,眼中虽有后怕,但更多的还是愤懑,他冷哼一声,徐徐说道:“我出生流云剑派,文武兼备,今日见了你,方知人外有人。可你对唐姑娘动手,犯了我的大忌,我必定向你出手!” 林轩眉头一簇,身躯不易察觉的颤了颤,他摇了摇头,轻声问道:“我怎么做与你何干?我若杀她又干你何事?” 对方脸上露出追忆的神采,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他朗声说道:“见过唐姑娘后,我就在心底发誓,此生定要护她一世周全!” “快回来!你根本不是长生剑的对手!何必为了她丢了自己的性命呢?”有人劝道。 林轩深吸口气,他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不该这样做!” 对方拔剑出鞘,一抹寒光乍现,他冷冷的说道:“明知是错却还一错再错,你难道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旁边大多数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但更多人还是很敬佩这个出头的家伙,他们也想出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犯不着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有人深深的看了那个出手的年轻人一眼,他脸色复杂,旋即轻轻说道:“江湖人都说流云剑派的剑法独步江南,论出剑诡异,世上少有门派能及。但我却觉得,比起长生剑的剑法,你的剑法就像吓唬小孩的玩具。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会对长生剑造成一点麻烦,你绝不会伤到他一分一毫。” “这人当真不知好歹,一昧抬高那长生剑也就罢了,怎么还激怒这小子?”有人在心中暗道,脸上充满了疑惑。 此刻佘小风也是左右为难,他正想着要不要带走林轩以免酿成血案。 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做决定了。 那人提剑而出,长剑在空中极速旋转,剑气森寒,剑光洒出,好似月华匹练。 剑势煌煌多变,让人心惊。 可是,没有一人担心他的对手,所有人都关注着他。 因为他的对手是长生剑,他是行走在江湖上的传说。 他的剑即将挨到林轩,而林轩却一动不动并没有躲闪的意思。 一缕微风在厅里突起,他只觉手里一轻。 周围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林轩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而他手上抓着一柄剑,正是他数十年来随身携带的宝剑。 刚刚一息时间,林轩竟在谁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从一位成名已久的剑客手中拿走他的佩剑。 对于那人而言,林轩取他性命也不过在弹指一挥间,轻而易举。 低头。 这柄剑颇有些重量,全身锃亮,除了瞎子,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剑削铁如泥。 虽然林轩是瞎子,但他却有神识,他自然也分的清这一点。 他用手指轻弹剑身,脸色阴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好剑!” “它由海外玄铁铸造了七天七夜而成,本就是好剑!”那人的语气异常惆怅,脸上布满了骇然,嗓音也很沙哑,他绝想不到,林轩竟然可以在瞬息间就取走了他的配剑。 “叮!叮!叮!” 他话音刚落,一截截剑刃纷纷落在地面,而林轩手上只剩一柄光秃秃的剑柄。 寒风刺骨,吹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有一股冷意,自骨子里发出,直往后背冒。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落幕 第三十七章落幕 冷月落下,每个人脸上的震撼都被这光华照的清清楚楚。 旁人实在难以想象,林轩看上去异常瘦弱的躯体,竟隐藏着这般惊人的可怕功力。 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在他手下撑不过三指便碎裂一地。 有人不禁想到,若是他举世无双的指头对准自己,那场面…… 想到这里,好多人连打几个寒颤,脸色渐渐发白。 只用一指头就能戳死人! 他到底是哪里培养出来的怪物? 那位年轻公子心灰意冷,他神色黯然,语气也有些唏嘘:“难怪许多人茶前饭后都在谈论长生剑的名字,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十倍! 今日的事情将会成为他终生的梦魇。 因为只要一想到林轩轻而易举的夺走他的佩剑,并用手指点断剑身,他的心里就会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他再也提不起勇气面对这个传说中的长生剑! 林轩面色一凝,他低声问道:“你不怕我杀你吗?” 那人面色苍白,他长叹一声,轻轻说道:“你若杀我本就轻而易举,何必平白生这些事端?” 林轩冷哼一声,神色复杂:“她不过是个外人,你犯不着为她做这些事。你也是有家人的人,你若死了,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伤心?” 他顿了顿,接着又继续说道:“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找我报仇,到时候死的人不单单是你……” “你!” 那人抬起头怒目而视,整个人蠢蠢欲动。 “你只能怪你自己,这事算不到我头上!”林轩缓缓说道,满脸不屑。 “是我错了吗?”那人神情黯淡,脸色铁青。 是啊! 若是我被他杀了,我的父母定会寻他报仇。 而他们又哪里会是长生剑的敌手? 到那时,他们也会被他所杀! 说到底,竟是我的冲动害了他们! 我……我竟是如此不肖? 想到这里,他跌跌撞撞跑出大厅,消失在月下。 四下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这儿的人就走得干净。 明眼人都看出林轩现在脾气不好,若是一不小心蹙他眉头害了身家性命,该与谁诉苦? 没人愿意受无妄之灾,因而都走得很干脆。 午夜。 这座古院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声响。 佘小风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听起来有些让人心烦意乱。 “你的轻功举世无双,怎么现在这脚步声这般大?” “小沈,你没发现这里太安静了吗?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凉嗖嗖的风刮在脸上,总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想到世家公子的胆子竟如此小!” “笑话!有你们在这里,那些鬼魅魍魉怎敢接近?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便想制造点声响热闹一些。” 嘴角含笑的佘小风出现在林轩身边,后边跟着一脸无奈的沈行之。 他们将手里提的十多瓶老酒放在地上,然后和林轩并坐一排,抬头望着远方星空。 “你为什么要杀她?” “得手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放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行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 “喝酒!” 佘小风闷声闷气的举起酒瓶递给他们,然后一股脑往自己嘴里灌。 酒? 林轩一愣,随即抬手举起酒瓶。 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 酒香漫入鼻中,他举起酒就开始豪饮。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沈行之目瞪口呆。 这是扬州出了名的桃花酒,更是大周皇族的贡酒。不单贡与皇帝,还贡与各大世家,声名远播,自有独到之处。 这酒入口甘醇,过喉极辣,进腹极烈。酒味中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并且这酒后劲极大,不弱于当世任何一种烈酒。只可小酌,不可疾饮。如他们这样的喝法,不单浪费,而且易醉。 大约七八岁那年,那时他还在天御楼。师傅和朋友喝酒的时候,总喜欢用筷子沾上点桃花酒的酒水,递给沈行之。 他每每被辣的直吐舌头,随后怯怯的站在一旁,揪着眉头看向哄堂大笑的师傅。 此时,望着这酒,倒有些物是人非的惆怅。 夜,微凉。 院外,花凋零。 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去了,而看不清的未来,只能让它继续模糊下去。 不! 不对! 有生就有死,但只要活着,就要以最好的方式活下去。 他离开天御楼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现在,怎能陷入迷惘! 他举起酒瓶对月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一瓶酒喝完,他脸上浮起红晕,但心底只觉十分爽快。 天空永远不会晴空万里,大海也不仅仅是惊涛骇浪。 即使在雨里迷茫,在风中凌乱。生活只是昨日的流水,不必纠结。 人哪!终究是要活在当下! 沈行之叹息,他的叹息最终无声,在周围环绕。 清风流转,桃花残香跟着微风散开。 林轩摇摇头,眉宇间有一股伤感。 “若是……若是让你们杀凉雪姬……你们下得去手吗?” 抿了一口酒水,沈行之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起初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理由?” “为你们杀她!” “这跟我们关系其实不大!” “是啊!” 林轩抬头,怔怔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借口!” 闻言,沈行之放下酒瓶,若有所思道:“你害怕我们会沉迷于她的美色?” “不!” “这只是我自欺欺人的理由!” 听着林轩的话,沈行之越发不解。 “你们……你们能狠下心杀掉凉雪姬吗?” 这是林轩第二次提问。 “办不到!” 佘小风和沈行之一前一后回道。 呵! 佘小风嘴角含着苦笑,和沈行之互视一眼。 脑海中回想起那张绝美的脸庞,饶是放荡不羁的他们也有些不淡定。 那一抹窈窕倩影,那怀抱月光的倾城一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印在心头。 亦如当初林轩刺杀凉雪姬,他们做下的选择。 有些事不必多想,有些话不必多说,因为心里早就有了结果。 说到底只是不愿承认! “此颜此容,何其不公?” 林轩感慨万千,随后站起身苦涩的摇头叹气。 “其实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我怕她!我害怕她!一直都是我嘴硬不愿承认!” “她……太美……太美……”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杀她!” 沈行之默然,根据先前佘小风对凉雪姬的描述,就能看出她的为人。 她是个善于利用自己美貌的女人!也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 林轩惧她、怕她不无道理! 你是害怕自己被她利用? 还是其他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妨! 沈行之看着林轩,目光闪烁。 我替你杀她! 我…… 我…… 这么一分析,得出的结果让他的心变得很乱。 因为沈行之也下不了手!不管他如何劝告自己心狠手辣,都无用! 他一个鼎鼎大名的杀手竟不忍心对凉雪姬下杀手!他一向铁石心肠,怎么现在心却软了? 若那个不可一世的师傅知道这事,一定会指着鼻子怒骂自己不上进。 不过是一个女人啊! 唔! 林轩依靠在石阶上,一手拖着酒瓶,一手擦拭着嘴角的酒渍。 前世他是道家嫡传,背负着太上忘情的理念行走天下。视苍生为草芥,视天地为棋子,不计生死。 这几乎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被他藏在最深处。但这些终究还未化作他的助力,便烟消云散。 说来可笑,自从来到这世界,他从未表露出前世任何一式道法。 日后想必也不会再有这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思绪凝结。 不该如此! 太上忘情……太上忘情…… 若是真正忘情又怎会被她影响,以致出现裂痕? 他的路走错了吗? 难不成真是他的方法不对。 心间思绪越来越多,他渐渐陷入迷茫。 林轩微微闭目,沉下心神。 …… 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默然许久。 他眼中有一丝精芒,抬起头来,甚是凝重。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太上忘情,并不是要完全杜绝感情。 想到这里,他仿佛醍醐灌顶。 先前他追求太上忘情总觉得有一点看不透,那一点在他脑海中弥漫,可却弄不明白,似总有一层隔膜,阻拦他的思想。 现在他终于看懂了! 在真正的太上忘情面前,无论王侯将相,凡尘百姓,亦或者是天上真仙之辈,还是飞禽走兽,又或是花草树木,还是妖魔鬼怪……都是天地的一部分,都是一般无二。 这才是忘情! 将天地万物等同视之……这才是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亦是一种淡然无为,坐视世间一切,对万物都不加干涉。 任由天地诸事自生自灭,自然而行! 除开在意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便只是冷眼旁观。 实际上,这种忘情也算无情…… 只可惜,他明悟的太迟! 在此之前,他的无情都是刻意为之! 在此之后,他已是真正的太上忘情! 而就在这时,他的脑中出现一个太极图,分阴阳两极。 然后……一切安静了下来。 寂静,平淡。 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星空,看见了天地。 林轩目视远方,他眼中有神采光泽。但已少了几分锋芒,少了几分锐气。 而是有了岁月的痕迹,变得沧桑。 但更多的是冷漠,全无半点情绪! 时至今日,他终至太上忘情! 群星寂寥,有一轮明月高照。寒风轻抚,有荻花梧桐相伴。 星空依旧,万物依旧,但他变了。 他不再执着杀她…… 因为于他而言,除他之外皆是外物!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十八章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有些荻花,随风而起,在空中飘来飘去。 幽深的院子里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佘小风适时的发出一声懒散的呢喃,然后再次沉寂。 桃花酒醉人,沈行之和他早就安然睡下。 他们也想陪着心事重重的林轩,但他们的心也乱了。 而这带来的结果便是,沈行之抱着手中的刀呼呼大睡,佘小风则是举着酒瓶仰地不起。 风已停。 天地仿佛在刹那间陷入寂静。 红尘滚滚,自有清风朗月。 面对芜杂世俗之事,一笑了之,有何不可? 道家曾有人将修行分为三个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太上忘情也可用这三个境界诠释。 林轩先前刻意模仿忘情实则落于下乘,那时他就是处于这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忘情在他眼中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对他来说,万事万物都归于本源,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对许多事情懵懵懂懂,却固执地相信所见到的最真实,执着于自己所想。 现在的他堪堪达到第二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曾经沧海之后,再去看世情,无非是云淡风清,不过是日升日落般的泰然。一切如雾里看花,似真似幻,似真还假,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就像他现在从“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认知的道理一般。 世间一切只是过眼云烟,若是不干己身便淡然无为,对万物都不加干涉。 任由天地诸事自生自灭,自然而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道心第一境界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道心第二境界也。 至于第三境界,他心中隐隐也有了方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当他真正看懂这句话,他就能立地得道,将太上忘情的心境臻至大圆满。 道心玄之又玄,但若有人拥有一颗无上道心,即便他的资质再差,福缘再薄也能修至大罗金仙。 而有些天生地养的先天穷此一生,蹉跎数万年岁月都不能修行至大罗的地步,由此可见道心的珍贵之处。 此方世界修行不修心,前世修心更重于修行,孰强孰弱并不好轻易判别。 林轩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缕笑意。 那神秘人说他布置在自己身上的禁制举世无双,除他以外无人能解。 但现在,那全身禁制却在林轩明悟太上忘情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解开了。 阔别已久的力量终于回来了! 有法力在身,他感觉身子十分轻盈,仿佛举步能飞。 手上一握,气力更强! 这种感觉,久违了…… 他沉思少许,静心感悟丹田里的情况。 然后。 他面色大变,脑海里掀起惊天大浪。 这! 这……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林轩喃喃道。 他微闭双目,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林轩丹田处共有三道灵力,每种灵力都有一寸之高。 第一道灵力呈紫色,他对此并不陌生,那是根据道家的上清仙法修炼出的灵力,是他本身的法力。 第二道灵力呈白色,给他虚无缥缈的感觉,但静心体悟之后又觉得它充满生机,这股灵力异常内敛,很难看出特别之处。 第三种灵力呈蓝色,阴气沉沉并有一股森寒的冷意。这是一种邪门的灵力,用神识在上面扫过,竟仿佛身处无尽深渊,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 …… 初秋将尽,白玉京逐渐变冷。 白玉京下着细雨,绵绵的雨水飘在地上,四周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氛围。 一个消息在白玉京传开,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街坊。 “道家无遥派的掌教第一黄超下山了!” 无遥派不同于其他江湖势力,它是个超脱世俗的门派,因为近五十年来无遥派从未有门人下过山。 或许不该说它超脱世俗,而是更该说它避俗,这是个几乎被武林遗忘的势力,但老一辈的江湖人没有一位敢小觑这个门派。 这是一个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的故事。 一个知情者不愿意回忆的故事。 朝廷把它当做秘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缄默不言。 五十多年前,当今皇帝只是一个藩王,那时先皇尚在人世。 那年,当今皇帝十九岁。 他是最不该坐上皇位的人,因为他上面有六个哥哥和一个至少还能再活六十年的父亲。 也在那年,先皇立嫡长子为太子。 当今皇帝散了大半钱财宴请大周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他的大哥贺喜,他面对太子时姿态放的极低,像狗一般俯首称臣,眼中却露着虎狼一样的凶光。 他用五年时间取得了太子的信任,那时天下再没有一人怀疑他对太子的忠诚。 五年后先皇大寿,这一天本该普天同庆,结果却并未如此。 除开他与当朝太子,所有参加这场寿宴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 那一夜血流成河,白玉京的皇宫中几乎躺满了尸骨。即便是他的天子父皇,即便是文武百官,即便是宦官宫女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当今陛下指控太子弑父戮手足,太子余党也都跟风指责太子的罪行。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哗然,几乎所有百姓都在私下斥责太子的种种不是。 但就在先皇去世的第二天,太子登上了皇位,毕竟他是太子,他是皇朝最正统的继承人。 即便太子罪行滔天,也轮不到当今陛下坐上这个位置。 因为太子是名正言顺,若无意外这个位置本就属于他,现在只不过提前拿到手罢了! 即使出了这番事,旁人也只能说上一句心狠手辣而已。 这就是命,因为别人永远都只认血脉正统。这是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太子袭位受命于王,父子相传。 这是当今皇帝唯一算漏的一点,他本以为做出这些事足以将太子拉下来,最后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本来可以将所有人都杀光,但若是如此做了,那天下人如何看他? 只怕当几天皇帝就得被人拉下来,只怕皇宫外的野心家都容不了他! 到时必该有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前来抢夺他的位子,所以他留下个太子替他背负罪恶。 可惜即便太子臭名昭著,他仍旧不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子的人。 即便他背负了这样的恶名,皇位依旧属于他,直到这种地步,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仍是高高在上。 所以,他造反了,带着自己十八万兵马向坐拥皇室百万精兵的太子宣战。 他不反,他会死! 但若他反了,就不会死? 不!他若反,他必死! 大周皇朝的军马听调不听宣,除皇帝以外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指挥他们,哪怕是他们的直属将领也没有这个资格。 而且大周军方一向都只听皇帝的命令,所以太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了这支铁骑。 他仅用十八万兵马造反,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本就是求死的行为,他和那十八万人都清楚。 其实造反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而已! 机关算尽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他如何甘心? 而那十八万人大多都是为了替死于那场屠杀的人们讨公道,但他们永远讨不了公道…… 因为是他们错了,他们的行为一直都是助纣为虐……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甚至可以说成是一定会失败的战争,双方都心知肚明。 这是他的挣扎,这是他的不甘! 掌权者永远都只在意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其他人都只是棋子。 最终他带着十八万大军挡在了百万大军面前,谁也想不到噩梦竟悄悄在那时拉开了帷幕。 当今陛下看着前方的军队,眼神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感情,有恼怒、疯狂、不甘、更多的则是绝望…… 突然他目光一转,神情大变。 天空本是晴空万里,却忽然在不知不觉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仿佛先前所见所闻都是虚幻! 这是一个漫天冰封的世界,但凡是眼睛所见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 呼啸的寒风卷起冰雪如同刀刃一般席卷而来,冰冷刺骨的冷风拍打在身上只教人不寒而栗。 整个世界都透露着森森寒气,每一个人的耳畔都充斥着凄厉而又尖锐的风声。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失去了对身体掌控权,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仅是凄惨! 能够入耳的只有风声!能够入眼的只有苍白的雪花! 能够动的只有风和雪! 他们的意识、身体都在不知不觉间被禁锢住,完全不可动弹! 他们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在这场异常寒冷的风雪中待了无数岁月,这是无法用时间衡量的日子…… 深深的无力与绝望感油然而生,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另一边。 此刻有一人踩着祥云,自天边飘然而下。 风雪刮在他身边,在即将落到他身子上时却又在瞬间吹向其他地方。 他仿佛天上谪仙,降临尘世! 人们怔怔看着这一幕,竟不由自主的跪拜在地! 他来了,世界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他来了,人们都跪了! 他们跪在地上,等的是天上谪仙,等的是一个传奇。 每一个的眼神都变得十分狂热,仿佛处在面前的人是自己此生最尊敬的存在。 人们跪在地上没有一丝不耐,每一人都很虔诚,每一人都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这般做。 “我苏醒时在这虚幻的牢笼里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是一声来自万年之后的叹息……” “究竟是谁在岁月里长叹……竟然穿越了虚妄来到了这里?”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掌教 第三十九章掌教 七日后,某人于无遥山山顶苏醒。 不远处,一白衣人与一老人对弈。 七皇子在旁人关切的目光中浑浑噩噩的坐起身子。 冷风呜咽,白云渺渺。 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不由让他打了个冷颤,身旁的人见状便连忙替他披上一件雪白色的貂皮大衣。 抬头。 惨白的月光下,青葱的菩提树下。 白衣人和老者面对面坐在石桌边。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它纵横各十九道线,共有三百六十一个位置。 虽然他们两人在谈话,但他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另一边。 白衣面色冰寒,他眼神闪过一精芒,随后轻声说道:“修为到了你我这种地步,棋力和推演能力都相差无几,无论你再怎么改换布局风格结果都一样。” 老者摇了摇头,他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回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符合道,你不在意,可我们在意!” “虽然我记忆丢了不少,但我懂了更多的道!” “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白衣人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调侃:“老糊涂啊……老糊涂啊……在我那个纪元你们都……你又何必操这份心?” 老者叹了一口气,他大袖一甩,面色复杂:“你终究还是不懂……” “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我阻了你们的道,所以你才会来到我面前阻止我。若是今日来的不是你,只怕其他人也会来。” “对吗?” “没错!”老人点点头,他的双眸闪烁,脸色阴沉下来:“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会主动来这牢笼?这是唯一一个助我们超脱的机会,我们自当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为何你的两位师兄会让你来此?据我所知,他们和你的关系似乎没有这般亲近?” “哦?”白衣人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面色充满了讥讽,他淡淡的说道:“老道士还记得我上面有两个师兄?你不是说你失忆了?” 闻言。 老者静静的盯着棋盘,笑而不语。 一阵冷风拂过,吹散了白衣人满头的白发。他的长发散溢在风里,像极了天边漂泊的云朵。 他肤色白皙、晶莹剔透,面貌本就俊美出尘,此刻配上讥讽的眼神竟有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感。 “罢了!罢了!” 白衣人神情淡然,随后微微一笑:“自今日起我第一黄超在这山上开宗收徒,这门派便叫道家无遥派!” “这门派有了,那这无中生有的山也该有个名字。” “那……那就叫它……无遥山吧!” 他声音不大,但让在场十多万人觉得是如在耳旁,清清楚楚。 白衣人慢慢伸出手撩了撩耳旁的白丝,只见他手指关节莹白如璧、白皙修长,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跪下!”他双目深邃,眉宇间突然有了一股天下无双、舍我其谁的气势。 接着。 除了坐在对面的老者,每一个人都心悦诚服。他们甚至都没有思考,全部都双膝一弯,重重叩拜在地上! 除他以外,再没有第二人可以抗拒那两个字!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周边的事物都变了,你也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小道了!”老者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分。 “不过……”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三分:“不过……现在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决然,就同当时你的作为一样……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哼!”白衣人冷哼一声,神情桀骜:“若是你再拿自己的身份压我,我便叫上我的两位师兄杀上道玄,灭了你的门派!” “他们虽说与我不对付,但却极其热爱这种灭人门派的事情,我若开口,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你的道玄本就同我们有仇!” 老者眼中露出追忆,接着便摇头,语气充斥着唏嘘:“在你的时代,老道的徒儿、徒孙都该成了万劫不灭的存在。你口口声声说要为难老道创建的道玄,老道只问你一句,凭什么?” 白衣人冷冷的回道:“那你得问你自己!你们妄想超脱,害了太多太多人,你最重视的徒子徒孙和我那愚蠢的师傅一般,都陨落在了末法浩劫之下!” “在我那个纪元,你们这一辈的大罗全都消逝不见,仅剩下我们师兄弟三人!” “愚蠢的师傅?为何你总是如此固执?若是我们成功超脱……未来的一切都会被改写,你所知道的事实就不再是事实……所有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这么浅显的道,为何堂堂一位万劫不灭大罗金仙会看不透!”老者盯着白衣人,眼神里露出惋惜之色:“不得不说,你师傅的天资虽说不是此纪元最高,但他教徒弟的本事无人能比!可惜啊……他确实教出了三位天下无双的强者,但是……” “不过,你受他恩惠,怎么会如此讲他?” “老道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这天下、这星空、这纪元,可有一人被你放在眼里过?” “哈!哈哈!哈哈哈!”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白衣人笑了,笑得很是牵强! 他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绝世无双的魅力,他再一次笑了! 但他却笑得很苦涩! 任何人一个人都能看出他那股苦涩! 显然,老道士的这个问题让他的心变得很乱! “这九天十地……”白衣人抬起一根手指,他指了指天缓缓道:“这九天十地……我只将我的两个师兄放在眼里,只可惜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剑……只在乎师傅……” “他们明明是用剑之人,本该无牵无挂,偏偏学会了妇人的优柔寡断,对我那不负责任的师傅念念不忘……” 闻言,老者脸色变了变,他地声问道:“你恨你师傅?” “恨?”白衣人语气一变,神情渐渐复杂起来,他癫狂的摇头说道:“他失败以后选择了一走了之……然后……害得我们背负了这可笑的责任,害得我们背负了这可笑的命运!” “如此……你说我恨不恨?你说我该不该恨?” 老者站起身,轻叹长:“真可惜!老道并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不过现在老道已经了解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便不打扰你开山收徒了!天地茫茫,日后江湖再见!”说完老者向白衣人拱了拱手,准备迈步离去。 “等等!” 白衣人叫住了老者:“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 老者哂笑一声,徐徐说道:“你我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吗?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要么你认输,要么下完这盘棋!” “认输……”老者摇了摇头:“修为到了我们这种地步的人,岂会认输?” 修为到达万劫不灭大罗金仙境界的强者都算作行至道的尽头,这种境界的人一般不会轻易比试,因为最终的结果都会是平手。 他们对道的领悟都近于圆满,这种境界的人比试,就像是两个将唐诗三百首完全研究透彻的人互相讨教一般,谁也奈何不了谁。 除非两人中的一人放水,或是其中一人更进一步! 否则他们永远都分不出胜负,永远都是平手! 当然,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谁也不会愿意认输。 若是轻轻松松认输了,决计达不到这个境界。 因为他们代表了天!代表了道!代表了世界的意志! 天怎么会承认自己失败!道怎么会承认自己失败!世界的意志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失败! 所以他绝对不会承认失败!所以他绝不会认输! 除非白衣人真的能够击败他,让他心服口服! “多此一举……”老人终究还是坐了下来:“下了这么长时间,你落了两颗白子,我落了一颗黑子……” “若是下完这盘棋得要四十年时间,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平手,你又何必如此顽固?” 白衣人面色一寒,他轻声说道:“当初你邀我下棋是因,下完则是果!” “若是你不陪我下,你便欠我一桩因果……你自己选……” “更何况你是上个纪元唯一懂得因果之道的仙,我是下个纪元唯一懂得因果之道的仙……你不想比试一下?” “好!好!好!”老者低头看着棋盘轻笑起来,他抚须说道:“以众生的因为纵横十九道,借众生的果作棋子,好一盘天地棋局……” 白衣人双眸一冷,语气变得不善,他深深看了老道士一眼:“收起你的推演算计之术!这一盘你与我只比因果道术!只论因果棋局!” …… 嗯! 九皇子渐渐恢复了意识,先前的种种事情瞬间浮现在眼前。 杀人! 收魂! 九皇子面色大变,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丝胆怯。 他想着白衣人的所作所为,脑海顿时掀起了滔天大浪,久久不能平复。 此等手段哪里还是凡人? 莫非这人是上天的仙人! “不对!不对!” 那白衣人先前用的种种手段哪里有仙人的样子,那分明是妖孽! 可这些话,他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不! 他们都死了! 莫非我…… 七皇子双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望着远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我要回白玉京……我要登基……” “不!朕要回白玉京……朕要登基……” 想到这里,他全身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或许是由于太兴奋、紧张的缘故,他说出的话都是支支吾吾,听不真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顶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他转身。 除了菩提树的周边,其余地方都跪着人,从山顶到山脚,黑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跪拜在地!头对着自己!卑躬屈膝!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场面!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 “好!好!” “哈哈!哈哈哈!” 七皇子抬头望着星空猖狂而又放肆的笑了起来,他觉得今晚的星空好美! 不! 自打他出生之日起,他就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星空! 天边。 风起,云涌! 正文 第四十章 下山的人 第四十章下山的人 七皇子回到了白玉京,带着他的十八万兵马,带着十多万俘虏。 同时,还带着前任皇帝的尸首。 然后。 天下皆乱! 天下大乱! 因为,他胜了! 因为,他不该胜! 这本是一场实力异常悬殊的战争,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但却让最不该取胜的人笑到了最后。 按常理来说,即便七皇子的军队再强也挡不住百万雄师,可他们偏偏赢了。 而且偌大的天下没有一人知道他是如何办成这件事,因为所有和他一起回来的人全都对此事缄默不言。 不知为何,这件事成了七皇子的禁忌,他不允许任何人谈论这事。 一人之说怎堵得了悠悠之口,但他做到了,并且自此以后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敢谈论这件事。 因为他下了一个很可怕的命令:若有妄议此事,便诛九族! 天下人敢言此事的并不在少数,那些人本以为法不责众,但他们终究还是错了。 是的,他们小瞧了七皇子的魄力。 那人亲自率领军队镇压了二十多万人,二十多万人死于那场屠杀,无一人生还。 或许是酒后失言,或许是无心之失,又可能是有意为之,总之那帮人的九族都被屠戮的干干净净! 株连九族!这是难以形容的血腥手段! 九族包括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何谓九族? 高、曾、祖、考、己身、子、孙、曾、玄。 他本是个很在乎形象的人,但这个命令却向天下人展示出一个暴君的形象。 没人知道他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但他们明白一件事:天下要乱! 他做出这般可怕的事,导致老百姓整天活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这已从根本上失去了人心,天下如何不乱? 不过一个月,西有穆王董斩揭竿而起,东有平王周颜替天行道举兵起事…… 天下群雄共同角逐一只叫做江山的蝴蝶,蝴蝶虽美,可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对天下人来说,那沧海是七皇子。 蝴蝶飞不过沧海,他们想要从沧海的手里抢走那只蝴蝶,自然也得问过他愿不愿意! 很快战火的硝烟便燃遍了整个大周,这样动荡不安的世界,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要么随波逐流加入起义军,要么打着保家卫国的口号与身边人自相残杀! 当一件事情变成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他是否愿意! 生与死,终究只是零星战火的尘埃! 兵荒,马乱!流离,颠沛! 熔金落日下,夕阳涂制的血帆,踉踉跄跄。 曾经的黄发垂髫,怡然自得之乐变为战场死尸相撑的惨状! 曾经满堂欢乐,而今只剩下“古来白骨无人收”! 金戟银钩映血夜,孤魂野鬼照白骨。 长亭外,古道边,血草艳连天。 晚风拂柳怨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 望明月,心悲凉。 孰生孰死,孰人叹惜。 还是要怪这世道无常。 再然后,七皇子率领军队出了白玉京! 他有十八万人,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整个天下! 天下人反他,而他手下的人仅仅是九牛一毛。 他,该输! 但是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那些起义的人想与七皇子共分天下,这一切本来应该以平局结束。 可平局根本就不是结局,结局只有两种,要么胜利,要么一败涂地! 而那位七皇子,只接受胜利。 而且他不信命,从来都不信! 他架着一架黄金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走过了江湖八门。 他和八门达成协议,八门助他平叛,而他带给八门至高无上的荣誉以及百年不乱的基业! 之后他又架着马车来到珏山,一座收纳着十万草寇的山。 七皇子招降那十万草寇,许以重诺! …… 天下人见识到了七皇子的不同之处,虽然他狠辣无情但也有着雄才大略。 他仅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走过山、走过水,一路合纵连横,很快就收服了大部分起义军。 而剩下的人见大势已去便心生怯意,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七皇子一方与这些失了士气的人作战,以不可阻挡之势一路南下,很快就收复了所有反叛的草寇。 千里挥戈,万众俯首,四海江湖,百世王道! 他以王道行霸道,君临天下,傲视群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年风花雪月,身背家国。 悠悠乱世,悲啸残剑乱江山。 此年,手握天下,轻吟羽扇点江山。 那一段时间,天下人私底下悄悄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 “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凶狠残暴?还是雄才大略?” “他究竟是暴虐残忍?还是震古烁今?” 不!这些都不是!他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 他是个自古从来不曾出现过,未来也可能不会再出现的人。 他虽残忍,但也有着雄韬武略。 若是换成其他人坐在这个位置,又有几人能如他这般? 无人!无人!无人! 他的功绩在于以少胜多,在于创造奇迹! 他只是一个人,但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他只是一个人,却做了超越人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人,他以王道行霸道,这充满哀怨的庞大王朝只因为他一人而存在。 但也只有他能做到。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又会透露几分事实给天下人? 历史是胜者书写的,而他就是胜者,所以旁人能够知晓的事实只是零星。 他们所知道的事实,只是这七皇子希望他们所知晓的“事实”而已! 可惜! 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他会死! 这天底下盼着他死的人绝不再少数! 里面有他念的人、厌的人、恨的人、信的人,也有爱的人、宠的人…… 这位绝世无双有着雄才大略的七皇子为自己创造了很多掘墓人! …… “我回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 时隔两年,他又回到了白玉京。 那个他最熟悉的城。 只是当他踏入城中之时,心里却只有彷徨。 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 今夕何夕?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城依旧是那座城,高楼依旧还在,只是这舞袖却已不在。 物是人非……她们去了哪里? 他们去了哪里? 是了…… 他们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死在了自己这双血迹斑斑的手上。 熟悉的物还在,而熟悉的人早已消逝。 他一路走来,伤痕累累,身心憔悴,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而执着! 呵! 七皇子嗤笑一声,面色复杂的望着这座古老的城墙。 但事已至此,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是在感慨吗? 不过此情此景确实值得感慨! 机关算计,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不……是朕……” “朕……” “朕该登基了啊……” ……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第二件事(上) 七皇子回到白玉京后做了两件大事,两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第一件事是登基。 他在苍山山脚披上龙袍,然后和朝廷的文武百官一起一步步走上山巅。 当今陛下伫立于苍山之巅,渺渺的白云之上。 他的身旁有如一棵古树,枝柯上挂着云朵的白手绢,晚霞的金丝带。 而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脚下,跪拜着众生。 在这远离绝世离尘之处,他意气风发的感慨一声:“这大周是朕的大周!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是这大周唯一的皇!” 站于高山之巅,他只感觉心胸开阔,有种要御风而去,入广漠之野,乌有之乡的冲动! 哈! 他轻轻一笑,摇头道:“朕君临天下,又岂能被山水留住,这无以羁縻的生活虽好,却不适合朕!” “皇兄……父皇……” “朕今日站在这里,并非你们真的疏于算计,失于一念之仁……” “实为天命不可逆,对此,你们也应该无话可说……” 回忆起这些年日日夜夜里呕心沥血的算计,他心底忽然多了些怅然。 仰头长叹。 “青天粹白,谁能痛书一纸?” 身边一众大臣战战兢兢并没有人敢插嘴,更没有人敢接话。 这时天下人都已看清了独居白玉京的皇帝是何面目。 杀兄弑父,心狠手辣! 都说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人比林间猛兽还要凶狠百倍! 面对这样的人,如何不怕? 因而,四周除开他,没人再敢讲第二句话! 西风吹来,呜呜咽咽! 这风似乎在悲! 悲何? 悲自个儿孤家寡人吗? 呵! 他苦笑一声,忽然觉得意性阑珊。 月如梭,红尘辗,把琴再叹! 听弦断,只恨心多愁! 此时此刻,他只想强求一醉。 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方才后知后觉是孤寂最多。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他又怎会预料到,在决定杀兄弑父之日起,自己就已将惆怅藏于孤独之下。 不知昨日的风,能否吹动今日的衣襟。 不知昨日埋下的孤独,是否更超过此刻的孤寂。 风落在他的心头,宛若飘撒的玉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段日子逐行逐页地翻过去,恰似蓦然回首,真正想要的却在灯光阑珊处。 …… 白云悠悠,清风微拂。 此刻的白玉京似乎比过去安静不少,这本是一座热闹繁华的古城,而今却透露着一丝寂静,一丝不同寻常的寂静。 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了! 他回来了! 当今陛下回到白玉京了! 他背负了很多名号,也背负了很多荣耀…… 暴君!枭雄! 心狠手辣!震古烁今! 似他这样的人物回到白玉京自然会引起很多轰动。 “一切都结束了,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不知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那些曾经反过他的人?” “这还用说?以这位陛下的性子自然不会叫这些人好过!” “他们……要么是死!要么是生不如死!” “嘘!快快禁声,慎言!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在旁人的忐忑不安的时候,皇帝招来了文武百官。 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及五品已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都于卯时在金銮殿前行一跪三叩头礼。 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班。 金銮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俯身而拜,恭恭敬敬。 “诸位平身!” “诸位爱卿,你们说这江山,是不是朕的囊中之物?” 一位男子身穿龙袍,头戴金色冕冠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躬身站立于大殿中的百官缓缓开口道。 “陛下雄才伟略,几乎凭一己之力便收复了大周江山,所以这天下自然是陛下之物!”一位身披战甲的中年男子缓缓答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大周的王,这天下当然是陛下囊中之物。”一名大臣回忆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心中不由荡漾起来,他开口感慨道。 “陛下在短短时日内做出了许多历代先辈没有达成的壮举,令天下群雄俯首称臣。陛下早就是江山的无冕之王!何须其他人承认!” “陛下的丰功伟绩,足以奠定千古第一帝的称号!”又有大臣拱手大拜,他轻声说道:“陛下早已是这天地共主!天下人对陛下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其他念想!” 闻言,皇帝冷笑起来。 听着这位皇帝的笑声,殿中大臣们心底一颤。 冷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往往是对旁人观点表示不赞同和不屑的表现。 他们明明是顺着这位皇帝的意思进行阿谀奉承,怎么会弄成这样? 这是这位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早朝,若是没给他留下好印象,反而被他记下不是,保不准这皇帝日后会给自己穿小鞋。 “朕走访民间在很多地方都听闻过仙魔的传说。朕问你们……这世间可有仙魔一说?”皇帝脑海中闪过一名白衣人的身影,神情渐渐阴沉起来。 “自然没有!我大周自开朝以来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仙魔!”一位大臣低声回道:“即便是追溯前朝,在那更遥远的时代,都未曾有仙魔存在的确凿证据。” “民间所谓仙魔怪事,无非是百姓以讹传讹罢了!” “还有一种可能……”另一人答道:“这世间有些武林高手能够做到踏风追月、掌开山河看起来宛若陆地神仙,或许便是某些老百姓遇上这样的人物,便误以为他们是仙魔之流……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传说……” “武林高手……陆地神仙……”皇帝沉吟起来:“这世上真有凡人可以将武功修炼到这种田地?” “禀告陛下!”一位老臣拱手说道:“三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此人名为荒古!” “据说他自小修炼武学天资便强的骇人,任何武功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够施展出来,心中过上一遍就能使的炉火纯青,甚至比原主人更强。他用了不过十年武功就臻入化境,达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第二件事(下) “譬如……指尖随意挥出一道真气便隔断大江,一掌挥出足以拍沉一座孤岛,轻轻一跃便离地二十多丈。” “当一个人的武功强大到这种地步,自然会有人误认为这样的人物是仙是魔。” “不过这样的人物也很是罕见,近千年来老臣也只听过这一位的传闻。” “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莫非……”皇帝摇摇头,他轻声问道:“他……他的传人是谁?” “陛下!”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站了出来。 “咳!咳咳!” 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随后继续说道:“老臣自小就对这些江湖趣事感兴趣,因此收集了很多这类人的事迹……所以知道的比寻常人多一些。” “荒古身性孤僻很少与人交流,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徒弟传承他的衣钵。不过他似乎从不在意这点……武林中人没有人希望自己一身武学失传,这荒老人也应该免不了俗,但江湖上从未有过关于他武学秘籍的消息。” “后来老臣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他不教徒弟,不留传承只因为……这荒古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 “放肆!”一位身形高大的武官站了出来,他转身看着那人,双眸一凝,朗声喝道:“陛下面前你岂能胡言?若是这人在十年前出现过,岂不证明他活了三百多年!这世上哪有人能够活三百多年!” “当真是一派胡言……” “王将军,以老臣的为人怎会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陛下!这些都是微臣这几年走南闯北打听来的消息,绝无半分捏造!” “李大人你可是在嘲弄本官?”那位武官脸上露出一丝厉色,转身回话。 “哼!” 皇帝冷哼一声。 “够了!” “陛下!”那位武官连忙跪拜在地上:“微臣性子鲁莽无心冲撞陛下,还望陛下赎罪!” “罢了!”皇帝摆摆手:“无妨!” 但随后,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朕曾听说东方有一座山名为无遥山,山上住着一位道人。” “那道人武功极高,被江湖人尊为天下第一高手!朕虽头次听说这等事情,但一直很敬佩这些武林中人。” “所以……诸位大臣上前听旨!” 他使了使颜色,身旁的太监立马会意站到自己跟前。 至此一个消息从白玉京传遍了整个天下,同时轰动了整个武林。 皇帝颁布一旨诏书,上面仅仅三条诏令却让整个江湖都疯狂起来。 封东方青云峻无遥山为天下第一山! 封无遥派为天下第一宗! 封无遥派掌教为天下第一高手! 从古至今江湖与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各自的事情。 但这位刚上任没几天的皇帝就插手江湖事颁布了这样一个旨意,武林中有几人能认? 武林中没人服气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高手,武林中也没有人服气这个天下第一宗。 一处酒馆。 一个看起来瘦弱的书生叹了一口气:“这皇帝老小子不好好治理自己的江山就算了,反倒过来插手我们江湖事干嘛?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他凭什么多管闲事?”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他身边的朋友抓起几粒花生扔进嘴里,双眸闪动,接着又说道:“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没事!今儿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 “这皇帝说无遥山掌教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我可不信!无遥山?这是什么鬼地方,听都没听过!” “是啊……”另一桌的人接话:“我不光没听过无遥山,我连这无遥派都不曾听说过!怎么……这个门派很出名么?” “哈哈!怎么可能!我们在江湖混了这些年从未听过这个门派的消息。”有人嗤笑起来:“怕是哪个深山老林的毛头小子捡到武功秘籍,最近才练成出山吧……” “能够糊弄住皇帝,本事不小啊……” “哈哈!哈哈!” …… “吁……” “咴儿……咴儿……” 酒馆外面忽然惊起骆驼的鸣叫声。 众人都很有默契的停止喝酒交谈,朝屋外看去。 一名身高八尺背负大刀的彪形大汉从骆驼身上一跃而下,接着将骆驼的缰绳系在不远处的一座石墩上,然后转身缓步走向酒馆。 这里的土地是由沙和土混杂在一起,很是贫瘠。 他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呲呲地声响。 脚下的沙尘在他行动时纷纷飞舞起来,旋即又被呜呜的寒风带着吹打在他的衣服上。 顺着余光看过去,在他的身后有一片充满尘土的灰暗天空。 此时天空依旧挂着晚霞的余晖,一缕缕深黄色的阳光从随风飘荡的灰尘的缝隙间渗透而下。 充满颓意的暗光照耀着这片土地,使这看起来本就贫瘠的土地显得更加荒芜。 “嘎吱!” 半掩的木门被打开,他首先晃了晃脖子抖掉了头上的沙子,然后用手掸了掸衣服,将身上的黄沙也给全部拍掉。 随即那人用掉落在地上的木板抵住木门,接着又不紧不慢的走向店小二。 “小二来一碗肉汤,一壶老酒,酒记得烫一下!” 他伸出粗壮的大手往桌上一拍。 “啪!” 待他坐下身子后方才移开了手掌,露出了手掌下面的十七文钱。 “动作快些,我赶时间!” 他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异常的洪亮,甚至酒馆里边都出现了回音。 听到这样的声音店小二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他慌忙收起了桌上的铜钱然后走向账台。 大汉抬头。 晚霞还在挣扎,一会被沙尘推走,一会又挤进来,在灰黄的天上始终透露着一丝光亮。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外的晚霞在漫天的风沙里渐渐远去。 整个天空暗沉沉,一片灰暗。 冷风里面布满着尘土、风沙,而路边枯死的老树则被吹的东倒西歪、嘎嘎作响。 这里的风沙铺天盖地的糟蹋着黑暗中的一切。 “呜呜呜!” 风很大,风势很强。 自远方呼啸而来的苍凉劲风给人一种凄厉、惨淡的感觉。 酒馆外面风沙肆虐。 凛凛寒风吹打在酒馆旁的幌子上边,幌子随风摆动发出噗噗的声响。 屋外异常嘈杂,屋内却静的怪异。 自那位大汉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纵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响、很大,但旁人都不再开口。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只是时不时朝他那里瞥上一眼。 有人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大汉,然后生硬的转头,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 似乎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愿开口、不想开口,而是因为他们害怕。 他们的表情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确实在害怕、恐惧…… 他们看起来非常惧怕那个人,只敢在一旁偷看,不敢光明正大的与之对视。 这大汉应该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不然他凭什么震慑住酒馆中的人? “客官你的肉汤来了,酒也给你烫好了!”店小二左手托住坛子,右手抓着酒瓶快步走到大汉跟前。 大汉点点头:“放桌子上面吧!” “好勒!客官你慢用!”店小二很老练的将东西放好,接着便慢慢退到账台后边。 店小二拨动着算盘,九十一颗天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天那么高 第四十三章天那么高 “唉!” 他望着前方的大汉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个地方吃饭,即便只点一个白面馒头都要花十两白银。 这大个儿要了一碗肉汤外加一瓶老酒,少说也得给一百两银子才行,但他偏偏只付了十七文钱。 这……这分明就是吃霸王餐! 但是瞧他样子,自己似乎惹不起。 万一和他要钱的时候,对方一生气把自己一刀斩了怎么办? 他面露难色,抬头望了望另一桌的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掌柜今天和朋友就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已将这一幕瞧在了眼中,这可如何是好? 咬咬牙,店小二心中有了决断。 他缓步出柜台,脚步放的极轻,似乎不太愿意引人注意。 只见他走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前,慢慢低下了头,悄声问道:“掌柜的,这家伙只给了十七文钱,我该不该要!” 另一边。 肉汤热气腾腾,大汉端着这坛肉汤,顿时感觉有股热流铺面而来。 与此同时眼睛似乎被白茫茫的浓雾笼罩起来,竟有些分不清周边的事物。 他深吸口气,肉汤的香气瞬间就迷住了他的鼻子。望着面前的这坛肉汤,这个男人凌厉的眼神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大汉两手握住坛子,轻轻地摩挲着它,似乎像是在为自己取暖。 “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头。 目光的尽头,则是被惊呆的店小二和沉默不语的酒店掌柜。 他们二人望着大汉投来的目光,不由得心生畏惧。 “算了吧!”掌柜重重的叹了叹气:“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好……好……”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店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回道。 见状,大汉摇摇头。 继续把目光放在了手中的肉汤上边。 与掌柜同坐的瘦弱书生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大汉,接着用手蘸了蘸桌上的酒渍,在桌面写了两个字。 掌柜点点头,然后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一边。 大汉握住坛子,粗壮的五指紧紧扣着坛边,然后朝嘴里灌汤。 “咕咚!咕咚!” 他动了动喉咙,肉汤顺势而下,塞的满嘴都是。接着他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很快便将嘴中的肉汤喝下。 兴许是刚喝完热汤的缘故,大汉饱经风霜的脸上多了一分红晕。 他吐出一口热气,望了望手边的酒瓶,脸上慢慢起了笑意。 大汉握住了酒瓶,然后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将它左三层右三层的包裹起来,最后将包好的酒瓶放入了怀中,起身朝屋外走去。 “真暖和……” “畅快……哈哈……” 桌上的烛火将他走动时的身影照的异常高大,影子落到地上几乎覆盖了整个酒馆。 换句话说,单单是他一个人的影子,就让这酒馆里面暗了三分。 但是这个看起来粗狂、蛮横的男人一定是个好酒之人。 或许,像他这般的男人本就该好酒。 又或许,他这样的男人注定要与酒相伴。 显赫也罢,潦倒也罢,男人几乎都乐与酒结缘成为终生之伴。至于那些自命风雅的文人骚客,则是恨不得把自己整天泡在酒缸里。 大汉走出酒馆,失神地看着远处的漫天风沙。 天灰蒙蒙,草寂凄凄。 孤寂的坟,一座座…… 这一趟……那座山…… 那里应该就是是自己的归宿…… 他摇头,无奈一笑。 转身,骑上骆驼。 不到片时,偌大的荒地便只剩下他一人,太阳早已落山,暮霭沉沉,冷风凄清。 空中弥漫着渗人心神的冷意与他重重的一声长叹。 白玉京。 御书房。 当今陛下握着朱笔在空白的绸布上写下四个字。 “禀告陛下,江湖第一神枪的尸首已于无遥山山脚发现,但奇怪的是旁人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一处伤口!” “亦如三天前死去的第一剑客一般无二……”一名带刀侍卫跪在地上缓缓说道:“现如今天下第一刀,刀狂也已前往无遥山,只怕不出三日便能赶到……” 闻言,皇帝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天下第一剑客死了……天下第一神枪死了……天下第一拳也死了……”皇帝低头问道:“你说这天下第一刀能活着下山吗?” “属下不知!”侍卫回了一句话后将头低得更低。 他从门外进来时刚巧看见了桌上的那四个字,也因而明白他的想法。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皇帝不喜欢听见这样的实话!皇帝不喜欢,他便不能讲! 可是……他更不能说刀狂会赢! 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剑客比刀狂强……连他那样的人物都栽了跟头,刀狂必死无疑! 若是他讲刀狂能赢,岂不证明自己看见了桌上的字,岂不证明自己揣测过他的想法。 纵观历朝帝皇都不允许自己手下知道的太多。 一旦知道的太多……可是会死! 堂堂九五之尊要自己死可不要太简单…… 随便按个罪名就行了,例如欺君罔上……亦如为臣不忠…… 所以他只能装糊涂,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冷静。 聪明。 果断。 这名侍卫很不一般。 或许能够在皇宫中生存的人都不简单,若是没有有几分本事又如何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待下去呢? 天真、善良的人处在这个地方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陛下!” “张丞相召集了许多民间面容较好的才女入京,她们现在就在宫外侯着,用不用……”侍卫轻声说道。 民间女子幻想嫁入皇室中的不在少数,可若是她们真的来了这皇宫,又有几天真正快乐的日子? 整日勾心斗角、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她们终究是活在梦里…… 这些民间女子可知……有些宫女在皇宫呆了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皇帝一面。 当人老珠黄的时候又被赶回家中,平白蹉跎岁月…… 可悲!可叹! 亦可怜! 呵……女人! “遣送她们回家……朕现在没工夫处理这些事务……” “你下去吧!”皇帝摆摆手。 “诺!”侍卫答道。 “借刀杀人?”侍卫走后,皇帝的神情一变,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他伸手撕碎了木桌上的布帛怒吼起来:“朕本意是借他们的刀除了你……为何你还是不死?” “天下第一……难道你真是天下第一么?” “铛!铛!” 他红着眼将身边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扔在地上。 “朕是天下的王……为何却治不住你?” “朕要你死……朕要你死……朕要你死……” “你……你为何还不死……” …… 无遥山脚。 一名大汉仰头喝酒,他喝酒的样子很豪迈,以至于漏掉不少酒水。 晶莹的酒水顺着酒瓶流下,洒在他的胡渣上,洒在他的脖子上。 “你倒是潇洒,在死之前还能喝上一壶好酒!” 远处响起一声长啸,一名面容俊郎的中年男子踏风而来。 大汉瞥了对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他低声说道:“天下第一神腿,你也来送死吗?” 大汉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眉宇间充满桀骜之意,他飞扬跋扈的眉高高抬起似乎对面前这人很是不屑。 “我不如剑疯子,使枪的又不如我,你远不如使枪的,何必如此……” “他们……都死在了这座山上……我怕是也不能幸存,死我们几人就够了,你不必来送死的……” “能不能不打?”中年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偏着,这个温厚沉稳的男人语气很是萧瑟。 “我这辈子就是希望赢剑疯子一次,我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底对他佩服的紧,我一直都认为他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可他竟然被人杀了……” “我一辈子屈居第二,所以改名叫刀二勉励自己,现在这座山上又出了一个比我强的人,那我岂不是要改名叫刀三?” “我决计不会改名……所以……我必须上山……” “那我也要陪你去一趟……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杀了他们!”中年男人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道。 “你?”大汉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不必上山寻死……” “我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大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先前装作那副模样就是不希望他陪自己上山。 可眼前这人讲出这样的话便已经表明了心意,无论如何他终究会上山! “是的!非去不可!”中年人凝视着大汉。 “好!” 中年人似乎对大汉轻易变卦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明知必死,却依旧如此选择。 大汉欣赏的看着中年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 他们两人此刻看起来都很平静,很安静。 谁又知道他们隐藏在平静神情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中年人知道他是很紧张的,但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即便他纵横江湖二十年见惯了生死,此刻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汉望着中年人的清俊眉眼越发觉得顺眼,一把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抱。 中年男人只让对方拥抱了自己一瞬间,也许是在他惊诧的那一瞬,随后他缓缓的挣开了大汉的怀抱。 中年人眼帘轻轻颤动,旋即迈步向山顶走去,只在月光下留下一个渐行渐远远去的背影。 “等等我……”大汉喊道:“那人很强,深不可测……” “他的武功很高,比我们所有人都高……” “有多高?”中年人转头冷冷问道。 “天那么高……”大汉苦涩的回道。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剑疯子的尸体……但我看不出一丝异常……” “若他没有用其他手段,单论武功他比我们强得多!甚至……甚至可以说……他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到达了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层级!” “和三百年前的那个天差不多……” “天那么高……竟然会有这样的人……难以置信!” “又是个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吗?就像当年的天……那位荒古老人一般?” “应该是的……”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寻死 第四十四章寻死 到了夜晚,山上的温度极速下降。冷风在身边拂过,任何生物都能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两人都沉默不言,静静赶路。 他们都穿的很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 他们现在很冷,牙齿在冷风中被冻的一直打颤。他们的身子很凉,像冰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两人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手脚冷的几乎僵硬起来。 他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谦虚的说,他们都属于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连寻常武者都比不上。 因为身负内功之人只需稍稍运转内力便能祛除身上的这股寒意,更何况是他们这样最负盛名的强者? 他们的内功应该早已到了不惧寒暑的地步,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在受虐,而是在蓄势。 是的,蓄势! 两人所有的内力都被沉积在丹田之中,山上的风寒侵蚀着他们的身子,被积压在丹田里的内力一直在躁动。 内力护体,当身子受到伤害,内力会不由自主的冲出丹田保护主人。 所以内力便一直尝试着冲出丹田,但他们二人非但没有任由内力出来,反而选择镇压自身内力。 其实丹田里的内力就宛若弹簧一般,现在他们将它往下压。一段时间过后,它必将反弹…… 他们每走一步,身上的痛苦便增强一分,每走一步内力便强劲一分。 当他俩踏上山巅的那一刻,他们体内的内力也将达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就是蓄势! 脚下的山是一座无名的山,但山上住着江湖最可怕的人,这座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成世间最可怕的山。 他们对这次的敌人毫无把握,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 他们内心是绝望的,但同时他们也将发挥出比平常更强的力量。 只有当一人身处绝望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自身的潜能。 他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失败……若是一去不回…… 可是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们。 即便这一刻,很短暂…… 即便……他们早已知道了结果…… 他们是人,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有多强。 但他们推测出……那人很强!武功很高!有天那么高! 他们是人……他们的对手是天…… 时也!命也! 毫不可惜!毫不后悔!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这就是江湖!这本就是属于江湖人的豪迈! 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寒月。 两个人上山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直被拉到山脚。 那里是他们上山的地方,那里是他们决定寻死的地方! 他们二人都是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孤狼,在雨天、在雾里、在风尘下,哪怕在寒冷的冬天...…他们都是独自一人,且从未有过不耐。 或许是机缘巧合,两个孤独的人竟在这山脚相遇,而他们生命的终点也将在登上山巅的一刻终结。 月光撒出。 几片树叶间渗漏下稀疏光斑,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山道上的背影,则是他们孤独的过去…… 记忆在时间中乘风,往事如流水匆匆逝去。 生命花瓣在冬夜飘零,犹如停留在叶面的晨露……那般短暂! “我是刀二,他胜了剑疯子,我不愿改名叫刀三……” 中年人哑口无言,这不算真正的答复,却已能够说明一切。 他和剑疯子就像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以照耀整个江湖! 他们是朋友、知己,同时也是敌人。 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武学宗师,世间仅能有其一。 因为天下第一只有一个…… “既然有了刀二,为何还要生出剑疯子?” 他们本该是宿敌…… 直到江湖上出现的这位新的天!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剑,并杀了他…… 刀……自然也想试试…… 现在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走在寻死的路上!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命中注定要踏上这一条路,即便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会选择找那人一较高下。 天下第一……没有江湖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名号…… 中年人抬头望着凄迷的月,神情有些落寞。 当月光消逝的那一刻,便是一切终结的时刻吧! 兴许是死期将至,他内心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情…… 有惆怅……有寂寥……但更多的则是追忆! 他在追忆心中那个如月一般的女子! 温柔!优雅! 妩媚而又俏皮! 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家的小姐……我终究还是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小月……只怕你早就忘了我吧……” “若是……若是当初我勇敢一些该有多好……说不定……” 想着想着,他眼角忽然流下几滴浊泪…… 他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拭去…… 他凝神望着这滴泪花,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不舍吗? 可惜……他们之间没有后来也没有美好,只有他一人单独的回忆。 后悔么?或许吧! 自那个黄昏第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就动心了吧…… 自己心中明明有她,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厌她的模样。 那年欺她辱她,今时今日她可还记得? 她可会记恨于我? 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了许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真可笑! 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观望着星光闪烁的璀璨夜空,自己真正想的竟会是茫茫人海中的你? 追忆……这是目光丈量不出的秋水,只有用满头的华发才能望穿。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望穿秋水! 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风时,各自飘零。 此时此刻许下无悔的诺言,若有来世我定来寻你! 若有……来生…… “呜呜呜!” 一阵冷风突兀吹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将一切一切打碎在了风里,只剩下孤寂的影子。 在山脚可以望见两个背影渐渐远逝,月光下的树叶带着朦胧飘落在他们身后。 冰冷的风在刹那间路过。 再回首,他们早已消失。 空如也,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想月……” “月?” “是啊!月!” “月总是很讨人喜欢!” “我不喜欢月……还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月……” “我很久没有见过月……我很想她……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遗言!” 抬头。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变蓝。 遥远的东方,一轮赤红色的云彩依稀可见。 天空中间呈青蓝色,两边淡蓝,就像一块翡翠细腻通透令人沉醉。 忽然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箭射向天空。 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金光,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同时蓝翡翠旁的镶边比方才多了更多,看起来更灿烂、绚丽、华贵。 一条条彩带把东方的天穹团团围住,将那里染成了金红色。 这时,东方的天空越发的红了。 红得浓而艳,好像正燃烧着大火,并且在不断地蔓延扩大。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红绸帷幕似的天边拉开了一个角。 在那里似乎出现了一条弧形的边,并且努力地上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圆形。 半空吊着一个半圆,看起来摇摇欲坠,它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 这团圆释放着强烈的光,瞬息就将周围的大红丝绸撕得粉碎! 这是……日出…… 他们……终究到了…… 他们……终于登上了山巅…… 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路的尽头……是死亡…… “轰!轰!” 肉眼可见的气焰,从两人身体表面喷涌而出。 他们两人全都被一层金色的真气笼罩着,就像是一层巨大的金色真气外衣穿在身上。 一股无形的斥力从二人身体里释放出来,致使周遭的树叶、尘土全部被冲刷而去。 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们两人脚下的地面由于真气的冲击,在瞬间化为灰飞。 两个半径约六、七丈的圆弧坑地分别出现在两人脚下。 “咔!咔!” 他们的内力外放,与空气产生了摩擦,发出剧烈的声响。 细看过去,甚至可以在他们的金色真气边缘看见一条条攒动的电弧。 不仅如此,他们的头发更是冲天而起,在内功的作用下迅速变成了金黄色。 一股股无形的可怕威压渐渐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 不得不说无遥山很美,因为山顶上有许多桃树,开着桃花的桃树。 这里的桃树似乎不受气候、温度的影响,开的很灿烂。 粉红色的桃花很美,嗅起来很香。 它看起来似乎比鲜血还要凄美动人。 这座山高耸入云,桃树生长在山巅,同时也沐浴在皎皎白云之中。 粉色桃花映衬着白云,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美。 就如同先前的日出一般,不过日出的美只是一瞬,而桃花之美则是永恒。 桃花本该有凋零之时,但他们二人在见到这桃花之后,心底忽然生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这里的桃花不会凋谢!”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想法,这也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他们此刻偏偏却这事深信不疑。 抬头。 尽头……是天涯…… 茫茫世间、芸芸众生,何处是天涯? 天涯在这里……这座山就是天涯…… 繁华落尽……望不见天涯…… 他们今日望见了天涯……他们的繁华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寻死 第四十四章寻死 到了夜晚,山上的温度极速下降。冷风在身边拂过,任何生物都能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两人都沉默不言,静静赶路。 他们都穿的很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 他们现在很冷,牙齿在冷风中被冻的一直打颤。他们的身子很凉,像冰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两人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手脚冷的几乎僵硬起来。 他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谦虚的说,他们都属于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连寻常武者都比不上。 因为身负内功之人只需稍稍运转内力便能祛除身上的这股寒意,更何况是他们这样最负盛名的强者? 他们的内功应该早已到了不惧寒暑的地步,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在受虐,而是在蓄势。 是的,蓄势! 两人所有的内力都被沉积在丹田之中,山上的风寒侵蚀着他们的身子,被积压在丹田里的内力一直在躁动。 内力护体,当身子受到伤害,内力会不由自主的冲出丹田保护主人。 所以内力便一直尝试着冲出丹田,但他们二人非但没有任由内力出来,反而选择镇压自身内力。 其实丹田里的内力就宛若弹簧一般,现在他们将它往下压。一段时间过后,它必将反弹…… 他们每走一步,身上的痛苦便增强一分,每走一步内力便强劲一分。 当他俩踏上山巅的那一刻,他们体内的内力也将达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就是蓄势! 脚下的山是一座无名的山,但山上住着江湖最可怕的人,这座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成世间最可怕的山。 他们对这次的敌人毫无把握,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 他们内心是绝望的,但同时他们也将发挥出比平常更强的力量。 只有当一人身处绝望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自身的潜能。 他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失败……若是一去不回…… 可是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们。 即便这一刻,很短暂…… 即便……他们早已知道了结果…… 他们是人,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有多强。 但他们推测出……那人很强!武功很高!有天那么高! 他们是人……他们的对手是天…… 时也!命也! 毫不可惜!毫不后悔!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这就是江湖!这本就是属于江湖人的豪迈! 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寒月。 两个人上山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直被拉到山脚。 那里是他们上山的地方,那里是他们决定寻死的地方! 他们二人都是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孤狼,在雨天、在雾里、在风尘下,哪怕在寒冷的冬天...…他们都是独自一人,且从未有过不耐。 或许是机缘巧合,两个孤独的人竟在这山脚相遇,而他们生命的终点也将在登上山巅的一刻终结。 月光撒出。 几片树叶间渗漏下稀疏光斑,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山道上的背影,则是他们孤独的过去…… 记忆在时间中乘风,往事如流水匆匆逝去。 生命花瓣在冬夜飘零,犹如停留在叶面的晨露……那般短暂! “我是刀二,他胜了剑疯子,我不愿改名叫刀三……” 中年人哑口无言,这不算真正的答复,却已能够说明一切。 他和剑疯子就像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以照耀整个江湖! 他们是朋友、知己,同时也是敌人。 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武学宗师,世间仅能有其一。 因为天下第一只有一个…… “既然有了刀二,为何还要生出剑疯子?” 他们本该是宿敌…… 直到江湖上出现的这位新的天!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剑,并杀了他…… 刀……自然也想试试…… 现在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走在寻死的路上!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命中注定要踏上这一条路,即便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会选择找那人一较高下。 天下第一……没有江湖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名号…… 中年人抬头望着凄迷的月,神情有些落寞。 当月光消逝的那一刻,便是一切终结的时刻吧! 兴许是死期将至,他内心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情…… 有惆怅……有寂寥……但更多的则是追忆! 他在追忆心中那个如月一般的女子! 温柔!优雅! 妩媚而又俏皮! 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家的小姐……我终究还是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小月……只怕你早就忘了我吧……” “若是……若是当初我勇敢一些该有多好……说不定……” 想着想着,他眼角忽然流下几滴浊泪…… 他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拭去…… 他凝神望着这滴泪花,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不舍吗? 可惜……他们之间没有后来也没有美好,只有他一人单独的回忆。 后悔么?或许吧! 自那个黄昏第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就动心了吧…… 自己心中明明有她,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厌她的模样。 那年欺她辱她,今时今日她可还记得? 她可会记恨于我? 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了许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真可笑! 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观望着星光闪烁的璀璨夜空,自己真正想的竟会是茫茫人海中的你? 追忆……这是目光丈量不出的秋水,只有用满头的华发才能望穿。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望穿秋水! 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风时,各自飘零。 此时此刻许下无悔的诺言,若有来世我定来寻你! 若有……来生…… “呜呜呜!” 一阵冷风突兀吹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将一切一切打碎在了风里,只剩下孤寂的影子。 在山脚可以望见两个背影渐渐远逝,月光下的树叶带着朦胧飘落在他们身后。 冰冷的风在刹那间路过。 再回首,他们早已消失。 空如也,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想月……” “月?” “是啊!月!” “月总是很讨人喜欢!” “我不喜欢月……还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月……” “我很久没有见过月……我很想她……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遗言!” 抬头。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变蓝。 遥远的东方,一轮赤红色的云彩依稀可见。 天空中间呈青蓝色,两边淡蓝,就像一块翡翠细腻通透令人沉醉。 忽然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箭射向天空。 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金光,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同时蓝翡翠旁的镶边比方才多了更多,看起来更灿烂、绚丽、华贵。 一条条彩带把东方的天穹团团围住,将那里染成了金红色。 这时,东方的天空越发的红了。 红得浓而艳,好像正燃烧着大火,并且在不断地蔓延扩大。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红绸帷幕似的天边拉开了一个角。 在那里似乎出现了一条弧形的边,并且努力地上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圆形。 半空吊着一个半圆,看起来摇摇欲坠,它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 这团圆释放着强烈的光,瞬息就将周围的大红丝绸撕得粉碎! 这是……日出…… 他们……终究到了…… 他们……终于登上了山巅…… 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路的尽头……是死亡…… “轰!轰!” 肉眼可见的气焰,从两人身体表面喷涌而出。 他们两人全都被一层金色的真气笼罩着,就像是一层巨大的金色真气外衣穿在身上。 一股无形的斥力从二人身体里释放出来,致使周遭的树叶、尘土全部被冲刷而去。 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们两人脚下的地面由于真气的冲击,在瞬间化为灰飞。 两个半径约六、七丈的圆弧坑地分别出现在两人脚下。 “咔!咔!” 他们的内力外放,与空气产生了摩擦,发出剧烈的声响。 细看过去,甚至可以在他们的金色真气边缘看见一条条攒动的电弧。 不仅如此,他们的头发更是冲天而起,在内功的作用下迅速变成了金黄色。 一股股无形的可怕威压渐渐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 不得不说无遥山很美,因为山顶上有许多桃树,开着桃花的桃树。 这里的桃树似乎不受气候、温度的影响,开的很灿烂。 粉红色的桃花很美,嗅起来很香。 它看起来似乎比鲜血还要凄美动人。 这座山高耸入云,桃树生长在山巅,同时也沐浴在皎皎白云之中。 粉色桃花映衬着白云,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美。 就如同先前的日出一般,不过日出的美只是一瞬,而桃花之美则是永恒。 桃花本该有凋零之时,但他们二人在见到这桃花之后,心底忽然生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这里的桃花不会凋谢!”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想法,这也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他们此刻偏偏却这事深信不疑。 抬头。 尽头……是天涯…… 茫茫世间、芸芸众生,何处是天涯? 天涯在这里……这座山就是天涯…… 繁华落尽……望不见天涯…… 他们今日望见了天涯……他们的繁华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寻死 第四十四章寻死 到了夜晚,山上的温度极速下降。冷风在身边拂过,任何生物都能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两人都沉默不言,静静赶路。 他们都穿的很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 他们现在很冷,牙齿在冷风中被冻的一直打颤。他们的身子很凉,像冰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两人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手脚冷的几乎僵硬起来。 他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谦虚的说,他们都属于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连寻常武者都比不上。 因为身负内功之人只需稍稍运转内力便能祛除身上的这股寒意,更何况是他们这样最负盛名的强者? 他们的内功应该早已到了不惧寒暑的地步,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在受虐,而是在蓄势。 是的,蓄势! 两人所有的内力都被沉积在丹田之中,山上的风寒侵蚀着他们的身子,被积压在丹田里的内力一直在躁动。 内力护体,当身子受到伤害,内力会不由自主的冲出丹田保护主人。 所以内力便一直尝试着冲出丹田,但他们二人非但没有任由内力出来,反而选择镇压自身内力。 其实丹田里的内力就宛若弹簧一般,现在他们将它往下压。一段时间过后,它必将反弹…… 他们每走一步,身上的痛苦便增强一分,每走一步内力便强劲一分。 当他俩踏上山巅的那一刻,他们体内的内力也将达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就是蓄势! 脚下的山是一座无名的山,但山上住着江湖最可怕的人,这座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成世间最可怕的山。 他们对这次的敌人毫无把握,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 他们内心是绝望的,但同时他们也将发挥出比平常更强的力量。 只有当一人身处绝望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自身的潜能。 他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失败……若是一去不回…… 可是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们。 即便这一刻,很短暂…… 即便……他们早已知道了结果…… 他们是人,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有多强。 但他们推测出……那人很强!武功很高!有天那么高! 他们是人……他们的对手是天…… 时也!命也! 毫不可惜!毫不后悔!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这就是江湖!这本就是属于江湖人的豪迈! 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寒月。 两个人上山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直被拉到山脚。 那里是他们上山的地方,那里是他们决定寻死的地方! 他们二人都是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孤狼,在雨天、在雾里、在风尘下,哪怕在寒冷的冬天...…他们都是独自一人,且从未有过不耐。 或许是机缘巧合,两个孤独的人竟在这山脚相遇,而他们生命的终点也将在登上山巅的一刻终结。 月光撒出。 几片树叶间渗漏下稀疏光斑,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山道上的背影,则是他们孤独的过去…… 记忆在时间中乘风,往事如流水匆匆逝去。 生命花瓣在冬夜飘零,犹如停留在叶面的晨露……那般短暂! “我是刀二,他胜了剑疯子,我不愿改名叫刀三……” 中年人哑口无言,这不算真正的答复,却已能够说明一切。 他和剑疯子就像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以照耀整个江湖! 他们是朋友、知己,同时也是敌人。 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武学宗师,世间仅能有其一。 因为天下第一只有一个…… “既然有了刀二,为何还要生出剑疯子?” 他们本该是宿敌…… 直到江湖上出现的这位新的天!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剑,并杀了他…… 刀……自然也想试试…… 现在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走在寻死的路上!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命中注定要踏上这一条路,即便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会选择找那人一较高下。 天下第一……没有江湖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名号…… 中年人抬头望着凄迷的月,神情有些落寞。 当月光消逝的那一刻,便是一切终结的时刻吧! 兴许是死期将至,他内心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情…… 有惆怅……有寂寥……但更多的则是追忆! 他在追忆心中那个如月一般的女子! 温柔!优雅! 妩媚而又俏皮! 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家的小姐……我终究还是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小月……只怕你早就忘了我吧……” “若是……若是当初我勇敢一些该有多好……说不定……” 想着想着,他眼角忽然流下几滴浊泪…… 他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拭去…… 他凝神望着这滴泪花,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不舍吗? 可惜……他们之间没有后来也没有美好,只有他一人单独的回忆。 后悔么?或许吧! 自那个黄昏第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就动心了吧…… 自己心中明明有她,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厌她的模样。 那年欺她辱她,今时今日她可还记得? 她可会记恨于我? 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了许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真可笑! 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观望着星光闪烁的璀璨夜空,自己真正想的竟会是茫茫人海中的你? 追忆……这是目光丈量不出的秋水,只有用满头的华发才能望穿。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望穿秋水! 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风时,各自飘零。 此时此刻许下无悔的诺言,若有来世我定来寻你! 若有……来生…… “呜呜呜!” 一阵冷风突兀吹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将一切一切打碎在了风里,只剩下孤寂的影子。 在山脚可以望见两个背影渐渐远逝,月光下的树叶带着朦胧飘落在他们身后。 冰冷的风在刹那间路过。 再回首,他们早已消失。 空如也,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想月……” “月?” “是啊!月!” “月总是很讨人喜欢!” “我不喜欢月……还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月……” “我很久没有见过月……我很想她……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遗言!” 抬头。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变蓝。 遥远的东方,一轮赤红色的云彩依稀可见。 天空中间呈青蓝色,两边淡蓝,就像一块翡翠细腻通透令人沉醉。 忽然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箭射向天空。 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金光,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同时蓝翡翠旁的镶边比方才多了更多,看起来更灿烂、绚丽、华贵。 一条条彩带把东方的天穹团团围住,将那里染成了金红色。 这时,东方的天空越发的红了。 红得浓而艳,好像正燃烧着大火,并且在不断地蔓延扩大。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红绸帷幕似的天边拉开了一个角。 在那里似乎出现了一条弧形的边,并且努力地上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圆形。 半空吊着一个半圆,看起来摇摇欲坠,它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 这团圆释放着强烈的光,瞬息就将周围的大红丝绸撕得粉碎! 这是……日出…… 他们……终究到了…… 他们……终于登上了山巅…… 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路的尽头……是死亡…… “轰!轰!” 肉眼可见的气焰,从两人身体表面喷涌而出。 他们两人全都被一层金色的真气笼罩着,就像是一层巨大的金色真气外衣穿在身上。 一股无形的斥力从二人身体里释放出来,致使周遭的树叶、尘土全部被冲刷而去。 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们两人脚下的地面由于真气的冲击,在瞬间化为灰飞。 两个半径约六、七丈的圆弧坑地分别出现在两人脚下。 “咔!咔!” 他们的内力外放,与空气产生了摩擦,发出剧烈的声响。 细看过去,甚至可以在他们的金色真气边缘看见一条条攒动的电弧。 不仅如此,他们的头发更是冲天而起,在内功的作用下迅速变成了金黄色。 一股股无形的可怕威压渐渐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 不得不说无遥山很美,因为山顶上有许多桃树,开着桃花的桃树。 这里的桃树似乎不受气候、温度的影响,开的很灿烂。 粉红色的桃花很美,嗅起来很香。 它看起来似乎比鲜血还要凄美动人。 这座山高耸入云,桃树生长在山巅,同时也沐浴在皎皎白云之中。 粉色桃花映衬着白云,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美。 就如同先前的日出一般,不过日出的美只是一瞬,而桃花之美则是永恒。 桃花本该有凋零之时,但他们二人在见到这桃花之后,心底忽然生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这里的桃花不会凋谢!”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想法,这也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他们此刻偏偏却这事深信不疑。 抬头。 尽头……是天涯…… 茫茫世间、芸芸众生,何处是天涯? 天涯在这里……这座山就是天涯…… 繁华落尽……望不见天涯…… 他们今日望见了天涯……他们的繁华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寻死 第四十四章寻死 到了夜晚,山上的温度极速下降。冷风在身边拂过,任何生物都能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两人都沉默不言,静静赶路。 他们都穿的很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 他们现在很冷,牙齿在冷风中被冻的一直打颤。他们的身子很凉,像冰一般。 他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两人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手脚冷的几乎僵硬起来。 他们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谦虚的说,他们都属于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连寻常武者都比不上。 因为身负内功之人只需稍稍运转内力便能祛除身上的这股寒意,更何况是他们这样最负盛名的强者? 他们的内功应该早已到了不惧寒暑的地步,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在受虐,而是在蓄势。 是的,蓄势! 两人所有的内力都被沉积在丹田之中,山上的风寒侵蚀着他们的身子,被积压在丹田里的内力一直在躁动。 内力护体,当身子受到伤害,内力会不由自主的冲出丹田保护主人。 所以内力便一直尝试着冲出丹田,但他们二人非但没有任由内力出来,反而选择镇压自身内力。 其实丹田里的内力就宛若弹簧一般,现在他们将它往下压。一段时间过后,它必将反弹…… 他们每走一步,身上的痛苦便增强一分,每走一步内力便强劲一分。 当他俩踏上山巅的那一刻,他们体内的内力也将达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就是蓄势! 脚下的山是一座无名的山,但山上住着江湖最可怕的人,这座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变成世间最可怕的山。 他们对这次的敌人毫无把握,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 他们内心是绝望的,但同时他们也将发挥出比平常更强的力量。 只有当一人身处绝望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自身的潜能。 他们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失败……若是一去不回…… 可是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们。 即便这一刻,很短暂…… 即便……他们早已知道了结果…… 他们是人,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有多强。 但他们推测出……那人很强!武功很高!有天那么高! 他们是人……他们的对手是天…… 时也!命也! 毫不可惜!毫不后悔!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这就是江湖!这本就是属于江湖人的豪迈! 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寒月。 两个人上山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直被拉到山脚。 那里是他们上山的地方,那里是他们决定寻死的地方! 他们二人都是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孤狼,在雨天、在雾里、在风尘下,哪怕在寒冷的冬天...…他们都是独自一人,且从未有过不耐。 或许是机缘巧合,两个孤独的人竟在这山脚相遇,而他们生命的终点也将在登上山巅的一刻终结。 月光撒出。 几片树叶间渗漏下稀疏光斑,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山道上的背影,则是他们孤独的过去…… 记忆在时间中乘风,往事如流水匆匆逝去。 生命花瓣在冬夜飘零,犹如停留在叶面的晨露……那般短暂! “我是刀二,他胜了剑疯子,我不愿改名叫刀三……” 中年人哑口无言,这不算真正的答复,却已能够说明一切。 他和剑疯子就像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以照耀整个江湖! 他们是朋友、知己,同时也是敌人。 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武学宗师,世间仅能有其一。 因为天下第一只有一个…… “既然有了刀二,为何还要生出剑疯子?” 他们本该是宿敌…… 直到江湖上出现的这位新的天!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剑,并杀了他…… 刀……自然也想试试…… 现在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走在寻死的路上!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命中注定要踏上这一条路,即便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会选择找那人一较高下。 天下第一……没有江湖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名号…… 中年人抬头望着凄迷的月,神情有些落寞。 当月光消逝的那一刻,便是一切终结的时刻吧! 兴许是死期将至,他内心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情…… 有惆怅……有寂寥……但更多的则是追忆! 他在追忆心中那个如月一般的女子! 温柔!优雅! 妩媚而又俏皮! 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家的小姐……我终究还是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小月……只怕你早就忘了我吧……” “若是……若是当初我勇敢一些该有多好……说不定……” 想着想着,他眼角忽然流下几滴浊泪…… 他用手指轻轻将它们拭去…… 他凝神望着这滴泪花,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不舍吗? 可惜……他们之间没有后来也没有美好,只有他一人单独的回忆。 后悔么?或许吧! 自那个黄昏第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就动心了吧…… 自己心中明明有她,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厌她的模样。 那年欺她辱她,今时今日她可还记得? 她可会记恨于我? 在红尘中苦苦挣扎了许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真可笑! 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观望着星光闪烁的璀璨夜空,自己真正想的竟会是茫茫人海中的你? 追忆……这是目光丈量不出的秋水,只有用满头的华发才能望穿。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望穿秋水! 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风时,各自飘零。 此时此刻许下无悔的诺言,若有来世我定来寻你! 若有……来生…… “呜呜呜!” 一阵冷风突兀吹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将一切一切打碎在了风里,只剩下孤寂的影子。 在山脚可以望见两个背影渐渐远逝,月光下的树叶带着朦胧飘落在他们身后。 冰冷的风在刹那间路过。 再回首,他们早已消失。 空如也,来的匆匆,去的匆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想月……” “月?” “是啊!月!” “月总是很讨人喜欢!” “我不喜欢月……还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月……” “我很久没有见过月……我很想她……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遗言!” 抬头。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变蓝。 遥远的东方,一轮赤红色的云彩依稀可见。 天空中间呈青蓝色,两边淡蓝,就像一块翡翠细腻通透令人沉醉。 忽然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霞,像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利箭射向天空。 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金光,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同时蓝翡翠旁的镶边比方才多了更多,看起来更灿烂、绚丽、华贵。 一条条彩带把东方的天穹团团围住,将那里染成了金红色。 这时,东方的天空越发的红了。 红得浓而艳,好像正燃烧着大火,并且在不断地蔓延扩大。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红绸帷幕似的天边拉开了一个角。 在那里似乎出现了一条弧形的边,并且努力地上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圆形。 半空吊着一个半圆,看起来摇摇欲坠,它就像刚刚从铁炉里夹出来的烧得通红炽热的铁。 这团圆释放着强烈的光,瞬息就将周围的大红丝绸撕得粉碎! 这是……日出…… 他们……终究到了…… 他们……终于登上了山巅…… 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路的尽头……是死亡…… “轰!轰!” 肉眼可见的气焰,从两人身体表面喷涌而出。 他们两人全都被一层金色的真气笼罩着,就像是一层巨大的金色真气外衣穿在身上。 一股无形的斥力从二人身体里释放出来,致使周遭的树叶、尘土全部被冲刷而去。 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们两人脚下的地面由于真气的冲击,在瞬间化为灰飞。 两个半径约六、七丈的圆弧坑地分别出现在两人脚下。 “咔!咔!” 他们的内力外放,与空气产生了摩擦,发出剧烈的声响。 细看过去,甚至可以在他们的金色真气边缘看见一条条攒动的电弧。 不仅如此,他们的头发更是冲天而起,在内功的作用下迅速变成了金黄色。 一股股无形的可怕威压渐渐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 不得不说无遥山很美,因为山顶上有许多桃树,开着桃花的桃树。 这里的桃树似乎不受气候、温度的影响,开的很灿烂。 粉红色的桃花很美,嗅起来很香。 它看起来似乎比鲜血还要凄美动人。 这座山高耸入云,桃树生长在山巅,同时也沐浴在皎皎白云之中。 粉色桃花映衬着白云,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美。 就如同先前的日出一般,不过日出的美只是一瞬,而桃花之美则是永恒。 桃花本该有凋零之时,但他们二人在见到这桃花之后,心底忽然生起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这里的桃花不会凋谢!”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想法,这也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他们此刻偏偏却这事深信不疑。 抬头。 尽头……是天涯…… 茫茫世间、芸芸众生,何处是天涯? 天涯在这里……这座山就是天涯…… 繁华落尽……望不见天涯…… 他们今日望见了天涯……他们的繁华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禁忌 第四十五章禁忌 “哒!哒!哒!” 这是下棋的声音。 桃花树下,白云深处,竟有两人在下棋! 渺渺茫茫的白云遮住了他们二人的视线,所以他们仅仅看见对方模糊的身形。 他们两个人谁是天? 莫非……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难以置信的答案,他们并不愿相信。 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得不信。 武功有天那般高的人,岂会和一凡人下棋? 很有可能,他们二人都是……都是天! “铛!” 刀二的刀落到了地上,发出嗡嗡的声响。 中年人刚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便发现身边的刀狂已向山下飘去。 他伸出手来抓向刀狂,准备拉他上来。 “嗯?” 待他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面色大变,脑海中掀起了轰天巨浪。 刀狂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他睡得很安详,浑然不觉自己已从山巅跌下。 这和先前出现在无遥山脚的死者一模一样! 那么……他死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眼前! 中年人呼吸急促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然后,他也在模糊中闭上了双眼,往山下坠去。 云舒云卷,云卷云舒。 山巅再次归于平静,仅剩白云深处时不时传来的下棋声。 白玉京。 皇帝看着手中的卷宗,面色异常阴沉:“他们果然也死了吗?” “在这江湖……在这世上……就无一人是你的对手吗?”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这天下到底是因何而来,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无遥山的那个男人…… 他是皇帝,他是江山的主人,他怎能允许旁人威胁自己的地位? “天……天又如何?朕还对付不了你了?” “天!天!天!” “不!朕才是天!朕才是大周的天!” 他红着眼睛怒吼着、咆哮着,脖颈上露出的青筋张牙舞爪的呐喊着。 半晌。 皇帝整理好衣服端坐于御书房中,再次展示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场。 “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帝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历代先皇从不插手江湖之事。 可是!他是皇帝!他才是江山的主人! 凭什么?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微微沉吟一声。 皇帝突然拿出了一张崭新的宣纸,和早就准备好的朱笔。 思索一下,便开始书写起来。 很快宣纸上面便出现了他针对这次事件的对策。 一笔一划。 纸张上面出现了三个极为优美的红色字体,天御楼! 既然江湖人对付不了他,那朕就自己培养出可以对付他的人! 千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吗? 朕不信这央央大周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物! 想起那个男人,皇帝的面色微微一变,额头上的剑眉也不由得抬了抬。 把江湖上最精妙、强大的武学都搜录起来,用这些东西来替自己培养一批衷心的手下。 想要让手下完全受自己摆布听自己的话,那必须需要找些容易受控制、操控的人。 而这样的人又得有极高的武学天赋…… 傀儡吗? 没有思想的傀儡…… 有了! 皇帝眼睛一亮,心底有了主意。 朝廷百官之中只有谭家是武学世家,而且他们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 那么……便让他们去负责这件事! 让他们从各地网罗天赋异禀的孤儿,灌输他们只忠于朕的思想! 让他们做朕手中最锋利、最尖锐的武器,替朕除去敌人! 至于他的事情…… 第一黄超这样的人物现在在江湖的地位太高,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江湖的主人,成为武林至尊! 大周有一个王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现在……必须要削弱他在江湖中的声望和地位! 那么……便不许旁人再谈论他的事迹! 淡化他在江湖人眼中的地位与形象……以此让旁人彻底遗忘他! 这是最费时间的做法,也是很费人力、财力的做法。 不过。 这些他通通都不缺! 不论是时间还是人力亦或者是财力! 但是! 江湖中人都是一些不知好歹的莽夫,若是朕不让他们谈论这事,会不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皇帝脑中猛的蹦出了个五个字。 他的脸色也烛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了几分。 江湖八门……让他们替朕处置了那些顽固之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壮大自身的好机会,绝不会放过。 但是……若养虎为患该如何是好? 沉思了一下,皇帝又自言自语道:“养虎为患……朕若连区区林间凶虎都对付不了,又如何与天争斗?” “到时……便让江湖八门做朕的磨刀石……” “你们若是有自知之明,便不要拦朕的路……” “那么……杀吧……” 皇帝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洒在屋檐,洒在河边,洒在墙头。 青石铺就的小路,任凭月光漫照。 光滑的石头沐浴在月光下,泛出点点银光。 “嘎吱!” 林轩伸手轻轻打开了木窗,天边皎洁的月光便趁着这个时机立即一涌而来。 静静的夜,淡淡的月光,以及屋外那株无人问津的梧桐,被小小的窗子剪成了一幅画,勾勒出一副传世佳作! 凝望那一幅画卷,月、云、树,重叠了寂寞的影,如雪一般清冷、孤傲。 清风掠过明月,一片片枯黄的树叶也随之而动,忧伤也在慢慢的摇曳着心头。 孤独总是随同秋风和落叶一起飘下,发出几许惨淡的忧伤。 明月散落在地上,将地砖照的晶莹剔透。 秋天的月色更多的是淡然,是无瑕,是遗世而独立的孤傲。 可林轩看到了月光里那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忧伤与寂寞。 也许是她离红尘太远,也许是长久的孤独。 即便高高在上,心中却充满着孤独、寂寞。 这一轮月孤独的挂在半空中已有多少年月? 清冷的月光寄托了多少人的惆怅? 寄托了多少人的思念? 寄托了多少人的哀怨? “临高阁,扬州七月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香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此情此景,林轩轻轻吟出了一首小词。 望了望孤寂的梧桐树,又望了望那轮清冷的明月,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心疼之意。 此刻清风从窗外闯了进来,将他的衣袍吹得翩翩作响。 万里长风冷似愁,秋风瑟瑟,寒冷袭来,这仅仅是一种表象。 一阵冷风徐徐吹拂过他的眉梢,有股凉意,清清爽爽。 满头的青丝在风里不止的舞动,月光则携带着蒙蒙光泽待在一旁轻声低唱。 吹起那千古悲凉的曲调,横扫那些讳莫如深的落寞。 浅唱这人生岁月不过小菜一碟…… 漆黑的天,镶满了星辰。 苍茫的地,落满了银霜。 如今的扬州城人声已渐稀,四处的灯火已渐灭,只剩下一缕寂寞的思绪,和一个孤独的人。 林轩如今只愿温一壶月光下酒,在朦胧中沉醉。 孤独的人珍藏月光,珍惜这撩人心绪的千古绝唱,因为只有月光能听懂他们的心声。 “唉!” 今时今日他对月长叹,对风长哀。 感慨明月之美,亦在感慨岁月之短! 山海桑田! 即便如今繁华锦绣,百年之后又能如何? 不过是化作他人手中的一捧飞沙罢了! 人这一生。 善舞的,舞低了杨柳楼心的皓月。善战的,踏遍了沙场的暮草荒烟。善诗的,惊动了山川鬼神。善于聚敛的,有黄金珠玉盈握…… 试问百年之后如何?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罢了…… 若是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走完一辈子会如何? 若是同寻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会如何? 百年之后……蓦然回首一切都从指缝中灰飞烟灭,带不走,更留不下! 一眼过去,那种萧瑟的意味是不言而喻的。 风雨敲窗,景色依旧。 ……但往事历历,故人已去…… 这该是多么地令人惆怅…… 等等! 多愁善感?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应该已经将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现在的我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林轩苦涩一笑,然后握住木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先前刻意忘情却一直被多情所扰,当真正忘情之时却依旧被多情干扰! 自相矛盾? 不! 并不是! 林轩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他先前的道心确实处于太上忘情的状态。 他先前确实忘了情! 但为何现在又有了情? 因为他把忘记的情又记了起来。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他先前的道心处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而现在他的道心则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庄子说:“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忘言不是说把要说的话给忘了,而是默默的体味它的意思,不以说话来表达。 忘情也是如此。 忘情绝不是无情,而是有情,可是有情却不为情牵、不为情困,要把情处理得豁达洒脱。 有情是好,但是有情不能沾滞,而是要洒脱。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昔日盘古开天,宁死无悔。虽对自己是无情,但对苍生则是大爱。 这才是真正圆满的太上忘情! 他先前的心境是任由天地诸事自生自灭,自然而行! 是处于忘的状态。 而他现在则是真正做到了忘情! 其实很多人对太上忘情的理解都只留于表面,而误以为必须忘情,林轩亦是如此。 可真正的太上忘情却是有情! 他本处于忘的阶段,离道心圆满还差十万八千里! 今夜却…… 更何况,处于忘字状态的林轩心中不会沾染任何尘埃,不会惊起任何心绪。 他要想起情、记起情至少需要花千年的岁月打磨方可。 可方才心中的情却…… 也就是说,他本该与情无缘,与情无分。 除开与自身有关的事物,对其他皆漠不关心…… 那么…… 谁在帮他? 林轩深吸口气,缓缓抬头。 窗外……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四十六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抬头。 窗外,月下。 一名面貌俊美的白发青年御风而来。 他长发如雪,眼若星辰。 超凡脱俗的眉宇间透露着浓浓的淡漠。 素白的袍子披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或许像他这样的人,不管穿什么都无法掩盖住那股绝世的风采。 那个男人一袭白衣飘飘,全身散发着孤高、清冷的气质。 他如神祇下凡,一步步踏空而来,走到了林轩面前。 林轩望着面前这张妖冶的脸,心神渐渐恍惚起来。 对方有着双如水一般清冷、平淡的眼眸。 雅如静水明月,静若高空流云。 他明明就站在眼前,但林轩感觉对方似乎在九天之外,在天涯海角。 他们虽然离得很近……但林轩却觉得他们离的很远…… 他的气质清冷而又淡漠,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 容貌。 气质。 风采…… 全部都是当世仅有。 这人仿佛是个被尘埃隔绝的人,仿佛是个远离红尘的人…… “长生剑……林轩?” 他缓缓开口,略显单薄的嘴唇比常人少了一丝血色。 清冷而又淡漠的声音闯入林轩的耳中,驱散了他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是!”林轩苦涩的开口。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不过能有这种风姿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人? 但他现在没时间思考太多,林轩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他终究还是不够强! “你学剑?” 漫天月色下,那个尘埃不染的身影站立于清风中,再次开口问道。 “我学剑!”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都不曾思考,他直接给出了答案。 因为剑是他的执念,剑是他的信仰…… 他虽不诚,可他诚于剑! 夜色袅娜,冰霜一般的月光逶迤消长。 江南水乡的风景在夜色中越发的古意盎然。 “让我教你两招!” 他眼睛半眯起来看着林轩。 抬眸。 林轩在他的瞳孔里面看见了屋外的浩瀚星空,以及星光闪烁的浅薄月光。 耳边传来了稀疏泉水的声音,那是他在讲话。 “好!” 他不愿拒绝,也不敢拒绝。 对方看着林轩,如同孤立九天之上俯瞰人间的仙人。 他听到林轩的回答,静幽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他屈指一弹,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的手指进入了林轩的识海。 轰隆隆! 识海是容纳神识的地方,识海越大积累越深厚神识则越强。 修炼者一般都是在筑基期的时候,开辟识海从而获得神识。 自古以来都是开识海,神识现! 林轩先前虽然在神秘人的帮助下开辟了神识,但他却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识海。 而今日,他终于在白衣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识海。 识海……不! 并不能称之为识海,他的仅仅是一汪九丈大小的潭水。 识海的大小决定了神识离体的范围吗? 林轩渐渐有了明悟。 嗡! 两道星光自他识海上方亮起,同时林轩心神飘向了上方。 “什么?” 兴许是他情绪波动的缘故,潭水之中也荡漾起了阵阵涟漪! 那里…… 那里有着漫天星辰,以及…… 两颗眼珠! “不论是武学还是法术都分为两种境界,法与道!” 这时,他的识海中忽然传来了白衣人的声音。 “法……是基础……” “道……是明悟……” “以你的修为如今还不足以悟道,所以我传你的是法!” “法?道?那怎样才能得道?”林轩喃喃自语。 “得道?” “化神之后……仙、魔、神、鬼、佛这样的存在修的是道……” “而化神之前……修的是法……” “什么是法?”林轩再次问道。 “法?你看看自己识海中的万般星辰……它们都是法,剑法!” “剑法?这就是法!”林轩疑惑道。 “没错!”那人接着说道:“世俗中的武学是法,修炼界的法术之流也是法。不过法有强有弱,因而……” “因而导致修炼者有强有弱!”林轩轻声回道:“原来如此!”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轩突然作揖长叹一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没有阁下今日的提点,我不知何时才能窥见修行的真谛!” 他心底确实很感谢对方,没有半分作伪。 林轩出身大宗派,见识也算不凡,他很清楚对方说的这些话有多关键! 至少……省去了他数十年的摸索! 这是前人的修炼心得,在这方极重传承的世界,对大多数人而言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任何宗门都不会轻易传下这些知识,即便要传也只会传给最忠诚、最亲近的弟子。 而他……竟然轻易便传给了自己! 所以……他有什么目的? 林轩是个多疑的人,他从不信旁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 他遇见这样的人,九成九都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法是道的基础……法强则道强……” 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学的法越多,得道之后就越强!” 闻言,林轩眼神一变。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可以想办法将世俗的武学都学会。 以自己的天资去学这些并不需要花多长时间,就算对方欺骗自己也无伤大雅。 他是修行者,他的寿命还很长,他未来的寿命会更长。 时间……他耗的起! 对方仿佛能够看穿林轩的想法,此时话锋一转,声音冷冽,如高山幽泉:“贪多嚼不烂!修炼界不乏仗着自己天赋异禀从而胡作非为的人……最后即便悟道也不够看。” “同时学上百种法的大有人在,但成就都很有限。” “专注适合自己的法,专注适合自己的道,这才是正途!” “贪心的人,往往都会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中。” “你……” “看好了!” 一声冷哼,贮藏在林轩识海中的神识,猛地冲出了那个水潭,都朝水潭上方的星空飞去。 嗡! 突然,识海中出现了一声剑鸣。 林轩沉下心神,朝上方望去。 神识化作一柄淡蓝色的宝剑,静静地停留在了半空。 嗡!嗡! 那柄晶莹的长剑轻轻颤动起来,而后忽地开始舞动。 它是在……演练剑招。 这套剑法招式分明,挑剑,抹剑,劈剑,刺剑,云剑,挂剑,点剑,崩剑,撩剑,斩剑,截剑,扫剑,花剑,架剑,一套剑法所运用的都是最为基础的剑招。 这些看起来最为基础的剑招,在那柄剑下最终化为两式剑招。 一纵!一横! 纵剑大气磅礴,如汹涌澎湃的大海那般无匹,如陨落星辰那般迅猛,如火山爆发那般野蛮! 横剑诡异多变,如锦绣江山那般繁华,如沙场争战那般多变,如风云舒卷那般复杂。 剑法一变再变,但落到林轩眼中也只剩下两招:纵剑与横剑。 他记忆力很好,属于过目不忘那种。 方才看了一遍,便已将这些剑法所有的组合都记在了心中。 “我传授你的这两招,依天地之道,分为纵剑与横剑。” “横剑术功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术功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这便是纵横剑术!” 林轩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将这些剑法的招式过了一遍又一遍。 睁眼。 他的脸上出现了几缕笑意。 现在给他一把剑,他已能将纵横剑术完完整整、一式不落的施展出来。 “你学剑……你应该学剑!” “不过你需要学的只是招式,你需要学的只是法!” “若是旁人教你剑道,你不必去学!旁人的剑道,终究不是你的剑道!” 林轩点点头,诚恳的开口:“多谢前辈指点!若前辈日后有用到晚辈的地方,晚辈必不会拒绝。”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对方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肯定不是为了帮他,毕竟他们非亲非故! 那么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到时候想必对方也不会太过分。 “不急……”对方接着说道:“那些剑招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十成!每一招、每一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人声音无悲无喜,他只是轻声说道:“好!我再使一遍。” 挑剑,抹剑,劈剑,刺剑,云剑,挂剑,点剑,崩剑,撩剑,斩剑,截剑,扫剑,花剑,架剑。 那柄神识所化的剑使出的剑招依旧是最普通的招数,但林轩只看了数招,便面色大变。 他第二次所使的剑招和第一次竟没有一处相同,但归根结低仍是纵横! 莫非! 莫非这与太极是一个道理! 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纵横剑术也是剑理,而不是剑招! 纵横剑招与太极剑术同样,在神而不在行。不拘泥于固定,方能灵活用之。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等等不可尽言皆自己如此。 原来如此! 现在我所需要做的并不是记住第二套剑招,而是忘! 忘了先前所学的纵横! 把它忘得干干净净! 对方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还记得多少?” 林轩点点头:“已忘记了一大半。” 那人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表情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变化,他又接着说道:“好,我再使一遍。” 那柄剑再次出招,第三遍施展起来和第二次所使、第一次使的剑法又没一招相同。 剑招停下,对方问道:“怎样?” 林轩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恭恭敬敬的说道:“还有三招没忘记。” “不错!”对方称赞起来:“果真不错!” 林轩沉思半晌,抬起头来,笑了笑:“现在我已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不坏不坏!忘得真快!”对方叹了一口气:“当年我自认为武学资质天下无双,但也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名悟出这个道理。” “可你……” “好本事!” 林轩摇摇头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喜怒。 他们不一样! 旁人学剑只会记剑,而林轩不光会记剑,还会忘剑! 全都得益于……太极! “所以……是时候把那双眼睛交给我了!” 神识化成的剑也在这时溃散,化作一场大雨降落到下方干涸的浅潭之中。 林轩的识海也在此刻安静下来。 “什么?” “难道是你?” 睁眼。 林轩表情一变,深吸口气惊骇道。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诗仙 第四十七章诗仙 清风微拂。 一股花香伴着这股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风,飞过了古宅、掠过了秋水、趟过了人群,走遍了扬州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股花香在略微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愈发的浓。 说来也奇怪,分明是同一种花,可这种花香竟也分清淡和浓烈。 淡淡的好似清茶,清甜甘美。浓浓的仿若美酒,醇厚悠长。 路人来不及品味这一朵,下一朵的花香便又迎面扑来。 不少从这边经过的路人都嗅到了这股奇特的香味,他们四处张望一番却发现周围并没有生长什么花朵。 放眼望去,地上长的大多都是青草,和花香没有一点关系。 当再次嗅到这股花香时,他们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拂袖而去。 此刻林轩、沈行之与佘小风正一起坐在扬州古城的一家糕点坊中品尝着桂花糕。 他们坐在阁楼上将远处行人的诧异瞧得清清楚楚。 佘小风不禁莞尔一笑,他品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扬州古城的这家糕点坊会闻名大周!我终于明白,为何我家那边的糕点师傅会将扬州古城视为圣地!”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掰开了一块糕点,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它丢入了嘴中。 这块糕点糕质细软滋润,入口化渣,口味极佳,具有浓郁的桂花清香。 细嚼之后会发现它异常软糯,香甜爽口,给人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鼻头微动,轻轻一嗅,香喷喷的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闻其香,心旷神怡。偿其糕,怎一个“香”字了得! 这是扬州古城特有的桂花糕,满城的清香都是手中这块小小桂花糕散发出来的。 据说这家糕点坊做出来的桂花糕,香味能飘去十里之外。 不论是真是假,这桂花糕都足以承受住人间美味这个名号。 林轩轻轻咀嚼着嘴里的桂花糕,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块糕点确实属于绝世佳肴! 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糕点! 抬头。 林轩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一丝不苟的吃着桂花糕的沈行之,然后又笑了。 此时他端坐在阳光下,沐浴在冷风中。一头青丝随风而起,同时也带动了身上翩翩起舞的白袍。 他的样貌本就俊郎邪魅,此时嘴角轻轻上时扬露出的那一抹浅笑,足以击碎九成女子的心扉。 注视着这里的佳人望着林轩的笑容,不由得心神荡漾,瞬间羞红了脸。 “他……他便是长生剑林轩吗?” “他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呢?爹爹是不是误会他了啊……林公子怎么看都不像坏人!”有人窃窃私语。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昳丽。林公子是有大才之人,也不知是被谁败坏了名声!” 又一名女子叹了一口气,面色上有浓浓的崇拜之情:“林公子好可怜啊……他生的这般好看,为何要被人冤枉啊!” 天边云彩渐收,抬头看去。 只见满天琉璃美不胜收。 林轩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托举着淡白色的桂花糕,长长的剑眉配合着那张脸,形成了诱人的姿态。 他露出一个笑容,哪怕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人沉醉,楼下很多女子不知不觉间被他吸引,痴痴的抬头望着他。 一名女子眼神迷离,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原来他就是诗仙……原本我还对诗仙一名耿耿于怀,心想区区一名凡人何以用得了这个称呼,却不曾想诗仙林公子竟有如此风采!” “诗仙……是啊!除了诗仙还有什么名号配的上他呢?” 林轩瑰丽的诗歌和潇洒出尘的风采令她们惊诧万分,此时扬州古城内甚至有不少佳人暗自将林轩视作了梦中情人。 林轩剑法精妙绝伦,现在已是江湖上近十年来最出名的一人。 再者,他相貌堂堂,旁人都夸他生的极为好看,许多未出阁的小姐都对他暗许芳心。 加上前些日子他在诗会上一鸣惊人,斐然的文采震慑住了整个大周文坛。 许多有名的诗人、才子读了林轩的诗词后自叹不如,生出向林轩求学的念头。 最重要的一点,他似乎与凉雪姬极为不对付! 凉雪姬……她几乎是全天下女人的敌人! 见识过风华绝代的凉雪姬后,不少自诩容貌上佳的女子心中会有一种挫败感,甚至是嫉妒…… 其她女子听闻林轩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对方出剑都暗自叫好,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说不得还能帮上林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何况林轩还是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种种事迹加起来,使林轩渐渐成为许多年轻女子倾心的对象。 前不久,扬州城里的王员外替自己的儿子去向马掌柜求亲。 求亲的对象是马掌柜家里的掌上明珠,王员外的儿子名声在外,他是出了名的混混。而马掌柜又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所以肯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当时马掌柜的女儿不等自己替她婉拒婚事,便直接开口,自己要嫁,就得嫁诗仙林轩那样的男儿。 王员外自然颜下无光,却又反驳不得,无奈之下只好作罢。说实话,自己家的孩子整日游手好闲,确实与林轩相距甚远。 人们茶前饭后最喜欢闲扯这种八卦的消息,所以很快,王家的糗事就传遍整个扬州古城。 林轩诗仙的称号也由此而生。 听着台下众人的言语,佘小风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调侃:“诗仙!看不出林兄在扬州城竟有如此美誉,让小弟好生羡慕!” 林轩无奈的摇摇头,并没有搭话。 他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她们就同前世那帮喜欢追星的女子一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前世有很多女子盲目的崇拜着自己的偶像,不管偶像做了什么事情,她们都觉得那是正确的。即便偶像真的错了,她们也会找各种理由替偶像开脱。 百年之后,她们如何面对心中的寂寞及零落满地的空虚?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以昨日的肆无忌惮,埋葬那红了桃花、绿了芭蕉的悔恨。 任岁月在指尖留下几行沧桑的浊泪,落字成韵,在苍老时低吟哭泣……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 无趣! 好生无趣! 林轩转头,目光飘向了糕点坊的后院中。 一棵棵桂花树进入了他的眼帘。 桂花树并不高,细小瘦弱的叶子稀松的长在柔弱的枝干上。叶子下面藏着朵朵的黄花,如夜空中镶嵌着的点点繁星。 桂花树非常的平凡,随处可见的叶子,显示着它只是一种平凡的树。 但它自身携带的香气,却让这种平凡变为不平凡,让这种平凡成为一种奉献。 或许正是因为桂花树的平凡,桂花才有了香飘十里的资本。 或许正是因为桂花树甘于平凡、甘于奉献,所以才有了名扬四海的桂花香。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便是……桂花树! 微风习习,林轩回过头。 他看见那飘零的落叶,早已腐败在幽深的树根旁边。 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可我不愿做陪衬的绿叶,我不愿平凡! 清风细雨几度秋凉,秋风中拈一抹被打湿的花香,看一排大雁飞过灿烂的天际。 修行! 我林轩修行半生碌碌无为,时至今日,终于明白路在何方! 他目光微凝,眼眸如幽泉深潭,散发着阵阵冷意。 他先前的目标是长生不老,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林轩不去想这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他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在天穹之上,何必贪念滚滚红尘! “哈哈!哈哈哈!” 林轩笑了,笑得肆无忌惮。 心里积攒许久的心绪随着这笑声一扫而空,他仿佛感觉挣脱了某种枷锁,获得了新生!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一饮而尽。 他双眼中露出慑人的精光,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质。 在这一刻,他锋芒毕露。 沈行之与佘小风目瞪口呆的望着林轩,他们不知道林轩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知道,他变了。 先前的他虽然也有锋芒,但并不像现在这般刺眼、耀目。 或许可以说是……高调! 林轩早晨出门的时候就有了变化,直到现在! 那么……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轩意气风发的摩挲着腰间的断愁剑,眼睛中流露出的是唏嘘,眉宇间也充斥着感慨。 断愁? 今时今日,我终究还是没能断愁…… 嗡!嗡! 断愁剑轻轻颤动,似乎在像林轩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好!” 他大笑一声,又饮了一杯清茶。 今日的顿悟荡漾起记忆里的一股忧伤,那份思忆依然缠绵悠扬。 而前尘之事早已了却……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一点执念而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王爷 第四十八章王爷 云聚云散,清风徐徐。 一片大红色的丝绸挂在天边,美得不可方物。 晚霞万里,朱霞烂漫。 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柳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温和的金色光辉落在人间,只让行人感到舒适、轻松。 三人吃着桂花糕,喝着清茶在这家糕点坊聊了很多很多。 林轩见识不凡,佘小风的见闻也不差,而沈行之这些年心中在意的只有刀。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俩在谈天说地,而沈行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然后时不时插上两句嘴。 他们聊了许多有趣的事,一直从早晨聊到了晚霞落幕之时。 沈行之的瞳孔里闪烁着金色的夕阳和嫣红的晚霞,宛若秋夜丛林里燃烧着的篝火。 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至少……他有朋友。 沈行之过去二十年是黑暗的,他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至少现在……他很快乐。 即便……他知道这个快乐很短暂。 因为天下将乱,而他们都是局中人。 此时,太阳快下山了。 天地相接的地方被染成了橘红色,遥远的天穹之间悬挂着摇摇欲坠的金色太阳,大地映衬着霞光变成了金红色。 沈行之不知道如何用言语修饰这个晚霞,但他明白……晚霞很美! 他心里清楚……他很快乐。 和朋友吃着喝着聊着天,坐在阁楼上,欣赏远处大地夕阳下山,这种生活真的很幸福、很快乐! 林轩看着天边的美景,神色有些复杂,他轻吟一声:“东风渐急夕阳斜,一树夭桃数日花。为惜红芳今夜里,不知和月落谁家。” 佘小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轻笑起来:“坐在这边的都是自己人,你不必卖弄自己的文采!” “自己人……”沈行之小声呢喃道。 他在听见佘小风说自己人时,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什么? 感动吗? 自己本是一柄刀,一名杀手,现在竟也变了! 师傅曾说一名优秀的刀客不能有情,因为情会干扰刀客手里的刀,情会让刀客的挥刀速度变慢,他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他认识了他们! 这就是情!他很喜欢! 之前他是绝情、无情的刀客,现在他更愿做一个守护情的人刀客。 为心中的情而拔刀……为心中的情而挥刀…… “诸位吃喝玩乐,享受了一天,好不潇洒!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能坐在一起喝上一杯,岂不更加痛快?” “今夜我做东,请诸位一起喝酒,可否?” 嗯? 是谁? 敌人还是什么? 林轩心里闪过许多问题。 抬头。 不远处一位样貌俊郎的青年含笑站立于风中,他身形修长穿着华贵,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他笑着朝林轩等人摇了摇手,看起来平易近人。 看到来人,佘小风脸色一变,眼神也有几分唏嘘。 他低声开口:“这人是梁王,称霸江北一带,是皇帝子嗣中最出众的一位,犹胜过当朝太子。” 林轩点点头。 虽然仅有几句话,但足够看出许多事。 皇帝已然垂暮……而这位梁王的文韬武略犹胜过当朝太子。 那么…… 皇帝老儿走后,他会选择帮太子还是选择…… 不过若他是聪明人,一定会反! 上位者尤其忌惮这种功高盖主的人,太子若是成功登基,绝对会给他穿小鞋。 到时……一切都由不得他! 若他愚蠢,妇人之仁……信着兄弟之情,信着手足之情,信着君臣之道! 不对!他不会这样! 林轩眼睛微动,然后轻轻一笑。 他要和谁喝酒? 林轩自己现在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高手,而沈行之是天下第一刺客,外加上一个速度快得令人发指的佘小风…… 这个阵容哪里是喝酒的对象……分明就是…… 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不就是要找他们对付…… 梁王打量了三人一番,然后又朝佘小风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的行为举止恰到好处,不会引起旁人的不适。 打量是一件很讲究的事,若是你的目光停留时间长了,会引起他人的不适。若是目光停留短了,会让他人觉得你不够重视。 而这位梁王则做的滴水不漏,很不简单。 佘小风苦笑起来,神色有些惆怅:“好久不见!” “其实,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喝酒时许下的诺言?” 他喜欢喝酒,待人温和,为人潇洒,但最重情义。 他有很多朋友,他对友谊极为珍视,随时可以为朋友牺牲自己。所以不论白道黑道,都有很多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佘小风最不愿意身边的朋友因为自己的事而受伤,这就是他见到梁王苦笑的原因。 在他见到梁王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同样只要梁王开口,他就会帮他。 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陷入麻烦。 梁王眼中露出追忆,他缅怀着和佘小风一起喝酒的过去。 他看着佘小风,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离别的日子。 冷风中。 他们喝着酒,说着自己的梦想,然后向星空许下诺言。 最后。 离别…… “你走的时候,我也许不会送你,可是你若再来,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我也一定会去接你!”当时佘小风勉强笑了笑,他轻声说道:“我一向不喜欢送行。”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他重离别。 佘小风摇了摇头,他苦笑道:“我们分别以后,我想过很多事。” “哦!”梁王看上去有些唏嘘,他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在我们认识之前,你做过许多事,可你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不!”佘小风顿了顿,他低声说道:“我想的事很多,有时我想当宰相,又怕事多。有时我想发财,又怕人偷。有时我想娶老婆,又怕啰嗦。有时我想烧肉吃,又怕洗锅。有时我甚至还想打你一巴掌,又怕惹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梁王已忍不住笑了,但是一转眼他又板起脸,朗声说道:“所以你想的事虽多,却连一样也没有做,你怎么还是像当年一样不思进取!” 佘小风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每个人活在世上,好像都是想得多,做得少的,又岂只我一个?” 梁王神色一凝,满脸严肃:“你想当宰相,待我君临天下,我封你为宰相。你想发财,我可以封你二十座城池,让你享尽富贵荣华。你想吃红烧肉,我可以为你准备十八位御厨,随时准备为你开锅。” “你想娶老婆,我可以给你准备上百个姿色上佳的美女。你想打我一巴掌……我可以脱下官服,让你以朋友的名义打个痛快!” “你……”听了梁王的话佘小风一怔。 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的心已乱了,完全乱了。 “唉!” 梁王看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麻烦佘小风,可现在局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做。 “强者不一定会赢,但赢的人一定是强者。我不是强者,也没有成为强者的心,但我必须成为强者。” “唉……” 梁王又叹了一口气:“我有酒……有故事……你们愿意听吗?” “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 “你输……我陪你四海为家……” 佘小风无奈的摇摇头和梁王站在了一起。 “我只代表我一人……而不是江南佘家子弟!” 忽然吹来一阵寒风,吓走了屋顶上沉睡的飞鸟。 佘小风与梁王四目相对,分别在心中叹息。 他们……若还像当初那般该有多好! 林轩轻抚手中的断愁剑,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变化。 他不一样……只要对方的筹码合适,他不介意替这位梁王出手。 另一边。 沈行之抱着刀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他早已料到了这一天。 像他们这般的人物……在幽幽乱世中注定要名扬天下…… 像他们这般的人物注定不平凡! 上位者不允许他们平凡!野心家不允许他们平凡!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太多关系。 他手里只要有刀就够了。 任何阴谋诡计,不过一刀耳! 佘小风是他的朋友,佘小风站在哪一边他就站在哪一边,佘小风帮谁他就帮谁。 他不需要思考太多事情,只要佘小风、林轩安全就够了。 “走吧……诸位!” “这是大周皇室最大的秘密……” “这也是我自身最大的秘密……” 梁王抬步踏足,朝楼下走去。 “等等我!” 见状,佘小风也立即跟了上去。 这一幕,让林轩有点懵。 不过…… 他对那个人所谓的秘密很感兴趣! 其实每个人都会对旁人心底隐瞒的秘密产生兴趣,这是本能亦是天性。 林轩眼中露出好奇的神采,他轻声说道:“走吧!一起去听听所谓的秘密!” 他面带好奇,迫不及待的追上了前方的佘小风。 “你们……” 沈行之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追了过去。 他并不担心梁王会使手段,也没有思考接下来会不会遇到不测。 作为一名顶尖的刺客,这无疑犯了大忌。 但是!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 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走在了一起! 沈行之是个骄傲的人,他对自己的刀一向很有自信,同辈之中他的刀几乎算作无敌! 几乎…… 除了林轩这种不知深浅的对手,他从未将任何同辈人放在眼中过。 他们这样的组合在一起,即便是在龙潭虎穴也能做到三进三出!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对付他们! 而梁王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傻子。 他们走得很快,在夕阳中留下的影子也渐行渐远。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故事 第四十九章故事 林轩一路跟着梁王,他有些期待等会一起喝酒的地方,他也很期待他口中的故事。 毕竟梁王不是一般人,能被他重视的秘密,一定不同寻常! 林轩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自他真正悟出太上忘情时就有了改变。 他本是一块冰冷的冰,是一个只会保护自己的人。 现在…… 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梁王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场景,林轩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梁王会带着自己这些人走一连串很复杂的路线,经过七绕八绕才能赶到目的地。 结果…… 梁王把他们从楼上带到了楼下。 “扬州古城的这家糕点坊是我麾下的产业,现在糕点坊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所以诸位不必担心隔墙有耳。”梁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向了面前摆在桌上的酒壶。 这就开始喝酒了? 林轩撇撇嘴。 这也太随意了! “咔!咔!” 嗯? 这声音。 抬头望去。 梁王握住酒壶,先向左边扭了三圈,然后又向右边扭了三圈。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异响,地面上露出了一个窟窿。 “走吧!” 梁王点了点头,率先朝地洞走去。 机关!密室! 林轩绕有趣味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地洞。 密室中。 梁王等人围坐在一张石桌面前。 桌上摆放了数十坛密封的酒,以及一盏黯淡的蜡烛。 四周的墙壁上嵌满了大小各异的夜明珠。 借着夜明珠以及蜡烛的光亮,佘小风等人倒也能够勉强看清周边的情况。 梁王解开了捆绑在酒坛上的绳子,接着又掀开了坛上的厚布。 登时,一股浓郁的桃花香从酒坛中散了出来。 佘小风鼻头动了动,面色上浮现出一缕诧异,他沉声说道:“桃花香,这是桃花酒?还是百年的桃花酒?” 梁王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得意,他轻声回道:“这本就是我替你准备的酒,自当年一别,我一直期待着再次重逢。”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唏嘘:“没想到我们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佘小风捧住酒坛,灌了一大口桃花酒。 “你本不必来见我!这次见面若是放在很久以后……那时我们一定会比今日快乐。” 由于喝得很快,佘小风的喉咙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胃仿佛快燃烧了起来。 “是啊……”梁王点了点头面色复杂:“我从未想过我们会以这个形式见面,可……可是我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 闻言。 林轩笑了,他闻到了秘密的味道。 另一边。 沈行之喝了一口酒,渐渐地沉浸在了梁王的故事中。 三月的扬州。 天空飘着细雨。 两位气质不凡的公子匆匆忙忙的跑进了一家客栈。 “烟花三月时下扬州,结果呢……还不是淋成了落汤鸡!”他们一进客栈就听到了旁人的抱怨声。 其中一名男子笑了笑:“我们来了这里三次,次次都在下雨,莫非你我不适合来到此处?” 另一个人答道:“下次我们再来,到时扬州绝不会在下雨。” “七弟……你上一次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大哥……你别取笑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都很有默契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请!” …… “诸位都是来这个客栈躲雨的吗?” 一名身穿粉色宫装的女子缓缓从客栈二楼走下。 她的脸不施粉黛,但相貌极美,美的难以形容。 她一出现,就立即使原本嘈杂的客栈安静下来。 客栈里的人望着她,惊为天人! “得知外面下了大雨,本客栈特地为诸位准备了上好的桃花酒暖身子,你们要不要尝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紧张。 “尝尝?尝什么?” “是酒……还是你啊?” 客栈里面汇聚了很多人,三教九流都有。 客人见了她的面貌之后,客栈就又吵了起来。 “呸!不要脸……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低俗?” “低俗?难道你的心里面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个大美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能把持的住?” 先前进来的两名公子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微皱。 “大哥,要不……” 其中一个摇了摇头:“不可暴露身份,若是叫心怀不轨的人知晓了你我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 宫装女子见了这样的场景,内心虽说有些胆怯,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咳咳!” “这是家父酿出的桃花酒,喝起来甘醇香美,在扬州城口碑极佳。” “是吗?”一名男子站起了身,面带坏笑,双眸充满了戏谑:“岳父大人在哪里?快快请出来见一面,小婿早已准备好了聘礼!” “放肆!你这人好不要脸……” “流氓!无耻!” 听了这人的话,客栈立刻乱了起来。 “安静!” 此时一名青年男子缓缓从客栈二楼走下。 他似乎很有名望,众人看见他之后立即闭口,不再言语。 “他是谁啊?”一名身形瘦弱的男人悄声问向身旁的同伴。 “他叫什么我不清楚,但他的爹很有名!” “能有多出名?怎么这里的人都被吓到了!” “他爹是李刚!当朝三品大官!” “什么!他爹是李刚!那个……李刚?” 瘦弱的男子面色一变,神情渐渐紧张起来。 “他爹是李刚……那他不就是……”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恐惧。 青年走到她面前,重重的嗅了嗅。 “嗯!” “真香!” 他看着面前这张害羞而怯弱的脸,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这酒……会不会有毒?” “万一这家客栈是个黑店……到时把我们都毒倒了,劫了我们的钱财,怎么办?” “万一……你贪图我的美色,强行……我又该怎么办?” 听了青年的话,她一下子就慌了。 她急忙辩解,脸色苍白三分,声音也颤抖起来:“怎么会?这酒没有毒!” “更何况我家客栈在扬州是百年老店,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我们怎么会下毒害你呢?” 那名女子抓起了桌上的酒,神情紧张的看向了青年。 “是吗?” 青年趁机握住了女子的纤纤玉手,手上顿时传来一阵冰凉。 “那你喝了这坛酒!”他再次开口。 另一边。 看见这个青年男子握住了那名貌美女子的手,两个年轻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脸色阴沉,心中有股怒火正在慢慢燃起。 女子挣脱开了他的手,神情慌张,她轻声说道:“我不会喝酒!” “你不会喝酒?”青年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喜色。 “开酒馆的说自己不会喝酒?” “我看这分明就是一家黑店!明日我就叫我爹封了这里!” “知道我爹是谁吗?”他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爹是李刚!” 听到李刚这两个字,女子的面色大变。 几行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划过,她哭了。 她从小到大从未被人轻薄过,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若不是她使性子,哭着闹着要经营这个客栈,便不会发生这个事! 好后悔啊! 她端着酒坛,眼睛一闭。 一仰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见状。 青年冷冷一笑。 鱼儿上钩了!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要试酒是吧?” “我来喝!” “七弟!” “等等!” 旁边。 一名年轻公子拍案而起。 他快步走到宫装女子的面前,拿开了她手中的酒坛。 “这酒……谁喝都一样吧!” 嗯? 英雄救美? “小子……”青年阴阴一笑,倨傲的看了来了一眼:“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李刚!” 另一边。 那位年轻公子的同伴也站了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烫金的令牌放在青年面前晃了晃:“这个令牌想必你不会陌生,若是识相便赶快领着你的人走!” 青年在看见令牌的一瞬间就慌了神,他听了年轻公子的话后急忙点了点头。 “知道……知道……” “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朝后方挥了挥手,冷喝一声:“撤!” 青年的手下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跟着他踏出了这家客栈。 “主人……那可是个极品啊……” “既然都已经到手了,为何不……” “住口!”青年厉声说道:“他们是皇室的人!我们惹不起!” 他的侍卫面色一变,悻悻说道:“主人咱们快走吧……” 连这个混世魔王都惹不起的人,想必他的身份必然无比尊贵,甚至极有可能是皇族,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犯不着冒险。 客栈里。 宫装女子红着脸,轻声细语的说道:“谢谢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否则我今日……” 她抹去眼睛里的泪花,露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笑容。 “谢谢!谢谢!”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做到不哭已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笑着感谢更是难上加难。 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笑着表达了谢意。 她确实是个柔弱的女子,但也是一位注重礼仪的人。 她笑着说谢谢。 在那一刻,漫天风雨停了下来。 乌云散去,月光与星光撒下。落在了人间,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还是和先前初见的时候一样,明眸皓齿、美艳动人。 但那张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却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两个年轻人的心,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她什么都没做,仅仅凭着一个笑,便成了他们心中的全部。 人与人的相遇,是一种缘,如花开叶落般自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停留在今夜的风雨早已远去,可他们竟希望这场雨再久一些。 因为……至少还能再见着她! 雨沐清风,细柳纷飞。 一叶轻舟在他们心头渡过,舟上乘载了一抹浅笑。 轻轻一拨,那船便如一弦流水飞逝,往他们心底驶去。 忽然就觉得遇上了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人,他们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对方的笑靥印在了心头。 何止是怜惜之情,他们期待了一生的事情,从遇见了对方开始,就已怦然而动。 纵然世间繁华似锦,此刻却因一人迷了眼。 他们心神有些恍惚…… 这女子……怎么会如此惹人心疼? 正文 第五十章 桃花劫 第五十章桃花劫 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 落花犹浓风散去, 几人欢笑几人忧。 日暮钩帘,凝眸远处, 怎抵相思,前水东流。 两位年轻人依靠在木桌前,任风吹,凭雨打。 “两位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酥酥而略显清冷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他们才瞬间回过神。 “没什么!方才……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其中一人朗声回道。 “老七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下雨了!”他笑着开口,双眸充满了喜悦之情。 “下雨了?”另一位年轻人也笑了:“不错!不错!下的好!” “你们……”粉衣女子莞尔一笑:“下雨似乎不是什么可开心的事,更何况……” “你们刚才发呆时……衣服全都淋湿了!” 低头。 摸了摸湿漉漉的衣袍,其中一名男子轻笑起来:“无妨!小事而已!问题不大!” 他在笑,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一泓秋水在眸中流转。 “七弟……不如我们……今晚住在这里?” “好啊!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着他们的谈话,她捂嘴笑了。 她觉得他们很有趣,做事有趣,说话也很有趣。 “我叫周一!这是我七弟!” “我叫周七!他是我大哥!” 见到她笑,他们笑得更开心了。 只要她开心,他们不介意表现的蠢一些。 “我叫张雨馨,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不过……我只当一天的老板娘!” “我再也不想当什么老板娘了……明天我爹爹应该会派人接管这里,所以……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随便吃喝!” “我请了!” “姑娘你太客气了,男儿出名在外,哪有让女子请客的道理。周七……掏钱!今夜所有的花销我们请了!” “好勒!张姑娘你放心……我们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好,依你!依你!都依你!” 他们时不时的偷看她,眉宇间,尽染怜惜。 “你们怎么会在下雨的时候来到扬州城啊?”她问道。 周七笑了,他双目微凝,轻声说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要从……” …… 第二天,雨停了。 他们三人结伴而行,在扬州城玩了很久很久。 他们都很开心,尤其是她,一直在笑。 不过张雨馨很好奇,为什么她笑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笑。 当她不笑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望着她笑。 时间过得很快,或许它一向都是如此,从不愿意停留。 不管心中有多么不舍,他们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候。 她要回家继续做她的大家闺秀,而他们也要回家…… 黯淡的月光下。 扬州城外。 偏僻的住宅袅袅升起几缕青烟。 河畔垂柳飘扬,淡白色的柳絮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 它们随风而动,翩翩起舞。 月上柳枝头,悄无声息的听着人世间的缠绵曲调。 她撑着一纸大红色的雨伞,在漫天的柳絮中,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那年,那月,那岁月,已悄然流逝。 那情,那愁,那相思,已慢慢斑驳。 那河,那岸,那浅笑,已疮痍满目。 岸边伫立着风华绝代的身姿,于伤感的月色下,缓缓离去。 那人温婉如玉,惊鸿艳影,恰如初见时那般风姿绰约。 她轻舞霓裳,带着一丝落寞,一缕惆怅,一分希冀,走进了扬州古城。 萧瑟的星空下,遍地都是绵绵不绝的愁思。 杨柳依依,是那一笑惹了痴情。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来过!走过!故无悔! 足矣! 足矣! 那一夜,月光如水,青丝拂柳。 迷茫中,惊鸿一撇。 那一眼便沦陷,一沉沦便是一生。 今夜。 忧愁蔽月,繁华落尽,说不出如斯寂寞! 一池清风,掠过春水。在静谧的星空下,泛起粼粼波光。 辽阔的水面,衬托着此时最美丽的风景。 三个人,三个背影,一条弧线。 望着夜空中划出的这道弧线,一种莫明的情愫自心底隐隐悸动。 有些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马车上。 周七轻轻推了推身旁的男子:“大哥你送了她什么?” “一件衣服!” “衣服?这也太随便了!” 周七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笑:“我送了她一个价值连城的手镯,她一定很喜欢。” 他身旁的男子闭目沉思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 “你对她……” “我看上她了!”周七点点头,他毫不犹豫的承认:“回去我就和父皇讲,我要娶她做我的王妃!” “那她……会愿意吗?”另一人的声音有些苦涩:“若是……她的心里没有你呢?”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现在她心里没有我,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更何况这世间有几个比我优秀的男儿?他总不会瞧不上我吧!” “唉!”他身旁的男子再次叹气。 他先前就看出来这位七弟喜欢上了她,可是他也喜欢啊…… 另一边。 张雨馨从包裹里面拿出了他们临别时送的礼物。 “这是……”她轻轻拿起一个玉镯:“他怎么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嗯? 那是…… 她眼神一变。 一件红色的衣服叠的方方正正,那是……嫁衣! 看着这件衣服,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你送了一件嫁衣给我,你是想……” “呵!”她冷哼一声:“没个正形!”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面色上却有喜意。 带着欢快的笑声,她把这件衣服放到了床头。 “我等你……” 一句呢喃最终无声,化作了期待,在风雨里萦绕着。 …… 御书房中。 太子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子面见皇帝,求皇帝允了这场婚事。 周七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俘获了大哥的心,他兴致勃勃的闯入了御书房。 “大哥你快让我见见嫂子!原来你早就有喜欢的女子了,竟然瞒了我那么久!真是……” 他一走进御书房就看见了大笑不止的父皇,以及她…… 大哥神情复杂的望着自己,这复杂,分明就是嘲讽! 他想不通! 他和大哥是手足兄弟,关系一直都很好,为何他会这样对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为何偏偏是被他抢走了! “这是梦吗?” 他站在了她的身旁,心在刺痛,身子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人,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他的心,更痛了…… 你可曾记得,扬州客栈。 风雨之中,是我率先走出替你挡酒? 你可记得,广陵古镇。 喧嚣之中,是我一掷千金搏你一笑? 你可记得,淮扬老河。 遇难之时,是我决然提剑保你周全? 乘舟游古城,青砖黛瓦。水映桃花,不染芳华。 这一切,你可是忘了吗? 一个是自己最好最亲的兄弟!一个是自己最喜最怜的女子! 你们成双成对,只剩我一人月下独酌? 可笑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 他一阵恍惚,只觉得周围的热闹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只知道万物都冷了下来,四周一切全都一声不响,只剩下瑟瑟的秋风,和充满遗憾的他。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欢天喜地,除了他。 “老七啊……你看看你大哥,都快成家了,你呢?” “朕和他商量过了,在他登基那天,让他和扬州张家的女娃娃成亲!” “哈哈!双喜临门……朕已经老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 他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他们要成亲了。 “老七……老七……” “你和太子最为要好,待他登基之后,你要好好辅佐他啊!” “孩儿知道!” 他俯身,眼中却透露着绝望。 父皇离开了御书房,笑着走远。 他很久没有听过父皇这般笑了,他本该也和父皇一样开心。 可惜……大哥偏偏娶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中一阵绞痛。 她还是很美,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她若穿上红色的嫁衣……那应该更美…… 大哥望着她,目光中带着柔和与怜爱,面色充满了宠溺:“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她抬起头,眨了眨狡黠的眼睛。 “赌我能护你一世周全!” “若我赢了,你便要一心一意,陪我共赏这万里江山!” “好!” “我也要和你打个赌!” “赌什么?”大哥笑了,笑得很开心。 “赌我能对你一心一意!” “若我赢了,你要遣散后宫,一心一意陪我白头到老!” “不需要!” “他日我若为帝,后宫六院只会有你一人。” “你不会寂寞吗?” “不会!有你足矣!” 她也笑了,笑得很甜。 七皇子失神的站在一旁,看见他们相视一笑的刹那,他心口的痛,达到了极致。 他面色苍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苦涩中,他握着胸口,手指深深的扣了进去。 “七弟你怎么了?” “七弟你怎么了?” 两个人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七弟? 这么快就…… 他自嘲的笑了笑,脸上藏着谁也察觉不到的落寞:“我只是太开心了,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们三人最后相视一笑,也只有他的笑,是苦笑,是冷笑! 我最好的兄弟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呵呵! 我要通通拿回来! 属于我的……我要拿走! 不属于我的……我也要抢走! 七皇子的心中燃起了怒火,燃起了野心。 …… 白玉京燃起了一片大火。 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张雨馨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没有信过任何人。 除了已经有了婚约的丈夫……和他的七弟。 现在,他的七弟造反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残忍而又嗜血! “能不能不要去?” 她忧愁的望着他,她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非去不可……”他疲惫而严肃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柔情:“你放心,这一战我必胜。” “我不会输!为了你,绝不会输!” 夕阳落下,他的背影落在了孤零零的宫殿之上。 他越走越远,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 “傻瓜!”他悄然无声的到了她的身旁,揉着她的长发,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睁开了猩红的眼,身边却空无一人。 错觉吗? 她仔细看着远方逐渐消失的背影,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真的害怕……他若一去不会…… 轻轻的摩挲着身上的红色嫁衣,她眼眶之中全是泪水。 等着穿这嫁衣……她等了好久好久…… 其实…… 在客栈中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很喜欢他。 她很想叫住他,告诉他这个秘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等你回来……那时我再告诉你这个惊喜! 清风吹过她的衣裳,将那件红色嫁衣吹得烈烈作响。 是啊……他再也没有回来…… 只此一眼,她恋了二十多年。 这个背影,她盼了二十多年。 他走的那天,她决定不掉泪,迎着风撑着眼帘用力不眨眼。 结果,她终究输得一败涂地! 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天,可她只要那一朵花! 有些人相遇得太早,有些人相遇得太晚。 而,有些人,则是一辈子都不应该相遇。 伤的最深的……总是那些最深的感情…… 一颗眼泪的枯萎,只需要一瞬间。而一段情感的遗忘,却需要用一辈子。 她到死……也没忘了他! 她临死时……心里面也还是他! 她曾经问过他:“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就像一把大火烧光了你身边的一切,你绝望地嘶吼着,你尝试着去改变,但已经回不去了……” “雨馨……你……就是我的一切!” “你可不要放弃我啊……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自己活下去!” 就像她……心里一直都有着他。 直到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复仇 第五十一章复仇 夕阳下,一个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 接连好几夜张雨馨都梦到了这样的场景,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她在梦里哭着求着,让他不要走。 他笑着回过头,牵着自己的手,脸上浮现出熟悉的宠溺之色:“雨馨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别急……我还要和你一起共赏万里江山,我一定会回来陪你!” “别走!” “别走!” 睁眼。 宫殿中飘来阵阵寒风。 偌大的行宫,放眼望去,依旧只有她一人。 他……还没有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身上的红色嫁衣,掸去了上边的灰尘。 他应该还没有看够自己穿嫁衣的模样吧! 那我就要穿着这件衣裳……等着他凯旋归来…… 她托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想着他,然后痴痴的笑了。 她一笑,整片星空都黯淡了不少。 想着过去的事,她神情渐渐有些恍惚。 那时她肆无忌惮的在白玉京里玩闹,而他静静地站在身旁笑。 如今她还和当年一样,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就好像时光从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痕迹。 而他……早已远去。 “赌我能护你一世周全!” “若我赢了,你便要一心一意,陪我共赏这万里江山 他是江山的主人,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是她的王。 但在她面前,他从不会端着架子,从初见时他就一直宠她、怜她,从未改变。 他君临天下、威震八方,但在她的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南城飘雪,北国艳阳,他仍是初见模样。 他于她而言,如浮云飘过,她只遗憾没在最好的年华里一直陪着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天色昏暗,北风呼啸的吹,冷冽寒峭,刺入骨髓。 大风卷起宫殿旁纷纷扬扬的桃花,漫天呜咽着,凋零着。 这一场花雨,仿佛惊醒了沉睡的万物。 岁月静好,但却不饶人,它如指缝间渗下的冰水,虽是稍纵即逝,可却留下了骇人的痕迹。 她穿着嫁衣,望着天边飘下的桃花轻轻长叹:“桃花已落……你何时可归?” 再然后,一个消息自遥远的战场传到了白玉京。 皇帝死了! 七皇子大胜! 听到那个消息的刹那,她万念俱灰,晕倒在了宫殿里。 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晴空霹雳! 她终究逃不出世事的樊篱,最后还是如蜉游般随波逐流。 自那日以后,她天天以泪洗面,直到哭的再也哭不出来。 她凄美的脸憔悴了许多,终日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望着北方。 她说,那是他临走的方向。 他答应过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皇宫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皇宫那么静,静的让人心碎。 流水匆匆,时光无情。 在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里,由于记忆中触目惊心的故事而变得血泪纵横。 她夜夜紧扣心扉,独自一人舔着深深的伤痕,并不是为了抹平自己的心疼,而是为了等待一人。 “皇后娘娘你要注意身体,你已经五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垮自己的!” 她等了那么久,等的那么累。时时刻刻盼着他的身影,却终究还是没等到。 她不知道,原来面临死亡的时候,竟会是这般凄凉。 她仿佛看见他的面容浮现在了夜空中,于是她笑了。 “死……死又何惧!” 头顶是璀璨夺目的夜空,而她则是夜空下最亮的星。 因为任何男人见了她无助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心疼。 “遇见……停留……我们之间的一切竟然只是过往云烟……” 她声音的沙哑,听起来充满了唏嘘与落寞:“虽然你我已经走散,但我们最终都会在黄泉路上相遇!” “等我……” “这一次……换你来等我!” “皇后娘娘!”大殿之外忽然闯进了一名太医,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的床边。 “皇后娘娘你已有了身孕,那是陛下的孩子啊!” “你万万不可有所闪失,整个大周皇室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 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随着脸颊流下来。 风吹过来,那么冷,那么冷。 殿外粉红色的桃花瓣落下来,漫天飘洒,好似下了一场花雨。 “孩子……我真有了陛下的孩子?” “当真!当真!”太医感慨万分,他不禁热泪盈眶:“老臣前些日子替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便发现了,当时还以为是弄错了,方才……” 泪波流溢,她强自镇静。 最后却还是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她缅怀着无法回首的过去,此刻冰冷的心湖上微微泛起一层悲伤的涟漪。 “皇后娘娘……这个孩子是大周的希望……” 那是她待在人间的最后一天。 自那天以后,她便离开了人间,去了地狱。 她活在地狱之中…… 她没有死,但她的心死了。 她的心随着他一同踏入了战场,死在了那里…… 当初他的那句承诺,搁下的不仅仅是不期而遇,而是足以绕梁三生三世而不绝的深情。 …… 七皇子带着军队打入了白玉京,一路杀到了她的面前。 他浑身是伤,全身都在流血,但脸上依旧带着兴奋。 “我回来了!” 她的身边躺着两具尸体,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应该是一名太医,一名宫女。 张雨馨穿着嫁衣端坐于梳妆台前,大红色的华丽衣裙散开,衣袍上点缀着繁复绚烂的花纹。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头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朕要你做朕的皇后,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点了点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你!”七皇子见了她的样子微微有些恼怒,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朕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为何你要如此对朕?” “朕为你抢来了江山,为何你会不开心?他说要护你一世周全,他不曾做到,但朕一定能做到!” “看着我!”说着说着七皇子渐渐情绪失控的咆哮起来:“你看着我!看着着我!” 她抬头看向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能看着他,用全身力气看着他。 她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他却……却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张雨馨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开口,声音低的几乎难以听清。 “至少……他不会对我发脾气!” “你!” 他一怔,摔门而出! “明日朕就会向天下人介绍你的身份,你好自为之!” 七皇子的身影很孤寂,踉跄的脚步看起来有些恐慌,尽管这世间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但他看上去并不开心。 …… 皇后为皇上生下了一位皇子。 皇上很开心,他觉得这个孩子是修补他们夫妻关系的契机。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皇后一封离别的信。 “当悲伤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痛是那么的陌生。曾经说好了生死与共,而你却毁了一切……若是当初你我没有在那个客栈中相见,这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曾经,长街落尽了风雪,连屋檐也挂满了霜降,是你将我从风雪中拉起,我很感激。” “但是……自从你杀了他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到一起……” “虽说是你犯下的错,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杀他!” “对你最大的惩罚,或许就是,你与我们此生再也不见!” “我去冷宫了……勿来寻我!” 皇帝看着信封以后,心如死灰的瘫软在了地上,他可以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他也可以流着眼泪向她说再见,即便心中滴血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般冷漠,就连一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 皇帝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信封,并把它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那是她写给自己的信,哪怕只是告别。 只要是她的东西,哪怕伤害了他,皇帝都心甘情愿,虽然他此刻的心已碎成千片。 …… 若是有一个人,为了杀另一个人,准备了二十年,这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张雨馨在等,一直在等着。 她的孩子似乎出生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承担仇恨而活在这个世上。 他懂事的时候起,就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灌输着复仇的理念。 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如冷风呜咽:“你出生前,你的父皇就死了,杀他的那个男人是现任的皇帝。” “你要复仇……你要以造反的方式从他的手中夺走天下!” “你夺来他的皇位后,你要告诉他,你是谁!你要告诉他,他是谁!” “你是先帝的儿子,他是先帝的七弟,他是你的仇人!” 她走来,紧紧的握着他的脸,指尖的力度掐的他整张脸都泛上一层红晕:“你要记住,你首先要学会忍。你身上背负的是大周的公义,你身上背负的是百万人的性命!” “你要忍……直到你有实力的时候反抗他!” “你记着……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后悔。无论你怎样对他,都是应当的。一切一切,都是他欠你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眼中渐渐有了仇恨! 她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她撑不下去了。 知道他的丈夫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死了。 她郁郁寡欢,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漫天桃花下。 她拉着皇帝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几许恳求:“陛下,他终究是你的血脉,你替我照顾好他!” “你不会死!”皇帝望着她,一向冰冷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慌张,他沉声说道:“朕不允许你死!你不可以死!” 他急忙转头对着手下吼起来:“快给朕传御医……” “告诉那帮御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她。若她死了,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她拉着皇帝的手,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不要生气了……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好!”皇帝的神情很是悲伤,他声音颤抖起来,身子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好!依你!朕都依你!” “好!依你!依你!都依你!”她念叨着这句话,轻轻一笑。 “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有人说过这句话……” “是谁?” “是我吗?” 一阵清风飘过,几瓣桃花顺着风落在了她的身上。 “桃花……真美啊……”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笑着离开了尘世。 终于能见到你了……夫君! “第一次相遇和你对视之时,我就明白,你是我的唯一。可惜……这一生我们没有一起走过余下的岁月。” “希望下辈子的我们,能以短暂的等待,相遇漫长的缘分。希望下辈子的我们,能拥有和这一世一样的爱。” “黄泉路上,希望能以你妻子的身份见你一次,哪怕……一次也够了。” “下一世……” “即便那时我们素不相识,在偶然相遇的时候,互相打个招呼,也足够了。期待和你那样相见,期待与你相遇……希望……下一世我们长长久久的,走到最后!” “雨馨你怎么了……雨馨……”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 “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的一个回头,只是你连最后的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是不是断定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他见她闭上了眼睛,顿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神情中充斥着悲伤与阴郁。 皇帝跪在她面前,只觉凄入甘脾,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却已经忘记曾来过这里!放弃二字,你说得如此容易,可我却要用尽一生去执行。” “不!” “不!” “雨馨……” 皇帝仰天长啸,悲痛欲绝。 “娘……” “娘……” 她的儿子也流下了无声的泪。 他咬牙望着那个害死了他母亲的男人,那个害死他父亲的男人,紧紧握住了拳头。 愤怒与仇恨的烈火将他彻底吞没。 他只知道,这一生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她不爱她的孩子吗? 答案是爱! 最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的孩子! 她已帮他铺好了前程! 最后说出的那些话,全部都是为了她的孩子考虑。 …… 前任皇后死了,她的儿子被封做梁王派往江南,镇守那里的疆土。 他的儿子带着仇恨在江南生活了大半辈子,直到现在,他找到了机会!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交易 第五十二章交易 摇曳的烛火下,梁王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讲出了这天下最大的秘密。 “前任梁王……我的父亲……他是先帝之子!” “他背负了复仇的命运……他躲不掉,我也躲不掉!” “这……这也是我前些日子才得知的事情!” “唉!” 佘小风喝了一大口桃花酒,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我刚刚没有和你一起走进这个密室,这哪里是什么秘密,分明就是要命的毒药!” “毒药?”沈行之有些不解,面色有些复杂:“怎么会是毒药?” “别人隐藏了大半辈子的秘密平白被人听了去,你觉得那人会如何想?你认为那人会如何做?” “莫非……”沈行之恍然大悟。 随即他轻声说道:“即便如此,他也杀不了我们!只要我们不想死,这天下没人能杀掉我们!” “只要我们不想死,这天下没人能够奈何得了我们!” 佘小风摇了摇头,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先前一直想不通,前任梁王为何匆匆传位于你。他只怕一直都在……” 梁王点了点头,他仿佛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没错!我爹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这些年他手下的兵马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十万!” “而且……”梁王看了一眼沈行之,沉吟半晌,随后又接着说道:“他也收服了很多江湖势力……” “江南扬家、江南陈家、八虎断刀门、血堂……以及天御楼!” 梁王每报一个名字,佘小风的面色就会凝重一分。当报出最后一个势力的时候,他的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 佘小风脸色一沉,眉头也紧皱,他朗声说道:“也就是说……你爹手下掌控着半个武林?” “没错!”梁王喝下一口酒:“这些年我一直不见我爹踪影,直到近日我才知道,他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大事!” 佘小风面容苦涩,他沉声说道:“我先前说话只说一半,就是不想浐掺和太多朝廷的事,没想到……你还是将我拉了进来。” “大势当前……”梁王的脸色也有些复杂,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不会让你去杀人。你只需……” 蜡烛烧的很快,烛火也有些黯淡,不像先前那般明亮。 梁王和佘小风说了很多很多,而林轩、沈行之一直都是在自顾自的喝着酒。 “现在的天下大致分成了四大阵营……” “我爹是一个阵营,慕容大将军手下的百万精兵也是一个阵营,他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太子算一个阵营……手握七十万兵马的平南王也算一个阵营……” “而所有的先机……都在于我们!” “够了!”沈行之狠狠灌下一口酒,打断了他的话:“你爹既然收服了天御楼,那么你们也该知道那个秘密。现在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我的师傅……他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 梁王回头深深一眼林轩,他沉声回道:“在这里,你最该问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毕竟……在世人的眼中,是他送了你师父最后一程,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你师父!” “毕竟……是他踩着你师父的尸体踏上了巅峰。” 闻言。 林轩一愣。 沈行之是天御楼最顶间的刀客,能够调教出这样徒弟的人必然不会是默默无闻 “果然如此!” “你真是他的徒弟!” “谭旭……那位为国为民的大侠谭旭,他就是天御楼的主人人?” 林轩抿了一口酒,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意,轻声说道:“那么现在这谭旭,他也是你父亲的人吗?” 沈行之默然不语。 他已经从林轩的话中听出,他的师傅并没有死。 一个死人如何能替旁人做事? 一个死人如何成为旁人的下属? 那个男人假死脱身,他的目的是什么? 在这一场争斗中,他是棋子还是棋手? 梁王摇了摇头,他的神色有些无奈:“他消失了,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一般!” “像他这样的人物能够做到消失……那他的身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帮他。而他们,也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轩点点头,徐徐说道:“确实……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是死了,就一定是他的背后有个巨大的势力在隐藏他。”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坛,一脸玩味的说道:“而我很确定,他没有死!那么从最简单的行为动机分析……归根究底只有两个字,利益!” “这是一盘大棋……棋手有很多,可谁也不知道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沈行之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梁王殿下既然是做大事的人,为何非要与我们纠缠在一起?既然你爹手下掌控着半个武林,你何必来寻我们开心?” “我们本就是局外之人,以我们的本事,若是不愿掺和这事,谁也强留不得……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说出这事?” 沈行之不会去算计什么,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但这并不代表他蠢! 相反,认为他蠢,认为他好算计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梁王有意将他们拉到棋局中,若说没有算计,他万万不会相信! “哈!” 一声轻笑,梁王拿起酒坛,连灌三口。 有些酒水从酒坛中流出,淌进了衣服里,可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面色微醺,眉宇间透露着一丝寂寞。 “乱世将来,很少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尤其是你们这样的人!未来的变数很多,而我能做的是走好每一步!” “选择不同,命运自然不同!我的父亲将一切的希望压在了自己身上,而我的希望则压在了你们的身上!” “我们?”沈行之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是我们?” “扬州诗会……江南才子……”佘小风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清楚了一切。 “按照惯例,陛下会面见扬州诗会的魁首。而这一届的魁首被他拿走,你们是想……” “弑君?”他神情有些复杂:“旁人再怎么觊觎那个位置,他们也会等皇上寿终正寝,而你们……” “这就是……你所谓的先机?” “没错!”梁王没有否认,他看起来很冷静,仿佛弑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消失。 但谁都不知道,在这种平静的表情下面,真正隐藏了什么。 “你心思缜密,虽然这些年遇到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险事,但都被你聪明的脑袋解决,最终逢凶化吉。” “江湖上谁的武功最高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你最聪明。凭着只言片语就能推测出真相,真是可怕……” “佘小风果然是佘小风,若是你猜不出来,你也不会是佘小风!” “还好你是我的朋友……” 佘小风表情一变,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变了! 因为权势……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豪气无双的梁王! 梁王脸色一变,眉宇中露出几缕杀意,他沉声说道:“皇帝杀兄弑父,残虐无道!我父亲与我为道义反他,为百姓反他,亦为复仇!” 林轩莞尔一笑,眼底浮现出戏谑之色:“既然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去想为什么选择!总而言之,你需要我帮你!” “那么……为什么我要帮你!梁王……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长生剑林轩的事迹我了解的不多,但你似乎对不同类型的剑招有兴趣。”梁王望着林轩,脸上露出笑意,显然胸有成竹。 “四十多年前,皇帝为了建立天御楼,暗中搜集了江湖近八成的武学。” “他召集了不少天赋极高的武学宗师,一起合力研究这些武学。经过三十多年的时间,他们终于研究出了两套无双的武功。” “恰好这两套武学都是剑法……其一是专门杀人的剑招,另一门则是能够破尽天下武学的剑招!” “刚好这两门剑法都落到了我爹的手里,所以……” “这是一场交易……交易的权利在于你!” 这…… 林轩一怔。 数名武学大宗师合力研究出的剑招,会有多强? 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即便再怎么惊才艳艳,他创造出的武学也不如旁人一起合作创出的武学。 人越多,意见也就越多,分歧也就越多。 他们一起创造出的武学,必然经过了每一个人的认可。 有人精于速度,有人精于变化,有人精于灵活……当他们把自己的优势带到同一门武学中,会是什么样子? 林轩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目光中透露着火热。 他……心动了!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变化,不动声色的提出了一个问题:“我需要做什么?” 梁王微微一笑,笑得很诡异:“你需以魁首的身份随本王去白玉京见皇上,然后护着我爹杀他!” “你爹?” “没错!我爹会混在护卫之中,到时由他取皇帝的性命,你和沈行之主要负责保护他。” “佘小风的轻功天下无双,因而他负责撤退。” 闻言,林轩笑了。 “这个计划确实不错!” “只是……” “我确实会为了剑招帮你,佘小风和你是朋友所以也会帮你,但你为何确定沈行之会帮你?” “我可以用一个人的消息和他交换!” 沈行之面无表情,整个人一如既往地的冰冷,他瞥了梁王一眼,低声问道:“谁?” “血手公子!”梁王轻轻一笑:“如何?” “好!我答应你!” 沈行之脸色一变,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他长叹一声。 “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调查清楚了!” 梁王俊郎的面容出现一丝笑意,他嗅了嗅身前的酒坛,整张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 “如此甚好!” 烛火一暗,密室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飞花溅玉 第五十三章飞花溅玉 林轩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一卷古朴的书籍,书的封面上写着飞花溅玉四个字。 梁王很大方,虽然他还没有助他们杀掉皇帝,但他还是先给了林轩一本剑法以示诚意。 林轩本以为这会是一门集万般剑法大成的剑术,但真正见到这本秘籍上的剑术后,他震惊了,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剑术,这是一种极端可怕的偏执剑法,是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剑术! 冷风拂过,轻轻地掀开了马车上的布帘。 落叶萧萧,残阳如血。 他坐在车厢里静静地翻越着手中的秘籍,他太安静了,就仿佛和马车融为了一体。 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这本书,他的心神全都落到了它的上边。 四周唯一的声音,就是风过落叶的沙沙声。 飞花溅玉……这是一门很难形容的剑法。 因为这是一本专门用来教人用剑杀人的秘籍! 这也是一本精妙绝伦的无双剑法! 即便是林轩,他也不得不承认,参与创造这种剑法的人,天赋才情都不弱于他。 飞花溅玉甚至都不像一门真正的剑法,别的剑法有些注重进攻,有些注重防守,而这门剑术只是为了杀人! 它可以被称作一本杀人秘籍,所追求的是利用一切因素,于瞬间杀死敌人。 抓住敌人出现破绽的瞬间,使出这门剑术,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置对方于死地! 只要是人,在战斗的时候就会出现失误。当别人出现失误的时候,他已然是一具尸体。 若是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等不到敌人出现破绽,那么便自行创造破绽。 施展这门剑术,去影响敌手,让对方的招式出现破绽。 利用剑光影响对方视线,利用剑招影响对方的判断,甚至是利用剑术的剑鸣干扰对方的听觉! 这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剑术,这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剑术! 这里面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匪夷所思,剑术迅捷诡异精深至极。 这也是一本无人能练的秘籍,自从它被创作出来以后,从未有人练成这门剑术。 首先它是由很多位武学大宗师合力创作,这些人的天赋本就高于常人,所以导致修炼这本秘籍需要极高的天赋。 这本秘籍上的剑法精妙至极,可是修炼的门槛极高,非天分绝世的剑客无法修炼。 它最困难的点在于堪破破绽,在于抓时机。 机会稍纵即逝,能够做到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破绽,一心二用的人根本不存在! 这样的难度,好比让一个人一边在悬崖边行走,一边计算天空飘过多少朵云,身边飞过多少片树叶。 但林轩不同,这样的门槛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他是谁? 修行者!半仙! 这门剑术虽然复杂,但难不住仙! 更何况,林轩本身就有着极高的习剑天赋。 …… 月色正浓,静谧的月光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 夜空中星光闪烁,林轩一行人依旧在默默地赶着路。 “林公子我们谈谈?” 睁眼。 林轩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参悟飞花溅玉很费心神,即便是他也有些疲惫。 这种疲倦,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心神上的劳累。 疲惫……对他来说,这是久违的感觉了! “何事?” 梁王抬头瞧了瞧远方的景致,脸上露出几分豪气,随后他大袖一挥,朗声说道:“一路上风尘仆仆,闲得发慌,我思考了很多事,但还有不少问题总是想不通。素闻林公子博学多才,希望林公子能帮我解一下困惑。” “我……可否进来?” “自然可以!” “三思……三思啊……” 他旁边的侍卫面色大惊,连忙压低声音,开口阻拦:“殿下!他虽有着诗会魁首的称号,但他也是江湖上近十年来最出名的魔头……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梁王摆了摆手,他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本王自有分寸!” 他伸手掀开了车厢的帘布,右脚一踏轻轻跃起,坐到了林轩对面。 在帘布掀起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林轩的一头青丝被风吹的飘起,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起风了……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不过这风是自然的风,而大周的风,将由他掀起! 因为他即将做的事……是刺王! 梁王叹了一口气,看似豪迈的神色中,藏着外人不易察觉的复杂与惆怅:“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就回不了头。” “也许,我们会失败,也许我们以后再也看不见未来的风景。也许……我们的选择存在着问题!” 林轩脸色平静,他淡淡的说道:“你怕了?你后悔了?” 梁王摇了摇头,眼底出现出唏嘘之色,他自嘲的说道:“不是怕,也不是后悔,而是困惑!皇帝与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可能化解,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动摇我们杀他的决心,但杀了他之后呢?” “他死后,天下必乱!那时……真正痛苦的是百姓!上位者为了权谋可以不顾苍生,陷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他感慨的说道:“在热衷权术的人的眼中,敌人分成两种,垫脚石和绊脚石。所有可能威胁自己的人,都不该活着。野心越大,征服的人越多,敌人也越多。他们身居高位,只顾自己,从不过问天下人的生活……” “即使没有我们刺杀他,他还是会死,因为他的命已走到了尽头。那时天下仍然会乱,只不过是我们让这一天提前到来了而已……” “可我的心里却堵的慌,我的心里却有愧疚……”他的声音有些苦涩:“林公子,你认为世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吗?你认为我该如何,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林轩冷哼一声,他的声音冷冽,似乎是包含着如寒冬腊月般的冷酷:“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有强弱之分。这世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弱者没有资格要求公平!” “我不知道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真性情,那只能说你不该生在帝王家,帝王不需要妇人之仁!” “当然你这种愧疚、仁慈还可以理解成软弱,弱者总喜欢用善良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你既然已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去问值不值,又何必去深究后果?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又何必多想,徒增烦劳?” 听了林轩的话,梁王面色一变,整个人都被林轩所说的话震撼到了。 “强者?软弱?” “莫非林公子的心中从未有过天下苍生?莫非林公子从未怜悯过生活孤苦的百姓?莫非林公子的心中没有拯救黎民百姓的抱负?” 他读过林轩作出的诗词,每一篇几乎都可算千古绝唱。它们都富含着深深的感情,它们都有最真最浓的情感,它们能够引起旁人的共鸣。 也只有心系天下,仁民爱物,忧国忧民的人才能作出这样的诗词。 他林轩不该是叹国哀民,有着雄心壮志一心为百姓分忧解难的人吗? 梁王收集了很多情报,也找了各种人分析他的性情,但最终的结论都是:以天下为己任! 他并不残忍,他只是对上位者有一种愤懑之情! 他关怀着江山社稷的安危和百姓的疾苦! 他答应刺杀皇帝,是为道义,是为正义。 皇帝暴虐无道,所以他为天下人反他! 他收下自己给的武功秘籍,只是抹不开面子,想找个台阶下! 难道不是吗? 他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 梁王还记得身边那位拍着胸脯说自己了解林轩的那个老学士。 “梁王殿下,老朽了解林公子!老朽懂他!老朽当年也和他有一样的抱负,有一样的想法!” “可叹老朽不能早生些年,否则定能与他把酒言欢!他爱憎分明,为自己想得少,为百姓想得多!” “他是个伟大的人……” 梁王今日也还对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老者当时神情悲怆,流出的眼泪都打湿了衣服。 老翁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应该不是诓自己。 但为何…… 自己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共鸣,让他觉得他们都一样。 即便日后林轩不助自己成事,但也该会认下自己这个朋友。 他们成了朋友之后,还怕林轩置身事外不助自己争霸天下吗? 可为何方才露出这样的心思的时候,他会嘲讽自己不够强? 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是真心念着天下苍生吗? 另一边。 林轩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梁王,他冷冷的说道:“要想成为强者,就不要回避心里的恐惧,恐惧并不是弱点!强者,是要让你的敌人比你更恐惧!你的心里有恐惧,但是你一直都在找借口逃避!” “你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提出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那么答案又有什么用?” 现在还是在试探吗? 梁王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强者……不该保护弱者吗?” “弱者依附于强者,强者保护弱者不受欺凌,就像一位明君护着百姓……” 夜空中的皎洁月光撒在了车厢中,林轩轻轻笑了起来。 听着他的笑容,以及那双凌厉的眼神,梁王懂了。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 那……那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该有的眼神。 那是……强者的眼神。 那是……唯我独尊的眼神。 他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但现在,他最大的疑问就是,这样一个人凭什么作出那种诗词! 这种人,凭什么写出那种传世之作! 凭什么? 那些东西本就是林轩抄的啊! 在这陌生的世界,他抄的心安理得! 冷风轻吹。 梁王的心跟着凉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强者 第五十四章强者 月光如水,冷风习习。 林轩掀开车厢中的帘布,看向了浩瀚无垠的星空。 “强者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后悔,更无需在乎别人的想法,因为他是一个强者!”他露出了一个睥睨一切的眼神:“苍生涂涂,天下寥寥,只有果断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强者。” “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胜,必有败。在这个世上,胜者生,而败者亡。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与死,不过是必然。人生如梦,始终逃不过,当局者迷的悲哀。” 听了这些话,梁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这个一脸淡漠说出这些话的人,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丝恐惧。 他抬起头,脸上布满了唏嘘:“在胜者面前,在强者面前,人命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林轩轻蔑的笑了笑,似乎对梁王的话感到很不屑:“弱者,总是为他们的失败找借口,其实真正的问题是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因为弱者总是喜欢用善良做借口麻痹自己!” 梁王叹了一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原本想要在你这里寻找答案,却从你身上得到了更多的疑惑。照你的话说,强者只有踩着弱者才能爬上巅峰?” 林轩轻轻挥了挥衣袖,静静地感知着身边的流风:“强者只有将弱者击败,将他踩在脚下,他才会抬头看你,承认你是强者,承认自己是弱者。只有那时,他才会承认错误,像狗一般,摇尾乞怜!” 闻言,梁王一怔。 好扭曲的想法!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他今天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离经叛道,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大逆不道! 他本想通过和他交谈慢慢拉进关系,顺便交个朋友。 男人交朋友很简单,有些人往往只需聊上几句话就能成为朋友。 佘小风是这样的人,但林轩绝对不是! 所以他现在彻底死心了,他发现轩满脑子都是歪门邪理,而且还振振有词,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拿林轩和自己做个比较,林轩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大魔头,而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经过一番交谈,他觉得林轩的想法极端而又疯狂,甚至可以称之为与伦理格格不入! 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他骨子里透着疯癫,他心里藏着疯狂,所以不管林轩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一个疯子做疯狂的事,本就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场言语的交锋,他不想轻易的放弃。 他觉得他没有错,所以不想认输! 梁王深吸口气,他反驳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不只是它表面看起来那样!顺从有时候并不代表屈服,因为你未曾发现,有些人的眼中闪烁着不屈光芒。” “他现在输了,不代表以后会输,不代表会输一辈子!更何况一个人,若以打败别人而证明自己,那他就已经输了。就算他最后赢了,他也是个失败者!” “哼!” 林轩冷哼一声,随后淡淡的说道:“若是他曾输得一败涂地,那他的心中就会有恐惧的种子,这颗种子会隐藏在他心中,随着时间逐渐成长,最终让他失去信心!当再次面对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早已被恐惧吞没。” “这是强者的世界,这是强者制定规矩的世界,莫说只是区区数条人命,就算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又有什么分别?” “你……”梁王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对生命轻视,他仿佛真的像自己说的那般,不将天下苍生放在眼中。 听着这种霸气狂妄的话,他脑海嗡鸣,心中顿时掀起了惊天巨浪。 他很后悔上了这辆马车,他很后悔和林轩聊这些事。 他甚至恨不得立刻从马车上逃下去,远离林轩,离他离得远远的。 和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亡命之徒待在一起,每一个呼吸都很难熬。 不是他内心不够强大,也不是他懦弱无能。 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人,一个怕死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很少有人能够漠视自己的生死,至少他做不到。 林轩看了一眼梁王,他冷冷的说道:“若是杀掉一人,就给你十文钱,你杀还是不杀?” “若是杀掉百人,就给你增加百年的寿命,你杀还是不杀?” “若是杀掉千人,你就能登上皇位,手握万里江山,你杀还是不杀?”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有人走投无路可以为了十文钱杀一人,有人可以为了活得更久杀百人,为了皇位而杀人的更是不再少数!说到底还是利益不够大罢了!” “你可知成王败寇?成功者权势在手,无人敢责难,失败者却有口难辩,只能遭人指责!” “这是什么理?历史是胜者书写的,你们又怎么确定自己所了解的事实,并不是旁人捏造的骗局!” “你不得不承认,这世界是胜者的世界,这世界是强者的世界!” 梁王满脸苦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林轩,在他那种歪门邪理面前,任何解释都很无力。 他沉默了,在林轩的诡辩下,任何言语都很苍白,任何回击都是无用之功,任何反击都是狡辩。 “林公子,你觉得自己是这样一个强者?” 林轩轻笑一声:“实力是最有份量的语言,它才是最重要的证据。面对比我强的人,我是弱者。面对比我弱的人,我又是强者!” 梁王脸色一沉,他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将生死放在眼中的人?” 林轩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说道:“弱肉强食,不过是世间万物的天性。人迟早会死,何必讲究什么死法,因我而死,或是因其他事物而死,又有什么区别?” “梁王若是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态,即便日后成功君临天下,你也只会是个平庸的帝皇!” “你虽是个有心机、有野心的人,但你不够狠!你的心底藏着怜悯与懦弱,若是一直如此不加以改变,最终也是像大多天下人一样碌碌无为……” “你……” 听了林轩的话,梁王的面色阴晴不定,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种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够狠! 他不狠? 他麾下的谋士都是劝他少行杀伐,他觉得没错! 可听了林轩的话后,他也觉得……没错! 更狠辣一点……是不是能走得更远?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扇门,一扇藏着魔鬼的门。 而现在林轩所做的事情就是,将他心中的那扇门打开一个缝隙…… 梁王带着一腔的疑惑和惆怅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他的心里被林轩种下幼苗,谁也不知道那棵幼苗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究竟是结出果实,还是被他亲手拔除…… …… 扬州距离白玉京不算太远,梁王等人和林轩又连夜赶路,算算时日差不多该到了。 林轩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自那次谈完话以后,梁王不再打扰他,所以他也就一直独自坐在马车里。 他身怀无数种精妙绝伦的剑法,便决定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研究一下。因而这三天,他一直坐在马车里研究剑术。 保护梁王的众多侍卫,朝他所乘坐的马车瞧上一眼,都是战战兢兢、心怀畏惧。林轩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早就传开,旁人对他都是恐惧多于敬佩。 现在他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魔头,无论他走到哪里,大家都会盯着他。 现在…… 他要以大周才子的身份面见皇帝,世人都很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皇帝。 林轩一直在钻研剑术,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了。 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疲惫,学习这些剑招本来就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 他不眠不休的观了三天三夜的剑招自然会累,林轩只知道他现在的眼皮像铁一样重,他最想的事就是找一张舒适的大床好好睡上一觉。 “林公子,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林轩打开帘布,走出了马车。 一名侍卫躬着身,将一封信笺交到了林轩的手中。 林轩望着这封信,他满脸疑惑:“这是谁送来的?你怎么知道是送给我?” 侍卫恭恭敬敬的回道:“这封信被绑在一只信鸽的腿上,那只信鸽的羽毛上写着林公子名字,因此小人大胆猜测,这是给林公子的信。” 林轩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点点头,作揖离去。 林轩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十里外有个酒馆,今天酉时我在那里等你,过期不候!” 没有署名,亦没有说为何让他去。 这写信的人……怕是个傻子吧。 林轩轻蔑的笑了笑,神色充斥着嘲讽:“你等我?过期不候?” “当真可笑!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 他看着信笺上娟丽的字体,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怎么想她了? 莫非……我看上她了? 林轩自嘲一笑。 他拿着这封信轻轻嗅了一下。 有墨香,写这封信的人用的是上等墨汁。这墨汁极贵,在有钱人的眼中都算奢饰物,普通人根本用不起,显然那人身家不低。 有花香,桃花香、桂花香以及玫瑰花香,这人应该是在一个生长着许多花的地方写出这封信。 有胭脂香……这莫非是个女人写的信? 推测到这里,林轩的表情已经变了。 还有…… 这是……女人的体香? 等等! 这似乎是一种很熟悉的香味! 凭借着蛛丝马迹得出的结论,让林轩的表情微微一变。 是她吗? 他摇头哂笑。 他太困了,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所以他不会去! 他和她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所以他不会去! 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不熟,所以他不会去! 她心机太深,她危险,所以他绝对不会去! 林轩折叠好手中的信,放在了怀里。 他带着微笑,带着嘲讽,回到了马车。 清风乍起,林轩决然的背影在风中很是显眼。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五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现在是什么时辰,距离酉时还有多久?” “回禀林公子,此刻是申时,距离酉时大约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吗? 应该够了!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准备拉开帘布。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林轩又坐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 她心机太重! 她太危险了! “林兄为何要问现在是什么时辰?莫非有事要处理?” 梁王在马车上也差不多呆了三天三夜,他已经无聊了三天,他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 他是梁王,虽不能说日理万机,但每天也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那种日子过得是有些辛苦、劳累,但至少充实。 待在一个沉闷的车厢中三天三夜,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在里面待一个时辰,仿佛像是过了一天。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决定出来走走,结果刚出来就听见林轩和自己手下的对话。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询问时间,要么是他的心不够平静,要么就是他有事处理。 林轩这家伙在马车呆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丝动静,他的心不够静? 他方才似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面写了什么? 梁王想的越多,烦恼也越多。 能够写信给林轩的人,必然和他有关系。他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是敌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给他写信? 如果是朋友,为什么要以写信的方式联系? 白玉京就在眼前,他不想再生事端。 马车里。 林轩的面色阴晴不定,不管他再怎么否认她,他都不能说服自己。 他想去见她,他真的很想去! 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困扰着他,左右不过见一面而已,何必如此绝情! 更何况,他领悟了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不是绝情,而是有情。 他修的是顺心意,他…… “等等!” “呵!” 林轩自嘲的笑了。 “我这是在说服自己吗?说服自己去见她?” 拿起!放下! 他不曾拥有,也不曾拿起,谈何放下? 他轻轻拨开了车窗上的帘布,抬头看向了天空。 金色太阳的四周已经渐渐出现了红霞,酉时将近了…… 望着天空,他的瞳孔渐渐亮了起来,随着帘布的落下,最终又最归于黑暗。 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等他,就已经有些不对。 若是那个男人迟到,就相当于犯了错。 若是那个男人不去,那就是错上加错。 若是那个女人长得倾国倾城,那就是大错特错。 林轩下定了决心,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去见她。 “梁王我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梁王叹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怀疑:“可以不去?” 林轩挣扎了一会,随后惆怅的说道:“非去不可!” 梁王面色一冷,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马上就要到白玉京了,你为何非要……” 林轩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满脸不耐烦:“我是在通知你,我要离开,而不是和你商量!” “我若走……没人拦的住!” “罢了!”梁王摆摆手,刀无可奈何的说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了大事!” …… 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裙,坐在一个小酒馆中。 她的唇色是烈焰一般的玫瑰红,这使那张沉鱼落雁的脸看起来妖艳动人! 那人的肤色粉腻如雪,说是冰肌玉骨都毫不为过。 纤细的脖颈衬得她闭月羞花、楚楚可人。 一头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散披到身后,更显得她娇柔旖旎。 她的腰身不盈一握,有扶风弱柳之态。 红色长裙下,修长的玉腿若影若现,散发着诱人的风情。 她妩媚,她亦高雅,她风华绝代! 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这女子容颜太美,仿佛不像是这人世间的人。 高贵典雅中带着一丝妖娆,一分媚态, 在她的容颜下,任何风景都黯然失色。 任何男人看见她的模样,都会被她勾去魂魄。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红颜祸水…… 她大约就是美的极致了吧! 这世上怎会有女子生的这么美! 林轩站在酒馆外面,心中不由得涌出了这些话。 他方才望着她,只觉得屋外的漫天彩霞都失了光彩。她还是那么美,还像初见那般。 她让他酉时来,他早到了半个时辰,然而她比他来的更早。 林轩早就来到了酒馆,可他站在屋外,并没有选择进去。 他在等,等酉时! 凉雪姬坐在木桌前,桌上摆放了一个大红色的油纸伞,和数十坛酒。 她左手托着一坛酒,神情有些哀怨、彷徨。 林轩站在清冷、寂寥的夕阳下,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副画。 画中的她,饮着酒,叹着气,落寞万分…… 她坐在画中忧愁,莫名的就让整幅画陪她一起失落。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那是她一个人的世界,太冷清,冷清的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一缕金红色的霞光从天边落了下来,将失神的他拉到了现实。 秋风微许飘零意,漫掩书。 闲萦清风,落花无绪。 寂寞冷香天付与,一寸万缕千丝。 即吹去,不数别离。 这一切让他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夕阳落到了林轩的肩上,他笑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天各一方的人互相远望。 而是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 他转身,迈步,站到了清风晚霞中。 抬头。 一个男人持剑站在了门口。 在他身后,是夕阳漫天。 那片夕阳,亦如初见他时的模样! 凉雪姬笑了,他终于还是来了! 夕阳下。 林轩见了她的笑容,他的心猛的一颤。 他复杂的望着她,声音冷冽:“我来了!” 凉雪姬微微一笑,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你终于来了!” 再次见到她的笑容,林轩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他想跑!跑的远远的!远远的离开她不再相见! 她的魅力太大,他怕自己抵挡不住! 拿起,放下! 他害怕拿起以后,自己不愿再放下! 她第一次笑,她破了他的道心。 她第二次笑,她破了他无双的剑招。 这一天,她于画中浅浅一笑。 他恍然间觉得,她的笑容就像是,在纷飞落雪时,漫山昙花齐齐向夜空绽放出璀璨星辰!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并不想被她影响,他不愿为她伤害自己! 然而现实却悄然将他的心绪碾碎,在面前的画中留下空白,留下哀叹。 他在心底怅然一叹,露出了苦笑。 “是啊!我来了!你来了很久?” “我也是刚到,我刚一坐下,你就进来了!” 林轩点点头,他轻声说道:“信上说好酉时相见,我便算着时间来这里。既不曾早来,也没有晚到。” “只是我没有想到,想要见我的人竟然是你!不辞辛苦的将我找来,你有何事?” 凉雪姬叹了一口气,双眸中充斥着感慨之色:“即使我们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为何上次你一见我,就拔剑相向?” 林轩摇头了摇头,他徐徐说道:“世人都说我是残忍无情的大魔头,见了我就大惊失色。索性我就遂了他们的愿,做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而魔头自然得要行使魔头的手段,你是大周人人称赞的美人,若是杀了你,大概会真正坐实我魔头的名号吧!” 凉雪姬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她深吸口气反驳道:“可你最后心软了,你最终还是收剑了!若是你真的对我起了杀心,只怕我早就死了!” “名动江湖的长生剑,莫非还杀不了我这样的女子?你当时为何不再给我一剑,让我死在那里?” 听了凉雪姬的话,林轩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事实面前,任何语言都很苍白。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哼!” 他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冰冷的表情。 “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凉雪姬的眼神一变,她凄凉的笑了笑:“信或是不信,又有何意义?你若铁了心要杀我,我根本无力反抗!” 林轩心中泛起一缕波澜,随后他压下所有心绪,冷冷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他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凉雪姬叫住了林轩,表情有些唏嘘:“你能不能陪我喝一会酒,一会就好。” 青丝飘扬中,林轩回过头。 他看着她,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仿佛看到了过去。 第一次相见时,她的容貌就惊艳到了他。 而此时,她在他的心中,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形象。 人生无常啊…… 不过他又何必可惜?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林轩面色阴沉下来,许久之后轻声说道:“喝酒……这酒会不会有毒?” “你不信我?”凉雪姬深深看了一眼林轩,脸色有些许颓然:“在你的心里,我竟是如此歹毒?” 她握住酒坛,朝喉咙罐去。 “咳咳!” 她似乎被酒水给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 凉雪姬轻轻喘了几口气,然后放下了酒坛,脸上飘起一抹红晕。 “这样你满意了?这下你放心了?” “唉!” 林轩轻叹一声,眼神闪烁不定:“若是你我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该有多好,那时的我们应该不会有如此多的戒备!” 她一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啊……若是你我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该有多好!” 酒坛中溢出的酒水,顺着桌檐落向了地面。 有酒水,一声声,空阶滴到夜。 人生总有一些惊艳了时光的匆匆过客,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去思念和遗忘。 然而。 长不过思念,短不过善变。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该有多好!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五十六章何事秋风悲画扇 冷风徐来。 带来的不仅是一股刺骨的寒意,还有一股萧瑟。 这是万物凋零,充满哀伤和幽怨的萧瑟。 林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凉雪姬。 没有伤感之情。 没有怜惜之意。 他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别的任何情绪,除了冷漠。 他表现的太平静了,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也平静。 其实现在他心里感觉很慌,前所未有的慌乱。 有惋惜,有留念,也有惆怅。 林轩叹了一口气,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唏嘘:“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不过坐一起喝酒而已,我不该太过戒备。” 凉雪姬轻轻一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朝林轩招了招,面色上显露出一丝希冀。 “那……过来吧!” 林轩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身上很香,很像是花草的自然清香,闻起来是一种沁人心脾的香甜。 或许是她刚刚喝了酒的缘故,她脸色微红,身上还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这股酒味和她身上的香味混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唉!” 林轩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心绪不宁。 自从领悟了太上忘情后,他总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从一个对世事淡漠的人,逐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多愁善感,也不害怕发生这种改变。 林轩很清楚,虽然他有了情,但这种情归根结底依旧是一种无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情。 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无法成为他的羁绊。 他不会拥有刻骨铭心的情,甚至不会有人或事,能够真正牵绊住他的本心。 在有情与无情之间游走,在冷淡与多愁之间摇摆。对于他来说,这也算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凉雪姬轻轻摸了摸额前的碎发,她深深看了一眼林轩,随后轻声说道:“你怎么还不喝酒,即便我先试过了酒,你也还是信不过我吗?” 林轩脸色复杂,他望着身前这张仿佛能和皓月争辉的绝世容颜,微微摇头,他沉声说道:“你约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酒,说出你的真正目的吧!” 凉雪姬犹豫不决,眼底浮现出几缕挣扎,随后幽幽的说道:“近几日,江湖和朝堂动荡不安,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很多人潜伏在暗中,默默地等待着机会。你可知,大周现在分为几个阵营?” 林轩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的回道:“不知!不过……这一切又干我何事?大周是静是乱,又与我何干?我只是局外人而已,我只想把一切都置身事外!” 凉雪姬哂笑一声,脸色充斥着讥讽:“你怎么可能是局外人,你一直都在局中!自那一天出现在白玉京的那一刻,你就成了局中人!” “不过……”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哪一方的人,究竟是慕容将军,还是平南王?” 林轩摇头不语,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为何不能是太子的人?” 凉雪姬满脸不可置信,她莞尔一笑,接着说道:“太子势力虽然强大,但手下都是普通官兵。他的背后没有任何江湖势力,根本培养不出你这样高手。” 林轩笑了,他淡淡的说道:“你怎么对太子的事如此清楚,莫非你是他的手下?” 凉雪姬眼底浮现出奇异之芒,她冷肃的回道:“我效忠的另有其人,并不是太子。我的主公势力非常强大,强大到足以对抗所有势力。而且他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报,太子的秘密自然也在其中。” “非常强大……能够对抗所有势力?”林轩沉吟,随即又说道:“有资格瓜分天下的几大势力,在实力上都半斤八两,并不存在有什么隐藏势力能够抵抗所有人。” 凉雪姬立即打断道:“的确如此!可你还是算漏了一点!” 林轩满脸疑惑,他问道:“我自问已经将一切算的面面俱到,并没有遗漏的地方。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漏了哪一点?” 凉雪姬嘲弄般的笑了,她可不相信林轩看不出来,但也没有点破,而是选择陪他演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嗯? 万人之上,江山之主! 林轩略微思索,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随后讥讽的说道:“如果皇帝是你的主公,那他的确有能力对付其他所有势力。” “但是他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 “他注定一死!天下注定要乱!他活着的确有资格镇压住江山,但他死之后凭什么管天下的事?” 凉雪姬叹了一声:“陛下是江山的主人,陛下是天子,他管理天下事自然是名正言顺!若他不幸去了,我们作为大周的子民,就该顺从他的遗愿,按照他的遗诏处理天下事!” 林轩满脸不屑,他冷声说道:“为何要按照他的遗诏,处理天下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所谓的皇帝不过只是暂时得势而已,为何其他人不能替了他?” “他能登上皇位,只是因为他足够心狠手辣!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天下有野心的人现在都盼着这皇帝死去,所谓遗诏不过是一则笑话罢了!” 闻言,凉雪姬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有点嘶哑,有些歇斯底里。 “他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祸国殃民的叛徒!你为何处处替他们说话,莫非你也觊觎那个位置?” 另一边。 竟这般歇斯底里,她是被皇帝洗脑了吗? 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也会有这样一面? 林轩暗道。 可惜了这样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 竟被皇帝糟蹋成这样! 不对! 她这个模样会不会是会装出来的! 她会不会是在故意误导我? 哈! 他自嘲一笑。 我也太多疑了! 林轩凝神看向凉雪姬,没有回话。 她的神情已经渐渐平稳下来,此时正自顾自的饮着酒,不再说话。 话已经将到了尽头,她不愿再多说。 见状。 林轩握住酒坛,一饮而尽。 砰! 酒坛被他放到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吐出一口气,屋内瞬间多出了一股浓浓酒味。 “这酒烫喉,但能够解你的忧愁吗?” 凉雪姬脸色微醺,神情复杂,她颤声说道:“这酒虽烈,但还解不了我的忧愁,只有你才能够解我忧愁啊!” 林轩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过来只是为了邀请我,让我替皇上办事?” “没错!”她苦涩的点点头,表情有些僵硬:“可我还没有说出这个邀请,就已经先得到了你的答案!” 林轩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这的确就是我的答案!” “不能改?” “不能改!也改不了!” 听了他的话,凉雪姬的神色变得更加苦涩。 “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你能够得到很多很多东西!他们能够给你的东西,陛下也能够给你!他们不能给你的东西,陛下还是能够给你!” 林轩一脸讥诮,接着露出挑衅之色:“我若是要你?他能否做主?” “不能!” 林轩笑了,大笑。其实他说不上有多开心,但也不能算是难过,此刻的他虽是在笑,但却给人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当然能够做主,只是他不会同意!而你也不会同意,因为你和他都清楚,你有更大的作用!” “因为你是皇帝最后的筹码,你是他用来控制最后成功者的工具!” 林轩盯着凉雪姬的眼睛,他冷喝一声:“你是皇帝的后手,若旁人不遵从他的遗诏,就该由你出马,祸乱那位最终爬上皇位的人!” “凉雪姬你告诉我,是也不是?” 一个长得这般漂亮的女人,一个因为美貌在天下闯下偌大的名声她偏偏是皇帝的手下。 即便皇帝年老体迈,对她不感兴趣。 但他明明可以凭着本身的势力隐藏她,甚至将她用作控制手下的工具,但为何并没有如此做? 一个人在触手可及的成功面前无动于衷,那他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更何况他是皇帝,无论心智手段都不弱于人! 他绝不会无故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绝不会只是为了有趣而去做一件事。 一个人愿意花费很长时间而去为一件事作准备,那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凉雪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她也是一个拥有极高美誉的女人。 任何男人见了他都会失神夺魄,她是一个凭着容颜足以颠覆苍生的女人,皇帝只隐藏了她的出身,却没有将她隐藏,又是为何? 因为她是天生的暗子,她是男人无法反抗的祸水。 江山!美人! 这两者一直都是有野心的男人,无法避开的诱惑。 当一个人坐拥江山后,他需要什么? 当一个人坐拥天下后,他最多的是寂寞! 他需要一个能够陪他俯瞰天下的美人,他需要一个能够镇压三宫六院,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大周第一美人凉雪姬……她是最好的选择! 凉雪姬她是天底下最有资格做皇后的女人!她是天生的皇后命!她是人中之凤! 皇位只有一个,不管旁人怎么争夺,最后能够成为皇后的人都会是凉雪姬! 她一定能够成为皇后,而且绝不会有意外发生,因为她太美太美! 像她这样的人,用来做最后的筹码,太合适不过了!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她才是真正祸国殃民的存在啊! 如果相思有声,只怕她早已振聋发聩,天下闻名! 至于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凡人的春秋大梦罢了。 或许她真正存在的意义,就是皇帝为了防止有人夺取自己的江山! 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自己的东西,只能属于自己,若果被人抢了,那绝不能让对方好过。 世人见了她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当她是东西南北,胜过万里江山,只一眼,便决定不离不弃。 “唉!” 凉雪姬眼底充满了震惊,她想不到对方竟然看出了一切,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林公子你真的很聪明,竟然凭着蛛丝马迹,就推算出了一切!” “倘若你也是陛下的人该有多好,只可惜……我们生不逢时!” “你方才问我,烈酒烫喉,能否解忧愁。” “我告诉你啊……烈酒烫喉,解不了忧愁,但可以让我一醉。醉了……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忧了!” 一阵寒冷的秋风从酒馆外面吹来,吹动了她一泻而下的青丝。 她在冷风中露出了一个教人难忘的笑容,笑容中有苦涩也有忧愁。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别忘了我!” “还有……希望下次你听见我名字的时候,可以眉开眼笑……” 林轩望着她凄美的笑容,只觉内心一颤。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说道:“你以后不要挡我的路,上一次我没能杀了你,但下一次……你逃不掉!” 林轩说出这话,是为了提醒自己,提醒他不能被凉雪姬影响。 刚才她那个凄凉的笑容,已经动摇了他的心,差一点他就对她生出怜惜之情。 这姑娘虽美,但心机太重,城府太深,他绝不允许自己被这样一个女人利用! 凉雪姬看向林轩又笑了,她笑着说:“好啊!若我挡了你的路,你就把我杀了!” 林轩默然,内心五味杂陈。 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忘记这个笑着调侃死亡的女人。自由这个词,长得就条条框框,束缚了世界的每一个人,她一样,他也一样。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漫漫人生的这一段际遇,被命运撒在了时光长河上。 那一天,暮色四合,天边浮云渐暗。 仅一眼,惊艳了时光,惊动了岁月。 只可惜,最终还是人走茶凉! 有一抹浅笑涉水而过,在时光路上,缓缓徜徉。 万丈红尘饰以锦绣,千里孤寂缀以年华,最终还是留不住半点回顾,就这样,轻易穿越过沧桑的记忆。 林轩从不在乎世界的事物,哪怕是黄昏追逐黎明,哪怕是冬日里嬉戏的春风,哪怕是没有归宿的落叶,除了她的笑靥。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觐见 第五十七章觐见 一望无际的桃花林中。 一位面带白纱,让人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 那个女人身材高挑,有着一头飘飘洒洒地墨黑色长发。 “听说这一次的魁首称号,被一个叫作长生剑的年轻人夺取了?” “你似乎和他接触过很多次?” “那么你告诉朕,长生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者坐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目光扫向了跪在地面的女人。 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威严。 秋风萧瑟,吹得人心中忍不住一寒。 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装,看起来无比妖娆。 她缓缓抬头,明亮的眸子在满地桃花的映衬下,充满了诱惑。 “长生剑林轩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是个无法用常理推测的人物,更是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物。” “他是个疯子,一个无法无天的疯子!” “若是可以,陛下最好不要与他相见!” 她看着眼前的老人,目光中有关怀,有尊敬,也有不舍。 清风徐来,吹起一地的桃花。 凋零的桃花随风飘荡,它们跟着冷风在半空中打着旋儿。 寒风停下,它们最终摇摇曳曳地飘落到了地上。 落花飘零,此刻桃花树下弥漫着萧瑟、落寞的氛围。 老人摆摆手,面色充斥着惆怅,他叹了一口气:“无妨!朕命不久矣,迟早会死。只要他不蠢,就不会对朕出手!” 宫装女子摇了摇头,神情中出现一丝感慨,她轻声说道:“陛下怎可说如此丧气的话!陛下……” “好了……”老人面色一沉,他开口打断道:“朕很清楚这副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说什么长命百岁之类的话,那就免了,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啊!” “生老病死是人无法逃过的命运,朕这些时日早已看开了。” “这就是……朕的命啊!” 宫装女子秀眉微凝,她犹豫半晌,随后轻声说道:“慕容氏在边关已屯了足够百万大军挥霍数十年的粮食,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必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着手准备了!” “哼!” 老人冷哼一声:“乱臣贼子!” “朕当年替天行道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乱臣贼子对朕的大哥有异心?” “当年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只忠于皇室,只忠于皇帝,如今呢?” “如今……他们竟然背叛了朕!” 宫装女子低下头,面色不由苍白了几分,呼吸也有些紊乱,她颤声说道:“陛下息怒!” 这一刹那,似乎整片桃林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仿佛它们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威严,纷纷噤若寒蝉。 老人神情落寞,语气有些低沉,他面带感慨的说道:“到头来,朕也还是孤家寡人……” “朕老了,衰老的不止有年龄,还有心!朕的心老了,不想再折腾了!” “若她还活着……朕一定会让这些贼子明白,背叛朕的下场有多惨!” “可惜……她弃朕而去了啊……” 听了他的话,宫装女子内心一颤。 若也有一个男人如此痴情的对待自己那该多好! 可惜…… 那些看上自己的男人都是觊觎自己的美貌。 红颜易老,百年之后,她也只是一具枯骨而已。 “陛下可是想起了皇后娘娘?” “是啊……” 老人眼中露出追忆之色,他长叹一口气:“若她还活着该有多好!” “当年她虽弃朕去了冷宫,但朕从未怪过她。朕一直给她留着皇后的位置,即便她走之后,朕也没有让其她任何女人替代她!” “在朕心里,大周的皇后只有她一人!” 宫装女子双眸闪动,她缓缓低下头,随即出声说道:“陛下真是痴情之人!” 老人顺手拾起地上的一瓣桃花,放在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他瞥了一眼面前身着红衣的女子,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那人……是不是长生剑?” “你一身清白,何苦要他那蹚浑水?” 宫装女子面色一变,身躯也跟着颤了颤,她急忙低下头,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 “我只是有些好奇,并没有其余心思!” “好奇?”老人双目一凝,他淡淡的说道:“你最好收了这份好奇,不然你会很痛苦。一个女人往往会因为好奇而爱上一个男人,一旦爱上了,就注定回不了头!” “你是朕最后的棋子,你是未来的皇后,朕绝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听说在扬州,他朝你出过一剑,最终无功而返?” “禀告陛下,确实如此!” “他的剑法很强?” “很强!” “你能凭实力躲开他的那一剑?” “不能!” “但他没能杀了你!” “是的!他没能杀了我!” 闻言。 老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接着轻轻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对他产生了好奇?” “也是……自小你就是众星捧月,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因为他而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抱着这样的心思,你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应该是害怕自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所以才对你出剑。这长生剑和朕一样,是个做大事的人!” “凉雪姬啊……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让你带着面纱?你可知为什么朕从不让你,以真正面目和朕说话?” 宫装女子眼神微变,她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更不敢说。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自己是他的心腹也绝不能揣测他的心思,这是臣子的大忌。 “哈!” 老人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嘲讽。 “当年见你的第一眼,朕那颗跟着皇后而去的心,竟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朕一向以为自己对皇后的情一丝不苟,不会因为任何人出现任何变化,直到遇见了你……” “朕让你带着面纱,是因为朕不希望看见你的脸,朕怕爱上你!” 老人从木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宫装女子的身前,他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抬起了她的脸颊。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你的美貌。即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你,那颗铁做的心也会被融化!即便是清心寡欲的和尚道士见了你,也会生出还俗的心思!” “你不需要怀疑自己的魅力,因为没有人能够抵挡你的魅力!” “若是有人觉得自己看不上你,那人一定是在自欺欺人!” “你更不需要对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因为你只需轻轻一笑,就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你疯狂!” 老人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他堂堂九五至尊、大周帝皇,威震天下的存在,竟也会对一个女人的相貌而生出忌惮。 这是个能够凭借相貌祸乱天下的女人! 若想覆了江山,无需千军万马,也无需富可敌国的财宝,只需她一人就足矣。 万幸她是自己的属下!万幸是自己首先找到了她! 放下一个人就是一瞬间的事,但是这个一瞬间之前要经历无数次放下又拿起,至于放下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绝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否则…… 他自认能够明白林轩的心思,一个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绝不允许身边出现无法控制的人和事。 若有……便毁了! 长生剑当初没能杀了她,是因为不舍吗? 那自己呢? 自己当初没能杀了她,是因为什么? 那时……可没有这个计划啊! 凋零的桃树下。 老人迎着秋风,任凭那略带寒冷的风吹拂着。 嗅着四周弥漫着的浓浓桃花香,他有些失神。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即便他踏过千山万水,也回不去了…… 他沉默了好半晌,整片桃林归于沉寂,只剩下了身边的清风与落花。 老人深吸口气,他再次开口:“这一次带长生剑来白玉京的是哪个皇子?” 宫装女子双目微动,她低声回道:“梁王!” “梁王?”老人冷笑:“朕和她都是世间少有的人,为何偏偏生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他若是争点气,哪怕是装出上进的样子,朕都会将太子的位置留给他!” 前任梁王喜好斗蟋蟀,即位梁王之后,他曾经让各地采办上等蟋蟀送往封地。官员为了取悦梁王,都变本加厉地下达任务,一度给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民间对他是议论纷纷。 梁王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饮酒斗蟋蟀,之后便被大周百姓戏称为“蟋蟀王爷”。 皇帝知道这件事以后大怒,自此便不再关注这个扶不起的无能王爷。 “好在他有个好儿子,朕有个好孙儿!” “现任梁王很不错!” 宫装女子心中一凛,她想起了这位皇帝当年讲起的那件事。 一个心中充满愤怒的少年,一个自以为将仇恨隐藏的很好的少年,微笑着向自己仇恨的人请安。 她还记得当时皇帝说话的眼神,有惆怅,有难以置信,也有愤怒。 后来他将那个少年发配到了远方,密切关注着他。 直到确定了那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之后,他才安下心。 梁王是个废柴王爷,皇帝或许会恼怒。但若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皇帝只会忌惮。 若梁王才高八斗,等待他的绝对不会是太子的宝座,而是死亡! 皇帝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因为他当年也拥有着这样的眼神。 “唰!” 桃林中忽然产生一阵异响。 抬眸。 桃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黑衣人。 宫装女子面无表情,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惊天巨浪。 来无影去无踪,好高明的轻功! 若是他想要杀我,只怕我已是一具尸首了! 这份武功放到江湖中,再不济也是大门派掌门人的级别。 这就是皇帝隐藏的势力?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他冷声说道:“梁王和长生剑来到白玉京了,他们现在就在桃花林外等候着!” “陛下……需要我们怎么做?”他的人就如同自己的气质,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寒气的寒冰。 “长生一剑,天下无双。” “初入江湖,百宗震惊,群雄皆服!”老人抬起头,脸色有些复杂,他轻笑一声:“大周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才了,朕一直盼着见他,今日终于有机会了!” 老人站立起来,身形挺拔,佝偻的背也挺直了不少。 “他是近十年来最出色的年轻人,朕曾经也是大周最出色的年轻人!” “朕虽然老了,腰虽然弯了,但朕却不服!朕的心虽然蒙上了尘,但朕的眼睛还很明亮!” “朕当年不可一世,即便现在老了,也不可输了场面!” “让他进来……”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有一丝疲惫。 起身时,嘴角含笑,眉宇间的傲气十分惹眼。 抬头望去。 天边云舒云卷变换莫测。 “可惜啊……” 老人面带追忆的长叹一声:“起风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出鞘的剑 第五十八章出鞘的剑 林轩和梁王一行人在一处桃林面前停了下来。 梁王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递给了林轩。 林轩点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梁王颔首,目光一凝,他沉声说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到时一切按计划行事!” 林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双目中闪过一丝厉芒,他轻声说道:“我自然会按计划行事!” 转身。 林轩跟着面前的侍卫走向了桃林深处,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寒风凛冽,一股浓浓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梁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复杂。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一旦踏上去了,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父王将一切都压到了林轩的身上,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若林轩这柄剑不够锋利,没能成功杀了皇帝,到时候他们面临的不仅是皇帝的怒火,还有其他野心家的报复! 到时必定天下皆敌! 到时他们无处可逃! 梁王轻轻擦去了鬓发的汗渍,然后无奈的笑了笑。 竟然流下了冷汗! 紧张了吗? 还是说自己害怕了? 长生剑啊……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 林轩和一名侍卫漫步在桃花林中,侍卫的步子不快不慢,林轩也不着急,反而略有兴致的欣赏起了四周的景致。 这是一片大得夸张的桃花林,即便是以他的眼力,也有种一望无垠的感觉。 每一株桃树的枝条上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枝头还有红色丝绸装点着。 一眼过去,繁华似锦,花团锦簇。 好一个皇帝!好大的手笔! 明暗交错的桃花与桃树,就像写意的水墨画,桃树枝条就像是简单的线条,幽幽曲径就是大片的留白,满地落花点缀其中,登时让整个画面生动活跃起来。 芳华仙境,灼灼其华。 这里有着漫天遍野的桃花,一汪红色的花海。 见花,见云,见天,都是嫣红。 晨起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若说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又有什么地方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林轩这一生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致,那灼灼桃花簌簌飘零的场景,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悸动。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看完流水桃花后,林轩心底有些惆怅。 只可惜现在是清秋,桃花衰败凋零了不少。若是炎炎夏日,这里的桃花应该会更加好看。 若是自己早点来这里该有多好! 若是…… 花开灼灼映红颜,颜红灼灼映花开。在这片桃林行走,就像在画里行走。 若说道玄宗是仙境,那这里也能算作仙境。 只不过道玄多了一分缥缈一分迷离。 而这里则多了一份人烟。 “唰!唰!” 抬头。 桃花落衣衫,无端飘零覆发间。 脚步声渐近,一位身姿绰约穿着一袭大红色宫装的女人款步走来。 虽然她脸上带着轻纱,但林轩知道她是谁。 “陛下让我来接你!” 林轩点点头,没有接话。 皇帝为何要让她来接我? 凉雪姬与他的关系绝对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为何要如此? 他们三人走了数十步,林轩忽然停了下来。 在侍卫和宫装女子不解的目光中,他伸手指了指一株桃树。 “你可知这株桃树上,有多少盏花灯?” 林轩目光落在侍卫身上,显然是在询问他。 侍卫愕然,随即抬头去数。 “这株桃树上挂着十七盏花灯。” 他很快给出了答案。 林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错!” “有十八盏花灯!” “你也……算作一盏!” 听了林轩的话侍卫一窘,有些不知所措。 身旁的宫装女子轻轻笑了起来,她朝侍卫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侍卫作揖,轻声说道:“诺!” 林轩莞尔,走到了宫装女子的身边,淡淡的说道:“我来给你数花灯……” “一盏……两盏……三盏……” 宫装女子感受着身边的温度,脸色有些慌乱。 “别费力气了,这个便宜我占定了!” “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乖乖和我一起走吧!” 林轩这一次是为了杀皇帝而来,奈何这个桃林太大,他根本就找不见皇帝。 他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态度,但凉雪姬很有可能从中作梗,不让自己见到皇帝。 他跟着她,是威胁,也是保障。 她见反抗无果,神色有些复杂,随即讥讽一声:“堂堂长生剑也会欺负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林轩哂笑:“你武功不低,哪里是个弱女子?” 宫装女子楚楚可怜的叹了一口气:“你武功那么高,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林轩冷笑着扯去了她脸上的轻纱,看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看着风华绝代的凉雪姬,林轩眼神一变。 她露出真面目之后,这桃花流水都黯然失色了不少。 林轩注视着她璀璨的眼睛,神色出现了几分变化,他幽幽说道:“好好活着……不好吗?” 凉雪姬轻轻叹道:“人活在世上就像漂泊的浮萍,浮萍漂泊本无根,这一切我哪里能够做主?” …… 林轩和凉雪姬走了很久很久,他们很安静,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时光并不多。 不远处兀然传来了丝竹声乐,还未走进就听见了幽怨的词曲儿。 软糯的声音外加颤颤悠悠的哀怨乐曲,整个桃林立显忧愁。 “唉!” 凉雪姬神情黯淡,她低声说道:“陛下就在里面,你若想见他,你就去吧!” 林轩冷笑,他带着一身寒意轻声询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不了!”凉雪姬甩开了林轩的手,转身离开。 “陛下只想见你一人,你小心些!” “你在关心我?”林轩笑容满面的拦在了唐梦云的面前,他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你!”凉雪姬瞬间涨红了脸,她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活着……不好吗?” 她的叹息最终无声,化作惆怅,藏到了寒风中。 一边。 “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 “长生剑林轩是个骄傲睥睨的剑客,他应该听不惯这种伤感的曲子,你们不必再弹了!” “长生剑……请!” 随着话音的落下,原本充满惆怅曲乐的桃林瞬间安静下来。 整片桃林除了风声,除了桃花飞舞的沙沙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林轩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的时候,目光落到了一个老人的身上。 他的注意力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所吸引。 老人穿着一身黄色龙袍,身形挺拔。 威严内敛,气度不凡。 他身上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质。 老者腰间缠有玉带,身侧吊坠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 林轩目光微凝,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就是大周皇帝! 他就是他即将要杀的人! 桃林中的声音已然消失,转而带之的是一种别样的寂静。 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神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凝重了起来。 他是名动江湖的长生剑,此刻他手中有剑! 皇帝赌林轩不敢对他怎么样,但这一切终究是赌! 万一…… 哈! 皇帝轻轻一笑。 都说长生剑武功极高,无论他手中有无佩剑,结果都一样,他又何必忌惮! 这个年轻人看人的目光很冷淡,隐隐有种出尘的味道,那是一种漠视生命的淡漠! 这样的眼神很危险!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皇帝眉头一皱,他忽然有些后悔与这个年轻人见面。 “你就是长生剑林轩?” 林轩目光一凝,他笑着回道:“不错!” 皇帝神情有些恍惚,他回忆着对方的事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听闻你凭着一把剑,折服了整个武林?” 林轩点头,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对于他来说,这并不值得夸赞:“确实!” 皇帝笑了,眉宇中布满了豪气,他朗声说道:“好剑法!” 铿锵! 林轩抽出了手中的断愁剑,他握住剑柄,剑尖指向了皇帝。 冷风吹来,他一身雪白的衣服随风而起。 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林轩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帝,整个人宛若万载寒冰! 这里虽然是桃花林,但四周布满了大周的高手。 林轩自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并没有将那些人看在眼里。 皇帝神色一变,他轻声说道:“是我那逆子让你来杀我?这些年过去了,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仇恨?” 林轩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说道:“梁王要你死!” 皇帝惆怅的摇了摇头,他深吸口气,脸上既有无奈,也有不可置信,他低声长叹:“朕的皇后,他的母亲,她说自己喜欢桃花,朕就为她种下了十八里桃林,难道朕对他母亲不够好?” 林轩满脸讥讽,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终究还是不够狠:“终究是你害了他的母亲!” “放肆……”皇帝冷喝一声,满脸怒火,脸色阴沉下来:“朕也是他的父亲!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朕的儿子!” 林轩讥诮的笑了笑,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如今这个局面注定他是王,对方是寇,他轻声说道:“当年你不也是杀兄弑父才坐上皇位?他今日也算走上了你的老路!” 皇帝面色一紧,他皱了皱眉头,旋即问道:“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乎?” 林轩不屑一顾,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手中的长剑在四周华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成者王,败者寇!” 皇帝点点头,他明白林轩的意思,因为他就是最好的代表,不过此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败就是贼,败就是寇?” 林轩冷笑,持剑对着皇帝,他冷冷的说道:“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皇帝忽然笑了,那个笑容冰寒彻骨,散发着让人从骨子里觉得恐惧的寒意,他惆怅的说道:“好一个强者为胜!你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林轩一脸自信,他淡淡的说道:“近在咫尺,人尽敌国!我若出剑,必当五步流血!” 皇帝叹了一口气,可脸色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可以说他看起来也很自信。 皇帝脸色变了变,他抬眸看了一眼林轩,随后开口说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林轩点头,他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底气从哪里来,但却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失败:“不错!” 皇帝自信,林轩也自信,可是他们二人注定有一个人会倒下。 一阵寒风拂过,吹动了天上的云朵。 白云遮住了太阳,天色渐渐昏暗了一些。 桃林中。 剑光闪烁!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杀 第五十九章杀 银白色的晶莹剑光宛若一泓秋水,照耀了整片桃林。 这一剑如奔雷降临那般迅捷! 长剑落下,携带着如洪水一样滔天而下的气势,让人感觉避无可避! 一道刺目的寒光一闪而过。 一个白色身影携着一柄剑,对着不远处的老人刺去。 好快的剑! 好凌厉的剑! 这是皇帝脑中唯一的想法。 他施展轻功向后退去,而林轩手中的剑随之而来。 一退,一进! 白云下。 桃海间。 林轩一剑刺出,刺向了万人之上的皇帝! 那一剑,一往无前! 皇帝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自认武功不低,即便面临先天高手也能一战。 所以他先前并没有过分慌乱,可真正面对林轩的剑法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 “砰!” 他狠狠的撞在了一棵桃树上,头上的白发全都散落了下来。 桃花树受到了他的撞击,桃花纷纷扬扬从枝头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头上,落到了他的肩上。 他面色铁青,眉宇间充斥着绝望,身躯也颤抖起来 这一剑他避不开! 这一剑他挡不住! 天上地下再没有地方供他躲藏! 皇帝落寞的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等着林轩刺来的长剑!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长生剑……果真是好剑法! 林轩一脸冷漠的看着皇帝,并没有因为对方放弃挣扎而停手。 他握着断愁剑剑柄,剑尖与皇帝的距离不过短短三寸。 长剑最终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 “林轩……住手!” “住手啊!” 一位身穿红衣的宫装女子从远处冲来,她挡到了皇帝面前,挡在了断愁剑前面。 “噗!” 猩红色的热血瞬间溅射出来,洒了林轩一脸。 林轩脸色微变,他强忍着心里的这股异样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替他而死?” 凉雪姬笑了,笑得很凄美。 她伸出手摇了摇林轩的衣襟,笑着恳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林轩……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发丝飘扬中,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林轩。 秋风微凉,她身上红色的衣摆不断地飞舞。 红色的轻纱温柔地抚摸着林轩的脸颊,嗅着鼻尖弥漫着的香味,他有些失神。 花海飘香,微风掀起层层粉浪,一时间,桃花瓣如同细雨一般绵绵不绝。 凉雪姬微微一笑,刹那间,林轩觉得时间万物都静止了。 她的双眸忽然黯淡起来,像是夜空中流星雨谢幕时的场景,像是昙花凋谢时的黯然。 桃花灼灼,晚风盈盈,却不及她眸中水波。 “唉!” 林轩发出一声深深的长叹,那声音响彻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雨里,融入在沁人的馨香之中。 “咳咳……” “咳……” 凉雪姬咳出了很多血,红色的血落在她的长袍上,在上边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恐怕不能和你完成刚刚那个约定了……”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别杀他……别……” 感受着衣袍上的力量越来越弱,林轩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一天断愁剑第一次出鞘,他有意杀她,最终无功而返。 这一天断愁剑第二次出鞘,他有意杀他,却错杀了她。 这……真的有些可笑! “砰!” 凉雪姬的手无力的垂到了地上,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几朵枯败的桃花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桃花落了上来,也有了斑斑血迹。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凉雪姬……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在一刹那间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眉目相映,她紧紧闭上了眼睛,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再无一丝血色。 她与他却最终擦身而过,方才一错手,竟成了永不相见。 就同戏文里唱的那般,他猜的到开始,却猜不到这样的结局。 林轩略显心疼的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她,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日的回眸一笑,现在却成了过眼云烟! 昨日不再……物是人非! 转身。 林轩冷冷的看着皇帝,他再次握剑,剑身横在胸前。 见状,皇帝面色一寒,心神一下绷紧,他沉声说道:“你还要杀朕?莫非你忘了她说过的话?” 林轩冷笑起来,满脸不屑之色:“怎么……堂堂皇帝竟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皇帝脸色变了变,他长叹一声,眉宇间充斥着着唏嘘:“朕以为你会听她的话,朕以为你会带着她的尸体离去。” 林轩笑了,他似笑非笑的问道:“然后呢……” “我带着她的尸体离开……然后等着被你追杀?” “皇帝啊……你觉得我傻?” 皇帝嘲弄的看了一眼林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你这样的人。你亲手杀了她之后,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林轩没有回话,回答他的是一道璀璨的剑光。 …… 皇帝颓废的倚靠在一棵桃树边,他身上黄色的龙袍被血染成了血红色。 地上一摊血迹,有他的,也有凉雪姬的,但绝对没有林轩的。 “你为什么不杀了朕?” 林轩弹了弹衣襟上的血渍,他轻声说道:“杀你的另有其人,我负责重伤你……以及清场!”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侍卫,然后缓缓抽出了插在皇帝胸膛中的长剑。 当他对皇帝出剑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显然,他们对皇帝很有信心。 显然,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这位皇帝的武功在江湖上至少也能挤进前二十,但对自己来说还是不够啊! 桃树下。 “哈!” 皇帝苦涩的笑了起来,他明明很痛苦,但脸上却有笑容。 “噗!” 一大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喷到了桃花上。 “十五剑!” “你对朕出了整整十五剑,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你的目的是重伤朕,而不是杀朕……” “那么……她替朕挡下那一剑有何意义?” “从始至终……你都未曾想过杀朕!” “而她却……义无反顾的挡下了那一剑!”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凉雪姬的模样,一颦一笑都很迷人。 她若活着该多好啊! 这个傻孩子…… 皇帝落寞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争来争去,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 另一边。 没有任何征兆,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破空声。 “轰!” “轰!” 一道七八丈大小的虚幻手掌从远处拍了过来,直直迫向林轩。 那道巨型手掌似乎携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道,它从远处而来,掀起一阵一阵的大风。 这一刹间。 满地桃花纷纷扰扰的飘在半空中,林轩一头青丝也被吹得扬起。 真气凝形! 至少也是先天级别的人物! 林轩眼神一变,瞬间出剑。 而在这一刻,虚幻手掌已经到了跟前。 林轩冷冷开口,眼底浮现出跃跃欲试:“这一剑……代表着我这些时日的蜕变!” 他手中的断愁剑自下而上,毫无变化的刺入了真气凝成的手掌中。 剑光映衬着阳光熠熠生辉,同时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剑影呈现在了半空中。 断愁剑进了虚幻的手掌之后,林轩登时感受到手中传来一股巨大的撕扯力。 他面色不变,轻轻一抖手腕。 与此同时,剑身也跟着抖动。 动作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 “嗡!” “嗡!” 林轩握着剑,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他手里的剑轻轻在半空一转,剑尖跟着在半空作了一个圈。 长剑先是如流水瀑布那般自上而下,接着又如海水逆流那般自下而上。 “这是一个圈,这是一个圆,这也是一……” “这是太极……” “这也是纵……同时也是横!” 林轩挥剑时神情冷漠,嘴上却念念有词。 那手掌就像一座巍峨山峰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飞来,隐隐间甚至传出来惊人的奔雷之音。 而林轩挥出的剑变成了风,变成了云。 他的剑势是山边的风,山边的云,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山的速度、力量,就像滴水穿石、愚公移山那样。 随着林轩剑势的变化,最终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由真气凝结成的手掌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 手掌上劈山毁地的磅礴力量在林轩的剑势中,逐渐削弱、瓦解。 林轩用剑在半空中画圆,虚幻的手掌同时在圆中不断缩小。 “太极讲究以柔克刚,也讲究……” “借力打力……” 长剑一挥,莹莹光辉立即照耀了整片桃林。 “轰!” 虚幻手掌在林轩挥剑的瞬间原路返回,以迅捷的速度陡然攻向了黑衣侍卫!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 黑衣侍卫见状,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他竟然……” “他竟然把我们合力挥出的掌力还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黑衣侍卫哆嗦着身子,满脸不可置信! 林轩出剑很快,虚幻手掌回来的也很快,几乎是在一刹那间。 这一切……根本容不得他们反应!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逃了! 回过神,他们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觉一股巨大的疼痛淹没了自己。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四名黑衣侍卫的身子炸开,鲜血淋漓,宛若下了一场血雨。 淋淋沥沥的血雨,几乎将地上粉色的土地染成了大红。 温润残阳,血花飘飘。 满地的粉红桃花,和滴答滴答的血水形成了一场凄然的景色。 剩余的黑衣侍卫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一变。 “对手是长生剑,他毕竟是江湖中最出名的一柄剑,绝不能小看他!” “我们一起上!” “不用留手!” 桃花林中,寒光闪动。 杀意凛然。 正文 第六十章 杀戮 第六十章杀戮 粉色桃花伴着冷风,缓缓从枝头上飘了下来。 桃树枝条上挂着的红色花灯映衬着夕阳,将这里作成了粉色的水墨画。 半空中落下了纷纷扬扬的桃花雨,花雨在风里轻轻飘着,一眼过去,恰好遮盖住了天穹的夕阳。 天边的红霞透过落寞的桃花,在地上形成了斑驳陆离的光斑。 落下的花瓣停在了光斑上,落到了血水中,轻轻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林轩瞳孔中倒映着花海,他面若冰霜,瞬间挥剑。 一众黑衣侍卫反应也不慢,迅速掣出刀剑。 寒芒一闪。 “砰!” 一名黑衣侍卫立即停下所有动作,直直向后栽去。 只见他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自眉心处一直划到下颚。 林轩挥出那剑杀了一人之后,剑势不变,继续袭向了众多黑衣侍卫。 一名侍卫持刀砍向林轩,大刀上面蕴含着六丈大小的刀芒。 狂暴的刀芒破空,四周响起了呼呼声。 然而,一道寒光乍现,黑衣侍卫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深吸口气,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喉咙处。 那里隐隐约约有一道口子,有一些粘稠的液体。 怎么会! 他身子渐渐颤抖起来,面色变得铁青。 “好剑法!” “好剑法!” 他长长一叹,然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铛! 手中握着的刀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刀躺在花瓣上,而人早已埋葬在了桃花下。 另一边。 半空飘着的桃花突然炸开,磅礴的劲气四溢而出,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只见一名侍卫提剑从桃花雨中飞了出来,剑势迅捷诡异,直刺林轩咽喉。 林轩神情不变,他剑上的剑势仍有残余。 杀他!足矣! 一剑扬起,断愁剑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漫漫桃花雨,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剑锋散发出来的丝丝凉意,让他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 他面色发僵,刚欲还击便感受到一股寒意弥漫全身。 鲜血洒出,滴在了桃花上。 砰! 黑衣侍卫落到了地上,血色桃花落在了他身上。 “给我死!” 一名黑衣侍卫迅速冲向林轩,他抬起右拳,狠狠轰击而出。 拳劲破空,带起一阵强烈的寒风,吹得四周桃花朵朵飘起。 “嗡!” 耳边响起悠扬的剑鸣声,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寒芒。 森寒锐利的剑光从喉间一闪而过。 他闭上眼睛,立在原地,苦涩的笑了笑。 寒风掠过,一丝猩红的热血从他的喉咙流了出来。 拳未至,剑已到。 在璀璨剑光的照耀下,他躺在了风中。 铛!铛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王对皇 第六十一章王对皇 “哈哈!” “哈哈哈……” 狂暴的冷风,从天边呼啸而来。 皇帝一头散乱的白发在寒风里疯狂地飞舞着,他全身上下布满着剑伤,一身龙袍也变的破败不堪。 他神情落寞的躺在桃花上,无奈的笑着,笑声中透露着凄凉与萧瑟。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 “朕认了……认了!” “梁王……不愧是朕的儿子!” 他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鲜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说梁王是无能之辈,朕也这么觉得!” “没想到……他一直在藏拙!” “不愧是朕与她的孩子……隐忍的功夫不输于朕!” 林轩淡淡的看了皇帝一眼,脸上充斥着嘲讽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放弃了?” 皇帝神情复杂的点点头,他苦笑起来,脸色煞白:“朕所有依仗的手下都死在了你的剑下,就连凉雪姬这孩子都没了……” “朕已经断了角逐天下的心思了,不想再斗了!你让梁王过来吧……” “比起老死……朕更希望死在梁王这逆子的手上!” 林轩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帝,他想要从他身上看出别痒样的表情,但终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轻声问道:“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现在应该很恨他,为何却急着见他?” 另一边。 皇帝眼神闪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轩。 有疑心。 有本事。 有心机。 心也足够狠辣。 他凭着一人一剑就敢对付自己,可见其胆识非同一般。 这人武功之高、谋算之大、腹思之精密巧妙,足以胜过大周太多太多的人。 若他只是一个死脑筋的剑客,那自己只能坐以待毙。 既然他是个有心机的人,那就好办很多。 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有能够打动他的筹码,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 我的逆子究竟是怎样收服他这枭雄一般的人物? 一个高处不胜寒、逍遥江湖的无双剑客,居然会刺杀自己? 究竟是什么让桀骜不驯的他去帮助梁王篡位? 金钱美女权势,他瞧上了哪一点? 他亲手杀了凉雪姬之后,面色并无太多改变。显然女人这种诱惑,不足以打动他。 若是金钱与权利那就好办很多。 这天底下。 还没有人的钱财比他多!还没有人的权利比他大! 皇帝摇摇头,他嗤笑起来,眼底浮现出一丝希冀:“你只是一个手下,一名下属,却有如此重的疑心,你有这样的城府,怎么会甘愿屈居于朕的逆子?” “想必你也是有野心的人,何必要助他做这种鸠占鹊巢的事?” “朕是大周的皇,朕是江山的主人,梁王能够给你的东西,朕也能给!” “而且朕给你的东西,一定比梁王的多,比梁王的好!” 林轩轻轻一笑,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 “这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模样……” “你方才装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还担心有炸。现在听了你的这番话,我到是放松了不少。” 皇帝摇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莫非不信朕?你是害怕朕会过河拆桥?” “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救下朕,朕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金银财宝也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也罢,只要你想要,朕通通都可以给你!” 林轩轻轻一笑,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三寸大小的短箭。 “你若是早点遇到我就好了,可惜我先答应了梁王……” “我虽然贪,但有原则。我既然答应了帮他,自然不会三心二意。” 他两指捏着短箭,用力射向天空。 “嗖!” 短箭从他手中直直飞出,飞到了半空。 另一边。 梁王看着突然天边出现的短箭,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走!” “诺!” 一旁的侍卫点点头。 “我们占着天下大势,何愁以后……” 梁王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开怀,他大袖一甩,迈步走向了桃林。 …… 皇帝抬头看着天色,脸色一沉。 他打量着满地的死尸,犹豫片刻,再次开口。 “不用再考虑考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今日可以为了他而对我出手,焉知他日后不会为了天下人对你出手?” 林轩笑了起来,笑容中挂着意味深长的神态:“你什么意思?” 皇帝冷哼一声,他沉声说道:“你觉得他会将杀我的罪名留给自己?” “这个弑君的罪名当然是要由你背负,到时候你必定要被全天下的人追杀!” “你不蠢,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对付你!” “皇帝啊……” 林轩开口打断了他,他嘲讽的笑了笑。 “你怕了……” “你现在……都不自称朕了?” 秋风袭来,携着淡淡的桃花香。 漱漱桃花纷纷扬扬的被流风吹落而下。 “他并不是怕,而是不甘!” 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林轩一愣,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他的听觉是寻常人的数十倍,任何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脱他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 这道陌生的声音是谁的? 抬头。 林轩一怔。 佘小风和一名陌生的中年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两个人? 林轩长叹一声,脸色有些难看:“这就是你真正的本事?” “落地无声无息,好高明的轻功!你带着一个人都能全然无声的接近我,这份轻功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掌握!” “你错了!” 闻言,林轩脸色复杂,他感慨说道:“是啊!我错了!” “不光是错了,而是大错特错!” 砰! 沈行之从桃树上跳了下来。 他不满意的摇了摇头,随即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一个人就有这般大的动静,真不知他带着我两,是如何做到这样……” “佘小风若是想要一人死,只怕天底下没人能够活着!在他这样诡异的速度下,只怕你我也……” “他这样的人不去做刺客,真是可惜了……” 林轩沉默半晌,没有言语。 此时他脑海嗡鸣,心间掀起了滔天大浪。 若是不靠神识讨巧,他在佘小风手下能过几招? 生死之战,佘小风或许只需一招就能杀他! 他的速度太快!太快! 那根本就不是武功! 而是法! 他对法的领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法分为九个境界。 初窥门径、略有小成、驾轻就熟、融会贯通、出类拔萃、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以及最后的化虚之境! 他现在领悟的法仅仅处于第一个境界,而佘小风则是出类拔萃! 以林轩的见识只能看出佘小风是出类拔萃的境界。 只是出类拔萃级别的法?会不会更高? 佘小风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的悟性到底有多强? 林轩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心里满满都是挫败感。 一边。 中年人持着一柄剑缓步走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涩然看了对方一眼,表情落寞,他低声说道:“你来了?” 中年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朗声说道:“我来了!” “唉!” 皇帝轻轻叹了一声:“你来杀朕?” 中年人颔首,眼底浮现出厉芒:“不错!我来杀你!” 皇帝捂嘴咳嗽一声,喷出一大口热血,他怒目而视,狠狠低吼起来:“放肆!” “放肆!” “真的放肆!” “朕是你的父亲!你是朕的儿子!你凭什么杀朕?” 铛! 中年人屈指弹了弹手中的长剑,剑身森然颤动。 他冷冷的问道:“你懂剑?” 皇帝眼神复杂,他叹息,接着轻声说道:“朕是江山的主人,朕的宫殿里藏有无数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大周有名有姓的神剑,朕自然懂剑。” 中年人看了对方一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你瞧我手上这剑如何?” 皇帝打量一番他手里的剑,惆怅的点点头:“剑身璀璨,剑刃锋利!好剑!这剑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中年人双目一凝,他轻声说道:“我要用这柄剑杀你!” “你用这柄剑杀我?”皇帝神情涩然,他深吸口气,接着低声轻吟:“逆子啊……” “朕是天子,朕是江山之主,朕还是你的父亲!不过是区区一柄破剑,凭什么取我性命?” 中年人摩挲着剑身,他面带感慨之色,随后说道:“这不是破剑!这不是普通的剑!” “这是大周前任皇帝,这是你大哥,这是他的随身佩剑!” 秋风清冷,中年人扫视了一眼面色大变的皇帝。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抬头。 梁王带着一些贴身侍卫姗姗来迟。 中年人抬眸看了一眼来人,接着沉声说道:“过来!” 梁王深吸口气,迈步走到他的身边。 他俯身一拜,恭恭敬敬的回道:“父亲!” 中年人冷笑一声,抬起手指着皇帝。 “你告诉我,我该不该杀他!” 梁王瞥了一眼颓废的皇帝,略有兴奋的点点头,他接着很快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低声说道:“该杀!” 中年人轻轻一笑,目光有些恍惚:“他是皇帝!他是江山的主人!他还是我的父亲!” “你说我应该杀他?那我岂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其实我现在大可以胁迫他,让他立下传位于我的诏书!这样一来,至少会比现在轻松一些!” 梁王眉头微皱,神色一凛。 这个问题是考验! 也是试探! 若说出的答案让他不满意,那…… 中年人见梁王没有反应,一甩衣袖,不耐的问道:“王儿,你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该不该杀!” 梁王踌躇不决,随即脑中突然闪现出先前林轩和他的谈话。 “父王!”梁王拱手回话,眼中流露出狠辣之色:“儿臣认为该杀!” “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败者寇!杀了他,我们至少占着主动权。” “若是不杀……万一他暗中给我们下绊子,我们就完全处于被动!” 梁王一脸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很好!” “你变了很多!长大了很多!这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强者之心!” “呸!” 皇帝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瞪大双眼,骂了起来:“朕好歹也算是你的父亲,算他的爷爷,你们就这么随意决定朕的生死?” 中年人冷冷一笑,他持剑走到皇帝身前。 “噗!” 他手中的长剑插进了皇帝的胸膛,皇帝喷出一大口鲜血。 “你记着……” 中年人望着皇帝,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杀你的人,是我!” “我是大周前任皇帝的儿子,我是大周前任皇后的儿子,我是大周前任太子!” “你是我父皇的七弟,你是我母后最大的仇人!” “噗!” 长剑从皇帝胸膛上拔了出来,皇帝瞪大着眼睛指着中年人。 “你……” “你……” “你……” 寒风刺骨,中年人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他终于报仇雪恨了! 转身。 中年人望了一眼林轩等人,他摇了摇头。 “逃吧……有多远逃多远……” “你们即将面临的是整个大周……” “你们即将遭受天下人的追杀……” 晚霞迷人,彩色云朵轻轻在半空飘荡。 佘小风左手抓着林轩,右手抓着沈行之。 “我们走吧……”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梁王怔立当场,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不希望佘小风离开。 这件事……他也是知情人! 哈! 他苦涩的笑了笑。 父亲与他们不认识,还开口放他们走。我与他们勉强算作朋友,脑中却想着害他们。 我变了很多啊…… 佘小风面若冰霜,他无奈的朝林轩和沈行之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他们天下皆敌! “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佘小风带着林轩和沈行之踏风而起,冲入了云层中。 “他的轻功真的很强……”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见,可我还是不懂,这哪里是轻功?” “这分明是飞……” 梁王盯着天边远去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是啊……他带着两人……在天上飞……”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血手公子 第六十二章血手公子 入夜。 林轩一行人静静的赶着路,他们三人都出奇的安静。 静谧的月光自夜空的星河上一泻而下。 他们行走在冷风中,徜徉在月光下。 林轩眉头微蹙,显得心事重重。 佘小风的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谷。 是啊。 佘小风绝不是修仙者。 他只是区区一名凡人,可他对法的领悟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他凭借一介凡身,却领悟出了比自己强数个层次的法! 不光是林轩,任何修真者见了佘小风,心中都会生出浓浓的挫败感! 一个普通人竟然能悟出至少炉火纯青层次的法,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修行者寿命悠久,可他们至少也是在筑基修为的时候才能触碰到法。 若说将法的境界修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少说也要花费千年的时间。 这佘小风的悟性属实逆天!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妖孽天才! 佘小风深深看了一眼林轩,他疑惑道。 “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自从白玉京出来以后,你就一直紧锁着眉头。名动江湖的长生剑,桀骜不驯的无敌剑客,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闻言。 林轩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低声说道:“任何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见了你真正的实力,都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甚至于比我要还不堪。” 沈行之点点头,他苦笑起来,语气中充斥着感慨:“确实!和他比起来,我们所谓的天下无双又算得了什么?” “我本以为林轩的剑,是这江湖最可怕的存在。直到见识了你的身法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佘小风摆摆手,他徐徐开口,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从小到大我从未学过武功,不光如此,我甚至连一本武功秘籍都不曾看过!” “什么?”沈行之面色一变,心中无比震惊,他惊骇的叫出了声:“你说的是事实?” “不错!这是事实!” 佘小风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追忆。 “我有一个二哥,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 林轩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丝不耐。佘小风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人,对方必然和这件事有关联。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让我偷偷模仿我二哥。模仿他的走路姿势,模仿他吸气、呼气……” “我家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势力,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学佘家的武功。可我爹却不让我学,他只让我跟着那位二哥。由于我爹是佘家家主,家主发话,其余族人自然不敢阳奉阴违偷偷教我!” “所以……我打小一直跟着那位二哥。” 沈行之满脸疑惑,他轻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从何而来?” “你的武功出神入化,如果没有数十年的苦学、苦练,不会这么强!” 佘小风沉吟少许,接着缓缓开口:“我在我二哥身边呆了十多年,直到某一天……” “那天我爹莫名其妙的找我,强制让我和他比武。他说我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他,想试试我的根底。起初我并没有当回事,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便回绝了他。” “不知怎么的,我二哥也知道了这事。他让我随意朝我爹挥一掌……” 林轩一怔,他轻轻开口。 “你照做了,你真的朝你爹挥了一掌?” 佘小风颔首,表情有些得意:“只一掌……” “只一掌,只是我随手拍出的一掌……我爹被掌劲击飞,吐了三口血,撞塌了好几堵墙。” “我爹当时是江湖一流高手,结果被我一掌打的重伤,在床上修养了三个月。” 佘小风叹了一口气,苦涩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武功为何这般强,我只知道我从我二哥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对于他来说,那些东西只是皮毛,不值一提。而放在江湖上,我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林轩心中一凛,目中流露出震撼。 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仅仅靠着模仿他,就领悟出了这么强大的法? 周小草……他是谪仙吗? 佘小风没学到周小草的任何本事,但他从他身上勉强捕捉到了一丝一忽法的影子,单是这一丝一忽的神韵,他便已无敌于天下。 “对了!” 佘小风转头看向林轩,他轻声问道:“现在我们天下皆敌,该往哪里去? 林轩摇摇头,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去处!” 佘小风看了一眼林轩,接着转身对沈行之开口:“沈兄,你呢?” “我要去做一件事……” 沈行之抱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我要去江北找一个人!我欠那人一条命!” 林轩笑了笑,他出声问道:“当你找到了那个人,你准备做什么?” 沈行之摇头,神情有些复杂:“我也不清楚,主要得看对方想要什么……” 佘小风满脸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徐徐说道:“那人是谁?你怎么就欠下他一条命?” 沈行之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他是大周四大公子之一的血手公子,当时……” “我在天御楼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刺杀漠北大盗黄超。那年我初出茅庐,结果失手被黄超擒下。再后来……他杀掉黄超,救下了我!” 他那次失手有很多因素,但对他来说,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失败就是失败,他不需要借口。 佘小风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他沉声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 “不错!”沈行之点头,他低声说道:“梁王告诉了我血手公子的真正身份,他是江北花家的大公子。所以……” 林轩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不如同往?” “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跟着你,倒也挺好!” 佘小风拍了拍沈行之的肩膀,他笑了起来:“我也一起去……”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潺潺的箫声。 那箫声和着月光,渡过撩人的夜色,从不远处传来。 箫声的音律安静平和,却又清心爽神,悦耳动听。 林轩等人对视一眼,寻着箫声而走。 竹林中。 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握着一直翠绿色的长箫,站立于微风中,吹奏着举世无双的音律。 “嗡!” “嗡!” 她的身旁有一位白衣男子,他手持一柄长剑在冷风中轻轻舞动着。 那个男人面容俊郎,神情清冷。 手中的长剑随着手腕的摆动,化作一道白光,直刺而出。 白衣胜雪,身形潇洒飘逸。 他目光一凝,笔直的身子微躬。接着右手一抖,直刺而出的长剑陡然在半空变向,斜斜的一剑向右方划出。 月光皎洁,地面上的影子不断移动,他手里的剑舞的眼花缭乱,招招式式都有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他神情冰冷,腰身挺拔笔直,眉宇间有种慑人的傲气。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从未有过任何表情,对方苍白的手则一直紧紧抓着手中的剑。 铁剑微扬,剑指夜空。 一刹那间,一股锋芒决绝的气息出现在长剑上,长剑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道光出现的很突然,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流光一现,它和天上清冷、皎洁的月光一般无二。 但月光明明是在天上,为何会在他的剑上出现? 只有一个解释! 那不是月光! 那是剑光! 一剑光寒,冷若冰霜。 “轰隆!” 轰鸣作响中,白衣人立足的地方凹陷了一大片,蜘蛛网似的裂纹以他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来。 尘土弥漫,碎石飞扬。 佘小风看了一眼白衣人,又看了一眼林轩。 毫无疑问,这人是个剑客! 他是一个骄傲的剑客!也是一个很强的剑客! 长身直立,白衣如雪,如亘古以来就屹立在那里的雕塑一般。 他和林轩一样,都是身穿一袭白衣,手握一柄长剑。 两个同样孤高、寂寞的人,同样爱好剑术。 林轩以剑法超绝立足江湖,喜穿白衣,面容冷峻,其人不苟言笑。 面前这个年轻人也是如此,同样的如雪白衣,同样精妙绝伦的剑术。 佘小风恍惚间忽然觉得对面舞剑的人是林轩,因为他们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铿锵!” 白衣人收剑入鞘,他瞥了一眼林轩三人,眸中没有一丝异色。 “走吧!” 吹箫的女子收了长箫,她点点头,跟着白衣人离去。 月光拂面,落在他们的身上。 女子笑了笑,眼中却闪出一丝疑惑。 “刚刚那些人你认识?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不认识!走吧!” 白衣人冷冷看了一眼沈行之,拂袖离去。 白衣人走得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下。 在这个寂寥的夜晚,连嘈杂的虫鸣声也听不见。 白衣人在前面走着,貌美的女子在后边追着。 …… 佘小风看了看远方的身影,又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剑痕,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你们对上他,结果会怎么样?” 林轩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对于他来说,只凭着蛛丝马迹就能看清对方的深浅,他轻声说道:“一招!一剑!” “只需一剑,我就能杀了他!” 沈行之转头看了林轩一眼,随后也开口说道:“我也是一招!” “要么一招杀了他!要么被他所杀!” 沈行之的刀法和白衣人的剑法在伯仲之间,两人武功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若换作其他势均力敌的敌手互相比斗,千招开外才能分出胜负。 但白衣人和沈行之不同,他们两人的武功都很决绝。 都是必杀的一招! 一招之下…… 要么白衣人一剑杀了沈行之,要么沈行之一刀杀了白衣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梅花面具 第六十三章梅花面具 云舒云卷,日月更替。 日出日落,这是世间最平常的事情。 江北地处大周最偏僻的界域,这里天寒地冻,气候极其恶劣。 若说江南是柔情似水,那么江北则算是凶神恶煞。 江南女子多是温润如玉的牡丹花,而江北女子则多是豪迈热情的玫瑰花。 由于种种原因,造成了江北彪悍的民风。在这里,你绝不能因为一个人看起来柔弱可欺,而小瞧对方。 在这里生活,要当心三种人:乞丐、女人、小孩。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有可能是某个大势力的眼线。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孩,有可能是出名的杀手。一个看起来漂亮奔放的女人,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无忧城。 沈行之带着林轩和佘小风,停在一家药房前面。 佘小风看了看药房,又转头看了看沈行之,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停在了这里?花家距离这里只有三条街,为何不直接去花家?” 沈行之淡淡的回道:“根据梁王提供的情报,只有通过这家药店才能联系到血手公子。” “若是通过花家去联系他,他绝不会出现。他不会以花家大公子的身份,承认自己是血手公子。” 佘小风满脸疑惑,他眉头一皱,轻声说道:“为什么?难道他害怕自己会连累花家?” 沈行之颔首,看起来也有些不确定:“或许吧……毕竟他也是花家的人……” “若是被他的仇人知道了真实身份,他们必定不会放过花家。一旦他们展开报复,花家的人将终日活在惶恐不安中。” “进去吧!” 沈行之推门走了进去,林轩和佘小风相视一眼也跟着进去。 “公子……” 一名身材矮小,皮肤略黑的小厮快步走了过来。 他拱手问道:“不知诸位公子是来买药,还是来看病?” 沈行之冷冷的了对方一眼,接着说道:“天上楼,人无愁,雪中梅。” 小厮面色一变,他脑海嗡鸣,内心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人面生,不像是公子的人,可他为何会知道这些? 难道是来寻仇的? 小厮摇摇头,他深吸口气,讪讪说道:“公子可是来消遣我的?这只是一家药店,我们只负责卖药、看病,公子何必要说些听不懂的话为难我?” 沈行之看了他一眼,徐徐说道:“人参、人发、卜芥、儿茶、八角、丁香、刀豆、三七!” “安排我去见你家公子吧……我不是敌人!” 小厮神色骇然,心神震动。 沈行之报出的九个名字不是药材而是人名,那是血手公子的化名。 血手公子行走江湖用过九个化名,有资格知道这些化名的人,无一不是他最器重的手下。 小厮眉头微皱,眼睛猛的瞪大。 他绝不是公子的人,但他却能说出公子最大的秘密! 小厮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了,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行之幽幽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开口说道:“血手公子当年救我一命,我来报恩!” 小厮脸色一沉:“既然我家公子救了你,为何现在才来?” 沈行之无奈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命不久矣,所以现在来!” 小厮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人好奇怪!明明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谈何命不久矣?” 沈行之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旋即暗自摇头:“因为有人要杀我!我稍有不慎就会死!” 小厮身躯颤了颤,他能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很强,可就这样一位看起来很强的人,却说自己快要死了,显然他遇上了大麻烦。 “谁要杀你?”他不解的问道。 沈行之幽幽呼出一口气,随后轻声说道:“天下人!” …… 小厮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沈行之等人拜见血手公子,他领着他们来到了无忧城郊外的一个凉亭中。 佘小风双目微闪,他笑了笑:“你家公子真是谨慎,这个见面的地方也太偏僻了!” 小厮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江湖诡谲,人心难测。以防你们不怀好意,公子自然要小心些行事。” 小厮突然面色一变,眼中流露出了狂热。 他指着凉亭外,随后出声说道:“来了!公子来了!” 林轩抬头。 一个大红色的轿子远远的飘来,这顶轿子不是从地上来,而是从天上来。 一阵淡淡的幽香传来,林轩眼神一变。 这股味道有点熟悉…… 四名身材婀娜的女子抬着那顶轿子,缓缓从天边飞来。 轿子轻轻地降临在了凉亭前面,没有半分声响。 佘小风赞叹一声:“好轻功!好身法!” 小厮见状,立刻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小人恭迎公子!” “起来吧!”清冷的声音从轿子里面传了出来。 “诺!” 小厮立起身,俯首站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 大红色轿子的帘布被慢慢拉开。 林轩目光微凝。 这手? 为什么? “原来是你?”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到了沈行之的耳中。 沈行之抬头,露出了那张清冷俊秀的面貌:“是我!” 站在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脸上带着一个血色面具,面具上烙了一朵梅花。 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了大红色的衣袍下,不论是脖子还是手,没有一处皮肤暴露在外面。 沈行之问道:“真的是你?你是血手公子?” 血手公子说道:“真的是我!如假包换!” 沈行之叹了一口气:“我来报恩!” 血手公子笑了笑,他朗声说道:“我知道!” 他笑起来的声音很难听,像是两颗石头摩擦发出的声响。 “所以……你想怎么报恩?” 沈行之轻声回道:“我是一个杀手!我只会杀人!” “我可以帮你杀人!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对方多强!” 血手公子感慨一声:“不曾想到……我当时随手救下的落魄少年,日后竟成了大周四大公子之一的霸刀公子!” 沈行之面色一变,心神轰鸣。 霸刀公子……久违的称呼了…… 不过! 知道他霸刀公子身份的人,应该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师傅谭旭!另一个是同为四大公子的神剑公子! 他们两人应该都不会随意向旁人吐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血手公子必定和这两人有不浅的关系。 究竟是谁告诉他这事,那就不为而知了…… 林轩和佘小风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沈行之。 大周堂堂霸刀公子竟然是个刺客! 刺客……这是名门正派最为厌恶的人物! 名门正派耻于和刺客为伍,最后竟然让所谓刺客摘得了霸刀的称呼,倒也有些讽刺。 当然……若他们真正得知了他的身份,只怕不会认下他霸刀的名号。 沈行之满脸唏嘘之色,他低声说道:“若没有你……就没有我!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血手公子冷笑起来:“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他现在待在无忧城花家,他是花家二小姐的朋友!” 沈行之点点头,神情微凝:“好!” 血手公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出声问道:“你不用知道那人是谁?” 沈行之冷冷回道:“不需要!我只知道他是我要杀的人!” 血手公子语气森然:“你要杀的那人,他是神剑山庄的少爷!” 另一边。 佘小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出声打断道:“你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二少爷?” 血手公子扫视了佘小风一眼,淡然回道:“不错!” 他伸手朝背后一抓,一个面具立即从轿中飞了出来。 血手公子打量一眼手中的梅花面具,然后将面具递给了沈行之。 “不管你能不能杀了他,你都要在你们决战的地方留下这个面具。” “神剑山庄的二少爷……” 林轩对江湖事知道的并不多,但对神剑山庄的事很清楚,对这位二少爷的事很清楚。 神剑山庄…… 这是他准备去的地方,他曾想过去那里试剑,所以对这个势力有些了解。 首先,神剑山庄是能在江湖八门排名前三的大势力。 神剑山庄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因剑而出名的势力,它是江湖剑客心目中的圣地。 很多剑法大家成名以后,都以加入神剑山庄为荣。 也有很多剑法高手,毕生以打败神剑山庄的剑客为目标。 由此可见,神剑山庄是大周最顶尖的用剑门派。 而神剑山庄的二少爷,他是神剑山庄两百年来最出名的剑客。 他年少成名,是一个天生的奇才。 那位二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剑术上的造诣更是超过了神剑山庄的每一个人。 江湖中有很多人为了声望、名誉挑战他,但他从来没有败过。 他当了十多年的二少爷,当了十多年的少庄主,未尝一败! 林轩还未名动江湖的时候,神剑山庄的二少爷就已经是江湖上最出名的剑客。 大周仰慕、恐惧他的人绝不在少数,因为他手中的剑掌握了生死。当敌人见到他手中长剑出鞘的那一刻,就是敌人失去生命的时候。 神剑山庄二少爷…… 名动天下的绝代剑客…… 大周四大公子之首的神剑公子…… 他也有很多美誉…… 另一边。 佘小风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对方是神剑公子,为何还要让小沈去杀他?” 血手公子阴测测的笑起来:“因为他欠我一条命!因为我想神剑公子死!” 佘小风脸色一紧,又接着说道:“神剑公子被称作四大公子之首,那他……” “好了!不用说了……” 沈行之摇摇头打断了佘小风,他淡淡回道:“我一定会去……你不必再说了……” “哈哈!” “哈哈哈!” “我等你的好消息!” 血手公子转身,回到了轿中。 四位身材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抬着轿子离开,消失在了绚烂的晚霞下。 一旁的小厮抱拳,他对着沈行之沉声说道:“若是公子不慎受了伤,可到药房寻我,我们可以免费为公子医治……” 那人转身迈开步子,施展轻功,很快就离开了凉亭。 林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方,他转头对着佘小风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佘小风问道:“什么意思?” 林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徐徐说道:“什么样的人会将全身笼罩在衣袍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且……相对于男人来说,他的身形稍稍有些矮小……” “除去那件宽大的袍子,他似乎瘦得过分……” 血手公子……真是个奇怪的人。 若不是他决定不动用任何修行的本事,若不是为了学法、悟法…… 不然就用神识瞧瞧,他面具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佘小风眼睛一动,他惊呼起来:“这股香味……” 林轩鼻子动了动,然后轻轻笑了。 “胭脂的味道……女人的体香……” 佘小风接过话茬,接着说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红色的轿子?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穿一身红衣?他来了之后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体香?” “那四个抬轿子的女人身上虽然也很香,但这两种香味并不一样……” “他带着四个女人,应该就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这股香味……” “他绝不是变态!那么……” 林轩笑了起来,笑容中藏着些许深意:“血手公子……是个女人!” “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真正的血手公子,但站在我们面前的人,她一定是个女人!”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董伟武功天下第一 第六十四章董伟武功天下第一 无忧城里种了很多株梅树。 街道两旁,只要是能够生长植物的地方,都被梅树给占了。 待冬日来临,在严寒中。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 等到了时日,梅花盛开。 这里的梅树竞相开放,大概是一片香雪如海的缤纷盛景。 夕阳下。 三道人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沈行之满脸疑惑,他低声问道:“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 佘小风点点头,他淡淡一笑:“不错!” 沈行之又接着说道:“你不怕?” 佘小风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惆怅,他回道:“我怕!” 沈行之有些不解:“那为何?” 佘小风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笑了笑:“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沈行之看向远方,接着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他也轻轻笑了起来。 “是啊……” “没到时候……” 沈行之担心皇帝被杀的事情轰传天下,若他们在这个时候进了城,必将成为瓮中之鳖。 杀皇帝的人是前任梁王,但他绝不会认下这个罪责。 虽然梁王当时没有明说,可他们都清楚,这个罪名一定会按在他们三人身上。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皇帝死的时候! 前任梁王是个有野心的人,他那样的人物,一定不会放过皇帝手下的势力。 他大概会假借皇帝之手,然后暗中收服他手底下隐藏的势力。 所以现在秘而不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轰隆!” 天空忽然闪过一道惊雷,一大片乌云在不知不觉中遮盖住了天上的残阳。 林轩一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快走吧……要下雨了……” “轰隆!” 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银白色的雷电宛若一条条乱舞的银蛇,肆意妄为的在乌云下游动。 黑压压的云层中,有道道电弧缠绕,绽开丝丝缕缕的雷光。 天色微暗,淅淅沥沥的雨点飘落下来。 “咔嚓!” 一道长长的惊雷乍响,白色的光芒立即照耀了整片大地。 这道雷光将天幕一分为二,裂成两半。 而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身影,宛若幽灵一般,一步一步走向林轩三人。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雷雨天气。 黑云中又是雷光一闪,借着这道惨白的光亮,佘小风等人依稀见到了这人的相貌。 他赫然就是当日在竹林舞剑的白衣人! 白衣人右手紧紧握着一口连鞘长剑,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似乎很在意那柄长剑,否则也不会如此用力抓着它。 “滴答!” “滴答!” 雨水滴在了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衣人眉头一皱,伸手从身后抽出了一柄白色油纸伞。 他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长剑。 白衣,长剑,油纸伞。 一位俊郎潇洒的年轻人站立在风雨里,怜惜的望着手里的长剑。 这是一个很唯美的场面。 滴落而下的雨水打在伞面上,伞身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异响。 “哒!” “哒!” 白衣人踩着地上的积水,越走越近。 残留在地上的雨水四溅开来,落到了靴子上,打湿了那双看起来颇为名贵的白色长靴。 他走到佘小风身边,锐利如锋的目光落到了林轩身上。 白衣人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好似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随后轻声说道:“我手中的剑是我最珍爱的东西!对我而言,这剑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你知道为什么?” 林轩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你学剑!” 白衣人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不错!我学剑!” 林轩深吸口气,他说道:“那一定是这剑很锋利……它一定是个很有名的神兵利器!” 白衣人摇头否定,神色有些惆怅:“这剑确实锋利,但还称不上是神兵利器!” 他深情的低头望了望手里的长剑,眼中流露出怀念。 “因为……这柄剑是一个女人送给我的!她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她是我唯一喜爱的女子!” “那个女子……她叫……凉雪姬!” 林轩眉头一皱,心中也荡漾起几分涟漪,他轻声问道:“是吗?” 白衣人神色一紧,接着回道:“是的!” “昨天傍晚,凉雪姬在白玉京外的一家酒馆被发现,她睡得很安详……” “她身上只有一处伤痕,那是剑伤!” 林轩双目闪烁,他感慨一声:“那真是可惜了……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 白衣人森然看着林轩,眼底浮现出一丝厉芒:“凉雪姬的武功不低,全天下能够只用一剑杀了她的人并不多,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两人。” “其中一个人就是你,长生剑林轩!况且你曾经在扬州对她出过手,你有足够的动机!” 林轩摇头否认,虽然他很强,可是他并不喜欢遇上太多麻烦。 “为什么不是另一个人?” 白衣人低声说道:“另一个人是神剑山庄的二少爷,他绝不会对凉雪姬出剑!” 林轩笑了起来,略带嘲讽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白衣人摇头,脸上也挂着自嘲之色:“因为我就是神剑山庄的二公子,我就是另一个人!” 林轩收敛起了笑意,他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白衣人回道:“我是董伟!” 林轩面不改色:“董伟武功天下第一?” 董伟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轻轻摇头否认:“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个喜欢在闲暇时刻养鸽子的剑客,这天下第一的虚名实属江湖人讹传!” 林轩讥讽的笑了笑:“鸽子王董伟?鸽子王董伟武功天下第一?” 闻言,董伟也不生气,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鸽子王……这我是不承认的!” “所以……” 他目光一凝,全身散发着一股孤高不可一世的风采! “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杀了她?” 林轩又笑了,笑声听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感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董伟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林轩,他徐徐说道:“你学剑?” 林轩点头:“我学剑!” 董伟接着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妙所在?” 林轩喃喃细语,声音有些低沉:“你说!” 董伟神色一变,他看着林轩,目光锐利,散发着慑人的寒芒。 “在于诚!你不诚!” 林轩沉默了很久,忽然也开口说道:“你学剑?” 董伟点头,表情认真而又严肃:“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如此!” 林轩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要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气氛骤然沉闷了下来。 董伟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街道立刻被白光照得极亮。 “铿锵!” 长剑出鞘!一道璀璨的剑光闪过! 低头。 董伟深深倒吸了一口气,面若死灰。 他脑海中嗡鸣一片,宛若有无数惊雷落下,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身上的白袍布满了剑痕,细看过去,那是很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董伟看到上面写着:“长生剑林轩承认鸽子王董伟武功天下第一,特为君贺!” “买凶之王董伟数十年未尝一败,今日一见果真不凡,长生剑林轩十分佩服!” 董伟脸色阴沉,神情有些恍惚。 林轩拔了自己手中的剑,朝自己出了一剑。 但他并不知道林轩何时出剑!也不知道林轩何时还剑! 他只听得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等等! 长剑出鞘再入鞘,怎么可能只有一声? 他出剑速度怎么这般快? 董伟心神震动,内心翻起了滔天大浪。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与骇然,连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神情变换,最终落寞的摇了摇头。 “我输了!” “嗡!” 一声剑鸣,一道璀璨的剑光同时亮起。 董伟扔掉手中的油纸伞,拔出了手中的铁剑,抵在脖颈旁。 佘小风看见这一幕,他忽然插话:“你应该叫董小飒!” “为什么?”董伟闭上了眼。 佘小风摇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你为了神剑山庄的名誉和声望杀了很多人!” “长年累月的杀戮,成为了你的枷锁。你疲倦,也许是因为你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杀的人。” “你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绝不能败,只能死!你即便是死,也绝不能死在剑客的剑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杀人,只因为你从无选择的余地!” “因为你一日做了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就一辈子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 “就算你放下了剑,也一样!” “董小飒……董潇洒……你应该潇洒一些……” 董伟的双目猛的睁开,他长叹一声。 “董小飒……潇洒一些吗?” “是了……我应该活的潇洒一些……” 董伟笑了,他的笑容很淡,可在那个笑容中却有一丝明悟。 他看了一眼佘小风,接着轻声说道:“多谢!” 说罢,他摇了摇头,消失在了雨幕下。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他死了岂不更好?” 林轩目光深邃,不起波澜,但渐渐有了疑惑。 佘小风摇头,他低声说道:“沈行之是个骄傲的人,你这样帮他,他接受不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沈行之心中涌起一丝暖流。 这两个人虽然做法不同,但终究都是为他着想。 这就是朋友吗?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轩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林轩摇头,他无奈的笑了笑:“算了!算了!” “不过你可要小心了……” “他见了我留下的剑招,剑法很有可能再次提高……” “下次见面……” 林轩没有接着说,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下次见面,他们二人公平决战,死的人一点会是沈行之,而不是董伟。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花家 第六十五章花家 大周皇朝姓花的人绝不在少数,但花家只有两种。 一种是无忧城的花家,另一种是无忧城以外的花家。 江北花家,它是江湖八门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把手伸到朝廷的江湖势力。 无忧城是花家的无忧城,因为无忧城城主是花家的家主。 无忧城城墙周长约七十里,占地面积约一万两千六百亩,是有着百万人口的大城。 花家占着这样一个地方,经过几十年的积蓄,其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若要为江湖、朝廷所有的世家排定一个名次,大周皇室一定是第一,而江北花家即使排不了第二,也绝不会掉出前五之列。 自花家家主掌控无忧城以来,历经几十年的风雨,花家始终屹立不倒,反是越发兴盛,近些年来更是出现了一大批年轻高手。 花家的人已经很久没看见家主如此开心了! 无忧城的人都知道,花家家主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儒。 想要达成这样的成就,本身的涵养自然不会差。所以他对任何人都很尊敬,无论是落魄乞丐还是王公显贵,他对待任何人都不会失礼。 这一日花家家主非但取出了家中珍藏百年的桃花酿,甚至于本来商讨好在今日一起议事的大人物,都被花家主打发走了。 而他却是满脸喜色,亲自下厨,烹饪了几道家常菜。 花家家主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平生得意的事不少,其中有一件便是学得了一手天下无双的厨艺。他精妙的烹调技术,绝不在皇宫御厨之下。 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招待三个年轻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给面前坐着的三位年轻人各斟了一杯酒,他面带微笑举起白玉酒杯。 “请!” “请!”佘小风也是笑道。 “请!” 林轩和沈行之自然也跟着照做。 佘小风轻轻抿了一口酒,只觉这酒味道香醇,入喉极辣,仿佛一团火在喉咙里燃烧,细细品悟后又觉回味悠长。 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红晕,随后出声赞赏起来:“果然是好酒!这桃花酿有些时日了吧!” “这坛桃花酿少说也有一百年的历史,是我花了重金从旁人手里买过来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捻须而笑:“这酒就连我也舍不得喝,但我知道你是好酒之人,当然要拿出来让你品鉴一二。” “如此一来,我倒是不能浪费。好歹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必须多喝几杯!” 佘小风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斟满一杯饮尽。 “咳咳!” 他忍不住轻咳两声,随即用衣衫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唇,他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你也不拦拦我?这酒劲如此大,你不怕我喝多了?” 老人抚须,笑了笑,他又主动给佘小风斟满了一杯。 “前几年我们拼酒的时候,你喝了多少杯才倒下的? “当年你的酒量就不差,更何况是现在啊……” 佘小风和花家老家主是忘年之交,两人相交莫逆,所以他才会对佘小风如此上心。 佘小风有各式各样的朋友,他朋友遍天下,但真正深交的老朋友并不多,而这个老人显然算作其中之一。 佘小风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他乐观向上,不论处在什么时候都不会绝望。许多人只要只见他一面,就再也不会忘记他。 像他这样的人,世上九成九的人不都不会拒绝与他交朋友。 老人喝着酒,抬头打量了一眼林轩。 他双目微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后轻声问道:“你就是摘得大周才子称号的林轩?今日一见,老夫发现你比传闻中还要年轻许多。” 林轩喝下一杯酒,他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接着淡淡的回道:“不敢当!” “是他们过于抬举我了,那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本事,不足挂齿!” 老人面色复杂,他苦笑起来:“老朽读了一辈子的书,从不曾作出像你那般精妙的诗词。若这还是不入流的本事,那老朽岂不是白活了?” 花家家主这样说纯粹就是自谦,他一生作出过不少轰传天下的佳句,也算是个名满天下的大儒。林轩完全是靠投机取巧,实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人瞧了一眼林轩,满脸感慨的说道:“我一生喜梅,所以派人在无忧城种了满城的梅树。你能不能……作一首有关梅的诗词?” 林轩颔首,神情镇静,他轻声说道:“自无不可!” 他沉吟许久,随即徐徐道。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闻言,老人眉头一皱。 并不是他小瞧了林轩,实则是他作词的速度骇人听闻。不过三息,便出口成诗。 听说当日他在扬州城一步作诗,一步成词…… 这是何等壮观的场景…… 他方才作出的诗,虽然不是什么传世名作,但也算是极其精妙的上等诗。 不合常理! 不合情理! 林轩看了一眼老人,见他眉头微蹙,便摇头问道:“现在你听到了我作的诗,是否觉得很失望?” 老人深吸口气,眼中的震撼与疑惑还没有消散,他轻声说道:“我心里总有些惊诧,为什么你作诗的速度这样快,做出的诗词也全都精妙无比……” 林轩喝了一口酒,低着头,目光闪烁了几下。 他心底浮动出一缕戏谑,随即轻轻说道:“疏疏淡淡,问阿谁、堪比天真颜色。笑杀东君虚占断,多少朱朱白白。雪里温柔,水边明秀,不借春工。骨清香嫩,迥然天与奇绝。 尝记宝篽寒轻,琐窗人睡起,玉纤轻摘。漂泊天涯空瘦损,犹有当年标格。万里风烟,一溪霜月,未怕欺他得。不如归去,阆苑有个人忆。” 林轩笑着看了一眼老人,见他满脸震惊,眼中更是充斥着不可置信,随后又再次开口:“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你!你!你!” 花家家主面色大变,呼吸都微微急促,脑海里更是嗡鸣不断。 “砰!” 他手里的酒杯坠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而他却毫无察觉。 他整个人好似天雷轰顶,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失声惊呼。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这一生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天崩地裂的感觉,实在是眼前所见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颠覆了他的心神。 老人失神落魄,他指着林轩,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林轩看出对方怀疑自己,索性就闹得大一些。 不得不说,这老者惊骇的模样看起来很有趣! …… 许久之后,老人平复一下心神,看看林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再次叹了一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今日才知,何为大才!何为大儒!” “方才是老夫坐井观天了……”他端起一杯酒,神情唏嘘,苦笑着说道:“林公子满腹经纶,非常人能够想象,老夫自罚三杯!” 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端起酒坛,斟满两个空杯。 “干!” 他深吸口气,很快就喝完两杯桃花酒。 老人盯着林轩看了半晌,目光中都是惊叹、震惊。 佘小风见状,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一直盯着他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 花家家主瞥了一眼面带笑意的佘小风,幽幽说道:“相比他而言,我更喜欢你!” “噗!” 佘小风喷出了嘴里的酒,低声回道道:“你何必要开这样的玩笑?” 老人摇摇头,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他徐徐说道:“我有一个孙女,生的是貌美如花,不如你娶了他?” 佘小风一窘,他讪讪的回道:“我明明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着做我的长辈?” “你啊……”老人无奈的摇摇头:“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何还不成家呢?” “你若是娶了我的孙女,我会很开心的!” 佘小风抿了抿杯中的酒,轻笑起来:“不如你先将她请出来?这事不如等我见了她之后再说?” 老人点点头,笑着离去。 另一边。 沈行之见老人走了,不由转头看向佘小风,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实话实说?我们直接向他说出此行的目的,岂不是更好?” 佘小风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老人离去的背影,他低头叹了一声:“他毕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年龄大了,时日无多……我若说出事实,岂不是太残忍了!” 沈行之摇头说道:“至少也该告诉他那件事……” “神剑山庄的势力不弱于花家,若是他们查出自己的少庄主被花家人算计,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花家!” “到了那时……才是最难选择的局面!” 佘小风沉默许久,过了好一会,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不管怎么选,他那位老朋友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退一万步来说,这毕竟是他自己家的家事。 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多管闲事! 他若是说出这个事实,他就会失去这个朋友。 他若是不说,也算是害了他。 佘小风伸手敲打着桌檐,他叹息一声,眉头紧皱:“他将我当成朋友,我又怎么能害他?”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驱散了脑中的杂念,举起酒杯喝了起来。 美酒入口,醇香可口。入喉之后,温润暖身,十分畅快。 “来……” “喝酒……”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花沧月 第六十六章花沧月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花家家主领着一位穿着长裙的白衣女子走了进来。 那位白衣女子长发齐肩,肤色白皙,貌美动人。 她风姿绰约,眼神如冰雪那般清冷,头上则束着一条淡蓝色的发带。 惊鸿一瞥之下,她就像是生长在万丈雪山上的雪莲花,孤高中透着一丝冷艳。 白衣白裙随风而舞,一眼过去,又恍若一株盛开的白玫瑰。 “是哪个小子给你灌了迷魂汤?”声音中不光有江南女子的柔媚,更带着一种堪比男人才有的豪气。 她打量了林轩三人,转头看向老人,狐疑道:“就是他们三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花家家主干咳一声,他摆了摆手,随即轻声说道:“这三人都是大周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你和他们好好交流交流……” 他抬头,满脸笑意的望着白衣女子。 “爷爷年事已高,不胜酒力,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他看向佘小风,眨了眨眼睛:“她叫花沧月,是我大儿子的独女,你可不能欺负她!” “哼!”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她冷冷说道:“你平日里号称千杯不倒,怎么今日就如此不堪!” 花家家主老脸一红,他讪笑道:“老了老了!真的老了!” “爷爷有些乏了,得回屋歇息片刻!” “走了……走了……” 他干笑两声,然后转身离开。 那名身穿白裙的女子无奈的摇摇头,从门口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她面若寒霜,一路走来威风凛凛,给他们一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白衣女子瞥了一眼佘小风,低声说道:“你就是我爷爷念念不忘的忘年交?我爷爷英明一世,怎么就被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给骗了?” 俏脸妩媚中带着一丝嚣张跋扈,不论气质、容貌,都是当世少有! 林轩鼻子动了动,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佘小风。 佘小风察觉到林轩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笑,接着朝林轩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沈行之双目微凝,问道:“你是花沧月?” 花沧月颔首:“不错!” 沈行之又接着问道:“你有没有别的身份?” 花沧月面色一变,她复杂的看了一眼沈行之道旋即说道:“你什么意思?” 这时佘小风深吸口气,他淡淡问道:“你不记得我们了?” 花沧月心中一紧,她死死盯着佘小风。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们?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当日看了你月下吹箫的身影,我一直念念不忘……”佘小风长叹一声:“你怎么就不记得了?那一夜我们是照过面的啊!” 花沧月目光一闪,她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原来是你啊!我想起了!” 佘小风点点头,他淡淡一笑,笑容看起来有些复杂:“想起来就好!” “对了!” “那天那位舞剑的白衣人和你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待在荒郊野外似乎……” 花沧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她总觉得佘小风话里有话。 她目中露出疑惑,许久之后,才轻轻开口。 “他算是我爷爷的徒弟,那人是个武痴……” “当时我们正在赶路,结果他突然想练剑,于是就……” 佘小风沉默,他抬头看着花沧月。 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不老实! 她虽然气度不凡,可为人处世实在是有些…… 沈行之忽然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在花府……” “他捧着一件破衣裳在花家后花园发呆,真是个奇怪的人……”花沧月平静的开口。 “好!” 沈行之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帖递给了花沧月。 她目光一凝,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这是什么?” 沈行之叹了一口气:“战贴!” “你帮我把这份战书交给他,他知道我是谁!” 花沧月翻开了那张名帖,神情大变。 看了上边写的字,她的娇躯一震,脑海嗡鸣,内心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这张名帖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 “今日戌时,无忧城外,凉亭边,不见不散!” 这张战书上只有这一句话,除却这些字,其他地方都是空白。 可花沧月毕竟不是一般人,她能看出这些字不同寻常。 这些字一笔一划都飘逸秀气,如白云在天空流动,可偏偏又充斥着杀机,字里行间都有一股浓浓的杀意。 最可怕的是这些字的每一个笔划,没有半分墨点散出。 显然能够写出这样字的人并不多,他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境界。 在她的认知里,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她的爷爷、神剑山庄的老庄主以及神剑公子。 这三个人都有很大的名气,可这张战贴绝对不是出自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花沧月是个骄傲的女子,她很少会忌惮什么人,因为近年来她的武功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是她畏惧那三人,她了解那三人的武功,在他们面前,她自己很渺小。 而现在…… 比她强大的人,又多了一个! 花沧月月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蓦然开口。 “可以!” “我应该在什么时候交给他?” 沈行之淡淡的回道:“现在!” …… 花沧月离开了大堂,带着沈行之的战书离开。 佘小风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林轩。 “是她?” 林轩点点头,面色上充满着嘲弄。 “是她!” “唉!” 佘小风再次叹了一口气,他落寞的摇头了摇头,感慨万千的说道:“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后人……” 另一边。 沈行之不知何时拿起了酒坛,在酒坛的周围则是摆满了酒杯。 他将酒杯里的酒一一添满,接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别想这些事了……” “好好喝一杯吧!” 沈行之将面前的酒杯递给了林轩和佘小风,他低声道。 “今日之战,你们不准插手!” “若我败了,实则是技不如人!” “我若死了……你们无需替我报仇……” 佘小风没有出声,他接过沈行之递来的酒杯,一口饮尽。 而林轩同样没有言语,董伟本就比沈行之强上一线,他看了自己留下的剑痕后,剑法必定还会进步。 也就是说…… 沈行之必败! 此战,他必死! 沈行之面色一沉,唏嘘的说道:“能够和你们做朋友,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 他一贯冷淡的眼神中,此刻也露出了惆怅。 若干年的风风雨雨,他都是孤单一人。 那些年他沉迷于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与刀为伍。 起初,练刀废寝忘食,虽孤独一人,却没有深入骨髓的寂寞。 练刀有所成是他唯一的目标,那份对刀的炽热的感情能把人性中其他的情感都掩盖起来,寂寞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可自从和佘小风林轩相交,他就不是独自一人,如雪的寂寞就再也不曾找过他。 他虽然高傲,可他有颗真挚的心。自从有了朋友,他再也不愿感受孤寂。 可惜……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 即便明知会死……他也要做! 沈行之的眼神中有很沉重的疲倦,很沉重的复杂,他落寞的喃喃低语。 “人都有一死,既然要死,为何惆怅不舍?” “死在神剑山庄二少爷的剑下,至少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话音落下,桌上回荡的却是一股难掩的寂静。 寥寥数语后,大厅中只闻酒香。 剩下的便是一片安静。 …… 天色渐渐昏暗了一些。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戌时,要到了。 林轩三人一直在喝酒,他们都没有说话,眼下他们只能沉默。 诚如佘小风所说,沈行之是个骄傲的人。 不论是林轩还是佘小风出手,都是在侮辱他。 他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一切,他已准备好去赴死! 桌上酒坛摇摇晃晃,发出嗡嗡的声响。 一滴滴残留的酒液随着桌沿滴落,在地面上溅出一朵朵酒花。 佘小风笑了,笑得很苦涩。 “你对这次决战有多少把握?” 沈行之摇了摇头,平静的开口:“没有把握!” “我和他生死决战,胜负只在一招之内!” “可是……” 佘小风叹了一声:“那你现在是放弃了?” “并不是!”沈行之幽幽回道:“我喝的越多,刀法越强!” 沈行之的话听起来很荒谬,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有理。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把自己逼入绝境,把自己逼入死地,内心越绝望,处境越凶险,他的刀就越可怕! 他的刀法向死而生! 绝望、凄凉…… 这一切负面感情都将在他出刀的那一瞬间,化作刀法的养料…… 那一刻,他挥出的刀必将至邪至险! 林轩摇摇头,他轻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沈行之转过头,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 林轩回道:“按照我说的这个办法,你不用死!” 沈行之淡淡一笑:“怎么说?” 林轩喝着酒,浅笑起来:“不要去!” 沈行之喝了一口酒,摇头拒绝:“非去不可!” 林轩吐出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沈行之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起身。 “到时候了……” “我去了……” 他挥了挥衣袖,离开了花家,没有丝毫犹豫。 林轩和佘小风相视一眼,没有动作。 这是属于沈行之的决斗! 若是他们去了,会影响到他们! 高手之争,绝不能分心,任何失误都将成为死亡的导火索。 而林轩和佘小风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高手,若他们在一旁观战,那两人都无法使出全力! 这样的场面谁都不愿意看见。 因为他们都是骄傲的人,宁愿站着去死,也不愿意苟且偷安。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刀和剑 第六十七章刀对剑 还没有到黄昏,但夕阳却已经很红了,红得就像是燃烧着的灼灼火焰。 夕阳下,古道边,凉亭中。 沈行之穿着一袭黑衣,他眯着眼睛,轻轻地擦拭着手里的刀。 他要等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一阵寒风从凉亭外吹了过来。 沈行之睁开了眼睛,双眼摄出凌厉的寒芒。 此刻凉亭里面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衣人。 除了白衣人自己以外,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跟着清风一同来到凉亭中,还是在清风吹来之前就已到达。 他一身白衣,衣服比白雪还白,比白云还白。 白衣人握着一柄剑,神情看起来很落寞。 沈行之古井无波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徐徐说道道:“神剑山庄二少爷,神剑公子董伟?” “不错!” 董伟点了点头,目光一寒,淡淡的回道:“霸刀公子沈行之?” 他的声音很冷漠,不带任何情绪。 听到这个漠然无情的声音,沈行之不由得站了起来。他感觉在这个凉亭中仿佛铺满了剑光,令人心寒胆颤。 沈行之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董伟低声回道:“我来杀你!” 沈行之脸色一紧,他沉声说道:“你不是来杀我!你是来送死!” 董伟冷冷的回话:“你不如我!这场决斗死的人一定是你!” 他们两人交手,必定是生死之争。武功可以有高下之分,但决斗必然分生死。 沈行之本就不如董伟,这场决战他活下去的希望不足三成。 更何况董伟得了林轩的剑法,剑术又有所进步,凭他根本就对付不了。 沈行之叹了一口气,幽幽回道:“你的心已经死了,你现在的剑根本对付不了我!你此时前来赴约,不是送死还能是什么?” 董伟面色一沉,刹那变得无比苍白,他点点头:“不错!我来寻死!” 沈行之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他长长叹息:“自那日一别,我就一直等着这一天,若不能和天下无双的神剑公子堂堂正正的一战,我死不瞑目!你过来寻死又是什么意思?” 董伟目光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整个人都有些惆怅,他呼出一口气,随后开口:“为什么?” 沈行之神情复杂的对着董伟,他低声回道:“我生平就输过一次,只在你的手里输过一次,我想赢回来!” 董伟哑然失笑,但声音却很冷冽,就像是森寒冰泉:“那一次你我都没有出手,根本就不作数!” “算了……” “你走吧……” 沈行之转过身,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 对于他而言,说出这样的话比让他去死都还难。 因为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愿意为自己的承诺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而现在,他已经算是违约了。 “我的刀不杀已死之人,希望下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天空之上的晚霞忽然一暗。 “站住!” “谁说我的心死了?” 董伟腰间的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发出了铮铮的剑鸣声。 沈行之感受到身后出现了一道强烈的杀气,如万载寒冰一般的冰冷杀意。 杀意是无形的,可却又真实存在。 身后的杀意极其浓郁,至少杀百人以上才能拥有这种杀意。 沈行之回过身,他知道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你不如我……何必急着求死?” 董伟没有感激,没有怜悯,他的真气和精神状态在不断提升。 他甚至能感受到腰间长剑的雀跃。 对于他来说,不管什么样的剑,都能杀人! 董伟冷冷出声:“我只会一种剑法!” 沈行之道握紧手中的刀,在其上的力度不断加深:“什么剑法?” 董伟轻声回道:“杀人的剑法!” 沈行脸色变了变,他轻喝一声:“未必能杀死我!” 董伟抬起头,眼中闪过奇异之芒,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 黄昏已经不是黄昏,无尽夜色即将降临。 凉亭还是那个模样,没有变化。 沈行之没有出刀,董伟也不曾出剑。 他们谁都没有出手,因为他们在等。 他们在等自己的真气和精神达到巅峰。 等到他们真正到达巅峰时的一刹那,他们就会出手。 谁先到达巅峰,谁就会先出手。 他们绝不会犹豫,因为他们都知道,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清风徐来,沈行之面色一寒。 他望着董伟,忽然觉得董伟仿佛也化成了风。 他站在面前明明没有动,却仿佛成了风的一部分。 天地在一刹那间陷入了寂静。 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出现在了凉亭中。 董伟出剑了,剑的尽头是沈行之的咽喉。 沈行之轻轻抬起了手,同时抽出了刀鞘中的刀。 刀在夕阳下,在凉亭里。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几乎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出招的动作。 白茫茫的剑气布满了整个凉亭,接着凉亭中又出现了一道势不可挡的刀芒! 铛! 刀和剑碰撞到了一起,火星四溅。 刀光忽然消失,刀芒忽然停滞。 沈行之盯着手中的刀神情一变,他的刀已经死了,董伟手中的剑已经胜过了他手中的刀。 这是生死之战,胜就是生,败就是死。 也就是说…… 清风吹来。 这时候天色更暗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了凉亭中的一刀一剑上。 沈行之脸上忽然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已看出来,就在下面的四个变化间,董伟的剑必将刺入他的咽喉。 四个变化一瞬就过。 沈行之的心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沈行之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董伟的剑离他越来越近,他也全力挥出了手里的刀。 这唯一一招,也是最后一招,更是决定生死的一刻! 沈行之的刀慢了一步,他的刀砍中董伟之前,董伟的剑必定已收割了他的性命。 现在这一剑随时都可以刺穿他的胸膛和咽喉,世上绝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董伟的剑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息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董伟的剑变慢了! 然而…… 当沈行之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中的刀已经收不回来了。 黄昏彻底消失了,晚霞也变成了黑夜,董伟终于倒了下去。 月色降临,天地也变得寒冷、黑暗。 沈行之深吸口气,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他们明明是生死之敌,他现在反而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沈行之扔下一面血色面具,然后收起了董伟的剑,抱起了他的尸体。 剑是冷的,尸骨也是冷的。 但最冷的还是沈行之的心! 董伟的最后一剑他接不下! 按道理来说,见识了那一剑之后,他沈行之已是一具尸体。 董伟的确死了,这个人的心跳呼吸都已停止,手足也已冰冷。 死的本来应该是沈行之,不是他。 但是……董伟死了! 他最后必杀的那一剑,变慢了! 而自己没能收住刀! 像他那样的高手绝对不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那么答案可想而知。 他……求死! 既然求死……为何要答应这个决战? 为什么? “你赢了?” 沈行之转过头,看到了带着红色面具的血手公子。 沈行之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尸体,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血手公子脸色黯然,轻声说道:“自从凉雪姬死了以后,他的心就跟着死了。我让你去杀他,只是想要通过你激起他的斗志……” “一个真正的他,虽说有些冷血,但终究不是行尸走肉……” 血手公子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泪花,他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子爱慕着他,而他却……” “他不是这样的人……从前的他心里只有剑,没有任何感情……” 沈行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自认为董伟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像他们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寻死。 他满脸疑惑之色,眼神中也布满了不解:“为什么?” 像董伟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寻死? 血手公子没有回话,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怎么死的?” 沈行之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他出声说道:“我本该死在他的剑下,结果他的出剑速度变慢了,而我已来不及收刀……” 血手公子眼睛一闪,他立即问道:“他的最后一剑出了问题?” 沈行之点点头:“是的!” 血手公子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他又问:“你不能躲开那一剑?” 沈行之点点头,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他现在仍是心有余悸:“普天之下很少有人能够躲开那一剑,至少我不能!” 血手公子苦涩的摇头:“可他没有用那一剑杀你!” 沈行之吐出一口气,他神情复杂的回道:“那一剑若是真的击出,我必死无疑!只可惜到了最后一瞬间,他的那一剑变慢了!” 血手公子嘲讽一声:“就为了一个女人?” 沈行之沉吟许久,他轻声道:“或许是吧……” “凉雪姬……她就这么可怕吗?” 他目中带着种无法描述的落寞和悲伤:“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人生中本就充满了矛盾,得失之间,更难分得清。 有时想到了遍体鳞伤,想到了千疮百孔,却猜不对结局。 倾城月光抵不住烟花易冷,徜徉在时光长河上,笑看岁月从指间落下。 蓦然回首,刹那间的芳华,已是落英缤纷。 这就是人生…… 好似自己划着一艘木船,独自前行,你永远不会知道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 究竟是凛冽的刺骨寒风,还是繁华锦绣。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们在冷风中沉默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血手公子缓缓开口问道:“你以什么身份杀他?” 沈行之抬起头,他盯着血手公子,眼神闪烁不定,过了很久才回话。 “霸刀公子与神剑公子决战于无忧城外……” “两人同归于尽……” “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就让这个名字随他一起去吧……” 血手公子有些意外,他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是你的选择?” “不错!” 沈行之颔首,脸上布满了遗憾:“这算是对他最后的尊重……” 血手公子沉吟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把他的尸首送回神剑山庄,事成之后,你就什么都不欠我了!” 沈行之点点头,人是他杀的,这种事情让他去做再合适不过。 但紧接着他又问道:“我以什么身份送他?” 血手公子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她将面具传给了沈行之,然后轻叹一声:“以血手公子的名义……”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神剑山庄 第六十八章神剑山庄 夜色微凉,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从天空洒下。 毕竟是地处江北,无忧城气候严寒,尤其是到了晚上,屋外冷的几乎和江南的冬季差不多。 不仅仅是气候恶劣,这里几乎终日都是寒风肆虐。 城里的人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天边呼啸的寒风,那股冷风拍打在人的身上,让人异常难受。 佘小风和林轩坐在城墙上,他们在那里坐了很久了。 风很大,寒风吹来,直直往人们衣袍里面钻。 佘小风很冷,不光身子冷,心也冷。 他本可以待在花家,那里至少比这边暖和。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都没有这么想过。 因为他的朋友在进行一场生死决战,他要等他。 佘小风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他快等不下去了。 按照常理来说,沈行之和董伟的决战早就结束了,可现在还没人回来。 他们谁胜谁负? 是沈行之赢了还是董伟赢了? 还是两人都没有赢,最后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寒。 他不希望沈行之死,因为沈行之是个很好的朋友。 月光下。 一个人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沈行之抬头,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他施展轻功,从城头飘下,快速接近那个人影。 见状,林轩神色变了变,心情有些复杂。 沈行之的速度很快,比风还快,眨眼间就挪动了几十丈。 当日在扬州城,他怎么会拦不下自己? 以他这样的速度,应该瞬间就能夺走自己手中的剑啊…… 哈! 林轩哂笑。 他那一剑终究没有真的刺下去…… 若真的刺过去,他才会出手吧! 另一边。 佘小风看着沈行之怀里抱着的董伟,他眉头一皱,轻轻开口:“你赢了……赢了就好……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 沈行之叹了一口气,他神情有些落寞。 “我要去一趟神剑山庄……我要把他送回去!” 佘小风眼睛一凝,他满脸惊诧的问道:“为什么?” “你杀了神剑山庄的二少爷,为何还把他的尸体送回去?你有没有想过神剑山庄的人会怎么看你?他们会认为你在挑衅!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去那里无疑自寻短见……更何况,神剑山庄本就是龙潭虎穴,你何必……” 沈行之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唏嘘的说道:“你不必劝我,我非去不可!” …… “你要去神剑山庄?”花家家主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你去那里做什么?” 佘小风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这很难解释的清,我不想和你解释,因为一旦你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会陷入天大的麻烦。” 佘小风把他当朋友,他不想让他和花家卷入麻烦中。 花家家主一怔,过了很久才开口:“罢了……罢了……” “你记着,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无忧城找我!” “啪!啪!” 他拍拍手,一名仆人牵着三匹毛发亮黑的马从屋外走来。 “这三匹马都是千里马,在江北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今日我送给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它们!” 佘小风轻轻一笑。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们养的白白胖胖!” 花家家主哑然失笑。 “这分明是三匹黑马,你怎么把它们养的白白胖胖?” 佘小风转身,他摆了摆手。 “走了……不送……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灌醉你!” 花家家主面色复杂的望着佘小风远去的背影,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沧月……给我一个解释!” 花沧月从门外走来,她轻声回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这也是慕容老将军的意思……” 花家家主脸上沉了下来,他眉头一挑,声音中蕴含着几分怒气:“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们做这些事就不问过我的想法?” “还是说……你们想让我退位了?” 花沧月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她轻声回道:“为了花家……” “爷爷……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花家……” “事成之后……至少能让花家打下百年不倒的基业……” “为了花家?”老人满脸嘲讽,语气也有些不善:“你们明明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爷爷你没有拦下他们,而且爷爷知道我们的计划,但你没有阻止!” “是啊……”他神色复杂的叹了叹气。 “我老了……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若想花家屹立不倒,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 神剑山庄离无忧城不算太远,它也在江北。 靠着花家家主送的三匹千里马,他们花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赶到了目的地。 他们停在了一条大湖前面。 现在已是残秋,湖畔虽然没有垂柳,却有条快船。 佘小风看了看那条小船轻声说道:“这条船是为了给上神剑山庄的人而准备……” “在这条湖的尽头,有一座雪山。神剑山庄就修建在雪山上,它就在雪山之巅!” 他们上了船,船中有四条木浆,和一些酒坛。 林轩深吸口气,他疑惑的看着身边的一切,随后出声说道∶“这是什么?” 佘小风朗声回道,声音听起来十分豪爽:“这是酒,给人喝的酒,有些人一上船就喝酒!” 沈行脸色一凝,他淡淡的说道∶“喝酒可以壮胆!” 佘小风拿了一坛酒,一饮而尽。 “只不过喝酒并不一定是为了壮胆。” 沈行之点点头:“有些人喝酒,只是因为喜欢喝酒。” 水波荡漾,倒映着满天夕阳,远处的雪山更是发着莹莹的霞光。 船舱里并不平静,有很吵闹的哗哗声。 沈行之三个人在划桨,那声音是他们引起的。 若是有人看见他们,谁也不会把他们和武林高手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佘小风面对着一路的湖光山色,彷佛在想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回头问道∶“你不如神剑公子?” 沈行之陷入了沉默,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过了很久他才回话:“我不如他……” 佘小风沉吟半晌,过去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神剑山庄的事?” 沈行之低声回道∶“老庄主比董伟还要强,他比董伟强很多很多。” 佘小风点点头,他感慨一声∶“那才真正是天下无双的名剑,他五十年前就是武林神话,他是那个时候最强的剑客!” 一个活着的人却能成为武林神话,那他的武功必定极高,为人必定非常可怕。 无忧城花家家主、江南佘家家主、神剑山庄庄主、绝情魔教教主、云霞岛岛主……这些人都是曾经誉满天下的无双高手,每一位都堪称世所罕见。 而神剑山庄老庄主力压群雄,属于这些人中最强的一位。他更是被誉为两百年来最负盛名的剑客,威名不在现在的林轩之下。 神剑山庄老庄主的一生太过精彩,在无数江湖人口耳相传之中,他被渲染成了一个传说,一段神话。 沈行之露出神往之色,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纵然当时有许多绝世高手,昔日江湖仍是以他为尊。神剑山庄老庄主做到了以一人之力,冠盖天下。即便他三十多年不出江湖,但天底下没人敢小觑他!就连我那位不可一世的师傅,提起他名字时,也是满脸敬畏。” 佘小风沉声回道∶“有很多人坐这条船去神剑山庄,都是为了瞻仰那位天下无双的人。” 沈行之呼出一口气,他感慨一声∶“可他绝对比不上林轩,他也绝对比不过你,远远不如!” 林轩笑了,他很满意这样的回答。 他那天羞辱董伟时,对方流露出的神情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若这所谓的神剑山庄老庄主比自己强,那么董伟绝不会有那样惊骇的表情。 当时他恐惧、惊讶,这就表示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剑法。 佘小风莞尔一笑,看上去似乎有点腼腆:“很多高手怀揣着见识见识神剑山庄老庄主的想法而踏上雪山!” 沈行之问道∶“回来的时候呢?他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回来?” 佘小风喝了一口酒,他低声说道:“没有人回来,从来不曾有过!” 沈行之一怔,脑中忽然闪现出董伟说的那句话,他渐渐有些明悟。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后说道:“他的剑不是用来看的,见过他剑法的人都成了尸体,因为他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佘小风轻声低语∶“不错!” 夕阳淡了,暮色浓了。 远处的雪山,越来越近了。 船舱里很安静。 在不知不觉中,船停了,他们到达了雪山。 他们走上岸,看见了一个中年人。 他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雪地中。 沈行之抱着董伟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他轻声回道:“这是你们神剑山庄的二公子,他死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人,他面色一变,立马抢过了董伟的尸体。 他仔细打量着怀中的人,满脸不可置信。之后中年人又揉揉眼睛,面前的人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走了,走的很急、很快,甚至都没有和林轩他们多说一句话。 佘小风看了看洁白无瑕的地面,他赞叹一声:“踏雪无痕,好轻功!这个人至少也是先天境界,他的武功很强!” 沈行之幽幽回道:“他的轻功的确不错,可和你的轻功身法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走吧……估计待会有热闹可看了……”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为何不进去?” 林轩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迈开脚步直奔前方。 “确实……” 佘小风和沈行之相视一眼,他们身体一晃,化作一道清风,快速接近林轩。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寻死 第六十九章寻死 林轩三人到了雪山之巅,他们见到了神剑山庄。 神剑山庄很大,占据了雪山之巅每一个角落。 放眼望去,只要是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有神剑山庄的屋子。 这里不像是个山庄,更像是一个小城池。 他们一路过来没有发现一个守卫,现在到了神剑山庄的门口,这里依旧没有一个守卫。 对于神剑山庄这种地方来说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像这样的势力必定会有守卫巡视,可现在他们偏偏没有发现。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所有的侍卫都离职了。 神剑山庄的二少爷死了,这是一件大事。 这就是他们擅离职守的原因? 林轩等人走近了面前的神剑山庄,他们慢慢踏进了眼前古朴的建筑。 林轩四处张望一番,随即向神剑山庄最大的宫殿走了过去。 那座宫殿很吵,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 宫殿上方有一个金色牌匾,匾上刻有五个字。 林轩冷笑,他眼神寒冷,眉宇间透着一丝嘲弄。 “天下第一剑?” “好大的口气!” 佘小风声音有些唏嘘,他感慨一声:“这是自古以来,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的荣誉,神剑山庄的人一直都对它很珍惜,他们也很骄傲。” 沈行之听了之后,他刚想开口,忽然佘小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神剑山庄老庄主威震天下,武林中人联手打造了这块金色牌匾送给了他。本以为自他归隐以后,神剑山庄不会再有人配得上这个名号,结果后来出现了董伟。” “董伟是继老庄主以后,神剑山庄唯一配的上这个名字的剑客。他是江湖中公认能配得上这五个字的剑客,这些年来他也是神剑山庄最出名的一个人。” 大殿中。 数百名持剑的人站立在大厅中,他们大多人都是神情萧瑟的看着最前方。 那里摆着一个长长方方的黑色棺材,棺材上面盖着白布。 一个垂暮的老人站立在棺材边,他伸着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棺材。 “爹……我们什么时候下山?”一名中年人满脸愤怒,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人们都能听出滔天的怒气:“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我都要杀了他!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全庄的人便蜂蛹而出,待我们找到那个人,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神情有些落寞。 “你应该了解这孩子的实力,天底下能够杀他的人并不多,这些人都是年迈的老不死……我当年在江湖上有点名声,看在我的薄面上,他们绝不会对他出手!” “可是他现在死了,而杀他的人,很有可能活得好好的!”中年人怒起于容,他的眼中闪过杀气。 躺在那里的人是他的孩子,他对这孩子寄予厚望。这孩子从小就很争气,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而现在他却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里,他怎能不怒!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名父亲,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棺材里,他怎么能忍! 中年人咬咬牙,他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达到了极致,忍耐也达到了极致。 “父亲……我要带着他们下山!”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带着他们下山!哪怕是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我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叱咤江湖,威震武林的剑客,可江湖中没人不知道他! 他名闻天下,因为他是神剑山庄老庄主的儿子,因为他是神剑山庄少庄主的父亲。 可是武林中人不知道,他的剑法不在他儿子之下。 他不喜欢走动,不喜欢名誉,也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他从未离开过神剑山庄,所以江湖中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实力。 但他作为一名父亲,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死后,他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他恨不得立即冲下山,将杀他孩子的人碎尸万段。 老人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 “你知不知道他的剑法有多强?” 中年人脑中浮现出了自己孩子的身影,他轻声回道:“他的剑法天下无双!” “他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天赋很高,不论什么样的剑法一学就会……”老人喃喃自语,神色上闪过一缕失落:“庄子里每一个人都教过他剑法,他们教完以后都对这孩子赞叹不已……” “像他这样的剑客,同辈之中有什么人能够打败他?” 中年人沉默不语,他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老人扫视了他一眼,继续开口说道:“这孩子身上只有一处伤痕,唯一的致命一击是刀伤!” 中年人脸色大变,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董伟。 知子莫若父,这天底下是他最了解董伟的剑法,甚至比他本人还要了解。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剑法精妙绝伦,没有人能够在一招之内杀了他! 他不能,他的父亲,那位若干年不出手的天下第一剑,也不能! 可现在,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悲痛的事实。 什么人能够只用一刀就杀了董伟? 这样的刀必定是绝然的刀,出刀的人,必定是绝然的人。 和这样的人比试,一招之内,不分胜负,只分生死! 但是…… 这样的人,绝对不如董伟! 这样的刀法根本就不可能打败他儿子! 中年人细细看了看董伟身上的伤口,他面色变了变,没有再开口。 那是非常凌厉的一刀,那是必杀的一刀,但那也是绝对不如董伟的刀! 可是……死的人是董伟! 只有一个解释,他儿子求死! 想到这里,他身体猛的一震,他满脸不解的看着前方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错……” “应该是这孩子故意如此……天底下没人能只用一刀就杀掉他,绝对没有!” 老人神情复杂,他幽幽说道:“是他自己求死……是他自己寻死……” 说出这句话后,老人面色一黯,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就像是枯败的树根,任何人都能瞧见他身上的那股暮气。他的生命早就到了黄昏,看起来命不久矣。 可是他讲出这句话以后,他仿佛油尽灯枯,可能随时撒手而去! “你附耳过来!”老人摆了摆手,中年人立即就走了过去。 老人在中年人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也不知他讲了什么,中年人的表情一变再变。 首先是沮丧颓废,接着变成震惊愤恨,再然后变成惊骇绝望。 “去吧……” 听了老人最后一句话,中年人失魂落魄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的说道:“本庄即将面临灭顶之灾,认为自己是神剑山庄的人可以留下,不认自己是神剑山庄的人,就赶快下山逃命去吧……” “你们若是要走,我不会强留。记着要走后山小路下去,不要走大道。待你们走掉之后,我会派人毁掉那条路,和来人决一死战!” “什么……” “怎么会?” “是啊……即便神剑山庄在江湖算不上天下第一势力,可我们也不是常人说灭就能灭掉。” “大公子……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说这种胡话?” “大公子你应该是气糊涂了……我们知道你很伤心……对于二少爷的死,我们也很伤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听了中年人的话,站在大殿里的人纷纷开口。 “唉……” 此时最前方的老人终于开口,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诸位……他不是在说胡话,也不是在说笑……” “我方才得到了一个消息……” “对于神剑山庄来说,这是灭顶之灾!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绝对赢不了的战斗!” “怎么可能?”听到老人的话,大殿里很多人都是脸色苍白,神情惊恐。 “爷爷……”此时一名身材婀娜的女人站了出来,她按着腰身的剑朗声说道:“我自小就在神剑山庄长大,这是我的家,这是我最熟悉的家!” “现在有人想要对我们神剑山庄不利,即便明知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我也要参加!敌人虽然强,可我也不弱。” “大不了就用我这条命换他一身伤,即使最后他真的毁了我们的神剑山庄,他也要伤筋动骨,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 她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我一定要留下,我要留在这里!我生在这里,更要死在这里!” “不错!”一名穿着青衫的中年人也站了出来。 他沉声道:“承蒙老庄主抬爱,在下学会了不少精妙的剑法。即便老庄主不说,可在下早已将老庄主当成了师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老庄主不走,那我也绝不会走!在下武功虽然不强,但却有血性有骨气!” “死又如何?作为江湖中人,见的生死还少了?” “说的好!”人群中有人大声喝道:“我们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剑客,我们都很仰慕老庄主的为人,此刻神剑山庄有难,我们绝不会离开,我们绝不会做那小人的勾当!” “我们剑法虽然比不过老庄主,但也有可取之处,敌人虽强,但还不至于能毫发无损的对付我们所有人!” “好!” “老李的剑法虽然不行,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强得很!”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轻笑起来,声音充满了洒脱:“老庄主,我们加入了神剑山庄的人,就是神剑山庄的人,一辈子都是!” “我们生是神剑山庄的人!死也是神剑山庄的鬼!你让我们走,我们万万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战死,绝不能逃跑……” “我们绝不会走……” 大殿三百多号人互相看了几眼,他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然后异口同声。 他们一起仰头大喝,声音如雷霆滚滚,震耳欲聋,使得整个天际间都不停地回荡着这样的声音:“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他们在咆哮,他们在呐喊。 很多人喊得喉咙上青筋暴起,喊的嘴唇干裂,可没有一人停下。 他们嘶吼着,怒吼着……很久很久。 这道声音响彻云霄,整个雪山之巅都不断回荡着这个声音。 林轩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佘小风抬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殿,缓缓开口:“是那边传来的动静,我们去看看!” 林轩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些人…… 不知道在雪山中不能声音过大吗? 声音太大,是会引起雪崩的啊! 另一边。 老人点了点头,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感叹道:“好!好!好!” “老夫一生打过很多架,但从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事……” “能与诸位同死,这是老夫一生最大的福气……老朽一生最自豪的事,就是结交了你们!”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老人笑了,中年人也笑了,大殿里所有人都笑了。 他们的笑容都是苦笑,他们都笑得很苦涩。 有些人笑得甚至眼角都出现了眼泪,但他们还是在笑,一直在笑。 三百多人说出豪言壮语,立下豪情壮志,他们笑着说共同赴死。 这是一幕震慑人心的场景,这是一幕很有感染力的画面。 为何那三百多人没有一个走? 他们之中不乏孬种,那些人本是想走,但最后又不想走了。 他们感受到四周毅然决然而共同赴死的氛围,所有人的想法都变了。 死……那又如何? 所有人一起笑着面对死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这是一副直击灵魂深处的画面!这是一副能够带动旁人情绪的画面! 正文 第七十章 等死 第七十章等死 林轩三人走进了大堂,这个大殿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就像是个迷宫,走上两三步就有一个小房间,他们绕了很久才绕到这里。 大堂布置的很简单,有四五排蜡烛,一口棺材,以及一张古朴的木椅。 虽然棺材上没有字,但谁都知道里面有什么人。 那位闻名天下的神剑山庄二公子就躺在那里,躺在那口冰冷的棺材里。 木椅上坐着一个老人,他身上有一股沉沉的死气,他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寥寥烛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两个人? 现在剑庄所有人应该都被自己打发走了,会是谁?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闭着眼睛,他听到林轩他们发出的动静后,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什么! 三个人! 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够瞒过我的感知! 他看向佘小风,满脸不可思议,他赞叹一声:“走路无声无息,好高明的身法,若不是你站在眼前,我还发现不了你的身形!” “你应该是江南佘家的子弟吧……你眉宇间的气质和那个老东西有几分相似,按你的年纪来看,你应该是他的孙子?” 佘小风点点头,他微笑道:“老庄主好眼力,在下确实是佘家的子弟,爷爷当年向我说过您的事迹,您是他在江湖中最敬佩的第二人?” “第二人?”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轻声说道:“当年我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甚至后来,他都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我只是第二?” 佘小风嘴角上扬,他缓缓开口:“我爷爷最佩服的人是我的二哥,他叫周小草,他的剑法很强……” 老庄主摇了摇头,只当佘老家主脸薄,不愿在小辈面前丢脸。 这老东西也会有这样一天,真是可笑啊……他也老了啊…… 这小子的二哥很强吗? 他的剑法再强,能胜过董伟不成? 看来那个老东西对自己的后辈抱有很大的希望,甚至希望对方能超过自己? 神剑山庄本来有个人一定能超越自己,可惜英年早逝,可怜他死前还为山庄着想。 想到这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又落寞了几分。 “就是你们把董伟的尸体送过来的?” “他用死传递了这个消息,可惜终归是来不及!” 沈行之冷冷问道:“什么意思?” 老庄主摇头,他萧瑟的说道:“这天底下没人能够只出一刀就杀了他,而事实他却死了,所以你们可知他是故意寻死?” 沈行之当然知道,就是他亲手杀了董伟。他亲眼见识过他最后一剑,按道理死的人应该是自己。 老庄主的声音带了一些惆怅:“我们神剑山庄的二少爷死了,我最疼爱的孙子被人杀了,你认为我们神剑山庄会有什么反应?” 佘小风静静的听着,他听出老人心里的感触,这是伤感也是惋惜。 不等佘小风说话,沈行之就开口说道:“你们会报仇!” “你们会将那个人的亲朋好友杀的干干净净,以雷霆手段对他展开最残酷的报复!” 神剑山庄一向都是以狠辣手段而出名,山庄里的剑客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他们从不是善男信女。 而他们若是对一个人进行报复,那必将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不错!”老庄主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过了很久之后他忽然又开口。 “董伟自然知道这一点,即便他和那人有再大的仇恨,他也犯不着寻死,更犯不着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他大可以返回神剑山庄,然后率领我们的人杀下山去!” 沈行之冷哼一声,此时他想到了一个女人,想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或许是他的心死了,或许是他爱的人死了,他忍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就默默地死了。” 老庄主轻轻叹息∶“他早就将心事说了出来,他虽然爱她,但还不至于傻到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他犯不着为那个女人而死!” 闻言,林轩淡淡的说道:“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再死第二次!” “可他既然选择了死,那一定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董伟被他羞辱过,当时他挥剑自刎,佘小风阻拦下来。 他心中的死志消散了不少,就算他头脑发热也不可能再次为了一些小事寻死。 “莫非……你们的意思是……”佘小风惊诧一声:“他通过自杀从而向神剑山庄传递消息?” 佘小风的声音已经变了,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由内心一紧。 他明明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回到神剑山庄,但偏偏选择了死亡。 为何要这样选择? 除非……他觉得自己回不了山庄! 董伟作为天下无双的剑客,应该不至于被人逼到这个地步。 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值得他用自杀传达? 佘小风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算计他们的人有很多,董伟算一个,花沧月算一个…… 老庄主赞赏道:“你猜对了……你真的很聪明……” “慕容小儿暗中率领百万大军来到了江北,虽然老夫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绝对和你们三人有关,绝对和我们神剑山庄有关。” 莫非…… 佘小风眼中精光一闪,他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董伟选择自杀是因为他有不得不死的理由,因为他面临的对手是千军万马!在他们面前,他很本没有希望取胜!” “神剑山庄是江湖一等一的势力,其中不乏无双剑客,若是掌控了这个势力,那么慕容元帅夺取天下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到时他会派遣你们刺杀与他作对的人,帮他屠戮与他作对的势力!他找上了二公子,而董伟知道了他的计划后并不愿意帮他,他也明白自己绝对无法活着回到神剑山庄。” “所以他选择了我们,他知道我们一定会送他的尸体回来,他甚至算计了派我们送尸体回来的人,因为他认为那人一定会选择让我们送他的尸体。” 一环扣一环,将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想到这里,佘小风脸色苍白,他心神嗡鸣,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东窗事发!皇帝驾崩的消息暴露了! 那么……这一切都是慕容元帅的算计! 首先夺取神剑山庄!接着想办法从自己三人口中,拷问出有关皇帝驾崩的消息! 一箭双雕! 老庄主长叹了一口气:“董伟算计了很多事,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慕容小儿在很久之前就派人潜伏在了神剑山庄周围,现在已经包围了这里。我让我的徒弟从后山潜入出去打探情况,结果他被几万支箭雨射死了!” “老夫先前想让一些心有怯意的人去后山探探根底,可惜我神剑山庄没有孬种,他们宁愿陪老朽战死!” “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老朽知道,我们绝对出不去了!” “瓮中捉鳖?”林轩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能投降?” 老人摇摇手,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突然摄出凌厉的寒芒。 “神剑山庄的历史很悠久,大概有六百多年的历史。神剑山庄每一代的庄主,都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做过些惊天动地的事。”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只有我,我只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本不配做神剑山庄的庄主!” 他笑得很平静∶“就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平凡无能,所以我反而能享受一种平凡安静的生活。” 他说这样的话纯属自谦,江湖中能够打败他的人并不多。他被武林中人封为天下第一剑,这也是神剑山庄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我本不该让它在我手里断绝。只是我们神剑山庄虽然是江湖中的普通势力,但我们也知道礼义廉耻,我们绝不会与逆贼同流合污。” “我们可以死,我们神剑山庄可以灭绝,但我们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 佘小风只有听着,这位老人说出的话,他实在没法接。 林轩暗自摇摇头,他觉得这里的人思想都太迂腐了。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老人就不懂? 他白活了这么久了! “唉!” 这是沈行之第一次叹息,这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也就是说……不光是你们……就连我们也走不掉了?” 老庄主感慨说道:“慕容小儿老奸巨猾,他在这座雪山周围安排了很多人。” “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弓箭手拉弓对着你们,你们怎么离开?” “不仅如此,他还安排了许多攻城巨弩,即便你们在天上飞,也绝对被射成筛子。” 佘小风苦涩的叹了一口气:“插翅难逃?” “不错!” 老庄主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插翅难逃!” 林轩听了他的话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决意,他要和那些人死磕到底。 这个老人已经彻底看淡了生死,他已经放下了生死。 老人忍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老朽闯荡江湖三十多年,从不轻视任何人,所以我对敌时必定用尽全力。” 他没有再说,但他们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一个用剑的剑客在对敌时若是用尽全力,剑下就一定伤人。 他这样的人,剑下几乎从没有活口。 老庄主又在叹息:“老夫平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杀戮太重了。有时候老夫真的不愿意杀人,我杀人,只因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不杀我,我杀你! 林轩也在叹息:“这世界就是这样残酷,有时候我们做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杀人也一样。” 老庄主看着林轩,看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道:“想不到你竟然很了解我!” 林轩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又点了点头:“因为我也杀人!我杀过很多人!” 老庄主笑了,大笑。 “哈哈!哈哈哈!” “平生第一次有人和老夫说这样的话!你很不错!” “老夫今生也杀过很多人,但这临死前的最后一战……一定比过去老夫杀的人多!” 他已经想开了,他现在只想杀人,杀很多很多人。 佘小风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心头一直冷到足底。 他已感觉到某种不祥的事,他很少杀人,他杀的人加起来屈指可数。 他甚至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只希望这种感觉是错误的。 大厅里的烛火虽然依旧同样辉煌,可是无论多辉煌的烛火,都照不亮佘小风的心,因为他的心已经跌入了深渊里。 说句心里话,他并不想活着离开这里。 因为他是佘家的人,他若是活着,只会给佘家带去天大的麻烦。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千军万马 第七十一章千军万马 “属下有事禀报……”一名黑袍青年快步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老庄主眼神一凝,他站起身,沉声问道:“何事?” “山上来了一个小兵,他自称是慕容元帅的使臣,他说慕容元帅想……” “罢了!”老庄主摆了摆手,他淡淡说道:“不必再说了,你去把那个小兵杀了!” “在他身上刺一些话,然后扔到山下去!” “什么话?”黑袍青年心里一寒,虽然老庄主金盆洗手多年,但这股狠辣的性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神剑山庄上下所有人,宁死不降!” “诺!”黑袍青年躬身一拜,然后快速退去。 另一边。 佘小风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给了林轩,他淡淡的笑道:“你武功不差,心思也很多。” “你若能活着下山,就帮我把这个玉佩送到江南佘家。” 林轩摇了摇头拒绝说道:“你的轻功比我好,若是连你都走不掉,我哪里能逃。” 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他虽然厉害,他虽然是个修行者,但在百万大军的面前还是不够看。 能够逃跑的路都断绝了,而他又是对方的目标,这已经算是必死的局面。 林轩现在心里确实有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唏嘘。他自持修真者的身份,从未将普通凡人看在眼里,最后却被这些凡人算计,眼看着就快要归西。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佘小风无奈的笑了笑,他把玉佩塞到了林轩的怀里,然后摇了摇头。 “我回不去了……我也不可能回去……” “你帮帮我……好吗?” 林轩点了点头,他了笑:“若我活着离开,一定把这个玉佩送去江南佘家。” 佘小风拍了拍林轩的肩膀,他沉声说道:“交给你了!” 林轩心中一紧,他知道佘小风已经准备好了,他准备好赴死了。 佘小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家族,可他偏偏为了梁王做了诛九族的事。 佘家在江南是地头蛇,任何势力都不愿意和这个势力作对,但是佘家并不能够保下佘小风。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佘小风为佘家而死,然后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不论他能否从这里离开,都免不了一死。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自从选择帮助梁王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了这一点。 除非……他是故意为之。 为了朋友的前途,而牺牲自己? 值得吗? …… 慕容元帅攻打神剑山庄带了很多人,大约有三十多万人。 士兵驻扎的营帐,从雪山的山腰一直连到山脚,从远处看过去,雪山的山腰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一黑一白,分外鲜明。 一处黑色的帐篷内。 一名神情桀骜的年轻人轻声说道:“我爹派了三十多万人来收服这个神剑山庄,也算是给足了他天下第一剑的面子,但这家伙偏偏不知好歹!” “赵师……”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冷笑起来:“你认为本将军该怎么做?” 中年人目光一凝,他淡淡的说道:“慕容元帅已经收服了花家,待他收服神剑山庄之后,整个江北就彻底落入了他的囊中。” “待他称霸江北之后,他可以以江北为根基,挥兵南下,举兵起事!” “以你们行军打仗的本事,自然是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而现在……神剑山庄挡了你们的路,他们都是冥顽不灵之辈,既然不降,那就杀了!” “杀了?”年轻人满脸疑惑:“你不是对这位天下第一剑推崇备至吗?更何况你的好徒弟也在这个雪山上,真的要杀?” “他做了那种事,就注定和我背道而驰。若能生擒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生擒,只能杀之!” “哼!”中年人冷哼一声:“你不必再试探我,我现在只想颠覆了大周,为我的家族报仇雪恨!” “你爹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左顾右盼……” “那自然最好!”年轻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 神剑山庄老庄主带领着所有人站在了雪山之巅,而在他们面前则站着数不清的黑甲士兵。 这些士兵各个手持刀枪剑戟,他们的人数多的吓人,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尽头。 即便是神剑山庄看淡了生死的剑客,见了这样的场景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老庄主看着面前的士兵朗声说道:“我若与长生剑林公子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面前的士兵都沉默了,他们没有人回话,这答案也绝对没有人不知道。 他们虽然是朝廷中的人,但他们也知道神剑山庄老庄主的事迹和林轩无双的战绩。他们实在是太出名了,几乎人人都在谈论。 他们心中虽然也有害怕的人,但他们从未想到,只凭一个人的名字也能让自己这么害怕。 有些士兵叹了口气,落到空气中立即变成了白茫茫的雾。 有些士兵鼻尖上冷汗沁出,一直打着冷颤。 还有些士兵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兵刃,仿佛这样做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一名领头的士兵冷喝一声:“军令如山,我们不得不受!” “即便你能杀千人又能如何?你总有力竭的时候!若一千人杀不了你们,那就一万人!” “若一万人杀不了你们,那就十万人!若十万人杀不了你们,那就二十万!” 老庄主盯着他淡淡说道:“我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明白?” 那位士兵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老庄主的意思,可他只能装作不明白。他不能乱了军心,一旦军心乱了,他们这些人绝对挡不住这些武林高手。 老庄主冷笑,声音如万载冰雪:“我十岁学剑,十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林轩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他徐徐说道:“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你又何必对他们说?” 老庄主的目光凝向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这一战,我们很难活下去!” 林轩微微一笑,他点点头,面带感慨之色:“是的!” 老庄主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就是当今江湖上最出名的天下第一剑?” 林轩笑着回道:“我的剑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并不能称为天下第一剑!” 沈行之摇了摇头,他也笑了起来:“这家伙就是天下第一剑,只不过他为人谦虚,和老庄主一样谦虚。” 或许是因为知道死期将至的缘故,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沈行之也学会了微笑,甚至都开起了玩笑。 沈行之很少笑,他的笑容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在冰川之上,惊艳中透着一丝清冷。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听了沈行之的话,神剑山庄所有人都笑了,他们笑了很久很久。 神剑山庄的人都在笑,而对面士兵的神情大多都是苦涩、无奈。 因为他们都明白自己的任务,送死! 他们都是炮灰,只为了拖延他们的精力。 过了许久,老庄主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点了点头:“你掌中有剑,我也有。” 林轩按住了手中的剑柄,他冷冷回道:“不错!” 吟! 突然之间,一道剑鸣声响彻在了雪山之巅。 悠扬的剑鸣声,震荡半空,携带者金铁杀伐之音。 林轩拔剑了,他拔出了手中的断愁剑。 “杀!” “杀!” 对面的士兵眼神一变,他们主动杀了过来。 “上!” 老庄主一声令下,神剑山庄的人也倾巢而出。 杀声四起,铿锵作响的交鸣之音,如同滚动于战场之上的激昂战鼓,振聋发聩。 整个雪山之上,都回荡起滔天的激战声。 铿锵! 沉重的剑鸣声响起,如同惊雷响彻在耳畔。 雪山之上出现了一道剑光! 仅仅是一息的时间,地上就多了十多具尸体。 十多具士兵的尸体伏于地面,横七竖八的瘫在一起。 每一具尸体上,全部都只有一个伤口。 喉咙,眉心,心脏…… 所有人都是一剑毙命,他们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处剑痕! 这些人都是被一剑刺杀,甚至连身上的血液都没有溅出多少! 若是在远处观看,怕是会认为这些人全部都睡着了! 吟!吟! 雪山之上不断响起震撼人心的剑鸣声,林轩手中的剑光璀璨夺目。 他一人一剑势不可挡! 剑法迅捷如奔雷,一剑击出,他没有任何犹豫,瞬间收剑。 他只刺出一剑,长剑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便能收走好几个士兵的生命。 他感受到了飞花溅玉的精妙之处,这一种为杀人而生的精妙剑法,在这种情况下施展出来,实是效果拔群。 对付任何人,都只需一剑! 飞花溅玉! 果真是好剑法! 林轩握着断愁剑,一步步前进,手中的剑翻转如飞。 没有士兵能在他身边活过一息,他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 照耀在雪山之巅的灿烂的剑光,成了一众士兵不敢靠近的禁忌之地。 此时那些士兵各个都是失魂落魄,面有惊恐之色。 长生剑林轩! 天下第一剑! 这些士兵本来还有些小觑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年轻人,配不上这个称呼! 可现在他们亲眼见到了,他们才知道那不是夸大其词!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竟然将剑法修炼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一个人竟能凭借一柄长剑,杀得他们心寒胆颤! 寒风吹来,雪山之上立即弥漫起一股沉闷的氛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雪山之殇 第七十二章雪山之殇 林轩站在高山之巅,千年的积雪之上。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手中的长剑凌空划出,刺出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光芒。 一道暗红色的血光闪过,化作诡异的血色红线,奇快无比的斩出。 吟!吟! 长剑破空发出清脆的剑鸣声,当即有七颗头颅冲霄而起,一股带着热气的猩红鲜血飙出洒在了雪地上。 全场震动,很多人仍未从惊变中回过神来。 然而林轩目光一凝,又冲入了人群。 他挥动断愁剑,暗红色的血光弥漫而出,妖冶的血红色剑光如飞流瀑布,覆盖全场。 一柄血剑在手中翻滚如飞,他不停地刺出断愁剑,裂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响彻耳畔。 “冲啊……” 一名士兵怒吼一声,举起长矛刺向林轩。 话音未落,血色剑光一闪,他连人带盔甲一起被斩为两截,齐腰而断。 林轩挥舞着手中的断愁剑,一划而出。 砰!砰!砰! 三道连续的声音响起,三名士兵手捂喉咙,满脸绝望的倒在了地上。 自林轩出剑以来,他一共杀了一百来个士兵,尸体躺了一地,鲜血也流了一地,成功将雪山变成了尸山、血山。 先前他的装束是白衣白袍,现在他的装束是血衣血袍,不仅仅是衣服,他全身上下沾满了鲜血。 他脸上全是鲜血,手上也全是鲜血。 林轩深吸一口气,甩了甩颤抖的右手,方才一战,时间虽短,可他耗费的体力并不少,现在隐隐有些吃不消了。 滴答!滴答! 很多鲜血从他身子上滴落而下,林轩看了一眼周边满脸惊惧的人冷冷一笑。 他不笑还好,一笑过后,瞬间打破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试想一下,一个满脸鲜血、满头鲜血的人,露出血色的牙齿,淡淡一笑。而他的脚下更是血流成河,满地尸体。 这是怎样一副画面? 不少人瞪大了双眼,心中发寒,以至于身子都不停的颤抖。 还有人握紧着手中的兵刃,远远离开了林轩,手却还在发抖。 有些人深吸口气,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冷意,但最终他们还是一直打着哆嗦,难以抑制住心底的那种恐惧。 林轩握着剑站在人群中,他如一棵孑遗的古树,孤高而又桀骜。 嗡! 一道无声无息的剑光闪过,林轩人随剑走,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飞速从人群掠过。 一切都是在顷刻间发生,当林轩停下脚步之后。立刻又有十多人断为两截,跌落在雪地上。 林轩毫不犹豫,掌中血剑掣出,从容不迫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人的性命。 短短片刻,又有七、八人魂归天外。 林轩站在高山之巅,千年的积雪之上,他持剑而行,吹落无数的血色梅花。 他是天下无双的剑客,他视周围杂兵为蛇鼠蝼蚁,不堪一击,不值一哂。 他站在高山之巅,心中微微一寒,心间的积雪更厚。 他已预料到,自己将惆怅于秋风之下,含恨而逝。 林轩累了,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有心上的疲惫。 冷风轻轻吹过他的衣襟,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 另一边。 神剑山庄一众剑客虽然也在杀人,但他们杀的人绝没有林轩多,没有林轩快。 林轩杀人的效率高,不光是因为他的剑法无双,还和他的心境有关。旁人杀上一两个人还好,杀上十几个二十个,心中都会有种复杂、萧瑟之意。 而林轩不一样,他不管杀多少人心底都毫无波澜。 他终究还是一个无情的人,在这一点上他终归和他们不一样。 其他的武功高手心中都有一丝情,这种情拉扯了他们,它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在暗中禁锢着他们剑。 归根结底,林轩出剑足够狠辣、足够无情,而其他人出剑,他们心中总有一丝一缕的犹豫。 另一边。 沈行之见着林轩这样肆无忌惮的做法,他的内心微微一沉。 果断。 决绝。 冷酷。 沈行之在林轩身上看见了乱世枭雄的身影,像他这样的人物不该只是一名剑客。 摇了摇头,他强行把脑中的胡思乱想丢到了一边。 嗡! 耳边陡然传来一阵破空声,沈行之凝神一看。 五名士兵挥动着大刀,满脸狞笑的砍向自己。 他面色一寒,彻底决定放手一搏。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五个人,杀了这五个人,后面还有一千多个人。而山下更是有几十万人时刻准备着一涌而上,这是无解的局面。 他心软,他们会心软吗? 一道黑光闪过,面前五个身影直挺挺的倒下,砸到了雪地上,传出一道闷响。 他举起手臂轻轻一扬,一道黝黑的刀光斜飞而出。 哐啷一声,长刀破空。 一名士兵喉咙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沾到了那里,他伸手一摸,只觉粘稠无比。 “好快的刀!” 他瞪大双眼倒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恐惧惊骇之色。 呼吸之间,沈行之身形转动,倒射而出,手中的大刀化作了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黑光。 这道黑光将七名士兵卷入其中,只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七人都身首异处。 沈行之举刀向天,自上而下猛的劈出,一道长约八丈大小的刀芒随之落下。 一股迫人的杀气从沈行之的身上弥散而出。 刀芒落在了士兵的身上,二十多名士兵还没来的急反应就眼前一黑,化作冰冷的尸体倒在雪中。 凄艳的血雨被冷风吹起,在阳光的辉映下,绽放着夺目的殷红色泽。 挥刀!挥刀!挥刀! 沈行之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冲向人群不停的挥刀。 他的刀法很简单,没有特别的变化。 但是他的刀很快,迅如疾风,势如闪电。 沈行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短短半盏茶的功夫,雪地上就伏尸三、四十具。 在这一连串凶猛的进攻下,他的气息有些衰竭。而对面的士兵却源源不断的从山下冲上来,他刚杀了十多个,就又有十多人补充上来。 与次同时。 佘小风身形变化,快速的游走在众人之间。 他在这场混战中还不曾杀过一人,当然也不曾有人伤到他。 他的速度、身法实在是太可怕了,不管有多少人围困他,他总能很轻松的逃掉。 以他这样鬼魅的身手,他若是全力以赴,没有一人能够挡住片刻。 可佘小风偏偏就不出手,他一直在躲!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自己受伤,所以他就选择了躲。 不管这些士兵使用什么手段,都奈何不了他,他们甚至连佘小风的衣角都碰不到。 即便如此,佘小风的内心仍然是苦涩、无奈。 他这样躲避根本就毫无意义,对面的人是敌人,现在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现在能够躲过去,不代表能一直躲下去。 就像林轩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这世界就是这样残酷,有时候做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他现在有余力对付那些人,可自己终究有疲倦的时候,当他累了跑不动了,他们会如何待他? 时间拖得越久,他内心的苦涩和迷惘就越多。 同时。 神剑山庄的一位中年男人手持长剑,一剑平推,直直刺出。 森冷的剑光如同清风横空出世,又宛若一道月光,令这雪山之巅瞬间一亮。 剑光一闪,指向前方。 剑芒如九天之上坠落的流星,剑光辉煌迅猛,宛若雷霆霹雳而下。 嗡! 一声剑鸣声响起,瞬间就有二十多位士兵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好剑法!”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赞叹一声:“父亲这一剑凌厉锋锐,环顾当世有名剑客,只怕他们也相形见绌……” “即便是我那位年少成名的二哥,也要逊色不少!” “铛!” 这名女子转身,只见十多位士兵趁机偷袭杀来,她目光一沉,冷笑起来:“找死!” 女子身形一动,举剑斜刺而出。她出剑的角度诡异,使出的剑招更是怪异无比。 那些士兵只看见一抹闪亮的剑光闪过,然后他们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猩红的热血冲天飞起,在半空中溅出朵朵妖艳的雪花。 这名女子杀了那些人之后,面色一点都没有变化,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着鲜血淋漓的长剑,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气概。 这名女子的气魄风采,让许多男人都自惭形愧。 她神情冰冷,眉宇间洋溢着如梅花那般,孤芳自赏的骄傲。 巾帼不让须眉! 旁人看向这位女子,心里瞬间就涌起了这句话。 这是一名不论武功、气度都不亚于男儿的女人! 嚣张。 霸气。 高傲。 她有着许多男人都没有的无双风姿…… …… “长生剑林轩,果真是好剑法……” 纵观全场,所有人的招数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老庄主最为重视的还是林轩。 林轩不愧是这一代的天下第一剑! 这小子当的起这个称呼! 即便是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远远不如。 老庄主朗声说道:“老夫也有一剑,还请林公子鉴赏一二……” 老庄主伸出枯黄的手握着剑柄,横立胸前。 一阵阴森的寒风吹来,众人心中不由一颤。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谁的剑惊艳 第七十三章谁的剑惊艳 神剑山庄老庄主毕竟是江湖上的传说,他毕竟是活着的神话,他这样的人物出手,结果必定是非同凡响。 时隔多年,天下第一剑终究还是要出手了! 可谁也不愿意站在他的对立面,谁也不愿意见识这一剑! 因为见过这位老庄主出剑的人,基本都死绝了,他们的坟头草大概有五、六尺高了。 不少人面色微变,想要趁机逃走。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慕容将军的魄力。 他早就颁布了命令,所有人只许前进,不许后退。 任何人后退,都会死在后方的箭矢下。 他下定了决心要毁掉神剑山庄,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有些人想后退,而处在后方的人根本不敢后退。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神剑山庄老庄主提着手中的剑,他将全身的磅礴真气全都灌输到了长剑中。 嗡!嗡! 铁剑剑身剧烈的颤抖,并且渐渐地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老庄主轻晒一笑,他握着长剑轻轻向前一推。 铁剑瞬间散发出了刺眼的寒芒,那道光芒异常惹眼,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眯起了眼睛。 雪山之巅的众多士兵在闭起双目的瞬间,全都汗毛竖起,他们感觉像是被一个极其危险的怪物盯上,整个身子如坠冰窟。 很多人如临深渊,脑子一懵,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何在这里,忘记了即将发生的事。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道剑芒,那是一道令人难以置信的庞大剑芒。 抬头看过去,只见一道长长的巨型剑芒从天上落了下来。 瞧见了这一幕,许多人的汗毛乍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怎么可能?” “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是什么?七、八丈的剑芒?为什么有人能够释放出这样的剑芒?” 看着这道恐怖的剑芒,不少士兵都面色发白,头皮发麻。 “这也太夸张了!被这样恐怖的东西击中,必定是必死无疑!”有人呼吸急促,心神嗡鸣,脑海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怎么办……怎么办……”有人心中焦急,身子颤抖,下意识的抬头,连眼睛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那道巨型的剑芒越来越近,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在他们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不要!不要!” 他们的身子猛的一震,眼神中的恐惧达到了极致。 轰! 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滔天而起,雪山之巅的血色积雪更是在这个时候轰然炸开,喷射到半空,向四周飘去,化作了一场血色的大雪。 “啊!” “啊!” 空旷的雪山之巅不断地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但凡是触碰到那个剑芒的人都在瞬间化为碎块,全身炸裂开来。 巨型剑芒落到了人群中,他们全部都立刻失去了意识,死得不能再死。 风雪过后,所有人都面带恐惧看着眼前的场景。 神剑山庄有人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 满地淋漓的鲜血,满地残尸碎肉…… 面前十多丈的雪地全部变成了血红色,甚至在雪地表面形成了一条小溪,只不过它流的不是水,而是血! 原本那里大概有着五百多位士兵,在这位老庄主的一剑之下,他们全都死了! 原本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现在他们全部都消失了,全部都变成了地上的死尸残骸。 那里本该站着五百多人,但现在却变成了一片血红! “怪物……怪物!”剩余的士兵一个个惊呼出声,身子立刻颤抖起来。 “这怎么可能是人能够挥出的剑?”他们一个个倒吸口气,只觉得见到了这辈子最荒谬的事情。 老庄主看着这一剑,心满意足的笑了,他身子一颤,无力的瘫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的笑了,声音宛若雷霆一般振聋发聩。 “老夫这一生竟然能够使出这样的一剑,这等手段和仙神之流有何区别?” “这一剑杀掉的人,比起老夫一生杀的人还要多……” “足慰平生,死而无憾!” 这些年他几乎从未和人交过手,他每天做的最多事情就是修炼剑术和吐纳真气。 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的剑法和内力都更胜从前。 更何况他的剑法、内功本就不平凡,通过几十年的沉淀自然就达到了一种江湖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而他这一剑,更是将自己身子里所有的内力都释放了出去。 所以这一剑如若天威!不同凡响! 虽然他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他自身所有的内力、精气都消耗在这一剑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杀了他,旁人只需给他一剑,就能轻松杀掉这位武林神话。 另一边。 林轩惊诧的看着老庄主这一剑的威势,难以想象只是一介凡人竟然能挥出这样可怖的一剑。 不过…… 他这一剑虽然强,可自己不会比他弱。 自从他法力恢复以来,他从来没有全力出手过。 既然注定是必死的结局,那不如破釜沉舟搏一搏。 “老庄主……你也来看看我的剑术……” “看看我们的剑术,究竟谁的更惊艳!” 铿锵! 林轩手持断愁剑,竖立在胸前。 “既然我注定会死,你们这群人也必须陪葬。” “这一剑……你们可看好了!这一剑将是我最强的一剑!” “而我……”他目光一寒,神情阴森。 “我将成为你们此生所见的最后一人!” 一剑! 又如老庄主的那一剑? 众人眼神一凝,若是没有见识到神剑山庄老庄主那一剑,他们可能会对林轩的说法嗤之以鼻。 若没有老庄主的先例,他们绝不会想像到一个人的剑法竟然会如此强。 神剑山庄的老庄主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剑,林轩是当今江湖的天下第一剑,这两人的剑法都异常可怕。 作为长生剑口中的最强一剑,会是什么模样? 不少人面色上的恐惧到达了极致,他们颤抖着举起手上的盾牌挡在身子前,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抵抗。 嗡!嗡! 悠扬的剑鸣声冲霄而起,林轩持剑一扬,雪白的剑身就像是黑色夜空闪过的惊雷,划出了一道惹眼的轨迹。 璀璨夺目的剑光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瞬间就照耀了整个雪山之巅。 林轩轻描淡写挥出的那一剑虽然看似缓慢,但剑锋上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一股庞大的压力突然出现,一众人感觉腿上像是灌了铅,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惊艳的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大多数人瞳孔骤然收缩,他们心底发寒,满脸绝望。 那一剑惊起了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那一剑撼动了风雪。 一抹惊艳绝伦的剑光,蕴含着阴森的杀意,仿若冷风一般从雪山之巅向下掠去。 其上弥漫的锋利气息,贯通整片风雪。 无法抵挡!无法反抗! 这股骇人的可怕气息,让漫天的风雪都为之一滞,飘落的雪花和充满杀机的剑光相遇,立即消散化为虚无。 在旁人眼中,林轩略显瘦弱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高不可攀。 他神情淡漠的握着长剑,全身散发着睥睨万物的霸气。 轰隆! 只听一声滔天的巨响 剑光落在人群中,一股庞大的劲风随之压下。 那些士兵忽然觉得世间安静了下来,世上的一切全都静止不动。 这是一种绝对静止。 就连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都停在风中不动,完全静止。 就连周围人脸上的表情,都也停顿。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 死! 这一剑带来的,是死! 这一剑带来了……死亡! 所有见到那道剑光的士兵,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他们在瞬间被那一抹剑光碾压,化作一股猩红的鲜血落在了雪地上。 什么? 众人蓦然抬头,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骇之色。 地上厚厚的积雪在那一剑下被削去五、六尺。 在冰冷的积雪上只有一条深达数尺的沟渠,一条流淌着滚烫热血的沟渠。 这条小河流红的发亮,更是散发着一股腥味,旁人即使是隔着几十米,也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林轩的那一剑是杀人的剑法,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很多有人死在那一剑下,雪地上应该有不少尸首才对。但事实上,雪地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尸体。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尸体全都泯灭在那一剑下之,只在雪地上留下了粘稠的鲜血。 神剑山庄不少人失声惊呼:“怎么可能!他竟然也这么强?” 老庄主毕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有深厚磅礴的内力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林轩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年轻人,他怎么也能使出这样一剑? 这般深厚的内力他从哪里得来? 林轩使得自然不是内力,他用的是法力,属于修行之人才有的法力! 他为了使出那一剑,几乎调动了丹田里面所有的法力。 当然这最后的结果,他很满意。 一剑……七、八百人随之湮灭。 寒风微拂,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强弩之末 第七十四章强弩之末 林轩深吸口气,他甩了甩酸胀的右手,神情有些复杂。 这一剑的功效固然可观,但几乎将他一身的法力消耗干净。 林轩现在的修为是练气九层,由于功法的原因,他一身法力异常雄厚,甚至不亚于那些练气十三层的修行者。 可惜……他现在一身法力所剩无几。 而在山下,仍然有着千军万马! 即便他林轩全盛时期都无法以一人之力独战数十万人,何况是现在? 也就是说……他不逃就必死无疑! 可是他如何逃? 山下有虎视眈眈的弓箭手,待他们万箭齐发,自己怎么抵挡? 除非…… 除非制造一场混乱!一场让所有士兵自顾不暇的混乱! 林轩目光一凝,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一边。 老庄主捂嘴轻咳一声,猩红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流落了下来。 一名中年人连忙走到老庄主身边,他伸出手贴在老庄主的身后,调动自身的内力往他的体内传输。 老庄主转头望着中年男子,他苦涩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悲戚:“老大你不必浪费真气了,为父命不久矣,方才为了见识林公子的剑术,一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你收手吧,这样做纯粹就是浪费气力。” “父亲!”中年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沉:“父亲你还能活很长时间……你还能……” 老庄主拨开了中年男子的手,他颤颤巍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替为父多杀几个人,不要丢了我神剑山庄的名声!” 他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林轩感慨道:“林公子你这一剑很不错,比老夫的剑术还强!天下第一剑的称呼,你当之无愧!” “天下花醉九千客,一剑霜寒十七州。当年老夫化名西门剑姬行走江湖,得了这样一句美誉,可单论剑术,却不如你这位后起之秀。” “老了啊……老了……” 他落寞的闭上了双眼,右手无力的垂落,呼吸最终停滞。 “老庄主!” “老庄主!” 神剑山庄的人悲痛欲绝,他们都不敢相信,那个一手带领神剑山庄走上巅峰的武林神话,竟然就这么死了。 “父亲!” “父亲!” 中年男子只觉凄入肝脾,他仰天咆哮,声音凄厉。 “你为何如此……何故如此……” 若他率领神剑山庄的人向慕容元帅投降,他根本就不必死,神剑山庄也不会有这一劫。 为何他的性子就如此刚烈,为什么他就宁死不降。 他瞋目切齿望着雪山之上的一众士兵,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 剩下的士兵见神剑山庄的老庄主撒手人寰,立马低声喝道:“就连天下第一剑都被我们联手杀了,我们还要怕什么?” “剩下的人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我们人数众多,还怕他们不成?” “他们只是一群江湖草莽,此时我们若是一拥而上,他们岂不必死?” “我们一起上!”无数的士兵源源不断的从山巅之下冲了上来,他们手持兵刃毅然决然的奔向了林轩等人。 “杀!” “杀!” 另一边。 一名白衣女子额蹙心痛,她望着死去的老庄主满脸落寞。 她一见山巅下一窝蜂冲来的士兵,面若寒霜。 “你们……找死!” 白衣女子深吸口气,提剑冲去。 “西门剑姬?” “老庄主你剑法天赋真的很惊艳,凭着区区凡人之力竟能使出如此剑法,若你……”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落后!” “即便现在无力再战,那又如何!今日我就要用这强弩之末的状态,杀出一条血路!” 林轩抹了抹长剑上的鲜血,他冷笑一声,也跟着冲了过去。 “我们也上!” “为了神剑山庄!为了替我父亲报仇!” “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拉更多人垫背!” “上!” 中年男子带着神剑山庄的所有人冲向来袭的士兵,他们全部都准备决一死战。 所有人都冲了出去,除了佘小风。 他看着这一幕踌躇不决,不知所措。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伤人,不愿杀人。 风雪中,雪山上。 三百多人奋不顾身的往山巅下冲去,和无数士兵厮杀在一起。 白衣女子冲在最前方,她的剑术不快,但是却异常诡异。 她往往都是从一个刁钻古怪的角度出剑,那些被她杀掉的士兵在临死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不知道她的剑从哪里过来。 “嗡!” 一阵寒光掠过,清脆的剑鸣声响彻在雪地上。 身披战甲的小兵一听这阵剑鸣声,心底就一寒。他们握紧盾牌护在在胸前,神情紧张的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对他们来说,这声剑鸣,代表死亡! 一旦声音响起,必定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必定有一人丧命! “啊!” 一名小兵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钻心的刺痛,那种痛处瞬间就淹没了他。 他只觉自己眼前忽明忽暗,所能见到的事物也变得有些模糊。 小兵吃力的转头,看了看身后。 他恍惚中发现,身后的腰上似乎多了一个窟窿,那个窟窿现在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猩红的血。 嫣红的血染红了身后的盔甲,顺着自己的腿落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 鲜血飞溅,淋淋沥沥中几乎将脚下的积雪染了个通透。 他听着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费力的抬起眼皮瞥了瞥站在身前的白衣女子。 “这是什么剑招?” “为何这一剑出现在身后?” 陷入黑暗前,他的心中充满着浓浓的不甘与疑惑。 “砰!” 那人无力的跌在了雪地上,全身染着艳丽的鲜血。 他死了,死的很惨。 另一边。 七、八名士兵强忍着内心的惊骇,他们拔起手中的长戟径直刺向了浴血奋战的白衣女子。 “杀!” 白衣女子俏脸一寒,她手中的长剑朝前方一转。 剑飘,风起,雪飞。 她的身形随风雪而动,漫天的纷纷飞雪飘落在她染着鲜血的衣衫上。 她挥动着长剑,身姿如穿花彩蝶款款轻舞。 “我迟早会杀你们,你们何必急着求死?” “以你们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我一合之敌,何必要自讨苦吃?” “你们为何不能站在那里,等我去杀你们?” 狂狷! 桀骜! 霸道! 即便面临千军万马的敌人,她依旧是不屑一顾。 她仿佛从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直到现在依然表现得十分桀骜。 即便明知必死,她还是以一种蔑视的态度对待着眼前的茫茫兵马。 白衣女子从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豪情壮志,她一身的无双气概足以折煞天下九成九的男子。 虽然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却有一身风华绝代的气质。 寒风吹过她的青丝,一阵幽幽的清香散发而出。 嗅着这股诱人的香气,不少士兵心中一凛,连忙驱散心中的杂念。 因为他们看见了一抹璀璨的寒芒! 她的剑来了! 叮!叮! 那柄长剑宛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所有的长戟都在瞬间被斩断,碎成两截落到雪地上。 所有围攻他的士兵都呆滞在原地不动,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 冷风吹雪。 “噗!” “噗!” 随着那一阵飘来的冷风,所有人的头颅都从脖子上掉落了下来,紧接着一股股带着热气的滚烫鲜血从尸体上飙射而出。 看见这一幕的士兵顿时面色苍白,后背莫名的出现无数冷汗。 有个人深吸口气,他伸出手指,不停地打着哆嗦。 “这……这……这个女子怎么如此恐怖?” 另一个人满脸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白衣女子,他头皮发麻,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巨浪。 “竟如此的心狠手辣……她……她……” 很多人浑身颤抖,惊骇的说不出话。 白衣女子看起来十分孱弱,但武功和心性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可怕。 在见识她的手段之前,他们绝不会想到,一名貌美女子竟然会亲手制造这样血腥的场景。 “铿锵!”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 一柄长剑插立在积雪之上,一名白衣女子神情复杂的撑着那柄铁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她撑不住了!”一名瘦弱的士兵惊呼道。 “兄弟们!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大家一起上!”一名持刀的士兵大声喝道:“方才她有余力反抗,所以我们才损失了那么多的兄弟。可现在她只是一只没了毒牙的毒蛇,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冲啊!” 十多名士兵一涌而出,全部都迫不及待的袭向白衣女子。 慕容将军有令,任何一个亲手杀掉神剑山庄叛贼的人,都能提拔做千夫长。 在他们眼里,那位柔弱的白衣女子就是金灿灿的军功,是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 一边。 白衣女子静静感受着体内剩余的真气,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内力已寥寥无几,体力也消耗殆尽…… 现在我真的成了强弩之末了啊…… 她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冲啊!杀啊!” “一起上!我们一起杀了她!” “我们一起活着回去升官发财!” 不远处的士兵越来越近,她轻蔑的笑笑。 嗡!嗡! 她深吸口气,用仅存的力气拔出了雪地里的长剑。 染血的长剑在冷风中不停地颤动着。 握着铁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剑上滴答的鲜血在她的脖子上印出了一道鲜明的血痕。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来帮你杀人 第七十五章我来帮你杀人 寒风凛冽的吹着,一朵朵洁白的雪花飘落到了白衣女子的手背上。 她望着手背上的雪花,无奈的摇了摇头。 “神剑山庄自古有家规,凡女子只能跟随母亲姓,只有男子才有资格使用父亲的姓。” “我在这雪山之巅看了一辈子的雪,练了一辈子的剑,少有接触过外人。直到此时见了这群酒囊饭袋,我才觉得这个规矩好可笑。” 她轻轻闭上眼睛,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我真想问一问凭什么!” “试问这世间有几个比我优秀的男儿?” “我一生何曾弱于人?” 她眉头一皱,然后用剑朝喉咙削了过去。 “我即便是死,也绝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 “倘若死在这帮废物的手里,完全就是在侮辱我!” “要死……也不需要其他人代劳!” 铛! 手中的长剑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她右手微抖,猛然觉得手中一轻。 白衣女子睫毛一眨,她不禁睁开了双眼。 一名身披血衣血袍,双手沾满鲜血,全身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年轻人,站在了自己跟前。 他右手握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铁剑,左手则握着自己的佩剑。 “长生剑……你为何要阻止我?”白衣女子愤懑的开口,她神情悲戚:“此时你救下我有何意义?最多只是让我多喘几口气罢了,以我的状态,迟早都会死……” “我只是一个累赘,你何必要救我?” 林轩拉着白衣女子,他用剑在她周围的积雪上划了一道血色的圈。 “你待在这个圈子里不要出来,他们这些人就交给我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她萧瑟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若是在此刻保下我,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你这一生从不弱于人!以你的本事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足以杀更多的人!”林轩松开了手,他淡淡的回道:“你现在每杀一个人,就算赚一分!” “你不如好好活下去,等会儿陪我杀个天翻地覆!” “好!” 听了林轩充满杀意的话,那人笑了。 她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的人,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天下第一剑客有约,索性就遂了他的意思,和他一起行事。 “我会好好活下去,然后陪你杀个天翻地覆!” 她一向都是冷若冰霜,很少发笑。这惊鸿一瞥的笑容充满了诱惑力,称之为绝代芳华都不为过。 林轩很少会多管闲事,神剑山庄在这一战死去的人并不少,但他偏偏救下了她,这当然不是他顺手而为。 他这样做有很多种原因。 在他的印象中,林轩从未见过像她那般桀骜霸道的女子。他出手,其中一个缘由就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杀啊!” “冲啊!” 嘈杂的叫喊声与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他伸手拍了拍白衣女子的肩膀,缓缓开口说道:“你别怕,我来帮你杀人!” 林轩转身,轻轻抖了抖剑上的血花。 “若这世界有一座桥能够连接到月亮上,你会做什么?” 白衣女子一怔,她看了一眼前方瘦弱的血色身影,心底出现一阵悸动。 “我要踏天摘月……我要……” “好了!”林轩出声打断了她,他的步子仍然向远处迈出。 “可我却想陪你一起赏月……还有两个时辰月亮就要出来了,你活下去好吗?” “能不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候陪我一起赏月?” 那人沉默了,她绝不会想到林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她神情复杂的望着林轩远去的背影,悄悄在风雪中点了点头。 另一边。 冲过来的士兵一眼就看到了林轩的身形,一个个都面色大变准备去往其他地方。 林轩在一众士兵的心中都是阎罗王的存在,任何一个人与他相遇都注定会死! 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剑法充满了不详! 因为但凡是领教过他剑法的兄弟们,都死了! 那些见识过他剑法的人,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雪地上。 更有甚者……尸骨无存…… 所以很多人就打定决心,只要和林轩相遇,就直接转移目标,绝不主动出手。 “来了……就别走了……”林轩冷冷的开口。 吟!吟! 手中的长剑翻转如飞,割破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划开了刺骨的冷风,形成一道血色的闪电飙射了出去。 一名士兵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血色的妖艳红光。 在察觉到红光的瞬间,他就暗暗挪动身形,随时准备逃跑。 与此同时。 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前飘了过去。 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他面色变了变,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那名士兵低头看了一眼身子,紧接着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他的肚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破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无数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一地,肠子、胃之类的器官更是从伤口中滑落了下来。 令人反胃作呕的血腥味铺面而来,不少人神情阴沉,面色惊骇的望着那具死尸。 虽然长生剑的剑速和身法都变慢了很多,但还是没有人能够看清林轩到底是如何出剑。 虽然他的武功大打折扣,但仍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杀了那个小兵。 林轩一步踏出,一剑刺出。 他每走一步,每出一剑,身边就多上一具尸体。 一位满脸横肉的士兵强忍着心中的惧意,看着那道宛如魔鬼的血色身影,他深吸口气,握着手中的流星锤狠狠砸了出去。 嗡! 百斤左右的流星锤破空而去,在寒风中发出呼呼的巨响。 那个人头大小的流星锤是用精钢打造,这样猝不及防的抡出去,几乎很少有人可以抵挡。 听着耳边宛若奔雷的轰鸣声,林轩停下脚步,他目光一凝。 断愁剑轻颤,在半空中往下一刺,接着剑身又以一种诡异的震动,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划了一个圈。 嗡! 流星锤轰开了漫天飞雪,撞击到了断愁剑上。 由于丹田里的法力枯竭,体内的力气也变小很多,初次用断愁剑接下那个流星锤,瞬间就感受到上边有股狂暴的劲道,林轩右手虎口一震,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他从容不迫,看起来毫不慌张。 同时。 流星锤狠狠砸在了断愁剑画的圈上,竟顺势而动,也随着剑身在半空画圆。 林轩出剑的一举一动之中,内蕴阴阳,剑法给人感觉松、沉、柔。 细看之后,又发觉他的剑术既快又慢,动作既刚亦柔。 他手中握着剑,剑上压着数百斤的流星锤,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阴不离阳,阳不离阴,太极剑原来就是以阴阳变化为主! 林轩眼中出现一丝明悟,他任由巨力压来,持剑运势,竟然误打误撞将太极剑理领悟了大半。 “宁静至虚,虚中求实。以虚化实,静中求动。剑随意生,身随意行。” 他洒脱的笑了笑,然后反手挥出一剑。 轰! 流星锤被他手中的长剑牵引,如同天外流星,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朝人群冲了过去。 “什么?” “快跑!” 当人们反应过来,准备躲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流星锤带着无法阻挡的劲气,瞬息间就砸到了一名小兵的盔甲上。 那人面色大变,闷哼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失去了意识。 他的身子离地而起,直直向后撞去。 虽然他死了,但是流星锤上仍然有着无法反抗的强横力道,一连串撞倒了十多名同伴,才停了下来。 雪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印痕,数十人呜咽哀嚎,场面十分狼藉。 “长生剑再此!!” “何人敢与我一战!!” 林轩仰天咆哮,一声长喝。 一身血袍翩翩起舞,一头血色的长发也在风雪中张牙舞爪的动着。 他身形一转,反手一剑,一名小兵被拦腰斩断。 林轩手中剑光一闪,反刺向另一人。 那人注意道越来越近的红色血光,仓皇中抽身而逃。 紧接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跌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显眼的恐怖伤口,只在眉心处有着一道淡淡的血痕。 林轩再舞长剑,剑光在风雪中绽放出无数道璀璨夺的寒芒。 砰!砰!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发出凄惨的低吼,失魂落魄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一群蛇虫鼠蚁,根本不堪一击!!” “长生剑在此!可有人与我一战!!” “莫非你们数十万人,就没有一人能做我的对手!” 林轩大吼一声,满脸桀骜。 他不是一个豪气干云的人,更不像会在这个时间段说出豪言壮语的人。 他摆出一往无前的姿态,有七分在演,是在装。 另外三分则是被现在的场景所染,此时一人一剑肆意屠杀,确实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这些士兵常年跟随慕容元帅征战沙场,虽然他们都是凶狠之辈,但在林轩这一吼之下,他们都肃然心惊。 “这人强的过分了啊……” 很多人看着如神如魔的林轩,心中一寒。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漫天箭雨 第七十六章漫天箭雨 林轩走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一地的尸体,脚下更是流淌着一条血泊。 任何出现在三尺之内的人,都不是他的一击之敌。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三尺之内,人可敌国!! 林轩双目一凝,他怅然的看着满地尸体。 寒风吹来,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山头。 白衣女子看着那个单薄的血色身影,心中不是滋味。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长生剑林轩,他明明就不是个肤浅的男子,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但她心里明白,她会永远记得这场风雪,记得这名为自己而杀人的剑客。 她听过很多道理,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都将被遗忘。但这一个血色的背影,她会记得清清楚楚,永远不会忘怀。 “唉!” 白衣女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 一名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快速迫近林轩,那人满脸杀意,抡起铁刀狠狠劈向他。 他狞笑起来,神色倨傲,面目狰狞:“黄口小儿怎么如此放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江湖人,还敢再我们面前嚣张?” 嗡! 大刀破空而来,林轩冷笑,反手斜刺一剑。 大汉劈下的大刀停留在风雪中,不再前行。 砰! 他瞪大双眼,无力的松开了手中的铁刀,最后满脸不甘的载倒在了雪地上。 他的身子砸到积雪上,数十斤的铁刀坠落在了身边。大片大片的雪花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溅起,飘舞在半空。 林轩身形转动,又削出一剑。剑光如同旭日初升那般璀璨绚烂,长剑携带着凌厉的杀机刺破风雪。 一剑击出,剑锋上的白芒惹目迫人。看着这一剑,不少士兵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噗!” 六名小兵的脖颈处生出一道血痕,瞬间喷洒出大量鲜血。 这些人的目光中露出无边的恐惧,颤抖着伸手指着林轩。 “噗通!” “噗通!” 六颗染血的头颅自颈项上滚落,六具无头尸体也随之倒地。 林轩一剑杀了那六人,还未稳住身形,就发觉身后出现两道破空的劲风声。 两柄长枪如蛟龙出海,直直刺向他的后背。长枪来势凶猛,宛若奔雷临世。 趁着林轩出剑杀了那六人之后,气息未定、不曾回神时出枪,足可见偷袭者对时机把握极其老练。 这一枪对于普通江湖武者来说,几乎就算是必死的绝杀。 面临那两人的偷袭,林轩神情平静,他右脚一跺,身子陡然陷入雪地中数尺,而后如同一柄离矢长箭拔空而起。 手中的断愁剑当空一横,划出一道血色弧光。 “啊……” “啊……” “不要……” 场中响起两道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出手偷袭的两人,喉咙都在瞬间被林轩割破,飙射出一大股热血。 两人满脸凄怆,血淋淋的瘫在地上,失神的望着林轩血色的身影。 远处。 一名身披赤色盔甲的将军,神情凝重的看着战场上无可匹敌的血色身影。 他面色阴沉的冷哼一声,声音也十分冷冽:“他不过只是一个江湖武者,有什么能耐对付我们十万兵马?他到底凭什么屠杀我的士兵犹如无人之境?” 那名将军身旁站着一名头戴纶巾,手握羽扇的中年男子。 他眉头微皱,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江湖武者大多都身怀绝艺,很多人都是能够以一抵十的强者,而长生剑更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他的武艺比起这些士兵强了不止一筹!” “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十万兵马迟早能磨死他。倘若将战场换成草原平地,他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他们暂时占领着天时、人和、地利的优势,但也只是暂时罢了!” “现在这些江湖草莽的气力和速度都大为下降,待他们完全脱力之后,便是死亡降临之时。” “而且……”中年男子指了指雪山上的尸体,他沉声道:“神剑山庄原本有三百余人,经过先前的作战现在仅剩下不到五十人,就连他们的老庄主都已战死。” “这些人都是强弩之末,对我们来说,胜利完全就是唾手可得,将军不必自寻烦恼!” 将军听了他鞭辟入里的分析,暗暗点了点头。 事实就像他所说的一样,胜利距离自己并不远,只不过是需要更多的尸体铺路而已。 一根筷子容易折断,十根筷子也容易折断,十万筷子放在一起怎么折断? 雪山上。 寒芒闪过。 砰! 一名面色惊骇的小兵,捂着胸口跌倒在了死上。 随着眼前最后一位小兵倒地,如今这半截雪山再无敌人。 所有的士兵都死了,全都死在了他们的合力屠杀之下。 神剑山庄的每一个人都颓废的坐在血泊中,他们都神情复杂的望着雪上下黑压压的人群。 满身鲜血的沈行之,静静地擦拭着手中满是缺口的墨刀,他看起来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林轩停下脚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鲜血,按原路返回,一步一步走向白衣女子。 半截雪山上躺满了尸体,有那些士兵的尸体,也有神剑山庄的尸体。 雪山成了尸山,积雪上也多了一条小湖,里面流淌着粘稠的鲜血。 凄厉的惨叫,残尸断臂,狰狞头颅。在这一场静谧的风雪中,拉开了人间地狱的帷幕。 这是雪的世界,也是血的世界,更是人间炼狱! 林轩的脚步有些踉跄,他的步子也有些沉重。 他们一路杀来,一共杀了多少人? 才不到一万!! 山下仍旧有着千军万马!! 这一场战斗,若是不逃,必死无疑!! 一道身影迎风冒雪,最后站立在了白衣女子面前。 迎着皎洁的月光,他一身粘稠的鲜血红的妖艳凄美。 “似乎到了一起赏月的时候了……” 手持长剑,背靠风月,此刻显得不知所措。 她苍白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悲惨。 林轩打量着面前的人,心中却有别的心思。 他先前说出那样的话,是为了麻痹敌人,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若他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那么自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围杀的存在。若是他表现得软弱可欺,也会成为人人喊打的目标。 所以他一直都表现的中规中矩,直到看见她无力出剑之后,林轩才定下这个脱身之策。 首先提高自己这方的士气,拖延时间。 夜空漆黑无比,即便借着月光,也很难分清身边的事物。 黑夜……这是最适合逃跑的时机!! 神剑山庄的这群人没有让自己失望,他们成功将时间拖到了黑夜。 在和这些小兵作战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积蓄灵气,虽然现在并没有将丹田中的灵气补给满,但也足以应付过去。 虽然山下人山人海,但只要制造一场足以让所有人陷入麻烦的灾难,他就能够乘机逃脱。 当然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活下去,林轩把生存的希望全都交给了命运,交给了运气。 “今天的月亮很美,不过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看见它了!” 清冷的声音驱散了林轩脑中的思绪,他看了看面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然后轻轻一笑。 “或许吧……”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一起见到,明早的太阳?” 对方深吸口气,她摇了摇头。 “应该不能……” 林轩洒脱一笑,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希望可以……虽然我们一起赏过月,但还没有一起看过日出……” “为什么?”她张了张嘴,面色有些发红发烫。 “因为……”林轩刚准备往下说,忽然面色一变,站起了身。 见状,她也跟随林轩站了起来。 她睁着秀目,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看清了远处的场景。 雪上腰又冲出来无数的士兵,他们一路前行,井井有条。 “杀!” 刹那间,所有士兵布好阵列,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他们全部都拿出弓箭,长箭引出,弯弓拉弦。 “什么?”神剑山庄的一个人面临惊骇,他伸手指着对面的士兵,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弓箭手!” “这……”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一排排冰冷的箭矢,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脑海嗡鸣间掀起滔天大浪。 “呵呵……”不少神剑山庄的人都苦涩的笑了笑,他们全都油尽灯枯,此刻面临这样的进攻,唯有一死。 一千多人!! 林轩面若寒霜的数了数弓箭手的数量,他绝对没有想到,等待黑夜降临的人,不光只有他。 他在拖延时间,对方也在拖延时间。 他准备在黑夜里逃跑,而对方则是准备在黑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天进攻过来的士兵不只是为了拖延他们的气力,更是为了拖延时间!! 在黑夜中,万箭齐发之下几乎无人能活命!! 这些弓箭手带来的威胁,远比数万兵马还要多! 领头的弓箭手单手举高,他大吼一声。 “这些人都是将军下令必杀之人!他们凭着匹夫之力肆意屠戮我等兄弟,我们一定要除了他们!” “放箭……” “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为什么而活 第七十七章为什么而活 “放箭!”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立即松开拉满的弓弦,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彻全场。 无数支闪烁着寒芒的箭矢,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飙射而出。 “杀!杀!杀!” “放箭!放箭!放箭!” 他疯狂的呐喊,不停地指挥弓箭手放箭。 没有多少间隔,第一批弓箭放完,第二批弓箭就立即跟上。第二批弓箭用完,又立即射出第三批。 轰!轰! 只听箭弦嗡鸣作响,遮天蔽日的箭群从雪山下飞来。 嗖!嗖!嗖! 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刺耳的箭鸣声,箭矢破空掀起滔天的巨响,轰轰声震的人们的心脏都跟着剧烈跳动。 看着漫天的箭矢,有人头皮发麻,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感受着身下的凉意,他的内心也一寒。 “这……这……” “死定了啊……” 他满脸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静等死亡的降临。 “唉……” 一名躺在血泊中的中年人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箭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孩儿要来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护住神剑山庄的名誉……” 箭矢从雪山下激射而来,穿过了寒风,击碎了大雪,如同一条黑色长龙疯狂的咆哮着席卷而上。 疾风骤雨般的箭群越来越近,浩荡的声音如雷霆乍响,瞬息间就割破了风雪轰隆降临。 白衣女子面色苍白,她呆呆的望着即将到来的箭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无力的松开了手中的铁剑,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今夜我们应该要一起死了……” “能和天下闻名的长生剑死在一起,也是我的荣幸……” 林轩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他若是想要抵抗,完全可以凭手中的剑躲过这些箭雨。 但是躲开之后,他没有把握躲开山下千军万马的追杀,他没有把握保证自己活下去。 “呜!” 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握紧断愁剑,深吸口气。 无数的长箭近在咫尺,已经到了七尺开外!! 他暗自沉下心神,准备随时调动法力。 就在这刹那间,漫天箭雨骤然到了林轩跟前! 弓箭落在冷风中,飞到了三尺内! 与此同时。 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林轩凝神看过去,他面色大变,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数步,就连握剑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那道青色的身影……是佘小风! 他挡在了箭雨面前! 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佘小风的眼前全都是散发着寒芒的箭尖! 那里有着遮天盖地的弓箭!! 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现在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来回疾驰。 他的身形快得骇人听闻,以至于旁人只能看见一道道青色残影。他们只知道,那道身影出现在哪,那里的箭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变少。 而在林轩的眼里,佘小风在施展身法的同时,不断朝远处射来的箭雨出拳,他挥出的拳引起骇人的拳劲,轰鸣的拳风轻而易举就击落了来袭的弓箭。 佘小风一拳轰出,击中了半空纷纷扬扬的雪花。 轰隆!轰隆! 一道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震荡而出,拳劲破空掀起巨大的声响。 叮!叮!叮! 几十支蕴含强横劲力的弓箭被瞬间击落,化成木渣砸在雪地上。 他目光一动,身形立即出现在几十丈外,然后再次向前方的箭矢挥出一拳。 嗡!嗡! 许多弓箭仿佛遇到不可阻挡的狂风竟直直向后暴射,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撞击上了后方的箭矢,劈穿了七、八支弓箭,才最终掉落到了积雪上。 只听得嗤嗤作响,风雪中轰鸣声不断,一支支箭矢不停地被打飞。 咻!咻!咻! 成百上千的长箭在佘小风一拳之下击溃散落,四处飞散。 佘小风神情冷静,他身形快速转动,不断地出拳。 轰!轰!轰! 嗡鸣的声音不绝于耳,佘小风双目闪烁寒光,嘴角溢出鲜血,但他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 他义务反顾的冲向密密麻麻的箭雨,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不愿意杀人,不愿意害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们出手……” “但是今天的事终归算是由我引起,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方才是你们在保护我,现在由我来保护你们,让我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们!” 佘小风的身法虽然强,拳头虽然凌厉,但在铺天盖地、层层叠叠的箭雨面前,还是有些不足。他身上很快就有了伤口,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后退一步。 很多人满脸震惊的看着佘小风的身影,难以想象这个看似年轻的小子,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 “好可怕的年轻人……好可怕的身法……好可怕的拳头……”神剑山庄的一名老者望着佘小风的身影,他呼吸急促,瞪大双目,身子一直在打着哆嗦。 “是啊……好可怕……”他身旁的一名瘦弱青年暗自咽下一口唾沫,他惊骇的感慨道。 “不论是老庄主,还是现任的天下第一剑林轩,他们应该都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这样的武学才是真正脱离了人的范畴,这才是真正的如仙如魔……” “噗!” 佘小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他面无血色的握紧右拳,再次绝然轰出。 青衫飞舞中,他不畏生死,不知疲倦的轰击着漫天飞舞的箭矢。 “林轩、沈行之……你们为我犯险,陪我一起承下弑君的重罪!我佘小风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如此做!” “若是没有我,你们绝不会遇到他!你们若是没有遇到他,现在应该都还是纵横江湖的豪侠!” “这场小毛雨……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大大小小的血痕布满身躯,有些地方连血肉都翻了出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笑,他的笑声透着一丝洒脱,仿佛已经看穿了生死,看穿了人生。 “我一生交过许多朋友,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还是认识你们!” “我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能够死在你们的前面!!” 神剑山庄都是忠义之辈,他们看着挡在最前方的佘小风,心情都很沉重。 他们现在全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有情有义、豪气冲天的年轻人拼搏在最前方。 现在这些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帮助佘小风,只要能帮到他,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这座雪山上没有人可以救下佘小风,除了林轩。 只要他出手,佘小风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绝望的场面。 林轩听着佘小风的话,他缓缓摇了摇头。他相助梁王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为了自己。 显然佘小风误会了,他真心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一是救下佘小风,二是看着他死。 不过一旦他出手帮助佘小风,自己先前费尽心机的算计都将成为泡影,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 山下还有着千军万马,即便自己现在救下佘小风也没有意义。 到时候,死的人不仅仅是佘小风,还有他自己! 若是不救……他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一些! “唉!” 林轩神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佘小风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就是……有点傻! 另一边。 领头的弓箭手发觉自己这边射出的箭雨几乎被佘小风接下,他恼羞成怒,冷喝道:“你们快去准备……把那柄巨弓取出来!” “诺!” 山下二十多位弓箭手抬着一柄长约二十米的巨弓,慢慢走上了雪山。 “开始吧!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落下,巨弓被拉开,十几米的巨箭落在了弦上。 箭弦搭在巨弓上,七、八名弓箭手红着脸,吃力的抓着弓弦。 “将军……杀谁?” 杀谁? 是先杀宛若鬼魅的青衣人,还是杀别的人? 领头的将军沉吟,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先杀长生剑!” “他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他死了,这些叛民就像一盘散沙,不值一提。” “诺!” 嘭! 开弓引箭,一声轰鸣的闷响,巨弓发射了! 巨箭宛若一道惊雷,猛地朝林轩飙射了过去! 另一边。 佘小风察觉到耳畔出现一道惊人的破空声,他目光一凝。 一支十几米的巨箭在风雪中掀起滔天的嗡鸣声,瞬间从百米之外飞到跟前。 什么? 他没有半分犹豫,甚至都不曾思考,直接施展身份挡在了巨箭面前,然后提拳轰了出去。 这一箭的目标是林轩,是他的朋友! 他绝不允许这一箭伤到林轩! 因为他们是朋友!!他们是生死之交!! 巨型弓箭离佘小风越来越近,冰冷的箭芒异常渗人。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头的黑发也在巨箭的劲气下朝后扬去。 轰隆! 佘小风的拳头崩碎了巨箭,巨箭化成碎屑飘在了雪花中。 巨箭与拳头碰撞而宣泄出的力道立即扩散开,劲力冲来,佘小风身形宛若脱缰之马瞬间就被冲飞,飘到了百米之外。 “噗!” 他躺在血泊中,狼狈的抬起头,喷出大口鲜血。 佘小风强忍着心中的困意,他睁大眼睛看了看远处的林轩,然后满意的笑了。 “你没有受伤……那就好……” 林轩苦涩的松开了紧握的右手,他的内心陡然一震。 人啊……为什么活着…… 他何必为了我,将自己糟蹋成这般模样…… 他啊……究竟为什么而活…… 自己持一剑,杀戮江湖,搅动了血雨腥风,杀得人人惊骇,没想到最后也需要别人来帮他。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 他……真是自私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选择 第七十八张章选择 冷风吹来,林轩伸出手接了几朵雪花,静静的感受着手心的寒意。 救…… 还是不救? “唉!” 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拔剑出鞘的右手。 不对! 林轩眼神一变,此时他的眼里渐渐流露了明悟。 在这明悟中有着其他人难以理解的洒脱。 他扬去了手中的雪花,面色平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明明是虚幻的世界! 而他……是活着的人! 既然如此……那…… “轰!” 就在这时,远处的风雪忽然炸开。 一支黑色的巨箭,携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咆哮而来。 巨箭上蕴含着骇人的劲道,它狂暴的撕破风雪,以致连周遭的空气都出现嗡鸣的声响。 “嘭!” 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从百米之外飞到眼前,笔直刺向林轩的胸膛。 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人也看见了这支恐怖的巨箭。 相对于林轩的平静,旁人都是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长生剑的剑法武功的确是天下无双,在他全盛时期或许可以接下这一箭,但现在他绝对接不下。 他先前的表现就佐证了这一点,现在的长生剑只是强弩之末。 凭他这样的状态,强行去接这一箭,下场只有一个。 死!! 另一边。 佘小风抬头望去,看见了那道宛若闪电临世的巨箭。 他吐出一口血沫,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咳咳!” 佘小风嘴里咳出鲜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巨箭上,最终凄厉的摇了摇头。 “不行……不可以……” “我现在绝对不能倒下……” “嗡!” 裂开空气的音爆越来越近,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 巨箭临!! “嘭!嘭!嘭!” 三声闷响,林轩的身子瞬间向后飘去。 “砰!”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上。 “噗!” 一口血雾从前方喷到了他的脸上,林轩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动作。 “月儿……”神剑山庄的一名中年人仰天咆哮。 “你为何要替他挡下这一箭?” “你犯不着这样……犯不着啊……” 他哀痛欲绝,红着眼眶,一拳又一拳的砸着雪地。 “为父真的没有用!真的没有用!” “神剑山庄是祖传的基业,马上就要在我的手里断绝。我不光没有守住祖宗的基业,现在就连家人也保护不了!” “你的二哥自杀了……你的爷爷战死了……你的大哥、三姐也战死了……” “现在就连你也……” 中年人哽咽难鸣,他深深喘了口气,最终绝望的瘫在血泊里。 一旁。 沈行之面色铁青,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血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你……” 他伸开手,准备去搀扶林轩。 “你应该没事吧?” 林轩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前面的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有他们两人挡在前面,我一点事都没有!” “你快去看看他……他……” 沈行之悲戚的摇了摇头,他沉默了。 佘小风一动不动的躺在二十米之外的血泊中。 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最终慢慢的合上。他现在已没了气息,身子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 林轩倚靠在积雪上,他的怀里抱着白衣女子。 止不住的鲜血从她的腹部流出,落在了林轩的身上。 刚刚…… 有两个人义无反顾的挡在了林轩面前,挡在了那支绝杀的巨箭面前。 在巨箭快要射到林轩的时候,佘小风挡在了前面。巨箭贯穿了他的胸膛,不过并没有停滞不前。 而在那一刻,林轩身边站着的女人也冲了出去。巨箭刺穿了她的腹部,连带着她的人一同撞在了林轩的身上。 “为什么?” “你救了我一命……现在由我还你一命!” “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 林轩心神恍惚,他看着眼前这张凄美的脸,嘴里一直在呢喃着同一句话。 “长生剑……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白衣女子的腹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意识逐渐的模糊,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长生剑……” 她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拉住了林轩的衣襟。 “你是我救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我这一生从不欠别人什么……我欠你一条命……现在就由我还你一条命……” 那人嘴角轻翘,双眼一闭,右手无力的垂落在了雪地上。 皎洁的月光下。 洁白无瑕的光芒照耀着这片染血的雪地。 林轩失神的看着怀中的女人,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唉……” 这一声叹息,是包含忧伤的叹息,也是包含落寞的叹息。 风雪中。 林轩静静地抱着白衣女子,沈行之则握刀守护在他的身旁。 沈行之将佘小风的尸体埋在了积雪下,然后就一直伫立在林轩的身边。 他身形挺拔如同寒风腊月中扎根的青松,俨然不像是重伤之躯。 漫天飞舞着鹅毛般的雪花,林轩和沈行之的身上很快就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即便如此,林轩还是一动不动,任凭风雪吹打。 沈行之也是这般,即便自己现在身受重伤,也还是选择呆呆的站立在一旁。 既不打坐疗伤,也不说话。 他很悲伤,因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死了。 不过他心中的悲伤并不多,他没有旁人那种失去朋友后凄入肝脾的痛苦。 并不是他不在乎佘小风,而是因为他即将要和林轩一同踏上寻找佘小风的路。 佘小风的黄泉路不会孤单,因为他们也会追寻过去。 沈行之不是一个会轻易绝望的人,但在千军万马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目光一黯,一声咳嗽自口中发出。 在这严酷的气候下,饶是沈行之这样的人,也无法强行压制住一身惨烈的伤势。 经过寒风的侵袭,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再度有了反复的现象。 当他放下手的时候,手掌中已经满是淋漓鲜血。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舞着。 血水滴答的声音慢慢被呼啸而过的呜咽寒风所掩盖。 林轩一头血色的头发随风而扬,他的心乱了,很乱很乱。 归根结底他仍是一个人,即使领悟了太上忘情,他仍是一个人。 或许这份复杂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忘怀,但是他现在还摆脱不了。 他瞥了一眼雪地上的影子,心中的复杂之意变得更多。 落在雪地上的影子,是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 这背影的背后,不是圆满的结局,而是沉重的思绪。 你们怎么就认为我接不下这一箭呢? 你们怎么就要以身犯险,为我而死呢? 他将断愁剑系在了腰间,脸色黯淡了几分。 林轩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两两无言。 幽姿泣露,寂寞谁同。 静听那潺潺流下的血水声,静观寒风伴着雪花飘舞。 怨风雪,香销雪冷。敛秋思,愁肠日结。 他深吸口气,调动丹田里面的法力,然后掐诀,朝怀中的人一点而去。 一阵阵淡蓝色的灵光闪烁,接着一层无形的涟漪包裹住了她。 原本张苏月沾满鲜血、沾满雪花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净起来。 她脸上、手上、衣服上的血渍,全部都诡异的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走吧……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污秽的世界吧……” “你走吧……以后要无忧无虑的活着啊……” “唉……” 命运波澜壮阔,谁也无法预料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更想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匆匆走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他人产生如此多的羁绊。 明知这里的一切终将离自己远去,只能空留一抹怀念,明明走上选择好的路就行了,不该强行加入他们的生活。 林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放开了怀中的尸体。 他伸手挖着身旁的积雪,然后轻轻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林轩挖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将她埋葬在了积雪下。 他甩了甩通红的手指,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希望可以……一路走好!” “不过你放心……” 他低头看向了山下,看着雪山下的十万兵马。 “这世间非黑即白,既然有人想要执子奕天下,那我就毁了他的子!!” “放心……你绝对不会孤单!!” 沈行之看着林轩,他沉声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山下现在还有着千军万马,我们不是对手。” “逃……根本就逃不掉!”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决一死战!” “天黑了……”林轩苦涩的摇摇头。 “天黑……”沈行之沉吟,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趁着天黑……” “不可能的啊……看这些人的阵势,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林轩闭口不言,沈行之也不再多说。 “你能让自己的耳朵暂时听不到声音吗?” 许久之后,雪山上再次响起了林轩清冷的声音。 “能!用内力堵住耳朵附近的筋脉,可以做到!” “不过时间不长……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好!”林轩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冷笑:“堵住耳朵!” “好!” 沈行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照做。 他把林轩当成朋友他信任林轩。 只要他开口,他沈行之绝不会迟疑。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雪崩 第七十九章雪崩 “嘭!” 林轩运转法力朝雪地打出一掌,厚达七尺的积雪瞬间爆炸,散的漫天都是。 “呼!呼!呼!” 雪地上掀起一道强力的冷风,冰冷的雪花肆意的在寒风中狂舞着。 神剑山庄的一众人吹着冰雪,不由打了几个冷颤。 一名中年人眉头一皱,他低声问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另一名瘦弱的老者摇头回道:“不清楚!不过他回复内力的速度真快!” “仅仅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内功竟然能恢复到这种地步。”一名黑衣青年满脸震惊的赞叹道:“原来长生剑名动天下,并不只是靠他的剑法!” “嘭!” “嘭!” “嘭!” 林轩又连着出了三掌,雪地被拍的轰轰作响,无数的雪花瞬间喷涌而出。 沈行之看着雪地上三丈深的窟窿满脸不解,他抬起头,忍不住的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嘘!” 林轩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多说。 然后身形一闪,来到沈行之身旁,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了洞中。 林轩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雪窟窿中的沈行之,然后用手一拨。 远处的积雪随着他的掌风而飞起,落在了雪地上的窟窿中,压在了沈行之的身上。 “不够……” “这还不够!” 他伸出双手,掐了几个玄妙的手印。 “引天术!” 林轩伸出手对着地面的雪花,一收一合。 就在这时,在他脚下的所有雪花全部都漂浮了起来,悬停在了半空。 即便有风吹拂而过,这些雪花仍然一动不动,停滞在空中。 天穹落下风雪,这些风雪落在林轩身边,仿佛落到了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也和先前的积雪一起漂浮在了半空。 神剑山庄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沈行之也愣住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都是呆滞。 “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神剑山庄的一名老者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眼前所见的这一幕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行之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这是林轩?” “这是长生剑?” “这是什么武功?” 有些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位红衣女子内心震惊,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这……这……” 她脑海嗡鸣,掀起滔天巨浪。 另一边。 林轩深吸口气,身上的一袭血衣无风自动,发出啪啪的声响。 林轩伸指,对着雪地上的窟窿一点。 “去!” 悬浮在他身旁的所有雪花都颤动起来,它们化作一道白芒,全部都冲向了雪地上的窟窿中。 寒风吹过。 神剑山庄的人心中一颤,他们都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原本雪地上的窟窿,完全消失了! 雪地上的那个巨大的窟窿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他们细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他……他似乎把沈行之埋了?” “这……他们不是朋友吗?” “长生剑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轩仰起头,他看着静谧的星空,看着皎洁的月光。 “是时候了……” “吼!!” “吼!!” “吼!!” 林轩嘶吼的声音宛若九天之上轰响的雷霆,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的身子向四周传去。 轰!轰轰! 直击灵魂的吼声从雪山向周围扩散,疯狂的震荡开来。 声音溅起漫天的雪花,犹如海浪朝四面八方涌去。 “啊……” “啊……” 神剑山庄的一名老者感觉耳边仿佛有无数天雷轰炸,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栽倒在了雪地上。 周围本就身受重伤的人在这一声嘶吼之下,几乎全部都七窍流血,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被生生震死。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无力的瘫在积雪上,他们都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离死不远。 这些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在颤动,恍惚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抖动。 “呜……呜……” 有人凄厉的惨叫了几声,一歪脑袋,没了气息。 “噗!噗!” 雪上下的很多士兵听到这一声嘶吼,近乎一千多人全都瞬间喷出血雾,身形倒退出去。 “咳……咳……”有人挣扎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擦拭掉了嘴角的鲜血,满脸恐惧。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砰!砰!砰!”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着心脏,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噗!” 他再次喷出一大口血,心神渐渐有些恍惚。 “砰!” 脚下一软,这名小兵倒在了半山腰。 …… 吼声破开了风雪,漫天的雪花在瞬间炸开,以林轩为中心向周遭四处喷射。 他整个人不由一颤,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退了近三丈,硬生生的在地面勾勒出了两条痕迹。 “噗!” 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林轩运转灵力,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道家天罡三十六法游神御气,我使出浑身解数才将你使出,希望这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道家的法术,和使用者的法力高低没有任何关系,不论修为如何,只要手诀掐对,几乎人人都能用出,只不过威力有强有弱罢了。 作为道家嫡传,他会的道家法术有很多,例如: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法,一气化三清…… 而这一式游神御气,则是以自身法力调动天地灵气作战。 他刚在的那一声嘶吼,就是靠自身的灵力引发天地灵力的共鸣。只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这式道术的威力还是太弱。 虽说如此,这天罡三十六法却是他最不愿意使出的法术。 他虽然会很多道法,但他从来不敢使用。 因为……缺陷太大!! 虽然很多法术都是毁天灭地的神通,但是他根本就不敢用。 就以他使出的天罡三十六法来说,一旦他使出其中的术决,就必须要躲避三灾劫难。 使出这上面的法术之后,万物难容!! 可是林轩没有选择,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使出天罡三十六法之后,要在五百年之内渡过九道雷劫。 天道有一线生机,这一灾也有一线生机。天降雷灾前,施术者会心血来潮,预感到雷劫的时机。他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 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五百年后,天降火灾! 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 自本身的骨头开始烧起,直透识海,六腑成灰,四肢皆朽。焚尽三魂七魄,让一身修为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 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 自丹田中吹入神魂之中,过五脏,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虽然道家法术都威力不凡,但使用的门槛太过于可怕,太多于决绝。 若非逼不得已,林轩绝对不会使用这招。因为即便他现在能够逃过一劫,百年之后极有可能死在三灾之下。 “轰!轰!轰!” 这时,雪山之巅突然传来震动! 林轩目光一凝,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赌对了!果然没有错!” 根据前世所学的知识,雪山上有雪,而且雪比较松动。 高山上一般温度较低,超过一定海拔会有“雪线”存在。所谓雪线就是在此线之上的山顶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雪层很少受挤压,比较松软。 声音通过空气传播,声带发出的声波通过空气,传播到雪层上。 当雪层的震动达到一个极限的时候,就会发生形变,由于雪层比较松,可能造成雪崩。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想…… 不过……至少他赌对了! 当雪崩的那一刻……就是他趁乱而逃的时候!! 摇了摇头,他心里有些唏嘘,万万没想到这会成为让自己活命的唯一机会。 林轩运转内力,朝雪地拍出一掌。 “砰!” 积雪轰然炸开,在最里面露出了一个僵硬的身影。 林轩看着冻僵的沈行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他轻轻开口说道:“马上要雪崩了,我们该走了!” 沈行之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他深深看了一眼林轩,叹了一口气。 “你下次能不能和我事先说一声?” “埋在雪地里面,真的很冷!” 林轩点了点头,他漫步走到沈行之的身旁,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天边。 “天要变了……这是我的机会……” 沈行之的神情有些复杂,他逐渐握紧了拳头。 “你不想死?” “回答我!你是不是不想死?” “是不是?” 林轩依旧保持着抬头赏月的动作,他冷冷的回道:“死?什么是死?” 沈行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一手抓住了林轩的衣襟。 “按照你刚在的表现来看,你明明可以救下佘小风,明明可以救下那个女人,但是你为什么不救?” 林轩缓缓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我救下了他们……之后呢?” “我……我会和他们一起死……” “若不救他们……我还有一线生机……” 沈行之连退几步,他满脸震惊的看着林轩,他颤声说道:“你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我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哼!” 林轩冷哼一声:“对与错……由谁来给你我评判?”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雪山之山,回荡着的是林轩清冷的声音。 正文 第八十章 逃命 第八十章逃命 “要走你走……我不会走……” 林轩眉头微皱,他沉声问道:“你确定?” 沈行之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冷冷的回道:“我确定!” “砰!” 林轩身形一闪,抬起手对着沈行之挥出一掌。 “你!!” 沈行之感觉脑子一沉,然后双目一闭,失去意识向后倒去,倒在了林轩的怀里。 林轩扶着沈行之,他抬头看向了雪山之巅,眼中流露出感慨。 陡峻的雪峰高耸在遥遥的天际,洁白的浮云飘浮在山峰之下,纵深的峡谷里倾泻着一望无垠的冰川,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久远的白雪。 血迹斑斑的雪峰,怆然屹立在深黑色的星空中。 嘶叫的冷风刮得天昏地暗,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整座雪峰有一股凄凉的氛围。 “轰隆隆!” “轰隆隆!” 巨大的雪峰震得地动山摇,发出撼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巨型雪浪掀起滔天巨响,宛若海啸降临,从雪山之巅呼啸而下。 十多丈的雪浪遮天蔽日,咆哮着向山下覆盖过来。 听见不远处的雪崩巨声,山下的一众士兵惊恐万分。 厚重的积雪发出滔天的轰响,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简直势不可挡! 雪浪倾泻着,似一场汹涌的山洪,从天空上一泄而下,毁天灭地! 林轩感觉迎面扑来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轰!!” “轰!!” 一个小型雪峰忽然崩裂开,径直朝山下翻滚。 狂暴的雪峰撞毁了路上遇到的一切事物,不论是什么东西,人也好,房屋也罢,仿佛脆弱的豆腐,瞬间就被碾压,淹没在了茫茫雪海中。 “这……” “这……” 山上的弓箭手全都满脸惊骇,他们瞪大双眼,有些怀疑人生。 “雪崩……这是雪崩……”一名身披战甲的中年人喃喃自语,他看着漫天的雪浪有些窒息。 “怎么可能啊……”另一名弓箭手呼吸急促,他头皮发麻,脑海中嗡鸣作响。 “我的天……我这是在做梦吗?”一个瘦弱的男子揉了揉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是事实。 “怎么办……怎么办……”他满脸绝望,后背渗出了满身的冷汗。 “将军……我们跑还是不跑……”一个彪形大汉双腿一软,无力的瘫在了雪地上。 “撤!!” “撤!!” “我们撤!!” 为首的将领扯着喉咙怒吼一声,接着立刻转身朝山下飞奔过去。 “若是慕容将军知道这里的情况,他绝对不会怪我们!” “我们快跑……快跑!” 另一边。 雪崩势不可挡的从天而降,发出滔天的轰响。 慕容将军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连退了好几步,盯着这超出理解、极其不可思议的惊险画面。 “雪崩……赵师这里怎么会出现雪崩?” “你不是说这次攻打神剑山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吗?”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他深吸口气说道:“这座雪山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按照常理来说,并不应该这样!” “并不应该?”慕容将军面色一变,他一把抓住了中年男子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这座雪山上有多少人?你觉得他们有几人能够活着逃离?” “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我们争夺天下的根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么惨重?” 当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很难保持理智。在面对雪崩这种自然灾害的时候,他们更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数十万的人毫无秩序的从唯一的一条路上蜂蛹而下,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失误。 到那时,真正能活着逃离的人自然就不多。 “谭旭我告诉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山上的那位沈行之是你侄子,是你谭家的人!” “若沈行之苟活下来,我绝不会放过他!” 中年人紧紧握住了拳头,他呼出一口气。 “慕容将军说笑了……沈行之只是我的徒弟而已……” 他摇了摇头,然后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将心中的怒火全都藏了起来。 “以他不堪入目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活着从雪山上活着回来。” “即便他活着回来,就凭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手下,我也不会放过他。” “到了那时……不需要无情公子主动出手,我会亲自杀了他!” “哼!”慕容将军冷哼一声。 “你这是在嘲笑我?嘲笑我忘恩负义?” 中年人轻轻一笑,他淡淡回道:“并没有……公子义薄云天,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雪崩,眉宇间的阴霾却异常明显。 雪山上。 无数的雪花洒在了林轩的身上,他双手飞快掐诀,在半空中形成了无数虚幻的残影。 “地煞七十二变!!” 他抬手一指,指向了自己和沈行之。 一道白色的光芒登时在他们的身上散开,包裹住两人。 一道寒风吹过。 林轩和沈行之变成了一个雪球,跟随着一望无际的雪浪冲下了山。 他使出的法术是道家秘术地煞七十二变,它和天罡三十六法同根同源,是同一种道术。 反正他要渡三灾劫难,这些道术不用也是浪费。 地煞七十二变属于变化之术,天地间什么东西都能变。 这七十二变是阴阳五行变化的最高境界,归结起来分为五大类。 第一可以使自己变,也可以使别人变。第二可以变成人,也可以变成动物。第三可变男,可变女,可变老,可变少。第四可变长,可变短,可变大,可变小。第五可变无,可谓是从无明到无无明。 施术者变成什么,那就是什么。要是变一块儿石头,那从里到外都是石头。要是变成龙凤,那就是龙凤,会拥有它们所有的本事。 以林轩此时的本事,只能变成不能动的物体,所以他选择变成一个雪球。 不过变化的时间不长,只有约半盏茶的功夫,但这也是助他逃到山下最好的选择。 “轰轰!!” 滔天的巨响在这偏僻的地界异常清晰,无数的人满脸庆幸的躺在地上。 “哈哈哈哈……” 一名中年大汉大声笑着,他的笑声有些疯癫。 “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这个人笑得连面目都有些狰狞,但是没有一个人嘲笑他,因为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老子一生参加过不少战争,经常在生死之间徘徊,但今天……” “今天是老子觉得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活着真好!!” 一边。 “近十万人啊……” “这个雪崩让我损失了近十万的手下啊……” 慕容将军的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他绝望的闭起了眼睛。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局势。 十万兵马……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其对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这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若是这些人都死于战场,死于战争,他们或许不会有这么复杂的心绪。 然而现在…… 他们的死毫无价值! 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更何况这一战损失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生命,还有军队的士气! 他们本来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可现在却被一个武林势力所挫,他们必胜的心已经蒙了尘。 “嘭!!” “嘭!!” 不远处的一块巨型雪球突然炸裂,发出滔天轰响。 “什么?” 慕容将军瞪大双眼,满脸惊骇。 “他们在什么时候……”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渐渐显露出两道身影。 血衣! 血发! 这两人都是全身鲜血,宛若魔鬼。 “小沈……” 一名中年见到林轩背上的沈行之,眼中流露出了担忧。 “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你若晚一些,我还有机会放你一马……” “可现在……” 寒风吹来。 林轩抬起头,他对着慕容将军冷笑起来:“我应该是叫你店小二……还是……” “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慕容将军,竟然会藏在白玉京的一家客栈里,当一个小小跑堂?” 慕容将军神色自若,他朗声回道:“客栈店小二是我,慕容将军是我,大周四大公子之一的无情公子也是我!” “那你呢?你到底是谁的人?” 林轩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对慕容将军身边的中年人嘲讽道:“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你……” “谭旭?” “亦或者是其他……” 慕容将军淡淡的开口道:“谭旭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我父亲身边,可有可无的棋子!” “不过……” “堂堂长生剑竟然会使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拖延时间,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林轩眯起了眼,他轻轻的笑了:“你知道我在拖延时间?” 慕容将军也笑了,他朝林轩点点头。 “本将军自然知道……因为你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林轩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 “那么……” “你既然知道我在拖延时间,为何还如此?” 慕容将军挥了挥手,所有的士兵瞬间领命包围住了林轩。 “我只是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就算是以你天下第一剑的本事,也不足以从我手底下逃走啊……” 林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 “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林轩为何表现成这样。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腾云驾雾 第八十一章腾云驾雾 一阵风雪落到了林轩的血发上,染白了他的鬓发。 他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差不多……够了……” “够了?什么够了?” 慕容将军看着林轩,嘴角露出戏谑的冷笑。 “你想好怎么逃跑了?” “那你就试试看吧!” “我真的好奇……名扬天下的无双剑客,究竟能不能从本将军的军阵中逃离……” 林轩伸手一挥,挥走了身边的雪花。 “天罡三十六法,腾云驾雾!!” 他手掐法决,目光中流露出决然。 与此同时。 雪山山脚忽然就掀起了浓浓的云雾,这浓雾来的很快,几乎在眨眼间就布满了整个战场。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浓雾,眼前的场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方才明明没有分毫云雾,怎么就在瞬间出现这种情况? “这!!” 慕容将军面色大变,他四处张望,然后紧紧攥紧了拳头。 眼前的不是普通的云雾,而是能够遮掩住所有人身形的云雾,即便两人肩靠肩,他们也无法看清对方。 换句话说,任何人处在这个云雾中,都相当于处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在这里,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能注意到任何人。 林轩的脚下凝聚出了一朵白云,他踩着这道白云晃晃悠悠的升到了十几丈的高空。 他咳嗽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生死就交给你了……” “沈行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经过这段时间的杀戮,他早就感觉身心俱疲。现在这一式道术只是勉强维持,撑不长久。 到了那个时候,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就是沈行之。 如今只能期待他不会让自己失望,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 一场冷风吹来,吹走了这阵诡异的云雾,让这气氛沉重的战场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我的天!!” 一名士兵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将近二十万人包围着长生剑,就算不能说水泄不通,也足够教他插翅难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假的……” 另一名士兵倒吸一口凉气,脑子嗡嗡作响。 “天下第一剑……他竟然这么可怕……” “哼!” 慕容将军冷哼一声,他满脸阴沉的吼道:“人呢?人呢?” “长生剑他人呢?他到底去哪里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凭什么能够从我们大军的眼皮底下逃走?” 他抓住身旁的一名士兵,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告诉本将军……这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将军……将军……”那名士兵的额边瞬间就渗出了很多冷汗,他下意识的连退几步,吞吞吐吐的回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嘭!” 他将那人丢在地上,转身怒吼。 “不过是一场障眼法……不过只是一场云雾…… “你们怎么就让他逃跑了!!” 所有人都噤声,不敢言语。 谭旭用手盖着右肩上的血迹,不露声色的运转真气。 炽热的真气从他的手心涌了出来,那些鲜血瞬息间就在高温下蒸发。 这血是从天上来…… 那么他真的飞到了天上? 他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林轩的实力固然很强,但还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可眼前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便他不愿意相信,这依旧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怎么说……小沈活了下来!! 他眉头舒展开来,松了一口气。 “赵师!!” “你知不知道……他长生剑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我们眼前消失?” 谭旭沉吟,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他方才拖延时间,应该就是为了等待这场云雾。由此不难推测,他早就知道会出现这场诡异的云雾。” “莫非这长生剑强的不止是剑术……” “或许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过观看天象所以知晓了这件事……” “至于他怎么逃跑的……我也不清楚……” “你说的都是废话……”慕容将军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别以本将军不清楚你的想法,本将军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他们逃不掉!” “传令下去,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他们俩,我慕容将军都会赏他黄金千两!” “诺……” “诺……” …… 无忧城。 花家。 花家老家主面色黯淡的松开了手中的信笺,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神剑山庄全军覆没,佘小风死了,而长生剑和霸刀公子逃了出来……” 闻言。 花沧月皱了皱眉头,她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为什么?慕容公子带了数十万兵马,最后怎么就让他们逃了?” 花老家主摇了摇头,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沉重。 “可惜了……佘小风是个很好的孩子……” “爷爷为数不多的朋友走了啊……” 花沧月摇摇头,她斟了一杯茶递给了花老家主。 “虽说如此,但我们至少保下了花家百年不倒的基业……” 花老家主接过茶杯,他转动手腕,将茶杯中的水撒到了地上。 “老朋友……你安心走吧……” “老夫以茶代酒,送你一程……”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佘小风的面容,心神渐渐恍惚,陷入了回忆之中。 “老头……你喝酒吗?” “这可是珍藏百年的老酒,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请你……” “唉……” 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花老家主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爷爷……” “爷爷……” 花沧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呼出一口浊气,轻轻开口:“也不知做出这个决定不知是对还是错……若慕容元帅他们败了……” 花沧月一怔,过了半晌才回道:“慕容老元帅手下有百万精兵,那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他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帝的人。” “是吗……”花老家主冷哼一声:“这一战……慕容将军损失惨重,他的手下死了差不多十万人!” “不管长生剑用什么手段害了他们,都足够看出,他实则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展开报复……” “佘小风背后的势力不同小觑,更何况他还有数不清的朋友,若他们展开报复……” 花沧月目光闪烁,朱唇轻启,她低声说道:“天下已乱……这是不可避免的大势……” “所有的人都不可避免的陷入纷争,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抽身。” “若他们想要对付我们花家,第一个要对付的是慕容老元帅,毕竟我们……” “沧月……前提是他能赢……”花老家主面露忧愁:“他想要做江山的主人,这并不容易啊……” “梁王已经占了先机……慕容他们再怎么精于算计,现在也只是个乱成贼子罢了……” “梁王?” 花沧月不解,她抬头问道:“那个安乐王爷?那个大周最出名的废物王爷?” “是啊……” “他已经派人和爷爷接触了,我们……” 花老家主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花沧月的神色一再变换。 …… 江南。 佘家。 “他死了!” 草庐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谁?” 门口躬身站立的中年男子立即探头问道:“谁死了?” “佘小风死了……” 伴随而来的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中年男子听到这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呆呆的愣在原地。 “二哥,你在说笑吗?” “没有!”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从草庐中走了出来,他长叹一声:?“他死了……” “二哥你这些天从没有离开过佘家,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中年人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 “他武功那么好……天底下能够胜过他的人没几个,他怎么可能会死?” 年轻人从地上捻起一根枯草,他淡淡的开口回道:“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就像这根枯草一样,人本来就是有生有死,这不可避免。” “有些人生命短暂,短暂到会折损在花开正艳的季度,那么他的一生究竟是悲怨还是坦然?” “这孩子……他走的时候没有悲伤也没有绝望,他是带着笑容离开人世的……” “二哥……你不要骗我了……”中年男子深吸口气,他低声说道:“怎么可能……”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 “这世界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你们所有人都不是真实存在。” “所以,你没有必要伤心,毕竟你心中的那份伤感也是虚幻……” “二哥!!”中年人深深看了一眼年轻人,他落寞的摇摇头。 “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 “呵呵……” “你明明相信了我所说的话,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 “怪我……怪我没有培养好你……” “你如果和那小子一样,你如果也能领悟到太上忘情的道心,你就不会这样……” “你在外界好歹是个威震天下的无上仙帝,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修士呢?” 年轻人放开了手中的枯草,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来是偶然,也是必然……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这一切都是早已定下的命运……” “二哥你在说什么?”中年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眼中流露出明悟之色。 “虽然你的路走错了,但至少也具备一部分太上忘情的韵味!” “我的方法果然没有错……” “前方……还有路可以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千里逃亡 第八十二章千里逃亡 时节已至寒冬,万物萧瑟。 沈行之衣衫褴褛,他背着林轩,在枯黄的森林中迅速移动身形。 “如果不是为了佘小风,我一定不会帮你!” 沈行之的声音很冷,就像林中凛冽的寒风。 “他也不希望我们死,你何必要对此耿耿于怀……”林轩动了动嘴唇,有气无力的开口。 他面色苍白的抱着沈行之,浑身透着一股暮气,仿佛随时会死。 “哼!” “分明就是你贪生怕死……若不是他……” 沈行之听了林轩的话,愤然开口。 林轩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讲话。就如沈行之所说,如果没有佘小风的帮忙,自己早就死了。 半柱香后。 “咔嚓!” 寂静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了木头碎裂的声音。 沈行之的目光一凝,整个树林的气氛陡然一寒。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也没有见过任何有生命的动物,所以四周一直都很安静。 相比较而言,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谁?” 沈行之环顾四周,淡淡的开口说道。 “在我面前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莫非你们不知道,我沈行之是天底下最出名的杀手?” “啪啪!” 一名骑着黑色骏马,身披赤色盔甲的青年从远处的密林中走了出来。 他鼓着掌,眼中流露出赞赏。 “不愧是沈行之……果然就如传闻中那般……” “本将军在此恭候你多时了,我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你们?” 沈行之深吸口气,开始四处打量周围的情况。 现在他体内的真气并不充裕,而且全身是伤,并不适合战斗。 “不错!” 那名将军点点头,他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 “唰!” 无数的骑兵从他身后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整个密林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的灰尘。 十几位骑兵一排接一排的布好阵列,一共排了差不多二十排。 沈行之呼出一口气,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将军。 “你们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了?” “应该很早就来了,否则不可能瞒住我!” 青年将军抬起头,他轻蔑的看着沈行之。 “慕容元帅账下的诸葛军师算到你们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早在一日前就吩咐我们埋伏在这里。”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军师如此上心?” “说到底,你现在只是一个落魄的武林莽夫,哪里值得我们大费周章?” 沈行之轻轻一笑,他朗声说道:“江湖人尊称我为天下第一刀,天下人尊称我身后的长生剑为天下第一剑!” “你认为……究竟凭什么?” 青年将军毫不示弱的和沈行之对视,或许是因为久经沙场的缘故,他的眼神中有一股很浓的煞气。 沈行之扬起了手中的血刀,那柄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妖艳的寒芒。 “我是天下第一刀客,现在我的手里有刀,所以……” “所以……还请将军退兵!!” “什么?” 青年将军满脸疑惑,他想不到沈行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颇为不解的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要让本将军退兵?” “自然……” “前进还是后退,全凭将军一言而定。”沈行之平静的开口,仿佛一点也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哈……” “沈行之你也太狂妄了,居然敢用一人之力,威胁我们所有人?”青年将军大笑不止,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狂妄的话了。 “请将军三思……”沈行之冷冷的开口,声音中透露着渗人的杀气。 “哼!” 青年轻哼一声:“你不觉得这样的请求很可笑吗?” “将军……你想好了?”沈行之面色如常,他淡淡的问道。 “本将军自然……” 就在青年将军说话的同时,沈行之身形一闪。 “什么!!” “你放肆!!” 沈行之站立在青年将军的身前,一柄滴着鲜血的血刀死死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那位将军面色大变,他感受着喉咙处的凉意,脑海嗡嗡作响。 他嘴角抽了抽,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心里早就是波涛汹涌。 虽说他打小就和慕容元帅征战,手刃敌人无数,见惯了死亡,但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恐惧。 枉他自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竟然也会不甘。 “将军!” “将军!” “你快放开我们的将军!” 所有的骑兵抽出兵刃,将沈行之团团包围。 “若是你放了我家将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放,你绝对不会活着离开!” 沈行之的身形如同鬼魅,他傲然的站立在马背上。 “在我的眼中,你们不过是一帮愚民而已……” “不需要长生剑动手,只需我一人,也足够了……” “在别的地方或许我抵挡不住你们,但在这种地形,你们绝不能胜过我!” 青年将军面若死灰,他明白沈行之的意思。 他是一名杀手,更是杀手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在这种地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这样的杀手对付自己,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青年将军满脸绝望的看着沈行之,他落寞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动手吧……” “嘭!” 沈行之跳下了马,站在了地上,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眼前消失。 “若我和长生剑一起出手,你们有几人能够苟活……” “你们这些人……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若对你们出手,只会脏了我们手中的兵刃。” “这一次便放你们一马,若下次遇见,别怪我心狠手辣!” 抬头。 青年将军面色复杂的望着站立在树梢上的沈行之,他居高临下嘲笑着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人,但却给自己一种不可匹敌的感觉。 青年将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他走了……” “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身旁的骑兵犹豫了片刻,最后咬咬牙轻声询问。 “军师的命令是杀了他们……怎么现在却……” “罢了……”青年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挥了挥缰绳,朝沈行之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军令如山,本将军怎能因为贪生怕死而坏了规矩……” “死又如何……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兄弟们!追!” “诺!” 所有的骑兵齐声应和,纷纷扬马追随了过去。 另一边。 沈行之的身形化作一道血红色的闪电,飞速的在密林中移动。 “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你变聪明了……” 林轩虚弱的开口,他刚才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 沈行之变了,他变了很多。 以他过去的性子应该会和那些人玉石俱焚,结果却用这种方法解决了一切。 沈行之心中一凛,他缓缓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死,你答应过佘小风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原来如此……” “咳!” “咳!” 林轩咳嗽两声,气息又虚弱了几分。 “他万万想不到你根本就是个银枪蜡头,而我……” “他们完全是被你的雷霆手段吓住了啊……” 与此同时。 “冲啊!” “冲啊!” 林轩和沈行之同时听到了震天的呐喊声,他们面色变了变,心底一沉。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林轩的表情有些苦涩,他现在全身乏力,唯一能动的只有一张嘴。 这样的状态,怎么对敌? “可惜了,只拖延了这一点时间!” 沈行之深吸口气,再次动身。 一边。 嗯? 青年将军看见了沈行之的身形,他潇洒的笑道:“本将军在做一件既危险又愚蠢的事情,这件事几乎就代表着死亡!” “有没有人愿意和本将军一起赴死?” “属下愿意与将军同死!”一名中年人沉声开口说道:“大不了就一死……属下不怕死……” “属下也愿意……”另一位年轻人点头道:“将军待我不薄,既然将军决定赴死,我自当奉陪。” “我也是……”一名彪形大汉大声说道:“能和将军同生死,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虽死……犹不悔!” 一名瘦弱的骑兵大声笑道:“好!说的好!” “我们报效慕容老元帅,受他恩惠,自然也要助他行事,本当死于沙场、马革裹尸。” “而且……若能换得他们陪葬……也足够了!” “若有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刀陪葬,我们虽死犹荣!” 青年将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感慨道:“和你们共事,这是本将军一生最自豪的事情!” “将军!!” “将军!!” “将军!!” 所有骑兵慷慨激昂,他们都狂热的注视着前方如山一般高大的身影。 叶落。 风吹。 所有骑兵都义务反顾的追逐着沈行之,他们都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前方。 林轩瞥了一眼身后的场景,他不由微微一叹。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是啊! 他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活命,到头来…… 沈行之听了林轩的话,他沉默了,最终选择停下脚步。 抬头。 白云悠悠,漫天彩霞。 “唉……”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千里走单骑 第八十三章千里走单骑 一匹全身染血的黑色骏马奔跑在夕阳下。 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一动不动的趴在马背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嘭!” 忽然那匹马一个踉跄,重重的载到在了地上。 ……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轩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林轩目光微凝,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用这样的阵容来对付我,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 他看着身旁身披盔甲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流露出无奈。 “唉!” 林轩摇摇头,不再开口。 此刻他处在军队之中,这里的士兵多的难以形容,一排排的布列开来,几乎看不见尽头。 林轩躺在站车上,他的身旁端坐着一位貌似将领的人物。这座战车位于军阵之中,被无数士兵层层包围。 马蹄声滔天,军队行路的脚步声更是震撼天地。 在月光下,甚至能够看清遮天的漫天灰尘。 中年人看着林轩,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赞赏。 “你比本将军想象的要镇定很多,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介武夫,似乎并不只是如此!” 林轩一愣,过了很久才回道:“你不是慕容元帅的人?” 按照慕容的军令,他首先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杀了自己。 中年人淡淡一笑,他缓缓说道:“本将军是慕容元帅麾下第一大将赵字龙,深受慕容老元帅的信任。” “但同时……” “本将军还是前任梁王的人,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至少在这个队伍中,知道这事的人,只有你我!” 林轩深吸口气,他挪动身子,倚在了栏杆上。 “原来如此!”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莫非……” 赵字龙点点头,他沉声说道:“梁王想要见你!” 林轩闭起了双眼,他嘴唇动了动。 “不见!我谁也不见!” “长生剑和霸刀公子一起从神剑山庄活了回来,一路躲避了不少慕容元帅的袭杀,震动了整个江湖。” 赵字龙的目光越过了林轩,望向了远方。 “你们本来是两个人,怎么就剩了你?” 林轩面色平静,他淡淡的说道:“那天来了很多人,他抢了一匹马,把我留在了马背上。” “他回头阻拦他们……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的表情很平淡,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 “你恨他们吗?” “不如加入我们,我们会助你复仇!” 赵字龙神色一正,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轩。 “长生剑……你的想法是什么?” “活着……”林轩轻声回道:“我只求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先皇留下遗诏……传皇位给前任梁王……陛下已经在前些日子登基了!” “而你……长生剑……” “陛下坐上那个位置,你功不可没。皇帝陛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决定给你两个选择。” “一……加入皇帝陛下的阵营为他效力!” “二……完成一件事!” 赵字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林轩,脸上的感慨一闪而逝。 “这就是皇帝陛下要求你做的事!” “哈!” 林轩苦笑,一头血发随风飘荡。 “他也太抬举我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赵字龙收回目光,他低头嘲笑起来:“大名鼎鼎的长生剑,你也会有这般落寞的一天吗?” “造化弄人……究竟是你变了,还是世道变了……” 林轩摩挲着腰间的长剑,沉吟不语,神情有些唏嘘。 整个战车陷入了寂静之中,死一般的沉寂。 林轩忽然开口:“我要一匹马……一匹好马!” 赵字龙点点头,他轻声说道:“好!本将军可以送你一匹汗血宝马!” “我的实力下降很多……没一定成功的把握!” “无妨……” 一阵冷风吹来,林轩手中的锦囊飘落到了地面。 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辨别锦囊上的字迹。 信笺上面只有一个字,一个“挫”! …… 皇帝和天下人打了个赌,一个旁人无法拒绝的赌约。 他派长生剑林轩试探天下人,试探天下兵马。 他需要以一人一剑,独战千军万马。他需要以重伤之躯,胜过那些名将名帅。 只要长生剑取胜,日后输给他的人见了皇帝之后,必须先让三十里。 若长生剑败了,日后皇帝见了挫败长生剑的人,也需先退三十里。 这是一场豪赌,是个足以让天下沸腾的赌约。 不过半天的功夫,这个消息已经传至大周各个势力。 无忧城。 花老家主坐在松木椅上,他一脸平静。 身边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他嗅着香炉中的芳香,轻轻呼出口气。 “老家伙……” “梁王这小子的这个赌约,分明就是在针对你!” “哼!” 玉珠编制的珠帘后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帷幕后方的老者翻越着桌上的密函,他思索许久,冷笑起来。 “天下所有人都小瞧了那位安乐王的魄力,老夫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曾想到被这小子占了先机!” “不过既然他想要赌……那老夫奉陪到底……” “左右不过是一个重伤的剑客而已,他能翻起什么样的水花?” 花老家主听了老人的话,他的眼中流露出了讥讽。 “一旦你们输了,输得不仅仅是赌约,还有士气!” “一旦你们的士气被长生剑挫败了,你们就再也不是当年那支所向披靡的铁军!” “老家伙……你在说笑?” “我慕容征战沙场从未输过一次,老夫绝不会败!” “更何况……那小子只不过是个垂死的废人而已……” 老者的声音越发冰冷,但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傲气。 花老家主皱起眉头,随即轻晒的笑了笑。 这个老家伙一生征战从未败过,他有一颗无敌的心,但同时也养成了他不可一世的性子。 他……太骄傲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只是一个将帅,他不懂江湖,不懂武林。 先前他征战沙场无往不利,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对手不再是普通人。 现在他的对手,是江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白玉京。 皇宫。 皇帝龙袍加身,批阅着金案上的奏折。 梁王躬身站立在一旁,他看着一丝不苟翻动奏折的皇帝,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父皇……儿臣不懂!” “长生剑或许能对付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人,但对付千人、万人,还是不太可能!” “你为何要派他去做这件事?这样岂不是让我们处于不利?” 皇帝眼神有些复杂,他冷冷的回道:“他赢了我们有什么好处?” 梁王思索片刻,接着回道:“会打击慕容老元帅在军中的威望,会打击他们的军心!” “若他败了呢?” 梁王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的说道:“会……会折了父皇的面子……” 皇帝轻轻一笑,他抬起头盯着梁王。 “长生剑和慕容元帅有仇,他只会针对慕容氏……若他败了,自然会折了朕的颜面。涨了慕容的威风。”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慕容氏能置身事外吗?” “乱世已经开始,一旦出了这桩事,谁会是真正的众矢之的?” “是忤逆了朕的慕容氏?还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朕?” 梁王身子一颤,起身下拜。 “父皇……” “好算计!!” 皇帝摆摆手,他轻声说道:“我派人吩咐过长生剑,他首先会去太子的府邸……你可清楚到时应该怎么做?” “太子一日不死,我们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因为只要他活着,他始终是太子!只要他活着,他终究有资格继承皇位!” 梁王眼珠一转,他试探性的问道:“只要我们嫁祸给慕容氏,那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 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梁王。 “我容许太子逃到江南,就是为了借刀杀人,你的心思变复杂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梁王脸色瞬间苍白,他双腿一软,连退几步。 “父皇多心了……儿臣绝不会有二心……” 皇帝点点头,平静如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情绪,他淡淡说道:“这样自然是最好……不然……” 江南。 一处古朴的院子。 满身染血的林轩一瘸一拐的从远处走来。 他一身血衣血发,在夕阳的映衬下异常的惹目。 “来人止步!” 小院门口的两名侍卫见到林轩的身形,立马走上前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抬头。 林轩瞥了一眼面前拦路的人,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路过,你们为什么要拦我?” 他抬头的同时,这两名侍卫也看清了他的相貌。 年纪二十上下,一脸萎靡,似乎是受了重伤。 他衣衫褴褛,全身鲜血,这样的打扮并不多见。 嗯? 这是? 他们看着林轩腰间的长剑,目光一凝。 剑长三尺,剑身上也全是鲜血。 这小子绝不是简单的人!! 杀手?刺客? 亦或者是其他身份? “咳咳!” 一名侍卫干咳两声,他出声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林轩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然后长叹一声:“重要的不是我要去哪里……” “而是……”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送你上路 第八十四章送你上路 “什么意思……”两名侍卫有些抗拒林轩突然其来的手,他们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膀。 “铿锵!” 什么?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准备抽身离开。 这道轻吟的声音,分明就是拔剑出鞘的声音! “噗!” 两名侍卫的额头喷出一大股热气腾腾的鲜血,他们身子一歪,倒在了地面。 冷风吹来。 林轩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大门面前,他伸手放在了门上,然后用力一推。 “嘎吱!” 门开了。 门后的侍卫有些措手不及,按照常理来说,这扇门并不应该被推开。 他们仔细看了过去,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个熟悉身影。 只是两人现在都失去了气息,成了一具尸体。 “是谁?” 有人目光凝重的望向门外,警惕的扫视着那里。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提升到了极致,他们的武功相差不多,互相比试时都是半斤八两。而现在他们却死了,显然出手的人比他们强。 方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就是说他们死的时候都不曾发出声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件事的人,必定他们强大不止半筹。 “嘎吱!” 木门被完全推开,众人也在这一刻看见了一个身影。 夕阳下。 一个全身散发着晶莹血光的年轻男子,随意的倚靠在木门的边缘。 那人手中握着一柄滴着血花的铁剑,这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看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滴答!滴答!” 听着鲜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有个年轻的侍卫沉声道。 “我们只是一户普通人家,你为何要在这里行凶?”一名鹰钩鼻的侍卫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在夕阳的光辉下并不明显。 除去脸色外,他们倒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只是在戒备的同时,多了一份谨慎。单单就这份心性来说,这样的人也不会只是普通侍卫。 “哈!” 林轩轻轻一笑,他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又慢慢从地上跟着拖过去,他一瘸一拐的从门外走来,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路程,但却走了很久。 他怪异而又奇特的走路姿势,成了人们注视的焦点。 所有侍卫心中都有不解、都有疑惑,他们绝不愿意相信,那两人死于这样一位残废的剑下。 “你是……你是……” “长生剑!!” 一名中年侍卫惊呼起来,他嘴唇打颤,满脸震惊的指着林轩。 林轩一步步挪到那名中年男人的身旁,他深吸口气,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当朝太子?”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除了他们俩之外,几乎没人听得清。 闻言。 中年侍卫倒吸口凉气,他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即便是身边和自己共事的这些侍卫,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怎么能认出来? 中年人脸上的震撼之色久久没有平息,好半晌之后,他面若死灰的摇了摇头。 “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应该出现在慕容元帅的军队中,你应该……” 林轩不屑的嘲笑一声:“前任梁王比你强太多了,你远远不如他!” 其他侍卫只知道那名中年侍卫和林轩讲着话,但具体说些什么,并没有人清楚。 “长生剑?”一名黑衣侍卫满脸不可置信,他盯着林轩看了好几眼。 “老周……你说什么?” “这小子是大名鼎鼎的长生剑?他这样一个残废竟然是长生剑?” 另一名侍卫揉了揉眼睛,他仔细观察着林轩,然后冷冷的说道:“应该就是这小子杀了我们两个兄弟,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中年侍卫,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老周……希望不是你害了他们……” “我虽然不清楚你和这个杀人犯有什么关系,但至少你们应该互相认识!” “这件事……我希望你解释清楚!!” “够了!” 林轩握着断愁剑,横在胸前,他冷冷的开口。 “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因为死人没必要明白太多!” “你什么意思?”一名侍卫握紧了腰间的佩刀,他面色阴沉的问道。 “这么明显的意思你们看不出来吗?”林轩低下头,他看着满身的伤势,眼中的回忆一闪而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听了林轩的话,除了那位中年男子,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嗡!” 一位年轻侍卫拔刀指向林轩,脸上有股藏不住的笑意。 “先不说你满身伤痕,就凭你那迟缓的动作,你觉得自己能拿什么对付我们?” “小伙子啊……你凭什么杀光我们?” “哈哈!”另一位侍卫也笑着说道:“就算我们在不济,我们也不可能败给你!” 林轩手持断愁剑,他徐徐说道:“你们应该没有经历过死亡!” “不过……” “现在……你们可以感受到死亡的乐趣了!” 夕阳洒落下来,林轩一半的身子处在阳光下,另一半身子处在阴影中。 血衣血发的他,在这一刹那看起来无比妖艳。 “我来……送你们上路……”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瞬间,林轩出剑了,而那帮侍卫也在跟着出手。 一柄黑色的长刀如闪电般劈向林轩的咽喉,而同时更有数不清的飞刀、铁球暗器呼啸着朝林轩砸来。 另一位侍卫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拔出手中的短剑,径直刺向林轩的胸膛。 面对这些突然起来的袭击,林轩没有丝毫慌乱。 他手持长剑挑开了即将劈到咽喉的长刀,接着反手挥剑拂开了所有突袭过来的暗器。 叮!叮!叮! 周围火光四射,金铁交戈的声音不绝如缕。 “铛!” 一柄飞刀在林轩手中断愁剑的牵引下,忽然翻转朝右侧飞了过去。 “嘭!” 那柄飞刀撞在了刺来的短剑上,打乱了它的轨迹。 什么?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位手握短剑的刺客感受到手中短剑兀然刺偏,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惊骇之色。 生死之战,一旦手中的兵刃出现半分的偏差。 就代表着……死亡!! “不要!”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然后便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这股痛处深入心扉难以忍受,他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刺啦!” 断愁剑掠过,他的头颅从脖颈上滚落下来,鲜血飞溅,在夕阳的霞光下挥洒出一道艳丽的血印。 “嗡!” 林轩眼神凌厉,手中长剑翻转,他再次出手。 旁人发觉林轩的动作,他们来不及惊骇,连忙警觉起来。 林轩的剑速不快,但他使出的每一剑都刺在了别人招式的薄弱点,所以虽然仅仅只是轻飘飘用出的一剑,但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不可阻挡的剑术。 “噗!” 一位年轻侍卫死死的捂着咽喉,他半跪在地面,红色的鲜血沿着右手不断滑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滴出朵朵血花。 “砰!” 他双眼一黑,满脸不甘的载到在了血花上。 “啊!” “啊!” “啊!” 随着断愁剑的舞动,旁人感觉心脏陡然一震。冰冷的剑光一闪即逝,小院中也立刻响起三声惨叫。 三名侍卫张着嘴,他们已顾不得灿若星辰的剑光,现在全都躺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嘶吼。 热血自胸口喷出,即便他们用手盖在伤口上,也阻挡不了血流的速度。 “嘭!” 随着鲜血的涌出,他们的气息也随着时间而消散,他们双手一软,直挺挺的卧倒在了地上。 “好奇怪的剑招……好恐怖的剑招……” “只是随意的一剑……我们竟然接不下……” “你怎么能做到……每一剑都刺在我们招数的破绽上……连我们本人都不清楚,自己招数的破绽在哪里……” 那些人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他们呢喃着,带着无尽的疑惑迎接死亡。 无敌的剑法! 天生克制自己招数的剑法! 这是他其他人脑中唯一的想法,然而很快,他们便迷失在了林轩惊艳的剑术下。 林轩走路一瘸一拐,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对这些侍卫而言,他轻轻挥出的每一剑都是致命一击。 他徜徉在刀枪剑戟的密集攻势下,信手拈来的剑招,往往都刺在那些侍卫招数的破绽上。任何人、任何招数,都在他一剑之下被瓦解。 “魔鬼……” “魔鬼……” 一位年轻侍卫愣愣的看着满地的尸体,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二十多名同生共死的弟兄就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你是谁?” “你这个魔鬼到底是谁?” “是了……你不是人!!” 那名年轻侍卫面色难看的盯着这一幕,他瘫在尸体上,呼吸渐渐沉重,全身打着哆嗦。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他脑海嗡鸣中掀起了滔天大浪,耳边仿佛闪过震撼天地的惊雷。 “我不是魔鬼……” “我是长生剑……一个致力于追求长生的人……” 林轩面无表情的来到年轻侍卫的身边,他随手刺出一剑了结了他的生命。 抬头。 虽然林轩此刻看起来很落魄,但他的眼神依旧凌厉。 他轻轻长叹,然后甩了甩手腕,将断愁剑上的血迹洒到了一旁。 “大周太子……我来杀你……” “我来……送你上路……” 刺骨的寒风吹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整个古院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王与剑客 第八十五章王与剑客 寒风拂来。 太子的脸色变了变,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再言语。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太子也不曾有任何绝望的神情。或许是因为自小见过不少黑暗的事,他对眼前的场景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这个世上知道自己隐姓埋名躲在这里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绝不会背叛他。 因为他自己……没法背叛自己!! 这件事从上到下,每一点都是自个儿亲力亲为,任梁王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不该查到这件事。 但事实却是,长生剑一人一剑将山庄所有侍卫杀的干干净净。 他盯着林轩的眼睛,脸色阴沉,冷冷问道:“梁王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他会知道我的秘密?” “噗!” “撕拉!” 林轩扬剑一削,砍向太子的右臂。在太子惊骇的目光中,他的手臂宛若豆腐一般,瞬间就脱离了身子。 在一声压抑的嘶吼中,他半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一旁沾满热血的断臂。 林轩看着面若死灰的太子,他动了动嘴唇。 “不得不承认你隐藏的很好,但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太子,你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也是天御楼的楼主之一。” “你身处高位,最在乎你举动的人是谁?” “比起梁王……皇帝老儿才是……” 太子张了张嘴,最终无声,陷入了沉默。 父皇的耳目几乎无处不在,除了那个出名的安乐王之外,他在每个势力都安插了眼线。 而自己……作为最有可能继承他皇位的人,确实是被重点观察的对象。 作为天御楼四大楼主之一,他很清楚那帮老鼠搜寻秘密有多厉害。 皇帝这个拥有天底下最大权利的人外加大周最黑暗的组织天御楼,这两者联合在一起…… 怪不得……输得不冤!! “咳咳!” 太子面色涨红,他死死捂着胸口。 “原来如此……” “这一生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瞧了他!!” “嘭!” 林轩松开了断愁剑,无力的坐在了太子的身边。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神色有些疲惫。 “我身受重伤,如果你方才出手反抗,你绝对能击败我、甚至杀了我。” 太子摇头苦笑,他的语气有些萧瑟。 “长生剑……你明明是江湖中无双的剑客,为何要卷入朝堂的纷争之中?”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会气急败坏,你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很多……” “一个轻易露出自己心绪的人,注定当不好帝皇……”太子挣扎着倚在了林轩的肩上,鲜血溅射了他一身。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如此!!” 林轩脸色有些复杂,他叹了一口气:“人活在世上本就要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这一切由不得自己!” 太子神色微凝,眼中闪过不解之色:“你武功冠绝江湖,有什么人能强迫你做事?你是高高在上的无敌剑客,怎么就成了梁王的刽子手?” 林轩沉默了,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个合格的枭雄。不管是隐忍还是算计的本领,都很可怕。 自己自视甚高,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自个儿一步一步陷入他的算计中。 太子眼中忽冒出了炽热的火焰,他沉声说道:“我们是王、是皇权,你只是一介江湖剑客,但你却一次次挑衅我们的威严!” “你害死了大周的帝王,现在就连本太子也要……” “王高居于庙堂之上睥睨天下,剑客独居于江湖纵酒快意。我和父皇一直都很欣赏你,可惜……” “王与剑客……” 林轩淡淡一笑,笑容中充斥着不屑,他地上说道:“帝王出手,千军万马共伐之。剑客挥剑,电光火石间杀人。” “但我们终究不一样!!” “于我而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开口说道:“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只要我出剑,就一定要取胜!” 太子沉吟半晌,随后接着问道:“你能保证自己会一直赢下去?” 林轩沉默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缓缓摇头说道:“不能!” “那如果输了?” “输就是死!败就是亡!” “你这样的人物也会接受死亡?” “如果我拔出了剑,我能!如果没有拔出剑,我不能!” 梁王叹了叹气,他转身看向林轩。 “我不懂!” “或许……你本就个复杂的人!” 林轩笑了笑,他轻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毕竟是我害了你的父亲……毕竟是我断了你的手臂……毕竟……” 太子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啊……毕竟你是我最大的仇人!!” “而我现在却和你谈笑风生……真的是讽刺!!” 夕阳下。 他们两人肩靠肩,倚在一起相互谈笑,看起来就像是许久没见的老朋友。 “你的剑法不错……但我看起来却觉得有些熟悉!” “是那一招剑法吗?” 过了很久,梁王忽然又开口。 林轩点点头,算是默认。 “哈!” 一声惨笑,太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练成那式剑招……” 天御楼自开创以来,汇聚了无数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他们聚集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用了数十载的时间编著出来两套剑法。 一套是专门杀人的剑术,另一套则是能破解天下所有武学的剑术。 这两种剑招玄奥晦涩,自创作出来的那日起,从没有任何一人成功练成。 不管是天资多么出众的剑客都没法练出一招半式,因为它们的门槛太高,对修炼者的要求太大! 林轩刚才的剑术,几乎每一剑都刺在了旁人招数的破绽上,就是这套剑法的功效。 当初前往刺杀皇帝的时候,梁王给了林轩一本剑法秘籍,那就是天御楼珍藏的无上剑法。 《推剑图》那本剑法讲究的是料敌先机,在出招的同时,观察对方的招数,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变化,从而制敌。 一招一式要和手中的剑融合,以虚打实、以无招胜有招。 这是料敌制敌的剑术,每一剑每一招都要算计,敌未动而已知敌将何以动,乃制敌于先,从而取得绝对主动,以达以剑胜敌的目的。 这一套剑法足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招数。《推剑图》虽只有九张剑图,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招数要义兼收并蓄,虽看似简单,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 “料敌机先”这四个字,正是这剑法的精要所在,任何人一招之出,必定有破绽。使剑者在敌人出手的一刹那察觉敌人的破绽,然后以剑破之,这样的剑法,要旨是在“变”字,无所施而不可。出剑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 它最难、最奇的地方就在于一心多用,任何人比试都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一旦分心,几乎就代表了失败。 一面分心观察对方的破绽,一面分心思考对方的动作,同时还要计算自己剑术的招数,思考自己剑法后续变化,这本就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乘虚而入,后发先至。这句话说的简单,但真正做起来,难如登天! 这是一套和天下各门各派所有招数都有八、九分相似的剑招,任何一个江湖人都能从这套剑法种看见自己武功的影子,但细细思索之后,却又觉得两种武学大相径庭。 它只有各种不同的变化,同时却又融汇天下武学,繁琐复杂得骇人听闻。它将天下武功融于自身,几乎练之不尽学之无穷。林轩每一次翻越剑图上的剑招,都能学到不同的剑术,悟出不同的招数。 虽然《推剑图》只有九张图,可林轩每一次翻看这套剑法,眼中所见的都是不同招式。 “呜!” 夕阳下,一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太子睁眼,他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重伤的样子。 “要动手了?” “你终于准备好了!” 林轩一愣,他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是啊……” “我休息的够久了……” 太子目光一凝,他伸出左手朝地上一拍,顿时掀起一场狂暴的冷风,将院子里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 “毕竟我曾是天御楼的楼主……我的武功绝不弱!!” 他闪电般朝林轩挥出一掌,无可匹敌的掌风瞬间将林轩逼退了十多步。 太子的身子越来越近,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 血发飘扬中,林轩出剑了。 太子一掌挥来,身形如鬼如魅,快得难以形容。 林轩面色平静,他横剑向左方轻轻一刺。 他出剑的地方很怪异,似乎是刺空了。直到一息之后,太子飘忽而来的身形到了跟前,径直撞到了他手中断愁剑的剑尖上。 这一幕看起来似乎像是太子故意为之,像是他故意往林轩的剑上扑,像是他自己寻死。 “啊!” 太子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长生剑!!” 林轩那一剑正是太子招数的破绽所在,这就是料敌先机。 太子的动作虽然快,但是林轩的剑抢占了先机,对方招数未至,他的剑法已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对方的招数虽然威力不凡,但林轩已经提前落在了他的破绽上。他的剑首先刺入太子的胸膛,而太子的左掌也会顺势打空。 这一战来的快,由于林轩占尽先机,结束的也快。 太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地面,他的身下流了一大滩鲜血。 寒风吹来。 林轩面色苍白的咳嗽了几声,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向太子。 夕阳下。 林轩血色妖艳的身影,随着微风落到了天边。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离开 第八十六章离开 寒风吹来,浓烈的血腥味四溢飘开。 林轩走到太子的身前,探手试了试他的气息,然后轻轻一笑。 “还好……没有死……不过……” “你现在应该动弹不得了吧……” “不错不错!刚刚好!刚刚好!” 转身。 在太子不解的目光中,林轩迈开脚步,朝大门走了过去。 “噗!” “噗!” 他喷出好几口鲜血,神情阴沉的开口说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林轩停下身形,他抬起头饶有兴味的欣赏起了云朵上的彩霞。 “长生剑!!” “你这次来……不是为了杀我?” 林轩甩了甩衣袖,淡淡的回道:“杀你的人不该是我,而该是……” “而该是……慕容氏……” 他越走越远,血色的身影渐渐消融在了夕阳下。 …… 十日后。 江南烟雨城外。 一道血色的身影掠过大地,蓦然地停了下来。 长途跋涉了这些时日,林轩早已是身心俱疲。 他在荒野之中仓皇奔逃,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受人袭杀。 若只有七、八人倒也不算绝境,但他偏偏每次都是遇到武装精良的千人军队,即便他满心怒火,最终却还是无可奈何。 逃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是伤痕累累。他本就是重伤之躯,现在更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身法和速度不曾衰弱,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以燃烧寿命作为代价而换来。 然而……他今天落到这种田地,其实全部都算咎由自取!! 作为修仙者的他……骄傲了!! 他看不起凡人……所以…… 不管是慕容元帅还是当今大周的皇帝,他们都掌握着这世上最顶尖的势力。虽然只是普通凡人,但他们的人手几乎遍布了整个天下。 论势力之广、人手之多,普天之下没人能够相提并论。 林轩孑然一身,此时此刻陷于这两人的算计、博弈之中,根本绝无可能逃出这场是非。 但他也明白,此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甚至可以说是下下策。 可现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出路。 “长生剑一路南下,挫败了慕容老元帅手下五、六名大将,现在……” “不过是垂死挣扎的你……不会是想从本将军的麾下逃离?”不远处一位中年将领沉声说道。 抬头。 林轩凝神望了过去。 一位身披黑色盔甲的彪形大汉率领了数千人站立在三十丈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他们骑着战马,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渗人的杀气。即便相隔数十里,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长生剑在此,儿郎们……” “你们说……该怎么办?” 所有的士兵全都昂起头,他们对着林轩嘶吼起来:“杀!杀!杀!” “杀!!” “杀!!” 他们的声音震天撼地,如同天空划过无数奔雷。无形的音浪宛若水波一层层的荡漾开来,瞬间掀起数十丈的烟尘。 “好重的杀意!!” 林轩感受着这些人言语中的杀意,他头皮发麻,瞳孔骤然一缩。 “长生剑……可敢一战?” 对面的中年将军打量了林轩几眼,注意到他身上那数不清的伤口心头一动,对方此刻疲惫不堪的模样确实有些惹眼。 嗯? 不对! 目光无意中和林轩对视,中年将军陡然一怔,只觉有些不对劲。 长生剑的眼神中藏着疲倦,但细细看过去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他凭什么? “出手吧……” “不论是你一人,还是千人,都抵不过我手中的断愁剑!” 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冷风飘来,中年男子的目光一沉。 “铿锵!” 一道血色的剑光兀地亮起,惊艳了他的双目。 “我的剑已出鞘……你的命……我收了……” 所有人一片哗然,一个个面露怒色,皱着眉头望着林轩。 中年将军微微眯起双眼,他捂着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好半晌之后,他低下头紧紧的盯着林轩嘲讽道:“就以你这样羸弱的身子还能对付谁?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原来是个自不量力的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长生剑只有一个人,他需要面临的是上千人的军队!! 他只有一个人,更何况还是重伤之躯!! 即便他名动江湖又如何? 他长生剑……根本没有自资格说这番话!! 说到底……他现在只有一柄剑…… 而自己……拥有着他无法匹敌的力量!! “是啊……长生剑太骄傲了……”一名瘦弱的士兵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林轩。 数遍整个江湖,也只有他才算活着的传说。也只有他这样的剑客,才真正算是冠绝江湖。 就如同戏文里唱的那般,只有睥睨天下的长生剑才有资格登上江湖第一人的宝座。 白衣剑客踏着秋风迈入白玉京,短短数月的时间搅动了整个天下的浮沉。 如他这般的存在……也要在今日走了…… “唉!” 一名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唏嘘的叹了一口气:“他做的大事并不少,长生剑并不枉此生……” “不错!” 另一人赞同道:“他先前经历过不少生死决战,以如今的身子强行应战,实在是……” 一旁。 林轩淡淡一笑,对那些人的言论不屑一顾。 以他现在的状态或许对付不了千军万马,但只对付一人还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 一道璀璨的寒芒映入眼帘。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突然暴起出手。他握着银色长枪,一往无前的冲向林轩。 他枪势凶猛,如同高山之上的瀑布倾泻而下。 长枪掠起的寒风吹乱了林轩两鬓的血发,他眼神一冷。 手中紧握的断愁剑缓缓刺出,在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越来越近。 好慢的剑术!好怪异的剑术! 林轩挥出的剑慢的有些可笑,就如同飘扬在春风里的柳絮,轻柔而缓慢。 长剑如烟如云那般舒缓,它慢慢飘来,与中年男子手中的银枪相比完全是两种极端。 一者迅捷如雷,另一者如漫漫飞舞的雪花。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都用一种期待而兴奋的目光盯着林轩。 一名青年士兵深吸口气,他面色有些红润,异常激动的颤声道:“将军的枪法凌厉迅猛,长生剑的剑招弱得吓人。” “此战……” “将军必胜!!” 另一名中年男子满脸疑惑,他低声呢喃道:“不应该会这样啊……” “以长生剑的本事,不该会这般弱啊……” “这长生剑不像旁人,他的名号完全是由手中的剑赢得的,那种毫无威胁的剑法怎么可能会在他手中呈现。” 以剑法闻名于世的长生剑绝不会是银枪蜡头,但最直白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便他心中有所怀疑,此刻也不得不信。 林轩手中的断愁剑如漫天的沙尘,被晚起的风吹散,消失于天际,无踪无迹。 人呢?剑呢? 怎么可能? 怎么消失了? 中年将军面色大变,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方才长生剑明明就在眼前,现在怎么可能消失了!! 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背脊瞬间涌起阵阵寒意。 “喂……” “你现在是在找我?” 中年人听着耳边冰冷的声音,神色一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苦涩的瞥了一眼咽喉处的血色剑身。 中年男子心中无比震惊,有些难以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 自己抢先出手,算是占了先机,占了便宜。而长生剑后发制人,瞬间就判断出自己招数的破绽。 对于长生剑的可怕,他此刻算是感受极为深刻。 因为即使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招数的破绽在何处。 “这是你招数的死角,是你枪法最大的破绽!” “若是你连我的人都找不见,连我手中的剑都见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 “咳!咳!咳!” 林轩面色苍白,他只觉喉咙一甜,忍不住捂嘴咳嗽几声。 强行咽下嘴里的鲜血,他不动声色的转头望向天边。 “自从你出招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我看穿了!就凭这样的本事,你根本没办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 怎么可能? 莫非这就是长生剑的可怕之处? 一名面色蜡黄的士兵表情凝固,他揉揉眼睛,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使劲的摇头,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恍然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是啊……” “这怎么可能……” 另一人眼神发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直勾勾的盯着林轩,嘴里念念有词。 “不可能……这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他到底有多强?” “哼!” 中年男人面色阴沉,他冷哼一声,再次挥枪攻向林轩。 胜负乃兵家常事,他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输赢而放弃。 只有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称为胜者,长生剑不过是一时胜过自己罢了。凭他那弱不禁风的状态,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他携带着怒气出手,长枪宛若猛虎下山,论威势比之前的招数更强三分。 那一枪在空中左右飘忽变化多次,隐隐夹杂着一股雷霆之势,直直刺向林轩的胸膛。 “可笑……”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一剑足矣 第八十七章一剑足矣 “可笑!!” 林轩不屑一顾的声音回荡在冷风中,旁人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那股过分的自信。 一名青年士兵目光紧紧盯着林轩,暗自庆幸现在的长生剑早已是重伤之躯。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全盛时期该有多强,他的剑法会有多么可怕。 否则…… 自己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拦下他的路!! 不过他想不明白,林轩既然这么厉害,为何会成为弃子。以他的本领,何故会落到这般田地。 有些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长生剑竟逼得将军采用偷袭的手段,那位大名鼎鼎的长生剑林轩本身就有重伤,他们堂而皇之的拦下对方的去路,于情于理都是他们的不对。 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有些过分,让很多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旁边。 中年男人的身形如同奔雷,他手中长枪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刺向林轩周身的要害。 他行动如电、势若猛虎,换成任何一个人面临这一招,猝不及防之下都会在照面间身受重创。 可惜处在这一招之下的人是林轩,是名动江湖的长生剑。 即便现在身受重伤,即便是对方偷袭出招,林轩依旧面色如常。 只见长剑一横,立于胸前。 血色的身影缓缓一转,剑身随之而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 寒芒一闪,一股森森的杀气直破过来。这一招一式迅捷无双,旁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好快!!” “将军这一招竟如此凌厉!!” “若是我面对这一招……只怕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中年将军左手握拳,将全身的内力蓄于枪中。 他右手捏着铁枪,整个人仿佛和长枪融为一体,枪尖急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他这一枪使出,刺得是林轩的死穴!! “哼!” 林轩脸上露出嘲弄之色,他手持长剑平平淡淡的指向天空。 “噗!” “啊!!” “啊!!” “啊!!” 血肉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大口鲜血喷了林轩一身。 “你……” “你……” 中年将军跪倒在地面,他面色阴沉的捂着穿透胸口的剑痕,满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 他出枪的时候,枪法中的一处变化,使得自己控制不住的朝左方迈出了两步。 而林轩的剑早已等候多时,他方才剑指天空,本不该伤到自己,可事实上却是自己直直冲撞了上去。 长生剑……事先算到了自己的这处变化? “噗!!” 他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意识渐渐恍惚,朝地面倒去。 “将军!!” “将军!!” 所有士兵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迅速飞奔到中年男子的身边,查探他的伤势。 “将军……” “将军……你怎么样……” “咚!咚咚!” 兵刃出鞘的震动声响彻全场,数千名士兵将林轩团团包围,围在了一个不过三丈大的空地上。 “可笑……” “可笑……” “果真可笑……” 林轩冷冷的笑了,笑声中带着一分慨叹。 “慕容元帅的手下……原来都是一些这样的货色!!” “怎么……你们仍旧不服?” “看现在这阵势,莫不是恼羞成怒了?” “输两次……还不够?” “胡说!!” 一名彪形大汉怒声打断:“先前明明是你小子说要以少胜多,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凭一己之力对付我们。” “当初也没有人强迫你,你现在何故要和我们说这样的话?” “罢了!!” 中年将军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渐渐坐起了身子,他擦试着嘴角的鲜血,深深叹了一口气。 “丢人现眼……” “真的是丢人现眼……” “是本将军输了……是本将军技不如人……让他走吧……” 一位青年士兵满脸不解,脸色负杂:“为什么?等将军一声令下,我们一拥而上,即便他插翅也难逃!” “既然胜券在握,何必要放走他?” “够了!!” 中年将军重重喘了一口气,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吃力的说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让他走……” “长生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本将军两次,本将军已没有面目去拦他!” “若是让你们出手……叫你们一起上阵欺负一位重伤之人,实则是……” “让他走吧……” 长生剑本身就是重伤之躯,自己一击不中,再击又失手,更是以偷袭的姿态出招。最终还是无功而返,甚至于被他一剑重创。 若是让他们出手助我擒拿长生剑,我以后还有何资格命令他们? 若我在这些人面前失了威严,以后还怎么坐稳将军的位置? 若长生剑被他们擒下,我必颜面扫地。 若让长生剑走了,也只能算是命该如此。 “让他走吧……” 所有人愣在原地,他们心中都有无尽的疑惑。 确实,这是最愚蠢的选择。 既然胜券在握,他们根本不必如此!! 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不能凭个人意愿去行事,违反军令可是砍头的重罪。 “让开……” “让开……” 许久之后,在中年将军的催促之下,那些士兵极不情愿的给林轩让开了一条路。 林轩嘴角扬起,他踩着冰冷的东风,慢慢的迈步走向远方。 “将军……” “长生剑已经走远了……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摆摆手,他闭上了沉重的双眼,一滴滴浑浊的泪花从眼角滑了下来。 曾几何时……受过如此大辱…… …… 一卷竹简,一柄羽扇,一张古席。 在这个布置极为简谱的房间里端坐着一名白衣文士。 他簇着眉头,凝神观阅着手中的竹册,时不时发出粗重的咳嗽声。 摇曳的烛火闪烁着,将他消瘦的身影映在了昏暗的墙上。 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雪白长袍,一半黑一半白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 第一眼看去,此人相貌不俗,气质出众。一双眼眸宁静无波,透露着阅尽人生的沧桑。 初冬的风吹过他斑白的鬃角,将身上衣袍吹得烈烈作响。 白衣文士默默翻看着手中的竹简,偶尔还端起案席上的浓茶轻啜一口。 “咳咳!” “咳咳!” “咳咳咳!” 他感觉胸中仿佛堵着些什么东西,不停地咳嗽着。 “诸葛先生,药来了!” 屋外的仆人满脸焦急的跑了进来,他手中捧着瓷碗,碗里盛满了冒着热气的汤药。 听着中年文士的咳嗽声,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军队中拥有极高的声誉,就连慕容元帅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唤一声诸葛先生。 而天下人都说他多智近妖,算无遗策。 这个人算是慕容元帅麾下的异类,因为慕容元帅的帐下几乎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猛将,只有他不一样。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人,但他偏偏是慕容元帅最倚重的人。 诸葛孔亮年轻时在西凉耕种,时常夸耀自己是治世之能臣。 旁人让他去考取功名来佐证这一点,他却不屑一顾。 时日久了,众人也只当这是一个笑话。 当慕容元帅名扬天下之时,他只是一个乡野之人。 机缘巧合下他们打了一个赌,诸葛孔亮需在三个月内,以从慕容元帅手中借来的一千两白银赚一车黄金。 若这个赌约是诸葛孔亮胜了,慕容元帅见了他得执弟子之礼。 若是慕容元帅胜了,诸葛孔亮则要作他的军师,忠心耿耿的对他。 天下人知道了这件事大呼不解,他们不明白诸葛孔亮为何能让慕容元帅如此对待。 那一天…… 白衣文士驱着九辆马车挡在了慕容元帅的军队前。 不到三月的时间他不单赚够了一车黄金,还多出了八车!! 慕容元帅满脸震惊,而其余人早已失声叫了出来。 之后慕容元帅执弟子之礼服侍诸葛孔亮,许以高官厚禄,更令麾下近五十多万的兵马对他言听计从。 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而诸葛孔亮却轻描淡写的谢绝了,并反送慕容元帅九车黄金作为见礼。 他拂袖而走,慕容元帅面露不舍,五十多万士兵满脸惊骇。 那一刻诸葛孔亮不可一世的风姿,难以用言语形容。 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慕容元帅亲自赶往诸葛孔亮的家中请他帮忙。 前前后后一共去了十三次,才求得诸葛孔亮答应。 他受金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并受任为军师将军。 只用七个月的时间,漠北、南蛮、北凉大周所有的叛乱,都在慕容元帅的铁骑下化为一则笑话。 慕容元帅本身就是世所罕见的绝世名将,他手下的虎狼之师更有攻无不克的美誉。配上诸葛孔亮这样的军师,更是如虎添翼。 诸葛孔亮精于算计揣摩,深明刚柔之势,独具通天之智,学究精深。使用计谋无数,从未有过失算。 慕容元帅勇猛无双,他威盖天下的一半是由自己和手下的铁骑挣来,另一半则是靠诸葛孔亮。 换句话说,得到诸葛孔亮一人,就相当于得到数十万精兵。 更有甚者认为,只要得到诸葛孔亮的衷心,慕容元帅就再也无法持续当年的神勇。 就这样,这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渐渐的成为了传奇。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诸葛孔亮 第八十八章诸葛孔亮 “天下第一剑……长生剑……” “以他天下无双的剑术竟然也成了弃子,他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故事,竟然遭皇帝这样对待……” 诸葛孔亮轻轻呼出一口气,皱眉长叹。 “当今皇帝绝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以他的聪明才智不该放任长生剑如此……” “咳咳!” 捂嘴咳嗽两声,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先生,你快喝药吧!” 身旁的仆人将手中的瓷碗递给他,诸葛孔亮淡淡看了一眼小厮,他轻声说道:“关于我的消息……他们知道了多少?” “先生……” “这……” “这……” 小厮犹豫不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言……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无妨……你说说看……” “唉!” 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厮踌躇的低下头轻声道:“他们都说……都说……” “都说……军师……” “都说……军师……命不久矣……” 他不由偷偷瞥了一眼诸葛孔亮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妨……” “继续说下去……” “把你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 低头。 诸葛孔亮接过小厮手中的汤药,捧起瓷碗将药朝嘴里灌。 咽下汤药之后,他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他感觉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股热气流遍全身,冰冷身体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诸葛孔亮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气色比先前看起来好转了几分。 重疾用猛药,它讲究是的性味归经,补气作用极强,且副作用极大。 今日喝下的中药见效如此之快,分明就是猛药。 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一时的精力。 换句话说,则是回光返照! 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到了这一步,需要倚靠中药才能吊着性命!! “你继续……” 诸葛孔亮抬起头,他漫不经心的轻笑起来,神情中充满了洒脱:“我确实命不久矣……” “诸葛先生……”小厮呢喃低声,他的神情有些悲戚。 “太医认为先生……活不过……” “活不过十天!!” “十天……”诸葛孔亮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一直靠着这些中药吊着余命,没想到还能撑十天……” “不亏……不亏……” “足够我安排许多事情了……” 胸口起伏,诸葛孔亮重重的喘息,接着开始急促的咳嗽起来。 “咳咳!” “咳咳!” “咳咳咳!” 他双唇发紫,脸色异常憔悴。 “你去……备轿……” 诸葛孔亮深吸口气,他将手中的竹简放在了古案上。 然后站起身,遥望天穹,负手长叹。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慕容元帅明面上听从皇帝的旨意,但天下人都知晓,他随时都会起事。 虽然各方诸侯看似对新上任的皇帝忠心耿耿,实则早已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虎视眈眈。 乱世的帷幕即将拉开,但自己却见不着了。 若没有自己……慕容元帅根本抵不过老奸巨猾的皇帝…… 这是……命吗? “先生,轿子到了。” 诸葛孔亮点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了三个锦囊递给了身边的小厮。 “这里有三个锦囊,内藏三道妙计。待我死后打开第一个,皇帝大军压境的时候打开第二个,危急无路的时候打开第三个。” 交代清楚了所有事,诸葛孔亮走出了门。他掀起轿子帐帘,慢慢坐了进去。 “起轿,去扬州城!” “诺!” 四名士兵作揖应道,他们抬着轿子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下。 门口的小厮望着眼前远去的影子,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算无遗策的先生交待完了后事,他已做好准备了…… 当年他默默地挡在慕容元帅的大军之前,此刻也是那般低调。 他仍是当初那样…… 羽扇,白衣。 时而谦卑,时而高傲。 还记得先生超然的风采,现如今却憔悴得不成模样。 这些年叱咤天下、翻云覆雨,早已不复当日韶光。 战场上孤坟处处,若没有先生的帮衬,我早已…… “砰!” 小厮跪倒在地,悲痛欲绝的沉声说道:“诸葛先生……” “一路走好!!” …… 广陵古城有一座山脉,有无数的崇山峻岭。 夜幕将它染得墨黑,在朦胧月光的辉映下,寂静的山岭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一道妖艳的血色身影漫步在冰凉如水的月华中,他伸手摸了摸头发上早已凝结的血渍,表情有些沉重。 风尘仆仆的林轩轻轻摇了摇头,这身血衣已在身上穿了多日,早就被风沙染成紫红色。 此刻他看上去狼狈不堪,眉宇间充满了疲倦。 林轩抬头看着天边的月色,目光闪烁不定。 即便是逃到这个荒郊野外,还是摆脱不了…… 夜色撩人,林轩的心头直发寒。 这些日子到处逃命,每一天都过得有些恍惚。 在那位皇帝布置的棋局之中,他宛如丧家之犬般亡命天涯。 “长生剑……” “在下……吕步!!” 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手持长戟,缓缓走来。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穿着红绵长袍,身披兽面铠甲,腰系鲜红色的腰带,背后别八背护旗,威风凛凛。 来者霸气侧漏,行动时昂首阔步,有一股桀骜之气。 他看着林轩,脸上露出一抹异色,有敬佩尊重之意,也有一丝跃跃欲试。 月光下。 林轩抽出腰间断愁剑,他深吸口气,低声说道:“请!!” 吕步不苟言笑,他面色如常,轻轻抽出长戟,横削而出。 手中长戟如同奔雷,几乎在眨眼间就从十丈外冲到林轩的跟前。 他右手轻颤,掌中的长戟迅速抖动。刺破风月,嗡嗡作响。 近百斤的铁戟在抵达林轩身前三尺之处时,陡然再次加速,破空声登时在耳边炸裂开来,威势无双。 面前的敌人是天下第一剑客长生剑,他凭着重伤之躯挫败了数十位大周名将。所有小觑这小子的人,最终都着了他的道,悔恨不已。 若是自己也轻视他,不慎落败,难免遭人笑话。 吕步没有思量太多,他出手时,根本毫无保留,一上来就使出全力。 铁戟在月光下画出数道残影,鬼魅的招数令人眼花缭乱。 林轩握着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此刻反应和速度都大大下降,比起普通人弱了不止一筹半筹。如今就连握着这柄断愁剑都异常吃力,若想要接下吕步这招戟法谈何容易。 在他的眼中,吕步握着一柄长戟冲来,身如闪电,快得无与伦比。虽然身法与招数之中仍有破绽,但这破绽瞬息即逝,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把握机会,攻敌之弱。 虽然林轩发现了吕步招数的破绽,但就凭他的重伤之躯,根本无法将看见的那些破绽利用起来。 长戟迅猛非凡,直破林轩的面门。 吕步掌中的铁戟掀起渗人的冷风,吹得林轩一头的血发扬扬飘起。 “此时此刻你还不还手?” “难道你真的无力再战?” 吕步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长生剑!!我来杀你!!” “此时绝不会手下留情!!” 就在那支铁戟刺中林轩的刹那,他终于出剑了。 断愁剑斜刺,随风而动,画个半圆挡在了长戟的前方。 铛! 金铁交戈的声音响起,感受到剑上传来无可匹敌的恐怖劲力,林轩差点甩开断愁剑。 他面色一沉,抖腕翻剑,再次画出一个半圆。 叮!叮!叮! 断愁剑如同微风拂过,不停地点在吕步的戟刃之上。 林轩挥剑画圈,以一个个剑圈卸去了对方铁戟上的力道。 接着又借力打力,虽然过了数招,但自己几乎毫无消耗。 轰!轰! 吕步连连后退,他目光一凝,右脚向后重重一踏,在地上掀起阵阵灰尘。 砰! 地面破碎崩开,宛若蜘蛛纹般的裂痕自他的足底蔓延了数十丈。 嗡!嗡! 吕步手中的铁戟不住颤动,发出阵阵嗡响,良久不绝。 “再来!!” 吕步冷哼一声,再次挥戟出招。 山林中轰响声四起,火光四溅。 吕步招数凶猛而又凌厉,林轩剑招轻灵柔和、绵绵无力。 这两种极端的招数施展出来,双方有来有回,谁也不曾占到上风。 吕步以夸张浑厚的气力,使出凶猛无比的戟法。 那些大开大合的招数强横得骇人,随意的一招半式都能轻易夺走林轩的性命。 铁戟掀起滔天的刺骨寒风,将周遭的枯叶纷纷吹开。 林轩握着断愁剑在寒风中画着一个个圆圈,每一招均是以弧形刺出,以弧形收回。 任吕步的招数如何汹涌,他始终风轻云淡。 两人连拼五十多招,吕步的气力已渐渐衰竭,招数也不再凌厉。 反观林轩,他仍是当初那般轻描淡写。 吕步一招一式都极其费力,能撑五十多招已实属不易。 林轩的剑法借力打力,将他长戟上的劲道返还回来。 也就是说,他面临的对手不是林轩,而是自己。 两人连斗了百余招,吕步的戟法已然紊乱,一招一式渐渐变得涩然。 甚至有时自己掌中的长戟,会被林轩的剑圈所影响,跟着对方在半空画圆圈。 许久之后,吕步的额头布满了汗渍,他的心情渐渐有些焦急。 “长生剑的剑法……好生怪异……” “比斗了这么多招,我们从未正面交锋过……” “生平罕见……生平罕见……”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战 第八十九章战 抬头。 吕步眼中露出狂热之色,看上去异常兴奋,他嘴唇发抖,低声说道:“某……此生未曾败过……” “不愧是长生剑……” “你是第一个将某逼到这个地步的人……” 他握戟出招,大开大合的长戟劈裂三、四棵枯树。 那招宛若天空劈下的雷霆,威势不凡、迅捷无比,眨眼间就从远处来到林轩的胸前。 而林轩神色自若,他始终持剑画圆。 在他手中施展出的剑法只是各种各样的圆圈,要说招数,只有一招,然而这一招却是变化多端。 他的每一剑亦是在防守,同时也在进攻。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刚柔并济,连绵不绝。 剑招舒而不展,守中带攻,攻中带守。 吕步手握长戟高高劈下,势若高山瀑布,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林轩手中的断愁剑悄然在月光中,画出一道血色圆圈。 势不可挡的长戟落在了剑圈下。 在吕步震惊万分的目光中,手中的铁戟竟不听使唤,跟随着林轩的断愁剑一起画圆。 他手中的长戟随着林轩的剑招而动,对方持剑画圆,他竟也不由自主跟着变化招数。 在两人之间,吕步不断加强长戟上的力道,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逼迫林轩弃掉手中的断愁剑。 而林轩则是满脸不在意,他通过长剑画圆卸力,以及御力。 圆圈中的劲道在他们交手时不断的叠加,每一招过后的力道都比之前的更强一分。 吕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林轩带动,他根本就无法操控手中的长戟。 怎么可能!! 吕步面色大变,他立即运气,准备将长戟从剑圈中抽出。 “什么!!”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跟前的剑圈,呼吸也在这一刻急促起来。 长戟明明握在手中,但他心中却生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怪异感觉。 对于吕步来说,练戟多年,长戟几乎和他融为一体,就仿佛是另一条手臂。 但此刻…… 手中明明仍然握着熟悉的长戟,但却感觉如陌生之物一般。 不但如此,自己现在似乎还失去了对它的掌控!! 吕步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他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心神恍惚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感受着对方长剑上源源不断的力道,他不明所以,一直不停地加持长戟上的劲道。 他们越打越慢,出招也越来越慢。 吕步眉头一皱,他已然发觉,林轩手中剑上的劲道达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地步。 甚至于……比自己还要强上一筹…… 他这样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凭什么做到如此地步? 月光下。 林轩面色如常的再次划出一道剑弧,吕步的面色彻底凝重起来。 嘭!! 手中的铁戟和对方的长剑相遇,伴随一声轰天的巨响,吕步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 他飞落到十丈之外,一路撞到了五、六棵树木,才堪堪停了下来。 “噗!” 他低头喷出一大口热血,墨发飘扬中,身上的红色盔甲化为一块块碎片落在了地面。 “我输了……” “长生剑……是你胜了……” 吕步呆呆的望着脚下碎裂了一地的盔甲,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宇间隐约间有种恍然。 他很清楚,若是刚才没有这件盔甲…… 自己……早就死了…… 吕步眉头一挑,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惊骇。 长戟插入地下,右臂轻颤。手中发力,死死握着戟身。 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挣扎着站起了身。 吕步喷出一口热血,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林轩。 他很清楚长生剑早已精疲力尽,虽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胜了自己,可终究算自己输了。 但若是现在再度朝长生剑出招,对方绝不可能苟活下去。 这是常年征战带给他的经验,亦可当成是一种揣测。 若猜对了自然很好,若是猜错了…… 寒风吹过。 林轩无奈的摇摇头,他伸出断愁剑,遥指吕步。 对方犹豫不决,无非是在思考如何对付自己。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吕步直起腰身,他吐出一口血沫,冷冷的和林轩对视。 整个山林在这一刻安静下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林轩遥遥望着吕步,吕步居高临下看着林轩,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吕步拖着长戟缓步走向林轩。 他什么意思? 还想出手? 目光一凝,林轩深吸口气,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吕步和林轩错身而过,他拿着长戟,头也不回地朝远方走去。 林轩一愣,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经过方才的对决,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持久之战,吕步或许会重伤,但自己一定会死。 既然如此……为何他要放过自己? 好半晌之后,他收回断愁剑,也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吕步嘶哑的声音。 “皇帝的那场赌约牵扯的不再是你和慕容元帅,还有各方诸侯。大周一共有三十三位诸侯,他们都是皇室的成员,都有……” “都有资格……继承皇位……”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也就是说……你……” 林轩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平静,没有一分畏惧。 “多谢……告知!” 吕步点点头,他继续朝山下走去。 “希望你能活下去……下次我会堂堂正正的胜过你……” …… 七日后。 轰隆作响的破空声在寒风中响起,林轩踉踉跄跄的左右闪避。 他狼狈不堪的身形看起来颇为可笑,但现在不仅没有一人嘲笑他,反而每个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他。 由于皇帝的一纸赌约,长生剑成了天下相逐的对象。但自从那个赌约设立之日起,他还未曾输过一次。 虽然他身受重伤,仿佛随时会不治身亡。 但他偏偏以这样的状态,在世人震撼的目光中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先前他都是在山野丛林中逃亡,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一人一剑来到了广陵古城。 他站于城门下,邀天下群雄相战。 任何一个人在比斗中胜过他,都算赢了那纸赌约。 西凉秦国、北燕魏国、江南齐国、漠北楚国……大周三十三位诸侯都派人来到了广陵古城。 在这里大周的虎狼将帅随处可见,广陵古城的大街上随便一位身着盔甲的人都有可能是赫赫有名的将帅。 长生剑设下擂台已有七日,在这七日中,他已击败了二十七位诸侯派遣来的将帅。 他看似弱不禁风,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 但他偏偏就是以这副状态撑了七日,以这种衰弱的模样挫败了二十七位诸侯。 长生剑站着出剑天下无双,坐着出招也是无人可挡! 对敌时,他累了就席地而坐,随意出剑,用一种软绵绵的剑招压得各路诸侯喘不过气。 不管对手施展什么样的招数,不论对方使用什么样的兵刃,他都是用一种看似无力的剑招将各路群雄打得心服口服。 林轩面色如常,他平静的在对方双锤的猛烈进攻下变换剑法。 自己确实是强弩之末,不论是反应还是力气都远远不如寻常人。 但经过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决战,他的剑法早就在绝境之中焕然一新,到达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地步。 他与断愁剑宛若人剑合一,剑与人的联系更上一层楼。 在和吕步那一场决战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剑法变强了很多很多。 林轩思索了很长时间,最终做了一个很疯狂的决定…… 他手持泛着血斑的断愁剑,一头撞进了大周的风云中,久违的长生剑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的视线中。 在他来到广陵古城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败过…… 在这段日子里,林轩一共击败了一百三十七位将帅。 他持剑而出,只用七日的时间就成为大周百姓人人谈论的传说。 江南刮着风雪,广陵古城却掀起了腥风血雨。 林轩的到来给这座平静的古城带来了巨大的震动。 他剑动天下,搅动风云。 凭着重伤之躯,与征战沙场的将帅比斗了一百三十七场,未曾一败! 长生剑……林轩…… 他的剑被大周百姓称作天下第一剑,直到此刻,世人才真正认同他天下无敌的称号。 “呼……” 林轩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握着断愁剑,一连串的血花摇曳而下。 “看锤!!” 对面嘴尖缩腮年约三十的青年手持一双铜锤,狠狠地朝林轩抡了过来。 那人头戴一顶束发乌金冠,手持两柄如缸一般大小的铜锤。 林轩淡淡一笑,手持断愁剑划出一道半圆。 “又是这招……” 广陵古城的城墙上,一名身披黑色盔甲的中年面色凝重的盯着林轩手中的断愁剑。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种弱得可怜的剑招……到底凭什么能赢过我们……” “不用想太多,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西凉猛虎李远霸!” 一位白袍将军人神情复杂的盯着战场中的两个人,他震撼的叹道:“也不知这两人孰强孰弱……” 西凉猛虎李远霸力大无穷,他的兵器是两柄八百斤重的铜锤。 在西凉一带没人能够在他的双锤下走过两招,他曾匹马双锤独斗百余人,两柄铜锤如拍苍蝇般,只打得尸山血海,将所有人杀的干干净净。 他这一生有许多著名战绩,更是被天下人称作是西凉最凶猛的战士。 正文 第九十章 无敌剑客 第九十章无敌剑客 澎湃的劲风呼啸而来,林轩目光微凝。 他手握断愁轻轻画出一道圆弧,血色剑身如同绵绵细雨拂过两支铜锤。 “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好可怕的剑招!!” 李远霸登时感受到铜锤上传来一股恐怖巨劲,连退了十多步才止住身形。 他后退之时,每一步都朝地面重重一踏,以卸开身前的巨劲。 广陵城外掀起阵阵灰尘,地面上更是被踩出许多深达数尺的脚印。 仅仅用一招软绵绵的剑招在自己的铜锤上掠过,便让自己招架不住。 他双手微颤,双锤上传来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发麻。 李远霸骇然的看着林轩,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见过不少江湖中人,其中不乏先天境界的高手。 可他从未见过如长生剑这般可怕的对手,即便对方身受重伤,他们之间仍有着极大的差距。 实在是难以想象,长生剑的真正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出现了……就是这一招……” 一位中年面色严肃,他朝李远霸扫了一眼,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 “长生剑看似随手一剑,但威力却强的惊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连李远霸都难以接下。” “若他仅仅如此……只怕也……” “三十三路诸侯已败了二十七位,这位西凉猛虎也要步了他们的后尘……” 一旁枯瘦的老者点点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经过这件事,长生剑在大周的威望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高度。 通过这些日子的决战,各方诸侯的颜面都被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皇帝作为他名义上的主子,长生剑的威望自然也加持给了他。 最重要的是…… 长生剑不仅是单纯的击败各路诸侯的得意将领,还让他们输给了皇帝。 那与皇帝的一纸赌约,是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所定下,想要毁约并不容易。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他低声叹道:“说实话……” “长生剑的胆识不比剑法差,若他一直躲在深山老林中,我们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死在那里。” “可他偏偏走到了世人的目光下,要是在这时出手……” 枯瘦老翁眉头紧锁,他深吸口气,轻声说道:“到时必会惹人非议……亦会让我们成为各方诸侯针对的对象……” “相信那些家伙,很乐于落井下石……” “毕竟天下的主人只能有一个……若少了我们……” 一旁。 李远霸举起两双铜锤,摇摇对着天穹。 “长生剑……看招!!” 他呼吸渐渐急促,如临大敌。 而林轩轻描淡写,他持剑挡在胸前,未曾有分毫紧张。 “喝!!” 一声低吼,李远霸竭尽全力向林轩挥出铜锤。 双脚猛的发力,脚底瞬间被踏出近七尺深的印痕。 他手握铜锤,冲天而起。如同伏地多时的猛虎,忽然爆发腾空扑往猎物。 头上的束发乌金冠在寒风的作用下朝后方扬去,李远霸的双目中燃起疯狂的战意。 撕裂空气的轰鸣声在他手中的铜锤下响起,震撼人心的场面让旁人一度停滞呼吸。 他一人双锤,竟给人一种无可阻挡的错觉!! 有人望着李远霸手中的铜锤,只感觉头皮发麻,甚至于在那一刻忘记了思考。 “好强……好可怕……” 一位青年呢喃低语:“西凉猛虎的锤法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这真的是……” “然而这般强大的人……竟然连身负重伤的长生剑都敌不过……” “天下第一剑客……果真名不虚传……” 林轩眉头一簇,面色惨白的望着李远霸。 他这一招的威势的确不同凡响,若换成以前,想要凭重伤之躯接下那一式,多少有些勉强。 但现在…… 不管自己处于怎样的状态,只要手中有剑,都能轻易杀了他。 林轩吹了吹断愁剑上的血渍,他持剑而舞,血色剑身画了一个半弧挡在了双锤之前。 铁剑轻颤,悠扬的剑鸣声传遍了整个广陵古城,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吟!吟! 这道蓦然而来的清脆剑鸣,携带着一缕冬风,轻轻飘来。 这一剑惊扰了城外风云,牵动了每个旁观者的神经。 挥剑,作圆。 林轩的心如同万年雪山那般宁静,他的剑术如雪峰上吹刮而过的清风那般简洁明了。 李远霸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林轩手中的剑,他面色紧张,身躯微颤。 此时此刻他想不通,这种柔弱的剑术,究竟凭什么让他感到恐惧。 与此同时,一股森然的寒意从对面袭来。 数十年的征战,李远霸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着他,他打了个冷颤,只觉头皮发麻。 若接不下长生剑的这一招,就算自己侥幸不死也会重伤。 如果此时选择抽身离去,便不会如此,顶多受些愚昧之人的嗤笑罢了。 事有所必然,虽常人足以致。势有所不可,天命难违!! 深吸口气,他眼中露出决然之色。 “某李远霸纵横西凉不可一世,此刻面对身受重创的长生剑竟也会心生怯意,回想某当年无法无天的模样,倒觉得有些可笑。” 李远霸手中的铜锤在万众瞩目下,落在了林轩的剑光中。 “某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招,左右不过是随手拈来的招数,但却在顷刻之间就将某击败。” “长生剑……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冰冷的剑光带着一缕浓郁血腥味来到跟前。 他额头露出冷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生或死,全在这一招之间!! 嗡!嗡! 铜锤和林轩手中的断愁剑相遇在一起,并没有发生旁人想象中的轰鸣震动,更没有什么璀璨火光或是耀目血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剑法!好剑法!” 李远霸大笑,他笑着收起了手中的铜锤。 “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你当的起这个名号。” 血色残阳下,一名血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李远霸。 他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铁剑收进了剑鞘里,冷冷的说道:“我当不当的起这个称号,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转身,面色惨白的林轩迈步离去。 而另一边的李远霸则面容苦涩的摇了摇头,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夕阳下,冷风吹来。 两人垂落在地面的背影,在那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为什么?”有个中年将军满脸不解,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是事实。 “这就算结束了?为什么?” “他们似乎并没有分出胜负,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是啊!”一位老翁颇为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远霸,他轻声说道:“西凉猛虎李远霸素来重视胜负,此刻他怎么打到一半就不打了。” “以长生剑的事迹来看,他绝不会是个轻易收手的人,可为什么他们两人最后都选择了收手?” “既然如此……”有人眉头紧锁,低声说道:“此战的胜负究竟如何?” 另一人沉声说道:“吾等与长生剑的决战,早已不是胜负之争,亦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天下大势之争!” 许久之后,李远霸兀地停了下来。 他站在冷风中,萧瑟的望着远方。 寂寥的孤雁带着疮痍满目的凄凉飞向残破的夕阳,亦如今时今日的自己。 想当年,金戈铁马,睥睨一切。 而今,终究还是泯灭在了茫茫尘埃中。 这一步步走来,李远霸想了很多很多,在不知不觉中黯然神伤。 旁人不懂,旁人不明白,但他自己清清楚楚!! 此战……他败了!! 他只觉负了王公卿相,负了大凉的希冀,亦负了自个儿。 有水声,一滴滴,嗒嗒而响。 在他们两人选择转身离开之时起,城外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其他人耳旁边只有风声,以及充满惊叹的吸气声。 而此刻,这异常鲜明的滴水声,瞬息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远霸的脸看起来毫无血色,他缓缓伸出手,轻抚着周遭的冷风,轻声低语道:“某虽是朝廷中人,但一直羡慕豪气干云的江湖生活。” “作为天下第一剑的你,作为江湖第一的你,可否告诉我,江湖远不远?” 林轩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灼热的夕阳映衬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不远!” “你已在江湖,江湖又怎么会远!” 李远霸自顾自的吹着寒风,他缓缓开口说道:“已然身处江湖的我,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识见识长生剑的剑法?” “这一次确实是我败了,不知以后……” 林轩一怔,他听着身后滴答滴答的雨水声,面色有些复杂。 “我想……” “没有以后了!” “不错!没有以后了!” 李远霸轻轻一笑,笑得有些勉强。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背对着背说话,谁也没有回头。 李远霸如此,是因为他败了。 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很难面对失败,只有用这样的做法维护仅剩的尊严。 林轩如此,是为了在天下众人的面前建立威名,不求旁人畏惧自己,只求震慑那些蛇虫鼠蚁。 “虽然你的剑并不快,但终归是某败了!” “此战,某一败涂地!某以后再也不是什么西凉猛虎,再也不是什么从无败绩的霸王!” “而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剑!”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李远霸悄然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剑伤,然后再次迈着大步,踏着冬风走开。 “砰!” 一道闷响,李远霸倒在了夕阳下,再也未曾站起身。 带着热气的鲜血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血痕。 刺鼻的血腥味随风飘荡,震骇了每个人的内心。 血衣长袖浅浅浮动在夕阳下,林轩停下脚步,他听着铜锤落地的嗡鸣声,神情有些恍惚。 自己执着追求,最后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其实这笔账,终归还是要算在自己头上。 宛若赤阳的血色,在悲寒的残霞下摇曳成一朵朵血花。 它们逐风追云,只为一人遣怀,最终做了枯木的韵,荒漠的怨。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守 第九十一章守 “西凉猛虎李远霸,死了!!” 所有人骇然的盯着远方躺倒在地的大汉,他们希望那人只是体力不支,他们希望那人只是暂时疲倦。 他们不愿相信李远霸是技不如人,毕竟那家伙是西凉最勇猛的大将,毕竟此刻的长生剑身受重创。 一名青年士兵呆呆的看着夕阳下血红色的身影,他倒吸一口凉气,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怎……怎……”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莫非我是在做梦……李元帅那样的人竟然死了……” 他曾见识过李远霸征战沙场的场面,在战上,那人仿佛无可匹敌的战神,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铜锤下活过三招。 论威势他丝毫不弱于千军万马,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某年某月某日,他骑着战马于万人的交战中横行无忌。 李远霸所过之处必会一地死尸,哀嚎不断。 他就像是冷血修罗,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谁拦,谁死!! 也就是这样的人物,此时此刻却被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杀了。 这所谓的事实,让他如何去信? 一名中年将军发觉李远霸躺在地上,迟迟没有站起身,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虽然早就知道长生剑是江湖第一人,但直至看到长生剑林轩出手,他才真正明白对方的恐怖。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又有些估摸不透长生剑的实力。 先前他被人追的东奔西串是事实,长生剑在天下虎狼的追杀下狼狈不堪也是事实。 可是现在…… 就是这样一位身披无数伤痕的剑客,轻而易举的就战败了各方诸侯手底下的虎狼。 “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西凉猛虎,竟也成了天下第一剑的剑下亡魂,即便亲眼所见长生剑的最后一招,但我此刻却仍是一头雾水。” “方才他那最后一剑,怎么看都是随意普通的剑招,怎么就杀了那位西凉霸王?” 其余人遥望着长生剑落在夕阳中的妖艳身影,不由得内心一震。 李远霸败给长生剑,死在他的剑下。 算上他,三十三路诸侯已被他挫败了二十八路。十天不到的时间,长生剑已经击败了一百三十八位将帅。 各路诸侯中威名最盛的两名战将就是吕步和李远霸,而他们两人却都是这小子的手下败将。 也就是说,这场用江山进行的赌约,已在不知不觉中输了九成。 左右不过是个毫无气力、身负重伤的人罢了,但长生剑却一次次让他们大惊失色,创造出了无数让人难以想象的传说。 这小子在广陵古城惊艳登场,一人一剑盖过天下群雄的风头,几乎可以说是千年以来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最强剑客。 若是长生剑在全盛期的时候战败这些将帅,他们的心底或许还不至于有这种不服气的感觉。 但他偏偏是以一副病恹恹的状态,施展着看似毫无威胁的剑招,轻而易举就击败了二十八路诸侯。 长生剑怎么说也是重伤之人,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如何能服。 血衣转战三千里,剑锋独挡百万师。 长生剑是大周的神话,是大周的传说,而他们则是这段传奇的一部分。 长生剑确实是天下无双,前不见古人,或许后亦不见来者。 虽然如此,天下人多的是疑惑、不解,而不是尊敬,其意尚怏怏不服。 长生剑璀璨的战绩的确是天下无二,别人震撼之余,心中更有着无尽的疑惑。 凭什么? 这个年纪轻轻的剑客,究竟凭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位亲手掀起天下风云的长生剑,究竟凭什么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 凭着震古烁今的惊艳剑术? 可笑!! 亲眼目睹这小子剑法的人不再少数,甚至有人能够模仿他,使出一模一样的招数。 那种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剑招,没理由能无往不胜!! 广陵城墙。 一名神态自若的中年淡淡的看着越走越远的林轩,他面色平静,没有震撼亦没有疑惑。 “随手选择的一枚棋子,却带给我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莽撞剑客,竟成长为了大周第一剑……谁能想到……” “随手而为的无心之举……竟为我奠定了争霸天下的根基……” 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长生剑有三成的功劳……” “扬州古城的那个男人……那位亦师亦友的存在……亦有三成功劳……” 中年男人的话让身旁的青年沉默不语,他面色复杂的盯着远方的残云,很久很久之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父亲何必要这样……你今日的威名完全就是靠自己挣来……与旁人又有何干系……” “哈!” 中年男子苦涩的笑了笑,他动了动嘴唇,发出无声的慨叹。 “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让他们散去吧……” “他虽折在我的算计下,但实则还是我技不如人……” “其实还是……我没把握赢他……” “罢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就由我来送……” “父亲!!” 青年的心里面不由一紧,他慌张的抬起头。 “你是万金之躯,若是……” 中年人闭起了双眼,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 “嗯?” 就在这时,青年轻疑一声,良久之后又哑然失笑。 “竟然是他……楚国的人终究也坐不住了……” 中年低头看了一眼城外,他冷哼一声。 “三十三路诸侯之中,楚国的势力最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 “现如今……他也要暴露到天下人的目光下了……” “乱臣贼子终究是乱臣贼子……” “此行……收获颇丰……” 另一边。 林轩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看起来很是疲倦,眉宇间有股挥之不去的落寞。 纵然他的剑法冠绝江湖,但此时此刻的却显得异常萧瑟。 他很累,不单单是身子上的劳累,更多的是心累。 “这是……”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轻盈的琴声,林轩不由抬起头。 他目光一凝,一头妖娆的血发在寒风中飘飘扬起,一身浸染鲜血的血衣也在这时翩翩而舞。 一名粉衣男子背向而坐,在他的膝上放着一张古琴。他自顾自的弹奏,似乎不曾察觉自己已越走越近。 林轩一愣,他目光落在前方,仔细打量着那位抚琴之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在这个时候拦在自己跟前的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之流。 “若天下无有长生剑,不知当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什么? 听着对方清冷的语气,林轩一怔。 虽不知这句嘲弄自己的话中有几分恨、几分恼,但言语中对自己的贬低之意却很鲜明。 “若天下无有长生剑,大周的局势又怎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对方低头抚琴,悠扬淡漠的琴声和着忘我的动作,在林轩看来显得有些讽刺。 “哈!” 他不屑的笑了笑,冷冷的看着前方。 “若没有我长生剑,大周仍然会变成今日这般……” “这是天下大势,非人力可阻!!” “嗡!!” 正在抚琴的男人听了林轩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仰起头,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有人见汝威震天下,又性不信天命之事,私心相评,言有不逊之志……” 林轩冷冷的开口说道:“那你认为呢?” “你认为我究竟是祸乱天下的贼臣,还是包藏祸心的无情之人?” 对方摇了摇头,他沉声道:“困于世,身不由己……” 林轩点点头,他低声说道:“不错……你说的不错……” 唏嘘的看了一眼手中沾满鲜血的断愁剑,他心中不甚悲凉。 对方继续说道:“汝剑法旷世,若相随明君,倾了这繁华锦绣的江山又有何难?汝叱吒风云,若衷心侍君,夺得震朝权令岂非轻而易举?” 林轩脸色一沉,他低声问道:“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嗡!嗡!” 盘膝抚琴的男子并没有回答林轩的话,他苦笑几声,再次抚琴。 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说话。 “有朝一日权倾在手,你待如何?” 林轩没有半分犹豫,他冷冷说道:“若我有朝一日权倾在手,便杀尽天下负我之人!” “杀尽?”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抚琴男子轻拨几根琴弦,他轻声问道:“你既有此野心,何不相助于楚王?” “楚王一向重视你这样的人才,你若是跟了他,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到时……” 林轩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原来你是来挖墙脚的?” “可笑……” “先前说了那么多高深莫测的废话,竟是为了这件事?” 抚琴男子沉吟不语,或许他早就知道林轩会这样选择,所以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你能从皇帝的赌约中活下去的话,以后要做什么?” “一人一剑,独自去看万水千山?” “若当真如此……不如……” “铿锵!” 伴着一声清脆的剑吟声,林轩抽出了断愁剑,横剑挡在胸前。 “行百座山,过百条河,饮百坛酒,却也不过百十年……” “这……绝不是我想要的……” “是么……” “你若不要这些……会死……” 林轩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了笑。 “我会死?” “那么你来告诉我,谁能杀了我?” 抚琴男子沉声说道:你剑术的要旨在于守……” “而我……亦是如此……” “我剑术的要旨……亦是守……”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白银四杰卡尔 第九十二章白银四杰卡尔 “守?” 林轩面色变了变,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前方盘膝而坐的男子不再开口,他抚琴而弹,曲调悲戚万分。 许久之后,那人仰天长叹:“苍苍蒸民,悲来填膺。千秋万岁,为怨难胜。” 广陵古城外的人怔怔看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这个拦住长生剑去路的人有什么目的,他们对这人的真实身份感到很好奇。 “这家伙真的好奇怪,好端端的大男人怎么就穿了一件粉色长袍!” “莫非他不知自己身后的剑客,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剑手?” “也不知这小子有何底气,竟敢背对着长生剑!” 众人窃窃私语,满脸疑惑的盯着夕阳下的那两道背影。 “粉衣……古琴……” “难道……难道他是……” 一名中年将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禁连退了好几步。 “难道他就是……楚国白银村村长……人称白银四杰的卡尔……” “不可能……”一名青年否认道:“卡尔从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即便当年楚国遭受灭国之难,他都选择藏于幕后暗中相助。” “以卡尔那样的性子,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言之有理!”一名白发老翁暗自点头,他轻声说道:“白银四杰一向都很低调,按道理来说,他绝不会出现在此处。” 江湖八门中有一个势力叫做白银村,这个势力以村庄的形式隐藏在楚国,里面的成员有九成来自楚国。 这个势力在大周有着极大的名气,里面每一个成员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白银村的掌舵人被人称作村长,每一任的村长都是所有人中的最强者。 而白银村的现任村长卡尔,更是白银村近百年来最强的一人。 卡尔样貌俊郎、风雅俊逸,自小就展示出了极高的武学天赋,在他十六岁那年,村中已再无敌手。 当时白银村至少有着五位先天境界的强者,而他们却都输给了卡尔。 卡尔精通琴、剑、诗、箫四门绝艺,楚国从未有人能在这四方面战胜他,所以他又被人称作白银四杰。 八年前卫国大将军驺詛率领二十万大军讨伐楚国,楚国节节败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短短三日的时间卫国的军队就打到了楚国皇城面前,楚国人人自危,甚至有很多人都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就在第四天,所有参加攻伐楚国战争的卫国将领都死的干干净净。 他们的头颅被人割下,被放在了卫王寝宫的台阶上。 一百七十七个血淋淋的头颅整齐的排列着,淋漓的鲜血让卫国王宫的每一个人都活在了恐惧之中。 在第五天,卫国退兵了,卫王承诺百年之内都不会再对楚国出兵。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帮了楚国,但卫国人从那些死者的伤痕上推测出,那些死去的人全都死于一人之手。 这是个让人难以信服的结论,所以很快就泯灭在众人的质疑声中。 过了很久很久,旁人终于在蛛丝马迹中查出了真相,这与当时的那个令人惊骇的谣言一般无二。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卡尔一人所为,他一人一剑单枪匹马闯入了卫国的军营,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杀了一百七十七名将领,并且连夜把他们的头颅送到了卫国的王宫之前。 卡尔的个人行踪比之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更胜一筹,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面,所以这件事就成为他留名于大周舞台的唯一事迹。 以武功剑术而论,卡尔堪称当世最顶尖高手。 一次出手就能令大周三十三路诸侯之一的卫国悚然畏惧,其人武功可想而知。 江湖各个势力费尽心机调查卡尔,却只得出几则可有可无的消息。 性情乖张,喜穿粉衣长袍,终日身背古琴。 “粉衣……古琴……”一名中年眼中露出疑惑,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 “大周有这样装扮的人不在少数,但在面临长生剑时,依旧能自负到背对抚琴的人,只有一位!” “他一定就是……白银村村长……” 另一边。 林轩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人,他轻声说道:“你若是想要出手,便请出手……” 卡尔没有理会林轩,缓缓开口:“楚王雄才伟略,在所有诸侯中也算是佼佼者,若能得你我二人共同扶持,这江山必是唾手可得。” “战还是不战?” “非打不可?” “非打不可!” 他悄然抚琴,琴声渐低,碧云深处一齐盘旋飞舞的大雁也渐渐放慢速度。 突然铮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风消云散。 卡尔站起身,他扶起古琴绑在腰间,然后回过身。 在漫天夕阳下,林轩终于见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 他高挺英伟,眼神凌厉凛冽,一身粉色的长袍在万里霞光的映衬下更显妖媚。 在林轩观察对方的时候,卡尔也在打量着他。 长生剑的模样就同坊间传闻的那般,血衣血发,容颜俊冷。 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颓废之意,仿若弱不禁风的富家子弟。 但卡尔绝不会因为他这副样子而小觑他,甚至在他心中,长生剑是此生最不可战胜的对手。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到长生剑怪异的剑招之后,卡尔心里对林轩的警惕增加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地步。 纵观整个大周,数遍整个武林,真正能入卡尔眼的人不超过三个。 这并不是他自大,而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资格。 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卡尔一直都在分析自己与长生剑的高下。 虽然自己的剑法独步武林,但和长生剑这样的人物比起来,弱了不止一筹。 面对长生剑……他没有把握…… 说实话,在那种怪异奇特的圆圈面前,他找不到一丝反击的头绪。 换句话说,若是自己身处长生剑的剑下,必输无疑。 冷风徐徐。 迎面而来的寒风直接将卡尔粉色的衣袍吹得飘起,同时亦吹散了林轩一身血腥气息。 而就在这一刻。 卡尔淡淡的笑了,他低声说道:“你先前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借力打力,这种剑法很诡异,几乎可以称作是不败的招数。” “你能打败那么多大周名将,并不是说他们气力不如你,也不是说他们的内劲不如你,他们是输给了自己,是输在了自己手下。” 林轩颔首,也不否认:“你说的不错,他们并不是不如我,而是输给了自己。” “长生剑……其实你早就脱力了……” “我说的对也不对?” 卡尔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林轩,长生剑看似威势无双,但迎战时一直都是借用对手招数上的劲力,由此可见他自己本身的气力早已消耗殆尽。 “那又如何?” 林轩扬剑,剑尖直直指着卡尔。 卡尔面无表情,他的目光落向远方,似乎是被天空绚烂多彩的晚霞所吸引住。 日出日落,这是人生中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对于他来说,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见。 他准备为楚国去阻拦长生剑,今天注定不一样。 若侥幸赌赢了,楚国可以在即将来临的乱世中占取大势。 若不慎败了,那…… 自己大概会死吧…… 卡尔看向林轩,眉宇中忽然生出了自信,看起来仿佛一切都处在自己的算计之中,但谁也不知道,他他心底却很紧张。 一入江湖,生不由己。 自入了江湖那日起,他的命就和楚国牵连在了一起。从始至终他就只为楚国的兴亡而存活,而不是自己。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能让自己内心生出紧张、兴奋之意。 长生剑是当今大周的天下第一剑客,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剑手。 而自己所会的诸多武学中,最强的也是剑术。 虽说如此……他却毫无把握…… 长生剑是唯一一个,让他生出无可抵御的感觉的剑客。 自个儿的剑法固然很不错,但和长生剑相比实则…… 虽然自称掌握了对方的破绽,知晓了对方的弱点,但实际上却…… 先前背对着长生剑抚琴而奏,就是为了给自己营造一层神秘面纱,此为人和之利。 长生剑与李远霸交锋之后势必力竭,待他一退再退,心中必充满倦意,此为天时之利。 自己盘膝于此地奏曲,这儿终究还是算自个儿的主场,而长生剑终归是外来之人,倒也勉强可以称作天时之利。 虽说他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但这还不足以助他战胜长生剑。 “你的剑在于守,我的剑术亦是在于守。” “长生剑……我很好奇……” “我懂!” 林轩打断了卡尔的话,他补充道:“你想用自己的剑,来试我的剑!” “我的剑招是后发制人,所以你准备一直不发……” “不错!” 卡尔点点头,他微笑着说道:“你的确懂我!” “你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何不……” 林轩一愣,随即也笑道:“不必如此,你既然要与我比剑,我就绝不会放弃。” 卡尔这样的做法是犯了林轩的大忌,林轩现在手中握着剑,便是把自己当成剑客,为了剑客的荣耀,哪怕明知会死,他也会毅然选择比剑。 若卡尔在林轩拔剑之前如此说,他或许还会有几分顾忌,同意卡尔的话。 他们两人抬起头,相视一笑,然后不再言语。 卡尔心底有些触动,他们到底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等待 第九十三章等待 “你既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对付只守而不攻的敌人?” 卡尔这句话是说给林轩听,也是讲给自己听。 长生剑在广陵城外和大周名将已经打了接近八天,按常理来说,他早该精疲力竭。 虽不知对方靠着什么硬撑到现在,但此时此刻终归算是长生剑最弱的时候。 寒风吹来,卡尔眼神一冷。 长生剑最厉害的就是剑法,虽然他现在握住了剑,但那握剑的手已有些颤抖。 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剑客,纵然能使出天下无双的招数,威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林轩的剑早就被他握在手中,而卡尔的剑却不知隐藏在何处。 一者在明,一者在暗。 “你还不出手?” “你不是也没有出手?” 两人摇摇对视,他们笔直的站在夕阳下,纹丝不动。 “你的剑已经出现,然而你却未曾见过我的剑,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真正令人觉得畏惧的是未知,对于天下人来说卡尔的剑就是未知。 从没有一个人活着见过他的剑,或许可以说,见过卡尔出剑的人都死了。 林轩凝视着卡尔,他很镇定。 剑法练到他这种地步,普通凡人早就入不了眼了。 换成全盛时期…… 不! 哪怕现在还有一剑之力,自己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对方。 可惜,自身的确是油尽灯枯…… 若是这人抢先出招,自个倒还可以借力打力击败他。 可是对方并没有如此做,而是选择了守,选择了防守。 林轩和卡尔都心知肚明,谁先忍不住主动出手,谁就会落入劣势。 他们两人一动不动的对视了快半柱香的时间,静谧诡异的气氛,让不远处观战的人焦急万分。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出手?” “还是说这两人在暗中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 “一方是大周天下第一剑客,另一方是江湖八门掌舵人之一的白银村村长,他们本该有惊天动地的决战,为何会如此?” “不可一世的长生剑曾几何时有过这番模样,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个中年人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确实如此……”有个老者点点头,他对着林轩投去疑惑的眼神。 “除非……” “长生剑再无余力……” 有个青年喃喃自语:“那卡尔呢?” “或许是在试探……”旁人回道:“毕竟他的对手是天下无敌的长生剑,如此举动倒也不过。” 广陵古城里,野心家的双眼开始泛起幽光。 自从长生剑握着手中的那口血迹斑斑的长剑,踏入古城的那一天,他就从没有败过一次。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就像噩梦,强的骇人。 而现在……他不败的神话似乎走到了尽头…… 如此说来…… 另一边。 夕阳洒下清晖,一阵寒风轻轻吹来。 嗡!嗡! 这道风从卡尔身边拂过,奏响了腰间的古琴。 晚风吹过,传出的声声曲调听起来似乎有些涩然。 林轩目光微凝,看向了卡尔腰间背负着的古琴。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剑……” 他淡淡的笑了,笑容中有种不可质疑的自信。 “不错!” “不愧是长生剑!” 卡尔没有否认,不得不承认林轩是个很恐怖的对手,竟单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轻易推测出了真相。 他的剑藏在腰间的古琴中,那是一柄决绝的剑。 方才突如其来的一缕风,不光带动了琴弦,亦让自己的佩剑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颤声。 不过可惜,虽然他找到了自己的剑,但现在还不是长剑出鞘的时候。 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轻易出剑。 对手是长生剑,自己只有一剑之力。 若一击不中,只怕…… 虽然长生剑已经摸准了自己的剑,但那柄剑终究未曾出鞘,因而仍不算落了下乘。 卡尔很清楚,他们两人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长生剑举剑迟迟不出,是因为他准备后发制人,一直都在等待自己先出招。 可是自己根本不敢先出招!! 若这样一直耗着实则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深吸口气,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需要等一个机会,等长生剑失误! 这个机会或许随时都会出现,或许很久才能出现。 何时出手完全由卡尔控制,可是他一旦出手,胜负与生死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握。 林轩眉头一皱,脸上挂起了苦笑。 “我们一定要这样?” “为何你就不能先出剑?” 卡尔面无表情,他深深的看了一面前的人。 “除非你让几个破绽给我,否则我不会出手!” “哦?” “若我让破绽给你,你就能确定那真是破绽?” “或许会是陷阱呢……” 卡尔沉默了,话已然说尽,剩下的得要靠剑。 剑在琴中,随时都能出现。 他们都平静下来,殊不知这样的气氛,让古城里观战的人彻底陷入了迷惘。 “为什么?他们两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手?” “卡尔这家伙究竟是准备杀长生剑,还是想要帮长生剑?” “江湖八门之一的白银村,莫非也站在了长生剑身后?” 他们都有无穷无尽的疑惑,纵然有人相信卡尔和自己身处一个阵营,但此刻也难免动摇,心不在焉。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不打,他们莫不是在消遣天下人?”一名中年将军沉声说道:“白银村村长绝不该冒天下之大不韪,相助长生剑……” “否则不单单是我们饶不了他,就连他们楚国也……” 一名老翁暗自点头,他幽幽的说道:“长生剑已胜过了我们所有人,若连卡尔都不能将其拿下,这纸同皇帝的赌约,便算三十三路诸侯败了。” “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结果绝不能接受……” “不错!” 有个青年想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事,他心中陡然一凛。 若长生剑最终赢了卡尔,三十三路诸侯外加那些败给他的大周名将的声势必然大大下降。 长生剑本就是天下第一剑,他在江湖的声誉早就到了一种极其夸张的地步。 即使通过这一战,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那位高坐白玉京,俯瞰江山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天下大势他已独占了七成,若连剩下的三成机会也被他夺走,到时锦绣江山就注定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偌大的江山我们已丢去了七成,假使把握不好眼前的时机,我们凭什么胜过他?” 江山如画…… 许多人一生戎马,就是为了坐上权倾天下的皇座。 沉迷于充满腥风血雨的你争我抢,不过是为了日后饮酒对月、游歌后院。 一名脸色蜡黄的中年低声呢喃道:“倘若卡尔败了……各大诸侯就剩下了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站在他身旁的黑甲将军面色一变,他复杂看了一眼城外对峙的两人。 “说服各路诸侯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皇帝绝对是下下之策……” “那些都是有野心虎狼,若将他们联合起来,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另一边。 林轩感受到了一股倦意,不由眼皮一沉。 或许是太长时间不眠不休的缘故,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风吹,弦动。 琴声悠扬,更充满了杀意。 嗡!嗡! 旁人听着这声音莫名就觉得心烦意乱,甚至还有一丝胆寒的意味。 瞳孔骤然一凝,林轩紧紧握稳了手中的断愁剑。 这是琴声,亦是剑鸣声。 换句话说…… 面前的这人准备出剑了!! 他的判断没有错,这道弦外剑音,便是白银村最强的剑术。 白银村的这式剑法在江湖上威名远扬,教人闻风丧胆。 在这样的剑法面前,旁人都是无从反应,一剑毙命。 卡尔纵身一跃,拔地而起。 他身上的衣袖随风飘摇,一头青丝也御风舞动。 轻轻一跃便离地数十丈,旁人惊鸿一瞥之下,各个都觉得震撼万分。 数遍整个江湖,身法到达卡尔这种境界的强者一个没有。 “好可怕的轻功!!” “好深厚的内力!!” 有个中年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中带着深深的骇然。 “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人可以将轻功练到这般恐怖的地步。” “天下人都说卡尔的剑法不可小觑,但他们都忘了……是他在一夜之间,做了那种事……” “虽不知卡尔的剑法如何,单单就以这独步武林的轻功身法来看,他的剑法绝不是凡俗之流!!”一名黑衣青年心中无比震惊,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白银村村长卡尔是多么恐怖的人。 “方才长生剑不慎露出了一个破绽,而卡尔却能在稍纵即逝的瞬间出手……” “之前他们两人那样的动作,就是为了等待对方出现破绽?” “万幸……这次是长生剑事先出现了破绽,而不是卡尔……” 一名老者若有所思,他看着卡尔的身影,目光中有浓浓的期待。 回想着先前的一幕幕后,他忽然觉得,或许…… 江湖八门的白银村村长能够斩落长生剑,终结那家伙的不败传说…… 夕阳下。 听着身旁不停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卡尔的面色异常平静。 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漫天霞光,心底出现了一丝踌躇。 即将出鞘的那一剑,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生平最后一次出剑。 一只大雁从远处疾驰而来,恰好飞到了他身子的下方。 与此同时。 卡尔身上的劲力已然耗尽,他逐渐开始下降,从数十丈的高空往下面坠落。 他淡淡一笑,脚尖在大雁的背上轻轻一点,整个人接着这力量再次拔空而起。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道人影自云海中飞出,踏着浓浓的祥云朝残破的晚霞跃去。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剑法 第九十四章从天而降的剑法 卡尔沐浴在绚烂多彩的夕阳中,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直视身下的风景。 身处这种地方,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居高临下之时,恍然间觉得地上所有人都是蝼蚁。 似乎天下众生都是渺小的蛇虫之流,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即便是名扬天下的长生剑,他此刻也有些瞧不上眼。 “白银村……白银村……” 卡尔脸色惆怅,他低声感慨道:“白银村的最强剑术需积蓄大势,而我今日所占据的大势,白银村几百年未曾出现过……” “也就是说……即将出鞘的那一剑……” “它将会是白银村这几百年来,最辉煌、最璀璨的剑招……” 卡尔伸手从身后的古琴中抽出了一柄长剑,那柄长剑很薄,剑锋薄的几乎透明。 长剑在晚霞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整个剑身都流淌着冷艳的寒光。 若不细看,旁人甚至会以为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长剑,而是一缕晚霞的辉光。 卡尔俯冲而下,似一颗流星自遥远天际轰然坠落。 整个苍穹都弥漫着惊天动地的剑鸣声,那道轰轰震响的剑鸣声比九天之上的雷霆还要响,仿佛充斥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什么?” “这是什么剑招?” 旁人看着从天穹冲击飞来的卡尔,各个都震撼不已。 有个中年人瞳孔骤然一缩,他盯着卡尔,恍惚间觉得眼中之人不可抵御。 似乎世间一切的事物,都将在那人剑下化为飞灰。 另一位青年深吸口气,他遥望着卡尔手中的剑,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一剑所针对的人明明就是长生剑,可单单凭剑上露出的一丝余韵,却让自身感受到致命的危险。 狂暴惊人的剑气在半空肆意纵横,众人满脸震撼的凝视着飞掠而下的卡尔,面色惊恐万分。 一位赤甲将军头发飞扬、铁甲狂震,他脸色惨白,甚至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不停地颤动。 他惊恐到了极致,眼中血丝弥漫。 身体在上方咆啸的剑气中,如同是怒海里的孤舟,不由自主的抖动着。 “不!!” “怎么可能!!” 一名老翁遥望着上空的璀璨夺目的剑光,只感觉心底一凉。 他全身颤抖,整个人被震撼的无法形容,仿佛世界在这一瞬间充满了耀眼的光亮。 “这是剑光……” “为何我的眼中全都是剑光!!” “莫非那白银村村长也想要杀我们!!” 老翁发出凄厉的吼叫,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能看见如此可怕、如此极端的剑术。 “你想做什么!!” “莫非你想杀的人不仅仅是长生剑!!” 无数人震惊的望着朝地面飞驰而来的卡尔,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所谓的白银村村长,竟是这样一位…… 这样一位……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逆天之人!! 这种气势,这种无坚不摧的威势,他们他这一生,前所未见!! 就算是高高的天空之上,轰鸣劈下的奔雷,也都不行!! “别杀我,我……” 有些人的心神都要崩溃了,他们凄厉地,哭着求饶,他们不想死。 城墙上。 一位中年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他的双目隐约间有着失神恍然。 “你记不记得,有一种从天而降的剑法?” “莫非是……失传已久的那招剑法?” “没想到时隔五十多载……它又要横空出世了……” 他身边的侍卫接过话头,脸色看起来异常复杂:“离着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招带来的压力,真不知长生剑要如何接下这一剑!” 另一边。 林轩看着越来越近的卡尔,他看到了剑光,清冷如水的剑光。而卡尔消失了,他明明就在眼前,但自己偏偏瞧不见。 对方人与剑已合二为一,剑光如高山上咆哮而来的瀑布。 自上而下,剑光辉煌而迅猛。 卡尔将全身的真气都溶入这一剑中,也就是说这一剑将是他挥出的最后一剑。 这是他的最后一招,其实有些时候,当一个人不再有余招,正是那人最强的时刻。 “人剑合二为一……初窥门径级别的法……” “区区凡人竟然能将法修炼到这种地步……你果真不凡……” 林轩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他握紧了手中的断愁剑,不再小觑卡尔。 对方这样的剑法,已经足以杀掉自己了…… “许久未曾嗅到死亡的味道了……” 卡尔身形缈缈,飘飘如赤云,邈逸似天外之仙。 他目中杀意闪动,瞳孔上映着长剑锋芒,而剑上则弥漫着漫天晚霞。 轰隆! 云层破开,一道身形自风中飞出,他裹挟着道道狂暴的劲气,如不可阻拦的万丈雪崩,冲杀而至。 剑光分化开来,晃眼刺目的剑光瞬息间就压住了夕阳,掩盖了太阳的余晖。 凛冽刺骨的杀气!!顿时弥散开来!! 唰!唰! 卡尔一剑刺来,顷刻之间,便若垂天之云一般降临下来。 这一剑,已非凡俗之招!! 当卡尔的剑即将刺到喉咙之时,林轩仍然一动不动。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森寒的剑气之下,那种仿佛能冻结微风的恐怖剑气强大的骇人。 这一剑的锋芒,算是林轩在凡间见的所有招数之中,最为可怖的一剑。 在他眼里,世间的凡人几乎已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式剑法。 即便是逝去了神剑公子董伟也不能抵挡,比起这一剑,所谓的神剑公子董伟差太多太多。 林轩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 他平静的望着这一剑,脸色没有分毫变化。 代表着死亡的剑锋,如惊虹掣电般刺向林轩的咽喉。 而他没有半分动作,甚至于连防守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此刻,在旁人认为,林轩只能拔剑回防。 可他绝不能后退,因为即便自己退得再快,也绝没有卡尔这剑攻势之快。 而且现在他已无路可退,更何况一旦选择后退,积蓄已久的剑势必然要颓泄。 若是如此……他必死!! 林轩的咽喉几乎贴在了卡尔凌厉的剑气之上。 眼看他即将死在那道冰冷的剑之下,林轩突然有了变化,他的这种变化令人难以想象。 铿锵!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林轩兀地挥剑而舞。 白皙的剑指轻轻划动,染满了鲜血的古朴长剑似游龙般暴射而出,滴答着冷血的剑身点落在了光芒耀眼的剑气前,挡在了他的咽喉前。 没有人能够形容他这一剑的巧妙和速度,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林轩竟能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出招。 一人一剑,一身血衣,林轩就以这样简单的装束,轻描淡写的挥动着手中的断愁剑。 他握着铁剑,笔直地竖立在身前。 当察觉到无可匹敌的森然剑气喷涌过来时,林轩又在瞬间变换招数。 左右双掌如抱圆球,他剑招未出,已然蓄势无穷。 寒光照血衣,他的眸光一冷,一个接一个的剑弧瞬间在他的剑下形成。 在别人看来,林轩年纪轻轻,他的人正值壮年,他的剑正是最锋利的时候。 佩剑古朴,杀人无数。 江湖上说起长生剑,上至那皇宫朝堂,下至那平民百姓,简直可以说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谈起他,旁人总是带着七分的钦佩,因为他的人是天下无敌,他的剑是举世无双。 说起他,旁人还夹杂着九分恐惧,因为他最无情。 初入江湖时他白衣胜雪,飘来飘去如那白云轻烟。 一剑挥出,取人生命,如随手摘花。 他冷漠,他绝情,他疯狂。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不再白衣如雪,他的剑亦不再一尘不染。 现在的长生剑身披血衣,手持血剑,杀人如麻、毫不留情。 输就是输,输也是死,对于一个江湖中人,本是如此。 这一天,这一战,当然注定要名动天下,垂留青史。 一方是名传诸侯列国的白银村村长,另一方是无敌天下的长生剑。 今时今日他们相遇了,他们之间注定要倒下一人。 或许那个倒下的人会死,或许又不会死,谁也不知道今天的结果是什么模样。 寒风微微吹来,血衣在轻飘,白云亦在缓缓流动。 天高云淡,风吹树摇,一个血衣人不断地舞动着手中的血剑。 天上虽无月,但有着漫天彩霞。 绚烂的晚霞下面有一柄辉煌的剑,那柄剑比世间万物都要夺目。 薄薄的剑锋上有种奇特魔力,任何人只要瞧见了那柄剑,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当然,这是卡尔的剑!! 他居高临下,握着平稳的铁剑,义无反顾地刺向林轩。 卡尔自认自己的剑无坚不摧,但在面临长生剑之时却失去了信心。 一道道诡异万分的圆弧挡在了自己的剑之前,挡住了汹涌澎湃的无匹剑气。 他如何也想不通,只是些平平无奇的剑弧,究竟靠什么拦下了自己的剑招。 卡尔淡淡的看着前方,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一双落寞的眼睛充满了萧瑟。 自己的剑势将竭……可自己再无出剑之力…… “唉!” 一道叹息渐渐无声,化作冬风悄然飘向远方。 卡尔剑锋上的剑气如漱漱落花一般,不断飞舞。 至始至终,身处凌厉剑气的林轩一直都是云淡风轻。 即便是面临强横如白银村村长卡尔这样的存在,他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剑招。 与林轩作对之人的下场,似乎都一般无二。 他就像剑中神祇,剑中帝皇,强大的教人绝望。 风在乱吹。 天上有云,霞光普照三万里。 地上有剑,剑上有人。 一剑过后,这里会有血。 有生,亦有死。有伤,也有悲。 今天,注定有一个神话要终结在此。 对于城里的人来说,这个无疑还是个迷。若不曾亲眼目睹,他们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但对于林轩和卡尔两人来说…… 这一战的结果…… 或许便代表了生命以及一生的荣耀……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落幕 第九十五章落幕 寒风凛冽,漫天残阳。 大周最出名的两大剑手仍在血战,真正的胜负此刻还未分出。 对于卡尔来说,其实他这一战,已经败了。 剑法到了他这种境界,已不必再打下去,因为结果早就出来了。 或许可以说,这一战的胜负已有了定论。 此战,林轩注定要胜!! 剑光闪烁,火花四溅。 长剑竖立,林轩手持血剑不断地在身前划着圆圈。 卡尔锋利的剑气尽数落在圆圈上,接着又很快泯灭消散。 惹目的大片剑气,如冰雪遇上火山熔浆,很快就消融在了林轩的血剑之下。 血色的晚霞依旧如初,天穹积累的彩云仍未曾坠落。 远处吹来一缕轻微的风,林轩与卡尔犹是当初那般模样。 卡尔保持着前刺的姿态,而林轩则还是持剑画圆。 只是卡尔剑锋上铺天盖地的剑气已所剩无几,而林轩却一如既往。 当卡尔掣出琴中长剑之时,他没有想到会出现眼下这种局面。 长生剑使剑作圆借力打力,在其周身似有百柄千柄长剑护住了他。 他的防守并非是一招一式拼接而来,而是以数十招剑弧混成的守势。 数十招零散的剑法,被他使到了一处,臻至一体浑然天成。 在这样恐怖的剑法面前,卡尔完全就是束手无策。 换句话说,他迟早要败!! 明知会输,但他还是选了血战到底。 剑客眼中的胜负,不仅仅是胜负,而是生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背负了楚国希望的他,若在这一战中败给了长生剑,便不必回去了。 此战若败,他绝不苟活!! “情况不太妙,看这情况,白银村村长似乎也要败于长生剑诡异的剑招下了。”一名中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眉头紧皱,沉声说道:“若我们所托非人,岂不是平白让长生剑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是啊……” “本以为不可一世的白银村村长,能够挫败长生剑的锐气,结果却……” 人人都是如此,其实这个也是人的劣性之一,自己不敢做的事,却总希望别人去做,总希望别人能够成功。 那人若是成功了,便说上一句侥幸。 若是失败了,便是所托非人,言辞相讥。 血与泪,生与死,终究与自己无关。 这的确很可笑,这的确很荒唐,可这却是事实。 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去问为什么选择。 既然选择了托付,又何必要否认自己当初的决定。 人,侠客,江湖。 世间本就是如此,人间本就很无奈。 广陵古城的人焦急的看着他们两人,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不希望林轩赢,不希望卡尔输。 也许此时这样做已经晚了,也许这样做根本无用,只是至少能让他们好受一些。 另一边。 在卡尔狂风暴雨般剑气的攻击之下,无论是谁都会远远退去,选择暂避锋芒。 而林轩却巍然不动,任由卡尔的剑锋上的剑气如何汹涌,他只一剑破之。 他手中的断愁剑犹如和煦春风,从四面八方裹住了卡尔无坚不摧的剑气,完完全全的抵御住了剑上恐怖的劲道。 林轩轻飘飘的挥舞着长剑,整个人如同飘落的雪絮般轻柔而缓慢。 慢的怪异、慢的骇然的剑招带着几分寒风,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阻拦在了卡尔身前。 如果说林轩的剑法是山,那么卡尔的剑法则是拂山而过的漫天落叶。 可惜落叶再多,也无法毁灭山川。 也就是说,卡尔自始至终都是在做着无用之功。 也就是说,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铿锵!!” 一阵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在广陵古城。 一柄血剑挥出匹练寒光,拖着道道残影落在了夕阳下。 无数的目光落到了,漂泊于灿烂晚霞的血衣之上。 当瞧清了那里的景象之时,他们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四周呜咽的风声渐盛,但大多数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 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林轩,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冒出。 “嘭!” 卡尔最终落到了地上,他手持长剑,面无表情的站立在了林轩面前。 卡尔深吸口气,他苦涩的摇了摇头,神情充满了怅然:“是你赢了!” 林轩神情冷淡,他冷冷的说道:“你本不必拦我,也不必对我出手!” 说罢他毅然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悄然离去。 林轩静静的走在风中,似乎风势再大、再盛,也无法改变他前进的脚步。 确实如此。 毕竟连白银村村长都…… 夕阳下,两人的背影在这一刻交织到了一起。 微风习习。 卡尔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 “砰!” 他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倒在了荒土上。 城墙上。 “此战……终究还是长生剑胜了……” “终归还是长生剑技高一筹……亦如既往的无敌……”一名青年错愕的望着林轩单薄消瘦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莫非天下人注定不如长生剑……莫非我们注定不如皇帝……” 一名中年面色惆怅,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愤懑不平的说道:“究竟凭什么……” “先前长生剑就已助他登上了皇位,难不成现在又要助他君临天下?” 一名黑衣剑客眉头微皱,他喃喃低语:“好奇特的剑法,好奇特的剑法……” “他竟然只凭着一个又一个的诡异圆圈,就轻松随意的破除了白银村村长从天而降的剑法……” 长生剑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击败了白银村村长,其剑术造诣只怕比之卡尔强太多太多。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的寒意更甚。 他们依稀记得卡尔先前那招毁天灭地的无双招数,结果方才过去短短数息的时间,就被长生剑破的干干净净。 …… 林轩独自一人在荒野之上走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穿着的血衣艳的发紫,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腥味。 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而夕阳已换成了漫天黑墨,只余天际那摇摇欲坠的孤独月色。 在林轩漫无目的的行走之下,他不知不觉停在了一间客栈面前。 这是一处占地很大的客栈,修饰看起来比较奢华,比起一般的小客栈要高档的多。 能够在郊外开如此奢华的客栈,这家客栈有七成的可能是黑店。 抬头打量了一眼客栈边上迎风招展的布制招牌,林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上面有着一行极为瞩目的大字:恭迎长生剑。 “恭迎我?” “什么人能猜出我会出现在这里?” 林轩没有多追究,径直迈步走入了客栈。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走入龙潭虎穴,依然可以全身而退。 进入其中,入眼的便是空旷的大厅。 这个装饰精美而又豪气的客栈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瞧这阵势,怕是被人给包场了! 林轩嘴角扯了扯,然后开始四处闲逛。 在他走上二楼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一间雕饰华贵的木门上,贴着一副金色的锦棉。 锦棉之上亦写着恭迎长生剑这句话。 淡淡笑了笑,他推门而入。 一股浓郁的芳香扑面而来,寻着沁人心脾的味道,林轩看见了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木桶。 “这算是警告?” “你想警告我什么?” 眼前的水桶仍冒着滚烫的热气,由此可见摆放的时间并不久。 自己一直都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行走,一路上也没有看见除开自个以外的人。 当然没有发现人,并不意味着在这附近真的无人。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样事情的人,必然在这里有着极大势力。 缓步朝里走去。 林轩在木桶旁边竖立的屏风上发现了一件干净的白袍,白袍上方则压着一卷竹简。 他很好奇上边写了些什么,便信手拈起竹简看了起来。 “待君沐浴焚香之后可来扬州古城,喻于扬州古宅恭候长生剑,盼君早日到来。” 翻转竹简,在它背面被人刻上了一副地图。 林轩随手丢掉了手中的竹简,不予理会。 他解开了身上的血衣,缓缓泡入了木桶中。 水很香! 这是林轩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热水,但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即便这水被自己身上的干涸、凝固的血斑染成艳丽的红色,它仍散发着芳香。 很舒服!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林轩只觉全身的酸胀感都散去不少。 “喻?这人是谁?”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目光一凝,心底浮现出一丝杀意。 “大周的前任梁王……大周的现任皇帝……我记得那人应该……叫喻……” “原来是他……怪不得……” “你既然想要见我,可是做好了准备?” 冰凉如水的月光透着木窗投射到了身上,林轩苍白的肤色在月华的映衬下变得更加晶莹。 眼皮越来越沉重,林轩索性眯起了双眼。 他很快就不再有别的杂念,因为林轩倚在木桶上睡着了。 先前他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身旁的人,已太长太长时间未曾好好休息片刻。 虽说他是修仙之人,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累。 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能够强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这家客栈,又进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小甜甜 第九十六章小甜甜 月光如水,不染纤尘,它静静地洒下,将广阔的大地缀得斑驳陆离。 正值初冬,波光粼粼的月色又清又冷,为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飘渺透彻的月光傲立于世,掩盖住了万物的风情。 即便是苍穹之上连绵数万里的渺渺星海,也在此时此刻黯然失色。 遥望孤悬于夜幕之上的明月,大多数人心中都会升起乘风而去,与明月相伴的想法。 然而,既没有登天的长梯,亦没有御风的羽翅。再多挂念,再多不舍,也不得已深藏在了心底。 一位面容俊郎的白衣青年踩着微风,踏着皎洁的月色闯入了客栈。 白衣青年身材高挑,在他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人。 “若我们躲在此地,必定不会让他们寻到。” 黑衣青年轻咳一声,他四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目光通透而深邃。 “雷兄……”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白衣人深吸口气,他抬起头朗声说道:“小子雷广华携义弟李邵杰来此地逃难,还望掌柜收留!” 黑衣青年白了他一眼,嗔笑起来。 “这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刚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当雷广华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眉梢动了动,眼中充满了崇拜。 他唇角微翘,带着一丝赞赏,仿佛李邵杰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阿杰你真厉害……” “雷兄……你……” 李邵杰的脸色变了变,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此刻我们还在逃命……实则不适合……” “不要说了!” 雷广华伸出手指抵住了李邵杰的嘴,示意对方不要再多说。 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眸晶莹透彻。 “平时你都是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怎么……” “明明就没有外人……” 李邵杰听了脸上立刻升起一丝红晕,他旖旎的握住了雷广华的手,羞涩地笑着。 “小甜甜……小甜甜……” 雷广华点点头,他嘴角含笑。 “是我!” “我在的!我在的!” 微风吹来,亦带进和煦的月光。 雷广华痴痴的看着李邵杰,只觉他长发飘飘的模样好看极了。 幕色似乎也留恋于这一刻,停滞下来。 仿佛连它也不愿,破坏这副由红尘,挥毫泼墨而出的画卷。 天涯明月,隔不了两两相思。海角归途,断不了两两情丝。 雷广华与李邵杰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对方,在这一刻,似乎连江山锦绣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们心中所想,眼中所见,唯身前独舞晚风之人。 涓涓月光如流水般洒落而出,那清风伴着枯叶飞舞。 他们徜徉在月色下,相逢于流风中。 月色长流,似乎流不尽一世情深。微风轻吟,宛若诉不尽一生思念。 清浅的月光透门而入,精心雕饰着屋里的夜色。 将一幕月色,将客栈划为半明半暗。 如阡陌尘世中相濡以沫的陪伴,亦如今时今日的他们。 雷广华忽然笑了,笑得很甜。他伸手握着李邵杰,拉着他走到了客栈门口。 “小甜甜……我们坐在这边好不好……” 雷广华怯怯的说着,语气带着一种恳求的意味。 “好啊……” 李邵杰宠溺的笑了笑,他拉起雷广华席地而坐,然后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雷广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低下头,脸色一下就红了。 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他总会温柔的应允下来。 “唉!” 雷广华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他好希望岁月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刹那。 只可惜……世俗容不下他们…… 只可惜……世人容不下他们…… 他紧咬着嘴唇,无言的痛楚渐渐被分担了一些。 繁花难受痴情之苦,也会在风雨之时选择凋零。 连繁花都忍不了相思之苦,又何况是身处红尘的他? 这些时日的颠簸并不是因为他们执着,而是要怪世俗执着。 “可恶!” 雷广华握紧拳头用力砸在了门槛上,他愤懑不平的说道:“你我之间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何他们非要拆散我们?” “你与我自小青梅竹马,为何我就不能娶你!” “他们不懂!他们不懂!” 雷广华看着漫天的月华,神情异常复杂。 “那些女子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她们根本就给不了你幸福!” “为什么那些人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 漫长岁月里,人们总是不断的相遇,又不断的走失。 有些人曾许诺天荒地老,可最后的最后,终究还是分道扬镳。 终究还是要独自一人,在素锦年华里承受孤独。 有些人一直以为水是鱼的倚靠,云是风的倚靠。 可却不明白,水终会因为疲倦而流,风终会因为枯燥而散。 就同海枯石烂,抵不过好聚好散。 命运的哀伤,总有一滴泪水无缘而起,恍若无法渡过的沧海。 这一切本身就是错误的开始,所以注定不会有圆满结果。 因为有些人注定要等待别人,而有些人却是注定要被别人等待。 就像小甜甜从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位女子,即便那人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他也未曾驻足半刻。 “小甜甜心里的人明明是我,她们不配嫁给你!” 雷广华赌气似的冷哼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是啊! 小甜甜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一个,那人明明是我! 他如何能娶别的女子为妻? 过了许久之后,雷广华问道:“我提出带你私奔的要求时,你在想什么?” “满心欢喜!” “不!” 李邵杰低声说道:“你和我讲的时候,我比这个开心一百倍,一千倍……” 雷广华缓缓平静下来,他歪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比哪个开心一百倍,一千倍?” “比满心欢喜还要开心一百倍,一千倍!” 李邵杰怜惜的看了一眼雷广华,他伸手搂住了他,轻轻的拍着雷广华的后背。 “乖……” “乖……” “别想太多了……” 雷广华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根弦,被人重重地拨动了一下,余音能绕梁三日不绝。 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把面前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更想把身上压着的世俗目光抛开不计。 他想说,往后的风风雨雨,我全都替你遮挡了。 他想说,这一生一世,只你一人,哪怕不要这身家性命。 不过雷广华最终没有说给李邵杰听,只是看着他,在心里念了千百遍。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李邵杰也在静静地看着雷广华,那一瞬间他们似乎有万语千言想说,却都终究归于沉默。 他们两人最终偃旗息鼓,李邵杰便在雷广华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道:“若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万水千山我愿意陪你一起看。” 雷广华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言语,也没有抬头看他。 在他看来,李邵杰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真的只是在哄骗自己,他也心甘情愿的上当。 世人说感情是最脆弱、最廉价的东西,就如同镜花水月,只稍微一点,便轻易破碎。 山盟海誓到头都是空,岁月流逝,这一切终归要被时光冲淡。 只是雷广华不愿,经过岁月蹉跎之后,再互相感慨一声相见恨晚。 所以…… 在心底自我质疑了上千次以后,他依然选择了私奔这条路。 人这一辈子,偶然任性一次倒也无妨!! “你后悔了?” “你不会真的后悔了?” 雷广华愣了一下,李邵杰却笑了,他用一种平静的口气继续说道:“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永永远远不会松手。就算你以后不要我,我也绝不放手,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死了。” 雷广华轻轻的笑了,他握着李邵杰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有人心易变,三五年就翻脸不认人。” “于我而言,我会许你一世柔情,初心不改!” 李邵杰眉开眼笑,他兀地伸出了白皙的手指。 “小甜甜……” “我来给你数星星……好不好……” 月光下的身影,是双方的倚靠。 他们在撩人的夜色下,共度哀绪,盈盈的眼眸里荡漾着甜醉。 蓦然回首,时光如清风消失在了凄婉迷茫的月光下。 “好啊!”雷广华痴痴的傻笑了起来。 “不过……” “你要数慢一点,我怕自己跟不上……” 李邵杰莞尔:“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时光长河奔涌向前,从不曾停留半分,驻留半息。 许多的感动,许多的不舍,以及那些曾深深镂刻心间的回忆,终究还是要被人遗忘。 虽说如此,当回首时,在灯火阑珊处瞧见了等你之人,便足矣。 沐浴着冷艳的弦月,心中的心事终究悄然无声的逃走了。 …… 入夜。 李邵杰眼神迷离地看着雷广华,他悄悄低下了头。 “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两个人,但说实话……你们的的确确恶心到我了……” “什么!!” 他们两人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雷广华满脸惊骇,脑中宛若有无数道奔雷炸响。 他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四处巡视。 “是谁……是谁……” “是我啊……” 清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是谁?” “我是一个成功被你们吓住了的人……” “一个不敢在你们面前自称男人的人……”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帮我一个忙 第九十七章帮我一个忙 “你是谁?” “你是谁?” 雷广华面色大变,他盯着走下楼梯的白衣人,呼吸猛的急促起来。 此刻李邵杰也紧紧皱着眉头望着林轩,他自小听觉就极其灵敏,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底气说那般话。 他想不明白,此时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靠着什么瞒过了自己的感知。 雷广华脸色苍白,他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有些复杂。 他们本以为此地除开他们便再无外人,谁曾想到竟有人藏在楼上。 这岂不是说,方才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对方瞧在了眼里? 林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慢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了雷广华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皱了皱鼻子,嗅了嗅。 接着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满是疑惑。 身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这种香的令人发指的味道,实在是与他男儿的身份格格不入。 “阁下究竟是谁?” “你既然早就在此,何不早些现身?” 李邵杰面色凝重,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白衣男子绝不简单。 在他看来,林轩似乎只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练武的痕迹。 但是能够瞒过自己听觉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雷广华仔细看了林轩一眼,他沉声说道:“公子若不是敌人,又何必要消遣我们兄弟二人?” “你们……兄弟二人?” 林轩面色平静,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看起来,可不止是普通的兄弟之情……” 雷广华脸色一沉,他握紧着拳头,目露凶光。 旁边的李邵杰见状轻咳一声,他伸出手拉了拉雷广华,然后对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使了一个眼神。 林轩古怪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他轻声说道:“你们两人似乎在被人追杀?”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雷广华冷冷的回道,他面色阴沉,语气充满了不善。 “如果我说……” 林轩微微一笑,他徐徐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 李邵杰深吸口气,他看向林轩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怒火。 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就是在调侃自己。 首先,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初识的陌生人。 其次,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又凭什么说出这种话,又凭什么觉得能够帮助到自己。 他眯起眼睛,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有应对之策,无需公子操心!” 林轩一愣,他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人岂不应该跪倒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的大腿,求自己帮他们? 他们总不会不认识自己? 他们两个人不会没听过自己长生剑的名号?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林轩也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和他们说,我是天下第一剑客长生剑,你们了解一下。 总不能和他们讲,虽然你们此刻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但只要我出手,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你们……” “罢了……罢了……” 林轩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他凝望着手中的玉佩,面色十分惆怅。 “你们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们一个忙。” “我们本是陌路人,公子何必要如此?” “不错!我们不过是初次相见,又谈何互助?” 他没有在乎雷广华和李邵杰异样的目光,一直低头望着那枚玉佩。 林轩此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神情渐渐复杂,整个人变的十分萧瑟,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连那两人质疑的言语都置之不理。 “我护你们周全,而你们则要替我将这枚玉佩送去江南佘家……” 雷广华和李邵杰面面相觑,江南佘家是江湖八门之一,是天下闻名的势力,他们自然不会陌生。 李邵杰微微动容,任何能与江南佘家扯上关系的事都不会简单,如果面前的人真的和江南佘家有旧,自己的的确确能够从追杀中活下来。 跟佘家比起来,追杀自己的那些势力弱的有些可笑。 在雷广华不解的目光中,李邵杰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底气来自什么地方,但总归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只能将就着去试一试。 “若你能护我们周全,我们就帮这个忙。” 林轩深深一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二楼有一件衣服,一件血衣……” “只要你们拿到那件衣服,普天之下便再无人能欺负你们!” “什么?” 雷广华听了林轩的话,他愣在了原地,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竟会讲出这番可笑的言论。 区区一件衣服,有什么本事能护住自己? “你可知道自己究竟在讲些什么?” 雷广华揉揉眼睛,他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怀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能说出这种话,更何况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绝不是个傻子。 江湖上,总是充满了神秘,充满了奇迹。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出现什么人,单凭一件衣服就能让旁人望而生畏。 江湖是一场人与人用生命进行争斗的游戏,可若这样进行游戏,实在是太过可笑。 “血衣……血衣……” 李邵杰喃喃,他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了,那个站在大周之巅俯瞰天下,令江湖毛骨悚然的血衣人。 凭借一柄血剑,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大周神话的血衣人。 那家伙人称“长生剑”,凭一柄无名铁剑纵横天下,其剑法绝世无双。 他睥睨旁人,江湖中几乎没有人能入他法眼,更有着天下第一剑客之叹。 传闻他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最后依然成功而退。 若眼前这人是长生剑,那…… 不!! 不可能!! 他不能是长生剑!! 面前这个相貌邪魅俊郎的白衣公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剑客的影子,更没有半分习武之人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是高处不胜寒的长生剑? 那样一位独一无二的剑术宗师,怎么可能是个全身散发着香味的怪人? 李邵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不是长生剑?” 凭着自己的猜测到底还是太过麻烦,倒不如直接问他,让他说出答案。 林轩摇摇头,他低声叹道:“我不是长生剑……长生剑早已经死了……” “虽说如此……那件血衣的的确确是长生剑的血衣……” 李邵杰眉头一挑,他满脸质疑:“既然是长生剑的东西,你何必要给我们,你自己留着岂不是……” “这算一场交易……” “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我并不需要……” 林轩开口打断道:“去与不去,完全在于你们……” 李邵杰沉声说道:“长生剑一怒诸侯惧,安乐而天下熄。虽然只是一件血衣,但也能让江湖人噤若寒蝉。” “你说长生剑死了……但天下人并不知道他死……” “拥有这件衣服便算是长生剑的人,旁人自当不敢……虽不说能够纵横天下,但至少也无人可欺……” 雷广华点点头,他承认李邵杰说的有道理。 “但是……” 李邵杰意味深长的说道:“此时此刻我倒有些怀疑……” “我怀疑……你是正真的长生剑……” “因为这天下没人能杀了长生剑,很多人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 “能够杀掉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我并不是长生剑……长生剑早已死了……” 林轩苦涩的摇摇头,他握着断愁剑,缓缓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他看着门外凄迷的漫天夕阳,神情渐渐变得涩然。 那枚玉佩是他的……他让自己带回江南佘家……但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 是的,他不愿意去佘家,也不敢去那里。 那里有一个人,有个令他捉摸不透的人,有个让他恐惧的人。 今时今日,他仍没把握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相比起绝代剑圣周小草,他总觉得自己太过弱小…… 林轩慢慢闭上了眼睛,自他修行以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人吓到这种地步。 虽然自己从未见过他,但自己却…… 一座诡异的寺庙。 一条条锁链延从虚空中伸出来,将一只干瘦的光头老者锁住。 老者身披金色袈裟,头上长有肉髻,眼眸充斥着血红。 “他已经出现了……我们的计划就该开始了…… “难道你现在还要关着我?” 老者仰头咆哮,寺庙中立刻就有佛音荡漾,接着又是地涌金莲,天花乱坠,顷刻间放出汪洋般的佛光。 他咆哮的模样明明充满邪气,但此刻若给旁人看见,只会当他是在世佛陀,仿佛万物都要跪拜在他身前。 “哼!” 寺庙中响起一声冷哼,一座黑山从上方落了下来。 杀气腾腾九万里,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 老者周遭的佛光嘎然冻结,他连人同寺庙被镇压在了山下,动弹不得。 黑山之上端坐了一位青年,他的目中露出幽芒,似乎世间的一切秘密,都逃不出他的双目。 “天地间出现的第一尊佛……你也寂寞了……” 青年坐在黑山之上,他背脊挺直,仿佛能支撑万古岁月。 他身上有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压,那威压,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坐在这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尊撼动九天十地的神祇! “吾是神,汝是佛,佛不如神!!” 他说出的话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让众生无法有反驳的心思。 若是修为绝顶的妖魔仙佛在心中暗自非议,亦得被削去道行。 倘若是修为低者,甚至会在瞬间魂飞魄散。 “证道之前,本神是星空之中的最强修士韩亚飞。” “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本神都快忘记了自己在俗世中的名字……” 青年的声音沉寂下来,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这世间修佛的人见了本神,便算是遭劫……” “天地一成一毁为一劫,修佛的人见了本神,便是见了自己的生死劫。” “强如世间第一佛陀,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寺庙中的老者似乎听到了青年的话,他双目赤红。 “放屁!!” 那人身后的锁链狠狠晃动,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扯断。 “你若比我强,何不杀了我?” “你若比我强,何故只能镇压我?” 青年淡淡一笑,他悠然说道:“这世间有本神的神位,却没有你的佛位!” “本神是佛的劫数,也是你的劫数!!” “天上天下,唯本神独尊!!” 他一甩衣袖,洒然一笑。 “所谓亘古未有的第一佛陀,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哈!” 老者怪笑起来,他嘲讽道:“你的才情的确是绝无仅有,空前绝后,但你根本不如从异空而来的周小草……” 青年面色一变,他伸手一点,隔着遥遥的虚空,指向了寺庙中的老者。 “胆敢出言不逊!!” “本神赐你一劫!!” “李鸡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公鸡从虚空中一跃而出。 “李鸡……啄他……” “啄他……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咯咯咯……”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鸡鸣声,那只七彩公鸡直直飞入了寺庙中。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这场戏我葫芦娃来唱 第九十八章这场戏我葫芦娃来唱 冷风微拂,琴声悠扬。 诸葛孔亮身披雪白绒衣,头带素色高帽。 他独自端坐于扬州古城的城头,整个人面色惨白,时不时发出几声渗人的咳嗽。 那声音很急促,听起来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仿佛他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先生……他们来了……”一个青年守卫从远处疾驰而来,他面色阴沉,言语中充满了紧张。 “太子殿下率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 “无妨……一切都照我的吩咐来……” 诸葛孔亮神色自若,他微闭双目,静静的抚琴,似乎一点也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他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拨动,轻盈而婉转的弦声如潮水一般潺潺流出。 浮云挂在柳树的枝头上,枯败的枝干则沉淀着琴弦的呢喃之音。 整个扬州城都萦绕着,如皎皎明月洒向山川,那般轻柔的绵言低语。 琴声牵动夕阳,徜徉在阔远的天地之间。 诸葛孔亮在城头上凭栏而坐,他忽然睁开了璀璨的双眸,转身看向青年侍卫。 “有场戏……需让你来唱……” 青年侍卫面色一凝,他俯首作揖,沉声说道:“先生只管吩咐,我葫芦娃必全力以赴!” “葫芦娃……”诸葛孔亮轻轻笑了起来,接着面色一变,捂着嘴重重咳嗽了两声。 “咳!” “咳!” “我已给了你新的身份,你为何还要执念于过去……” 荻花枫叶瑟瑟飘舞,在漱漱纷飞的落叶中,青年侍卫缓缓抬起了头。 他生得俊美绝伦,深邃的眼神凌厉而孤傲。 “愿时光安好……” “可惜……这一切都由不得我……” 冷冽的声音伴着清风远去。 诸葛孔亮皱了皱眉头,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王大阳……你又想起了过去……” “你不是已经放下了?” 青年侍卫扬起头,他伸开手遮在眼前,挡住了漫天残阳。 “或许……” “是我选错了……” 诸葛孔亮摇了摇头,他轻声低语:“若你忘不了过去,不如放弃现在这个王大阳的身份。” “你我之势亦如天下之势,早已落到低谷……” “自现在起……” 青年侍卫眼中露出缅怀之色,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先生不说,旁人不讲,我差点就忘了原本葫芦娃的名字。” “唉!” “原谅接着背叛,短暂的人生总充斥着折磨……” “啪!啪!” 诸葛孔亮轻轻鼓起了手掌,他轻轻笑道:“葫芦娃的风采不减当年,一字一句都很值得推敲。” “不敢当!不敢当!” 世上叫葫芦娃的人或许并不少,但出名的却只有一位。 那位葫芦娃精通易容术和轻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盗,在大周更有着盗圣的美誉。 “世上没有葫芦娃偷不到的东西!” “江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葫芦娃的轻轻一笑!” 前一句话是夸赞葫芦娃天下无双的偷术,后一句话则是称赞他无人能比的魅力。 如果说葫芦娃偷东西的本事是天下第二,那么天底下就没有人敢称自己的偷术天下第一。 他出手从未落空,任何东西他都能够偷到,但凡是葫芦娃看上的东西,便注定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没有人能形容葫芦娃偷东西的技术到达了哪种地步,旁人只知道他偷东西的本事举世罕见。 葫芦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身旁的红颜知己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江湖上没有一位女人,能抵挡住他的魅力。他往往只需露出一个浅笑,就能让无数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当然,对于一个天下闻名的大盗,葫芦娃的轻功更是常人望尘莫及。 他既能被世人称为“盗圣”,身法自当名震八方。 这位独一无二的盗圣,在大周百姓心中的威势,比起现在横空出世的长生剑也不遑多让。 而在尘世中,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天下第一盗圣,却于五年前销声匿迹,甚至于许多江湖人都当他死了。 谁也不明白这位举世无双的贼祖宗,为何突然就消失不见。 葫芦娃盯着诸葛孔亮的眼睛,他冷冷的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不错!” “你究竟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等着!” 诸葛孔亮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再次低头抚琴。 他此时此刻似乎只在乎身前古琴,丝毫没有理会葫芦娃的意思。 琴长三尺六寸六分,前阔八寸。琴声如展翅飘舞的蝴蝶,顺着微风兀地起伏,悠悠扬扬的飞向远方。 这缕缕琴声传上天穹,令听者荡气回肠。 天上夕阳朦胧,城外弦声幽幽,诸葛孔亮将心事付于瑶琴之上。 风风韵韵的琴声过尽千山,流遍沧海,汇聚于踌躇怅惘的心绪之中。 晚霞的余晖洒在了诸葛孔亮的身上,替他编织了一件衣裳。 诸葛孔亮似乎成了天地的一部分。 天际间,唯剩夕阳、风霜、琴声,以及身披残阳的他。 他站在风里,身上披着秋色与风色,不过还是他最与众不同,因为他是第三种绝色。 葫芦娃好像听懂了他的琴声,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琴音渐低,最终停了下来。 “王大阳……” “你欠我一条命……” 诸葛孔亮的声音很冷,就像是雪山上的千年寒冰。 “王大阳……” 他嘴唇轻启,再次开口说道:“你……还我一条命……” “好!!” 葫芦娃没有半分犹豫,他点点头,仿佛应下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义薄云天王大阳……” “不!!” “应该说是……义薄云天葫芦娃……” 诸葛孔亮面若冰霜,他淡淡的说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咳!” “咳!” 他低声咳嗽,接着又挣扎着站起身,冷冷的看着扬州古城外铺天盖地的灰尘。 “记着……你的命不只属于你自己……” 冬季的寒风将他一身衣袍吹得飘起,诸葛孔亮的眉宇间忽然有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 “亮这一生……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绝不是技不如人……实则算天命难违!!” 闻言,葫芦娃面色一黯。 他看着身前的白衣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位千古奇才若愿意加入皇帝的阵营,听从他的调遣,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以他的本事,即便此刻降了,皇帝陛下也会既往不咎,甚至重用于他,让他掌管千军万马。 “唉!!” 诸葛孔亮长叹一声,他自语道:“我本想逆天而行,却终究还是输了……难道真是天意如此,不可强违……” “唉!!” 葫芦娃也跟着长叹一声,他叹诸葛孔亮不得良主,亦叹诸葛孔亮壮志难酬输于天命。 …… 扬州城外。 滔天的马蹄声震撼大地,黑压压的军队风卷残云般奔袭而来。 兵马疾驰的轰响声如雷霆之怒,更裹挟着滚滚烟尘。 一名身披黑甲的中年遥望着扬州城墙上的人,他仰天长啸:“诸葛孔亮就在那里!!” “轰隆!” “轰隆!” 一边。 诸葛孔亮和葫芦娃远望过去,二十多万兵马布阵齐整,携带着不可阻拦的磅礴气势从远方冲来。 连绵不息的马蹄之音听起来噪杂万分,就像是翻滚在天穹之上的雷霆。 这些兵马瞬息之间,就将扬州古城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 他们齐齐掣出刀剑,撼天动地的声音,如山洪爆发,似海啸喷涌。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轰鸣声,在刹那间,充斥着整片天地。 “准备!!” 一名青年将军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弓箭手立即拉弓搭箭,箭尖都对准着城墙上的人。 骇人的腾腾杀气,霎那间就笼罩了扬州古城。 饶是葫芦娃这位大周盗圣,此时也不由得色变,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先生所需要我做的事……莫非……” 葫芦娃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诸葛孔亮。 这一场棋局他虽未曾落子,实则已经输了一半。 只是他一如既往地镇定,即便此刻身处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他的神态和气度仍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洒脱。 残阳如血,风云汹涌。 诸葛孔亮轻描淡写的挥动着羽扇,一点都没有将面前的兵马放在眼里。 看他这副模样,饶是葫芦娃也不由生出几分钦佩。 诸葛孔亮似乎察觉到了葫芦娃的目光,他轻轻一笑。 “确实如此!!” “我要你替我试试,被千军万马围攻的滋味!!” 葫芦娃听了他的话后,心中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紧握的双手微微一颤,接着长叹一声。 “按照计划,这场戏应该由先生来唱,没想到最后却换成了我……” 诸葛孔亮淡淡的笑了起来,他轻声说道:“昔年你纵横天下的时候,可不是怕死之人!” “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既由不得你,亦由不得我。” “因为……他们来了……” 葫芦娃点了点头,他盘膝而坐,坐在了瑶琴前。 “你既然想去赴死,我绝不会拦你,只盼你死个痛快!!” 晚霞如锦,诸葛孔亮缓缓转身。 “我将城中百姓的生命托付给你,只希望你和他们都能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余晖凝脂,黄昏夕照下,葫芦娃轻轻叹了一声。 “诸葛先生……一路走好……” 黄沙遮日,满天荒凉。 葫芦娃望着城下浓浓的烽烟,恍然间似乎见到了无数破落的坟墓。 孤坟旁有老树,树上有乌鸦诉凄凉。 “灯火通明,暮光璀璨,却仍不如这乱世烽火……” 葫芦娃笑了,他笑得很悲凉。 “今日这戏,我王大阳……” “不!!” “今日这场戏……我葫芦娃来唱!!”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空城计 第九十九章空城计 葫芦娃坐在瑶琴之前,五指微动,一首琴曲信手拈来。 铿锵有力的曲调宛若拍打海岸的潮水,疯狂朝远方呼啸而去。 “嗡嗡!!” “嗡嗡!!” 排山倒海一般的弦声,从扬州古城传开。 此时此刻,那些沉重而急促的弦曲,似乎化作了雨水,在漫天夕阳下轰然坠落。 嘈嘈切切的声响,与周遭静谧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 如同急雨敲击大地的悠扬弦鸣,让听者心间不由咯噔一声,隐隐生出一丝悸动。 癫狂的琴声徜徉在暮色下,天地间回荡着那声声震撼人心的弦音。 惊心动魄而又荡气回肠的乐曲,从葫芦娃的指尖泻-出。 这振聋发聩的琴声,似能萦绕天地,三日不绝。 他的琴曲与诸葛孔亮绵柔的曲调截然不同,葫芦娃的风格就像是战场上击鼓进军的擂鼓声,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一边。 无数步兵骑兵在城墙下严阵以待,印着“梁”字的大旗随风招展。 数不胜数的兵队整肃的排列,他们将扬州古城团团包围,黑压压的大军像是一片压在地面上的乌云,一望无际。 城下的一众士兵听了葫芦娃弹奏的乐曲,心底忽然有种激昂澎湃的感觉。 他们只觉心中战意达到顶点,一个个恨不得立即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 梁兵的前哨瞧见了这一幕,心中无比诧异,他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道理来说,诸葛孔亮在扬州古城,根本就没有能够拿出手的兵力。 他们怎么就能气定神闲的坐在城头上弹琴奏乐? 听着这琴曲的意味,分明就是催促自己这边的人出兵。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犹豫了半晌,最终选择向太子回禀这个消息。 他策马转身,一路掀起了滚滚烟尘。 晚风吹来,天穹上轻轻飘走了一朵流云。 太子一身金黄色的战甲,他单手握着一柄长剑,骑在了一只战马之上。 听着远方嘈杂的马蹄声,他缓缓抬起头,平静的望着那位越来越近的哨兵。 另一边。 哨兵骑马来到了太子跟前,他纵身跃下,跪倒在地面。 他轻轻低下头,沉声说道:“诸葛孔亮与自己的侍卫王大阳,一前一后在城头上抚琴,原因不明……” “此时扬州……城门大开……” 闻言。 太子一愣,他事先想象过很多种画面,但绝没有想过最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诸葛孔亮沉浸兵法之道数十年,更是久经沙场,若拿自己和他相比,他们之间差了很多很多。 如果不是自己带着二十万兵马,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能完全碾压对方的兵力,他绝不愿意作诸葛孔亮的敌人。 但眼下出现的这一幕,究竟是为何? 太子暗自思忖,却又毫无头绪。 诸葛孔亮排兵布阵,都是以少胜多而扬名天下,万一今时今日…… 下意识的,太子心中生出一个令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想法,最终又转瞬即逝。 他抽鞭驾马,飞身冲向不远处的扬州古城。 城墙上。 葫芦娃依旧在弹琴,他轻描淡写的拨弄着琴弦,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古城周围的大军。 太子遥望着在城头上焚香抚琴的男人,心里有浓浓的疑惑。 自己大军压境,他们却选择大开城门? 到了这个地步,莫非他们仍对此事浑然不觉? 葫芦娃似乎察觉到了太子的目光,便低下头与他相视一笑。 这一对视,太子心中的疑惑更是达到了极致。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门之内忽然出现了七、八名百姓,他们手握扫帚,旁若无人的低头打扫。 不光是太子,连城外的诸多士兵也都在这一刻震惊万分。 常人面临数十万大军,即使谈不上被吓破胆,但多多少少也该有些紧张之意。 可这些家伙一点也不在意,完全无视眼前的军队。 到底他们有什么底气,竟能做出如此举动?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区区几位平民,怎么就有如此魄力。 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下,仍能做到面不改色,属实罕见。 纵使他们兵临城下,纵使即将要面临血流成河的场景,这些家伙仍可以不慌不乱。 那么…… 是谁给了他们勇气,是谁给了他们底气? 是扬州古城的城主梁静茹? 绝不可能是她! 梁静茹是皇帝的手下,她不从中作梗已经算很好,绝不会出手帮助诸葛孔亮。 那么…… 是多智近妖、算无遗策的诸葛孔亮? 诸葛孔亮一人足可抵得上十万雄兵,一旦他在城内设下埋伏,只怕…… 像诸葛村夫这样的人物,即便手中只有千人士兵,也足以创造许多奇迹,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太子深吸口气,他仰头对着城墙上的葫芦娃朗声说道:“王大阳……你家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战?还是降?” 葫芦娃没有理会太子,他嘴角上扬,挂着一抹浅笑,仍自顾自的弹琴。 太子面色一板,以自己今日的身份,整个大周几乎无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可偏偏眼前这位王大阳不识好歹…… 想来也是,仅仅身旁一位侍卫就有如此心性,真不知诸葛孔亮本人是何等出众。 虽然太子从没有见过诸葛孔亮,但他很了解这个拥有传奇色彩的男人。 那家伙做事一向谨慎,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会轻易动作。 “太子殿下……不如……” “不如我们派遣弓箭手,将城墙上那个叫王大阳的人,乱箭射死?” 身边的一位黑甲将军踱步走到太子身边,他冷冷的看着城墙上的葫芦娃。 “我们有众多弓箭手,保证让他插翅难逃!!” 太子思考了片刻,他开口问道:“诸葛孔亮为人如何?” 那名黑甲将军回道:“他行事步步为营,一向都很慎重,是个很难缠、很恐怖的对手。” “不错!” 太子点点头,他忽然又说道:“他现在不在城头上!” 黑甲将军神色凝重,他犹豫了好半晌,磕磕绊绊的说道:“我们大军压境……莫非……” “莫非……他跑了……” “不!” 太子深吸口气,他轻声说道:“以诸葛孔亮的性子不可能选择逃跑,他消失不见,只可能是去做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比劝我们退兵还要重要?” 黑甲将军面色一变,他惊呼起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此行有诈!!” 太子抿了抿嘴,没有在说话。 任何一个站在诸葛孔亮敌对面的人,都不会有十足把握去赢他。 但今时今日,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人是自己。 即使诸葛孔亮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组织起任何强大的反击。 换句话说,自己这一战,至少有九成胜算。 江山的局势变幻莫测,整个大周上上下下是没有一个人是诸葛孔亮的对手。 诸葛孔亮缔造出的传奇不在少数,然而此时在疆场上,与诸葛孔亮一较高低的人是自己。 九成胜算,终究不能说是十足把握。 也就是说,自己终究可能会败。 即便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终归可能发生…… 其实太子脑中还有一个想法,一个在他看来很危险的想法。 不如率领大军冲入城门,瞧瞧诸葛孔亮与王大阳的琴,能弹到几时? 诸葛孔亮此刻势单力薄,或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虚张声势。 若自己猜对了,便是一举歼灭这位千古奇才的大好时机。 就在太子动摇的时候,他身旁的黑甲将军又开口说话。 “诸葛孔亮生平一向谨小慎微,从不冒险行事。” “今天选择大开城门,里面必定有重兵埋伏,甚至可能会暗藏其他陷阱。” “我们若冲进去,很可能损失惨重……” 城墙下。 太子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王大阳,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诸葛孔亮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我该不该强行出军?” “万一我糟了诸葛孔亮的埋伏,大败而逃,岂不是教天下人笑话?” “而且王大阳这小子的琴音蕴含杀机,铮铮之音如风卷残云,听来似乎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莫非……” 一旁的众多士兵瞧着这一幕,也偷偷的窃窃私语。 “王大阳这小子在弄啥玩意呢?”一名面貌粗犷的士兵低声说道。 “你听……”一位瘦弱的士兵闭起了双目,他轻声说道:“这声音有种挑衅的意思,岂不就是在诱骗我们进军?” “啥玩意儿?我怎么就听不出来?” “区区几根琴弦,岂能如此传神?” “你个神棍从哪个地方混进来的?” 周围几个士兵听了他们的谈话,也纷纷加入进来。 那位瘦弱的士兵不屑的笑了笑,他回道:“心乱则音噪,心静则音纯。心慌则音误,心泰则音清。” “听王大阳的琴声,他们分明就是有十足把握对付我们!” “唉!” “听了你的话,我心里特憋屈,就想琢磨着去瞅瞅。”面容粗犷的士兵叹了一口气。 “我们要是退兵的话,这玩意有点儿太可惜了。瞅那人的样儿,神神叨叨的,我们不该麻溜儿走人。” “铮”的一声,琴弦崩断,所有人都无比震撼的盯着王大阳。 太子面色微变,他犹豫片刻,低声喝道:“撤!撤!” “传我军令,所有人后退二十里!!” 说罢,他迅速骑马,绝尘而去。 这实在是要怪人言可畏,旁人都说诸葛孔亮有诈,太子即便心中有所怀疑,此刻也转变成了忐忑不安。 现在,在他眼里,这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或许就是对方出击的信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也只是让对方多活一会罢了! 正文 第一百章 落幕 第一百章落幕 “轰隆隆!” “轰隆隆!” 轰天作响的马蹄声震天动地,二十多万士兵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迅速消失在了葫芦娃的眼中。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葫芦娃见梁军远去,此时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仅仅靠着虚张声势,就唬走了太子的二十万大军。 被千军万马包围的滋味确实不好受,饶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也心有余悸。 葫芦娃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太子啊……太子……” “你绝不会想到……” “在你身边那帮多嘴的士兵,其实是诸葛先生派去的细作……” “那一声断弦,亦是诸葛先生有意算计……” 他伸手拭去了额角的冷汗,呢喃低语:“先生不愧是千古罕见的惊世奇才,竟能想出这招计策……” “他们料定先生平生谨慎,不会冒险,又见我们这样镇定,怀疑有重兵埋伏,所以退去……” “殊不知城墙下扫地的百姓,全部都听不见、看不见,他们不知这些人,目之于明也殆,耳之于聪也殆……” “先生的计谋,即便是鬼神也难预料,你们输得不冤……” 先生依旧是那个先生,即使死期将至,他仍能算计天下人。 此刻葫芦娃心里,对诸葛孔亮敬佩到了极致。 他甚至在想,即使时间过上千百年。 今日这一幕,今日这一计,都将名垂青史。 而大周的那位太子,亦会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柄。 葫芦娃抬起头,他仰望着漫天的晚霞,神色渐渐惆怅起来。 “算算时间,先生的性命也该走到尽头了……” “若他在死前能看见这个场景……亦能笑着撒手……” 另一边。 手持羽扇的诸葛孔亮,静静地站在扬州古城的一座阁楼上。 即便是目睹太子大军退去,他依旧无动于衷,全然没有算计成功后的喜悦之情。 诸葛孔亮目光如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身前的人,让人难以摸清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佩剑古朴,白衣胜雪。 整个大周有这样装扮的人不在少数,但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人,一定是最有名的那位。 诸葛孔亮默不作声,即便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成见,但他一直对眼前人推崇备至。 长生剑林轩,大周历史上唯一一名剑客,在弱冠之年,就霸占着天下第一剑的席位。 这位剑手自初入江湖以来,就充满了传奇。 他凭借着一把普通的古剑,便竖立了他无敌的威名。 长生剑令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剑法,往往都是旁人高谈阔论的对象。 其实细细想来,他与长生剑也有着共同点。 长生剑被誉为大周前所未有的绝世剑客,而自己亦被称作千年难遇的无双谋士。 只可惜他们没能成为朋友,也不算纯粹的敌人。 “你果然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周喻啊……你来此地……” “难道,是为了送我最后一程?” 诸葛孔亮终于开口了,可他说出的话没头没尾。 似问非问,答非所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缓缓走楼上走了下来,他神色淡漠,眉宇中有股贵气。 诸葛孔亮笑了笑,他轻声说道:“纵观整个扬州古城,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占据地利。” “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长生剑的保护,你几乎算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 “你既然想要见我,就一定会来此处。” 林轩目光凌厉,他遥遥看向从楼上走下的中年男子,杀意瞬间酝酿至巅峰。 “长生剑……” “你可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中年男子察觉到林轩身上的杀意,但却没有一丝慌乱。他低下头,凝望着林轩,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 “我是大周万人之上的帝皇,若是在此地被你杀了,你的下场只会比先前更凄惨……”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就在这时,林轩酝酿至巅峰的杀意渐渐回落,就像黑夜遇到光芒万丈的太阳,自然而然的融化殆尽。 另一边。 诸葛孔亮面色平静,他冷眼相看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 长生剑心意难测,现在更是大周无敌的神话,超然于天下万民之上。 虽然先前他替这位皇帝做了不少事,但应该只是表面臣服。 他前些日子,就靠着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便挫败了三十三路诸侯,声望已超过了皇帝。 这绝非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所愿,因为任何一位下棋之人,都不会允许棋盘上有脱离自己掌控的变数。 他们之间的嫌隙,早晚会…… “咳咳!” “咳咳!” 诸葛孔亮捂着嘴猛烈的咳嗽了一阵,过了许久之后,他深吸口气,稍显平静。 “你为何要来这里找我?” 皇帝长叹一声,他开口说道:“纵观整个大周,也只有你才能助我收服天下……” 诸葛孔亮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轻轻摇头,在他眼眶之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你的才情不输于我,何苦一定要我帮你?” 冷风吹来,落叶扑打高阁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皇帝心中一凛,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拒绝自己。 他自嘲一笑,接着轻声叹道:“普天之下,有谁在谋略方面比得过你诸葛孔亮?” “齐国那位司马易老贼不如你,卫国那位刘伯闻也不如你……” “而我与你相比,更是差了太多太多。说到底,你还算是我的师傅,我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完全就是你教的好。” “你若愿意屈尊助我,区区大周江山,根本就是唾手可得。” 皇帝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诸葛孔亮的惊世才情,那时他是梁国无人问津的王爷,而诸葛孔亮早已名扬天下。 之后他费尽心机,以寻常百姓的身份拜在了诸葛孔亮的门下,学了不少东西。 其实皇帝说的也没有错,他今日能登上皇位,诸葛孔亮至少占了七成功劳。 诸葛孔亮看向皇帝,他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回话。 “我命不久矣,即便跟了你,也很难真正帮助到你。” 余光瞥见天上的残阳,看着落寞的夕照,诸侯孔亮的神色不由黯淡了几分。 “今时今日的我,就如这天上的落日,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 皇帝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我能救你……” “你的身子并没有问题,你只是中毒了……” “而这毒,全天下只有我能解……” 闻言,诸葛孔亮面色剧变,他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 “中毒?” “这段时间能神不知鬼不觉,给我下毒的人只有……” “花家……花家倒戈了?” “花家他们……亦是你的人?” 皇帝一脸平静,但此刻心里却有了一丝自傲。 “你猜的不错!花家早就投靠了我!” 自从认识诸葛孔亮以来,他从未在他脸上,见过一次震撼的神情。 今日见到这一幕,倒也不枉他过山过水的辛劳。 诸葛孔亮喃喃自语,言语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花家老家主和慕容元帅是旧识,他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就选择了帮你?” 皇帝转过身,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轩。 “佘家的那位佘小风,神剑山庄的老庄主,他们哪一个不是他的朋友?” “结果他们的下场如何?不也是被他害死了?” “归根结底,那个老家伙完全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先生啊……” “你是想要复仇,还是想要独自一人死在这里?” 皇帝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有举世无双的才情,而我有无人能匹的权利,你若来帮我,整个大周天下,便注定是你我囊中之物。” 听了皇帝的话,诸葛孔亮突然笑了。 “你很重视我?” 皇帝点点头,他沉声说道:“若非知道你的可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对你下毒……” “就你一人,足以抵过数十万兵马……” “得你者,得天下!!” 诸葛孔亮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他看着白衣翩翩的林轩,冷笑起来。 “你究竟是来招揽我?还是来杀我?” “长生剑此行是为了保护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 皇帝刚准备开口,就被诸葛孔亮打断了。 “素闻长生剑这些日子,都是以血衣血发的模样,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此刻怎么变了?” 诸葛孔亮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 “你让他沐浴焚香,岂不就是为了送我一程?” “你此行根本就不是为了招揽我,而是为了……” 诸葛孔亮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他轻声长叹。 “你既尊重我,就不必说太多话……” 诸葛孔亮踉踉跄跄的走在夕阳下,他走的很慢。 “铿锵!” 一道寒光闪过,林轩抽出了断愁剑。 “不必了!” 皇帝抬起头长叹一声,他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 “无需你动手,他大限已至……” “就让他……这般离开人世……” 夕阳洒下了最后一缕余晖,渐渐隐落下去。 潮水般的夜色,很快就覆盖了一切,淹没了一切。 “砰!” 撩人的夜色中,兀地传来一声重响。 皇帝闭起了双眼,眉宇中充斥着落寞。 “我自诩布局的本领天下无双,但却连和你公平一战的胆子都没有……” “既生喻,何生亮!!” “诸葛先生……一路走好……”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佛 第一百零一章佛 寒风凛冽。 林轩一人一剑,独自在月夜下行走。 他的身法很快,比晚间的风还要快上三分。 此刻若让第二人看见这一幕,只会当成自己眼花。 并不能说世人鼠目寸光,只能怪他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林轩看起来面无表情,但他的双目中,却隐藏着喜色。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自己一身的伤势早已恢复,就连修为也抵达至练气十三层的境界。 先前他保护大周皇帝进入扬州古城时,皇帝和他打了个赌。 从今以后他绝迹江湖,不再出现于世人的眼中。 若能做到,皇帝便给他自由,永不干扰他的生活。 若做不到,皇帝便下旨追杀,让他永不安宁。 对于林轩来说,这一纸赌约,完全就是他处于劣势,自始至终得利的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对皇帝而言,这个赌约更像是对皇权的亵渎。 以他如今的地位,岂会需要用一纸赌约束缚一个人? 归根结底是皇帝怕了,他不敢直面林轩。 只是手握万里江山的帝皇,何故要怕一介草民?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皇帝是独一无二的天下霸主,他在万人之上,绝不容任何人威胁。 但他可能面对的敌人是谁? 他的敌人是长生剑林轩,是所向无敌的剑术宗师。 这世上有哪个江湖人不知他长生剑的威名? 他现在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公认的武林第一人。 这位绝代剑手睥睨天下的威风,用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说清道明。 他的剑法在世上算是无敌,其剑术之高深精妙,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这样一名绝代剑客,若铁了心想杀另一个人,普天之下有谁能阻挡? 一剑在手,人尽敌国。 长生剑何尝比千军万马弱? 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若惹得长生剑出手,只怕天下百姓都得为那位皇帝戴孝。 更何况,他在江湖的威望亦无人可及。 若长生剑振臂一呼,只怕会有成千上万的江湖人愿意跪拜在他的麾下? 皇帝既不希望他再搅局,也不希望成为他的敌人,便想出这个折中的办法。 而林轩也不希望再卷入那些纷争,所以就欣然接受了。 换句话说,从现在起,他可以将一切置身事外,做一个真正的局外人。 夜幕之中,明月高挂。 林轩想起了先前在道玄宗修炼的日子,虽然那片璀璨的星空与现在这里的一般无二,但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自己现在的修为还比较浅薄,而那些法力高深的前辈,一次能闭关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 倘若自己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岂不是不过百年就得化作一具枯骨? 但在那些修行大能看来,百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瞬,在那个世界还会有几人知道自己? 他机关算尽,就是为了长生,但现在却…… 世人都说他长生剑不可一世,但他心中的无奈又有谁知晓? 林轩漫步目的的走在荒野之上,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忽然看见了一座破旧的建筑。 上下打量一眼,似乎是个寺庙。 也不知这里多久没有来过人,寺庙周围生满了荒草,就连庙的大门也毁了大半。 他摇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缅怀。 依稀记得前世一位道家前辈曾经和他讲过,作为道家嫡传弟子,若在荒郊野外见到寺庙,绝不能进去,否则极有可能生起祸端。 微风拂过,林轩深吸口气,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个地方的灵气很浓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灵气。 如果能在这修行,只怕能大大提高他练气的速度。 他站在寺庙前,凝视着这破旧不堪的庙宇,最终长叹一声。 “唉!” 他带着一丝感慨转身离开,虽然这里不是前世,不必遵守什么定律,但他还是走了。 一炷香后。 林轩一愣,他再次止步不前。 这是什么? 他看向前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一座破旧的寺庙立在跟前,这赫然就是先前所见的那座。 “怎么会这样?” 林轩并不傻,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究竟是别人有意为之?” “还是无意?” 他呼出一口气,抬起头遥望着灿烂的星空。 远处有着满天的星辰,但偏偏这间寺庙所处的位置群星寂寥。 他沉吟片刻,心念一动,最后还是转身走开。 林轩带着浓浓的疑惑再次上路,走了不过十里,他忽然又看见了一个寺庙。 那个寺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林轩看到后,却是如同晴天霹雳。 他身子轻颤,面色阴沉的似乎能够滴出水。 抬头。 天上的星空没有一丝变化,周围的景色没有一丝变化,就连眼前的寺庙也不曾有变化。 就像是林轩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原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铿锵!” 他拔出了手中的断愁剑,一道辉煌的剑光一闪而过。 “滋滋!” 林轩握着断愁剑走到寺庙的前方,他手持剑柄,一字一划的在墙壁上写道: “练气修士林轩到此一游!” 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在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密密麻麻的剑痕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墙壁。 林轩望着面前的这间寺庙,他长叹一声,选择了原路返回。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 他每走一步都在心底暗暗计算,因为他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离开这。 “七十八步……七十九步……八十步……八十一步……” 当林轩数到八十一步的时候,他心底一沉。 即便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最终还是到了这间寺庙之前。 不知不觉中,他再次站在了寺庙的大门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先前他刻在墙壁上的几个字,格外显眼…… 他盯着眼前这间寺庙,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间世俗随处可见的庙宇,根本就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面色越来越沉,然后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神识,朝面前这间诡异的寺庙扫了过去。 在林轩的神识探查中,这间寺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它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小屋子。 “不对!” 就在这时,林轩终于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为什么自己会把一间破旧的空屋子看成寺庙? 这怎么看也是个空房子而已,为什么会被自己认成寺庙? 就像明明眼前站着一头猪,但周围人却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一只老虎,甚至都生不起怀疑的念头。 这无疑很可笑!! 不!! 应该说这很可怕!! 林轩目光闪烁,他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 不如自己走进去,去看看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若是想要离开这个循环,唯一方法就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唉!”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前进几步,推开了残缺的大门,走进了寺庙。 “有人吗?” “有人吗?” 林轩试探性的呼喊了几声。 这间屋子很小,他只走了九步,便从大门走到了尽头。 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怔怔的盯着面前光秃秃的墙壁,心里不是滋味。 林轩深吸口气,带着疑惑转身。 “你来了?”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嘶哑而沧桑的声音。 怎么可能? 方才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林轩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虽然他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老衲不是人,老衲是佛祖!!” 听了那人的话,林轩差点笑出声。 佛祖? 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咳咳!” 林轩干咳一声,他缓缓回头,决定看看那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是什么样子。 定神一看,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他还是大吃一惊。 一名老翁盘膝坐在身前,他紧闭双目,神情平静。 老者身披暗黄色的袈裟,头上生有肉髻。 林轩死死盯着老翁不再开口,陷入了沉思之中。 虽然林轩不修佛,但他对佛教修行法的研究并不浅,甚至连某些钻研佛法的大宗师也不如他。 前世道教和佛教是生死大敌,两派之间争斗了上千年从未停过。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身边人,而是生死大敌,也正是由于这一点,道教一派的人对佛法的研究极其深厚。 虽说这方世界的修行法和前世大相径庭,但这里有佛宗,也有道宗。 只不过前世的道佛之争,道教占了七成大势,佛教只能苟延残喘。 这一世,佛与道之间也是互相敌对,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佛占了上风。 按道家相面之术来看,顶上肉髻相是天生的尊贵佛相。 “佛陀顶上乌瑟腻沙,高显周圆,犹如天盖。” 骨肉隆起,其形如髻,这的确是佛祖之相。 “老东西刚刚是你在说话?你为什么要吓我?” 林轩冷哼一声,再次开口。 “你这个秃驴为何不躲到寺庙里面念经,反而在这里糊弄我?” 按照林轩谨慎的性子,他一向不敢对修为高深的人说刻薄的话,但眼前人终究不一样。 自己代表道,对方代表佛!! 他是道家嫡传,绝不能堕了道的声誉!! 他可以在任何修士面前低头,但绝不能在佛面前低头!! 不光不能低头,甚至要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若现在有酒有肉,他还要在这家伙面前喝酒吃肉。 关键不在于自己做了什么,而在于自己确确实实践踏过佛宗的颜面。 假使对方恼羞成怒杀了自己,那也无妨。 人生自古谁无死? 林轩虽然志在长生,但有些事远比长生重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可以死,他也不怕死,但他绝不能丢了道教的面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韩亚飞 第一百零二章韩亚飞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就在林轩沉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在你身前的人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修士,是天地间最强的佛,你现在折辱了他,可曾想过后果?” “这家伙号称天下第一,而你不过是个练气十三层的小修士…… 一名布衣青年缓步从屋外走了进来,走到了林轩的面前。 青年面貌俊郎,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气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瞥了一眼盘膝坐在地上的大和尚,然后用力踹了一脚。 “砰!” 大和尚被一脚踹飞,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重响。 “这个家伙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的佛祖啊……” 青年似笑非笑的看向林轩,他的眼中充满了戏谑。 什么情况? 这个人从哪里来? 他想干什么? 林轩一愣,他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高高在上的佛祖,而你只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青年长叹一声,他低声说道:“小家伙……” “见了这一幕……你可是会死的啊……” 林轩抱拳作揖,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前辈是何人?” “晚辈是道玄宗的弟子,不知……” 青年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大和尚,似乎一点没有在意那位天下第一。 “你叫我韩亚飞就行了……” 韩亚飞笑了笑,语气如眼神一样平淡。 “你先前言语羞辱了天下第一,就不怕对方事后报复?” “不怕!” “当真不怕?” “当真不怕!!” 林轩一步一步走到老和尚的身边,冷冷的看了一眼。 大和尚禁闭双目躺在地上,他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死了。 “砰!” “砰!” “砰!” 林轩深吸口气,他在老和尚头上连踹三脚,之后转身走向韩亚飞。 走到一半,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够,然后转身。 “呸!” “呸!” “呸!” “死秃驴!!” 林轩在韩亚飞震撼的目光下连吐三口唾沫,最后大摇大摆的回头。 “既然他迟早会杀我,那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番……” “说实话……他的身子骨有点硬……”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修为有多强,但总归比自己厉害。 反正已经得罪了他,那不如得罪到底,索性为道教挣一口气。 “世间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骗你,如何处置乎?” 韩亚飞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老和尚说话了,他躺在地上,喉咙动了动,嗓音沙哑的几乎听不见。 果然是在装死!! 是害怕面前这个青年吗? 林轩撇撇嘴,心里有些不屑。 “小小练气修士……” 韩亚飞低头看向林轩,他笑了起来。 “明知对方比你强,你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为何?” 林轩认真的回道:“佛门修士大多伪善、瑕疵必报,贪嗔痴俱全,前辈可否认同?” 韩亚飞颔首,他目光中流露出回忆之色,最终唏嘘的回道:“不错!” “佛说众生平等,但他们却以佛祖为尊,列菩萨罗汉金刚三六九等,前辈可否认同?” “不错!” “佛说众生皆苦,却独坐庙宇,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唯佛独尊,前辈可否认同?” “不错!” “佛说六根清净、不染红尘,却建造庙宇,劳民伤财,贪图世间香火之力,前辈可否认同?” “不错!” “佛说保世济人、普度众生,但他们却冷漠自私,视凡人性命犹如草芥,前辈可否认同?” “不错!” 林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和尚,他继续说道:“凡间信佛、忠佛、礼佛的人不在少数,但若没有修行天分,佛宗之人绝不会瞧他们一眼。” “佛自诩众生平等,但他们却能欣然接受众生跪拜……” “佛自诩要渡尽世间的妖魔鬼怪,但那些害人无数的精怪,最终却成了佛的手下……” 林轩顿了顿,他再次开口。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道放下屠刀之后,他们就能为自己犯下的深重罪孽赎罪?” “修为高深者,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过就是佛带上了伪善的面具。” “佛与魔本身就没有区别!!” “众生……被佛辜负了……” 韩亚飞眉头一簇,他看了看林轩,似乎有些遗憾。 “你说的话若被佛宗的人听见了,会当你是异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除了你!!” “你活不长久了!!” “长久?” 林轩哑然失笑,他笑道:“死有何妨?” 韩亚飞也跟着笑起来,他看起来很畅快。 “你能长久!!” “如何长久?” 林轩脸色一白,他低声问道:“前辈的意思是,不说出去,便能长久?” 韩亚飞笑而不语,他走到老和尚面前,将他扶起来坐好,接着伸手在他眉心处轻轻一点。 “你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虽然名不副实,但是能到你这个修为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 老和尚倚着破败不堪的木门,他睁开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韩亚飞。 “你强!!但我不服!!” “是吗?你哪里不服?” “心里不服!!” “还有吗?” “我不服!!” 韩亚飞冷笑起来,他笑了很久很久。 “就算你不服,又能如何?” 老和尚眯起了眼睛,他长叹一声,忍不住凄然一笑。 “是啊……” “不服又能如何……” 韩亚飞指了指林轩,他低声说道:“过来……” 话音刚落,林轩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他的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然后径直朝老和尚飞了过去。 “你是个有趣的人,本神不想你轻易死了……” 韩亚飞收敛起笑意,他沉声道:“你说的那番话,很对本神胃口。” “本神不愿你死,谁都害不了你!!” “就算是天……也不行!!” 林轩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在韩亚飞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滔天霸气。 那股磅礴气势压迫着他,就像一双手紧紧攥着心脏,令他喘不过气。 林轩的目光微微一凝,透露出难以置信。 在自己的感觉之中,身前的青年仿佛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洞。 一眼过去,仿佛有无数颗璀璨星辰点缀在他的身上。 面前的青年披星戴月,受万众生灵朝拜,如同是星空中最尊贵的帝王。 韩亚飞伸手一点,隔着虚空,点在了林轩的眉心上。 与此同时,林轩有股很舒适的感觉,几乎说是飘飘欲仙。 那种玄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韩亚飞的一指,影响了林轩周身的空间,使得周遭的虚空裂开,露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缝。 就在这时,林轩双目中绽放出明悟。 他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的三灾五劫似乎被破除了。 林轩身体一震,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绝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帮他化去这场生死劫。 “他所说的,天也收不走自己的性命,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轩心中骇然,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对方随手一指,就化去了自己九死一生的劫难? 没有修为的波动,亦没有灵力的波动,他到底凭什么做到这一点? “嗡!” 韩亚飞大袖一甩,原本破碎的虚空再次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砰!” 林轩周围的奇怪引力也在这时消失不见,他直直落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修行的术法很特殊,若不是本神的修为不俗,否则还看不出你身上的惊世道法……” 韩亚飞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他继续说道:“今日你见到我们二人,这即是你的缘,同样也是你的劫……” “不管你同不同意,你待会儿都得替我们做一件事……” 林轩目光闪烁,他问道:“什么事?” “见一个人!!” 说出这句话后,韩亚飞的神情罕见的出现了变化,在他的双目中也出现了忌惮之色。 林轩心头一紧,面前这个男人一直都很桀骜,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是谁?” “周!小!草!” 韩亚飞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敬重,以及畏惧。 “周小草?” 林轩面若死灰,他身子剧烈一颤,最后垂下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终究还是逃不掉吗? 我和他终究还是要见上一面? “唉!” 韩亚飞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对着林轩轻轻一挥。 “见了他之后,你什么都不必说……” 在他挥手之后,林轩的身子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最终消失不见。 睁眼。 一条瀑布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汹汹气势,从天边冲下。 汹涌直泻的流水咆哮着向下扑来,宛若奔雷一般的声响震天撼地。 林轩抬起头,即便以他的视力,也看不清瀑布的尽头。 那瀑水冲击的轰然巨响,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耳边响彻着瀑布坠落而下的巨响,他也不由为之动容。 林轩目光微动,他的呼吸也为之一滞。 他在瀑布的前方看见了一座草芦,草庐静静的伫立在阳光下。 在那里,还有一道白色身影。 “我们终归还是见面了……” 林轩轻声呢喃,他的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周小草 第一百零三章风华绝代周小草 草庐的附近耸立着无数棵繁密的枫树,汪洋一般的树海几乎淹没了这里的一切。 清风徐来。 林轩心中一凛,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落叶下的背影。 他虽然没有见过周小草,但他听过对方的事迹。 绝代剑客!! 一生不败!! 林轩不知道对方有多强,但在他的认知中,周小草应该是仙神般的存在。 或许是修为不足的缘故,林轩怎么也看不出面前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现在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个普通凡人。 树枝上的枫叶在微风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它们错乱的铺在地面,将整片土地都染成了晚霞的色彩。 枫林尽染,叶落无声。 绯红的天空布满了瑰丽的霞光,深红的大地则弥漫着绚烂的枫叶。 在晚霞的辉映下,翩翩坠落的枫叶就像千万只斑斓的蝴蝶。 那大片大片的红,带着几分凉意,随着暮色的浸染,萦绕出了一种凄楚之意。 林轩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背影,而周小草却自始至终也未曾转身。 在刹那之间,似乎万物都在风中销声匿迹。 这绵延百里的嫣红,亦在那一刻沦陷成了一幅锦绣画卷。 又一阵冷风萧瑟拂过,它带起一片叶子,轻轻落在了林轩的肩上。 “阁下可是绝代剑圣周小草?” “久仰大名!!” 林轩轻轻拨开了肩头上的落叶,他深吸口气,神色渐渐趋于平静。 “我对阁下的仰慕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又有如大海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风华绝代的剑圣前辈,我初次听闻您的事迹后,就下对您敬仰万分!!” “就算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我也永不变心!!” 冷风瑟瑟,落叶飘零。 忽起的风回旋而过,百片千片深红的枫叶在深沉透彻的晚霞下漱漱翻飞。 “咳!咳!” 见周小草迟迟没有转身,林轩干咳两声,陷入了沉默。 一望无际的落叶一直红到天边,纷纷扬扬的枫叶似乎也和染红天际的云彩连在了一起。 “温文尔雅、英姿飒爽、风流潇洒、气宇轩昂、举世无双、天下无敌、至高至上的周小草前辈啊……” 林轩异常激动地看着枫树下的背影,他满脸认真,似乎所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 在林轩看来,周小草绝对是修行界震古烁今的绝世剑仙。想要在这样一位大人物面前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必须得使出压箱底的招数。 经过时间的打磨,他这杀手锏早就炉火纯青,除非是生死危急的时刻,否则他不会轻易使出。 “名满天下的旷世奇才周小草前辈啊……” “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风姿绰约……” “我在您身旁站了一小会儿,只觉全身的经脉都畅通无阻,仿佛随时都能破开练气修为,打开筑基的大门……” “唉!!” 林轩长叹一声,好像方才说的一切都天经地义,没有半分作伪。 “您真的是美艳绝世、千娇百媚、如花似月、娥娜翩跹、美若天仙……” “呸!!” “晚辈一向赤诚相待,自从见了您的风姿之后,现在只想为前辈肝脑涂地、殚诚竭虑、隳肝尝胆、葵藿倾阳、披肝沥血……” 地面上堆砌着深红的落叶,林轩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或许是这脚步声,又或者是林轩阿谀奉承的声音太夸张。 总之前方那道身影被触动了,在瑰丽绚烂的夕阳下,在萧萧飘舞的落叶中,他终于缓缓转身。 林轩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之后,他愣在了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年轻的有些过分!! 不!! 应该说他很小!! 他从没有想过一剑便惊动天下的绝代剑客竟是这般模样。 周小草面貌清秀,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点没有丝毫剑仙的模样,反倒像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林轩的目光停留在了周小草的眼睛上,他的那双眸子璀璨若星,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深沉的悲伤。 岁月没有在周小草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却给他留下了化不开的浓郁悲怆。 林轩静静的看着周小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忘记这一眼,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置身于戚戚悲伤中的男人。 周小草兀自站在冷风中,一动也不动。 除了他身上那股令人惊心的忧伤,林轩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枫叶不敌寒风凛冽,宛若绵绵细雨,一点点、一滴滴地飘摇而过。 “未曾想到你竟然是个油腔滑调的人……” 周小草挥挥手,掀走了身旁的飞叶。 “你天性薄凉,又领悟了太上忘情之道,怎会是个阿谀奉承的人……” 林轩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 “我只诚于剑,不诚于人!!” 周小草听了林轩的回答,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是旷古未有、空前绝后的无敌剑仙,在剑术方面,往前数一万年没人比得过我,往后数一万年也没人比得过我。” “不!!” “或许应该说,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在剑术方面超越我……” “我一生不败,败尽天下所有修士,世上没有一位敌手……” 周小草凝视着林轩,他的目光很平淡,他的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可惜我生平无敌于天下,遇不到一位能让我认真的对手……” “这种横扫一切的寂寞,寻常人根本理解不了……” 林轩一怔,他自然知道对方做的事情有多容易。 修炼界天赋异禀的绝世奇才不在少数,几乎算是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 他能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瞩目、最无敌的绝代剑客,其难度可想而知。 “唉!” 周小草轻叹一声,他渐渐闭上了双目。 “我此生无敌,但心中却一直有个憾事……” 周小草轻轻地抬起头,他默默感受着晚风的轻拂。 “近乎千年的寻寻觅觅,却至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其实想想,这一切都是自寻烦恼……” “我虽无敌天下,但结果却落得个凄凄戚戚,孤家寡人的岁月……” “世人只知我纵横天下的风采,却不知我活的冷冷清清……” “明知有些事如空中楼阁,亦如竹篮打水,但却心里放不下,松不开……” “这一切……只能用一个愁字形容……” 林轩呼出一口气,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对方身上会有一股浓烈的忧伤。 是在伤怀某个人吗? 是朋友? 还是…… 周小草睁开眼睛,他痴痴的看着漫天飞舞的枫叶。 “我等一个人,等了几千年也没有等到。空等一生,只等到了无穷无尽的寥落……” “初见那人时,我或许想着,只是悄悄从对方身边走过,便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只可惜世事无常……” 林轩深吸口气,他抬头望着天空,静静地看着忽聚忽散的彩云。 “这些云彩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的悲欢离也是这般,你又何苦自取烦扰?” “你既然是天下无敌的绝代剑客,又怎能被这些红尘俗事所牵绊?” 周小草心中酸涩,但他没有一丝黯然的模样,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风华绝代的他,就连伤心时都是风轻云淡。 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知在心底藏了多少事。 绝世剑客的声誉看上去风风光光,可旁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心底藏了多少惆怅。 林轩活了几百年,见惯了风雨,他懂那种一寸寸、一分分浸入心底的隐忍哀痛。 这世上每个人都在等,有些人等来了幸福。 有些人却不同,终归是一生无望。 周小草在等人,在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只是像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等一个人等一辈子吗? 像他这样的存在,真的可以等一个人等上几千年吗? 花一辈子,花几千年,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真的值得吗? 像周小草这样的人,究竟是愁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你我本是相似之人,都是一样的生性淡泊,可我却活成了另一种模样……” 周小草的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似乎在缅怀过去。 “往事不堪回首,剩下的全部都是无奈,这一切终究要算作物是人非…… “这枫叶摇曳满地的冷清,实则是在提醒我莫失莫忘……” “那人是我的劫,最后变成了我的执念……” 林轩摇摇头,他洒脱的笑了一声。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这一切都不可念、不可说……” “我们在沧桑的岁月中徜徉,亦看过繁花满地的风景,你又可苦如此……” 庭树槭以洒落,寒风戾而吹云。 萧疏的枫叶在习习的微风下涩然飘过,周小草眯起了双眼,心中想着诗情画意。 在朦胧的夕阳下,成片成片的红枫倚着晚霞落地。 “你学剑?” “我学剑!!” “不如跟我学?” “求之不得!!” 看到周小草后,林轩顿时心头一紧。 他心惊肉跳之时,有种天崩地裂之感,仿佛身前的人变成了毁天灭地的无上存在。 或许只有提及剑术的时候,周小草才是那位举世无双的剑客。 周小草淡淡的看着林轩,他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你的根骨不错,悟性勉勉强强也算可以……” “你既然要跟我学剑,我也不会胡乱教你……自今日起,你不要练气了,专心和我学剑……” “学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会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 林轩点点头,他心中有些得意。 能够在这样一个人物身边学剑,绝对是今世最大的机缘。 “你喜欢夏天吗?” 周小草喃喃,他的声音很低。 “前辈喜欢夏天,我就喜欢!” “若前辈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 “是吗……” “我很喜欢夏天……” “夏天……就像画一样……”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学剑 第一百零四章学剑 微风拂过,林轩在漫天飞舞的枫叶中静静地注视着周小草。 “前辈既然愿意教我,我必定不会辜负前辈的厚望!!” 转身。 周小草缓缓抬起头,他看着夕阳下的林轩,忽然轻笑起来。 “你随我学剑,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林轩心里一惊,周小草这般大人物口中所说的代价,绝不可能轻松,甚至极可能有生命危险。 “放心……” 周小草似乎是看出了林轩的担忧,他轻轻摇头。 “我所说的代价,并不是你所想的样子……” “自今日起,我会封印你的神识、修为,封印你超出常人的一切……” “你得以一名寻常普通人的身份随我修剑……” “好!” 林轩仔细想想,这样做对自己也没有坏处,便随他去吧。 像周小草这样的存在,都喜欢玩封印吗? 先前那个神秘人封印了自己一段时间,现在这家伙也要封印自己…… “唉……” 林轩长叹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 “开始吧……” 周小草挥挥手,然后拂袖而走,朝枫树下的草庐走了过去。 “嘎吱!” 周小草打开木门,在进门之前,他停了下来。 “别愣在那里了……” “已经结束了……” 结束? 林轩一愣,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淡淡的云朵遮挡住了灿烂的夕阳,流云将枫叶漱漱吹来,洒在了他的发梢上,飘落到他的肩上。 发什了什么? 林轩沉下心,静静地感知着自己的变化。 他用力睁大双目,朝远方看了过去。 原本辉煌的枫林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万分,先前所能见到的清晰场面像是笼罩上了一层云雾。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处在了一个混沌的世界之中,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下来。 他握起双手,许久之后又松开。 气力变小了很多很多,反应力也大大下降…… 原来这……就是普通凡人…… …… 江湖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失色,不管那个人曾经是多么的传奇。 可长生剑林轩终究不同,即便他离开了江湖,但一直都是江湖人谈论的对象。 长生剑自走入江湖以后就从未败过,他被称为最接近仙魔的剑客。 这个人就像神话一般,谁也不知道他的出生,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世人只知道他无敌的风采。 他就像忽聚忽散的风云,悠悠然的走来,飘飘然的离开。 自从广陵古城一战之后,长生剑就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他虽绝迹江湖,但世人从不曾放弃追寻他。任何一处出现他的蛛丝马迹,都会引起无数江湖人的前去探查。 无穷无尽的枫树林中多了一座草庐,林轩见到了周小草之后,他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林轩也不记得自己在枫林中待了多长时间,也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看过多少次日出日落。 他只记得来到这里之后,天上下了一千七百七十七场大雨。 林轩每天都在练剑,累了困了就席地而坐,睡醒了之后就再次练剑。 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的时候,他都没有停下。 而周小草每天都会在日出日落的时候离开草庐,满脸惆怅的依靠在枫树旁,遥望着天际的浮云。 他总是喜欢呢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林轩也在暗中偷听到了一点点。 “夏……一……画……” 在他准备继续偷听下去的时候,他在周小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意,那滔天杀意在林轩的感知中仿佛能湮灭一切。 最后的结局都是林轩悻悻收回心神,远远离开周小草。 林轩白衣胜雪,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下轻轻舞剑。 枫叶飘落在他的衣服上,那股殷艳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而周小草则风轻云淡的躺在堆积满地的枫叶上。 他时不时瞥一眼林轩,指点上几句。 虽然只是随口一句,但他的每一句话在林轩听起来都是金玉良言 经过周小草的提点之后,林轩的眼中往往都会流露出明悟之色。 一个淡漠随性,一个决然认真。 他们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久很久……但谁也没有一丝不耐…… 林轩手持断愁剑,站幽深的枫林中,重演天下无双的剑术,再现风华绝代的剑招。 “你手中的这柄剑很不错……这是我所见过最特殊的剑……” “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这是一柄不败之剑,也是一柄无胜之剑……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你这柄剑能与绝世锋利的仙剑战平,亦能和凡间寻寻常常的普通铁剑战平……” “嗡!!” 林轩横剑立在胸前,他凝视着身前的这柄剑,陷入了沉默。 “前辈的意思是,我手中的这柄剑既是至强神剑,也是至弱凡剑?” “不错!” “那个老道士修为不强,但炼器的本事确实教人叹服,你现在不明白这柄剑的特殊之处,到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风轻轻地拂过林海,树叶沙沙地舞动着,茂密的枝叶遮掩住了如水的月光。 “嗡!!” 枫林中忽然泛起一道清脆的剑鸣声,那声音有种无法无天的蕴意,带着一股桀骜、孤傲忽然降临。 林轩眼神一凝,他挥一挥衣袖,停下动作,看了过去。 一个傲睨万物的男人兀地站在了浩瀚的虚空之上,洋洋洒洒的落叶之中,五彩缤纷的晚霞之下。 他白衣如雪,飘逸的墨发一直披散到腰间。 在微拂的清风中,那人的衣发翩翩起舞。 那悬在半空中的身影,好似遗世独立的仙神。 他一步一步地踩着虚空走来,那道身影走的很慢,可他的出现,却能让漫天的繁华锦绣为之失色。 林轩从未见过他这样的风姿,在他的记忆中,周小草一直都只是个失意人。 那孤傲的身姿在飘扬的落叶上走着,他的步伐很慢,林轩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下来。 绯红的余霞宛若万里绸缎在黄昏下舒展开来,白云缭绕的昏黄从天上流到地上,落在周小草的飘飘白衣上。 他慢慢的走动着,洋洋洒下的枫叶似片片血花、朵朵霞云点缀在他的衣袂边。 “嗡!” 悠扬清脆的剑鸣声再次响彻云霄,这道剑鸣声带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寂然与孤独轰传开来。 周小草站在林轩的数丈开外,立于虚空之中,不带一丝红尘的气息。 他低头俯视着林轩,就在这一刻,清风骤起。 周小草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仿佛是高高在上的至尊仙佛在俯瞰芸芸众生。 直视对方那双漠然的眼神,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呼吸也在这时急促起来。 “铿锵!!” 周小草拔出了手中的长剑,这道犹如星辰坠落的声响,震撼人心。 他迎风拔剑,惊天动地的无双剑光一闪而过。 这一剑的风姿,犹如无数道奔雷在林轩的脑海中轰传开来,让他沉醉,无法自拔。 “这剑名为思画!!” 婆娑的枫叶轻轻地晃动着,周小草站在清冷的黄昏下,低声喃喃着。 “我的剑名为断愁!!” 林轩深吸口气,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即便周小草是绝世倾城的剑客,但若自己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那以后就不必再用剑了。 抬头。 林轩毫不避讳周小草锋利的目光,与之对视。 “砰!砰!砰!” 他的心脏飞快的跳动着,手心更是冒出了无数冷汗。 “经过这些年的修行,你的剑术已经到了化虚境界……现在更是逐步触摸至道……” “我问你,你懂不懂剑道?” 林轩一怔,陷入了沉思之中。 剑道? 什么是剑道? 莫非是生死?以剑掌控阴阳、掌管生命? 莫非是终结?以剑毁灭一切、破坏一切? 莫非是守护?以剑保卫生命、保护世间? 他想了很长时间,得出了很多结论,最终都被他暗自否决。 “你的剑术已经到了瓶颈期,再如何费心费力地修炼,都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每位剑客心中都对剑道有不同的认识,你现在所需要知道的事情就是……” “究竟何为剑道?” 听着周小草的话,林轩眼中露出了茫然之色。 对自己来说,究竟何为剑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就在这时,林轩的心头突然浮现出来这句话。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心血来潮? 林轩心头一沉,细细感悟起来。 不过这分明只是一句忧伤的诗词,和所谓的剑道有什么关系? “人在什么时候会感到忧伤、凄凉,他们在何时会有悲怆之意?” “既然人人都有烦扰,那又该如何离开这些苦楚?” 林轩喃喃自语,眼中的迷茫之色越发浓厚。 “遇上不顺心的事……等不到心仪的人……” “种种凡尘俗事,种种烦扰,这些都会让凡人感到凄苦……” 周小草淡淡的看了林轩一眼,然后长叹一声。 “想要远离红尘苦楚,唯有活的洒脱一些……” 林轩摇摇头,他低声说道:“再怎么洒脱的人心中也会有烦扰……” “哼!” 周小草冷哼一声。 “那就做天地间最最潇洒的人……” “遇到不顺心的人,一剑砍了!!” “遇到不顺心的事,一剑平了!!” “什么!!” 林轩心中一震,周小草的这几句话就像一道雷霆劈过他的脑海,猛的点醒他。 不顺心,一剑砍!! 不如意,一剑平!! 这样做,岂不是无所顾忌? “天下燎燎,苍生茫茫……” “何苦当个悲苦愁情之人?” “若纵横当世,岂非痛快?” 林轩抬头望着漫天祥云,内心一片豁然。 他一手指天,嘴角含笑。 “我的剑道,那应该就是纵横剑道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练剑 第一百零五章练剑 “纵横剑道……” 周小草仰头看天,他幽幽的长叹一声,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你的纵横剑道是这么学来……” “这些竟是我一手造成的……” 林轩没有回话,他不明白周小草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冷风下,接着抬起脚,走在纷纷扬扬的枫叶中。 林轩看着天,看着云,看着周遭的枫叶。 “前辈的剑术天下第一……您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剑客……” 他在周小草面前看起来唯唯诺诺,但心底深处从没觉得自己不如对方。 林轩神色一凝,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变冷。 “嗡!” 扬剑! 手中的断愁剑宛若白云一般,它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不停地翻飞、穿梭。 熠熠生辉的剑光比璀璨的月光还要耀目,令整片天地都为之失色。 林轩在做一件旁人看来极为可笑的事情。 他用举世无双的剑术刺身边飘下的枫叶,一剑接着一剑。 林轩的剑很快,他每一剑刺出,剑上都会留下密密麻麻的树叶。 寒风吹来的无尽落叶,只在瞬间就被他刺穿。 “呼!” 林轩轻轻吹出一口气,断愁剑上的枫叶纷纷脱离飘落。 “嗡!” 他继续挥剑,惶惶剑光无比绚烂。 万物寂寥,天地色变。 林轩使出的剑法先是缥缈灵动,之后又变得杀机凌厉,再然后又是缓慢平和。 他不停地挥动着长剑,无数精妙绝伦的剑招被他使出。 林轩所学的剑术渊博浩瀚,各种各样的武学都信手拈来。 他此刻使出的剑招,有些来自道玄宗,有些来自周小草,有些来自前世,也有些来自那个大周江湖。 林轩挥剑,带起一道耀眼的剑光,轻轻划过了被他吹落的枫叶上。 一剑霜寒,那些飞舞的树叶立即化作无数碎片。 他使出的剑招有很多差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迥异的剑招都渐渐趋近。 一剑飞快横过,接着又竖直猛地刺下。林轩的剑招凌厉而霸道,他剑势纵放,挥洒自如。 “既然选择了纵横剑道,那自己的剑法自然也是要以纵横剑术为主……” “先前那位神秘人教了我一套纵横剑术,想不到现在竟能派上用场……” “我本意是将毕生学的所有剑招,都容纳在纵横剑术之中,可惜……” 林轩眼中精光闪动,眉宇中有股浓浓的遗憾。 “可惜太极剑术不能融入进去……” “太极剑势和纵横剑法格格不入,我若强行将两者融合,只会丢了它们原本的精妙……” 林轩闭上双眼,他此刻忽然想起了那位神秘人的话。 “我传授你的这两招,依天地之道,分为纵剑与横剑。” “横剑术功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术功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这便是纵横剑术!!” 林轩在脑海中将那些剑法的招式过了一遍又一遍,接着又和方才演练的剑法进行比较。 抬头。 他深吸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沉重思绪。 “继续……” 一剑破空,忽起的剑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 他的剑招在威猛霸道与变化多端不停地变化。 林轩用着自己领悟的纵横剑术带起一道道剑影。 …… “哗!哗!” 枫树不断地在狂风中摇曳,一条条树枝剧烈地抽打着倾盆而下的雨水。 忽然。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 “咔嚓!” “咔嚓!” “轰!!” 紧接着,一道震天撼地的雷鸣,霎时间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嗡鸣中。 雨点连在一起,就像从天穹之上垂下的一张大网。 冷风吹过,潺潺的流水倾斜了三分,它们像一根根极细的丝线,溅得到处都是。 雨水洒下,每一片的红枫叶上都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千万条绦丝宛若一张张滴水珠帘,它们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了数不胜数的枫叶上。 无尽风雨参差过,千里珠帘尽卷树。 无数蒙蒙的细雨,数不清的滴滴雨珠,疯狂的从天而降。 寒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咆哮。 黑沉沉的乌云带来一股悲怆的氛围,这在冰冷刺骨的风雨下,更显得凄凉。 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悄然无声的覆盖在了枫林上。 这场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枫树枝头上。 滴水淋湿了树,淋湿了叶,也淋湿了他的剑。 “嗡!” 林轩站在气势磅礴的瀑布下练剑,他的剑光内敛,全无半分凌人威势。 他的剑术如清水那般温柔,又如春风化雨那般和煦。 林轩自从确立了自己的剑道之后,他就选择站到瀑布下练剑。 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剑招才能真正有纵横之意。 起初他的剑招只得其形,并没有真正纵横捭阖的意味,仅仅只是在表面上看起来无可匹敌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剑招越发拘谨,他的剑势也越发收敛。 当然这并不代表林轩的剑术一直止步不前,事实正好相反,他的剑招一直在精进! 他在藏剑,亦在藏招!!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的剑招,可一旦林轩真正释放出来,那必定是石破天惊、纵横天下的无双剑术。 “轰!轰!” 这已经不知是林轩第几次面对奔腾而下的瀑布,他那双握剑的手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但是林轩仍旧在挥剑。 一剑…… 咆哮而下的瀑水被林轩的剑一分为二,他挥剑收剑的速度很快,在他收剑之后,气势如虹的瀑布失去了阻拦,又再次轰鸣着坠下。 两剑…… 气势汹汹的瀑布再次被林轩手中的长剑截断,他面无表情的练着自己的剑招,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 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被震撼的无法言喻。 但林轩心里却总是不满,对于他来说,以一介凡人的躯体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练剑,还是太勉强了。 往往只是挥上数十剑,他就得因疲倦而不得不收剑,接着回到岸上休息,等待身子恢复过来。 若是以修真人的身子骨来做这件事,他坚持的时间会长太多太多。 虽说如此,倒也不能说他被封印给耽误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磨炼,林轩对自己力量的把握,进步到了一种很夸张的地步。 换句话说,他能让自己使出的每一分力量发挥到极致。 之前用剑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力量因为各种问题而散逸。 但现在,他能确保自己的每一丝力量都有作用。 虽然这样的变化并不大,但却能决定生死。 对于修行人来说,每一个招式的强弱,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而胜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代表着死亡。 林轩在水中练剑,他学会了顺势而为的剑招,亦学会了逆势反抗的剑招。 他的剑招越发平凡,也越发完美。 任何杂乱无章的剑术被他使出来之后,都是无可挑剔的招数。 哪怕只是胡乱用的剑招,都像是经过无数岁月、经过无数代人,尽心尽力完善而成的招法。 学无止境,道无止境。 他每天都在挥剑,每一刻都在挥剑,直至累倒在地。 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有一天,林轩出剑不光破开了瀑布,甚至还劈开了瀑布后方的山体。 而他,仍然没有停止挥剑。 自这一日起。 他每出一剑,瀑布就降低一寸,瀑布后面的山体也随之贬低。 …… “我的剑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现在你所掌握的只是冰山一角……” 刚开始的时候,周小草还指点林轩几句,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林轩出剑,他斩断了面前最后一股清泉,他劈开了面前最后一块石壁。 那一天,与天齐高的瀑布,在他的剑下化为乌有。 那一天,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山,在他的剑下消失不见。 那一天之后,周小草再也不曾指点过林轩如何练剑。 用那位绝代剑圣的话来说,他的剑已经入了道,已经不再需要旁人去教。 每一个人对剑术都有不同的见解,容不得菲薄。 只有坚持自己心底所想的剑客,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剑客。 在道的层次,人人都有各自想法,很难评判究竟是谁对谁错。 或许可以说,道没有标准、没有好坏。 这就像皇帝与宰相,老朽与孩童,高与矮,富与贫,夫与妻…… 每个人对道都有不同的理解,很难分出高下。 你不能因为旁人的出身,或者是其他因素而小觑他的道。 道无涯,道无止境。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所领悟的道就是最正确的道,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领悟全了所有道。 一片片枫叶,伴随着微风漱漱落在他的衣袂上,但却泛不起分毫涟漪。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刻的林轩绝不会再被这些琐事烦恼。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那个黄昏下,风雪交加,他披着一身的孤寂独自挥剑。 那轮明月下,繁星高照,他念着一心的寂寥悄然出剑。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人生一场梦 第一百零六章人生一场梦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林轩淡淡一笑,他深吸口气转身看向了不远处的周小草。 “瀑布被我斩断了,枫林也被我削完了,我还需要学什么?” 周小草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他缓缓摇头,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原本的通天瀑布在这小子的剑下湮灭,一望无际的枫树也被这家伙砍得干干净净。 经过这些年的苦练,就算是头猪也能成精。 “你随我学剑,已然快有二十年的日子……” “不……” “准确的来说……还差一天的时间……” “日子过得这么快吗?” 林轩深吸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沉迷于练剑,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现在听起周小草的话,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感觉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周小草伸手点向了林轩的眉宇,他长叹一声。 “我圆你一场梦……你也圆我一场梦……” 林轩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随着周小草手指的落下,自己的脑海猛然一颤,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 烈日炎炎。 一名面貌俊郎邪魅的年轻人身着破旧布衣,手持枯黄柳枝,满脸怯意的坐在了一头老牛的背上。 林轩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上没有大周,也没有道玄。 这是一个只属于凡人的世界,有内功,却没有修真。 “小子你这牛怎么卖?” 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风尘仆仆的从远处走来。 林轩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牛不卖……” 一名面黄肌瘦的青年捏着几个碎银子,放在眼前晃了晃。 “我家大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你这牛看起来年迈不堪,想必也做不了什么农活,倒不如卖给我们……” 另一个人见林轩没有急着否决,他也开口说道:“你这牛最多值一两银子,我们可以花八倍的银子来买这头牛。” “说到底,还是你赚了……” “不卖!” 林轩静静的看着他们,这头牛是他从别处顺手牵过来的,就是为了自己吃。 “坐在这顶轿子里的人叫八戒,他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刀客,你可知拒绝我们的下场?” 一名大汉望着林轩,他冷冷的开口说道:“你若识相,便留下身下的老牛自己走。你若不识相,就留下自己的命!” 八戒在这个世界是一位刀术奇才,他七岁学刀,十岁练刀,十三岁离家,拜师学艺。 他二十岁时用一柄戒刀挑战天下人,千战千胜,成为一代绝世刀神。 像他这样的人必然不会过的太安宁,为了无敌的名号而向他发起挑战的人不在少数。 他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其实是为了解决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晓梦,她不过十八,却号称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剑客。 晓梦是九贤宗的现任宗主,据说她在十岁的时候就击败了九贤宗上上下下所有人,就连称霸九贤宗数十载的掌门人也敌不过她。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必然要有一战。 “八戒……” “八戒……” 林轩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嘴角上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二师兄啊……” “二师兄?” 众人听了林轩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沉。 莫非这个骑牛的年轻人是八戒大人的师弟? 若让八戒大人知道自己等人对他的师弟无礼,他们的性命还能保住吗? “哈哈哈!” 轿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种嘲讽的意味。 “老子拜过很多师傅,不过他们都被我杀光了……” 清风吹来,轿子的帘布也在这一刻被吹开。 一名身形臃肿的大汉从轿子中走出,他静静的盯着林轩,然后狞笑起来。 八戒单手指了指林轩,他满脸不屑。 “所以你也是来报仇的?” “你想怎么报仇?” “看好了!” 林轩呼出一口气,他敛起笑意,接着扬了扬手中的柳枝,示意对方小心。 “竟敢小看我?” 八戒刚准备抽出腰间的戒刀给对方一个教训,却发现身体失去了控制。 一阵微风拂来。 “砰!” 他睁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的载到在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面前的年轻人用一根小小的柳枝就杀了自己? 而且只是一招? 那一招在什么时候杀了自己? …… 高山之巅,白云渺渺。 一名白发女子微闭双目,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站在白云深处。 出尘脱俗,貌美如花。 从远处看过去,她仿佛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师尊……” 一名白衣女子从山下快步走来,她望着倾国倾城的白发女子,低声长叹。 “算算时日,八戒前辈也该上山了,不知师尊可曾做好迎战的准备?” 闻言。 白发女子转过身,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看上去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人活一世,左右逃不过生与死,若知其不可奈何,何不安之若命?” 白发女子冷若冰霜,她淡淡的凝视着着云舒云卷。 那一抹青衫,浅而平静,恍如月下的一株昙花,悄然绽放。 她如冷月,如冰雪,如缥缈白云。 风吹云动,云影婆娑,衬得山巅越发寂静。 “师尊?” 另一名女子面色一黯,她怔怔的盯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子。 师尊这样说话,莫非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是师尊那般高傲的人竟也会这样? “宗主……” “弟子有事禀报!!” 一名黄杉弟子面色慌张的跑到山顶,他跪拜在地上,呼吸异常急促。 “八戒前辈死了!!” “一名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带着他的尸体走上了山,说他自己想要加入我们……” …… 林轩加入了九贤宗,他以刀神八戒的尸首做交换,自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拜入这个门派。 九贤宗的人调查出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也知道林轩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晓梦的实力和八戒相差无几,而林轩却随手就杀了八戒。 换句话说,即便是九贤宗的宗主晓梦,也不是这位新弟子的一合之敌。 以林轩凶猛的战绩,他们也不敢让他当一名普通弟子。 说到底就是九贤宗的人害怕林轩会因为自己辈分太低而恼怒。 可他们也不能让林轩辈分太过超然,否则传出去就是九贤宗的人怕了他。 最终在众人的商讨下,林轩成了晓梦的师弟,成了九贤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 林轩欣赏着山巅的云和霞,他嘴角含笑,安安静静的打量身前的人。 白发女子的身形玲珑有致,甚是娇美,只可惜有些冷。 “我是晓梦!!” “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师姐了!!” 月光皎皎,林轩轻佻地朝她吹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什么,在看见这个孤傲女子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我叫林轩……” 晓梦转身,他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师姐长得可真漂亮……” …… 晓梦所住的地方和林轩隔了不到三步,或许是九贤宗的高层担心林轩不安分,所以把晓梦和他安排在了一起。 晓梦每天都在练剑,而林轩每天都在读书。 九贤宗的人见林轩如此,心底不知有多欢喜。 莫名其妙捡了一个天下无双的高手,以致大大提高了宗门在江湖的声望,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少的可怜。 九贤宗是一个剑术门派,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大门派之一。 林轩作为宗主的师弟,自然有资格阅览其中的剑谱,他看书很快,往往只需一眼就能了解其中的精妙。 只用一个月的时间,林轩就看完了九贤宗所有的剑谱秘籍。 而剩下的时间,他基本都是在看人。 他的剑术已经彻底进入瓶颈,单靠普通的修行,不会有丝毫进步。 所以他放下了学剑、练剑,专心致致的看别人练剑。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林轩想从旁人身上找缺点,以此来改正自己的剑术。 纵观整个九贤宗,能够入他眼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名义上的师姐晓梦。 林轩总觉得晓梦很傲慢,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他看她练剑三个月,而她的神色却从没有半分变化。 抱着不服气的心态,林轩做了许多连自己看起来都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疲倦困怠,他为她奏瑶琴。 看到晓梦轻轻皱眉后,林轩甚至会在心中暗自思索,如何哄她欢喜。 林轩唤她师姐,喊她姓名,她却从不答应。 不过林轩虽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他却没有阻止。 他的太上忘情已臻至圆满境界,倘若连这种事都抵挡不住,那也不必再修什么心境了。 …… 月落乌啼,霜寒满天。 林轩嘴角挂着浅笑,他轻佻的看着桂树下挥剑起舞的女子。 他看着月色下的她,眼神犹如漫天星辰那般凄迷。 “师姐我等了你三年,可你却从没有理睬过我!” “铿锵!” 剑光微凉。 晓梦收了剑,她缓缓走向林轩,语气冷冽犹如寒风。 “这三年来,你可曾有过一次,是出于真心?” “师姐认为我,没有真心待你?” 晓梦面若冰霜,她高傲的离去,只留下了苦笑的林轩。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大梦一场 第一百零七章大梦一场 在这个世界,江湖人每五年就会举办一次武林大会,渴望成名的江湖人都会去参加。 这个大会叫做绿帽子大会,一直赢到最后的人会得到一顶绿帽子,虽说只是小小的帽子,但却象征着武林至尊。 至尊绿帽,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那顶绿帽子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无数江湖人为了争夺它而头破血流。 九贤宗已经近四十年没有人获得过绿帽子,晓梦作为九贤宗的宗主,她不得不参加这次绿帽子大会。 七月初七,绿帽子大会开始,无数江湖人汇聚在一起,其场面异常壮观。 江湖人将瑶山分做一百零八个台阶,每一阶相距九丈,想要踏上台阶都得经历无数生死决战,只有登上最后一阶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绿帽子。 晓梦和林轩静静的站在第一阶,两人远远看着江湖人的决战,谁也没有出手。 “像师姐这样的大高手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得到第一。” “你对我如此有信心?” “你是我师姐,我自然对你有信心!” 一炷香后。 经过无数场血战,除了第一阶,其余一百零七阶都有了主人。 占了第一阶的是九贤宗的宗主和她最神秘的师弟,谁也不想太早对上他们两个人,所以都自觉放弃了第一个台阶。 林轩瞥了一眼身边的绝色佳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不上去?” 晓梦没有理会他,她握着手中的剑向前走去。 在林轩眼里她的剑术不是很强,但相比其他江湖人,她的剑法已然近神。 九贤宗宗主晓梦大师一剑败一人,盏茶间连上三十三层,震动天下。 她的神秘师弟未曾出手,一直都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第三十四层,十一招。 第三十五层,十二招。 第三十六层,二十招。 层数越高的人实力越强,以晓梦的速度,即便她能登顶,最终也一定会遍体鳞伤。 第三十七层。 晓梦望着不远处的彪形大汉,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师姐你休息一下,这些普通人就交给我了!” 林轩挡在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目光。 他左手牵着晓梦,右手握着一根树枝,走向严阵以待的彪形大汉。 另一边。 晓梦挣扎了几下,最终任由林轩拉着她。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三人错身而过。 “砰!” 彪形大汉睁大双目,满脸震惊的倒在了地上。 “师姐啊……” “我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林轩满脸笑意的拾级而上,一招解决一个对手。 晓梦的心一向都是波澜不惊的幽泉,从不愿沾染任何红尘是非,她仿佛生活在白云之上,从不曾为了什么人或事而烦扰。 然而在这一刻,林轩终究还是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不管她怎么防备,他终究还是不请自来。 对于晓梦来说,这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第八十一层,一招。 第八十二层,一招。 第八十三层,一招。 …… 就在林轩拉着晓梦踏上第一百零一层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阵狂风吹了过来。 抬头。 一个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和尚,他手中握着一柄九尺长的墨色戒刀,遥遥指着他们。 “他叫唐三藏,是八戒的师叔,他的刀术比八戒还要强上一些,你小心一点。” 晓梦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她淡淡的开口说道:“他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你若没有把握,就由我来出手!” 这是唐三藏第二次参加绿帽子大会,他之前参加这个大会的时候,八戒的刀法还没有练成。 他一个人一柄刀,以一招艾薇十九斩折服天下人,令所有参加绿帽子大会的人都束手无策。 之后八戒横空出世,他便放弃了绿帽子,卸下了武林至尊的位子,回到家乡卖猪肉。 他放弃江湖第一人的称呼,并不是厌倦了争斗,而是因为他害怕失败。 世人都认为他比八戒厉害,可他却连面对八戒的勇气都没有。 唐三藏深知八戒的强大,他也坚信世上没有人只用一招就能杀了八戒。 除非,用某种不正常的手段。 比如毒……或是暗器…… 他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夺回绿帽子,回到他武林至尊的宝座。 实际上唐三藏本来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直到看见林轩。 他握着一根树枝,拉着一个女人,风轻云淡地从底层走了上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对手,对方都是一招解决。 “师姐注意了,我要带你飞上去……” 漫天刀光中,唐三藏忽然听到了一道极其挑衅的声音。 嗡!! 唐三藏感觉身边有一阵微风拂过,他便失去意识跌倒在地。 林轩牵着晓梦,他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瞬间就越过了八层台阶。 从唐三藏那一层至最后一层,所有人都败给了他,林轩只用一招就让他们昏倒在地。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枪神也好,无双无匹的毒圣也罢,那些人通通都在瞬间被他打败。 晓梦站在最顶层,她震惊的看着林轩。 她知道林轩很强,可她从没想过会可怕到这种地步。 “师姐这帽子可真丑,我们丢了它吧?” 林轩摩挲着手中的绿帽子,嘴角渐渐上扬。 转身。 他后退了三步,站在了第一百零七阶。 “师姐当武林至尊并不需要这顶帽子,我帮你处理了它……” 林轩右手一松,把手里的绿帽子丢下了山。 “我站在这里,守着你。”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走上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晓梦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两个字。 “多谢!!” 她本来准备问他一句为什么,但最后却变成了这两个字。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直到生命的最后,她才想通,她这一谢,是谢他对她的好。 也是谢他让她明白,有些人,一旦遇见,就已经错过了。 “恭贺九贤宗宗主晓梦大师登顶!!” “恭贺九贤宗宗主晓梦大师登顶!!” 就在这时,无数烟花直冲天空,刹那间舒展开来,形成了无数朵繁花。 “轰!!”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兀地压下了众人的欢呼。 绚烂的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下竟相绽放,姹紫嫣红的光亮转瞬即逝,犹如昙花一现。 流光溢彩的辉光四散开来,漫天的光芒将星空点缀得璀璨夺目。 站在山巅之上,看着烟花满天,她下意识地走了下来。 晓梦这一生,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主动走到林轩身旁。 晓梦静静的欣赏着一切,思绪如苦海里的流水,一直流淌,永不停竭。 这伴随月光而来,点燃满天的烟花,她以后或许再也看不见了。 今日之日多烦忧,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同此时,在耀目之后,迅速泯灭。 她从不喜欢烟花,然而只怪这一场烟花太美,她终归没能躲开。 她爱上了这一刻…… 晓梦知道,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目中无人的九贤宗宗主了。 …… 最终林轩和晓梦一起回了九贤宗。 晓梦天天练剑,林轩依旧是天天看她练剑。 十年后。 艳阳高照。 晓梦摸着眼角的皱纹默然不语。 她知道,自己老了。 经过这些年的准备,九贤宗已经成了江湖上最强大的势力,而她也不再是豆蔻年华。 自那一日回宗之后,晓梦没有和林轩说过一句话,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讲话了。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每天陪着她。 晓梦很想离林轩近一些,只可惜最后还是放弃了。 其实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是蔑视一切的九贤宗晓梦大师,他是神秘莫测的师弟。 永远保持这样的关系,既不会引起九贤宗的势力纷争,也不会引起江湖动乱。 白云深处,晓梦身穿一袭青色长裙,她倚靠着桌案,在纸上无数遍地写下两个字。 “再见!” 林轩察觉到了纸上的字,他长叹一声。 “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回了,九贤宗已经不需要我了。” 晓梦心中一黯,她低声说道:“我老了,只希望你记忆中的我,一直都是年轻时的模样……”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林轩微微一笑,他伸手握住了晓梦的长裙。 “不要走好不好?” “不好!!” 晓梦对他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 那一抹洒然的笑,落在林轩眼中,足以让天地失色。 “有两条鱼被困在车辙里面,为了生存,这两条小鱼彼此用嘴里的泡沫来喂对方。” “这叫相濡以沫……” 林轩深吸口气,神情渐渐复杂起来,他沉声说道:“之后它们回到了大海,互相分开,回到了各自生存的地方,彼此之间不再打扰。” “这叫相忘于江湖……” “师姐究竟是要选择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晓梦笑着走下了九贤宗,没有回过一次头。 “我助你威震天下,亦助九贤号令群雄,为何你不能听我一言?” “自从我加入九贤,你九贤宗便蒸蒸日上,超然于任何武林势力,天下人士莫敢不服,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能够比得上我?” “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回一次头?” “你的确是天下无双,但我们终究也只是人,我无力对抗天下人。若我们一直保持现状,世人只会当我们离心离德,他们会认为九贤分为两派……” “若我们……” “就让他们认为我们互相制衡该有多好,至少不会教天下人惶恐,至少不会让他们群起攻之……” 晓梦。 这个剑法近仙,武功出神入化的女人,却带着一身孑然下了山。 以她的聪慧,不会不知道林轩的心思。 只是她为了九贤,为了宗门中的人,她不得不这般做。 天下人都错认为她与林轩势同水火,毕竟他们十多年未曾说过一句话,可一旦他们在此时走在一起,那必定会惹起武林动乱。 若山林间仅有两只猛虎,其余皆为蛇虫鼠蚁之流,其形式当如何? 若双虎互不服气,则山林太平。 若双虎一心一意携手俯视天下,则蛇虫之类必然瑟瑟发抖,寝食难安。 一个人的实力终究有限,他们与九贤即便能对付千人、万人,但若在百万人、千万人面前,终归还是要低头。 林轩也早知晓梦忠于九贤,只是两人相处的岁月里,这个话题都被默契的避免了。 他不傻,自然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也知道她不会同意。 他们认识十多年了,林轩希望晓梦改变自己的初衷,晓梦也希望林轩改变自己的坚持。 只是他们都失望了,他们一直僵持了十多年。 只可惜,现在这个局面却被晓梦毅然决然的打断了。 她欲离去,他挽留她,可她还是拒绝了,或许整个天下的人都盼望看到这一天,大概所有武林之人都希望她能离开九贤。 她强撑着心中的苦涩,缓缓下了山。 两眉间,尽染相思。 她心底有百个、千个不愿意,但这些都抵不过岁月的催促,她老了…… 是的,她老了。 她眼角生出了几条皱纹,青春已不在,她好希望他眼中的人,永远是最美的时候。 只可惜…… 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 她笑着离去,看起来洒脱而平淡,只留下黯淡的目光,只留下九贤宗人不舍的目光。 晓梦走了,为了自己的执着而离开,为了自己的宗门而离开,更是希望自己的落魄样子不被他注意。 当真正踏出九贤宗地界的时候,她热泪盈眶,痛哭了一场。 晓梦在深山老林中安了家,她在那里一共看了八十一场大雪,五十三场大雨,三十六场大旱。 究竟是怎样一个孤独寂寞的人,才能将时节更替算得清清楚楚? 春去春又来,花开花又落。 在这六十七年里,岁月更替,时光匆匆。 若是可以回首,若是可以重新选择,晓梦大概不会轻易离开九贤宗。 前十年,她不希望再见。 后五十七年,她后悔了。 晓梦一直都在等林轩,不分昼夜。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可惜她从未等到。 她在这痛彻心扉的六十七年里,埋藏了许多往事。 心中的的悲凉经受住了时间侵蚀,也挨过了岁月变迁。 唯一不变的是,晓梦的等候。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驱使着她如此做,或许是痴心,或许是遗憾。 她在深林中,苦苦等待,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等。 就这样…… 晓梦在清冷的深林中度过了残生,慢慢终老。 直到临死前,她似乎在恍惚中看见了林轩,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她以为那是幻觉,便牵着林轩的手,躺在他的怀里。 “谢谢你陪我那么长时间……”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晓梦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最终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师姐长得可真漂亮……” 她从没忘记那天的相遇,忘记那年瑶山上的烟花······ 可她不知道,在她下九贤宗的那一刻,林轩就一直跟着她。 晓梦在山林中呆了六十余年,林轩静静陪了她六十余年。 只可惜,她不知道。 直到生命终究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 林轩几乎陪了晓梦一辈子,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也轻轻闭上了双目。 一个人走不开,不过因为他不想走,不过因为他舍不得走。 林轩早就找到了离开这处幻境的方法,只不过他放弃了。 他也在等,一直都在等,他在等她离去。 林轩一直不愿意走,直至目睹她的离开。 若是有人大胆一些……该有多好…… 谁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去看待这一幕。 是以心酸……还是唏嘘……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愿结一良缘,白首不别离。 人的岁月深深浅浅,几回离愁几多泪,总有一种愁绪,不能说,只能敛藏在心底。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败一个人 第一百零八章败一个人 林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周小草,眼神中流露出了深深的迷茫。 “前辈为何要这样做?” “对我来说,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怪梦,究竟有何意义?” 周小草摇了摇头,他轻笑起来。 “以后你会明白我为何如此,可现在不能说……” “你可知道……如今已满了二十年……” 林轩面色一凝,他低声说道:“前辈教我二十年剑术,需要我付出什么?” 周小草摆摆手,他渐渐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光,眼中有了回忆之色。 月圆星稀。 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他们二人的衣袂。 周小草淡淡的说道:“你只需要打败一个人,而现在……” “我来了……” 就在这时,一缕月光洒落在了林轩的剑鞘上。 一个人披着漫天的光华,忽然出现在夜空中。 他如仙人一般轻轻飘下,最后站立在地面上静止不动。 那人的面容似乎是被一层云雾笼罩着,让林轩难以分清其长相。 但以他的身形来看,对方应该是个男人。 “铿锵!” 一道拔剑出鞘的声音忽然响起,林轩握着断愁剑,剑尖摇摇指着面前的神秘人。 “我不想输!” 对方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右手握着一柄古朴长剑。 “嗡!” 悠扬的剑声响彻全场,白衣人也轻轻拔开了手中的长剑。 白衣人沉吟不语,过了很久才开口回道:“我也不想输!” 林轩轻轻笑了笑,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虽然你我都不想输,但最后终究有一个人会输!!” “不错!” 白衣人点点头,他沉声说道:“我绝不会败给你!” 林轩一愣,他呼出一口气,朗声说道:“我也不可能败给你!” 白衣人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出招了。 没有人可以形容白衣人的身法,也没有人可以形容白衣人的出剑速度。 他站在夜空中,他的剑在月色下。 此时此刻,白衣人手中的长剑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璀璨的剑光映衬着满天星月,就连天地也黯然失色。 白衣人的长剑疯狂颤动着,在他剑尖的尽头,赫然就是林轩。 月光缠绕在剑锋上,清风萦绕在剑尖上。 长剑仿佛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如同雷霆之怒轰向林轩。 白衣人紧握手中的剑器,一道道剑影在虚空中泛起无数涟漪。 也就在这一刻,林轩出剑了。 地面上枯败的枫叶纷纷漂浮了起来,犹如无边无际的潮水,它们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林轩。 “吟!!” 断愁剑微扬,无数枫叶横划过星空,仿若万剑齐飞,冲向白衣人。 “铛!” 火光四射,剑鸣声如雷鸣般直上云霄。 飘在半空那数不清的枫叶,全部朝白衣人飞射过去。 无穷无尽的枫叶宛若惊涛拍岸,它们在一瞬间就淹没了白衣人。 无数剑光在枫叶中摇曳着,纷纷扬扬的枫叶只在刹那间就被白衣人清理了大半。 白衣人任四周的枫叶如同潮水般席卷过来,他长剑翻转,顺势挥出一剑。 “嗡!” 灿若云霞的枫叶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只在瞬息间就完全泯灭。 一片又一片的枫叶漫天飞舞,打着旋儿漱漱落下。 白衣人由脚点地,身子飞快的向后飞去。 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挥剑,那抹璀璨的剑光瞬间就充斥了整片天地。 什么? 林轩察觉到一股极其锋利的气息,他的面色猛地凝重起来。 白衣人的剑光像是自黄泉地狱中发出,阴森肃杀,让入心惊胆颤。 一股冰冷、瑟然之意笼罩下来,就连此处的气温也骤降下去,仿佛是到了寒冬腊月。 察觉到了此地的变化,林轩头皮发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的身子越发僵硬,速度也慢了许多。 就在此刻,林轩陡然挪动身形。 “轰!” 熠熠生辉的剑光划破黑夜,继续擦着他的衣袍而过,轰击在了地面上。 坚硬的大地在那道剑光面前,像是一张脆弱的薄纸,瞬间就烈开了一道十多丈的沟壑。 “滴答!” “滴答!” 林轩摸着右肩上的血迹,神情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 自从他走出道玄宗以后,不,自从他转世以后,他还没有败于任何一个人的手下。 而现在,他依旧不会输!! “再来!!” 林轩仰天长啸,啸声撼天动地。 在咆哮的时候,他身形一动,凌空掠出,近至白衣人身前。 “嗡!” “嗡!” 断愁剑化出无数道剑光,仅在刹那间就铺满了整片虚空。 眨眼之间,林轩手持断愁剑对白衣人刺出了一百零三剑。 这一百零三剑每一招都是他的巅峰之剑,虽然他现在是凡人之躯,可他对力量的掌控已臻至巅峰。 瑰丽的剑光冲霄而起,它们映衬着浩瀚的星辰,几乎让整个星空都染上了银辉。 白衣人手握古剑,他在瞬息间回攻了一百零九剑,凌厉锋锐的剑光封住了林轩的周身。 “铛!” “铛!” 伴随金铁交戈的声响,无数道火光凭空生出。 “噗!噗!” 林轩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用余光撇了撇自己的身子,面容淡漠无比。 左腿三处剑上,胸口两处剑伤,右肩两处剑伤,这些剑伤几乎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轰!” 白衣人见状,他再次挥出一剑,划出一道锃亮的弧光袭向林轩的喉间。 弧光一闪,瞬息而至。 “铛!” 林轩提剑挡在咽喉处,两柄剑碰撞在一起,溅射出大片火花。 他双手握着断愁剑,两只手猛烈地颤抖起来。 对方剑上的力道强大的难以形容,压的他虎口发麻,甚至让他有种无可抗衡的感觉。 白衣人的剑离林轩的咽喉很近,他只需再进一寸,林轩就会死。 对方剑术之高深,几乎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林轩以前所遇到的那些高手,只怕连白衣人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哼!” 林轩冷哼一声,再次出招。 “嗡!!” 寒光一闪,断愁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掣出。 长剑刺到夜空,剑锋急促颤抖,挥出的剑光照耀在白衣人的身上,瞬间就在他身上留下六处血痕。 白衣人连连后退,方才他的剑架在林轩的咽喉上,只差一步就能置他于死地,只可惜终究还是没能刺下去。 他轻叹一声,然后紧握手中的古剑,凌空跃起,径直往林轩的胸膛刺去。 林轩见状,身体随之而动,一剑荡出。 “轰!!” 两柄剑的剑尖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的震颤之音远远传出,响彻了整个夜空。 空气在此刻突然爆发,掀起滔天气浪,一股无形的劲力从他们二人的周身传出,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朝远处退去。 “轰!” 寒风吹来。 林轩和白衣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两人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人不断地往远处坠去。 “咳!咳!” 林轩身上的衣衫顿时破裂,他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五脏六腑已经移位,甚至可能破碎……” “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了几招,倘若对方……”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白衣人。 “我现在只拿出了一成的实力,你还要继续吗?” 白衣人挣扎着站起来,呼吸也猛地变的急促。 “多说无益……” “下一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互相注视,一股破釜沉舟的战意从身上燃起,阵阵杀意蓦然爆发。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输赢往往比生死更为重要。 尤其是在这一刻,败就是死!! 白衣人眼神一变,他出剑了。 他的剑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穿过黑夜泻在林轩的身上,将他周遭点缀得斑驳陆离。 林轩目光冰寒,他亦在这一刻挥剑出招。 断愁剑的剑光撒在地上,大地顿时变成了银色的海洋,清冷的剑光如洪水一般席卷而出。 剑光挂在树梢上,缠在天地间,似乎给苍穹披上一层轻纱。 璀璨的剑光和天边的星辰连成一片,两人持剑遥望,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海中。 “叮!” “叮!” 足以令天地失色的两柄剑相遇在了一起,他们挥出的招数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强,潮水般的剑光在夜空不断绽放,仿佛构成了灿烂辉煌的星空。 “轰!” 伴随着一阵惊天巨响,两人倒飞而出,同时跌倒在了地上。 林轩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恍惚。 他知道,他没有输。 因为他没有死,他在白衣人最后一剑下活了下来。 天空上的月牙,高悬在黑暗的大地上。银白色的月光倾倒下来,绘出婆娑的人影。 蒙蒙的天地被皎洁的光辉照亮,微风轻轻拂过飘舞着的枫叶,伴着这一缕清风,远处的影子忽然动了,那是白衣人的影子。 白衣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向林轩。 “嘶!嘶!” 他拖着古剑,在月光下慢慢的走动着。 林轩身体一颤,全身寒芒都竖起,他神色骇然,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白衣人一眼,目中藏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本以为白衣人死了,根本没想到对方竟能做出这种事。 林轩苦涩的闭起了双目,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许久之后,白衣人走到了林轩的身边,他动了动嘴唇,神情有些复杂。 “我出师以后,本以为会天下无敌,不曾想到……” “不曾想到……竟然和你打了个平手……” 林轩兀地睁开双眼,白衣人说话的声音的确和周小草一般无二,那他究竟是…… “砰!” 一道闷响,白衣人昏倒在了林轩的身边。 他确实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这一战,他们是平手!! 林轩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一身剑气 第一百零九章一身剑气 “此方修行界一共有五位至强修士,他们分别是神、鬼、魔、佛、仙……” “你的丹田里有很多足以让世人癫狂的力量,有佛的佛光,有仙的仙气,有神的神力,有鬼的鬼意,也有魔的魔性……” “有一道来自未来的剑气……一道邪魅的妖力……以及你自行修炼出的道家至尊法力……” 周小草淡淡的看着盘膝而坐的林轩,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之色。 “经过这二十年的修行,你不知不觉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都融入在了一起,化作了无匹的剑气……” “自从你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你就回不了头……” “从今以后,你只能靠修行聚气提高修为,若强行去学什么功法,只会走火入魔……” 林轩一愣,他疑惑的说道:“前辈是什么意思?” 周小草轻轻一笑,他朗声说道:“以后你的修行是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秉自然之灵力。” “说的简单一些,你以后再也不能依靠法决聚气凝气,而是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修行……” 林轩面色一滞,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话。 “这样修行会很慢,最普通的法决聚气的速度都比我快十倍……” “倘若……” 他心里有多话,他有很多疑惑,但最终都没有讲出。 他身上的封印是周小草的作品,如果说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和周小草没有关系,他绝不相信。 或许可以说,自己今天这个状态,根本就是周小草有意为之。 “你是由我封印,也该由我解除……” 周小草似乎有些不耐烦,轻轻挥了挥衣袖。 “哼!” 林轩闷哼一声,只觉体内像是掀起滔天大浪,有一股汹涌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子。 在他的感知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火焰自丹田内咆哮而出,疯狂的渗透进四肢百骸。 “轰!轰!” 他的脑海嗡嗡作响,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林轩的身体疯狂地颤抖起来,他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恐怖之处,这种力量在他的体内肆意乱窜,直冲体内的骨骼和五脏。 这种力量霸道、蛮横、锋利…… 但凡是被这道力量冲击而过的地方,都有一种被粉碎、撕裂的感觉。 林轩紧紧咬着牙齿,身子止不住地颤动着。 他的皮肤上布满了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筋,其脸色更是苍白无比,冷汗如雨水般不住地从额边渗出。 林轩闭起了双目,强行让自己的气息趋于平稳。 一股锋利无比的气息从丹田内散发而出,如潮水一般冲刷着他的肉身,一道道如钟罄般的剑鸣声在他心底响彻。 宛若被千刀万剐的苦楚自丹田内涌出,蔓延至周身的每一寸。 那种痛苦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一阵强过一阵,数个呼吸的时间,林轩就不由的有种眩晕感。 那道气息传向他的筋脉,蛮横的切割着他的血肉、骨骼。 全身各处都传来难耐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林轩的面色越发的惨白。 “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剑气?” 林轩的气息越发锋利,就像是出鞘的宝剑,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起来就如同是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剑,眉宇中充斥着深深的桀骜之意。 “蕴藏在你四肢百骸里的纵横剑气,无时无刻都在游走……” 林轩面色阴沉,他沉声说道:“前辈的意思是,只要我体内存在这道纵横剑气,我身上的痛苦就不会停下来?” 周小草点点头,全然不在乎林轩复杂的表情,他轻轻说道:“直至你真正学会运用体内的纵横剑气,否则它们就不会停下来。它们会一直侵蚀着你的肉身,直到……” 林轩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最终无奈的长叹一声。 “直到我死?” 或许是因为痛入骨髓,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周小草颔首,他风轻云淡的回道:“它们永远不会停下,直到你死!” “我该怎么掌控这股剑气?” 林轩以其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起抬头,将目光放在了周小草的身上。 能够帮助他的人,大概只剩下他了。 “风过树叶,落叶舞动。” “你认为究竟是风在动,还是树叶在动?” “亦或者是它们都在动?” 闻言。 林轩一怔,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 风吹而过,这的确是风在动。可落叶飞舞,实际上也应该算落叶在动。 若是离开了了风,树叶便不会动。但若是离开了落叶,风也不算动。 周小草盘膝坐下,衣袖垂地,淡漠而平静的看了一眼林轩,他轻声说道:“你不是清风,也不是落叶,你自然不会知道究竟是风在动还是树叶在动。” 林轩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他眉头紧锁,心中升起重重的疑惑。 “风动如何?” “落叶动又如何?” 周小草的眼神一变,他突然冷笑起来。 “若你认为它们不曾动,它们便不会动?” 周小草盯着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只要你内心平静,风便不会动,落叶也不会动。” “一切从心起,心不起则一切不起,心不动则一切不动……” “你想要掌控自身的剑气,何尝需要来问我?” 许久之后,林轩深吸口气,他目光闪动,似乎有所明悟。 以周小草的话来看,岂不是说只要他自认为可以掌控丹田中的剑气,那么那些剑气就不会伤害他? 这种荒诞无稽,这种可笑奇怪的方法,这一切一切教他如何去尝试? 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你若不相信我,又何必要问我?” 周小草淡淡的瞥向林轩,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是最正确的方法,愿不愿意尝试全部在于你自己……” 听了他的话后,林轩沉下心,仔细的揣摩了一下丹田内的剑气。 他发现那些剑气雄厚锋利无比,充满了进攻性,即便是用自己的神识一扫而过,脑中都会有种难言的刺痛感。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就在此刻,林轩忽然想起了道德经上面的话,这让他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他很快就再次陷入迷惘之中。 林轩仰头,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璀璨而辉煌的星空。 接着他又看向周围的草木,观察着身前的大地,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身旁的断愁剑上。 微闭双眼,林轩陷入了沉默,此刻他的思绪飞转,无时无刻不再思索着该如何欺骗自己体内的剑气。 整整三天过去,林轩都在一动不动的盘膝思索,他几乎忘我,全然没有发现剑气已不再伤害他。 “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律,血液有其流动的规则,灵气也有其转动的韵律,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运道……我体内的剑气也是如此,它也有自己的轨迹……” “整个天地的一切,都要经历初生,衰弱,毁灭,最终灭亡的过程……” “我丹田里的剑气虽然代表着毁灭,但它依旧有着初生、衰弱、灭亡的蕴意,先前强行以自个的意志去操控它,只会打乱它的规则……” 林轩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之中竟释放出了璀璨无比的精光,就像沉睡许久之后的远古凶兽在林轩体内苏醒。 “这些剑气有自己的灵性,它们既然生存在我的体内,便不会害我!!” “我所需要做的根本就不是抗拒,而是信任!!” “轰隆!” 九天之上忽然划过一道惊天动地的奔雷,那雷霆霹雳的声响震天撼地,仿若是末日降临。 就像某种桎梏被冲破,一股磅礴锋利之气从林轩的眉宇间散发出来。 他只感觉到全身剑气都在同一时间欢呼雀跃起来,在四肢百骸间游走的剑气更是一起猛地震动,给他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自己在这时有了脱胎换骨,翻天覆地的变化。 “呼!” 林轩轻吐一口气,他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澎湃感,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 “筑基了……” “不错……不错……” 一道清冷如雪山上寒风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雪一般的白袍飘来,淹没了林轩的视线。 “多谢前辈这些年的教导!!”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周小草脸上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外的冷漠,他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该回去了……” 林轩面色复杂,瞳孔骤然一凝。 终于……可以…… “你以后回到自己的世界,不许再用剑了……直到两千年以后……” “你需要再藏剑两千年……” “若是阳奉阴违,即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 林轩听着对方冰冷刺骨的声音,神情一变再变。 剑术几乎算是他最强的手段,若是在藏剑的时候,遇上危险后岂不是必死无疑? 周小草似乎看出了林轩的想法,他徐徐说道:“你自己所学的道术很特殊,不在规则之内,换句话说,你的修为越强,道术的威力也随之增强。” “世人所学的术法大多都需领悟道,对道的领悟由浅入深,威力也会随之变化。” “可你终究和旁人不同……” 林轩笑了起来,暂时体验一下道家术法也不错。 “记着……” “之前你所处的大周很特殊……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他们都是外界惊才艳艳的绝世天才……” “有些人来自过去,有些人来自现在,也有些人来自未来,他们惊世骇俗的天资超越了时光,以致在这个世界出现了投影……” 周小草摇摇头,他大手一挥,招来了一阵白雾。 浓浓的白雾包裹着林轩,很快就掩盖了他的身形。 许久之后,大雾散去,林轩已在眼前消失。 周小草淡淡的看向远方,眼中缓缓流露出感慨之色,他轻声说道:“你虽能和刚出师的我打个平手,可如何能敌现在的我?” 就在这一刻,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前辈为何对之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你的确教导了我,可我也教了你……” “哼!” 周小草冷哼一声,他冷冷的说道:“翅膀硬了?” “不敢……不敢……” “但以年龄来看,似乎我比你大了一千多年……”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回宗 第一百一十章回宗 当林轩回过神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道玄宗,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房屋面前。 经过这些岁月的磨炼,他原本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宁静。 林轩从手上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道玄宗的宗袍,他摩挲着那件衣服,眼中闪过缅怀之色,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穿上这件衣服返回道玄宗,没想到…… 只是不知道大周的时间和这里的时间是否一样,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究竟离开了道玄多久。 “唉!” 林轩将道玄宗的道袍披在了身上,接着长叹一声。 他这一趟认识了很多人,明悟了许多事。 最大的收获还是明悟了太上忘情的道心,以及臻至巅峰的剑术。 林轩看着远处的云彩,感受着身边的微风,他恍惚中觉得先前在大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不过那场梦太过真实,太过长久…… 他紧握手中的断愁剑,剑鞘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他这一切都是事实。 “嘎吱!” 他伸手推开了木门,然后走了进去。 地上立着一张古朴的长桌,一张蒲团,以及一张木床,屋子里的陈设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轩走到床边坐了上去,用一根布带将断愁剑绑在了背后,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缕微风从窗外吹来,轻轻卷起了他的墨发。 深秋时节,道玄宗上的枯黄落叶在清风中漱漱飞舞,几乎铺满了整座山峰。 远远望去,满山遍野的落叶好似大火烧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冗长的山脉上伫立着无数座山峰,那些山峰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道玄宗的每一位弟子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峰,即便是地位最低的外门弟子也不例外。 在那些无穷无尽的山峰之中,有九座山峰最为醒目,几乎算是顶天立地,一直耸立到云层深处。 那九座山峰在道玄有着超然的地位,同时也是道玄宗的中坚力量。 此时林轩所住的山峰上,忽然来了两位外门弟子,一路拾级而上。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形矮小,面色枯黄,走路之时一蹦一跳,就像一只猴子。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看其相貌大约是二十多岁,她脸色白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她低声问道:“丁杰师兄你能不能慢一些,你说那家伙真的如传闻中所说,是个孤僻的怪人?” “嗯!不错!” “没想到师妹才进门不到三个月,就已经知道那家伙的事情了。师妹打探消息的速度,倒是让我这个自称百晓生的人汗颜啊……” 丁杰做了道玄宗近三十年的外门弟子,某种程度上,他算是道玄宗近三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也是外门最具争议的弟子。 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是练气九层的修士,常人一般要花六十年时间才能达到练气九层的境界,而天赋异禀的修士至少也得花四十年,可这家伙满打满算不过修行了十年。 其事迹传了出去几乎震动了整个道玄宗,只可惜他最后卡在了练气九层,一直卡了二十年。 或许是由于他在道玄的时间呆的长,又或许是因为他自暴自弃,丁杰对道玄宗外门弟子所有的琐事都了如指掌。 知道太秘密的人往往活的不会顺心如意,可他不一样。 丁杰凭借着练气九层的修为在道玄宗外门一直都是为所欲为,想要找他麻烦的人,他们的下场都会很惨。 成群结队也好,个人单挑也罢,从没有一个人在丁杰身上占到一丝便宜。 道玄宗的门规规定,修为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不能对低修为的人动手,一旦发觉这样的事情,戒律堂的人就会将其关押,直至两百年后才能解放。 两百年对于修行人而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平白无故浪费二百年,对于追求长生的修士来说,两百年的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丁杰在外门的日子一向都是顺风顺水。 “不知吕莹师妹可否会参加这次的九峰大会?” “自然会参加,这可是我加入内门的机会!” 丁杰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眼睛转了转,轻笑起来。 “师妹拜入道玄宗竟能带艺修行,只怕身份不会简单……” 道玄宗一向注重传承,那帮长老可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漂亮而开后门,这个女人凭什么能有特殊待遇? 林轩师弟一向足不出户,他已经快有二十年没有在外界活动过。 而面前这位入宗仅三个月的女人,却可以准确说出林轩师弟的事迹,这岂不是证明了她别有目的? 吕莹淡淡一笑,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丁杰。 “以师兄的天分只怕早就可以离开外门,转而成为内门弟子,可见师兄也……” 两人各怀鬼胎的相视而笑,接着继续上路,他们的笑容最终凝滞,消散在了微风中。 这座山峰高数千丈,即便以他们二人的速度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山顶。 “终于到了!” 丁杰呼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向深林中的木屋。 “走吧!” 吕莹点点头,她跟上丁杰的脚步向木屋走了过去。 “咚咚咚!” 丁杰轻轻扣动木门,他朗声说道:“林轩师弟可否出来一见?” 过了许久,淡漠而宁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自然可以!” “嘎吱!!” 木门转动,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林轩看着门外的两个人,眼神微微一凝。 他在道玄修行的数十年,自然认得丁杰,只是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驱使对方来找自己。 “不知两位有什么事情?” 一边。 吕莹的视线渐渐上移,目光最终落到了林轩的身上。 年轻,俊郎,淡漠。 这是吕莹对林轩的第一印象。 随后她深深看了一眼林轩背上背着的断愁剑,目光一闪,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这位林师兄是一位剑修? 丁杰神色如常,他左手一翻,从长袖中取出一块木牌。 “五十年一度的外门大比会在七日后举行,掌教要求所有弟子都去参加,师弟可凭借此牌入场。” 林轩接过对方手中的木牌,倚靠在木门上,沉吟不语。 道玄宗的外门大比五十年举行一次,只允许年纪在五十岁以内的修士参加,前三名的弟子则能破例拜入内门。 只是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境界的修士,根本没有必要参加这个比试。 林轩刚欲回绝,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在丁杰身上察觉到的法力波动,似乎不仅仅是练气层次,这更像是筑基境界,虽然那种感觉很模糊,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何况丁杰周身的法力雄浑无比,完全不像近几年晋升。 若真是如此,他何苦要自降身份? 林轩神识一扫而出,覆盖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什么? 他眉头一皱,面色古怪起来。 林轩本想用神识探查他们两人的修为,却发现这两人身上有一层阻碍,神识对他们来说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的修为高于自己,二是他们身上都有能阻挡神识的宝物。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二人的身份都不会简单。 与此同时,丁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此刻吕莹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林轩,徐徐说道:“我和丁杰师兄又不是敌人,林轩师兄何必要如此?” 闻言林轩无奈的笑了笑,道玄宗门可真是卧虎藏龙,这两人竟然都能发现自己的窥视。 林轩深吸口气,他低声说道:“师妹说笑了,师兄是无意为之,还望两位海涵。” “无妨!” “师兄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绕了!” 丁杰摇了摇头,双手快速掐诀,他右手一指,脚下立即就浮现出一朵白云,带着阵阵雷鸣声,轰然朝天边飞了过去。 “若是师兄没有别的吩咐,师妹也告退了!” 吕莹后背传出阵阵灵气,接着一道白光蓦然闪过,她身后汇聚的灵气便化作了一双晶莹剔透的翅膀。 “唰!唰!” 那双翅膀一收一合,顿时掀起滔天大风,吹得周围的树木疯狂摇动。 林轩凝神一看,吕莹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眼前,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失去了踪影。 “这算什么……” “算作警告……还是算作挑衅……” 林轩目中露出忌惮之色,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最后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场外门大比一定有猫腻,看来不应该轻易放弃……” …… 时光一向不等人,它总是如流水一般无声无息,悄然而过。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在林轩的打坐修行中结束。 七日后。 他睁开双目,呢喃自语:“该走了!” 林轩下了山,一步一步朝道玄宗最高的山峰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比斗 第一百一十一章比斗 道玄宗有九大主峰,每一峰都有一脉特殊传承,由一位峰主和七位长老统御所有事物。 九大主峰分别是听潮峰、翠云峰、紫霞峰、青霞峰、玄策峰、傲雪峰、惊雷峰、葬天峰、月冥峰。 在九峰之间又有一殿三阁,它们位于九大主峰的包围之中,守卫极其严密。 一殿是九霄殿,是道玄宗各位长老议事的地方,也是道玄宗掌教闭关修行的宫殿。 三阁则是戒律阁、藏经阁、丹器阁。 戒律阁维护宗门律法,藏经阁掌管宗门仙术道法,丹器阁则是贮藏丹药和各式法器的地方。 此时此刻九霄殿前的广场上人满为患,数千位弟子齐聚一堂,大多都望向广场边上的九根擎天石柱。 每根石柱上都有一人闭目打坐,他们盘膝打坐,全然不在乎外门弟子的目光。 林轩站在人群中,他看着石柱上的人,渐渐陷入了沉默。 果然不出所料! 这次外门大比有问题! 这九个人是道玄九峰峰主,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来到此处。 如此说来…… 远处有个人缓缓朝广场走来,还未靠近,众人便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周围的外门弟子满脸骇然,他们在同一时间让出一条通道,直至对方走到人群的最前方,那帮人才回到原地。 在那人出现的时候,上千名弟子没有一位发声,仿佛都被来人给震慑住了。 “该死!徐宇豪怎么也来参加这次大比了!” 一名外门弟子呼吸急促,脸色微微泛白。 “徐宇豪师兄现在已经是筑基修为的前辈,为何要和我们这些练气层次的弟子争夺名额?” “听说徐师兄被傲雪峰的长老看中,早就成了傲雪峰内定的弟子,若是他也来参加这次比斗,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过了一会儿,丁杰迈着大步,走入广场之内,他嘴角带着冷笑,双眼在林轩身上一扫而过。 “丁杰这家伙竟然也来了!” “他一向在外门为所欲为,让无数兄弟们苦不堪言,真希望这小子能够早些拜入内门。” “不错!” “抢劫、敲诈、勒索,这家伙仗着有我们的把柄几乎无恶不作,可我们偏偏还打不过他……” 那些弟子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又有十位身影从远处走来。 他们有男有女,但众位外门弟子在看见其中一位白裙女子后,一个个眼睛睁大,满脸兴奋。 “她是吕莹小师妹?” “吕莹小师妹加入道玄宗最多三个月,她怎么也来参加这次大比,万一伤到哪里该怎么办?” 道玄宗的外门弟子大约有三千,在三千名弟子中最多有八百女弟子,而相貌出众的女修士,更是少的可怜。 虽然吕莹拜入道玄宗的时间不长,但几乎整个外门弟子都认识她。单论相貌,她在道玄宗外门女弟子中能够排到第一。 “你们快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他是李旭文师兄……实力在外门可排前三的高手……” “等等,后面的是贾星海师兄,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关在了戒律阁吗?” “哼!”一名外门弟子冷哼一声,他不屑的说道:“这些师兄虽然强,但比起徐宇豪师兄还是有些差距,人家毕竟是筑基修士,而他们……” “咚!咚!咚!” 此时天地间忽然回荡起悠扬的钟罄声,听到这样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大比开始!” 石柱上的一位老者缓缓睁开双目,他手上掐诀,对着广场一指。 “轰!轰!” 在众位弟子骇然的目光中,广场忽然高高浮起,悬在了半空中。 偌大的广场被他分成了一百个石台,每个石台上都站有三十名弟子。 “你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走身边人,只留下自己站在石台上。” “三十人取一人,赢到最后的人则有资格晋升下一轮。” “开始吧!”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徐宇豪右脚抬起一踏,顿时整个石台掀起阵阵大风,冰冷的寒意从其四周猛地扩散。 他的身子未动,但那股可怕的气势却是形成了强烈的威压,铺天盖地席卷向其余人。 这一幕让石台上的人面色大变,虽然徐宇豪没有真正出招,但仅靠着这一股威势,已然让他们认清了双方的差距。 几乎是在瞬间,所有外门弟子的身上都凝聚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那层寒霜散发出阵阵寒意,令所有人心惊。 此刻徐宇豪并没有施展法术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若他真正施法,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又该如何? “我认输……” 有人脑海嗡鸣,呼吸也渐渐停滞,当他察觉到周遭冰冷的压力后,连双腿都开始发软,他毫不迟疑,立刻开口选择投降。 筑基对练气,这让他怎么打? 若全部都是练气层次的对手,倒也可以浑水摸鱼,只可惜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 “我认输……” 另一个人抱拳一拜,毅然跃下石台。 “我也认输……” “还有我……” “我也是……” 徐宇豪所在的石台上,他的对手都在同一时间选择了认输。 另一边。 丁杰感知着身旁吹过的寒风淡淡一笑,徐宇豪这小子的实力倒也不弱,只可惜不明白低调是好事,他转头看向了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 “怎么……你们准备和我单挑?” “少废话!” 一位外门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右指猛地抬起,点向丁杰。 “嗡!嗡!” 刹那间他腰间的一柄长剑,化作白虹,呼啸着直奔丁杰掠去,这飞剑速度快得惊人,一瞬间就飞到了丁杰的咽喉处。 在这一刻,有两根手指忽然挡在了飞剑面前,飞剑嗡嗡颤动,却再也不能前进。 “这位师弟的飞剑之术倒是不错,只可惜慢了一些,若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叮!” 丁杰屈指一弹,长剑被他丢到了石台之下。 “你!!” 那名弟子看见自己的佩剑被丁杰随意丢弃,脸色阴沉下来。 “诸位师兄弟不要在犹豫了,我们先联手解决掉他,之后再清算各自的问题。” 他长啸一声,接着双手掐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快速袭向丁杰,那些火球的角度非常刁钻,几乎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战!!” 一位彪形大汉低吼一声,他一拍储物袋,左手抬起,握住了一颗球状物。 这人身上弥漫着阵阵煞气,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杀戮。 大汉冷笑,猛地将左手的球状物掷向丁杰。 那个球状物飞到半空,兀地炸开,与此同时有无数根银针从球中飞出,迅速奔向丁杰。 “轰!轰轰!” 又有一位弟子手上掐诀,他周身灵气大盛,接着地面上隆起数丈,四个身高约一丈高的石头人从地面站了起来,把丁杰围绕在了中间。 在那名弟子得意的目光中,那四个石头人同时对丁杰出手,或举拳或抬脚砸向他。 “我也来!” 一个浑身冒寒气的年轻人抬手化出一只冰虎,那只冰虎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嘶吼一声后,快速朝丁杰扑了过去。 “还有我!” 另一位弟子食中二指并立捏成剑指,直指丁杰。 他的指尖有一道惊雷,轰然爆发。 “去!” 一条雷霆所凝聚而成的龙形长箭,在空中摇曳着长长的雷光咆哮冲出。 长箭猛地射向丁杰,四溢出来的力量,甚至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丁杰所在的那个站台,除了他自己以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对他出招。 铺天盖地的术法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股可怖的威势几乎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一边。 吕莹目光一扫,她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术法,脑子一时间也有些懵。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夺妻之恨只怕也不过如此……” 她喃喃自语,脸上充满了震撼。 另一边。 林轩看着这夸张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外门有很多人讨厌丁杰,但没想到他们对他的厌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同时。 徐宇豪脸色也微变,他觉得眼前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人心一向难测,由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所以很少有什么人会真正的齐心合力去做一件事。 而现在…… 他看见了什么? 所有弟子都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全部法力,疯狂的围攻一个人。 那人……何德何能…… “我以前是不是太过分了……” 丁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天的术法,全身一震,整个人如被天雷轰击。 就在那些术法要攻击到他的瞬间,丁杰调动灵力,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座长约两寸的金钟。 他右手一翻,一件黑色的布甲顿时也出现在了手上。 他将布甲穿在了身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丁杰双手迅速掐诀,无数的印记朝小钟飞了过去。 金色的光芒一闪,小钟忽然变大,金钟悬浮在了半空,然后往地面一坠,将他保护了起来,任由无数的法决冲击而来。 徐宇豪看见那个小钟和丁杰身上的布甲之后,心头猛地一跳。 “金钟罩,铁布衫……” “由沙溢大师制作的绝世法器,只要灵力充裕就足以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且一个时辰内可以使用两次!!” “轰!轰!轰!” 那些术法撞击在金钟上,轰鸣声滔天而起。 令人窒息的声响回荡在半空中,更是掀动了无数外门弟子的心神。 数十个呼吸后,所有的法决全部都被金钟挡下,丁杰却毫发无损,而罩在他身上的金钟依旧璀璨无比。 “这还怎么打?”一名外门弟子有些泄气,他摇了摇头,一下子瘫坐在了地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藏拙 第一百一十二章藏拙 “金钟罩……铁布衫……” 一人脑海嗡鸣,心中掀起滔天大浪,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惊呼一声。 “用对付金丹修士的法器对付练气修士,这让我们怎么打下去?” “可恶!投机取巧!” 一位外门弟子紧紧握住了拳头,愤怒的看着面前的金钟,他死死咬着牙关,心中的不满之意达到了极致。 “本座在外门一向深藏不露,可惜还是掩盖不住自己的光芒。不少师兄弟崇拜我,甚至主动把自己的灵石送给我……” “倘若没有诸位所送的灵石,只怕我也买不起这金钟罩、铁布衫。” “唉!” 丁杰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诸位师兄弟可真是不争气,就连这小小的法器的打不破……” “如果你们的器量只是如此,你们连见识我真正实力的资格都没有……” “唉!” 丁杰似乎对他们很不满意,他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趾高气昂之意,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外门弟子,蓦然开口。 “只不过是使出了一些小小的法决,你们就累成这样,谈何击败我?” “本座是淡薄名利的人物,本不想和你们这些个晚辈争夺虚名,只怪你们太过不争气,我不得不教育一下你们……” 这一刻,石台上的所有弟子,全部都被丁杰说出的话所震撼,就连林轩、吕莹、徐宇豪等人,也都目瞪口呆。 一个人,一名修士,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九根石柱上的峰主一个个也都神色古怪,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其余人是震撼、惊讶,丁杰所在石台上的弟子则是愤怒,他们都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打碎他的龟壳,好好教训丁杰一顿。 “你敢不敢散去金钟罩、铁布衫,和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 “你的修为虽然强悍,也不可能招架住我们联手……” “你如此狂妄自大,何尝要躲在金钟的下面?” 那些外门弟子听到他挑衅的话后,纷纷开口回应。 丁杰则是淡然一笑,他挥了挥衣袖,轻声回道:“我凭实力用金钟罩挡住你们的攻击,凭什么要因为你们的三言两语而放弃?” “有本事,你们凭实力来打破这个金钟罩!” 一位弟子听了他的话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脑海嗡的一声,视线也渐渐模糊。 那位弟子身体开始颤抖,双眼之中更是布满了血丝,他红着眼,仰天咆哮。 “你……你……”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其声音之凄厉、悲凉,周围人听后,心中都不禁升起同情之意。 “那又怎样?” “我就欺人太甚了!有本事你来打我!” 丁杰扮了一个鬼脸,满脸嘲弄之意。 “可恨!可恨!” 那人周身气血乱涌,灵力也开始在经脉中暴走,他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头载倒在了地面。 施展法术的时候本就不能被别的事情打扰,他心绪紊乱出现这种情况,即是意外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师弟!!” 一位外门弟子立马冲了过去,他搀扶着那人,神情异常悲痛。 “你们看看徐宇豪的对手,他们自知不敌全部都选择了投降,而你们呢……有勇气是好事,若勇气太多,那就是自大了……” “本座一向仁慈,不喜欢打打杀杀。告诉你们,本座一旦出手,连自己都害怕……” “劝你们一句……你们还是投降的好……” 与此同时。 “噗!噗!” 又有一个人气急攻心,忍不住喷出大口鲜血。 “噗!噗!” 那人仿佛起了带头作用,周围的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大口喷血。 “唉!” “你们可真是弱不禁风……” “本座未曾出手,便已经让你们这样,若真正出手,只怕你们连我的一根手指都抵不过……” “噗!” “噗!” 喷血像是会传染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使用法术之后,气血都有些沸腾,在亲眼见到丁杰可憎的面目之中,心底多少都很愤怒,一受刺激之后,几乎都遭不住。 这一幕,让四周不少人吃惊,就连徐宇豪也愣住了。 一个个看得心惊肉跳,被震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轩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低声说道:“这家伙的嘴也太可怕了……” 另一边。 吕莹倒吸一口寒气,她此刻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丁杰的对手。 要不然……至少吐一大口血…… 嗯? 林轩眉头一蹙,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煞气。 “轰!” 一位青年身上血气澎湃,两脚猛地跺向擂台,身形一闪,整个人冲天而起,电光火石间竟已经到了林轩身后。 他右手红光一亮,一道赤色拳影已轰了出去。 体修? 林轩用余光一瞥,发觉对方的实力似乎并不算强,以他的肉身足以硬抗下这股拳劲。 不如…… 他没有使用法术,甚至连体内的剑气都没有调动,任由对方的拳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轰!” 一声闷响,林轩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他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直飞了十多丈才停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台上,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看上去像是没有撑过那人的拳劲。 “要不我们把这位师弟丢下去?”一名站在林轩身旁的大汉眼神一变,转头看向自己前面的女弟子。 “他连王师弟的一击都受不了,想必修为也不强,我们何苦要花时间去解决他?” “可是……”大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沉声说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一位对手,少一个他,我们毕竟轻松一些。” 那位女弟子摇了摇头,打断了大汉的话。 “我们送他下去,就必然会出现破绽,一旦其他弟子发现了这个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留这样一位实力差劲的弟子在石台上,也无所谓,反正也是随手可以解决的对象。” 大汉点点头,他听了那位女弟子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那位偷袭林轩的王姓弟子眼中露出轻蔑之色,他故作高深的长叹一声。 “想不到我的随手一击,竟然能在瞬间就击败一位弟子……” “太弱……太弱……” 他的目光微凝,采取了狂暴攻势,双臂上虬筋暴起,漫天拳影向周围的弟子轰击而去,拳风呼呼作响。 其余弟子见他同时向三位弟子出招,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这个家伙太嚣张了,竟然想要以一敌三!” “以其战绩来看,他足矣对付那三人,想必也是个强劲的敌手。” “不如我们一起上,先击败他?” “好!” “可以!” 微风拂过,王姓弟子听了旁人的话,愣在原地,额边渗下无数冷汗。 “这……这……” “怎么就引火烧身了……” 另一边。 一名弟子手中长刀猛地挥舞,六道刀芒同时浮现而出,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吕莹压迫了过去。 刀芒掀起阵阵大风,其可怖的威势让不少人头皮发麻。 “这人怎么不懂怜香惜玉,竟对吕莹小师妹下如此狠手!” 一名弟子看着前方的刀芒,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喃喃自语。 “吕莹小师妹可要注意了,千万别伤到了自己的脸!” 吕莹抬头看着眼前的刀芒,她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她双指掐诀,磅礴的灵气疯狂从周身涌出,其四周灵气之浓郁,让不少观战的人侧目。 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上百朵绚烂多姿的玫瑰花,只不过那些玫瑰花是由火焰组成,它们通体都是火焰,每一朵都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氛萦绕在每位弟子的心头。 四周的温度在一瞬间高了十多度,无数弟子脸色都开始发红,就连呼吸也有些压抑,额边隐隐有汗珠滴下。 就在这时,吕莹左手一指,那些玫瑰花纷纷朝那些刀芒飞了过去。 朵朵娇艳欲滴的花雨瞬间就湮灭了刀芒,携带着骇人的威势朝那名持刀弟子飞了过去。 “什么?” “怎么可能!” 那名持刀弟子好似晴天霹雳,他满脸震撼的看着面前铺天盖地的火焰,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认输!我认输!” 他双眼通红,连忙吼了起来。 “吕莹小师妹快收了法术,师兄投降了!” 那名弟子害怕到了极致,他双腿发软,全身都软弱无力,连走路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宇豪此刻倒吸一口气,看向吕莹时,露出前所未有的忌惮。 这样程度的法术,练气层次的弟子根本就施展不出来。 换句话说,她应该是筑基境界!! “呼!” 吕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些火焰玫瑰花便全部旋转起来,朝擂台上的其他弟子飞了过去。 一位外门弟子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口中低喝一声,灵气全部释放到了手中的盾牌之上。 “嗡!!” 他手中的盾牌嗡鸣一声,接着开始变大,化作一面五丈大小的巨型盾牌。 “轰!轰!轰!” 火焰玫瑰撞击到了盾牌上,几乎同时爆裂,纷纷掀起了无形气浪,发出滔天的轰鸣声。 那名弟子在那股气浪之下连连后退,虽然他握着盾牌,但还是没能抵御住那股劲气,一连退了数丈远。 “咔嚓!咔嚓!” 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布满了整面盾牌,他面色大惊,脸色猛的变得苍白。 他全力祭出的盾牌堪堪挡住了三朵玫瑰,这位弟子额头上开始泌出豆大汗珠,眼中充满了不甘。 他抬起头看着无穷无尽的花海,没有再说什么,纵身一跃跳下了擂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条咸鱼 第一百一十三章两条咸鱼 一位弟子道袍破损,气息紊乱,周身血迹斑斑。 他深吸口气,暗自调动丹田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轰!轰!” 一丈高的虚幻拳影掀起阵阵大风,迅速朝前方轰了过去。 身处拳影下的另一名弟子脸色大惊,此时的他内心已被对方的猛烈气势所震慑,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豆大的冷汗。 那人拼命调动丹田中的灵气,双手快速掐诀,顿时一条高约两丈的火象,刹那凝聚,咆哮一声狂奔冲出。 “中看不中用!” 挥拳的那位弟子嘴角擒着冷笑,眼神中露出不屑。 “轰轰!” 拳影和火象碰撞在一起,发出惊人的巨响,火光冲天,吹起阵阵热风。 强烈的气浪令施展法术的弟子身躯狂颤,倒飞了出去。 “砰!” 他从石台上飞出,重重的砸到了地面。 “我赢了!” 站在石台上的那名弟子眼中充满了喜意,他紧握双手暗自打气,目光瞥向躺在石台上的最后一位弟子。 他大步迈开,走到那人身边,伸出右手。 与此同时。 林轩忽然睁开双眼,他一跃而起,左手握拳猛地出招。 “什么!!” “装死!!” 那名弟子似乎遭受了晴天霹雳,满脸的骇然之色,他仿佛被林轩这个动作给吓住了,甚至忘记了防守。 “砰!” 他被林轩一拳轰飞,最后瘫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看见了这一幕,无数外门弟子纷纷指责起来。 “这家伙也太倒霉了,好不容易撑到最后,结果却遇到了一个装死的对手。” “那位弟子胆子也是大,竟然敢躺在石台上那么久,他也不怕出事。” “各位师兄弟忙于争斗,结果给他钻了空子……” 他们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夸林轩胆子大、战术高明,说那位弟子运气差、观察力不够。 许久之后,随着最后一位弟子被击败,那一百座石台全部下降,落回了地面。 林轩、丁杰、徐宇豪、吕莹等一百位弟子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很显然他们这些人将晋级下一轮。 端坐于石台上的一位峰主忽然睁开双目,他大袖一甩,立刻有一百枚玉简飞出,直奔林轩等人而去。 那一百枚玉简一一落在众人面前,它们悬浮于半空中,以至于林轩等人可以看清玉简上标着的数字。 “一战二,三战四,五战六,七战八……以此类推,获胜的弟子则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三日以后,就在这个时辰,所有弟子都需按时来到这里,迟到则算作弃权……” “散去吧……” 林轩看了一眼面前标着七十七的玉简,淡淡的笑了笑,他缓缓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广场。 大片斑斓缤纷的彩云渲染了整片天穹,美丽而动人,这使得傍晚的道玄宗并不那么阴暗,而是充斥一种轻柔瑰丽的浅红色。 群峰在夕阳的照射下,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林轩站在夕阳下,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先前的江湖人而言,他是高高在上的剑仙,他有目空一切的资格。 对于现在的修行者来说,他是芸芸众生的一部分,不论他的行事再如何诡谲,他终究只是一位修士。 第三日。 数千名弟子早就来到了广场之上,他们全部都聚集在一起,讨论今日的战事。 “吕莹小师妹看似弱不禁风,可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有如此出彩的表现。按她的战绩来看,这次应该能够闯进前十。入门仅三个月就能加入内门的弟子,在我们道玄宗从未有过。” “吕莹小师妹固然厉害,但徐宇豪师兄也不弱,要知道他可是众多外门弟子中,唯一一位筑基修士。” “是啊……筑基修士……” “你怕是忘记了丁杰那家伙的金钟罩、铁布衫了,就连金丹修士都破不开他的防御,我们更不能伤害到他……” “丁杰这小子的金钟罩、铁布衫虽然厉害,但终究太过被动,进攻手段略显不足,总不能全程都龟缩在防护罩里面不出来。” “说实话……以丁杰那家伙不要脸的性子,这的确会发生……” “肃静!” 石台上的一位女性峰主忽然站起身,她朗声说道:“大比开始!”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顿时整个广场轰然震动,将林轩等人抬到了半空之中。 “今日的比试共分两轮,一到五十为第一轮,五十一到一百则为第二轮。” “从左到右共有二十五个赛场,你们按次序进行比斗。” 第一座石台上的两人也不说话,直接动起手来。 一个抽出长刀,另一个则是舞动长鞭。二人的争斗平常无奇,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持刀的弟子不断地发出刀芒,持鞭子的不断用鞭子进攻。 这二人打的有来有往,不亦乐乎,但观看的人却没有什么耐性,早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林轩凝神望向石台,寻觅着斗法比较厉害的对手。 丁杰在第一轮决战之中,他干咳一声,淡淡的开口说道:“师弟还是快些认输,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所面临的对手身形极为魁梧,脸上有狰狞疤痕,身上更是充满了煞气,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那位弟子神色不善的盯着丁杰,双目中充满了凶光。 而丁杰却毫不在意,他左手一翻,将一件布甲披在了身上,接着又打出法决,祭出了金钟罩。 那名弟子看着丁杰周身笼罩着的金光,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丁杰躺在了石台上,他微闭双目,怯意的说道:“师弟何时把这个金钟给打破,为兄在和你决一高下。” “在下先睡一觉,只希望师弟能够在我睡醒之前打破它。” “加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丁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台上,不过数息的时间就传来了打呼噜的声响。 “丁杰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的不要脸,如果我是他的对手,只怕要被活活气死。”一名外门弟子脸色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任何人遇上这家伙,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错了!”另一位弟子打断道:“你们都认为丁杰师兄下流无耻,你们可是忘了,他的实力绝不弱于任何一个天骄?” “不错!”一位皮肤黝黑的弟子颔首,他沉声说道:“丁杰师兄当年能够称霸外门靠的就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什么金钟罩、铁布衫……” 一边。 丁杰面前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双手抬起,立刻有七把飞刀呼啸间直奔丁杰而去。 这飞刀速度之快,眨眼就到了丁杰的身边。 “叮!叮!叮!” 那七柄飞刀落在金钟之上,发出几声脆响,直接被弹开。 那人面色阴沉,眼中几乎能够喷出火来,最终还是选择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我认输……” 另一边。 吕莹看着自己身前的对手,目光微凝。她身形一闪,来到对方的跟前,一掌拍下。 “小师妹以为仗着自己漂亮,便可以为所欲为?” 那人冷笑一声,猛然出招,一道道拳影快速轰出。 林轩眉头微蹙,以他对吕莹的认知,她应该是个精通法术的修士,怎么偏偏在此刻选择了近身作战。 他们两人一人用拳,一人用掌,来回争斗了数十个回合。 忽然吕莹两手成掌,运转灵气,朝对方一扬而出。 顿时破空声大响,六、七道三丈大小的火刃激射而出,只是在瞬息间就到了对手的跟前。 这骤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任何一个人面临吕莹的这招突袭,都不可能完好无损。 对面的弟子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凛,他感受着身前的危急,头皮微微发麻,身形一晃之下,幻化出无数道虚影,迅速离开了火刃攻击的地方。 从吕莹选择近身作战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直都留着这招后手,就是防止会出现危急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她先前那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一般想要施展威力强大的术法,都需要一段时间掐诀使手印,可一旦精于术法的面对上近身作战的敌手,根本没有机会掐诀。 吕莹之前那样做,即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同时也是为了后手准备的术法能够奏效。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算计都很精彩。 吕莹见此情此景,双手再次一扬,当即又有数十来道火刃激射而出,和先前所发的火刃一起轰了过去。 “该死!” 那么弟子暗骂一声,心中充满了震撼。 “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聚集了如此多的灵气,我怎么毫无察觉?” 修行界有些法术不需要掐诀,但施展那些术法通常会耗费很多灵气。而且那些灵气不光是有施术者体内灵气,还有天地之间的自然灵气。 只有当施术者体内的灵气和自然界凝聚而来的灵气,达到一定平衡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使出无需掐印的法决。 “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她先前施展那些术法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鬼知道她究竟凝聚了多少自然灵气……” 就在这个时候。 吕莹十指只是微动,赫然又有一枚枚火刃凭空浮现。 “去!” 一弹之下,那些火刃再次轰向前方。 铺天盖地的火刃散发着炽热的高度,全部在同一时间嗡鸣冲来,恐怖而惊人的火浪仿佛能焚烧世间的一切。 对面的弟子见此情景打了一个冷颤,他吓得双腿一下子就软了。 “我认输!!” “小师妹我认输!!” 吕莹轻轻一笑,她长袖一抖,身前火刃就在瞬间全部溃散消失,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藏 第一百一十四章藏 一位身形微胖的弟子两手掐诀,周遭立即就有无数灵气喷涌,犹如实质,空气中甚至还掀起了一层淡淡的灵雾。 “这位师兄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法力,他究竟是谁?” 一位弟子看见这一幕之后脸色大变,他无比震撼的叫了起来。 “施术时单凭法力竟出现异相,只怕筑基修为的前辈也不过如此,他怎么这么厉害!” “他是贾兴海师兄,据说一身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十二层的地步,只不过谁也没有见过他认真出手,所以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一位弟子眼中露出崇拜之色,开口解释起来。 “轰!” “轰!” 一声惊人的轰鸣声后,那些灵气全部都散发出来淡金色的光芒,数息的时间就有一道道金色电弧爬满了贾兴海的整个身子,就仿佛是层层叠叠的金色丝线围绕其身躯。 “滋!滋!” 贾兴海身上的电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股令人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四周,让周遭围观的弟子心底直发寒。 站在他对面,与之比试的那位修士见此情形,面色一凝,瞳孔骤然收缩,如临大敌。 贾兴海的名号他早就听闻过,据说这位师兄极善雷属性法决,而且他使用的雷属性术法,在威力上往往都比旁人强上三分。 面前这位师兄修为在练气六层的时候,只凭一招基础雷法就重创了练气九层的修士,当时若不是门派长老反应迅速及时出手,只怕那位师兄不单单是重伤那么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前这个男人才被关进了戒律阁。 “与他斗法,绝不能鲁莽行事,只守不攻是最好的做法!!” 那位弟子深吸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他袖子一甩,一道绿光掠出,半空之中顿时浮现了一顶三寸左右的绿色帽子。 “这顶绿帽子曾经是筑基修士的本命法宝,自那位修士陨落之后,这顶绿帽子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威力,也不知用它能否挡住师兄的法术?” 贾兴海漠然地看着周围的人,最终落在了前方,他轻声一笑,开口嘲讽道:“师弟也太天真了,区区筑基层次的法宝,也妄想阻拦我的法术?” “莫说是你,就算这绿帽子的前任主人死而复生,也断然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不过师弟大可放心,毕竟你我同门一场,为兄不会下狠手。” 对方抬头看了看贾兴海,眼中充满了不甘之意,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位弟子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的毫无血色,因为他开不了口,也没有办法反驳。 以贾兴海剽悍的战绩来看,或许真的能够击败筑基修士。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他自然没有资格反驳。 贾兴海没有再多言语,他一抬手,手指对着前方一点而去。 “滋!滋!” 只见他身上电光大亮,疯狂地舞动起来。 “轰!” “轰!” 一道粗大电弧当即从天而降,直奔对面那名弟子头顶劈下。 那名弟子脸色变了变,他双手迅速掐诀,朝绿帽子打出了数道灵气,与此同时绿帽子在瞬间释放出了摄人的光亮。 “嗡!” 电弧落在绿帽子上面,发出几声嗡鸣就失去了动静。 “竟然挡住了!不愧是筑基修士的法宝!” 台下围观的一名弟子看见这一幕,不禁叫出声来。 “先前贾兴海师兄倒是托大了,此刻他连这顶绿帽子都破不了,谈何……” “什么?为何会这样?” 那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 话音未落,那顶绿帽子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最终发出一声闷响,倒飞而去,台上更是在同一时间,掀起了一阵猛烈的大风。 “轰!” 绿帽子席卷飞过,台上和贾兴海对阵的那位弟子立即察觉到了绿帽子周遭澎湃的劲力,他刚准备掐诀施法,却被一股无可抵抗了力量冲飞了。 “砰!” 那位弟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连在半空中飞了数丈,才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果然很强!不愧是外门的风云人物!” 他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 “想不到师兄的法术竟强大到这般地步,此战是我输了,多谢贾兴海师兄手下留情!” 那位弟子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内伤,他俯身一拜,缓缓离开了石台。 “此战,贾兴海胜!” 另一边。 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布袋。 她双手掐诀,无数玄妙的印决被她打出,落到了布袋上。 忽然一股霞光从布袋中中席卷而出,在她身前立即多出了一只高约四寸的黑猫。 “御兽决……这位师姐竟然是一名御兽师……” “孤陋寡闻……”一名弟子不屑的笑了笑,他看着石台上的人神色微凝。 “陈欣怡师姐可是我道玄外门众多御兽师中的第一人,她靠御兽的本事打服了不知多少御兽天才,师姐天赋异禀,又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非议?” 御兽师说弱不弱,说强也不强。 有些御兽师天赋有限,只能御低阶妖兽数十只,虽说如此,比起低阶修士,他们的实力还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便是说弱不弱。 纵使某些天赋异禀的御兽师,能够御兽成百上千,但在真正修为高深的修士面前,即使是百万的妖兽,一招就能灭除干净。 妖兽修行异常艰难,如果当一只妖兽真的修行到了至高境界,以他们的修为自然也不会甘愿为人仆役,他们修为精进后的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和自己的主人断除不平等契约。 通常御兽师的本事都是倚仗自己的灵宠,自己的修为平平无奇,若是精心培育的妖宠跑走了,他们的实力则要大打折扣。 绝大多数御兽师的本领都需要靠和自己的灵宠配合,若没了灵宠,实力至少得被削弱去一半,这便是说强不强。 “我这只灵猫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而我也有练气九层的修为,它与我配合默契,犹如一人分饰两角,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足可战筑基修士,师弟不如趁早认输!” 陈欣怡的对手是一位面色蜡黄的青年,他脸色变化几下之后,忽然怪笑起来。 “陈欣怡师姐一向高高在上,岂不知高处不胜寒?” “虽说师弟只是外门一位小人物,但道玄弟子都认得我的名号,可笑师姐竟然劝我认输!” 陈欣怡凝神打量了一翻面前的男子,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苦苦思索对方的身份来历。 “张世明师兄是外门傀儡师第一人,自身修为已有练气九层大圆满境界,手中更是有九只练气八层的傀儡,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台下一位弟子忍不住提醒两句,他大声喊道:“张世明师兄的每一具傀儡,身上都布满了灵器,若你不小心触碰到那些灵器,非死即伤,不如师姐早些认输免得受伤……” “虽然师姐天赋异禀,但终究还是手中妖兽太少,万万不可……” 张世明听着众人的声音,不由轻轻一笑,随手一拍腰间的淡蓝色布袋。 一道白色的光芒立即从其中卷出,其身前多出了九具傀儡。 其中一具身形高大的人形傀儡最为惊人,它周身灵气缭绕,几乎不弱于练气九层的修士。 口中生有四根獠牙,上身套着一件厚厚黑色铁甲,它十根指甲长而锋利,远远望去就如同是十根匕首。 这具傀儡在众多傀儡之中最为惹眼,因为它四周的灵气波动太大,仿佛就像一件充满灵韵的至宝,其身上透露出的凌厉气机令旁人毛骨悚然。 张世明双脚点地,纵身一跃,落在了一只虎形傀儡的身上。 这只虎形傀儡背生双翼,通体银白色,脚下每一个根虎爪都是一根令人胆寒的利器,在其尾部更是插满了参差不齐的刀刃。 张世明掐诀施法,无数灵气从他双手的指尖涌出,化作无数根肉眼难以察觉的丝线与那些傀儡连接在了一起。 陈欣怡一见此幕,面上闪过意外之色来,她深吸口气,再次拍了拍手中的布袋。 一道霞光闪出,身前再次多出了一只身形雄伟的狮子。 这头狮子抬头发出一声骇人的咆哮,深黄色尾巴猛然敲打在了石台上,身躯在瞬间狂涨而起,化为了丈许高大。 “吼!吼!” 那只狮子再次狂啸一声,浑身上下立即闪动起金黄色的焰火,宛若一只沐浴在火焰中的妖兽。 台下众多弟子看见这个场景,耳边时不时回响起的兽吼,一个个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就连身子也不住地发抖。 “这只怕是半步筑基的妖兽,怎么可能会被陈欣怡师姐给收服了?” 一位弟子双腿打软,他看着石台上的凶手,呼吸也微微停滞。 “重点不在于这个,而是……” “妖兽的战力向来不俗,这只妖兽只怕足以战平筑基修为的前辈,或许此战……” 另一位弟子脸色被那几声吼叫吓得煞白,他暗自吞了几口口水,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 “是啊……” “万万没想到,陈欣怡师姐竟然还藏着这一手,也不知她能否击败张师弟的傀儡大阵。” “傀儡大阵?”一位弟子有些疑惑。 “不错!” 另一位弟子抬起头看着石台上的张世明,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幽幽长叹一声:“张师弟虽然是一位傀儡师,却还是一位阵法术士。” “旁人以灵石布阵,而他却以傀儡布阵!”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序幕 第一百一十五章序幕 吕莹获胜之后就早早下了山,赶向自己的住所,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有种说不清楚的悸动。 她刚飞到自己的草庐边,便看见一位面貌清秀的女人在湖边弹琴,旁边还坐着一位不停往嘴里灌酒的女人。 吕莹眉头微蹙,她快步走上前去,满脸疑惑的问道:“李月师姐为何带着王梦雅师姐在我门前大口喝酒?” “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们两人都是内门弟子,在道玄有自己所居洞府,若不是出了大事,应该不可能聚集在自己的门前。 正在低头抚琴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她长叹一声:“你仔细闻闻她酒壶里面的究竟是何物?” 吕莹鼻子动了动,她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缩,露出难以置信之意。 此刻她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吕莹面色复杂的问道:“这酒葫芦里面发散出来的味道异常苦涩,寻常药物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难道这是断愁汤?” 断愁汤是魔道长生观的独门秘药,其药极苦,寻常人嘴里沾上一滴,都会感觉生不如死。 这药虽苦,可最大的用途却在于忘情,任何服下这药汤的人,都会在瞬间忘却心中最真挚的情感,但凡修为不超过金丹的修士都无法幸免。 这是传说中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东西。 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若心中大苦之人喝下去,实则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过去做一个了断。 爱过的人,放不下的事,执着的念头,以及滚滚红尘中的纠葛都会随着断愁汤的入喉,永远的烟消云散。 咽下去时的欲言又止,以及悲伤时的黯然回眸,究竟是不舍,还是抽刀断水的决绝,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倚靠着古琴,身穿红嫁衣的姑娘神情异常悲戚,她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发出一声凄怆的叹息声。 “没了……师姐能不能再给我一葫芦……” 李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新的葫芦,递给了身边穿着嫁衣的姑娘。 姑娘接过葫芦,一口便喝光了,她伸着颤颤巍巍的手,将空葫芦丢到一旁。 “再来!!” 李月摇摇头,看着身后的九个空葫芦,低声劝慰:“你已经喝了很多了,九为极限,若是再喝,只怕你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若再这样放纵下去,会死的!!” 王梦雅听了,眼角忽然涌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低下头,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我为了买这些断愁汤,已倾家荡产。做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忘掉他,可是现在他还在啊!” “寻常修士喝上一口就痛苦难忍,喝上三口就能忘却心中的情感,为何我喝空了足足九个葫芦,还是没能忘记他?” 李月叹了一口气,痴情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像眼前这位姑娘的人,只生活在传说中。 修真界往上数三千年,金丹修为以下,能够把断愁汤当水喝的人,五指可数。 李月本意是想劝她放弃,可这一刻,她自己却先行放弃了。 或许对于王梦雅而言,死了比忘不掉还要难受。 李月又递了一个葫芦给王梦雅,她依旧是一口喝完。 “唉!” 吕莹摇了摇头,她坐在了她们的身边,拦住了继续取药酒的李月。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为何师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李月思考了半晌,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 他是楚国丞相的二公子秦羽,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面容更是俊郎无双,在楚国有无数大家闺秀心仪于他。 这一天,她还是和往年一样去楚国接受楚皇的供品。 当她走出皇宫的时候,蓦然回首,便见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惊艳的男人。 秦羽的确是才学冠绝天下,虽说如此,可他的性情却比孩童还要顽劣。 这一日他翻墙跑了出来,本想着去皇宫偷吃些酒菜,结果刚到皇宫的正门,就看见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他刚走上去准备打招呼,府里的家丁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二公子,老爷又给你找了个新师傅,老爷现在到处找你,让你去行拜师礼。” 他暗自摇了摇头,骑上骏马就往家里赶,留下了掩面失笑的王梦雅。 他急匆匆的赶回了家,走到了大厅,看见了一个头发须白的老翁,背着手在前厅踱步。 秦羽作揖,他低声说道:“学生便是秦羽,不知老师可以教学生什么?” 老翁盯着秦羽没有答话,冰冷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我来此处教你长生!” “长生?” 秦羽大笑,他一挥手,冷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神棍给我丢出去!” “且慢……” …… “姑娘容貌绝佳,似乎不是世俗之人?” 王梦雅正在茶馆中听曲,忽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轻轻一笑,抬头望着秦羽轻声说道:“的确不是!我是天上人!” “天道有常,不可逆转!姑娘既然自称天上人,岂不是将天踩在脚下?” “是又如何?” “你!!” 阵阵馨香传入鼻尖,秦羽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若姑娘这句话传入皇帝陛下的耳中,只怕他容不了你!” 世俗间的皇帝都称自己是天子,认为自己是天的儿子。 可天上人,却将天给踩在脚下。 如此贼子皇帝能够容忍吗? 他能够留着这样大逆不道之人吗? 留下不下的!! “我若认他皇帝的身份,他才是皇帝,若是我不认,他也得乖乖让位!” 气氛瞬间僵住了,空气都显得有些沉重。 “皇帝陛下乃是天生的贵人,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评头论足?” “可笑!可笑!” 这一次谈话最终在王梦雅的冷笑中结束,虽说如此,这终究在他们二人心中埋下了祸根。 …… 有一日,秦羽走过皇城,得见十里昙花竞相开放,株株娇艳欲滴。 在夕阳的映衬下,那紫色花托微微颤动着,带起阵阵清香布满整个皇城。 那一朵朵花瓣,一层层,一片片,如大雪纷飞,这种奇观千百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昙花只在夜间绽放,往往只有数个时辰……” “可今日,我不准它如此!!” “我意,它能在夕阳下开花!!我意,它能花开整日!!” “你所谓的天意难违,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 秦羽深吸口气,他凝神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宫装女子,轻声一笑。 “是我错了!” “在下愿意给你赔个不是!”他低头作揖,恳切的说道:“姑娘可愿陪我一个时辰,我们一起看尽这皇城的花开?” 她从天上飘落了下来,低声笑道:“这还差不多!” 秦羽背过身子,眉宇间暗藏着阴霾。 …… 李月转身看了一眼王梦雅,轻声说道:“后面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在穿上嫁衣,下嫁给秦羽的那一天,修为全部都被夺走了。” “她修为被夺之后,身体本就孱弱不堪,此刻又饮了这么多的药酒,只怕活不过三个时辰……” “那家伙拜了一位练气九层的散修作师傅,学了一身的歪门邪道,只可惜苦了你的师姐……” 吕莹听了她的话心中悲苦万分,她握紧双手,愁眉深锁。 “我去帮她报仇,此行定将秦羽那小子碎尸万段!” “罢了!” 李月暗自摇头,她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花,长叹一声。 “秦府所有人都死在了秦羽手上,他杀兄弑父堕入魔道,算算时日,此刻也该成了幽冥宗的内门弟子。” “他有王梦雅师姐的修为相助,同修为几乎没有敌手,只怕你迟早会对上他。” 吕莹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掩面哭泣的红衣女子,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他参加此次大典,我绝不会饶他性命!” “唉!” “师傅说她命中有情劫,若渡不过,必然身死道消,想不到竟一语成箴……” 这世间,唯情困人。 听完王梦雅的事迹之后,总有一股浓浓的悲伤萦绕在吕莹心头。 有些时候,值不值得唯有自己知道。 有些时候,后不后悔也只有自己明白。 王梦雅师姐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她所学的是道玄正统传承,岂是凡人可以算计? 任那个凡人如何运筹帷幄,只要师姐有半分警惕,都不会被他给害了。 可惜啊…… 师姐一生从不信命,最后终究是被命运蒙蔽了双眼…… 往复杂方面说,世上想要得到爱却又不可得的人不在少数,认清这样的现实之后,有些人选择自我欺骗,岂不知未来会为了自己的倔强和固执而悔恨。 有些人或怀着满腔热忱,笨拙的试探充满苦味的生活,结果得到的却是身心俱疲,是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在背叛面前,每个人都是悲哀而渺小的,即便如师姐那般修为的人,依旧落到这个下场。 也不知她何时能够想通,何时能够想明白…… 只剩下三个时辰,还来的及吗? 想忘却不能忘,那股刻骨铭心的情感如跗骨之蛆,这大概就是最令她绝望的事吧! 秦羽……可惜了…… 此生你都将活在道玄宗的追杀之中……直至身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激战 第一百一十六章激战 “吼!!” “吼!!” 陈欣怡身前的雄狮发出一声滔天的怒吼,它双脚猛的踩地而起,一身炽热的火焰瞬间就将空气烧的滚烫。 众人感受到自石台上传来的热浪,隐隐觉得喉咙发干,脸色都异常惨白,心底不由得对这场战局的结果有了新的看法。 相隔数十丈便有如此威势,也不知真正面临这头妖兽的时候,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张世明五指连动化作一片残影,他身前的一只巨雕傀儡立即扑腾着双翅,扑天而起。 那只雕形傀儡身形高大,八尺有余,它的双翅更是由无数剑刃组成,全身都散发着摄人的凌厉气势。 “嗡!嗡!” 就在它振翅飞空的一刹那,众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声令人心底发毛的刺空声。 雕形傀儡飞至高空,瞬间又俯冲而下,它气势汹汹的从天上压了下来,尚未真的到达,一阵威力极强的暴风就先一步来临。 “轰!!” 旁人耳边都听到一声炸响,巨雕的破空之声,宛若惊雷一般骇人听闻。 一边。 陈欣怡一身衣袍都在飓风的吹下疯狂舞动起来,她眯起双眼,轻轻挑动了一下耳畔的秀发。 “去!!” “毁了它!!” 那头火狮在一声低吼之后,直奔对面的大雕扑了过去,在它行动之时整个石台都在微微颤动。 火狮一跃而下,眼中甚至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仿佛一点也不害怕身前的傀儡。 “轰!!” 带着火焰的兽爪,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竟猛然有了变化,那只兽爪变大了三倍有余,一个呼吸间就穿透了那只雕形傀儡。 “砰!” “砰!” “砰!” 雕形傀儡自中间碎成两节落到了石台上,无数零散器具掉落了一地。 张世明看见这个场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意外之色。 “张世明师兄的傀儡兽竟然抗不过那妖兽的一爪子,这未免也太吓人了,若是让我们去迎战,岂不是连一个呼吸都撑不过?” “不,并不是那妖兽太强,而应该算张世明师兄掉以轻心,若他小心行事,只怕也不会折了那只傀儡兽。” “虽说如此,张世明师兄还是占了极大的优势,毕竟他的傀儡在数量上占了优势!” 旁人看见张世明的傀儡兽被废之后,议论的声音如同潮水不断地在人群中响起。 练气九层与练气八层相差并不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等于同一个境界。 可偏偏张世明的傀儡兽,被陈欣怡的火狮子给秒杀了,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台上。 张世明听了诸位弟子的议论后,他深吸口气,神色自若,让别人看不出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事先派那只雕形傀儡出手就是为了探底,就是为了瞧瞧对方的妖兽究竟有什么水准。 他本就做好了傀儡兽有去无回的准备,只是当真正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内心深处不免还是有些心疼。 这只傀儡兽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价值一百颗下品灵石,就单单为了试探对方的水准,而被自己给毁了。 这实在是有些…… “哼!” 陈欣怡看着地上碎裂的傀儡兽,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嘲弄的说道:“师兄的傀儡术虽然强,但与我的狮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足之处,若我将你所有的傀儡都毁了,只怕你人也废了!” “不如……” “不如师兄早些认输,也省的浪费你我的时间!” 就在这时,张世明的双眸忽然一冷,他单手掐诀,朝对方一点而去。 “疾!” 一直豹形傀儡全身灵气大盛,身上更是涌出了白茫茫的冰冷寒气。 它张口喷出一大口寒气直奔陈欣怡而去,那股寒气落在半空中,刹那间就凝结出无数的冰渣。 虽然不是张世明有意为之,但那股寒气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住了地面,在石台上留下一层厚厚的冰冻。 “嘶!!” 不少弟子倒吸一口凉气,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这只傀儡兽使出的法术,分明就是筑基修士才能掌控的术法,莫非张世明师兄已经到了筑基境界?” 一位年轻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他感受着周遭冰冷的寒意,蜷缩着身子,连牙齿都开始发抖。 “好冷!!” “好冷!!” “这道法术竟如此之强,就连我们这些人都难以置身事外?” “假使陈欣怡师姐接不下这一招,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林轩,他的脸色也有些铁青。 先前他总觉得这些外门中的弟子全部都不如自己,直到他见识了这一幕,才收起了骄傲的心思。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迟早有一天会在阴沟里翻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道寒气虽然是从豹形傀儡嘴中吐出,但实则却是靠张世明布下的阵法。 他以自己为阵眼,以四周傀儡为根基,布下了一个聚天地寒气为己用的五行冰阵。 这种阵法所凝聚出的寒气在威力上,丝毫不弱于筑基初期的修士。 旁人施展阵法,都需要灵石作为辅助,可这家伙只依靠灵力就可以布阵…… 林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自己也会阵法,为何不能像他那般? 另一边。 陈欣怡只觉四周空气一冷,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就一下将她自己锁定住,不禁脸色一沉。 刚才她劝张世明认输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一个破绽,想不到对方竟然能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毅然出招。 “我倒要看看你隐藏这么久的招数有什么威力!” 话音刚落,陈欣怡云袖一甩,半空中蓦然多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铜镜,镜面上则是布满了无数道诡异的白色印记。 那团寒气也在这一刻轰鸣而来,撞击到铜镜之上。 “嗡!!” 镜面上的白色印记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庞大的灵力,不过数息的时间便汇聚成一道白色的光团。 “去!!” 陈欣怡面色一变,她紧紧咬着牙关,左手一扬。 就在此时,那白色光团忽然朝半空中那些寒气方向狂涌而去。 “轰!!”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强大的劲力从石台之上四溢出去。 无数弟子脸色发青,就连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好可怕的威势!” “这两者的力量似乎都触碰到了筑基境界,想不到只是练气层次的比斗,竟然会精彩到这般地步!”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石台上传来的声音忽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这是……” 陈欣怡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轻声呢喃,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那面铜镜轻颤几下之后,发出一声低鸣,整个镜面四分五裂,周身的光芒更是黯淡不少。 “砰!” 镜子砸到石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旁人惊骇的眼中,那团寒气竟然还以不可抵御的速度,继续袭向陈欣怡。 “她要完了吗?” “单凭她自己的修为只怕很难抵御住那道寒气……” 旁人内心不由得一紧,万分期待着现场剩下的变化。 “猫儿!” 就在寒气近身的时候,陈欣怡冷喝一声。 “喵!喵!喵!” 她身旁那只黑色的小猫忽然叫出声响,它尾巴轻摆,化作一道黑光冲上前去,挡在了寒气前方。 虽然张世明发出的那道寒气异常强大,但毕竟先让铜镜耗去了大半灵力,此刻断然再有余力,也很难再伤到拥有妖兽之躯的黑猫。 黑猫的爪子轻轻一拍就将威力极大的寒气拍散,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寒气的攻击。 更是在同一时间,它化作一道黑色箭矢冲天而起,直直射向喷出寒气的豹形傀儡。 “轰!” “轰!” 一道道惊人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本来还是威风凛凛的豹形傀儡竟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被那只猫嘶的粉碎。 “喵!喵喵!” 黑猫扬起头,快速返回到了陈欣怡身边。 所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旁人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满目疮痍的战场。 张世明当即脸色一白,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布下那个阵法虽然表面上看似异常轻松,但实则犹如在油锅边缘行走,稍有不甚便会害了自己。 方才那威力不俗的冰寒阵法几乎耗尽他体内大半的法力,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没能伤到对方。 眼下体内法力只剩下不到一半,若再想不出法子,只怕就要输给对方了。 “唉!” 张世明深深叹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不禁往深处一沉。 其实当那只黑猫对它进行反击的时候,他就准备操控那只傀儡兽躲避,可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若那只傀儡兽躲开了,自己所布下的阵法必然要乱,如此一来,他反而要遭受更重的伤。 轻则五脏六腑移位,重则被天地间的灵气伤到丹田筋脉。无论是哪一点,他都不希望发生。 “呼!” 张世明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陈欣怡,轻轻行了一礼。 陈欣怡眉头微蹙,她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世明笑而不语,他伸手指了指陈欣怡,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要卖什么关子?” 张世明直起身子,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开始解释。 “接下来的比斗,你我之间必有结果。或许是一死一伤,又或许是同死。” “不过,对我而言,结果已经定了。” “我有一阵,抵得过十个你!” 陈欣怡收敛起表情,她猛的一甩衣袖。 “哼!” “莫名其妙!”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胜我!” 微风拂过,白云微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困 第一百一十七章困 张世明抬起头仰望苍天,一身衣袍随风而起,看起来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你在布阵!” 张世明颔首,他看向身前的女子微微一笑。 “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错了哪一半?” “错在……我的阵法已经布完了!” “什么?” 陈欣怡面色一变,开始用眼睛扫视四周,心神也渐渐紧张起来,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四周的变化。 方才那近乎筑基修士的法术依然让她心有余悸,若此刻在来一次,只怕很难保证自己完好无损。 “世人都知道施展阵法都需要灵石为辅,即便张师兄以傀儡兽代替灵石,但终究也是要变化方位才对,可他一动不动,如何能够布阵?” 一名弟子抓耳挠腮,他满脸疑惑,不由自主的问起了身边的人。 “为兄虽然也是傀儡师,但对阵法方面也了解不多,实在是想不通张师弟究竟要做些什么!” 一名弟子喃喃自语,双眼中充斥着不解的神采。 但就在这时,林轩眼中突然露出了奇异之芒,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手段。 以傀儡为阵眼,以人为阵眼,以兽为阵眼。 这的确是一个冒险的方法,若她移动半步,或是那两只妖兽中的任意一只打个滚,只怕他的算计都会泡汤。 一边。 “笑话!” 陈欣怡冷笑,她嘲讽道:“师弟是在吓我?” “你的傀儡兽不动,人也不动,究竟能够布什么阵法?” “只是靠着吹牛,就可以打赢我?” 张世明默默地看着陈欣怡,他忽然笑了,他笑着点点头。 “师姐既然认为我是故意恫吓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啊?” “你此刻对我充满了戒心,岂不就是证明你在害怕?” 陈欣怡默然不语,她现在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境界之中。 首先,她不愿意硬拼。 对方的傀儡阵法威力不弱,而且他的傀儡兽一个个也是精品,如果强行出招,只怕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其次,她不愿意等。 万一这家伙是故意如此,只为了拖延时间施展什么小手段,那她便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张世明眸光一闪,嘴角渐渐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露出这个表情,陈欣怡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深怕自己走错一步,落入算计之中。 不过虽然张世明表面上看起来轻描淡写,一点也不在乎对方,其实心底是忐忑不安,充满了惊涛骇浪。 “还差十息的时间,只要在给我十息的时间,这个阵法就要被我布成了!” “世人皆知布阵需要充满灵韵之物,岂不知修士也是充满灵韵!” 张世明的鬓角渐渐渗出冷汗,他仔细的计算着时间,不敢有其他行为,深怕惊动了陈欣怡。 “八息!!” “七息!!” “……” “三息!!” 就在这一刻,陈欣怡忽然伸出了右脚,看样子似乎是准备进攻了。 “看阵!!” “看阵!!” 张世明忽然仰天长啸,那惊人的声音传了出去,瞬间就惊住了所有人。 “什么?” 陈欣怡听到他嘶吼的声音之后,立即在周遭打出了一个灵力护罩,甚至左手中也紧紧握着一道符箓。 这道符箓是可当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她本想将它作为压箱底留到最后,此刻还是取出来了。 “要开始了吗?” “终于可以看到此战的结果了!!” 无数弟子将目光投向石台,跟旁人比起来,还是他们之间的比斗最为精彩。 陈欣怡犹豫半分,最终还是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她暗自调动丹田里的法力,将灵力布于身子表面,形成气罩,用以抵御接下来的变故。 “不知你的阵法究竟有何妙用?” “为什么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出招?” 陈欣怡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按对方的话来说,应该早就布好阵法,怎么偏偏要故作姿态来吓唬自己。 “两息!!” 不对! 她的脸色渐渐发黑,她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原委。 那一声怒喝莫非是有意为之? 这小子只怕就是在拖延时间!! 陈欣怡刚准备有所动作,却发觉对方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一息!!” 就在这一刻,陈欣怡猛然觉得自己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胸口上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侵扰着她。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阵法?” 她四肢发软有些站立不稳,体内的法力似乎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所牵引,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我这一阵名为封灵阵,人也好,妖兽也罢,但凡进来这个阵,都会在极端的时间内被抽光体内灵力。” 张世明撇了一眼身旁瘫软在地面上的两只妖兽,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我站了乾位,我那傀儡兽则是占了离位,你站了艮位,那两者妖兽则分别站了坎位和巽位。” “乾位乃天位,是帝位,你们落入了我的阵法之中便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败于我,这是天意!” “更何况此刻你体内灵力尽失,那两只妖兽也没了威胁,而我却还剩余三分气力,你如何能够胜过我?” 听了张世明的话,周围立即炸开了锅。实则是他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按他所言,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这封灵阵只对元婴以下的低阶修士有作用,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一名弟子侃侃而谈,仿佛对阵法一事了如指掌。 “敢问师兄……”一名弟子作了个揖,他低声问道:“方才张世明师兄站在石台上一直不曾走动,也不曾施展手印,为何能够布下这个阵法!” “那小子占了阵法方位,在周遭布下无数道灵力,外加上陈师妹和那两只妖兽都充满灵韵,宛若现成的灵石,自然被他轻而易举的使出了阵法。” “只不过陈师妹过于小心,一直不曾移动,假使她哪怕挪动半步,只怕这个阵法也成不了!” 台上。 陈欣怡缓缓闭上了双眼,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绝望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我认输!” 另一处。 一名弟子右手平伸,横于胸前,食指与拇指叠在一起,体内灵力急速运转。 刹那间,那位弟子的前面出现了一团斗大的火焰,最终变化成了一只巨型的火鸟。 “去!” 他用左手牵引火鸟,竭尽体内所有的法力朝前一推。 那火鸟发出一声嘶鸣,接着散发出滚滚高温,恐怖的火浪仿佛能够湮灭一切。 “掌心雷!” 与他对敌的弟子左手微曲,全身所有的法力狂涌而入。 一大片绚丽的蓝光从他的手中绽放开来,那闪动着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在蓝光中,嗤嗤地攒动着无数道电弧,旁人只听着那电弧闪动的咔嚓声,都觉得头皮发麻。 感知着对方手中那可怕的灵力波动,台上那位弟子脸上轻松写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骇然。 这掌心雷法术应该只有筑基修为的前辈才能够使用,可他区区练气层次的弟子怎么可能使用出来。 这道法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常,但其威力丝毫不弱于天上的雷霆,若一不小心受了他的术法,只怕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一道蓝色的电芒扫过,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火鸟立即黯淡不少,最终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不见。 那位弟子看着前方的惊雷越来越近,他不再犹豫,疯狂调动体内的灵力,最终在体表形成了一个火焰护罩。 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下一刻,他将符箓往空中一抛。 那符箓金光大盛,化为了一面巨大的金门出现在上空。 他单手一指,那金门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挡在了身子前面。 “轰轰!” 那名弟子手中的雷霆之术和金门相碰撞,发出了一声惊人的轰鸣。 “咔嚓!咔嚓!” 数息过后,金门碎裂,一股澎湃的劲力四散开来,那两人都被那股力量瞬间击飞,如同是断线的风筝一连飞了数丈。 “噗!” “噗!” 两人都吐出一大口鲜血,最终又挣扎着站起身子,继续陷入了缠斗之中。 这样的场面在不少石台上都出现过,道玄外门弟子修行的法术其实相差无几,大多数人为了比试都费尽心神,真正出现的碾压场面少的可怜。 在众多石台之上,有一座最为特殊。几乎大半外门弟子都围绕在那一座石台的周边,静静地驻足观看。 林轩站在石台之上,他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有些不解。 自己虽然在外门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这么的夸张,不太可能吸引住这么多人前来观摩。 如此说来,只怕他们全部都是来看对面那小子。 林轩仔细地打量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 对方的样貌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此时此刻却又毫无印象。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弟子身穿青衫,头戴儒冠,相貌清秀,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风范。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剑圣 第一百一十八章剑圣 微风拂过,林轩的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可他心中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多。 对方的相貌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的修为虽然不深厚,但早就是修行中人,按理说应该是过目不忘,却怎么也想不通在哪里见到过对方。 对面那名弟子瞥了林轩身后背负的长剑,心中蓦然一动。 “若师兄是修剑之人,那么听过师弟的名声,认识师弟的容貌也属正常。” “在下王聪,世俗之人给了我一个称号,九国第一剑圣。” 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号时,四周便是一片嘈杂议论声,道玄宗的弟子虽然修为不高,但大多见识不低,本不会对凡间的名号大惊小怪。 可台上的人终究不一样,他在凡间的名号实在是牵扯到太多太多的传奇。 世俗的疆域一共分为九个国家,而这王聪则是在年少时,被誉为九国千年以来的剑道第一大家。 传说中王聪在十三岁时走过数万里路,遍访剑道名家,每拜访一家,必剑试一场,每走一个宗派,必要和其中剑法大师比过一翻,他历经约有数千场剑斗从没败过,之后更是得了九国第一剑圣的名头。 剑圣王聪在年方十七的时候就精通各家剑术,他十八岁时走遍诸国,访寻凡间练气士,更是败尽敌手。 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头,可他手中的剑却从没出过鞘。虽说他遇到的练气士都是筑基以下的修为,可却不能逼迫他拔剑出鞘。久而久之,他也被称作是世俗间剑道第一人。 “按照年纪来推算,这王聪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怎么就在凡间有那么大的名头?”一名弟子喃喃自语,忍不住抬起头想要仔细打量打量王聪,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为兄虽然常年在道玄宗门内苦修,但最近几年来也常听得剑圣的大名,不过他究竟在什么时候拜入了我们道玄?” “像他这样的门派加入进来,我们道玄早就该热闹起来,只是为什么我们不曾听到一丝风声?” “哼!” 丁杰听着外门弟子的话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先前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本来只当一个笑话去看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据说王聪被道玄宗的长老看中,亲自带上了道玄授予练气法门。 而王聪这家伙天赋极高,不过在练气层次就凝练出了仙家剑气。 修行之人都明白仙家的剑气世俗间的剑气截然不同,如果说世俗间的剑气是地,那么仙家的剑气则是天,两者威势差距犹如天地之间的差异,只是即便是天资绝佳的练剑奇才如果没有七、八十年也练不出仙家剑气。 而且即便是专心修行剑术的门派,他们门中的弟子也至少得要到筑基境界才有资格修行出剑气,所以当时他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 之后他还听说,王聪练出剑气之后以练气八层的修为,一剑击败筑基中期的修士。 如果按照当日的传言来说,只怕面前这个王聪的实力还在外门任何一位弟子之上。 不过还好现在面对他的人是林轩而不是自己,在外门之中,他看不懂的人不多,而林轩正是其中一个。 趁着眼下这个机会,倒是可以探探他们的虚实。 台上。 王聪盯着林轩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他第一眼见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心中的战意便一下子沸腾起来,此时此刻几乎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师兄可是剑修?” 林轩深吸口气,他笑了笑。 “剑修倒也谈不上,只不过是多学了几招剑术,算不得什么剑修。” “原来如此!” 王聪大笑起来,他扬扬手中的剑鞘,继续说道:“好!好!我已经许久没有遇见能够让我战意沸腾的对手了,还希望师兄不会让我失望!” “能遇上阁下这等人物,我今日也不算枉来道玄宗门,王某不才,不过习得几手浅显剑法,结果导致世人平白送了我一个剑圣的名头。” “师兄既然是道玄的高徒,只怕还是仙家剑修,今日既然你我站在这里,自然要做过一场,还请师兄尽力出招!” 林轩眼睛动了动,眉头几乎皱在一起。 对方在凡间有偌大的名头,此刻能以道玄宗的弟子站在自己面前,想必身后也是有大人物支撑。如果自己今日赢了他,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自己一旦胜了,别人会怀疑自己如何取胜,会怀疑自己区区一位外门弟凭什么赢过千年不出的剑道奇才。 只是…… 如果自己不胜,只怕要失去眼前的机缘。 外门之中像丁杰之流的人物不在少数,以他们的本事来看,应该早早就能拜入内门,更是不用参加这种打打杀杀的比试,可现在他们那些人却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参加这次大比。 由此推断,这次外门大比一定是有别的名堂。 可惜…… 林轩沉吟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师兄的剑法说不上有多强,也不敢自称仙家剑修,只是还通晓几路剑法罢了,今日既然遇见了师弟这样的剑道大家,倒也不适合使用什么剑法,你我全力出招就可,不必对施展什么手段而耿耿于怀!” 周围观战的弟子听了林轩的话大多都哑然失笑,他们自认为能够听懂林轩的弦外之音,自认为了解林轩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必对施展什么手段而耿耿于怀……” “只怕这位师兄要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啊……” 一位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他很好奇林轩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这位师兄说出这些话只怕也是被逼无奈,王聪师弟在凡间有剑圣的名头,只怕在剑术方面那位师弟是远远不如,所以才婉拒了什么比剑的说法……” 一位皮肤蜡黄的弟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林轩,接着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王聪。 “别说是这位师弟,只怕我道玄三千外门弟子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剑术上胜过那位王聪师弟,他能够讲出那番话,只怕也不是榆木脑袋……” 林轩身后负剑,必然就是用剑之人,如果是一个不会使剑的人,绝不会拥有自己的剑,更不会把佩剑放到身边。 修行界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并不少见,道玄外门弟子更是人人拥有储物袋,如果那位弟子不是习剑之人,应该会把自己的剑收进储物袋里。 可现在听他的话,分明就是不愿使用剑术和对方比斗,对于剑修而言,这大概是很难说出的话。 石台上。 王聪冷哼一声,他不屑的问道:“师兄难道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让你出剑?” 他本就天资不凡,在世俗间的地位更是万人之上,超然于天下,此刻更是正值年少气盛之时,本就没有将什么人放在眼里。 先前那些谦虚的话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心底其实也没有把林轩放在眼里。 可林轩说出的话,反而是让他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 “算了!算了!” “我只出一招,如果你接下了,此战就当我输了!” 王聪轻握手中长剑,那柄剑的剑鞘雕有龙凤,坠有墨云朵朵,看起来无比的雍容华贵。 “这位王师弟是不是有些托大,只出一剑如何能够胜?” “你们可别忘了,他可是剑圣,但凡修为在筑基以下都是一剑解决的狠角色!”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脸上更是露出希冀之色。 林轩伸出手,他轻声说道:“请!” 王聪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冷意,他顺手在剑鞘上一拍,继而屈指一弹。 剑鞘发出疯狂的鸣颤,化作一道黑光呼啸着御风袭向林轩。 众多观战的弟子都大惊失色,这一剑直来直往,没有任何花哨,只是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若是站在王聪对面的人是他们,只怕连一个呼吸也活不下去。 在他的剑下,普通修士根本就没有调动体内灵气的机会,完全不可能不可能反应过来。 单凭着王聪这使剑的速度,这些外门弟子也想通了,为何只有他是大名鼎鼎的剑圣。 先不论他的剑速如何恐怖,他们离着那石台也有数十丈,可即便隔着那么远,也能感觉石台上剑风扑面,寒意渗人透骨。 林轩没有使用分毫灵力,他装作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任由那剑鞘撞在了他的身子上。 随即是一声高亢的轰响声,一声刺耳的声音传出,林轩只觉得身前似乎是掀起了巨大的狂风,一触之下便不断后退,直直退出十七步才卸去身前那股极强的劲力。 对方刺过来的剑鞘落在石台上发出一声脆响,而林轩却早已退到了石台之下。 他体内气血一阵翻腾,林轩捂着胸口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筑基以下能够接我一剑而不死的人也不多,师兄的本事倒也不弱!” 林轩摇了摇头,他低头说道:“多谢师弟手下留情!” “是我输了!” 他仔细想过了,今日这场比斗,他输了也无妨。 自己本身就继承了前世的奇门妙法,更是周小草教他剑术,现在也不差什么机缘,不必为了胜利而苦了自己。 今日这一战,胜不如败! 韬光养晦总比锋芒毕露要好太多太多! 另一边。 关注此次比斗的一位老者冷冷一笑,他转身看向身旁的人,讽刺道:“号称卜算从不失手的掌教真人已经失算了,只怕他……”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如止水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如止水 “剑圣不愧是剑圣,竟然只用一剑就击败了我道玄宗的弟子!” “没想到仅仅是凡间一名剑客,短短时日之内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 “王聪剑术如此高超,以他的本事只怕不单能够成为我道玄外门弟子,恐怕就是当个内门弟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少弟子脸上露有震撼之色,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比斗中回过神。 林轩看着太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话,他转过身子抬起脚步,向人群中走去。 他一路走过,周围外门弟子都纷纷让开,这些人一个个望着林轩,脸上大多都有幸灾乐祸之意。 林轩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在他的前方站着着一位年轻人,他看到林轩之后,眼中不由露出遗憾之色。 “可惜了,师弟若是遇上其他人,只怕还能够走过这一次比试……” “可惜了……” “这的确是师弟技不如人,不过即便此次比试遇上旁人侥幸能够混过去,只怕下一轮也要被淘汰。” 林轩平静开口,抬起脚步向前走去,他与对方之间有十多丈的距离,此刻走去之时,这之间的距离逐渐被缩小。 “师弟不必谦虚,为兄若不是仗着法宝之利,只怕也不会轻易胜过旁人。” 随着林轩的靠近,他清晰的感受到眼前年轻人身上忽然涌出了可怕的威压。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身上的那股威压也越来越强。 林轩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他本就觉得丁杰是藏拙之辈,此刻感受着他的手段,果真不出所料。 对方那股澎湃的威压分毫不弱于筑基修士,可周围站满了道玄宗门的弟子,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这股威压。 丁杰这家伙把威压控制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在这个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感受到。 这是一种试探,对方完全没有隐藏念头,他站在前方,含笑等待林轩走来。 就在林轩即将靠近丁杰的时候,丁杰全身道袍竟猛的膨胀,就连一头的墨发也倒竖起来。 林轩脚步一顿,他感觉前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墙壁,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身前的威压越来越强,更是在瞬间倒卷过来,宛若惊涛拍岸,他脚步一顿,身子也有些摇曳不定,仿若要退后一般。 林轩抬头深深看了丁杰一眼,他暗自运转体内剑气,身前的威压立即烟消云散。 “师兄手段高明,这外门之中只怕很少有弟子能够胜过你!” 林轩抱拳,向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一拜。 丁杰神色如常,侧身避开,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轩,接着低声说道:“三日之后,我去你修行的地方找你,希望你不要爽约!” 林轩嘴角含笑,神色颇有些热情,他朗声说道:“你我虽说认识没有多长时间,但林某心中一直有一见如故之感,恨不得立即与你共祭苍天,结为异性兄弟。” “好说……好说……” 丁杰也有些愕然,他实在想不到对方的心机竟然深到这种地步。 林轩这些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虽然他全部都是虚情假意,可那些外门弟子不知道。 如果自己以后真的算计了这小子,只怕这事会轰传整个道玄宗,旁人都会当自己是出卖朋友的小人。 此举意在诛心,这样一来,自己反倒陷入了被动之中。 ……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林轩盘膝坐在地上,淡淡光辉印在林轩的衣袂上。 嘭!嘭! 沉闷的声响在林轩体内响彻而起,回荡在孤零零的茅庐之中。 一股汹涌澎湃的劲气宛若滔天洪水一般,疯狂的在他体内游荡。筋脉之中血气沸腾,林轩脸上也隐隐有些泛红。 “我体内的剑气和法力差距太大,如果说法力是羔羊,那剑气则是桀骜的猛虎,稍有不慎反而容易伤到身体。” “可惜了,这东西虽然威力不俗,但修炼起来太过困难!” “闭关修行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增长了一丝剑气。” 林轩疯狂的吸收着四周的灵气,那些灵气一进入他体内就被他炼化成锋锐的剑气。 “叮!叮!叮!” 就在这时,草庐外边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睁眼。 林轩一愣,草庐之外被他布下了迷踪阵,任何一人闯入这个阵法之中,阵中的铃铛便会发出轻响惊醒自己,按丁杰那个家伙的心性来看,应该不会这么莽撞。 只是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先前只怕是高估他了。 “林轩师弟可否出来一叙,为兄有要事和师弟商量。” 林轩犹豫片刻,最后仿佛下定决心,大袖一甩之下,体内的剑气立即扫射而出,停下了门外驱动的阵法。 丁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着盘膝坐地的林轩,似笑非笑的低声说道:“师弟所学倒是有些繁杂,就连这阵法也使得有模有样,若不是你即时收手,只怕我很难走出来。” 他袍袖轻展,顿时就有淡淡的灵气附在草庐之上。 “这断灵术虽说是简单的偏门术法,但也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够使用,因为使用这个法术非但要用上法力,还得运用神识……” “这术法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却别有用途,因为它不光可以阻隔声音,还能挡住神识……” “师弟……你可懂我的意思?” “自然能懂!” 林轩站起身来,双手负到身后,看着窗外聚拢的云彩。 “师兄隐藏颇深,不惜在外人面前作出一副无能的样子,只怕图谋不小,为何偏偏要向我透露真相?” 丁杰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 “因为……师弟和我是一样的人……” “今日我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向师弟表明出自己的诚意,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师兄既然说出这番话,想必我也不该隐瞒,在下确实也是筑基之境。” “我今日对师兄说出这个秘密……”林轩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希望师兄接下来说出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斑驳的阳光轻轻落下,衬得屋内充满暖意。 “自然不会。”丁杰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仙酒宗早些年被人给灭了,其中的秘境也就成了无主之物,现如今被仙道和魔道共同掌握,双方约定每过五十年各宗可派出门中的弟子前往秘境之中。” “仙酒宗的人酿酒之术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厉害,据说喝一坛他们酿的酒,至少能够省下数十年的苦修。” “更有传言说仙酒宗藏有仙酒,喝上一口虽然不能成仙,但也能平白增长数百年的法力。” 闻言,林轩脸色微变。 “难不成这次外门大比,便是为了挑选出前往仙酒宗秘境的人选?” 丁杰点点头,他略有不满的看了一眼林轩。 “师弟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为何要在为兄面前故作姿态?” “只是可惜遇上了剑圣那小子……”林轩平静的开口说道:“如果不是遇上他,我有把握一直胜下去!” “是啊……可惜了……”丁杰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此次大比的第一名有资格挑选一位外门弟子作为帮手,共同进入秘境之中,若师弟助我得到这第一名的头衔,我愿意将这个位置让给你!” “此刻我已经被淘汰,如何能够帮你取得第一名的头衔!”林轩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自然是让那些人参加不了最终的决战!”丁杰眯起眼睛,平静的回道。 “这个做法太过于危险,我……” 林轩脸色一沉,他虽然没有正面拒绝,但从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态度很是显眼。 “此刻师弟拒绝我,难道是嫌我的条件不够动人?” “也罢!” 丁杰深吸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如果你助我取得第一名,此次宗门赠予我的两千颗下品灵石,我也一起送你!” 林轩听到这些话,不由得一怔,瞳孔也猛的一缩。说句实话,他心动了,这两千颗下品灵石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如果我在道玄宗门做出这种事情,只怕宗门中的人不会轻易扰过我!况且一旦这件事让宗门中的人察觉到,只怕你我都……”林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揉着眉心,轻声说道。 “宗门中人大多痴迷于修行之事,真正修为高深的人,根本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出面。你只需乔装打扮一翻即可,为兄保证不会有人发现你。”丁杰右手抬起轻轻一挥,顿时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面青铜面具。 这面具之上雕有神秘的符文,其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沧桑之感。 丁杰将手中的面具扔给了林轩,他笑着说道:“这面具是我早些年得到的宝贝,此刻送给你便当做你我二人的见面礼,只要你行事的时候带上这面具,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林轩接过面具,神识一扫,顿时心中一震。 这面具周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斥力,他的神识刚伸展过去就立马被弹开。 “这面具是为兄早年得到,能够阻拦别人的神识,是打家劫舍的必备之物!” “我将此物送给你,还希望你不要让为兄失望!”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约定 第一百二十章约定 “为兄替师弟铺好了路,不知师弟可否愿意替我走过一遭?” 林轩陷入了沉思之中,没有开口。 这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稍有不甚便是害了自己。 道玄宗外门不乏修真世家的天才弟子,他们手中根本就不缺什么保命法宝,如果自己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只怕…… 不过这丁杰已经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倒也不怕他事后不认账,现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取舍问题。 林轩沉吟道:“不知师兄要我对谁下手?” 丁杰微微一笑,他看了林轩一眼开口说道:“前十名已经出现,明日就是我们分出排名的时候。只要你替我解决了吕莹和王聪,为兄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第一名。” 林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面前这位师兄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虽然看不透他的本事,想必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如果凭实力去比斗,整个外门弟子能够胜过他的没几个。 可这家伙偏偏选择最危险的路,宁愿遭受别人非议,也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真正修为,这一举动,实在是耐人寻味。 “哈!” 林轩哂笑,他嘲弄的说道:“这两人的本事都不俗,师兄怎就认为我可以帮你拦住他们两人?” 丁杰深吸口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林轩,轻声说道:“纵观所有外门弟子,为兄看不透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为兄这一生还没有错看过一个人,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此事我接下了!” 林轩点点头,也不再推脱。 “好!好!好!” 丁杰大笑,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隐藏不住。 “不过,师兄需要答应我四个条件!” “可以!师弟请讲!” 林轩的目光在丁杰身上扫了扫,他不动声色的说道:“第一,如果东窗事发,你的事情被宗门的人发现,你不可以出卖我!” “自然!” “第二,你带我进入秘境之后,里面的东西我们四六分账,你六我四,但前提是得要我先挑选宝物。” 丁杰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 十件宝贝我能够得到六件,这该算是赚到了。即便让这小子先挑选,也是可以接受,毕竟我拿的东西多。 “可以!” “第三,不管此行出现什么状况,你都不可以对我出手,更不可以耍手段算计我!” “可以!” “第四,你我二人需立下心魔誓言,以免事后反悔!” “好!” 心魔誓言是修行界束缚约定的一种手段,但凡是立下心魔誓言的人,都不敢轻易违背所约定的事情。 修行练气最容易发生的事情就是走火入魔,运气好些是落得修为倒退的下场,运气差一些则是身死道消。 而心魔则是让修士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心魔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人的本心,它包含人性的一切,有善也有恶。如果有人违背心魔誓言,那人则必要受自己的心魔干扰。 “我答应师弟四个条件,师弟也该答应我几个条件。” 丁杰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请讲!” “第一,此行你前去对付那两个人,如果不幸被人抓住,不得将我的事情透露出去!” “可以!” “第二,如果事成之后,这件事情你要烂在心底,不可以向任何一个提及,更不可以用此事要挟我!” “好!” “第三,如果不幸失手,你需赔偿我一千下品灵石作为补偿!” 林轩听了这番话沉默不语,说句实话,这个约定对他来说,着实有些不公平。 “罢了!罢了!” “我应下了!” 林轩看对方脸色严肃,想必不会轻易改变自身的想法,他也只能应承下来。 “开始立誓吧!” 丁杰瞥了一眼林轩,面色凝重。 他伸出手左手运转法力覆盖在上面,随后轻轻对着右手的掌心一划而过。 林轩见状,也随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丁杰将划破的右手伸在半空,林轩也伸了过来,双掌相对,手中流出的血液更是一起滑落下来。 “我丁杰今日立下心魔誓言,如果我的事情被宗门发现,绝不出卖林师弟。 “这次成功进入秘境之后,林师弟可以优选挑选法宝。而且不管此行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不会对林师弟出手,更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林师弟。” 林轩看对方那么爽快,他蓦然开口。 “我林轩今日立下心魔誓言,如果我此行不慎被人抓住,绝不将丁师兄的事情揭露出去。” “事成之后,我会讲这件事烂在心里,绝不向任何一人提起,更不会以此事去要挟丁师兄。” “如若此行失败,我要赔偿丁师兄一千灵石作为补偿!” “再加一条!” 林轩一愣,不由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 “加一条,你在此行中不得对我出手!” 林轩笑了笑,他继续说道:“在此次行动之中,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对师兄出手。” “好!好!好!” 丁杰大笑三声,他运转法力愈合了手中的伤口,大手一挥,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顿时悬浮在了半空中。 “吕莹师妹和王聪那小子的住所周围的概况,都记录在这个玉简之中,希望师弟早些出手,不要让我失望!” 林轩伸手结果玉简,神识一扫,从中看见了两座魏巍巨山。 “这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所以洞府所在之地具是异常偏僻,远离尘嚣的地方,方圆五十里没有人迹,师弟尽可大胆出手。” “而且根据为兄的调查,他们两人今日一直坐于山中打坐练气,没有和旁人接触的机会,你可以乘着这个几乎摸上山去,乘他们不备,将他们困住。” 林轩看向丁杰,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我说师兄先前怎么为宗门跑腿传话,甘愿做那些仆从的活,原来你的算计在这里。” 如此想来面前这个人走遍道玄各峰,只怕不单单是为了送信传话,更是为了今日的算计。 不! 这家伙或许还有别的秘密,只不过没有透露出来罢了。 丁杰神色淡然,他徐徐回道:“先前那些举动也是无意之举,没曾想到竟然会对我们行事有所帮助,真乃天意如此,如果连上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只怕师弟一定能大获全胜!” 他矢口否认只是不希望显得自己心机太深,以至于对方太过于防范自己,如果两人各怀鬼胎,不利于行事。 “我可否再问师兄一事?” 林轩神色一正,满脸严肃的盯着对方。 “何事?” “师兄的真正来历?” 丁杰大笑不止,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此行万般小心,但终究还是被人给怀疑了。 不过也只有林轩这样有心机的人,才能助他成事,否则只会拖累自己。 他是聪明人,完全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师兄若是不愿意说也无妨,你告诉自己你有什么兄弟姐妹也可以,稍稍安抚一下我的好奇心即可!” “可以,只要师弟先告诉我你的来历,为兄就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林轩心中灵机一动,他笑着回道:“我是嘤嘤山上嘤嘤宫的少宫主嘤嘤少爷,而我的师傅则是名满天下的嘤嘤大魔王,这便是我的来历!” 嘤嘤山,嘤嘤宫,嘤嘤怪,嘤嘤大魔王…… 这…… 丁杰绞尽脑汁也不曾记得什么嘤嘤山,更想不起什么嘤嘤大魔王。 可他抬头观察林轩的神采的时候,却发觉他满脸真诚,眼中甚至流露出敬重之意,没有分毫作伪。 莫非他…… 丁杰不禁抬起头看向天空,双目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他……来自星空…… “既然师弟说出如此重大的秘密,我也不好糊弄你,便和你讲一些我师兄的事迹吧!”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眉头也微微挑动,眼中更是充斥着柔情,就连眼眶也渐渐泛红。 “我的师兄他叫李九夜,因为出生的时候哭了九天九夜,所以他家里人才叫他李九夜。” “他本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身份地位都卑微的放牛娃,他相貌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心中更是没有大志向,最大的目标就是娶村头的扬潮月村花当媳妇,最后生个胖娃娃!” 丁杰顿了顿,眼中甚至留下了崇敬的泪水。 “我师兄年少的时候天天帮周大户放牛,可嚣张的周大户却经常剥削他,让他交房租。” “忽然有一天……” “我师兄惶恐的发现自己的牛丢了,发现自己替周大户看养的牛被人偷走了,他害怕极了,一想到周大户的凶狠,他更是心急如焚。” “我的李九夜师兄疯狂的跑到山头上找牛,可他翻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找到那头牛,甚至连一根牛毛都没有找到,当时可把他给急坏了。” “当时我可怜的李师兄才不过十三岁,他一个人在山上找牛,孤独无助……” 丁杰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语气也有些哽咽。 “那个时候我师兄忽然想起周大户那啪啪响的皮鞭声,丢了一头牛,周大户一定会把他抽得皮绽肉烂!” “最终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段 第一百二十一章手段 “我的李九夜师兄走入了一个神秘的山洞,接着他就遇到了我们的师傅长生真人……” 丁杰轻轻闭上眼,他缓缓说道:“我那李九夜师兄有一颗亘古无双的道心,任何宗门的天才弟子在他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即便是你我加起来,也不如李九夜师兄的一合之敌!” 丁杰微微一笑,向门外走去。 “林师弟,为兄等待你的好消息!” 林轩则默然不语,沉寂无声。 李九夜?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这茅庐之中就只剩下了林轩一个人,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口,怔怔地看着门外的人越走越远。 他正要起身去修行,但却犹豫了一下,最后重新坐在了蒲团上。 林轩双手忽然快速舞动起来,片刻间就打出无数玄妙的手印。 “嗡!” 茅庐中惊起一声轻微的响声。 与此同时,林轩的四周多出了无数细小的符号。 那些符号看不清晰,密密麻麻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它们散发着金色的祥光,透露出一股岁月的沧桑之感,显然是极为古老的咒印。 “查,道玄宗丁杰之兄,李九夜!” 林轩用力在胸口打出一拳,口中立即喷出大口鲜血洒到那些符印上边。 原本模糊不清的符号,在吸收了林轩喷出来的鲜血之后,竟慢慢的清晰起来。 那些符号的金光大亮,将这整座茅庐都覆盖在那金光之中,更是让林轩的瞳孔,也都泛起了金色。 “这个地方被我布置了阵法,不管此地有什么异常情况,别人都不会发现。” “借着这个道家卜算之术,我倒要瞧瞧这位李九夜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绕在林轩身旁的神秘符号发出的金光越来越刺眼,以至于他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林轩深吸口气,兀地大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那些符号纷纷绕着林轩急速旋转起来,同一时间,外边散发而出的金光全都倒射回来,投入了快速旋转的符印之中。 那些符印越来越亮,宛若金子制成,就像是真实存在的物体飘在半空之中。 “解!!”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符号全部碰撞在了一起,最终化成了一排金光闪闪的字。 “查无此人!” 什么? 怎么可能? 林轩平静的神色被一股震撼所取代,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飘在半空的四个字。 查无此人!!查无此人!! 他以道家秘法去探查别人的痕迹,按道理来说,绝不可能失手。 除非…… “唉!” 林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色不由得一沉。 这丁杰本事不小,谎话张口就来,如果不是自己用这秘法探查,只怕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不过他编故事的本领确实不错,就连自己也被他蒙蔽了。 在这修行界混,还是不能小瞧了旁人,否则也不知要吃多少亏。 …… 层层叠叠的杏花堆簇着,宛若云锦一般铺满了浩瀚无垠的天空。 暖洋洋的夕阳从疏落的叶子中穿透,打落到地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点。 王聪坐在满地的杏花中打坐修行,他眉目如画,面貌俊美,肤若凝脂,相貌比起女子还要美艳三分,他坐在那里为这惹人注目的风景更添了一抹明艳。 一阵寒风吹来,他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穿粉色衣袍,腰间系有一根红色布带垂至裙尾,手指上带着一枚翡翠戒指。 当王聪抬头看清对方相貌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直了,愣愣的望着杏花下静然站立的女子。 她发丝如墨,肌肤胜雪流光溢彩,双腿笔直而修长,容貌更是风华绝代。 这道婀娜倩影站立在夕阳下,似乎漫天残阳都成了陪衬。 她唇瓣苍白,眼神冷峻地俯视着王聪。 刹那间,这位名动九国的剑圣呼吸都为之一滞,满脸震撼的看着身前的女子。 他的心狠狠跳动了几下,仿佛有人用锤子重重地在他心房敲击了一下,其余音可绕梁三日而不绝。 “在下凉雪姬,前来杀你!” 对方的声音悦耳动听,犹如天籁一般,即便说出的话充满杀意,即便那股杀意是针对自己,王聪心中却没有一丝不舒服,甚至隐隐希望帮助对方达成心愿。 “九国之中唯有名动天下的美人,才有资格在名字之中加上一个姬字,为何我纵横九国之时,从没有见过姑娘?” “因为旁人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对方展颜一笑,那一瞬间,王聪只觉得天地都为之失色不少。 更是让他的心,再次狠狠跳了跳。 就在这时,她忽然伸出了两根晶莹玉指,直直点向王聪的眉心。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美到让人窒息的弱女子,那么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充斥的却是霸道。 那是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一种九天十地,唯我独尊的霸道! 面前的女人就像是摇身一变,从一位风华绝代的仙女,转而变成了纵横天下、睥睨一切的剑中帝皇。 不错!剑中帝皇! 王聪被九国之人尊称为剑圣,在剑术方面的造诣自然不低,他当然能够看出对方那一指,运用的是剑术。 如果要用自己的剑术和对方的剑术相比较,那么只能说她的剑术是万人之上,独断生死的霸王剑术,而自己的剑术是三岁小童胡乱玩耍使出的剑术。 想到这里,王聪的面色又黯淡不少。 身前这位美得让天地失色的女人,在剑术上的造诣,竟然比他高上无数个层次。 在那剑指面前,王聪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心里完全被绝望所笼罩,只能任由对方向自己出招。 “嘭!” 一声闷响,王聪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依靠在杏树下昏睡过去。 那名美貌绝伦的女子轻轻挥了挥衣袍,踩着飘落的杏花,越走越远。 …… 吕莹坐在湖边,眼睛落在苍穹之上,出神的看着那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星辰。 带着暖意的风从湖面吹来,她的衣袍发丝都随之飘动,一股淡淡的幽香登时随着微风散发了出去。 或许是遗世独立的缘故,道玄宗的星空格外高远,夜幕如漆黑的墨汁,一寸一寸、一分分布满了苍穹,无数的星辰点缀其中,闪着微光,给这副画卷增添了几分生机。 吕莹依靠在石台上,欣赏着璀璨的夜空。 浅浅的星光把她的脸映得有些晶莹,眉宇间的愁绪则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魅惑之意。 “你好!”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吕莹脸色微变,悄悄转过身子。 “听闻吕莹小师妹修为高深莫测,至少也是筑基修为,小女子不才,想试试师妹的道行。” 说话的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只是言语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是?” 吕莹眉头微蹙,满脸不善的盯着面前这位突如其来的女子。 “花沧月!” “好名字!” 吕莹轻声一笑,左手一翻,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酒葫芦。 她拧起葫芦的酒塞,然后喝了起来。 站在她身前的女子面色一变,只见一股肉眼可见的磅礴灵气从吕莹身上惊起,那股力量冲天而起,逼得她连退数十步才堪堪停下脚步。 花沧月望向吕莹,眼神有些复杂。 她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喝了一口酒,身上的灵力威压竟暴涨了近乎三倍。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灵力从吕莹身上散发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气势越来越可怕,花沧月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口酒喝下去,喷出来之后,即便是筑基后期的高手也难以挡住!” 吕莹淡淡一笑,她看着身前的貌美女子,出口劝道:“师姐不如早些离去,何苦要与我为敌?” “请!” “哼!” 见对方仍然是一副邀战的模样,吕莹冷哼一声,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自从她拜入道玄宗以来,还没有遇到过今日这种情况。 或许是最近几日太过于高调的缘故,这才吸引到这种不怀好意的家伙。 不过…… 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吕莹不再说话,她再次拿起手中的酒葫芦,扬起头朝嘴中灌了一口。 她喝完那口酒之后,单手一指,面前的虚空便彻底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挡在花沧面前,那股灼热的高温让她的呼吸也有些困难。 吕莹大手一挥,硬生生把这些火焰聚成了一只十丈大小的蝴蝶。 那只蝴蝶展翅而动,双翅煽起的炽热温度使得身后的湖水都升腾起巨大的烟雾,那一望无际的湖水竟在这一瞬间蒸发不少。 “师姐即便有法力护身,可以阻拦住火焰的高温,可若这只火蝶向你飞去,只怕你也……” “师妹大可一试!” 闻言,吕莹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她双手分开,猛然向前推去。 那只巨型的火蝶展翅而飞,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温度瞬间就笼罩住了花沧月。 火蝶未至,花沧月周围的虚空竟在同一时间纷纷燃烧起来。 一个巨大的火圈瞬间拔地而起,形成一道火墙,将花沧月困在了中间。 一股无形的热浪自火圈之中传出,即便是远离火焰的吕莹,她的鬓角也不由得流下许多热汗。 她身上白色的道袍更是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前,将那玲珑有致的身姿衬得越发的动人。 暖风忽起,吕莹满脸冷漠的看着身处火焰之中的女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术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术法 恐怖的高温四散开来,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方圆数十里的草木在瞬间全部枯萎,就连一旁的湖面上,都升腾起大量犹如云雾一般的蒸汽。 花沧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十分妩媚,只可惜没有人可以看见。 那只巨大的火蝶在夜空中摇曳着长长的尾焰,仿佛一只蓄势已久的猛虎咆哮着冲出。 铺天盖地的火焰,只在一瞬间就淹没了花沧月。 “呼风唤雨!” 花沧月单手指天,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她身上一闪而过。 “轰隆!轰隆!” 就在这一刻,天上忽然惊起一声巨响,吕莹猛地吃了一惊,不由抬头看着天空,脸色瞬间大变。 “轰隆!轰隆!” 紧接着,又是一声雷响。 “呜!呜!” 此刻忽然有一阵无形的大风从天边吹来,那股苍凉的风呜咽而过,带来一股沉重的气氛。 “滴答!” 只听到一声闷响,一颗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这雨水刚开始还是一颗接一颗的落下,但是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磅礴大雨。 吕莹远转起法力,那些雨水还未落在她的身前就立即被弹开。 在她的四周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护罩,没有一滴雨水可以沾到她的身子。 这场雨来得异常诡异,可按道理来说,天地间寻常的雨根本就无法浇灭她施展的火焰术法。 可吕莹心中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身前这场雨有古怪,或许说,这场雨不似凡雨,更像是别人用术法招唤出来的雨。 吕莹家境不俗,见识渊博,在她的理解之中,就连仙人都无法掌控天气变化。 如果说这场雨是由修士召唤过来的,岂不证明那人的修为比仙人还要厉害?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不到十息的功夫,威风凛凛的火蝶就从十丈大小,变成了一丝明灭不定的小火苗。 “这怎么可能!!” 吕莹平静的容颜此刻被一股惊骇所取代,在她的双目之中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场雨虽然特殊,但我怎么看它,也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雨水罢了,它凭什么能够破除我的法术?” 花沧月脸色苍白,刚才那道术法就是由她所施展,这个术法坚持了不过十三息的时间,就耗尽了她身上一半的剑气,不过这结果看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这呼风唤雨之术,是一道很玄妙的水系术法。 普天之下,除了三昧真火以外,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它能够浇灭任何一种火焰。 凡火也好,仙火也罢,只要不是三昧真火,它都能浇灭。 这一道术法就是火的克星,专治各种不服! 花沧月看着前方方寸大乱的吕莹,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师妹你猜猜,师姐我刚才用了什么术法对付你?” 吕莹低头不语,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 是啊! 她究竟使用了什么法术! 如果想不通这一点,只怕我一身火系术法要被她克制到死! 就在这她凝神思考的时候,花沧月目光一闪,向着吕莹快速接近,抬手用力轰出一拳。 这一拳异常的果断,没有因为吕莹长得倾国倾城而留情。 花沧月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即便对吕莹这样的美人出招,她也没有半分怜惜的意思。 她的肉体经过剑气的洗练,在坚硬程度上不亚于筑基修为的妖兽。 这一拳挥出,仓促之间,吕莹很难接下。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吕莹才后知后觉,她看着身前的拳头,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完了! 大意了! 一股凌厉的气息从花沧月的拳头上爆发,吕莹在感知到那股拳劲的瞬间,她便失去了意识。 “嘭!” 吕莹一动不动地栽到在地面上,双目中漆黑一片。 花沧月看着躺在上的吕莹,她深吸口气,面色有些复杂。 “定身术!” 她施展灵力在吕莹身上点了三下,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修行路上多艰苦,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不要怪我!” “在这个道玄宗,能够解开定身术的只有我一人,即便你和王聪事后被人发现,也不可能挣脱我的术法!” “我留在你们身上的这股剑气只能存在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这定身术自然会消失,到时……” 花沧月转身,她的身形忽然被一股灵气所包围,当她最终从灵气中现出身形的时候,她竟然变成了林轩的模样。 “他的面具虽然好,但终究比不上我的这七十二变之术……” “那面具可是我留着进入秘境时的宝贝,如果今日用了,只怕日后迟早会被你们认出来!” “不过……丁杰的两个对手无缘无故缺席决战,只怕有心人都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也不知他靠什么消除那些人的怀疑。” “也罢,旁人怀疑丁杰并不关我的事,反正他不敢出卖我!” …… 第三日。 林轩正盘膝调息,忽然有一只三寸大小的纸鹤从窗外飞了进来。由于这纸鹤没有灵韵,故而没有被阵法拦在屋外。 “林轩师弟几日不见,为兄甚是想念,还望打开阵法,出来一叙。” 他神识往纸鹤身上扫过,顿时听见了王聪的留音。听他的声音之中暗含三分喜意,只怕最近的日子过得是异常潇洒。 林轩站起身,沉吟半晌,最后大袖一甩,向屋外走去。 他刚走出草庐就看见站在阵法之外的丁杰,那小子的形象和前些日子大不一样,整个人精神抖擞,整张脸上都写满了骄纵二字,完美的诠释了小人得志这句话。 林轩暗自摇头,只怕这是丁杰有意表露出的形象,为的是蒙蔽宗门内的其余弟子,故意藏拙让别人小瞧他。 “林师弟,许久不见!” 丁杰看见林轩走了出来,立马俯身一拜。 “师兄何故要行这般大礼,客气了!” 林轩一愣,连忙走上前搀扶他。 丁杰握着林轩的双手,不露痕迹的在他手心写下了一句话。 “有人监视!” 林轩心领神会,他大笑三声,满脸诚恳的抓着丁杰的双臂。 “方才阳光洒下,我恍然间竟觉得丁师兄是谪仙临世,在下早就觉得丁师兄非池中之物,现在恨不得立即祷告苍天,与你结为至交好友!” 林轩的手虽然抓在丁杰的臂膀上,但一直用中指在他身上比划着。 这小子心机沉重,而且能屈能伸,如果中途不陨落,日后只怕会是个仙界枭雄。 料想跟踪丁杰的人不敢光明正大的用神识窥探,林轩便用下这个方法来和他交流。 “对方来自什么势力?” 丁杰深吸口气,面色有些潮红,脸上更是露出悲戚之色。 “吕莹小师妹和王聪不知什么缘故,因而缺席了这次的决战,师兄我不战而胜,一不小心得了一个第一的名次,实在是胜之不武!” 林轩一愣,立马听懂了弦外之音。 按对方的意思来看,只怕潜伏在周围的人是吕莹和王聪派来的。 “师兄你太过于谦虚了,要知道你可是有谪仙之姿的天才人物,他们两人岂能和你相提并论。” “即便他们二人参加此次决战,恐怕也非师兄的一合之敌。或许,根本就是他们怕了你,害怕在宗门弟子面前丢脸,所以才没有参加此次决战!” 林轩一直在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眼睛一直盯着丁杰。 丁杰嘴唇微微动了动,若旁人在远处,根本不可能发觉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等会你找个理由向我讨要储物袋,袋中有一枚玉简,我想和你说的话都记载在玉简之内,日后不要再相见了。” 林轩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意,这副小人嘴脸,刚好被暗中窥伺的看的一清二楚。 “听说丁杰师兄前些日子得了一个新的储物袋,不知消息可否属实?” “不错!” 丁杰抬起头,等待着下文。 “小弟我自从拜入道玄宗以来,就只有一个储物戒指,而且那戒指的空间小的可怜,就只有一个衣柜大小。” 林轩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着,那副滑稽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师兄身价阔绰,储物袋更是有好几个,既然你我二人结为了兄弟,不知师兄可愿送我一个储物袋!” 说完林轩万分期待着看着丁杰,但嘴唇却不留痕迹的动了动。 “你的嫌疑太大,还希望不要引火烧身,更不要牵连到我!” 丁杰思索片刻,随即点点头,他笑了笑,大手一挥,手中立即多出了一个深黄色的布袋,接着伸手将布袋递给了林轩。 林轩满心欢喜的接过了布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丁杰,过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为难的表情。 “师弟最近在修行一门秘法,实在是没法子腾出太多的时间和师兄叙旧,这……” “无妨!无妨!” “你我兄弟二人不必见外,师弟还是赶紧回屋修炼去,为兄这就下山。” 丁杰点点头,转过身子,神色渐渐阴沉下去,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林轩这小子反应灵敏,本事也不低,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接连击败了两位天才弟子,日后只怕是个劲敌。 不过此次秘境之行,我同他合作,倒是一个明智之举。 林轩打量四周,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最后径直走入了草庐之中。 在一个隐蔽的山坳处,一阵灵气翻涌,一道白色的护罩渐渐消散,露出了一位年轻女子的身形。 “这小子骗到储物袋之后就翻脸不认人,这副小人嘴脸也是厉害,想不到我道玄宗门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这两人都是一样,都是小人!” 她看着山上的草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采,最后御起飞剑,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了天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计划 第一百二十三章计划 凛冽的寒风将吕莹的秀发吹的扬起,她白皙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娇美。 她的神识沉浸在手中的玉简之上,脑中浮现的场景赫然就是林轩和丁杰谈论的画面。 “难道真的不是他们二人?” “林轩这小子尚在婴儿时期,被宗门里的一位老仆人从山脚下捡回来,身份来历都没有问题,根据他过去的言行举止推断,想必不是一个势利的小人!” “只是为何这玉简之中的他,却是另一番模样……” “而丁杰则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拜入道玄宗,入门的时候他完全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纵观他这些年修行的速度,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莫非此事真的和他们无关?” 吕莹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一想到那日那场诡异的雨,心中就难以安宁。 足足耗尽自己一半法力而使出的火蝶术,竟在数息间被人破得一干二净,这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或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林小子在旁人面前表露的是一副模样,私下里所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本性。” “而那丁杰……”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可惜啊……” 吕莹脑中一一闪过她得来的消息,最终揉了揉眉心,她在这冰冷的湖边昏睡了足足两天两夜,即便有法力护体,也还是憔悴了不少。 由于最近大费精力忙于调查那件事情,使得她的脸色苍白不少。 “花颜师姐你觉得那两个人的行为,有没有问题?” “按我的感觉,这二人据是贪婪无耻之徒,本身并没有什么本事……”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貌美女子从身后走来,她看了一眼倚在石桌旁的吕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师妹的修为虽说不是外门第一,但凭借着一身强横的术法也足以横行这外门,为何被人给欺负了!” 吕莹不由得想起当初那个击败自己的女子,脸色顿时一沉。 “最近宗门里面,可有什么内门弟子过来这外门?” “没有!”花颜摇摇头挨着吕莹坐在了湖边,接着悠然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葫芦。 璀璨的星光铺洒在面前的这条湖泊之上,流光溢彩泛出一大片波鳞。 这条湖在这寂寞如雪的山巅之上显得宁静安谧,在星月的照耀下,甚至衬出一丝幽暗。 花颜打开玉葫芦,立即便有一阵茶香四溢出来。 她捧着玉葫芦往嘴里灌了一些茶水,那纤细手指,迎着皎洁的月光看去,居然比玉质的葫芦更显得晶莹剔透。 “对了!” “那个名动九国的剑圣现在成了一个醉鬼,整日抱着酒坛子,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什么!” 吕莹心中一惊,不由得叫出声来。 “出了什么事?” 花颜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她看着漫天的星光,缓缓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据那位大名鼎鼎的剑圣所说,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子,只用一招就击败了他!” “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 吕莹转过身子,开口打断了她。 “凉雪姬!!” “据说那那女子生的风华绝代,只凭一面之缘就让那位剑圣丢了魂……” “王聪找遍了整个道玄宗,也没有找到那人的痕迹,现在整日都沉迷于醉酒之中,连剑都握不稳了,整个人算是废了!” 花颜抬起头,脸上露出怜悯之色。 “能以姬为名的女子一向都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可我却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想必用的是假名!” “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吕莹听了这些话后,眼神也有些黯淡,当年她未拜入道玄宗时也曾听过王聪的大名。心中也有过和剑圣一比高下的念头,此刻突然听到这些话,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还需要派人跟踪林轩和丁杰那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吗?” “我总觉得他们二人身上有秘密,还是再观察一些时日!” 吕莹点点头,衣袍翩翩飘舞在夜空中,绝美的容颜上裹着一丝愁绪。 …… 林轩回到草庐之中,衣袖一甩,屋外的阵法立即运行起来。 他低头思索片刻,一咬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张淡黄色的符箓。 “去!” 那符箓从窗口飘了出去,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张符箓之中蕴藏着筑基修士的一记掌心雷,任何强行破开这个阵法的人都会在瞬间遭受到那道掌心雷的攻击。 只希望破开阵法的人修为高些,否则便要惨死在那道术法之下了。 不! 最好还是不要有人来破阵! 让我安安稳稳的修行一年! 他运转神识朝手中的储物袋探了过去,神识扫过,储物袋中放有足足有两千颗下品灵石以及一枚玉简。 林轩一拍储物袋,玉简立即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他心头一紧,神识朝屋外一扫而过,确定四周没有外人之后,才将神识送入其中。 “那位名动九国的剑圣被你破了心中信念,他身后的人大发雷霆,派了不少手下查询这件事情,如果师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一些,不要往门外走动!” “前去秘境之事,大约在一年之后,那时我会用此枚玉简传讯给你,还希望师弟不要爽约!” 林轩暗自点头,他将储物袋系在腰间,取出约一千枚灵石铺在了地面上。 白蒙蒙的灵气立即布满了整个草庐,此时即便是吸上一口气,林轩都觉得神清气爽。 他伸手握住那些灵石,将所有的灵石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地面之上。 “震四,离三,兑二,乾一,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林轩口中念念有词,他手里握着灵石,东边放上九块,西边放上九块,南边放上九块,很快就用灵石布满了整个草庐。 虽然这些灵石堆放的很奇怪,可一眼看过去,却能够感受一股无形的玄妙之意。 林轩盘膝坐于灵石之中,渐渐闭上双目。 这是他用灵石所布置的聚灵阵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天地间的灵气汇聚到一处,他所坐的位置恰好就是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而且他所布置的阵法不光有聚灵阵法,还有一个名为渡灵的阵法,此阵可以提炼聚拢来的灵气,从而将更精纯的灵气输送给林轩。 天地灵气中也存在着糟粕,任何一个修炼者都不可能直接吸收灵气,他们往往需要先用自己的法力提炼出灵气中最精纯的一部分,然后才能吸收那些灵气。 而这个渡灵阵的作用则是帮助修炼者提炼灵气,换句话说,林轩不需要浪费时间提炼进入体内的灵气,直接吸收它们就能增长修为。 他闭目吐纳,周围的灵气轰然爆发,从四面八方涌入林轩的体内。 时间慢慢流逝,十日之后,林轩猛然睁开双眼,目中有精芒一闪而过,他体内的修为虽说还是筑基前期,但却精进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林轩不禁有些愕然。 在他的目光扫视之下,这个草庐之中的灵气浓郁的令人发指,几乎从无形化成了乳白色的灵雾。 在他头顶则更为夸张,一滴滴充满灵气的乳白色水滴粘在屋脊上边。 这一滴滴乳白色的水滴,只怕就是传说中的天地灵液。 天地灵液只会出现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而且天地灵液的形成更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只有经过数千年的时间,外加上天时地利才能形成。 林轩毫不怀疑,如果让其他修士看见这一幕,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向自己讨要这个阵法。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前世所学,他在那个世界也用过这两个阵法,但效果却很一般,不像这里,成效夸张的让林轩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今日能够形成天地灵液应该也是巧合,像这么稀少的东西,不可能太过轻易就能取到。 否则他第一眼所看见的东西不是天地灵液,而是九天之上的滚滚雷劫。 批量生产天地灵液实在是太过于逆天,只怕苍天第一个饶不了他! 林轩目光明亮,脸上狂喜。他伸出右手,向着屋脊一抓。 这一抓之下,立即有不少浓郁的灵气被吸到他的手中,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向头顶,丝毫不在意周身澎湃的灵气。 “滴!滴!” 清脆的滴水声响起,林轩眼中的喜意越发的多。 他张开嘴,猛的一吸,飘在半空中的四滴乳白色的液体,立即被他吸到了嘴里。 没有丝毫迟疑,林轩直接闭起了双目,开始炼化那四滴天地灵液。 轰!轰! 在那四滴天地灵液进入他身体的刹那,一股恐怖而且狂暴的力量从灵液中散发出来。 林轩身体剧烈震动,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剑气在疯狂的涌动着,就像是身子里面燃烧起了一场大火,正猛烈的灼烧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起来。全身的鲜血都在瞬间沸腾起来,鬓角、后背顿时冷汗密布,衣袍也在这个时候全部被汗水打湿了。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养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养气 “啊!” “啊!” 林轩感觉全身的剑气仿佛沸腾了起来,就像是猎人看见自己的猎物,迫不及待的全部朝体内那些灵气涌了过去。 他紧紧咬着牙关,嘴里不禁发出几声闷哼。 在林轩的感受之中,他吞入腹中的灵液,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难以置信的灼热感自腹中迅速升起,继而席卷全身。 无数的白色蒸汽从林轩的毛孔之中渗透而出,他整个身体更是在这个时候变得无比滚烫、通红,就像是一块刚从火炉中拣出的铁块。 随着自身剑气的运转,林轩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青筋全部暴起,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庞在此刻看起来暴虐而又狰狞。 滚烫无比的灵气在林轩的身体里面狂暴的游动着,那磅礴无比的灵力在他的控制之下,分别流向四肢百骸和丹田两个地方。 林轩的双手垂放在膝盖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宛若一张白纸。 他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抽搐着,雨水一般的汗水更是流遍了全身。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林轩的气息越发变得凌厉,整个人也越发的平静。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可是却一直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如果不是他的心性异于常人,只怕早就晕厥过去了。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那些天地灵液所蕴含的灵力,一般被他的剑气所炼化,另一半则用于强化自己的肉身。 他的血肉以及经脉都在疯狂的蚕食着体内的灵气,在不知不觉中,都变得越来越强横。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那些天地灵液中的灵气终于被林轩炼化完成,而他四肢百骸所吸收的灵力也终于达到了极致。 在灵气浓郁的茅庐之中,林轩缓缓睁开了双目,一道凌厉的寒光从他眼中闪过,那道目光足以能吓懵心性不坚定之人。 一股可怕而暴虐的气息,从林轩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整个人就像是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器,充满了狂霸的气息。 林轩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伸开僵硬的右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回想起之前炼化天地灵液的情景,他现在都是心有余悸,那种痛苦不亚于五马分尸,犹胜于千刀万剐的刑法。 那四滴天地灵液将自己的肉身,从筑基初期的境界提高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比起筑基大圆满修为的妖兽也不遑多让,若是遇上肉身不强的筑基修为的妖兽,只怕他一拳下去就能将之击杀。 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剑气有多么可怕,炼化了四滴天地灵液之后,也不过是将筑基前期的修为,推送到了筑基前期巅峰的境界。 “唉!” 林轩摇了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提升修为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在以后的修行之中不知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 林轩忽然双手掐诀,身体内的剑气狂涌而出,他单手伸向自己,低声喝道:“正立无影!” 这正立无影是天罡三十六法中的一门道术,使用这个术法能够将自身气息全部收留,随心所欲,不会外泄半分。 不到一息的时间,林轩一身凌厉的气息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了毫无特色的普通修士,若不是他身上隐隐有灵韵闪动,旁人根本不可能当他是一位练气士。 再然后,他外露出的筑基层次的威压,也开始低落,逐渐跌至练气九层,才缓缓停了下来。 林轩抬头看着四周飘过的浓郁灵气,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最终再次闭上了双目。 “储物袋中还有近一千枚下品灵石,希望我吸收掉你们之后,可以破开筑基前期的修为,跨入筑基中期!” 林轩的神色露出果断,他的身体立刻轰鸣起来,周围那些浓郁至极的灵气,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的身形彻底淹没。 磅礴的灵气瞬间就涌入林轩全身,让他的身子颤抖起来,随着他的坚持,他体内的剑气越积越多,即便没有到达筑基中期的层次,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月之后,林轩睁开双目,地面上所铺的灵石大阵在那瞬间灰飞烟灭。 “可惜了,即使是将这一千多块灵石的灵气全部吸收,我的修为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林轩沉吟许久,最后一咬牙,把储物袋中剩余的所有灵石都取了出来,按照之前的方法再次布了一个阵法。 他端坐于灵石大阵的中央,目光掠过身旁浓郁的灵气,心中有些复杂。 这几乎算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如果还不能帮助他进阶筑基中期,那这些灵石可算白费了。 其实归根结底,他的修为有无增长,对于他和旁人斗法的帮助几乎没有。 他此刻已然算是筑基层次无敌手,即便修为从筑基前期晋升至筑基中期,他依旧还是筑基境界无敌。 凭着这一千颗灵石他可以购买不少好东西,却因为他的一时意气而选择了另一条路。 又一个月过去了,林轩再次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只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投入到了炼化灵气之中。 不出所料,传中的天地灵液再也不曾出现,而他的修为也不曾增长半分,即便这些时日一直炼化灵气,也是杯水车薪,毫无进展可言。 就这样,他又整整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真正结束了闭关。 林轩紧握双拳,他感知着身体里面的剑气,面色不由一变。 不管怎么打坐练气,他距离筑基中期总还是差上一线,即使是花费了那么多的灵石,也还是差一线。 林轩起身看着天上的白云,脸色阴晴不定。 “唉!” 许久之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 林轩下了山,直接朝丹器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停在了在一座巨大的山峰面前。 这座山无比巍峨,庞大的山体有一半在云霄之上。 在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石台,那石台长大约数百丈,宽约八十余丈,更有十多位筑基层次的弟子在石台上来回走动,显然是巡逻此地的弟子。 这个丹器阁是道玄宗门贮藏丹药、法器,以及门内弟子领取灵石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还提供给弟子炼丹、炼器的场所,几乎可以说是道玄宗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林轩刚站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感觉到周围有十多道神识在他身上扫过,或许是他外露出的修为过低的缘故,所以那些人的神识只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就飞向他处。 很显然,这个地方明面上有弟子巡查,同时也有不少弟子躲在暗处。 不过这些人恐怕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如果宗门真的出了大事,怎么可能靠筑基修为的弟子来镇守最重要的丹器阁。 如果真的要靠这些家伙,只怕这是别人第一个攻打的地方。 林轩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玉简,双手打出几个印决,接着将玉简往半空中一抛。 “嗡!” 四周响起一阵嗡鸣声,面前的空气突然荡漾起像水一样的波纹。 过了许久之后,林轩身前的那道波纹忽然发生了变化,就像是一张窗帘缓缓从中间往两旁拉扯,露出了一个三丈大小的通道。 一名身形矮小,面容稚嫩的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林轩,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事?” 林轩躬身一拜,接着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深红色的玉简,他将玉简递给那名童子,平静的回道:“在下前来领取宗门派放的灵石,还需望童子带路!” 身前这个童子是宗门长老的仆从,这些童子并非道玄宗的修真者,而是身份和地位都很特殊的仆人。 这些童子普遍有个共同点,没有灵根,无法修行。 可他们在宗门之中的身份却不低,因为修为低微的修士没有资格使唤仆人,只有金丹以上的长老才可以。 所以道玄山上的童子他们大多都是金丹修士的仆从,在某种程度上,就连筑基修为的弟子也要忍让他们三分。 道玄宗自诩为正道第一宗派,而那些金丹长老更是虚伪的很,一旦有修士招惹到这帮童子,他们几乎都是选择找修士的麻烦,以各种理由向他们讨要赔偿,最后又据为己有,所以宗门里面一般不会出现欺压凡人的情况。 而宗门长老根据童子的表现,也会时不时奖赏他们一些世俗的武学秘笈,和炼药失败的废丹,虽然这些物品在修真界不值一提,但对凡人而言,却是无上至宝。 这些童子七岁上山,在道玄宗当个数十年的仆人,就可以下山享福,那时候的他们比起凡人,则要算是武功绝世的怪物。就算世俗间的人练上一辈子,也打不过他们。 九国之中不乏年纪轻轻,就惊动天下的年轻人,而他们往往都曾是道玄宗门的童子。 那名童子看了看林轩手中的玉简暗自点了点头,他伸手一召,轻声说道:“进去吧!我家老爷在里面等你!” “多谢!” 回了一句客套话,林轩身形一闪,快速走进了通道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购买法器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只叫毕昇的猪 林轩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闪动着紫色幽光的法阵,在那个法阵的最边上站立着一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 对方身上蕴含着一股恐怖的威压,即便林轩和他相隔着十几丈,林轩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在那位中年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林轩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那眼睛有某种奇异的力量。 让那人看了一眼后,林轩全身立刻一片寒冷,似乎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秘密,一切隐藏的东西在瞬息间就被看透了。 林轩深吸口气,缓缓的走上前去,站在了阵法之中。 “希望你不是其他宗门派来的探子,否则天上地下,我绝不会绕过你的性命。” 中年男子的表情阴森的吓人,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袭向林轩。 “长老说笑了,小子只是前来领取宗门派放的灵石,绝不是什么探子!” 林轩深吸口气,面色也变得煞白,在那力量之下,他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打翻。 虽然他脸上带有笑意,可身体却在战栗。 林轩的修为在筑基修士中算是最顶尖的存在,虽然没有和金丹修士斗过法,但与金丹初期的修真者相比应该差距不大。 可面前这位中年男子,只依靠着气势,就能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想必对方的修为应该远超于金丹初期,而且至少也是金丹大圆满的存在。 “去吧!” 中年男子大袖一甩,顿时一股黄色的风瞬间卷起林轩。 一股澎湃的灵气卷入了阵法之中,只见法阵光芒万丈,更是响起了惊人的轰鸣声。 “什么?” 林轩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道幽光闪过,他竟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大厅之中。 数十张桌椅将一个大型红色柜台围绕在一起,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趴在柜台前面打着瞌睡,此地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余人。 道玄宗门的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绝大多数人都把时间花在了修炼上边,林轩在这里遇不到人也属正常,如果哪天这里人山人海,反倒是奇怪了。 那位女子身上灵气浓郁,四周的威压不小,看其修为应该是筑基中期的境界。 胡乱用神识探查一个人的修为太过于不礼貌,如果是在外面,他这样做也就算了,可在宗门里面,没必要给自己找惹麻烦。 林轩干咳一声,缓缓走向柜台。 他将手中的玉简放在了柜台上,低声问道:“这位师姐,可有时间?” “这位师姐,可有时间?” “这……” “有时间!有时间!” 林轩一连问了三遍对方才反应过来,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打着哈欠,轻声问道:“师弟来此有什么事?” 林轩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之后,他脸色一变,笑意僵在脸上。 坐在柜台后边的女子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几个月前被他打晕了两天两夜的吕莹。 “林轩……师兄?” 吕莹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大厅的烛火照在她身上,将她衬得如仙女一般。 “咳!咳!” 吕莹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林轩,她那双俏丽的眸子渐渐弯成了月牙。 “师兄来这里不知有什么事?” 她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林轩这小子在这个时间段走进丹器阁,岂不就是为了购买法器和丹药。 那他为什么要购买这些东西? 答案是很明显的,出远门! 算算时日,进入秘境的时间确实快到了,如此推算,丁杰一定是把自己的名额给了他。 那么…… “哈!” 林轩尴尬的笑了笑,他的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 “为兄前来领取宗门派发的灵石,麻烦吕莹小师妹了!” 他本来都计划好了,在进入秘境那天,戴上丁杰送给他的面具。 若旁人问起来,就说自己脸上生有恶疾,会传染,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废话。 先前自己是变化成女人的样子击败了他们两个人,即便要怀疑,也不可能怀疑一个带面具的男子。 现在倒是可惜了,看对方的样子,应该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在怀疑自己和那两个女人是同伙吗? 既然现在被怀疑了,日后反倒不能戴那张面具,那样会给别人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吕莹取过柜台上面的玉简,神识往上面一扫而过,她大手一挥,柜台上立即多出了无数颗灵气充沛的灵石。 “你这段时间一共累计约有两千颗下品灵石没有领取,全部在这里了!” 道玄宗门每一年都会向弟子派发灵石,林轩已经二十年没有取过这些灵石,想不到竟有足足两千枚。 “不知师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边施展法力将灵石放到储物袋中,一边不动声色的向对方打探情况。 说实话,他怀疑对方故意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不过幸好,当时自己是以女子的身份对付的他们。 否则应该早就被人擒下了…… “这是宗门派给我的任务,即便我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还是不得不来!”吕莹随口回道。 “宗门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了你,想必对你很放心啊!” 林轩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立刻逃出道玄宗,找个深山老林独自修行,直至修为有成在出山。 她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竟然连宗门最重要的丹器阁都交给她练手? 自己可是对她下手的罪魁祸首,只要她有心,日后迟早能查出自己的身份。 这道玄宗……却是不能再留了…… “不知师兄想买些什么?” “这里的好东西还是很多的!” 她岔开了话题,没有再给林轩询问的机会。 林轩沉吟半晌,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先看看妖兽吧!” “你有多少灵石?” “只有你给我的那些!” 吕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素手一挥,三个黄色布袋登时从柜台后边飞了出来。 那些布袋都是寸许大小,被她随意摊放在了桌上。 “林师兄可以用神识探探,这些虽然只是练气层次的妖兽,但也价值不菲!” 林轩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他讪讪的笑了笑。 “我没有筑基,没有神识,看不了!” “抱歉!” 吕莹拍了拍头,轻笑起来。 “师妹忘了,我还以为师兄是筑基修为!” 她抬起头,看着林轩的眼睛。 吕莹柔和的目光似乎能让任何男人敞开心扉,可却怎么也照不进林轩那双深邃的眼,那就像是一泓深潭,像是浩瀚的星空,让人无法理解。 这么一个举动,让林轩眼底浮现出一丝警惕,淡淡的令人难以察觉,但却挥之不去。 他此刻逃离道玄宗门的念头强烈到了极致,恨不得立即御剑下山。 接二连三的试探有些吃不消,有时候说了一个谎,往往需要千万个谎去圆那一个谎言。 吕莹伸手打开了第一个布袋,一只小小的松鼠从里面蹦了出来,跳到了她的肩上。 这松鼠的个头很小,就小孩子巴掌那么大,肉嘟嘟的,站在那里就像个圆球。 它通体是雪白色,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起来毫无威胁。 林轩一愣,他挥了挥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东西有什么用?” 吕莹看了看林轩,又低头看了看小松鼠,最后咬咬牙,左手一挥,又将松鼠送进了御兽袋中。 “确实是师妹疏忽大意了,这松鼠只有观赏价值!” 吕莹眯起了双眼,她轻声说道:“这三只御兽袋,前两只都是毫无威胁的妖兽,除了最后一只……” “只是……” 林轩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他随口说了一句。 “打开看看!” 话音刚落,一只黑芒从御兽袋中飞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林轩看着身前那只黑色的猪,脸色有些铁青。 “这是一只罕见的冰系妖猪,而且还是筑基境界,由于相貌的原因,一直没有弟子愿意带走它!” 听着她的话,林轩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一位弟子御剑而行,仙风道骨,身后更是有龙虎咆哮! 自己座下骑黑猪,满脸狂妄之色! “还是算了……我……” “由于一直没有弟子愿意购买这只妖兽,所以宗门长老决定贱卖,师兄只需支付一千块下品灵石,这只猪就卖给师兄了!” 吕莹似乎是明白林轩心中的想法,她出口提醒道。 “前面两只妖兽虽然不能对敌,但也价值两千下品灵石……” “不用说了!” 林轩一挥手制止了她的话,他低头看向身前的黑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为兄岂是以貌取人的修士,就决定是这只黑猪了!” 他大手一挥,两千块下品灵石铺在了柜台上。 “你再帮我挑几件上好的灵器出来,我要买一个防身!” 吕莹将黑猪的御兽袋递给了林轩,她笑着开口。 “这只黑猪被宗门里的御兽师驯服过,只要你唤他名字,它就会听你的话。” “什么名字?” “毕昇!!” 林轩转身看着地上趴着的黑猪,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黑猪毕昇,就决定是你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挑选法器 第一百二十六章挑选法器 吕莹从柜台中拿出了七只锦盒放在了桌面上,她伸出手轻轻一挥,一阵微风吹过,那些盒子在一瞬间全都被打开。 “这是噬魂铃铛,以法力驱动,可以让修为低的修士失神三息,用此物对敌,可让对手防不胜防!”吕莹指着一直锦盒中的金黄色铃铛说道。 林轩点点头,他伸手摸了摸盒中的金色铃铛,然后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色彩。 “这个铃铛对于神识弱的修士来说是致命之物,可对神识强的修士几乎毫无作用!” “还是换一个吧!” “这个古琴乃是碧水音琴的仿制物品,虽不如原物有那般大的威力,但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吕莹摩挲着锦盒中的一架古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楚国有一位凡人机缘巧合而得到这架古琴,曾以凡人之力魅惑人心,控制别人的思想,祸乱朝廷!” “这琴非但可以魅惑人的思想,还可以医治百病。之后它流落到秦国,让一个傻小子成了一代医圣。” 林轩低头看了过去,只见锦盒之中躺着一口古朴长琴,琴身雕有日月星辰,更有龙凤飞舞,天地山川,琴身上每一个图案都是栩栩如生,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而那几根琴弦更不是不同凡响,每一根弦都散发着七彩光芒,流光溢彩,比起传闻中的七彩琉璃也不遑多让。 林轩暗自吞了一口唾沫,他低声问道:“这琴价值多少灵石?” “三百下品灵石!” “三百?” 林轩不由得叫出声来,在他的眼中,这口琴至少价值三千块下品灵石,结果少了十倍。 吕莹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她笑着回道:“别人和你斗法的时候可不会给你抚琴的机会,如果用这口琴作为自己的法器,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视作儿戏?” “更何况我道玄宗门,会音律的女子都没几个,就别说男人了……” 林轩没有注意吕莹的话,现在他一身的心神全部都落在了身前的长琴上面。 他本身就是喜好音律的人,此刻看见这样的好琴,眼睛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了。 “我要了!” “这琴我要了!” 林轩深吸口气,定了定神,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师兄你确定?” “确定!” “不会反悔?” “绝对不会反悔!” 林轩轻声回话,连声音中都充满了笑意,似乎心情非常好。 “林师兄快来瞧瞧此物!” 吕莹伸手将一只锦盒放在了林轩身前,她的五指修长白皙,苍白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 锦盒之中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珠子,那珠子隐隐释放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这是天煞雷珠,由金丹修为的炼器士,引动天雷之力储藏于木耀石之中,只需一丝法力引动,这颗珠子便会立即释放出堪比筑基修为全力一击的天雷,同时也会释放出令人昏睡的毒烟,几乎算作是对付低阶修士的必杀利器。” 林轩沉思片刻,蓦然出声道:“多少灵石?” “五百!” 林轩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这个天煞雷珠是阴人的好宝贝,而且按照对方的意思,这还是个范围性的法器,只是价格实在是高了些。 他看着盒中的雷珠,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自己的许多法术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而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本事也不能太弱,倒不如花些灵石买下它。 “我要了!” “师兄爽快!” 吕莹面色露出喜色,接着又开始介绍起下面的法器。 这里的东西,她每卖出一件就能得到一部分提成,那些灵石虽然不多,但终究也是自己亲手挣来的。 “这是由百年红木雕琢出的木剑,红木本就是修炼界极难寻找的稀有材料,更何况是百年份的红木。” “这柄剑坚如金铁,水火难伤,丝毫不输于那些玄铁制成的法器。而且这种法宝,对于修炼木属性功法的人来说,几乎是他们的心头肉!” 林轩摸了摸躺在锦盒中的长剑,仔细的打量了两眼。 只见这柄剑通体呈青色,非金非铁,非玉非石,看其材质应该是木头。 剑长三尺有余,锋刃未开,剑身上面更有无数的木质纹理,从剑柄延伸至剑尖,一股澎湃的生机从剑上传出,仿佛这柄剑是有生命一样。 “此剑虽好,可却不合适我用!” 林轩惋惜的摇了摇头,接着把目光放在了下一个锦盒上。 盒子中有一把黑色的纸扇,扇面之上画着高山流水,那副山水画栩栩如生,林轩看过去,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扇子的边缘附有一排洁白无瑕的羽毛,看上去高贵典雅,这面扇子黑白相间,看上去别有一番玄妙的韵味。 “这面黑白无常扇是昔年周国天子的贴身之物,后来那位周国天子成了修士,就把这柄扇子炼成了法器,那位周国天子陨落后,这柄扇子就被道玄宗的弟子带了回来。” 林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抬头问道:“这柄折扇多少灵石?” “三百!” 林轩也不犹豫,直接开口。 “我要了!” …… “这是什么?” 林轩双目一凝,他看见了一个极小的幽蓝晶体,犹如一颗染了色的眼泪。 他伸手摸了过去,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寒意袭来。 林轩快速将手缩了回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以他现在的肉体强度,寻常的寒冷根本不会让他有感觉,可刚才触摸到那滴泪珠的时候,却有一股仿佛能刺入灵魂的寒意从手掌传向全身。 这一伸一缩之间,虽然他心底掀起滔天骇浪,可面色上却没有透露出半分,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而先前那个动作也表现的极为自然,没有让吕莹看出半分不妥。 “这是宗门一位长老偶然得到的一件法器,其具体用途还没有人摸索清楚。” 吕莹看着林轩的样子,猜出他有几分心动,就不再开口。 “多少灵石?” 吕莹心头微微一怔,既然对方问了价格,想必这件事就是定下来了。 “二百块下品灵石!” 林轩目光微闪,最终还是要了这件法器。 以他的肉身都差点被这件法器所伤,只怕别人也不会好过。 “你可曾用摸过这块晶体,有什么感觉?” 吕莹看了林轩一眼,脸上充满了疑惑,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 “什么感觉都没有,摸上去感觉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晶体而已。” 林轩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也不知为何这个晶体能够伤到自己,却伤不了吕莹。 深吸口气,他把脑中所有的杂念排出去,转而看向最后一个锦盒。 盒中躺着一张弓,暗紫色的弓身泛着淡淡的光泽,在弓身正中间的位置,印着一个红色莲花印记。 “这是冰雪莲弓,如果使用法力拉开这张弓,弓弦上会出现一支冰箭,法力越深厚的修士,冰箭的威力也就越强。” 林轩伸手触摸下,弓身冰凉,更是散发出阵阵寒气。 “多少灵石?” 吕莹淡淡的说道:“六百块下品灵石!” “我要了!” “师兄豪爽!” …… 林轩出了丹器阁,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山峰,找了一处空地,把自己所购买的法器全部取了出来。 他摩挲着手中古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林轩席地而坐,十指轻抚,试了试长琴的音色。 一阵清凉悦耳的琴音响起,宛如高山溪流,又似春风化雨,时而婉转低昂,时而嘈杂嗡颤,他双手飞快的舞动,在琴弦上留下无数道残影。 琴音渐渐变化,如同金戈铁马,有气吞万里之势,又有如登高望沧海,有唾手摘星辰之感。 弹着弹着林轩不禁沉迷其中,闭起了双目,甚至都不自觉运转起了体内的剑气。 忽然那琴音一变,如同小桥流水人家,又有如人迹板桥霜。 林轩明明坐于空地上抚琴,可此刻周遭的环境却猛然大变。 他原本是身处高山之上,皎皎白云之下,可此刻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枯藤缠绕的老树上栖息着黄昏归巢时的乌鸦,,小桥旁潺潺的流水映出几户人家。 在荒凉的古道上,迎着萧瑟的秋风走来一匹孤独的瘦马。 夕阳已经朝西落下,林轩孤寂的身影就坐落于黄昏之中。 ……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天地阔。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桃树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过不多久,周遭的情景再次出现了变化。 月光下之下有一树娇艳的桃花,清风徐徐,落英缤纷。 习习冷风吹拂萧萧桃花,一弯残月高挂桃树的梢头。 一阵琴声凄凉而急促,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天地竟是一望无边。 在桃树岸边,凄厉的寒风纷纷吹向残月。 月光如水,花香满天。 风过处,粉色桃花纷纷扬扬的坠落而下,飘在了林轩的肩上。 他微闭双目,一心抚琴,却是没能看见这样的景观。 不管是什么场景,但凡是他心中所想,经由那一根根琴弦弹奏出来,竟然全部变成了现实。 “铮!” 一声轻响,林轩停了下来,周遭的一切也宛若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全部消散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法器的威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法器的威力 林轩的右手中握着一面纸扇,他伸手轻轻在扇面上拂过,细细感受着这面折扇的特殊之处。 微风卷来,他的墨发纷纷飘舞到了半空中,连身上的道袍也哗哗的抖动。 林轩远转体内剑气朝那面折扇输送了过去,折扇瞬间光芒四射,边上洁白无瑕的羽毛更是变的笔直无比。 他目光微凝,伸手朝那些羽毛摸了过去。 只见原本柔软的羽毛全部坚硬无比,甚至透露一些令他感到心悸的气息。 “刺啦!” 林轩从衣袍上撕下一块白布,它将白布放在了羽毛的边缘,接着轻轻一吹。 那块白布在羽毛上边划过,然后它便断了,从中间断成两截。 “好!” 林轩满脸喜色,不禁叫出声来。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就你了!” 林轩的目光微闪,在他视线的尽头,却是十丈之外的一座巨石。 那巨石高有八丈,宽有七丈,重逾千斤,牢牢的镶嵌在山体之中。 他握着羽扇,淡淡而笑,身形一闪,瞬间就站在了巨石面前。 林轩握着羽扇,然后高高升起手臂,自上而下,轻轻划了下来。 “呼啦!”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嗡鸣声,那柄折扇轻而易举的就在巨石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好!好!” 林轩收回了折扇,再次笑了起来。 刚在他并没有在折扇上施加多少法力,可这柄折扇却轻而易举的切开了巨石。 而且刚刚他使用折扇的时候,连任何阻力都没有感觉到,仿佛放在伫立在面前的庞然大物不是石头而是豆腐。 “待我来试试你的威力如何!” 林轩目露寒光,将体内凌厉的剑气输送到了折扇之上。 折扇的光芒更盛之前,而那些羽毛更是被一股三尺长的剑气包裹住,看上去无比的骇人。 “呼!” 林轩奋力一挥,一道恐怖的大风吹向天际。 “轰隆!轰隆!” 四周的山体在那股巨风的作用下全都颤抖起来,发出惊人的响声。 “果然厉害!” 林轩摩挲着折扇不由得赞叹起来,连眼神中也充满了喜爱。 “筑基修为的人使出风系术法想必也不过如此,能够买到这柄扇子反倒算是我赚大了。” “想想也是,这扇子既然是一国之主的宝贝,自然该有这么大的威力。” 一国君主享有一个国家的资源,他所炼制的贴身法器自然不会太弱。 或许是宗门里面的长老小觑了凡人,认为一个半途修炼的人没什么本事,所以就把这么宝贵的法器丢在了丹器阁中。 林轩一拍御兽袋,一阵黑芒闪过,一只正常大小的黑猪落在了地面上。 那黑猪出现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露出凶光。 它看着林轩,龇牙咧嘴的低吼了一声。 “汪!汪!汪!” 那声音中带着森然,带着桀骜,回荡四周。 在它的感知中,林轩只是一个练气九层的低阶修士。 而自己毕昇大人,则是筑基修为的妖猪,更是拥有传说中黑狗血脉的妖猪。 只要给自己安稳的生活,假以时日足以笑傲天地,成为妖界的妖王,娶成千上万的肥猪当老婆。 眼前这个小修士不过才练气九层,就妄想当自己的主人,若真的随了他的心愿,只怕自己日后迟早被人炖了做红烧肉。 想到这里,那只黑猪眼中的厉芒更深,它咆哮着迈开四肢,疯狂的朝林轩冲撞了过去。 “汪!汪!汪!” 可惜本狗,不,本猪还没有化成人形,这个小修士不知道本猪在说些什么。 本猪是在说,毕昇大人!万岁!万岁! “汪!汪汪!” 臭小子这是你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你踏上黄泉路之后,可不要忘记了! 几乎在黑猪叫出声的瞬间,林轩的神色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怎么也没预料到,自己购买的这只妖兽居然不是纯种的猪,而是一只杂交猪。 听它嗷叫的声音,想必是猪和狗的杂交。 就在林轩失神思索的时候,一道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扑过来。 “什么?” “区区一只杂种竟然敢对我出手?” 林轩面色一沉,心中燃起了怒火。 他愤怒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被杂种妖兽给轻视了,心里忍不下去。 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他不喜欢背叛,这妖兽是筑基修为的妖兽,想必灵智不低。 既然对方明知道自己是它的主人,却还是偷袭了自己,这就不是小问题了。 “轰!轰!” 惊人的破空声在他耳畔响起,黑猪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强大的有些骇人。 黑猪毕昇狞笑着看着一动不动的林轩,它甚至可以想象到,对方在自己的撞击下,是如何血肉横飞,全身是如何化为碎块,最终随风而去。 “汪!汪汪!” 就在黑猪急促临近的一刹那,林轩猛然有了反应。 他不但没有避开,而是在黑猪毕昇不解的目光中,毅然向前迈出一步,主动拉近了与黑猪的距离。 林轩左手抬起,一拳与黑猪毕昇的脑袋,碰在了一起。 “轰!轰!” 一声惊天的轰鸣声响彻四方,林轩一身衣袍被劲气卷起,疯狂舞动了起来,可他的身子却一步都没有移动。 怎么可能! 这个小修士怎么会? 黑猪毕昇看到了沾有黑毛的血肉从眼前飞过,但这一大片血肉却是从它身上撕下。 黑猪脑袋上有一大块皮肉在林轩那一拳之下撕开,它发出凄厉的惨叫,神色无比骇然,肥硕的身体就像是一根断线风筝在半空中飞了二十多丈! “嘭!嘭!” 黑猪毕昇重重的砸到了地面,甚至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汪……汪……” 它躺在地上发出几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其声音低的就像蚊子一样,显然是受了重创。 黑猪毕昇脑中一片空白,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它绝望的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它恍惚中能够感觉到,有不少液体从头上往外面冒,不用看也知道,那就是身体里的鲜血。 这一拳几乎要了它的猪命,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林轩身形一闪,站在了黑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它,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黑猪脑袋上血肉模糊,甚至都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刚刚那一拳差点把这只猪打死。 “刚才那一拳我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而且用的还是左手!” “我右手的力气比左手强三分,即便只出一半力量,也足以让你这个畜生下黄泉了!” 林轩右手一翻,手心多了一枚深黄色的符纸。 黑猪看见那张符纸后,眼神变得无比凄惨。 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 明明有筑基修为,为什么不早点表现出来? 明明就有我的本命妖符,为什么不早点将其炼化? 它瞥了一眼林轩,看他到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睛一下子变得无比通红。 你把我伤成这个样子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露出这份神情,如果给我翻身的机会,我一定会报今日这个仇! “你就回到御兽袋中慢慢养伤吧!” “这一次你对我出手,我记下了!念你是初犯,而且也没有伤到我,这次就放你一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身伤痕就当是教训了!” “你若再敢对我生有二心,日后饶不了你!” 林轩伸手一挥,黑猪便化作一道黑芒回到了御兽袋中。 暗照他以前的性子,但凡是像这样对他起杀心的妖兽,通通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比起以前,他终究还是太善良了! 林轩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纸,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妖符却是不能炼化,一旦我炼化了这张妖符,宗门里面便会有记录,他们便能知道我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境界……” 妖符是修士控制妖兽的一种手段,修士炼化了妖符之后,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的妖兽死亡,但也只有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才能炼化妖符。 因为炼化妖符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法力,还有神识,只有两者都具备的人才能将妖符炼化。 而且一旦修士死了,被他炼化妖符的灵兽也会死,所以这妖符基本保证了灵兽的衷心。 道玄宗的妖符分为子母两张符,宗门弟子所持有的是母符,宗门所持有的则是子符。 一旦弟子炼化了母符,子符就会燃烧,最后化为灰飞。 时常有弟子购买了妖兽之后,觉得妖符有违天道不愿意炼化妖符,从而导致妖兽毁了妖符逃跑的事情,道玄宗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一招。这既能看到弟子修为境界,同时又能保证不会有灵兽逃跑的事情发生。 林轩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件小事而暴露自己,所以才迟迟没有炼化妖符。 想不到这个黑猪毕昇野性这么大,别的妖兽即便心中不服,出招也有分寸,不至于害了自己的主人。 可这只黑猪倒好,直接就是下死手! 林轩冷哼一声,最后将妖符放进了储物袋里。 他敢保证,这只黑猪毕昇在今日的日子里,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冰雪莲弓 第一百二十八章冰雪莲弓 林轩一拍储物袋,一张长弓出现在了手中。 暗紫色的弓身泛着淡淡的光泽,在弓身正中间的位置,印着一个红色莲花印记,那正是他先前购买的冰雪莲弓。 他用手拉动宛若透明的弓弦,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即便是他也有些吃力。 这根弓弦是用墨蛟的筋而制成的,那墨蛟虽然只有筑基境界,可肉身强度却到了一种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如果不是林轩遭受了天地灵液的洗礼,只怕也拉不开这张弓弦。 这冰雪莲弓卖不出去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整个道玄宗的筑基弟子没有一个能拉开这张弓。 金丹修为的修士看不上这个弓,筑基修为的弟子拉不开这张弓,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压箱底的货。 也不知吕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拿给林轩挑选的宝物,几乎都是道玄宗卖不出去的法器。 “嗡!” 林轩拨了拨弓弦,那弦身颤抖不已,显得张力十足。 “我倒要瞧瞧你的威力!” 他运转剑气,奋力拉开弓弦,几乎将它拉成满月形状。 随着剑气的远转,冰雪莲弓的弓弦上忽然多出了一根冰箭。 那冰箭全身晶莹剔透,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在冰箭的周身更是有白茫茫的雾气缭绕。 这冰箭虽然外表冰冷彻骨,但毕竟是林轩体内的剑气所凝聚而成,通体都有一股骇人的凌厉气势。 “嗖!” 林轩对准三十丈之外的巨石,猛的松开冰雪莲弓的弓弦,冰箭呼啸着飞出,声音尖锐刺耳,似乎要切开空气。 或许是冰箭的温度太低,在它飞出去的时候,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雾。 那白雾显然就是冰箭留在半空中的寒气,久久不曾消散。 一股恐怖的寒流,夹杂着狂暴的力量射在了巨石上。 “轰!轰!” 轰隆隆的巨响在此刻传开,那块巨大的石头在接触的瞬间碎开,化成无数冰块散落开开。 身前的山体再次轰鸣,一道巨大的裂缝在耸立的山峰上直接撕裂开来。 “嗡!” 一声轻响,冰箭化作一道寒气将面前的山体冰冻住了大半。 林轩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呆住了,施展这一箭他并没有运转多少剑气,可却有这么夸张的威力。 如果他全力出手,用尽丹田中的剑气,那一箭的威力该有多强?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林轩手中握着冰雪莲弓,剑气注入其中,猛的一拉弓弦。 六支冰箭竟然一次性出现在弓弦上,飞射了出去。 “嗖!嗖!嗖!” 就在下一刹,那六支弓箭纷纷破空而去,在半空划过六道白雾,飞到高空,然后又如同雄鹰一般,朝下方猛地扑去。 “轰!轰!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六支箭矢,准确无误的射穿了六棵参天大树,钉在了地面上。 “轰!” 又是一声惊人的轰鸣声响起,只见那些冰箭全部化作冰气,将周遭的树木冰冻了起来。 林轩看着这一幕沉吟不语,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练习操控冰雪莲弓已经快两个月,虽说箭术已经到了一种很高明的程度,可他对冰箭的威力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有些时候按林轩的本意是要冰冻住所射的物体,可在冰箭上的剑气过多,一下子就把那个物体给射穿了。 有时候他想射穿一些东西,可施加在冰箭上的剑气太少,威力不足,仅仅只是把那个东西给冰冻住而已。 林轩摇了摇头,再次握住了冰雪莲弓,开始了练习。 …… 一个月后。 林轩拉开冰雪莲弓,将一丝弱得可怜的剑气渡进了弓中。 “嘭!” 一声巨响,一根模糊不清的冰箭飞向了高空。 由于他释放的剑气太少,那支冰箭的身形都没有完全凝固。 然而就在下一刻,白云之上传来一只凄厉尖叫。 “轰!” 一个淡蓝色的晶体从半空,携带着恐怖的速度砸下。 “嘭!” 那个晶体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轰响,顿时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的小冰块,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的物体。 如果有旁人站在这里,看见这个场景,一定会大吃一惊。 那个先前被包裹在冰雕中的物体,赫然就是天上极速飞行的大雁。 林轩这一箭的力度刚刚好,既不曾射杀它,又控制好了它下坠的位置,同时确保了冰箭爆出的寒气能够将之冰冻。 就在这时,林轩忽然感觉储物袋中有一阵灵力波动。 他取出一块玉简,神识一扫。 “林师弟速来广场集合,明日就是我们动身前去秘境的时候!” 林轩眼神一凝,露出期待的神采。 “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到了!” …… 此刻已是夜间,等林轩赶到广场的时候,那里并没有多少弟子,除了丁杰这家伙外,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漫漫长夜,想不到竟是只有林师弟陪我!” 丁杰面含笑容,在林轩走到广场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久等了!” 林轩走至丁杰身旁,轻轻一拜。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啸声,林轩和丁杰不由得看了过去。 一个身形臃肿,身穿红色道袍,满脸横肉的弟子御剑而来。 虽然他长得有些胖,可是御剑的速度却奇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五十丈外来到了广场之上。 他到达之后,眼神朝林轩他们两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摇摇头,盘膝坐在了地面闭目养神。 “诸位师兄来的可真早!”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正慢慢从远处走来,在黑夜的遮挡下,旁人却是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林轩和丁杰都知道她的身份。 没过多久,一名长得倾国倾城的宫装女子走了过来,站在了丁杰身旁。 她的眼神在丁杰和林轩身上扫来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两位师兄的修为都不过是练气九层,就然敢结伴闯秘境,想必都有过人的本事!” 丁杰沉吟半晌,刚准备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只见一道火光冲天,刹那间划破黑夜,来到了广场上。 等火光散去,一位面容俊郎的年轻人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感受其气息,赫然就是筑基境界。 吕莹俯身朝那位年轻人行了一礼,她轻声说道:“恭迎徐宇豪师兄!” 徐宇豪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采。 虽然吕莹和自己是同一个境界,但这礼他受得住,因为筑基修为能够击败他的人并不多。 徐宇豪看了一眼丁杰,接着又打量了一眼林轩,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不过是凭着下三滥的手段才得来了一个第一的名头,你也敢来这里?” “你看看周围的师兄都是什么境界,你若是找个筑基修为的帮手也就算了,为何要带一位练气层次的弟子一同前去?” 丁杰深吸口气没有回话,他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林轩,递给了他一个不要惹事的眼神。 林轩瞬间明悟,他俯身行了一礼,接着缓缓向后退去,和丁杰一同站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夜空中陆续有剑光闪过,不到两个时辰,道玄宗的广场上就站了十一个人。 这十一个人中只有三位女子,其余都是糙汉子。 根据林轩的观察,在这群人之中,似乎只有两位练气层次的修士,其余皆是筑基修为的人。 那两个练气修士一位是善使傀儡术的青年,林轩先前看过他的比试,知道他叫张世明。 还有一个则是满身酒气,自从来到广场后,就一直盯着林轩的少年,传闻中的九国剑圣王聪。 “吼!” 浩瀚的星辰下忽然传来一声兽吼,这道声音如同雷霆轰鸣,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夜空。 听着这道声音,四周的人全部都凝神看了过去。 就连远处盘膝而坐的几个人也都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等待着来人。 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缓缓而来,他们头顶上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看着这一幕,林轩的心跳一下子加快。 夜空中,一只生有火焰翅膀的巨型猛虎翱翔而来,那猛虎脚踏白云,巨大的火焰翅膀随便一挥,都能掀起可怕的风浪。 “吼!” 猛虎仰头发出一声惊人的嘶吼,声音传出,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气血不顺,一个个都运转起了体内的法力。 猛虎缓缓降临在了广场上,登时有一股悚然的气息朝四面八方涌了过去。 猛虎的背上站着一位青年,他身穿一身黑袍,剑眉星目。 青年嘴角微抿,冰冷的眼神从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林轩不由得和他对视一眼,这一眼看去,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心脏在这一瞬都好似要停止跳动。 体内修为仿佛失去了运转的资格,在对方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一股让他身子不停颤抖的恐怖威压。 林轩面色苍白,眼中露出骇然,在这股威压下,他仿佛觉得体内的修为要崩溃。 这种碾压是修为差距过大而形成的碾压,仿佛面前这位年轻人随意一眼,就可以将自己杀掉。 不仅仅是林轩如此,其余十个人也都心神嗡鸣,脑子里充满了惊骇。 虎背上的青年站在那里,竟让他们感觉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而这大海一怒之下,足以湮灭世界中的一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发 第一百二十九章出发 林轩面色苍白,脑海嗡鸣,心中更是掀起了惊天大浪。 “金丹!” 这两个字,在这一瞬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中。 他们一个个都面色大变,都露出无法置信的惊恐,这些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的修士,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有了目中无人的念头。 如今想到,身前这位金丹修士只凭着一眼,却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心中不由充满苦涩。 金丹修士并不少见,比之更强的大有人在,可他们现在却连人家的一个眼神都禁受不住。 若是取得一点成就便沾沾自喜,此生恐怕也就这样了。 所有人一个个立刻抱拳,向着青年那里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恭迎长老!” “此行危险万分,不光有外宗的人虎视眈眈,更有阴谋算计,你们都是我道玄宗日后的栋梁之才,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青年冷眼扫视过所有人,淡淡的开口。 “谨遵长老教诲!” 那位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大袖一甩,一道金光闪过。 一艘犹如小山般大小的金色古船,缓缓在金光中现出身形,这艘船奢华无比,船身上镶嵌着无数颗璀璨夺目的宝石。 “上船吧!” 青年走上这艘金色古船,双脚踏在金灿灿的甲板上,风轻云淡的走了过去。 林轩打量了一眼,赫然发现那甲板竟是由金子做出来。 若是把这船身上的珍宝扣下来带去世俗界变卖,只怕不管是谁都能富可敌国。 也不知道炼制这艘船的人抱着什么心思,竟然把船设计成这副样子,一点都没有仙家的韵味,反而是像凡间的暴发户。 其余弟子纷纷踏上甲板,丁杰和林轩则走在最后面。 林轩的双脚刚踏上去,就感受到一股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幸好他不是什么财迷,否则怕是上了这艘船以后就走不动路了。 “你们一人挑选一个房间,莫要争抢,也不要吵闹!” 青年大手一挥,战船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拔地而起。 这道金光划破苍穹,穿过云层,无声无息。 …… 林轩等所有人都挑选完房间之后,才缓缓走进了一间空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装饰看起来简单,却无处不透露着奢侈。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口铜炉,炉中点着一根香,随着那支香的燃烧青烟袅袅。 林轩深吸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振奋许多。 抬头。 一张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玉床出现在了眼前,那张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丝毫不亚于千块下品灵石堆放在一起。 玉床的旁边有一张长约七尺的桌子,和一张椅子。 那桌子和椅子通体散发着灿灿金光,想必也是由金子制成。 林轩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虽然这玉床充满了灵气,可他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打坐练气。 先前那位金丹境界的长老应该是没有看穿自己的修为,否则看自己的眼神必然会有变化。 若是这个时候打坐练气,万一不小心突破了境界,只怕破境时的异相会让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就不能扮猪吃老虎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 十日之后。 疾驰在白云之上的金色古船就像从高处坠落的瀑布,破开云雾,轰轰而下。 林轩只觉眼前的景色猛然一变,无穷无尽的古老山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群山万壑交错复杂,一望无际的林海覆盖着整片山地。 一座座气势磅礴的山岳直入云霄,巍峨壮观。 “轰!轰!” 金色古船缓缓落在了一座古老的青山之上。 “走!” 金丹修为的长老缓缓起身,踏上甲板,站在了一处空地上。 林轩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纷纷动身,走了出来。 晚风习习,人迹罕至的小道上落满了一地的枯叶,暗黄的叶子在夕阳的照耀下,营造出一股凄凉的氛围。 清风乍起,地上的落叶纷纷随之舞动,旋转着从人群中飞过。 众人看着这萧瑟的环境,心中不免升起沉重的心绪。 这一次的秘境之行,也不知有几人能够活着回来。 金丹修为的长老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 “三千年前有一个名为仙酒宗的门派忽然崛起,这个门派中的修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都是凭空出现,仙魔两道费劲心思也没有调查出一个所以然。” “不过很快,仙魔两道调查的重点就发生了变化,这仙酒宗的人贩卖各种灵酒,有用于治愈伤势的药酒,也有助人提升修为的灵酒,而且那些酒的效果远超于同阶的丹药。” “由于这个原因,仙酒宗的修士一下子成为了仙魔两道追捧的存在,一个个变着花样巴结他们。” “说来也奇怪,这仙酒宗的每一位弟子都深谙酿酒之术,同时这样也导致仙酒宗的人成为各大势力的座上宾。” 他说到这里,轻轻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微闪,扫视过了所有人。 “可谁都不曾想到仙酒宗的弟子暗藏祸心,他们一个个明里暗里挑拨仙魔两道的关系,以至于那段时期仙魔两道势如水火。” “当时若不是仙酒宗的一位弟子背叛了他们,只怕会掀起仙魔两道的大战。最终仙魔两道的人联手,一起把仙酒宗给消灭了,瓜分了其中的灵酒宝器。” “但是仙酒宗有一处秘境,只有筑基期修为以下的弟子才能够进入,但进去里面之后,所展现出来的修为不得超过筑基期,否则会被强制送出来。” 听到这里,林轩的眼神微变。 按照对方的意思来看,进去这个秘境所展示出的修为不得超过筑基期,换句话说,他们得要封印自己的修为。 而进入秘境之后,他们便能打开封印,但不可以超过筑基层次。 “你们这些人中不乏筑基修为的天才,此刻需得使用秘法将自己的气息降至练气层次,否则进不了秘境!” “这即是一次试炼,也是一次机遇,甚至关乎你们日后的命运,希望你们不要仁慈!” 那位青年大手一挥,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轰鸣作响,让人心神震撼。 “轰!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惊人的轰鸣声出现在上空。 一柄巨大的剑从天而降,而在那柄剑上站着一个个人影。 一道剑光闪过,巨剑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李师兄好久不见,你的风采不减当年!” 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从巨剑上跳了下来,他双手抱拳,低头对着林轩身前的青年躬身一拜。 “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在原地踏步!” 青年淡淡的看了老者一眼,脸上露出不屑。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师兄这样,师弟天赋不够,修为自是毫无进展!” 老者声音沙哑,他的眼神在林轩等人身上一扫而过。 “想不到你们道玄宗落寞了这么多,还记得我们当年那次出行,你们道玄可是足足有四位筑基修士。” “区区外门弟子竟然能够出现筑基境界的修士,当时可是震惊了不少人,若不是这个原因,只怕你道玄宗也不能横扫仙魔两派。” 林轩一愣,不由得打量起周围的人。 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气息都弱了下去,确实没有一个超过筑基境界。 而站在自己身边的丁杰最为夸张,他竟把自己外露的修为表现成了练气七层,也不知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道玄宗这边的人本事都不弱,竟然能够在金丹修士的眼皮底下隐藏气息,甚至没让对方看出一丝端倪。 “苍井你过去认识认识道玄宗的弟子!”老者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年轻人,他声音沙哑的说道:“道玄宗可是我们仙道之首,待你进入秘境之后,可不要忘记多照顾照顾他们!” 一个身穿黑袍,背负长剑,满脸桀骜之意的青年点点头,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站在了道玄宗人的面前。 “如果我进入秘境之后,必定会照看诸位师弟!” 他身上弥漫一股无形的威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筑基修为的练气士。 老者冷冷一笑,声音如同霜雪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我神剑宗近几年来出现了不少天才弟子,在一众外门弟子之中,足足有两位修至筑基境界,待他们进入秘境之后,我一定会吩咐他们多照看照看你道玄宗。” “哼!” 青年冷哼一声,抬起头怒视那名老者。 “你算什么?老东西你是真的给脸不要脸?” 听到这句话,老者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可最终还是俯身一拜。 身前这个人性子急躁,修为可怕,斗法的本事更是仙魔两派的佼佼者,眼下唯有低头认错,万一出手,自己打不过,丢人的是自己身后的宗门。 “是师弟说出的话过于激进了,还望李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师弟!” 他的双目之中隐藏着怒火,只不过这怒火被他藏的很深,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终有一日,我要把今天的屈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老者死死握着拳头,双目之中充满了血丝。 “我道玄宗的弟子虽说没有一个超越筑基境界,可论起斗法的本事,是你们神剑宗的数倍!” “虽然他们现在只有练气的修为,可如果真的和你们所谓的筑基天才打起来,指不定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师弟明白!” 老者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看不出丝毫变化。 另一边。 林轩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双方都是心机深沉的人,没有一个好惹。 想想也是,这些人想必也修炼了不少时日,如果还是个毫无心机的人,也不可能在充满危急的修炼路上活到现在。 有些人虽然斗法的本领不足,但是心中城府却不逊色任何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集合 第一百三十章集合 丁杰拉了拉林轩,他声音低沉的说道:“神剑宗的势力在仙道排名第四,据说他们宗门的每一位弟子背后都有一柄法剑,别听别人把他们吹的那么厉害,可据我所知,他们宗门这一代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 林轩抬起头眼神扫向老者身后的人,他们都是身穿黑袍,胸口的紫色长衫上秀一柄小剑,后背上背负一口剑。 就在他张望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兽吼。 “吼!” 林轩面色一凝,在他视线的尽头,一道巨大的黑影直掠而来。 过去不到片刻的时间,这只黑影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只青面獠牙,通体漆黑的怪蛇。 这条蛇浑身都萦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它如同厉鬼一般,瞬间就将此地静谧的环境变得无比阴森。 怪蛇闪动着黑色的羽翼缓缓而降,一阵阵阴风普天盖地的席卷向林轩他们。 林轩他们领头的那位金丹修士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之下,立即就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化解了这股阴风。 他冷峻的脸上乏起一丝怒意,冷笑着开口。 “鬼阴宗的修士就如同你们宗门的名字一般,个个都喜欢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招!” 在怪蛇上站着十二位紫袍修士,他们眼神冰冷,全身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这些人的修为参差不齐,有八位练气境界,有三位筑基修为,为首的一人如同大山一般,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威压。 一位中年人从怪蛇上跃下,接着他点了点头,怪蛇上的人也纷纷跳下,所有人都不曾说过半句话,显得井井有条。 当那群人落下来之后,瞬间便有一股呛人的血腥气息弥漫而出。 “魔道始终是魔道,总是散发着这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魔道为首的中年看了一眼林轩等人,冰冷的表情瞬间就凝重起来,他深吸口气,轻声说道:“原来是李师兄,刚才是我这灵蛇耍脾气了,还望李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森然阴冷,说话时如同吹过一阵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刻意低头的话,众人听起来也感觉阴冷无比。 “无妨!今日是我仙魔两派的大日子,我不与你计较!” “多谢李师兄海涵!” 林轩看着这一幕,心中冒出了浓浓的疑惑。 自己这边领头的青年到处惹祸,为什么别人都对他那么敬重,甚至连一丝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 “带领我们来这里的这位李长老,究竟是什么来头?”林轩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由转身询问丁杰。 “他是上一任代表道玄宗前来这个秘境之人,以一己之力打劫了仙魔两派所有的弟子,据说他初入金丹境界的时候,曾在八位金丹初期修士手中,撑了三天三夜而不败!” “而且这位李长老修炼速度奇快,不到三十年的功夫就从金丹初期,修行至金丹后期大圆满,眼看着就要结成元婴了!” “其余仙魔两派领头的人修为基本都是金丹初期,在起这位快要结成元婴的师兄,自然不敢放肆。” “原来如此!” 林轩点点头,实在没想到这个到处惹事的青年竟然般厉害。 在修真界拳头大才是真本事,怪不得他一直有恃无恐。 鬼阴宗领头的中年人大袖一甩,地面上匍匐着的黑蛇,立即化作一道幽光,进入了他腰间的布袋中。 丁杰指着鬼阴宗一位看似木讷的年轻人,低声说道:“这是鬼阴宗的外门大弟子常来,看似憨厚老实,实则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他是炼体修士,肉身堪比筑基境界的妖兽,修为也有筑基初期,是我们此行的心腹大患!” “他阴险狠辣,这些年灭掉了不少修真家族,双手沾满了鲜血,死于他手中的修行之人足足有三百多位!” 林轩顺着丁杰的手势看了过去,那位年轻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存在。 常来站在远方,他身上的阴冷气息,是除了那位中年领队外,最强的一位。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林轩的目光,他抬头向着林轩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只是目中闪过的那一丝寒芒,蕴含杀机。 虽然那一缕杀机,来得快去得快,但林轩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林轩露出玩味的神情,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这时他隐约听到远处的天空上传来轰鸣的声音,一开始那声音并不大,但半晌之后就变得如同雷鸣一般。 附近的树木都开始晃动起来,而地面上的落叶也纷纷颤动不已。 再过半晌的功夫,远方忽然掀起一阵滔天的巨响。 “轰隆!轰隆!” 一阵诡异的黑云发出怵人的轰响声,从远处快速飘来。 “魔道势力排名第一的长生殿来了,这是一个在实力上能和我道玄宗比肩的大派,前五十年有我压制着它,今后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小辈了!” 李姓青年脸上罕见的露出凝重的神情,他盯着天空上的黑云,蓦然开口。 “此行如果遇上长生殿的人,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这帮人擅长毒术,一旦你们中了他们下的毒,很难化解,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诺!多谢长老指点!”林轩等人也都打起精神,俯身行礼。 这时那道黑云落在了远处空旷的地上,不光是林轩他们,就连鬼阴宗的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黑云散去之后,长生殿的人都露出了身形。 他们都是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拂尘,头盘道髻,不过这装束看起来更像是道家人士,像是修仙大派,而不像是魔道第一宗。 “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李师兄带着道玄宗的人来此,馨儿这厢有礼了!”一名容貌秀丽,体态婀娜的女子朝着李姓青年微微一笑。 她外披道袍,里面穿着薄纱衣裙,火热的胴,体若隐若现。 此刻这位女子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双眼迷离带着媚态。 “她是长生殿的王馨儿,是个带刺的玫瑰,也是一个妖精!” 丁杰闭起双目,他轻声说道:“为兄好心提醒你一句,否则你得吃大亏!” 而那位李长老则是一脸嫌弃的神情,他皱了皱眉,并没有答话。 王馨儿发觉李长老无动于衷,脸上露出一丝不甘的神采。 “馨儿最近新收了一位女弟子,一身本事比起当年的我还要强上三分,颇有师兄当年的风采!” 她转头看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娇声说道:“月儿你出来,让诸位师兄弟们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缓缓走出。 她脸上含笑,朱唇娇艳欲滴,身下白嫩的双腿笔直而修长。 随着微风拂过,薄纱一般的白裙随风而起,一股沁人的幽香传遍四周。 这股香气十分独特,让不少人血脉贲张,想入非非。 她既有妩媚之色,也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可人,亦有红颜祸水的妖艳。 各宗的男弟子看着她不由眉飞色舞,心神一荡。 “在下李月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此次秘境之行,还希望诸位能够互相照应!” 李月眼中秋波流转,声音更是悦耳动听,如同天籁。她巧笑嫣然之间,让不少男弟子心生好感。 甚至有些男性弟子顿时精神抖擞,挺胸收腹,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威武霸气的模样。 有些人觉得,只要能稍微吸引这个女人的目光,做什么都有意义。 这些人心中升起各种各样的念头,甚至连看李月的眼神都充满了宠溺。 “为她我可以不顾一切!此行哪怕什么都得不到,也不能伤害她!” “思她所思,念她所念,我甘愿败在她的石榴裙下!今生有她,夫复何求!”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现在只想一直待在她身边,直到永远!” “她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若是能够陪在她身边,哪怕一日,即使被毒死又何尝不可!” 别人窃窃私语,但大多都表现出了爱慕之情。 李月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终停在了吕莹的身上,随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好了!下去吧!”王馨儿淡淡的开口。 “是!” 李月躬身行了一礼,起身时,妖娆的回眸对着众人一笑,那一笑足足有万般风情萦绕眉梢。 她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绝美的容颜上露出妩媚,勾魂摄魄。 这一刻她仿佛从江南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 此时的李月柔媚如水,热情似火,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 “你可曾听过她的名字?” 林轩目光微闪,转而询问丁杰。 “谁啊?” 丁杰正闭着双目,所以并不知道林轩在问什么人。 “长生殿李月!” “她啊?” 丁杰露出思索的模样,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长生殿的李月擅长幻术和毒术,修为至少也是筑基中期,杀伐果断,是个狠角色!” “她的幻术曾经让七位筑基修士自相残杀,她的毒术曾在一个时辰之内毒死十位筑基修为,算是同辈之中,斩杀筑基修士最多的存在,其战绩直追我宗当年的李长老!” “事实就像李长老说的那样,如果我们遇上了长生殿的人,最好不要起冲突,他们的手段太诡异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集齐 第一百三十一章集齐 林轩打量着眼前长生殿的人,眼神飘忽不定。 虽然他手段很多,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缺点。 他不了解毒,一点也不了解。 如果不小心中了毒,即便是林轩也束手无策。 不论是道家天罡三十六法,还是地煞七十二变都没有解毒的法门。 不过如果长生殿的人用幻术对付他,林轩应该会给对方带来惊喜。 幻术迷惑的是人的心智,操控人的五感从而影响人的判断,可林轩并不会中招。 他的道心已经趋于圆满,毫无破绽,任何幻术都对他起不了作用! 当林轩正在低头思索的时候,不知是哪个人,忽然大声尖叫了起来,对于修士来说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林轩也有些诧异。 “剑魔宗的人来了,你们快看!” 林轩抬起头,目光朝天空看了过去。 一个黑色的光斑,在白云深处微微闪动,其速度极快,不久就到了他们的上空。 这是一艘巨大的黑船,船的黑色帆布上画着骷颅头,船身更是被包裹在一个诡异的光罩之中。 丁杰看着这艘船神情凝重起来,他轻声说道:“这剑魔宗的势力在魔道排名第九,但却是仙魔两派最不愿意碰上的对手。他们宗门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剑疯子,斗起法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存在,同阶修士的比试之中,这剑魔宗一向都是无敌的存在!” “由于剑魔宗招收弟子,一向只收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所以他们宗门人丁稀少,论起数量,连我宗三分之一都比不上,这也是为何这个宗门势力排名不高的缘故。” “上一次的秘境之行剑魔宗的人并没有参加,而且他们宗门已经五十多年没有一人下过山,这次怎么会来了?” 丁杰眉头一皱,眼中充满了疑惑。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若是剑魔宗的人参加上次的秘境之行,只怕道玄宗的那位李长老不可能闯出那么大的名气。 在修真界剑术第一宗门是剑魔宗,道术第一宗门是道玄宗,可如果这两派的人打起来,赢的往往都是剑魔宗的剑修。 在同一个境界之中,剑修本身就属于顶尖强者,而剑魔宗的人个个都属于强者中的强者,修炼界甚至有过传言,剑魔宗修士同境界无敌。 偌大的修真界,修真门派不在少数,可剑魔宗永远都属于最强的那一批,由于严格的入门条件,他们宗派的每一位修士都属于怪物的级别。 “剑魔宗的剑修,已经若干年没有入世的迹象,为何此次突然出来了?”李长老面色复杂,双目之中更是充斥着不解。 “相传剑魔宗的弟子虽少,但每一位都是绝无仅有的剑术天才,而且他们在修炼上的天赋也强的可怕……” 吕莹抬眸望向那艘黑船,尽管她脸上平静如水,可心中却充满了敬畏。 “我的那位师兄应该就拜入了剑魔宗,如果不出所料,他也应该会来这里,倘若剑魔宗的修士人人都如他那般,只怕此行能够活着走出来的人不多!” “轰!” 一阵刺目的黑光在天空闪过,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目。 “砰!砰!砰!” 随着一阵阵落地的声响,剑魔宗的人终于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来就来呗,为何非要用这种方式,莫非采用这种从天而降的做法,能够帮助他们活着回来?” 长生殿一位男弟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虽然剑魔宗在修行界有着不俗的名声,可他们宗派终究太久没有下过山,真正敬畏他们的人已经不多了。 “这就是仙魔两派的精英弟子?难到他们就弱到这种程度?” “我真不明白为何你们的宗门,会把名额分配给你们!” 剑魔宗的一位黑袍青年此刻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眼中充满了不屑。 当他的目光扫视过丁杰的时候,眼中的鄙视更加的浓郁,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竟然还有一个练气七层的弟子,跑来这里?” “你们宗门里面输给你的人,难道都是猪?” 丁杰默然不语,他的脸上掠出一丝淡淡的冷笑,眼角的余光扫向身前那些剑魔宗的弟子。 他们都身穿黑袍,黑袍上秀有骷颅头的标识,个个眼中充满着讥诮,神态桀骜无比。 李长老听了这些话后,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丁杰这小子偏偏要把修为压制到这个地步,不过他终究是自己宗门的弟子,即便修为不如别人,也容不得对方品头论足。 李长老森冷的目光直盯前方,像是在看蝼蚁一般,他大手一挥,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轰鸣声。 “够了!” “堂堂一位金丹修士,竟然会对筑基修士出手,你未免太过分了!” 这时剑魔宗的一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身形挺拔,整个人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 李长老眉头微皱,他在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剑气。 那剑气强大的难以形容,仅仅是外露的一丝气息,就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 剑魔宗不愧是剑魔宗,一位修为仅在金丹中期的剑修,竟然能够带给我这样的压力! 李长老双手紧握在一起,阵阵骨骼的脆响声荡漾在四周,他刚准备出手的时候,眼神不由瞥向剑魔宗一行人。 什么? 竟然有这种事? 他的脸色一变,双目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随后变得冰冷无比。 剑魔宗不算那位中年男子一共有十一人,六男五女,每一个人外露的气息都在筑基中期! 那十一个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位练气层次的弟子!! 而且他们表露出来的修为是在筑基中期,可谁又能保证他们只有筑基中期? 李长老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抬头看向林轩等人。 “我在用传音入密的术法和你们谈话,你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就在这时,道玄宗所有弟子的脑中,都浮现出了李长老的声音。 “刚才我看过剑魔宗的弟子,他们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在筑基中期……” “而且剑魔宗的弟子,一向都是以越阶挑战而闻名于世,若是你们遇上了就直接跑路,拼命跑路!” “否则……只怕活不过……” 这时丁杰转过头看向林轩,他挑了挑眉毛,接着轻轻用手指在林轩手心写下了一段话。 “这杂毛剑魔宗惹到我了,到时候我们两人联手,把他们所有人的宝贝都给抢光了!” 林轩一愣,随即也用食指悄悄在丁杰身上写下一句话。 “打不过!还是别惹他们了!” “别废话,大不了这次战利品三七分,你七我三!” 林轩低下头,暗自思索。 虽然剑魔宗的人名扬天下,可他何尝需要害怕? 而且丁杰这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的本事不会比剑魔宗的人差多少,不如就…… 林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副腼腆的表情,转而看向剑魔宗。 这家伙真的是贪婪!! 丁杰深吸口气,随即把目光放下了其他地方。 他这个人精于隐忍,若只是因为剑魔宗几句言语就被激怒,那也不必谈隐忍二字。 刚在丁杰看见剑魔宗的那个中年人,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了一名弟子保管,最为巧合的事情是,那令牌是他必得之物! “别走神了!丹盟的人来了!” 就在林轩思索的时候,丁杰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快的,一道强光从天空降临,直接落在了山上一处空旷的区域,上百名修士的身形慢慢清晰起来。 “这么多人?”林轩见状不由大吃一惊。 “丹盟虽由修行界小宗门凝结而成的组织,那一个个小宗门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终归参加过讨伐仙酒宗的战役,所以他们也有名额。” “或许是害怕自己的宗派被人欺辱,又或许是害怕仙魔两派的人吞并他们,于是那群人就一起创建了一个名为丹盟的组织,他们一向都是一起行动,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弟子。” 丁杰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很快就对着林轩讲解起来。 “丹盟有两个人需要小心,一人名为龙傲天,天鬼宗的外门大弟子,资质逆天,战力惊世骇俗,曾经以练气九层的修为,越级击杀筑基中期的修士!” 听到这里,林轩的眉头猛的一跳,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说实话这龙傲天未免也太夸张了,竟然能以区区练气九层的修为,杀掉筑基中期的修士! 若不是这句话从丁杰嘴里说出来,林轩绝对不会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 “另一人是丹盟的心头肉周新,据说他天生拥有无缺仙体,可为人性格纨绔,是旁人惹不起的存在!” “什么是无缺仙体?” 丁杰深深看了一眼林轩,随即解释道:“传闻中仙骨天成,一出生就有仙人境界的绝世天才!” “怎么可能!” 饶是林轩也不禁惊骇的叫出声,呼吸也猛的急促起来。 “这是丹盟的人放出来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丁杰摇了摇头,他轻笑起来。 “看林师弟这副表情,难道真的相信了为兄的玩笑话?” 林轩瞥了一眼满脸玩味之色的丁杰,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另一边。 丁杰低下头,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周新是天生的仙人,由于他刚出生时不会运用仙力,所以自小就被丹盟的人封印了全身修为。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该有多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入 第一百三十二章进入 丹盟的带头修士是一位老者,他身穿青色长袍,头戴儒冠,一身书卷气息,看起来像是一代大儒。 “这个老者名为欧阳云南,曾是楚国太学院的院长,更是做过楚国两任皇帝的师傅,学识渊博,深受楚国人的爱戴。” 丁杰看着远处的老翁,满脸的敬佩之色。 “据说他八十才走上修行之路,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成了筑基修士,现在更是有元婴境界!”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狐疑道:“师兄知道修行界这么多的事情,想必平时没有少看书,应该也不曾少往其他宗门跑,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你的修为也没有落下来!” 丁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面色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 各宗的人看向欧阳云南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就连李长老也表情凝重。 其他宗门过来的领头人都是金丹境界,可这丹盟的领头人偏偏是元婴境界。也不知对方是有意如此,还是无意如此,或许这大概就是另一种示威的方式吧。 “多年不见,你们这些大门派的弟子还是那般出众!” “不过我丹盟既然来了,你们也无需再浪费时间,不如现在就打开秘境,早些试炼!”名为欧阳云南的老者右手抬起,立刻一枚玉佩残片飞出,漂浮在了半空中。 李长老深吸口气,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暗自点了点头。 他大袖一甩,手中立即多出了一枚青色的玉佩残片,那残片晶莹剔透,通体都散发着阵阵灵韵。 其余四个宗门的领头人见此情景,也都取出了一枚玉佩残片。 那六枚玉佩残片之间似乎有着吸引力,很快就嗡嗡颤抖起来,最终化作一道青光,融合在了一起。 那些玉佩残片拼接在一起之后,变成了一枚虎形玉佩漂浮在半空中。 “吼!!” 全身都散发着阵阵青光的虎形玉佩,忽然发出一声惊人的兽吼,吼声传遍八方,无比骇人。 没过多久,那虎形玉佩轰鸣一声,竟化作了一只青色的巨虎飘在半空中。 那青色的巨虎出现之后,就一直都在空中转着圈,让周围围观的弟子一脸茫然。 玉佩所化的巨虎旋转了约有盏茶的时间,它忽然又有了变化。 只见那巨虎张开大嘴,喷出一道青色的光芒,那道光芒落在地面上,竟然形成了一道高约三丈的光柱。 “这光柱是传送阵,你们大可放心,按照当年的规矩,道玄宗的弟子可优先进入光柱之中,其次是丹盟之人,接着是长生殿,然后是鬼阴宗,剑魔宗次之,最后是神剑宗!” 丹盟的欧阳云南的双眼扫视过众人,徐徐开口说道:“各位弟子都得按照规矩行事,否则必定让你在此刻身死道消!” 道玄宗的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是一个身形微胖的修士率先闯了进去,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他的脚步进入传送阵中。 吕莹走在前面,她看了一眼林轩,又转身看了一眼丁杰,旋即躬身行了一礼。 “师妹先走了,还望两位师兄见谅!”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就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在这个地方站了快有一夜,大爷的骨头都开始发痒了!”丁杰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宝甲。 “这件宝甲足以抵挡住金丹修士的法术,待大爷穿上它之后,大爷倒要看看还有谁想杀劳资!” 这时,丁杰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剑魔宗的弟子,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 “听说剑魔宗的剑修天下无双,对付同境界的修士几乎没有败绩……” “恰好我丁大爷喜欢越阶挑战,若是本大爷不能以练气七层的境界,扛住你们剑魔宗十一人的围攻,就直接抹脖子自尽!” 剑魔宗的人一听到丁杰说出这些话,一个个瞬间爆炸,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嚣张的语气和他们说过话。 “对付你这样的小角色,我只需一剑就足矣,何需师兄师姐们出手!”一位剑魔宗的弟子冷冷的说道,他的双目死死盯着丁杰,恨不得立刻拔剑对付他。 “哎呀呀!哎呀呀!” 丁杰忽然怪叫了起来,连声音也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大爷我好怕怕呀!大爷我好怕怕呀!” “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之后,丁杰捧着肚子大笑不止,肆无忌惮的笑声很快就传向四面八方。 由于此地山峰众多,他的笑声很快就在群山之中行成了回音。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在这山林内回荡,但四周偏偏很安静,周遭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丁杰这个样子太夸张,以至于他们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区区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堂而皇之的嘲笑十一位筑基中期修为的剑修,外加一位金丹期的前辈,可这些人偏偏拿他一点半分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纵观修真所有的奇闻异事,今日这个场景足以排进前三。 剑魔宗的剑修一向行为乖戾,此刻有丁杰这样的人羞辱他们,其余宗门的人也乐于看这个笑话。 而李长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心中本来还对剑魔宗的人有怨气,此刻经过丁杰这一嘲讽,心底瞬间舒畅不少。 “咳!咳!” “丁杰师弟注意一下形象,虽然剑魔宗的人不如你,但你还是应该低调行事!” “就算你一个人把剑魔宗的所有人都打趴下,那又能如何?” “虽说你是我道玄宗修为最弱的弟子,可你也是我宗一员,岂不知我道玄一向以和为贵?” 李长老右手一挥,半空之中忽然浮现出来一具金光灿灿的战甲,这战甲周身都蕴含着一股古老的气息,显然不是凡物。 “这是我的贴身战甲,穿上它的人,让筑基修士不眠不休的打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半点事情!” “算算时日本长老也快结成元婴,日后用不上他了,此刻便赠予你了!” 虽然丁杰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可他还是连连摇头。 “我本就比这剑魔宗的人强上数倍,此刻若再穿上这件战甲,他们只怕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丁杰深吸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丁杰虽然在道玄宗是修为最弱的弟子,可也还知道公平二字如何写,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李长老听了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浓。 好小子!胆子真够大的! 合我意!这口气出的真舒畅! 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你这混小子,不知道给剑魔宗的人留些面子?” “若他们事后败于你手,也还有个借口,他们可以说自己不是实力不如你,而是法宝不如你!” “你如果不穿上这件战甲,他们连找借口的机会都没有!” “唉!” 丁杰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 他伸手一挥,战甲一下化作一道金光没入自己身上。 只见丁杰全身都掀起了金色的光斑,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身赤金铠甲穿在了他的身上。 “唉!”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堵在心口。 “既然长老都这样劝我了,我也只能穿上这件战甲……” “如此……就给剑魔宗一个借口……” 这声音渐渐传开,剑魔宗领队的中年人面色难看的无法形容,他此刻站在那里,双眼中露出滔天怒,手中的拳头捏的直响。 剑魔宗其余人的听着这一阵阵嘲笑,全部都死死咬着牙,生怕憋不住心中的怒火,提剑砍他。 “还有谁?” “我就问一句,还有谁?” “世人都说剑魔宗的人如何厉害,可他们却看不见我丁大爷练气斩筑基,这斩的还是剑魔宗的筑基修士!” 丁杰眼看没有人答话,态度更加的嚣张,更加的不可一世。 就在这一刻,剑魔宗那位中年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的身子更是向前迈出一步,运转起全身的剑气,整个人充满了毁灭之意。 他这一步落下,顿时一股金丹期的威压,刹那间扩散开来。 而且他身上更蕴含着一股恐怖的剑气,剑气和威压笼罩四周,使得周围那些修士一个个面色大变,露出紧张忐忑,生怕被这股杀意给波及到了。 “哼!” 道玄宗长老欧阳云南发出一声冷哼,中年人踉跄的后退两步,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不甘。 中年人刚准备有所动作,却惊骇的发现自己酝酿的威压在瞬间烟消云散。 欧阳云南淡淡的看了一眼中年人,他冷冷的说道:“你若再动!杀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惊骇与难以形容的恐惧,使得中年人再次喷出鲜血。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我剑魔宗怎能被一个黄口小儿欺辱!” “这是诸宗定下的规矩,由不得你反抗!” 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眼神越发的凄凉,他连退好几步,最终颓败的坐在了地上。 “长老!” “长老!” 剑魔宗的人纷纷冲到中年男子的身边,伸出手去搀扶他。 “无妨!” “记得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就好了!” 丁杰打了一个哈切,洋洋得意的说道:“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竖子!”剑魔宗的一个年轻人,听了丁杰这句话后,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 “住手!” 剑魔宗的中年身形一闪,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迹,直接将那位弟子按在了地上。 “现在不要去招惹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秘境 第一百三十三章秘境 微风拂过。 丁杰随意的扫视了剑魔宗的人一眼,那个动作就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仿佛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人,他脸上渐渐露出讥讽的神色。 “堂堂剑魔宗莫非找不到一个,能与我一战的对手?” “我丁杰现在不过是练气七层,竟让这些筑基修为的剑魔宗天才成了缩头乌龟!” “好笑!好笑!” 林轩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丁杰,实在想不通一只老狐狸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他面色一变,随即挪动身子,赶紧退让开,生怕别人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很好。 这家伙也太能惹事了,如果剑魔宗的人静入了秘境之中,只怕要满世界的追杀他。 丁杰这小子的城府一向很深,怎么就做了这种事情? 难道他乐于被别人追杀? 想到这里,林轩脑中灵光乍现,似乎有些明白丁杰此举的意义。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逼迫剑魔宗的人追杀他。 他可能是想从剑魔宗人的口中得知什么消息,又或者是想从他们身上取走什么物品。 毕竟费尽心思的去找人,总比别人找自己快一些。而且以丁杰的手段,他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吸引住剑魔宗的人。 如果这样推算,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丁杰所有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只是林轩还有一点疑惑,丁杰这家伙是不是算准了,剑魔宗的人会因为他是练气七层而鄙视他? 想想也是,剑魔宗的人个个都嚣张睥睨,若看到一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人和自己进入一个秘境,以他们的性子,必然会嘲讽那人。 如果这一些都是丁杰的无心之举,那也还在林轩的接受范围之内。 倘若这一切都是丁杰的有意安排,那这人就太过于可怕了。 修为在筑基期,一身防御法宝,其余都是未知。 而他用起阴谋诡计是步步为营,料敌先机,心思缜密的骇人听闻。 假使真的和丁杰闹起矛盾,自己怕是很难取得优势。 如果说这一切都在丁杰的计划之中,自己和他之间的合作只怕也要节外生枝。 像他这样精于算计的人物,又怎么甘心让自己吃亏,他们之间的合作绝对有猫腻。 此刻,丁杰深吸一口气,背负双手,以一副天下无双的姿态,摇头晃脑。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 他面露寂寞之色,连语气也充满着强硬。 “躲在远处的剑魔宗,可不可听我诉说,我的寂寞,无尽的寂寞!” 剑魔宗的人满脸怒火,脑海嗡鸣,眼中更是冲满了血丝。 他们心中对于丁杰的厌恶已经到达极致,若不是顾忌周围的人,只怕早就一拥而上,乱剑砍死他了。 不少人因为忍着心中的火焰,导致额头上胀满了青筋,他们的憋屈与滔天的怒意就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也没有人回话?”难道你们剑魔宗的人全部都是哑巴?” “哑巴好啊!哑巴是真的好!我最喜欢哑巴了!哑巴除了不会讲话之外,还有什么缺点不?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哑巴!” “丁大爷我只需,伸手轻轻一挥,就能瞬间让你们灰飞烟灭!” 说着,丁杰真的伸出右手,轻轻挥了一挥。 “不过如果世人知道了我欺负哑巴,会不会有人觉得我没礼貌啊?” “我这个人还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毕竟以后还要娶媳妇!如果你们真的是哑巴,那我就只用一成功力好了,这样足以对付你们了!” “住口!住口!” 剑魔宗的人耐性再好,此时听见丁杰的这句话,看见他的这个动作,也还是忍不下去了。 一位年纪不大的弟子对丁杰露出滔天的恨意,他低吼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纷纷暴起,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原来剑魔宗有人不是哑巴,那感情好啊!太好了啊!” “你放一万个心,本大爷一定不会对你下狠手,毕竟还要留着你会剑魔宗通风报信呢!” “本大爷保证让你见识到,你剑魔宗的师兄师姐们,是如何在劳资的谈笑间灰飞湮灭!” “你!!” 剑魔宗的那位弟子内心的憋屈难以形容,他刚准备开口争辩却被身边的同伙拉住了,那人对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那声音弱得几乎没人可以听见。 “杀!!” 年轻人听到这个字后,缓缓低下头,眼中露出的滔天的凶光,似乎要将丁杰杀死千万次才能解恨。 “嘿呀!一二呀!嘿嘿一二呀!” “无敌是真的痛苦!!无敌是真的绝望!!” “嘿呀!一二呀!嘿嘿一二呀!”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这么优秀!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这么无敌!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这么聪慧!” 丁杰好像有些不满意剑魔宗人的表现,竟然得意洋洋的唱起歌。 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别说是剑魔宗的人看了,即便是其余宗派也不由对他心生厌恶,一个个面露不满之色。 可丁杰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声音喊的更大,一副天上地下他最厉害的样子。 李长老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但是他在心中不知道笑得有多开心。 反正送了丁杰宝甲护体,不管他怎么胡闹,这些剑魔宗的修士也不不可能伤他分毫。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听他讲话,我感觉这么讨厌呢!” “这你都不知道?先前剑魔宗有一个人嘲讽这家伙修为低,却没想到被他抓住这个机会翻身了!” “看着剑魔宗的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也是可笑,说实话,我隐隐有些佩服这家伙。” “毕竟人家敢以练气七层的修为,嘲讽筑基中期的人,而且丝毫不顾及对方颜面的那种!” 四周各宗的修士看着这一幕,纷纷都探讨起来,瞬间就掀起了嗡鸣之声。 “林轩师弟,待我我喊一二三,你配合我……” “我说一二三,你就说,谈笑间让剑魔宗灰飞烟灭!” 丁杰喋喋不休,随着嘲讽的话语越来越多,他似乎有些沉迷,连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林轩听了对方的话后沉默了,他觉得这人的戏有些过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剑魔宗的人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做? 丁杰这样放低身段,不要颜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普通的东西想必也不至于让这个老狐狸疯狂到这种地步,那么…… 不过既然他能够猎捕剑魔宗的人,自己也可以当一次猎人! 想到这里,林轩脸上露出一缕笑意。 “林轩师弟,你快些准备……“ 就在这时丁杰嚣张跋扈的声音忽然传来,林轩也在瞬间有了自己的计划。 “一二三……” “咳咳……” 林轩清了清嗓子,他大声唱了起来。 “一二三……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无处躲避,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林轩唱歌的声音很难听,几乎只有一个调子,就像是用刀片在瓷器上刮过,又有点像锯木头那种声音,那种嘎吱嘎吱的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喉咙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就像是猿猴在哀嚎一般。 “人就像患重病,打着喷嚏,发烧要休息,冷热交替,欢喜犹豫,乐此不疲……” 林轩五音不全的几句话唱下来,就像鬼哭狼嚎,不堪入耳。 他怪声怪气的唱着,当声嘶力竭之时,那种语调难听到了极致。 “受不了了!别唱了!”丹盟一位中年人面色铁青,他冷哼一声,开口制止。 “林轩师弟的嗓音可真是天下无双,佩服佩服……”丁杰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林轩,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有这样怪异的举动。 “这歌声真是绝了,一分像人,九分像鬼,若是再多听一句,只怕我就要撒手人寰了!”丹盟一位女修士小声嘟囔着。 “不错!这位师弟的嗓子一定是被魔鬼亲吻过,否则不可能如此难听!”另一个人喃喃自语。 另一边。 林轩深吸口气,他怪笑起来。 “若不是剑魔宗的人站在那里恶心到了我,不然师弟的歌声岂会如此难听!” “我决定了,待我进入秘境之后,一定要用小拇指,把这些剑魔宗的人全部戳死!” “世人吹嘘剑魔宗多么多么厉害,可是对我来说,都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人!” 林轩摇了摇头,满脸不屑的继续说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是剑魔宗的大克星嘤嘤怪!”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都不由得冒出一句话。 嘤嘤怪是谁?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又被林轩所说的话吸引住了。 “我既然来到这里,站于你们面前,你们剑魔宗之人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 “你们这些匹夫,苍髯废材,只会摇唇鼓舌!”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完林轩甩了甩舌头,勾了勾手指,露出一副挑衅的模样。 “嘤嘤怪先走一步,你们就等着喝我洗脚水吧!” 林轩一下子跳进了光柱之中,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杰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轩的背影,随后也跟着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蛰伏 第一百三十四章蛰伏 白衣如雪,衣袍随风飘荡。 林轩深吸口气,静静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他现在正站在一条湖泊旁,这个地方峰峦叠嶂,碧水如镜,两岸景色犹如百里画廊那样优美。 举目四望,朦胧的高山耸入云层,四周缭绕的云雾使得整座山峰,都笼罩着一层轻纱。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几只大雁忽然在飘渺的云烟中露出身形,远看过去,它们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悠悠的白云之中。 一望无际的巍峨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正俯身酣睡。 一个个逶迤磅礴的山头探出云层,倒有几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意思。 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之下,林轩俊朗的脸庞显得棱角分明。 他身上的修为气息不知何时被他收敛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名弱不禁风的书生,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全身上下没有丝毫修炼过的痕迹。 不知什么原因道玄宗并没有向门内弟子透露过秘境之事,如果不是丁杰算计了林轩,他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即便道玄宗的高层有意隐瞒,但他还是暗中调查了不少关于这个地方的消息。 踏入光柱传送阵的人,往往都会在瞬间传送到这个秘境的各个角落。 自从各派联手进入这个秘境之后,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境到底有多大。 不过据说道玄宗有一位筑基修士,御剑飞行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走到这个秘境的尽头。 这个地方大致可以划分成三个区域,第一个是像眼前这样的山清水秀之地,修士可能在某些偏僻的角落找到什么灵药。 第二则是秘境之中所隐藏的各种宝地,仙酒宗在那些地方藏了不少宝贝,既有灵酒,也有仙术秘籍,又有法器。 第三则是幽冥城,那个地方是一座巨大的阵法,其中的一切都是虚幻,当修士踏入之后便会立刻被幻象所包裹。 虽说是幻象,但如果有弟子达成某些特殊条件,就能获得奖励。 想到这里,林轩的表情也有些唏嘘。 仙酒宗设置这个秘境的初心就是为了锻炼宗门的弟子,结果被别人摘了果子,在修真界生存就是这样的无奈。 虽然这三个地方都不错,可林轩早就想好了先去哪里。 在偏僻的角落里寻找天材地宝肯定是行不通,运气差的人只怕找半年才能找到。 寻找宝地也不太现实,林轩根本就不知道这宝地在何处,没有办法寻找。 摆在他眼前的路看似多,可实际上只有一条。 林轩四处眺望之后,就踏上了寻找幽冥城的路。 …… 洁白的月光透过树叶流向大地。 清风忽起,随着树叶的摆动,那些斑驳陆离的光亮随之而动,像是有无数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铺在地上。 在高山流水之上,暗蓝的星辉点点,高高挂在垂落的夜色下。 苍茫辽阔的大地上疏影横斜,天穹上清澈的星月如流水一般清浅,两者相互映衬,使得撩人的夜色平添一份静谧之美。 在皎洁的月光中,一个玲珑有致的身姿出现在了密林中,这个女人身材高挑,相貌倾国倾城,赫然就是长生殿的李月。 李月站在古老的参天大树下,朦胧的月光照在她的白裙上。 她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身后,随后露出一抹冷笑,这一幕的风情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光色。 在李月身前有一棵丈许的小树,那棵树的枝头长有不少椭圆形的果子,那些果子通体都是深红色,并且都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在黑夜之中,这些萦绕在果子周围的红光显得异常鲜明。 “赤焰朱果乃不可多得的珍惜灵药,一颗价值上千下品灵石,其药性极强,服用之后可令人开拓经脉,提纯自身法力。” 李月漆黑的双眸中泛起微弱的红光,她盯着身前的小树,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赤焰朱果五十年为一期,成熟之后全身会散发红光,显然眼前这些赤焰朱果都已成熟,倒是可以为我所用。” “想不到我的运气这么好,竟然被传送到了这赤焰朱果的附近!” “胡说!!” “你的运气可不好!!” 一个粗鲁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李月的话,她跟着轻轻转过身,静静看向前方的密林。 “沙!沙!” 随着树叶晃动的声音响起,三道人影从树林中显现出来。这三个男人身穿紫袍,衣服上绣着一朵桃花,赫然就是鬼阴宗的弟子。 “啧啧啧!”其中一位身形肥胖,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子轻笑起来。 “小妹妹,你的运气一点都不好,竟然刚进秘境就遇上我们师兄弟三人!” “是啊!”另一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李月一眼,不由心神一荡,一股热气涌上小腹。 他露出淫笑,接着张开双臂,眼神也变得无比轻佻。 “小妹妹一个人在这秘境之中,只怕是寸步难行,不如躺在为兄的怀抱之中,你可以放宽了心,为兄一定不会亏待你!” “是啊!”一位三十多岁,留着八字胡,满脸横肉的青年摸了摸小胡子,双目死死的盯着李月裙下白皙而修长的双腿。 “我们三人都是鬼阴宗的天之骄子,你如果跟了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不会亏待你,就连那些赤焰朱果也会分给你几颗。” 他把那些赤焰朱果视为囊中之物,甚至觉得李月必然要臣服。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有些修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就算她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击败他们三位鬼阴宗的天才人物。 而且自己也许诺分给对方宝物,更是答应保护她,只要这个女人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就凭你们?” 李月的眼神如同寒潭,充斥着冷意。 脸色蜡黄的中年人看着李月这副样子,心中顿时掀起一股征服欲,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定下心神。 “小妹妹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三人?” 话音刚落,这三人通通运转起修为,森林之中顿时狂风大作。 “我们可都是筑基修为的高手,小妹妹啊,你不如就跟了我们!”留着八字胡的青年,对着李月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充满了侵略感,仿佛在看一位没有丝毫挣扎之力的弱女子。 “哼!” 李月冷哼一声,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你们不配!” “呦!呦!呦!” “小妹妹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那位身形肥胖,个子矮小的男子怪笑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 虽然隔着一件长袍,一条白色长裙,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丰腴的胴.体和娇嫩的肌肤,外加上微风中传来的幽香,他的心扉早就荡漾起来,内心一阵躁动。 “再说一遍!!” “你们不配!!”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身形肥硕的男子仰天大笑,他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香气,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 “哼!” 李月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此刻她的声音在这些人耳中是无比娇柔,听不出分毫冷意。 更是觉得她生气发威的样子并不具有威慑力,反而会让他们感觉很可怜。 李月怯弱的声音在他们三人听起来是娇柔入骨,充满了魅惑。 而且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使得那饱满的胸.脯也不住的起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们的双目。 李月其实是一朵充满着堕落与罪恶的玫瑰花,虽然看似美艳绝伦,但实则暗藏杀机。 不过这三个人可不清楚这一点,他们看着李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觉得她可人的姿色又多添了几分凄美,使得他们心中的欲.火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我觉得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李月的两靥鲜红如火,娇艳欲滴,那怯生生的水眸更是令人心疼不已,这一幕在那三人看来却是极致的诱惑,妙不可言。 “美人在前我们岂会后悔!小妹妹不如就从了我们?” “在这秘境之中处处都存在着危险,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独自承受这些,况且一个人实在是孤独寂寞,不如就和我们结伴同行?” 他们三人肆无忌惮的说着一些调戏的话,可过不多久,这三人双膝一软,浑身力气全无,猛地一下子跌倒在地。 身形臃肿的那个胖子脸色大变,他试图抬起手臂,却惊骇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这人看着身旁的师兄弟,隐隐猜出了事情的真相,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别……别……” “别杀我们……我们知错了……” 李月伸出白皙的右手,轻摇食指,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 “是不是还没看够?” 她运转法力往右手涌去,一簇炽热的火苗顺间就浮现在了她的食指上,接着她随手一点,食指上的火苗随风而去,落在了那三人的身上。 “啊!” “啊!” “啊!” 火苗在三人惊恐的神情中覆盖在了他们周身,在清风的吹拂下,那簇火苗不到一息的时间,就化作熊熊烈火包裹了他们。 李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燃烧着的大火,许久之后,她衣袖一甩,那气势汹汹的火焰刹那间消散在了夜幕下。 那三人被烈火烧的灰飞烟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回荡在风中,最终消散在皎洁的月色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危机四伏 第一百三十五章危急四伏 “这幽冥城到底在哪里,我已经整整找了十天十夜,就连它的一丝影子都没有看见。”林轩疾驰在高山之上,时不时的释放出神识,或是眺望四方。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连眼神都带着疲惫。 有一缕清风夹杂着朝霞的微寒,扑面而来,掀起林轩的长发,吹动着他眉宇间的阴霾。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天边。林轩脚步飞快,身子在山林内快速移动,如同鬼魅一般。 他再次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可周围仍然是无边无尽的荒山野岭,这一片大山似乎没有边际,不管他走到哪个地方,举目四望,周围永远是连绵不绝的群山。 “只能用这个方法了!”林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许久之后,他脸上的犹豫转变为了坚定。 他找了一处偏僻的山头停下脚步,随后运转起体内的剑气,全力向石壁轰出一拳。 “轰!!” “轰!!” 一声惊人的轰鸣声向四周传去,面前的石壁发出剧烈的颤抖,随后掉落下无数块落石。 林轩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右手,随即面无表情的再次挥拳打向石壁。 他的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前石壁掉落的石块也越来越多,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在石壁上砸出了一个黝黑的山洞。 林轩走进山洞之中,大袖一甩之下,地面上的落石纷纷飘起。 “引天术!” 他伸出右手,一抓一收。 紧接着身前漂浮在半空的石块全部都颤动起来,它们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快速飞到了洞口,层层叠叠的石块不一会儿就再次将山洞密封起来。 林轩站在漆黑的山洞中,思忖半晌之后,盘膝坐地。 他双手忽然快速舞动起来,片刻间就打出无数玄妙的手印。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掀起阵阵嗡鸣的风声。 “吟!” 在嗡嗡作响的风声中忽然惊起一声突兀的声响,这声音极小,但落在林轩耳中,却如同是奔雷炸响。 与此同时,林轩的四周多出了无数细小的符号,它们散发着金色的祥光,透露出一股岁月的沧桑之感,显然是极为古老的咒印。 这符号出现的瞬间,使得整个洞府之中光芒四射,里面的一切变得无比亮堂。 那些符号密密麻麻的悬浮在半空之中,即便是在这黝黑的山洞中,也还是模糊不清。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绕在林轩身旁的神秘符号发出的金光越来越刺眼,以至于山洞四周的石壁都变得金光灿灿,就像是镀上一层金子一般。 “查,仙酒宗秘境,幽冥城!” 林轩用力在胸口打出一拳,口中立即喷出大口鲜血洒到那些符印上边。 原本模糊不清的符号,在吸收了林轩喷出来的鲜血之后,竟慢慢的清晰起来。 那些符号瞬间的金光大亮,将这整座山洞都覆盖在那金光之中,更是让林轩的瞳孔,完全从黑色变成了金色。 有磅礴的天地灵气正汩汩而来,环绕在他的身边,不断地涌入进那些符号之中,更是让外边平静的山峰也掀起了狂风。 林轩深吸口气,兀地大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那些符号纷纷绕着林轩急速旋转起来,同一时间,外边散发而出的金光全都倒射回来,投入了快速旋转的符印之中。 那些符印越来越亮,最终棱角分明,如同实质。 “解!!”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林轩声音的落下,所有的符号全部碰撞在了一起,最终化成了一排金光闪闪的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林轩面色阴沉,眉头几乎皱在一起。 他先前不用卜算之术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用这道术法算事情,经常得出模糊不清的答案,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轩伸出衣袖拭去了嘴角的鲜血,随后大袖一甩,那些符号全部化作金光缓缓消散。 久违的漆黑再次降临洞府,很快就淹没了林轩的身形。 他深吸口气,右手运转剑气朝着前方打出一拳。 “轰!” 洞口的碎石在瞬间向四面八方飞射,徘徊在洞口的阳光在这一刻迫不及待的一拥而入。 林轩脸上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 林轩沉吟半晌,许久之后抬起头凝望着远方。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莫非这幽冥城就在这里?” “只是我找遍了整座山,也不曾见到什么幽冥城的影子!” 林轩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脑子里的杂念甩开。 他散出神识,向着山巅迈步走去。 登高而小天下,站在高处总归看得远一些。 “或许走上山巅之后,我才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 一位身形婀娜多姿,身穿素锦宫衣,外套长袍的女子正站在一堆尸体旁边。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插着一支紫色的蝴蝶簪子,单看其身材就能迷住不少男人的心弦,让旁人心神荡漾。 而其相貌更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吕莹的脸色异常凝重,眼中更是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采。 她的身前是一片尸山血海,密密麻麻的尸体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里的一切都是血红色,天空殷红如血,大地更是处处都流淌着血浆。 四周一片死寂,不要说人影,就连一个生灵都找不到,仿佛在这个地方一丝生机都不存在。 这里土地贫瘠,地面上处处可见寸许的裂缝,最为奇怪的事情是,在那些裂缝之中,一直都有淋漓的鲜血渗出似乎在地底下有一条血河。 冷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断裂的法器插在血泊中,在冷风的吹动下,打出凄厉的声响。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从吕莹心间升起,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无比,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她望着脚下凝固的血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血色的天空之上,一轮血色的圆月高挂,向着这荒芜的大地散发着血色的月光。 “传说中的幽冥城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眼前所看见的一切,全部都是这些尸体?”吕莹喃喃自语,血色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绝美的面貌增添了几分妖异。 “哗!哗!” 一道高挑的身影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无穷无尽的血水被她踩在脚下,带起一道道血花。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吕莹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行走在血水中。 …… 一位身形臃肿,个头高大的年轻人蹲在两具死相凄惨的无头尸首面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两具尸体的头颅躺在血泊中,离这里约有一丈的距离。 其脖颈断裂的伤口十分完整,应该是别人用利器切向咽喉所制成。 这个年轻人走到那两颗头颅的旁边,眼神渐渐流露出好奇的神采。 这两颗头颅都是面色平静,脸上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警惕的神采。他们眼眶中的双目虽然睁着,可却是很平常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如果一个人在临死前感知到危险,他的瞳孔应该是微微收缩,由此可见,这两人是在瞬间毙命,而且连对手都没有看清。 来到这个地方的修士形形色色,可手段如此干练,能够在斗法上出现碾压情况的并不多。 王聪这小子现在就是一个酒鬼,应该不是他做的这件事,更何况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做出偷袭的勾当。 神剑宗的人虽然脾气不好,但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向来都是正面和别人对战。 而剑魔宗本就是属于魔道,其门下弟子个个都乖张,行事一直是肆无忌惮。 “这么说的话……杀掉你们的人是剑魔宗的弟子……” 这个身形肥胖的人伸出手,轻轻沾了沾一丝鲜血。 “这些血尚有余热,想来剑魔宗的没走多久……” “没走多久……岂不是说……他们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这个年轻人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啪!啪!” “分析的可真有道理!一丝不漏!” 两个男人缓缓从远处走来,他们神情桀骜,眼神孤高,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个胖子放在眼里。 “好一个粗中带细的小胖子,好本事!”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淡淡开口,他彷如出鞘之剑,整个人森寒而冷厉。 “你这个小胖子叫什么名字?”另一个眼神极端的冷漠的青年缓缓说话,他的双目中没有一丝感情,没有杀气,没有愤怒,只有冷漠。 “在下贾兴海!”那个身形肥胖的年轻人轻轻躬身一拜,接着徐徐说道:“你们既然就在附近,而我方才也没有发现你们,为什么不趁机偷袭我?” “因为你是道玄宗的弟子,我们师兄弟两个人想先让你感受到绝望,等我们玩腻之后,再杀了你!” 贾兴海笑而不语,早就听说剑魔宗的弟子都是一群疯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知道了事实,为什么不害怕?” “害怕?” 贾兴海笑了笑,一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把身前这两个人放在心上,他的眼光扫向他们,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我道玄宗门的弟子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莽夫,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莽夫,大多时候我都精明的不得了。” “所谓莽夫,那只不过是我用来蒙蔽其余人的手段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在身边 第一百三十六章就在身边 “你这个死胖子聪不聪明,关我们什么事情?”剑魔宗的那位青年冷笑起来,他继续说道:“我们给你一个跑路的机会,就现在!” “你有半盏茶的时间逃命,等时间到了,我们再追杀你,若你能够跑掉,便算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寒风刺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就弥漫在他们身边。 贾兴海的脸色一沉,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三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我觉得要跑路的人是你们!” 许久之后,贾兴海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慨的神色。 “我给你们一个跑路的机会,也是现在!” “你们有半盏茶的时间逃命,等时间到了,我再追杀你们,若你们能够逃掉,便算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 剑魔宗的那位中年男子听了贾兴海的话后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嘲讽,带着不可思议。 “找死!!” 剑魔宗的两个人蓦然间一跃而起,直奔贾兴海这里而来。 他们两人体内的修为更是在这一瞬,轰然爆发,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在这期间不断的攀升。 不到三息的时间,竟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显露出了筑基后期的修为。 “你们道玄宗的丁杰曾欺辱过我剑魔宗,后来又有一位嘤嘤怪也是如此,我们剑魔宗的师兄弟们恨不得剥你们这些人的皮,抽你们的筋!!” “而此时此刻,你这个死胖子又敢挑衅我们,莫非你以为凭着筑基前期的修为,就足够对付我们!!” 他们两人的衣袍无风而动,右手一翻之下,两人手中都多出了一柄长剑。 “我们剑魔宗的弟子都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你们道玄宗的废物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们作对!!” 话音刚落,他们手中的长剑瞬间飞出,速度奇快,甚至都在半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那两柄长剑掀起尖锐的呼啸声,可就在临近贾兴海的咽喉时,立刻就有两根手指,直接将其中一柄长剑夹在手中。 紧接着贾兴海大手一翻,手中的长剑顺势一劈,瞬息间就把飞来的另一柄长剑拍飞。 “怎么可能!!” 剑魔宗的两个人看见这一幕,猛地叫出声来,他们双目中都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连身子都疯狂颤抖起来。 “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就都留下来吧!” 贾兴海淡淡的开口,身子向前一步迈去,右手抬起握拳,身上筑基前期的修为刹那散出,凝聚在这一拳之中。 他一拳挥出,在剑魔宗那位中年人万分惊骇的目光中,击中了他的脑袋。 “轰!” 伴随着耳畔传来的这一声炸响,中年人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只觉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模糊起来。 中年人想要后退,他下意识的迈开双腿,可却惊骇的发现,眼前模糊不清的事物渐渐变成了黑色,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迟了。 “砰!” 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剑魔宗的这个中年人的头颅,竟然在贾兴海的一拳之下,被生生打爆。 贾兴海晃了晃右拳,手上滚烫的热血和白色的脑浆被他抖落到了冷风之中。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剑魔宗的另一位青年看见这一幕,眼中露出茫然,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都是假的。 “我剑魔宗的传人向来都是同境界无敌,你区区一个筑基前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只用一拳就轰杀掉我的师兄!” “这绝不可能!!” “我剑魔宗……” 贾兴海的身子向前一步迈去,刹那间来到剑魔宗另一位青年的身边,右手抬起时再次轰出一拳。 他的拳头很快,瞬间就到了那位青年的身前。 剑魔宗的那位青年,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他死死的盯着贾兴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低吼。 “你一定是用幻术骗我!!” “我剑魔宗的人一向是无敌的!!” “嘭!” 他的脑袋瞬间爆开,喷射出大量的血雾,最终在地上又多了一具无头尸体。 贾兴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笑。 “你的确很强,你的师兄也很强,若说上一句同境界无敌也不为过,只可惜你们遇上了贾爷爷!!” 他走到那两具尸体的身边,伸手从他们腰间取下了储物袋。 “这是?” 就在这时,贾兴海无意间在这两人的怀中,看见了一块黝黑的令牌。 他把玩着从剑魔宗的人身上拿到的两枚令牌,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何这两人身上都有一块同样的令牌?” “这莫非是他们宗门的信物?” …… 入夜。 天地寂寥,漫天星辰宛若是镶嵌在夜色中的钻石,异常的璀璨夺目。 周边的湖泊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夜空中的星星,以及那一朵朵模糊的云彩。 洁白的月光照在潋滟的湖水之中,使得水面上泛起一片银白色的波光。 层层鳞波随风而起,伴着寂静的月色,荡漾起阵阵迷离的水波。 林轩徜徉在月光中,行走在夜色下,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方圆十里的地方都被我翻了一个遍,为何还不曾找到所谓的幽冥城?” “先前虽然打听到了一些关于秘境的小道消息,可旁人也没有透露那里的位置,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想不到竟然如此困难。!” 林轩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 寒风吹来,他独自伫立在月光下,身形看起来异常落寞。 “唉!” 他深深长叹一口气,犹豫半晌之后,再次迈开脚步,踏上了寻找幽冥城的位置。 月光穿过茂盛的树叶,留下了一地朦胧的雪霜,似乎像是给这片大地罩上了一层薄纱。 浑浊的云彩挂在树梢上,湖泊之中的点点星火映出的微弱光亮,似乎与天际的星光连成一片,林轩恍惚中仿佛有置身于浩瀚星空的错觉。 “这水也是清澈,竟然能映出星空的模样。” 此时此刻,林轩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仰视夜空。 一轮圆月高高,夜色中有层层云朵,如烟如雾,飘荡在月光下。 夜色深沉,凉风习习。 月华如水,肆无忌惮的在高处倾洒着光芒。柔和似絮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皓月,散发出的清辉在周围映出一轮煌煌的光晕。 “这天空之上的星星虽然繁多,可为何这湖面倒映出来的星辰是数之不尽?” 林轩满脸疑惑,他眉头一皱,接着低下头,静静扫视着身旁的湖泊。 “若说夜空中有繁星三千,圆月一轮,可在这水波中却有繁星六千,圆月两轮。” 许久之后,林轩哑然失笑。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区区一湖水能够说明什么?” “或许是我观看的角度有问题,又或许是湖水波澜起伏所引起的异相。”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林轩深吸口气,开始回忆起近些日子走过的地方。 自己走过山,涉过水,也进过森林,亦去过峡谷。 地面上所能走的地方,他都去过。地面上所不能走的地方,他也去过。可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获,他连幽冥城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但按照那句卜算的意思来看,其实幽冥城就藏在附近,就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地上找完了,现在只剩两个去处,一处是天上,另一处是地下。 林轩摇了摇头,随即运转起体内的剑气,奋力一跃而起,刹那间就来到了百丈高空。 “嘭!” 过去了数息的时间之后,林轩飞快的从高空坠下,重重的落在地上。 在他平稳落地的瞬间,地面以他为中心裂开,露出一道道沟壑。周围的杂草更是在同一时间,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冲刷而走。 “我既然爬上过数千丈的高山,又何需多此一举?” 林轩露出苦笑,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苦笑渐渐转变成了犹豫。 “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莫非地下会有?” “虽然我会遁地术,可至少在元婴期才能使用,莫非真的要变成地鼠往地下挖洞?” 一缕寒风吹来,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水汽。 “这是?” 林轩看着身旁的湖泊,他的双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 “虽然地面上的一切我都找过,可湖水下我却不曾去过,莫非那幽冥城藏在湖水底下?”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下一次水而已,我何必要犹豫!” 林轩笑了笑,他纵身一跃,朝湖泊跳了过去。 “噗!” 静谧的湖泊溅起阵阵水花,林轩的身形也在没入湖水的瞬间消失不见。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 整个湖泊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出奇,仿佛林轩根本就不在湖下。 …… “原来如此!” “在湖水之中暗藏着传送阵法,我说为何先前找不到幽冥城的位置,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林轩看着身边这片陌生的土地,双目渐渐浮现出了明悟的神色。 “我先前在湖中看见的那些多出来的星月,原来是这里的星月!” “不过这里的设计也是巧妙,寻常人根本就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各怀鬼胎 第一百三十七章各怀鬼胎 林轩站在苍茫而贫瘠的大地上,浓浓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他脚下踩着的是粘稠的血泊,眼前所见的是尸山血海,周围一片死寂。 密密麻麻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天空是殷红色,月亮也是血色,漫天星辰亦是血色,这里的一切像一副血色的画卷,仿佛随处都能渗出鲜血。 冷风袭来,带起阵阵寒意,林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嗒!嗒!” 就在这一刻,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对方行走在血泊上,溅起阵阵鲜血,顿时就有一股呛人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竟然有人比我先到这个地方?” 林轩神色微变,抬头看了过去。 前方有两个人影踩在尸山血海中,略显慌乱的脚步时不时带起道道血花。 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缓缓走来,她面色苍白,朱唇娇艳欲滴,身下双腿笔直而修长。 薄纱一般的裙子被血水染成了殷红色,此刻正随风飘动,为她平添了几分妖艳之感。 另一人也是身穿道袍,她的身形婀娜多姿,身穿素锦宫衣,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则插着一支紫色的蝴蝶簪子。 这二人的样貌都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只不过气质各不相同。 前者既有小家碧玉那般的温雅秀美,也有娇艳姿媚,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莫大的诱惑,几乎可以说男人想要的样子她都有。 她看起来有些邪魅,眉宇间暗藏的那股媚态似乎能勾人魂魄。 后者秀雅绝俗,别有一股江南女子如皎月般的淡雅。 她就像是一张素净的丝绸,轻柔而婉约。又如雪中梅花,看似平淡却沁人心脾。甜腻之中含带着几分清冷,令旁人觉得惊艳。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淡。 她的姿态有三分温柔娴雅,有三分的骄矜,也有三分疏远,更带着一分妩媚,种种加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的清雅灵秀、冷艳绝俗。 “李月……吕莹……” 林轩看清了她们两人的长相之后,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这二人为何走在了一起。 明明是不同宗门,相互之间却没有提防的神态,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是互相搀扶,实在是不可思议。 林轩沉下心,仔细的观察着二人。 她们的衣服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受伤的地方。两人走路之时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应该是这里的环境所导致。 身上没有伤痕,气息正常,修为也没有过大的波动,显然两个人在相遇之后没有斗过法术。 若说她们一见如故,只用很短的时间就达到这样的关系,林轩是万万不会相信。 一般情况下,两个互不相熟的人来到秘境之中,就算不会以死相搏,但至少也得互相警惕,保持距离。 除非……她们本就相识…… 如此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的通了。 林轩深吸口气,神色渐渐复杂,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这两人结伴过来,会不会暗中朝自己出手? 甚至说为了独占这个秘境,率先把自己给灭了? 他单手一拍储物袋,手中立即多出一柄黑色折扇。 “啪!” 林轩轻轻打开折扇,轻轻扇起了微风,他看起来十分怯意,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折扇的扇面上画着高山流水,那副山水画栩栩如生,任何人看过去都会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此刻折扇掀起的阵阵凉风吹拂在林轩的身上,他眯起双眼一脸的享受。 “即便是身临险境,林师兄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份心境,着实让师妹佩服!” 吕莹眉头一簇,轻声细语。 她的脸色憔悴不少,双唇也有些泛白,看起来有些柔弱。 这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事实? 为了引诱我出手? 林轩不动声色的瞥了吕莹一眼,轻声说道:“师妹过奖了,为兄这是自暴自弃,并不是你口中所谓的风轻云淡。这个地方全部都是尸体,也不知我们究竟该如何行事!” 吕莹一怔,随后她目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 “此地确实诡异,在天空之上,永远都挂着那一轮血月,致使旁人很难知晓岁月变化。而且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打探这里的地形,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月目中露出深邃之芒,她缓缓开口说道:“不论这个秘境如何诡异,我们终究还是有出路,否则这就不是试炼之地,而是真正成了仙酒宗弟子的埋骨之地!” “此处虽说神秘,但却没有半分凶险,若我猜的没错,幽冥城就应该藏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我们被幻境所迷惑,瞧不见罢了!” 林轩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抬起头遥望着天空上的那一轮血月,脸色有些复杂。 血色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徜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 虽然他对李月的话将信将疑,但如果事实真的按照她们二人所言,只怕眼下的事情极为棘手。 时间一直在悄然流逝,如果说他们不知岁月,怕是要平白浪费掉这次秘境之行的机会。 林轩不知道其他两个人的收获如何,至少他自己进入这个秘境之后,没有得到一丝好处。 如果说就要这么毫无收获,窝囊的困在这里,他很本就忍不下这一点。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的不甘之意。 就在这时,李月忽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继续搜寻一下此地,若幽冥城真的藏在某处,以我们三人的修为足以发现它的存在。” 她一拍储物袋,右手立即多出一面淡蓝色的铜镜。 “这是一面专破幻术的镜子,只要我们三人足够小心谨慎,必能找到这个地方的破绽。” 李月右手一翻,铜镜镜面立即射出一道蓝色的光芒,照向前方的地面。 “任何一处幻阵照耀在这道蓝光之下,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从无例外。” 林轩点点头,面色露出一丝喜色,但暗地里依旧保持着对李月二人的警惕。 “如此说来,倒要多靠这位李月师姐了!” “无妨!无妨!” …… 夕阳下。 一位面容俊郎的年轻男子慵懒的坐在一具无头尸体上,他身上的道袍一尘不染,脚下却有一地的鲜血。 那些粘稠的鲜血在清风的吹拂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刺鼻腥味,可这位年轻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股味道,他惬意的有些可怕。 淋漓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映衬出一抹渗人的血光。 “道玄宗的丁杰,我们剑魔宗的三人找了你很长时间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就在这一刻,忽然有破空声从天边呼啸而来。不到三息的功夫,就有两男一女从天而降。 丁杰伸手指了一指身下的尸体,轻轻笑了起来。 “你们剑魔宗的这位师姐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找我麻烦,结果却……” 他的声音透着戏谑的笑意,一双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一闪。 “怎么可能!” “我剑魔宗的传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岂会被你给杀掉?” “定是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是也不是?” 剑魔宗的一行人都是满脸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又不得不信。 “哼!” 丁杰冷哼一声,轻轻说了两个字。 “废物!” “你找死!” 这一瞬间,那三人的脸色陡然一变,全部都愤而出手。 “轰!” 他们体内的修为之力轰然运转,都选择了对丁杰出招。 “你侮辱我剑魔宗,甚至还斩杀我宗门之人,我们岂能容你活着?”剑魔宗的一位青年,目中带着怨恨,更有一丝疯狂,手掐剑诀,猛然伸手对着丁杰一点而去。 “不错!师兄言之有理!” 另外两人脸上都有赞同之色,他们的动作都相差无几,都御剑袭向丁杰。 “嗖!” 一阵滔天的呼啸声在夕阳下响起,只见三道流光以极其可怕的速度奔向丁杰。 那三道剑光带起狂暴的大风,周遭的树木更是在瞬间被截断。 他们之间相距数十丈的地面更是在同一时间,出现三条宽逾七寸的沟壑,从剑魔宗一行人的脚下,一直连绵到丁杰的身前。 “可笑!” 丁杰不屑的笑了笑,狭长的双眸中也充斥着嘲讽。 就在这一刻,剑魔宗三人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猛然大变。 他们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他们眼前的景色从五彩斑斓变成了灰色,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人也好,天空也好,昊日也罢,世界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最令他们不安的事情是,他们三人都惊骇的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动一动手指,或者是眨一眨眼睛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噗通!噗通!噗通!” 忽然他们耳边传来几声奔雷一般的声响,虽然他们动不了,但其实心底都清楚,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三人眼中充满了绝望,同时更有浓浓的不解。 道玄宗的一位外门弟子为何会如此可怕? 这样的手段比起金丹修士又能弱到哪里去? “可笑!” 许久之后,他们忽然又听到了丁杰的话,他的这句话中蕴含着浓浓的失望,这似乎是对他们本事太差劲的失落。 “嘭!嘭!嘭!” 夕阳下忽然传出三声闷响,剑魔宗的三人全部都闭上了双目,一动不动地载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秘密 第一百三十八章秘密 “剑魔宗的传人号称是天下无双,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草芥,挥一挥衣袖即可杀掉。” 丁杰淡淡的笑了笑,随后身形一闪,来到了剑魔宗三人的尸体前面。 “你们剑魔宗的人野心勃勃,可本事却差太多,活该有今日这个劫难!” 他伸出修长的双手取走了三人的储物袋,随后又在他们三人身上搜刮了片刻。 “果然被我找到了,加上先前那一枚令牌,现在我已经得到四枚了!” 丁杰看着手中三块黑色的令牌,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啪!啪!啪!” 忽然静谧的深山老林之中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丁杰面色微变,抬头看了过去。 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结伴走来,他们都身穿红色长袍,衣袍上绣有一个小塔印记。 其中一位手上带着一枚黝黑的古朴戒指,他的相貌看似平平无奇,身上却蕴含着一股无形的王霸之气。 另一位面容俊秀,可他满脸桀骜之色,眉宇间更是有股天上地下谁都不服的气质。 看着第二个人,丁杰的眉头不由得一挑,桀骜不驯的人他看到过不少,可都比不上这位。 他的傲气和狂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就像一轮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刺目的傲气。 “既然来了,何不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 丁杰轻轻一笑,在他看似平静的笑容底下藏有警惕,也有紧张,亦有一丝畏惧。 他们先前交谈的时候用的都是假名字,互相也都使用秘法隐藏住了相貌,今日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这二人和他看似很熟,可他们之间终究只是合作关系,而且不过是表面熟而已,谁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大打出手。 “在下狂拽酷炫叼炸天,丹盟天才龙傲天是也!我霸气四溢、虎躯一震即可使敌人望风而降,亦能让绝世美人贴服。” “更有无数人死乞白赖的要任我为老大,并发誓会对我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龙傲天冷冷的开口,语气也没有半分变化,似乎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丁杰神情复杂,经过他的调查,龙傲天此人的一生可谓极其不讲道理。 他从小测试天赋时是一个修仙废柴,但经由丹盟的一位高人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他拥有天下无双的资质。 这龙傲天在没有强大实力的时候,人缘好到可怕,而且做事一帆风顺,即使受到挫折,也往往会有人在关键时刻过去帮助他。 最为可怕的事情是,他对异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下至宗门中的师妹、师姐,上至各个门派的女性长老,传说中更有某位顶尖宗门的太上长老看上他。 奇怪的是,尽管人们觉得龙傲天这小子配不上这些女性,但是这些人偏偏都欣赏他。 反正在丁杰看来,这龙傲天简直是在侮辱女性的智商和矜持。 他对女人的态度几乎都是见一个收一个,而且龙傲天的女人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情:我不在乎你有多少个女人,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在他的身后号称冰山美人的女子不在少数,可偏偏对他另眼相看。 相互之间都是以姐妹相称,其姐妹情深不亚于亲人。若是世俗中的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要被气死。皇帝天天为嫔妃争风吃醋而头疼,这小子却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根据一些小道消息透露,龙傲天此人养着一只麒麟的幼兽,且这只麒麟更是无条件的对他死心塌地。 麒麟是修真界千年不出的绝世妖兽,如果其修炼路上不发生意外情况,几乎每一位麒麟都能成为妖仙,横行天下、无所顾忌。 而且龙傲天此人很少和同境界的修士比斗,他的对手往往都比他高上一个境界,最后都会被他以大欺小,越级打败。 并且总能遇上别人遇不上的好处,甚至危机关头突破极限,越级强杀。龙傲天仿佛是天命之人,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人虽然混账,但却擅长吟诗作对。 据说他写出的每一首诗词都被人称作是千古绝唱,曾经更是用一首《水调歌头之明月几时有》征服了妖魔宗的圣女。 普天之下有不少女人对他芳心暗许,恨不得代替他宗门里的那些女人和他幽会。 当丁杰看到那些消息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想。 只可与此人为友,绝不可与此人为敌! 此刻站在龙傲天身边的另一人轻咳一声,他以一副睥睨一切的狂妄姿态说道:“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在下丹盟之人,盖世霸王,周新是也!” 周新说出的话的确十分霸气,可配上那副狂妄的姿势,在丁杰看来却隐隐觉得有些可笑,甚至感觉他有点蠢。 丁杰城府颇深,行事缜密,不过数息的时间他就装出一副崇拜的神色。 “此话简直就像是天生为周师兄而打造,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磅礴的大气,在我听来,犹如清风拂面,感触极深。” 丁杰一脸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似乎嘴里所说出来的话全部都出于真心,没有分毫作伪。 “听了这句诗词之后,我之感觉全身的筋脉都疏通了不少,仿佛随时都可能冲破筑基境界,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佩服万分的表情,俊郎的脸涨的通红,眼中甚至有泪珠打转。 “这等霸气无双的诗句,岂是我这等凡人可以听得?” “它进了我的耳中,完全是被我给玷污了啊!” 丁杰说话的时候声泪俱下,言辞之间充满了慨叹,周新和龙傲天两个人听了后觉得很舒服,膨胀的几乎都要飘上天去了。 他们之前都看见过丁杰辱骂剑魔宗的样子,知道他是个不怕事的人,可他露出这副模样,岂不是证明他们二人比起剑魔宗的天才强上百倍。 周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身边的龙傲天说道:“这是我大哥教我的诗词,自当厉害!” “哎呀呀!” 丁杰大叫一声,强行挤出了两滴泪水,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早就听说龙傲天师兄才华绝世,今日一见,只怕比传说中还要厉害十倍,在下十分敬佩!” “不,在下对你的敬仰之心,犹如漫天彩云一般难以言喻,恨不得立即祭天祷告,做你的小弟,为你出生入死!” 听了丁杰的话后,周新的眼睛一亮,随后转身看向龙傲天,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丁杰内心咯噔跳了一下,生怕这两人看出什么端倪。 此时龙傲天突然握住了丁杰的手,他大笑起来。 “不如我们三人,就趁着这个机会结为异性兄弟,日后天上地下,任我们兄弟几人纵横!” 丁杰眼睛一转,他反手握住了龙傲天的手,他也笑了起来。 “自然可以!求之不得!” 过不多久,丁杰的脸色黯淡下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新眉头微蹙,他轻声问道:“丁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如说给我们听?” 丁杰犹豫半晌,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一兄弟名为林轩,他为人仗义,生性淳朴。今日我们三人结成兄弟,可若少了他,我实在是……” “无妨!无妨!” 龙傲天淡淡一笑,他徐徐说道:“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既然我们今日结拜了,自然就要把他加进去。” “嘭!” 此时龙傲天和周新忽然跪在地上,丁杰见状也跟着跪下。 龙傲天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神情严肃,他朗声说道:“念龙傲天、周新、丁杰、林轩,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宗门,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周新和丁杰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也大声念了起来。 “念龙傲天、周新、丁杰、林轩,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宗门,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半晌之后,他们三人站起身,互相抱在了一起。 “我龙傲天为大哥,周新为二哥,丁杰你则为三弟,林轩则是四弟,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 “我也是!” 这时,丁杰眼睛悄悄在龙傲天和周新身上一扫而过。 周新是丹盟的心头肉,据说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一丝委屈,甚至都没有人用言语欺辱过他。 丹盟曾赐予他一个储物袋,其中不光有练气层次的法宝,更是有不少仙阶法宝,灵丹妙药、功法秘籍,甚至是灵石、仙石都是数不胜数。 虽然他们两个人本事不低,可从今日的交谈来看,他们不过是两个莽夫而已,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这二人一个愚蠢,另一个十分愚蠢。就凭他们的心机,能够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就单单以这两个人的智商来说,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没救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九死一生 血月当空。 李月手持一面淡蓝色的铜镜,她小心翼翼的用镜面照耀着身前血色的土地,而林轩和吕莹则是跟在一旁守着李月,防止出现什么危急情况。 他们三人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长一段时间了,林轩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李月举着那面铜镜在这里搜寻了大约有二十天的时间,可即便如此,她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林轩疑惑之余,更多的则是敬佩。 他疑惑为何幽冥城如此难找寻,同时他也敬佩李月做事那种锲而不舍的毅力。 寒风卷来,一缕幽香跟着吹过,林轩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嗡!” 就在这个时候,李月手中的铜镜突然轻轻颤抖了起来,原本镜面中射出的蓝色光芒,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淡紫色。 “找到了!” 见状,李月嘴角上扬,浅浅一笑。 这不经意间露出的万般风情甚是迷人,可惜只有林轩一个男人可以欣赏。 “费劲千辛万苦,我终究还是找到了幽冥城的位置!” “辛苦师姐了!” 吕莹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她的脸上露出喜色,双眸更是弯成了月牙。 林轩的目光死死盯着被铜镜照耀的血泊,神态无喜无悲,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藏在袖袍中的右手不断掐诀,卜算着这条血泊。 不多久,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身躯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在他的计算之中,面前这条血泊可以说成是一条圆形的血潭,方圆九丈九分九寸,其中更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灵气。 这种血腥灵气是一种充满糟粕的灵气,一旦修行之人吸收了这种灵气,轻则经脉受创、影响神智,重则修为大损、危害生命。 这血腥灵气环绕在血泊中,周而复始,如环无端。 血泊之中共有十二具尸体,他们按方形排列在血泊的中心,每一列有三具尸体。 “这是?” 林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变化。 血泊呈圆形,其中有灵气环绕,似乎是暗示着天圆。 而尸体按照方形排列,这又像是地方。 这莫非是按照天圆地方,所布下的阵法? 天圆地方图,其中外部环绕的卦象,代表天的运转规律,而中间方形排列的卦象,则代表地的运转规律。 其中,天是主,地是次。天为阳,地为阴。两者相互感应,足以生出万物变化,如果说其中藏着幽冥城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血腥灵气以及那流动的血水都是在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地运动,好似一个闭合的圆周无始无终。 而那十二具尸体却静悄悄地在那里躺着,恰如一个方形的物体静止稳定,这按道理应该满足了天圆地方之说,可林轩却偏偏觉得有些不妥,但却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纵观整个天下,凡是圆形的物体,都具有好动和不稳定的特点,就像日月一般。凡是方形的物体,都具有静止和稳定的特点,就像大地一样。 天圆和地方遇到一起,自然而然能生出万般变化,换句话说,幽冥城就该藏在尸体所围绕的血水那里。 林轩深吸口气,此刻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阵道惊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询问身边的吕莹和李月。 “你们可知道幽冥城究竟是什么模样,或是听别人描述过幽冥城的情形?” 李月咬着嘴唇,沉吟许久,好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长生殿虽然有着幽冥城的传闻,但并没有一位弟子真正进入过长生殿,许多关于幽冥城的消息似乎都是编纂而来。” “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记得那些真正进入了幽冥城的弟子……” “好像……全部都死了……” 李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惨白,配上那一身若隐若现的血色薄纱,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魅惑。 “咳咳!” 吕莹轻咳一声,她轻声说道:“据说在仙酒宗的秘境中,最珍贵的地方就是幽冥城,事实上各宗并没有弟子进入幽冥城的确切消息。” “或许可以说,那些寻找到幽冥城的人,他们的命全部都交代在那里了!” 吕莹和李月最终都沉默了,她们几乎能够断定,眼前的这个血泊之中藏着杀机。 若踏入其中,必然要出事!! 林轩眼神一凝,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 按道理来说天圆地方应该是充满生机的阵法,即便说不上造化天地,但也不该害了旁人的性命。 他的双目中闪过奇异之芒,随后再次暗中掐诀卜算起来。 许久之后,他终于算出一些端倪。 在这血潭数十丈之远的另一处血泊,则是另一个阵法。 那另一处血泊占了乾、坎、艮三位,组合出来腾蛇、太阴的格局,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周围更有尸山血海孕育怨气,分明就是一座十死无生的埋骨之地。 “莫非?” 林轩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他紧紧盯着身前的血潭,随后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血泊。 如果没有推算错的话,这条藏着幽冥城的血潭,其位置刚好就是远处那条血泊的死门所在。 入死门则算是入了那个绝世凶阵,就是走进了十死无生之局。 “先前遇到过不少这种血泊,万一它们都是……” 林轩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他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他闭上双目,仔细的回忆着一路走过的痕迹。 以乾宫为一、离宫为二、艮宫为三、震宫为四,顺行九宫,不入中宫,而死门所在却又是眼前这血潭。 距离此地数百丈的地方,另一处十死无生的杀阵所在之地,其死门的入口,又是眼前的这个血潭。 …… 半晌之后,林轩睁开了双目,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颓然。 身前的天圆地方大阵的确藏着幽冥城,可它同时也是二十七座十死无生大阵的死门所在,如果贸然闯进去只怕他们三人很难活着走出来。 天圆地方之阵蕴含着无限造化,而另外二十七座十死无生大阵则蕴含着无限杀机,将这两套完全不同类型的阵法强行混合在一起,结果只有一个。 面前这个十死无生的埋骨大阵,转变成九死一生的阵法,生与死全部都在那一线生机之上。 假使那一线生机的作用能够强于九死,踏入阵法之中的人就不需要死。 如果一线生机的作用弱于九死,踏入阵法之中的人则必死无疑。 仙酒宗的人来这个秘境进行试炼,说到底也不该面临这样的局面。 这个宗门的人总不至于靠这种方法测试门内弟子的运气,运气好的人能活,不好的人必死,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也太可笑了。 按道理来说,林轩认得眼前所有的阵法,也应该可以破阵。 实际上如果把这些阵法分离开来,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破去任何一阵,可所有的阵法加在一起,其阴阳五行之间的变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算出。 说的简单一些,林轩可以破阵,但需要时间去研究这个阵法。 如果不出意外,五百年之后他能够完全看透这个阵法所有的奥妙变化,再给他五百年的时间,他就能破掉这个组合阵法。 阴阳五行生克制化,其变化根本就是无穷无尽,而这些阵法亦是如此。 其实五百年的时间还是说少了,在推算这个阵法时不能出现一丝纰漏,一旦中间出现问题,则必须重新来过,所花费的心力与时间难以想象。 “一定有钥匙可以帮助别人进入这个阵法,否则仙酒宗的弟子就是自寻死路。” 林轩沉默起来,双目瞥向四周,试图寻找出异样。 ……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幽冥城的入口,不知你们二位谁先进入其中?” 许久之后,林蓦然开口,打断了沉默的气氛。 李月听了这些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轻笑起来。 “这位林师兄修炼的时间,应该比我和吕莹师妹都要长久,为何要谦让于我们呢?” “我俩都是弱女子,即便在这里得了惊天的造化,日后终究还是无用武之地,不如师兄先进去,取了其中的宝贝?” 另一边。 吕莹微微一笑,她转过身拉住了林轩的衣袖,登时就有一股令人心神荡漾的馨香闯入林轩的鼻子中。 “林轩师兄,我和李月都想把先进去的机会留给你,你就不要推辞了好不好?” 林轩面色一沉,眉头也微蹙。 这两个女人肯定也看出这个入口有问题,此刻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劝自己进去,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她们二人强行赶自己进去。说到底,他反倒像是变成了小白鼠,为她们探路。 林轩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为兄虽然年长几岁,但修为却太低,实在不适合先进入其中。更何况,普通之下所有的秘境,先进入其中的人都占有先机,我岂能抢了你们的造化!” “为兄先前听过传言,说这幽冥城有助人成仙的造化,若你们把先进的机会谦让给我,到头来还不是平白辜负了自己成仙的机会?” 话音刚落,吕莹和李月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开始都暗自运转体内的法力。 林轩一直把他们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很清楚,眼下看似和谐的局面即将要破裂了。 此刻吕莹拉着自己,李月就在一旁,他若是能够拔剑,或许能够在瞬息间取走她们二人的性命,可他偏偏不能使用剑术。 这一局……难解……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愚蠢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愚蠢的人 “早就听闻四弟林轩义薄云天,为人更是淳朴善良,方才听了你的言论之后,我只觉得你比传闻中优秀数倍!” 就在这时,距离林轩三人数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林轩凝神看了过去,眼中充满了疑惑。 义薄云天?为人淳朴善良? 这是从哪个人口中说出的谣言? “嗡!” 伴随着一阵灵气波动,远处有三道人影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我大哥这个隐匿法术果真是天下无双,我们三人距离她们如此近,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察觉出来!” 一位面容俊郎的年轻人一脸阿谀谄媚的神色,他低头哈腰的和另一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说着话。 “那是自然,我大哥这套术法可是怅极宗的压箱底秘术,是我嫂子亲自传给他的,普天之下少有人可以察觉。” 一个十分倨傲的年轻男子满脸自豪的神情,说话的时候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林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这丁杰又在使什么手段? 他身边的两个人,不就是先前所提到过的龙傲天和周新? 另一边。 李月和吕莹似乎知道这三个人藏在那里,她们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分毫变化。 原来如此! 林轩瞥见她们的神色,这才知道,原来她们二人之前的动作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为了对付藏在远处的那三个家伙。他沉迷于推算眼前的阵法,所以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但她们二人却感觉到了。 如此说来,吕莹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为了害自己,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样看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好刚刚没有出手,否则就算是落实了白眼狼的名头了。 林轩生性多疑,这算是他最大的优点,同时也算是他最大的缺点。 李月眉头微蹙,她冷冷的看着前方三位不速之客。 “你们有什么目的?究竟为何要偷偷摸摸的接近我们?” 她和吕莹早就感知到了不对劲,本来都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显露出身形。 是敌还是友,她此刻反倒是分不清了。 周新哈哈一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了指林轩。 “我们三人先前结拜为异性兄弟,虽然你不在场,可我们还是将你排了进来,我身边的龙傲天是大哥,我是你二哥,丁杰则是你的三哥,你排行第四。” 林轩沉默不语,他之前听丁杰说过,周新为人嚣张跋扈,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子爷,今日一见,他似乎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嚣张乖戾而已,感觉其为人说话处事着实有些呆。 抬头。 林轩与丁杰四目相视。 丁杰他轻轻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 微风吹来,衣袍猎猎。 “咳!” 林轩轻咳一声,表情严肃,他深情的说道:“大哥!二哥!三哥!” “你们结拜之时竟然把我都算了进去,实在是叫小弟我不知所措,不胜受恩感激!” 林轩的双目中渐渐有了光芒,那完全是感动的神情。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红,看起来似乎是真情流露。 “小弟我出身贫苦,自身本事也差的可怜,你们非但不嫌弃我,甚至还收我做小弟,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这……” 林轩挤下三、四滴眼泪,看起来极为真诚,他躬身大拜,行了一礼。 “大哥,二哥,三哥,四弟林轩这厢有礼了!” 周新看着这一幕,听着林轩说出的话,他心潮腾涌,内心泛起层层的微波,心里充斥着感动。 “哈哈!哈!哈!” “三弟说你义薄云天且为人淳朴善良,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大善人,今日一观,果真名不虚传!” 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林轩的跟前。他转头对着龙傲天和丁杰两人,大声笑道:“大哥,三弟,你们也过来吧!” 龙傲天和丁杰也在刹那间来到林轩跟前,龙傲天走上前,伸手握住林轩的双手,慢慢将他扶了起来。 “有幸与你这样的人物结交,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林轩抬起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大哥!!” “四弟!!” 林轩大恸,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今日幸得三位哥哥垂怜,四弟我甚是感激!” 言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 龙傲天看着他这副模样,感觉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来回穿梭。 林轩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在场的人除了周新和龙傲天都能看出他是装出来的。并不是说他演技不行,而是因为他演的太过,用力太猛,哪有人刚见面就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李月看着龙傲天和周新感动的神情,暗暗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的脑子有问题,林轩有如此明显的问题都瞧不出来。 或许是这小子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而他们两个人眼力不够,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龙傲天深吸口气,他双目微微泛红,深情的对着林轩说道:“倾盖如故,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相逢恨晚,人谁道、早有轻离轻折。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 “好诗!好诗!” “大哥的这首诗将我心中相见恨晚的念头描述的淋漓尽致,如此传世大作,若是让儒家的人知道了,只怕要惊呼大哥是圣人转世。” 丁杰双目闪过阿谀之色,神色极为激动。 “我们兄弟几个日后必定会肝胆相照,一起纵横四海,名震天下!” “好!说的好!” 周新一边鼓掌,一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看样子他也是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动。 另一边。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表面上看似感动,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龙傲天所念出的诗句,和前世的某一首诗句一模一样,如果说这是巧合,他是断然不会相信。 如果说这不是巧合,那岂不是说龙傲天的身份有问题? “咳咳!” 吕莹轻咳一声,她轻声开口,打断了这几人你侬我侬的动作。 “三位还是等会叙旧,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离开这里!” “幽冥城就在附近,只是我们三人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找到它的下落。” “唉!” 李月跟着叹了一口气,她一脸可惜的神情。 “我们三人不知在这个地方花了多长时间,到头来依然还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她讲话时娇滴滴的样子,瞬间就吸引住了龙傲天的心神,让他眼睛都直了。 像这么极品的巨.乳御姐,应该只存在于二次元的世界中,想不到修真世界竟然有! 看着前方两个人的丰腴身材,龙傲天暗中吞了口口水。 她们两个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可爱,真很不得立即把她们拉进怀里。 今天我虎躯一震就收服了三个小弟,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对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倘若在得到这两位绝世美女,今天便算是彻底的圆满了。 吕莹这个小姐姐温婉贤淑适合当小老婆,李月这个小姐姐妩媚多姿适合当小情人。 收了!收了! 定要想办法把她们收到我的后宫里!! 龙傲天抬头,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前方。 吕莹五官精致天成,就像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她冰肌雪骨,身姿婀娜,温柔可人,甚至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看着吕莹,龙傲天不禁想起了在某个沉闷的下午,他在教室昏昏沉沉的醒来,从窗外走过的校花对她微微一笑,从而偷走了他的真心。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夕阳下的身影,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另一人。 李月长得是倾国倾城,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人魅惑力,和吕莹清纯的脸蛋比起来,她则是另一种风格。 她此刻眼帘低垂,随意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猿意马的脸红,她身穿一袭薄纱,美得如同一副画,简直是人间难得一见。 李月双腿光润纤长,让人忍不住想搂上把玩,倾城倾国的脸上浮现着妩媚诱人的红晕,她风情万种的样子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挡的住。 龙傲天一想到日后收服这两个人,和她们一起幸福生活的场景,心中就激动不已。 漂亮的妹纸,就由我来拯救吧! 看着如此的美女,龙傲天的眼中不禁露出了痴迷之色。 尤其是李月那祸国殃民的妩媚脸蛋,加上火辣丰满的曲线,以及胸前饱满澎湃的弧线,更是让他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微风吹过,薄裙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更使得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双腿全部展露出来。 一个清纯可爱,另一个则是妩媚动人,如果我征服了她们,再姐妹双收,那感觉真是爽爆了…… 李月察觉到龙傲天侵略性的目光,心底升起一丝厌恶,双手悄悄的挡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镇定自若的看了龙傲天一眼。 “如果一直被困在此地,也不是个办法,不知师兄可有应对的方法?” 这道充满诱惑而妩媚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骨头都有些酥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义薄云天 第一百四十一章义薄云天 寒风拂过,一股呛鼻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林轩握着折扇挡在眼前,似乎想要靠它遮住这股气味。 他听着吕莹和李月之间的谈话,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三人早就发现了幽冥城的入口,只是谁都没有提及,更是心照不宣的一起装傻。如此看来,她们不只是空有姿色,心中城府并不浅。 如果这李月和吕莹聪明一些,这两个人必要一唱一和,哄骗龙傲天这小子走进前方的血泊之中。 这家伙看起来虎头虎脑,应该很好骗。不出意外的话,只需用一招美人计,就足够让他服服帖帖的走进去。 “虽然我们没有找到传闻中的幽冥城,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其实……” 吕莹抬起头对着龙傲天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更是让龙傲天的呼吸为之一滞。 她长发如墨倾泻而下,双眸如同一汪清泓,配上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庞,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吕莹轻轻地捋了捋头发,她再次淡淡一笑,伸手指向前方。 “我隐约觉得那个血泊之中有传送阵,可那里实在是太脏了,我和李月师姐不愿意去,而林轩师兄的修为又太低了,所以我们也不能确定。” 龙傲天目光灼热,好半晌之后,他才念念不舍的看向吕莹所指的位置。 血泊之上躺着十二具尸体,那些尸体排列成方形,没一列都有三具尸首,看起来确实有些诡异。 龙傲天轻声说道:“两位师妹观察的没问题,这个血潭的确有问题,容我等会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他略有歉意的看了一眼林轩。 四弟啊,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事先认识她们两人,可谁怪你的修为太低,没办法在她们面前表现。 你别生气,眼前这个机会就交给我了,以后我一定还你两个大美女。 “真的啊?” “师兄你可真厉害!”吕莹抿嘴一笑,笑起来如烟花绽放,美得让人窒息。 龙傲天不经意间瞥见了吕莹一眼,她清纯的脸蛋增添了几分诱人的羞红,此刻对着他淡淡一笑,真是无比的勾魂。 低头。 丰腴而又修长的大白腿藏在白裙之下,几乎让他移不开目光,况且吕莹外面还披了一件道袍,这两者相衬托,羞耻感爆棚。 每次看着这两个胸.大屁.股翘,长的还特别漂亮的美人,龙傲天都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吕莹和李月站在一起,血色的月光照在她们身上,清风徐来,长裙翩翩而舞,两条修长而白皙的腿若隐若现。 龙傲天嗅着周围那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眼睛都直了,他感觉脑中一阵嗡鸣,不知所措。 好半晌之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片刻之间,龙傲天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咽下一口唾沫,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龙傲天察觉了自己的异样之后,不由得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在她们面前露出这副德行。 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怎么就拜倒在她们两个人的石榴裙下了。不过说实话,她们两人的相貌超过了自己先前遇到的所有女人。 “如此说来那就麻烦师兄了!”李月和吕莹同时笑了,她们的秀目弯成一牙新月,刹那间的风情足以让天地失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龙傲天只觉得她俩这一刻的绰约风姿,根本就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们二人的长发随风飘动,美的难以名状,娉婷袅娜之姿,似乎是仙子下凡。 龙傲天痴痴的看着眼前这惊艳的一幕,心神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龙傲天轻轻一笑,缓缓吐出几句诗词。 话音刚落,李月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吕莹一眼,双方的脸上都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她们两个人都想不到,这个看似脑残的色鬼竟然能够做出这种诗词。 只是即便现在龙傲天念出这个诗句,她们依旧还是讨厌他,甚至可以说内心的厌恶更深。 他这个举动太装了!! 龙傲天风流成性,天下有名,其短短十年时间建起来的后宫,比起世俗间的皇帝也不遑多让。 不过她俩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飞蛾扑火,看上这种人渣败类,莫不是那些女子的脑子都长错地方了。 另一边。 丁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虽然他从没有听过这句诗词,可根据这些日子的相处,以他对龙傲天的了解,丁杰敢断定这些诗词不是龙傲天亲自创作出来。 像这种诗词必然是名动天下的大作,可这个世界没有人听闻过,那事情的真相只剩下一个。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龙傲天所创的诗词全部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于别的世界。 如果真的是如此,龙傲天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 究竟是他背后站着异世界的人,还是说他本身就是异世界的人,这才是最值得深思的地方。 如果是前者,这小子表面上有可能是在装蒜,故意露出一副智障的样子,从而麻痹周围的人。 丁杰自诩眼力不俗,这世上能够在他面前演戏的人并不多,龙傲天绝不是能瞒过他的人。 根据调查,龙傲天分明就是这世上土生土的人,除非他…… “大哥这句诗词真的是绝无仅有,空前绝后,就像是仙人临世,通篇瑰丽动人,更是高度的贴近现实,既豪迈奔放,又清新飘逸,而且想象丰富,意境奇妙……” “听你一言,有如醍醐灌顶,其境界恢弘,气象万千,使得两位绝世美人的形象愈发动人。” 丁杰抬头看了龙傲天一眼,发觉他满脸痴迷的神色,趁机开口奉承。 如果这个时候阿谀奉承,让龙傲天心底有飘飘然的感觉,说不定真的能够哄骗他俩走进这个阵法里面。 龙傲天和周新都是此次秘境之行绝无仅有的高手,或许只有靠哄骗他们进入这个杀阵,才能削弱他们二人的实力。 “那是……” “也不看看我大哥是什么人,他可是天生的绝世奇才……” 周新听了丁杰的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仿佛这种诗词是自己所做,似乎龙傲天被丁杰夸,像是在称赞他自己。 一旁。 林轩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龙傲天,他皱了皱眉头,眼中闪现出一抹奇异的色彩。 “不知龙大哥这句诗词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 龙傲天冷冷一笑,赫然露出一股高处不胜寒的意境,看起来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气质。 “这诗词是我专门为你的二位嫂子所作,名为《洛神赋》,我允许你以后用它去哄女孩子!” 林轩低头作揖,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但面色上还是表现的异常尊敬。 眼前这人的身份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和他一样,都是穿越而来。 不过林轩从没想过暴露自己真是身份,他可不相信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按照这龙傲天的人设,似乎就是天生的主角模板,自身修为极强,天赋高觉,心机弱得可怜。 “多谢大哥,以后小弟定会好好谢你!”林轩轻轻一拜,神情有些复杂。 毕竟他们有可能是老乡,万一真的坑死了他,也不知该用哪种心情去面对他的尸体。 龙傲天摆摆手,灼热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月、吕莹二人的身上,等待着她们的反应。 吕莹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如同化开的碧波春水,美丽而又无瑕。 “师兄英明神武,想来过个小小阵法是轻而易举,有些话倒不如留到日后再说!” “好!好!好!” 龙傲天一怔,眼中的火热更盛,此刻她们二人似乎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这岂不是证明有戏? 一想到和这二人的幸福生活,他瞬间就感觉浑身酥软,此时再看看她俩粉面蕴霞的样子,龙傲天登时觉得全身燥.热。 “日后再说!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啊!” 李月和吕莹面面相觑,她们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又说不上来。 另一边。 龙傲天双手掐诀,体外顿时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罩。他转身看向周新,淡淡一笑。 “你的修为在我们四兄弟之中可以排到第二位,不如我们一起进去这个阵法之中看看!” 周新搓了搓手,眼中浮现出笑意。 在他看来,龙傲天邀请自己共同进入阵法之中,实则是对实力的一种认可。 “既然大哥有意带我,小弟自然不会拒绝,就由我们先行进去。” 他们俩人一起迈开脚步,不过数息的功夫就来到了阵法前面。 龙傲天看着身前的十二具尸体,神色有些凝重,待他回过头,看见李月和吕莹笑靥如花的样子,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只要能够博得美人一笑,即使是以身犯险又有何妨,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阵法可以困住自己。 龙傲天深吸口气,大步迈开,走入了尸体的中央。 一道红光闪过,他的身形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周新的脸色也有些严肃,事关面子问题,此行他只能胜利,绝不可以失败,否则他的结拜兄弟如何能够服他! 他身形一闪,最终也消失不见。 清风吹过。 林轩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他扫视众人一眼,看着他们担忧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冷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个人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一个人情 “嗖!嗖!嗖!” 丁杰一拍储物袋,三道黑色流光瞬间飞出,落在林轩等人身前。 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丁杰深吸口气,缓缓开口。 “这是进入阵法的钥匙,你们凭借这枚令牌,就能安全进入其中。” 林轩面色微变,旋即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既然对方有进入阵法的钥匙,为何要现在拿出来? 按照他对丁杰的了解,此人是个心机城府都极深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自己。 倘若是自己得到进入阵法的钥匙,不可能轻易把它交给别人,而是会选择等待时机闷声发大财。 换做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做出丁杰这样的蠢事,可他偏偏就做了。 丁杰蠢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仅不蠢,甚至可以说是个绝顶聪明人!! 除非…… 他有一个人完成不了的麻烦要处理…… 林轩并没有怀疑面前这块令牌的效果,他只是怀疑对方的动机。 虽然他们先前签订过契约,但一纸约定终究还是有漏洞,保不准他不小心就被这家伙给阴了。 林轩不傻,扪心自问,自己不是龙傲天和周新这俩二货,不可能用生命去验证他和旁人的交情。 如此想来,面前的令牌极为烫手。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丁师兄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令牌,以我对你的了解,丁师兄似乎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修士……”吕莹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既然有进入阵法之中的令牌,为何不在你二位结拜兄弟面前拿出,而是选择在他们进入阵法之后取出,莫非……”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众人都知道吕莹的意思。 这是赤裸裸的泼脏水,也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甩锅。 倘若龙傲天和周新不死,那么她就会把一切问题推到丁杰的身上。 这即是吕莹的试探,也算是另类的威胁。 她的意思是,如果丁杰可以解释清楚他的谋划,自己不介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毕竟算计龙傲天和周新的人也有她,吕莹也不希望撕破脸皮。 李月微微一笑,面色上露出慵懒的神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令人难以把持的诱惑,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在魅惑周遭的人。 “我倒是很好奇,为何师兄会有进入阵法之中的钥匙,以道玄宗外门弟子的身份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似乎有些……” 李月眼中如含春水,风情万种地对着丁杰抛了个媚眼,妩媚勾魂的脸上渐渐露出倾国倾城的笑靥。 清风徐来,她如墨一般的长发轻轻飘动,花容月貌如同人间绝色。 虽然她说出的话咄咄逼人,但配上这副模样,别人心底只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征服欲,而不是芥蒂。 丁杰看着身前充满魅惑的佳人,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他实在是想不到李月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自己。 若是一般人,或许真的就着了李月这姑娘的道,可自己终归不是一般人。 美人计,可不好使!! 丁杰笑眯眯的看着李月,眼中似乎藏有能够融化冰川的火焰,看上去像是被她的容貌所惊艳。 “两位师妹都有倾国倾城之貌,我不愿意看见你们二人受苦,所以才赠送你们二人这枚令牌!”他接着又转身看着面带微笑的吕莹,她相貌甜美,清纯可人,笑起来就像春风拂面一样,几乎令人身心陶醉。 “咳咳!”林轩看向丁杰这副模样,轻轻干咳了两声。 如果是不了解丁杰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只怕真的要当他是个好色之徒。林轩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女人,他在她们弯弯的眼眸中看见了鄙夷不屑。 很显然,现在就连吕莹和李月都有些觉得,丁杰不是什么正经人。 从这一刻,林轩心底对丁杰的警惕提高到了极致。 一个聪明人很可怕,一个有心机的聪明人也很可怕,可如果一个聪明人不光有心机还不要脸,那这个人绝对是个非常恐怖的人。 丁杰眼帘低垂,露出一副沉迷的表情。 “李月小妹妹,你的美丽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让我沉迷不能自拔。我愿意化作夜空中的皎月,照亮你前往我内心的道路。” “我愿意把你的模样印在我的脑海里,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思念你。我愿意化作化作你的心头肉,为你拂去孤单寂寞,此生此世与你形影不离!” 李月听着丁杰的话,呼吸不由一滞,虽然追求她的人不再少数,可能够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番话的人,丁杰还是第一个。 她露出轻蔑的笑容,紧紧攥着拳头。虽然她不介意别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她非常厌恶旁人调戏她。 在李月看来,只有她可以调戏别人,而别人不能招惹她。 如果不是顾虐林轩站在一旁,她早就出手对付丁杰,打断他的四肢,让他明白,有些人招惹不得。 林轩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闪烁。他能够感觉得到,在李月和煦的笑容之下,藏着滔天的怒火。 这个世界的男女关系和前世大不相同,前世虽然大家表面上提倡什么男女平等,可终究还是男尊女卑的局面。 十个男人之中,至少有八个是大男子主义,他们往往活在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里,不正视自己本身存在的问题,时时向别人流露挑剔和不满,常都比较自以为是,并伴有漠视、蔑视女性价值,物化女性的言行。 更有甚者是一切随自己所愿,稍不如意则对女人横加痛斥,动则拳脚相见,从来不顾对方的感受。 不管事情的孰是孰非,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在任何时候,男人都不能在女人面前低下高昂的头。如果男人在外面生气,受气,所受到的委屈全部都要到女人身上找补回来,女人是他的出气筒。 男人是主,女人是仆,女人应该包揽一切家务,他习惯坐享其成。在外面,男人对女人大呼小叫,来维护他的男人“尊严”,女人只能忍气吞声。 男人自己有外遇,却不允许自己妻子与任何男人有正当来往。 前世的男女关系,几乎都处于这种病态的关系之中,很少有例外。 而这一世,这是一个真正的男女平等的世界。 在这里女人可以娶数百个男宠,男人也可以拥有后宫,女人可以休掉男人,而男人不会有“伤自尊”的观念。 李月是个十分霸道的女人,她只允许自己挑衅旁人,却很少让别人调戏。如果真的有人招惹到了她,以李月的性子,可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林轩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她能够从李月咬牙切齿的样子之中,看见丁杰悲催的未来。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以后他可以坐山观虎斗。 “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喜欢我,甚至有机会和我这般优秀的男人说话。” 丁杰再次将炽热的目光放在了吕莹的身上,轻佻的眼神上下扫视,发觉对方一直都是一副甜美的笑容之后,他的兴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吕莹和李月使用美人计勾引他,还偷偷的使用了魅惑术,若不是他刚才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差点就将自己所有计划说出来。 一想到之前那一幕,丁杰就有些后怕,连后背都冒出冷汗。 他先前保持警惕其实一直都是在提防着林轩,因为在他眼中,只有林轩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破了这两个女人的媚术。 丁杰说出这些肉麻而又伤风败俗的话,其实就是为了恶心她俩,同时也是在警告她们,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 林轩愣了愣,他没想到丁杰还有这种操作,调戏一个不够,结果还要挑衅另一个。 他悄悄转头看了一眼吕莹,发觉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甜美的笑容,林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戒备,然而这种不自然的神情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吕莹这家伙城府也不差,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一副甜美的笑容,只不过林轩看着这个笑容,心底微微有些发寒。 这吕莹笑起来如同仙子下凡,冰清玉掣,没想到竟然是个白莲花,比起藏不住事的李月还要可怕三分。 不过这也怪不了她,如果吕莹没有一些心机和手段,只怕早就出事了,以她的身段和容貌,可不会完好无损的活到今天。 丁杰深吸口气,眼中也闪过一丝防备,看着吕莹的模样,他也清楚,这是个不能招惹的女子。 “客套话我也不说了,我只希望用这个令牌,换取你们一个人情。” “首先,关于令牌的事情,你们要替我保密,任何人询问这令牌的来历,你们都不能将我透露出去。” 林轩点点头,他说道:“这是自然。” 李月下意识的看着吕莹,吕莹则是保持着清纯的笑容,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和她俩一齐出声。 “我们也没有意见!!” “好!” “第二件事!” 丁杰眼神微凝,扫向林轩三人。 “我要用这枚令牌换一个人情,当然我不会逼迫你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且我可以保证,那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是有利而无害……” 林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杰,他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吕莹和李月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头,一起把目光放在了丁杰的身上。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以后会告诉你们的!” 丁杰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他胸有成竹的看着林轩三人,等待着众人的答案。 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三人必定不会拒绝。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剑意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轩伸出右手,抓住身前的黑色令牌,接到手中把玩。 另一边。 吕莹听着林轩的话,双眸微闪,面无表情,似乎是站在寒风中顾影自怜。 “师兄请!” 她对着丁杰伸出手,邀请他进入阵法之中。 吕莹的意思很明显,倘若丁杰能够凭借令牌完好无损的进入阵法之中,她才会和他进行下面的合作。 李月闻言,她微微一笑。 “若师兄没有欺骗我们,何不亲身示范一下?” 她和吕莹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两人都认为丁杰得事先证明令牌的真实性。 林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半句话,虽然他也非常想表态,希望丁杰进入阵法里面,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为了照顾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兄弟”关系,他只能站在一旁划水。 “好!” 丁杰点点头,也没有反驳,他握着手中的令牌,径直朝血潭走了过去,可就在他要进入阵法的时候,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李月眼皮一条,下意识转头看向吕莹,害怕出岔子。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话音刚落,丁杰的身形就在血潭中消失不见。 “唰!”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挥舞了起来。 “我修为低微,不如让你们二人先进去?” 血色的月光下,李月身着一袭长裙,对着林轩缓缓露出魅惑的笑容。 她长发飘飘,或许是因为血色月光的作用,那琉璃般的肤色有股令人魂牵梦萦,身心俱醉的韵味。 任何一人,惊鸿一瞥之下,都会觉得心神荡漾。 林轩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怔,李月现在血色月光下下的模样虽然妖娆,可却又透着浓郁的寂寥和孤独,就像是冬日里的梅花独自在风雪中傲然开放。 身前的绝世美人静静地站在静谧的月色中,她嘴角微微抿着,清澈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一丝遗世独立的悲伤。 就在这一刻,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忽然传来,闻着这味道林轩仿佛置身于深山老林,他耳畔甚至传来幽泉淙淙,百鸟齐鸣的声响。 恍惚之中,林轩的思绪不知不觉的飘远。 在一个云雾缭绕的山头上,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缓缓拨动着琴弦,一头白发披散在香肩之上。 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裙摆铺散在地面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昙花,仅仅是背影就足以令天地失色。 晓梦? 林轩有些失神,心绪也有些不宁。 他永远也忘不掉梦中所见到的那位晓梦师姐,更忘不了当年漫天的烟火,以及对方风华绝代的身姿。 此时此刻,再见这道身影,他的情绪不禁也有些唏嘘。 微风轻抚,林轩的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 几朵粉色桃花随风而来,它们摇曳着,楚楚动人,伸展着婀娜的身姿,从天而降。 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瓣,徘徊在那道身影的四周,最终坠落到了对方的长裙边。 “铮!” 弹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裙摆上的桃花,她忽然停下了动作,轻轻转身。 就在这一刻。 四目相视。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以及一丝惆怅,只不过这些情绪都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对方的身形、气质都和晓梦一般无二,就连那一头的白发也是一模一样,只是那样貌却不是晓梦,而是李月。 幻术? 媚术? 林轩早就知道李月偷偷对自己释放了幻术,只是他不想轻易破解,说到底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实力。 可直到看见那神似晓梦的身形之后,一切多余的想法都被林轩抛之脑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希望自己可以靠得近一点点。 只是当看见李月之后,他心中一切的希望都破碎了,碎得一干二净。 李月虽然美,但终究替代不了晓梦。 就像当年那场梦境一样,虽然他早就明悟了离开梦境的方法,但最终还是执着的选择陪伴晓梦,陪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虽然林轩不愿意承认,他的心中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晓梦的身影。 他早就把晓梦的一颦一笑,牢牢的刻在了心头。 林轩道心圆满,以他现在的状态,即能在瞬间变成至情之人,也能在瞬间变成极致的无情之人,一切都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他此刻,还是选择了沉迷,他即便知道一切都是虚妄,但终究走上了飞蛾扑火的道路。 “好久不见!” 林轩轻轻一笑,看上去就像是在和一个熟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 对方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足够教世俗间的女子自残形愧。 林轩深吸口气,强行将李月的容貌幻想成了晓梦。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眼中的李月最终成了晓梦的模样,那旖旎多姿的姿态,亦如记忆中的佳人,依旧是飘逸淡雅。 林轩的心经不住芬芳的袭扰,渐渐地陶醉了。 熟悉的阵阵香味,是如此的沁人心扉,在数息间就钻进了林轩的心底。 “我最近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清澈而空灵,只不过几个字,就让林轩的眉宇间充满了唏嘘。 “你……” 林轩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对方的脸,可他的手最后还是停在了半空。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做这件事。 朋友? 师弟? 昔年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可回首往事,却只是求而不得的满目疮痍。 林轩曾在夜色朦胧时,悄无声息地寻着幽深的曲径前去探望晓梦。 可是行至途中,他却又不明白该以何种身份面对她,最终只好止步,披上星光长袍,踏上归程。 林轩从不怕晓梦觉得他怪癖,怕的是晓梦心里没有他。 高处不胜寒时,晓梦躲到了桃源深处,却不知林轩悄悄地远远地站在无人角落凝望着她。 身处梦境的时候,晓梦的一颦一蹙,总会在不经意间来到林轩的脑海里。 数十年的时光,林轩都是坐在昏黄的夕阳下,品一口甘泉,捧一卷古书,静坐一隅默默的守望着晓梦。 他心事堆积,虽然不曾和外人叙述,可眼眸中至始至终都藏着她的模样。 晓梦曾满怀心绪,坐立不宁,林轩也因那缕缕的离愁黯然神伤。 他本不知周小草的意图,直到第一次看见晓梦,当林轩感受自己尘封已经的内心跳动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他的剑术虽然强大可怕,但终究还是缺少了一丝灵动。 任他的剑法如何变化多端,始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韵味。 剑术是死物没有生命,可一旦赋予了生命,岂不是就成了生灵? 人生的道路很难走,充满了生离死别和悲欢哀乐。 可若是一个人把自己的情融入剑法之中,不就是让剑招“活”了过来,成为天下人难以想象的招数? 当晓梦毅然和他道别时,林轩一人一剑傲立天涯,其心中的滋味没有几人能够明悟。 看似悠然潇洒的他一直都陪伴着晓梦,直到对方逝世。 而在今日重逢的这一瞬间,他才算真正了解了一切。 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藏剑多日,他终于明白了藏剑的意义。 他藏的是剑,也是剑意。 意是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 剑意是剑客对于剑的领悟达到一个空前的境界,这个境界称之为剑意。剑意是剑的一个延伸,既有有剑的高贵,剑的冷傲,也有剑的犀利。 今时今日,在旁人无心的举动之下,林轩误打误撞的悟出了剑意。 这虽说是剑术修为的变化,但还是该算他的变化,任何一人明悟剑意之后,都应该是锋芒毕露的模样。 可林轩现在非但没有霸气侧漏,反而是一副悲秋伤感的表情。 李月和吕莹看着这一幕,心中也颇有无语。 谁也想不到,一个看似心机极重的修行者,竟会在幻术的作用下,表现出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岁月的斑驳沉淀了回忆,晓梦终究还是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犹记得那一年,他们携手登山,名动天下。 月光随衣袂飘舞,默然无声。他们沐浴着烟花的光华,直到天明。 当时的一切就像像梦境一般,再次回想起来这一切,林轩忽然觉得人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随时光而去,再也不复还。 林轩痴痴的看着身前的人,默然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那一年你弹着古琴,明月皎洁如玉,宛若彩云一般飘然而至,令人肠断神伤。 即便是沧海桑田,也抵不过你嘴角的一抹淡笑。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孤人。 想起过往的种种,林轩只觉越发的苦涩,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不知不觉之中,晓梦竟然成了他心底挥之不去的存在。 更令他意外的事情是,自己竟会因为思念她,而领悟出剑客梦寐以求的剑意。 这一切……着实有些可笑了…… 林轩缓缓摇头,他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唏嘘。 月影婆娑,人迹罕至,此刻他的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寂寞。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错与对 第一百四十四章错与对 “唉!” 林轩看着面前的绝世佳人,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心底再次浮现出了各种念头。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想我不?” 对方的声音清脆而冷冽,她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渐渐浮现出莫名的情绪。 林轩眼帘低垂,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袭青衣,宛如仙女临尘,清澈而绝世,亦如记忆中那般。 她美好而又无瑕,相貌美到足够让世人为之倾倒,即便是造物主费劲心血的鬼斧神工,也难以相提并论,其风华绝代的气质能够让天下万物感到惭愧。 她站在缥缈的白云中,仿佛是天上人,一袭绿色长裙更让她显得遗世独立,美艳绝伦。 纵使世间有万般风情,在她的面前,也要黯淡失色。 林轩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惊叹和怀念,随后又变得惆怅。 对方抿嘴轻笑,摇曳生姿,笑靥如三月春风,百花齐放,令人心醉。 夕阳斜照,清风袭来,馨香扑鼻。 林轩嗅着熟悉的香味,心中的苦涩再次浓郁了三分。 “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也飘忽不定,莫名其妙的逃避了对方的问题。 对方毫无犹豫的追问,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林轩的失态。 “你有没有想过我?” 林轩默然不语,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犀利的问题。 “是吗?” 对方自嘲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哀伤,任何一个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都会心生怜意。 “看你这个模样,岂不是证明了一切?” “果然,我在你的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晓梦咬着嘴唇,面色苍白无比,表情凄然而又悲凉。 “呵呵……” 林轩感觉自己的内心猛然一跳,他自嘲一笑,看起来异常萧瑟。 晓梦总是高高在上,自她出道以来就是孤单人,一生没有朋友。 她从小被宗门收养,每天花八个时辰修炼剑术,她的生活中除了睡觉和练剑,便没有多余的事情。 直到自己走上了山,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从那一天起,他们几乎就算是形影不离。 晓梦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足以让天地失色,只是她很少笑。 她最大胆的一次,就是在漫天烟花下,主动靠近自己。 当时林轩假装看着烟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藏着心动以及微笑。 对方的每一句话,他都偷偷的记在了心里,林轩对于这一件事,找了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他告诉自己,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高山之上淙淙溪流,而美好的事物值得被记下。 直到那一天。 她笑着和自己告别,希望往事都烟消云散。 那一刻,林轩凝视着眼前人,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可他还是尽量表现出了一副平静的表情。 对于他来说,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梦境,所以他并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任由对方离开。 晓梦寻找了一个世外桃源,她想要在那个地方过上一辈子,直到老死。 可她终究小觑了他的实力,其实林轩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没有发觉罢了。 大多数时间,林轩都是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保护着她,他看着她,眉梢充满了宠溺。 这一幕,宛若一场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 终于。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忍住,强制压下心里的不舍站了出来,轻轻抱住了对方。 他温柔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花,却没料到,对方的眼泪越流越多。 晓梦闭起双眼,轻轻叙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的泪水也从未停过。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是最后说出自己心意的机会了。 那一刻,林轩也留下了眼泪,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悲伤。 他瘫软在枯黄的草地上,紧紧握着对方苍白的手,渐渐陷入绝望之中。 最后。 晓梦浅浅一笑,眉宇间刻着岁月走过的痕迹,失去了气息。一滴泪珠缓缓流下,在夕阳的映衬下,如血一般,晶莹而妖艳。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以为林轩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一道斜阳从天边洒下,辉映着林轩眼角的泪珠,他死死咬着嘴唇,毫不在意嘴里的血腥味。 所谓的感情,原本就是由许多细碎的时光织成的画卷,就像夜空中微弱的星辰,静静地镶嵌在墨水中。 当时只道是寻常,有人走过千山万水,也没能找到让自己心满意足的感情,直到灯火阑珊,蓦然回首之时,才会发现那些寻常日子是最为动人心魄。 那一瞬间。 林轩怔怔的触摸着晓梦悲凉的泪水,倘若不是怀中的这个人和他作伴,林轩又怎么可能渡过虚幻的无情岁月。 一阵凉风从云层的缝隙中挤了过来,带着浓浓的寒意卷起了他的衣袂。 寂寞是看见某个人的影子,不小心回忆起某些故事。孤独则是怀念过去的故事,哭着对自己说不过如此。 风起,枫叶飞舞。 殷红的叶子渲染着月光,落在了晓梦的身边,为这一副生离死别徒添了几许凄怆。 林轩茫然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叶,叶子上传来的冰冷的寒意刹那间袭向全身。 烟花的绽放,虽流光溢彩,但却只是一瞬,晓梦的生命,也如烟花,彻底乱了他心底的半亩花田。 他的眼眸中闪过黯然,一声令人窒息的心碎响彻夜阑珊,其余韵足以绕梁三日而不绝。 这一场锦绣画卷,最终只剩下林轩独自守着寂寞。 “唉!” 他怅然失声,这道叹息如枯落的花,最终无声,消散在了风里。 回忆起对方风华绝代的笑靥,那眉宇间露出的风情,足以让桃花盛开百里。 想不到当年分别的时候,那一转身,竟成烟雨中的天涯。 昔年的相逢,终究定格在了记忆长河中,她一句“师弟”,触动心弦,倒成了情之所终。 每当回想起来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叹息,究竟是周小草捉弄了自己,还是他辜负了晓梦? 岁月为墙,琴音作梁,他只知道,一个人倾尽万缕柔情,在夜深时分悄然落泪,痴痴茫然的等待着。 一个以为会回头,一个认为不值得,最终酿成了错过。 还记得,有一年冬,大雪纷飞。 晓梦蜷缩在闺楼之中,瑟瑟发抖,她抱着寂冷,举着明灭不定的蜡烛,轻叹着伶仃。 人生二字,被他们彼此站成了两岸。 林轩眼中的悲凉越发的浓郁,此时此刻,他也有些惘然。 我错了吗? 在清浅岁月蹉跎之时,他们为何不能共同谱一曲地老天荒? 若是当时…… 研磨一砚时光,以酸甜当毫,用苦辣为笔,凭人生作帛,足以描绘一卷幸福。 我真的错了吗? 林轩眼中的茫然更深,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岁月蹁跹人知否,花开雪融又一秋。 她迷失在孤独的日子里,无路可走,沉醉在悲伤的生活里,生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任凭心酸涩泪无声无息的流淌。 晓梦她本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结果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沾染了一身凄凉,最终倒在了相思冢前。红颜薄命,空有一身才情。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股无形的萧瑟与寂寥浮现在林轩的心头,他的眼底闪过一缕怜惜,慢慢有了答案。 所有的思绪最后地结成一张网,网住了他的心,越收越紧,他感受着如同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凄凉的笑了笑。 相比较而言,当时心碎的痛楚,比起此刻,还要疼上数百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原来匆匆而过的,不仅仅是无情的岁月,还有故人孤单的背影。就像有些人,本以为可以擦肩而过,结果却成为了心底拭不掉的念想。 晓梦本是值得用一生去观望的烟火,她踏着皎皎明月,翩翩而来,是如此的惊艳、靓丽,可惜由于一个过错,使得他只能在记忆中临摹。 人生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自以为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自己该坚持的…… 林轩终于懂了,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是一辈子不再见。 最恨留不住……故人已故…… 或许会在时间的侵染下,他们最后会困在风烛残年的躯壳里,僵硬的面对着世俗百态。 偶尔在追忆过去的时候,才能嘴角上扬,笑得那么可怜…… 笑得……那么的泪流满面…… 林轩庆幸自己遇见了晓梦,也遗憾只是遇见她。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只有醉过,才知道老酒香醇。只有醒着,才知道梦境虚妄。 可惜,原来世人皆醉我独醒,也是一种痛。 红尘落幕,一场场悲喜参半的故事被渲染成纸纸间的点点墨迹,化作一场场触动人心戏文。 林轩眉头紧锁,面色苍白,看起来憔悴许多。 可他知道,纵使有心里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此刻也该醒了。 江山如画,韶光易逝,或许当初就不该任性妄为,致使今时今日顾影自怜。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进入 第一百四十五章进入 “若是你还挂念着我,就朝西南方向走上三十五步!” 晓梦淡淡的开口,眼底藏着莫名的神采。 “好!” 话音刚落,在晓梦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林轩想都没想,直接迈开脚步,走了三十多步。 在第三十五步即将结束的时候,林轩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向晓梦,眼中似有一丝寒芒。 晓梦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凝,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谢谢!” 林轩念完这两个字以后,再次踏出一步,不过瞬息,他的身形就在远处消失不见。 李月脸上的疑惑之色没有褪去,她回身对着吕莹低声说道:“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幻术?” 吕莹则是挥了挥衣袖,眺望着远方,她神情凝重的说道:“林轩这小子邪门的很,连我也看不穿他的实力,这家伙应该早就看穿了你的幻术,或许是因为自持本事强,所以没有脱身。” “那他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李月有些不解,既然看出了自己的花招,为何这家伙还要跳进去。 吕莹幽幽一叹,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像这样怪异的人,我很难揣测他的思想,你问我,我问谁?” …… 伴随着一阵恍惚,林轩眯起双目,打量着周遭的场景。 不远处一座高山耸入云霄,一阶阶白玉台阶铺设在地面上绵延不绝,一眼望过去,几乎瞧不见尽头。 而在自己的身后,则是深不可见底的悬崖,仅仅站在边上,他就有种后怕。 林轩有种感觉,如果他不小心掉进这个悬崖,绝对是尸骨无存。 微风吹来,一股渗人的寒意席卷全身,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轩深吸口气,朝白玉台阶走了过去。 “嗒!嗒!嗒!” 宁静的四周只有林轩孤独的脚步声,不过数丈的路程,他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白玉石阶前面。 这之间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以林轩的速度其实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他一直小心谨慎,几乎迈出的每一步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以防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与此同时。 在他踏上台阶的刹那,一道悠扬的剑鸣神兀地在林轩心底响起。 他顿时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仿佛跌落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更是感觉身子在虚空中不停的下降。 这个感觉就像是身体跌落到了水中一般,呼吸困难,整个人异常的难受。 “吟!” 忽然,幽暗的世界忽然惊起滔天的剑鸣之声。 一柄巨大无比的古朴长剑划破了黑暗,伫立在空间之中,林轩呆呆的看着这柄巨剑,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身前的古朴长剑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这道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令他心神战栗。 可仔细体悟之后,林轩惊骇的发觉剑器上释放出来的气息,赫然和先前所领悟出的剑意有些相似。 “这是剑意?” 林轩双目微闪,很快就看出了这柄剑的来路。 其实身前的古朴长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剑器,而是实质化,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剑意。 “嗡!” 林轩双眸落在剑器之上,一股凌厉无比的气息宛若潮水一般,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身体。 他呼吸为之一窒,身体也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嗡!” “嗡!” 这一时间,他只感觉耳边充斥着剑器的嗡鸣之声,林轩的眼睛渐渐露出迷惘,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剑鸣声传来,这个黑暗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血光,这道殷红的血光很快就代替了黑暗,在虚空之中谱写了一副血色画卷。 在这副画卷上,天是诡异的红色,大地则是荒芜的褐色,两者相互映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氛。 一位看不清容貌的血发男子缓缓走在荒芜的大地之上,他全身上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衣服更是骇人的血红色,他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中走出了一样,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嗡!” 这一刻。 血衣蹁跹。 杀气冲霄。 只见这个男人缓缓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剑,剑身在剑鞘里摩擦,带出了清脆而渗人的声音。 他拔剑的看似很慢,实则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就像是一道闪电,一道白色的光。 长袖漫舞。 血发飞扬。 在他拔剑的瞬间,他就抬头对着血色苍穹挥出了一剑,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误认为是一个动作。 血发男子轻轻的捻起一缕长发,眼神微微一凝,面色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 天地间忽然就出现了滔天的剑鸣声,这声音令整个天地都震动起来,使得天空漂浮的赤红色云朵都停止不动,更让空气中流动的游风不在运作。 血发男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旋即缓缓转身,在苍茫的大地上,留下了一道孤寂、寥落的血色背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轰!” “轰!”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血雨。 天地间刮来的风也充满了血腥味,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砰!” “砰!” 无数的白骨从天而降,同时也有数不清的流淌着鲜血的尸体从天上掉落。 这一具具的尸体都仙风道骨,充满了仙气,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感觉。 数息的时间,大地上就铺满了白骨,堆满了尸体。 血雨飘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它降临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可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地面上就出现了无数血色的大湖。 天空上仍旧有尸体坠下,大地上的血河更是越积越多。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大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洋,这是由血水组成的大海。 血海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更有数不清的白色骨架。 …… 许久之后,林轩渐渐回过神,他睁眼看向四周,脸上充满了惊骇之色。 随着他的回忆,心底那道血色的身形慢慢清晰起来,脑海中也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剑光。 这血色剑光似闪电一般撕裂苍穹,看似简单的一剑,却蕴含着难以形容的韵味。 这种韵味将杀戮这两个字描述的淋漓尽致,这是快到巅峰的剑意,亦是纯粹为杀戮而诞生的剑意。 “嗡!” 这是杀戮剑意,也是快之剑意。 林轩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体悟着这道剑意,他似乎是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心神彻底沉浸在这剑意的玄奥之中。 杀戮剑意与快之剑意的韵味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很清楚,自己很快就能领悟出这道剑意。 然而记在林轩彻底悟出剑意的瞬间,另一道玄奥的剑意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噗!” 林轩睁大双目,猛的喷出大口鲜血。 他呼吸渐渐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更是掀起阵阵大浪。 “这是……” 林轩闭起双目,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这另一股剑意,应该是我在李月的幻术中,所领悟出来的剑意,是属于我自己的剑意。” “可为何我自己领悟出来的剑意,会阻止我去领悟另一道剑意?” 林轩有些不甘心,再次沉浸到了先前的剑意之中。 快与杀戮。 很快林轩就找到了之前的感觉,快之剑意与杀戮剑意的奥妙也是信手拈来,距离真正悟出这剑意只差临门一脚。 当林轩即将功成圆满的时候,他所领悟出的剑意又冒了出来,干扰他领悟新的剑意。 “噗!” 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他心底发出无声的争斗,林轩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了不少。 “为什么?” 他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一丝怒火,身体也是剧烈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所领悟出来的剑意会阻止我?” 林轩双目微闪,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神情有些复杂。 “为什么你要阻拦我去领悟新的剑意?” 他有些接受不了,猛地跌坐在石阶上,脸上露出自嘲,眉宇间也充满了阴霾。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所领悟的剑意,竟然会阻拦他去明悟另一道剑意。 许久之后,林轩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玄妙。 剑意相当于是一个人对于剑术的感悟,也是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一名剑客来说,自己的剑意独一无二,不管它有多么稚嫩,都是自己心中对剑道的看法。 一道剑意可以比作是一道指令,比如自己想向左走,这道剑意就代表着向左的念头。 而现在所接触的杀戮剑意和自己本身悟出的剑意迥然不同,这就算是另一种指令,可以比作是向右。 如果一个人脑中出现两种指令,一道向左,一道向右,他的身体就会本能的听从适合的指令。 对于自己来说,杀戮剑意和快之剑意虽然恐怖,但终究还要算外来之物,这是属于别人的东西,而自己所悟出的剑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 由于这个原因,自己的剑意根本无法容忍另一种不同的剑意,所以才会出现眼前的状况。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 第一百四十六章破 不管别人的东西多么惊艳,只有自己领悟出来的才是最适合自己。 就算他此刻真的将这道充满杀戮的剑意感悟出来,又能如何? 终究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虽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的更远,但强求而来的东西始终不属于自己。 自己的天赋虽不算世间最顶尖的存在,但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 我这一生,何尝弱于他人? 既然别人能够悟出这种充满杀戮的剑意,那我为何不可以用自己所领悟的剑意,击败这道剑意,从而证明自己更强! 林轩沉默不语,随着思想的改变,他脸上渐渐露出疯狂的神情。 既然自己学不会这道剑意,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完善自身,凭借自己领悟出来的剑意击溃它! 他闭上双目,心底再次出现了那道充满血腥的剑意,一道凌厉无比的气息猛然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在林轩的心中一切杂念都消散不见,只剩下了一柄顶天立地的血色巨剑,以及一柄普通寻常的古剑。 …… 许久之后,一位面容俊郎邪魅的男子穿着雪白的长袍,散着头发,走在一处荒芜的大地上。 “嗡!” 一声悠扬的剑鸣声忽然响起,血色的远空飘来一道人影,他苍白的手上握着一柄血色古剑,像是一道云彩,轻飘飘的从天上降落下来。 这道人影的速度很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白衣男子的面前。 血衣血发。 虽看不清这个男人的样貌,但是能从他的双瞳中,感受到足以令天地动人的恐怖杀意。 这个人的气质更是难以形容,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叛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桀骜与狂傲之气。 只一眼,林轩的心神就全部落到了不远处的血衣男子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对方手中的血剑之上。 其实这柄血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而是血衣男子的剑意。 “极端的速度,滔天的杀意,好剑!”林轩面色复杂,轻声开口。 “遗世独立,惊才艳艳,好奇怪的剑意,好哀伤的剑意!”对方双目中露出些许愕然,看向林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世人所领悟的剑意虽千奇百怪,但大多数都和速度与杀戮有些关联,可这小子领悟出来的剑意反而充满哀痛之意,简直是闻所未闻。 剑意并不是普通剑客可以领悟的存在,只有当一位剑客将剑招练到最高境界,并且把自身的情感赋予剑术之中,才有可能出现剑意。 世界大多数人的剑意都不是自己领悟,而是靠临摹旁人的剑意所得来,可血衣男子瞧得清清楚楚,面前站着的小子所表现出的剑意,完全是由他自身所领悟,并没有借助任何一人的经验。 想要将剑招练至巅峰境界,没有几千年的时间几乎很难达到,若想悟出属于自身的剑意,那又要花去几千年的时间。 换句话说,任何一位领悟剑意的存在,都至少是活了万年的修士,而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万年老不死。 血衣男子眼底浮现出好奇的神采,不过转瞬间,他这股好奇又被疑惑所替代。 空旷贫瘠的土地上,两人遥遥相对。 “你既然悟出了自己的道路,为何还要引我出来,以你的才情应该知道,一个人只能领悟一种剑意!” 血衣男子眼神凛冽,他的声音异常冰冷,就像是血泊上吹过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试试你的水平,虽然你的剑意看起来大气磅礴,但那终归是你动用了修为的缘故,若是没有本身剑气的加持,我的剑意应该不会若于你!” 林轩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神情,他舔了舔嘴唇,眼神无比的炙热。 “试一试?” 血衣男子双眼微眯,死死的盯着林轩,许久之后,放声大笑。 “有何不可?” 他的话刚说完,只见一道血色的寒芒在天地中亮起,那一瞬间的光芒几乎闪耀了整个世界。 就在这一刻,林轩漆黑的瞳孔中映衬着耀眼的血色光芒,他吸了口冷气,全身汗毛竖起。 说实话,林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血色寒芒释放的刹那,他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林轩没有见过多少剑意,但经过周小草的栽培,他的眼力并不弱。 他能从这道剑意中看见对方的剑招,林轩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剑招,更是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恐怖的剑招,这仿佛是专门为杀戮而诞生的剑招。 速度的精华,杀戮的巅峰,这一剑挥出,带来的必然只有毁灭和死亡。 对方手中的剑意就是脱胎于这般可怕的剑招,也就是说,血衣男子虽不曾使用剑法,但亦是属于极端的可怕。 林轩神色微凝,但也没有少紧张,他紧握手中之剑,已经准备出招。 “嗡!” 就在对方血剑即将到来的时候,恍惚间,林轩只觉得眼前闪过一抹翩若惊鸿,惊艳绝世的血色剑光。 这道剑光从天而降,劈开层层叠叠的云海,斩断天际流风,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猛地坠落下来。 …… “师弟……” “师弟……” 耸入苍穹的山巅之上,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轻声呼唤着躺在桃树下睡觉的白衣人。 林轩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静静的站在貌美女子的身旁,凝视着她的动作,脸上时不时露出宠溺的微笑。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却没想到竟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就像面前的人只是一道虚幻的人影,不是实体。 “师姐……” 林轩轻声呢喃,声音有些颤抖。 迎着皎洁的明月,他身上的白衣翩然拂动着。 虽然林轩开口说话,但身前的两个人仿佛都不曾听见,似乎并不知道林轩的存在。 “师姐……” “又见面了……” 这一幕林轩很熟悉。 那是晓梦,以及装睡的他。 不知什么缘故,本来还在比拼剑意,结果竟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 以这种视角来观看自己曾经所经历过的事情,他有一种说不来的奇怪体验。 晓梦五官精致得难以形容,她风华绝代,顾盼生辉,身材更是绰约娉婷,婀娜多姿。 她站在山巅之上,白云之中,一眼过去,就像是不惹尘埃的仙子。 晓梦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桃树下睡觉的林轩,随后将身上淡绿色长袍脱了下来,接着走到林轩的身边,将手中的长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她眉头轻颤,眼神也有些闪烁,显然此刻很紧张。 晓梦轻叹一声,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随即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师姐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啊……” 她刚迈开脚步,就听见了林轩调侃的声音。 “你既然醒着,为何我刚刚喊你,你不回答我?” 晓梦回过头,心平气和的开口。 “若是我回答了师姐,岂不是错过了这件衣服?” “师姐武功虽然不错,但不太可能叫醒一位装睡的人。”林轩握着尚有余温的衣服,眼中露出戏谑的笑容。 “还我!”晓梦伸出手和林轩讨要自己的衣服,当她低下眼帘恰好对上他炽热的眼神时,晓梦下意识的别过头,不再看他。 “不还!” “更何况师姐的本事又不弱,不如你试试把它从我手里抢走!” 林轩微微一笑,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打量着晓梦。 “没想到师姐不光长得漂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能够娶你当媳妇该有多好!” 晓梦冷哼一声,大袖一甩,转身就走。 “这件衣服你不要了吗?”林轩挥了挥手,继续挑衅着她 “我打不过你,这衣服暂时先放你这,等我哪天能够打的赢你,我会亲自来取!”晓梦空灵而冷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轩闻言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那师姐怕是要一辈子都缠着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 林轩看着这一幕,平静的眸子中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惬意啊! 可惜啊! 回不去了! 这多像一把火烧掉住了很久的房子,自己只能站在在寒冷的风中,绝望的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 即便知道这是曾经最美好的生活,就算有心想要去弥补,但是其实已经回不去了。 错过了之后,就注定毫无关联。 想到这里,林轩的内心乏起阵阵涟漪,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忽然就伤感起来了。 虽然林轩不知道,倘若当初他低下头,俯下身子,他们之间的结局是否会改写。 但他清楚,他终究只是晓梦生命的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开。 说句丧气的话,不管过程如何多变,其实结局早就已经注定好了。 晓梦的泪水曾沾湿了他的衣襟,可她的人却肆无忌惮的侵入了林轩的心扉,她妩媚多姿的模样,也永远印在了林轩的脑海里。 “唉!” 他幽幽长叹一声,声音有些唏嘘。 哪里是天涯? 转身。 背对背。 这就是天涯! 站在天涯的两岸,对林轩来说,和晓梦度过的每个场景都成了回忆,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回不到的过去。 林轩想着这一些,心中忽然有一种哀痛之情。 “为了她,藏在角落里生活几十年……为了她,放弃提前返回梦境的机会……为了她,故意陷入幻术魅惑之中……为了她,甘愿独自承受孤独的考验……” “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她……” “而她……所付出的代价……又何尝比我少……” “造化弄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唯哀 第一百四十七章唯哀 回想起往事,林轩只觉得心事重重。 他忽然觉得手中似乎多了一件熟悉的物品,低头看过去,那是一柄古朴长剑。 林轩有种感觉,手中的剑并不是一柄剑,而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一个有情绪的人。 这柄剑悲伤而又沉重,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前,让人心绪不宁。 林轩所领悟出来的剑意,本身就是为晓梦所悟,其实这道剑意也代表着他内心深处对晓梦的情感。 哀伤。 沉甸甸的哀伤。 对离开而哀……对错过而哀……对怀念而哀…… 虽然林轩已经把对方的一切都铭刻在了心中,可有一股寂寥的哀伤,也永远的停留在了那里。 不论是在风雨中徜徉,还是在岁月中游荡,过去的种种永远都停留了下来。 当林轩从往昔悟出来剑意,那道哀伤的剑意同时重创了他的心,在那里留下一道深长的伤口,而且流了许多许多血。 每当他使用起剑意的时候,他心里的那道伤口就会加重三分,流出的血也会越来越多。 这是他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去改变! 随着岁月的推移,光阴的积累,他内心的伤口非但不会抹平,甚至会扩张。 当他使用剑意迎敌的时候,这股哀痛就如离弦之箭一触即发,似山洪暴发般将心口撕裂深陷。 无形的鲜血会从心头的伤口流淌周身,让他遍体鳞伤,当他使用剑意的时候,必须每时每刻都忍受着寂寞的煎熬与黯然神伤。 这道剑意没有令人惊艳的速度,没有让人骇然的杀戮,也没有独尊天下的霸气,它有的只是触目惊心的哀伤。 当握住手中长剑的时候,林轩已经感受到了那种近乎绝望的哀伤。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日后对人刺出的剑,并不是刺向对方的咽喉,而是刺向自己的心。 伤人,亦伤己。 林轩默然不语,眉宇间的哀伤越发浓郁,他握着剑意凝形的古剑,内心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千疮百孔。 “这就是我为你而悟出的剑意,唯哀剑意……” 微风吹来,白衣蹁跹。 林轩在风中留下了一道落寞的身影,以及惹眼的哀伤。 …… “嗡!” 一道血色的剑弧宛若惊鸿一般从远处掠来,只是瞬息之间就到了林轩跟前。 就这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林轩猛然睁开了双眼。 察觉即将到来的威胁之后,林轩没有半分慌张,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顺手掣出手中古朴的长剑。 林轩的手中的剑黯淡无光,和对方握着的剑有着天壤之别。 倘若说对方的剑是惊艳苍生,那么林轩的剑则是稚嫩寻常。 “你快速挥剑的时候,可曾想过天边的风也会被你斩断,可知道它也会哀伤?” “你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你所杀之人也会哀痛,可知道他的亲朋好友也会哀伤?” “你看似杀意滔天,可曾记得自己当初也是个寻常人,可知道自己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为生命的逝去而哀伤?” 就在林轩的剑和对方的剑碰撞的刹那,无穷无尽的剑意兀地从他身边散发而出,滔天的哀伤之情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 这些恐怖的剑意从虚空中降临,它们化作无数朵粉嫩的桃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就像凭空下起了一场花雨,格外的美艳动人。 血衣人原本平静的眸子也露出一丝惊讶,他从这看似繁华的景致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戮剑意,这股杀戮剑意不多,但却是令他都不得不动容。 而且那些桃花瓣落下的时候,透露出了一缕快之剑意,眨眼间就从虚空落到了血衣人的头顶,让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想不到他这特殊的剑意,竟然吸收了我的杀戮剑意和快之剑意,真是怪异!” “好邪门的小子!” 林轩的剑意带给了血衣人一股莫名的震撼,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剑意,以至于挥剑的速度都慢上了半分。 对于剑客高手来说,每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威胁。 林轩双目微闪,把握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的剑化作一道流光,快速划过了血衣人的身体。 紧接着,天空的桃花也在瞬间降临,将血衣人彻底淹没在了花海之中。 这些花瓣每一片都锋利无比,当他们落在血衣人身上之后,很快就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 “后生可畏!” 血衣人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当察觉到自身的伤势之后,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大袖一甩,转身离开。 …… 林轩面无表情,他盘膝而坐,静静地打坐调息,平复自己的心绪。 半晌之后,他缓缓站了起来。 “嗒!” 一步落下,踏上了第二阶玉石阶。 …… “金猴奋起千钧刀,玉宇澄清万里埃。” “霸气无双谁与谁,血染战甲凶魔煞。一猴一刀仗天涯,凶名天下无与比。” 随着一声声无比霸气的诗句传来,林轩看见一只身披金色战甲的猴子。 那只猴子很矮,身高就像是七、八岁大小的孩子,虽然它长得很乖巧,但给人的感觉很可怕,全身都散发着骇然的凶戾之气。 “本妖王自南域前往东域,转战数万颗星辰,每一颗星辰的最强者都自称佛祖,可这数万位佛祖,没有一位可以接下本妖王一刀!” 猴子大手一挥,许许多多的头颅从它的衣袖中飞出,落在天边的空地上,堆积成山。 那些头颅都是光头,头上没有头发,即便被砍了下来,也依然流露出阵阵佛光。 它们基本都是从脖子处断开,断裂处无比整齐,伤口上面更是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悲风吹来,呼啸而起,浓郁的血腥味道整片天地都能闻见。 猴子的双目中燃起火焰,林轩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眼里的火焰之中,看见了漫天的雪花。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猴子身上传了过来,林轩身体猛的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行驶在狂风大浪里的孤舟,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噗!” 喷出一大口血雾,林轩紧紧握着双拳,任凭鲜血低落在了唇间。 他感觉全身冰冷,就像是掉到了冰窟,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传遍周身。 猴子眼底浮现出不屑之意,它轻轻一笑,继续开口。 “本妖王从东域的最北边,手持一把西瓜刀,砍到了东域的最南边,来来回回砍了整整五十年,那时候真砍的佛教血流成河。” “可我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做着最简单的动作,就把那些秃驴的脑袋摘了下来,而本妖王连一眼都没眨过。” 猴子的声音很低沉,其中散发出来的寒意,足以冰冻大地。 “呵!” 虽然林轩此刻受到了伤,但他听见佛教受了如此重的损伤,也还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猴子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短刀,这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和那些头颅伤口的气息一模一样。 当猴子手中那柄刀出现的瞬间,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死寂。 “你笑什么?” 猴子再次开口,眼睛也眯了起来。 “轰!” 这一刻,林轩感觉全身的剑气都快速颤抖,仿佛遇上了令它们害怕的存在,那一刹那,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不适,林轩轻声回道:“我不喜欢佛教,听到前辈这样的壮举,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效仿前辈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情,小子只是情不自禁而发笑,希望前辈见谅!” 猴子深深看了林轩一眼,似乎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本妖王只示范一次,你能从中领悟多少东西,全部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它站起身,毛茸茸的右手紧紧捏着刀柄。 刹那间,一道纵横天地的绝强刀意,从猴子手中的西瓜刀上面迸发。 “斩!” 猴子轻描淡写的挥刀斩向虚空,这一刀看起来普通至极,其外露的一丝狂霸刀意可令星河倒卷,天地破损。 这一道所表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其天下无双的霸道,更有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玄妙。 林轩怔怔的看着猴子的动作,他想不到,这只猴子竟然能把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赋予在刀上边。 这一刀,既是返璞归真,又是霸绝天下!! “别发呆,接下来的变化,才是精华!” 猴子淡淡看了一眼发愣的林轩,手腕一抖,本来劈在虚空中的刀,再次出现了变化。 这一刻,猴子的气质陡然一变,就像是不满生活贫苦的侠客,在千军万马之中,在身负重伤之余,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挥出歇斯底里的一刀。 这一刀挥出,林轩从中感受到了掀翻天地的豪气,感受到了一人独战百万雄兵的霸道。 这一刀劈出,天地崩溃。 这一刀劈出,万物皆灭。 这一刀挥出,世界不存。 林轩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就连猴子的身子也不存在,唯一剩下的只是一柄霸气无双的西瓜刀。 这一刀出,不容外物,只留自身!! 林轩面色一凝,随后感觉自己似乎也化作了烟尘,消失在了对方霸气无匹的刀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猴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猴子 有一座山耸入云霄,这山上生长着不少奇异的果树,但里面却没有什么猛兽,由于地势的缘故,更是很少有人踏入这里,所以这个地方就成为了猴子的天下,路过这个地方的人戏称这座山为猴子山。 因为很少有人在山中行走,所以上山的路就只有蜿蜒绵亘的石壁,山中多是阴雨天气,石壁上也布满了碧绿苔痕。 “嘭!嘭!” 一只身材矮小的猴子在树枝上荡来荡去,不少树叶被它粗鲁的动作影响,纷纷扬扬的坠落下来。 它欢快的跳动着,毛茸茸的额头上渗出少许豆粒大的汗珠,猴子全身上下长着金灿灿的猴毛,看起来十分漂亮。 林轩站在半空之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 这猴子,好潇洒!! 猴子爬行了接近两个时辰,全身汗水淋漓,显得疲惫至极。 当它飞快的行走的时候,林轩也自然而然跟着猴子的脚步而移动,不过并不是他主动在行动,准确的来说,他自己并不能控制身体。 林轩就像是一只木偶一般,被无形的白线缠绕着,控制着他的动作。 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做法,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林轩感觉得到,猴子应该是在向自己展示它修行刀法的过程。 猴子走在幽静的小路上,许久之后终于出了密林。 林轩的身形也陡然一变,他站到了白皑皑的云海之上,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猴子的动作。 他眼中映出云海翻腾的场景,一脸淡然的看着身前这座万仞高峰。 阵阵瑟瑟的晚风自天边袭来,卷起了飘渺的云雾。 在夕阳的照耀下,猴子仿佛散发着灿灿金光,给人一种流光溢彩之感。 它快步走着,很快又停了下来。 “吱吱!吱吱吱!” 猴子大声鸣叫,东张西望了半天,眼神有些狡黠,它快步走动着,一蹦一跳的走向了石壁中的山洞里。 它双手双脚趴在地上,飞快的在山洞里爬行,就像是一道黄色的影子窜过,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 半晌之后。 猴子终于走到了尽头,停下了身子,看着石洞中的水潭,开心得手舞足蹈。 林轩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也有些急促。他看着水潭中生长的两朵巴掌大小的淡蓝色莲花,脸上布满震惊之色。 虽然他不认识这两朵莲花的来历,可他的眼力足以看出,这两朵莲花,其中一株有数千年的年份,另一株有万年的年份。 阵阵幽香随着微风拂过,林轩单单是嗅着这股香气,体内的剑气就蠢蠢欲动。 “这幻境也太真实了,竟然连我体内的剑气也分辨不出真假。” 两朵莲花晶莹剔透,就像是两株用蓝色翡翠雕刻而成,它们的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晕,看起来颇为圣洁。 猴子怪叫了几声,林轩能够从它的声音中判断出,这猴子是在发笑。 “嘭!” 金猴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潭里,溅起阵阵水花,更是掀起不少涟漪。 它快速游到莲花的身旁,紧接着伸手一抓,一手一朵莲花。 说来奇怪,莲花一般都有根连在水里,更有莲叶拖着,可水潭中的两朵莲花却不是如此。 两朵孤零零的莲花被猴子轻而易举的拔了起来,没有根茎,也没有莲叶,有的只是仍散发着蓝色光晕的莲花。 猴子吱吱的叫了起来,声音有些欢快。 接着它张开了大嘴,两朵莲花被它一前一后塞进了嘴里。 林轩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没想过这猴子竟然胆子这么大。 只要修为不到仙人境界,任何一个人像这样吞下两朵年份久远的莲花,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 不过此刻林轩心中充满了疑惑,任何一株植物的年份超过三千年,就有诞生灵智的可能,而万年的植物必然会化成人形,成就妖仙。 猴子所吃掉的两株炼化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莲花,为何这莲花不曾化形? 另一边。 猴子两口就把莲花吞下,接着慢慢悠悠的出了山洞。 它轻轻拍着肚子,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走在悬崖边的时候,猴子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狰狞。 “吱!吱!吱!” 它跌倒在地面上,疯狂的吼叫着,声音听起来无比的凄厉。 “嘭!嘭!” 猴子躺在地上叫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就在山崖上打起了滚。 “咚!” 皎洁的月色下,清风骤起。 猴子滚着滚着就从悬崖边落了下去,穿过浓厚的云彩,直直坠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 “嘭!” 猴子宛若一颗流星,猛的从天而降,划破了不少树枝,栽在了地面上。 “沙!沙!” 碧绿的树叶争先恐后的从树枝上掉落,铺在了猴子的身上,将它的身形完全覆盖在了落叶下。 林轩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猴子从万丈高山的山头上掉了下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损伤,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 不过有些事情林轩并不知道,猴子并不是陷入了假死状态,而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它虽然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但猴子却能察觉到身边所有的事物。 猴子能感觉到风的轨迹,能够看出落叶的痕迹,更可以感受到自然万物的气息。 距离这猴子约十里的一处谷地。 一位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盘膝打坐,他全身散发着圣洁的佛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猴子虽然躺在树叶下面,但他却看见了和尚,知道他的存在。猴子从和尚身上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杀意,它在心底排斥这个和尚。 “奇怪!” 和尚睁开了双目,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究竟是谁在窥探贫僧,为何贫僧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吱!吱吱!” 就在这时,三十多只猴子结伴从远处爬了过来。 那些猴子本能的感觉和尚是个好人,它们从和尚周边的佛光中感觉到了祥和的气息,它们脑中更是有种奇特的念头催促它们接近这个和尚。 “吱吱吱!” 一只猴子双手捧着两个苹果,它曲着身子慢慢走到和尚身边,将手里的苹果呈现给对方。 “吱吱吱!” “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和好吃?” 和尚淡淡一笑,他也没有推辞,抓住苹果轻轻在袈裟上擦了一遍,然后就吃了起来。 “吱吱!” 猴子看见和尚的动作,全部都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不错!” 和尚轻轻的摸了摸猴子的脑袋,眼中浮现出柔和的神色。 “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贫僧该走了!” “小家伙们,再见!” 和尚站起身,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站在了夜空中。 猴子群看见这一幕,全部都兴奋的蹦起来,吱吱喳喳的讨论刚才的场景。 “主人我饿了!” 虚空中忽然荡漾起阵阵涟漪,只见一只狮子慢慢从涟漪中走了出来。 “下面那群猴子就交给你了,不要留下活口!” 和尚面无表情的吃着猴子送给他的苹果,眼神微微一凝。 他让狮子去做这件事,只不过是为了引出一直窥探自己的人,若能引出自然是好,若引不出也无所谓。 左右不过只是一群畜生罢了! “谢谢主人!” 和尚身后的狮子低下头,随后驾起一片云雾,朝地面飞了过去。 “快走,快走!” 躺在落叶下的猴子,莫名其妙的就听见了和尚的话,它愤怒的嘶吼着,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在猴群惊恐万分的眼神中,狮子一口一只猴,它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没有半分犹豫,疯狂的享受着眼前的美味。 “吱吱吱!” 那群猴子惊骇的叫了起来,一哄而散,疯狂的逃命。 “可笑!” “不过这样也好,你们能够让我体会到捕捉猎物的乐趣!” 狮子抖了抖身子,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分裂出了数千只和它一模一样的狮子。 “去!” 话音刚落,那些狮子就纷纷冲了出去,肆无忌惮的撕咬着猴子。 “快走!快走!” 林轩眼神微闪,此刻他听到了躺在树丛中那只猴子的怒吼声,那一声声包含绝望的声响。 对于这只猴子来说,那些被吃掉的猴子有不少是它的朋友,更不乏它的兄弟姐妹,它想要站起身去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 一个时辰之后。 狮子再次驾起云雾飞到了半空中,和尚丢掉手中的苹果核,他轻声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都处理掉了,一只猴子都没有留下!”狮子恭恭敬敬的回话,声音很小,生怕引起和尚的不满。 “以你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复杂,这次你玩的时间有些长了!”和尚淡淡的说着,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厉芒。 “主人恕罪,我……我……”狮子的头颅放的极低,它匍匐在云空中,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罢了……罢了……”和尚挥了挥衣袖,继续说道:“毕竟你有些日子不曾出来了,这一次就算了!” “多谢主人体谅!”狮子点点头,眼中露出谄媚的神色。 “走吧!” 和尚走到狮子跟前,骑在了它的背上,最后化作一道金色光芒消失不见。 他们都以为所有的猴子都死光了,却不知道有一只猴子,已经溶于天地之间,不露痕迹。 而那只猴子,此刻对和尚的厌恶达到了极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西瓜刀 第一百四十九章西瓜刀 猴子躺在树丛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林轩的感受下,他也有些愕然。 它仿佛成了天地间的一部分,若不是林轩一直看着它的身子,只怕就连他也要怀疑下面是不是真的有猴子的存在。 猴子本身就有成仙之姿,悟性更是世所罕见,它虽然不能动弹,但却一直花时间感悟着天地间的奥妙,随着时光飞逝,它的本事早就不弱于仙人。 “嗒!嗒!” 一位身穿布鞋,背着竹篓的青年缓步走来。 他的容貌普普通通,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充斥着坚毅的神采。 “唉!” 青年深深叹了一口气,抬手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三十多年前,猴子山上的猴子全部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若不是急着给我家的那位母老虎送东西,我可不会走这条路!”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宛若炉火的骄阳,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唉!” 青年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从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温度,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实在是太累了!” “还是休息一会吧!” 青年深吸口气,呼吸着深林中清新的空气,嘴里渐渐生出些甘甜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的攀爬上了充满青苔的石壁,接着快步走到一处树荫下,张开【双腿,直接坐了下来。 清风拂过。 青年眯起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缕微风,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真舒服啊!” 休息了快半个时辰,青年双目微闪,感觉自己的身下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翻过身,紧张的盯着地上的堆积的树叶。 “咳!” 青年干咳一声,暗中给自己打气,随后拨开了落叶,发现了一只闭着双目的猴子。 这猴子全身都是灰尘,金色的猴毛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它的脸脏的不得了,左一块右一块的泥土。 “这里怎么有一只小猴子?” 青年面色一变,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伸出右手放在猴子的鼻子旁,试探它的气息,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猴子还有气息,应该还活着,看它样子应该是在睡觉……” “想来也是,最近大旱如此严重,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入睡!” “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有意打扰你睡觉的!” 青年发觉猴子没有动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色有些乏红。 明明知道这猴子在睡觉,为何自己还要讲话去影响它呢? 青年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许久之后,他仿佛是作了什么重大决定,咬了咬牙,轻轻将身后的竹篓放在了地上。 他从竹篓中取出一颗绿色的球,随后又抽出一把雪亮的刀。 “噗嗤!” 青年手持短刀,挥手切开了手里的西瓜,顿时就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随风飘出。 林轩漂浮在半空中,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 硕大的西瓜被青年分成了两瓣,他拿着较大的一瓣放在了猴子身边,接着又轻轻声开口。 “吵到你睡觉是我不对,这半个西瓜就当是我赔礼道歉,虽然我手中一共有两个西瓜,但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最近大旱,粮食极少,我走了三十里地,花了整整五两银子才买到这两个西瓜,现在给了你半个,你可不能不知足啊!” 青年脸上露出不舍,最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毅然把西瓜推到了猴子的身边。 猴子听了青年的话之后,心中不禁对他升起几分好感,它以天地为师,明白了不少道理,再加上这些年也有不少人类经过,它胸中的学识比起世俗间的任何一位大师都要渊博。 猴子明白青年的难处,也清楚他这样做是多么的不容易。 “哒哒!” 就在这一刻,远处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 青年脸色微变,伸手抓住一大把落叶,再次把猴子的脸遮挡了起来。 他低声说道:“最近大旱,不少饥民易子而食,这些恶心的家伙连孩子都吃,若你被他们发现了,保不准你也要遭殃。” “你躺在这些枯叶中睡觉,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是我把你从落叶里捞了出来,我自然会对你负责。” 说完,青年握紧手中的刀,警惕的看着远处。 半晌之后,一位穿着袈裟的光头僧人走到了青年跟前。 “这西瓜是你的?”僧人肥头大耳,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西瓜,双目中充满了贪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好久没有尝过这等美味了,今日可是要大饱口福了!” 和尚走到西瓜面前,伸手准备去拿。 “等等!” 青年叫住了和尚,他轻声说道:“你如果实在想吃,可以给你尝尝其中一瓣,剩下的那一颗西瓜,我准备带回家,送给我的家人吃!”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还希望大师能够体谅!” “嘭!” 光头和尚僧袍一挥,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青年脑中一片嗡鸣,眼前的场景也渐渐模糊,他挣扎着转过身,双手支撑在地面,趴在了一片落叶的上方。 “你可别想跑,中了我的招数,区区一位凡人必死无疑!” 和尚大口吃着手中的西瓜,看起来无比的快活,至于青年的动作,他只是瞥上一眼,就没有再看。 “哐当!” 一声轻响,青年手中的西瓜刀落在了地上,他在绝望中闭上了双目。 “该死的和尚!” 猴子心中升起滔天的怒火,它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把远处的和尚碎尸万段。可惜不管它怎么挣扎,仍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它很清楚青年最后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以这样的姿势趴在落叶上面。 林轩此刻也看出了青年的意图,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黯然。 “废物!” 胖和尚不屑的看了一眼青年的尸体,随后身形一闪,靠在树上睡起了觉。 …… 入夜。 “夫君……” “夫君……” 就在胖和尚睡觉的时候,他隐隐听见了女子的声音。 睁眼。 大和尚双目微闪,睡意全无,他看见远处有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打着灯笼走在密林之中。 那位妇人穿着朴素的衣裙,虽不施粉黛,但仍是貌美。 “嘿嘿!” 胖和尚猥琐的笑了笑,他伸出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夫君……” “夫……” 妇人的声音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使她双脚离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脸色无比慌张。 妇人感觉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拽着她,那股力量大的难以形容,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嘭!” 当妇人停了下来之后,她的身子重重落在了地上。 “啧啧啧!” 胖和尚伸手在妇人身上摸来摸去,嘴里时不时冒出两句赞美的词语。 “你是谁?”妇人面色苍白,被吓得瑟瑟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嘿嘿!” 胖和尚冷冷一笑,他邪笑起来:“你的夫君刚刚被我杀了,现在你又要和我一起睡觉,最近我莫不是撞大运了!” “撕拉!” 只听衣帛碎裂声响,妇人衣裙全部化成碎布,她身上的外衣也被尽数撕开,只余一小块衣物。 胖和尚轻轻在妇人脖子上一点,妇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连呼救都发不出来。 几近半.裸的她充满诱惑,胸口撑起两道饱满的圆弧,一下子就让胖和尚的目光变得无比炙热。 又窄又短的衣物挡不住春光,雪白的肌肤映衬着月光宛如润玉,透出一种朦胧的魅惑。 她两条圆润修长的玉腿正不安地夹住,全身剧烈颤动,脑海中一片空白。 胖和尚将对方压在地上,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震,就脱下了全身的僧衣。 林轩看着胖和尚的动作,双目中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怒火,可惜他现在只是局外人,根本就无法控制这一切。 地面上冰冷而又坚硬的触觉,增添了妇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流下无奈的眼泪,绝望的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妇人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她疯狂的在心底呐喊。 “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 “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 …… 胖和尚双手放在妇人胸前,冷笑一声:“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能够和贫僧做这种事情,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说话间他手指加力,看着妇人那绝望而悲痛的神情,胖和尚心中慢慢升起一丝快意。 “你的夫君舍不得西瓜,还说要留一颗瓜带回家,想必就是要给你吃!” “可怜他做鬼也想不到,你非但没有吃到西瓜,反而把自己赔给了我!” 妇人双目充满了血丝,一滴接一滴的泪珠从双眼中流淌了出来。 猴子感知着这一幕,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 林轩闭起双眸,微微一叹。 “你让我看这一幕幕景象,不就是为了激起我心中对佛的仇恨?”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心底对佛的怨恨,不必你弱上多少!” “这佛,我是绝容不下它!”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可悲 第一百五十章可悲 许久之后,胖和尚一掌拍在了妇人的额头上。妇人双目一闭,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意识。 “有机会和佛爷欢快,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此刻给你个痛快,送你进入西天极乐世界,就算是对你侍奉佛爷的报酬吧!” 胖和尚大手一挥,一道佛光闪过,他再次穿上了袈裟。 和尚低头看着地上两句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低声说道:“海纳百川,落叶归根,本想着送你们入土为安,但众生平等,若是让深山中的饿狼吃了你们的尸体,倒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如果你们九泉之下知道了贫僧的做法,必然要拍手称快!” “阿弥陀佛!” 胖和尚伸手做了一个佛号,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哼!” 林轩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不管哪个地方的和尚,都是如此的虚伪。” “佛门里面像这种道貌岸然的垃圾,绝对不再少数,若修为足够强,我定要走上佛门,好好和他们讨教一番。” 按照林轩谨小慎微的性格,他应该以一种漠然的态度看待一切,可佛门是他打心底厌恶的一个门派,他见不得佛门的好。 佛自诩众生平等,自认要以慈悲之心,行慈善之事。 可若不是贪图民声,又有几人真心实意的做了这等事? 可笑的佛教连男女平等都做不到,又谈何平等二字? 佛陀认为女人有九恶法,一者、女人臭秽不净,二者、女人恶口,三者、女人无反复,四者、女人嫉妒,五者、女人悭嫉,六者、女人多喜游圌行,七者、女人多嗔恚,八者、女人多妄语,九者、女人所言轻举。 根据林轩前世对佛教的理解,女人并不能上西天,除非女身转男身。 在佛的言语中,女人一不能成梵王,二不能成帝释,三不能成魔王,四不能成转圣王,五不能成佛道。 他们认为,梵王净行,而女人多染。帝释是少欲,而女人多欲。魔王坚强,而女人懦弱。轮王是大仁,而女人善妒。 佛是万德圆满,而女人烦恼具足。女人不能做人间转轮【法王。女人不能做仞利天的帝释天主。女人不能做魔王,女人不能做初禅天的大梵天王,女人不能成佛,不能作如来。 佛看来,男人总是比女人干净,男身总比女身“高贵”。 《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中曰:“我作佛时,国无妇女。若有女人,闻我名字,得清净信,发菩提心,厌患女身,愿生我国,命终即化男子。来我刹土,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大宝积经.菩萨藏会》曰:“一切女人皆是众恶之所住处。” 《大般涅盘经》曰:“女人坏世间,令善皆尽灭。” 《正法念处经》节录: 阿难白佛言:“佛灭度后,诸女人辈未受诲者,当如之何?” 佛言:“莫与相见。” 阿难又白:“设相见时,当如之何?” 佛言:“莫与共语。” 阿难又白:“设与语者,当如之何?” 佛言:“当自捡心。” 口口声声说着“众生平等”的佛陀有这样的观念,也不知他的信徒们是如何看待男女? 莫非他们也像佛经中所说的那般,歧视女性? 不要说什么观音菩萨是女性,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他南海水池里的一条金鱼更是以吃人为乐,而且只吃童男童女,被他所吃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九百。 观音菩萨轻飘飘的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就把那条金鱼所有的罪孽给划清了? 如此的佛,当真可笑! 更何况,佛教轻贱女性,可他们是否想过,若没有女人生下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有机会摇唇舞舌? 佛陀看不起女人,可他自己不也是女人所生? 如果真如佛祖所言,世间只有男儿身,若真有这样不伦不类的日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道家的思想是: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顺应自然,不过于刻意追求。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道家同时也认为“无为不争”,讲究世间平和自然。 更不用说什么清净之道,“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为人处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样的思想比起佛教的重男轻女,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作为道家的嫡传弟子,林轩心底对佛教的怨恨不是一天两天,最让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是,为何这样的宗门比起道家更出名? 在前世,十个人中至少有六个信奉佛教,十个人有八个人知道佛教的佛祖菩萨。 反观道家,在一百个人中才能找到一个人信奉道家,而且世人对道家高人的认知,也只有太上老君。 若佛宗与道家开战,所谓的漫天诸佛,在道家人的眼中,可根本不够看! 林轩摇了摇头,压下来心中繁杂的念头,继续观察下方发生的变化。 …… 三天后。 猴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睡在落叶下,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沙沙!” 远处的密林中忽然传来树枝摇摆的声响,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林轩和猴子都把注意力集中过去。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缓缓露出身形,她走在密林中,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这个小女孩个子矮小,看年纪不过五、六岁,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上也有不少落叶泥土。 小女孩的布鞋上有不少破洞,露在外面的脚趾上全是鲜血。 而在她的身上更是有不少树枝刮痕,数十条带血的痕印错落的铺在她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个小女孩脸上充斥着恐惧,慢慢的在密林中前行。 “爹爹……娘亲……” “你们在哪?” “你们回来好不好?” 小女孩的双手被枝条磨得血肉模糊,两个手都是鲜血淋漓,可她仿佛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痛苦,东张西望,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的场景。 “爹爹……娘亲……” “以后我不胡闹了,你们回来好不好啊,我害怕……” “我以后保证按时吃饭,再也不挑食了,就算爹爹让我读书练字,我也不会拒绝……” “你们回来好不好啊……” 林轩和猴子都猜出了小女孩的身份,尤其是猴子,它的心情无比复杂,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唉!” 林轩微微叹了一口气,闭起了双目。 人生啊……就是这样的无奈…… 女孩边走边哭,双目中一直都有眼泪流出,但她还是不停地大声呼喊。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充斥着不安与疲惫。 “爹爹你不是说很快就回家的吗?” “你没有按时回家,然后娘亲出来找你……” “为什么你们最后都没有回来……” “你们是不要我了吗?” 小女孩的语气有些颤抖,包含惊恐。 猴子此时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发堵,她在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她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而不是这样。 “爹爹?娘亲?”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女孩终于走到了林轩身边,她看着熟悉的人影,眼睛一脸,十分开心。 “爹爹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欢快的奔跑了过来,身上流出的猩红血液撒了一地,可小女孩像是感觉不到痛苦,脸上堆满了笑容。 女孩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尸体,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扑到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 “爹爹娘亲,我找了你们三天三夜,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现在好饿啊……我们一起回家去吃饭好不好……” “爹爹娘亲,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我好疼啊……” “你们说我会不会死啊……可我不想死呢……如果我死了,你们睡醒之后就看不到我了……” 女孩推了推妇人,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而且特别的冰凉,女孩不懂这些,只当自己的娘亲现在很冷。 “娘亲你为什么睡觉的时候不穿衣服啊……这样你会感冒的……” 女孩把地上撕碎的衣服盖在了妇人的身上,接着又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妇人双腿上。 “好冷!好冷!” 女孩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裤子,她蜷缩在妇人的身边,抱着自己光着的身子瑟瑟发抖。 她不停地打着冷颤,眼睛一直盯着妇人和一旁的青年,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干嘛假装不理我啊……”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小女孩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天上的皎月变成了太阳。 她魂不守舍的躺在地上,冰冷的寒风和身上的痛苦已不能再让她感觉到难受,因为她的心比身体痛上数百倍。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她神情黯然,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几句话。 “你们怎么还没有睡醒啊……” “我哭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不理我,等你们醒了,我就不理你们了……” 又过去了好久,女孩发现两个人还是没有动静,她绝望的从地面上站起来,结果试了好几次,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 “你们一定是饿了……等着……我去找吃的……” 女孩想要用双手爬行,可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力气移动,她想要哭,却发现泪水早就流干了。 “爹爹……娘亲……” 她嘴里说了这两个模糊不清的词语,接着整个人微微一颤,没有了任何动作。 微风吹过。 小女孩虽然沐浴在夕阳的照耀下,但她却没了往昔的活力,不再闹,不再笑,甚至连哭泣都做不到。 林轩说不出话,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 多好的孩子啊…… 多懂事的孩子啊…… 一个家庭……就这样毁了…… 可悲啊…… 这和尚的罪孽,哪里只是一句放下屠刀才能洗干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猴子练刀 第一百五十一章猴子练刀 一场突然起来的暴雨席卷了整座山谷。 “天堂和地狱,没有我选择的权利,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我们的人生也由此开始!” 随着一声唏嘘的叹息声,轻微的震动从密林中传来。 滴答的雨水声越来越大,冷风吹过,大片落叶随之飘动。 一只猴子的身形缓缓从飞舞的落叶中出现,它站在风雨中,落寞的身影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猴子身形矮小,全身都是灰土,但却有一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眸。它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沧桑之感,仿佛经历过人生百态。 猴子看向雨水中的三具白骨,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铛!”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猴子不由得看向自己脚下。 一柄锈迹斑斑的西瓜刀躺在地上,那柄刀的刀锋全是缺口,整个刀刃都布满了褐色的铁锈。 “好刀!” 猴子弯腰拿起了西瓜刀,脸上露出一丝惆怅。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它手中的刀绝对不是好刀,可是这猴子却偏偏说是好刀。 它平静的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对百姓下达旨意,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我会用这柄刀替你们讨回公道,你们放心吧!” 猴子寻找了一处空地,伸出毛茸茸的双手在地上刨土。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大型的土坑就出现在了眼前。 倾盆大雨不停地降落下来,使得刚刚挖好的坑洞立即都填满了雨水。 “散!” 猴子双目微凝,轻轻的吐出了这个字。 就在这一刻,漫天乌云全部消散,阳光再次洒向大地,仿佛先前出现的大雨只是幻觉。 积水也好,乌云也好,磅礴的大雨也罢,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现如今的大地一片干燥,树林之中也是无比炽热,而原本坑洞里面的积水更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干裂的泥土。 林轩看着这一幕,他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充满了震撼之意。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刚才猴子驱散风雨的时候,即没有用法术,身上也不曾有灵力波动,可满山的雨水却诡异的消散,他根本就想不通,猴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仅仅是吃了一株药草就有这样的本事? 林轩脸色发白,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 若世人都像这猴子这样,那还需要修炼什么,躺着嗑药便是。 他沉默半晌,随后摇摇头,继续盯着下方。 猴子小心翼翼的把三具白骨放进了土坑中,接着轻轻撒土,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做出一个土堆。 “虽然不是我有意害你们,但你们终归是因我而死,这笔账会讨回的!” 猴子眼神微凝,它俯身对着土堆拜了三下,接着转身离开。 林轩看着猴子的背影,眼中充斥着惊叹,他此刻已然感知不到猴子的气息,它像是和天地融为了一体,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下面竟然有一只猴。 猴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山巅,它的动作不紧不慢,没有半分奇特的地方,就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寻常猴子。 若不是林轩看见了之前那一幕景象,只怕也要被它的模样给欺骗了。 猴子上了山巅,站在缥缈的山峰上。 狂风呼啸,云海翻腾。 猴子的身子和天地比起来显得无比渺小,可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无比高大之感。 “嗡!” 猴子握着西瓜刀,对着身前的云海,轻轻挥动。 这一刀简简单单,就像是随手而为,除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破空声,几乎没有特别之处。 “嗡!” “嗡!” 猴子不停的挥动着手里的西瓜刀,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很随意。 清风微卷,白云缈缈。 它站在云层深处,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它,而猴子似乎是感觉不到孤独寂寞,不知道疲惫,不断地扬出手中的西瓜刀。 林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底觉得有些怪异。 说实话,他根本就看不出这刀的奇特之处。虽然他不懂刀法,可若是让林轩来挥刀,他使出来的招数绝对比猴子精妙数百倍。 白云深处,日月交替,时间飞快的流逝,而猴子仍是自顾自的使着自己的刀法。 万仞山巅上的云朵,似乎都因为孤独而苍白三分。 天地凄清,刀也清寒。 心冷,刀冷。 林轩不知道猴子在云层中挥了多少刀,但他明白,猴子已经二十年没有休息过,它手中那套简单得可笑的刀法被他练了二十年。 可即使是过去了二十年,猴子使出来的刀法仍旧是平平无奇。 …… 艳阳高照,猴子在炙热的骄阳下挥刀,刀法简单至极。 大雪纷飞,猴子在冰冷的雪花中挥刀,刀法简单至极。 阴雨连绵,猴子在清凉的雨水里挥刀,刀法依旧普通。 狂风呼啸,猴子在怒吼的大风前挥刀,刀法仍是平凡。 不管天气如何,不论身边的场景发生什么变化,猴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动作,一个平凡到极致的动作。 挥刀!! 炎热、大雪、暴雨、狂风…… 它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干扰猴子挥刀,它的速度亦如第一次挥刀那般,招式也是一如既往地简陋。 快四十年过去了,猴子没有说过一句话,它手里使出的刀法也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唯一变的只是西瓜刀上的铁锈,比起第一次得到西瓜刀的时候,那些铁锈更加得多,更加得厚,刀锋上的缺口更是密密麻麻。 林轩一直漂浮在猴子身边凝望着他的动作,他已经明白了猴子的想法,早在二十前就看清了。 说一句心里话,他很佩服这只猴子,更对它的才情感到惊艳。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猴子都算是自创了一条路,几乎可以算作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 不过像猴子这样的行为,或许只有它可以做到,旁人根本就学不来。 …… 猴子已经挥刀一百多年,也就是说它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一百多年。 前七十年林轩只是冷眼旁观,后三十年林轩从天上落了下来,他站在猴子的身边,和他一同做着挥刀的动作。 对于林轩来说,他挥的并不是刀,而是剑意,虽然他手中无剑意,可他心里有剑意。 唯哀的剑意弥漫在四周,心里如山洪般爆发的撕裂感一直折磨着他。 好在林轩早已习惯了这种感受,现在已不在意了。 猴子挥刀,林轩使剑。 二者的动作虽有些不同,但都是随手拈来的一招,看上去平平凡凡随心所欲。 其实对林轩来说,哪怕是随手一招,那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很难做到使用什么寻常招数。 所以他在挥动剑意之前,还做了一件事。 模仿!! 他花了十年时间观察猴子的动作,早将它的一举一动记在了心里,所以这二者施展出的招数,才有些相似。 猴子不愧是天纵之才,林轩发现自己挥出的每一下都能增加丹田里面的剑气,虽然不多,但若给他足够的时间,修为绝对可以突破至筑基中期。 …… 又过去了三百年的时间,在这段日子里,林轩的修为突破了,他现在已有了筑基中期的实力。 不过猴子的刀没有停下,所以他也不曾停下。 林轩虽在挥剑,可他的修行却没有落下,模仿猴子得来的挥刀动作很奇特,他体内的剑气竟在这个动作下变得无比精纯。 虽然原本十成的剑气被压缩到了四层,但林轩可以感觉得到,他剑气的破坏力和威力都上了好几个台阶。 虽然剑气的数量上减少了许多,但质量上强了不止一倍。 …… 又过去了许多时间,久到林轩都记不清岁月的流逝。 他只知道,原本体内的剑气从十成压缩到了一成,剑气中狂暴骇人的力量连他都感觉心悸。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他以后和人争斗,必定不能打持久战。 不过林轩的根基本就是旁人的数倍,即便是一成的剑气,在数量上和普通修士的法力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猴子忽然停下了挥刀的动作,它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西瓜刀,眼中流露出缅怀的神采。 林轩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愕然,他也随之停了下来。 “时间要到了,你莫要着急!”它声音嘶哑,就像是两颗石头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好几百年没有听猴子说过话,林轩几乎忘记了他的声音,他饶有兴趣的盯着猴子,看看它准备做什么。 紧接着,在林轩期待的眼神中,猴子闭起眼睛躺在了地上。 “呼……” “呼……” 微风吹过,一阵阵呼噜声慢慢消散在了风里。 林轩有些苦笑不得,他摇了摇头,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他很清楚,一旦这猴子醒了,天下就要变了。 …… 猴子这一觉睡了七天七夜,当它醒后,先是伸了个懒腰,随后缓缓站起身,紧握手里的西瓜刀,一脸平静的看向西方。 没有人知道在猴子看似平淡的神情下藏着什么,林轩也不清楚,不过他明白,那里有足以燃烧世界的怒火。 “我从西方感受到了佛的气息,是时候去看看了!” 猴子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朝西方飞驰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佛 第一百五十二章杀佛 这个世界的西方有一座山,名曰灵山,山上有一座寺庙,名曰大雷音寺。 大雷雨是佛宗人人向往的地方,唯有修为超过仙人境界,别人才有资格加入大雷音寺,成为其中的一员。 每一任大雷音寺的宗主都叫做如来佛祖,数万年的时间内,大雷音寺的宗主不过换过三位,据说前两任如来佛祖都超脱世俗,前往极乐的佛界。 如来佛祖的位置只有佛门最强者可以担任,所以每一任如来佛祖的修为几乎都是天地间最顶尖的存在,在他暗中的调教下,世俗间的凡人至少有九成心向佛门。 世上大多数门派不屑佛门的举动,因为他们都清楚,佛门修行的功法特殊,而凡人的信仰之力可以加速他们修炼的速度,所以才在凡间有偌大的名声。 灵山的山势奇伟,山泉潺潺,鸟鸣婉转。 云雾缭绕的山巅,更添了几分朦胧,几分神秘,几分新奇。 巧峰排列,怪石参差。山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 有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牺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彩凤双双,青鸾对对。 灵山之外,景色优美,民风淳朴,灵山之上则是云雾飘渺,不时地有佛经禅唱传出,让人心平气和。 通往大雷音寺的石阶则是,鎏金戴银,玛瑙铺地,奢华无比,这里面随意一块普通石头,拿到凡间,都价值连城。 这一日。 一只身形矮小的猴子一步一步,从灵山的山脚走上了山巅,它站在大雷音寺的门口,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猴子双眼中浮现出不屑,脸上也露出讥讽之色。 “何人擅闯灵山,报上名来!” 伴随着一声冷喝,紧接着两位身形高大,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和尚,突兀的出现在大殿前面。 林轩站在天上看着这一幕,心底浮现出惊涛骇浪。 虽然这只是一场环境,但他仍然看的出来,门前这两个和尚的修为至少都是人仙的存在。 没有想到这灵山的势力强大到这种地步,竟可以驱使两位人仙做自己的护卫。 猴子握着右手的西瓜刀,轻轻在自己猴毛上蹭了蹭。 它把刀举在胸前,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们两个人觉得我手里的西瓜刀怎么样?” 大殿前方的两个和尚面面相觑,他们感知不出猴子的修为境界,不清楚猴子的来意,此刻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刀……” 其中一位和尚端详许久,他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猴子,随后开口:“这刀普通至极,没有出彩之处。” 其实他说出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和尚打心底瞧不上猴子手中的刀,那柄刀即便是丢到凡间,也不会有人看它一眼。 若不是因为他看不出猴子的深浅,此时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番话。 “你们两个杀过多少人?”猴子的眼睛落在两个和尚的身上,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弥陀佛!”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念了一句佛号,异口同声的说道:“出家人从不杀生,我们师兄弟二人,未曾杀害过一人。” “虚伪!” 猴子不屑的笑了笑,轻飘飘的挥了挥手里的刀。 没有刀光,也没有什么声响。 猴子仅仅是随手挥了一下手中的西瓜刀,它手里的刀很丑陋,它挥出的招数也很平凡。 两个和尚看着猴子的动作,心里忽然一紧,好像被人抓住了心脏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刀很平凡,刀法很普通,可这两个修为堪比仙人的和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载到在了地上。 两颗头颅从大殿门口朝山下滚了下去,殷红的鲜血使得西瓜刀上的铁锈看起来无比的妖艳。 林轩瞪大双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场仙人之间的斗争,还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猴子眼中浮现出不屑,他讥讽的冷笑道:“你们两个人至少杀了三百位修行者,为何有底气说一个都没杀过,也不知是谁给你们的借口!” “啊呦……想必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如来给你们的底气……”猴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它握着染血的西瓜刀,慢慢走入了大殿。 …… 猴子走进了大殿之中,林轩也跟着飘了过去,不得不承认大雷寺的底蕴雄厚无比,四周闪着佛光的光头和尚至少有三百多位,而且他们的修为应该也都超过了仙人境界。 这些光头和尚的修为不俗,也和如来佛祖一样,都自称为佛祖。 当猴子走进了大雷寺之后,诸佛都发现了它的身形,察觉到了它身上残留的血迹。 如果不是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迹,他们甚至都不会把大殿中的猴子放在眼里。 这些佛都不能看出猴子的修为境界,看见它的一眼就下意识的认为它是只普通猴子。 可当这些人发觉猴子西瓜刀上的血迹之后,一个个都暗自警惕起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出猴子的修为,是不是可以说,猴子比在场人都要强? 诸佛的眼睛都放在了大殿的最后方,盘膝坐于金莲上的光头老者身上。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虽然猴子有些本事,但他们并不认为它比得过坐在金莲上的老头。 这如来佛祖的修为在修真界能排进前三,虽然诸佛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且在这个老头的算计之下,但凡是有可能在修行上超越他的后辈,基本都死绝了。除开老一辈的强者,不可能有比如来强横的存在。 而这只猴子并不是诸佛所熟悉的任何一位强者,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动作,个个都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如来。 此刻如来心里可不好受,因为他根本就看不穿猴子的修为,而看猴子的架势,分明就是来灵山寻仇的,一时间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来转念又一想,修行界比自己强大的人屈指可数,猴子虽然神秘,但也不至于可以伤到自己。 察觉不到对方的深浅,或许就是因为猴子用了什么遮掩修为的法宝,如来可不相信猴子的修为远超于自己。 在如来佛祖打量猴子的同时,猴子和林轩也在打量着对方。 虚伪!! 这是猴子和林轩见到佛祖以后,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 不错虚伪!! 如来佛祖全身上下散发着正直、圣洁的气息,仿佛是个悲天悯人的善人,但猴子和林轩偏偏就认为这是个虚妄的光头。 猴子以天地为师,练出了一身通天彻底的本事,可以一眼看穿人的本性,更能看出人的杀业和功德。 在猴子的眼中,如来佛祖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他的身后更是有数十万的冤魂在咆哮。 至于功德,猴子心里对如来佛祖的厌恶更甚,自己虽是一只毛猴,非但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更是害死过不少人,但自己身上的功德却是眼前如来佛祖的三倍。 由此可见,这位佛祖根本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林轩和猴子不一样,他只是从经验判断而已。 要知道,任何一位强者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而这位号称佛门最强的如来佛祖,非但没有什么戾气,反而看起来无比的慈祥和蔼,岂不可笑。 假使是一只万兽之王表现出一副温柔、和蔼的面目,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猴子双目从诸佛的身上扫视过去,他发现这里每一个人身上都沾满了罪孽,一个个都是动辄屠杀别人全家的屠夫。 “小猴子,你从哪里来,来此处又为了什么?” 如来佛祖宛若雷鸣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他的声音磅礴大气,雄浑又充满禅意。 可在林轩听来,这声音充满了蛊惑,若不是身处环境,只怕他心里会不自觉的对佛升起亲近之意,甚至可能一时脑子发热,直接剃光头发拜入佛门,全心全意做他佛教的走狗。 “哼!” 林轩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立志灭佛的人,想不到这佛门的势力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强大不少。 另一边。 猴子对着高高坐在莲花之上的光头老者冷冷一笑,它的表情也不是多么恐怖,但诸佛都有些不寒而栗。 如来佛祖面对猴子的笑容也感觉有些不自在,可他只当是猴子样貌子丑,不符合自己的喜好,所以就没有在意。 “你这猴子难到不会说话?”光头老者身后有阵阵佛光滔天而起,他沐浴在圣洁的佛光中,令人不禁生起臣服的念头。 “呸!” 林轩一阵恶寒,如果让自己加入佛教,臣服于佛祖,那他宁愿去死。 “我来这里是想问几个问题!” “不知道你这个大和尚能不能帮我解答!” 猴子收敛起了笑容,眼神渐渐冰冷,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使得诸佛都有如坠冰窟的感觉。 嗯? 如来佛祖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对猴子高看了三分。 或许这只野猴子的修为只比我弱上一点点,不过他来请教我,应该是自知脑中的知识不如我。 不过如果能够收服这样的强者,这天下还有哪个宗门可以阻拦我的脚步? 如来佛祖一瞬间思考了很多东西,看向猴子的眼神也变得炽热。 “小猴子有什么问题,不如说给我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灭佛 第一百五十三章灭佛 猴子眼睛闪烁几下,随后开口问道:“佛门自诩救济天下,是也不是?” 如来佛祖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一时有些愕然。 这家伙的修为到了这种境界,为什么还要问这般可笑的问题,虽然我们号称是要救济天下,可也只是喊喊口号罢了。 如果说自身的修为真正达到天下无双的境界,那自己并不介意做一些顺手的善事。可现在还差的远,离巅峰境界有不少距离,这暂时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再者说,佛教的修士虽然用心不纯,但终究也做了不少好事。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如果说出来,只怕自己这佛门之主要遭人诟病。 如来佛祖想了想,随后朗声说道:“天下疾苦,而我佛慈悲为怀,救济世人自当是我们的责任。” “哈哈!” 猴子讥讽的笑了笑,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西天,一路上见过不少身处困苦中的百姓,不少人饿的面黄肌瘦,以至易子而食,你们佛教既然如此了不得,为什么不下山帮助他们?” “呵呵!” 如来佛祖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凄凉,但别有一股慈善之意,就像是关心天下苍生的高人。 “凡人的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我们即是修行中人,便不该打乱他们的生活,否则这天下必定要更加混乱。” 林轩站在一旁,他听着如来佛祖的话,嘴角渐渐扬起,露出鄙夷的冷笑。 这些人果真不要脸! 我好想代替这猴子的位置,亲自来问你这些问题! 我真心想知道,你口口声声的佛,到底有几分真假。 一旁。 “如果按你所说的话来看,佛宗不该入世!” 猴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他接着说道:“凡间对于佛门的传闻不在少数,想必你口中所谓的佛教有不少高人入过世俗,既然如此,你有何脸面说不入世?” 人性复杂而奇怪,比方说对你冷淡而且不屑一顾的人,忽然有一天和你说几句鼓励的话,表现出一副以前都是自己走眼的样子,那么对方在你心中的地位一定会直线上升,甚至于把那人看做是知心好友。 明明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可往往只要几句话就能修复,甚至升华到一种极高的境界,以至于生出要和对方友好相处的念头。 其实对方只不过随口说一些话罢了,可在你的脑补之下,那人忽然就树立起了恨铁不成钢的形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你们以后是否还有交集,在你内心的补充之下,每当回忆起这件事,对方的形象都会一次次的被完善。 而佛门就是这样,倘若佛门之人次次都在凡间受苦受累的时候帮助他们,而且一直都任劳任怨,那么佛门在凡间的地位一定高不起来。 因为凡人会渐渐觉得佛很寻常,心里对佛缺少敬意,更有甚者会把佛看做亲朋好友,当他们是同一阶级。 只有佛门在凡人遭受苦难的时候出现,随手使些手段帮助他们,这样才能轻而易举的让凡人感恩戴德,哭天喊地。 十次灾祸现身一次、两次,这样一来,凡间对佛的敬仰将会达到一个夸张的高度,如此就能在凡间形成一种无形的阶级关系。 佛高高在上,而凡人低贱普通,只有凡人心中敬重佛陀,才能得以拯救自己。 虽然佛祖自称众生平等,但通过这些手段,所谓的平等关系就会不攻而破,凡人会屈服在佛门之下,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尊重佛门。 我从没有让你臣服我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本心,你自己诚心诚意的跪拜佛陀,这种操作是你自己所为,和我们没有关系。 “世界万物皆有定数,佛宗不过是遵循它,顺应天意而已!” 如来佛祖淡淡的开口,语速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哼!” 猴子冷哼一声,再次开口:“我看诸位佛陀菩萨,你们身下坐骑皆是满身罪孽,佛为何能容的下它们?” 他的眼光扫向四周,双目中充满了讥讽。 这些佛的坐骑各不相同,但每一个身上都充满了杀戮,猴子更是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些家伙看似仁慈的外表下,藏着屠戮的心。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些小家伙虽然罪孽深重,但只要诚心向佛,还是应该给它们机会!”佛祖一本正经的说道。 “况且佛家不杀生,若我们夺去了它们的性命,岂不是和魔教妖孽一般无二?” “佛不杀人?” 猴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声音有些颤动,心绪也有些不安定。 “你们这些佛看似善良,可每一个人身上都沾了鲜血,可笑你大言不惭,敢说佛不杀生!” “你们杀人,完事之后高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就是佛?” “你说众生平等,反而一口一个魔道妖孽?” 猴子轻轻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佛杀生是因为那些被杀之人该死,是因为这些都是定数?” “当真可笑!” 大雷音寺里面的佛全都冷眼看着猴子,佛的本性是什么样子,大多修士心里都清楚。 这猴子是真的愚蠢,仗着自己修为高深,竟然跑到雷音寺来论佛。 佛不过是披着善良本性的修士而已,所谓众生平等之类言语,也是说说而已,只不过为了凡人信奉佛的一种手段,当不得真。 不过它们也乐于看到这种情况,猴子和如来打起来,最好是两败俱伤。 如此一来,灵山上的众多佛祖都有了成为佛门之主的机会。 “猴子你已经成魔,今日起我要封印你,让你每日接受佛经洗礼,直到诚信悔过。” 如来佛祖眼神越来越冷,这世界的事情都要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的人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只要此刻镇压了这只妖猴,佛的信誉就能保住,一旦对方败了,那它就是满盘皆输。 “阿弥陀佛!!” 一瞬间,如来佛祖的声宛若雷霆,整个大雷音寺如天雷灌耳,不少修为低的佛陀都觉得脑海一阵嗡鸣。 汹涌的佛力化作一张巨掌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身形,大雷音寺是无数神佛以无上的佛法所构建,其内部空间自成天地,但此时此刻,有一只金色的佛掌盖住了整个空间。 滔天的金色佛光宛若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所有人都眯起了双眼,满脸骇然之色。 他们都知道如来佛祖的修为很强,可当如来出手的那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这家伙的本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难以言喻的巨掌向着猴子横压而下,但处于恐怖威势下的猴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林轩站在场下,呼吸猛的急促起来,脑海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还好此刻身出环境之中,倘若让自己直面这道佛掌,只怕连外泄的一丝佛光都承受不住。 就在金色佛掌即将拍在猴子身上的时候,它有了动作。 猴子咧嘴一笑,它用带着血迹的西瓜刀轻轻在金色猴毛上擦了擦。 “吼!!” 它仰头咆哮,这声音比先前佛祖还有大,还要猛烈。 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巨吼,突然自猴子的喉咙里传出,响彻辽阔无垠的大雷音寺,猴子就像是一头沉眠的绝世妖魔在此刻突然苏醒过来,发出一声足以毁天灭地的吼声。 “嘭!” “嘭!” 在猴子的吼声之下,不少佛陀的脑海一阵空白,一个个瞪大着双目从座位上跌落下来。 这些佛陀身上的金色法身全部碎裂开来,露出了自己的真身,它们身上流淌着无数金色鲜血,气息奄奄。 这一变故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有所动作,全都楞在原地,呆呆看着这一幕。 “轰!” 金色佛掌猛地碎裂开来,可猴子怒吼声中所携带的力量却没有停下,依旧向前冲去。 如来佛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猴子,刚准备有所动作,却发现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恐怖力量传来。 “咔嚓!” “咔嚓!” 名震天下的如来佛祖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身上的金色佛身就直接碎裂开来,一道道的裂痕布满了他整个身子。 “轰!” 随着一声巨响,如来座下的金莲竟直接化成了飞灰。 “这!!” 如来的瞳孔微微一缩,满脸惊骇的看着这个场景,他座下的金莲无比坚硬,比起自己的身子还要强横。 也就是说,刚在若不是自己把对方的攻击卸在了金莲之上,此刻就已是重伤之躯。 直到这个时候,灵山的诸佛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整个灵山都乱了起来,不过却没有人动手。 猴子只用一声怒吼就能让佛祖吃亏,若是它这真正出手,其威势又该有多么恐怖! “妖猴本事不弱,请诸位随我一同出手!” “掌中佛国!” 庄严肃穆的佛音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自如来那高大的金身之上向着猴子镇压下去。 “灭世佛掌!” “大光明神拳!” 诸位佛陀全部都反应了过来,它们现在心里都清楚,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勾心斗角,若不能把猴子给击退,只怕他们都要遭殃。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幕 第一百五十四章落幕 诸位佛陀在同一时间对猴子出招,而且全部都是自己最强的杀招。 无穷无尽的佛光在周遭翻涌,这一刻似乎映出万千佛国,有无数佛陀端坐其中,诸般佛法显化。 仿佛这世界美好的事物全部存在其中,仁慈、善良、美好,让人难以升起反抗的念头。 此时此刻,地涌金莲,天花乱坠。 林轩怔怔看着这一幕,嘴长得很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场景很美,即便只是一场幻觉,但林轩仍不由得心颤。 这一刻耀目的佛光遮蔽了整片雷音寺,佛光浩大,无边无际,在其中梵音滔天,任何人听了都会有皈依佛祖的想法。 不少佛陀在此时此刻高声怒喝:“嗡、嘛、呢、叭、咪、吽!” 这是佛家的六子真言,是佛门的根本大道。 六个金灿灿的大字瞬间在虚空中浮现出来,它们流光溢彩,就像是世界最美妙的存在。 这六个字在出现的刹那间就飞向了猴子,一个个字就如同一座座太古佛山镇压下来,巍峨雄浑似能湮灭世界的一切。 “这就是佛?” 林轩心中惊骇,双目之中映衬着无穷无尽的佛光,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 他从没有小觑过佛门的力量,此刻看起来,佛门远比他想象中的恐怖。 就在万般佛法降临在猴子身上的时候,林轩的心神忽然被一柄平平无奇的刀给吸引住了。 其实不光是林轩,诸位佛陀的心神也全部被那柄刀给迷惑住了。 这是一柄通体呈褐色的西瓜刀,它的刀锋残缺不全,刀身被包裹在浓厚的铁锈之下,刀柄仿佛随时都可能烂掉。 没有人见识过这样一柄刀,因为这是一柄残缺的可笑的垃圾刀。 但此刻,这刀被猴子握在手中!! 猴子静静举起自己毛茸茸的右手,直直指向身前的如来佛祖,顿时一道毁天灭地的霸道刀意流露出来。 就在这一刀意流露的瞬间,整个雷音寺的气温仿佛都下降到了冰点,诸位佛陀全部都心神恍惚,他们感知着猴子散发出来的刀意,一个个都头皮发麻,心生怯意。 本来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他们的修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存在,在加上灵山是他们的主场,这些佛陀的战力要强上不少层次。 对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佛陀来说,区区一只妖猴再怎么强悍,也难以抵挡住他们所有人的招数。 可就在猴子显露出刀意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动摇了,他们心底都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倘若猴子出刀,他们会死!! “嗡!” 猴子轻轻的挥出了一刀,这一刀很慢,就如同抽刀断水那样随意。 若天地有灵,一刀斩灭!! 若世界有灵,一刀斩灭!! 若这满山诸佛有灵,一刀斩灭!! 这一刀上面蕴含着霸道无双的刀意,在这个刀意面前,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即便是整个天地阻拦在刀前,这股睥睨一切的霸道刀意都要将其视为诛杀的对象,将之一刀斩灭。 这刀上面蕴含着的刀意,不同于世界其他的霸道刀意,不同于杀人的霸道,也不同于征服天下的霸道,猴子的霸道是除开自身的一切事物。 不是针对什么,在这一刀的霸道面前,它视若世界的一切都是垃圾,即便是波澜壮阔的天地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不管什么事物挡在刀的面前,所面临的都只有一个。 毁灭!! 这一刀是将一切抹杀的霸道,使一切破灭归于混沌,能灭绝一切的绝世霸刀。 一切事物,全部泯灭,全部都要成为灰烬。 唯一能够留下的,只有一柄刀!! 猴子手中的西瓜刀绽放出了令诸天佛陀恐惧的力量,他们的金身全部都碎裂开,所有人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惊骇的看着猴子手中的西瓜刀。 就在这一刻,如来佛祖战栗的望着猴子,他心如死灰,随后缓缓闭起了双目。 就在猴子出刀的瞬间,他就清楚的认识到了结局。 他们输了!! 如来的修为是佛陀之中最高的存在,也是眼力最高的佛陀,他明白,在这个雷音寺中,没有一人可以活过这一刀。 诸位佛陀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说不出话来。 林轩的双目之中也露出惊骇之色,这个场景狠狠地震感着他的内心,不过更多的应该是振奋! 总有一天,他也要像这猴子一样,杀得佛陀心惊胆战! 猴子练刀,它只练意,不练法。 一般人修炼意,都是从最基础的法开始,只有当法臻至巅峰境界,那人才可能领悟出来意。 但猴子不一样,它另辟蹊径,只悟意而不练法。 它站在云海之上劈了无数刀,其实每一刀都足以毁灭天地,斩破云浪,可猴子偏偏把所有的力量全部压制下来,使出了最简单的一刀。 猴子这毁灭世界的霸道,是从它一刀一刀中酝酿而来,它每一次出招都能泯灭一切,但却选择隐忍不发。 经过时间的积累,其所蕴含的力量必将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林轩虽看不明白猴子的刀,但他很清楚,一旦猴子真正出刀,必将要惊骇整个天下。 他也隐隐有些明悟,或许周小草让自己藏剑,就是为了像这猴子一样,挥出令万物惊颤的光华。 另一边。 那些佛陀的招数仿佛遇上了天敌,刹那间就消散、泯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无穷无尽的佛光也全部消失,空旷的雷音寺在这个时候透露出了几分衰败之像。 自大雷音寺创建以来,其内的佛光从未黯然过,哪像今日,所有的佛光都如烟尘散去。 雷音寺中,梵音自虚空中响起,声音悲凉而哀痛,像是在为如来佛祖而哀悼。 “嗡!” 一刀挥下,如来佛祖的金身寸寸龟裂,整个人破裂开来,碎成了两半。 “轰!!” 散落的刀意从虚空席卷而出,落在如来残缺的尸体之上,金色的佛血如同雨水一样洒落,碎成无数尸块坠落在雷音寺内。 其余诸佛见此情景,全部都心神黯淡,就连最强的如来佛祖都撑不过这一刀,只怕他们也要陨落。 “阿弥陀佛!!” 悲伤而凄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雷音寺中,倘若双方差距不大,这些佛陀或许还会反抗,可是连如来佛祖这样的强者都熬不过这一刀,他们也不必挣扎。 无尽的狂霸刀意在阵阵佛音中肆虐而出,将漫天诸佛的身体碎尸万段,化作一场金色的血雨降临在雷音寺中。 诸佛的气机也在此时此刻萎靡下来,弥漫在虚空中的刀意四射开来,轻而易举的就洞穿了一个个佛陀的身体。 在那些佛陀的座下,也有不少修为高深的妖兽。 可不论是金翅大鹏,还是九天玄狐,亦或者是四翼神虎,所有的妖兽都在瞬间泯灭在刀意下,尸骨无存。 刀意所过之处,虚空中掀起滔天的轰鸣巨响,上方的石头猛然崩溃,惊起一阵阵飞灰。 在无数绝望的哀嚎声中,猴子轻轻收起了手中的刀。 它在沉默中转身,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场景。 此时此刻,整个雷音寺疯狂的抖动起来。 一道道巨大无比的裂痕犹如沟壑般蔓延而出,碎石迸射,无数金色的佛血洒满了大地。 夕阳西下。 猴子落寞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单。 微风拂过,它一身的金毛随风而扬起。 看它的模样,即便身处漫天诸佛的攻击之下,仍是毫发无损。 在它的身后是天下间最有名的顶尖势力大雷音寺。 然而此时的大雷音寺早已残缺不堪,只剩下一块块断垣残壁。 “轰!!” 伴随着一声骇人的巨响,残破的大雷音寺荡起阵阵灰尘。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注定将成为过去。 漫山遍野的神佛尸体,躺在大雷音寺的废墟上。 金色的佛血化作一道道溪流,从高高的山巅流淌而下。 白云深处。 林轩居高临下,他盯着那片如同废墟的雷音寺,一时间,陷入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双眼中充斥着对力量的渴望。 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他这般!! 林轩握紧双拳,神色无比的严肃。 猴子的刀很普通,不过是一柄西瓜刀。 它并不曾使出什么绝世仙法,也没有动用别的力量,仅仅是挥出了一刀。 林轩看着猴子的背影,心底生出无限的敬佩之情。 …… “观我练刀,继我之志!!” “我之志,灭佛断魂!!” “我之志,天下无佛!!” 林轩缓缓回过神,他此刻又回到了第二阶玉石阶上,在他耳边不停的回荡着猴子桀骜的声音。 “好!!” “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亲自打上佛门!!” 林轩爽朗的笑了起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呼!” 林轩深吸口气,盘膝而坐,开始平复自己的心境。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里的每一阶玉石阶都有着传承。 这是他的造化,天大的造化!! 虽然他心里面疑惑仙酒宗的来历,不过很快就放下了一切杂念,陷入平静。 坐看云舒云卷,衣袂飘洒,而他静默如常,宠辱不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随我学琴 第一百五十五章随我学琴 “你既能来此,便该随我学琴,你若用心推衍,足以成就琴圣之位!!” 清风拂过,荡漾起阵阵沁人的馨香,也吹起了碧波上的层层涟漪。 湖畔上有不少碧绿的柳枝随风而起,落入水波之中,如蜻蜓点水般翩然而舞。 阵阵波澜随着枝条的摆动而泛起,在和煦的阳光下,映衬出一副别样的画卷。 林轩身着一袭白袍,怔怔看着身前的女子,双眸中充满了愕然。 她袅娜多姿,身形窈窕,风华绝代的容颜足以令周遭的一切景致黯然失色。 春色满湖,清风徐来。 一缕清香飘然而至,轻轻撩拨着林轩的心神。 身前的绝美女人面带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朴素长裙,但这件简朴的衣裙却难以掩盖对方靓丽的身姿。 她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仙气,就像是超脱凡尘的仙女,美得不惹尘埃,美得惊心动魄,亦让旁人生不起亵渎的念头。 雪肤朱颜,恬静娴雅。 这个女人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殷红如血的唇色又替她平添几分媚意。 此时此刻,一个绝世美人正和林轩四目相对,而那人清雅秀丽的脸上缓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对方缓缓抬起螓首,眼眸中水光粼粼,暗含勾魂夺魄的柔情。 林轩望着身前的佳人,暗暗警惕起来。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她随意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起男人的心弦。 “你来到这个地方,就该随我学琴!” 冷冽的声音传到林轩的脑海中,面前的女人忽然展颜一笑,接着又轻轻眨了眨眼睛。 林轩一怔,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许久没有回神。 “咳!” 好一会儿之后,林轩慢慢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就泛起了红晕,他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乖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轩!” “师傅叫漠琉璃,你可要记住了!” “因为……” 一个绝美的女人兀地抬起眼眸,她对着天边流动的白云,露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靥。 这一抹浅浅的笑容,足够让云彩羞涩,令万物黯然。 “我是祸乱世间的绝世仙子!!” 稀疏的晚霞折射在她倾世的容颜上,她静静地看着远方,眉宇中忽然就露出一股孤寂、寥落的哀愁。 她的心底仿佛藏着遗世独立的悲伤,触目惊心的愁绪足以使天下每一个男人感到心疼。 漠琉璃站在夕阳下,对着云彩叹息,她顾影自怜,露出了让林轩心颤的风情。 就在这一瞬间,林轩知道了,对方绝不是善茬。 …… 在这个世界,偌大的天下被两个国家瓜分,其一是赵国,另一个则是楚国。 这两个国家明争暗斗了数百年,但始终都没有分出结果。 在一天凄美的月夜下,一位倾国倾城的女人踏入了赵国皇城。 这一日,整个皇城都乱了起来。 林轩一脸不情愿的跟在漠琉璃的身后,他看着身前妖娆的女人,神色有些复杂。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天色黯淡下来,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在路人惊叹的目光之中,一道高挑的身姿踏着微风而来。 林轩暗自叹息,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抚慰着双目的淤青。 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视觉、听觉甚至视觉都和现实一模一样,但他却偏偏不能触碰到这个地方的一切。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林轩就是一道虚幻的人影,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漠琉璃要求林轩跟着她,他照做了,结果还是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想来也奇怪,林轩一路上都表现的十分顺从,对漠琉璃很是恭敬,但对方并不买账。 林轩有意还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触碰到她,而漠琉璃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捶打自己。 就这样,他带着一身伤痕,外加两个熊猫眼,跟着漠琉璃走了一路。 微风拂过,长裙翩翩。 漠琉璃走在惨白的月光下,如水一般的眸子映衬着漫天星光。 匆匆走过的行人看见她的样貌之后,一个个都瞪大双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人人心中都有惊艳之感。 有不少男人在看了漠琉璃的相貌之后,悄然跟在她的身后。 林轩看着漠琉璃周遭的跟屁虫,眼里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以这个女人的本领,足以轻而易举的甩开身旁的男人,可她非但没有这样做,甚至露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男人的心神。 他数了数,此刻已快有一百多个男人围绕在她的身旁,虽然这些男人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但言行举止看起来颇有些搞笑。 “若能娶这样的仙子为妻,即使折了我十年寿命,我也是心甘情愿。” 路人甲摸着路旁的树枝,双目偷偷撇着漠琉璃的面目,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路人乙嘴角上扬,面带忧郁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月色下的美人。 “真是可惜啊,像你这样的人不能亲吻到我俊郎的脸庞……” “呸!” 路人丙不屑的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人家可是仙女下凡,岂会看上你这样不要脸的死肥猪?” 路人乙脸色一沉,他反驳道:“你怎能凭空污蔑人的清白?” 路人丁冷冷一笑,声音低沉:“这般美丽动人的仙子,怎是你这样的凡人可以觊觎!” 漠琉璃静静的走着,林轩饶有兴致的跟在一旁,在世人的眼中,他们并不能瞧见他的身形,所能看见的只是漠琉璃孤单的身影。 清冷的洁白月光点缀在漠琉璃的衣袂上,仿佛替她披上了一层孤寞的衣裳。 似乎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言语,都没有办法动摇漠琉璃的郁结。 周遭的人看着她,一个个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即冲上前来,出言安慰她。 好一个孤独的绝世美人! 她是在担忧什么? 家人?朋友?还是自己的命运? 在众人的脑补之下,漠琉璃成了一位身世坎坷,命运多舛的女人。 噫吁嚱,美人孤苦哉! 她或许是逃婚出嫁的女人,又或许是颠沛流离的可怜人,亦可能是为报仇而来。 …… 漠琉璃在皇城的角落找到了一家茶铺,这家店装饰简陋,人流更是少的可怜。 “嘎吱!” 她轻轻推开木门,进入了店里。 “如果想要喝茶,便不必进来了,这家店从今日起就要关门了!” 一位老翁扇着羽扇,半躺在藤椅上,有气无力的回话。 洛琉璃单手一挥,一道淡黄色的光芒融入了林轩的体内。 “这是……” 他眼神一凝,双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进来吧!” “你已用真身进入了这里,此刻就安心跟着我,当我的佣人吧!” “你超乎常人的一切都被我封印了,在这个世界,大概算是最低阶的普通人。” 漠琉璃清冷的声音传入林轩的脑海里,想必对方是用了传声之术。 “这里的人修炼真气,具体本事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反正入不了我的眼。” “我想要买下这件茶馆,你去和他交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封印? 林轩听完漠琉璃所说的话之后,他轻轻动了动手臂。 身子骨柔弱不少,这样的感觉,可真不舒服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世间的强者难道都喜欢这个调调? 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身上的力量不知被封印了多少次。 他紧紧握住了双拳,苍白的指节不停地打颤。 林轩深深看了一眼漠琉璃,随后也推开门,走进了茶馆之内。 “嘎吱!” “此家店要关门了,你不必来这!” 林轩扫视了一眼老者,那人鬓发皆白,但身上有股浓浓的书卷气息,只可惜双目有些浑浊,似乎是个瞎子。 …… 一大群男人左顾右盼,他们望着角落中的破落茶馆,一个个脸色都异常难看。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想不到那个绝世美人竟然进了那家店……那可是司徒老狗开的店……” 一位年轻人唉声叹气,嘴唇也渐渐苍白。 “哼!” “左右不过是个失势的老头,即便我们去了,他又能奈我何?”另一人摇摇头,语气有些不屑。 “诸位!!” “请听我一言!!” 就在这一刹,一位面容俊郎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讨论,他们齐齐看向那位年轻人,即使是桀骜不驯的人在看见他之后,神色也变得很恭敬。 “参见太子殿下!!” 他们屈身行礼,声音低了三分,原本吵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赵国皇上命不久矣,最少三个月,最多一年,他必然要逝世。 一旦他死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只能传给太子。 赵国太子自小聪颖,仁义之名天下无双,有第一君子的美誉。 上至宫廷百官,下至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尊敬这位太子殿下。 “这个女人来历不明,相貌妖艳,只怕是个祸水,你们以后不许接近她!” 年轻男人盯着四周的人,脸色铁青,声音冰冷。 “即便你是太子,也……”一位身穿灰色布袍的中年立即开口,他冷冷的说道:“我赵国太子自诩待人和善,此时却偏偏称一位美人为祸水,况且我们这里有不少朝廷大臣的子侄,你说出这等话,不怕遭人口舌?” 年轻男子眼底浮现出一缕怒气,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个赵国,终究是我说了算!!” 单手一扬,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从街道中走了出来。 “从此刻开始,你们不可以再打扰那个女人,若有违令者,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众人听起来,这却比歇斯底里的怒吼还要可怕。 这句不好过,究竟是什么不好过? 大概是没了性命!! 这里的人有不少心高气傲之辈,面对着年轻人的威胁,一个个都心生怒意。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城来了个美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皇城来了个美人 “啪啪!” 一位长相俊秀,带着一身潇洒气质的年轻人鼓着掌,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月色下。 “想不到竟然能够从我大哥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也不知我今天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 “你一向被人捧得很高,皇城更有不少女人称赞你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若让她们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有不少人要伤心啊!” 清风徐来,年轻人身上的黑色长袍随风飘荡。 他眼眸璀璨,此时正微蹙着双目,凝神望着当今赵国的太子。 这位哥哥心机深沉,行事素来都是滴水不漏,也不知到底吃了什么东西,竟然敢站在这里威胁这么多人。 “参见二皇子!!” 等那位年轻人走进以后,四周的人脸色微变,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随即俯身一拜。 嗯? 二皇子看清了这些人的相貌,眼神不由得轻轻一挑,饶是以他的心境,此时还是感到了震撼。 这里鱼龙混杂,有臭名昭著的杀手,有富甲一方的商人,有名不经传的小百姓,也有不少官员的子侄。 自己的这大哥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的人,怕是以后…… 二皇子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对着周遭的人行了一礼。 “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惊动了皇城守卫,虽然我的身份比大哥低不少,但应该有资格主持这里的公道。” “诸位都请放心,在下为人处世一向公道,帮里不帮亲,如果有矛盾不妨告诉我,本皇子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案。” 这里的人身份都不差,脑子即便算不上绝顶聪明,但也还能分清事理,他们此时听了二皇子的话,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他们很清楚,当二皇子出现以后,今日这事,已算是皇权之间的争斗。 虽然他们之中有些人身份高贵,可他们也不愿意踏入这种浑水。 倘若只是争个女人也就罢了,如果说要站队,属实是万万不可。 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难以理清。 “我看上了一个女人,刚准备去下聘礼迎娶她,谁曾想太子殿下竟然阻拦我等……”一位青年淡淡的回道,他神态自若,语气平和,似乎一点都没有将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二皇子眼睛瞥向说话的青年,原本恭敬的神情变得更加敬重。 他认得那人,当今兵马大元帅的亲儿子,身份地位可不比太子低。 那位兵马大元帅执掌百万雄兵,脾气火爆,武功冠绝天下,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宠溺。 倘若让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未来的皇帝威胁身家性命,不知会出现什么结果。 可真令人期待啊! 二皇子强忍着笑意,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我先前也听到了我大哥的言论,确实有些不妥,这……” “可他毕竟是我的大哥,若让我来处理,着实有些不妥。” 二皇子抬头看向太子,他盯着对方那双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心底异常欢喜。 他做梦也想不到,赵国英明一世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呼!” 太子深深吐出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 自从见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他就变了。 只不过一眼,他就从冷酷无情的上位者,变成了一位患得患失的普通男人。 他说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逼走跟在对方身后的人,因为他不希望对方身边有除开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此刻忽然想到自己先前的言语,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他是太子,不是皇帝,他并没有坐上皇位。 若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得罪了朝廷大官,那个位子就不一定属于他了。 太子摇了摇头,随后眯起了眼睛,扫视周边的人。 “先前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给诸位赔礼了!” 他躯身行礼,接着说道:“自认为身份高贵的人可以留下,等会我请你们吃饭,就算做赔礼了,不过若有人想娶那个人,得凭本事竞争,谁也不许骚扰她……” 他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只是像那般漂亮的,还是头一次见。 太子已将那人看做是掌中之物,虽然他提议什么靠本事竞争,但他完全就没有将旁人放在眼里,他视这些人都是一群靠着父辈的酒囊饭袋。 “我是丞相之子,本身也是四品大官!”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桀骜。 “我是一品大官的侄子……” “左将军是我干爹……”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份都很高贵。 “像她那样完美的女人,注定会受到全天下人的关注,不如我们封锁这里的消息,只内部竞争……” 闻言,二皇子眼睛一亮,因为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似乎他期待已经的机会近在眼前!! 他的大哥果然出了问题,按照他之前的性子,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按理来说,他应该宴请在场风所有人,接着在趁机赔罪。 可现在呢,这位太子竟然让有身份的人留下,甚至要封锁消息。他也不动动脑子,这里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一旦天下人知道了这家伙的举动,怕是要失去一部分民心。 这位太子殿下,似乎脑子出现了问题! 今天他已经一连犯了许多错误,这些错误虽不致命,但也可以让他伤筋动骨,想到这里,二皇子忽然对让太子出现问题的女人有了兴趣。 也不知那人是谁家的姑娘,可得找个时间见上一面。 …… “老先生你可否将这间屋子卖给我?”林轩望着藤椅上的老翁,声音坚定。 “呵呵!” 老翁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他声音嘶哑,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轩摇了摇头,随后脸色微变。 他在这个老瞎子面前摇什么头,对方又瞧不见自己的动作。 “不认识,我哪知道你是谁?” 林轩的语气有些差,态度也不怎么友好。 “我是现任皇帝的师傅,我教了他三十年,我们的关系很好……” 老翁叹了一口气,露出回忆的神情。 “三年前,我替皇帝的儿子策划谋反,结果失败了,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的亲儿子,在那些人中只留下了老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帝没有要我的性命,只是罚我终生不许出皇城,接着老夫开了一家茶馆,可惜啊……” “可惜偌大的皇城没有一人敢从老夫的门前经过,现在这茶馆也开不下去了……” 老头坐直了身子,面色顿时冷肃。 “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打的什么注意,老夫都不会参与,你回去吧!” 林轩无奈的转头,他看着漠琉璃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惊。 这个妖女不是什么好人,倘若自己无功而返,只怕会被教训的很惨。 “呵呵!” 林轩冷笑一声,语气蓦然高了三分。 “你这个臭老头果真不识抬举,明明是自己没本事,可却把气洒在我身上,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才学的人,竟然能当皇帝的师傅。” “若真的如你所言,确实是贻笑大方了……” “你!!” 老头猛的站了起来,全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意,他满脸怒气,眉头紧锁。 当一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取得了极大的成就,他不会喜欢旁人对他的成绩指手画脚,如果遇到嘲讽挑刺的,任何人都会恼怒。 “怎么?” 林轩不屑的挑了挑眉头,笑着耸肩。 “诗词文章任你挑选,你若有一样能够赢我,我转身就走,你若不能胜我,这件屋子就归我!” “哼!” 老头生气的甩了甩衣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冷冷的说道:“听你的声音,想必年纪也不大,没想到竟是个狂傲之辈!” “老夫十多岁就名震天下,比起你不知优秀多少倍,你究竟凭什么如此说话?” “就凭我比你聪明,文采比你深厚!”林轩瞥了一眼身后的漠琉璃,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她这副模样,可真是令人讨厌啊! “至于你所说的名誉天下,更是可笑,所谓名气,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想的话,这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得臣服在我的文采之下!”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老头指着林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他的脸色变得通红,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虽说他修身养性多年,可此刻听了林轩的话,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漠琉璃双手抱在胸前,面色仍旧平静,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好!好!好!” 老头连着说了三个好,眉宇中充斥寒意。 “老夫有三绝,对对子为一绝,作诗为一绝,作词也是一绝,你有哪一处能够胜过我?” “不巧!” 林轩羞涩的开口,他回道:“我每一处都比你强!” “嘭!” 老头皱了皱眉,右手猛的拍在了身前的木桌上。 “你胡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扰一下,我的老乡 第一百五十七章打扰一下,我的老乡 林轩刚准备说话,却发现自己消失在了原本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一处异常奇怪的空间。 这个地方没有晴天白云,也没有人烟,有的只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 “呦!呦!呦!” 对方发觉林轩的到来之后,忽然就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打扰一下,我的同乡,在下有事情找你!” 林轩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奇怪,他之前明明身处幻境之中,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瞥了瞥对方的神情,发觉那人只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就消散了几分。 若他和这人有仇,那他不该是这个表情。 当然,也有可能这家伙心机深沉,不将情绪流露于表面。 想到这里,林轩的面色严肃起来,他暗自握紧了双拳,却发现自己弱了不少。 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自身的力量似乎被漠琉璃给封印住了。 “唉!” 林轩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年轻男子,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周尘,先前在某场幻境之中,你不但对我的妻子产生了非分之想,甚至还亲手杀了她!” 林轩眉头一挑,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弄道到这个地方的人,对方的本事几乎难以想象,可他万万想不到,双方竟然有这样的仇怨。 幻境? 杀? 林轩满脸疑惑之色,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眼前这个人难道是故意来找茬的!! “提醒你一下!!” 对方仿佛知道林轩的想法,开口说道:“当时我被事情给缠住了,脱不开身,直至前几日才归来!” “被你所杀的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凉雪姬,她就是我的妻子!” 什么!! 林轩脸色大变,满脸骇然之色,一下到对方的手段,心中就一惊,神情更是黯然不少。 今时今日,难道就是自己的大限? 他绝想不到,对方所说之人,竟会是凉雪姬。 自己现在该如何辩驳? 告诉眼前的人,那里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虚妄,自己所行的事不过是一场虚妄? 这决计行不通! 他既然能够知道那里所发生的事情,那自然就会清楚那本是虚幻的世界,可他还是来了,显然对方是睚眦必报之人。 林轩的脸色阴晴不定,嘴唇苍白毫无血色,额头更是渗下不少冷汗。 现在该怎么办? 装的硬气一些,质问对方为何不杀了自己? 不行! 万一对方一狠心,真的弄死了自己,到时候都找不到地方哭。 他想的越多,心里就越纠结,后背冷汗直冒。 周尘摇了摇头,伸手右手,轻轻一挥。 一道红光闪过,一个粉色球体出现在对方的手中。那球璎珞垂珠,环配叮当,别有一种毫光。 林轩看着对方的动作,只觉得毛骨悚然,站立不安。 终于……要出手了…… 那手中的球,大概就是他的法器! 不对! 林轩双目一凝,觉得事有蹊跷。 以对方目前展露的本领来看,他若想要杀自己,何需用什么法器。 怕是只需轻轻一吹,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这是女娲功德圣器,立天地人三婚,属于姻缘异宝,可主三界婚姻,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女娲? 林轩心中一凛,呼吸猛的急促起来,脑海更是一阵嗡鸣,宛若有千万道雷霆劈过。 在这个世界,可并没有女娲一说! 由此可见,这人同自己一样,都是…… 周尘把玩着手里的粉红色绣球,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一眼林轩,继续说道:“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似乎都保持着童子之身,莫非你心中没有这些?” 林轩深吸口气,恭敬的回道:“前辈慧眼如炬,小子志不在此。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追求长生。” “有趣!有趣!” 周尘双眼中露出戏谑之色,接着朝林轩挥了挥手。 “叮!叮!” 他手中的绣球化作一道红芒,快速朝林轩飞了过来。 “嗡!” 一道清脆的嗡鸣声响起,绣球彻底融入了林轩的身子中。 他怔怔看着这一幕,瞳孔猛然一缩,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用女娲绣球来改造你的身体,你觉得如何?” 林轩听到周尘的言论,脸色变换多次,最终苦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前辈的意思,但这应该算是天大的造化!” 什么? 待林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立即伸手捂着嘴,脸色阴沉下来。 他的声音如山泉流水一般冷冽,分明不是自己从前的声音,而是女声! 眼帘低垂,自己身上的一袭白袍也消失不见,反而变成了妖艳的红袍。 原本白袍之内的道玄宗服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红色轻纱。 “哈哈!” 周尘得意的笑了笑,他轻声说道:“不用多想,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女人,但内在依旧是男儿身!” “因为女娲绣球融入了你的身体之中,散余的力量化作了衣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你的外表和先前的样貌截然不同,看起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至于为何会如此,自然是因为我!” 林轩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话,看起来面色如常,也不恼怒。 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换了一副皮囊罢了,他不怎么在意。 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女娲绣球融入了他的体内,究竟带来了什么变化。 周尘看着林轩,双目闪烁,随后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来到了林轩的身前。 “我要取走你前世所有的功法,也包括你现在掌握的法术!” “咚!” 周尘伸手在林轩的脑袋上轻轻一弹,接着又说道:“虽然我取走了你的法术,但你脑子里的那些百家典籍我没有动用,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自然可以领悟出新的东西!” “啊!” 林轩感觉脑海一阵嗡鸣,不过时间不长,几个呼吸就恢复过来。 当心神安定之后,他不停的拍着脑袋,试图回忆起前世的术法。 天罡地煞变化之术,全部都不见了! 占卜望气之法,也不见了! 巫术诅咒,也不见了! …… 他发觉自己脑中所有的术法都不见了,现在能够记起来的就只剩下了剑术。 林轩沉默不语,失神了好些,不知所措。 可他虽然心有不甘,即便有满腔怒火,却不敢表现出来。 说到底,他不想死!! 周尘淡淡一笑,侃侃而谈。 “你既然唤我一声前辈,我自然不会坑你,我收了你的法术,就该还你一些本事。” 接着周尘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道涟漪随之而起,最后化作一副阴阳太极图飞到林轩的眉心,在那里飞速旋转。 太极图转的很快,须臾间就转了九九八十一圈。 在林轩的丹田内忽然涌出阵阵氤氲紫气,在浓郁的紫气之中,忽然生出天地开辟,万物复生的场面。 最后这些紫气一阵翻腾,其中一部分紫气化作了淡白色的光晕浮向上空,另一部分化作黑色的光晕沉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缕紫气消散不见,林轩的丹田内忽然又出现了变化。 “轰!轰!” 就在这个时候,无尽的白色剑气狂涌而出,瞬息间席卷而来。 那些锋利的剑气似乎能够毁灭一切,可以泯灭万物。 “你的每一丝剑气都是原本的上清法力所化成,又经历了雷霆之劫,其威力本就不俗,再加上你前些日子的凝练,十成剑气浓缩为了一成,但眼前的结果颇为可笑。” 周尘露出得意的笑,声音越发高昂,显然此刻的心情不错。 “那些紫气是属于道家的至尊法力,你的剑气虽然厉害,可不也还得等紫气消散才敢出现。” 接着黑白两道光晕化成了两条小鱼互相缠绕,这两条小鱼最终化作了一张太极图,漂浮在林轩的丹田里面。 太极图嗡嗡转动起来,而那张图上方的剑气也随之快速转动,最后似乎化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虚影。 这个球状虚影,在黑白太极图上翻滚着,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辉。 那个虚幻的球体流光溢彩,蕴含着恐怖、极端的力量。 当虚幻球体的形状不再变化以后,林轩的神识忽然不受控制的涌入了丹田的球体之内,自身的寿元也疯狂的流逝。 “用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凭至尊法力烧炼,使精、气、神凝聚在你的剑气里面。” “有点意思!” 周尘双目微闪,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这便算是我赐予你的造化了!” 轰轰!! 丹田里面的虚幻球体最终凝形,化作了一颗金黄色的圆球,整个金丹熠熠生辉,隐隐传出天地至理。 而下凡的太极图也轻轻颤动了几下,最后飞入了金丹之中。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林轩微微一笑,整个人散发出了难以形容的气质。 他轻轻运转了一下丹田里面的太极图,随后伸出了两只手。 只见右手的指尖冒出五朵淡白色的火焰,左手的手心则是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流水。 “道家阳火,可焚灭天地万物,即便是三昧真火也远远不如!” “道家阴–水,可淹灭世界一切,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其中存活,威力远胜于三千弱水。” 林轩清楚的感觉的到,自己使出的这两道水火法术宛若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能够随心所欲的驱使这些。 最重要的事情是,他现在的修为到了金丹境界!! 而对方也在他脑中留下了一种功法,道家最强炼体法《八九玄功》的进化版《九九玄功》。 这套炼体功法不需要使用天材地宝,也无需折磨自己的身体,只需要升华体内法力就可以。 说的简单一点,如果他的修为从金丹境界升至元婴境界,自己肉身也会随之进阶。 林轩深吸口气,躬身一拜。 “多谢前辈相助!!” 原本体内的剑气凝结成了金丹,但金丹里面所散发出的并不是剑气,而是紫色的法力。 那些紫色法力平稳柔和,似乎在威力上比先前的剑气弱不少。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注意,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半法把握自己命运。 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坦然接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事了 周尘深深看了林轩一眼,随后大手一挥。 修为刚升至金丹境界的林轩发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全部消散,就像原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再次化作了一位普通人。 “原本那个女人在你身上施加的封印,我又还给了你,你还是要靠她解除身上的封印。” “对了!” 周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脑袋,他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你以后最好一直都保持着童子之身,因为你一旦失去了,你自身的修为就会散光。” “除非你的修为超过了作为施术者的我,不然你永远都得这样!” 林轩面色不变,只是眼底有愕然之色。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个地方等着自己,不过这一点对于林轩来说根本就不算问题。 他的志趣本来就不在这个方面,此刻被周尘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反倒算是一件好事。 “呦呦呦!” “还有一件事!” 周尘怪笑了起来,他朗声说道:“由于你体内融入了女娲绣球的缘故,现在的你对旁人来说,全身都有着异样的吸引力。” “首先,你此刻有一张人见犹怜的漂亮脸蛋,所以身上的吸引力又上升了几分。如果是男人见了你,会下意识的把你当成绝世美人。如果女人见了你,则会把你当成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虽然你盯着一张女人的脸,但这世上的女人都会看出你男人的身份,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而男人则会把你当成女人,再加上女娲绣球掌管姻缘的作用,你以后必然会成为天下间最有魅力的人。” “也就是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对方跟你的时间呆的长了,都有可能爱上你!” “哈哈哈!” 周尘捂着嘴,仰头笑了起来。 “我真的好期待天下间最优秀的男人被你迷的死去活来,最终发现你是个男人时候的模样,他们究竟是将错就错,选择被你掰弯,还是选择退出修真界呢?” “想想这样的场景,我就觉得很兴奋呢!!” 林轩眉头一皱,苦笑起来。 “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我想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会!” 周尘低头看着林轩,他带着笑意说道:“除非那人有通天彻底的修为,不然绝不可能逃脱。” “而修为低的人,却没办法逃脱,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早晚会爱上你,尤其是男人。” 林轩摇了摇头,面色顿时冷肃。 虽然有失有得,但总体来说,终究是自己赚到了。 对方传给自己的几样术法,每一道都异常珍贵,比起自己所失去的术法都要精妙数倍。 “还有一件事!” 周尘看着林轩一脸严肃的样子,眼底浮现出一缕喜意,显然对此很满意,他继续说道:“你千万不要以为,身上穿的红色衣袍是什么不得了的法宝,以后别人给你造成的每一下伤害都会透过这件衣服,直接作用在你的身体上面。” “你和旁人斗法的时候,就直接当身上没穿衣物就好!” “而且从现在开始,这件衣服会永远束缚在你的身上,你不得在这件衣服上添加任何衣物。” “什么意思?”林轩问道,他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 “嗯……” 周尘想了想,然后说道:“打个比方,如果你在这件红袍上加上一件黑衣服,那么那件黑衣服一定会在瞬间化作飞灰。” 林轩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情。 如果真的按周尘所说,那他以后就做不了偷鸡摸狗的事情。况且自己的变化之法被周尘给收走,以后再想扮猪吃老虎就很难了。 “你先去吧!” 周尘大袖一甩,顿时有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将林轩的身形包裹在了中间。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我会千方百计的破开你的道心。” 他眼神闪烁,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在漠琉璃的眼中,原本白衣如雪的林轩忽然出现了变化。 他一身白袍变成了大红色的衣服,虽然身形没有变化,但总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在那一刻,林轩回过头,同她四目相视。 漠琉璃看清了他的样貌之后,下意识的低下头,脸颊有些泛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朽有一句对子,堪称一绝,不知你是否敢试?”老头扬了扬眉头,一脸挑衅的神色。 “有何不敢?”林轩反问。 “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准备同我比试,方才明明是个男人,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女人?” 林轩先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他现在的声音则是冷冽而清脆更像是女人的声音。 “从始至终都是我本人,只不过先前用的不是自己的声音,现在这个才是!” “原来如此!”老头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之色。 对方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先前用男人的声音和我讲话,是害怕我会小觑她? 大概就是如此! 那么她现在应该是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看懂了我的脾气,所以才用真实的声音与我说话。 听她的声音如此美妙,想必应该是个绝世美人! 想到这里,老头猛地摇了摇头,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没想到,自己的年纪都这么大了,竟然会升起这样的心思。 “咳咳!” 老头干咳了两声,接着开口说道:“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林轩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钱五分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哑然,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些本事。 “八方共赏,赏花赏月赏天下!”林轩面色不变,语气平缓。 “你且听好!”老头神情严肃,显然已经把林轩当成了对手,认同了他的实力。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说完之后,老头得意的摸了摸胡须,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 这是他苦心研究多年的对子,难倒了赵国的文人墨客数十年,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出答案。 林轩不假思索,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什么?” 老头听了林轩的对子之后,惊诧的叫出了声。 他脸上半喜半忧,身子颤动起来。 他这个对子堪称千古一绝,怎么可能被人在须臾间对出来? 这不可能! 但是…… 倘若这个对子早就出现,自己应该能够得到消息,莫非…… 老头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 “先前是你在问我,现在换我来问你!”林轩丝毫不顾及对方的神情,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这……这……” 老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嘴唇也不停地抖动。 虽然现在拿不出答案,可他不认为自己输了,他觉得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对出这个对子,虽不能像林轩那般惊艳,但最终的结果都一样。 “哼!” 林轩冷哼一声,也不等老头回答,接连不断地问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这句你可对的出来?” “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这你是否对的出来?” 林轩瞥了一眼老头,看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他可没想过就这么放过老头,这个老小子倚老卖老,说话的语气过于张狂,必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如果真的要按年纪来算,自己都能当他的老祖宗了。 “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 “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 “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老头满脸震撼之色,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现在只觉脑海一阵嗡鸣,心神一片空白。 就连站在林轩身后的漠琉璃,一向淡漠的神情也出现了些许变化,不过那变化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见。 “哈!” 林轩哂笑,接着又轻声说道:“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 “玉栏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头!”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老头,你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我且问你,你是否对的出来?” 林轩的声音充斥着调侃,他冷冷看了失魂落魄的老头一眼,便摇头轻笑。 “要我说,你这个人分明就是眼高手低,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头听了林轩不屑的声音,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难到你觉得还不够?没关系,我还有!” 林轩双目一凝,决定趁势再打击他一波。 “大凉山山山小,小凉山山山大,不论大山小山,都是锦绣河山!” “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远避迷途退还莲逕返逍遥!” “二木为林,旣然不是甘霖之霖,为何加水变淋?” 对对子要求对子工整,每一个字都需要推敲很长时间,根本没有人可以像林轩这个样子。 “嘭!” 老头身子一软,瘫坐在了躺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林轩则是淡淡一笑,前世的人拉到现在,几乎个个都是绝世奇才。 他底蕴深厚,根本不是区区一个老翁可以相提并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束 第一百五十九章结束 “看你这个表情估计已经放弃了在对子上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只是空有一身虚名,却偏偏装出一副很有本事的样子。”林轩看着瘫坐在躺椅上的老头,他缓缓开口。 “你!你!”老头不停地说着这一个字,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秋夜寒凉,冷风吹来,老头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只不过他此时心中的寒意,远胜于身子。 林轩转过身,漠琉璃长裙翩然,若天地间一抹精雕细琢的美玉,只一个冷淡的眸子就好似收了春花秋月,惊艳了锦绣山川。 斑驳陆离的月影洒在漠琉璃的身上,她那风华绝代的容颜衬着皎洁的月光,更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林轩不由得觉得心中一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偏偏看见漠琉璃绝美的身姿之后,他就是觉得紧张。 “咳!” 林轩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转过头,不再看她。 漠琉璃看着他的动作,双眸一弯,宛若两片月牙,流露出摄人魂魄的风情。 人生入戏,戏曲多变。 林轩静静地看着老头也不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唏嘘。 若有一日,他会不会也像他这般,落成这一副落魄的样子。 他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这步,此时回想起来,仍觉得有些恍惚。 “倘若你此时认输了,待你日后回忆起今天这件事,只怕会心有不服!” “也罢,我大不了多费些口舌,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林轩神色倨傲,冷冷的问道:“老头,你想不想听?” “唉!” 老头神情黯淡,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浊气,唉声叹气的说道:“念吧……念吧……”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林轩顿了顿,眯起双眼看了老头一眼,接着又念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林轩摇了摇头,只感觉身子有些疲倦,不过他也不在意,再次说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嗯……” 他做出思索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错!不错!” 老头大笑起来,他不停点着头,仰头长笑。 他虽然在笑,但却有莫名的泪珠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则是黯然神伤。 林轩伸出手指着大门,他淡然出声:“老人家请吧,你可以走了!” “好啊!好啊!” 老头颤颤巍巍的站立起身,他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漠琉璃冷眼看着这一切,当老头走过来的时候,她侧身避让,任由对方扶着墙离去。 林轩看起来有些惆怅,不过眉宇间的复杂神色一闪而逝。 他能够看的出来,方才那个老头是个倔脾气,如果不用这个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间茶馆。 只是为了完成漠琉璃的吩咐,也只能牺牲这个老头了。 “师傅,请进!”林轩大手一挥,恭恭敬敬的将漠琉璃迎了进来。 “不错!不错!”漠琉璃白皙的柔颈微微扬起,她抬眸横了林轩一眼,接着轻轻走了进来。 林轩被她的眼神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但仍是毕恭毕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会在短短一瞬间变成这个样子,可我不会去问。” 漠琉璃抚摸着木桌,狭长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笑意。 “待会儿你去找人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然后再置办一些新的家具,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林轩点点头,轻声应道:“徒儿明白!” “不错!” 漠琉璃微微一笑,接着又问道:“你明不明白究竟要随我学什么?” “学琴!”林轩躬身行了一礼,轻声回道。 “不!” “那是骗你的!” 漠琉璃摇头,声音蓦然高了高。 “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答案,可谁让你有这副我见犹怜的容貌,索性就都告诉你!” “我要教的东西,并不是琴术,而是如何玩弄人心!” 林轩低头一拜,神态自若,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师傅!” 漠琉璃眼帘低垂,对上了林轩的璀璨的双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愿意学?” “师傅愿意教我,徒儿自然愿意学!”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漠琉璃扬了扬衣袖,吩咐林轩离开。 “徒儿告退!”林轩一愣,转身就走。 出了门以后,他重重的喘了喘气。 就像漠琉璃所说,她封印了自己超出常人的一切,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所以他……会累…… 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在忧愁自己的未来。 假使真的如周尘所言,日后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看上自个儿,那以后自己的麻烦可不会少。 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了变态……只怕…… …… 皇城的一隅,当今二皇子的府邸。 “那个女人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二皇子抿了一口香茶,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侍卫神色恭敬,他轻声回道:“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两个,据探子所说,她们二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貌,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哦?”二皇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凝视着远方,语气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 “绝世美人?她们究竟有多漂亮?” 侍卫眼神闪烁,他回答道:“她们二人把茶馆里面的家具全都卖了,原本一百两的家具足足卖了一千两。去置办物件的时候,她两没有花任何钱,就买到了一千两白银的东西。” “有点意思!”二皇子抬起了修长干净的手,他轻轻挥了挥,然后说道:“明日找个机会去看看!” …… 第二天,清晨。 林轩站在门口,伸了下懒腰,接着又打了个哈切。 “许久没有睡过觉了,好累啊!” 蹲守在他门前的人看见这一幕,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脸色全部都变了。 “好俊俏啊!” “这个男人长的真好看!” 坐在街边的女人看见林轩这副慵懒的模样,顿时就疯了,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恨不得直接扑上来。 她们窃窃私语,眼睛不停地往林轩身上瞟。 “胡说!” “这明明是个绝世美人,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说她是个男人?” “就是,就是,要我说,她们这就是嫉妒。” 一旁的男人们脱口而出,立即反驳她们的言论。 早晨的朝霞如水一般,倾洒下来。 林轩穿着一袭大红色长袍,衬着风华绝代的容貌,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原本吵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整个街道全部都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在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门口的人。 “徒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身子一向不好,万一受了风寒,师傅会很心疼的!” 伴随着甘甜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女人也走了出来,她握着林轩的手,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街道两边的女人们面面相觑,她们互相看了几眼,接着又瞧了瞧漠琉璃的样貌,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挫败感。 大概只有这样倾国倾城的女人,才配得上他的样貌吧! 有些女人拖着香腮,呆呆的望着林轩,眼中闪过希冀的神采。 如果能够同他说话就好了,哪怕是一句也足够了。 而男人们的呼吸全都急促起来,他们看着漠琉璃和林轩并肩站立在门口,一个个都心神荡漾,仿佛丢了魂魄。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女人的样貌虽然不同,但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穿黄色裙子的女人娴雅、温柔,穿红衣服的女人别有一股英气,二者皆是人间极品。 漠琉璃把周围人的脸色全部都瞧在眼里,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握着林轩的手,朝她展颜一笑。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觉得自己的心弦似乎被狠狠地挑动了一下,余音可绕梁三日不绝。 那一瞬间,所有的女人都觉得心中一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几乎令她们生不起嫉妒的心理。 “徒儿,有些话我们进屋子里说吧!”漠琉璃眨了眨眼睛,嘴角扬起,露出淡淡的笑靥。 林轩看着身前那张精致的脸庞,呼吸也为之一滞,整个人不知所措。 “好啊!” 漠琉璃牵着林轩的手走进了屋子,那一刹那,林轩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感受着手边的触感,以及身旁的馨香,脸颊也红了起来。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漠琉璃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 只要她想,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挡她的魅力。 这就是他所要学的东西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呵,男人 第一百六十章呵,男人 林轩和漠琉璃并排而坐,两人的盛世美颜随便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副优美的画卷。 虽然他们关起了大门,但他俩都能听见门外的窃窃私语。 对此林轩只是笑了笑,而在他眼神瞥到漠琉璃的时候,不由生出几分慌乱。 漠琉璃眯着眼睛莞尔一笑,林轩看见之后,也猝不及防的屏住呼吸。 长发随微风而吹动,漠琉璃缓缓地侧过头,林轩微微一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一时间有些语塞。 漠琉璃的眉宇间露出一缕哀伤的愁绪,饶是以林轩的心境在她这个表情,也有些心疼。 又来了! 还真是撩人啊! 林轩皱了皱眉头,看向漠琉璃的眼神有些复杂。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林轩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算是心狠手辣、蛮不讲理,可漠琉璃不一样,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对于漠琉璃来说,她不在乎世界的七情六欲,她想的更多的则是毁灭世界。 其实凭她的修为,杀人放火轻而易举,可她偏偏不这样做,她只会用自己的心机手段玩弄人心,让别人自相残杀。 她常常做的就是表现出一副柔弱、孤寂的样子,以激起别人的同情心,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看了她那个样子以后,都会觉得心疼。 林轩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 他还记得那一天,或许应该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 漠琉璃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撩拨着耳边的碎发,她的双目迷离而动人,就像是一汪幽幽清潭。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漠琉璃露出一副惆怅的神情,她抬起玉璧般的容貌,娇嗔一笑。 那样倾世绝俗的笑容,衬着哀伤的情绪,就连林轩的心绪都乱了,甚至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要知道他曾禁欲多年,几乎很难为一个女人升起心思,可对着漠琉璃,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期待,希冀他们以后的发展。 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林轩都觉得后怕,实在是这个女人太过恐怖。 但最让他感到不解的事情是,他明明清楚对方只是故意做出这些事,没安好心,可自己却还下意识的回顾这一切。 某些时候,他甚至为对方找借口,欺骗自己说她曾经被哪些人伤害过,漠琉璃的本性不是这样,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 后来林轩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感觉,然后就偷偷问漠琉璃,问她为什么毫不吝啬自己的魅力。 当时漠琉璃缓缓阖上双眸,眼睛半闭半睁,双瞳蓄起一眸秋波。 林轩近距离望着她,鼻尖有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宛若百年香茗,一直拨动他的心弦,若是换成旁人,只怕要被她那股柔媚欲滴的模样给摄走魂魄。 漠琉璃不施粉黛,不需要什么幻术、媚术,只需一个表情,浅浅一笑,就足以让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那时她滑腻的墨发洒在林轩的指尖,漠琉璃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低沉。 “所有的男人都多少有些自以为是,越是自尊心强的男人就越是如此。就算告诉他们我真的是个纯粹的坏人,可是他们的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我只是受人胁迫,我有为难之处。” 她神态柔媚,蜜的似乎可以掐出水来,水眸瞥向林轩,吹弹得破的脸上,更是浮起了胭脂般的晕红。 那时她的绰约风姿,比起平日里还要更甚几分。她本就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人,露出这副样子,几乎可以俘获任何一个男人的心神。 “为什么我要做出这些事情呢?” 漠琉璃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就像男人喜欢女人,万物有生有死那样,这就是我的本性,根本就没有理由,我就是乐于看见这样的场面。” “这是你要学的第一点,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他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哪怕他看起来慈悲善良。” 漠琉璃的眼神十分深邃,但她的声音幽怨哀转,令人心酥,林轩深吸口气,稳固住了内心,他还真害怕自己会被对方忽悠住,成为她那样的人。 漠琉璃螓首娥眉,语笑嫣然:“天下苍生是什么样子,又与你何干?世界万物对你如何,又干你何事?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而活。” 林轩沉默不语,毫无疑问漠琉璃也是个自私的人,这一点倒是和自己一样。 不过他虽然自私,但却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 哈! 罢了!罢了! 林轩哂笑,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根本没有资格批评别人。 其实也不能算他自作多情,因为人就是喜欢这样,自己做坏事的时候觉得天经地义,某些人更是会暗示自己做的事没有问题,而是站在正义的角度,只是旁人不能理解自己。 这些人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开拓,但看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做坏事,甚至会心生不满。 就像修炼界有不少心狠手辣的人,他们手里沾满了鲜血,可如果看见柔弱的女人被欺负,会选择站出来,帮助那些女人。 如果被欺负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日后可能还会发展出别的故事。 若是长得不好看,那基本可以在欢声笑语中说一句,万事结束。 “你在想些什么?” 漠琉璃清冷的声音将林轩的心神拉了回来,他也下意识转过头。 就这样,他们两人四目相视。 大红色的朝霞披在漠琉璃的身上,给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增添了好几分魅力,林轩看过去,差点就醉了。 对方身上的那一袭淡黄色长裙,将丰腴的婀娜体态勾勒的淋漓尽致,她消瘦的白皙锁骨更是隐约可见。 漠琉璃的胸口之处,那犹如山峰般将衣襟衬得圆圆鼓鼓,似乎随时都可能破衣而出。 她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一条素白色腰带,以白色配上淡黄色,别有一股清新脱俗之意。 林轩正坐在漠琉璃的身前,他一低头就能够看到对方两条修长的玉腿。她此刻晃着两条雪白的腿,线条曼妙柔美。 美人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玫瑰色,那张绝美的脸嫣红如血,她的肌肤莹润如白玉,可脸颊却粉嫩似红脂,白里透红别有一番美感。 漠琉璃盯着林轩,眼眸中似乎有秋波流转。 林轩身子一震,连忙站了起来,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整个人连退好几步。 “有趣!” 漠琉璃捂着朱唇,轻轻笑出了声。她眯着眼睛,轻轻吹了吹额前的碎发。 “呼!呼!” 一股别样的情绪在林轩的心里升起,他连忙别过身子,不再看她。 这世上有些人,一颦一笑之间就能让旁人心神恍惚,而漠琉璃比这样的人要厉害数倍。 她端坐在朝霞中,静谧而又美好,一眼过去,仿佛像一幅惊世骇俗的画卷。 金色的阳光洒在漠琉璃的脸上,落在她的身上,倾泻在她盛美如云的鬓发上,她流光溢彩,美艳的不可方物。 漠琉璃皱着眉,两条藕臂托着脸颊,静静地看着林轩。 她的眼底仿佛藏着阳光都难以驱散的忧郁、哀愁,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林轩终究没有忍住,他顺着窗边漏出的霞光,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她沐浴在金灿灿的霞光中,就像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女一般。 一缕火苗在林轩的心房燃起,它快速的蔓延而出,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漠琉璃倾国倾城的脸上露一丝狡诈的笑容,但此刻林轩却根本没法瞧出她笑容的深意,他只当她在诱惑自己。 “乖徒儿,你不许离为师太远,不然我可是会想你的!” 漠琉璃蓦然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向林轩,轻轻伸手拉住了他。 林轩感受着手上的触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轩,我对你的情感,终归和对旁人不同?” 听了这句话,林轩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眼里浮现出奇异之芒。 “师傅究竟想要说什么?” “啊呀!” 漠琉璃睁着迷蒙的双眸,那双媚眼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不只是想当你的师傅,我还想……”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去说,但那副神情却能让人想入非非。 漠琉璃轻轻咬了咬,凝脂般的软糯红唇,贝齿晶莹,低腻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能够让任何一个男人动容。 “你想不想……当师傅的做你的……” 有一些尘埃堆积在角落,一阵秋风不知何时飘起,吹散而过。 林轩冷冷一笑,他慢慢推开了漠琉璃的身子,眼神无比警惕。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我的好师傅……” “你真是喜欢玩弄人心?而不是有别的目的?” 他不傻,或许可以说,林轩根本不相信这个妖孽般的女人,会毫无目的地对自己好。 而且像漠琉璃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对别人动心? “有点意思!!” 漠琉璃浅浅一笑,声音异常娇腻,双目似乎也有些迷离。 林轩盯着她这副样子,强行装的很平静。 他虽有心机,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魅力。 漠琉璃朱颜泛着红晕,看起来就像是个柔弱的绝世美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么,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得意。 “呵,男人!” 她摇头轻笑,露出了千娇百媚的风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请留步 第一百六十一章请留步 “咚!咚!咚!” 就在林轩和漠琉璃聊天的时候,茶馆紧闭的木门忽然传来了敲打的声音。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终于有鱼儿上钩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林轩微微一笑,他走柜台里走了出来,伸手在漠琉璃面前晃了晃。 此时的她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的师傅大人,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呵呵!” 漠琉璃回过神,她撩了撩头发,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人,他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甚至有可能是这个凡人国度的掌权者。” 林轩略微思索了一番,觉得她说的确实有理。 如果一个国家的皇城出现两个绝世美人,这两人必定要成为众人的焦点,并不是说林轩自恋,而是他前些天照镜子的时候,都差点看上镜子里面的自己。 距离他们走进这座城,已经有不少时间了,可到今天为止,却没有一个人骚扰过他们,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必然是有身份贵重的人暗中保护了他们,把那些觊觎他们两个的阻拦了下来。 而算算时间,那帮人也该熬不住了。 “一起去见见这个男人吧?” 漠琉璃牵住了林轩的手,把他拉到了门前,她以一种温柔的语气对着林轩说道:“快开门!” 林轩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对方仍然想着撩自己。 “嘎吱!” 伴随着一声木门转动的轻响,关在门外的漫天残阳纷纷照射了进来。 与此同时。 门外一位样貌俊郎,身形高挑的年轻男子轻轻抬起了头。 他一身简朴的青色长衫,头戴儒冠,看起来仪表堂堂。 这人看清了漠琉璃和林轩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撼之中,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两位美到极致的女人相互扶持着站在一起,其中那位身穿黄色衣裙的美人看起来有些消瘦,苍白的朱唇更是毫无血色。 此刻她似乎是在顾影自怜,眉宇间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哀伤,让人忍不住心疼。 而另一位身穿红色长袍的女人则是一身英气,她既有倾国倾城的样貌,亦有寻常女人所没有的霸气。 这两位女子各有千秋,但都有祸国殃民的本事。 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轩和漠琉璃,而他们二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咳咳!” 好半晌之后,这个男人终于回过神,他似乎发觉了自身的不妥,连忙干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下是从荒古城过来赶考一位读书人,奈何手中盘缠不足,已经饿了许久,实在是没有办法,请问两位仙子可否给些干粮给我,日后在下定有重谢!” 漠琉璃轻轻一笑,她眯了眯双眼,面露难色,接着缓缓说道:“公子这样登门,似乎有些不妥吧!” 男子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事实就是像她说的那样,任何一个人遇上陌生人登门,都会有戒心。 像她们这般美貌的女子,也不例外。 “两位仙女姐姐,他叫刘洵是我大哥,不是什么恶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另一位年轻男子,他看起来风流倜傥,整个人有种翩然潇洒的气质。 迎着漠琉璃的美眸,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似乎有一道惊雷劈过,久久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他满目深情的看着林轩两人,盯得他心里直发毛。 就在这一瞬间,林轩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让这两个人都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最后再告诉他们自己是个男人,那样的场面想想都觉得有趣。 漠琉璃瞥了一眼林轩,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请问这位公子,你又是谁?” 刘洵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眼中也闪过不易察觉的寒芒。 此时此刻,他最不愿意见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二弟。 在偌大的皇城之中,唯一有资格和自己争夺女人的人,也就剩下他了。 “在下刘彻,是这个男人的二弟。” 漠琉璃和林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展颜一笑。 这一刹那,这两个男人着身前恍如幽水荡漾的眸子,心神狠狠一颤。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子笑起来时足以让世界一切失去色彩。 什么王权富贵,什么万人之上,这些东西全部都失去了分量。 他们现在心底都冒出了一个念头,跟这样魅力无穷的女人比起来,即使是万里江山也不足一提。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 这两个男人满脸震惊,大脑一片空白,心潮难平。 …… 漠琉璃端着七盘冷菜放到了木桌上,林轩则是拿来了两副碗筷。 这两男人看着桌上的饭菜,脸色都出现了几分变化。 那些饭菜看起来异常丑陋,甚至于连香味都没有。 漠琉璃望着桌上的饭菜,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眼神里也充满了骄傲的神色,仿佛对那些饭菜非常满意。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饭菜,也不知二位公子是否会喜欢。”漠琉璃轻声说道。 刘洵和刘彻用筷子尝了几口饭菜,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眉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两位公子是怎么了,为何会露出这副神情?”漠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缓缓问道。 林轩用衣袖遮在了眼睛,不再看他们二人的动作。他恍若什么想法都没有出现,下意识的避开了漠琉璃质疑的目光。 这位师傅大人的做的饭菜他吃了很长时间,第一次吃的时候,即便以他的心性,也差点流下眼泪。 并不是说她做的东西好吃,而是太难吃了,难吃的无法形容。 很难想象一道饭菜之中,既有咸味,又有酸味,其中更是夹杂着不少大蒜。 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味道在嘴中炸开,一瞬间喷涌出千奇百怪的味道,仿佛整个胃都搅在了一起。 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漠琉璃端坐在一旁,满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吃饭。 林轩本以为那些饭菜只是看起来倒胃口,但正真尝了以后他才明白,那般教人作呕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恶心数十倍乃至数百倍。 而且对方心中应该有数,她绝对清楚自己做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 但漠琉璃偏偏一副不容置疑的认真表情,非得逼着自己吃掉所有的饭菜,以他现在的凡人身体,能够顽强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轩很难忘记那一晚,他捂着肚子倚靠在墙角,肚子里面翻江倒海,整张脸连个正常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本以为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可没想到自从那日饭后,他昧着良心夸了对方几句,漠琉璃天天为他做饭,而且还强制自己必须吃完。 她这一招让林轩猝不及防,只随意一颗落子几乎就让他满盘皆输。 那样的味道不光让他终生难忘,更是让他希望永远不再回忆。 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这两个男人用一种狰狞的表情不停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林轩扶着头,眼底浮现出敬佩的目光,他靠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许久之后,这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刘洵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污渍,接着拍了怕脸,想要强行压下嘴里面异样的感觉。 他深吸口气,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顿饭真的很好吃,足以让我终生难忘!” 刘彻则是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用细长的眼睛打量了林轩和漠琉璃一眼,虽是惊鸿一瞥,但仍然被他们的样貌所惊艳。 “不知两位仙子是哪里人,像你们这般倾国倾城的女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吧!”刘彻轻声开口,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自然不是!”漠琉璃嘴角扬起,桃花眼轻轻一挑,腻声笑道:“我是你的心上人!” 你是哪里人? 我是你的心上人! 刘洵和刘彻都被漠琉璃的回答给震撼住了,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能从这样绝美的女人耳中听到这句话。 他们的心猛地颤了颤,整个人像是被雷霆劈中,就连先前身体的不适也完全感受不到了。 就在这时,漠琉璃忽然对林轩使了一个眼色。 林轩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全身的大红袍随之飘舞。 这一颤那,刘洵和刘彻的眼睛都直了。 在他们看来,林轩冰肌雪骨,身姿婀娜,虽是娇媚的红衣装扮,但却毫不扭捏、弱懦,一举一动之间都尽显巾帼姿态,柔中带着无法形容的豪气,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漠琉璃也在这时轻轻挪动,清风卷来,她像是在风中舞动,衣袂飘飘,令人惊艳。 她头上挽着飞仙髻,双眸清澈的仿佛不惹尘埃,纤纤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我们师徒二人方才只是向两位公子开了一个玩笑,还望两位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这两个男人听了以后面颊泛红,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任何一个男人听了一位美女暧昧的言语,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悸动。 他们看见了希望,就越发不想失望。之后就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期待着和美人接下来的谈论。 可一旦美人对他讲,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开玩笑。 那么男人听了以后会怎样? 失落……苦涩……惆怅…… 这种五味杂陈的心绪大概是别人很难理解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祸乱 第一百六十二章祸乱 自从林轩和漠琉璃送走了那俩兄弟,整个街道就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过来这个屋子。 或许是这两个人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也有可能是他们见了林轩两人的样貌之后,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漠琉璃轻轻一笑,走到窗边,轻轻打开了窗子。 漫天的光华一泻而来,照耀在漠琉璃那张美的极致的脸上,使她在月色下闪着魅惑的光,整个人流光溢彩,就像仙女下凡。 她这张风华绝代的容颜,足以让世间的一切窒息。漠琉璃的一颦一笑,似乎都能惊艳天下万物。 林轩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即便以他生来清冷寡情的性子,也必须承认,这个女人太过妖娆、动人。 漠琉璃水眸闪烁,她似笑非笑的盯着林轩,一副戏谑的表情。 “你明明是个男人,但却能够让别的男人对你心动,本事不小啊!” 林轩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切都是按照师傅的吩咐来办,否则我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是吗?” 漠琉璃眼中闪过奇异之芒,她的眼神晦涩而又复杂。 “莫非你不是诚心诚意替我办事?” 林轩连忙开口,他眼里存着一丝不满,但却一闪而逝。 “能够替师傅解决问题是我的荣幸,自然是诚心诚意为你办事!” “嘭!”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木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十多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瞬间冲了进来,他们手持刀刃,很快就把漠琉璃和林轩包围了起来。 “我们劫财也劫色,你们就不要挣扎了!” “不错!整个皇城能够阻拦住我们的人不多,你们绝对逃不掉!” 林轩听着他们的话,神情没有分毫变化,内心反而有些想笑,他走到漠琉璃身边,和她并排坐下,一起看着这些不请自来的人。 “住手!!” 忽然有两道人影宛若鬼魅一般,从屋外直接飘了进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欺负两位弱女子?”刘洵和刘彻两人同时开口,神情都有些恼怒。 但林轩却能从他们二人的眼中看出异样,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义愤填膺,但眼中却有得意。 这帮人,或许…… “上!” 黑衣人似乎料到了这一幕,他们也不疑惑为何会节外生枝,直接就准备对林轩等人出手。 “嗡!” 潋滟的刀光横劈而下,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选择了出手。 “铿锵!” 刘洵和刘彻也在同一刻拔剑出鞘,出剑的瞬间,一连串的火花四射而出。 这两人的剑法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剑招都很快,招式也相差无几。 他们挥剑的时候,就像是百花绽放,令人眼花缭乱。 璀璨的剑光闪耀了整个屋子,就连外面渗透进来的月光也有些黯然。 触目所及,好似满眼都是长剑闪动。这两个人一剑在手,竟刺出了无数缭乱纷扰的剑弧,就像是有数十柄长剑在同时挥出。 剑光恍如夜空中的惊雷,快得可怕、快得骇人,所有的黑衣人都楞在了原地,他们呆呆的看着身前的一切,整个眼睛都充斥着剑光,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华丽的剑招。 无穷无尽的剑光喷涌而出,那些黑衣人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所有人就被剑招所淹没。 “砰!” “砰!”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地上,不过数息的时间,地面上就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漠琉璃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气,身子也随之起伏,一副柔弱后怕的样子。 刘洵眼中闪过一缕怜惜,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他轻声细语的说话,生怕惊扰到漠琉璃。 “放在我和二弟刚好经过这里,当时就看见了这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所以才跟了进来,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 刘彻则是深情的盯着林轩,他缓缓说道:“两位仙子生的如此美丽,只怕以后会出现很多像这样的事,不如换个地方居住?” 漠琉璃摇摇头,她拒绝道:“素闻皇城戒律严明,想必今日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师徒二人住在这里就好了。” 刘彻对刘洵眨了眨眼睛,随后这两人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 林轩和漠琉璃面面相觑,脸上都有嘲讽的神色。 “这些黑衣人应该是他们的人,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这么蠢,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接近我们!”漠琉璃踩在其中一位黑衣人的身上,平静的双眸异常寒冷,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林轩微微一笑,他指着身前的黑衣人说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按照正常的情形来看,被救的美人一般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对方!” “是吗?”漠琉璃眼神一凝,啧啧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该看上他们?” 林轩神色不由得一变,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当然不是!” “根据戏文所说,一个美人在被英雄救了以后,她很有可能会爱上对方。” “哼!”漠琉璃冷哼一声,她冷冷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轩一愣,不明白漠琉璃怎么出现这样的反应。 随后他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说实话,他从未见过想法如此奇特的女子。 “师傅我……”他想了想,随后准备开口解释。 “砰!” 林轩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漠琉璃一脚给踹飞了。 “咳咳!” 他捂着胸咳嗽了好几声,呼吸也有些不自然。 这小娘皮下手也没点轻重!! 林轩脸色阴沉,差点藏不住心中的怒火。 “砰!” 漠琉璃对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再次来了一脚,都快要把他的脸给踩肿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 漠琉璃眼帘低垂,双目闪过微不可察的寒芒。 “砰!” “砰!” 她又踹了好几脚,把林轩踩出了一脸的血。 这家伙!! 林轩无奈的躺在地上,心中虽然愤怒,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噗!” 他低头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所见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最终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笑!” 漠琉璃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她大袖一挥,转身就走,只留下血迹斑斑的林轩。 ……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整个天下就彻底乱了起来,原本号称可以传承数千年的两大王朝也跟着四分五裂。 据说楚国是因为两个女人灭亡,而赵国也是如此。 赵国的太子看上了两个女人,后来赵国的皇帝也看上了她们。 皇帝本身就有重病,活不了多久,若是真的让她们嫁给了他,只怕那俩人下半辈子要守活寡。 当时有不少人因为那两个女子,想要反皇帝,但真正敢付诸行动的,却是最不可能对皇帝下手的人。 本该名正言顺得到皇位的太子,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许诺让那两个女人都当上皇后。 没过几天,赵国再次发生了一件让天下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二皇子杀光了皇室所有成员,他甚至以替父报仇的名义杀害了自己的皇帝大哥,同时接管了皇帝的位置,也包括那两个女人。 这戏剧性的一幕本以为只存在虚构的故事中,却不曾想竟会出现在皇宫深处。 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却偏偏为两个女人失去了心智,做出了一桩桩的错事。 原本赵国皇室成员只剩下了二皇子一个人,若他也死了,把握着国家大权的世家自然可以改朝换代。 接着二皇子被人五马分尸,整个赵国的世家刚开始是忙着争权夺利,后来则忙着争夺那两个女人。 根据当时的传闻来看,那两个女人都有祸国殃民的容貌,让不少男人见了她们之后,发誓终身不娶,更是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们。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赵国灭亡了,毁于自相残杀,然后所有的地盘都被楚国给接收了。 与此同时,那两个女人也理所应当的成了楚国皇帝的人。 万万没想到,一向衷心于楚国皇帝的兵马大元帅,只因为那两个女人的笑容,就毅然、决然的背叛了他。 他率领数百万的军队一直从边境打到了皇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冒天下之大不韪,亲手杀害了皇帝。 虽然过程不相同,但最终的结果都一样。 继赵国以后,楚国也跟着灭亡了。 整个天下再次陷入了纷乱之中,或许需要数百年的光景才能真正一统。 最后传出消息之后,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愿意相信。 两个屹立不倒的国家,竟会因为区区两名弱女子而灭亡? 读书人悲痛欲绝,练武之人则是捶胸顿足。 他们不明白,他们想不通,究竟是凭什么? 左右不过是两个女子罢了,为什么就能让他们立誓效忠的国家破灭了? 天下乱了之后,整个世界的黎民百姓的生活都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个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少人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没日没夜的干活,但生活却没有分毫改善。 几乎人人都忍不住问苍天一句:咋就让女人灭了两个国家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派 第一百六十三章反派 蔚蓝的天空之上白云缈缈,虽阳光明媚,但整个天地间都萦绕着一种沉闷的气氛。 林轩和漠琉璃站在山巅之上,他们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远处的连绵烽火。 整个天下间到处都有争斗,有些人为了钱财而杀人,有些人为了女人而杀戮,有些人则是为了喜好而杀戮。 烧杀抢掠、哀嚎哭喊几乎是随处可见,即便是林轩的性子,也时常会感觉不忍。 毕竟这个地方的乱世,是由他们二人亲手推开。 林轩眉头微蹙,他转身看向漠琉璃,眼神有些闪烁。 “只因你我二人的一场游戏,就让整个世界陷入水火之中,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可笑?” “哈哈!” 漠琉璃展颜一笑,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比起前些日子,多了几分妖娆、霸气。 虽然没有初见时候那般出尘、娴雅,可却透出一身不凡的英气,使她风华绝代的魅力又上了一层楼。 “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漠琉璃嘲笑的声音自云层深处传开,语气似在唏嘘,又像是在感慨。 妖娆红色衣裙翩翩起舞,在洁白的云层中,衬得异常美艳。她用玉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以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林轩。 那一瞬间,林轩甚至都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都认为自己不该让对方伤心。 漠琉璃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去接近。 林轩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涟漪,他轻声说道:“师傅是举世无双的仙子,岂是我这样的凡人可以随意评论!” “呵呵!” 漠琉璃笑了笑,眉宇间透露出的风情足够让万物失去光彩。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便告诉你!” “在我原本所呆的那个世界,万物污秽不堪,索性我就毁灭了整个天地,接着又重新创造世间万物,本想着他们会改变,却不曾想到……” “这些家伙终究是不值得让我付出……” 漠琉璃的语气有些唏嘘,听起来又似一种感叹,似一种愤怒,又似一种哀怨。 “我想起了那天下午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林轩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想到对方的画风竟然会变得这样快。 “我创世之后,世间万物依旧不能顺我心意,所以我又毁灭世界,再度创世。” 漠琉璃轻叹一声,她用一种冷冽的声音继续说道:“时间久了,我的耐心也磨灭光了,既然如此,不如做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不知怎么的,林轩下意识的觉得心疼,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 说着说着,林轩忽然回过神,以他的性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冲动了。 漠琉璃目光迷离,她凝视着林轩的眼睛,许久之后轻轻摇头。 她朱唇轻启,低声呢喃:“你不配啊!” 在这一瞬间,林轩狠狠捏住了双拳,心中不由升起无名之火,身子也微微一颤。 不配? 哪里不配? 实力?亦或者是势力? “呼!” 又过了一会儿,林轩呼出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境。 站在自己跟前的女人确实可怕,竟然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自己的情绪,甚至让自己做出最不可能做的事情,让自己说出最不可能说的话。 “咚!咚!” 云海深处。 漠琉璃一袭大红色的嫁衣随风而起,在浩渺的白云之中,显得极为妖娆。 她踏着清风,身披令人心颤的殷红,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林轩的身旁。 霸气无双的娉婷身姿在皎洁的云彩中若隐若现,林轩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脸,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整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极为吸引人,美得让人心惊。 她的样貌美得无法形容,不光有寻常女子的媚态,还有一股触目惊心的霸气。 剑眉星目,肌肤胜雪,这个女人穿上这件大红衣群之后,整个人都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站在璀璨的夕阳下,林轩一时间有些失神。 “世界上的人大约分成两种,一种是正派,另一种则是反派,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又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漠琉璃轻轻一笑,眼中似有水波荡漾。 林轩默然不语,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杀伐果断,心机沉重,他绝算不上好人,称不上正派人士! 至于说反派,好像也谈不上,他虽然坏,但有自己的原则。 不蒸馒头挣口气,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反派,顶多也就算亦正亦邪。 迎上漠琉璃审视的目光,林轩缓缓开口:“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也不能说是坏人,顶多也就算亦正亦邪。” “师傅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管旁人的看法,也不计较其他人的目光,应该算是反派。” “呵呵!” 漠琉璃不屑的笑了笑,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她冷冷的说道:“很少有反派认为自己是反派,他们大多数都会觉得自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可反派就是反派,没必要扯这么多东西!” “像这样的人,往往活不了太长时间。一个真正能够成功的反派,他一定得打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认清自己反派的身份。” 林轩配合的点了点头,漠琉璃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是反派,不过他不会表露出来。 因为一个有智慧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什么时候该坚持。 至于林轩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反派,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名声,只是反派的下场都不会好。 根据林轩对气运的研究,世界上的人一般分成三类,一是正派,二是反派,三则是主角,至于什么亦正亦邪完全就是林轩自我安慰的说法。 主角相当于是气运的钟爱者,像他们这样的人,掉下悬崖可以捡到绝世秘籍,捡到戒指可能遇上修为通天的老爷爷,进入山洞可以得到老前辈传功。 而反派大部分都是站在主角对面的人,他们很有可能会被主角所杀,除非某些能够抱住主角大腿的反派可以活到最后,否则下场必然不会好过。 虽然反派派可能在一定时候压制住正派,但最后往往都会让正派翻盘,成为主角和正派的踏脚石。 在前世,有一个可怜的伐木工人,为了生计迫不得已的砍树,被自己的老板欺压,被熊欺负,但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啊! 只因为他站在了主角的对立面,所以不得已被定上了反派的标签,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他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没什么文化,是个人就欺负他,熊也欺负他,简直是闻者落泪,只因为他被贴上了反派的标签。 他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那个人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辛辛苦苦的伐木,可却常常被人欺负。 只因为他是反派!! 在前世,还有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只狼。 他奉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在家爱妻子、疼爱孩子,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在外积极工作,勤勤恳恳,聪明的不像话,拥有永不服输的精神,在他的脸上,往往都挂着自信的笑容。 只因为他是反派,只因为他站在了主角的对立面,像他那样可敬的狼,一生都生活在被人欺负的命运中。 这样说来,林轩怎么敢承认自己是反派? 他早就过了热血的时候,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中二少年,他只想好好活着。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林轩终究不愿意承认自己反派的身份。 漠琉璃静静地望着陷入沉思中的林轩,许久之后,她再次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承认,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是反派,而你是反派的徒弟,所以你也应该是反派!” “我做尽坏事,破坏天下安宁,只是因为我是反派!!” 林轩一愣,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一变,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你……” 他嘴唇动了动,呢喃几句,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漠琉璃淡淡一笑,眉宇间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她娇声说道:“你若是不能认清楚自己反派的身份,那么你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终究不会踏上巅峰!” 林轩深吸口气,他摇了摇头,接着又轻轻点头。 他现在的很乱,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反派的身份,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地劝他,让他正视自己,顺了漠琉璃的心意。 清风徐徐,白云缥缈。 林轩摩挲着身上的大红衣袍,脸色阴晴不定。 认? 还是不认? “唉!” 云海深处,一声恍若隔世的叹息缓缓传出,最终消散在了微风中。 林轩无奈的笑了笑,他惆怅的说道:“不错!我是反派!” “既然你是反派,你还会不会问我为何这般行事?” “不会!” “你以后做事会不会心软,你以后会不会做令天下人厌恶的事?” “会!” “为何?” 林轩幽幽一叹,他看着漠琉璃,声音似是感慨,又似在大笑。 “因为我是反派!!”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恍若如梦 第一百六十四章恍若如梦 白云深处,高山之巅。 林轩凝视着漠琉璃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一时间不明白该说些什么。 “你既然做了反派,以后会不会良心发现?”漠琉璃朱唇亲启,眼眸闪烁,似笑非笑的对着林轩说道。 林轩深吸口气,他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关于做反派这方面,我是不可能良心发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良心发现,以后只会当一个合格的反派。” 他神情严肃,语气慷慨激昂,似乎是真情流露,没有半句虚伪的话。 “做好事又不会做,就只有靠做坏事,才能维持的了反派生活这个样子,和反派待在一起的感觉就像回家一样。” 林轩顿了顿,双眸似乎都有些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认真。 “做反派的感觉比当正派感觉好多了,而且反派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反派的!” 漠琉璃捂着嘴笑了起来,水眸弯成了两道月牙,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风情,惊艳了世间万物,林轩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景致都黯淡不少。 “该教你的,我全部都教了。不该教给你的,我也教了不少!”漠琉璃的神情有些复杂,许久之后,她淡淡一笑,回首走向了云层深处。 “你该回去了!”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轩睁开双眸,他再次回到了玉石阶上。 林轩紧握双拳,感知着体内澎湃的法力,以及丹田中不停旋转的那颗金丹,最后摇头苦笑。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抬头,准备再次向上迈步。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在他身前的虚空,在通往更高层的玉石阶上,凭空出现一道黝黑的漩涡通道。 那个通道并不是很大,但也足以让一人通过,它拦在林轩前方,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轩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原本自己走过的路。 在他身后的道路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原本的道路变成了漆黑的虚空。 林轩沉吟许久,最终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迈开大步,朝前方的漩涡走了过去。 既然身后没有道路,不如向前走。 …… 林轩入了漩涡之后,整个人的意识一阵恍惚,当他回过神以后,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座很诡异的城池。 在他眼中所见的场景是数不胜数的过路人,以及路边吆喝商品的小贩。 “七百年份的玄金铁,只收取三百年寿命!” “两百年份的红花草,只收取一百年寿命!” “筑基修为的猫妖,只收取五百年寿命!” “筑基修为的法器,只收取两百年寿命!” 听着旁人吆喝的声音,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散开神识,朝四面八方涌了过去。 “这……这……”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背更是直冒冷汗。 在林轩的神识感知中,四周的所有人都是普通凡人,没有一点修为。 可从他们的谈吐来看,这些家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但对于林轩来说,真正恐怖的地方不在于此,而在于那些人的反应。 他现在是什么人? 对于男人来说,他是有着倾国倾城样貌的绝世美女! 对于女人来说,他是极为俊俏,充满吸引力的男人! 可四周经过的人却像是察觉不到他,根本不知道林轩的存在。 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林轩满脸疑惑,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林轩师弟,好久不见!” 就在林轩思索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最后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林轩顺着微风而迈步,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走到了对方的身旁,他望着身前这个极为消瘦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丁杰师兄,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如春风化雨一样温柔,比起高山流水般的乐曲还要好听数百倍。 丁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整个人陷入了震撼之中。 这美的不像话的容貌,虽是惊鸿一瞥,但也震慑住了他的心灵。 对方站在微风中,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女,全身散发着不食烟火的出尘气息,丁杰失神的刹那间竟升起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林轩将丁杰所有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当他发觉丁杰为自己样貌所震惊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坏笑。 丁杰深吸口气,把脸瞥向其他地方,不再看林轩。 虽然对方看起来是个女人,但他心里很清楚,林轩是个男人。 单凭这一点,就注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林轩见状,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摸了摸头上扎着的朝云近香鬓,旋即对着丁杰眨了眨眼睛。 微风吹过,丁杰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刚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林轩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林轩揉了揉额头,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咳!咳!” 丁杰猛的咳嗽了好几声,脸色变化多次,双眼中也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他连退好几步,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随后呼出一口气,摇头轻叹。 “为兄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眼力却勉强可以,你分明是个男人,何必要如此对我?” 林轩一怔,他没想到丁杰竟然会这样决绝,更想不到对方的心性远超他的预料。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修为比他高很多很多的人,几乎每一个男人都会把他当做女人,甚至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而丁杰只不过慌乱了几个瞬间,就直接摆脱了心中的杂念,这样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丁杰上下打量着林轩,眉头紧蹙,神色中多了一丝茫然。 “没想到我们师兄弟二人,六百年未曾见面,你竟然就带给了我这样的惊喜,属实有些让我措手不及啊!” 林轩一愣,他睁大双眼,整个人陷入了错愕之中。 “六百年未见?” “不错!”丁杰看着他这一副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进入那道阵法之后,每一个人都能获得仙酒宗的传承,只不过那传承会消耗人的寿元。” “须臾之间,数百年的岁月就会从指尖流逝……” 林轩默然不语,倘若真的按照丁杰的话所说,岂不是证明,能够从传承中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师弟在表面上露出练气九层的修为,可任何人都明白,单凭练气层次的修为,绝不可能撑过六百年的时间!” 丁杰略有深意的看了林轩一眼,声音虽有诧异,但在林轩听来,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林轩面色不变,他调动起丹田内的法力,散发出的修为灵压开始缓缓增长,从练气九层修为一直长到筑基初期才停下。 他轻轻颔首,随后发觉丁杰的修为也是筑基初期,林轩凝视对方的双目,淡淡的说道:“以师兄的本事来看,只怕也不会是区区筑基初期修为啊!”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并肩而行。 一路上林轩都在留意丁杰的表情,但终究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林轩都在怀疑丁杰的身份,怀疑对方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就连他自己都会为自己的样貌感到惊艳,丁杰何德何能,他凭什么能够挡得住自己的魅力? 林轩咬了咬牙,那个动作比起倾国倾城的女人还要娇羞三分,他缓缓说道:“不知丁杰师兄是什么时候从传承中脱离出来?” 丁杰冷眼看着林轩的动作,他无动于衷的说道:“比林师弟快不了多少,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跟了过来。” 林轩双目微闪,似乎是在思索对方说出的话。 在他看来,丁杰的城府比自己还要深,按照漠琉璃的教导来看,对方是属于顶尖的大魔王,而自己最多算是魔王手下的小喽啰。 换句话说,身旁的这个男人比起自己坏数倍,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 毕竟自个儿的修为到达了金丹境界,丁杰这个大魔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 况且丁杰对这个地方似乎很了解,若是弄死了他,大概能知道很多秘密。 林轩的表情阴晴不定,他非常想杀了丁杰,但迟迟下不了决心。 他对丁杰的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万一这次失败了,就相当于直接给自己找了一个死对头。 若是真的如此,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一名优秀的反派,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去做事! 根据漠琉璃所传授的反派准则来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想要害一个人,必须往死里面害,让他翻不了身。 但凡会出现一丝失败的可能性,都需要好好筹划,直至有百分百的把握弄死对方。 身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要能屈能伸,该忍就要忍,他是反派,可不能做没有把握和亏本的事情。 林轩暗自点头,已经准备放过丁杰,但表面上还是那副亲切的笑容。 作为一位优秀的反派,一动要学会伪装,懂得掩饰,擅长攻于心计,他现在只需潜伏在丁杰身边,暗中对他下刀就好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喝酒 第一百六十五章喝酒 林轩和丁杰穿过来往的人群,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看上去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只是林轩的眼神一直在丁杰身上晃动,嘴角也挂着不坏好意的笑容,他一直都在暗中摸索对方的弱点。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们俩人最后在一家酒馆门口停了下来。 从外向里面看,这个酒馆小的可怜,比起其他门面宽阔的店面低了不少层次。 林轩眉头一簇,脸上充满了疑惑,他低声问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丁杰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他轻声回道:“你和我一起进去就明白了!” 丁杰迈开脚步,也不管林轩答不答应,直接向酒馆走了过去。 林轩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一番,有些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师兄,等等我!” …… 林轩走进了房间之后,发觉屋子中只有丁杰一个人,别说其他客人,就连客栈小二都没有。 入眼的是一张长长的木桌,以及三张椅子,就这四个家具占据了酒馆九成的空间。 林轩走到丁杰的身旁,直接坐在了木椅上,一袭大红色的衣袍直接垂落在地面上,看起来华丽而高贵。 木桌上摆放着一坛酒,外加两盏碧光粼粼的酒杯。 酒杯的造型别致,风格独待,质地光洁,一触欲滴,色泽斑斓,宛如翡翠。 杯子的纹饰天然,杯薄如纸,光亮似镜,内外平滑,玉色透明鲜亮。 丁杰伸手握住酒坛,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封住的坛口,随着酒罐开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即散发出来。 那种酒香四溢开来,令人有种神清气爽的飘飘然,仿佛全身都充满了活力。 “哗!哗!哗!” 丁杰将酒坛中的酒倒了出来,刚好倒满了两盏酒杯。 酒水晶莹澄碧,在屋外皓月的映衬下,清澈的玉液透过薄如蛋壳的杯壁,熠熠发光,让人心旷神怡,豪兴大发。 “想要喝这杯酒,必须要记得一个禁忌……”丁杰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再开口,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轩,双眼飘忽不定。 林轩眼神一凝,他抬起头,对上丁杰的双眸,露出了让众生痴狂的妖娆笑容。 “师兄有话就直说,何必要如此?” 丁杰举起酒杯,他坐在月光下,杯内明若皎月,流光溢彩,酒水晶莹剔透。 不知他想起来了什么,整个人喜笑颜开,但丁杰的双眼一直都盯着林轩,关注着他的动静。 “想要喝下这杯酒,至少也得是金丹修为,否则……” “必死无疑!!” 丁杰望着林轩,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嘴角挂着冷笑,这副样子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林轩的内心咯噔掉了一下,身躯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这是在试探? 亦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林轩的修为的确达到了金丹境界,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他有足够的自信瞒住别人的窥探。 除非修为超过他几个大境界,否则绝不会看出林轩的真正修为。 如此推算,丁杰现在应该是在试探! 可看对方的样子,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 他是什么身份?丁杰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林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丁杰握住手中的酒杯,放在嘴边,一口喝下了杯子中的酒水。 见状,林轩的眉头猛的一挑,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先前说只有金丹修士才可以喝下酒,岂不是证明,丁杰也是金丹修士? 他到底是在进入秘境之前到达了金丹境界,还是在进入秘境之后进入金丹境界? 林轩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眼前所能够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丁杰,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小觑他了。 深吸一口气,林轩也握住了剩下那杯酒,一口灌入了嘴里。 丁杰这样的举动即是试探,也是威胁! 若自己选择不喝这杯酒,便等同于告诉对方,自身的修为还没有达到金丹境界,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必然会发生争斗,这恰是林轩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相信自身的实力,可他不蠢,他并不欢迎莫名其妙的比试! 他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是喝下面前的酒,即是向对方示威,也是在证明自己的手段。 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机,他都不弱!! 该说些什么? 真不愧是自己所看重的反派吗? 林轩双眼中闪过奇异之芒,伴随着喉咙间的烈酒流淌而过,他心中所有的思绪都全部散去。 “烈酒烫喉不可解愁,可我偏要饮尽烈酒思尽哀愁!” 林轩心中忽然响起这句话,或许是口中所喝下的酒过于辛辣的原因,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此刻他心中倏然掀起了无数愁绪。 醇厚的辣酒在喉咙间,蓦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其中的万般滋味几乎难以用言语叙说。 这有些像是一杯香茗的茶,前一刻体悟出来的感觉是踌躇,后一刻就变成了爽快,接着又变为了哀伤,种种感觉千变万化,根本就是难以言喻。 无数种不同的情绪在心中翻腾,有开心愉悦,有悲伤孤独,也有愤懑不平。 对于林轩来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酒香在心中弥散,林轩的心神一阵恍惚。 他眼前蓦然出现了许多人的身影,有心机深沉的丁杰,有风华绝代的漠琉璃,有桀骜疯狂的猴子,有如神如魔的周小草,也有淡雅娴静的晓梦。 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几乎都浮现在了眼前,出现不同的人,他心中的滋味也不相同。 晓梦出现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温和、宠溺的笑容,心中也是甜的滋味。 漠琉璃出现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复杂的嘲笑,喉咙里有一股酸意。 猴子出现的时候,他的神情无比骄狂,心中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 …… 林轩静静的品味着喝下的酒水,脸色阴晴不定,变化多端。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百种情感之间游走的林轩,心底忽然涌起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屋外皎月黯然,天空中飘起一缕潋滟的清风,蓦然就掀起了林轩心中幽幽的哀怨往事。 这一刹那,他觉得像是有一柄冰冷的刀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那柄刀狠辣无情的刺入了心房的最深处,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力度,有股触目惊心的压抑感席卷全身,逼迫得他喘不了气。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或许可以说是终生难忘。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剑意,唯哀剑意。 这道剑意是他为晓梦所领悟,但同时也是拜周小草所赐。 倘若没有周小草他根本就不可能悟出这道剑意,如果说周小草是无意之举,他是一百个不信。 虽然林轩表面看起来从不担心这一点,但他心底一直对这件事有所防备,只不过一向藏的很好罢了! 心头萦绕的烈酒荡起了林轩的思绪,卷起了他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惆怅。 一时间,林轩的心境也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该思考什么,索性就任凭心中的情绪翻转,随心所欲,神游物外,不再自我约束。 袅絮流年,往昔成烟。 林轩本以为一切都会终结,可自从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唯哀剑意,自从他为她伤怀的时候,他就在心中埋下了一坛浓酒,时间过得越久,他心中的怅然也就越多,酒的味道也就越发浓厚、香醇。 万万没想到,他自诩高人一筹,但最后还是无法摆脱世事无常。 那一年大雪,她执剑而舞,惊艳万物,他们虽离得极近,但还是要算咫尺天涯。 记忆中的那一袭长裙,就像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月光,如白云清风,昙花一现。 寂寞梧桐,浅浅一笑,终归覆了年华。 昔年高山之巅的离别,一转身,便是传闻中的天涯。 …… 林轩陷入了自己的伤感之中,坐在他身旁的丁杰也是如此,他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整张脸颊泛红,眉头几乎皱成一团,人看起来也有些癫狂。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忽然有一股极端的力量从林轩身上释放出来。 在那种力量出现的瞬间,丁杰立即就睁开双眸,清醒了过来。 他感知着周遭的变化,一时间有些愕然。 丁杰环顾四周,最终将观光放在了林轩的身上。 “剑意?” “怎么可能?” 他恍若看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目瞪得极大,脸上布满了骇然与不可置信。 丁杰呆呆的看着微闭双目的林轩,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 他伸出手指对着林轩,身躯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心神一片空白。 丁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出现问题后,他脑海中轰鸣一片,像是有无数雷霆劈下。 “竟然真的是剑意?” “那他岂不是比仙人还要厉害?” 在修行界想要成为仙人就必须领悟出意,如果没有意,便注定成不了仙。 不论是模仿别人的意,还是自己领悟的意,在仙境以下都属于无双的存在。 很难想象一个修为不过金丹期的小修士竟然可以悟出意!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情 林轩所喝下的酒是仙酒宗最奇特的酒,七情六欲酒。 这种酒的酝酿手法特殊,任何喝下它的人都会在瞬间感悟到人生百态,既能稳固心性,又能提升境界。 其实他拥有的情感有很多,但唯独少了亲情,并不是说他缺少这些,而是时间太久,久到他忘却了。 …… 当林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出现在了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面前。 虽然他能够看见身前的孩子,但对方却瞧不清他。 那个孩子头上扎着发髻,穿着宽大布袍,身上也没有佩戴什么名贵首饰,显然家庭不是十分富裕。 “小明,娘亲要去京城朋友家借一些银子,等会儿把你送到外婆家,你要听她的话,不许胡闹!” 男孩的身后站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妇人,她宠溺的揉了揉孩童的脑袋,眼神有些复杂。 “你外婆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让她照顾你,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小明点了点头,只是眼神有些懵懂,显然他并不知道妇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三个时辰之后,妇人停下了下来,不再走动。 林轩凝神看向前方,夕阳下,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正一瘸一拐的缓步走来。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老太太的身上,使她苍白的雪发看起来沧桑不少。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就像是一条条沟壑错落的铺在脸上。她拄着拐杖,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干枯的发丝上则插着一根铜簪。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两只深陷的眼睛,那双眼睛浑浊不堪,而老人脸上布满了暗黄色的老年斑,那一条条曲折的印记像是墙上斑驳的影子,爬满了面容。 老人的皮肤皱巴巴的,整个人充斥着岁月的痕迹,就像是风雨中摇曳的烛火,看似坚强但其实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三人互相交谈了一番,林轩也没有兴致去听,就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晃着。 老太太不会说话,耳朵也有些问题,全程都是靠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妇人转身准备离开,老太太伸出树皮一样的手拉住了对方,浑浊的双眸中透露着浓浓的不舍。 她用手势表达想留妇人多待一会,但对方嫌弃的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渐渐消失在了夕阳下。 另一边。 小明看到外婆的样子衰老而丑陋,动作迟缓,更是又哑又聋,心里不禁升起阵阵厌恶。 驼背的外婆步履蹒跚的走在前面,后面的小明嘴里不停地喊着哑巴聋子,显然对自己外婆的印象不是很好。 小孩涉世未深,有这些动作行为也是情有可原。 老太太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小明,生怕小明走丢了。 小明则是远远跟在老太太后面,外婆每次扭头的时候,他都要装出自己并没有跟着对方走,摆出不认识她,假装踢路边石头的动作。 他不希望别人看出自己和老太太的关系,所以就才有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动作。 他心中既有对外婆的厌恶,又有自己不得不跟着外婆回家的无奈,说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他哪里明白自己的做法究竟代表什么。 小明跟着老太太走了快一个时辰,最后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嘎吱!” 老太太轻轻推开了破旧的木门,稀疏的阳光照射了进去,屋子内的景物全部都在瞬间映入眼帘。 林轩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干咳一声,轻笑起来。 “这个屋子,还真是一览无余啊!” 房屋很小,顶多也就三十个平方,但家具却不少,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等他们进入了木屋之后,老太太用颤抖的手从一个瓦罐里,拿出平日积攒的白砂糖倒在了小明的手上。 “啊……啊……” 她嘴里发出几声怪叫,并做出舔手心的动作,显然是在告诉小明该怎么吃这些白砂糖。 这些糖是她从很久以前开始积攒的,原本就是为了给面前的外孙吃,只不过这一等,就是八年。 这期间,瓦罐中的糖换了几十次,每一次换掉的原因都是,糖的味道不再正宗。 虽然只是一罐糖,但却代表着老太太的爱。 可小明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手心的白砂糖,然后在老太太不解的眼光中挥了挥手,一把洒掉了所有白糖。 接着小明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糖人,走了几步,坐在木床上津津有味的品尝手里的糖人。 老太太愣在原地,整个人久久没有回过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摇了摇头,吃力的弯下腰,半跪在地上,把洒在地面上的白糖一颗颗、一粒粒的捡了起来。 夜里。 小明躺在凉席上,身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现在正值炎炎夏日,屋外吹来的风都是火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睡得满头大汗。 此时老太太盘腿坐在地上,她借着烛火的光亮,颤颤巍巍的织着衣服。 虽然她的眼睛不是特别好使,但还是看出了小男孩的不舒服。 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抓住桌上摆放的扇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头。 “噗!噗!” 阵阵带着凉意的风吹在小明的身上,这种舒适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情不自禁的睁开了双眼。 小明虽然睡得浑浑噩噩,但借着灯光,依旧还是可以看清面前的身影。 他名义上的外婆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给他扇着风,对方花白的头发上全部都是汗珠,鬓发全部都湿了。 小明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个外婆似乎很好。 但这个想法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就在凉爽的微风中睡着了。 清晨。 小明睁开惺忪的双眼,伸了个懒腰,缓缓坐直了身子。 老太太坐在凳子上缝补衣物,而桌上则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小明下了床,一蹦一跳的跑到桌子前,双手抱住瓷碗,几口就喝了下去。 粥很好吃,比他娘亲做的还要好吃不少。 但小明却表现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甚至嘟囔着:“你做的这个好难吃,一点都比不上娘亲做的!” 他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外婆的身份,只是不愿意承认,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话。 林轩站在一旁,他冷眼旁观着一切,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这熊孩子是真的不懂事!! 她的这位外婆早早就起了,挨家挨户的借食材为他做这顿早饭,忙活了一个时辰,自己一口都没有吃,最后还是只做出了他一个人的分量。 这个老人太过于淳朴,或许可以说太过于迂腐。 她用自己种的菜送给邻居,向他们借食材,但也只要了一个人的分量。她的那些邻居知道她的外孙来了,表示可以多送她一些,但她就是没有接受。 老太太起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等她忙完了,天早已大亮。 很难想象出,这个看似柔弱的身躯里面,竟然隐藏着这般巨大的力量。 老太太做着针线活,听着小明吹嘘自己的娘亲的事迹,脸上时不时露出自豪的笑容。 她嘴巴里的牙齿只剩下了三颗,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明显,显然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笑了,以至于忘了该怎么笑。 老人的手每一根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茧皮,真像是用树枝做成的手,她静静地倾听着小明说的话,那饱经沧桑的皱纹里透露出浓浓的思念和不舍。 她看起来瘦削、憔悴,但还是在一丝不苟的织着衣物。 老太太看着在屋子里玩闹的小明,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扬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忽然她停了下来,时不时偷看小明,欲言又止,像是准备说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小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盯着自己的外婆,眼神闪烁不定。 许久之后,他快步走到了老太太身旁,握住她的双手,接过了外婆手中的针线。 他轻而易举的用线穿过了针眼,林轩看着小明行云流水的动作,再联想着老太太先前笨拙的动作,一时间觉得有些心酸。 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穿针引线的! 大概,要花很长时间! 大概,很废精力! 尽管在小明给外婆穿针的时候,他是一脸的不情愿,但心里其实很关心对方。 小明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外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外婆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也低下头看着小明。 那一瞬间,夕阳洒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时光静好,足以算得上,黄发垂髫,怡然自得之乐。 总有一种目光,足以穿透时光,越过千山万水。充满了情意,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难以说出口的感情,一点,一点的用沉默的语言诉说着。 …… 小明和老太太一起住了七天,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悲也有喜,总的来说还算欢快。 最后小明的娘亲过来接走了他,跟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留恋。 小明依依不舍的跟外婆挥泪告别,而他的娘亲却一点都没有回首的意思,最后这两道身影在老太太的眼前渐行渐远。 夕阳下,只剩下拄着拐杖目送他们远去的老太太,她独自一人承受着寂寞,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向远方。 或许…… 在死前……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希望他们以后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希望他们不要像我这样…… 老太太用昏花的眼睛把他们的背影从头望到脚,又从脚望到头。 望着望着,她眼里浑浊的泪水便顺着皱纹的沟道,一串一串地落下来。 老太太轻轻摩挲着雪白的鬓发,原本插在那里的铜簪不见了踪影,转而被一根竹筷子所取代。 她为了让自己的外孙吃的好一些,把自己手中唯一珍贵的东西卖了出去,但也只是换来了一条小小的草鱼而已。 ……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落寞。 这一种痛,这一种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家人团圆不轻易,有时间,有闲暇,最好多陪陪自己的亲人。 少吵几次架,多花些时间,互相唠唠嗑…… 一家人应该互相陪着,相互牵着手,一起走过千山万水,共同踏过春夏秋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故人登场 第一百六十七章故人登场 林轩缓缓睁开双眸,一眼就看到了嘴角含笑的丁杰。 他深吸口气,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而是选择静静地体悟自己的变化。 丹田内的金丹不停地旋转,体内法力也是前所未有的活跃,原本停留在金丹初期的修为,此刻已然达到了金丹中期巅峰境界。 林轩一愣,随后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如春风般和煦。 “此次还要多谢丁杰师兄提携,否则我的境界不会进阶这么快!” 他表面上是在笑,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身边的丁杰,眼底浮现着不易察觉的寒芒。 林轩之所以笑里藏刀,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丁杰。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自己被订上了反派的标签,而对方则要算是反派中佼佼者,还有就是林轩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对方看穿,这让他很不舒服。 丁杰甩了甩衣袖,风轻云淡的回道:“师弟有天纵之资,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算不了什么!” “轰!” “轰!”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胡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丁杰双眸闪动,随后伸手轻轻在桌面上拂过。 “嗡!” 伴随着一声轻颤,木桌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桌面上蓦然出现了湖水的波纹,阵阵涟漪不停地荡漾起来,最后清晰的显现出了屋外的场景。 林轩见状,顺手一扬,登时掀起一阵大风。 “嘎吱!” 那阵风的力量不强也不弱,恰好将酒馆的木门给关了起来。 “不愧是林师弟,做事滴水不漏,单凭这份心性,你以后一定可以成大事!”丁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故意留下大门不关,其实就是为了考验林轩。 林轩抬头看着丁杰,两人相视一笑,随即都悄悄把目光落在了桌面的水波中。 一位样貌俊郎充满邪气的黑衣男子站在屋顶之上,在他的对面,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年轻人。 当看见那个年轻人之后,林轩和丁杰的神色都出现了变化,双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道玄宗的天才人物徐宇豪师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和他针锋相对的青年,则又是一位陌生男子。 这岂不是说,在这个地方,又出现了其他人? 这岂不是说,在他们之后,又有新的人进入了阵法之中? “在下秦羽,敢问这位师兄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神情恭谨。 徐宇豪不屑的撇了撇嘴,身上的道袍无风自扬,周身更是散发着极其可怕的寒意。 “我想做什么事情是我的自由,何需向你解释?” “既然如此,只怕我不会轻易让你好过!”秦羽脸色阴沉下来,看向徐宇豪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天边寒风吹来,秦羽张开双臂,一袭黑衫鼓荡飘起。 他的身体翩然而动,整个人就像一条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让别人难以察觉他的动作。 “果然如此!”徐宇豪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偷学到了我道玄宗的法术,但我敢保证,你今生今世都将遭受道玄宗的追杀!” “你靠这种卑微的方式也想和道玄嫡传争斗,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了你底气?” 秦羽冷冷看着徐宇豪,他也不说话,只是暗中调动经脉中的法力。 伴随着他的小动作,顿时就有一股属于筑基修为的威压在秦羽身上弥散出来。 在他的四周更是有无数水滴凭空出现,它们围绕着秦羽,缓缓的转动,给人一种说不上的奇妙感觉。 数不清的水滴前赴后继的出现在秦羽周身,最后恍若化成一个水罩,看起来无比美艳。 狂暴的气机从秦羽的身上喷涌而出,席卷四周,刹那间就致使屋顶数百片砖瓦翻飞。 “哼!” 徐宇豪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单手对着虚空缓缓按下。 天空之上无数灵气翻腾,更有数股冰冷刺骨的寒气四溢而出。 “呼!呼!” 一道道呜咽的冷风从天际飘起,在与上方的寒气相遇之后,竟然化作了一朵朵雪花从天而降。 “轰!!” 雪花飘飘,紧接着在灵气汇聚之处,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 一只数十丈的冰掌渐渐在翻涌的灵气中显露而出,这个冰掌洁白如玉,散发着令万物骇然的寒气。 在这一瞬间,徐宇豪周遭方圆五十丈之内,所有的事物都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唯独没有遭受影响的人,也就剩下了秦羽。 只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好受,整张脸苍白如纸,身躯更是不住地颤抖,打着哆嗦。 而围绕在他周遭的水滴早已结冰,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脚下。 “怎么可能这么强?” 秦羽张了张嘴,双眼瞪得极大。 他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心神更是一片空白。 另一边。 林轩眼神闪烁,心中思绪万千。 徐宇豪的这一招绝不是一个筑基修士可以使出的法术,也就是说,他现在很有可能有着金丹修为。 至于那位叫秦羽的人则更是怪异,他的修为明明远超筑基巅峰,但威力却弱得吓人,几乎连寻常筑基修士的一般都没有。 “为什么?”林轩眉头微蹙,不由得问出了声。 丁杰似乎是看穿了林轩的疑惑,他开口解释道:“这小子应该是用魔道秘法夺走了我们道玄宗某位弟子的修为,可他虽然拥有对方的修为,但却不懂得如何运用!” 林轩点点头,丁杰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很有可能是事实。 只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徐宇豪此时的修为到了金丹境界,莫不是说每一个悟出传承的人,都有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至于秦羽,他已经被林轩给忽略了。 这小子资质极差,悟性平凡,心性更是不堪,即便他得到了那座山所有的传承,以他的眼界,终生也成不了气候。 另一边。 天空中那道巨掌的威势在不断的增强,几乎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地步,令整个天地都出现了变化。 就在这时,徐宇豪脸色勃然大变,他抬手一挥,天空之上的巨掌立即消散,骇人听闻的冰寒之气也立即溃散,仿佛之前出现的一切根本就是假象,从来都不曾出现。 在这个地方,但凡是修为超过金丹境界都会受到排斥,就在刚刚那道法术的威力到达金丹境界的时候,他在周遭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斥力。 “什么?” 秦羽看着徐宇豪的动作,面色大喜,更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放过自己,但终究还是捡回来了一条性命,他又何必想太多。 “唉!” 徐宇豪脸上有些发烫,使出这般强横的法术,最后竟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此刻他的心情隐隐也有些复杂。 “大不了换一招!” 徐宇豪双眸一闪,食指中指并立,捏着剑指,直直点向秦羽。 他指尖的前方有一道冰锥轰然射出,像是化作一道无可匹敌的闪电,在空中摇曳着长长的寒气,铺天盖地的扑向秦羽。 于此同时,秦羽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脸色惊恐到了极致。 他一拍储物袋,手中立即多了一叠符箓。秦羽将那些符箓握在手中,运转灵力,顿时,符箓发出耀眼的金光,最终化作一道道层层叠叠的金色护罩。 这是修真界最常见的金光符,一道金光符可以阻挡住筑基前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秦羽在仓促之间一共祭出了十三章金光符。 “嘭!” “嘭!” 冰锥落在金色护罩上,一瞬间就破开了三道护罩,但其上蕴含的力量已大大削减。 过了数息的时间,它再次破开了两层护罩,随后才消散在了微风中。 秦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神平静不少。 虽然对方的实力远超于自己,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显然他有不得不隐藏实力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以徐宇豪的手段来看,他暂时还奈何不了自己。 秦羽眼珠子动了动,心里生出了退意。 他可不希望待在徐宇豪身边,对方有着足以斩杀他的实力,更有杀他的理由,不必自寻死路。 一旁。 林轩轻轻一笑,他对着丁杰说道:“在这个地方,修为不得超出筑基境界,否则便会被传送走,这就是他隐藏实力的原因?” 丁杰点点头,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意,他轻声说道:“不管他们之间为何争斗,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子,赢家终归是我们师兄弟二人。” 林轩眼中流露出奇异之芒,他摸了摸鼻子,低声回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我们做了黄雀,只是……” “什么?”丁杰不解的问道。 “师弟在担忧什么事情?”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缓缓说道:“只是不知,你我师兄弟二人,究竟谁是黄雀,谁是螳螂?” 丁杰莞尔,他静静的看着林轩,也不再说话。 清风掠过,卷动起路边树枝上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林轩和丁杰各怀鬼胎的笑了笑,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乱 第一百六十八章乱 林轩注视着秦羽身上层层的护盾,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个人的法宝虽然多,但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 丁杰点点头,神情淡漠而又平静,眉宇间却萦绕着几分感慨。 他坐在木椅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桌面上浮现的景致。 “终究是他修为太弱,本事心机不足,若他有林师弟一半的本事,只怕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闻言,林轩脸色微变,他淡淡一笑,旋即摇头说道:“师兄高估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修士罢了!” 丁杰的眼神略过林轩那张美得过分的容颜,嘴角不由的抽搐几下,看似淡薄如水的外表下,暗藏着一颗颤动的心。 “你生的如此漂亮,又怎么会平凡?” 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何东西到了极致都注定不同。 林轩笑而不语,接着低下头看向水镜中的场面。 一旁。 就在秦羽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放松的时候,场内忽然出现了变故。 一个十丈大小的灼热火球从天而降,滚滚而来的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徐宇豪和秦羽都面色都不由得一变。 数息之后,徐宇豪冷冷一笑,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究竟是什么人?” 无尽的热量从远处传来,让人感觉仿佛是身处炙热的火炉之中。 秦羽眉头一皱,脑海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心中更是恍若有无数雷霆劈下。 “轰!” 火球瞬息间就降临到了他的护罩上,顷刻间传来的力量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咔嚓!咔嚓!” 护盾破损的声音无比的清晰,这些声音仿佛在他心头响起,每响起一道都让他的脸色阴沉一分。 十三道金光符再次被破开了五层护盾,算上之前被破开的四层,此时此刻只剩下了四层护罩。 秦羽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他面色不善的看向火球袭来的方向,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 “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两个样貌极美的女子从天边飞来,宛若两道虹光,几个呼吸就降临在秦羽身边。 “吕莹和李月?” 林轩看见了来人,眉头微微一簇,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偏偏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脸蛋,也不知以后要害多少人!” 不知为什么,丁杰在听了林轩的话以后,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也是一样。 察觉了丁杰的略带深意的目光之后,林轩干咳一声,脸色也不太好看。 另一边。 吕莹一身宫装从天而降,她牵着李月的手,两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徐宇豪面色一寒,但眉宇间的阴霾只存在了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 没想到会是她? 不过也好,虽然他们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好,但终究也算一个阵营。 吕莹目光冷冽的打量着秦羽,眼神森寒,仿佛是冰川中的寒风,盯得他背脊发凉,下意识的连退几步,周身的法力也有些不稳。 秦羽眼神闪烁不定,随后卷起衣袖,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出手速度快上几分,虽不知为什么对方会露出这种眼神,但至少,面前这两个貌美的女子不是好人。 “你害了我道玄宗的弟子,我们绝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死了!” 吕莹扫视了秦羽一眼,她冷冷的开口,脸上中似有乌云萦绕。 而一旁的李月则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秦羽,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宛若藏有万般风情。 和她们对视以后,秦羽只感觉心头一颤,身体难以抑制的后退了几步。 他深吸口气,脸色复杂的看着身前的两个女人,秦羽压下心中的涟漪,不屑的说道:“你们想要我的性命是真,但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我身上的传承,既然如此,又何必找这么多的借口!” 徐宇豪露出冷笑,他既不否认,也不答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秦羽,像看一个死人。 李月微微一笑,露出了魅惑的神情,她舔了舔嘴唇,转头看向一旁的吕莹。 “我们要不要出手,只要我们一起出手,就算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我们杀!” 吕莹点头,半晌之后又摇头,苍白的脸色有些复杂。 她压低声音,淡淡的说道:“又有人来了,再等等,看情况而定!” “轰隆!” “轰隆!” 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划破苍穹,发出震天撼地的巨响,就在秦羽满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轰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 秦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那几层金光符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坚持不到,就全部溃散。 而他整个人遭受了剩余的力量,身体猛的颤抖,最终跌倒在了地上,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嘭!” 一声巨响,一个身形微胖的青年落在了徐宇豪身边。 那个青年全身都游动着噼里啪啦的雷光,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威势。 “贾兴海师兄,六百多年未见,你的风采依旧不俗!” 徐宇豪看清来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原本皱起的眉头也松了下来。 贾兴海的脸色有些慌张,他也不客套,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们宗门的小剑圣王聪被一个老东西给夺舍了,现在正向这里赶来,我们现在最好是放下戒备,一起对付他,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徐宇豪脸色一冷,双眸上下扫视着贾兴海,发觉他的气息确实有些萎靡。 他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现在到底有多强?” 贾兴海面色苍白,他眉头微皱,双目中闪过后怕。 他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拧着一股骇然:“先前一起进入幻境中的人,除了张世明、龙傲天和周新以外,所有人都死了,而他们三人也被王聪收到了法宝之中,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能来到这里。” 吕莹和李月身形闪动,像是一道微风,瞬间就来到了他们二人身旁。 吕莹神色一凛,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贾兴海,嘴角泛起冷笑:“师兄不必说这些没有的话,按道理来说,对方的修为不会超过金丹期,是也不是?” 贾兴海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才开口说道:“不错!” “但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但更多的则是不解:“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修为的确只是筑基境界,可先前一共有六个达到金丹境界的人合力对付他,结果却是被他一招就给重伤!” “他虽说只有筑基修为,但真正的本事,或许达到了元婴级别!” 听着耳畔温文尔雅的声音,吕莹心头一跳,但脸上却故作镇静:“王聪现在的能力是什么?使用的法宝又是什么?” 李月下意思握住了吕莹的手,对她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在她看来,这位道玄宗的弟子虽然是匆匆赶来,但使出的那术法却不像是一个逃命之人该用的,那道雷霆法术威势太强,几乎可以说是震天撼地。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似乎更像是提醒别人,或者可以说是另一种方式的传讯,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只为伤人而发。 哪个人逃跑会有这样的声势,除了傻子都明白,逃跑是要无声无息的进行的,否则就是告诉敌人自己的位置。 而且既然那些人都陨落了,岂不证明这贾兴海也该如此? 他们都逃不掉,为什么偏偏他可以逃脱? 况且龙傲天和周新都不是普通修士,凭什么这个小胖子能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一边。 贾兴海眯起双眼,他深深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表情忽然就变得黯然起来:“那人用的是剑招,很强、很可怕的剑招,我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招式,就已经被击败了!” “他的法宝是一根很奇特的绳子,在捆住人之后,可以限制住那人的法力和神识。” 李月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了贾兴海一句:“既然那个叫王聪的人快要来这里,不如我们在原地布一些阵法,等他往这里钻?” “这样不妥!” 贾兴海立即开口拒绝,但转瞬间他就发觉了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布置阵法太过于浪费法力,我们最好还是以巅峰状态去面对他!” 即便是再蠢的人,也能从贾兴海的话中听出敷衍之意,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出现了变化,眼底藏着深深的忌惮和怀疑。 徐宇豪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和李月、吕莹站在了一起。 寒风吹来,衣袍猎猎。 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有莫名的神色,随即又一齐暗暗点头。 贾兴海站在冷风中,捏紧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布阵吧!” “先前是我想多了!” 他笑着开口,但这个笑容却是苦笑。 四人明确了目标之后,就全部忙碌起来。 吕莹和李月忙着散布灵石,徐宇豪则是掐诀算阵法位置,而贾兴海则是摆动陷阱。 在他们做事的时候,其余三人的心神一直都在贾兴海身上,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旁。 林轩将所有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寒,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丁杰,当发觉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的时候,暗暗觉得不爽。 这大反派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到这个时候还这么镇定! 丁杰目露精光,他淡淡的说道:“先让这些人试试水,然后再决定出不出手!”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藏着惊惧。 自己虽然说出了这番话,但身前的这只老狐狸绝不会相信。 如果说连周新和龙傲天都败给了王聪那家伙,只怕自己也弄不过他! 如果他们都打不过…… 自己能怎么办?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花雪月 第一百六十九章风花雪月 白云缥缈,天地寂寥。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从天空划过,没有声响,亦没有什么不俗的威势,但这道剑光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吕莹水眸微闪,她凝视着不远处的华光,神情异常复杂。 而徐宇豪则是冷眼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秦羽,以及满脸不可置信的贾兴海,他虽然面色上看起来有些慌张,但眼底更多的似乎是期待。 “嗡!” 随着一阵轻响,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面容俊郎的年轻人。他身穿黑衣,脸色淡漠,眼中蕴含着让人心悸的冷意。 李月见着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在她的感知中,这个站在高空的年轻人就像是一汪死水,即便以她的眼力,也无法看出对方半分不俗之处。 “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眼神有些闪烁。 清风徐来,衣袍猎猎。 而高高在上的王聪则是眼帘低垂,他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眼下方的人,但却没有说半句话。 这一瞬间,李月等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扫过,仿佛全身的秘密都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另一边。 林轩和丁杰在看到了水镜中王聪投射的目光以后,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苍白。 他们脑中都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似乎外面的那个家伙,发觉了他们的存在。 林轩身躯陡然一震,心中有些紧张,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和丁杰的眼神相遇,两个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他们二人现在都不敢说话,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生怕对方朝自己出手。 一旁。 “呵!” 一声带有不屑的轻哼从王聪喉咙里传了出来,凛冽的气息顿时传遍整个古城。 可路边上的行人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行走着,吆喝法宝药草的人也没有停下,但吕莹等人全部都凝神屏气。 他的目光低垂注视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发凉,就像是有一口剑直直抵在心口。 林轩和丁杰也倒吸凉气,双目瞪得极大。 不过是一道目光而已,但却让他们感受到一种难以接受的恐怖威势,仿佛是有一座大山悬停在身体上方,让人不寒而栗。 “轰!” 一声巨响,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王聪的周身扩散开来,顿时就有一股巨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狂涌。 五道身影连连倒退,退了数百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王聪淡淡一笑,面色淡然如水,但声音却如凛冬寒雪,让人通体生寒。 “我初来此地,新创了一道法术,但从未真正施展过,不知在座哪位修士可以品鉴,这一招是……” “风!” 话音刚落,天地间就飘来了一缕清风。 这一缕风很和煦,似春风那般,温润舒畅。凉风拂来,掠过屋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 吕莹单手撑着墙壁,脸色复杂,她的双眸中充满了廖然之色。 风悠悠然然的吹来,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花!” 王聪轻轻挥了挥衣袖,扬去了身旁的微风,他淡薄的双唇微动,默默看着下方。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飘下了一阵梅花,花香弥漫了整个天际,令人心神恍惚。 这花恍若零落成泥常开不败,少了几分华美,多了几丝阴森。 “雪!” 王聪的声音清澈而又凄婉,但在这个字落下以后,整个天地都冷了数分。 雪花从虚空中洒落下来,随着清风,伴着梅花,飘飘摇摇。 这雪宛若日出消融时的落白,就像是深夜落霜,惊艳有余,寒意不足。 “月!” 王聪没有半分犹豫,在雪花出现的颤那间,他再次吐出了一个字。 虚空一阵荡漾,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轮皎洁的明月从王聪身后缓缓显形。 这轮圆月出现的那一刻,洁白如水的月光就如同潮水涨起那般一泻千里,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给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淡薄的轻纱。 皎月停在半空,如同是咫尺天涯,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 朦胧的月色仿佛有些不真实,又像是亘古亘今永不会变化,即使过上千秋万载也如今时今日这般。 “风花雪月!!” 似有一句叹息在虚空中响起,这道声音凄厉、惨淡,最终无声,消散在了众人的耳畔。 一缕清风吹卷着梅花,摇曳着落雪,环绕在圆月的周遭。 皎皎明月旁,有一圈圈的白雪,又有数不胜数的梅花,亦有淡薄、温润的清风。 风似是自息自生扰袖摆动,花如摇乱玉彩沾衣未摘,雪如眉心微凉华发皑皑,月是心中凄凉万物肃穆。 吕莹心头黯然,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虽面色苍白,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王聪使出的这一招,虽看起来不同凡响,但其实蕴含的法力波动,根本就没有超过筑基境界。 换句话来说,这是筑基层次的攻击!! 可在她亲眼看了这道法术以后,又怎么可能把那道术法当成是筑基修为? 另一边。 李月虽面色阴沉,但双眸中却闪过几分希冀。 在她看来,或许是对方自持身份,不愿意以大欺小,所以才把自身的修为压到了筑基境界。 “结阵!!” 李月沉吟半晌,许久之后轻喝一声,双手开始飞快的掐诀。 贾兴海看见身边的人都有所动作,他咬了咬牙,也跟着掐诀。 他有自己的心思,王聪强大的没有边际,即便自己等人真正使出了阵法,也绝不可能伤害到对方,不如就趁势而为。 至少,自己这样做,勉强称得上是两边都没有得罪。 同时。 吕莹低下螓首,口中念念有词,双指则是随着咒语不断变动。 “出!!” 她双目微抬,眸中闪过异芒,吕莹嘴中喷出一大口精血,手指直直点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 “出!!” “出!!” “出!!” 李月、徐宇豪,贾兴海三人也都在同一时间出手,他们疯狂调动体内的法力,手中掐出无数残影,三人也同样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是修士血液的精华,每一滴都能大大提高发诀的威力,提升法宝的威势,可若是一位修士失去自己的本命精血,他的气息将会削弱数倍,甚至造成境界跌落。 虽然可以再次通过修行恢复正常,但这却要花费很长很长时间。 一旁。 四人的双手在林轩和丁杰两道道错愕的目光中翩然舞动,就如同是一只只优雅的蝴蝶。 “嗡!” 一声轻吟忽然在半空中响起,可怕无比的气息隐隐若现。 “这是什么阵法?” 林轩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面色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骇然。 在他看来,水镜之中的四道单薄消瘦的身影在这瞬间徒然拔高,如同巍峨山岳,远古凶兽,给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而一旁的丁杰眼中也有一丝哑然,面色上泛着一抹不可思议之色,他干咳一声,感慨的说道:“天地四相阵,他们四人运起全身修为组成的一道阵法,任何一位筑基修士在这阵法面前也会灰飞烟灭。” “这阵法虽然是属于筑基层次的阵法,可即便是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也扛不住,算是阵法之中的禁术!” “不过王聪使出来的法术也属于筑基境界,但是……” 丁杰没有再说下去,可林轩明白他的意思。 王聪使出的法术没有超过金丹境界,他们四人一起结出的阵法也在筑基境界,但是王聪的见识却不仅仅只在筑基修为。 若是夺舍他的老怪物是从传承山中走出来,那么…… 说的简单一些,讲的现实一些,他们四人输得概率更大一些!! 一旁。 “轰!” 无数的灵气盘旋而来,这些灵气最终汇聚成了一只老虎形状,它的身体长约三十米,通体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那只老虎的身体在半空中微微轻颤着,顷刻间传出来的威势似乎要撕裂这片天地。 “去!!” 吕莹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她用出这一招已经耗光了体内所有法力,此刻亦是在强撑。 “轰!” 猛虎引动天地灵气,仰天长啸。气势惊天动地,无数道轰鸣声在半空中骤然而起,林轩的脑海中甚至一时间出现了嗡鸣之声。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一幕,后背渗出不少冷汗。 好半晌之后,林轩深吸口气,再次看向水镜。 整片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所有人的的身影都被被猛虎散发出的光芒所淹没,整个镜面似乎都是白光,根本就无法看清其中的景致。 “哼!” 王聪不屑的哼了一声,双眸之中也充满了戏谑。 他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朝着虚空按了下去。 “嗡!” 王聪身后的圆月颤动起来,清风徐出,席卷向下方的四人。 此时此刻,梅花飘飘,漱漱飞舞。 月光皎皎,如银河洒下千里。 更有数不胜数的洁白落雪飞扬,它们飞在梅花下,飘在月光中,勾勒出了一副极美的画卷。 成千上万片雪花漫天飞舞,梅花亦在微风中,旋转交织,它们像银色的绸缎,像洁白的花瓣,闪耀着熠熠光辉,融合在了月色之中。 “风花雪月!!” 清风落下,梅花落下,飘雪落下,圆月也落下! “天地四相阵!!” 白虎仰天咆哮,它的周身散发出无数刺眼的光芒,猛的朝上空跃去。它的身上似乎有无数白色火焰燃烧,一股凶狠的气势铺天盖地。 “轰!轰!” 紧接着就是无数轰隆声跌宕起伏,恍若是划破云霄,劈开大地。 林轩眉宇微颤,身躯也在抖动,面容充斥着哑然。 着这就是同宗弟子的真正实力?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救人 第一百七十章救人 “轰!轰!” 连绵不绝的轰鸣声持续了数分钟,一道道惊天动地的余波横扫而出,形成恐怖的风暴。 天空中白云倒卷,整个世界都回荡着尖锐的呼啸声。 林轩看着水镜之中的场景,整个人面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坐在一旁的丁杰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淡然,他面脸凝重,暗自吞下一口唾沫。 另一边。 许久之后,余波散尽,露出了其中的场景。 说来也奇怪,像这样恐怖的招数应该足以毁灭一座城,但这里却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就连树木都没有半分损伤。 街上的行人还是像先前那般来来往往,路边上的小贩也仍是在吆喝自己的商品,仿佛没有一个人察觉这里的动静。 吕莹脸色煞白,气息萎靡,她跌坐在地上,心神空白,脑海中一阵嗡鸣。 虽然她心里清楚王聪很强,但绝想不到对方这样恐怖。 明明只是筑基境界的法术,但威力却强悍到这种地步。 环顾四周,吕莹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双目中也充满了感慨。 李月则是卷起衣袖擦试着嘴角的鲜血,她倚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洁白的衣裙整个被染成了血红色。 数片落叶带着旋儿飘飘荡下,许久之后缓缓落在了她的发梢上。 “呵呵!” 她神色复杂,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惆怅,李月轻叹一声,仿佛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竟捂着嘴不停咳嗽起来:“到此为止了!” “可惜了啊!” 冷冽的声音融入到了风中,听起来无比的萧瑟。但凡是有一点人性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看见这道顾影自怜的身影,也会心生怜惜之意。 “噗!” 徐宇豪喷出一大口血,他握紧双拳试图调动体内法力,但最却是终无功而返。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周边的人,身体也轻微颤抖着,数息之后才缓缓将胸口内积压的气息吐了出来。 披散的头发掩盖不了徐宇豪身上的萎靡,他的周身全部都是伤痕,唯独一双眼眸从始至终都充斥着桀骜。 他生来骄傲,从不肯为任何人事折半分腰,也不愿为任何挫折低半分头。 “好强!” 距离徐宇豪不远的贾兴海,他抬头看着飘在天空中那道如仙如魔的身影,脸上充满了敬佩。 “哼!” 王聪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似笑非笑的嘀咕了一句:“仙庭遗族,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了风里,所以除了从另一种角度关注这边场景的林轩二人以外,没有一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嗡!” 王聪大袖一挥,地面上出现了三道人影。 那三人气息奄奄,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龙傲天……周新……张世明……” 与此同时,丁杰双目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露出莫名的冷笑。 他沉吟半晌,随后轻声开口说道:“虽然王聪被人夺舍了,但他的修为顶多也就是在金丹境界。” 林轩点点头,他深深看了丁杰一眼,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些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丁杰说的话有道理。 “既然对方的修为也在金丹境界,岂不证明现在的王聪也有可能被我们击败?” “哈!” 听了这些话,林轩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露出的风情几乎让周遭的一切都失色。 “不错!” “你说的好有道理!”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丁杰一时间脑子发热要去找王聪麻烦,那就遂了他的意,自己趁机溜走。 但虽然心中这样想,林轩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副赞同的模样,仿佛随时都准备和丁杰一起对敌。 丁杰摩挲着桌面,他端坐在木椅上,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才喃喃低语。 “王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强,但他的神识是最大的弱点,倘若你我二人一起对他使用幻术,应该足以让他失神一段时间。” 林轩点点头,没有开口。 即便真的被丁杰说对了又能如何,他并没有义务出去救人。 按照反派的设定,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原地,一直等到对方离开。 眉头微蹙,丁杰望着水镜中的场景,目露深思:“龙傲天身上有大秘密,虽然我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想来应该可以助人成仙!” 林轩一愣,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眼中闪过奇异之芒:“师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丁杰呼出一口浊气,他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若能够成功救出龙傲天,必定会拉进我们之间的关系,凭借着你我二人的本领,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藏不住自己的秘密!” “咚!咚!咚!” 林轩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他不断敲击着木桌,思索其中的利弊。 在他的推测中,对方说的话大概有七分真。 若是可以成功取得龙傲天的法宝,他日后的修行之路确实会轻松不少。 一旁。 在周新的搀扶之下,龙傲天和吕莹等人站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站成了一条线,面露不善的看着飞在半空中的王聪。 “不知前辈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要和我们为难?” 李月冷眼看着满脸笑意的王聪,她摸了摸秀发,脸色冰寒。 “为什么?” 王聪微微一笑,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戏谑:“虽然我暂时可以占据这具肉身,但时间终究有限,索性就想着杀几个个人,来证明一下自己!” “前辈何故要开这种玩笑?”龙傲天听着这句话,脸色阴沉下来,神色也无比狰狞。 “诶呀呀呀呀!” “玩笑?” 王聪怪笑起来,语调凄厉而又带着几分疯狂。 “你们以我我是在开玩笑?” 眸中闪过一丝寒芒,王聪眼帘低垂,嘴角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行事一向都是说到做到,从不会和别人开什么玩笑!” 另一边。 贾兴海撑着墙壁,手心沾满汗水,大气不敢喘一下,但心底一直在骂着王聪。 当初说好了只要我把他带到同伙的身边,这家伙就会放我一马! 但从他刚才的话来看,这家伙明明就是要过河拆桥,准备弄死自己。 果然,像这样的老怪物不能信! 好在先前站对了阵营,否则下场可不好受! 一时间,贾兴海的眼神变得恶毒起来。 酒馆内。 “要不要拼一把?” 丁杰嘴角浮现出狭促的笑意,他瞥了一眼林轩,缓缓开口。 此时此刻,林轩大红色的墨发飘扬,一袭惹目的红衣长袍蹁跹而动。 好半晌之后,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既然师兄看上了龙傲天的秘密,我当然得帮你一回!” 丁杰是什么人? 在林轩看来,他是属于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倘若连他都眼馋龙傲天的宝贝,足以证明对方的重要性。 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在冒着生命危险! 外面。 龙傲天拽着周新的衣襟,他低声问道:“你还剩下多少法力?” 周新面色一凝,他苦笑一声:“一成都不足!” “唉!” 不知是谁带头叹了一口气,众人的神情都晦暗下来,面色看上去都不太好。 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周新差不多,某些人甚至还带着一身的伤痕,不要说和王聪为敌,就算是一位最普通的筑基修士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换句话说,只要王聪出招,他们必死无疑!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王聪抬起右手,运转起体内的法力,准备出招。 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等一等!” 忽然,两道冷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月等人一时间怔住了,随后心中狂喜,脸上也露出希冀。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来人,而且那两个人他们都认识。 就在这一刻,龙傲天看着踏风而来的红色身影,整个人脑中仿佛有雷霆劈过。 那人的样貌有几分熟悉,细看之下,应该是几百年前的结拜兄弟。 但这一刻看来,为什么对方成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莫非他的四弟,竟是一位女子? 不!以后或许要改口叫四妹了! 龙傲天的眼神一下子温柔下来,如深潭中的幽幽泉水。 在他看来,眼前的红色身影,高贵而又温柔,她从天而降,即便是仙女这两个字也无法形容对方的风采。 她缓缓走来,吹来的清风似乎都甜了一些。 龙傲天蓦然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万里浮云一眼看开,世间山河,人间百态,无一是她,无一不是她。 自从龙傲天见了她以后,才知杜鹃啼血猿哀鸣的孤寂,才明白春花零落朝生暮的遗憾,才懂得相思而成疾的痛苦。 “咚!咚!咚!” 龙傲天感觉自己的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心神也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确认上眼神了。 虽然大敌当前,可龙傲天还是不禁想到,若是可以和她在月色之下,看漫天繁星,共赏漫天星火,那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在林轩和丁杰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林轩的身上,不光是吕莹、李月两个女子,就连徐宇豪之类高傲的男子也没有例外。 在林轩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们蓦然间觉得漫天的光华都在退散,仿佛也感到自愧不如,恍如一种哽咽,散的极快。 而王聪则是两眼死死盯着丁杰,双眸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骇然,脸上也充斥着激动与紧张。 “帝……子……” 他的话说到一半,最终却在丁杰冰冷的目光中不了了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幻术 第一百七十一章幻术 清风徐来,衣袍翩翩。 林轩身穿一袭大红色的衣袍,面无表情的盯着上方如妖魔一般的王聪。 虽然他面色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心中很紧张。 不过他信任丁杰,或许说他看重对方。 在林轩眼中,丁杰可是极有城府的,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这家伙敢明目张胆的走出来,就必定是有所倚仗,虽然暂时不清楚那时什么,但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林轩双眸冷冽,他不留痕迹的扫视了王聪一眼,心脏不由一紧。 在水镜中观察的虽然很清晰,但那毕竟是虚幻场景,当此时此刻真正直面这个男人的时候,林轩才了解对方的可怕。 虽然他站在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动作,但林轩恍惚间仿佛感知到上空像是有一只蛮荒妖兽,散发着骇人的凶威,那种无形的压力宛若是一阵阵滔天浪潮拍卷而来。 “呼!” 林轩深吸口气,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容苍白了三分,一瞬间流露的风情让不少人心神颤动。 只不过是打量了王聪一眼,他周身的气血就翻腾起来,几乎让他有种大口喷血的冲动,丹田深处的金丹也猛地颤抖,全身修为都有一瞬间停滞。 另一边。 吕莹和李月在看见来人以后,眼眸中的希冀消散了不少,因为在她们的感知着中林轩和丁杰的修为只在筑基后期,而且他们二人表露出来的境界嗨还有些虚浮,似乎是刚刚进阶一般。 “二弟……三……三妹……”龙傲天的神色有些复杂,他黯然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我们的下场已经注定,你们何必要来此送死?” 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都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但心中终究存在着一丝希望。 虽然林轩二人看起来很弱,但终究应该能帮助他们多撑一段时间,至少能够迟一些死。 周新紧紧握住双拳,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眉宇间充满了感慨,他此时心中无比感动。 他认为,林轩二人过来这边,应该就是为了送死。 值得吗? 周新皱起眉头,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心中更多的则是唏嘘,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已然陷入绝境。 “哈!” 丁杰潇洒的笑了笑,俊郎的脸上露出慨叹之色,他挥了挥衣袖,轻声说道:“我们既然是结拜兄弟,岂能看你们死在眼前?” “更何况……”他转头扫视着瘫软在地上的众人,眼神中布满了不忍,看起来就像是个慈善的人。 “你们当中有我的兄弟,有我的师兄妹,也有不打不相识的对手,怎么能让你们轻易的死了?” 众人听了丁杰所说的话之后,几乎有一刹那觉得他是个傻子,这世上哪有像他这样的不计安危保护别人的妖孽。 哼! 果真不愧是自己佩服的反派! 林轩心中对丁杰的表现也有些哑然,但随后则变成了敬佩与自信。 以丁杰的城府却说出来这番话,岂不是证明他有必胜的把握? 另一边。 丁杰运转起体内的法力,一股属于筑基后期的波动弥漫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 林轩愣住了,整个人的脑海一阵嗡鸣,脸色也异常难看。 本以为丁杰这家伙会爆发出不俗的修为,然后再大展神威击退王聪,最后自己在出手混一混,但万万没想到,竟等来了这个结果。 丁杰有多强? 林轩虽然不清楚,但他心里明白,这小子至少也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可这家伙此时反而表现出来筑基的力量,而且也只是堪堪达到筑基后期而已。 “一起出手!” 丁杰双眸闪烁,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上空的王聪,随后转头对着林轩说道:“对方神魂不稳,若我们两人同时对他使用幻术,足以迷惑他数息时间。” “这时间,大约也够了!” 而漂浮在空中的王聪一直都是默默地看着一切,只是眼中不时闪过奇异之芒,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林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大袖一甩,手中登时多了一架古琴。 “铮!铮!” 他运转起法力,一股同样属于筑基境界的修为波动浮现而出,刹那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轩一袭大红,样貌如画,美得似乎不惹尘埃。 他双手微颤,一阵悠扬的曲子翩然而出。 别人看过去,恍若觉得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看,林轩都像是一顾影自怜的仙人一般。 气质清雅,华美动人,别有一股倾国倾城的魅惑。 希望是黑夜中的篝火,那么失望就是夜空的漆黑,生活则是在黑暗的空间中端坐在篝火旁。 众人看着林轩弹琴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觉得林轩像是成了一团火苗,带给他们温馨的感觉,甚至心中还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伤感。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他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见到林轩为他们拼搏之后,就突然不舒服,心中不是滋味。 “嗡嗡!” 低鸣的曲子像是温润溪流潺潺而出,音波清幽似是小桥流水,平平仄仄的调子如梦如幻,在场中人全部都觉得心神荡漾。 虽然也有人不通音色,但他们亦知道自己所听的乐曲是绝佳,曲子轻柔婉转,琴音袅袅,仿佛在吕莹等人心中响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没了杂念,只是静静地听着耳畔的乐曲。 丁杰双手飞快掐诀,一股无形的神识从他身上涌出,最后落到了林轩的周身。 原本林轩手中拨弹出来的曲子又多了几分韵味,足以令人醉生梦死,不知岁月。 林轩双瞳如水,他深深看了一眼丁杰,最后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继续弹曲。 本以为这场戏的主角会是对方,但没想到却落入了丁杰的圈套之中,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主角。 也不知道他究竟抱着什么心思来做这件事…… 试探吗? 摇了摇头,林轩压下了心中的思绪,接着全心全意投入了弹曲之中。 在丁杰使出的幻术加持下,林轩的威势又强了足足四分,众人眼中所见的场景已换了一副天地。 千里碧波,湿润的微风轻轻拂过衣襟,当人们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所见的到处都是莺莺歌燕舞,桃红柳绿,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在临水的河岸边,依山的桃树旁,到处都是烟雾缭绕的小船,一座座河船矗立在朦胧的烟雨之中。 “这是……幻术……” 李月双眸闪动,朱唇亲启,面色上泛着几缕不可思议。 想想也对,夺舍了王聪的老怪物此时神魂必然不稳,若用幻术对付他,胜率应该会很高。 旁人脸色虽多变,但此时心中也生出了些许希望。 这一招,是最后的手段了。 若他们二人败了,或许所有人都会死。 若他们二人胜了,或许所有人都不必死。 夕阳映着晚霞的暮色,王聪踩在岸上的花坞上,双眸闪动,面色上泛着几分疑惑。 …… 宽广的湖面波平似镜,数不胜数的小船横靠在那静寂的岸边,原本这里有很多人,有两个气息萎靡的姑娘,有先前收的狗腿子,也有被自己打败的后辈,也有…… 但此刻,在他失神的刹那间,整个天地只剩下了他一个。 浮云消散,远方露出了略显晦暗的夕阳。傍水的桃树随风飘扬,粉红色的桃花瓣依风而舞,散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凉风习习,带着阵清香。拂过眉梢的凉风,将王聪的墨发吹的蹁跹而起。 彩霞的绸缎也在不知不觉间散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也跟着离去,皎皎的明月照耀而来。 王聪摇了摇头,眉宇间挂着一缕思索,他踏着寒风,披着月色的光辉,行走在清冷的撩人夜色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略显凄然的月色徜徉在他的衣袂上,王聪缓缓踱着步子,漫无目的走着,邪魅俊逸的面容在星光中若隐若现。 “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凛冽的寒风中。 “什么意思,我以后就不能成为我自己吗?” “有志气!”一声夸赞,冷冽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天地。 “我呆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到时我脑中所有的功法都是你的,你如何能只做自己?” “我天生剑骨,终究和你不同!” “是啊!我们不一样!” 一声叹息,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出,说话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在自问自答而已。 “呵!” 一声饱含深意的冷哼响起,王聪摇了摇头,面色颇为复杂,他淡淡的说道:“你不该在这个时候醒来,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才是你苏醒的正确时机。” 王聪的脸色浮现出挣扎,他皱着眉头,脸色一变再变,许久之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我似乎没有拒绝你的资格,只希望你不要害我!” “自然!这些诚信我还是有的!” 他自顾自的聊着天,看起来有些像精神分裂。 “桃花……湖畔……月色……小船……” “究竟哪一个才是您对我的提示,尊贵的帝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星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星空 林轩和丁杰御剑而行,两人用衣袖卷着吕莹、李月、徐宇豪等人飞在半空中。 呼呼的破空声不停在耳畔响起,那些人由于体内法力消耗过多的缘故,此时此刻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丁杰带路走在最前方,而林轩则是更在后边。 在林轩看来,丁杰是有目的的赶路,虽然不清楚他要去哪里,但应该是个保命的好地方。 因为他虽然一直在加快速度,看上去也很紧张,但那个速度也只是筑基后期的正常速度,换句话说,丁杰仍然没有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既然他敢做出这种事情,必定有所依靠。 虽然先前使用幻迷惑住了夺舍王聪的老妖怪,但终究困不了多长时间。 若是一旦被抓住了,到时必然会死人。 现在这个时候几乎算分秒必争,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被对方给抓住。 …… 一行人在空中飞了半盏茶的时间,丁杰忽然就放满了速度,直直朝地面坠去。 林轩双眼打量过去,一时间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和丁杰一同下落。 众人停在了湖畔,望着湖水中摇摆不定的小船,面色都有些复杂。 龙傲天回忆着记忆中那个令他深感恐惧的男人,身体哆嗦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双眸闪动,盯着丁杰,一时间有些语塞,不清楚该说些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个怪物过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了,我们为何要停在这里?”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大致都是这个意思。 他们此刻的修为都有些不稳,丹田内更是没有一丝法力,连逃命的手段都施展不开,假使王聪追上也只能靠林轩和丁杰的力量,可若他们二人放弃了,那么自身的结局基本算定下了。 林轩听了龙傲天的话,心中咯噔一下,手中也冒出冷汗。 说实话,他并不想再看见王聪,对方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凭现在的本事,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他。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随着他脸色的变化,忽然察觉到了一双炽热的眼神。 林轩下意识迎着那道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只看见龙傲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龙傲天绷着脸,侧目瞥向林轩,双目中似有一腔柔水,对方一头长发随风飘扬,浑身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大红色的长袍绺带翩跹,此时蓦然回首,饶有兴致的望向自己,颊边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龙傲天猛然有了一种感觉,仿佛对方现在山巅,自己站在河川,中间隔了万里河泊,望而不可得。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心脏砰砰跳动,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红晕,只一眼,他竟觉得万物失去了颜色,都成了身前那道红衣人的衬托。 也在这一刻,龙傲天认为山水风月皆成了下等,唯有眼前人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情绪是烈酒,还未下喉,却早已上了心头。世人总说春风很暖,龙傲天一时间有些不以为然,再暖又怎比得上自己三妹一道勾魂的眼神。 天色雾蒙蒙的,湖畔中的水景也有些朦胧,龙傲天也多少有些恍惚,他觉得林轩的清冷的身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余音袅袅,让他也丢了魄。 他不清楚什么叫做日久见人心,他只清楚,只城中见到的那一眼,就肯定下来了。 河岸边的小路上,几片淡黄的败叶顺着微风轻轻落下,正如以往每个初秋一样,落叶归根。 他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现在反而变得患得患失,他少说一句怕遗憾,多说一句怕被嫌弃,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在龙傲天痴迷的眼神中,林轩心中实则充满了恶趣味,可他非但没有表现出分毫,反而一脸歉意的看着对方。 他轻咳一声,眉头微蹙,旋即轻声说道:“抱歉,我是个男人,并不是女人!” “怎么可能!”龙傲天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些尖锐,满脸的不可置信。 面前这个人比所谓的倾国倾城还要美艳三分,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这个念头还未从他脑中出现,就直接夭折了。 虽然现在他们都在逃命,可看见了这一幕场景以后,竟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反而饶有兴致的期待接下来的场面。 丁杰暗暗摇头,双目中浮现了戏谑之色,先前这些家伙还担心身家性命,可在这个时候竟然露出这副神情,林轩这个老狐狸手段可真是高! 不愧是连自己都有些忌惮的人,杀人诛心,出刀不见血! 丁杰点点头,他在龙傲天等人震撼的目光中,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林轩的胸膛上,然后用力捏了捏。 不光其他人怔住了,就连林轩也傻眼了,唯有吕莹和李月笑着看着这一场闹剧,只是眼神有些唏嘘。 “他本来就是一个男人,你应该坚信这一点!” “你!!”龙傲天的脸色勃然大变,声音也变得凄厉、阴寒,但看着林轩胸前异常平坦,以及对方突出的喉结,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脑海一阵嗡鸣,脸色铁青,心中升起无尽的颓意。 龙傲天的声音带着三分期待,带着三分质疑,也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以及一分羞怒,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你真的是个男人?” “不错!”林轩斩钉截铁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如同有无数雷霆在他脑中劈下,龙傲天呆住了,脸色阴沉下来,他握紧双拳,死咬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蹬!蹬!” 龙傲天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被周新接住了,他轻轻拍了拍龙傲天的肩膀,表情有些复杂,周新沉声说道:“三弟本就是一个男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这样的人物注定要成为天下最顶尖的存在,你又何必贪念美色?” 龙傲天没有应答,他神情黯淡,心如死灰,几乎有些不想活。 他觉得以后不会再去看上任何一个人了,本以为遇上了一个终生难遇的人,但没有想到终究还是黄粱一梦,空欢喜一场罢了。 “唉!” 龙傲天苦涩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林轩的眼神有些发红,眼眶中似有泪花。 是啊! 说到底不过只是自己的一腔情愿而已,这与对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闻清楚,十有九错,人生便是如此淡漠。 …… 旁人看着陷入沉默之中的龙傲天,心中都有几分笑意,可转而望向红衣林轩以后,脸色都不太好,最后都下意识的掠过了,不再看他。 “既然那个人迟早会追上来,为什么我们要停在这里?”吕莹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她伸手摸了摸苍白的双唇,冷冷的开口问丁杰:“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不应该是逃命吗?” 众人全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就连林轩也没有例外。 丁杰深吸口气,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他感慨的说道:“先前我得到传承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地方的一些秘密,等我告诉你们之后,或许就清楚了!” “愿闻其详!”徐宇豪点点头,满脸郑重。 “我们所在的修真世界实则是一颗球,一颗大的难以想象的球!” 众人听着他的话,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在外面有许多这样的球,每一个球里面都有类似的修真界,只有成仙以后,世人才有资格去其他世界。” “而停在这条河中的小船……”丁杰侃侃而谈,他低头看向湖泊,接着说道:“这些船都拥有去往其他世界的力量,只要我们登上这条船就可以逃离王聪的追杀,因为每一条船前往的世界都不一样。”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若有人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属于金丹修为的力量,便会在瞬间被排斥,离开这个地方……” “只需一块黑色的令牌就可以启动这里的小船,到时候旁人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丁杰双目闪过莫名的光彩,即便他们有人达到金丹境界,但那些人此刻并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们所有人的修为都被王聪压制住了。 或许对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早就暗中封印住了所有人的修为,只要在他方圆十公里以内,所有人都无法施展超过筑基境界的力量。 显然吕莹、李月等人一路上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想明白,甚至有一段时间忽略了这一点。 大概是幻术吧! 属于那个老怪物施展的幻术,影响了他们的思想! 但是…… 有一个人…… 丁杰转头,他看向林轩,眼神闪烁不定。 “我们先先上船吧,对方应该快要追过来了!”丁杰提出建议,深深的看了林轩一眼。 “嘭!嘭!” 由于众人气息都有些萎靡,丁杰亲自把所有人搀扶上了小船,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自己和林轩、周新、龙傲天安排在了一起。 而李月则是和吕莹一起上了一条船,贾兴海、徐宇豪和张世明一条船。 “好久不见!!”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冰寒彻骨的声音,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跳,迅速取出了一块令牌。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三条小船化作流光,很快冲上了云霄。 王聪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一句话,可他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没有猜错!” 另一边。 当林轩上了船以后,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他站在甲板上,船身覆盖在淡蓝色的光罩之中,眼中所能看见的一切也都是蓝色光芒。 林轩的瞳孔中映衬着妖艳的蓝光,忽然就听见了龙傲天沙哑的声音。 “不知三弟和四弟有没有听过主神空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火影世界 第一百七十三章火影世界 闻言,林轩的眉头一挑,双目中充满了疑惑,脸上出现深思之色。 龙傲天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秘境?还是别的什么? 一旁的丁杰也是满脸不解,他抬起头看了看同样愣住的林轩,接着又瞥了一眼龙傲天,最终轻轻摇头:“什么主神空间,根本就没有听过!”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你们先前不计生死的来救我们二人,我自然不会害你们!”龙傲天眼帘低垂,目中流出一抹精光。 “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周新淡淡一笑,凝目打量着林轩,说一句心里话,这位四弟长得真的是太漂亮了,大哥露出那样的表情也是情理之中。 “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另一个星球?”龙傲天深吸口气,转头对着丁杰问道。 “至少要五百年时间……”丁杰神情复杂,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在这艘船上打坐五百多年,这将是一段很难熬过去的日子。 “这船是在传送阵中飞行,而我们所在的星球与即将要去的地方相距很远,因此……” 听了对方的话,林轩神色微变,他看了一眼丁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唉!” 龙傲天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头绞在了一起。 “去吧!”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从龙傲天的周遭散发而出,包裹着林轩四人。 …… “嗡!” 一阵轻响,林轩来到了一处很诡异的神秘空间,周围全部都是莹莹蓝光。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脑海中一片轰鸣。 因为他来过这个地方,林轩还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叫做周尘的怪人。 “你又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在林轩耳畔响起,让他下意识的转身。 “是啊!我又来了!” 林轩苦笑一声,他望着身前这位长得很清秀的男人,神情异常苦涩。 “我就是龙傲天口中所谓的主神,我可以把你送入各种世界,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不同的世界寻找机缘增强修为,而作为交换,你只需完成我的任务就行了。” 周尘看着林轩,眼中浮现出一缕寒意。 “先前本以为你会凭着自己的脸祸乱男人,但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他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林轩全身,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现在任何一个人看了你的这张脸以后,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你是个男人,不会被外表所迷惑,只不过你对男人的吸引力却只增不减,或许真正有趣的事情并不是让其他男人爱上你以后,再知道你是男人的事实!” “而是别人明明知道你是个男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对你产生感情,甚至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林轩面无表情,就连神色都没有分毫变化。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这一点,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即使是心有不满之意,他又能怎么样?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 “记着,终此一生你都得守身如玉,否则你的修为必会消散的干干净净。”周尘的眼睛如月光一般温润,但林轩却从中感知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位白发女子,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脸色惆怅。 最好还是不要遇到太过于惊艳的人,否则与对方分别以后,余生将太过寡淡。 “叮!” “主神指令到达,可以前往火影忍者位面,轮回者是否进行穿越!” 林轩脑中忽然就出现了一道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 “我可以拒绝吗?”他抬起头,对上了周尘似笑非笑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 “吟!” 一阵轻响,周尘化作无数蓝色光芒消散在了眼前。 “叮!若轮回者选择拒绝,将会被伟大的主神抹杀!” “请轮回者在十秒之内做出选择,十、九、八、七……三、二!!” 林轩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脑海中的数字快要数到一的时候,他点点头,沉声说道:“进行穿越!”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的脸色苍白无比,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林轩终究还是没敢赌,在最后一秒,他还是怂了。 “叮!穿越世界:火影忍者!” “主线任务:拯救漩涡辛久奈,斩杀宇智波带土,斩灭九尾!” “次线任务:斩杀团藏影,斩杀黑绝!” “隐藏任务:斩杀或击败各种配角!” “轮回者实力评估:无敌的你足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就算是这方世界的最强者重生,也不是你的对手!” “奖励:未知!” “任务失败:轮回者的修为将会永远停在筑基境界!” “穿越时长:三个月!” “叮!特别提示:由于你是第一次穿越,所以不会有临时任务,希望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 “吼!!” 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席卷苍穹,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恐怖的声响。 一只体型大的可怕的红色狐狸,仰天长啸。它全身散发着骇人的威压,看上去狰狞而又恐怖。 这只狐狸长着九根尾巴,每一根都有数十米长,看起来妖艳而又骇人。 这只狐狸随手挥一挥爪子,都能引发巨大的暴风,引起大地崩裂。 围绕在狐狸四周的人大多都是脸色惨白一片,眼眸中充满了惊恐之色,神情更是无比紧张,就连身体都在不停地抖动。 “九尾竟然这么可怕,真不明白一代火影大人是怎么收服它的!” “为什么四大火影大人还没有赶过来,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啊!” 数百人窃窃私语,满脸惊骇,脑中仿佛是无数雷霆落下,心中轰鸣一片。 “嘭!” 九尾猛的跺了跺脚,掀起了让人心生畏惧的狂风,周围的房屋和来不及躲闪的人被卷入其中,然后瞬间就碾成了碎渣。 无数看似坚固的建筑物,就连一息的时间都撑不到,就在盖压而下的怒风下被轰碎荡平。 “吼!” 九尾嘴中出现了一颗紫色的巨大光球,恐怖的威压瞬间让周围人感觉身边的空气都蓦然一沉。 虽然它嘴中的光球还没有落下,但却已经有一种仿佛能毁灭一切的威势!! “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一名头戴护额,满脸大汗的青年人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 “我们根本就拦不下它啊!”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寒气,双手也在不住抖动,显然害怕到了极致。 “该死!我们这里的支援还是太少了,否则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尽管九尾的攻击来没有落下来,但他们心中都惊惧无比。 若是让他们面对人类强者,或许不会这样不堪,可偏偏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人类在面对未知生物的时候大抵都会有这样的心思。 ““轰!轰!” 九尾张开血盆大口,嘴中的紫色光球化作一道数百米的光柱喷射而出。 “轰!!” 所有人的耳畔都回荡着令他们心神震撼的轰鸣声,那一瞬间,好似将整个天空都被硬生生的轰碎开来。 半空之中的空间好似都崩裂开来,一道半径约十米的恐怖光球撼动四面八方,以无可阻挡的威势席卷而出。 远处,正看这这一幕的人们,都升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遍体生寒。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九尾这道攻击有多强,但想来应该足够毁掉周围的一切。 “村子的人都撤离的怎么样了,团藏大人的支援来了吗?”一位中年人深吸口气,他眼中充斥骇然之色,语调也是异常高昂。 “都撤退到了很远的避难所,所以应该不会出事!”另一人看着这一切,脸色有些麻木,似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情况依旧很不妙啊,团藏大人的支援还没有来,村子里的其他几个家族也没有派人过来,就连火影大人也不在,就凭我们根本就拦不住这个妖狐。” 数百个人站在屋顶上,他们凝神看向近在咫尺的光柱,全部都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另一边。 一名身形消瘦,头发花白,带着黑色面罩的少年,一脸震惊的看着远方的庞然大物。 “他们能挡下九尾的尾兽玉吗?”他摇了摇头,虽然在喃喃自语,但却是一副哀伤的表情,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帮人的下场。 “卡卡西,你怎么了?” 一个西瓜头出现在了月色下,他的眉毛又粗又厚,面貌粗犷,穿着绿色的紧身衣,身形几个闪烁就站到了白发少年的身旁。 “阿凯,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累!”卡卡西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睛有些闪烁。 “卡卡西,青春是不能这么颓废,作为男人就应该热血沸腾!”阿凯叹了一口气,双目冒出一簇火焰。 “你说我们会死吗?”卡卡西看着远空的九尾,听着耳畔的轰鸣声,一时间有些恍惚。 “四代火影大人一定会出手的,所以我们肯定不会死!”阿凯张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 “轰!” 当九尾喷出的光柱到达那些忍者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满脸绝望之色。 他们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攻击,以至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所以就放弃了抵抗。 与次同时。 空间一阵波动,两道人影出现在了九尾的尾兽面前。 一人身披白色披风,另一人则是身穿红色长袍。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敌 第一百七十四章无敌 当人们看清了那位身披白袍的金发青年以后,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显然他们非常信任来人,几乎可以说他们对那人有着盲目的崇拜,此刻一点都不在乎近在咫尺的尾兽玉。 可察觉到另一位红袍男人以后,众人一时间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随即就被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期待。 “四代目火影大人会飞雷神之术,他可以把尾兽玉转移到其他地方,我们得救了!”一位中年人满脸喜色,他伸手擦拭掉额头的冷汗,轻声开口。 “是啊!终于得救了!” 其余人也不在紧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现在的险境。 作为一名领导者,能够被人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倘若想达成对方这种地步则更为艰难。 林轩瞥了一眼金发青年,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火之国木叶村的四代目火影,木叶三忍之一自来也的弟子,主角漩涡鸣人的父亲。 拥有冷静睿智的头脑,擅长开发改进忍术,实力可怕,会不少奇特的封印术,速度冠绝忍界,被誉为“黄色闪光”。 不过在九尾袭击木叶事件当中,为保护村子,封印九尾而牺牲。 林轩打量着周遭的场景,对现在的时间线也有些了解。 这个男人将会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九尾,拯救木叶村,而他的儿子则会成为容器。 那么……主线任务也就…… 林轩双眸微凝,他耸了耸肩膀,脸上露出戏谑之色。 这个世界很弱,弱得可笑。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随手挥一挥拳头,就能轰碎一座高山。 就在这个时候,九尾庞大的尾兽玉轰鸣而来。 波风水门从腰间取出了两把苦无,微微弯下腰,因为这样做可以提高他的出手速度。 虽然他也看着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林轩,但却没有在意,因为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查克拉,所以只当这是个普通人。 林轩从主神空间来到这个地方,而且是在波风水门之前达到这个地方,所以水门并不清楚林轩有这诡异的出场,只觉得他是碰巧待在这里的村民,只不过胆子大了一些,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并不是说他不小心,而是在忍者世界,只有拥有查克拉才能当一名忍者,至于没有查克拉的人,将注定只当平民。 更何况,木叶村那么大,他又不可能认得每一个人。 就在波风水门准备用飞雷神之术送走尾兽玉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身边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动了。 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拳头,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消散不见,只剩下那道比闪电还要迅捷的拳头。 忽然间,波风水门整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寒意。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竟似比九尾妖狐还要可怕,世上没有一人可以做这人的对手。 或许也只有传说中的忍界之神,和宇智波一族的最强者宇智波斑才有资格和他相比。 他的出手速度超越了想象,波风水门一时间都认为自己中了幻术,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双眼,然后就看见了在梦中都得惊醒的场景。 林轩双眸似夜空繁星一般熠熠生辉,他抬起白皙的右拳,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轻轻向前一挥。 “嗡!” 威势骇然而又可怕,几乎可以称作毁天灭地的尾兽玉,在接触林轩拳头的以后,瞬息间就完全消散,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林轩现在能够完全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他在感知到尾兽玉的力量以后,接着使出了足以毁灭它的力量。 这股拳劲不多一丝,也不少一分,足够灭除看似可怕的尾兽玉。 林轩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会浪费一分力气。 “怎么可能?这个神秘的家伙竟然只用了一拳?”一名围观的忍者喃喃自语,脸上充斥着骇人之色,脑海中轰轰作响。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只出一拳就灭掉九尾妖狐的尾兽玉,或许连初代火影大人都做不到!”其他忍者都是无比的惊诧,心脏猛的跳动,呼吸也急促起来。 “吼!” 就在这时,九尾察觉到了自己的尾兽玉被人毁掉以后,发出了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声。 “吼!吼!” 它的声音就像是发生海啸一般,形成阵阵无形的波浪席卷而出,吹得人头皮发麻,心生胆怯,脑中更是一片嗡鸣之声。 林轩虽然听不懂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但只要用神识轻轻扫过就清楚那帮人的意思。 “四代火影大人,我们一起出手赶走这只妖狐吧!” “是啊!只要四代火影大人的帮助,这只妖狐肯定不是我们木叶村的对手!” “火影大人快出手吧!” “吼!” 九尾再次咆哮,声音凄厉而尖锐,猩红的双眸如大红灯笼一般扫过所有人。 被这道择人而噬的恐怖目光扫过,周遭围观的人如坠冰窟,全身冰寒,身上的汗毛更是猛地竖起。 “一拳!” “只出一拳!” 林轩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下,响彻在在月光中。 他的语调不高,和九尾的嘶吼声有着天壤之别。 但当波风水门听到了林轩的声音以后,心中一紧,眼中浮现出期待之色。 虽然林轩这个人看起来很奇怪,但此时毕竟是在和九尾为敌,也就是说可以把对方的动作理解为是在帮助木叶。 另一边。 九尾看着站在屋顶上的林轩,全身的查克拉都躁动起来,它隐隐之中感觉到远处这个男人很强。 九尾张开大嘴,在口中疯狂的凝聚查克拉,一股恍若能铲平周遭数十里的恐怖力量,在那里缓缓酝酿而出。 “什么?怎么可能?”一位忍者察觉到了九尾蓄势待发的力量以后,全身颤抖起来,接着竟瘫软在了地上。他面色苍白,双眼直勾勾的对着九尾,其中充斥着绝望与无奈。 “是啊!怎么可能!”不少忍者喃喃自语,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九尾嘴中的那道尾兽玉,在查克拉数量上,比先前那一道要强至少五倍。 也就是说,这只妖狐刚刚只是在闹着玩? 包含恐惧的眼神扫视过疮痍满目的战场,看向那成千上百具尸体,以及一座座被压碎的房屋,众人心中猛然就有了一股颓意。 他们有不少人觉得自己没法活下去,不论做出怎样的反抗都没有作用,都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但还有一些人以一种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身披白袍的波风水门。 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风拂过,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然后颤颤巍巍的说道:“有四代目火影大人在这里,我们应该不会出事吧!” “或许吧!”另一人面色阴沉,心中涌起无穷无尽的惧意,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九尾妖狐的尾兽玉太过于可怕,这上面蕴藏的查克拉量远远超出想象,谁也不知道四代目火影大人能不能转移走这道攻击!” 九尾不挺的聚集查克拉,嘴中的尾兽玉也越来越大,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月亮一般。 无形的威压席卷而来,众人恍惚中觉得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 查克拉带起可怕的飓风,那大地上的灰尘也轰然倒卷,树木疯狂摇摆,更是有不少大树在狂风的作用下拔根而起。 波风水门看着这一幕,感知着周遭可怕的动静,一向平静的脸色也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他握着手中的苦无,其上的冰冷触感更是让他的身体生了一层寒意。 不能再让九尾继续积蓄查克拉了,如果放任它这样做,可能就连自己都没办法转移走那颗恐怖的尾兽玉。 “不可以这样下去了!”波风水门双目瞳孔骤然一缩,迈开右脚,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和林轩四目相对。 水门没法形容那道眼神的意思,但他看的出来,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对方觉得会率先朝自己出手。 “该死!”水门暗骂一声,表情异常难看。 他并知道林轩有多强,而现在木叶村本就遭受了九尾的攻击,算上面具人,局势很危急。 可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身前的神秘高手,或许木叶村就真的完了。 林轩看见波风水门的动作以后,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此时九尾凝聚出来的尾兽玉,在体型上已经宛若一座小山,没有任何人怀疑它的力量。 如果九尾吐出这颗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尾兽玉,或许会引发天崩地裂,就算达不到这种地步,但也足够毁灭周围所有人和物。 另一边。 一位身穿黑色披风,头戴螺旋面具的男子冷眼看着这一切。 当他感受到九尾凝聚的威势以后,双目中出现了一丝不忍和一缕迷惘,但随后那些情绪就都被仇恨和冷漠所取代。 清风吹来,月光皎皎。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这个男人的长袍上绣着几朵惹目的殷红云朵,而双眼也是诡异的血红色。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拳 第一百七十五章一拳 “嗡!!” 九尾凝聚的尾兽玉越来越大,恐怖的威势盖压下来,众人感觉整个天地似乎都颤动起来。 天空中云彩倒卷,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尾兽玉的紫色光芒,惨白的紫色让所有人感到心悸。 一股骇人的波动从它周身席卷而出,地面震动,房屋轰鸣,无数棵古树齐齐粉碎。 “轰!” “轰!” 那股似是可以撼动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刹那惊天动地,倒卷开来。 “嘭!嘭!” 九尾喷出了尾兽玉,堪比月亮大小的巨型圆球漂浮在夜空下,滔天的磅礴气势从中散发而出,不少飞禽走兽在感知到这缕气息以后,疯狂的朝远处逃窜。 “轰!!” 紫色尾兽玉带着狂暴的气势轰鸣而来,其威压回荡整个天地之时,就连大地都开始了缓缓颤抖。 无数山石崩碎,无数房屋塌陷,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大惊失色,满脸骇然与不可置信。 波风水门心神颤动,脸色也在刹那间变的无比苍白,他瞪大双眼,目中映衬着紫色的光芒,身躯也微不可察的哆嗦几下。 “这就是九尾的真正实力吗?这也太恐怖了!” 尾兽玉气势恢宏,它以不可阻挡的速度疯狂的席向林轩。 此时整个天地中轰鸣滔天,数不清的巨大沟壑,直接在地面上撕裂开来。 无数颗古树也在同一时间化为灰飞,消散在空中,大地上的裂缝之长,足足有数百米,那裂开狰狞而又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附近的忍者看着这一幕幕,全部脑海嗡鸣,呆呆站在原地,脸上都布满绝望之色,似乎完全放弃了反抗。 “骗人的吧,这个九尾妖狐这么厉害?”一名忍者喃喃自语,大地狂颤,天空风云色变,他站在原地面色瞬间苍白,眼中充满了震撼。 “是啊!” “这也太吓人了!”另一位忍者倒吸一口凉气,他盯着远处那颗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尾兽玉,骨子里发麻。 “四代火影大人可以拦住这个攻击么吗?”原本不少对波风水门充满信心的忍者,此时也心生怀疑。 和九尾相比,和那颗巨大的尾兽玉,他们这些人微小如同蝼蚁,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难道我们今天晚上都要死了!”一名忍者面色惨白,身子颤抖,神色露出无法置信,呼吸仿佛都要停顿。 另一边。 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双眼中浮现着前所未有的骇然之意。 “希望水门可以成功阻拦住九尾,否则的话……” 木叶一处秘密基地。 一名脸上爬满皱褶的老者一脸茫然的看着高空中的九尾,他的双目浑浊,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那家伙明明说只对四代和辛久奈出手,为什么要命令九尾做出这种事情,他难道想要毁掉木叶吗?” 按照他的计划,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和他的妻子会战死在九尾之乱中,而自己将以英雄的身份继承第五代火影的位置。 如果木叶村被九尾毁灭了,即便他坐上第五代火影的位置也没了意义。 “让监视那里的人随时向我汇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他双目微凝,沉声开口,声音沙哑而森冷。 “这一切都是为了木叶,感情会带来仇恨,仇恨会导致战争,只有这样才能让木叶一直照耀在火的意志下。” 老者抬起头,面色上有些许惆怅一闪即逝,但很快又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他一直在暗中进行着各种无法摆上台面的行动,以这种姿态支持着木叶的发展。第三代火影虽然没有站出来支持他,但也没有反对,可现在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总是针对他,如果那家伙不死,只会阻碍到木叶的发展。 为了进一步贯彻自己的理念,为了木叶的未来会更好,为了带给世界和平,只有先争夺到火影之位。 一旁。 “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位忍者运转体内查克拉,手中快速掐诀,张口一喷,紧接着一颗散发着炙热温度的大火球快速形成,直直飞向九尾的尾兽玉。 “水遁,水龙弹之术!” 又有人召唤出一条巨大水龙,水龙咆哮一声,张牙舞爪的席卷而出。 “水遁,水阵壁!” “土遁,土流壁!” 一道道高约近五十米的超大型水墙、土墙纷纷出现,拦在了冲击下的尾兽玉前方。 林轩冷眼看着一切,在他看来,这帮家伙所做的一切都是螳臂当车而已,所以并没有像阻止波风水门一样阻拦他们。 对方的时空忍术很奇特,虽入不了林轩的眼,但也足够转移走九尾喷出的尾兽玉。 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太过薄弱,林轩来到这里已然有了一段时间,对自身现在的实力大致了解不少。 只要他想,只需用出肉身一成的实力就可以划破空间,林轩之所以放任九尾施展招数,不过是为了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 反正现在的实力都是周尘赐予的,而对方又是主神空间的掌控者,自己反而没有必要藏拙。 众人一起对九尾使出忍术,铺天盖地的招数纷纷狂涌而来。 但和九尾的体型相比,和那颗巨大无比的尾兽玉相比,他们那些人使出来的忍术完全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那些忍术在尾兽玉面前几乎可以说成是萤火之光,而九尾的招数则是星空皓月。 “轰!” 接触的瞬间,所有的忍术都在瞬息间湮灭。 伴随着一声轰响,那些忍术就像是水泡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戳破。 “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一名中年男人满脸苦涩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前方那颗威势骇人的尾兽玉,后背直冒冷汗,双眼中也充满了绝望。 “轰!!” 萦绕在整个天地间的轰鸣声还在回荡,这声音落入了四周忍者的耳中,让他们身子发抖,心生恐惧,一个个都提不起丝毫战意。 一块接一块的土地连连塌陷,激起响彻天空的轰鸣。 躲在远处的木叶平民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惊恐与骇然,虽然相隔战场数十里地,但他们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村子里出现的那只狐狸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还没有被赶走?”一位女人满脸惊恐,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充满杀戮的红色狐狸,那只仿佛代表了死亡与毁灭的妖兽。 “放心,有火影大人在,村子是不会有事情的!”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轻轻握住了女人的手,他的心中虽然也很害怕,但面色上看起来却很平静。 “四代火影大人可是被称作黄色闪光的男人,在忍界大战时期其他忍村的人遇到木叶的火影大人可以立即放弃任务逃跑,而且不会受到处罚。”中年人回忆起水门的战绩,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崇拜之色。 “云忍村的四代雷影和八尾人柱力联手都不是火影大人的对手,这只狐狸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应该也打不过四代火影大人。” 中年男人说着,脸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他凝视着远方的九尾狐狸,暗自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刚说的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的话而已,虽然自身只是一名情报忍者,没什么战斗力,但他大致明白九尾有多么恐怖。 作为九只尾兽中最可怕的存在,九尾的实力根本远超过四代雷影和八尾人柱力的联手。 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在尾兽玉即将落下的刹那间。 林轩微微一笑,满脸戏谑之色,他一跃而起,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一身殷红如血大红色长袍随风飘荡。 “这是什么?”波风水门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疑惑重重。 他没有从林轩身上感知到查克拉,可对方偏偏就飞在了半空中。 “究竟是什么忍术?难道是某种特殊的血迹?” 水门满脸诧异,虽然九尾喷出的尾兽玉即将到来,但他却没有担心。 因为他在林轩的脸上看出了自信以及不屑,根据他的表情,水波推测出了一个想法,虽然这种想法很听起来奇怪,很不切实际。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个神秘的男人拥有匹敌九尾,甚至击败九尾妖狐的实力。 林轩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他眼神一冷,面若冰霜。 “在很久之前,六道仙人从十尾的身体里分出了九份查克拉,那九份查克拉被分出来以后,形成了如今的九大尾兽,其中九尾的查克拉最多,实力最强。” “也不知道作为九只尾兽之中最强的存在,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你,到底能不能接下我的拳头?” “九喇嘛,小心了!” 九尾在只有一半查克拉的情况下,几乎就可以和长门平分秋色。 而拥有全盛实力的它,在宇智波斑和第一代火影都挂掉的情况下,完全称得上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什么意思?”波风水门把林轩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耳中,他眉头紧皱,脑海中嗡鸣一片。 但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去震惊,因为站在半空中的林轩出手了。 寒风吹来。 林轩伸出白皙的右手握了起来,和尾兽玉相比,别说那个拳头,就连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渺小。 可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那个拳头爆发出了连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威势。 “一拳!”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落幕 第一百七十六章落幕 “在很久之前,六道仙人从十尾的身体里分出了九份查克拉,那九份查克拉被分出来以后,形成了如今的九大尾兽,其中九尾的查克拉最多,实力最强。” “也不知道作为九只尾兽之中最强的存在,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你,到底能不能接下我的拳头?” “九喇嘛,小心了!” 躲在一边,带着螺旋面具的黑袍男子听到了林轩的话,身躯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木质面具上露出的那颗猩红的眼睛也微微一缩,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白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除了你和宇智波斑以外,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也带着几分愤怒。既然这个穿着红衣服的神秘人知道十尾这件事,那么很有可能知道宇智波斑,甚至还和斑有过合作。 可宇智波斑从来都没有对自己透露过这件事情,这是不是证明对方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一直都在把自己当成棋子? “诶呀呀呀呀呀……”一个半黑半白的人从地下钻了出来,他出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异常诡异。 “我们都是斑大人创造出来的,应该了解他所有的计划,斑大人或许也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的事情!”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来历,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因为他马上就要死在超大尾兽玉的攻击下了!” 半黑半白的怪人好像拥有两个意识,在他说话的时候,只有左边那半身形在动嘴,而右边黑色的身形则是一脸茫然。 “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个情况啊,斑大人不可能会隐瞒我们的!”许久之后,黑色的身影也缓缓开口。 “哼!” 面具男冷哼一声,猩红的眼睛飞速旋转起来,沙哑的声音也陡然一变,听起来得有些癫狂。 “宇智波斑一直都在利用我,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不可信,可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手段……” “既然他不相信我,那我要看看,这个知道许多秘密的怪人,这个有可能被他当做最终底牌的男人究竟有多厉害?” 在面具人猩红的眼眶中,那颗浮现着三颗黑色勾玉的眼睛旋转了一段时间之后,猛然变成了飞镖形状。 “幻术!!” 一行血泪从面具男人的眼中流了出来,他的气息也在这一瞬间萎靡了不少。 “毁灭一切吧,九尾妖狐!”他阴恻恻的大笑起来,使得夜晚间的寒风也陡然下降了好些温度。 “真是个疯子!”黑白怪人看着面具男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声音中充满了调侃。 他的白色身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道黑色身影却一直紧皱眉头,满脸疑惑。 …… 林轩出拳了,那是令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拳头,那是足以惊艳星空的拳头。 这一幕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谁也想不到这个和第四代火影一起到来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实力。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全部都颤抖起来。 林轩身上露出了骇人的气息,那拳头上露出的一缕威压,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全身轰鸣,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他们脆弱得成为了蝼蚁,似乎对方只需要轻轻挥一挥手,就足以将他们灭杀无数遍。 许多人下意识的弯下了腰,更有不少意志力不坚定的人跪拜在了地上。 “这股气势比起九尾妖狐还要可怕还多,他是魔鬼吗?”一名忍者心神嗡鸣,他死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强行运转身上的查克拉,不让自己跪在地上。 像这样有尊严的忍者有很多,只不过下场都不太好,大多数强忍着这股压力的忍者都是七窍流血,看起来非常凄惨。 而那些跪拜在地面上的忍者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也就只是头皮发麻,心神颤抖,充满了害怕罢了。 “咔嚓!” 波风水门也强行忍受着身上的压力,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抖动,可他的腰没有弯下分毫,双腿也依然挺直。 “嗡!”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双膝微微弯下,挺直的后背也低下了一些。 不过是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但在他看来,似乎是过去了几天几夜。 水门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部都湿透,身躯也在疯狂颤抖,虽然嘴角有鲜血落下,但他仍然在坚持着。 他是木叶的影,是最高领导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木叶,如果现在跪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不要说村子里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水门的脸上充满了坚毅之色,感知着对方拳头上带来的威慑与压迫,让他整个人口干舌燥。 他不禁想到,如果这个男人对自己出拳,自己能不能扛住这股压力。 “轰!” 尾兽玉掀起滔天轰鸣之声,它携带者巨大的暴风,以不可阻挡之势落到了林轩的眼前。 天地间回荡着可怕的嗡鸣声,那每一道声音都不亚于天上劈下的雷霆,似乎有着灭世之威。 那些堪比天雷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轰击而下,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握着双拳瑟瑟发抖,心中充满绝望。 “轰!” 林轩的拳头和尾兽玉终于撞击在了一起,他的肉身之力带着庞大的拳劲,轰然冲击而出,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尾兽玉一击而溃。 “轰!” 无尽的风暴在二者交击的瞬间散溢出来,这股风暴似乎可以震撼苍穹,卷动八方。 “呼!” 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这股大风的作用下倒飞而出,足足在半空中飞了数百米才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波风水门猝不及防之下也直直倒退,他双脚踩在地上,用来卸去身上的怪力,最后竟在大地留下了两道几十米的沟壑。 “呼!” 水门呼出几口浊气,动了动几乎失去只觉的双腿,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他强行忍受下暴风的力量,此刻五脏六腑都发生了轻微的位移。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是一代火影和宇智波斑也打不过他吧!”水门摇了摇头,整个人身子颤抖,但却不能移动半步。 他转身扫视全场,发觉了不少躺在地上哀嚎的忍者,虽然他们自身情况都很差,但也没有一人移动身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身子无法动弹分毫,如今整个天地都被林轩的威压笼罩,使得所有人都无法挣扎。 “如果你接不下这一拳,你可是会死的很惨!” 林轩和九尾遥遥相对,他再次握住右拳,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落在了它的身上。 正是他拳头上所弥漫的力量镇压住了所有人,使得周遭每一个忍者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吼!” “吼!” “吼!” 九尾嗜血的双眼盯着飘在半空中的林轩它抬头对着月光,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桀骜而疯狂的咆哮。 只不过它的声音虽然很可怕,也足以震动人心,但听起来却有些颤抖,有几分逞强的意味,也有几分害怕与惊惧。 九尾在这个红色身影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股难以形容的气势,甚至比当初六道仙人散发出来的还要可怕。 它巨大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缕微不可察的恐惧,心中虽然有不甘,也有愤怒,但更多的则是复杂。 自己被这个世界上的人称作为怪物,那么远处那个看似瘦弱的男人又算什么? 怪物中的怪物? 披着人皮的魔鬼? 远处。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和一位卷着白色绷带的老人疾驰而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数百名带着各式动物面具的忍者。 带头的两位老者听着耳边令他们头皮发麻的轰鸣声,看着前方那些忍者凄惨的样子,脸色都异常阴沉。 带着斗笠的忍者眉头紧皱,声音中充满了不忍和愤怒,他沉声说道:“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出现,如果你在第一时间率领根部的人对九尾出手,木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损失?” 闻言,另一位老者冷漠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许久之后,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渗人的寒意。 “这是我们的错,事后我会承担所有责任,不再过问水门的事情,只希望还来的及!” 虽然这个老者表面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这一次九尾之乱,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将会以英雄的身份战死,而他志村团藏则会以英雄的身份继任第五代火影的位置。 火影…… 他在心中想着这两个字,浑浊的双眼一时间也变得火热起来。 自己期待了一辈子的位置,终于要等到了吗? 是啊! 如果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战死,还有谁能威胁自己火影的地位? 三忍? 不!他们这些人不会在意! 纲手早就对三代老头心灰意冷,因为是三代老头亲手致使千手一族没落,她可不会愿意再回来,虽然是老师的孙女,但她根本没法接受村子的那些黑暗! 至于自来也,他只是一个白痴而已,完全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那大蛇丸…… 他早就叛逃木叶,没有资格和自己争抢! 或许只有他了,团藏脑中浮现出一位白发少年。 旗木卡卡西,他有资格和自己争! 不管是心性,还是手段,或者是智慧,他都是木叶村顶尖的存在。 不过……他现在还太年轻了…… 等自己退休以后,等卡卡西年纪再大一些,那时他大概就有资格做第六代火影了。 不知不觉间,团藏陷入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九尾 第一百七十七章杀九尾 “嘭!” 就在团藏赶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既有着沙沙的落叶声,以及树木摇摆的声音,又夹杂着一道很沉重的声响。 借着微弱的月光,团藏似乎看见有人载倒在了地上,此时正一动不动,蜷缩成了一团。 此刻他心中有些愤怒,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隐藏自己的痕迹,就算是在救人的途中也不能大意。 究竟是哪一个人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 如果说是一时大意,被树枝拌倒,也就算了。 为什么那家伙一直躺在地上,不起身? 究竟是那个人胆子太大了,还是说木叶村的忍者都觉得自己提不动刀了? 团藏抬起浑浊的双眼,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冷冷的看了过去。 一位头戴斗笠的老头抱着双膝,脸色苍白的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团藏揉了揉眼睛,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些许笑意,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身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自从他认识对方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看见过猿飞日斩像现在这样狼狈。 谁能想到,堂堂火之国木叶忍村的第三代火影,初代目火影和第二代火影的亲传弟子猿飞日斩。 曾经培育出威震忍界的“三忍”,拥有并精通五属性忍术,享有“忍术教授”之称,被誉为历代最强火影,竟然从树上滑倒了? 团藏打量了一眼前方的树木,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得意洋洋。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像现在这样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猿飞日斩也老了吗? 这个忍者,没能承继二代火影的执政之道,迫使自己背负起村子的阴暗面,他享受了一辈子的荣耀,但却在自己之前老了? “咳咳!” 团藏停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忍者也全部停下,静静地找地方隐藏起来,等待着他的命令。 “虽然那棵树看起来有些滑,但也不该扳倒传说中的木叶最强火影!” 团藏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眼前方的树木,他轻声说道:“所有的感知忍者都去探查一下前面的那棵树,如果发现问题,立即向我汇报!”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笑,笑得整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十几名忍者异口同声的开口:“确认过了,这棵树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团藏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猿飞日斩,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看起来并不相信这些人的结论。 “或许……”其中有一位带着兔子面具的忍者支支吾吾的开口。 团藏看了那人一眼,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那是他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或许什么?”团藏深吸口气,他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三代火影大人已经老了……” 那人说出了团藏最想听到的话,使得团藏捂着脸笑了起来。 如果让木叶村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都不会相信。 那个永远一副冰冷模样的怪老头,竟然也会笑? 一旁。 躺在地上的三代火影似乎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知道,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整个人的脑海中都是嗡鸣声,心神更是一片空白。 由于团藏刚刚失神了片刻,所以三代火影和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也因此团藏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三代火影的感知中,他察觉到了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的气息。 如果说第一代火影是自己所见过的最强之人,那么和先前那道威压比起来,对方像是汪洋大海,而第一代火影只能算是一条溪流。 那股气息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但依旧在第三代火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在他感知到恐怖威压的刹那间,他恍若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正面砸到了脑袋,猝不及防之下就载到在了地面上。 他没办法去回忆那种可怕的骇然威压,甚至于都不敢去相像。 虽只有瞬息时间,虽然那股气息如潮涨潮落一样快,但三代火影很清楚,整个木叶村,或许可以说是整个忍界,没有一人有资格做对方的对手。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宇智波斑? 他不是死了吗? 或许没有死? 三代火影整个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的眉头几乎皱成一团,脸色也也异常难看。 就在他思索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一道浑厚而沙哑的声音。 “猿飞日斩啊!你老了啊!” 三代火影抬起头,紧接着就看见了一脸笑容的团藏。 “以前我们一起拜二代火影为师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其实想想也是,毕竟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了,我也早就做好了你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这一次九尾事件以后,你就不要在浪费时间处理村子里的事物了,多花一些时间陪陪自己的孩子吧……” 猿飞日斩刚准备爬起身去看看村子里出现了什么状况,可听了团藏的话以后,一时间些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想要在这个地方弄死自己吧? 另一边。 波风水门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色人影,整个人脸色苍白,露出骇然之色,因为他知道,对方要出拳了。 “一拳!” 林轩的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九尾,眸中的冷意使得这只狐狸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他抬起右拳,对着九尾凌空挥下。 “轰!!” 整个天地响起了一阵惊人的轰响,这个声音比起天空中的雷霆还要可怕三分。世界萦绕着滚滚震天之响,所有人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脑海中都是嗡鸣一片,失神好久。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拳的威势,也没有人见识到这一拳的样子。 因为在林轩出拳的刹那间,所有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随着林轩右拳的落下,木叶村周围的山脉立刻发出剧烈的晃动,在这晃动下,就连威势同样可怕的九尾都罕见的哀鸣起来。 九尾的脸上惊恐万分,在它身后的九只巨大尾巴全部竖起,挥舞在夜空下,全身几乎算是无穷无尽的查克拉都狂暴的翻腾起来。 这只沐浴在皎皎月光下的狐狸,此时看起来少了几分狰狞,多了几分落寞。 它在察觉到林轩对自己出拳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惧怕,甚至是逃跑。 不过九尾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逃离,它很清楚,如果正面抗下这一拳,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要是选择逃跑的话,它一定会死。 就在九尾准备出手的时候,它发现一切都太迟了,林轩的拳头已经映衬在了它猩红的瞳孔中。 此时此刻,九尾完全不明白,既然林轩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给它反应的机会,反而是采取这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对付自己。 其实林轩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 反派死于话多!! 不少坏人喜欢在做坏事的时候喋喋不休,他们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以为不会发生意外。 但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满足于自己成就的人都会出事,甚至是失败! 这就是反派死于话多!! 虽然林轩有碾压九尾的力量,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但他还是不愿意这种恶毒的局面出现在自己身上,哪怕一丝可能性也不行。 林轩的拳头不大,相比于体型巨大的九尾来说,他完全就像是一只蚊子,他的拳头也不过是一缕看不见的微风。 可随着林轩右拳的轰轰落下,九尾的瞳孔骤然一缩,在它看来,林轩的拳头越来越大,仿佛成了无所不在的黑夜,仿佛成了一泻而下的月光,仿佛代替了天。 恍若可以覆盖天地的拳头,随着林轩的动作快速降临,大地颤抖,九尾则是面色骇然,满脸绝望黯然。 它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没想到在那种可怕的速度下,自己连尾兽玉都施展不开来。 九尾眼睁睁的看着林轩的拳头越来越近,看着那只带给自己死亡威胁的拳头越变越大,直到覆盖了苍穹,掩盖了漫天星辰。 林轩的拳头轰然落下,九尾四周所有的山峰崩溃粉碎,更不用说木叶村的建筑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飞灰,瞬息间就在地上形成了深不见底的巨洞。 九尾的心神一阵恍惚,体内的查克拉也紊乱起来,眼前所见的天地仿佛都是一片模糊,似乎世界的景物都成为了灰蒙蒙的模样。 “轰!轰!” 天地间发出的轰鸣声,九尾身体颤抖,七窍流血,全身骨头咔咔作响,仅仅一个呼吸间就化作无形的灰尘,烟消云散。 九尾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原本偌大的木叶村也跟着九尾一起消失了,替代它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狂风呜咽着吹来,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巨石滚落的声音。 四周的巨大山脉完全崩碎开来,化成了一个个平地。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是什么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你是什么人 “这……他究竟是什么人?”就在林轩出拳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因为那股难以置信的可怕威压,而躺软在地上,他们心神惊骇,脑海中嗡鸣一片。 可随着林轩拳劲的爆发,亲眼见证他只用一拳就轰死九尾以后,所有人心中的骇然与惊惧达到了极致。 这是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更是有人觉得自己中了幻术,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认为自己在做梦。 九尾是什么? 怪物!!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忍者世界公认的最强怪物,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毁灭一个村子,甚至是可以摧毁国家的怪物。 它活了很长时间,久到没人知道它的来历,虽然九尾曾经被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收服过,可他们最终也没有能杀死九尾。 但站在月光下的那位红衣年轻人,他只有一拳就轰死了九尾。 那个人看起来非常瘦弱,拳头似乎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威胁力,身上更没有查克拉波动。 可他却只用一拳就打死了九尾!! 当人们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倒吸寒气的声音几乎化作渲染大波,而且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波风水门躺在地上,他用余光看着林轩,但怎么看也都觉得那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可经历了刚才的场景,他又怎么可能认为这个红袍年轻人是普通人? 至于木叶村的其他忍者此刻也都睁大了眼,一个个目中露出不可思议,有些胆小的人更是直接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这哪里是人的力量……” “就算是初代火影大人和宇智波斑复生,一起对着这个男人出手,也没办法对付他吧!” 一个又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无法置信。每一个人都被眼前所看见的场景所震撼,脑中似乎有无尽雷霆劈下。 他们望着那道漂浮在黑夜中的红色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远方的那个大的无边无际的坑洞,一个个都觉得嘴唇干裂,心神恍惚不宁。 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都被眼前的场面所震动,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刻,人们耳中只有流云和清风的声音,以及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林轩冷眼看着这一切,双眸似万年冰川上的寒冰,散发着阵阵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这……” 旁人被眼前的景致震撼的说不出话,全部都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可怕的男人!!”波风水门喃喃自语,声音低的若不可闻。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林轩的面前,他下意识的压下了自己的声音。 对方一拳轰死九尾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宛若妖魔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 忽然,水门只觉得全身血液轰的一下,涌向心间,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暗了下来,变得模糊不清。 “嘭!” “嘭!” “嘭!” 不光是他,但凡是在林轩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一样,他们都是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虽然林轩凭借肉身之力,对着九尾轰出的那一拳没有针对他们,但林轩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力量,所有以并不能完全掌控自身。 也因此,也多多少少有一些肉身力量散溢而出。 虽只有一缕威压,但也不是这帮人可以忍受住的力量。 林轩所呆的世界比起火影忍者世界高了无数级别,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现象。 这个世界对人修为的压制极低,如果林轩在前一个世界挥动拳头,最多能在大地上打出一道坑洞,然而在这个世界,几乎算得上毁天灭地了。 月光下,数百名忍者安安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睡着觉,唯有林轩一人高高的飞在天上。 衣袍翩翩,墨发飘舞。 林轩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半空中,宛若踩在了实体的土地上一样,他的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复杂。 怪不得夺舍王聪的那个老怪物,一直都以这样的姿态对付我们,原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这么爽。 林轩眼帘低垂,他看着远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 另一边。 面带木质螺旋面具的黑袍神秘人,在亲眼目睹林轩一拳打死九尾后,他露在外面那只猩红的瞳孔在瞬间爆炸,喷出了浓浓的血浆和不少白色的液体。 “啊!” 滚烫的热血洒在他的面具上,洒在他的衣服上,洒到他的手中。 黑袍男扯开面具,露出了一张极其年轻的脸。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他捂着流满半张脸的眼眶,整个人不停地穿着粗气,脸色苍白无比。 黑袍男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有一股少年老成的沧桑气质,但此时此刻身躯还是颤抖起来,神情布满了慌张与骇然。 “怎么可能?” “带土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半黑半白的人形怪物也是睁大双目,两边都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另一半的黑面,他眼底和心中藏着最多并不是震撼,而是疑惑与担忧。 密林深处。 猿飞日斩刚站起身,他凝视着身前的团藏,眼中充斥着质疑之色。 他一直都明白,面前这个从小玩到大,即是朋友又是敌人的老头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方一直都想当村子的火影,但可惜他注定当不了火影。 不管是自己还是木叶的其他高层,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会允许团藏当火影。 说到底还是政见不同,团藏的手段太过于耿直,或许可以说太过于黑暗。像他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代价,哪怕是自己的名誉。 可这样的人,也注定当不了一个村子的代表,他永远只能呆在暗中处理那些肮脏的事情。 树叶飞舞之处,烈火必然,火光将会照亮村子,树叶又会再次萌生,这就是火之意志,也是木叶村的信仰。 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并且,让新的树叶发芽,当想要保护自己最珍惜的人时...忍者真正的力量才会表现出来…… 只要有火之意志,这个村子里的人无关是否有血缘关系,就都是最重要的家人,这样村子才能发展,和平,繁荣。 至于团藏……他这样的人只会阻碍火之意志的发展…… 不……或许说…… 必须有这样的人站在火焰照耀不到的地方,他必须站在黑暗中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站在光明中的人。 而他一旦试图走出来,就一定会影响光明下的世界。 所以……其实结果已经注定了…… 至于今天的九尾事件,哪怕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这一定和对方有关系。 如果在四代火影执政期间木叶村出现了问题,他的名誉一定会受影响,甚至有可能威胁到火影之位。 说的难听一点,如果四代火影死了,那么最受利的一定是团藏。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继承水门位置的人,也是团藏。 猿飞日斩眼底浮现出一丝质疑,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清风徐来,树叶纷飞。 团藏眼神变了变,随后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问我?” 三代火影顿了顿,准备再说些什么,接着脸色大变。 “什么?”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如潮水一般袭来,铺天盖地,速度快得可怕,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 仅仅一个瞬间,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和团藏两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至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忍者下场也都一样。 那一刻,所有人都趴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喘着气。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异常困难,哪怕只是吸上一口气,也要费好半天的事情。 猿飞日斩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忽然出现的威压根本就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存在的事实。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带给我这样的压力?” 团藏躺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脑中一片空白,心神似乎有无数雷霆劈下。 作为第二代火影的徒弟,作为见识过一代火影和二代火影强悍的人,团藏对于强者的气势一点都不陌生。 可就算是他们两个人复生,都不可能带给他们这样的压力,更何况这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距离。 仅仅凭借自己的气势就能把他们镇压在地上的人,整个忍界根本就不存在,更应该说,在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比忍界之神还要强? 就连号称最强尾兽的九尾,也不可能散发这样的威力吧? 另一边。 林轩沐浴着皎洁的月光,他轻轻感受着拂过身躯的微风,随后抬起头,对着虚空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是什么人?” 就在面具男和九尾之间失去联系的那一刹那,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红袍男人的冷笑,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笑容中充满了讽刺。 面具男不由叫出了声,语调也上扬了三分。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冷冽的嗓音,如同今夜的寒风,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团聚 第一百七十九章团聚 清风吹来,这一缕缕吹在人身上很舒服的微风对于宇智波带土来说,让他觉得很不好受,甚至可以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恐惧与惊骇。 他睁大双眼,脑海中嗡鸣一片,心神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对方刚刚明明是在木叶村,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他会空间忍术? 冷风吹在他的身上,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是谁? 宇智波带土,宇智波一族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人,就连宇智波斑都远远不如。他可是宇智波一族第一位,一次开眼,就达到二勾玉的男人。 他擅长写轮眼的时空间忍术,神无毗桥之战重伤濒死,将左眼赠送于挚友旗木卡卡西,之后此走上黑暗之路,成为“晓”的实际操纵者的野心家。 由于时空忍术的特殊性,就算宇智波斑和被誉为忍界之神的初代火影重生,他都不害怕。 因为能够对付时空忍术的办法,也只有时空忍术。 而前方那个站在夜空中的男人,可以在转身间从木叶来到自己面前,是不是就可以说他会时空忍术? 宇智波带土一时间有些发懵,他的眼睛已经被毁了,也就代表着自己现在并不可以使用时空忍术。 他现在眼眶里的写轮眼,只有一只属于他,而现在却毁了。 换句话说,他逃不掉了! “你是什么人?” 带土深吸口气,煞白的脸色渐渐归于平静。 现在这个时刻,最该做的事情并不是恐惧和紧张,而是得明白对方的来历和目的。 如果他们两人的目的不冲突,似乎也没必要发生争执。 自己的目的是利用十尾的查克拉对整个世界发动巨型幻术无限月读,控制全人类,创造一个没有战争、永远和平的理想社会,琳也会因此“复活”。 对于宇智波带土来说,任何一个阻拦在他面前的人,都将成为一具尸体,没有事情可以挡住他。 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人,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成是,如果身前的男人要和他为敌,宇智波带土根本没办法阻止。 不单单是没必要,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 据他所知,在宇智波斑和初代火影死了的情况下,这个忍界最强的怪物是九尾妖狐。 即便是拥有着轮回眼的长门,也不是九尾妖狐的对手,毕竟对方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查克拉。 而就在前一刻钟,带土依然是这个想法,不过随着林轩的出手,那一切都成了泡影。 只一拳,不可一世的九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带土一度怀疑过对方只用了幻术,或者是时空忍术之类的术法,直到他亲眼看见这个妖魔一样的红衣男人,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对方眼神平静,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只落下一道轻飘飘的目光。 可在带土的眼中,红袍男子的眼神不比大山的分量轻。 难以置信的恐怖压力从对方的目光中传下,几乎快要让带土喘不过气,他浑身的骨头更是颤抖起来,身上的衣服甚至全都被汗水打湿。 宇智波带土死死咬着牙,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他忍受着身上那道疯狂的压力,感知着身边吹来的风,心神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不宁。 他脑中一片嗡鸣,不知不觉中就回忆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个让他的人生发生转折的大事件。 当时自己从白绝那里知道琳和卡卡西遭遇雾忍袭击,有生命危险,于是决定前去救援。 在名叫阿飞的漩涡状白绝的帮助下终于得以离开,然而抵达抵达目的地时,却亲眼目睹了卡卡西的千鸟贯穿琳的胸膛的一幕。 接着他领悟木遁,大开杀戒,将在场雾隐暗部屠杀殆尽,从此对世间产生了无尽的仇恨。 晓组织最初由弥彦,长门,小南创建,初衷是实现和平。 后来自己以“宇智波斑”的身份现身,试图劝服并拉拢长门,但被弥彦阻止。接着弥彦死于山椒鱼半藏与志村团藏的阴谋下,长门在仇恨的驱使下认同了自己的思想。 晓组织逐渐变成一个由各国s级叛忍,组成的邪恶组织。 之后一段时间,自己更是用幻术控制了三尾人柱力四代水影矢仓。 他这一辈子将世人玩弄在手掌之间,做了不少大事情。 许多人以为发生的那一桩桩事件只是偶然,可他们并不清楚,那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必然。 想到这里,宇智波带土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有不少人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操纵,那么他走上今天这一步,会不会也有可能是被人操纵。 人在遇上令自己感到绝望的人或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心智坚定的人也不例外。 当初自己正好处于宇智波斑挖的隧道附近,带土被斑所救。他用初代火影的细胞为自己填补了被压毁的右半边身体。并用言语诱惑自己。 当自己康复以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卡卡西事件,这是不是真是巧合? 自己被巨石砸烂了一半身体之后,刚好又被宇智波斑所救,这会不会太过于儿戏了? 他才能平庸,因此遭到同学的轻视,甚至被称为宇智波一族的“吊车尾”,但一直都在努力,想获得他人的认可,成为火影。 旗木卡卡西被誉为天才忍者,自己却资质平平,因性格使然,二人经常斗嘴。但内心中,他们却有着割不断的羁绊与深厚的友情。 像卡卡西那样的人,虽然有些混账,但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就对同伴下手。 会不会自己的一生和长门一样,一直都活在宇智波斑的控制下。 长门是漩涡一族的遗孤,所以有能力移植轮回眼,可怜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双眼睛并不属于他,而是来自宇智波斑。 对方没能逃脱斑的掌控,从来都没有。 而自己,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会不会一直都有宇智波斑的影子。 带土从未怀疑过斑,只是因为心中无尽的仇恨淹没了他,当他回过神以后,忽然就发现了很多疑点。 难道…… 带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时间有种自杀的冲动。 经过这些年的磨炼,他的心机不弱于任何阴谋家,当他真正沉下心思索自己的事迹,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猫腻。 过去他没有思索,即是不愿意回忆,同时也是不敢。 直到现在这一刻,带土终于想清楚一切,他被骗,被宇智波斑给利用了。 “你!!” 他张开了嘴,刚准备说些什么,但在下一刻感知到了一缕火焰。 虽然带土的眼睛已无法看清周围的事物,可现在的的确确却看到了一缕微弱的小火苗,他心底立即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异样情绪,转瞬间将他淹没。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令他压抑而又苦闷,但更多的则是惊恐与骇然。 带土所能察觉的世界不再是先前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是一片漆黑,没有声音,没有光彩的世间。恍若整个世界唯一的光亮就只是身前那一丝丝、一缕缕的白色光芒。 火焰的光芒洁白如玉,宛若是世界最纯净的色彩,他从未在世界任何地方见过这样纯洁的白色,这似乎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颜色。 这缕火苗带给他的热量并不大,可他却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一时间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甚至连骨头都开始颤抖、战栗。 一旁的黑白绝也差不了多少,一直看起来玩世不恭,对四周一切都不在意的他,也是浑身颤抖的大口喘着气。 在他们二人绝望而恐惧的面色下,那一缕乳白色的火苗慢慢的朝他们靠近。 带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多,仿佛袭向他的不只是小的可怜的火苗,而是耸入天际的高山,是深不见底、气势磅礴的汪洋大海。 它摇曳而下,带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和不可阻挡的气势。 一阵清风吹过,点点白色火星也是稍纵即逝。 带土和黑白绝的身形顿时消散在了原地,微风依旧在吹,但他们的身形却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另一边。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在清醒过来以后,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在确定没人受伤以后,立即施展飞雷神之术消失在了原地。 “辛久奈……” 他看着躺在巨石上,那位脸色异常惨白的女人,整个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惆怅。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星辰在。 他也在,只是她可能不再了,这个世界或许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明亮了。 波风水门静静地望着躺在地上的红色身影,脸色悲悯,此时此刻似乎有一柄利器穿透他的心房,滚烫的鲜血流遍全身。 他低眉轻轻叹了一句。 “对不起,我来迟了!” 清风徐来,他眼帘低垂,整个人无比的落寞。 木叶村已经被毁了,也牺牲了不少人。 号称无敌的九尾妖狐也死了,这是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他宁愿九尾被封印,也不希望它死。 因为它死了,同时也代表她会死。 辛久奈…… 波风水门低声细语,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阴云。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分别 第一百八十章分别 清幽的月夜,阴云四浮,空中飘下一阵晦暗的光亮。这一抹颜色就像是藏在灯火阑珊处的人,信手拈起深沉如海的心意。凄然有余,而豪气不足。 冷风寂寂,落叶打着旋儿摇曳而下,它们随着墨夜中的点点星光一起散开,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世间的凉,秋日的暖。 夜间的凉气浸透全身,七分酿成了冰寒而苍白的月光,余下的三分则化成了“他人笑我太疯癫”的惆怅。 枯枝败叶轧轧而过,虽黯然无主,但坠落的时依旧翩然而舞。 韶光迟迟,上望夜幕,漫天星河似乎与孤鹜齐鸣。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凉了几分,四周的一切都有些许沧桑的痕迹。 林轩扫视着四方,在他面前,万物寂寥,没有分毫生命存在的迹象。 似乎整片天地都拜服于他的威势,颤颤巍巍,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有人说:“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 低头看去,长柄的杓明明就在手中。 此时此刻如果能在身旁点上一盏烛火,身披旷野的清风,独饮寒江月,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夜色乍寒,秋气如潮水般涌来,三更雨点点洒上梧桐,那一叶叶、一声声,都会是别样的哀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成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留白。 无声,胜有声。 一缕秋风起,今时今日,每一片孤云都清凉如锦。 如果有一天,在夕阳西下,繁华落尽时,世界的一切都被秋风染上了凄凉的金黄色。 也只有流水人家的温馨才能慰藉这些异样的情绪,亦如如冬日初升的朝阳顷刻间漫过眉间,并在心头上荡起阵阵温暖的涟漪。 浮生如梦,似一杯新茶,苦中带涩,回味无穷。 枯黄落叶顾影自怜,一片片都沉默无言。 此情此景,又怎能不心生感慨? 林轩莫名就想起了朦胧云雾下的杏花烟雨。如丝如线,似雾似烟。柔如丝,绵如绸。 听得时光枕水眠,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 抬头,遥远的地方,枫叶和樱花飘舞的角落,二人互相依偎,眼中有泪珠闪烁。 林轩嘴角上扬,挂着戏谑的笑容。 遥远的街道边生长的枫红,似乎也遵循了这个万物孤廖的约定,相互间都穿插着些许妙不可言。 在秋风与秋月的共同渲染下,树叶被涂抹上了一层朦胧的玉脂色,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眼中的大红色衬着茫茫的皎月,绽放出靓丽的风姿,灿然动人,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霸道,如灼灼芳红,令人不能忽视,内心也不自觉地随着枫叶蹁跹。 寒夜寂静无声,天际间也只有流风吹打在树叶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匆匆而过的声响在耳畔袅袅,如红尘过客,挽了秋风的凉,携着叶色的香,在清寒的秋水长天里,寻找着一方曲径。 林轩盯着远处孤僻的街道,他恍惚中似乎看见了游人在如诗如画的古镇中穿行,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漫步。 粉墙黛瓦的屋檐上挂着成串的火红灯笼,如一副古朴沧桑的画卷上点缀着耀眼的朱色。 小巷深处飘扬着岁月的清香,深邃而悠长的古巷也不能盖住那股沁人心扉的气味,其韵似乎能绕梁三日不绝。 庭院深深深几许,孤寂的氛围零落在山外青山,楼外楼,亦在素笺上,留下三两行笔墨。 不远处的池塘中长着几株孤零零的苦荷,也许它也累了,这是看破尘世的淡泊,愿意大隐隐于小潭,在尘世的烟火中听风沐雨。 留得枯荷听雨声,荷叶的早已颜色散尽,模样也不再,它们决绝而独立,头颅低垂,守在一隅,品味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败落之中,有遗世独立的洒脱,也有悠然自得的不屑。 今时今日,它垂首而立,任秋冬清波荡漾。 微风袭来,林轩伸出素白的手,轻轻抚摸着手掌之间的落花。 风吹起残花朵朵,他触摸到的瓣瓣香柔,亦如烟火般靡靡,素雅怯意。 “我还是很喜欢你……” 躺在冰冷的大地上,那位有着粉红色长发的女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波风水门,她眼眶泛红,脸色苍白无血,声音也在颤动。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暗自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今夜有风,有月,更有漫天星辰,可是他心中却没有半分畅然,反而充满了苦涩和无力。 “我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不得不离开。不过你永远都看不到我孤独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不再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会孤独。” 辛久奈摩挲着波风水门的手,感知着那炽热的温度,白皙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红晕。 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身躯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辛久奈捂着嘴,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指缝间顿时渗出几缕殷红的鲜血。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每天都在说你的事情。”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露出追忆的神色,脸颊上布满了温柔,就连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下来。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低下头,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一句……”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语调忽然压的很低,就连身边穿过的流风都比她的声音大,不过波风水门虽然没听清,但他清楚她说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一串串的泪珠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波风水门一直都在叹息。 辛久奈轻轻擦了擦的眼眶,旋即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中既有洒脱和淡然,可也有不甘。 “虽然知道了结局,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你以后要和我们的孩子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舍不得,也不要难过,虽然你老了以后一定很好看,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老的太快!” 她深吸口气,眼神一变,无比的萧瑟。虽然想的是美好的事情,可她的心情反而很沉重。 “我清楚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天很蓝,外面的大树被阳光晒得明亮温暖,风吹动着课本,然后你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天的风很清澈,你看起来也很温暖……” “喂!” 辛久奈语气一沉,她带着几分期待,带着几分犹豫,轻声开口。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在遇到我之前,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波风水门深吸口气,虽然心中发堵,但他还是强行压制着那股异样,缓缓回话。 或许,在这个时候,他该留给她足够美好的回忆。 “长头发,大眼睛,脾气好!” 温柔和煦的声音传扬在风中,使得周遭的温度都提高了几分。 “能不能具体一些?”当听到对方的话以后,辛久奈的眼神就多了失望和落寞。 长头发,大眼睛,她勉强可以说一声有。 但温柔……这两个字好像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波风水门轻咳一声,他伸手紧紧把对方抱在了怀里,默默地感知着那具冰凉的身体。 许久之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但一直就是你!” 有些感情,就算不出声,不用什么行动去表示,但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有时候,不知道表达感情的人,并不需要很长很长的路,只需要一个眼神而已。 辛久奈注视着波风水门炽热的目光,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我以为可以一直都陪着你,想不到一直都是我以为……” 辛久奈出生于涡之国的涡潮隐之村,她作为漩涡一族的一员,因不幸目睹了涡之国的灭亡,所以每天都生活在凄惨的战乱之中。 她很清楚失去国家与家庭的痛苦,并渴望和平、安定的生活。 可惜时光从来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总是残忍而决绝,悄然无声的流走。 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叹气,一声接一声,就像倾盆大雨,密密麻麻的落下。风拥着叹息,又如同万千的雨珠抱着泪水,跌跌撞撞的飘来。 喜欢一个人,往往因为他足够惊艳,就好比天气冰寒,刚好遇上一碗炙热的水,足以暖到心里。 第一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对方笑得很坦然,还带着些樱花的香气。 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温柔的男人,更想不到他笑起来比酒还要醉人,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忘不掉了。 风花雪月,终究只是两个人的事,与尘世无关。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成了自己生命里的过客,可是她再也不会遇见了。 波风水门静静地抱着辛久奈,而她也不再说话,只是用一双充满深情的眼睛对着他。 世间清清冷冷、百无聊赖,根本就没法包容下热热闹闹的她。 两个人只是互相凝视,谁都没有打破这迟来的寂寞。 春去秋来,不过是一天又一天的简单重复。生命也是不知不觉在简单的重复中慢慢逝去。 风越来越凉,辛久奈的身子也越冷,波风水门地内心也越来越冰冷。 那张看起来很年轻的脸庞,渐渐有了些许沧桑的痕迹。 “对不起!” 许久许久之后,波风水门率先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责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如果我们换个地方,如果我……” 他在说话的时候,忽然被辛久奈打断了,她伸手堵在水门地唇边,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这不是你的错!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 嫣红的樱花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更有一阵阵暗香飘过。 “我会想你的!!” 两个人互相凝望着彼此,很长时间之后,都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深情的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阎王也不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阎王也不行 “她不会死,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死,她自己不行,阎王也不行!” 当辛久奈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在她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那一刻,忽然就听到了一道冷冽的声音。 那道声音听起来很冷,不带一丝感情,似乎比夜晚的风还要冰冷彻骨。 但辛久奈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以及不容置疑。 仿佛对方所说的话就是事实,就是必须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 她根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霸气的声音,只不过听了个大概,就让她心里生出臣服的念头。 怀着一丝好奇,以及一丝疑惑,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就看见了满脸紧张的波风水门,以及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表情异常冷漠,可双目中却透着浓浓的嘲笑。 辛久奈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神,看见了仙人。 她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人长得像他那样好看,在她看来能够拥有这张脸的人,也只能是神,而不是普通人。 对方站在月光下,嘴里呼出的寒气,落在微风中,也变成了氤氲的白雾。 无情。 冰冷。 霸道。 缥缈。 辛久奈从来没有见过有着这种风采的人,但在她看来,可以有这种风度的人,一定不存在。 所以说,对方一定不是人,而是神! 可是对方之前说过她不会死,是不是代表她真的不会死? 辛久奈的思想和正常人之间有很大差距,一般人看见林轩之后,第一反应要么是跪拜臣服,要么就是咬牙反抗。 而她看见林轩之后,第一反应却是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盯着他。 很长时间之后,辛久奈终于没有忍住,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是神?你是来救我的?” 波风水门听到了辛久奈的话,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脑海中更是嗡鸣一片,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忘掉林轩毁天灭地的拳头。 现在根本就不清楚对方的脾气,如果惹怒了他,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承受住他的怒火。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稍纵即逝,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因为虽然水门自己没有办法去救辛久奈,但他觉得面前那个奇怪的男人应该有办法。 毕竟对方来的时候说了那些话…… 波风水门眼底露出一丝希冀,原本绝望而冰冷的内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真正能够携手相伴的或许一个都没有,但总归还是要做些事情尝试去改变这一点。 他紧紧握住了辛久奈的手,然后递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眼神。 “会没事的……” 他握着她,抱着她,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抱住了全世界。 充满柔情的声音消散在冰冷的寒风里,他们二人互相搀扶着,全部都把心神落在了那个宛若仙神的红色身影上。 林轩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他的目光并不在波风水门和辛久奈的身上,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 在他的眼中,有一尊高约百米,长得奇形怪状的巨人正举着黑色锁链,拉扯着辛久奈的灵魂。 那个巨人的额头上印着大大的“阎”字,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掌控人生死的阎罗王,所有将死之人的灵魂都由他管理。 对方浑身散发着冰冷阴森的气息,一张丑陋骇人的脸庞也是无比森然,他带给林轩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硕大的寒冰,决绝、冷酷、凄冷,周身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意。 他只凭虚幻的身子站在月光中,天地间没有一人看的见他,除了林轩。 那个巨人的身上弥漫着一种杀戮、死亡的气质,摄人心魂,充满了不详。 不知在什么时候,巨人也发现了林轩审视的目光,他猛地低下眼帘,眸光幽暗犹如九幽深渊,使得林轩周遭更是在瞬息间就有无数阴风怒嚎。 波风水门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人,虽然四周的场景没有变化,但他就是觉得周围的温度极速下降,降到了冰点。 与此同时,更是一股令他心悸,让他头皮发麻的气氛弥漫开来。 阎罗王周身萦绕着漆黑如墨的死气,几乎无穷无尽的死气,使得原本就阴沉、晦暗的夜色变得更加恐怖。 就在林轩若有所思的盯着对方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恐怖感笼罩心头,就仿佛是足以令万物毁灭的阴冷。 波风水门双目一闪,他心有灵犀的和辛久奈相视一眼,接着又一起把目光放在了林轩身上。 他们二人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虽然不清楚这股奇特的感觉来自什么地方,但绝不是来自那个站在月光下的男人。 换句话说,有一个隐形的敌人在他们附近,而他们却不知道。 他们神情复杂,眼中闪动着不舍、惆怅等诸多情绪。 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以拯救他们的话,或许也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阎罗王身边携带的死气仿佛大海咆哮一样,它们在瞬间沸腾起来,蜂蛹而至,很快就淹没了林轩。 数息之后,林轩依旧完好无损的站立在半空中,只不过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色。 就算身前这个虚幻的阎罗王,也不能带给他丝毫压力。 当对方肆无忌惮完全爆发出自身的气势时,甚至不能在他心中荡漾起哪怕一缕涟漪。 “她不会死,因为我不要她死,就算你是阎罗王也不行!” 林轩双目微闪,他凭虚御风,站在清冷的高空中冷冷的说出了这段话。 在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唯剩他一个人的声响。 他说话时,风没了声响。他说话时,大地没了声音。他说话时,月光再颤抖。 林轩的声音狂娟霸道,在他面前似乎万物都要避让。 只有当他说完以后,别的什么才可以有所动作,世界才缓缓回复声响。 在这一刻,他的身形在无形中高大起来,背脊犹如山岳那般挺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巍峨无比、顶天立地的高山。 即便是有百米之高的阎罗王,在这一刹那也变得渺小起来。 虽然林轩看起来孱弱,可是他身上似乎蕴含着惊天动地,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阎罗王注视着林轩那双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的眸子,毫无感情色彩的神情中也多出了几分忌惮。 “滚!!” 林轩发现自己的警告并没有什么效果之后,双目一凝,轻哼一声。 “轰隆!” “轰隆!” 他运转起神识,化作一根锋利无比的利箭对着阎罗王巨大的身形射了过去。 天空恍若划过一道惊雷,天色也在瞬间阴沉下来,整个夜空漆黑的几乎能拧出墨汁。 “噗通!” 波风水门和辛久奈都察觉到了一股无法抵御的磅礴气势,他们躺软在地上,心神一片空白。 这就是神的力量? 整个天际间掀起滔天的巨风,街道边的树木也全都张牙舞爪的摆动起来。 神识所化成的利箭刺在月光下,阎罗王那张古井无波的脸色也罕见的出现了惧怕之色。 “咔嚓!咔嚓!” 百米阎罗王的身躯发出玻璃破碎的声响,最终化作黑色流光消逝在了原地。 在阎罗王消失的顺间,他用一双复杂的眼眸扫视林轩全身,包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和之前他表现出来的冰冷表情完全就是两个模样,那一刻的他更像是充满感情色彩的人类。 “原来只是一道分身!”林轩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他的眼中也闪过了奇异之芒。 这个世界果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他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 当那些足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人出世的时候,他早就离去了。 另一边。 当阎罗王彻底消失的一刻,辛久奈的生命力就完全恢复正常,她揉了揉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我好像不用死了……” 辛久奈一脸温柔的看着波风水门,眼底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之色。 “是啊!” 水门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他感受着怀中的柔腻,心底充斥着感慨,不过更多的则是后怕,他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是他救下了我?是神救了我?” 顺着辛久奈的好奇的目光,波风水门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永远也不愿意再见的身影。 “或许是吧!” 他点点头,喜悦的情绪一下子阴沉下来。 对方的实力强大到无法想象,手段也很夸张。 起死回生……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大概也只有神了吧…… 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了…… 多谢她精彩耀眼,还愿意做自己平淡生活里的星辰。 很长一段时间,波风水门和辛久奈都是静静的注视着林轩。 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可对于波风水门来说,他宁愿和林轩没有交集,宁愿他们之间不会再发生别的事情。 人们对于未知事物,往往都会选择避让,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带着温柔的微笑,对着站在半空中的红衣男子挥了挥手。 “你好!” “你好!” 身边的辛久奈见状也跟着摆了摆手,她满脸欣喜,完全没有注意到水门眼底藏着的慎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汇聚天下高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汇聚天下高手 人生匆匆,时光荏苒。 有时候朝看青丝,暮时成雪。 蓦然回首之时,总会有数十年时间转眼一瞬的感触。 阴暗的夜空,林轩身披月光,踩着清风,宛若一朵大红色的云彩飘飘落下。 星空下烟霭弥漫,他独自倚立在星空下,脸上挂着平静如水的神情。 天边的寒风卷起漫天飞舞的樱花,那一瓣瓣粉色的柔腻衬着林轩白皙如玉的面容,使得他平添了三分魅力。 花开花落,月圆月缺。 阴沉的上空飘着晦暗的轻云,广阔的大地铺满粉色的樱花,林轩身披一袭惹目的大红衣袍。 他眼帘低垂,目光就像天上的月光那般柔和。 波风水门本以为该用一种虔诚的态度面对林轩,但真正和他接触的时候,他才知道,面前的人远不像他脑海中的样子。 这个穿着红色衣袍,如神如魔的男人,没什么傲气,没什么霸道,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 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平易近人清风,美好而静谧。 就像是一道残阳落在水里,散发着淡淡的、薄薄的温和气质,看起来和谐亲切。 他恍惚中似乎看见对方站在了一条青石小路上,周围生机盎然,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 对方缓缓行走,带着浓浓的馨香,神情平淡而温柔,着一袭艳丽的衣袍,款款而来。 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波风水门觉得林轩是他多年不见的老友,仿佛他和他之间有着足以熬过海枯石烂的友情。 辛久奈则是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由于之前他们的距离比较远,所以她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面容,不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真正站在林轩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所有夸赞的言语都会在他的面前失去颜色。 任何修饰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真正是一个好看到极致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 “你是神?”辛久奈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她挣扎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问道。 林轩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辛久奈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现在早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打不过,或许是他救了她,又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好一会儿之后,林轩轻轻挥了挥衣袖,顿时扬起一阵清风,徐徐吹向身前的两人。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内你们要把这世界上所有厉害的忍者汇聚到这里,如果做不到,我就毁了这个世界!”林轩的声音很轻,但透着极大的决心,水门和辛久奈都能听出他的决然。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些话,脸色依旧很平静,仿佛完全不在意之前所说的一切。 似乎对于他来说,毁灭世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夜空薄云,若隐若现的星光簇拥着弯弯月牙。 冷冷的风淡淡的飘过,漫过了眉梢,浸湿了衣襟。 长长的红色影在漱漱纷飞的樱花瓣下越来越远,他踏着着沉沉而灰暗的星光,在清冷的月夜中惊起骇人的声响。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辛久奈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她想不明白,像对方那样宛若神一样的人物,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 月夜下的白雾,撒着几分朦胧。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红色人影,悄然消失在远方。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不会是这种人!” 波风水门深吸口气,他凝神看着林轩消散的地方,神情有些唏嘘。 “虽然我不认识他,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会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水门眼神露出追忆和思索之色,他沉吟半晌,然后又接着说道:“他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应该是个热爱和平的人,或许……” “或许这只是一个玩笑……” 波风水门对上了辛久奈的幽幽的眼神,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一紧。 斜挂的半月,收潋了不少色彩,穿它而过的风云,似乎也瞧不清人间的是非。 辛久奈和波风水门一起抬起头,满脸沉重的看着天边的月色,他们都不再说话,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唉!” 一声包含深意的叹息渐渐无声,最终消散在了樱花树下。 如果说……一切都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发展…… 那该有多好…… …… 樱花,绚烂。 它伴着枫叶,如霏雪和着晚霞,婉转飘下。 黛粉的花瓣遍布在风里,花虽然在下落,叶虽然在舞动,但香气犹弥漫在天际间。 灿烂的霞光挂上树梢,如丝绸般轻盈的光芒照耀在樱花林和枫树上。 飞花和落叶纷飞而下,同时亦有微弱的寒气随着风侵入衣袖。 身边花开花落,天边云卷云舒。 林轩独自坐在一片沉静的树林之中,他微眯着双目,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那张俊逸邪魅的脸上则浮现着淡淡的疑惑和些许不耐烦。 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然后再杀了他。 虽然对方是因为他而再次来到世界上,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杀人的决心。 林轩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如果他决定去做一件事情,除了比他强的人,否则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不过在这个火影世界,比他强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是说,林轩可以为所欲为,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不需要考虑任何因素。 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从朝阳初现,一直等到了西山日落。 其实林轩可以选择主动去找对方,只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很好奇,心中也有些期待。 对方筹划了十几年的计划被他全部都破坏了,如果只给那人一天的时间,他会做些什么? 林轩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天下无敌,但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寂寞。 此刻忽然多出一件打发时间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秋天是迷人的,天高云淡,枫叶似火,樱花如画。 林轩安静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一片落叶,一朵樱花,就足够渲染了整个秋色。 一滴秋露,一缕秋风,也足够遮掩了游人的心事。 握起灿烂樱花做成的长柄杓,轻轻饮一盏寂寞的残红秋,也算是苦中作乐。 就好像记忆的山水,被云烟雾绕,看不清真正模样。 透过朦胧的雾霭也只能看清一涧溪水,听见些许鸟叫。 宛若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唉!”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惆怅。 秋天的落叶,深深浅浅,斑斑驳驳。 如同心中深藏在角落的记忆,那些点点滴滴,浅浅深深的过去。 想忘,又不愿意忘。 …… 很快从木叶传出了几则消息,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被人们用各种办法,传遍了整个忍者世界。 第一,木叶村的九尾妖狐被人一拳打死了,整个木叶也毁在了他们交战的余波中。 第二,根据木叶村第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和他的妻子辛久奈,以及木叶村忍者的联名担保,那个亲手杀死九尾妖狐的很有可能不是人,而是神。 第三,那个奇怪的家伙扬言要世界上所有厉害的忍者汇聚到木叶村,如果不去,他就会毁灭整个忍者世界。 这三则情报,每一项听起来都像是笑话,任何人看见这个消息的瞬间,第一反应都会是不相信。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木叶村的阴谋,已经准备好故意设陷阱害他们。 但是,当他们看见了木叶村被毁的坑洞,亲眼目睹了战斗痕迹以后,所有不相信的人也都不得不相信。 以五大国为代表,外加上各个小村子的忍者,大约有十几万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起走向木叶村。 …… 一个满头白发,头带着铁护额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的赶着路。 他呼吸急促,头上布满了汗渍,后背的衣物也被汗珠打湿了。 那个男人的眼底充满了紧张,身躯也时不时的颤抖几下。 自从他成为忍者的那一天起,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了。 他疯狂的赶着路,嘴里不停地说着两个字。 “木叶……” …… 一个皮肤苍白,有着一双蛇瞳的青年满脸凝重地盯着手里的图画。 他的眼中布满了震撼,光滑的双手也颤抖起来。 “神?” “真好奇神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被称作神!” “如果我研究出了神的奥秘,是不是代表着我也可以成神?” “成神以后,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 这个奇怪的男人舔了舔嘴唇,整个人散发着阴恻恻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双目中露出一丝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和骇然。 “用一拳就打死了九尾……” “这位神强大的过分了呢……” …… “沙沙!沙沙沙!” 听着落叶攒动的声响,林轩忽然感到了脚步声。 对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对于林轩来说,无异于黑夜中的月亮,轻轻松松就识破了对方的把戏。 “我等了你很长时间,不过说实话,我很好奇你都做了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复杂的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复杂的人 深深浅浅的红色樱花,开在金灿灿的暖阳里,映照着盎然的晚霞,让人流连忘返。 一个身形高大,眼神桀骜,带着一身霸气的男子站在了夕阳下,挡住了林轩的目光。 他深吸口气,神色有些惆怅:“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基本都死光了,这次我回到现世,本想见一些后辈,只可惜我还是失望了。” “像你这样的人或许想过一个问题……” 来人脸上充斥着疑惑,他动了动嘴唇,接着又说道:“为什么你在救下那个女人的同时,还有人救下了我的命?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这样做?” 林轩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寒芒,他轻轻摇头,接着说道:“是不是巧合都和你没有关系,同时也和我没有关系。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我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寒风吹来,片片散发着幽香的樱花飘散在身穿红色盔甲的男人身上。 他嗅着风中熟悉而陌生的花香,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你很强,大概和当年的六道仙人差不多强,或许你和他一样,都是仙人……” “或许,那个算计了你和我的人,是你的敌人……” “既然……” 话音说到一半,他就不再开口,因为他看见了林轩的眼神,那双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 他从林轩的眼眸中看出了决绝和淡然,很显然对方一定不会放手。 他叫宇智波斑,是宇智波一族最强的男人,后人将他与千手柱间并称为“传说中的忍者”。 宇智波斑是一位野心家,可他的一生是凄苦的,一辈子都走在追求自己所认为的正义与和平的道路上。 说实话他的本质是追求正义,他也不能被称作是恶人。 只是他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当面对已经彻底失去信心的世界,踏上了一条非常极端的道路:以幻术的方式,建立一个理想中的梦境世界。 不过这一切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和他追寻已久的真正的和平。 其实如果说实话,在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反派,他们所做的坏事和错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全部都是为了和平。 善和恶本来就很难去定义,只不过是由于个人的追求和信念不一样罢了。 宇智波斑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倚靠在树枝旁的林轩,眼中充满了忌惮之色。 在他看来,林轩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漂亮的实在是不像话,似乎只凭借那张完美的过分脸,就足以证明对方仙人的身份。 宇智波一直觉得自己的气质,在整个忍者世界都是独一无二,除了死去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以外,再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桀骜、霸气的忍者。 可今天,在见识到了林轩的风采以后,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差劲,和对方差了好几个层次。 对方只是随意地靠在树上,但周身却弥漫着惊天动地的威势。仿佛在他面前,世界上的一切都要低头。 只是看了一眼,宇智波斑就心神狂震,全身汗毛竖起,就连查克拉都紊乱起来。 他有多强? 当宇智波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了,此时此刻他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猜测。 他的实力,大概有天那么高! 不! 或许比天还高! 当对方散发出所有的力量以后,必定会引起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似乎有无数天雷在他心头划过。 宇智波斑的身子颤抖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另一边。 林轩眼波清澈,但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在他的眼中,宇智波斑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一些的蚂蚁,仅此而已。 “如果那些家伙输给了你,你会不会毁掉这个世界?” 宇智波斑眼神一变,握紧双拳,试探性的开口。 林轩点点头,微微一笑,他低声说道:“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随便开玩笑?” 宇智波斑听着林轩冷酷无情的话语,心神一颤,身上泛起寒意。 “强大到你这种地步的人,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给世界带来和平,为什么要选择毁灭世界?” 他带着三分希冀,以及三分侥幸,缓缓开口。 或许这一切……只是对方一个玩笑呢…… “呵呵……” 林轩满脸嘲讽的笑了起来,听着这一声嘲笑,宇智波斑下意识的觉得心里涌起无尽凉意,背脊也开始渗出冷汗。 “你看看这个世界,充满了人性的黑暗与污浊,像你们这样的普通人妄想使用忍术来让自己变强。” “不少人抵抗不了欲望,堕落成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自相残杀的屠夫,任何事情都该有是非对错,有罪,就该惩罚!” 宇智波斑听着林轩不带一丝情感的言语,他觉得像是一声声苍凉悠久的雷霆之怒,恍若是上天的怒吼之音。 对方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难以形容,无法置信的威势。仿佛可以使大地翻腾,苍天颤抖。 恐怖的力量散发出来,原本的天空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生灵都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匍匐倒地,每一个人都兢兢战战、不知所措。 然而在宇智波斑的眼中,这一刹那的林轩足以令天地失去色彩,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树边,以一种不屑的态度俯视周围的一切。 他一个人的光彩足以使世上的所有事物都黯然,恐怖的力量散发出来,恍若全世界也都只是衬托而已。 此刻林轩散发出来的威势,足以说成是这个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当世无敌。 宇智波斑看着林轩,忽然觉得茫茫世界都消失不见。 他的身躯无限拔高,顶天立地,似乎成了一望无际的巨人。 而他的左眼成了太阳,散发着灼热的光亮。他的右眼成了月亮,散发着冰冷的幽光。 不过这种气势来的快,散去的也很快,以至于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那瞬间出现的心悸之感是一场错觉。 “这才是神真正的力量?” 宇智波喃喃自语,苦涩的开口,脸色也变得无比煞白。 虽然林轩的气势是稍纵即逝,但他却觉得是过去了无数年,此刻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的心中掀起滔天大浪,脑海一阵嗡鸣,久久难以平息下来。 其实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用以诠释他毁灭世间,睥睨万物的气势,以及对方神的威仪。 “普通的凡人,你要和我作对?” 林轩轻描淡写的开口,言语中尽显威武霸气,孤高自赏,他脸上鄙夷世间的神情,更让宇智波斑绝望。 面前这个人只会给世界带来灾难与毁灭,如果不能阻止他,这个世界大概就毁灭了。 宇智波斑脑中飞快思索,一直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跌落深渊的流浪狗,终究只是苟延残喘。 这个神对于全世界来说,无疑是噩梦的存在。 可是……这是他所呆的世界…… 他没办法容忍别人来指手画脚,哪怕对方很强,强的不讲道理。 自己的目标是为了世界和平,哪怕是去用幻术的手段,他也不介意。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毁灭世界…… 他第一个不同意!! 宇智波斑抬起手,但随后脸色变得异常沉闷。 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闭起双眼。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勇气和器量都消失不见,现在他连动一动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哼!” 清风吹来,林轩冷哼一声。 “嘭!” 与此同时,宇智波斑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他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心脏,连轻轻喘口气这种动作都做不到。 “噗!噗!” 宇智波斑大口大口喷着鲜血,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逝。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到此为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宇智波斑的气息越来越萎靡,仿佛就像是寒风中的一根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制造幻想,让人们都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梦想,可惜不能实现了……” 宇智波斑的眼神黯淡无光,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躺在了地上。他抬起双目看着天空飘来飘去的流云,脸上充斥着落寞。 “无趣!” 林轩大袖一甩,一阵清风立即卷起宇智波斑的身体,将他吹向远方。 “虽然这次没有杀你,但你也活不了几天,期待和你下次见面时候的表现,希望你不会像现在这样让我失望!” 林轩孤冷清寒的声音传入了宇智波斑的耳中,他一字不漏的听下来了所有字,敢干涸的内心仿佛有一股清流淌过。 还好……这至少不是最坏的局面…… 最起码,他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明明自己一直想着毁灭世界,却偏偏不允许我来做这件事情,本以为还能和这个反派合作一次,没想到还是失望了!” 林轩眼底浮现出一丝戏谑,他摇了摇头,接着又站起身,眺望远方。 “以我现在的实力在这个世界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应该不会翻车……” “应该……不会……” “像我这样强悍的男人,应该不会犯下,反派死于话多这样的错误……”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联合 第一百八十四章联合 一位身穿黑衣长袍,皮肤白得毫无血色,长着一双蛇瞳的青年正在急促的赶路,也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 随后他平静如水的脸色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心中更是掀起阵阵惊涛骇浪,他躺软在地上,急促的吸着冷气。 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势席卷了整个天地,他在刹那间仿佛感受到了世界震动,更是有山崩地裂,江河倒卷。 毁天灭地的气息宛铺天盖地的潮水,在眨眼睛淹没了整个世界。 这睥睨天下,足够灭世的力量孤高无上,其气势磅礴,足以令世间的一切生灵绝望。 “好可怕,这就是那位神的力量?” 青年瘫在地面上,衣服全部都被冷汗打湿,他张开了嘴,但却讲不出一句话。 此时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都忘了该做些什么。 那股可怕的无法形容的绝世压力稍纵即逝,消失的很快。 但青年依然躺在地上,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五脏六腑都有了轻微的损伤。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慢慢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古怪的清风从远处吹来。 他目光凝重,神情紧张,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 当寒风到来,青年看见了一个长相霸气,身形魁梧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受了重伤,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不敢!! 青年脑中有个念头告诉他,如果对面前这个诡异的男人出手,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他的感觉很少出错,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即便以他现在的力量足够站在忍界巅峰,但还是有人比他更强大。 “那位神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存在,我们必须合作,集合足够强大的帮手,否则世界真的会毁灭在他的手上。” 青年听着对方的话,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随后他瞪大双眼,身躯也颤抖起来。 他认识面前这个男人,对方是和“忍界之神”初代火影齐名的怪物宇智波斑。 他不是早就死了,为什么现在还活在世上? “大蛇丸,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间,我知道你最近在研究秽土转生之术,你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完善这个忍术,复活出足够多的帮手,不然这个世界一定会被那位神毁灭!”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救下这个世界,但至少,我们应该去努力!” 宇智波斑深吸口气,他脸上的后怕还没有散去,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眉宇间立即萦绕起浓浓的阴霾。 他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直面神的男人,虽然明知忍者世界不可能有人是对方的对手,但他觉得自己总该做些事情。 一个被彻底毁灭的世界,总比不上一个充满战争的世界。 至少人活着,还有希望…… 不管对方有多强,不管神有多厉害,他总不能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 “没想到宇智波斑也知道我的名号,很显然你在暗中策划了不少事情呢……”大蛇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作为一位足够聪明、城府足够深的阴谋家,他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宇智波斑的事迹。 很显然,这位有史以来最强的忍者见识过那位神的力量,否则他不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不过…… 这个世界早就被自己内定为实验场所,如果有人想要破坏它,这可不能同意。 大蛇丸点点头,嘴角玩味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满脸严肃的说道:“虽然没有正面和那位神接触,但我很清楚,如果只凭借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对付他!” “所以……合作吧……” 他伸出手原地转了一圈,脸上充满了不容置疑。 “我们必须放下所有意见去合作,除了和初代火影他们,还有木叶,还有其他村子的力量以及那帮叛忍的力量,否则这个世界一定会输……” 宇智波斑点点头,同意了大蛇丸的想法,随后他轻声叹出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没想到像我们这样的阴谋家也会走到一起,共同站在拯救世界的阵营中,一起对抗敌人。” “真是可笑呢!” “哈哈哈!哈哈!” 大蛇丸笑了起来,笑得异常苦涩。 宇智波斑看着大蛇丸笑,他也跟着一起笑。 “哈哈!哈哈哈!” 大蛇丸虽然一直追求着长生,但他心里也渴望着和平,他也很希望这个世界没有纷争。 只是残酷地现实一次次将他的梦想击碎,他无可奈何的走上了不归路。 现在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去维护世界仅剩的美好,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非常嘲讽。 所以他笑了,他是在笑自己。 宇智波斑捏紧了双拳,他在笑,同样也是笑自己。 对于他来说,如果世界毁灭了,他一定会死。 但同样,如果他阻止了世界毁灭,一定会反水,暗中除掉和自己一起作战的人。 再然后去以幻术的形式想办法给世界带去和平,即便这种和平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也是毁灭世界,他也不介意。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很矛盾。 所以他发笑了,和大蛇丸一样,俩人都在嘲笑自己。 …… 在林轩和九尾的作战余波中化成废墟的木叶村,此刻正陷入忙碌的重建工作中。 来来往往的忍者和平民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虽然死去了不少人,但是生活依旧得继续,只要有家,一切仍旧有希望。 宇智波斑和大蛇丸带着复杂的情绪来到了木叶村前,他们环顾四周,脸上都有感慨之色。 他们都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来过他们曾经的家。 “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我竟然会选择和他们合作!” 宇智波斑的神色充满了唏嘘,木叶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他亲自所建立而成,他对这个村子倾注的心血并不少。 只是由于理念不合的缘故,他不得已以反叛者的身份离开,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不过……现在的他足够用完全碾压的姿态俯视这个村子…… 无论是木叶村的哪个人都没资格做他的对手,即便是整个木叶加起来,他也不畏惧。 就算是千手柱间复生,他也不害怕…… 宇智波斑一时间想了很多事情,原本漆黑的瞳孔也在这时发生了变化,拥有了六道诡异的圆圈。 自从他再次降临世间以后,他就发觉自己几乎是以最完美的状态复生,就连眼睛的瞳力也都处于巅峰状态。 算上长门那小子,似乎有两双轮回眼呢…… 虽然被神重伤,但对方也只是抑制了自己的生命力,他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大蛇丸察觉到了宇智波斑眼睛的变化,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浮现出贪婪之色。 这双眼睛和晓组织首领佩恩的眼睛一模一样,甚至于让大蛇丸产生一种错觉,让他觉得对方的眼睛是从佩恩的眼眶中移植而来。 他们的眼睛都是一样的迷人,一样的可怕,就连气息都相差无几。 轮回眼,传说中六道仙人所拥有的眼睛,被称为“掌控生死之眼”的最高瞳力。 就在大蛇丸觊觎宇智波斑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震撼人心的寒意,他下意识的打了几个冷颤,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收起你肮脏的眼神,否则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宇智波斑冷冷的开口,他扫视四周,接着说道。 “这双眼睛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拥有的,否则……” 大蛇丸听着对方威胁的言语,暗自点点头,只是双目中闪过一丝厉芒。 “现在可不是内战的时候……” 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看向身后头戴斗笠的老者。 “好久不见,三代火影!” “竟然是你,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来到木叶,你这次有什么目的?”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在大口大口的吸着烟枪,那是一杆黑的发亮的烟枪,和他佝偻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他看起来很轻松,但身体却像是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我劝你还是不要露出这副表情,不然木叶的下场可不会好过!” 大蛇丸阴森森的笑着,宛若蛇瞳一样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停留在了缠着绷带的老者身上。 “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啊,团藏……” 就在他闲聊的时候,已经有数百名忍者跟着上来,把他和宇智波斑包围起来。 “好熟悉的人,这就是第四代火影?” “和当年的千手柱间可真是像呢?” 宇智波斑看到了珊珊来迟的波风水门,注意到了他背后的御神袍,嘴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慨叹。 “你是!!” 原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蛇丸的身上,并没有多在乎站在一旁的宇智波斑,但当他开口说话之后,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对方的霸气。 那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气势,以至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 同一时间,猿飞日斩和团藏全部都叫出了声,两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脑海中像是有无数雷霆划过。 “宇智波斑!!” 当别人听到了猿飞日斩和团藏的话以后,倒吸凉气的声音响成一片,几乎可以说成是倾盆大雨那样嘈杂。 “他就是和初代火影齐名的宇智波斑?” 波风水门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深吸口气,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对方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看上去却很年轻? 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间来这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人复苏 第一百八十五章死人复苏 “宇智波斑?” “他就是传说中的忍者宇智波斑?” 这一时间,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哪怕是木叶暗部以及根的人,他们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好奇与骇然之色。 “听说这个男人早就死了,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年轻?” “据说他是木叶的叛徒,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复仇吗?” 寒风吹来,周围不少人下意识的捏紧双拳,像他们这些忍者早就不惧严寒,但在这一刻,或许是由于内心的恐惧,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身体冰冷,内心发凉。 几乎每一个木叶村的忍者都必定认识两个人,他们两个都是木叶村的创始人,其中一个是初代火影,另一个就是宇智波斑。 他们两个人是真正的忍界之神,完全不是现在的忍者所能比拟的存在。 他们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实力有多强,但他们都听过一个传闻,据说九大尾兽曾经都是由这两人收服,然后被当做礼物送给了五大国。 纵横忍界几乎称得上是无法无天的九只尾兽,全部都成了缔结各国的礼物,这根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波风水门仔细看了两眼宇智波斑,随着时间的逝去,脸上的惧色也全都散去。 “这就是第四代火影?” “不差!!” 宇智波斑深深看了水门一眼,眼底浮现出赞赏之色。 “你不怕我?” 忽然,他的脸色一冷,周身散发出了摄人的气势。 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般防备着他。 就连猿飞日斩和团藏,他们两个人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都是属于第二代火影的弟子,他们很清楚,即便以现在的力量,也远远不是二代火影的对手。 然而第二代火影又远不是初代火影的对手,可宇智波斑他偏偏又是能抗衡初代火影的存在。 换句话说,一旦宇智波斑出手,他们所有人,包括整个木叶,都可能被毁灭。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苍老的右手颤抖起来,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打湿,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而站在他身边的团藏也相差不大,他脸上的恐惧以及心中的惊骇,比在场每一个人都要多。 他脑中不停地掀起嗡鸣声,心中也不住地翻腾起滔天大浪。 现在他的左眼移植着写轮眼,左臂上也移植着几颗写轮眼,作为宇智波一族的斑绝对已经发现了这件事,而且他一定不会绕过自己。 “呼!呼!” 团藏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每一声中都透露着浓浓的紧张。 这一幕被周遭的人看在眼里,他们都感觉有些奇怪。 这位团藏大人,似乎害怕的有些过分了啊! 一边。 “我不怕!因为宇智波斑大人,一定不是为了杀人而来木叶村!” 波风水门微微一笑,笑容中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虽然宇智波斑看上去霸气冲霄、不可一世,但他作为看见过神,感知过对方气质的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和神相比,这位宇智波斑还是差的太远了。 就像是几滴水流,根本就没法和磅礴的大海相比较。 波风水门注视着宇智波斑,他忽然间从对方眉宇间看出了一丝颓意以及一些绝望。 事实很明显,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露出这副表情的,也只有一位。 这个人,只能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位神!! “我见过神!他比你强!强太多太多!” 波风水门轻声开口,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有些怪异。 其中既有对林轩的崇拜,又有不相信对方会毁灭世界的复杂,同时更夹杂着几分感慨。 听到了波风水门毫不留情的话,宇智波斑再一次回想起了和林轩见面时的场景,一瞬间有些语塞。 他们没办法反驳这个年轻人的话,甚至都不可以找理由推卸,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沉默。 另一边。 大蛇丸也发现出了宇智波斑的异样,他的双眼中闪过奇异之芒,心中对林轩的忌惮达到了巅峰。 虽然不清楚斑和神之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不需要用脑子就可以想明白。 宇智波斑一定在面前遇上了一生中最大的挫败,不然以他骄傲的脾气绝对不会愿意和自己讨厌的人合作。 他大胆猜测,或许宇智波斑在那位神的手下,连一招都没有撑过,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些事情。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只不过这样的猜想太过于可怕,也太过于不现实,同时他也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或许,宇智波斑都没有和神进行真正的战斗。对方只凭借气势就压服了斑,由于某个原因,并没有杀他。 大概是嫌弃他太弱了,就像人不愿意花时间去欺负蚂蚁一样。 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吗? 大蛇丸悄悄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眼神有些黯然。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结果…… 宇智波斑沉默了很长时间,当众人心里略有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打破了宁静。 “我这次是为了谈合作的事情,我见识过那位神,他很强,强大到足以对抗整个忍者世界!” 宇智波斑冰冷的眼睛扫视全场,他并没有在乎别人惊讶的神情,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说让大蛇丸用秽土转生之术复活那个家伙,再集结其他亡者的力量,以及世界上所有的忍者,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否则……” “他一定会毁掉这个世界?” “你确定!”波风水门和三代火影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充满了疑惑,他们都不明白,也想不通,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毁灭世界。 尤其像那位被称作为神的家伙,强大到像他那种地步,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他是个果断的人,也是个决绝无情的人!” “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看得出来,他绝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如果我们输了,这个世界也就完了!” 团藏的神情很复杂,也可以说是充满了失望,或许由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缘故,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神的存在,直到听说林轩的事迹后。 本以为神降临世界,会为他们带来和平与幸福,但最后的结果终究还是让他不愿意面对。 对方只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以及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活。 就在这一刻,团藏忽然感知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足以冰冻他身心的眼神。 “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荣耀,不是你这种肮脏的老鼠可以侮辱的!!” 宇智波斑冷哼一声,眼中似乎燃烧起了怒火。 他运转起轮回眼低头瞥了一眼团藏,然后转身走了几步。 “嘭!” 当团藏和宇智波斑对视的时候,他已失去了思考能力,眼中所见到的一切景物也都模糊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呼吸渐渐消失,身子缓缓僵硬。 宇智波斑抬头扫视着远处的一群人,在他们的脸上既有兴奋,也有畏惧,但更多的还是狂热。 他双眼微闪,深深扫视全场,最终轻声说道:“宇智波一族的人们,宇智波的祖宗宇智波斑回来了!!” 他原本应该恨他们,但在经历过死亡之后,一下子就放下了。 声音不是很大,但每一个字都震撼人心,众人听着他讲话,只感觉每一声都像是有一道惊雷响彻在耳畔。 “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 宇智波一族的一位青年看着这一幕,回忆起脑中关于宇智波斑的传说,不由得意气风发,大声呼喊起来。 宇智波斑重新回到木叶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和宇智波一族作对的团藏,这不是代表着,他们宇智波一族以后不用再看人脸色去做事? 这不是代表着,他们宇智波一族要真正崛起了? …… 火影办公室。 复生过来的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一脸无奈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蛇丸,脸色都有些复杂。 初代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小声埋怨道:“让你不要乱研究忍术,现在连我们两个人的灵魂都被复活了,真不知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灾难。” 二代火影眼神微凝,他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然后淡淡一笑:“发明这样的忍术本来就是为了村子着想,看情况我们应该是在火影办公室,所以其实也不能算是坏事……” 这两个人有说有笑,最终都将目光放在了大蛇丸的身上。 “年轻人你把我们两个人复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蛇丸刚准备说话,就看见这两人如临大敌的盯着门口。 “好久不见了,你们两个老家伙!” 狂娟霸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蛇丸苦笑一声,身体微微一颤,静静地退了出去。 这三个人每一位只凭气势就能碾压他,身处这种地方,大蛇丸也不是很好受。 毕竟……差距还是太大了…… “为什么?” 初代火影满脸严肃,他沉声开口。 “这个世界要被毁灭了!!” 紧接着,他就从老朋友宇智波斑嘴中听到了一句,让他觉得很可笑的笑话。 但看看对方的表情,他并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那应该是事实。 随着宇智波斑的缓缓叙述,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阴沉。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坐船 第一百八十六章坐船 林轩站在湖边,他微闭双目,怯意的享受着四周的寒风,脸色无悲无喜。 “呜!呜!” 天气阴沉,看上去仿佛随时都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风雪说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 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来的突兀,就像是一夜春风吹来,漫山遍野的梨花盛开。 北风呼啸,天气骤然变冷,大雪初积,雪还算不厚。 林轩脚下只是被铺上了浅浅的一张白布,但大地银装素裹,也足以说的上是焕然一新。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飘而下,不一会儿就在林轩身上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雪。 层层叠叠的鹅毛大雪慢慢悠悠的落下来,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落在了半空中,也成了一抹灰蒙蒙的雾气。 林轩眼神冰寒,眉宇间因绕着一股落寞,他伸出惨白的手接住了几朵雪花,静静地感受着指间的凉意,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应该都知道了,有自己这么一个准备毁天灭地的大魔王,他们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没可能!! 除了林轩自己以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那些人都没办法掌控命运!!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这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 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本就在于一个个算计! 凛风中飘飞的雪花伴着萧瑟的枯叶轻轻飘舞,林轩站立于风雪之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最终无声,淹没在噪杂的寒风里面。 雪花如柳絮随风轻飘,天际间零落的雪花越吹越猛,雪也是越下越密,越来越大,几乎就像是一层浅薄的瀑布倒挂在身前。 前无不见人家,后无来者,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顿时涌上心头,似乎在这个世界“独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林轩侧目而视,抬头仰望着天穹,顿感自己异常渺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湖面上结起了一层薄冰,冰川纵横数十丈,其上更是密布裂纹。 抬眸仰望苍天,万里长空之上则是凝聚着惨淡的愁云。 周遭所有一切景致都被冰冷的大雪所掩盖,所能看见的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忽然有一道人影,孤身而来,对方身上披着粉色毛衣,手里提着一盏炉火,坐在小船上瑟瑟发抖。 原本水天共长天一色,但耳边却传来了点点滴滴的风声,以及淅淅沥沥的雪声。 那嘈嘈切切错杂而起的声响,虽听起来乱,但却不恼人,不像凄凉的秋雨只会徒添烦恼。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船近了身,映入林轩眼帘的是一张长得很漂亮的脸庞。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待在外面?” “也是个可怜人……” 来人是个女人,她面色白皙,有着一头金灿灿的长发,眉心中间则有一道淡蓝色的印记。 她声音清冷,身材出众、曲线傲人,言语中透着三分豪气,看上去很有魅力。 寒风吹来,对方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由于林轩低着头,风雪又大的缘故,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一个人在这种天气下独自站在湖边,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举动。看他简单的穿衣打扮,她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这人……到底在做什么? “你是谁?” 就在这一刻,船上的女人忽然听到了一声很温柔的声音。那就像是春天的风,夏日的夕阳,莫名的就让人升起舒畅、轻松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那,她恍惚间觉得漫天的风雪都消失不见,而是回到了最温馨、怯意的天气。 “我叫纲手,你好!” 船上的女人楞了半晌,她犹豫了一会儿,满脸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对方的问题,纲手下意识的希望对方可以记住这个名字,所以她怀着最虔诚、最真挚的心情说出了那句话。 虽然他们只是刚见面,即便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就是期待能够和对方认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就是这一刻,纲手将铭记一辈子,一直到老去,死去为止。 迎着冷冽刺骨的冬风,伴随着纷纷扰扰的白色雪花,林轩缓缓抬起了头。 这…… 纲手的瞳孔骤然一缩,内心也是咯噔一下,砰砰跳动起来。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对方的样子,也找不到话描绘这一瞬间,只觉得内心颤抖,满是骇然。 纲手曾经听说过,可以用惊艳两个字形容一个人,但看了林轩之后,她只知道,原来惊艳这个词,有时候也会显得无力。 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完美无瑕,像云又像天、洁净高贵,即使对方一身迷雾,来历不明,可自从相逢之后,纲手莫名的希望可以陪着他,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满足了。 纲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悲伤的感觉,眉头也紧锁起来,身上萦绕着的失落几乎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她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前的男人,甚至都不敢想像这种事情的诞生。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以后该怎么办? 天上地下,雪上江河,走走停停,就算是看遍世间繁华,走过人山人海,也不在乎,只要能再看他一眼就好。 刚刚四目相视,她非常非常想去拥抱林轩,即便山河阻拦,风雨交加,纲手也不想去管。 可她又觉得自己渺小,认为自己丑陋,害怕自己配不上他。 如果让别人清楚她心里面的苦涩,只怕全部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大名鼎鼎的纲手姬来说,这世上绝不存在她配不上的男人,但却很难找到和她般配的人。 但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就来了,到的猝不及防,她根本就找不到应对措施。 对于纲手来说,眼前的林轩就像是天上璀璨夺目的星星,现在她都不敢去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他,也怕他对自己印象不好。 纲手就感觉对方像是踩着七彩云朵而来,照亮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她现在能想到最憧憬的事,就是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上船坐坐吗?” 纲手怀着一丝希冀,悄悄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若不可闻。现在的她看起来很卑微,眼神里充斥着黯然生怕林轩会拒绝自己的问题。 “好啊!”回应她的是林轩轻轻的笑靥,他挥了挥衣袖,缓缓走上了船头,然后自顾自地坐在船舱里。 “不进来啊?” 纲手脑海一阵嗡鸣,心神也是空白一片。 她一次又一次回想着林轩的笑容,眼中流淌出一汪碧波。 他的脸就像是玉脂一样白瑕,虽然只是低眉而坐,反而如同仙神下凡,高不可攀,任何人看了以后都会怔住。 那双清澈澄净的眼眸里仿佛堆着星空,闪闪发亮,这是她所见过的最亮的星。 只可惜林轩脸上总是挂着淡然,穿着一身诱人的红袍,让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完美的人吗? 不!! 他这样的人绝不该只是人!!而该是神!! 也只有神这个字才能配上他惹人瞩目的风采!! 林轩用手指划过微风,似笑非笑的开口。他当然看出了纲手的欲言又止,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都不过是一场云烟,不值得放在心上,又何况只是一个人呢。 “来了!来了!” 纲手拂去了衣袂上的积雪,迈开轻盈的步子,忍着满心欢喜坐在了林轩身边。 “要不要喝些酒暖暖身子?” 她歪着头,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林轩端起身前木桌上的酒壶,随后给纲手上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不明白,在纲手眼里,这倒酒已算是一种值得纪念一辈子,吹嘘一生的殊荣。 船舱上积满了落雪,它孤零零的躲在冰封的湖面上,怀抱嶙峋,漫无目的的飘向远方。 风吹了许久,雪也吹了许久,但船舱内却寂静无声。 林轩不停地喝着酒,虽然这种酒水对他来说是一种糟粕,虽然他不喜欢喝酒,但他还是选择喝了下去。 今天的环境本就能引起人们内心的惆怅与惘然,再加上林轩心中沉重的思绪,或许也只有通过喝酒才能得到一些慰藉。 而陪他坐下的纲手也在不停的喝酒,她当然看出了林轩现在心情不好,但她也无可奈何。 一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林轩的名字,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他的期待。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愿不愿意,不论林轩怎么想,她都会去等。 就算等到樱花飘满大海,就算明知没有可能,她还是会去等。 纲手轻咬嘴唇,娇艳欲滴的脸颊上浮出两抹红晕。在她眼中充满了柔情,看样子几乎都要溢出来。 她静静地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聆听着船外的风雪,嘴角扬起,带着满心期待去偷瞟身边的人。 有些事情,总会说来就来,到时候就连提前准备,都可能变成奢望。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以后…… 兴许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山高水长,喜怒哀乐。 在各种各样的日子里,在酸甜苦辣的生活里,就算他不站在身边,但是她将会从每一处风景中都能找到他的影子,因为他会活在在她心里。 林轩所处的世界领先了忍者世界太多层面,任何人来到这个地方,都会成为人人都觉得耀目的存在,甚至于变成人群争相追捧的对象,成为人类的信仰,即便是凡人也不会例外,又何况是身处修炼者的他。 林轩知道这一点,可他一点也不在乎,也从不管别人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七章昨日之日不可留 广阔的天地之间,寒风凛冽,月光缈缈。 寥落的星光中萦绕着一种名为哀伤的毒,会销魂,可蚀骨。 孤独两个字来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就钻入了心底,嵌进了眉宇间。 纲手静静地看着林轩,她喝着酒,吹着风,沉默不语 世事茫茫难自料,尽化寒流滚滚涛。 长夜漫漫,或许也只有握着一壶浊酒,才能熬下去。 她觉得林轩眼睛里堆着璀璨的星辰,闪闪发亮,一直吸引着她的心神。 虽然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但她却觉得很远。仿佛面前的男人站在天上,而自己站在地下,卑微的就像一缕尘埃。 又是一年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 纲手打了几个冷颤,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呼出几口白雾,神情有些复杂。 “你似乎怕冷?”林轩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随后低下头,轻声开口。 “没有!不冷!一点都不冷!”纲手不愿意让林轩觉得自己很柔弱,因为这样一来她离他的距离只会变得更远。 不过她也隐隐感觉奇怪,别说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气,就算是更冷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可那时的她连一点凉气都体会不到。 以她的身体,怎么可能臣服在这种小小的寒风下? 她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得出了答案。 “唉!” 纲手悄然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越发黯然。 大概是心冷…… 这远比身子冷难受…… 她再次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温柔,以及憧憬。 在她看来,林轩像是烟雨朦胧的樱花林,让人心向往之。 他又像浩瀚无垠、长风几万里的大漠,充满别样的吸引力。 他们两个人相遇,就和故事中的相遇,戏文中的巧合一样,有着风花雪月的浪漫,还有求而不得的悸动。 她本想着,只匆匆走过一趟,便回自己的家,可现在却发现,她已不想回去了。 事实永远都是这样毫无道理与逻辑,就像夜深十分,月色微凉,万物寂寥,这本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纲手曾经去过寺庙,听庙中的大和尚说过,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如此…… 步步红尘步步尘,缘生缘灭不由人,这的确不是他们两个人可以掌握的事情。 纲手以后应该不会再寂寞,因为他们相聚了,她永远忘不了。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纲手闻见林轩的味道,像是掺了花香的酒,明明该清醒,不会沉醉,但她只是闻一闻,便痴迷了。 在遇见他的那一刻,漫天白云皆降为尘。 真是惭愧…… 纲手抬起手,她揉了揉猩红的眼睛,轻轻自嘲一笑。 竟然只因为他一个眼神……就输了…… 还记得相遇的那一瞬间,纷飞大雪,他衣袂飘飘,低眉思索,看起来充满了忧伤,让她莫名奇妙的感到心酸。 他站在风里,身上披着月色与雪色,不过还是他最与众不同,因为他是第三种绝色。 林轩吸引住纲手的有很多,既有眼神中的柔和,也有让她沉迷的气质。 她从没有温柔,但现在忽然就出现了。 纲手想着想着,猛然间觉得现在也不是冬天,因为她忽然觉得很温暖,一股热意从心里传遍全身。 当林轩在身旁时,她似乎看到了百花齐放,鸟唱蝉鸣。 …… 清晨。 林轩站在船头上眺望远方,眼中所能看见的都是苍茫一片。 大雪早已停下,但整个世界都落上了一层洁白。 抬头看去,天空中飘舞着的白云仿佛和大地融成一片,让人心生惘然。 他凝视着远方,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心头也多了几分怅然。 自以为心若磐石,但也不得不说上一句,人非草木。 林轩的心冷了下去,脸上的情绪也已冻结。 他想不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也不明白如何走下去。 现在的林轩有些失落,也有些惆怅,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寂寞。 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别人过得怎么样,完全和他没有关系,只要他好就够了。 但是现在的他,可谈不上好。 林轩运转起丹田里的一丝法力,缓缓迈开步子,踏上了冰冷的湖面。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水面,整个人纹丝不动,脸上也无喜无悲。 整个世界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或许也有大胆的人能猜出他来自别的世界。 到时候,他便会是举世皆敌。 其实今时今日的他绝不怕任何人,只要他愿意,足以只手横推面前的一切。 只是林轩不想杀人,他隐隐有些疲倦。 或许杀人太多,算计太多,也是会累的。 身子累,心累。 一边的纲手看出了林轩的异状,心塞之余更多的还是震惊。 她瞪大双眼,脑中嗡鸣一片,仿佛是看见了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她看来,林轩仿佛是和天地融为了一起,一点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 以她的实力,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林轩就站在水面上,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中了幻术。 低头看向湖面,纲手眼中的震惊之色变得更多。 湖水随风飘扬,由于船身颠簸摇晃的缘故,冰冷的水中只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这一幕看起来,似乎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没有一点重量,或许也可以说成他并不存在世界。 流水潺潺,朝霞萎靡。 林轩深深看着眼前的天地,神色凝重,心绪也有几分不宁。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领悟的道心就出现了变化,真正可笑的事情是,即使他本人都无法说清楚这种改变,但总归是不好的改变。 “我要走了……” 许久之后,林轩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寒风之中。 纲手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去找一些东西!”林轩缓缓抬起头,低声开口,眼中充斥着迷惘。 “找什么?” “人性……”他幽幽说着,身上忽然散发出摄人心魂的气质,使得周围的温度急促下降,达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气温。 船下的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结冰,周遭吹来的风仿佛也可以洞彻骨髓。 “带上我吧!” 纲手犹豫半晌,她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 她走了几步,穿过清风,路过霞光,从船舱来到了船头,满脸期待的遥望站在湖水之上的人。 林轩眼底浮现出自嘲,但并不意外,他很清楚自身气质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足可以让每一个人疯狂的致命诱惑,少有人抵御的住,因为这很难幸免。 但是……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于他而言,对方只是擦肩而过时拘谨的过客。 仅此而已…… 林轩之前在宗门听过一个故事,正道和魔道的两个绝世天才看上了同一个女人,都决定守护她一辈子,但修真界的人却都预言那个女人将给世界带去毁灭。 当正道的那个男人,决定为天下而除去心中所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情敌已为她杀光了所有为她占卜的修士。 正道的天才宁愿负了她,也不愿意负了天下。魔道的却愿意为她伤害天下,而不愿损她一丝一毫。 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分的清楚谁对谁错,而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算是赢家,因为一切也只是别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烟花升上天,雪花落在地。一念之差所造成的起落,远远超乎想象。 有些人即便经历风吹雨打,也不会走。有些人即使你去死缠烂打,也留不住。 往后回想起来,不过是有泪无声。 纲手双手抱在胸前,颤颤巍巍的倚靠在栏杆旁。 她心中有了计划,如果林轩不同意,那就多留他一段时间,和他一起看夕阳染红天空,哪怕只有片刻也心甘情愿。 林轩回过身,他在纲手羞涩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梦想也就是江山手中握,美人怀中抱。 可他终究是不一样。 “你答应了?” 纲手的目光不远不近,充满了守望。 “是啊!”林轩淡淡的回了一声,虽然脸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但仍是让纲手觉得温暖,似乎连天气都从寒冬变成了温和的春天。 她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便是用这个表情,见证着最开心的时刻。 这就像是天上的阳光落在身上一样,明媚,温暖,还有一些甜蜜。 如果说人有三六九等,只他一人,是上上上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踏一程风雪而来,隔着一湖的风光,就带走了她所有的心神。 在遇见林轩之后,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明白一件事,她逃不掉了。 最后林轩带着纲手走了,两道消瘦的人影慢慢被大雪掩盖。 他们两个人走进了淅淅沥沥的人潮,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以林轩现在的状态,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以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出现,但他这一次,却不一样。 他带着纲手走进了人群之中,低调得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明明是最高调的人,却做起了做不起眼的事情。 这也算是一件奇怪的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烧饼店 第一百八十八章烧饼店 火之国的王城。 在这座城每一天都有人进来,每一天也都有人离开,来来往往的行人为这个地方添上了一股热闹的氛围。 这里有很多小巷,四通八达的街道里面藏了许多故事,也有许多有趣的人。 拉面店的老板有可能是别国的间谍,在她温柔的笑容下可能藏着令人心寒的秘密。 温泉里的场主或许是个变态,脑子里整天都想着肮脏的事情,只不过一直装的很正常而已。 酒店里卖酒的老翁有可能是厌倦了杀戮生活的忍者,或许他曾经名动天下,是每一个人都敬畏的大人物。 …… 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新开了一家烧饼店,虽然这个地方有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烧饼,但他们也能明白,那大概是一种很好吃的食物。 这家仅仅只开了不到一天时间,但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这家店的东西会很好吃,因为现在他们鼻子边上一直萦绕着浓浓的香气,就像是一根小草在心头上挠痒,令众人都觉得心烦意乱。 这种香气持续了半天的时间,但没有一个人去那家店里去过。 在乱世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警惕性,虽然这里是火之国治安最好的地方,但那份心性也还是保持了下来。 警惕,保守。 这几乎是当地每一个人的特征,否则万一遇上什么意外,死的会很惨。 尤其是这家所谓烧饼店散发出来的香味,单凭味道周围的人就替它订上了危险的标签。 越是美丽、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可怕,这本就是乱世的规律。 不过虽然有人心里这么想,但依然抑制不住的把心神放在了那家店铺,而且极大部分都还是男人。 有几个男性在自家老婆骂骂咧咧的眼神中,悻悻收回了目光,但心思一直都往外面飘,飘进那家店面,落在了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身上。 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多岁,整个人的身材好的过分,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身材达到她那种地步的女人。 不少人其实心里也清楚,像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代表着问题。 但他们一直都在等,等闹事的人,然后近一步去观察她和那家奇怪的店。 在王城开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官方的人和地头蛇会先后去收保护费,这算是一种试探,属于摸索对方来历的方式,同时也是他们敛财的手段之一。 现在这个时候,那位样子很漂亮的美人正扶着额头坐在小木凳上,她卷着衣袖,身上粉色的长袍把自己的皮肤衬得很白。 明明是大冬天,天气很寒冷,但她穿的却很淡薄,即便锁骨外露也没有一点不适应。 很多男人看见那一丝春光,也还是忍不住生起帮她披一件衣服的心思,就算明知她的身份不简单。 “嗒!嗒!” 积雪初消,街道上有许多积水,有一群风尘仆仆的人踩着噼里啪啦的水声来到了店铺前面。 与此同时,周围小巷每一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部把目光落在了新开的烧饼店门口。 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头微眯双眼,嘴角扯出一丝期待的笑容,他喝着茶,眼神飘忽不定。 寿司店的老板似笑非笑的转过身子,一直盯着街角的那些不速之客。 服饰店里面的女招待,此刻也是带着一丝同情,一丝紧张,她握着衣襟,满脸犹豫之色。 “如果她被欺负了,该不该让官府的人来呢?”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微闪,整个人心绪不宁。 另一边。 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女人眉头紧锁,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门外。 “你们有什么事情?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询问,但站在门口的每一个都能从中听出不耐烦。 那帮人的打扮都比较邋遢,身上散发着危险气息,表情也很凶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当他们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之后,每一个人都觉得不舒服,认为自己丢了脸面。 任何一个人男人都不希望自己被女人小觑,这是人之常情,尤其像他们这群混混,心中对尊严和面子的重视已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再加上那个女人美得过分的脸蛋,以及傲人的身材,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他们心里的不爽更严重,特别想通过某件事情让对方低头,重新换上一种崇拜、敬重的态度。 “混蛋!!” “你这个女人就用这样的态度,来和本大爷讲话,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中年满脸厉色的开口,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生气,但心里却是洋洋得意以及享受。 能够在这个时间率先说话的人必然是领头老大,而他这样的人注定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尊敬。 对于他来说,同样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遍。大部分女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以后都会很害怕,然后就是赔礼道歉,以及一晚上快活的生活。 一想起来能和面前这样魅力四射的女人睡觉,他就兴奋的发抖,小腹也微微发热。 即便有人仰仗着自身的势力选择和他们作对,但那些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因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是混混,但其实都是官府的人员。 真正有实力、有势力的人进入火之国的王城,都会被大名以最尊贵的礼仪接待,换句话说,对方的身份绝不可能比自己强硬。 中年人脸色潮红,一脸坏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动了动鼻子,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陶醉,因为他嗅到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香气。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食物的香味,以及特别特别好闻的,来自女人本身的体香。 他闻着那股味道整个人飘飘欲仙,脑海也是一阵嗡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中年人回过神以后,脸色潮红,心跳也跟着砰砰加速。 他心里和眼前这个女人上床的欲~望达到了极致,已经有些忍不下去,恨不得立刻抱起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扬起头看着天空的白云,以一种趾高气昂的态度问出了这个问题,没有看身前的女人一眼。 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更能抬高自身的地位,让对方觉得害怕,这是他从事这一行的经验。 “老大……” “老大……” 忽然他听到了周围小弟惊恐的声音,仿佛是遇到了死亡的威胁,语调凄惨而又尖锐。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出声教训身边的同伴,然后就感觉周围的气温猛地下降。 他下意识捂住了身上的棉布,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打了几个冷颤,中年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牙齿发抖的声音。 明明穿了很多衣服,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 带着怀疑的眼神,他缓缓低下头,然后整个脸变得煞白无比,身体更是疯狂颤抖起来。 身前那位长得很漂亮的美人以一种残暴的表情看着他们,他这一生都没见过那样的眼神。 冷酷,残忍,无情。 他恍惚中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无数人的尸体,有平民也有忍者,死掉的人一种夸张的速度疯狂增加着,很快就堆满了一座城,堆满了一座山。 而地面上的鲜血也是汇聚成了一条湖泊,一条粘稠、散发着腥味的深红色湖泊。 一股寒意从背脊传遍全身,他头皮发麻,心中掀起滔天大浪,整个身子都像被抽干了力气,连眨一眨眼睛这种小事都做不出来。 “砰砰砰!” “砰!砰!砰!” 十几个人同时瘫软在地面上,他们大口喘着气,脸上布满了惊恐,眼神更充斥着骇然与不可置信。 那帮人呼出的气在冷风中化成一片片白雾,看上去异常的惹眼。 至于那位带头独眼中年,此时此刻则是浑身发软、发麻,嘴唇干裂,脑海中不停的有雷霆劈下,让他不能自已。 他和自己的小弟躺在一起本该觉得温暖,但他偏偏很冷,心冷,身体冷。 这个中年感觉自己现在似乎正从悬崖跌向山谷,整个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降,而他根本就没法控制自己,一直保持着降落的姿态,不能停下。 他觉得好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周围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存在,那个地方充满着黑暗与绝望,唯一存在的只是耳边呼啸不止的风声。 让他压抑的快要疯掉的风声总是响在耳边,响在他心头。 中年想要去死,但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连寻死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面对着无边际的黑暗。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慢很慢,以至于他自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一刹那,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又或许过去了十几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苦 第一百八十九章苦 风雪消散,阳光虽说不上明媚,但也带给世界些许温暖。 本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风雪消散,人们都享受着这股来之不易的舒适感。 “嘶!嘶!” 倒吸寒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潮水一般蔓延开来,从一条不起眼的胡同从四面八方传开。 周围小巷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斥着震惊之色,当然除了那帮躺软在地上惶恐不安,身子一直颤抖的混混。 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头惊骇的蹦起来,粗暴的动作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撞翻了,动作迅捷行云流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 他喷出了嘴里的茶,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寿司店的老板张大了嘴,心头噗通直跳,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呆呆的看着外面,只觉得口干舌燥。 服饰店里面的女招待,一时不注意撕碎了身上的衣袍,明明是她明日里最在乎的衣服,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心疼,只是皱着眉头,满脸惊诧与骇然。 她揉了揉眉心,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眼中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按照常识来说,这个看起来漂亮的过分的女人应该会被那帮家伙凌辱的很惨,然后因为忍受不了欺负而交出足够的银两来维持平安。 也有可能是这女人喊出十几个打手和混混对峙,在即将解决掉所有事情的时候,官府的人人慢慢跟过来,接着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把所有人抓进大牢。 至于真正会出事的也只是这个女人而已,她必须交足够的资金来确保自己的安全,不然下场会很惨。 而躺在地上的混混前脚走进了监狱,后脚就会被官府的人释放出来,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可现在自己看见了什么? 那个女人只是看了那些家伙一眼,剩下的人就全部都晕倒在地上了? 难道说她是一名忍者? 另一边。 在一处阁楼之上,七、八位身穿火之国官服的人默然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气氛异常的压抑、凝重。 “她绝对是一名忍者,而且实力很强,超乎想象的强!!” “我在火之国当了二十多年的侍卫,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可怕的家伙,即使是大名的贴身护卫也比不上她!” 一名中年苦涩地开口,他汗流浃背,面色惨白,舌头不停地打颤,很明显这个男人现在非常的害怕。 眼底浮现出烧饼店那位女人的身影,中年男子心中的忐忑与惊恐变得更浓厚。 他清楚那些混混的实力,虽然比不过上流的忍者,但和普通下忍也能打个平手,虽很难取胜,但也不可能轻易就输。 可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眼神,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败下了阵!! 就算是上忍也很难做到这种事情吧…… 幽暗的空间里,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阴沉,看上去都显得惊慌失措。 如果那个女人查出来是他们指示那些混混去找麻烦,那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都花了很长时间,每一个人都上了一定年纪,真正战斗起来或许比起那些地位卑贱的混混还要差劲。 是不是可以说,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所有人都清楚,万一那个女人追查原因,火之国官方的人绝对不可能保下他们,这本就是政治家的一贯手段。 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成为牺牲品。 作为官府忠心耿耿的仆人,这些人都清楚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了什么。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充满了复杂和无奈。 另一边。 过去了很久很久,独眼中年男子缓缓回过神,原本黑暗的视线渐渐有了色彩,他踉跄着从地面上爬起身,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以及对劫后余生的庆幸。 寒风吹来,他整个人一哆嗦,接连打了好多冷颤。 中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瞥了站在面前的女人一眼,目中的惊恐刹那间就被绝望所取代,双瞳甚至有眼泪溢出,害怕到不停发抖。 他心神嗡鸣中掀起滔天大浪,脑海也是一片空白。 对方脸上布满了厉色,神情看上去很严肃,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形容那个表情,只知道自己从没有见识过像她那样的脸色,仿佛世界上所有恐怖、骇人的事都堆在那张脸上。 “别玩了,让他们进来吧!” 紧接着,他恍惚之中似在店里面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虽然没有看清对方长相,但中年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个很温暖的人。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让他不再害怕。 就像是在严寒的冬天忽然喝下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茶,一股无形的暖流从心间流便全身。 再然后,中年人看见了让他觉得最难以置信的转变,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叫纲手,欢迎你们进来!” 面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原本恐怖到令他窒息的表情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意盈盈,像春风一样柔和的美人。 人依旧还是那个人,她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可中年偏偏觉得对方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一脸茫然无措的揉了揉眼睛,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变化。 看着静在咫尺的那个甜美笑容,他的心猛的跳动起来,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痴笑,沉迷在了那个腻死人的弧度下。 他仿佛忘了对方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眼里心里只剩下的身前娇媚的脸庞。 这个人想起了让自己第一个心动的女人,他之前觉得自己早就长大,不会再回头,看向过去。 当此时此刻看见面前的美人以后,仍是不争气的回忆起最美好的记忆。 …… 当中年人脱离痴迷的状态,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店铺里面,而他的小弟一个个也都找了个位置座下,全部都用期待的眼神盯着那位叫纲手的女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樱花香气,他本以为是这个女人身上的体香,直到看见对方手中捧着的盘子以后,才知道自己错了。 冒着热气的烧饼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盘子里,它散发出来的虽然是樱花香,但味道却能让人沉迷,只是嗅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停不下了。 每一个人脸上都出现了焦急之色,就连独眼中年也忘记了纲手的种种美好,以一种更痴迷的态度看着盘子中的食物。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疯了,心里对这种叫烧饼的食物的渴望几乎达到巅峰,如果不是一丝仅存的理智压制着他,只怕早就动手去强了。 不过他很清楚这种看似平静的局面持续不了不长时间,因为中年人知道如果再不开吃,他早晚动手,即使明知打不过对方。 现在的他满眼血丝,神情癫狂无比,已站在了理智奔溃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跌倒在万丈深渊。 “咕咕咕!咕咕咕!” 沉闷的声音就像是敲鼓一般响成一片,每一个人都急得抓耳挠腮。 有人兴奋的拍着肚子,有人晃着桌椅,也有人敲打桌面,他们都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自己的焦急。 “还有很多,你们不要急,吃吧!” 纲手看着这一幕,眼底浮现出一丝嘲讽,但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丝不苟地端出来十几个盘子,确保每一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烧饼。 “咔嚓!” 独眼中年迫不及待的抓住了盘子里的烧饼,甚至都不在乎手中炽热的温度,即便右手被烫的通红也不放心上。 咬下一口之后,一股股无法形容的美味迸发出来。 香甜、甘美、酸辣…… 任何一个词语在这道食物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让他疯狂而念念不忘的美味猛的席卷着他的内心,如滔天海水一样淹没了全身,覆盖了他整个人。 “啊!啊!” “啊!啊!” 中年人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一脸享受的眯起了双眼。 他眉头一挑,已不在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于他而言,任何一个多余的神情,任何一句称赞的话语,都是在玷污眼前的食物。 芝麻的香气……麦芽糖的香气……樱花的香味…… 中年人怯意的回味着嘴里弥漫的香味,脸上爬满了红晕。 不知到为什么,他忽然就回忆起了自己的生活,回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泪流满面,整个人无比怅然。 他咀嚼着嘴里的芝麻以及面团,虽然全是甜蜜蜜的滋味,但偏偏就哭了出来,思绪也随着晶莹的泪珠飘远。 自己以前也是个好人,曾经也想过当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但换来的反而是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 他有过挚爱,那是个像月光一样干净的女孩。 后来有人当着女孩的面狠狠羞辱过他,自己的眼睛也在那场事故中瞎了,事后他便再也不去见她,也不敢去想她。 他觉得自己太没用,太过窝囊,根本就没有资格守护对方。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过节的时候,悄悄在心中送去祝福。 生而为人,他很抱歉。回头之后,全是可耻的过往。 所以……他变了…… 变坏了!! 或许只有坏人才能生活的更好吧…… “唉!” 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中年人苦涩的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眉宇间充满了落寞。 他忽然觉得很压抑,像是什么重物绑在肩膀上,整个人透不过气。 凭什么啊? 他也想做一个好人,但是没办法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我想做个好人 第一百九十章我想做一个好人 他也有家人,当身边亲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以后,虽然每一个人表面上都充满了敬重,但他很清楚,比起畏惧,他们更多的还是厌恶。 不过没关系,他自己也很讨厌自己。 中年人所尝到的美味,已经不能给他带去一丝一毫的快感,唯一给予的只是压抑人心的苦涩,如大海咆哮而来。 他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由“苦”这个字所组成的水里,无穷无尽的悲伤与哀痛弥漫在周身不能自已。 中年咀嚼着烧饼,整个人泣不成声,眼泪疯狂下窜,当人在最孤独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虽然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此刻也还是不免觉得伤痛。 没有朋友,众叛亲离,没有爱人…… 这或许就是人世间最遗憾的事情…… 有许多人羡慕他,敬佩他,觉得他活的无牵无挂,潇潇洒洒。 而他却羡慕别人,有家,有心中所爱,还能吃上一口充满人情味的饭。 以正常人的身份和家人待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哪怕生活观困窘一些,哪怕是被人欺负。 这也都无所谓了…… 只可惜自己和人搏斗,却错过了如同彩虹般绚烂了生命的人。 这就是命,没有一点办法。 “做一个好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就升起了这个念头,那就像一棵苍郁的大树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扎根。 “我要做一个好人!!” “我要做一个好人!!” 中年猛地站起来,满脸狂热,眼中充斥着癫狂。 纲手静静看着他跑出去,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做一个更坏的人!!” “我要做一名忍者!!” “我要去当老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一个人都都用一种狂热的态度夺门而去,他们眼中似乎都冒着炙热的烈火。 大街上以及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他们看着眼前这些疯癫的人,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每一个人都给那家店铺打上了不可招惹的标签,因为仅仅从那帮人逃出来的样子就可以判断出那家店铺的手段。 “咳咳!”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咳嗽,林轩慢慢从帷幕后面走出,他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纲手低声说道:“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颗种子,那是他最大的愿望,而我所做的事情是帮对方最大程度的激活那一枚种子,我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究竟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奇形怪状的花朵,全都不得而知。” “人性永远藏在最深处,我不过是顺手推了他们一把。” 迎着纲手复杂的眼神,林轩一脸漠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神不应该是帮助弱小的人,为什么你要通过这种方式玩弄他们?”纲手有些失望,眉头紧紧一皱,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猜出了林轩的身份,全天下可以拥有这种风采的一定是之前传闻中的神。 但是神,为什么要玩弄弱小? 林轩深深看了纲手一眼,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开,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寻着台阶上楼,盘膝而坐,眼神深邃无比。 人性既善又恶,这比世上一切事故人情都要麻烦,如果可以堪破其中的玄奥,他的道心或许便会恢复。 这于他而言,只是一场赌博。 如果输了,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如果胜了,他就会变得更强。 楼下,店铺中。 纲手吹着寒风,她回忆着林轩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唉!” 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无奈的倚靠在了木椅上,脸上充满了惆怅。 她耳畔摇曳的绿色耳坠闪闪发亮,又细又弯的桃花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失落。 纲手目光幽幽,最终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一张冒着热气的烧饼,然后放进了嘴里。 “咔嚓!” 与此同时。 林轩猛地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哑然,但随后又归于平淡。 “一旦做了这件事以后,世间的风景应该会变得不一样吧!” 纲手想去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一想到成功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很开心。 她唇角带笑,眼神清澈,整个人看起来欢快不少。 她这一生见过太多太多的风景,或是绝美,或是清冷,或是妖娆。她也去过藏在漫天云彩中的山峰,听过流星燃烧夜空的声音。 但她却觉得,没有一种感情可以比得过完成那件事的喜悦。 神现在只是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毕竟是第一次来到人世间,他需要一个引路人。 而自己…… 大概是担任这份工作最好的人选,如果可以把他带到正道上,这个世界绝对会变得更加美好。 虽然不知道神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格,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纲手觉得对方是个很孤独的人。 虽然不知道要过多少个日出日落,才能够读懂他的寂寞,但她一点也不介意等下去。 纲手笑了笑,顺手握起身前的一壶酒,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今天要是能借着酒的醉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即便他们之间隔着天涯海角,这也是他难以忽视的事实。 对方一直都是个高高在上的人,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眼里面藏着的星星。 真不好…… 纲手一饮而尽,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 身上的清香伴着酒香随风飘扬,飞了很远很远。 “讲个故事给你听……” 纲手忽然听见了林轩清冷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想站起身,但却发现浑身无力。 其实喝这些酒不足以让她醉,只是她想醉,所以很简单的就喝醉了。 “什么故事?”纲手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期待之色,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这样的话,她很喜欢,也很开心。 “一只老虎抓到了一只兔子,但是那只兔子太过于瘦弱,所以老虎每天都喂兔子很多吃的。为了过年吃的舒服,所以老虎每天都一丝不苟的照顾兔子。” “真正过年的时候,老虎在家里面布满了红布,看上去很喜庆。老虎舔舔嘴唇,走向穿着大红绸子的兔子……” “兔子忽然就掀开了红布,满脸开心的问老虎,‘你终于决定娶我了?’,兔子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情景,只以为老虎也喜欢自己。” “是嘛!!” 纲手冷哼一声,眼神变得无比幽怨。她打了个寒颤,脸色凄然。 一直都觉得对方的眼睛很好看,只可惜里面从来都没有她,但没想到对方心里也没有过她。 “你少惹我!!” “我很凶的!!” 纲手轻轻敲了敲桌子,眼神冷峻起来,她的脸就像被清水浸润过得玛瑙,白里透红,莹莹生光,美中不足的是声音有些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呵呵……” 林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咚咚!” 纲手敲了敲桌子,显得气急败坏,接着悄悄低下头。 “滴答!滴答!” 就在低头的瞬间,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掉落在了桌面上,她身上忽然就涌起了触目惊心的颓然与惆怅。 …… 火之国的大牢。 在这个阴暗而又潮湿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以及凄厉的叫喊声。 “我要做一个好人!!我要做一个好人!!” 一位独眼中年被绑在漆黑的十字架上,他身上有几十条伤痕,每一个都深可见骨。 这个人顶着一副血肉模糊的残躯,虽不停地哭喊,可嘴角充满了狰狞与疯狂。 “啪啪!啪啪!啪啪!” 五、六名手持长鞭身形高大的男人不间断地抽他着他,每一下都使他身上的皮肉翻起,鲜血四溅。 中年全身颤抖,虽然在嘶吼,声音也有咆哮,但讲出的话却让那帮鞭手感到震撼,以及不可置信。 “我要做一个好人!!我要做一个好人!!” 中年人的眼珠赤红,布满了血丝,甚至连喉咙间的吼声都充斥着不甘。 鞭打他的人起初以为这家伙只是头铁而已,抽打一会儿就会怂,可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这么想,心里甚至隐隐有敬佩。 他们几个人一起鞭挞这个中年人,时间久的让他们感到麻木,但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要做一个好人!!” 好人? 仅仅是为了做一个好人而受这种苦,值得吗? 不…… 或许他们也不该用正常人的脑子,去思考疯子的话。 在他们看来,眼前不停叫嚣着要当好人的家伙,只是个疯子。 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折磨中年的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他身上也早就找不到一块好地方,虽气息奄奄,但还是重复着一样的话。 “这个人在送过来的时候就疯了,没必要再去做多余的事情,杀了吧!”其中一位鞭手满脸冷漠,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意。 “和他一起进来的家伙全部都是一个症状,似乎他们也都疯了呢……” “那家店,好可怕!!” 说话的鞭手面色阴沉,眼底充满了骇然与忌惮。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性 第一百九十一章人性 林轩缓缓走上天台,看着远处的朝霞,神色异常复杂。 “咳咳!” 寒风吹来,他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闷。 以他的身体其实根本不惧所谓寒意,可现在林轩的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其实他所卖出去的东西里面,都夹杂着比较特殊的东西,那是他的神识。之所以可以激发旁人心中最大的欲望,也是因为这个。 神识藏在那些人的体内,既能无时无刻影响那帮人,同时也可以第一时间让他了解对方的想法。 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但见的人多了,了解的人情多了,也足以理清人性二字。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特殊,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大海一样,表面上汹涌澎湃,变化万端,但内在却是浑厚、宁静。 他原本的道心境界,是变化的、无常的,也可以形容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得意不忘形,失意而不悲。 换句话说他就是从一个天性薄凉的人,变得沉稳、厚重。 他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对于人性理解本身就很透彻,但那些终究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每一个心中对人生的看法都不同,只有看的多一点,看的全一些,才能真正理清其中的玄妙。 人性这个字其实就像天空的流云,忽聚忽散、变化无穷,林轩自己所悟出的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若想真正的感知这二字深层次的道理,那么他必须看的更多。 将神识藏在别的人的体内,以更直观的方法去悟红尘就是他的选择。 不管是用眼睛去看某些事物,还是用心去体悟那些,永远也比不上用当事人的身份去体验所有的一切。 这段时间他看到了很多很多,有个人一直在等待中踌躇,她害怕自己大胆做事的时候,只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茫然和陌生。 有个人杀了许多仇人,虽遍体鳞伤,但却没有说过一个字,其实他的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也有人用一副油尽灯枯的身体做了许多好人好事,甚至一度被别人看成是傻子。 老树枯藤,昏鸦哀啼。 有人幻想自己是一只蝴蝶,在阳光下、月光中滚来滚去。 轻音袅袅溢云天,怡然蒙蒙悠染曲。 有人觉得自己是旷世奇才,是天下间从未有过的琴师,可他弹出来的东西却是嘈杂难听。 还有人觉得自己是个学识渊博的老师,偷偷的混进学校里面教课,但真实身份反而是无恶不作的混混。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林轩轻轻闭上双目,心中思绪万千,许久之后,他猛然低下头,眼睛也缓缓打开。 凌厉而又决然的光芒从眼中迸射出来,他全身都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恐怖气势。 一身殷红的衣服无风自起,天上的云彩也在此刻变得昏暗。 很难形容出他现在的威势,唯一能配的上的也只是顶天立地这四个字。 他的身躯在无形之中涨高、涨大,仿佛是他的背脊撑起了天,双脚支开了大地。 伟岸,霸道、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这一瞬间的林轩成了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世界万物都成了他的陪衬,任何生灵仿佛也得在他的气质面前黯然失色。 “呜呜!!” 呜咽的狂风大作,天空阴晴不定,街道上萦绕着一股沉闷、骇人的氛围。 此时此刻,但凡是火之国都城的人全部下意识的站起身,脸色变得煞白,心间也忐忑不安。 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但他们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就仿佛是有重物压在后背上,使得自身寸步难移,连呼吸都是问题。 “轰!轰!” 挺拔的大树、苦败的花丛、一间间排列有序的屋子。 所有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嗡嗡作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引起每个人的警觉。 刹那间,整个火之国都弥漫起窃窃私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个青年低声说话,他擦拭着脸颊,表情慌张,双腿害怕的不停抖动。 “地震了吗?”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老太太漫不经心的抽着烟枪,眼神闪烁不定,但整体看上去倒是没有多少慌乱。 这种事情不是人可以阻止的,如果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唯一可以做的或许就是安心等下去。 她活了七十多年,对于生死看淡了不少。 “这是世界末啊……”一位中年满脸震撼,心中掀起滔天大浪,他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景象,只觉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屋里。 纲手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脑海中嗡鸣一片。 虽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隐约可以猜出,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源头是谁。 在整个忍界,可以在她眼底下做成这样事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位神了。 “太慢了……” “或许这样可以快一些……” 林轩暗自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阴沉。 他双手掐诀,神识化作一阵垂天之云,从高处压下,如同一道遮天的潮水向着四面八方压盖过去,使得火之国整个都城都笼罩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面色越发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上更是长出了无数条诡异的黄斑,气息也变得萎靡,头上的黑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 “呼呼!” 一盏茶的时间后,林轩满头大汗的倚靠在墙边。 一头白发,满身黄斑,双手和皮肤看上去就像枯死的树皮,整个人宛若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成了一个驼背老翁,似乎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他的神识如一张大网铺在了火之国的都城,不管是人或者物,还是风或云,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他神识的存在。 此刻的他即站在高楼之上,同时又无处不在。 那些被他神识所俯身的人或物,起初都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但接着便又恢复正常,就连他们也没能注意这种改变。 风有了意识,它察觉到自己的独一无二,开始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大树生起了自己的想法,它亦是开始思索生命的存在。 天空、大地、人、猫、树木,每一个生灵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开始诞生了这种奇怪的念头,但他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切。 人为何而活,人性如何,生命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既然我等不下去,那就用这种方法来看看问题的答案……” “或许……这将会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林轩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每吐出一个字都会休息很长时间,气息也是宛若游丝,原本璀璨的眸子亦慢慢浑浊。 “累了……累了……”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很低就像是一阵清风吹过,要是有别人待在一边,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讲些什么。 虽然林轩很强,但要把自己的神识分成无数份,贮藏在天地间每一个生灵的身体中,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称之为两只脚踩进棺材,想要杀他的人只需给他轻轻一剑,就可以葬送这位无法无天的神。 不过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因为但凡是这个地方的人或物,都在他的操纵之下。 …… 最近发生了许多惊动世界的大事。 忍界最强尾兽,几乎没有过败绩的九尾妖狐,被一位自称为神的人一拳打死。 当年称霸五大国,第一个建立忍者村的人死而复生。 木叶的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以碾压的姿态走过了五大国,抢夺了许多强者的尸体。 木叶村的人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收集齐了八只尾兽,并在曾经的叛徒大蛇丸的帮助下,将所有尾兽封印在一个名为外道魔像的怪物体内。 整个忍界蠢蠢欲动,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嗅出其中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其他村子从没有觉得木叶村有多么强,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个传说中的忍者所创建的村子竟然可以对付整个世界。 不过很快,每一个人又为另一则消息而震撼。 火之国的都城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火之国的大名,外加初代火影的孙女纲手公主。 繁华的火之国都城被一座巨大的高山取代,那山高的超乎想象,直直插入云霄,只是看上一眼就让每个人生起无力感。 都成周围的小镇子都还在,依旧伫立在原地没有变换位置。 火之国的大名和纲手公主,最后出现的地方,据说就是火之国的都城,然而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整个木叶村的人翻遍了火之国,也没能找出一点关于他们的痕迹。 然后他们村子所有人都开始攀爬那座山,但最终的事实却惊呆了每一个听众。 包括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所有人累的精疲力尽也没能爬上山巅。 最终的结果便也是悻悻而返,不了了之。 这在别的人耳中听起来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但偏偏就发生了,成了不争的事实。 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就连平民乞丐都懂,世界即变天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梦谁先觉 第一百九十二章大梦谁先觉 七天的时间,火之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没一个生灵可以察觉到其中的改变。 因为他们全部都丢失了自己的记忆,活在了虚假的故事里,扮演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角色,而唯一操纵这些变化的人就是风烛残年的林轩。 大树开口,青石走路,清风抚琴。 在正常人看起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方,竟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就像喝水、吃饭那样寻常。 林轩一脸疲惫的躺在木椅上,站在他身边的是唯唯诺诺的纲手,她眼神黯淡无光,满脸茫然,谨小慎微的样子看上去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林轩眯着眼睛享受着清风,萎靡不振的气息在微风的轻抚下,让人感觉就像生命短暂的萤火虫,稍有不慎就可能永远闭起眼睛。 “老家伙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小心哪天没扛住,一不小心踏进坟墓里……” 无形的清风中忽然传出了戏谑的声音,但林轩听了那道声音之后,不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张苍老的面孔,配上那抹奇怪的笑,看上去无比狰狞,使得周遭的环境都下降了好多温度,令人不寒而栗。 刚刚说话的的确是身边的清风,在林轩的控制之下,他的神识藏在了一缕微风里,使得风有了自身的灵智。 由于所处世界等级差距太大,即使只是林轩一丝一毫的神识,也能使得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灵拥有独一无二的智慧。 而他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为它传道受业解惑的智者。 对于林轩来说,它领悟出来的东西早晚会属于他。 他并不在乎好坏,因为在自己神识的影响下,所有生灵只会去领悟他所需要的东西。 “你笑起来是真的恐怖,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和花都里面的美人聊天那该多快活……” 林轩眯起眼睛看着身边的纲手,脸色无喜无悲,并没有理会那道调侃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飞逝,他们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的执念到底来自谁?为什么总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清风开口问道,声音中布满了疑惑。 从始至终纲手都是一副迷茫的神情,她看起来痴傻,失神失智。 因为现在,在她的脑子里和心里只有一句话:等一个人。 纲手并不知道该等谁,所以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其余一切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蠢,更不傻,只是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而已。 或许当她真正明白自己要等哪个人的时候,纲手才可以恢复原本的样子。 “你想清楚自己的问题了吗?”林轩眼中带着沧桑,他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哼!” 伴随着一声冷冽的轻哼,寒风卷起落叶漱漱而舞,随后落在林轩的衣襟上、肩头上。 “你那个问题太复杂,我暂时想不明白,或许要过很久才可以给你答案。” 林轩沉默了,眼中露出深深的寒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他以不同身份体会着生活,林轩亲眼看到了世间百态,明白了人的矛盾,同时看穿了人性,理清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人性其实就像是一根缠绕着许多死结的绳子,只能渺小的躺在命运化成的圈子里,随着生活的改变而改变,永远无法控制自己。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人性的好坏只是生活的产物,只是内心深处埋藏的最真正的念头,说简单也不简单,可如果要说难,那也并不难。 比如说山林中的野鸡求食不易,走十步子才找到一条虫,走一百步才找到一口水,但它却不希望关在笼子里过着舒服的生活,宁愿自讨苦吃。 又好比有人梦见自己变成蝴蝶,以至于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之后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才理清一切。 事后他不知是自己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他。 他与蝴蝶必定有区别,而之间所生成的矛盾,同时也就引出了人性。 什么是人性? 矛盾、杂乱。 它就像是正与反的结合,阴与阳的交融。 林轩懂了,但他所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所谓的道心根本就没有恢复,而他的心境状态甚至变差不少。 所以他有了新的目的,周围发生的所有事也都是为了让他弄懂那个问题而诞生。 什么是命!! “我要走了,你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不过或许它可以帮到我。” 林轩点点头,身上的垂暮之气越来越浓郁。 他的时间所剩不多,这场幻境只可以坚持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之内他们不能找出问题的答案,那么一切都将变成泡影。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在这个地方林轩对他们两个寄予厚望,这是唯一可能帮助他解决问题的人。 一者是身前的清风,另外的则是一只猫。 有一只饱读诗书的小橘猫横空出世,它的才华,让整个都城黯然失色。 它的豪气干云、恣意洒脱,让半个文坛自愧不如。 那只小橘猫妙笔生花,毛茸茸的爪子下写出来的文章,几乎让全都城的生灵偃旗息鼓、自叹不如。 很多生灵想不明白,只是一只小小的流浪猫,活了也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为什么就比上他们花费几百年、几千年的日子而悟出的才学。 “回忆当年在石桥畅饮,那一刻月光映在河面,随水悄悄流逝,和我在一起的都是有名的大人物,可惜这些人终究要消失在樱花纷飞的影子里……” 古朴的石桥上站着一只小橘猫,无比稚嫩的声音从它嘴中传出,它仰头看向远方,眼中充满了追忆之色。 清风吹来,它一身靓丽的绒毛颤了颤。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知道我会来?” “你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吗?”小橘猫舔了舔抓子,露出戏谑的神情。 “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是命!” “命……”橘猫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望着湖中的清水,清澈的双瞳泛起碧绿色的幽光,看上去有些渗人。 “你对这一个字应该有所了解,虽说朦胧,但你其实也算看出了一些猫腻,只是你不想面对,你害怕得到结果之后,自己会消散在天地间……” 清风在沉默中飘走了,它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告诉小橘猫自己为什么而来,又为何要离去。 林轩翻着眼皮,一脸倦意的躺在木椅上。在他的身后则是看上去神志不清的纲手,她默默地推着木椅,眼神呆滞。 “美人今年多大了?” “美人的家乡在哪里?” “美人心里有没有过男人?” 纲手推着林轩停在了一家茶馆里,许多文人雅士看见了她的长相以后,一个个都不淡定,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不过回答他们的永远只是一副傻傻的神态,不少人摇头离去,扼腕长叹。 面对那些问题,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你长这么大了,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知啊……”一个中年男子深吸口气,带着三分怜悯,七分疑惑,缓缓开口。 “我在等一个人!!”纲手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听起来非常奇怪。 一旁的林轩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黯然无光的双眼也升起一些悲怜。 “希望你可以等到她……” 中年人大袖一甩,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 这人只是个傻子,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唯一可惜的就是浪费了那张脸。 “这样玩弄别人真的有意思吗?” 突然间,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一只身形消瘦的橘猫从门外走了进来。 从进门的时候它的双眼就一直盯着林轩,脸上充满了讽刺。 “你给我们定下这些规矩,自己又能得到一些什么?”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哑然,随后不可置信的笑了笑,声音虽沧桑,但听起来却有几分淡漠。 “你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一阵清风吹来。 “早就知道你是在利用我,但真正听你讲出这种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呢……” 林轩苦涩的笑了笑,他低声呢喃。 “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虽然他也想过自己会失手,但当事实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们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命,但我们却知道什么是道!”小橘猫脸上渐渐浮出恨意,它不喜欢被人利用,而它觉得报复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答非所问。 林轩脸色阴沉下来,眼底却有一抹喜色稍纵即逝。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的问题是什么是命……” “这就是道。”小橘猫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说道。 “这也是道。”清风接着回话。 林轩凝神看了过去,可什么也没等到,他起初想问它们什么是道,不过很快就捂脸笑了起来,此刻他已经领会到了,不必再去询问。 道就在眼前,它们二者一生的经历就是道,他看就是了,不必多说别的话。 “你骗了我?”小橘猫看见林轩的神色,气急败坏的咆哮起来。 “不错!” 林轩慢慢起身,苍白的头发眨眼间恢复成墨黑色,皮肤也变得白皙。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变回了一位年轻人。 对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下,包括之后的叛逆心理。 其实命也好,道也罢…… 归根结底都是他要找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结束 第一百九十三章结束 整个世界在眨眼睛破碎,化作一大片朦胧的云雾消逝不见。 人也好,树也罢,通通都烟消云散。 抬头看天,低头看地,这片天地全部都缭绕着白茫茫的雾气,而在雾气之中,只存在着林轩一个人的身影。 他带着一身的淡漠,冷眼看着面前的橘猫,以及小橘猫身后的微风。 清风无形,但在他眼中却有迹可循,毕竟它里面蕴含着林轩的神识。 此刻不管是茶馆,还是别的什么,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这一只橘猫,外加一缕清风。 “不愧是我最看重的两个家伙,只是它们都已回归了,你们两个还在挣扎些什么?” 他看上去神清气爽、朝气蓬勃,完全没有之前的沧桑感,和岁月痕迹。 林轩轻轻笑了笑,眼底浮现出一丝快意。眉宇间更是充斥着自信,说到底他一点都没有把眼前的场面放在心里,对于他来说,它们二者不过翻手就可以镇压。 索性也就浪费些时间,看看他们到底还想做什么。 如果别人知道林轩的经历,或许心中还会有疑惑,明明他没有听到对道的理解,可他偏偏就悟出了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所谓的道其实就是看穿事物的表面,得以了解它的本质。说起来简单,但想要做到却很难,这就犹如水中捞月,竹篮打水。 至于他悟出了什么,这一点也唯有林轩一个人明白。 大地山河、草木精怪,世人所见所闻的向来只是表象,谁也说不出在表象之下藏了什么。 唯一有资格发表评论的人,也就是得道之人,只有深悉道理的人,才说得清楚。 众生皆是道,这也是世间万物的本质,悟道说到底还是在悟自己。 林轩误打误撞散出了自己的神识,而那这两缕神念也诞生出了自身灵智,悟出了自身的道。 虽浅显,虽有所瑕疵,但终归也能和道这个字靠边。 如果说这不是他想要,那也太过于矫情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句话大概就是林轩现在最好的写照了。 他是人,不管有多么强大的修为,多么不可思议的本事,他永远都不能改变这件事。 既然是世间人,便也注定有情,不管是美好的品质,亦或者是龌龊、肮脏的念头,那都也是他的一部分。 林轩诚于人,诚于自己,并不是他自私,只因为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情感。 “回来吧!” 他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悯。 见状小橘猫欲言又止,目光复杂。 “虽然不太想这样,但我们到底是你的一部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不错!” 清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它低声说道:“你们可以代表我,而我们终究不能代表你……” 林轩轻轻吹了一口气,小橘猫勃然变色,在它绝望的眼神中,它的身躯在缓缓变淡,整只猫的神智也开始模糊。 顷刻间,小橘猫就和清风一同散去,只留下了林轩一个人站在原地。 两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林轩微微一笑,伸出手接住了那两滴眼泪,接着顺手将其掐碎。 “既然做出了决定,我就不该为你们伤怀……” …… 纲手独自坐在木椅上,扶着头看向窗外发呆。 对于其他人来说,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模糊不清的梦,但她不一样,之前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自从她进入了那场幻境里面以后,她就封印了自己的灵魂,所以才看起来比较痴傻。 那位高高早上的神绝对看出了这一点,不过他却没有点破,大概就是因为不在意的缘故吧。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算把那位神的脾气了解的差不多,对方远比他表面上还要冷酷、无情。 他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永远都留着一些距离,那是常人没法逾越的距离。 就像他虽然看起来和清风的关系很好,但最后还是毫不留情的“杀”了它。 为了自己,他或许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唉!” 纲手叹了一声,心绪恍惚不宁,她觉得自己现在很累,并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心里的沉闷。 “我要走了……”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道声音听上去有些清冷,就像寒风从她心间吹过,使她的身子不禁颤了颤。 “你要去什么地方?” 纲手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回过身,然后就看见了林轩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过她看的出,面前的人心情很好。 “你猜?”林轩双目微闪,出声反问。 “你现在应该心情很好吧,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纲手摇了摇头,对林轩的态度感到意外,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讲话。 “我走了!”林轩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等等!” 纲手猛地站了起来,她回头看过去,收起脸上的表情,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林轩一愣,他悠然站在微风之中,衣袍翩翩,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与这世间的任何事物相比,他都有些格格不入。 一阵冷风吹来,湿润的气息飘到纲手脸上,寒意袭来,令她觉得更冷。 屋内渐渐陷入了平静,静谧之中藏着难以形容的深意。 月光缓缓落下,外面一街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但房间里却静默无声。 “你还有什么事?”林轩轻轻一笑,不经意散出的气质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和这个世界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你真讨厌!”纲手哂笑一声,轻轻地低下头,亮丽的双目也随之黯淡下去,在她眉心处的蓝色印记虽依旧妖艳,但已没了往日的潇洒恣意,凭空多出来了一些苦闷。 她深吸口气,露出追忆的神采。 当日遇见他的时候,似乎也是在一个月夜。 当时这位一袭红衣的神,捧着浅浅的雪花,踏着缓慢的步子,款款走到自己身边。 那时的北风拂开了他温柔的笑靥,虽只是轻轻一笑,但却惊艳到她,更是闯入了她心底深处,永远留在那边。 只可惜她笑眼弯弯,并不是对方想要看见的表情。 后来那位想要开一家店铺,她的钱都给了他,她自己也甘愿免费帮他做事。 “你……” 许久之后,纲手再次抬起头,但却找不到林轩的身影了。 “走了吗?” “真是个讨厌的人呢!”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期待下次见面的场景。 她自嘲一笑,虽然有种跑出去好好告别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她忽然就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能走近他身边。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走进对方心里。 纲手摇了摇头,出神的望着窗外。 月亮很苍白,白得吓人。 她猛地又想起了林轩刚刚离开时的背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背影似乎遮住了夜空。 纲手擦了擦眼睛,然后倚靠在木桌上,轻轻握住了一支毛笔。 她颤颤巍巍的拿着笔,俯身在桌上写下了许多蝇头小字。 “他偷偷溜走,没有告别,这种人真的非常讨厌!” 纲手在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故事,一段关于神的传说。 在大雪纷飞的月夜里,长得很丑陋的神,是怎么样遇上一美女,然后死心塌地跟着她,最终爱上她。 由于那位美女脾气古怪,神悄悄跑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纲手写着写着,不经意间就笑出了声,只是她的声音听来却有些悲伤。 明明是在笑,但反而像是在哭泣。 其实啊,笑只是一个表情罢了,和快乐、开心完全就扯不上关系。 世上最可惜的事,就是你心中惦记的那个人,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你的一切,而你却对那人一点也不重要。 纲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最终无声,消散在了凄凉的氛围里。 有时候沉默,只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因为无人可以诉说。 她紧皱着眉头,开始数夜空中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数星星? 她一定是最寂寞、最孤独、最无助的人……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而最后的结尾,一直相差无几。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再会……” 恍惚间纲手听到和林轩相似的声音,先是一颤,然后愣了神,哑然失笑。 实在放不了,那不如就继续,也许会感动他,或许会累到放弃。 只是他又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见了吗? 明明是他先闯进自己的世界,现在却独自离开,留着她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一边等待,一边回忆。 人之所以会痛苦,兴许就是如此,追求的东西太多,而那些全部都是可遇不可求,根本无法实现。 纲手下意识的抬起头,她总觉得屋子在漏水,因为有不少水珠掉落在她手指间。那些晶莹透亮的水珠,也只能是从上面流下。 “呵呵……” 只见屋顶完好无损,她微微一笑,眼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雾气。 其实那些滚落的并不是水珠,而是一滴滴无声无息的眼泪。 ……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降临 第一百九十四章降临 足足数万人集齐在木叶村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都是来自忍界各地的知名强者,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但凡是有资格待在这个地方的人,至少也是上忍级别的高手。 本来绝不可能出现上万忍者同时出现在战场的情况,可木叶村一个名为大蛇丸的家伙,偏偏就靠着一种叫做秽土转生的忍术,复生了逝者的亡魂,使他们以不死之身的状态重新回到人世间。 就算是最强大的木叶村在巅峰时期,最多也不过是三十位上忍。 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却齐聚好几万的上忍,再加上几位传说中的忍者几乎可以横推整个世界。 艳阳高照。 散发着温暖热量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他们不光不觉得舒服,反而觉得寒冷。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凉气从后背传过周身,阴森、凄厉的氛围使每个人心里都感到害怕。 他们明明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现在不但没有一点高手的风度,反而给人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不少人的表现根本就配不起上忍的称号,只从他们的气量来看,确实令人失望。 不过这一个个非但没有自嘲,反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寒风吹来,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一道充满霸气的声音。 “神应该要来了,或许今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又或许对方会死,谁也不知道今天的结局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我们之间会死很多人,也许其中就有我们的朋友、亲人,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死,更不是为了地盘而战斗,我们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和平而斗争!” 两道身形高大、强壮的身影站在高达几百米的怪物头顶,他们二人赫然就是这个世界的传说,两位忍者之神,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恐怖到几乎令空气冻结的压力,从他们三个家伙的体内散发出来,使得后边的一众忍者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是有一座耸入云端的山峰立在身前。 他们两位传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就带给了他们深深的绝望,就仿佛是在直视死亡。 众多上忍表现的很差,大概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他们。 在他们那个时代,只要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命令,就必定要实施,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人是他们的对手。 真正可怕的事情是,这样两位人形怪物身处同一个阵营。 好在他们两个人后来出现了矛盾,一死一伤,没嚣张几天就一起离开了人世。 前一段时间,这两个变态人物再次联手,以不可阻挡的力量整合了世上所有的高手,于是也诞生出了今天这一幕。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站在这个地方,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对付神。 在场所有人之前都感受到了神的压力,宛若世界末日到来一样,如果那家伙真正出手,很难想象可怕到什么地步。 如果有谈判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 如果必须要战斗的话,他们不介意去送死。 “这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阵容,你觉得我们有胜利的机会吗?” 千手柱间深吸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紧张,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物,在听说了林轩的战绩以后,不免也觉得惊骇。 “轰!轰!” 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十尾挥了挥尾巴,立即掀起滔天的大风,使得四周的人连连退了很远距离。 “好强!!”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其余忍者虽然表情各异,但心里想的都差不多。 宇智波斑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看着周围忍者的表现,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如果他出手,这个世界大概会被毁灭吧……” “他的力量很强,强的超乎你我的想象,我们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哈哈!” 宇智波斑潇洒的笑了笑,声音中蕴含着一些解脱。 “没想到我们竟然还会有联手的一天,真是意外呢……” “是的!很意外!” 千手柱间露出感慨之色,他微微一笑,然后低声说道:“如果我们今天可以活下去的话,一起回木叶吃顿饭吧,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他深知宇智波斑是怎样的人,这家伙是个无法无天,非常狂傲的混蛋,可现在却有些像自己。 仅凭这件事就可以推测出,传闻中的神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宇智波斑洒脱的点点头,他轻声说道:“之前我打架输给了你,但是在吃饭这方面,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嗯?” 于此同时,他们两个人同时发现了异常。 宇智波斑轻咦一声,随后直接打开轮回眼,抬头看向天空。 六道仙人的眼睛…… 连这样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我们又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千手柱间盯着宇智波斑的眼睛,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来了吗?” 就在这一刻,十尾忽然的身体颤抖起来,以至于使得它身下的大地也跟着颤动。 “嗡!!嗡!!” 十尾的变化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众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想不通十尾到底是怎么了。 十尾在瞬间收起了所有的尾巴,大到宛若巨石般的眼眸也微微眯起。 原本它残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变得游离起来,看上去充满了恐惧,就好像是遇见了自己的天敌,碰到了令它感到束手无策的敌人。 现在的十尾虽然意识比较模糊,但在它的感知中,正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家伙快速接近自己。 那个人很可怕,比起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家伙都要厉害,就算是六道仙人那小子的母亲也比不上。 据说拥有自己大部分力量的九尾,就是被神一拳打死,想想自己还不是完整状态,十尾此刻心中的哀怨更深了。 “大不了找个机会跑吧!” 十尾满脸惊悚,不过它这个表情在别人看起来非常狰狞,使得不少忍者心惊胆战。 “这个十尾怎么了,好吓人的表情啊!” 由于宇智波斑害怕联盟的人底气不足,所以他主动说出了十尾的来历,用以提高士气。 虽然他很清楚,就算十尾全盛时期也不是神的对手,但宇智波斑并没有点破,而是选择隐瞒下来。 如果说了,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谁知道呢,或许是在期待神的到来吧,看来十尾也期待和神战斗一场!”一个穿着绿衣服,顶着蘑菇头的年轻人满腔热血的吼道。 “每一个人都说神非常强大,而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好想和这家伙打一场!!” “热血的青春在召唤我!!” 十尾没有再想别的事,它已经做好决定,一旦被它找到破绽,一定用出全部力量逃命,至于其余小虫子的谈话,它并不放在心上。 十尾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脑袋上的两个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 天空中的太阳被一片乌云给掩盖住了,整片大地都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想不通为什么,周围每一个人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升起了浓浓的不安。 “轰隆!!轰隆!!” 天上划过无数道金黄色的雷电,密密麻麻的雷霆爬满了整片乌云,使得天地陷入了半黑半白之中。 黑是属于乌云如墨汁一般的漆黑,白是来自闪电宛若死亡一般的煞白。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闪电令周遭每一位忍者心里都咯噔一声,脑海嗡鸣一片。 一股沉闷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个个紧张的发抖。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乌云终于散去,但他们都发现太阳似乎黯然不少,散发出的光芒没有之前强烈。 “快看!” “天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好漂亮啊!” 一位身穿绿色衣服,顶着浓厚西瓜头的年轻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立即大声叫出来。 “是他!来了!” 宇智波斑看着熟悉的红色长袍,以及那张妖娆的脸,整个人喃喃自语。 “他就是神?” 带着这个疑惑,千手柱间饶有兴趣的仰头看了过去。 漂亮,优美,高贵。 这是初代火影看见林轩以后的第一印象,在他看起来,对方绝对称得上是自己所见过的,天下间最尊贵的存在。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对方的气质,他只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一种冲动。 千手柱间现在非常想立即跪倒在地上,用最虔诚的态度来叩首。 “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强行压抑着心间的悸动,但那种感觉就像是涨潮的大洪水,于他来说,千手柱间心中的堤坝已濒临崩溃,而洪水却一直在暴涨,他很能再忍耐下去。 “他来了,当初就是他救了你!” 木叶村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他披着白色风衣,满脸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女人。 波风水门眼底闪过一丝谢意,心中更是布满了遗憾和无奈。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和自己的恩人站在对立面,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下无双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下无双 林轩到来以后,众人表情各异,其中有惧怕、有紧张、有跃跃欲试,也有震撼,但绝对没有任何人感到欣喜。 或许他们也很清楚自身面临的情况,这次见面绝不仅仅只是代表着见一个陌生家伙,而是决定了世间所有人的生死。 一位面色黝黑,身高出众的彪形大汉深吸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慌张。 在林轩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就算是面临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这两位传说中的忍者时,他也没有这种感受。 仿佛是有一座巨大的山压在他的身上,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席卷全身,让他连喘息都很困难。 他活了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可怕的压力。 这位神仅仅是出场就这么震撼,如果他要全力出手,世上或许没有人可以阻挡下来。 站在他身边的忍者看出了这个人的异样,一个个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紧张和敬畏,对于林轩的存在更是惊骇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是能够使用,被称为最强之矛的地狱突刺·四本贯手和最强之盾的雷电护盾,曾经以一人之力单挑万名忍者并且大战三天三夜最终力竭而死的三代雷影。 他拥有能与尾兽匹敌的强大实力,跟暴走状态的八尾交手过,双方打到筋疲力竭,最终同时倒下。 然而这样厉害的忍者却在神的降临之后,表现出了惧怕。 这是不是说明神比他还要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 “我来了!” 就在他们思索的时候,忽然一声冷冽的声音将人们拉回了现实。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就像是一阵清风,悠悠然然的飘下,站在了众人前方。 “轰!” 在他脚步落下以后,整个天空发出如雷霆炸裂的声音,而大地也好似承受了巨大无比的力量,剧烈的颤抖起来。 恐怖,绝望。 不管是宇智波斑还是初代火影,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所有忍者都察觉出了有种滔天的压力从林轩身上涌出。 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让他们的心脏都有一瞬间停止跳动,脑海嗡鸣一片。 “呼!”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哗然声就像是涨潮那样嘈杂。 无匹的强大威压从林轩周身散发出来,萦绕在天地之间,这股恐怖绝伦的力量似乎连这个世界都没法忍受,顿时出现了极大改变,就仿佛是世界末日一样。 “轰!轰!” 天空风起云涌,无尽的雷霆不停的划过,刹那间就将整片天空映成了金黄色。 狂暴而密集的闪电就像是一张网,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整个天空,使得天上全部都是雷霆划过的痕迹。 睥睨一切的气势从林轩身上弥漫而出,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动荡不安之中。 树木崩裂,大地震动,海水咆哮。 所有人看着身边的场景都闭口不言,或许在他们看来,任何词语都没法表达出自身复杂的心绪,而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祈祷吧。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想说话,只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说话,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脑中一片空白,连说话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在这种恐怖场景的面前,每一个都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像地上的蚂蚁,风中的尘埃。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间升起,绝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找了个地方坐下,怀着一丝期待注视着天空。 “这应该就是世界末日,现在只希望人们都可以平安。”一名老妇人眼帘低垂,满脸慈祥的在心中祈盼。 一位青年怀中抱着一只黑猫,他转过身宠溺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随后复杂的摇了摇头。 而他身边的女人看见他的动作以后,只是缓缓伸出手,然后躺在了他的怀里。 这两个人默默地安抚着手中紧张不已的黑猫,什么话也不讲,只是互相凝视着,用眼神传达自身的想法。 在火之国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微眯双眸,不停地喝着烈酒。当大地颤抖的那一刻,她睁着猩红的双眼,脸上露出悲悯,眼眶里也滴下了不少泪珠。 …… 另一边 宇智波斑满脸苦涩,他一直认为这一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从来却没有真正高看一个人。 自从有了轮回眼之后,即便是他的宿敌千手柱间也很难再入他的眼。 只是当见识了林轩现在的威势以后,他陷入了绝望之中,一时间更是被震撼的说不了一句话。 其实在他心里,早就觉得,即使是六道仙人重生,也不过是和自己打个平手。 这位自称为神的人,他看上去孤高傲然,身躯更是无比伟岸,给人感觉就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远处,但每一个人的心神都落在他身上,天地间一切多余的变化都黯然失色,世界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宇智波斑脸色煞白,他明白自己和林轩的差距很大,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双方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他的生命里,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像林轩那样锋利,那双虽看起来清冷,但他却从中感受到了极其骇然的锋芒,仿佛可以毁灭人世间的一切,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宇智波斑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错综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宇智波斑心间,他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脸上布满了慌张。 他很清楚,如果去和神战斗,那必定会成为这一生最艰苦、最没有希望的死战,或许也可以说成是早已注定结果的战斗。 就算是被称为天下第一瞳术、仙人之眼的六道轮回眼,也不能带给他一丝一毫的信心,此时他心中的挫败感染了身边许多人。 就连初代火影千手柱间也是身躯一震,满脸复杂的看了林轩一眼。 至于那个看似威势无匹的十尾此刻则是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在它看来,林轩就好比汪洋大海,现在正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而它自己只是一艘小船,覆灭或许只在眨眼之间。 在十尾心间,林轩非常的危险,它已经几百年没有有过这种危机感,不过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当年面对六道仙人他亲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受,然而当时对那家伙的那种畏惧还远远比不上现在。 一边。 宇智波斑身上所散发的霸气已经淡了很多,他深邃而冷酷的眼神也变得患得患失,不像一个心机沉重的阴谋家,倒像是个面对千军万马的普通人。 和他形成对比的则是林轩,他穿着一身大红袍,面无表情,一头墨发无风自起,周身霸气冲天,使任何看见他的人都觉得心悸。 忽然一位金发青年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这在别人看起来是件难以置信的事情,是任何人都觉得愚蠢的动作。 一身红衣的林轩看起来依旧默然,他神色冷漠,眉宇间蕴含着冰霜,双目更是冷到了极致,仿佛不带一点人的情感。 这大概就是神吧! 也只有这样,才真正可以配上神的称呼! 许多人被林轩的风采折服,一个个内心都动摇起来,他们都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完全没有资格和神相提并论,更不要说和他战斗。 当然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多人都认出了那个金发青年的身份,那是木叶村的第四代火影,被称之为金色闪光的男人。 林轩似乎也察觉了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的行为,他挥了挥衣袖,立即便有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股磅礴的气势就像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这世界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停顿。 无论是人,还是怪物,但凡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不,就算是这整个世界,都得因为林轩的气势而战栗。 那是一股霸道,举世无双、威严无上,容不下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噗通!噗通!” 在那种气势散出的时候,第一个受不了的人就是波风水门,无法形容的压力降临在他的后背上,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跪倒在了地上。 “噗通!噗通!” 后方的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以及十尾也跪了下来。 而再后面忍者们则是趴在地上,浑身大汗,身躯更是溢出不少鲜血。 一股庞然大势弥漫在天地间,任何一个生灵都感知到了那种力量,而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城府。 即便心里不服,即便有人在咆哮,但他们最终都还是输了。 实力厉害一些的则是下跪,实力弱得就是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所有人沉浸在磅礴的压力之下,一个个都脑海嗡鸣,犹如晴天霹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世界都疯狂颤抖起来,天际间更是弥漫着哀嚎之声。 或许这一刻,或许下一刻,摇摇欲坠的世界将会和世上的生灵同时遭受毁灭。 做出这样事情的家伙,只是若有所思的站在清风中,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世界的存亡,似随时都将破天开地,镇压一切。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末日 第一百九十六章末日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匍匐在地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不断挪移,她身躯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七窍都在流着血,这副凄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渗人。 寒风吹来,众人看着她的模样,一个个神色都很复杂。 这的确是很愚昧的动作,因为他们都能感知到身上的无形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跌落深水里面,恐怖的压抑感每分每秒都弥漫在心口,令所有的人窒息。 “辛久奈……”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眼神复杂,眉宇间充斥着悲凉和不忍,心里仿佛被刀割一般难受,他张了张嘴唇,但最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脑海一阵嗡鸣,过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 “为什么?” 波风水门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他看着这一幕,心绪沉重的难以形容。 “你出来,我陪你,就是这么简单!” 辛久奈微微一笑,全然不在乎伤痕累累的身体。 平平常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洒脱,可也很微弱,似乎随时都将消失在风里,但却像一柄锤子敲在了他们的心神,让每一个人感到压抑、震撼。 “对不起!”水门满脸歉意,辛久奈的话就像一股暖流融入了他的胸膛,同时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的本意是准备问问林轩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因为在水门看来,神不该是这样的人。 但看见自己最重要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他不由得变得茫然失措。 “为什么?”由于天冷的原因,他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了淡淡的白雾,这使得现在的景象增添了些伤感。 水门再次说出了这句话,但不是对着辛久奈而是满脸淡然的林轩。 另一边。 林轩面无表情,他负着手,依旧高高在上,不惹尘埃。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身上所散发的威压太过于可怕,不小心伤到别人罢了。 当林轩来到这里以后,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就越来越亲密,就像是无数根丝线把他和天地束缚在一起。 时间过得越久,林轩也变得越强,这股力量虽然有几分虚浮,但终究是事实。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巅峰境界,只差半步就能突破。 而且林轩能清楚的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和这个世界越来的紧密,甚至可以凭借一个念头觉定世人的生死。 任何对林轩有丝毫不满的人都会受伤,其伤势可大可小,或许致命,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难受。 不过并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可以说成是排斥。 有得必会有失,这是一成不变的道理,如果他和这个世界产生过多的羁绊,以后肯定得还些东西会回去。 “人只会争权夺利、自相残杀,世界被你们的肮脏所污秽,如果不让你们试试死亡的滋味,又怎么了解自身的渺小和无知?” 林轩眼帘低垂,他转身扫视四方,冰冷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给每个人都带去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和林轩对视,每一个在看见他冰冷的神情之后,内心都不由得一颤,呼吸似乎也要停滞。 不少人面色惨白,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这就是神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不觉得很可笑啊?” 波风水门自嘲,更多的还是难以接受。其实不光是他,这里每一个人都没办法理解林轩的话,就连大蛇丸和宇智波斑这两个心理阴暗到极致的家伙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边。 大蛇丸心间一寒,他瞥了一眼林轩,仿佛是一汪无边无际的大海,此刻正酝酿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在他眼中,林轩似是无情无感,没有任何情欲。整个人孤高在上,惊艳的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和面前的神对视以后,大蛇丸有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万万全全的看穿、看透,自己的一切弱点都暴露在对方的眼中。 而另一个人,和忍界之神齐名的宇智波斑此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神的目标果然是毁灭世界,只是因为人性的丑陋吗?” “可惜了,我的目标是世界和平,而他却是毁灭一切,虽然明知打不过,也得试一试……” “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啊……” 宇智波斑深吸口气,嗡鸣的脑海渐渐平静一些。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眼底浮现出感慨之色。 他深知林轩有多么强大,也很清楚面前所谓的神比他们强大无数倍,对方就像是天那么高的巨人,而他们只是巨人脚底下的花草。 不,或许连花草都算不上,只是算花草边上的尘土而已。 没想到虽然不能和这家伙一起活着做朋友,却可以一起去死。 一想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计划被这个神毁坏,以及和生平最讨厌的人携手迎接死亡,宇智波斑就觉得憋屈。 真是不爽啊! 斑叹了一口气,眉毛紧紧皱起。 乌云缈缈,狂风怒号。 林轩身穿大红色长袍,墨发飘飘,衣袂蹁跹。 他白皙的脸在漫天雷霆的映衬下宛如莹莹白玉,整个人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诱惑,但凡是周围的人全部都将心神落在他身上,移不开眼睛,甚至连分心都做不到。 林轩站立在平地之上,周身有巨风缭绕,绚丽的身影蔚然伫立。 极端恐怖的威势席卷八方,无穷的压力滚滚几乎可以称作吞天噬地。 他仅仅是以冷冽的眼神扫视四方,别人却觉得是一道璀璨到极致的星辰划破空间落在心头,他们连骇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就落入了深深的惊惧之中。 在林轩轻飘飘的眼神下,似乎就连江河倒流,山崩地裂这种事情也能发生。 不过是一道目光罢了,但重逾千斤,充斥着磅礴不可摧毁的力量,让在场每一个人胆战心惊。 锋利无匹的眼神虽然无形,但仿佛真实存在的事物,瞬息间就引起每一个人全身的力量,使得他们必须竭尽全力来抵抗。 区区一道无声无息的眼神,就让所有人陷入绝望的苦战之中,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遇上林轩之前,是从未发生过得。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暗暗想着,即便集合了全忍界所有高手的力量,都不能让这传说中的神平等对待。 一股丧意和颓废感刹那间点燃在所有人脑海里,熊熊烈火铺天盖地压下,恍若能燃尽一切。 “咔嚓!!” 乌云中划过一道遮天的金色雷霆,炸裂心弦的雷声轰鸣而响,天上的乌云在那一刻彻底粉碎,教世间每个生灵感到深深的惊颤与无助。 天上是万钧雷霆的一副场景,地上是阴风沉沉的另一副场景。 远离林轩的人们是不一样的想法,几乎每个人都被天空的雷霆所震慑,心神恍惚不宁。 然而身处林轩周围的人则又是另一副表情,看起来根本就不在意从未见过的夸张雷声。 这一声足以傲世天下的惊雷,在众人面前只像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因为和林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头顶的雷霆只是超乎想象的强大,而林轩却是带来令人无法反抗的绝望,他举世无双的风采亦在每个人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天上的雷声雷灭,地上风声呜咽,难以形容的绝望就像流云徜徉过每个人眼前,让他们勃然变色,生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力气。 几乎所有人心底都是一样的想法,或是这一刻,或许下一刻,世间便将毁灭在神的手下。 很多人没见过林轩,也不认识他,但短短时间内,每一个人都对林轩感到终生难忘。 对方带着庞然大势,以碾压的姿态俯视天下,俯瞰世界万物,这是古往今来完全不曾出现的事情。 不管是惊才艳艳的宇智波斑,还是天赋异禀的千手柱间,到了今时今日,他们加起来都比不上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神,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林轩站在远处,和众人之间似乎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似乎凡人费尽一辈子的时光也没法来到他身前。 林轩负着手,一身淡漠,宛若独自一人伫立在天之涯、海之角,脚下躺满着众生的墓碑。 有天地的墓碑,有风云的墓碑,有宇智波斑的,也有千手柱间的,仿佛人世间每个人的墓碑都停在他脚下。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不屈的意志,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心中的目标而奋斗,就像现在这样,即便知道你比我们强无数倍,可我们人依旧会奋斗,不会屈服……” “你的确是高高在上的神,可凭什么决定我们人的生命?” 波风水门回想着自己的一生,胸膛忽然涌出无尽的热流,这是意志的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虽然不多,但也带给了他一些喘息的机会。 林轩笑了笑,笑容如冰河上泛起的波澜,让所有人身躯一震,倒吸寒气。 “蝼蚁的想法而已,作为我这样的神,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瞧瞧这个世间,污秽不堪。瞧瞧你们自己,恶心至极……” “毁了这一切,不是更好?” 林轩伸出右手轻轻一挥,散发出睥睨世界万物的气质。仿佛他就是亘古未有的绝代高手,而众生万物都不过是他肩头落下的污垢。 在他弹指之间,一切都要湮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离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离去 “这世界的人太让我失望,如果你们没法阻止,那就一起毁灭吧……” 林轩的声音不带情感,没有情绪,让别人一听就想起万丈雪山上的缈缈白云,清冷而又孤高。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却使在场每一个人背脊发凉,惊恐到了极致。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化作一场寒风拂过众人,将每一个人都冻僵在深厚的寒冰之中。 所谓的厚厚冰层是任何家伙都看不见的,但的的确确存在着,只不过无影无形,眼睛瞧不见而已。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林轩暗自叹了一口气,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隐藏在衣袖中的手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没人可以看见他们自己身体表面的坚冰,只能凭自己的心去感受,但林轩终究不一样,他可以见到这一幕。 只是由于他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丝的不满之意,所以这个世界便自动去惩戒他们。 在那些人身体表面的虚幻寒冰,其实就是世界意志的体现。 说的贴切一些,在这个地方,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掌控所有,但凡是要伤害他的人,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一些,也会遭受创伤。 现在这个忍者世界和他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密切,甚至可能将在极短的时间里和他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么林轩的实力必定会有巨大的飞跃,可同时也注定了他走不上修行巅峰。 虽然他现在只有金丹境界的实力,可也清楚的察觉得到,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破绽和漏洞。 选择和这样一个残缺的世界融合,他必将要花费数不清的时间去完善自己,完善世界。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换句话说…… 他该走了…… 另一边。 宇智波斑听着林轩的话,心中咯噔一下,眼底浮现出惶恐,面色更是无比惨白。 按照对方的意思来说,似乎代表着,只有通过战斗打败他,才可以阻止末日的来临。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孤单地坠落了许久许久。 耳边更是不断地回荡着萧瑟、悲凉的哀鸣。 号称天下无双的宇智波斑已经要死了,虽然不是立刻就失去生命,但也离死不远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是一天,又或许是一个月,宇智波斑终于回过来神,然后以惆怅、不甘的神情看向身边人。 他用余光静静地望着手边看上去很阳光慈善的男人,心中感慨万千,眼底充斥着悲凉。 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他依旧从那个男人脸上看出了绝望和害怕。 其实想想也是可笑,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对手,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过。 自己现在确实是见着了,只不过马上也要陪他一起死了,连嘲笑都来不及。 谁也想不到号称天下无敌的宇智波斑和天下无双的千手柱间,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平淡,其实内心早就充满了惊恐。 谁也想不到像他们这样的人物,会因为实力不足而走入绝境。 谁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会发生这样惨烈、这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高手。 他们中的有些人早就死了,现在正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在世上,然而其中那些经历过死亡的人,此时此刻正陷入骇然之中,他们并不是害怕死亡,只是畏惧面前的红衣男人。 在某种程度上,对于那些已死之人,林轩比死亡还要可怕。 另一边。 “滴答!滴答!” 宇智波斑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动一动身子,现在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也只剩下眼睛和脑子了。 当然有一个事实可以确定,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神,谁也不能动,他不例外,自己一生的宿敌千手柱间也不例外,被他俩踩在脚下的那只体型庞大、查克拉惊人的十尾更是一样。 他眼帘低垂,撇了撇自己的脸,然后眼中便堆砌起浓浓的惊悚,当他看向身边的同伴以后,宇智波斑心中的绝望就变得越来越浓郁。 包括长相狰狞的十尾,他以及千手柱间,还有现在这里剩余的每一个人,全都七窍流血,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恐怖、凄惨。 当然别的家伙流的是血,十尾流的可不是血,而是喷泉,看起来恶心至极。 刺骨的血腥味弥漫在冷风中,即呛鼻又令人作呕,就像是胃里有烈火在燃烧。 那些血当然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他们自己的血,但却像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边冒。 血从脸颊上往下流淌,又从肩膀淌到地面上。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流一些血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存在,流血割肉只是寻常事。 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很严重,是足以致命的缺憾。 因为他们的对手不是普通人,而是必须令所有人竭尽全力,以最巅峰的完美状态去迎战。 可是他们还没有真正出手,和神之间的战斗还并没有展开,所有人都已不是巅峰状态,这是不是说结局已经注定了。 林轩的眼睛古井不波,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想些什么东西。 “跪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伴随着寒风,跟随着反胃的血腥味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林轩蓦然爆发出了磅礴的气势,就像是一座与天齐高的巨山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使他们呼吸都为之停滞。 宛若是高达万丈的怒涛拔天而起,猛的仰头咆哮,这一颤那众人都体会到了,落叶在风雨中飘摇的无助感。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无助,对于这些家伙来说,林轩就是遮天蔽日的怪物、妖孽,彻底封住了他们的视线。 当然他们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最后都放弃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倒吸寒气的声音连成一片,就像是溪流哗哗而下。 众人全部陷入了震撼不能自拔,脑中更是不停地回响着晴天霹雳般的轰鸣声,久久不停息。 “跪下!” 那一刹那间,众人感觉自己变得无比渺小,就像是一只蚂蚁,一缕微不足道的灰尘,此时此刻落在广袤无垠的荒地上,四周无比开旷。 然而天上则伫立着一位远古巨人,俯瞰世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充斥着不容置疑的态度,似乎任何拒绝他要求的人,都将遭受难以估计的后果。 “跪下!!” “跪下!!” 阴沉的乌云压顶,风起云涌之间渲染出浓浓的窒息感。 无穷无尽的雷霆划过天穹,使得天上一直都是金灿灿的模样,也让天地不断地回荡着轰隆隆的雷暴声。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在乎这个异常的天象,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耳边不断回荡的两个字,比任何一切事物都要可怕数千倍、数万倍。 听上去骇人的代表着毁灭的雷霆,此时也只成了风雨里的一瓣落花,而代表风雨的,令众人惊诧、绝望的赫然就是林轩说出的那两个字。 所有发生的事都在瞬息间,林轩依旧是一副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样子,而别的人都已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体型庞大的十尾也好,桀骜不训的宇智波斑也罢,被称作忍界之神的千手柱间也是一样。 不过连他们这样的存在,都因为林轩轻飘飘的一句话而下跪,其他人当然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是一个样子,在下跪以后都是脑海渐渐空白,最终失去意识晕倒在地面上。 仅仅是林轩说出的两个字,却变成了天地间最重的事物,就仿佛是一座横断天地的巨形山脉被浓缩在淡淡的冷风里,然后携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降临在了人世间。 林轩负手而立,天地俱寂,没有一个生灵敢发出声响,静到就连枯叶落在地上,都变得清晰、刺耳。 他的本意是将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个地方,然后在用无敌的姿态逐一击败,但世界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如果在纠缠下去,或许他便真的会和这个世界而同化。 所以他便选择了这个方式,大概也只有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才可以让别人都记住他,畏惧他,对他心服口服。 “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反正也只是一群蝼蚁……” 林轩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人,心里忽然就迸发出来这样的想法。 不过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恶意,林轩隐隐猜测的到,如果真正做出了这种事情,他的下场会很惨。 “呵呵!” 林轩满脸嘲讽的笑了笑,他深深看了一眼四周的场景,随后大袖一甩,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孤单的背影。 那股恶意不是来自别的什么人,正是这个忍者世界。 说的简单一些,其实可以把世界意识分为两派。其中一派希望可以和林轩融合在一起,从而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而另一派则是希望驱除林轩,甚至是杀死他,因为在世界意识看来,这个家伙夺走了自身太多的力量。 不过由于林轩现在和这个世界的牵扯太深,所以那部分世界意志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为杀死他而伤害到自己。 只不过后来林轩对十尾那群人产生了杀意,所以引起了世界意志的反弹,因为像他们那些家伙可都是世界运行不可缺少的人物,不像别的什么路人甲,这便出现了那种事情。 说到底这算是一种警告,也算是一种试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任务完成 第一百九十八章任务完成 “叮!宿主回归!” “叮!经检测宿主所有任务完美完成,请继续保持,不要膨胀!” 林轩的身形缓缓在一处空旷的空间显现出来,在他所待的地方,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日月星辰,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尘土都看不见。 那是个令人压抑的空间,四周都散发着很难说清的沉闷。 “叮!由于愚蠢的你完美达标,并且给忍者世界的蚂蚁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额外奖励一个宝物。” “叮!赏赐给你的宝物已到账!” 一道红色的光芒飞到了林轩的手上,由于速度太快,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轩回过神,低头打量起了手里的事物。 这是一柄很普通油纸伞,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也就是平凡两个字。 它看上去和凡间的伞没有一点的区别,周身没有灵韵,也不散发出灵气。 “唰!” 林轩撑开了手里大红色的油纸伞,表情有些难看。 纸伞的手柄是螺旋木质转,伞面有些薄,感觉挺容易戳破。 这种假冒伪劣产品拿了有什么用? 来搞笑的吗? 紧接着一连串信息就像涨潮一样,纷纷涌入林轩的脑海里。 “叮!这是主神亲手炼制的废品伞,名为有种你进来打死我!” 林轩感知到了脑子里的消息,嘴角不由抽搐的几下,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叮!此伞万法不沾,躲在这个伞的下面,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术法和攻击,任何人都是无敌的,绝不可能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你撑开伞,世间的一切术法和神通都沾不了身。” “什么?” 听到这里,林轩双目猛的一挑,身躯也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低下头,再次擦拭了一遍手中的大红伞,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一刻,林轩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副怪异的画面。 在一片灰尘漫天的大漠之中,天上飘洒着殷红的梅花,以及苍白的雪花。 荒凉的黄色,渗人的红色,外加孤高的白色,这三种颜色使这副场景格外的有冲击力。 突然一个白衣男子缓缓出现在了风沙里,他潇洒的走着,手里举着一柄大红色的伞盖过头顶,那家伙神情淡然,一点也不在乎空中的杂物。 林轩心中一凛,不耐烦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他认识这个人,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和他脱不了关系。 红梅追雪,大漠苍凉。 这是…… 当林轩抬起头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如晴天霹雳。 白云之上,苍天之上,那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修行者,随便一位身上都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似乎这些修行者只要轻轻勾一勾手指,整个世界都将湮灭。 林轩屏住呼吸,心神空白一片,他心里很清楚,单凭那些家伙所发散出来的威压,就足以让自己死上千百次。 一时间他变得无比虔诚,神态也无比恭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但林轩也不敢过于放肆。 站在天上的修士,他们身下都有坐骑,有的是万丈白鹤,有的是人形黑熊,也有一望无际的金龙,模样狰狞的猛虎。 那些坐骑周身都散发着凶戾之气,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一个个手底下必定都沾满亿万生灵的怨念。 下方。 风越大,雪越密,梅花越多。 白衣人举着伞轻轻的走着,风雪一扬,身形便模糊起来,消失不见。 忽然有一道震慑心灵的声音从高空传出,林轩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去,数万位秃头大和尚正念着阵阵梵音。 经过佛音的洗礼,林轩的思想转瞬之间就出现了改变,这一刻的他竟以为自己是佛前明灯,是一直听着佛宗诉说苦海红尘的灯芯。 大漠孤雪,落梅染色。 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因为林轩看见了一幕终生难忘的场景,那震撼人心的场面很快就将他从奇异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等林轩回过神以后,第一时间竟不是觉得后怕,而是感觉震撼、疯狂,甚至是狂喜。 天上的修行者不停地施展法术,他们挥手间便招来了数不清的星辰,每一个颗星辰都是难以言喻的庞大,和它们相比世界万物似乎都成了沙砾,任何人站在这些星辰跟前都将感到惊颤。 数不胜数的巨大星辰在天上的修行者手里缩小,最终只化成了一枚小小的雪花。 原本那些星辰之上都生存着很多生灵,只不过在那帮修行者的指下化成了灰飞,而这些灰烬聚集起来后,也就成了一朵朵大红色的梅花。 换句话说,每一枚雪花都是星辰所变化而成,每一瓣梅花都是涂炭生灵组成。 何止千亿万亿吨的重量锁成了一颗不起眼的雪花,何止亿亿的生灵化成了血色梅花,这随便一颗都将成为天地间最可怕、最让人绝望的武器。 那些修行者随手一挥,衣袂飘飘之间,雪花和梅花就一齐从天而降,就像流云翩翩,轻轻落向了大漠之中。 雪花和梅花本该惹来惊天动地的变化,纵使不能惊艳时光,但也不该是这个天地可以承载的力量,这其中随便一份子都该是灭世的存在。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那些修行者将所有的威势完全封锁,以保证星辰上每一丝的力量都完完全全的聚集在一起,只有遇上白衣人才会毫不吝啬的释放出自身的威力。 林轩之前看见天上修士以后,他清楚的感觉的到,其中每一位都是桀骜之人,都是战力无匹的绝世高手。 虽然这样形容不太准确,但林轩确实察觉得到,他在天上每一个修士的身上都能找出同一种气质,那就是人世间无敌的寂寞。 仿佛他们每一位都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强者,纵横于世间没有敌手的存在,无可动摇的第一修士。 当然这是自相矛盾的说法,但林轩心里却坚信这一点,甚至没有分毫的怀疑。 因为世界本就是由无数星辰所组成,或许他们每个人都是不同世界的第一高手。 林轩找不到词来形容这样的阵容,但事实很明显,这足以横推星空,毁灭一切。 林轩深深看了一眼天上人,随后又情不自禁的眺望远处,看着那一位承受风雪的白衣人。 雪不是自然雪,花不是人间花。 那么风当然也不似平凡风,沙尘也不似寻常物。 每一缕清风都是天上修士坐骑的术法转化而成,其实也足以称得上动摇人世变迁的存在,滚滚红尘亦将在风中毁去,只是和那些修士的手段想比,这场风过于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进攻下存活下来,事实上这本就是无敌的阵容。 不过林轩是例外,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和别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一般人想要越过这种距离,就像蝼蚁登天那样困难。 如果把这个世界看做一副画,那么于林轩而言,他就是站在远处看画的人,这里发生的事情完全影响不到他。 当然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是例外,他就是白衣人。 他撑着红色的伞,慢慢悠悠的走着,双眼中布满了淡然。 白衣人满脸冷漠,这个人应该叫周尘,林轩认识他,也正是因为他,所以林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周尘面容清秀,一双眼睛似乎将万丈红尘都收入在了其中,虽然他看起来很渺小,但却让天上每一位修行者感到恐惧。 梅花和雪花顺着清风飘落在伞面上,然后又跟着伞面滑到地面,成了一抹尘土。 是的,眼前的大漠都是从伞面上滑下的雪梅组成,寒风吹来也就掀起了一场场风沙。 周尘站在伞下,仿佛站在了另一个世界,即便外面风吹雨打,伞下仍然是岿然不动。 不论是怎样教人绝望的攻击在这面伞下,也要悻悻而返。 “这本来只是一柄很普通的伞,只是因为我触碰到了它,所以成了这个样子!” 周尘微微一笑,飒然的声音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他的眼神渐渐锋锐起来,不过是轻轻的一道眼神,竟然让天上所有的修士生出了恐惧感。 他只一人,一伞,气吞天地。 只一眼,一声,便让数万仙神心惊胆战。 他一人,一笑。 还没有动手,就有能够斩断红尘的三千丈锋芒,蓄势而发,使得站在天上九万里的诸天仙魔瑟瑟发抖。 寒光虽然没有照亮天空,但人世间已经铺上了血色。 除了周尘以外,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了颓然之意,也包括林轩。 对林轩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周尘总归和别人不一样,否则也不能引起这么多绝世大高手的围攻。 天上修士都是另一种感受,他们觉得自己从高高在上状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虽然白衣人站在地上,他们立于天上,但那些人却都觉得周尘像是巨人一般俯瞰着自身,冰寒彻骨的双瞳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我要出手了!” 周尘眼睛里迸发出绝代剑手的厉芒,随意一眼都像可以刺穿九天十地。 林轩深吸口气,凝神看了过去,像他这种真正无敌于世的人,才会给天下带去真正的十死无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戮仙 第一百九十九章戮仙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林轩回到了原来的空间,虽然完好无损的归来,可他面色上却带着几分惆怅和惋惜。 在即将看见那个男人出手的时候,他猛然间就从那副怪异的场景中退了出来,对于林轩来说,没有亲眼看见对方出手属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在见了之前那一幕以后,或许以后很难再对任何事情、任何场景而感到诧异,或许也很难对某些术法而震撼。 “叮!即将进入新的世界,请愚蠢的宿主做好准备!” 林轩双目微凝,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叮!如果愚蠢的宿主完成所有任务,将会得到‘有种你就进来打死我’的永久使用权!” “叮!伟大主神赐予你的新法术已经到账,注意查收!” 就在这一刻,一股血腥味从林轩身上散出,而且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烈,不过数息的时间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夸张的地步,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刺鼻而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癫狂杀气,也在这个时候弥漫开来。 林轩原本平静、淡漠的眼眸也在同时发生了改变,转成了娇艳欲滴的赤红色,这种红完完全全描绘出了两个字:杀戮。 任何人看见他的眼睛都会倒吸凉气,全身发麻,这种杀意已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或者也只有生命的凋亡才能展现出那股殷红的魅力。 “戮!!” “仙!!” “剑!!” 他仰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身上涌出滔天的杀气,而他周围竟然出现了无形的血浪,层层鲜血剧烈翻腾,也跟着发出惊人的怒吼。 一道仿佛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杀意从林轩身上漫开,向着整个空间散去,使那片空间都轰轰颤抖,掀起足以让任何生灵魂飞魄散的嗡鸣声。 在这种恐怖的杀意面前,仿佛整个空间在屈服,正发出呜咽的哀嚎。 林轩脑子里生出了无数精妙的剑术,那些剑招之间的精妙,超出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一道剑招,任何一个词语在那些剑术面前都显得很苍白。 短短时间内,林轩心中已经充满了玄妙的剑招,此时此刻的他脑中已没了一丝一毫的杂念,唯一想的只是一件事情。 “杀!!” “杀!!” “杀!!” 轰隆隆的声音在这一刹那传遍了整个空间,一声超过一声,就像是一道道极其恐怖的巨浪不停的拍打着海岸,这些轰鸣声比起雷霆之怒还要可怕无数倍。 浩浩荡荡的杀意回荡在四周,在这声音之下,任何人都将遍体生寒,心神崩溃。 林轩所在的空间骤然猛烈波动起来,从他身上散出的杀意就像是一张无形的手,而林轩身处的空间则是一颗石头,被他的杀气紧紧攥住,发出了剧烈颤动,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捏碎。 “戮!!” “仙!!” “剑!!” 林轩再次狂啸,他身体表面隐隐显形出来一柄血红色的万丈长剑,剑意如山,浩瀚无垠,足以毁天灭地。 非铜非铁又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林轩心头蓦然浮现出这首诗,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得到的剑招究竟是什么。那是道家近乎无敌的剑招,杀机无限的剑术戮仙剑。 这道剑招虽然变化多端,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杀戮。 它不像别的剑招,没有奥妙绝颠的变化,没有锋利无匹的招数,有的只是令众生绝望的杀戮。 林轩的气息一反常态,如果说他之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现在就成了极端颠狂的疯子,充斥着冰冷的杀气。 那些杀气似乎是由数不胜数的尸体组成,如果他身边有人,甚至可以从他周围看见一具又一具如山一般的白骨。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然而林轩身边的尸骨看起来又何止千百万? 这一招剑术本就是剑招中最偏激的存在,仅仅是其中外泄出的一丝杀气都仿佛可以淹没一切。 这剑招只为杀戮存在,挥手间能使血流千里如云,尸枕万里如山。 此时的林轩更是有种提剑斩万仙的气魄,胸膛里满是激荡的快意。 现在他对戮仙剑的掌握已经到了仙人境界,也就是说单凭剑术,他可以轻轻松松的斩杀仙人。 戮仙剑的玄妙不止于此,但他只得到了仙阶的变化,剩余的路还要靠他自己领悟。 他的剑意化成高大万丈的滔滔血海,林轩更是有种感觉,任何挡在自己身前的事物都将化成飞灰。 血海里泛起无数晦暗的光,每一缕光都代表着一招一式,都代表着杀戮,正是这数不清的招数构成了举世无双的戮仙剑诀。 “戮!!” 林轩再次发出一声长啸,血海立即沸腾起来,一圈圈的波纹在血海之上回荡,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缩小,全部朝着他的眉心汇聚。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当最后一滴血水消失以后,林轩的眉心多出来一颗艳丽的朱砂。 虽然血海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不露任何的气息,但任何人看向他的眉心都会有心惊肉跳之感。 此时的林轩看上去虽和之前一样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但却多了些清冷气质。 他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眼底忽然浮出一道血红色的剑光,那是很晦暗的红紫色,倒有些像漆黑的夜空。 剑光宛如横跨星空的血色长河,浩渺辽阔,让人望而生畏,亦会让星空黯然失色。 仅仅只是一道起手式,便升起悲凉的意境,如同秋天的风,冬日的寒气,万物在它面前都会萧瑟。 它携带着不可抵御的气势,站在血色剑光面前的人都将生出同一种感觉,似乎世间不会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拦,天地中一切都会粉碎。 有剑客持剑立于万丈血海上,剑上流淌出骇人听闻的剑光,而那位剑客赫然就是林轩。 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双瞳深处,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察觉。 林轩缓缓闭上双目,所有异象都随之消逝。 这时的他看起来没有分毫喜悦之情,反而眉头紧蹙,满脸慌张。 “可惜了!” 林轩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神情都有些恍惚。 “有着无敌的剑意,却没有足以承载它的躯体,那么不出意外的话,我也要终结在此了……” 说的简单一些,林轩所得到的戮仙剑招太过于恐怖、惊人,比起他自身领悟的剑招来说强悍很多很多。 藏在他脑子里的这一道道剑术,别有一股不可逾越的大势,就像冥冥苍天难以揣测。而他只是肉体凡躯,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举措,都无法扛住天的压力。 如果把戮仙剑诀比作通天高山,比成汪洋大海,那么林轩只能算是一只蝼蚁,就算他再怎么厉害,终归也只是一只强大的蝼蚁罢了。 假使强行将巨山、大海丢在蝼蚁的身上,结果永远都不会改变,它注定会毁灭在自己无法承载的力量下。 林轩之前所悟出的剑法,虽称得上孤高、惊艳,但在戮仙面前仍是不够看。 虽只是一道剑诀,但胜过了林轩胸中所有的剑招,更胜过了林轩本人,最可惜的事情是他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 他就快死了,也许这一刻,也许下一瞬间,林轩现在也只是凭一口气吊着命而已,躯体早就千疮百孔。 拥有着璀璨经历的他……命不久矣…… 当知道自己就快死以后,林轩没有太多的不舍,心里最多的还是挫败和不甘。 只怕任何一个剑客都没法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明明学到了天下无敌的剑招,但无法去用那种招数去对敌,甚至于连自己的性命都得交代在那式剑招之下。 林轩就好似天上的星星失去了光彩,地上的花丛丢了生机,不管他的身形如何挺拔,眼神如何桀骜,但也改不了他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事实。 他轻轻闭上双目,无数剑招纷纷涌现上来,心间顿时流淌过一生所学。 与此同时。 “嗡!” 林轩轻轻握住了背后的长剑,他提着剑,右手握着剑柄,满脸唏嘘。 他眼帘低垂,怅然望着剑柄上的两个字,忽然觉得异常讽刺。 “断愁……断愁……” “真是可笑……” 断愁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刺眼,就像是一根利箭狠狠刺入心头,林轩本意是为了用断愁来勉励自己,没想到最后还是放不下来。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林轩轻轻擦拭着剑鞘,低声说道:“你主人这一生害怕的东西不在少数,也曾让不少人感到过恐惧,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不敢甘……” “你应该也很不甘,毕竟你很久没有出鞘了……” 林轩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他手中的剑毕竟只是一个死物。 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当一个人失去希望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事吧。 他的心沉落下来,表情也完全凝固。 正文 第二百章 新的世界 第二百章新的世界 “叮!愚蠢的宿主获得主神大人赐予的修为,自身实力暂时提升至仙境!” 林轩恍惚之中听见了微弱声响,当他后知后觉,明悟其中的意思时,眼中渐渐有了几分光彩。 与此同时。 林轩身上忽然散出难以言喻的威压,宛若潮水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如果是修行之人见了他,只会感觉他像是一座万丈巨峰伫立在身前,不得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是凡人见了他,便会觉得他如苍天一般浩瀚渺茫、不可捉摸,单凭磅礴气势就可以让人惊骇,心服口服。 此刻的林轩周围紫雾缭绕、气象万千,有万物生灭之势,他的身形也是虚无缥缈,若有若无。 而他的身姿,也在无形之中,变得愈来愈高大。如果这个地方有天,那他即可破开那天。如果这里有地,那他也可刺穿大地。 林轩双瞳璀璨如日月,一身法力如浩瀚汪洋遍及这个奇异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以前从不知道法力无边是什么概念,也不了解,不过现在知道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就是法力无边的仙人。 在林轩丹田中只剩下了一颗紫色的金丹,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那颗金丹浑圆如一,仿佛包容一切,万物都是由它变化而成。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这颗紫色的金丹仿佛就是那个一,足以化成世界一切的一。 林轩握紧双拳,眉宇间生出一丝快意,他现在有种感觉,天上地下再也没有自己去不了的地方。 他觉得自身体内的法力如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就是仙人的感觉?” 林轩双目微凝,但随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他眉心处的那颗妖艳的朱砂中,此时正展开着不为人知的剧烈争斗。 说的简单一些,虽然林轩拥有了仙境的修为力量,但并不足以掌握住戮仙剑术,这就像是洪水被堤坝挡住,但仍然有一部分水越过堤坝倾泻~出来一样。 不过这终归还是帮助他承受住不少伤害,而剩余的属于戮仙剑的力量残留在朱砂里面,正和他本身领悟的招数比试。 林轩所学的剑招纷纷涌现上来,而他也在同一时间分心去创造新的剑招,用以抵抗戮仙剑诀。 万千剑招转瞬即逝,可虽说如此,却还是独木难支,无法真正拦住戮仙剑的威势。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华。 种种斗争存在无形之中,虽然不可得见,但绝对是惊天动地的战斗。 假使林轩松懈片刻,都将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无数精彩绝伦的剑光在朱砂中诞生,亦在其中散去,如果那些剑招现于人世间必定会成为冠绝天下、气势磅礴的无双剑术。 只可惜不管那里的比斗如何惊艳,能够察觉到里面景象的也只是林轩一个人。 “叮!新的世界已开启,愚蠢的你即将在十秒钟内被遣送过去!” “任务一,击败当世巅峰状态的魔尊和战神!” “任务二,大闹天宫!” “任务三,在各大修行门派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叮!宿主在到达下个世界之前,都将有仙境修为!” 林轩双目一沉,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现在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创造新的剑招,以及改变剑法上面,并没有过多在意脑中的声音。 “叮!穿越开始!” “十……九……八……七……六……” “二……一……” “轰!” 林轩脑中嗡鸣一片,眼前完全空白,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渝州城,永安当。 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拖着一个男人,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街道上走动着。 他双目狡黠,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倒有些像天上的白云,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 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一个中年男子从旁边走来,他身形有些佝偻,双手布满老茧。 当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这个怪异的场景后,他满脸疑惑,接着沉声问道:“景天你在干什么,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 中年人打量了景天几眼,在看清他右手握住的男人后,脸上不由多了几分诧异。 在他看来,那个处于昏迷中的男人很漂亮,很有气质,就像长安城里的贵公子,显然是出身于大户人家。 然而景天这小子只是个可怜人,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有两个跟班照顾,自己的老板还是个出名的吝啬鬼,这样的穷小子完全不可能和那家伙扯上关系。 “嘿嘿!!” 景天笑了笑,他转身扫视了一眼林轩,目光在他背后的长剑上停留了一会,接着低声回道:“他是我的师傅,之前行侠仗义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我要带他回去养伤。” 寒风吹来,路上来玩的行人都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衣襟,甚至都没在意景天的动作。 “你小子可不要乱惹事!”中年人打了个寒颤,也不再多说什么,朝着远处走去。 “嘿嘿!” 景天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背影,他摇了摇头,咧嘴笑了笑。 “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他看了看林轩身后背的剑鞘,眼神变得火热起来,像这样剑不离身的人,一定是个顶尖大侠。 其实景天没有和中年人说实话,事实是他今天早起去渝州城外打猎时捡到了林轩,而他每日都幻想成为人人景仰的剑仙,所以便决定将林轩带回家。 在他看眼中,林轩一定是个天下有名的剑客,他在渝州城见过不少武林高手,但没有一个拥有林轩那样的气度。 现在他这个举动也勉强可以称作救命之恩,而作为大高手的恩人的自己,当然就可以心安理得学到一些招式。 抱着这样的心思,景天不知疲倦的拖拽了十多里的路,不过他非但不觉得辛苦,心里反而充满了期待。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可不许辜负我的一好心呢!” 景天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略微调侃了几句,再次迈开脚步。 永安当。 景天将林轩带回自己的房间,悉心照料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说句心里话,景天很不开心,甚至于想把自己床上的家伙丢出去。 为了让林轩休息的舒服,他可是让出了自己的床,每天夜里都和茂茂那个小胖子挤一起,这也导致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不好。 他愁眉苦脸的盯着林轩,当看见他背后的佩剑和大红伞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景天不但有鉴别古董珠宝的天赋,而且对保管的当品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换句话说他认识很多很多的宝物。 以他的所见所闻,当然看不出断愁剑是多么不凡,只以为林轩身后的配剑是很普通的铁剑。 一想到这里,景天更是五味杂陈,在他的脑补之下,林轩成了大户人家的富少爷,自己拿了一把破剑,偷偷跑出家门闯荡江湖。 这样的人好像根本就教不了他什么厉害的本事! “唉!” 景天叹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怜悯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自己的生活都很困难,没必要再为别人担心。 “嘎吱!” 伴着一声轻响,木门被慢慢推开。 一位瘦瘦的白发中年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景天,随手就把碗留在了桌上。 “这几天当铺没怎么赚到钱,你和茂茂、必平一起吃这个,最近你做事要认真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最好祈祷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快点醒过来,我可不收留废物!” “哼!” 来人冷哼一声,接着又一脸嫌弃的转身离开。 “吸!血!鬼!” 景天双目一凝,看上去有些生气,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 寒风吹来。 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搓了搓双手取暖,神情有些无奈。 现在他自身都难保,好像没必要再去管别人的死活。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回荡着,最后消散在了风里。 他所住的的屋子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一张木桌外加一把椅子,完美的诠释了家徒四壁这个词。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景天摇了摇头,没有再想生活上糟心的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热粥,微微一笑。 对于他来说,在这种天气下喝上一碗热粥,已经算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或许正是因为贫苦的生活环境,让他清楚的知道生活是多么艰辛,所以养成了随和开朗、不羁小节的性子。 “谁!!” “怎么回事!!” 景天低下头,刚准备享受来之不易的食物,却惊讶的发现热气腾腾白粥已经不在碗里。 他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接着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四处观望。 他一直呆在房子里,而且也确定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活人。 可残酷的事实就放在眼前,那个光洁、冒着热气的碗底,也证明了有别人存在的痕迹。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魔尊 第二百零一章魔尊 “你终于醒了!” 景天看见林轩端坐在床上,满脸欣喜。 他不傻,当然清楚刚刚那一幕诡异的事情是由谁造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在他眼皮底下做那种事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也代表着,作为对方救命恩人的自己要发了! 景天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所见的不是幻觉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潮红。 他现在很激动,也很兴奋,甚至都开始思考自己要飞黄腾达,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人物。 “多谢!” 林轩轻轻睁开双眼,露出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他之前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对抗戮仙剑法上面,并没有精力管别的事,也因此使自身陷入了活死人的状态。 到现在为止,朱砂中的戮仙剑剩下了两招没有化解,虽说如此可也足够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 不过这段时间分秒必争的比斗,早让他心神俱疲,可他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一旦放松必将出现料不可及的事。 与此同时。 “究竟是谁?” “怎么会有人带给我这样的压力?” 魔界有很多位魔尊,但其中有一位是任何魔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界天帝也对他无比忌惮,他就是六界无敌的魔尊重楼。 此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诧的事情,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脸上也露出狂热的神情。 在他周围萦绕着漆黑的魔气,恐怖的魔气使得身边的环境都有些扭曲。 魔尊重楼由蚩尤的精气与战场上的英灵煞气交感而生,拥有最纯净的的神农血脉,能跨越六界、往来自如,是不老不死的魔神。 自天界第一神将飞蓬转世之后,他在三界之内更无敌手。只是重楼嗜武痴狂,对于权力或者统治三界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只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击败自己的对手。 他一直都在等待,等一个可以让自己全力出招的对手,数千年的等待显得格外漫长,他早已不耐烦了。 魔界的天空无比阴沉,整个世界都散发着紫红色的光芒,以及浓浓的血腥气味。 重楼的宫殿很简陋,只有一面又面古朴的铜镜竖在大殿,以及身下的血色王座,外加一些摇曳的烛火。 六界无敌的他太过于寂寞,由于找不到敌手的缘故,便只能和镜子中的自己作战。 他身下的血色王座由无数凶猛魔兽的獠牙围绕,这些都都取于自重楼的战利品。 高达数丈的獠牙环绕四周,顶端则是一张材质罕见的血玉石床。 他是魔界至尊,醉心于武技,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一身魔功往来六界通行无碍,几可颠倒乾坤,移星换斗。 重楼高坐在王座上,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霸道邪魅的脸上出现一丝期待。 …… 林轩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少年,双目猛的一闪,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面前的人天生为谪仙,天赋高的夸张,只要他用心修行,不出三十年就能天下无敌。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不仅仅只是对方无双的天资,而是景天身上藏着的微弱神识,以及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剑意。 虽然只是一缕神识,一些残破的剑意,但也给林轩带来了不少压力,在他看来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轩沉吟半晌,随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景天一愣,整个人有点懵,但很快就回过神。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低声回道:“最近一直睡不好,每天晚上都在做奇怪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什么脏东西了……” 景天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戏文里说的诅咒之类的故事,他身体跟着一颤,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梦到了什么?”林轩问道。 “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站在天上练剑……”景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虽然他很期待成为鼎鼎大名的人物,但当奇异的事发生在身上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只不过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是吗?” 林轩淡淡的笑了笑,他深深看了景天一眼,随后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想当大侠?” “那肯定啊!我做梦都想这件事!” 景天狠狠点了点头,他激动的回道:“你可以教我吗?” “你不用跟我学!”林轩双目微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面色上也渐渐浮现出嘲讽。 “你跟着梦里的那个男人学,他使出的招式,你都要记下来,然后白天再找时间去练习!” “为什么?”景天有些奇怪,如果被别人知道自己每天都和梦里的人学剑招,只怕他会变成人人嘲笑的疯子。 “因为那个男人是神仙,他是天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你就是被他选中的传人,将继承他的绝学,成为人间最强大的剑仙!” “轰!” 林轩的话就像传到景天耳中之后,他整个人如晴天霹雳,脑海更是嗡鸣一片,失神好一会。 “不会吧……”他自言自语,声音低若蚊鸣,显然很希望林轩说的话是事实,不然也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虽然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安天下,但说到底也还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仙人偏偏要选中我呢?” 其实他早就偷偷练过梦中那个男人使出的剑招,结果连一只猪都打不过,所以最后就放弃了,现在忽然听见林轩说出这样的话,心底也涌出了一些炽热的火焰。 景天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于自己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按道理来说根本就入不了天上神仙的眼。 可他这么平凡的人,也没什么钱,对方根本就没必要骗自己。 他抬起头,有些激动的看了林轩一眼,随后腼腆的说道:“为什么你知道那个人是神仙,你是什么人?” 林轩从床上走了下来,他低头对着景天,伸出右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因为我就是神仙派下来监督你的人,如果你不好好练习,你可是会死的!” 林轩阴恻恻的笑了笑,这落在景天耳中,仿佛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无数倍。 “骗人的吧!” 景天讪讪的笑了笑,当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压力后,心中不由一紧,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看上去有些底气不足。 他转了转眼珠,悄悄瞥了瞥林轩一眼。 早知道不救你这个家伙了,竟然敢吓我,真当我好骗? “他没有骗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嘎吱!!” 诡异的怪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起,景天屋子中的门窗全在同一时间被打开。 “怎么回事?” 看见这个奇怪的场面,景天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呼吸也急促起来。 自从捡到这个男人以后,自己身边奇怪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就在他愕然的时候,目光立即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所吸引。 来人身材高大,体形瘦长。头顶长有角,发色如鲜血一样殷红,脸上更是有不少诡异的印记。 他天生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但凡是有他在的地方,任何一个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然而这个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那双瞳眸无比桀骜,似乎连整个天地都不配容纳在其中。 任何一位和他对视的人都能感到盖世无敌的气息,以及唯他一人独尊的霸道。 他踏着月光缓缓降临,最后就像是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在景天身前。 “你……” 这个人一身桀骜,身上更是充满了唯我独尊霸气,景天看见他的样子之后,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并不是他害怕了,而是他心中忽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都对面前的人产生了熟悉感,可他们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 接着他心中就涌起难以言喻的惊骇,他全身汗毛竖起,后背直发凉。 景天并不知道这种恐惧来自什么地方,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竟然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男人而惊惧。 “天界第一神将,镇守之井,掌管神界重兵的飞蓬将军,他原本和我一样,都是天上地下无地的存在!” “那个人由天地所生,以风为父,以云为母。遍数六界,他的剑法、仙术、身法、招数全部是天下第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配当我的对手!” 来人双目中流露出怀念之色,他重重叹了口气,满脸不甘。 “当年如果他果断一些,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人能够阻挡我们二人联手?” “天界第一高手飞蓬将军和魔界第一魔尊重楼走在一起,天底下又有哪个人不会害怕?” “就算是统治三界的天帝,也要吓得从龙椅上滚下来……” 景天一怔,虽然不知道面前的红毛怪在讲什么,但也还是听得他热血沸腾。 “可惜了……” “只不过千年没有见过,他竟然沦落至此……” 重楼凝视着景天,把他看的心里发寒,随后只丢下这一句冰冷的话,便不再管他。 “你是谁?”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两个对手 第二百零二章两个对手 “你是谁?” 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声音之下隐藏着毁天灭地的癫狂。 景天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他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左右。 坐在自己床上的神秘人有可能是天界的仙人,站在面前的红毛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他只希望他们这个人不会打起来,波及自己。 景天屏住呼吸,握紧双拳,满脸紧张的望着身边的两个男人。 一边。 重楼目空一切的双眸中渐渐出现忌惮之色,原本他嚣张霸道的气质就像是烈火遇上了冰水,顷刻间烟消云散。 重楼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论世人说他怎么无敌,但总归还差了一些。 当世修行人都认为他和千年前的飞蓬站在了修行的巅峰,可真正的事实唯有他明白。 他的修为已近天道,但距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至高境界还差半步。 当年的飞蓬由天地所生,以风为父,以云为母,刚出生就是三界数一数二的顶尖修士,天赋也是无人匹敌,可也在最后半步卡了几千年时间,直到最后错失了这个的机会。 而重楼自己是神农直系孙辈,即便拥有最纯净的神农血脉,有着傲世六界的天资,也没能跨过最后的境界。 重楼本以为当今世上不会有任何人达到这个境界,但今时今日他亲眼见到了处于这个境界的修行者,而对方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 自从飞蓬转世以后,重楼对世上任何事都感到淡漠,可见了林轩以后,平静的内心掀起了滔天波澜,即使是被称作六界无敌的魔尊也为之动容。 当今天下达到这种境界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只有千年前的飞蓬神将,但面前的修士却超出了这个境界,抵达了连他都感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普天之下就连可以接住他十招的人都寥寥可数,更奇怪的是面前这个人绝非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位修士。 重楼深深看了一眼林轩的眉心,他在那颗看似平凡的朱砂上感知到了令他心悸的恐怖力量。 面前的红衣男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毁天灭地的实力,但重楼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让他的心脏都猛烈跳动起来。 重楼的个头很高,处在凡人之中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现在他站在林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无喜无悲,俯瞰着林轩。 论起气质重楼的确可以被称作举世无双,但和林轩站在一起之后,忽然就被比了下去。 可是林轩看上去明明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即没有重楼的无敌霸道,还没有他触目惊心的孤独,也没有他邪魅狂娟,可偏偏就把重楼比了下去。 不管怎么比较,都显得重楼差之甚远,真正奇怪的地方在于,或许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瞧出林轩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谁?” 重楼发现站在身边的人没有回话,不由再次问了一声。如果换做一般人用这样的态度面对他,早就化成渣了,但林轩毕竟不一样。 屋外的寒风轻轻吹来,大红色的长袍蹁跹舞动。 林轩目光幽幽,像是平静的深潭,他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你身上藏着剑!!”重楼坚定而认真的说道。 “什么剑?”林轩轻咦一声,随口问道。 “足以毁掉六界,足以令战栗的剑招!”重楼的脸色很复杂,眼神也冷了下来。 “你懂剑吗?”林轩十分平静,就像是普通人一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重楼面色一沉,在他漫长而悠久的岁月里见过很多凡人,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红衣男人的表现就和那群蝼蚁差不多。 只是他心里明白的很,林轩绝不是蝼蚁,而且现如今真正处于劣势的还是他自己。 对方神秘异常,这让重楼拿捏不准他的实力,不过很快他就没了这些杂念,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重楼在林轩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极端恐怖的剑意,那股剑意蕴含着令人绝望的力量,一旦剑意完全释放出来,整个世界都将摇摇欲坠。 夸张而骇然的剑意大气磅礴、无可估量,重楼在这一刹那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凡人,而对方则是天。 煌煌天威如顶天立地的高山覆盖而下,令他心生惧怕,即使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魔尊重楼在林轩跟前,也觉得自己微末如尘埃。 他是魔,从来都不懂什么剑术,也没有学过剑术。 但他认识一位很强的剑仙,甚至和那位绝代剑神是宿命之敌。 六界之中唯一能够说懂剑的人就在身边,那人是绝世的剑术奇才,挥手间就能用出让颤抖的剑招,只可惜他已不是他,他根本没法说出什么是剑。 重楼心中掀起滔天大浪,脑海中更是不断响起轰鸣的雷霆声,自从他诞生以来从没有有过这样的状态,当今世上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也都将觉得不可置信。 堂堂天下地上最无敌的魔尊重楼,竟然会被一位修行者逼到这个地步。 当然作为魔尊,他有着自己的高傲,即便重楼心间如何波澜起伏,他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变化,依然霸气侧漏,只不过身上的皇者气息变淡了不少。 他是魔尊,也是魔界的尊王大人,魔界任何一式法术他都能信手拈来,就算是天界的术法也没有他不会的,可剑术却称不得举世无双。 他体内的魔力足以扭转乾坤,他手中的炎波血刃可以斩开天地,但面对一个听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只能哑口无言。 这一点在他看来,绝对是没法忍受的事情。 另一边。 自从林轩问出那个问题后,景天就呆住了,他脑中自然而然涌出了无数精妙绝伦的剑招,那些剑术都是这一个月以内他梦中所见的招数。 他胸中涌起无尽剑华,甚至有种提剑挑战林轩的冲动。 意识了这点以后,就连景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他的脑子竟然只用一眼就学会了仙人教给他的招数。 “难道我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任何招数都能轻松学会?” 景天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但紧接着脸色便勃然大变。 他身上放荡不羁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举世无敌的寂寞。 在景天的体内也生出了莫名的力量,那股力量非常精纯,也极为原始,不掺任何杂志。 这股淳朴的力量从诞生的那一刻,就不停在景天丹田中盘旋,在它旋转的同时,似乎可以看见万物从复苏到寂灭消亡的过程。 这个年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转瞬之间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成长为足以令人间每一位修仙者仰视的存在。 寻常修行者终其一生练出来的法力,连他体内那股古朴力量的一丝一毫都比不过。 倘若让天下人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一个个都会羞愤难当,恨不得立刻拔剑自刎。 “什么!” 魔尊重楼在景天身上看见了熟悉的力量,他脸上露出喜色,胸间无比爽快,此时不由得仰头咆哮。 “飞蓬!!” “等了你几千年,你终于归来了!!” 他这压抑了千年之久的啸声本该惊天动地,这本可以使整个六界众生都震撼的声音,却只停留在世俗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堂堂举世无双的魔尊难道不过如此? 当然不是!! 他用特殊的手段将自己抑制无数岁月的磅礴怨念,化成了一道无形的巨剑刺向了林轩。 这一剑便如天谴,拥有无穷无尽的威势,六界之内几乎无人能敌。 魔尊重楼本就是天下无双的高手,而此刻全心全力的出招按出,当今世上除了飞蓬复生,谁能抵挡? 若这一招放于六界之内,不过刹那之间,这神、人、魔、妖、鬼、仙六界任何一个家伙都会尽数溃散,化成茫茫齑粉。 仅仅一剑一招,威不可挡,六界都将哀嚎。 “我魔尊重楼不使剑招,但怎么可能不懂剑?” “这一剑淬于数千年的积怨,诞生于本尊不死不灭的意志,汇聚了本尊无敌的寂寞!!” “虽一剑!!但!!” “可开天!!可辟地!!可教六界生灵俱灰飞烟灭!!” 重楼从没用过什么剑招和人比斗,因为寻常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他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是他目空一切的骄傲,强迫自己创造出了这一式,令漫天都得侧目,都要魂飞魄散的招式。 “不愧是我的宿敌!” “这一招很强!!” 景天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像重楼刚刚用的招数本该石破天惊,六界生物都将为之颤栗,天地亦得色变,可他偏偏将所有的力量都凝在一起,化成了一柄恐怖的剑袭向面前如白纸、清风一样的男人。 重楼惊才艳艳的天资也在这时体现出来,他的潜能被激发的淋漓尽致,否则短短时间内绝计用不出这种剑招。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功劳要归于景天,也可以说成是飞蓬,他替重楼分担了部分压力,同时也点起了这位魔尊心间不服输的念头。 骄纵如他那般的人物,绝不可能容许自己在飞蓬身边丢了面子。 是的,现如今的景天不是景天,他是千年以前第一无二的绝代神将飞蓬。 或许是林轩引出了他的到来,使得那位神界第一战将升起了浓烈战意,因此再度显形于人世,降临在了景天身上。 景天虽看起来冷淡,但身躯也狠狠一颤。 被誉为六界第一剑神的他,在看见了重楼的剑招以后,也不得不觉得惊艳。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结束 第二百零三章结束 就算当今六界的最强剑神归来,在见了魔尊重楼的招数以后,也是自愧不如。 飞蓬微微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失落,任何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敌人所超越,都不会好受。 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瞬间,他就恢复正常。 这个男人毕竟曾是六界最强的剑手,在看了魔尊重楼精彩绝伦的剑招之后,他心中非但不嫉妒,反而涌出了无尽的快意,以及跃跃欲试的念头。 也不知道历经了千年岁月的磨炼的他,再度归来以后,可不可以强过往昔的自己。 飞蓬略微思索片刻,最后竟发现没法反驳眼前的事实,他苦笑一声,随后摇头不语。 重楼的那一式剑招,竟然强过了号称六界第一剑神的他。 他生前所有的招数,在那一招面前都是远远不如。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当今世上任何一个人如果把飞蓬的剑术比作萤火之光,把除他以外的人的剑招比作皓月,只怕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只是现在做出这个评价的不是任何外人,正是他自己。 飞蓬满脸惊叹,他那样高傲的人物亦折服在重楼那无双的一剑之下。 不过他很清楚这一招不可复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只是重楼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他历劫归来,刚出现便使得重楼身上的压力大减,也让他心底积累了无数岁月的怨愤随之爆发开来,化成了他的力量来源,这是所谓的天时。 飞蓬和重楼有着几千年的交情,他们二人心里都很明白,但凡他们二人联手,就算称霸六界也是轻而易举。 天上地下,只要他们二人待在一起,任何不利的境地都是地利。 飞蓬和重楼都是举世无双的存在,他们两个人如果齐心协力,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地方去不得?又有哪个人或者事可以阻拦? 被称作天帝权杖的飞蓬,毕竟是神界最顶尖站力,神界少了他就像是猛虎丢了利爪。 可飞蓬却因与重楼私斗的小事,便算作违反天规,被天帝贬入凡间轮回。 那个男人身上的功劳,岂会抵不下小小的过错? 况且神和魔相斗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于情于理飞蓬都不算犯错。 然而事实就是飞蓬被贬,其实这完全可以看成是来自天帝的畏惧,魔尊重楼和天界第一神将不分胜负,甚至于惺惺相惜。 如果他们真成了朋友,天帝拥有的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利也将成为笑话。 换句话说,如果飞蓬和重楼走在一起,即使是神界之主天帝也将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正上演着连六界都将震动的事场景,举世无双的飞蓬和重楼再度相逢,这也使得重楼重新获取了自信。 他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当看见飞蓬之后,心中已不在有多少敬畏,反而充满了无敌的信念,这算做人和。 说重楼今时今日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正是这个缘故。 虽说如此,但飞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魔尊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他千年没有再使剑,胸中积攒的剑意早已不可估量,即将出现的必定也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式剑招。 飞蓬视重楼为一生之敌,也从不认为对方比自己厉害,再见识了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后,他心头早就憋着一股气,准备和他一争高下。 那口气就算随便一吐,也将成为举世瞩目的招数,毕竟他是飞蓬神将,是天下无双的剑神。 那一刻,清风徐来。 皎皎的月光和璀璨的星河一起落下,风洒在飞蓬身上,月光和星光闪耀在他的墨发上成了陪衬。 两道清冷的目光也一直停在他的手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道来自于重楼,另一道则来自林轩。 飞蓬的手颤抖的厉害,这的确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因为凡间任何一位成名剑客,他的手都很稳,很少会因为什么意外而抖动。 可飞蓬不仅是地上的绝代剑客,更是天上最强的剑神,然而这样的存在却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你懂剑吗?” 他再次想起了先前林轩口中的问题,那时候他就想回话,天底下不会有比他飞蓬更懂剑的人。 只是当看到对方眉心的朱砂后,他沉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飞蓬察觉到了一股超出他想象的剑意,那股剑意磅礴无比,和它相比,自己的剑意完全不值一提。 那一剑霜寒六界,足以让所有生灵臣服。 在这样的剑意面前,他说不出自己懂剑。 从他哑口无言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负面情绪都化成了干柴堆积在他心底,飞蓬一直都在蓄势,不过是差个机会而已。 “你懂剑吗?” 这一刻飞蓬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他心中不由涌出滔天的怒气。 天生就是剑仙的他,怎么能不懂剑? 飞蓬的双手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他兴奋,他紧张,他愤怒,此时此刻的飞蓬一点也不像千年前孤高傲世的剑神,更像是世俗间的凡人。 普天之下,任谁也想不到,竟然能有人可以把这个男人逼到这个地步。 “照胆神剑!!” “魔剑!!” 飞蓬一声暴喝,声音仿佛能撼动天地。 与此同时。 蜀山。 伫立在锁妖塔最深处的两柄古朴长剑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紧接着这柄剑又绽放了惊人的剑气,使得周围的妖魔鬼怪全都在瞬间魂飞魄散。 蜀山派自开派起,历代弟子勤修仙术,入世降妖,并囚妖于锁妖塔,庇佑人间不受妖孽滋扰,深得百姓爱戴。 锁妖塔内囚禁了无数的妖魔,数千年来更是积攒无穷怨气,乃至怨气化形,随便一只妖兽都有祸乱人世的本领。 可今时今日,锁妖塔内有两柄看似寻常普通的古剑忽然就迸发出了极为骇然的剑气。 雪亮的剑芒流光溢彩,只不过一个呼吸间就使方圆百丈所有的妖魔灰飞烟灭。 不管是修炼千年的妖王,还是天赋异禀的魔物,都在刹那间成了剑气下的亡魂。 就算是曾经的妖界首领天妖皇,那个被称之为妖王之王的家伙,也在两柄剑的威势下化成了一缕淡紫色的飞灰。 那两柄长剑缓缓升空,最后发出雷暴之音,破开锁妖塔,飞向了漫漫夜空。 “快逃啊……” “我要杀光他们……” 剩余的妖魔鬼怪满心杀意,他们一个个都叫嚣着朝锁妖塔上方的破洞逃窜过去。 那些妖怪前赴后继的飞驰着,有的遛的快,也有溜得慢。 只是当那些速度慢的妖怪接近洞口的时候,又全都脸色大变,倒吸寒气,不敢挪动一步。 那两柄剑在破开锁妖塔的同时,还在洞口留下了一丝剑意,虽然只是无心之举,虽然只不过是残存的剑意,却也使得之前靠近的妖怪如飞蛾扑火一般,全部都死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蜀山中的修行者都在同时间,发觉了这个变化,星空下那两道恐怖绝伦的剑气,足以使每个人头皮发麻。 这一夜。 凡间每一个修士都生出感应,面露忧色。 仅仅只是两柄剑就有近乎毁天灭地的威力,如果是剑的主人,又该多强? …… 蜀山的五大长老第一时间就感知了锁妖塔内的变化,他们也顾不得手里的事情,立刻就汇聚在了蜀山大殿。 “天妖皇曾是妖界首领,百年前率妖界众妖进犯人间,合蜀山数千弟子之力也难以抵挡,如何不是靠着镇妖剑,我们蜀山早就灭门了……”一名白发道人轻声说道,他双目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愕然之色。 “镇妖剑拥有震慑妖魔的神力,本是天界的神剑,只不过后来剑坠凡间,被蜀山开山祖师所获,由此开创蜀山仙剑派……”另一位老道士感慨万千,脸色无比惆怅。 “可现在镇妖剑却自己飞走了,难道我们蜀山也要……” “如果说其中一柄剑是镇妖神剑,那么另一柄剑有资格和它并列的剑又是什么?”有人不解的问道。 “另一柄剑是姜国太子龙阳所铸,因姜国公主龙葵的室女之血凝结而成。是一柄有生命的剑,可将仇恨、怨气、战意等转化成自己的灵力,六界罕有匹敌。”一名老者低声说道:“整个六界之中,有资格同时驱使这两柄剑的人,只有两个……” “一者是魔族最强魔尊重楼,另一人是天界已故的第一神将!!”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心底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不论是重楼降临人间,还是飞蓬复生,这都将是震动六界的事情。 即使在场五个人都算是人世间顶尖高手,可他们也没资格触碰那两把剑,由此也证明了那两个人的实力有多么可怕。 同时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不管自己怎么不愿意,都没办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如果是寻常人做了这种事情,那么必定会遭受蜀山派不死不休的报复,可取剑的人太强太强,完全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存在。 “算了……别在想这些事情了……” “开始着手让门中弟子下山除妖,天下要乱了……”蜀山现任掌门清微低声长叹,他摇了摇头,脸色无比铁青。 …… “剑意,是容器,剑招就是水,一个一斤的酒坛,就算是装五十年陈的花雕,装满了也就一斤……” “如果要想成大器,先把自己变成酒缸、酒窖、池塘、湖泊、直至大海……” “到大成时,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举手投足无不成招。” 飞蓬喃喃自语,双目璀璨如漫天星辰。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飞蛾扑火 第二百零四章飞蛾扑火 “轰!!轰!!” 两道足以称得上惊天动地的剑影闪耀在星空下,倒有些像是两条雷霆瞬间撕裂苍穹。 剑上弥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只有人世间顶尖修士才有资格感知那股恐怖绝伦的气息。 而他们见了那一剑后,大多都默然不语,满脸惊骇,也有人则是头皮发麻,修为都有一瞬间出现停滞。 因为那两把剑已经不能算是人间的剑,剑上散溢的气息根本不该存在于人界。 神界在无数岁月以前建立了等级制度,甚至有神自封为“天帝”,规定神的地位高于人类,由神族统治大地,而人必须侍奉神,扩大神界对人间的控制和支配。 数万年下来,神族渐渐腐败,人类也对神的积怨已久,终于爆发起义,后来天帝下令镇压,遭到人类顽强抵抗。 天帝恼怒,下令女娲毁灭人类,重新创造敬神的新人类,女娲抗命不从,并下凡来维护人类。天帝开除女娲的神籍,派神将毁灭大地,大部分人类遭到屠杀,女娲率领人类对抗神界,补天地,阻洪水,挽救了残存人类的命运。 天帝省思后觉得神族也有不对之处,于是下令所有神族回到天界,封闭天界之门,下令神不得任意到人界,从此人神二界完全隔绝。 人界太久太久没有没有出现过神界的气息,但那两把剑偏偏就不属于凡尘,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凡间强大的修行者都察觉了这个异像,也全都陷入了沉默。 或许……人间的天要变了…… 就在这一刻。 一道璀璨的剑华从地面呼啸而起,直直飞往了那两柄剑。 “屠夫李荥……” 剑华渐渐散开,世人都看清了御剑而行的人。 他白衣如雪,一身缥缈气息。 别人看见他以后,都吃惊不已,面色也多少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被称作人间剑仙,修为通天,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身法力在人间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只是他杀性太重,动辄杀人全家,手里的亡魂数以万计,所以得了个这样的名头。 遥遥高空,狂风怒号。 李荥面色冷漠,静静站在两把剑的前方,等待着它们的到来。 “轰!!”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世人忌惮不已的两柄剑离他越来越近,刹那间横跨百万丈飞到他跟前。 远远看去,他皮肤白皙,衬上一身雪白长袍反而像是一座白玉凝成的无瑕雕塑。 两道剑光由远及近,李荥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世间有万万人,自然也有万万不同的性情,而我总觉得自己是最特立独行的存在!” “世人都说神界高高在上,可我偏偏不服!!”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原本淡漠的神色多了些癫狂。 “疯了……” “疯了……” 看见这一幕的修士,无一不低声叹息,有的满脸嘲讽,说他是个疯子。也有的人对他充满敬佩,有些跃跃欲试。 认知李荥的人都知道他桀骜不驯,生性放荡不羁,但谁也想不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甚至不惜仿效飞蛾扑火。 “他真是疯了……” “做出这种举动,还想活下来吗?” 很多人都清楚,那两柄剑绝不是无主失物,因为普天之下没有哪个修士拥有控制那两把剑的实力。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放在眼前,天上或许有妖魔神仙临世,不论对方身份是什么,但一定是人间修士抵挡不了的存在。 所以别人觉得李荥做出这样的举动,和螳臂当车没有丝毫区别。 与此同时,两道流光斩破黑暗,瞬息而至。 “只怕他活不下来啊……” 整个世界都在翘首以盼,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都落在这里。 人间剑仙比起两柄没有生命的武器,究竟孰强孰弱? 半空中阴风阵阵,更是有乌云遮盖人眼,不过却不能影响别人窥探这里的情景。 两道仿佛可以遮蔽星空的剑华璀璨无比,它斩开了风,破开了云,气势恢宏、凌厉无匹。 李荥如果再冷眼旁观,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终于动了。 只一声轻响,原本处在脚下的长剑已经到了手中,而他站立在云空,凭虚御风,潇洒不羁。 寒光闪烁,冷冽而刺目。 李荥微微一笑,从他出现以后,脸上就没有任何表情,除了冷漠以外,这是他第一次动容,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一身锋利狂傲的气息从他身上涌出,不断攀升,此刻都有人怀疑,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那股威势将刺破苍穹。 令天下人侧目的力量宛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这一片天地,似乎都为之震动,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我天资不凡,人间能够胜过我的修士寥寥可数,如今也几乎算得道剑仙,像我这般人物,怎么可能连两个死物都拦不下?” “你或许是仙人,或者是魔头,也有可能是神,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该出面见我一次!” “否则……你的两柄佩剑便是我囊中之物……” 他高傲,他狂妄,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手中的剑也是如此,和他的脾气一模一样。 一道长约五十丈的剑芒随之而舞,似乎连朗朗乾坤都要跟着挥动。 所有修士的呼吸一停,静静看着李荥。 因为在这个时候。 天上疾驰的剑到了! “铿锵!!” 一声细微的声响。 在来临的两柄剑面前,不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剑,比起之前它们斩开的风、粉碎的云,都没有一点区别。 这有些像是是猛虎在树丛间崩腾,即使地上有花草阻拦,也不会低头看上一眼。 人间剑仙屠夫李荥,不论是道术、身法、还是剑术,他都能算最顶尖的存在,只是却连两柄剑都拦不下来。 这即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凡人不管有多么强,就算成了仙,和上界仍旧有很多差距。 血洒大地,随风而散。 在其余人眼里,他现在不过是个登天寻死的疯子。 这一日,屠夫李荥冲天而起,接着又坠落而下,尸骨无存。 一位纵横人世间的剑仙,留下无数传说的男人,在今时今日生死道消。 人间风起云涌,许许多多的修士心底都升起了惊涛骇浪。 等他们再将目光放在夜空上,原本恐怖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两把剑已无影无踪。 …… 谁也不知道引起天下震动的两把剑来到了渝州城,此刻正被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握在手中。 “来了吗……” 飞蓬紧紧握着手里的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种种复杂的情绪全在一瞬间涌出来,使他神情都有些恍惚。 照胆神剑,由天帝伏羲取照胆神泉泉魂,融合陨星神铁铸造而成,陪伴了他无数岁月。 是飞蓬成就了照胆神剑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也是照胆神剑成就了他剑神的名声。 青色剑柄,银色剑刃,这是飞蓬曾经最钟爱的宝物。 “照胆神剑……” 飞蓬轻声呢喃,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柄剑。 “魔剑……” 这把剑通体紫色,刻有古姜文字。 魔剑是古姜国太子龙阳,依历代相传的魔剑手卷所铸。 据载,魔剑可将人的怨气变成自身的灵力,仇恨、战意、怨念等,都是魔剑力量的源泉。龙阳希望可以凭借魔剑打退强敌杨国,但剑未铸成,国已先破。 公主龙葵投身铸剑炉,杨国士兵将龙阳及姜国皇宫中的诸多守卫投入铸剑炉焚烧,由此产生的极大怨念使魔剑天成。 魔剑脱出铸剑炉,以自身强大的灵力将方圆百里化作废墟,杨国国力因此役而受重创,不久国灭,这是属于飞蓬前世龙阳的剑。 他由风云所生,被贬人间之前,又将自己的灵力散开于天地。 只是由于林轩的到来,激起了景天身上残存的一些属于飞蓬的剑意。 这使得原本飞蓬散开的修为误以为自己的主人归来,又全都回归了景天体内,而飞蓬也得到了短暂的生命。 他现在就像是天空绽开的烟花,不过只是瞬间的生命,燃烧过后将永远都不复存在。 “我死后,修为归他,你们也归他……”飞蓬摇了摇头,他洒脱的笑着。 “嗡!!嗡!!” 照胆神剑和魔剑发出轻轻的嗡鸣声,它们似乎听懂了飞蓬的话,以这样的方式表露着不舍。 飞蓬大手一挥,磅礴的神力随之喷涌而出,覆盖在了魔剑周身。 “轰!” 一声巨响,一蓝一红两道人影缓缓从魔剑中走出,最终站在了飞蓬身后。 那两个人此刻正闭着双目,像是两具空洞的躯壳一般,没有灵魂,也没有思想。 这是两个很漂亮的女人,其中一位蓝发蓝衣,温柔似水,看起来羞怯文静。而另一个则是红发红衣,看起来泼辣张扬。 “好久不见了,龙葵……” 飞蓬脸上露出唏嘘之色,他感慨一声转过头,异常坚定的看着林轩。 “我虽千年没出过剑,但天底下无人敢说我不懂剑……”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风云无形 第二百零五章风云无形 林轩很平静,在飞蓬和重楼眼中他看上去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瞧在眼里,不过他们也不恼怒,毕竟他们都觉得面前的男人比他们强。 重楼挥出的剑停在半空中,那柄血色的剑凝而不发,他在等一个机会,下个瞬间必将是石破天惊的攻击,可绝不是稳赢的手段。 所以重楼需要等,他要等自己的宿敌飞蓬一起,只有他们两人双剑合璧,才会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希望。 他们的境界都已近天道,但却觉得面前的林轩比他们都强,仿佛是不可战胜的敌手,或许是因为他们只是接近天道,并没有真正抵达天道的境界,距离真正巅峰还有距离,所以打不过,这确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又是事实。 微弱的寒风从窗外吹来,使得这几人一身长袍全都随之飘动,几人迥异的气质也在这刻显得淋漓尽致。 重楼红发如血,黑袍如墨,在清风的渲染下显得无比霸气。 林轩长衣殷红,一脸淡漠,看上去飘渺飒然,他立若芝兰玉树,气质超凡脱俗。 飞蓬则又是另一种情况,年少的面容如莹莹皎月,眉目清澈似静川明波,一身稍显陈旧的衣服虽然脏乱,但被他穿在身上却像清风流云,风采过人。 小小的屋檐内无比寂静,重楼的无名指和小指弯屈捏做剑指,这位唯我独尊的大魔王从不会有暂避锋芒这样的举措,可现在他的的确确选择了收敛。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过重楼非但不觉得耻辱,反而热血沸腾。 他从不等任何机会,自从飞蓬自甘堕落下凡之后,这位无敌的魔尊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这千年都在等一个可以战胜自己的人。 可此时这样一个绝代高手睥睨天下的威风却逝去三分,重楼遇上了一个常人不可想象的对手,甚至逼得他不得不和旁人联手。 这个人看上去不可一世,神色上霸道冷漠,可其实早就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了。 他双目中闪着火焰,滔天的战意似乎能将整个大地燃烧殆尽,重楼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只因为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战斗。 在别人眼中的林轩属于那种难以揣度的存在,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没人猜的出来。 事实也正是这样,林轩现在表面上平静如水,可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如果不是那道戮仙剑意,他自己本人的剑意根本就不如飞蓬和重楼,哪怕现在的境界比他们二人都强,但这个事实却没法改变。 无论是重楼仓促间创造出的剑意,还是飞蓬即将出手的剑意,都比他强太多太多。 “唉!” 林轩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就像是千年寒潭,他深深看了飞蓬一眼,然后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 心里异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抛之脑后,在林轩看来,他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到达这个境界。 如果时间够的话…… 不过很快他就被另一个奇怪的事情吸引住了,倘若说之前的景天只是个面容姣好的孩子,但红尘气息太多。 现在虽长相仍是没变,可气度却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样貌没变,气质翻天地覆,原本平平无奇的样子荡然无存。 他既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从一个引人瞩目的风姿,变成一个只是长得好看的寻常人。 归根结底是因为林轩是个低调内敛的人,他从不喜欢出风头,更喜欢做暗中发大财,扮猪吃老虎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他肆无忌惮的做事,只能是因为他天下无敌。 当然此时林轩确实可以背负天下无敌的名头,但他却还是想要低调一些,或许因为他的是恶趣味,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这总归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唉!” 林轩再次叹了一口气,他用了很多种不同的办法,不管他怎么尝试,都不能使自己变普通,他身上与众不同的风采从始至终都触目惊心,让人见之难忘。 “我只是想去做一个普通人,可奈何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自身迷人的气质。” “可惜……可惜……” 他接连摇头,看起来似乎真的对自己感到失望。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幽默风趣的人……”飞蓬有些愕然,但随后他满脸严肃的抬起了手中的两柄剑。 左手的剑灵气逼人,青色剑柄,银色剑刃,那是照胆神剑。 右手的剑妖异邪魅,紫色剑柄,漆黑剑身,那是姜国魔剑。 “天上地下,神、人、仙、魔、鬼、妖六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我不懂剑,因为他们全都不如我……” “虽然你很有可能比我强,但你也没资格说我不懂剑!!” 飞蓬作为昔年的六界第一剑神,他有着有自己的骄傲,更把这当成是一种荣耀,任何一个小觑他的人都将遭受难以置信的凌厉剑招。 “你强,但我不是不如你,我是不如那个人!” “你说我不懂剑,便代表着你瞧不上我,可我也瞧不起你!” “你强,你厉害,可我就是瞧不起你!” 飞蓬眯着眼睛,他没有在乎重楼诧异的目光,只是不断的诉说着心里话。 “那个人是谁?” “我很期待和他论剑……” 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露出这种震惊、诧异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刚才!” “怎么看出来的?” “你太别扭了!” “还有吗?” “我也是一位剑手,自然能从你身上杂乱的剑意中感觉出真正属于你的那道!” 林轩一怔,然后笑了笑,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笑容底下是什么意思。 “那我应该怎么摆脱它?” 飞蓬看了一眼重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长叹一声:“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会击败它!” 林轩甩了甩衣袖,一股清香的味道随之散开,他沉默了一会说道:“真的可以做到吗?” “以他们的天资一定可以击败它,但败不了你……”飞蓬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后轻轻一笑。 “如果我们在说下去,重楼或许就要不耐烦了!” 林轩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重楼,然后也跟着低声笑了:“不错!” 飞蓬轻轻扬起下颚,骄傲而自负的说道:“我比你厉害很多!” 林轩的脸色归附平静,他并没有辩解,似乎默认了对方说的话。 “继续吧,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林轩伸出手指了指飞蓬,接着又说道:“你的剑我想看完……” 飞蓬抬着头,双目璀璨如夜空朗星,他的手趋于平稳,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 “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看看我这比你强百倍的剑招……” 飞蓬看出林轩身上所背负的剑意不属于他,也看出来他自己领悟的剑意其实很弱,远比想象中弱很多。 但有个事实不可改变,那就是林轩的修为比他和重楼全盛时期都要强,强了不止一个层面。 因为他是一位很强的剑客,所以对这些事情无比清楚,也因为这个缘故,飞蓬看出来林轩的深浅,而重楼看不出来。 飞蓬他是正经的剑客,不掺杂任何水份,可重楼不是。 而且飞蓬坚信经过这一战之后,重楼将会突破现在的境界,到达他们梦寐以求的层次。 虽然他瞧不见这一天,也不是知道那个境界是什么感受,可景天一定可以。 因为如果面前这个男人想要完全掌握体内的剑意,就必须集合突破后的飞蓬和自己,外加他本身的力量。 飞蓬胸中剑意磅礴,他紧紧握着剑,宛若渊渟岳峙,气势如虹。 “风云逍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入了林轩耳中,刹那间化作了九霄惊雷,掀起滔天的轰鸣声。 两道形态各异,却又殊途同归的剑意从飞蓬手中绽放。 一道绚烂如大日横空,纯净、透彻如天幕一般。 另一道漆黑凶戾,充满仇恨和怨念,仿佛汇聚了人世间所有的污秽。 两道剑意虽然有着不同的意境,但却都有强烈的执念。 不屈,不服,不甘。 神界不公,飞蓬在数千年的时间里立下赫赫战功,结果只因为一个过错,他就被打下凡尘。 第一世的转世之身龙阳是一生凄苦,最终国破人亡,自己最重视的亲妹妹跳入火炉,化成鬼魂遭受千年折磨。 他的剑早就被拿在手里,从伏羲天帝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就有出鞘的念头。 从神界到姜国灭亡,从龙阳身死到龙葵自杀,他一直都想出剑,可从始至终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残酷的事实。 然而神界的天帝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或许是因为六界之中有能力和神界作对的存在,都已死在了忠心耿耿的飞蓬剑下,唯一有能力抗衡神界的魔尊又对权利不感兴趣。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这大概就是神界第一战将最终的末路。 这一剑飞蓬积蓄多年,本以为会刺向高高在上的天帝,没想到却送给了一位陌生人。 照胆神剑化成了湛蓝色的风,魔剑变成了黑色的云,在这一瞬间,风云交融在一起,使飞蓬瞳孔中映出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湛蓝色的风逍遥自在,但又有些冷酷,就像当年的神界飞蓬一样,残酷而高傲,不可一世。 漆黑的云仿佛是炽热到极致的岩浆,似乎能将一切燃烧殆尽,仿佛可以污秽一切事物,在这之中有一种令人极度恐惧、心胆俱裂的气息。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多谢 第二百零六章多谢 飞蓬挥洒出来的剑意由无数岁月积蓄下来,不甘、愤怒以及怨念熬制出了这两道森寒的剑意。 他曾经是六界公认的最强剑神,而现在他掣出的剑将是他这一生最强的剑,即使自己的巅峰时期也无法用出这样的招数。 飞蓬心中无比平静,虽然他的剑意不平静,虽然他的剑决然冷漠,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内心。 就算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出这一招后,神魂将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可他也只是满脸淡漠的把胸口所有积压的情感,化成了歇斯底里的剑意。 “让你久等了……”飞蓬略带一丝歉意看了身边的魔尊重楼,他们有着数千年的交情,当然明白对方的脾气。 六界之中大概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堂堂魔界第一至尊,竟然会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去等人。 如果一个人愿意去等另一个人,那么他们的交情一定很好。 飞蓬笑了笑,脸色苍白,眼神却十分宁静。 “哼!” 魔尊重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低声说道:“世间如果没了你飞蓬,一定很无趣……” “没了我,但会有他,他将来一定比我强,而且我本来就是他,他也是我!” 飞蓬摸了摸鼻子,低声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了……” “不错!!” 重楼一声怒喝,声音如雷霆般滚动,他双目赤红,目光灼灼。 “本座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飞蓬和重楼一起捏着剑指,隔着数丈的距离遥遥指着林轩。 他们的距离其实说不上远,但看上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天涯海角。 或许是过去了一瞬间,或许是过去了无数岁月。 蓝黑色的风云缠绕在血色的长剑上,携带着不可抵御的威势,任何一个人看着那并柄血色的剑都将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血色的剑仿佛如大地一般无边无际,而依附在上边的风和云似乎变成了苍茫的苍天。 飞蓬和重楼站在一起,两个人气质一般无二,都像是背负青天,脚踩大地的万古冰山,同样的孤高桀骜,狂野不羁,一样的不可一世。 他们两个都无比强大,全有俯视六界的霸道修为。 蓝黑色的天,猩红的大地,血色的凌厉剑刃,三道剑意刺眼夺目,妖艳而绚烂,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神族之子飞蓬,以天地本源为父母,从风云中诞生,而我魔尊重楼由蚩尤精气和战场英灵交感而出,就算天帝伏羲也不如你我二人!” “如果你当年和我说一声,只怕六界都要覆灭在你我的联手之下,只可惜你自甘堕落,不思进取……” 重楼看着身前的剑意,眉宇中不禁浮现出感慨之色。 “我这一世的转身之躯一定会打上神界,问一问高高在上的天帝,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飞蓬暴吼一声,不在淡然自若,巨大的啸声如万千雷霆轰响炸裂,眼神森冷无比,像是两道冻彻人心的寒潭。 三道剑意化作天地,万千形态各异的剑气弥漫其中,亿万剑招变成了星河山川点缀在璀璨绚烂的天地中。 他们二人合力用出的招数,却像是生成了一个世界,无边无际、变幻莫测。 林轩呆呆看着这一幕,脸色无比难看,心中五味杂陈。 他倒吸一口寒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摇头不语。 不愧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两个家伙,本该是毁天灭地的招数被他们用了出来,就算不能震动六界,可也足以灭亡人世间,但他们却将招式的威力控制到了颠毫,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丝一缕。 两个人合力用出的剑招化作了一个世界压向林轩,那一招拥有着无尽威势,几乎无人可敌。 剑意煌煌如同天谴,气度浩瀚无垠,似乎就代表了一个真正的世界。 几乎可以使得人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剑意,携带着无懈可击的气势席卷向林轩,六界之内任何一个人面临这样的招数都会心生绝望。 只可惜偌大的六界,没有一个家伙有资格知道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不光如此,真正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招数,竟然连哪怕一张木椅、一张破床都没法撕裂。 当然不是因为力量不够,只是缘于它的敌人是林轩,它只为斩杀他而存在。 剑意轻描淡写的落下,近乎无可阻挡,和这相比,哪怕是人间界都显得无比弱小,仿佛尘埃灰土,渺小至极。 剑意宛若天地,茫茫天际和雄浑的大地中迸发着亿万剑气,更是有无数生灵从剑气中生长出来。 其实那根本就并不是什么生灵之类,而是迥异的剑法招数。 林轩脸色苍白,陷入沉默,他深吸口气,神情凝重。 紧接着他一动也不动,只是愣愣的站在飞蓬和重楼联手的剑招下。 在重楼诧异而不可理喻的眼神下,他修长的身形被彻底淹没。 “他疯了!!”重楼一怔,好一会儿才从嘴里挤出这些话。 “不!”飞蓬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他没疯!” 与此同时。 林轩眉心的朱砂显现出晶莹的光芒,那就像是世间万物的终点,使得原本足以毁坏一切的剑意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什么?” 魔尊重楼瞪大双眼,一脸骇然之色,他清楚的感觉自己之前用出的剑意并没有消散,就在林轩身上,可他却没法找到它。 “难道?” 重楼的视线落向那颗诡异的朱砂,只不过是轻飘飘看了一眼,他顿时就觉得心悸,连心神都有些不稳,仿佛灵魂遭到了攻击一般。 六界之上,苍天之下,根本就不存在他魔尊重楼看不得的东西。 可刚刚他只因为多看了一眼那枚朱砂,心神竟受到了创伤。 这如果传出去,就算是权倾六界的天帝伏羲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一边。 可以让六界俱惊的磅礴剑意在瞬间就消逝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像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是错觉。 “果然……”飞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洒脱的微微一笑。 “按理来说我们算是承了你的人情,本该感谢你,可你欠我们的更多!” “是的!”林轩揉了揉双眼,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斩钉截铁的点点头,接着笑着说道:“多谢!” 此时在他眉心那颗不起眼的朱砂中,正发生着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大战。 飞蓬和重楼一起用出的剑意化身天地,正和两道赤色剑光缠斗,那称得上横推世界的剑意在一次次的碰撞中变得萎靡,而赤色剑光却没有一点点变化。 其中赤色剑光就是戮仙剑意,是戮仙剑招中最精华的存在,而事实上也并不是没有变化,其实就算是戮仙剑意也还是在一次次的比拼中悄然无声的变弱。 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两者以外,还有一道残破不堪的剑意围绕着戮仙剑意做着一次次的游斗。 如果说两道戮仙剑意最为强悍,有一百分的力量,飞蓬和重楼的剑意则只是四、五十分的力量,那么那道残破的剑意只是一分力量。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逝,那道破碎的剑意一直都在变强,虽然不明显,但总归是事实。 最关键的问题是,那残破的剑意更是在无形中了不属于它的气息,既有飞蓬和重楼的,又有戮仙剑意的。 …… “我离开了……” 飞蓬平静的看着林轩,然后转身对着满脸失望的重楼,接着伸出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你别得意的太早,虽然我荒废了千年时间,但剑术却比以前精湛无数倍,而且经过这一战之后,我会变得更强!” “是吗?”重楼满脸嘲讽,他回道:“你要离开了?” “不错!” “那我以后找谁打架?” “找我!” 飞蓬平淡的说道。 “胡说!”重楼仰头狂笑:“没想到神界最强剑神也学会了说谎!” “景天会打败你,而且你们还会是朋友,就和当年的我们一样……” 飞蓬摇了摇头,答非所问。 “我相信他,因为他本来就是我,而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 “还会是朋友……还……”重楼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凝视着面前熟悉的样貌,半晌后低声说道:“希望你不会食言……” “再见!”飞蓬摆了摆手,即是对重楼说话,也是对林轩说话,亦是对身后眼神空洞的两个女人说话。 “能不能不走?”重楼看起来有些生气。 “不能!” “哼!” 重楼轻喝一声,转身离开。 “等你我突破,我们再痛痛快快的战一场,到时再找这个家伙的麻烦。”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就融入了漆黑的夜幕下。 夜风飘飘,这个霸气无双的魔尊孤独的行走,落寞的身影显得有些伤感。 “走了……走了……” 飞蓬摇头长叹,然后大手一挥,一道清风白云顿时从他手中凝聚而出,最终汇聚到了身后女子的体内。 “虽然你的剑法很弱,但也算璞玉,我会把所有的记忆、修为留给景天,到时就由他教你剑术,如果你想学的话……” “你……” 林轩轻声一笑,他无语的说道:“真是个小气的人啊!” 只因为他之前问了一句:“你懂剑?”,没想到飞蓬一直耿耿于怀,竟然在最后消失的关头说出了这句话。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解决麻烦 第二百零七章解决麻烦 林轩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少年,一句话也不说。 寒风吹来,冰冷而刺骨,但却吹不动他静谧的双目。 “现在的你……是什么人……” 好半晌之后,林轩双目微闪,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飞蓬,还是景天?” “当然是景天!”少年目光狡黠,他低声笑了笑。 接着这个年轻人眉毛微微一扬,清澈的眸子中涌出了复杂难名的情绪,他摸了摸照胆神剑,又摸了摸姜国魔剑,接着长叹一声。 “我不是飞蓬,也不是龙阳,我是景天,但我有他们两个人所有记忆……” “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变了,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什么事情?”林轩微微一怔,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那道毁天灭地的杀戮剑意不属于自己,你身上的修为也不属于自己,你只是看起来无比强大,可如果动起手来,不论是飞蓬还是重楼,都可以轻易的击败你!” “你……” 林轩语塞,他深深看了景天一眼,随后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胡说八道!!” 景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虽然是轻飘飘的眼神,但带给了他如山一般沉重的感觉。 “呵呵……” 他似笑非笑的挥了挥衣袖,脸上露出讽刺,声音也尖锐起来。 “我这一世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了生活经常去骗人,虽然你竭力隐藏,可我看得出来,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林轩眉头微皱,他冷冷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果然如此!”景天撇撇嘴,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若有所思的翘着腿。 林轩不再开口说话,其实就像景天说的一样,他空有一身绝世修为,但根本没有运用它的能力。 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是凭借自己的威势去吓人罢了。 听起来很可笑,可谁也不知道,这竟会是唯一的真相。 只是面前那个人小鬼大的少年终归不是普通人,他似乎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事实。 “那么你呢?” 林轩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浮上来一层阴云,他吹出了一口气,如同人间剑客杀人后对着染血的剑轻轻一吹,整个动作看上去充满了杀意。 “呦!恼羞成怒了?” “看来我真的赌对了!” 景天摆了摆手,眉头动了动,淡淡一笑。 “你现在想做什么?杀人灭口?” “你在赌?”林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挑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他绝不会被景天给算计,只是现在的林轩和之前不同,他变强了,仅仅只是变强而已。 他强,很强,但内心不够强。 说的简单一些,他就是膨胀了,不再谨小慎微,这是坏事。 林轩也在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大红伞。 “你既然敢赌,那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的声音像是屋外~阴绵的秋雨,只是那些飘摇风雨却没有杀气,而林轩身上有,虽然很淡,但瞒不过景天。 “后果……什么后果……” “你觉得飞蓬走了以后,作为独立个体的我,没法运用他的全部修为?” “当然这或许是事实,但我多少还是能撑一些时间,在重楼抵达这里之前,我景天大侠都不会死。” 景天目光幽幽,他看见了林轩的动作后,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那柄伞或许是可以杀人宝物,但我不是软柿子!” “你!” 林轩冰冷的双目对上了景天,接着又飒然笑了起来,然后就像亲朋好友间闲聊一样感慨说道:“我还是喜欢之前的飞蓬,他虽然高傲,可做事四平八稳,规规矩矩。现在见了你的风姿,却让我头疼,或许日后神界的天帝将会对你心惊胆战。” 他左手捏成拳,放在胸前,面容皱寒。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可惜你说了,那就得付出些代价,如果接下这一拳,我既往不咎……” “你敢吗?” 忽然景天冷喝一声,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要赌吗?” “用自己的性命和我赌?一旦你失败了,或许将葬送整个六界的所有生灵!” 林轩没有回答,似乎不为所动,只是一脸严肃的握着拳头。 他的动作很平静,可在景天眼里,倒像是落入湖水的巨石。 原本这个放荡不羁的少年在那些威胁的言语下都不显慌张,此刻看了林轩的动作后,身躯微微一颤,呼吸也变得紊乱。 “你根本不知道我可以运用飞蓬多少的修为,而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厉害,这很公平!” “那么……就试试吧……” 景天从床上站起来,他脸上出现一丝忧愁,但随后就全部消失,转而变得坚毅。 “如果我失败了,你一定活不长久,如果我胜了,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毕竟我们不一样。” 他的意思其实是,林轩拥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他一定没法操控这部分力量,所以一旦林轩全力出招,景天必败甚至是死在他无法操纵的力量下。 到了那个时候,六界中修为高的人必定会察觉这一点,而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林轩就成为了砧板上的大肥肉。 “希望你的本事和你的言语一样犀利!”林轩依然平静,他风轻云淡的说道,像是铁了心要动手。 “哥哥!” “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迥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剑拔弩张的气息也在瞬息间不见。 “妹妹?”景天满脸惊喜的转过身,然后快步走向了身后的两个少女。 另一边。 林轩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们回来,所以才故意装的执着,就准备在龙葵赶来之后收手。 或许对方也算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两个人都碍于面子,谁也不想先认怂,这也造成了这一幕场景。 林轩暗自摇了摇头,他大袖一甩,然后撑开了背后的大红伞,推门离去。 与此同时。 景天察觉到了林轩的动作,他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无比轻松。 刚刚那一场无形的较量他不算输,即便对方很强,可在动脑这方面似乎还是差他太多。 “呼!” 他深吸口气,没有再胡思乱想,接着缓缓抬起头,深情的凝望着面前的两个少女,脸上充满了怜惜。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其中一位少女有着一头如丝绸般的暗红长发,她的眼眸漆黑而深邃,里面仿佛融入了千年的幽深潭水,显得迷人而危险,穿着一袭如火红的衣裙更是衬得她无比的妖娆、妩媚。 另一位少女的气势则是温柔似水、羞怯文静,她蓝衣蓝发,满脸红晕,无比娇羞。 “广袖流仙裙明明只有一件,为什么多了一件出来?”景天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你猜?”红衣少女挑衅般的笑了笑。 “这和千年前的感觉还一样吗?”景天微微一笑,眼神有些闪烁。 “不一样,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红衣少女摇了摇头,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红葵?”蓝衣少女焦躁不已,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景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揉了揉双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龙阳的记忆,当然清楚那家伙对龙葵的感情,很乱也很难理清。 然而事实上…… 屋外。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唉!” 一声深沉的叹息在秋雨中飘扬,林轩静静地撑着伞,神情复杂。 他变了很多很多,只因为自己拥有了很强的力量。 即使他知道那修为不属于他,即使他明白总有一天会还回去,可他还是忍不住自傲。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眼中就一直存在着轻蔑,虽然之前掩饰的很好,可瞒得住别人,但是怎么也不能骗到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冷冷的秋雨伴随着微风拍打在他的脸上,林轩感知着身上传来的凉意,原本燥热的内心平静不少。 道家人修身养性,有些人凭借着一颗百折不挠的道心就能无敌天下,而他本来也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只是现在…… 道心是什么? 这一切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什么修心,什么天人合一,他都记不起来了。 林轩抬起头,他收了伞,将它系在背后,任由天地间的雨滴落在他的肩上。 不过数息的时间,林轩就成了落汤鸡,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狼狈。 “唉!” 他眼神黯然,长吁短叹,因为即使是这样,林轩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他沉迷了,醉倒在了强大绝伦的修为之下,尽管林轩知道那不属于自己,但就是没法控制。 他的道心……早就化成齑粉…… 林轩所引以为豪的道心……早就被破了…… 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真的很难向下堕落,再去体验平凡人的生命。 错在于他,也不在他。 林轩几乎可以确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定有无形的手在暗中推泼助澜。 以他的心性本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本可以抵御住诱惑。 可惜了…… 背后的人是道教仇人吗? 因为自己是道家嫡传,所以故意这样做? 又或者是因为嫉妒?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解决麻烦 第二百零八章解决麻烦 在渝州城人们茶前饭后谈论的话一定是唐门,比如唐门又做出了什么暗器,比如唐门又研制出了哪种毒药,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们瞧在眼里,放在心上。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门派在世俗有多么夸张的威势。 唐门以制毒闻名天下,当世所有的江湖门派之中,它的实力即使算不上前三,也绝不会掉到第六。 这听上去或许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迹,但仔细想想,当今世上武林门派数不胜数,几乎如同过江之鲫,其中更是不乏天资高的武学奇才,如果想要脱颖而出,当然就得需要一些本事。 唐门自创立以来,已经快过去了三百年的时间,在这悠久的岁月里,许多大门派起起伏伏,从巅峰落入谷底,又或是从谷底爬上巅峰。 可就算是这样,唐门仍然像雄狮一般高高在上,俯瞰着绝大部分武林势力。 只不过现如今的唐门已隐隐呈现出颓败之意,或许再过不久,便将结束它荣耀的一生。 因为此时唐门当家做主的唐坤老太爷年岁已高,不管他年轻时是多么雄心勃勃,到了老年时期终归还是力不从心。 就算他的武功不减当年,可也改变不了后继无人的事实,他早年丧子,现如今族人软弱,唯一的血亲还是个刁蛮的孙女。 外边有无数门派虎视眈眈,等着机会来吞噬唐门。自家供着许多蛀虫,各个只知道窝里斗,消耗自身实力。 面临这种情况的唐门,它又能坚持多久? 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唐门的掌门唐坤死后,十年之内唐门必将败落。 到那个时候,闻名当世三百年的唐门,亦将成为随风而逝的泡影。 江湖人每过十年的时间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许多自以为武功卓绝的民间高手都将参加这次大会,更不要说那些极其重视名声的大门派了。 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刚好轮到唐门组织,短短五天时间内无数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赶来了渝州城,就等着看一看唐门的笑话。 唐门没有杰出的才俊是事实,如果没人可以闯出名声,便是在向江湖承认一个事实,唐门的的确确是在走向末路。 这也会导致别的门派生出异心,觉得唐门实力孱弱,好欺负,自己也从中可以分一杯羹,甚至是联合一起去抢夺唐门的地盘和资源。 唐家堡。 一位身穿紫色锦衣,外罩黑色棉布的老人端坐在木椅上,他右手握着一个茶壶,枯黄的手指如树根一般紧紧贴在壶边上。 这个老人的手很稳,对于他来说,这只手非但可以握住茶壶,还可以轻而易举的扭断别人的脖子。 他的眉宇间有一丝愁苦之色,但整个人却有一股择人而噬的威猛气势,仿佛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气息出现在他身上,非但不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显得他很有魅力。 老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皎月,一双浑浊的双眼凹陷的厉害。 “唉!” 冷风吹来,他摇头长叹,眼神更是黯淡了不少。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多愁善感的老人,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唐门之主。 人到老年或多或少都会像他这样,不论那个人有多么不服老,但岁月还是会在无形中影响到他。 唐坤变老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可老的不光只是外貌,还有一颗壮志凌云的心,他原本狠辣的心早就蒙尘,不复往日。 唐坤虽白发苍苍,但梳了一个整齐的发髻,看上去年轻不少,显然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 “什么?” 但下一刻,像他那样很有素养的人却满脸惊诧的叫出了声,身下的座椅都被他慌张的推倒在地上。 唐坤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饱经沧桑的脸更是挤满了疑惑。 “你是什么人?”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男人立在不远处。 对方身穿一身诡异的红袍,身形修长,背后负着一柄剑、一把伞。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黯淡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炯炯有神,迸发出了骇人的精光。 任何一位江湖人看见这一幕,都不会觉得唐坤已老,他现如今的神态可不比年轻的豪客差多少。 唐坤所待的花园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没有他的吩咐,唐门上下没有一个人敢闯进。 对方既然闯入这里,必定避开了唐门所有的守卫,说来容易,但做到却十分艰难。 因为唐家堡内部布满了暗器,如果不是唐家核心成员,十步以内必然会触碰唐门机关。 但奇怪的事情是唐家并没有出现骚动,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载倒在唐门暗器下。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寥寥可数,但无一不是绝代高手,可远处的人并不是唐坤熟悉的任何一个大人物。 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唐坤一定不会相信世上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 唐坤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猜想。 “修仙者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从不沾染凡间的事情,但为何阁下会闯入我唐家堡?” 任何一个武林之人都不能轻松的闯入唐家堡,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由此可见对方绝不是江湖人。 当今世上有关仙人的传闻不在少数,就连他都幻想过可以拜入修行门派从此长生不老。 只是像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想做就能做成,唐坤穷尽一生时间也没能得到一点关于修仙的消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不相信对方怀着好意,可也不敢相信对方是来害他。 唐坤现在很矛盾,很慌张,数十年没有出现过的恐惧感也在心底悄悄蔓延开来。 “阁下究竟有何贵干?” 他深吸口气,沉声问道。 无论这个老人脸上掀起多么大的波澜,但短短数息时间,便已恢复平静。 他挺直后背,眼中流露出思索。 “你记不记得你有个老朋友,名叫景逸?” 清冷的声音伴着冰凉的月光吹来,吹颤了唐坤的内心,刹那间便有一股凉意从他背脊传遍全身。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忘记他,只可惜走得太早,不然我现在也不至于一个人对月长叹!” 唐坤实话实说,没有隐瞒,几十年江湖闯荡并没有带给他天下无敌的武功,而是教会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 对方既然提出了疑惑,那必然和问题中的景逸有关系,那是个老实忠厚的善人,平时没有得罪过人,甚至还帮了许多人。 由此可见,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 一个人平生不做什么坏事就已算很难得,可他不光不犯错,还常常做好事,这就很不可思议了,唐坤回想起来甚至觉得十分敬佩。 虽然这位唐门之主现在年迈,但实则高傲自大,能够真正被他瞧在眼里的人没几个。 一个人能坚持做愚蠢的事做一辈子,的确很艰难。 景逸一生没有什么敌人,纵使是恶人在他面前,也有几分收敛,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那你应该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唐坤脸色一沉,他低声说道:“当然知道,景逸临死前唯一牵挂的就是他儿子,景天是个很调皮的孩子,如果他有招惹到你的地方,老夫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景逸让你照顾他儿子,你好像没有用心呢?” 对方似笑非笑的问道,这让唐坤有些拿捏不住他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作为一个男人总该有些担当,我能照顾他一时,却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如果他注定碌碌无为,我会把永安当送给他,应该足以保他衣食无忧了!” “啪!啪!” 话音刚落,漆黑的夜空下就出现了响亮的掌声。 唐坤目光微凝,循声看了过去。 远处出现了一个消瘦的人影,这代表着号称江湖前十的唐门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正直深夜,整个唐门都寂静无声,除了天边的清风和流淌的明月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来人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怎么会是你?” 唐坤看见了对方的样貌后,身体猛的一颤,满脸诧异。 一个身形矮小的孩童背着两柄和身形不符的长剑,正面带微笑的站在月光下。 “景天?” 唐坤揉了揉眼睛,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明明是个普通人,可为什么能绕开整个唐门的眼线,来到这个地方? 如果让江湖人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捧腹大笑,连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都能完好无损的走进唐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岂不是代表唐门的人都很无能,到时整个唐家都会成为江湖的笑柄。 “我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景天轻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我爹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可以找你,只是我每天都过得很好,所以从没有来过唐家。” “不过听说你最近遇上麻烦了,看在你是我老爹的面子上,我决定过来帮你!” 听着景天不客气的话,唐坤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争气,我有一个很乖的孙女,想来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嘿嘿!” 景天摆了摆手,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林轩。 “这个男人比我更合适,你应该找他!”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挫败 第二百零九章挫败 寒风凛冽,月光缥缈。 唐坤沉默片刻,接着低声说道:“我的孙女很漂亮,在整个渝州城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为她争风吃醋,而且她脾气也很好。你们的年纪相差无几,按理来说应该成为朋友……” 景天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苦笑道:“确实有很多人说她长得漂亮,但有更多人说你孙女脾气暴躁!” 唐坤哭笑不得,他挥了挥衣袖,然后开口说道:“你身边的朋友虽然姿态不凡,但年纪似乎比我孙女大很多,算不上合适。” 他说话滴水不漏,即照顾了林轩的情绪,又委婉的拒绝了景天的提议。 直到现在为止这个老人都没有问景天怎么替他解决麻烦,只是像寻常人一样交谈。 这是很高明的手段,在无形中拉进了和景天的关系,不至于两者之间出现阶级关系,无形中弱了自己的气势,使自身陷入被动之中。 “你不好奇我要怎么帮你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天忽然问道。 “愿闻其详!”唐坤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轻声说道。 “当今世上能够在我手上走过三招的人只有两个,敢说胜过我的人至多一位!”景天淡淡一笑,他拉着林轩的衣襟继续说道:“这个人叫林轩,他很强,世界上比他厉害的一只手不到!” 听着景天淡然的语气,唐坤内心掀起滔天大浪,脑中嗡鸣一片,好久没有恢复。 半晌之后,他深吸口气,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你是在开玩笑吗?” 景天摇头不语,脸上露出傲然之态。 “只要我和他站在一起,天底下就没有人可以拦住我们,就算是长安的那位皇帝也远远不如!” 唐坤仔仔细细的扫视着林轩,对比景天来看,这个红衣服的男人似乎更强。 经过之前发生的场景推测,面前的两个人应该都是传说中的修行者,既然景天敢说自己天下无双,那么必定有所倚仗。 他并不敢相信面前两个年纪不大的人,已站在了修行者的巅峰,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 如果真得像景天口中说的那样,岂不是代表他白活了半辈子,连一个家境贫苦的孩子都比不过。 唐坤的目光紧紧锁在景天身上,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气高傲的人,任何一个胆敢在他面前说自己天下无敌的江湖人都将遭受他的嗤笑。 更何况说出这样话的人并不是江湖人,而是天上人。 就在这一刻,林轩忽然笑了,脸上充满了嘲讽。 “你明明抬高了自己,为什么要贬低我?” 从他双眸中流淌出了森然的寒意,唐坤顿时觉得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阴寒刺骨,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瞬间传遍全身。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是对方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目光灼灼的对着景天,很难想象只是一道余光竟能让自己如临大敌。 唐坤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也认识很多江湖豪客,可没有一个风采能及得上林轩,和他相比,似乎天下人都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面前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呵呵!” 景天低声笑了笑,他瞥了林轩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唐坤,接着幽幽一叹:“我老爹做梦也想不到,曾经他最敬佩的大英雄,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有回答林轩的话,是故意忽略了。 这也正是一点才引起林轩的不满,相比之前的景天,相比前几天见过的飞蓬,现在身边的这位少年可怕、冷酷太多,如今的景天复杂多变,上一刻阳光正直,下一刻就有可能变得冷漠无情。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林轩没法掌控自身的修为,如果两个人起了争执,不动用戮仙剑招,他绝不是继承了飞蓬全部修为的景天的对手。 换句话说,林轩打不过景天。 或许连飞蓬自己都想不到,他留下了两世的记忆和修为,竟然让景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算这小子以后不是什么毁灭世界的魔头,那也不可能是正派人物。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将林轩拉回现实。 “也许我真正已走到人生的尽头,本来唐门有机会可以东山再起,因为以我现在的实力足以再度掌握武林局面,操纵大部分武林人的生死大权,我有这种手段,但我背后的家族没有……” “我的确老了很多,但我更强了!如果老夫的子侄辈争点气,或许我还会替唐门搏一搏,可惜事实永远很残酷!” 唐坤的声音低沉,看起来有些萧瑟。 “一旦我倒下了,唐门就完了,可我自知时日无多,唐门破落已是注定的事……” “那你希望唐门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景天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着不容怀疑的自信。 “我是唐门之主,当然希望唐门蒸蒸日上……”唐坤低头看了景天一眼,浑浊的目光下藏着灼灼火焰。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求人的话,但正常人都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那你死慢点不就好了,只要你多撑一段时间,唐门不可能轻易就倒塌。”景天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着。 “苟延残喘吗?”唐没有听到期待的回答,多少有些失望,他沉吟片刻,接着又回道:“就算是强撑,我又能坚持多久!” “即便唐门能安逸一时,可终究不能安逸一世,因为人总是会死的,大概这就是天意吧,天意难为……” “天意……”景天满脸讽刺,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紧紧皱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 “真的是天意吗?”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朗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仇恨。 “你怎么了……” 唐坤有些不解,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哪里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神态,反倒像是个沧桑的老人,倘若说他是少年老成,那未免也老太多太多了。 另一边。 林轩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也跟着抬起头看天。 夜空漆黑,皎月朦胧。 有些人看着天会觉得心旷神怡,有些人会望而生畏,而景天却满腔怒火。 这很有趣…… 天上的仙人虽然比不上景天,也比不得重楼,但绝对都比林轩强,无论是在哪方面去看,都比他强。 如果景天和重楼一起打上天,他自然有能力当一个观众,可以轻轻松松的看一场戏,到那时最大赢家只会是他。 打的越凶,拼的越尽力,林轩收获就越多,学到的东西也越多。 “我帮你!!” “我会用自己的手段,来保你唐门一世太平,为期一百年!!” 就在唐坤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一句斩钉截铁的声音。 原本夜空下静谧无声,自从景天抬头望月以后,就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所以这刺破夜色的声音显得无比刺耳,就像是在无人的深潭中丢下一块巨石,一下子就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唐坤眼神闪烁,嘴角抑制不住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只是当他准备出声道谢的时候,却没能找到景天和林轩的声音。 “嘿嘿!” 看见这一幕,他非但不觉得慌乱,反而更开心。 来无影去无踪,从侧面便证明了这两个人都很厉害,超乎想象的可怕。 如果要用实力来给江湖上的人做一个排名,唐坤至少也排在第五,作为拥有着一个大势力的人来说,他拥有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 可别忘了唐门最强的手段不是武功,而是毒药和暗器。 唐门暗器和毒药天下闻名,说上一句闻风丧胆都不为过,外加唐坤深厚的内力和武功,几近江湖无敌。 但即使是这样,他却不知道景天和林轩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对方忽然就出现,如清风、似明月,忽然就又消失了,不露丝毫痕迹。 到底只是个孩子!! 唐坤心中一肃,他抬起头,看向天边。 晚风吹来,使他一身衣袍猎猎作响,他沐浴着朗月,心中充满了快意。 因为这样的人物过几天就会替自己做事,虽然那小子是看在父辈的面子上而做这事,可另一方面也在说明自己慧眼独具。 想着想着,唐坤低下头偷笑起来,笑得都流出几滴浑浊的眼泪。他的眼泪落在风中,瞬间就被揉碎化作破裂的水汽。 唐坤伸手接着那些水汽,脸上渐渐浮现出寂寥。 虽然老了,但终归还是一点也不服输。 夜空下。 林轩和景天凭空站立在高空,任由粗暴的狂风卷过。 他们两个人的身形在天地间看起来无比渺小,仿佛就是两片落叶浮在江河之上。 林轩深深看了景天一眼,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有个妹妹,万一失败了,她怎么办?” “哈!” 景天晒笑,言语中透着几分调侃,轻描淡写的说道:“当年他就是畏惧我和魔尊联手,所以才贬我下凡,我们站在一起,哪怕六界全部联手也不够打的。” “更何况……” 他抬头扫视星空,接着又看着林轩。 “有你和我们一起,我还怕什么?” “哼!”林轩眉头一簇,他冷冷的回道:“我绝不会帮你!” “你虽然也是修行者,但本身实力很弱,甚至连神界仙人都能轻松杀你,难道你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们这些天虽然相处的关系不是很好,但以我的眼力多少还是看出了你有几分本事!” 说完之后,景天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林轩的眉心,随后有些忌惮的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你都帮了我,我一直都记着,我景某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害你!” “呼!” 林轩吐出一口热气,脸色渐渐平静下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意外的话 第二百一十章意外 林轩站在月光中,洁白如玉的光彩披在他大红色的衣服上,顿时让他有种超脱凡俗的气质。 “我很好奇……” 他目光幽幽,随后低声长叹。 “你明明修为通天,在这个人间已没人是你的对手,但为什么你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 这是林轩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之前飞蓬和重楼降临人世时都是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可现在的景天却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他眼力不够,但修为在六界中绝对是无敌的存在,林轩清楚的感觉到,现在的景天带给他的压力,比之前飞蓬带来的压力更多。 也就是说,景天突破了飞蓬当初的桎梏,现如今的他比起飞蓬还要强。 过去的飞蓬锋芒毕露,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睥睨一切的气息,但景天却平平无奇。 其实林轩心中也清楚,那并不是所谓的普通,而是面前的少年跟整片天地都融合在一起,恍若就是世界的一份子,所以给别人这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就像无处不在的落叶,又像是最常见的一株草,无论他做什么动作,都给林轩一种平常无奇的感觉。 他曾经也达到过这个境界,之前在火影世界的时候也做到了这件事,但那个世界等级太低,所以可以轻松做到。 可这个世界不一样,就连当年天下无双的飞蓬都没做到这事,要知道他强并不只在境界,还在对于道的感悟。 现如今的林轩不过只是空有一身通天修为而已。 虽然此时他也在这方面也走出来半步,但其中九成的功劳在于天上地下无敌的修为之力,另外一成才能归功于他的悟性。 按道理来说,任何人看见林轩都将觉得惊艳不凡,几乎算做见之难忘。 可现在的林轩也只是给别人一种漂亮的感觉,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特别之处。 这和景天差不了多少,一般人甚至发现不了其中微妙的差异。 虽然这样说,林轩心中清楚的很,他与景天有着天差地别,因为他自己完全就是靠体内的修为在强撑。 一但修为之力散去,他又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有些人的气质冷若冰霜,有些人热情似火,也有人高傲狂妄,可如果是气质的转变就能让人变强,未免也太可笑。 景天变强了很多很多,或许修为并没有达到飞蓬的巅峰,但境界一定超越了过去。 只是林轩找不到其中的猫腻,所以便有了这个问题。 “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化一。天地人三者虽各有其道,但又相互对应、相互联系。” 清风卷来,吹起景天一头墨色长发,他静静地看着林轩,然后缓缓说道:“有人,天也。有天地,亦天地也。人本就是世界人,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物都没有丝毫区别。” “当年的我目中一切、不可一世,自以为可以掌控世界万物,岂不知我也是世界万物的一部分。” “既然我是世界万物的一部分,那又何必要强行去控制他?” 景天顿了顿,眼神也飘忽不定。 “天有天之道,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有地之道,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自然有人之道,而人之道的作用就在于成万物。” “什么意思……”林轩有些诧异,他似懂非懂的问道。 “虽万物无一是我,可又全是我……” 他的声音很稚嫩,语调也很小,但顷刻间就在林轩心中掀起滔天大浪,久久没有平息下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高深莫测的道理,但现如今的林轩却觉得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晦涩难懂。 之前读到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韵味,但此刻细细品味之后,仿佛像是在欣赏一张奥妙棋谱,自有千种万种变化藏在其中,这就犹如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他不再思考任何事,因为此时他看见了不同的世界。 林轩看到了风,看到了气流,甚至看见了声音挥洒的痕迹。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即便是修仙者也做不到这一步。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林轩低声呢喃,眼中渐渐绽放出奇异之芒。 庄子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 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实在难以分辨。 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其实蝴蝶可以是他,庄周也是他,往大了说,万物都是他,他也是万物。 一片漆黑的空间。 “他终于悟懂了,也只有领悟了这个道理的道家传人,才不算辱没了这个称号!” “他该走了……” 沧桑的声音宛如潮水一般席卷八方,使得整个空间都不断回荡着这些话。 另一边。 林轩心中刹那间转过数十种情绪,最后出了一身大汗,才如梦初醒。 他喘着粗气,面色虽然憔悴,但充满了得意之色。 “这是……” 他脑中劈下万千雷霆,整个人倒吸一口寒气,眼神充斥着不可思议。 云彩停滞不动,清风月光也停在夜空下。 景天立在身前,他面无表情,就连身上衣服的皱褶都一动不动。 原本天上的风很大,现在却停下了。 其实也不算风停了,而是时间静止了。 林轩自认为很强,在这个世界几乎无敌,但偏偏就看不出一点不妥。 简而言之,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时间停止。 就在下一刻。 林轩的身心彻底崩溃,脸色瞬间煞白无比。 他也动不了了,而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伞正被一个人取走。 “你是谁?” 林轩动了动嘴唇,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面如死灰,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 对方既然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那必然可以轻松的杀了他。 林轩有自知之明,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和神秘人有着巨大的差距。 “嗡!” 一阵刺骨的风吹向了他的后背,冰凉的寒意瞬间就从背脊传遍周身。 林轩打了个寒颤,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 他的绝世修为被收走了,此时此刻只剩下了金丹巅峰的境界。 原本近乎仙人的他都宛如砧板上的肥肉,更何况是此刻? “唉!”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 “你醒了?” 林轩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耳中立刻传来了欣喜的声音,而那声音在他听起来还很熟悉。 “嘶……” 他挣扎着坐起身,接着猛的吸了口寒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刻林轩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压着,全身都弥漫着无形的压力,现在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异常酸痛,就仿佛做了剧烈运动之后的感受。 可他又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林轩脸色凝重,他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然后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丁杰?” 在他身边蹲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男人,对方满头大汗,眼神无比黯然。 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之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山峦叠嶂,奇峰秀丽。 在他们两个人的四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翠竹,郁郁葱葱的竹子一眼看不见尽头,置身其中似乎像是来到了绿色的海洋。 山风拂过,竹海沙沙作响,一浪盖过一浪。 “这里是哪里?” 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林轩非常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然后苦涩的问道:“我的修为没了,你也一样?” “是的!”丁杰点点头。 林轩面色一冷,静下心神尝试运气,而丁杰也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一切。 片刻之后。 “噗!” 林轩瞪大双目,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他伸手捂着嘴,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该死!” 他暗骂一声,对自己刚刚的行动感到后怕。 如果是过去的林轩绝不会做这样冲动的事,只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他终归是变了。 变得不再稳重,变得不再小心翼翼。 林轩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需要时间了解这个地方,也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半晌之后,林轩回过神,他仔仔细细打量着丁杰,最终如释重负的苦笑起来。 “你和我一样?” “是的!” 丁杰无奈的点点头,脸色也不好看。 “这……” 林轩缓缓闭上双目,沉下心感受着天地的变化。 清风悠悠,树叶婆娑。 他得出了一个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这个世界容不下修炼,我们的修为并不是消失,而是被世界给压制了?” 丁杰点头,他出声说道:“只要修炼,就一定会遭受反噬!” “而且我能够感觉到,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就一定可以再度获得修为!” 丁杰抬起头,他看着天,接着诡异的笑了笑。 “你和我都没了法力,肉身现在也一样被封印……” “那么……同样都是凡人……” “究竟哪个厉害一些?”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一章新的地方 闻言,林轩面色一紧,接着扬了扬衣袖。 他从背后抽出一柄铁剑,然后直直对着丁杰。 “你要试试吗?” 他似笑非笑的问道,眼神闪烁不定。 “为什么?” 丁杰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他只是满脸疑惑的盯着林轩。 “我身上所有和修行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为什么师弟的配剑却能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宗门的时候就一直背着这柄剑,这其中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他轻声说着,可整个人却显得气势汹汹。 林轩摇了摇头,他没有回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经过一些时间的探索,他发现自己原本丹田里的金丹法力全部都不见踪影,恐怖的肉身之力也散去。 对于这种感觉林轩很熟悉,他自己的身体应该是被人暗中封印了。 林轩和丁杰遥遥相对,两个人的神情都很复杂。 他们两个人本来都属于心机城府很深的那种,本不会出现争锋相对,撕破脸皮的情况。 或许他也经历过不少事…… 林轩有些感慨的想着。 因为他和丁杰都很像,都是一样的腹黑,一样的坏。 “师兄……你变了……” 许久之后,林轩长叹一声,双目也十分红润,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伤感。 “你也变了,不是吗?” 丁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冰寒,满脸讽刺。 在他看来,虽然自己修为不再,但和普通人相比仍显得高深莫测,如今他虽落寞,但终究还是潜龙在渊,别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而那位表面师弟林轩呢?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站在自己面前就仿佛真的只是凡人,眼神也有些黯淡沉寂。 可丁杰偏偏就从那浑浊无神的双目中,感知到了别样的东西,让他心慌,令他胆颤。 这世上有些人锋芒毕露,还是该藏一些,否则他的张狂会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然而懂得藏意的人最为可怕,他厉害的并不只是在于气势,而在于感悟。 能够领悟到这种境界的人,无一不是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 丁杰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他刚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把握打败眼前人。 他是个非常俗气的人,绝不会做可能失败的事,哪怕这件事失手的概率极小。 漫天飞舞的竹叶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片刻就在林轩头上堆积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丁杰,一动也不动,眼神复杂。 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因为任何一个动作都将导致破绽。 如果是面前站着的是别人,林轩也不会这样慎重,只因为那是丁杰,是个内心险恶的男人。 林轩身上依然穿着大红色的长袍,但现在看来以没了之前的惊艳,似乎只是个寻常人。 如果不仔细看,别人甚至会忽略他,即便林轩样貌不凡,可现如今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是他新领悟出来的东西,不需要任何法力就可以施展,或许也该把这阐述成一种境界。 他没有学景天的天人合一,也没有怀念自己过去的天地相融,而是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坐忘。 即忘其迹,又忘其所以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识有天地,然后旷然与变化为体而无不通也。 这看似像天人合一,但事实上两者大相径庭。 前者是和天地交融在一起,而后者则是忘却自己、忘却天地。 身处坐忘境界,比起任何一个敛息之术都要高明无数倍。 而且它的好处不单只在于此,林轩心中只要思索一丝一毫的剑数招式,在他脑海里便会涌起无数精妙绝伦的后续变化。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他发觉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动用自身每一部分力量,而且能够把全部力量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倘若一个人挥拳出招,必定会有一部分拳劲散溢在空中,而林轩身上不会发生一丁点力量散去的事。 他现在的说不上强,但应该很多失去修为的修行者厉害。 “师弟看上去好像很慌张啊?” 丁杰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轩,他也一动不动,不管他表面上是多么轻松,但身体却如绷紧的弓弦。 清风掠过,两个人的头上、衣服上,甚至是脚边都积满了落叶,可他们都没有挪动的想法。 林轩深深看了丁杰一眼,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毕竟没了修为,他的身体多少也有些疲惫。 丁杰带给他的威胁很大,林轩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味,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身处坐忘境界,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感受。 抵达坐忘以后,他的感知、反应、甚至是悟性都提高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境界。 可即便这样,他仍可能会败给不远处的丁杰。 林轩握着剑,他不敢动。 他左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捏着剑鞘,右手则是一柄朴实无华的断愁剑。 剑上架着许多叶子,有竹叶,也有别的花草,这一幕会让很多人怀疑,单凭这样的剑可以杀人么。 可以吹毛短发的剑才能别称作是好剑,杀人不见血的剑也是好剑,由此可见林轩手中的剑不能被称之为好剑。 一柄剑锋不锋利的剑能杀人吗? 这里只有两个人,林轩没有想这个问题,但丁杰在想。 只是他不敢赌,因为一旦赌约输了了,他就会死。 就算他觉得自己胜算很大,也还是不愿意拿去赌。 夕阳宛若潮水一般从天上坠落下来,覆盖在他们身上。 他们两个人对峙了一个时辰,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清风习习,丁杰脸色变了变,随后缓缓开口:“这世界本就是一潭浑浊的水,你我或许只是水底碎石,既然命运都相差无几,何必起争执呢?” “沙沙!” 话音刚落,他大袖一甩,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落叶下。 “哼!” 林轩目光冰冷,他踉跄的退了两步,整张脸变得煞白无比。 他很累,之前强硬的态度也只是装出来做给丁杰看的。 其实对方走应该也是因为这个问题…… 不论他们曾经怎么厉害,现在终归只是凡人而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扪心自问如果凭借刚刚的状态,林轩没必赢的把握,他手中握着剑,可出不了剑,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要藏剑。 自从立下那个誓言,他就没出过一剑,虽然林轩用过剑意对战,可用剑意又算不得使剑。 或许这样有些自欺欺人,但林轩就是这样的人。 落叶飘卷,微风清凉。 林轩轻轻搓了搓手,勉强瘫坐在了地上。 他手脚冰冷,气息十分萎靡。 身下密集的叶子带给他些许热量,虽谈不上温暖,但也舒服少许。 “真是累啊!” 林轩感觉眼皮沉重,所见的场景忽明忽暗,接着便倒地大睡。 “哐当!” 原本紧握在手中的断愁剑坠落在地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夕阳消散,黑夜来的很突然,林轩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竹叶堆上睡着觉,头发上也沾着不少水珠。 夜空中第一缕月光倏忽间刺破苍穹。 一股难言的气息瞬间出现在天地间,随着时间流转慢慢的凝实。 林轩身前忽然多了一个影子,看起来宛若朦胧月光凝结而出,几乎辨不出虚实。 “你和那几个后辈加起来,也拦不下我的师弟,或许我也该出山了……” 声音虽沧桑但还是缥缈感多些,显得极为虚幻,仿佛只是幻觉一般。 …… 望林阁。 一位年轻男子坐在高楼之上,他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酒杯,眼神飘忽不定。 林轩来到这个新的世界快有三个月的时间,也大致清楚了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段时间里他走过不少地方,杀过许多人,也曾被人追杀数千里,虽一路波折,但最后结果还是有惊无险。 在这个地方也有修炼,只不过不是练气,而是悟法。 而法又分做两种,一种是武功招数,另一种是术法。 这里没有气,不管是修行者吐纳的气,还是凡人的真气都没有,人们靠着自身对万物的感悟而驱使法。 这非常的荒诞,也很不可思议,因为在林轩的认知中,许多即使是快成仙的修行者也只是领悟出法的皮毛。 换句话,在这个世界取得极高成就的人,随便拉一个送往其他世界,都将成为一方巨擘。 当今世上法分为九个境界。 初窥门径、略有小成、驾轻就熟、融会贯通、出类拔萃、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以及最后的化虚之境! 突破化虚之境以后,只能算这个世界修行的第一步。 在这个地方,领悟意之后被称之为种玄。 人们会在自己的丹田里刻画出自己领悟出的东西,有些人是刻招式,有些人刻画术法,还有人画山、画水、画天下,完全可以阐述为千奇百怪。 当林轩了解这个消息以后,好几天都没有回过神。 化虚之境的后面则是意境,他自身领悟的剑意便在这个境界。 即使是领悟剑意的他,抵达这个世界后,也不过算初学者。 林轩深深看了一眼天边的云彩,脸色无比铁青,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更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下不安宁 第二百一十二章天下不安宁 微风轻轻从窗边飘来,林轩一头墨发随着卷起。 这家酒楼有很多人,有善,也有恶。 也有不少人藏在暗中用双眼打量身边的情况。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看一眼林轩就不再关注,就好像下意识认为他普普通通没有特点一样。 林轩不停地喝着酒,白皙的脸上呈现出红晕。 他感觉胃里有一团火在热烈燃烧,脑袋也昏昏沉沉,可依旧没有放弃给自己灌酒的意思。 他现在很迷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选择了借酒消愁的方式。 如果是以前的林轩一定不会选择这个极端的手段,只是这段时间的认知完全巅峰了他的想象。 这个世间的修行境界分做种玄、炼纹、凝势、覆天、斩我,而他现在大概就是处于种玄层次。 修行可长寿,但不能长生,如今的最强者叫做道尊,是杀生道观的观主。他是三百年前的人物,几乎算作史上活的最久远的人。 天下间有四位逍遥尊者,道尊、魔尊、佛尊、剑尊,其中数道尊最老、最强。 但真正能流传千古的事情却发生在近四十年的时间里,在天下人看来比四尊者鼎立要精彩数十倍。 四十年前人世间有许多国家宗门,战火纷乱,民不聊生。 后来道尊的大弟子赢天宣布退出杀生道观,穿着一身布衣,握着一柄铁刀走入乱世。 只十年的时间,他一人一刀,扫平十三国,压的天下宗门喘不过气。 不论是佛尊门下的佛宗,魔尊手下的幽月堂,剑尊开创的白银村,还是别的什么势力,都臣服在了赢天的刀下。 那些顶尖的宗门势力都和他签订了不为人知的条约,许多人费尽心思都没有打听出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天下人最觉得纳闷的事是,明明自家宗门都被欺负的很惨,可那几位大人物竟都不出面。 再然后他建立秦朝,自封千古第一帝,结束了诸侯长期割据混战的局面,带来太平和希望。 天下之大不过大秦,很难有人说明白人间有多大,但每一个人都对一句话深信不疑。 大秦多大,天下多大!! 赢天打江山的本事无人能及,但处理政事的手段只能称作不错,谈不上高明。 可这些年来大秦不光没有落魄,反而越来越壮大。 这一切要归功于王二,号称天下第二的王二,他是大秦的国师,也是帮着赢天处理政务的人。 没有他,或许大秦不会稳固如山。 没有他,或许天下早就四分五裂。 没有他,或许早就有人反叛赢天。 当初秦帝第一次见到王二时,他还不叫王二,叫王一。 王一见到了秦帝后没人旁人的敬畏,有的只是跃跃欲试,他说道:“我叫王一,天下第一的一,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天下间第一人!” 赢天满脸讽刺,他只是淡淡地回道:“名不符实!!” 王一摇头:“他们那几个人不算天下人,应该算天上人!” 秦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看着王一:“朕当然知道这件事,可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王一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不如我!” 秦帝笑着回答:“以前敢挑战朕的人,下场都是一样,都会输!”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朕的身份变了,敢挑战我的人只会死,死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个!” “可笑!”王一怒吼,他的脸色变了,惨白如纸。 “如果你输了,那一生都要辅佐我!”秦帝摇头。 故事的结果是秦帝尊王二为国师,认可了他的实力,并说他是天底下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后来王一改名成了王二,听传闻说,秦帝只用一招就打败了号称天下第一的王二。 如果是一两个人惊才艳艳,只能算一个翻版的四尊者,真正让天下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后来发生的事。 道尊的大弟子是赢天,二十年前他又收下了一位弟子,那家伙只花二十年的时间,就已接近四尊者的巅峰境界。 他现在是杀生道观的掌教,每日都和白银村村长卡尔在杀生道观论法。 白银村是剑尊的势力,里面有许多举世无双的人物,比如天下第一画师吴文,比如天下第一神腿李寒,又比如天下第一盗鬼王阳,能够加入白银村的人,都是某个领域的巅峰人物。 当然其中最强的是天上第一剑客剑尊。 有些人虽然活在世上,但却不像世间人,而像天上仙。 江湖中有很多人被叫做什么神,称作什么圣,但和剑尊相比都黯然失色。 如果天地间真有仙佛鬼神之类,也必定会因这个人而失色动容,他的剑是无法描述出来的,用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白银村村长卡尔是剑尊唯一的弟子,大概是二十年前拜在他的门下。 剑尊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教导卡尔的任务就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在卡尔十岁的时候,他的画超越了第一画师吴文,他的腿法超过了第一神腿李寒,身法也超王阳数倍。 他学什么会什么,除了剑招排在白银村排第二位,其他样样都是第一。 而且他几乎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发挥到了极致,一个人身兼多种本事不可怕,但若将每一种所学的本领都能充分利用那就可怕至极了。 更何况他又岂止是充分利用,而是达到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卡尔十二岁时修行境界能在白银村排第二,也正是那一年完全掌握了整个白银村,成为了白银村村长。 再后来他就被剑尊送上了杀生道观,每天都和道尊二徒弟李太白坐而论道,直至现在也没有下山。 剑尊是江湖上遥不可及的大山几座大山之一,在别人看来他非常非常可怕,事实上那个男人的确是人间罕有对手。 可人们也知道,就剑尊这样的人物,在道尊眼中或许连对手都谈不上。 他一共挑战过道尊十三次,每一次挑战都邀请了天下间最出名的强者观战,像他这种人物早就不在乎声誉,可每次都大张旗鼓的举行了挑战仪式,很显然道尊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如果能在天下人面前赢过道尊一招半式,剑尊大概连做梦都将笑醒。 他每次挑战道尊都有必胜的决心,可每一次都撑不过一招,甚至连自己手中的剑都挥不出来。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拔剑、挥剑本该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可那样一位剑中仙人在道尊手底下,竟出不了哪怕一剑。 其实剑尊每一次遇上道尊的时候,都感觉对方的双目似能够容纳天地一切,宛若磅礴浩瀚的大海,如同湛蓝如洗的天空。 他每一次回想道尊的举动,都觉得他深不可测,无法揣度。 十三次挑战,剑尊一次比一次强,可心中的颓然也一次比一次多。 他和道尊之间永远都有着难以估计的差距,无论他剑尊取得多大的进步,都没法在道尊面前挥剑一刺。 也许在剑尊眼里李太白将会成为第二个道尊,也许是觉得两个年纪人岁数差不多大,所以就把卡尔带上了杀生道观,让他和李太白论法。 这一代最出名的两个人在山上斗了八年,可谁也奈何不了谁,一直都是平分秋色。 这四十年有许许多多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可全成了秦帝、王二、李太白、卡尔的陪衬,并不是那些人不够强,而是这四个人太妖孽。 天下人都坚信,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必定会胜过逍遥四尊,而且都将在修行上取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寒风微卷。 林轩轻轻眯着双眼,他扫视着窗外的风光,整个人都有些怅然。 最近这些日子他听过很多传说,心里的疑惑也是越积越多。 在这个世界,最近四十年冒出了太多太多的天才人物,他们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数不胜数,虽然和那四个人对比显得逊色。 可如果把他们丢去别的时代,一个个都有着镇压江湖三百年的实力。 这个世界有问题!! 林轩双目一缩,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万个人有一个绝顶聪明人是正常现象,但如果一万人中出现了五千个绝顶聪明人就属于很可怕的事了。 在四尊者那个时代,覆天境界的存在都屈指可数,而他们能抵达斩我境界已经算比登天还难。 根据史书记载,四尊者时代往前数两千年,也只有二十个人的修行境界处在覆天,至于斩我也只有道尊的师傅一个人。 可最近四十年里面,抵达覆天境界的人物足足有千人以上,其中更有数十人突破到了斩我境界。 而且还有许多低调的强者隐藏在世俗,也有许多人不停地变强。 这很夸张,但从没人觉得奇怪。 但凡是聪明人都能从中听出不妥,可林轩遇见过的人却都觉得理所当然,天底下的人都没发现异样。 “唉!”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意。 这个世界出现了很大的变故! 作为外来者,林轩得出了一个,足以被世人称之大逆不道的想法。 “天下不安宁!” 林轩低声细语,端起手中的白玉酒杯,猛地饮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你不安宁 第二百一十三章有你不安宁 “天下一直都很安宁,只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安宁!” 一道清冷而高傲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对方的声音就像是雪山上的寒冰让人觉得无比冰冷。 客栈上的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一个个都下意识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事,把目光投向了楼梯口。 有三位很年轻的公子走了出来,他们都是样貌俊朗,身形修长。 在他们出现以后,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来了许多。 声冷,人更冷。 而最让别人无法忽视的是他们的眼睛,就像炽热的烛火,都是一样的明亮,也都充满了傲气。 他们三人全身穿暗紫色长袍,腰间挂着虎形玉坠,其实那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吊坠,而是真正雄踞于巨石之上的猛虎,有着震慑八方的威势。 “魔音舫!!” 有人睁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 凡是听见这三个字的人,无一不噤若寒蝉。 楼上的酒客一个个都面色苍白不敢再说半个字,至于楼下也是悄然无声,似乎众人都知道这些字的含义。 秦帝和天下第二的王二所掌管的秦朝有亿万里疆域,他们两个人几乎把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 为了更好的控制天下,国师亲手创立了一个势力,里面吸纳了天底下绝大部分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那些年轻人虽然目中无人,看起来骄傲,但也都正直无私,斗志昂扬。 国师会亲自指导他们修行,但凡是从魔音坊出去的人都将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而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天下太平,处理人间不公。 世上有恶人,每天都会做恶事,而那帮龌龊的人一听到魔音坊就吓得瑟瑟发抖。 那些年轻人满腔热血、铁面无私,做事无比狠辣,仗着修为高深、背景深厚,几乎将天下恶人都得罪了一遍。 只是他们背后站着的人有本事把整个天下踩在脚下,就算那些人心有不服,也无可奈何,甚至连丝毫报复的想法都不敢有。 国师王二瑕疵必报,极为护短,偏偏修为极高,所以做事一直肆无忌惮。 由于大秦疆域广阔,所以常常会出现国库空虚的情况,对于这样的问题,国师一向解决的很好。 他靠抄家补充国库,大秦至少有一半的收成来自国师抄家得来。 国师每天做的事情,不是在抄家,就是处于抄家的路上。 许多大官员都做过上不得台面的脏事,如果被国师发现了,结果只有两个字。 抄家!! 大秦原本有很多蛀虫,久而久之也就没了,泯灭在了国师的铁血手腕下。 可如果不抄家,大秦的收成就会减少,所以他便任由自己手下的魔音坊游历天下,一旦发现作恶的人,直接推平整个家。 三年前有个大户人家,家里的黄金足以铺满四十里地,平时没有少吃人血馒头,犯下很多错事,可却没有留下一丁点把柄。 官府拿他们没有办法,也不敢下功夫管,因为他家在黑白两道根深蒂固。 朝廷有一小半的官员都受过他们恩惠,家里也聘请了好几位江湖上的大人物做守卫。 如果没有证据就去抓人,难免落人口舌,官位保不住是小事,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话虽然这么说,那个大户人家还是被国师灭门了,全家一万三千多人,没一个活口。 灭门的起因是,魔音坊的一位成员在他家掉了三根头发,国师认为他准备谋害魔音坊的成员,所以亲自灭了他家所有人。 只是掉落三根头发,一万三千多人就没了性命,跟着陪葬。 这听起来很荒唐,也无比血腥,但旁人只能把话烂在肚子里,不敢说出口。 大秦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强势,这是有原因的,不过谁也不希望自己会以这个方法奉献自己。 …… 客栈里的酒客在见了魔音坊的标志性穿着之后,都不敢正眼看他们三人,生怕会惹火上身。 林轩眼神凝重,脸色有些难看。 他听过魔音坊的事迹,这些人就代表着麻烦,凡是招惹上他们的人,下场都很惨。 “你就是血衣人?” “你从南疆走到长安,一个月内杀了足有一百三十二个人,但凡是招惹到你的家伙,全部都死了!” 那三个人自走上楼以后,目就光直勾勾的对着林轩。 林轩默然不语,而周围的酒客像是炸开了锅,一个个满脸骇然。 谁也想不到,这个坐在窗边饮酒作乐的年轻人,竟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据说血衣人境界不高,但招式路数异常诡异,短短时间内击败了,近百名境界比他强大得多的人物。 “不是我做的!” 林轩摇头否认,一双眼睛真挚而诚恳。 “别装了!” 其中一位年轻人满脸讽刺,他嘲笑道:“你以为可以瞒过我们?” “为什么?” 林轩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瞥了瞥周围的人,随后说道:“我确实没有留下活口,一个都没有!” “是的!” 三个年轻人目光如刀,冰冷的眼神让所有酒客觉得刺骨,让么每一个人心生惊恐。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我们的秘密,如果你知道了,不光你会死,这里的其他人也会死!” 就在这一刻,四面八方的酒客全都一哄而散,有些人急匆匆的跑下楼、迅速出门,也有人直接从二楼的窗口跳下。 有少部分不知情的客人不解,只是在见了那三个年轻人的服饰后,就猛然跳起,一齐涌向出口。 而造成这件事的人却泰然处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区区一个种玄境界的年轻人,竟然让许多炼纹,甚至是凝势境界的高手毙命,而那些死去的人全部都死在同样的招数下。” 其中一位年轻人满脸感慨,他缓缓说道:“像你这样厉害的家伙必定有很大的背景,而且也一定知道我们可以找到你!” “就算你没有根基,背后也没有势力,也多少听过魔音坊的事迹,如果聪明些的话,应该是逃向大秦边荒地区,结果却来了我们的老巢。” “不管从哪方面说,你到长安都是非常愚蠢的选择,可你偏偏来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话音一落,那三个人死死盯着林轩。如果他有丝毫举动,必将遭受联合袭击。 “呵呵!” 林轩淡淡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他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我的确杀过人,但人数不多,只有十一个人!” “所以……”另一位年轻人说道:“你故意引导我们赶走这里的人,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嫁祸你?” “啪啪!” 林轩轻轻鼓掌,然后一脸怯意的躺在了木椅上,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我只杀过十一人,别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如果连你们也看不出问题,那这就不是简单的嫁祸了!” 三个年轻人听了林轩的话,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眉宇间也露出几分慌乱。 用同样的一招杀去一百三十二个人,这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地方在于杀人的家伙很弱,在于被杀的每一个人的伤口都是一样。 如果说他有着足以碾压一切的实力,或许造成那样的痕迹轻而易举,可他偏偏就弱得可笑。 按照对方的意思推论下去,那些人身上的伤口是伪造成的,而他本人也只是个替罪羔羊。 天下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不同境界的人差别很大,种玄境界的人就相当于是炼纹境界的一根手指头。 而炼纹境界和凝势境界相比,那就是溪流与瀑布,之间有着天差地别。 能够超越境界去杀人的家伙,他必然是轰动千古的大人物,也是一定要流传千古的。 整个魔音坊上下没有愿意相信林轩做出来那些事情,只是他们也找不到理由反驳,所以才有了这次见面。 魔音坊的人从来不会给别人辩解的机会,也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被他们盯上的人,下场永远都是一样的,都会死。 如果以们从前雷厉风行的手段行事,林轩早就被几十个大高手围剿起来了。 他们三人来,抓人只是次要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试探。 “你杀的是哪十一人?” 有人出声问道,言语中透着一丝疑虑。 国师是将天下都踩在脚下的人,世间怎么可能有人敢利用他、算计他。 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面前的年轻人也不必以身犯险,要是他躲一个隐蔽些的地方,足以苟活很长时间。 “唉!”林轩长叹一声,看上去有些后悔,语气也沉重几分。 “我杀的十一个人,他们都来自孙家,长安的孙家,其中还有一位是孙老爷最宠爱的孙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三个年轻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全都满脸骇然。 长安的孙家是整个魔音坊都不愿意招惹的势力,因为孙家老爷是世上最蛮不讲理的人,比国师还不讲理。 孙老爷是道尊时期的人物,虽然修为比不上道尊,可也算人世间最顶尖的一小撮人之一。 只是他生平喜欢热闹,所以就在都城安了家,没有像那几位一样超脱俗世。 他的义子白起早年是秦帝手下的一位将军,带兵平乱边疆的时候不慎中了埋伏,结果差点被人一刀砍死。 再然后,孙老爷亲自把和白起有仇的人都宰了,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大概永远都忘不了。 风云变换,狂风怒号。 和白起有仇的人,哪怕只是沾到一丁点关系的都死了,所有人都被孙老爷杀了。 他杀了人以后,又将尸体浮在白云之上,自己则带着白起踩在尸体上,浩浩荡荡地从边疆飞回了长安。 足足十万具尸体飘在半空中,宛若一朵绵延数百里的血云。 从地上抬头望天,任何一个人都能看见那由十万尸体组成的字。 “动白起者死!” 一场血雨从边疆飘向长安,刺鼻呛人的气息过了三天三夜才缓缓消散。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疑惑 第二百一十四章疑惑 “在我们的调查中,被你杀掉的人并没有长安孙家的,可你却说自己不光杀了孙家的人,还杀了孙老爷最宠的孙子,所以到底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呢?”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现在整个天下都要抖三抖!” 其中一位年轻人冷笑起来,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 林轩缓缓摇头,他低声说道:“所以我来了长安,走到了魔音坊的大本营,因为不管孙家有什么目的,总归要卖国师面子的!” “你!!” 三个年轻人怒目而视,脸色都很难看。 孙家老爷是四尊者时期的人物,纵然实力比他们逊色,但绝不会弱于现如今明面上的天下第一人。 如果说天下是一座房屋,那么秦帝则是屋顶,国师是地基,而孙家老爷算是顶梁柱。 只要这三方处于平衡,那么长安就不会乱。长安不乱,天下绝不可能乱。 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孙家人丁不旺,几乎是代代单传,可每一代孙家人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孙老爷的孙子。 他的资质就连孙老爷本人都自叹不如,从小便是整个孙家的掌上明珠。 虽然孙老爷的孙子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出过手,但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实力,毕竟那是一位天之骄子。 孙老爷的孙子确实在一个月前失踪了,这在魔音坊不算什么秘密,现在林轩忽然就说他们死在了自己手里,这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三个人根本不相信他们都死了,死在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手底下。 “凭你的力量还杀不死那十一个人,更杀不了天资绝世的孙公子。” 一位年轻人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短剑,如水的剑光顿时铺满了整个屋子。 寒芒四射,杀气腾腾。 “我想试试你的本事!” 他没有挥剑,但剑气浩瀚无边,瞬间就笼罩了整座酒楼。只要他想,手中的剑必将在眨眼间刺向目标。 楼上楼下,不管距离多远,任何人都会在顷刻间被短剑刺中。 年轻人没有使用任何招数,只是提剑遥遥对着林轩。 “这一招是昔年国师观摩剑尊的袖里青龙,而创造出的招数,这叫袖里剑,是魔音坊的杀招,世上没人真正领教过这招,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铮!!” 屋内再次掀起两声剑鸣,酒楼中的气氛凝重无比,寻常人站在附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如果说之前的剑光是水,像天上降下来的霜,那么现在的剑光则是坚固的冰,宛若高山上散落下来的厚厚雪块。 天上飘来一层浓浓的乌云,恰巧遮挡住了酒楼。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倒吸寒气,脑海里嗡鸣一片。 酒楼附近如同凛冬,虽没有飘雪,也没有刺骨的风,但他们竟然全都瑟瑟发抖,心中慌乱。 “好重的杀气,如同实质,甚至让我们产生处于冰雪中的错觉,不愧是国师大人亲自调教出来的天才!”有人面色煞白,喃喃自语道。 “血衣人来历不明,但战绩属实夸张,甚至创造了许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迹,只是不知道比起魔音坊的人,到底哪方更强。” 楼上。 林轩深吸口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充满了警惕。 他绝不能任由对方出手,因为他心底很确定,自己绝不会完好无损的接下面前三人的合击。 林轩背脊挺拔,直直地站立着,窗外有清风吹来,进入屋子里仿佛变成了刺骨的刀片,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身形。 他双目骤然一缩,有三柄短剑在不远处蓄势待发,虽然没有刺过来,可林轩却感觉整个屋子里面全都是剑,锋利的剑光无处不在。 只一柄剑便绵绵不绝的充满了酒楼,如果他选择抵抗,那剑必将发生变化,从别的地方击中要害。 倘若他选择躲避,不管藏到什么地方,都改变不了那一剑刺中他的局面。 更何况像这样的剑还有两把,此时此刻正摇摇欲坠,死死对着林轩,似随时都会落下。 如果是一般的种玄修为的人待在这样的地方下,必然全身打颤,满脸惊悚,因为这是三把必杀之剑。 最为重要的事情是,使剑的三个人都是炼纹修为的天才人物,在境界上比种玄还高一个层面。 只是林轩心底一点也不慌乱,在他看来虽然身前的三个人都处于炼纹境界,但本身算不上强。 比起真正的天才,他们都是半吊子,甚至连某些种玄都比不过。 因为他之前遇见过一个人,那家伙只展现出种玄境界的修为,但林轩却感觉像是面对一个握剑的自己。 对方在剑意方面,比起他都不遑多让,甚至还要厉害几分。 处于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得天独厚,花短短数年的时间就能超越他数百年的修行,这一不可思议的事实,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接受。 清风卷来,酒楼中的四个人互相对峙,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林轩从桌上轻轻捻起了三根筷子,然后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就在下一刻,三个年轻人忽然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他们从林轩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霸道,一股恐怖绝伦的刚烈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顿时就淹没了他们三人,使他们难以呼吸。 林轩动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事实上他的速度并不快,可那三个年轻人偏偏就看不穿,真正可怕的事情是,他们甚至连林轩的动作都捕捉不到。 没人可以形容眼前这震撼人心的场景,当他们回过神以后,竟全满头大汗的瘫软在了地上,一个个目光呆滞,张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三根竹筷子扎在了他们的发髻上,每一根竹筷子的位置和刺入的深浅都一模一样,就连角度也是一般无二。 这三根筷子正是林轩的杰作,他这一招妙到颠毫,更在同时破开了他们的心房。 “铛!铛!铛!” 三声剑鸣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原本三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重重喘着气,四肢无力,连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他们连林轩出招的轨迹都没看见,发髻上已然插入了原本被握在他手里的竹筷子。 如果筷子向下几分,对准的不是他们的头发,而是对准他们的咽喉,结果会怎么样? 如果他挥出的不是筷子,而是锋利的刀刃,结局又会如何? 酒楼的剑光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森然的寒意也泯灭不见,转而被沉重的吸气声替代。 魔音坊的三位年轻人凝视着林轩,神情各异,但几乎都是骇然和敬畏。 他站的很随意,但落入那三个年轻人眼中,却像是一座挺拔的高山立在面前。 林轩微微一笑,再次坐回了木椅上,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以他现在的状态,的确不能承受住这三个人的合击,如果他们三人率先出手,不动用剑术,他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所以林轩没有给对方先出手的机会,他抢先一步出招,用三根筷子折服了那三人。 除了剑术和法术以外,他还会很多东西。 林轩亲眼见过许多超凡脱俗的招数,即便不能完完全全的复制出来,可也足以对付面前的三个人。 观一落叶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 曾有毁天灭地一刀在他眼前迸发,虽然他没学会那一刀,但也能模仿出那刀的一丝影子,仅一丝一毫的影子也足以让他在这个地方活的很好了。 “唉!”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神情充满了唏嘘。 他曾经在边关遇上一个剑客,那人剑意化形,超乎想象的可怕,只一道眼神就差点让林轩产生挫败感。 种玄境界有强有弱,只要领悟出了意境就算达到了种玄境界,有人积累不够深厚贸然步入炼纹,也有人打磨自身,迟迟不愿意迈出关键的一脚。 林轩深知他遇上的那人绝对把自己的意走上了极致,而且到了天下人都得仰望的地步。 林轩在他身上看见了新的路,同时也认清了自身的不足。 “你的确很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多,可你还是打不过孙公子,也打不过他的侍卫!” 三个年轻人沉默许久,好一会才有人冷声说道:“这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却只有长安人知晓,长安外的人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所以一定是有大人物替你压了下来,故意为之。他把长安城当做棋盘,让所有人成了棋子,布了一盘很大的局。” “数遍天下,有魄力和实力做这种事情的人就那么几个!” “虽然你没有说……”其中一位年轻人眼睛亮了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无比苦涩。 “但我们三个人现在都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有人说道:“孙公子修为深不可测,除了那几个隐世不出的老人物,天下间任何一个和他打架的人都必定留下痕迹,可魔音坊上下却没人查到孙公子存在的气息!” “也就是说孙公子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和人打过架,他的确是失踪了,但他一定还活着,而且你也见过他,不然你不会在魔音坊面前说自己杀了他,引起我们的怀疑!” 林轩闭上眼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孙公子背后站着孙老爷,没人可以威胁他,所以他必定是自愿失踪。” “你见过孙公子,掌握了他的秘密,只是他不愿暴露自己,所以不能亲自杀你,便派出了杀手!” “那一百三十二个人都是去杀你的,他料定不管你修为多么骇人,也绝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来到长安城!” “但事实总是出乎预料,你不光安然无恙的到了长安,还带来了他的消息!” 又有人厉声说道:“你不直接说出心中的秘密,即是为了试探我们魔音坊的能力,也是害怕我们会和孙家一条心!” “你不相信我们,但又不得不信,整个长安只有国师和秦帝能帮你,但秦帝高高在上,你是见不到他的,所以只能求助魔音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下第一公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天下第一公子 清风徐来,有几缕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流了进来,落在了众人身上。 林轩披着皎皎月光,看起来就像路边的匆匆过客,整个人没有一点出彩之处。 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满脸赞赏之色。 魔音坊的三个年轻人依然是盛气凌人,虽然他们刚才都输给了林轩,但现在却没有展露出一丝不甘。 他见过很多聪明人,只是那些家伙心机太深,一个个老气横秋、精通算计,很少把喜自己的怒哀乐表现出来。 但面前的三人不一样,他们意气风发,活出了大部分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林轩轻轻摇头,眼底闪过惋惜之色。 可惜这样的人是活不长久的,自身如果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早晚会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我没有死,因为有个人救下了我,作为报答,我把孙少爷的秘密说给了他听!” 林轩深吸口气,他似笑非笑的扫视面前的三人,然后沉声说道。 “那人杀了一百三十二个刺客,一路护送我走到长安!” “什么人救下了你?” “当今天下能够一击杀死孙家侍从,甚至逼的孙少爷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应该不多!” “而且在我们魔音坊的调查中,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赶路,从没出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有个年轻人轻声问道,他眉头紧皱,声音有些颤抖。 大人物的博弈和他们没有关系,但现如今的大秦繁荣兴盛、国泰民安,而那些野心家的算计必定会打破这份安宁。 魔音坊的每一个人都是为守护天下兴亡而聚集在一起,他们绝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剡文轩!!” “天下第一公子!!” 林轩的身体微微一颤,整个人的脸色黯淡下来。 “什么!!” 他的话就像是朝深潭中丢进了一块巨石,瞬息间就让魔音坊的三个人大惊失色。就是他们当初面对林轩惊艳招数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 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的确是杀生道观上的两个人。 他们是道尊和剑尊看重的人物,那两位天人眷顾的,哪怕是一个傻子,也必然会成为天下无双的存在。 但无论是白银村村长卡尔,还是杀生道观的李太白,都远离世俗,没有在热闹的江湖留下一丝痕迹。 他们无敌,他们不凡,只因为他们是道尊和剑尊的弟子。 他俩高高在上,不需要在凡尘走动,就能收货旁人一辈子得不来的名声,也是他们的神秘,还是因为世人未知。 可除了他们二人,天下还有许多惊才艳艳的人物,而其中最有名的当数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 他厉害,他名动天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强大的靠山,而是他不败的战绩。 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就算是魔音坊这样的势力也探查不出丝毫消息,其实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中都没几个人说出他的身份。 不过有些事就算七岁的孩童也说的出来。 天底下最有名的剑客除了剑尊以外,还有一个,他叫剡文轩,他是长安的第一剑客,是天下第一公子。 剑尊是天上剑仙,即便算不得人间俗人,但也不能把别人的名头放在他前面。 只要他还活着,剑尊就永远都是天下第一剑客。 但剡文轩那样的人物,如果不用天下第一这个词去诠释,就没法描绘出他的风采。 所以人们就叫他天下第一公子,如果有一天剑尊不在了,兴许他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剡文轩大概是一年前来到长安城,那一天他怀里抱着一柄剑,那剑长三尺七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击败了长安城大部分高手,成了天下间最出名的神剑。 但人们都知道,剡文轩手里的剑并不是什么神剑,那是一柄木剑,长安城铁匠铺里最差的剑也比他手里的木剑厉害数百倍。 真正厉害的不是剑,而是人。 过去半年的时间,天下最顶尖的高手陆续赶来长安和剡文轩交手,但那些人都失败了。 从始至终剡文轩只需要出一剑就能击败那帮挑战者,在挑战的人里面,有着四尊者时期的人物,也有现如今号称无敌的高手。 只是不管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在剡文轩面前都得低头。 整个长安城有资格打败剡文轩的只有三个,分别是秦帝、国师和孙家老爷,只可惜他们还没有出手,剡文轩便已从神坛跌落深渊,从一条不可一世的神龙变成了一只肮脏的泥鳅。 四个月前,如日中天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去挑战孙家老爷,然而孙老爷却不愿意见他,只是派了一个仆人传来一些话。 剡文轩连孙府的大门都没有踏入,而孙家只是传了一个下等奴仆面见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公子。 “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奇才,就算在这妖孽辈出的世道,单论天资也足以排进前五,我不愿杀你,你走吧!” 剡文轩没有走,他在孙家府邸前做出了让天下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 他转身离开孙府,一共走了六步。 第一步落下,他的修为从覆天落到了凝势。 第二步落下,他的境界到了炼纹。 第三步落下,他成了种玄修为。 第四步,剡文轩散去了自己一身的剑意,又将自己对剑道的感悟全化在了手中的剑上,那一步踩下,整个天空都随之阴沉下来。 长安城的天上出现了一道长达万丈的乌云,几乎算是千年难遇的奇观。 当时的看客神态各异,有开心的,有愤怒的,有不解的,可见了天象之后,一个个都摇头长叹,脸上挂满了惋惜之色。 他们觉得那个异像是上天在哀恸,一个人惊艳到让苍天都为之动容,已算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世人练术修法,一旦散去自身的法意,或许终生都没法再练回来,即使找回来,也似是而非,很难在胜过往昔。 全天下都知道,剡文轩再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公子,他的剑法再也不会冠绝当代。 第四步落下,他丢掉了手里的木剑,原本承载了他一身剑意的木剑被他丢在了孙家前面的湖里。 剑气冲霄,河水倒卷。 令众人眼热的木剑坠入水底,顷刻间掀起滔天大波,孙家前面那条湖泊的水拔天而起,高有数十丈。 原本天空密布的乌云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再度被晴朗的蓝天所取代。 第五步。 和长安城墙齐高的浪头落回原处,整条湖泊波澜不惊,但却成了全天下人向往的宝地。 如果能捡到那把剑,或许可以再造就一位天下第一公子,因为那毕竟是剡文轩一生的剑道感悟。 那样厉害的宝贝就躺在湖泊里,刹那间就吸引了无数江湖客跳进去夺剑。 只是那些人刚接触到湖水,身体就开始溃散,不到数息时间就被凌厉的剑气绞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很多人想走,他们运起身上的意,但这就像干柴遇上烈火,一下就被湖底射出的万千剑气杀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整个人都成了风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孙家前面的湖泊不是天下最大的湖泊,却是长安城最大的湖泊,号称方圆八百里。 剡文轩本身练的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剑意,所以但凡是在那条湖周遭动用意的人,都会引起木剑的袭击。 湖占地八百里,他的剑意虽没有完全囊括,但也相差无几。 从他扔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那柄木剑还躺在湖里,没有一个人拿的走。 任何一个仗着自己的本事试图去取剑的人都消失了,连一块碎肉都没有留下,直接被剑气斩的灰飞烟灭。 那刻以后。 剡文轩一身的风采化成了传说,原本他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道惊艳绝伦的锋利剑光,是人人无法忽视的天骄,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剑,一柄天下无双的剑。 但第五步之后,他变了,再也不是当初的天下第一公子,而像一个贩夫走卒,一个丢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瞧一眼的寻常人。 剡文轩确实长得很好看,但他身上真正迷人的还属超然的气质。 一个没有气质的人,不管他长得有多好看,永远都不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踩出了第六步,这是他传奇人生的最后一步,也是他成为天下笑柄的第一步。 第六步,他眼里没了神采,剡文轩挺拔的背怂了下来,冷冽的目光被浑浊代替,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公子成了一个傻子。 后来他流落成了乞丐,整天不说话,浑身脏乱不堪。 像他这样的人物必定少不了麻烦,所以在他傻了之后,有很多强者去找他。 不过谁也想不到,被他丢下的那柄剑有了灵,那群找麻烦的强者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竟直接被那条湖里赶来的木剑杀死。 木剑杀了欺辱剡文轩的人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原地转了转,再度飞回了湖底。 最后在一些大人物的安排下,剡文轩离开了长安,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下。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苟延残喘的活着,虽众说纷纭,但在那些故事中,他活的都不好。 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生虽然璀璨夺目,但终究还是泯灭在了世间。 “竟然是他!”魔音坊的三个年轻人喃喃自语,全部欣喜若狂,脸上也出现了红晕。 “这世上怎么能没有剡文轩?” 他们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境,又将目光转向林轩。 “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状态?”有个年轻人眼中闪起浓浓的好奇之色,声音慢慢颤抖起来,显然此刻内心非常不平静。 “没法形容!!”林轩眼神一凝,严肃的说道。 “这算个什么答案?”三个人同时开口,他们都对那个天才人物感兴趣。 “你确定是他吗?” 他们再度问出了一个问题,因为在这个世界想要冒名顶替一个人不算什么问题,总有一些不愿意出名的高手隐在世间各地。 林轩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三个人。 气氛沉重起来,整个酒楼无比寂静,哪怕是掉下一片叶子都会清晰无比。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青莲 第二百一十六章李青莲 林轩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无比,恍若是深不可测的幽潭,整个人充满了神秘感。 “哐啷!!” 他摇了摇手臂,原本寂静封闭的屋子里立刻传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是一座不见天日的地牢,是整个长安城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即使是秦帝的寝宫,长安的天牢也没有这里慎密。 不要说飞来一只苍蝇、一只蚊子,哪怕是一滴水也没法渗透进这个地方。 魔音坊那三个人请林轩来这个牢房,他没有拒绝,甚至都没一点犹豫,直接就跟着走了过来。 没人会心平气和的来这种地方,林轩也不例外,但是他必须来这里,因为他曾对一个人做出过承诺。 沉重的镣铐卡在他身上,这让林轩很不舒服,只是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 他在地牢呆了接近二十天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叮!叮!叮!” 三声轻响,林轩淡淡一笑,拖着一身枷锁站立起来。 一道清风吹来,他立即张开双臂,然后从黑暗中接住了两个带着热气的东西。 今天的伙食不错!! 林轩咀嚼着嘴里的馒头,一脸怯意的靠在了墙壁上。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会饿,只可惜魔音坊的家伙都不怎么上路子,过去给他吃的东西都是馊了的窝头。 虽然这里漆黑无比,但不影响感知,自己应该是处在井底深处。 魔音坊的人都是从井口丢给囚犯食物,以保证囚犯们不会逃走。 一盏茶后,林轩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口馒头,整个幽闭的空间再次归于死一样的寂静。 林轩深吸口气,盘膝而坐。 他的身躯微微一颤,眉宇间竟出现了一颗鲜血一般的朱砂,只是那个印记在瞬息间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快了!! 就要结束了!! 林轩点点头,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成,一直混日子。 在这些日子里,林轩都在钻研自己的剑术和剑意,原本那颗代表着戮仙剑诀的朱砂,也在不知不觉中随之而逝。 他心中的剑术越强,他的剑意越厉害,那颗朱砂就越黯淡。 当朱砂完完全全的没了,就是林轩剑招真正通神的时候,也是他剑意大成的时候。 “馒头的香味吗?” “看来你就快要死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旁边飘来,顿时就引起了林轩的注意。 “什么意思?” 他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但什么也瞧不见,依旧是如墨一般的黑暗。 “魔音坊的牢笼分做十八层,每一层都关押着层霍乱天下的犯人,如果不杀上千百人,你连进第一层的资格都没有!” 林轩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一点慌乱,只是问了一声:“那又怎样?” “寻常人想要被关进第一层都费劲,而你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是怎么来第十八层的?” 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听起来像是冰凉冷冽的潮气席卷而来,让人不禁浑身发颤。 “根据囚犯的实力和作为,差一些的关在第一层,厉害的往层数深的地方丢,但至今为止,也只有一到十层关着人,你能来这里怕是找人托关系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林轩目光微闪,低声说道。 “呵呵!” “意思是绝对不会有人可以从这里逃走,除非你死在这个地方,不过你现在不必担心这事了,魔音坊的人一向吝啬,往往只在囚犯死前给他改善伙食!”对方不屑的笑了笑,声音似有感染力,让听者不禁升起恐惧感。 “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想听听吗?”林轩艰难的站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话?”对方收敛住调侃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是我,我是你,但天下人却不知道!” “哈!” 一阵嘲讽的笑声响彻在地牢里,林轩听着那连串的声音,就感觉像是惊涛拍岸,让他不由紧张。 “为什么是你来这个地方?”潮水般的声音持续了半盏茶时间,那人忽然冷声说道。 “他要去杀一个人!”林轩思索片刻,接着沉声说道。 “一旦遇上那个人,他就会死,所以派了我过来!” “哈哈!” “哈哈!”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随后被一句雷霆之吼所取代。 “杀什么样的人,比我们的计划还重要?” “噗!” 林轩胸口像是被大锤击中,整个五脏六腑都发生了轻微的位移,脑海里也是嗡鸣一片。 “他不是去杀人!!” “是去送死!!” 林轩喷出一大口鲜血,整张脸煞白无比,气息萎靡下来。 “为什么你知道他要去送死?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送死?” 一声暴喝涌了过来,宛若一条气势汹汹的瀑布,淹没了他。 “因为他杀了很多人积攒心里的杀意,倘若剑客忽然杀了很多人,那必是要面对一位不可阻拦的敌人!”林轩猛烈的喘着气,咽喉里的血腥味让他呼吸困难,身体也渐渐变得软弱无力。 “你懂什么?”熟悉的嘲弄语气再次传了过来。 “我怎么不懂?”林轩心中泛起无形的怒气,语调也拔高了几分。 从他出山以来,经历过不少事情,可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么惨。 “我是剑客,我懂剑!!”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晦暗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无比。 “看来你说的是实话……”那人长叹一声,声音里多了些悲凉。 “你应该见过他的剑,觉得怎么样?” “那是一位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人,他手中的剑有着天上地上无敌的气息,他是一位旷世难逢的绝代剑手!”林轩认真的回话,他说的都是心里话,没有一点作假。 世上任何人见了他口中说的人,也会给出同样的评价。 如果那人有机会进入修真界,只怕用不了百年就能成为一代剑仙。 “世人对他的评价都一样,听得我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的名头不比他弱,只可惜手段太脏,做事不干净……”林轩缓缓移动到墙边,坐在了地上,叉开着腿,一脸怯意的养伤。 “受了伤还能谈笑风生,看来你的来头也不小,就算日后比不上那小子,只怕也相差不大!” “是吗?”林轩目光微微一闪,没有再回话。 “天下人是怎么评价我的,随便说几句听听,我很想知道!”暗处的人发觉林轩陷入了沉默,沉吟许久,然后低声问道。 “数千年来煞气最重,心里最变态的人渣!”林轩冷笑。 “我远古大魔王李青莲和第一公子剡文轩同时走入江湖,为什么他威名震天下,而我却人人喊打?” “而且这小子名头前面总跟着一个第一的名头,我只能被人叫做远古大魔王……” 林轩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李青莲和剡文轩一样,师承极为神秘,江湖上找不到一个人知晓他们的来历。 他们同一天闯江湖,一个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博得了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 另一个也在短短时间内成名,只是他却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青莲自称是远古大魔王,做事肆无忌惮。他手里握着一柄铁剑,从边疆杀向南山,一路上总共灭了二十二个宗门,剑下一共死了三万八千七百五十三条人命。 他每灭一个宗门,就一定用那个门内弟子的尸体摆出一段话。 “杀人者远古大魔王李青莲!!” 从他杀人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都黑白两道的找他麻烦,只是任何一个挡在他前面的人都死了,被锋利的长剑一劈两段。 他手中的剑是一柄人见人怕的魔剑,随手出的一招,都是无坚不摧、威力无匹的招数,是石破天惊的一剑。 剑本身就是凶器,但远古大魔王手里的剑更是凶器中的凶器,是一把充满戾气的魔剑。 他灭宗屠杀的事迹在魔门中看来也是极其疯狂的行为,更引得不少魔道中耻于和他为伍。 而反对李青莲屠杀的,不光有好人,也有很多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只可惜不管是好还是坏,敢于挡在李青莲面前的人,都被这个疯子一剑杀了。 像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必定有倒霉的一天,最终国师亲自出手抓住了他,然后将号称远古大魔王的李青莲扔在了魔音坊的十八层牢狱。 真是个充满恶趣味的人!! 这个人的事迹不论听多少次,林轩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至于李青莲杀人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个心里变态的家伙而已。 “从我第一天被关进这个地方,我就发现了你,只是你从来没主动找过我,也没有说过半句话,索性我就陪你玩了这个游戏!” 林轩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他又说道:“魔音坊既然把我们关在这个地方,必然是知道了你和他的秘密,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明白了多少,但显然我们都落入了圈套里!” “可笑!真的可笑!” “哪里可笑了?”林轩反问。 “走……” “我带你杀出去,只要我们出去了,任何算计都是灰飞!”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法无天 第二百一十七章无法无天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剑意在林轩身边迸现,无匹的剑意冲霄而起,瞬间吸引住了许多人的心神。 “只要我想要走,区区一座牢笼怎么可能压的住?” 话音落下,一道璀璨的剑光刺破了黑暗,使得整个牢笼都亮了起来。 林轩不禁眯起双眼,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眼前的剑光煌煌如天威,又像是白虹贯日,嚣张跋扈,霸道无双。 而那道剑意也是一样,无法无天的霸道,伴随着悠扬的剑鸣声,竟让全长安都陷入了压抑之中,令人不安的气氛顿时染遍整个都城。 魔音坊那些隐藏在暗中观察这里情况的人,以及其他势力的高手,他们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这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剑意,一个个脸色剧变,心神皆颤。 天空万里无云,烈日高照。 璀璨夺目的剑光冲上了天空,顿时显得苍白无比,这并不是色彩上的苍白,而是代表死亡的苍白。 白色本就是一种空明纯粹的颜色,此刻那苍白的剑光冲上了天穹,仿佛和整个天空融为一体。 一种冷入骨髓的杀气铺天盖地般的压了下来,湛蓝的天上原本没有一片云,但在剑光的照耀下,仿佛多了一片绵延数百里的云朵。 云朵看上去像一柄绝世神剑,锋芒毕露,带着浓浓杀气。 杀气很重,宛若乌云密布,但天上铺满的却是苍白的白云,并不是乌云。 这很奇怪,诡异的氛围让地上每一个生灵都慌乱起来。 逼人的杀气像是一阵寒风从天上吹下,掉落在长安城,刹那间使得正值烈日的城池变得寒冷无比。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全停下了脚步,他们一个个看着天空,脸上阴晴不定,心底忽然就涌起了恐惧,其实他们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害怕,只是突然间就有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人们猛然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唯一能见的东西就是天空那一大团浓厚到,可以滴出墨水的乌云团。 眼花了吗? 还是出现幻觉了? 几乎每一个人心底都在这么想,因为他们都知道,天上飘着的不是黑色的乌云,而是白色的云层。 长安城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很好,并不该出现这样的景象。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停滞不动的云朵忽然有了奇异的变化,忽而变得全白,忽而变得全黑,忽而又是半黑半白。 再然后。 万物失去了色彩,长安城的人觉得眼中一切事物都停了下来,唯一存在的只是天上那团诡异的云。 许多人心里已经结上了冰,手脚开始打颤。 “轰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天际,长安某处府邸被整个掀翻。 一片片房屋塌陷,树木纷飞,大地上裂开了一道长达数百米的裂缝。 哀嚎哭诉的声音此起彼伏,繁华的长安一下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有人捂着破开的肚子唉声叹气,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身下越来越多的滚烫鲜血,气息渐渐萎靡。 有人瘫软在地上,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 还有人不知所措的盯着身边的断垣残壁,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丢了魂魄。 另一边。 林轩回过神,绚烂的剑光借着头顶的缝隙,流往外面的世界。 借着这个机会,他看清了自己所待的地方。 他在一口深井里面,一口长百米的井。偌大的井被两个铁笼子瓜分,他占了一个,另一位俊郎的年轻男子占了另一个。 谁也想象不到,全天下最有名的监狱竟然会简陋到这种地步。 其实想想也是,任何一个妄想越狱,或是要劫狱的人,都必定得对上三个近乎无敌的人。 一者是是国师,毕竟这个监狱在他的名下。 二者是秦帝,他和国师是挚友,于公于私都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而且那位帝王一向唯己独尊,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他必会出手。 三者是孙家老爷,他现在住在长安,孙家有许多子嗣都在秦朝当官,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是会出面的。 当然除了孙老爷自己,谁也不清楚,他究竟会不会真的帮国师,真的帮秦帝。 只是不管怎么样,有这三人的威慑,哪怕只在地上划一个圈,天底下也没几人敢踏出那圈子。 监狱虽然简朴,但比任何铜墙铁壁都要坚固。 林轩深吸口气,他眼中精光闪烁,嘴角扬起笑意。 谁也不知道长安城的三个人是不是一条心,但下一刻,世人就能弄清事件的真相了。 李青莲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必然是要亲自试一下那三人的水平。 他之前败在了国师手中,就算现在仍比不上他,可也不至于会输的太惨。 如果再加上一心求死的剡文轩,兴许连大秦国师那样的人也会死在今夜。 单凭一个国师绝对打不过剡文轩和李青莲,虽然林轩没有见过国师,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在他眼里,剡文轩和李青莲都近乎将自己的意推演到了巅峰。 只要他们二人联手,长安城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法打败他们。 不过事情究竟怎么发展,和林轩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的他,只想活下去。 “能看见我出招,也算是你的福气!” 狂傲不羁的声音闯入林轩耳中,令他回过了神。 来人穿着一身粉色长袍,面容俊逸非凡,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在他走出来的瞬间,嘈杂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连天地都好似黯然失色。 林轩屏住呼吸,眉头微微一颤。 当年他做事也是这样的风格,招摇无比、为所欲为,林轩看着李青莲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讽刺呢!! 他低声长叹,脸色铁青。 之前他仗着自己无敌的本事,没少做同样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有些过了。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柄三尺木剑被李青莲斜背在肩上,他冷笑一声,带着桀骜之意,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之前见了剡文轩,现在又见了我,那不如评价评价,我和他到底哪个厉害?” “这……” 林轩有些难堪,如果问他这句话的是别人,他或许可以靠溜须拍马蒙混过去,但身前的人不一样,他性情乖张、心狠手辣,绝不是善茬。 “他出身不凡,可我也不弱。许多人说我资质绝代,千年难得一遇。而我所学也非同寻常,同等境界之内,没有对手。所胜之人,也不乏境界比我高者。” “我这些年只败给大秦国师过,其他人都是一剑枭首,你说我强不强! 李青莲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傲气,但就在这时,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盯着天际。 “你弱,弱的可怜,连我一招都接不下!” 长安的天空掀起巨大的涟漪,而在涟漪的中央,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身材不算高,长得也不好看,只能算个平常人。 淡漠不屑的声音回荡在长安城的每个角落,几乎每个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国师!!” “那个家伙怎么出现了!!” 长安沸腾了,所有人都从之前璀璨的光中醒悟过来。 大街上的人对天空的男人指指点点,大多都是敬佩、敬重。 很明显,他就是国师! 他就是把整个天下都踩在脚底的男人!! “好!好!好!” 李青莲不喜反笑,他的身体颤抖起来,肩上的木剑也以一种特殊韵律抖动着。 “我出山以后,遇见一个人杀一个,所有对手都是被我一剑斩杀,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养剑,养一柄必杀的剑!” 他仰起头,脸上露出阴郁。他的双瞳犹如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孤傲而冰冷。 “我养这样一柄剑,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国师眼睛微微一闪,露出好奇之色。 “为了你!”李青莲提起剑,他遥遥指着国师,颤抖的手平静下来,变得纹丝不动。 国师无声的笑了,他回道:“难道你看上我了?” “不!!”李青莲也笑了,他笑着说道:“我是为了杀你!!” “杀我?” 国师像是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他站在天上,捂着脸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全长安的人都听见了。 李青莲的声音并不小,除国师以外还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紧接着有人要杀国师的消息像涨潮一般漫过了皇城,几乎每一个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都在路上交谈着。 “有人要杀国师?你们怎么看?” “笑话!天大的笑话!” “是的!这很可笑!”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脑子一定不好使!” “相信这件事的人,他的脑子也一定不好使!” 路人议论纷纷,几乎每一个脸上都挂着讥讽。 嘲笑的声音宛若天空劈下的阵阵惊雷,又像是大洪水从南门流到北门。 差不多每个人都在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前仰后翻,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这世上可以威胁国师的人不过五指之数,就算他真的打不过,也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全长安人的心底话!! “很可笑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万剑朝拜 第二百一十八章万剑朝拜 “很可笑吗?” 淡淡的声音回响在井底,如冰冷的潮水淹过每一寸空间,营造出凝重的氛围。 “我养一柄剑,养必杀的一招,只因为你是国师!!”李青莲一字一句的说道,他高高举着剑,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他兴奋,他紧张,他跃跃欲试。 国师是天下独尊的男人,这是李青莲第二次和他打架,所以他兴奋。 他在地牢里养剑好几个月,为的就是雪耻,直到今日才有几分把握,只是当真正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李青莲还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所以他紧张。 可他也是极度自信的人,他坚信一件事,天下绝不会有人只一招打败他。 之前输了,但现在绝不会,绝不会只一招就败北。 他跃跃欲试,只是为了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变强了多少。 其实李青莲虽然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国师的对手。 天下人都觉得他杀不了国师,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他亲自感受过那个男人的力量,所以李青莲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斤两。 他杀不了国师,这是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国师的语调低沉下来,他站在天空,脚下踩着层层涟漪,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散开,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势。 “你杀人只用一剑,从始至终只养一剑,为的就是和我过上一招!” “但你凭什么认为,我只会对你出一招?” 天上有湛蓝的碧空,有数百里的白云,也有刺目的骄阳。 这些景致全都独一无二,相互衬托下更显得气象万千。 但这个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站着,一下子就使得天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他成了真正的万众瞩目,使其他事物都黯然失色。 “因为你是国师,你有着傲气,你是你!” “你和旁人不一样,他们当得了走狗,你做不了!” 李青莲深吸口气,缓缓说道,他紧绷身子,宛若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还有呢?”国师问道,一股肃杀的气息开始出现在天地间。 “你既然这么想了,为什么还要试探我?” “剩下的话都在剑里!” 李青莲不再说话,他手里的木剑有无数光芒升腾,整个人化作淡淡的光点消逝,只在半空中留下了一柄凌厉无比的剑。 灿若星辰的剑光冲霄而起,虽然那柄木剑不过三尺长,但在世人眼中恍若是倚天长剑。 长安城不少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注视着这里的情况,有人好奇扬言杀死国师的李青莲,有人好奇国师的真实本事。 可当他们见了这柄木剑,一个个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那些家伙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接下这一剑,甚至找遍整个天下,都没几人能接下这一剑。 “他如果不死,不出十年,或许就是另一个国师,另一个秦帝!” “以他的天资,要是收敛一些,又怎么可能会面临这个局面?” “兴许昔日的天下第一公子也比不上他,这个年轻人未免太可怕了!” 大人物们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长安城的东方,在那里有一场名动千古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另一边。 林轩眯起眼睛,起初他在木剑上感觉到了汹涌沸腾的剑意,刚开始并没有多在意。可细细品味后,他浑身一震,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对方的剑意并没有完全释放出来,他现在只是在酝酿而已,就像画家诗人在作画写诗时的准备,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可就算是这样的前戏,即使是对方展露出的一小部分力量,也带给林轩无以言语的压力。 “这是他的路……我的路又在哪里……” 林轩低声说道,眼中闪过迷茫之色。 下一刻,木剑升上天,剑尖斜斜对着国师,两者之间相隔百丈。 “嗡!!” “嗡!!” “嗡!!” 木剑颤动起来,剑鸣声越来越恐怖,如漫天雷霆,回荡在整个天际。 那凌空木剑发出的声音是雷霆轰鸣声,似煌煌天威令人心生敬畏。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长安的平民百姓全走出了家门,他们一个个看着天上的木剑,脸上神态各异。 “怎么可能有人敢在都城使用这种威力的剑招,难道他不怕国师,他不怕陛下吗?”一名乞丐满脸不可置信,声音颤抖不已。 “我从小被人称作剑术奇才,可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苦涩的摇头长叹。 “这一剑如果劈下来,只怕这个城里得死一半人,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一名老头抓着手里的烟枪,声音渐渐疯狂,眼中也浮现出血丝。 “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想让城中的百姓都成为他和国师交战的牺牲品吗?” …… “轰隆隆!!” “轰隆隆!!” 所有人都被一股惊人的轰鸣声吸引住,那声音像是汪洋大海在咆哮,悠扬又嘈杂,使得整个长安都响起荡气回肠的巨响。 众人看了过去,随后倒吸凉气的声音连成一片,惊恐又癫狂的叫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这些声音混合着恐怖绝伦的轰鸣巨响,恍若上苍怒吼,绘制出一副人间末日的景象。 长安城九成九的剑器都莫名奇妙的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鸣响。 那些长剑起初只是发出清脆的颤声,之后越演越烈,声音无比尖锐。 下一瞬间,原本被握在手里,被放入剑鞘中,被负在身上的剑,全部都向着木剑暴掠而去。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剑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百丈剑海,让整片天际都回荡着浩荡的声响。 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但凡事看见这一景象的人都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偌大的长安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些许微弱的光亮,几乎所有光线都被剑遮蔽住了。 铺天盖地的长剑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洋,前赴后继的扑向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剑。 秦帝以无上威势征服天下,因此引起万万人跪拜,他是人上人,是霸王中的霸王,在历代皇帝中,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待遇。 可那柄木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随意立在虚空中,竟使得万剑归附,让无数成名剑客的佩剑甘愿变成它的陪衬。 “万剑齐鸣……众剑拜服……”林轩面露震撼,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这个世间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剑客?”一位中年男子绝望的瘫坐在地上,连心跳都为之一滞。 人们看着这个景色,全部头皮发麻,语气颤抖。 在他们的眼中,无数利剑冲天而起,化作洪流,飞往木剑的身边。 这是史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场面,也是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就算是当今超脱红尘的剑尊在李青莲这个年纪,只怕也使不出这样不凡的招数。 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旷世难逢的绝代剑客,这人注定要无敌天下,横推当世。 另一边。 长安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本该第一到达现场的应该是朝堂的人,只是此刻那里不光没有朝廷的人,甚至连长安其他地方都没有秦宫的探子,城中所有朝堂的暗探仿佛都消失了。 秦宫方圆八百里,宫内极度奢华,墙壁和地面都是金子做成,整座秦宫到处都点缀着珍珠玛瑙。 但就在现在,足足上万个人聚在秦宫的正门,挡在门口。 那上万个人神情紧张,面色难看,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不远处的年轻人。 “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偏偏就挑了国师不在的时间!” “陛下是万乘之主,是整个天下的主人,还是人间无敌的高手,他凭什么敢来这里?” “据情报上说,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实力早已完全恢复,且比过去强了不止一筹,我们真的拦的吗?” “住口!!”一位身穿盔甲的女将军冷声说道:“挡不住也要挡,死也不能退,左右不过一条命而已!” 此时此刻似乎他们眼里只有前方的佳公子,只有剡文轩,一丁点也不在意天上呼啸的剑海,完全不在乎那一场空前绝后的战斗。 “之前我问过老头子,问他这人间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他答说是三柄剑,一柄秦帝的剑,一柄剑尊的剑,还有一柄是你的剑,只是一旦现在你出了剑,今后就用不了剑了!” 剡文轩沉思片刻,缓缓收回了目光,脸上无喜无悲。 “值得吗?” 一边。 “有点意思……”国师低声说话,身形闪烁,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刹那间从天上来到了木剑的前方,两者之间只剩十几丈的距离。 原本国师站在遥远的天空,所以众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瞧见大概的轮廓,现在他从高处落下,世人都看见了他的样子。 国师静静地站着,漆黑的长袍猎猎飘动,他长相一般,但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势。 这个人站在虚空中,有着视众生为草芥的风采,目中的光芒宛若日月般璀璨。 “值得吗?” 他长叹一声,满脸惋惜。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绝的剑 第二百一十九章决绝的剑 木剑横在天上,它的变化还没有完,伴随着一阵悠扬的剑鸣声,一股恐怖的威压如浪潮般弥漫在天际间。 遥远的上空还有一片垂天之云,那是李青莲之前剑意化成的白云,此刻它携带着磅礴的气势浩浩荡荡的落了下来。 数百里的云层飘落,看起来宛若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掠过国师,和下方的剑海融合在一起。 “轰!” “轰!” “轰!” 白云和成千上万柄剑器相遇,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更有一道璀璨无比的光芒四射。 曜日般的光辉仿佛遮住了天空,骇人的剑鸣声震动天际。 在这种情况下,下面的看客全觉得双眼刺痛,耳朵酸胀。但他们一个个还是捂着双耳,眯起眼睛,强忍身体的不适,紧紧盯着上空的景象。 这一场决战足以写上史书,不论结果怎么样,他们都算历史的见证者。 天上的两道身影在强光下越来越模糊,最终也被剑光吞没。 随后一股狂暴的力量从高空散开,化作风暴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狂风呼啸,白云倒卷。 整个天地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剑鸣声,遮天的白芒经久不息,众人都看得心惊肉跳,不敢说话。 “好决绝的剑!!”林轩满脸感慨,他脸色苍白,呼吸都为之一振。 在他的感知下,李青莲的剑是一柄有来无回的剑,对付任何人、任何挡在面前的事物,都只出一剑。 说他的剑有来无回,正是因为他只出一剑,绝不会出第二剑。 一剑分胜负!一剑分生死! 他和任何人打起来,都是只出一剑,一柄决绝的必杀之剑! 这样一把刚猛疯狂的剑必会面对失败,因为它不是必胜的剑,只是决绝的剑。可对于它来说,一但输了,或许终生都再难挥出同样的剑。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他一生只能输一次,一生只能败一场。 第一次输了,剑意受挫,剑招变弱,不再盛气凌人,但却是可以破后而立,越来越强,犹如死灰复燃,重获新生。 它能输一次,能败一场,但却不能再输一次。 可一,不可二。 之前他的确败了,输给了无敌的国师。 只是李青莲越挫越勇,迈过心中的门槛,如今变得更强。 万一这样一柄剑再输了,那么持剑的人终生都没法再用剑。 胜败乃兵家常事,可那样一柄无敌无双的剑,终其一生只能输一场。 这一柄决绝的剑已经败过一次,倘若它再输给国师,再败给同一个人,那么李青莲一生都没法再拿起心中的剑,再也没法用出这招无匹的决然剑术。 “好剑!!” 国师古井无波的脸色终于动容,他眼底浮现出赞赏之色,声音也渐渐兴奋起来。 “不愧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剑客,世人都说国师多么厉害,秦帝多么无敌,可在我们这个年纪,谁也没法使出如此的剑招!” 他站在虚空,身边荡漾着层层恐怖气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无形气浪像是可以掀开天地,可国师那道看似普通的身形却纹丝不动,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皇宫前面的剡文轩,他盯着上空的国师,瞳孔微微一缩,满脸凝重。 “他这样一剑近乎人间剑术的巅峰,即便是换我来抵挡这一招,兴许也要成为剑下亡魂,可我们大秦的国师却是这样轻描淡写……” 他紧握双拳,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 而在他的前方,则站着一位英气十足的女将军,以及数万兵卒。 “你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我们一定会让所谓的天下第一公子,再次从天上翱翔的龙,变成一只翻不了身的泥鳅!”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剡文轩的沉思,他抬头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异彩。 “如果杀了她,那位至高无上的秦帝绝对会亲自动手杀我,到时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站在哪边了!” 话音刚落,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稍纵即逝,转瞬间就使得剡文轩的气息紊乱。 皇宫门口的气温迅速下降,宛若冰窟一般。 可从自始至终只有剡文轩一个人感知到这种异样,除他以外的人,没有发生半点不同之处。 “真是小气啊!!”他闭起双眼,低声嘲笑,开始全心全意的调息。 “那不杀她好了,这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上边的决战没必要去看,因为结果已经出来。 下一场,是他和他们的生死之斗,不能有半点失误。 …… “我有一剑,可劈天,可断山海!!” “这样一剑,能不能杀你!!” 千万柄长剑汇聚成了一条剑海,而在剑海的最前方,有一柄木剑,如众星捧月的存在,使无数剑器颤抖。 天上飘卷的剑器就像天上辰星数不胜数,每一把剑的剑尖都朝下,剑身嗡鸣不断,似在叩拜。 不单单只是长安城,其他地方的江湖人都发现了一个异像。 几乎每个人手里的剑都脱落下来,它们插在电上,剑身颤动,似朝拜一般对着东方。 距离长安一千里的地方,有一座幽静的山谷,谷里有两座草庐。 一道婀娜倩影手提长剑,百无聊赖的看着满山风景。 她身穿黄色长裙,一头靓丽的秀发披在肩上,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 这个女人手里捏着一柄血色长剑,那柄剑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任何一个人目光注视着这把剑,都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刀山剑海,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将裂开。 只不过是一柄三尺长的剑,却给人一种如万里山河当前,雄奇壮丽的无双气势。 全天下只凭本身气势,就能有这种风范的剑器只有一个,那就是剑尊师兄的佩剑,红莲血剑。 “这是怎么了?” 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山谷一成不变的寂静。 “这片山谷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翠竹,每一根都是老头子的剑意所化,他当年说过,只要我能让这片竹林的叶子全部落下,就可以下山,去江湖看一看……” “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一刹那间,整座山谷的竹叶全部落下,原本就算是雷霆暴雨都没法奈何的叶子,竟然全部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 她曾亲眼见过,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劈在竹林中,可却没有一片叶子掉落过。 自从老头子散出自己的剑意,整个竹林已十多年没有一片竹叶落下,可今天竟然无声无息的全没了。 四周虽然有风,但只是普通的清风,这完全不可能对这片林子产生影响。 真正奇怪的事情在于,那些竹叶不仅仅只是飘落在地上,所有的竹叶全倾斜着插在地上,叶尖直直对着东方。 “嗡!” 淡淡的剑鸣声忽然就在山谷中响起,黄裙女子忽然发现手里的长剑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最终脱手而出发着悲鸣的声响,剑尖也对着东方。 “咔嚓!咔嚓!” 一道道清晰的声音引起女子的注意,她抬头看了过去,心中掀起滔天大浪,脑海嗡鸣一片。 所有的竹子都弯了下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它们,又像是俗世中的臣子朝拜帝皇。 “记住这一天,记住这个感觉……” 苍老的声音从草庐中响起,女子神情微变,躬身拜了拜。 “这是你师兄的剑,他是剑中帝皇,也是你日后要打败的人!” 女子深吸口气,面容苦涩,在师父的剑意下,她的身躯就如同风中飘絮,难以动弹。 更何况对方的剑意甚至引起了这样的景观,连师父的剑意都忍不住去朝拜。 这人,她怎么打得过? “万剑朝宗之象,即便是剑尊当年也没有这样的成就,他到底是凭什么?”女子倒吸一口凉气,眉宇间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老头你应该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这样的人日后注定会超越剑尊,我拿什么和他打?” 森冷寒意开始在她身上凝结,只一道蓄势待发的杀意足以使九成的江湖人肝胆欲裂。 “他以后再也用不了剑了,不管胜负如何,不管他的敌人是生是死!” “这一剑超出了他的界限,也是他没法掌握的招数,只要有人使出这一招,便会被剑道诅咒!” 苍老而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出,原本山谷的种种异象全部消失不见。 竹叶再次飞回翠竹之上,血色的长剑也飘到了女子手里。 “那些被我散出的剑意只有我六成力量,本是用来锻炼你的,没想到竟被卡尔那小子给破了,他的剑本来注定会超越我,但以后却不可能了!!” “为什么?”女子开口问道。 “他压榨自身潜力,把所有的剑意,心中所有剑招都化作了决绝的一剑,只这一点,他就没法再用剑!” “还有哪一点?” “他必输!!” “为什么?” “那小子一生只修一剑,一生只能输一次,他之前已经输了一场,现在绝不能再输,如果输了,他当不了剑客,再使不出超凡脱俗的剑术。” 女子还有问题再问,但不论她说些什么,都不再有人回答。 清风吹来,山谷再度归于沉寂。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杀谁 第一百二十章杀谁 寒风如刀,落入长安城,使原本就气氛凝重的长安城再次降温。 许多人骨髓生寒,头皮发麻的盯着天上的剑。 “这是李青莲的剑术?”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这世上哪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一剑!这招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人们谈话的声音很大,几乎都在扯着嗓子喊,他们看着天上那柄独一无二的木剑,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热血沸腾!! 每个人都有热血的时候,只不过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丢了自己的热血。 可今时今日,看见那柄疯狂的剑招以后,人们消失的热血又回来了。 几乎每个人都有过豪情壮志,有的是想做一个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将军,有的是想做富甲天下的商人,也有人想当大官治理天下不公平,可是残酷的现实打破了他们的梦想,他们不得不做出改变。 横空的木剑蓄势待发,剑身上弥漫着触目惊心的疯狂,它似乎随时都可能刺出,挥起一道旷世奇招。 那种狂,那种疯,那种决然,是大多数人只敢做梦的时候拥有的情绪。 人们看着这一场决战,不经意间就把自己带入进去,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历史的见证者,还将成为历史的创造者。 国师强不强? 强!! 他强的没边,强的无法无天,在整个江湖,国师完全可以自称,天上地下唯己独尊! 现在有人想杀国师,妄想打败江湖上最高的山巅,这很可笑。 面临一个绝不可能打败的敌人,李青莲毅然出剑,刺出了一招决然的剑术,他有一种精神,永不妥协、睥睨一切的精神。 虽然其余人觉得李青莲为人很差,脑子也有问题,但在这一瞬间,江湖人都被他不言弃,不退缩的精神感染。 让人心头燃起火苗,让人忍不住握上拳头,让长安大部分江湖人心神颤抖。 全长安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李青莲为什要对国师出剑,只是当真正见证这一幕的时候,那些知情人都沉默了。 “真有斗志……年轻好啊……” 孙家老爷坐在大厅吃饭,全孙家的人都聚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吃饭。 天空中有一场惊天动地的交战,有一副名垂千古的画卷,可孙家上下每一个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他们认认真真的吃着饭菜,仿佛一点不在乎那场战斗。 所有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一样,全部都是丧服,只有死人下葬才可以穿的服饰。 孙老爷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 “大家多吃些,到时候路上不会饿,老夫这一生太过偏心,基本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调教白起,没有给孙家留半点时间,我愧对孙府,愧对你们……” 孙老爷面色红润,脸上有很多皱褶和黄斑,他坐在椅子上,腰弯的很低,手也在颤抖,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撒手的老年人。 他说话时声音沧桑,浑浊的眼睛像是嵌在眼眶里。孙老爷眼角铺满沟壑,没有一点强者的风范。这时候他就如同一根干枯的树干,没有分毫威胁。 “老祖宗不必自责,我们孙家人都甘愿赴死,这是天大的荣誉,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有人压低声音,满脸骄傲。 “孙家的儿女都担得起这个责任,我们没有一个是孬种。”有位英姿飒爽的女人朗声说道:“何况白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数遍全天下都是非他不可,而且他所担的责任比我们重太多倍!” “为了这天下!”孙老爷抬起身前的酒杯,眼里落下一串串泪花。 “为了这天下!!”除孙老爷以外所有人都站起身,他们恭恭敬敬端起酒杯,神情激昂。 “这了这人世间,为了天下人的未来!!”他们歇斯底里的喊着,一个个情绪都很激动。 “好!好!好!”孙老爷认真的说着:“老夫为人偏执,一辈子心高气傲,从没有夸赞过任何人,就连道尊那老头子都没得到我的承认,只是你们……” “你们很好……都很好……我敬佩你们……” 话音落下,孙老爷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他走到了人群之中,缓缓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他老泪纵横,满脸愧疚。 “老祖宗!!”所有人都在同一客跪在孙老爷面前,他们压低身子,泪如雨下。 …… 不论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影响不了两个人。 “嗡!” 悠扬而空灵的剑鸣声轰天而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声势,璀璨的剑光瞬间染遍整个长安。 木剑四周的剑器再次发出剧烈颤抖,它们和苍白的云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一条气势汹汹的波涛。 天上的波涛掀起滔天大浪,如果落入人间,必定要天崩地裂,山河坍塌。 木剑微微一转,翻了个身,成千上万柄剑器像是军队受到了帝皇的指令,前赴后继的铺向大秦国师。 剑器跟着白云涌出,地上的人们眼睁睁看着大地一寸寸一分分的变暗。 当长安完全黑暗,天空在没有一丝光亮,人们也知道了一个事实。 李青莲旷世绝代的剑招已然刺到了国师跟前。 整个世界漆黑如墨,因此没人知道天上的战况,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 国师会输? 这个想法只在瞬间就被绝大多数人否决,虽然许多人没见过国师出手,不知道他的实力,但国师毕竟是江湖上最高的山峰之一,他没有输的理由。 两个人决斗必有输赢,倘若国师不输,那李青莲就一定会败。 国师和秦帝这些年在百姓心中,留下的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威严,也不只是平安静谧的生活,而是深不可测的本事。 他们就像是日月高高挂在遥远的天空,俯瞰万物。 任何人瞧见了他们两个,都不得不感叹这两位的才情。 “轰隆!!” 天空中划过一道灿烂的雷霆。 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飘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了磅礴大雨。 密密麻麻的大雨遮住了林轩的视线,也掩盖住了这场决战。 这场雨来的突然,威势也很大,放眼望去几乎就像是一片水帘挂在半空中。 林轩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黯然。 这场决战的细节他是看不到了,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因为在这座城有很多修为不差的人,区区一场雨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视线。 换而言之,天上那场比斗他瞧不见,但有人看的到。 “剑是什么?” 当林轩看见李青莲那无匹的一招,即便以他的剑术修为也忍不住觉得惊艳。 剑是什么? 他以前学剑、练剑从没有思考过这种无聊的问题,但在见了李青莲的剑招之后,在这场烟雨蒙蒙的大雨下,他心里猛然就涌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不只是他,长安绝大部分人心底都有差不多的问题。 剑是什么? 招数是什么? 没有人给的出答案,也没有人开口谈论。 江湖人抬起头,任由狂暴的大雨打湿衣襟,目光怔怔的落在压顶的乌云上。 气氛凝固了,雨下的越来越大。 林轩摇了摇头,满脸复杂。 不悔!不屈! 李青莲看似无情,看似桀骜不驯,但他手中的剑却是一柄有情的剑。 也只有多情的剑,才能刺出如此璀璨的剑招,才能用出这样不甘平凡的剑。 在他伪装下,必是一颗多情多义的心。 虽然他表面上杀人如麻,但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也只有情深似海的剑客才能使出这一招! 是不是只有多情的人,才可以使出真正天下无双的剑招? 一时间,林轩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什么,但又像什么都不懂。 “轰!!”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紧接着,无数道不绝于耳的呼啸声响彻天边。 “嗡嗡!!” 冰冷的雨水没有停下的意思,长安城甚至于出现了一场蒙蒙的水雾。 林轩从深井爬出来以后,坐在一个坍塌了一半的凉亭下看着这场战斗。 雨大,风大。 肆虐的风带来一场又一场嚣张的冷雨,他一身雨水,杂乱的头发粘在衣领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他目光幽幽的盯着高空,林轩在等,等一个结果。 不只是他,别的人也在等。 长安的看客在等,秦帝宫前的剡文轩在等,围绕着剡文轩的兵卒也在等。 这一场戏结束,或许又会展开另一场戏,谁也不清楚今天真正的主角是谁。 “轰!!” “轰!!” “轰!!” 雨水拍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高空之中剑啸声也如那雨水的声音。 寻常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躲在家里。 江湖人则是带着震撼,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天上的雨水。 “唰!唰!唰!”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成千上万柄剑器化作洪流从乌云深处涌了出来,数不胜数的长剑宛若潮水刺向大地。 “这是什么意思!!” 林轩倒吸一口寒气,脑海嗡鸣一片,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 发现这件事的人有很多,大多数人都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今时今日,李青莲约战国师,于百丈高空刺出了绝代剑招。 倾盆大雨中。 数万柄长剑化成剑海,和着冰冷的雨水,朝着长安城涌来。 “难道看错这小子了?” 林轩背脊发凉,不禁退了好几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结局 第二百二十一章结局 “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有个老头深吸口气,满脸凝重的盯着上空。 “听说李青莲杀心极重,今日一见,他比传闻中还要癫狂!” “那些剑器虽然没有足够的威势,但也不是寻常江湖人能够挡住的招数,更不用说城里的百姓了!”一名中年呼吸渐渐急促,眼神中充满疑惑。 滂泼大雨宛若一张张帘布铺在半空,蒙蒙的云雾点缀着雨水,替这座城渲染出一种缥缈的意境。 这是一副很美的画卷,本该引起许多书生胸膛里的诗意,本可以让许多画家为之泼墨,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目光呆滞的望着天。 “轰!!” “轰!!” 成千上万柄剑器呼啸而来,刹那间刺破乌云,落向长安。 无数柄铁剑从天而降,看上去就像星空中浩瀚的流星坠落世间,近乎遮天蔽日。 有些人摩拳擦掌,准备替城里的普通人接下这一招。有些人瑟瑟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们并没有太久时间去思考,因为那成千上万柄剑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到达。 “来吧!!”一名青年握着手里的柴刀,右手青筋暴起。 下一刻。 他脸上的严肃之色烟消云散,全部被惊讶和骇然所替代。 “这……” “为什么……” “轰!!” 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天际,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数不胜数的剑器全都寸寸裂开,最终消失不见。 原本半空中有成千上万柄铁剑席卷而下,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剑器都不复存在,仿佛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有些人深深看了一眼长剑消逝的地方,似乎发现了什么猫腻,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那些剑去哪了?” “李青莲何必要多此一举做这样的事情?” 很多人不禁说出心底的疑惑,天上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甚至让这场决战都蒙上一层阴影。 通过这件事,即便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李青莲不单单只是为了挑战国师而出剑,他必定有别的算计。 另一边。 林轩目光深邃,他凝望着这场雨,身躯猛地颤抖起来。 在他的眼中,那数万柄剑并没有消散,只是剑身溃散而已,它们化成了无数道数不清的剑气,此刻正朝自己斩来。 “为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咆哮的剑海越来越近,林轩双瞳骤然一缩,背脊生出阵阵寒意。 …… “一剑打死你!!” 就在这时,李青莲狂妄而又桀骜的声音响彻云霄。 所有人再次抬起头,只见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刺破万里乌云,斩破倾盆大雨,给人世间送来灿烂的光亮。 “开始了吗?” 人们眯起眼睛,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人谋划什么,他们只知道这是李青莲最后一招,也是二人决战最后的时刻。 狂暴的风从天边吹起,引得树木倒伏,房屋摇晃。 漆黑的乌云裂的一干二净,整个天空变得湛蓝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云朵。 在高高的天空,一柄木剑发出剧烈的颤抖,剑尖遥遥指向国师。 那柄剑蓄势待发,兴许是这一刻,或许是下一刻,随时都可能掣出,化作一式辉煌的剑招。 天地渐渐归于平静,再没有一点点的声响。 一股凝重的气氛萦绕在四周,使众人蓦然间觉得心里发慌。 “轰!!” 忽然一阵阵剑鸣声如洪流般蔓延而出。 浩瀚的气息宛如煌煌天威,汹涌澎湃。 木剑和国师隔着挺远一段距离,可在这一刹那,只见流光闪过,剑便已到了国师跟前。 剑上透出的冲霄气势仿佛能斩破一切,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错觉,好像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得在这一剑下,化作漫天飞灰。 不过品鉴这一招的不是别的家伙,他是整个江湖最高最高的山巅,是一个曾经把天下都踩在脚下的人。 如果说过去有人觉得李青莲不自量力,妄自尊大,可见了他使出的剑招后,也不得不服气。 他的确有和国师争锋的资格,甚至可以超越那个男人。 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幕场景,许多人都动摇了,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怀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果。 国师真的无敌? 国师真的会赢? 任何坚定的语气,任何高傲的信念,在李青莲的剑招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以身化剑,引来万剑朝拜,之后更是剑意凝形,以此用出了万剑归一的招数攻向国师。 虽然浓厚的乌云挡住了那场战斗,可就算是国师那样的人物,在李青莲万剑归一的招数下,也要受些伤害。 众人不知道国师受了多重的伤,只清楚一件事,对于他们那样的强者来说,一个细微伤口,足以变成致命的潜在危险。 李青莲变成木剑后一直都在积攒气势,这一招将是他破釜沉舟的招数,或许也是他使剑以来,最强的一招。 反观国师,他身子受了伤,实力出现消减,而李青莲更是在猝不及防下毅然出手,占遍了天时地利人和。 此刻决战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谁也猜不准,究竟是李青莲打赢不可一世的国师,还是说国师依旧高高在上,而李青莲只是众多传奇故事中的插曲。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所有人都双耳失聪,脑海里一片空白。 “嘭!!” 国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高高的天上落到地面。 他极速落下,掀起一阵又一阵滔天狂风,最终在落地前稳住了身子。 只见国师双脚狠狠地踩踏着大地,残余的力量顿时导致数十间房屋坍塌,地面龟裂,凭空造出许多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大风涌动,烟尘滚滚。 尘土散尽后,国师的身形缓缓显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上的长袍基本破碎,露出了古铜色的上半身,整个人也就气息萎靡些,但身上却找不到一处伤痕。 “难道他没受伤?” “在这样的招数下,竟然一点伤都没有,未免太夸张了!” 国师有没有受伤? 他怎么能不受伤? 有人满脸不可置信,他揉了揉眼睛,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就算他是国师,即使他在江湖中是无敌的人物,可也不能完好无损啊!” “你从哪里看出他没事了?说不定是受了内伤呢?”有位中年深吸口气,出声反驳。 李青莲那一招无懈可击的剑术,长安这帮人自问都接不下,可国师不光接下来了,甚至还完好无损。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有人愿意信? 李青莲那样的人物,是天资绝代的旷世奇才,即便他用最平平无奇的招数,威力也是超乎想象的可怕。 他纵横江湖无敌,虽曾败给国师过,但破后而立,现如今也输不了多少。 更何况他使出的剑招,足以将二人之间的差距拉小。 这样一个天骄,自出道以来便不可一世,怎么能只一招就输于国师? 国师敢称无敌,国师敢称不败,难道这个江湖中,除了秦帝以外,就真的没人能打赢他? 国师抬起头,他大袖一甩,身形闪动,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清风吹来,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观众。 另一边。 林轩大口喘气,额头一直有冷汗渗出,身上衣服全都湿透了。 他整个人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脑海里更是嗡鸣一片。 “他到底想做什么?” 林轩双目赤红,眼睛里全部都是血丝。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捶的脑门都发紫了,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嘶吼。 “李青莲在谋划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在那成千上万的无形剑刺中他之后,林轩心里忽然多出来无数人影。 数不胜数的人影,举手投足间都有高深的蕴意,此刻正不停的挥舞手中利剑,刺出一招又一招精妙无比的剑术。 “嘭!” 一声巨响在林轩身旁响起,刹那间风沙卷起,吹的到处都是。 只是现在的他根本就察觉不到周边的异样。 林轩心头上不断涌出的剑术就宛若一座巨大的山石,压的他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风停,灰落。 一个俊郎邪气的年轻人正一步一步走向林轩,他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甚至连皮肉下的白骨都隐约可见。 “便宜你了!!” 李青莲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走路,嘴里还咳着血。 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连走路都一瘸一拐。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莲终于走到了林轩身边。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深邃无比。 李青莲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一股锋利恐怖的气息凝聚在他的指头上。 磅礴的威弥漫而出,林轩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眼神渐渐飘忽不定。 “决定好了吗?” “你练了那么多年的剑,也曾在剑道上面下过不少心血,现在却要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凭空送给他?” “你怎么甘心?” 沧桑而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李青莲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脸色变得铁青。 国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院子里,他怯意的躺坐在地上,想普通老百姓一样拉扯家常。 或许很难想明白,这两个人刚刚还在拼命,但现在不仅不打了,还在胡扯。 “你还不懂吗?” 李青莲长叹一声,指头印在林轩的额头上。 “我以后用不了剑了,留着也没用!” “走好!!” 国师轻轻闭起双目,脸色悲戚的说道。 话音刚落,李青莲回过神,目光对上国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微风轻轻卷来。 李青莲的身子一寸寸的化作飞灰,最终完全消散。 阳光洒下,国师微眯着双眸,他张开双臂倚靠在地面,怅然若失的看着天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是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我是谁 一股狂暴的气息在林轩身上涌起,他皱着眉头,浑身打颤,气血都虚弱很多。 他身体剧震,仿佛体内掀起一场熊熊大火,正不断灼烧着他的血肉和五脏六腑。 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林轩的神经,甚至使他每一寸肌肤都感到剧烈的疼。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身体简直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一股又一股无法形容的痛苦从他四肢百骸间蔓延开,让他有种全身裂开,骨骼炸裂的感觉。 就在这一瞬间,林轩一阵天旋地转,慢慢失去了意识。 …… “醒醒……快醒醒……” 沙哑而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轩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不清的世界渐渐清晰,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便微微眯着双目。 “这是……” 等他看清自己的位置,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也微微抖动起来。 在他身前正发生着猛烈的战斗,足足十多万人颤抖在一起,他们手里握着剑,招数全都精妙绝伦,即使是林轩看了也觉得惊艳。 真正让他觉得惊诧,觉得震撼的地方在于,周围所有人的长相都是一样,全部是他本人的模样。 这是一处荒漠,天空万里无云,身边微风轻轻。 这本该是一片寂静的无人地带,但偏偏有数十万人互相比剑,你来我往,异常热闹。 “铮!铮!” 金铁交戈的声音弥漫整个空间,刺眼的火花如同漫天星辰,点缀在战场各处。 “这里是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又是谁?” 带着浓浓的疑惑,林轩不禁开口询问身边的人。 “王侯一朝伯,来日一轻尘。” “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该问我们是谁,而是要问你是谁!!” 他身边的人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他接不接受这个答案,提剑就和别人打成一团。 两人持剑交战数十招,每一招都杀气腾腾,不留一点余地,似乎双方都抱着必杀的信念而战斗。 林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久之后,嘴角泛起苦涩。 经过他的观察,在这个地方,有三人最强,那三位剑客的实力明显超出常人。 其中一人血衣血发,全身没有别的气势,只有干净而纯粹的杀气,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块血色寒冰。 他的剑术狠辣,招招夺命,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让人绝望的杀意。 这个剑客叫戮仙,他有着林轩的面貌,他每打败一个人,就会毫不留情的从他身上踩过,然后留下自己的名号,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 另外两个人,一者是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头发也是半黑半白。 他叫太极,这名剑客每次出招都要报自己的名字,然后借力打力,很轻松就把对手剑上的力量引到别的人身上。 另一人则是满身的灰,头发灰,衣服灰,他的剑术骄傲狂妄,对付任何人都只出一剑。 他踏步走过,对挡在前面的人只出一剑,然后就再次前行。 他从不回头,也没有停下半刻,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根本不相信那些输给他的剑客,可以再度站起来。 这位剑客叫疯,他看上去的确像个疯子。 三人都朝不同的方向前进,似乎他们也知道彼此很难缠,并不希望因为战斗而被别人钻空子。 就在林轩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满身杀气的剑客闯到他身边,提着手中长剑,遥遥指着他。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我是清月,你是谁?” 两人之间相隔三尺,刚好是一柄剑的距离。 换做一名别的剑手,必然会忍不住出招。换做是别人站在剑下,也一定会慌乱。 可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林轩的答案。 林轩满脸茫然,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境。 “我是谁?” “他们是谁?” 他轻声呢喃,紧紧皱着眉头。 “我是谁?” “我是谁?” 林轩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脑海里蹦出一个又一个答案,但又总觉得不对。 我是谁? 是道家嫡传?是剑客?是修仙者? 我是谁? 是心狠手辣的枭雄?是假情假意的道士?是没皮没脸的魔鬼?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哪里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清风剑客练练摇头,满脸失望之色。 他大步迈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意境深远的诗词。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 半晌之后,又有一个陌生剑客来到林轩身边。 他风度翩翩,气质出众,外表看起来丰神俊逸,温文尔雅。 虽然他和林轩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却拥有林轩所不具备的特质。 他俊美,他高傲,他眼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 而林轩则是很普通,丢在人堆里不会被人发现的那种。 “飘扬南陌起东邻,漠漠濛濛暗度春。花巷暖随轻舞蝶,玉楼晴拂艳妆人。” 对方淡淡看了林轩一眼,随后邪魅一笑。 “在下舞蝶,你是谁?” 他舞动手中长剑,宛若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舞剑。 长剑轻抖,挥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剑尖抖动,幻化出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有着说不出的旖旎风光。 世上绝大多数女人见了这个模样之后,都将觉得自卑。 如果不会吟诗舞剑,倘若不能抚琴吹箫,若是没有沉鱼落雁的风情,便没有资格接近他。 他看看起来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不!! 他简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是你?” 林轩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脸上露出苦笑。 “昔年我在那场梦境中,在和晓梦相处的时候,竟然是这一个张狂的样子……” “那时我自视甚高,瞧不起天下人,再加上受周小草的调教,所以自以为无敌,自认不败!” “那时候的剑招,的的确确是一生中最招蜂引蝶的时刻……” “那段时间的剑术,属实是我一生中,最优美绚烂的时候……” 林轩已经知道了,周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剑客是谁。 他们是他曾经学过的剑术,是他过去的一部分。 那么…… 他是谁? “你是谁?”剑客蝶舞发现林轩迟迟没有说话,他低下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轩深吸口气,他缓缓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哼!” 蝶舞冷哼一声,当林轩回神以后,对方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我是谁?” 林轩听着耳边噪杂的剑鸣声,抬头扫视四方,迷惘的问着自己。 他们还在打,只是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发现,不管有多少人倒下,只过上一段时间,那个人又会完好无损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投入战斗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林轩仰头轻叹,唏嘘不已。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下惊鸿!!” 一道璀璨的寒芒从眼前闪起,林轩下意识后退三步。 抬头望去,一名白衣剑客踏风而来。 他手中握着一个古朴剑鞘,半截剑身露在外面,他气势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剑客手里握着半截出鞘的剑身,目光平静如水。 惊鸿身子挺拔,他拿着剑,整个人很冷,像冰雪一般,不带一点感情。 林轩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叫惊鸿了,因为这个男人手里含而不露的铁剑,有些像翩然飞翔的鸿雁,也像三月的柳丝,春风拂着华浓。 剑身在清风碰撞出的嗡鸣声,似天籁盈盈,如琴弦清脆,使人如痴如迷。 天上的夕阳洒下,落在那半截剑身上,宛若在浩渺水中游动的蛟龙。 寒风冷冽,长剑微扬,白光闪过,像是晶莹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林轩目光闪动,他朗声说道:“好剑!!” “本就是好剑!!” 惊鸿冷冷的说道。 “我想试试!”林轩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这种冰冷的剑,这样惊艳的人,那是他刚出江湖时的状态,是他刚下道玄宗时候的样子。 此刻看着他,林轩忽然就有了出手的冲动。 距离那时候已过去了几百年的时间,追忆往昔,他多多少少有些黯然。 所以他想试试,亲自品味对方手里的剑。 惊鸿瞥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冰冷的声音。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可以与我动手?” “我们这里的人打起来,我们互相比剑,只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也不必要参与这场乱战,只有你想起自己身份的时候,只有你懂自己是谁的时候,才能真正和我们比剑!” 惊鸿早就走远,完全不在乎林轩热切的眼神。 或许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林轩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就像是天上的流云,像是水面的浮萍,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林轩淡淡一笑,起身追了上去,可没有走几步,他就全身无力,整个人躺软在了地上。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一阵暴喝在林轩耳边响起,宛若阵阵雷霆劈下。 “我是谁?” “是啊!他们都在问我是谁?” “那么,我是谁?” 林轩目光涣散,渐渐闭上双目。 “我是谁?”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第二百二十三章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是谁!!” “我是谁!!” 一阵阵低喝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刹那间惊走一群徘徊在屋檐上的飞鸟。 “咳咳!” 林轩干咳两声,他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 但他看见周遭的景象后,脸色勃然大变,额头也是冷汗涔涔。 他丝毫不在乎身上湿哒哒的衣物,也没有管自己头上几乎粘在一起的发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找了个破屋子,然后推门而入,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什么情况……” 林轩关了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屋外。 数百位身穿白色丧服的怪人团团围住国师。 院子里,屋顶上,天上,到处都有这些奇怪家伙的身影。 穿着丧服的人全严阵以待,显然是在防备国师。 而国师则是懒洋洋的躺在地面上,似乎完全不在乎身边围着他的人。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也是一场针对国师的杀局。 林轩粗略的看了一眼场上的情景,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先是让李青莲刺杀国师,然后又是他们,整个天下能够下这一盘大棋的人也没几个。 “是秦帝吗?” “国师权势滔天,在百姓心中的威严不亚于他,如果他想反,绝对是个非常棘手的事情,即便秦帝也没法容忍吧!” 林轩目光闪烁,他是局外人,自有独到的见解,看东西总归比局内人透彻些。 在这个天下有能力,驱使李青莲那样人物做事的确实不多,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这个大秦至高无上的帝皇。 长安勉强算是国师的地盘,所以敢于算计他的人,一定在这里有庞大的人脉,而且自身的实力也不会弱。 在这座长安城可以和国师叫板的势力只有两个,一是以高高在上的秦帝为首的朝廷,二是以孙家大老爷为首的孙家。 是秦帝动手?还是孙老爷动手? 亦或者是他们合作? 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林轩把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外面。 自己之前就躺在院子里,但并没有人过来处理自己,显然那帮家伙正和国师对峙着,两者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他们不动自己,只是因为谁也不想节外生枝,不愿意在弄死自己的时候露出破绽,从而被对方打败。 想到这里,林轩有些庆幸,但更多的还是后怕。 还好国师和他们狗咬狗,没有时间理会自己这块大肥肉,否则一切都结束了。 外面。 国师冷冷一笑,他扫视四周,脸上露出嘲讽。 “孙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准备护送我回家吗?” “江湖上走动的高手中,没有人可以完好无损的接下李青莲那种恐怖的剑术,就算你是国师也不行!”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国师一定受了伤,或许是轻伤,又或许伤的很重,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改变不了你受伤的事实!” “胡说!!” 国轻哼一声,他朗声回道:“我天下无敌,怎么可能受伤?” “即使我会受伤,也绝不可能伤在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上!” 说完之后,国师指了指自己古铜色的胸膛,倨傲的问道:“这里有伤?” “何必呢?” 惋惜的词语跟着清风吹到国师耳中,他不由望了过去。 传到耳中的声线是酥酥软语,就像水波上拂过的徐徐春风,显然拥有这样声音的人必是一位温婉贤淑的佳人。 国师目光微凝,之前说话的女人脸上虽带几分稚气,但却犹如出水芙蓉,清雅而秀丽,只看这个容貌,也能知道她日后将会是个大美人。 “明明受了伤,只因为好面子,所以强行压住伤势,殊不知这样是雪上加霜,只会加重自己的伤势!” “以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能够挡住我们的联手吗?” 那个女人的身段婀娜高挑,眼神温和柔美。 妃色薄唇微微上扬,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剔透光泽,她淡淡的诉说着心中的揣测,别有一股洒脱不羁的风范。 这是个温婉的女子,言语中有浓浓的书卷气息。 “你们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来送死?”国师面色冷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接着又说道:“孙家在长安也算大家族,为何偏偏要做乱臣贼子?” “我们做的事情是为了解救天下人,哪里算错?” “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乱臣?哪个才算贼子?” 女人讥讽的笑了笑,她徐徐说道:“国师强大是事实,国师肤浅也是事实!” “唉!” 国师长叹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他摇了摇头,满脸惋惜。 一边。 果然是孙家吗? 林轩目光闪烁,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只是如果孙老爷不出面,单单凭他们,似乎很难杀死国师。 孙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一定是经由孙老爷同意的,只是现在他人去了哪里? 难道是躲在暗处,准备偷袭? 不! 孙老爷的本事不比国师差,而且他还是极其骄傲的人,像他那样的人物,绝不会做偷袭这种事情。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林轩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屋外。 “我不是贼,他们也不是贼!” 女人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难道我是?”国师反问。 “是与不是,在于你的选择!”女人摇摇头,声音冷冽。 “孙玉……”国师嘴角泛起冷笑。 孙家孙玉,年纪不大但却是孙家的二把手,地位只在孙老爷之下。 她的武功不算高,但有心中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 虽然只是个女人,可她十三岁时便名满天下,更是皇帝钦点的下一任丞相。 算算时间,她现在也才十八岁左右。 再过几年,她会更漂亮,那将才是孙玉一生最美的时候。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也许国师说出这样的话,是替她感到惋惜吧。 “你的胆子出乎预料的大,是我看错你了!”国师挥了挥衣袖,掀起一缕清风,似乎整个天下都将因为这缥缈的风而震动。 国师舒展手臂,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或许这一刻,或许下一刻,他便会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势。 “国师有没有想过,你躺在这里休息,本该是你的那些手下率先发现你,但结果偏偏是我们先找到你?”孙玉看着国师的动作,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她看出国师已经有了出手的冲动,就提出了一个即使是他也会感到好奇的问题。 “愿闻其详!”国师大袖一甩,伸出右手,直直对着孙玉。 “如果答案不让我满意,后果你应该猜的到!” 他身上瞬间释放出磅礴的威压,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出。 “轰!!” 无形的恐怖力量扫射出去,所有人的身躯都颤抖起来,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嗡!!嗡!!” 林轩所藏的那间木屋整个震动起来,打出来惊人的嗡鸣声。 奇异的劲气竟从屋子上传到林轩身躯,也带动他的身子抖动不停,震得他反应都变得迟钝,眼前漆黑一片。 “魔音坊里面有很多天才人物,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应该也会成为国家日后的栋梁,但很可惜……” 孙玉顿了顿,再次说道:“对付魔音坊的人是白起,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长安城了,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找到他!” 很多人在国师的散发出的浩瀚压力下,紧张的连呼吸都很困难,可孙玉侃侃而谈,像是不受影响。 如果不是她此刻正弯腰,捂着胸口,声音也是沙哑万分,别人甚至要怀疑国师对她放水了。 “混账!!” “你们这是在逼我!!” 国师双目中燃起滔天怒火,声音也变得森寒无比,每个字都充满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众人听着国师话,一个个头皮发麻,背脊生出阵阵凉意。 眼前这个男人如果真的发怒,他的怒火可是能够轰动整个天下人,足以让无数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魔音坊的每个人都是国师认可的人,或许他们不知道这一点,但国师不止一次想过要从他们当中挑出一个,当自己的继承人。 国师认可的人,哪怕是一头猪,也应该是一头能成为猪中王者的猪。 他们的天赋或许不高,练习的武功不精妙,但只要是国师认同的人,就一定可以在天下闯出名声。 魔音坊上下每一个人都是国师精心挑选的,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所有人都死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面临国师带来的压力,就算孙家那些人都是死士,也还是不由得心里发怵。 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即使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人,也会控制不住的发慌。 对于他们来说,国师发怒就是一件比死亡可怕的事情。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狠辣的手段,但只要他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势必会让全天下人瑟瑟发抖。 也只有百万人的尸首,数万家族的亡魂,才能抚平他的怒气。 另一边。 林轩大口喘着粗气,他望着外面的场景,脸色一阵铁青。 他这样的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屋外的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不光不害怕,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 如果不是国师的威压笼罩着她,也许她真的会侃侃而谈。 “有趣!!” 林轩眼眸中倒映着孙玉的影子,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嘴角泛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身份,难怪会派人杀我……” 院子中。 “国师大人!!” 蓦然间,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街边响起,透过大厅,传到了屋子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机 第二百二十四章杀机 “国师大人!!” 一道包含惊喜的声音,而又有些慌张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众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连国师也不例外。 一个全身染着鲜血的年轻男子拄着手里的长剑,缓缓朝着国师移动而来。 他脸上布满刀痕,身上的衣服嵌进皮肉里,每走一步都要停上一会,每一步落下都要发出低吼。 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还是要坚持走到国师面前。 “他是……” 国师眼神微凝,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对方却做出这样的动作,显然是为了自己。 来找自己的? 他的伤是谁造成的? 一个又一个疑惑浮上国师心头,他缓缓迈动步子,瞬间就站到了年轻人的前方。 “什么事?” “报信!!” 年轻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沾了沾身子上的鲜血,然后在国师脚下写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每画出一个笔画,他的身子就要猛烈颤抖一次,眉头也要为之颤动。 国师比他高了一个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一下子就被那人的眼神吸引住。 坚毅。 不屈。 不甘。 那是一双复杂的眸子,他是个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的人。 这个年轻人满脸血痕,可从脸型和眉目依稀瞧得出,他之前应该有着一张俊郎的容貌。 现在这张脸血肉模糊,无异于在世魔鬼。 爬的越高,摔的越惨,虽然他竭力隐藏,但国师还是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恨意和哀伤。 国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关七的至交,他被孙家人杀了,他死前让我带个秘密给你。” 这个年轻人的鲜血在地面秀出一朵又一朵的梅花,可真正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冰冷如雪。 他看起来是个可怜人,但国师心里不仅没有同情,也没有不忍。 如果一个可怜人心里有了仇恨,那么他就不可怜,而是可恨。 仇恨会把可怜人变成疯子,变成一个谁也不敢招惹的疯子。 国师虽然不可一世,但讨厌麻烦。 年轻人的血字写的很慢,但所有人都在等他。 他每写一个字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会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 国师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想写的字说出来。 因为他觉得对方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他不说,国师便不会问。 国师很少等人,也很少浪费时间。 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年轻人在地上写字。 在他看来,这个有故事的年轻人,有资格在自己面前获得这个特殊待遇。 孙玉也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孙家人都冷眼看着年轻人的动作。 “这算什么?” 林轩心中疑惑万分,他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偏偏这样? 国师远比想象中高傲,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会让对方开口说话。 如果对方不说,那就逼他说。 再不愿意讲,就顺手杀了。 “都说国师有雄才伟略,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厉害些的武夫……” 林轩摇了摇头,他有些不相信,远出那孤傲的男人,真的是大秦算无遗策的国师? 现在屋子外面的那个男人,也就实力超乎想象的可怕,但智商似乎没有戏文中描绘的那样高。 “这个秘密是孙家和秦帝的秘密,只能有两个人知道!” 年轻人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和国师对视一眼。 “滴答!滴答!” 几滴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脸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清风吹来,院子里顿时有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国师点点头,他转过去对着孙玉等人,身上渐渐有了杀意。 …… “有问题!!” 林轩目光闪烁,抿嘴笑了。 孙家的人把周围堵的水泄不通,按道理来说,那个男人根本没法闯进这里。 倘若说孙家的连这样一个年轻人都拦不住,那么也不不必想着杀国师,干脆直接就地自裁算了。 所以说……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很有问题…… 再者说……国师的身份也有问题…… 秦宫。 整整十万名兵卒排列在偌大的宫殿前,所有人都是满脸严肃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衣人。 “你既然是天下第一公子,为什么来扰乱朝堂?” “剡文轩,你还不退去?” 一名身穿黑色战甲,紧握黑色战旗的将军冷声说道。 他手里那面旗帜随风飘舞,旗帜中绣着一个醒目的大字。 秦!! 这个字龙飞凤舞,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气吞山河万里的气势。 当年秦帝赢天一人一剑收服天下,靠的是无人能敌的本事。但他治国,靠的则是秦国黑甲军。 这是一群虎狼之师,里面每一个人都是勇猛的战士。 由于秦帝赏罚分明,他们绝对渴望战争,他们只要听说打仗,便会顿足捶胸、急不可待,根本就无惧生死。 在战场上,秦国黑家军如豺狼虎豹,从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他们纪律严明,绝对忠诚于秦帝,每个人都愿意替秦帝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一群非常可怕的士兵,九成九的江湖人宁愿对上不可战胜的魔头,也不愿意成为黑甲军的敌人。 “秦帝出身杀生道观,是道尊得意弟子,虽然他很久没有回过杀生道观,但一直都以道士的身份坐在皇位上……” 剡文轩深吸口气,他轻声说道:“他的后宫没有妃嫔,只有一柄又一柄绝世名剑。他没有娶妻,没有子嗣,空闲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练剑上!” 他的脸上露出敬意,呼吸也微微急促。 秦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他仿佛不喜欢这些,更没有荒淫享乐。 试问全天下,有几人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不管是恨他的人,还是仰慕秦帝的人,在提到他的名头后,总是要加上一句,这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物。 自秦帝出道以来,任何一个人物在他面前都要成为陪衬,任何一位天才都要被他的光芒淹没。 “秦帝宫前的女将军宫苓羽是女中豪杰,她骁勇善战,曾在沙场上杀敌二十万、凶名远扬,更立下无数战功,是秦帝最信任的人。” 剡文轩戏谑的问道:“刚刚宫将军还在这个地方,现在为何不在了?” “她去哪里了?为何要留下你们?” “看来秦帝宁可相信宫将军,也不认同你们这些人,即使你们已经做好了替他卖命的准备……” “可悲啊!真可悲!” 剡文轩摇头长叹,他眼神冷漠,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邪气。 “宫将军受陛下的命令去做别的事情,正是因为陛下相信我们,所以才把阻拦阁下的重任交于我们!” 殿前的黑甲将军沉声说道,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剡文轩,脸色阴晴不定。 这名所谓的天下第一公子知道太多皇家秘密,显然早就开始谋划这个行动。 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反贼参与其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天下的安宁坚持不了多久。 “你以为秦帝调走宫将军,留下你们,是出于信任?” 剡文轩语调升高,满脸讽刺。 “他让宫将军走,只是不希望她死在这。他明白即使你们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决对拖不住我!” “放肆!!” 黑甲将军怒喝一声,所有的兵卒都怒目而视,无形的磅礴压力从中席卷而出,令人温度急剧下降。 “我们十万黑家军,如何拦不住你!!” 将军仰天长啸,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油然而发。 冷风漂浮,吹的兵刃哐啷作响,一股阴森的杀意顿时排山倒海般冲向剡文轩。 “你们有十万人,这的确是事实!” 他面色微凝,淡淡的说道:“我只有一个人,也是事实!” “但你们十万人,拦不住我!” 剡文轩挥一挥衣袖,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从他身上散出。 “我虽然只有一人,但可挡住十万兵马!!” “哪怕你们是天下间最强的军队,就算你们个个都有万夫莫当之勇!!” “笑话!” 黑甲将军冷哼一声,他讥讽一声:“你只是一名江湖剑客罢了!!” “不错!”剡文轩点点头,他接着说道,“我只是一名剑客!” “但是你现在手里没有剑!”黑甲将军上下打量着剡文轩,眼中射出渗人的寒芒。 “谁说没有?” 剡文轩举起右手,对着渺渺白云凭空一握。 “剑!!” 与此同时。 孙家面前的那条大湖掀起滔天大浪,数十丈的浪头冲霄而起。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向着四面八方碾压而去,吹起一阵又一阵狂暴的无形巨浪。 一柄黝黑的木剑宛若一座巨大的高山,从湖底冲霄而起,以一种无可抵御的气势飞在白云之上。 紧接着,所有兵卒都看见了一柄从而而降的木剑。 但在他们看来,那似乎不是剑,而是一座威势骇人的高山。 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如果真的让那一剑落在他们身上,所有人都会死。 众人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里嗡鸣一片,全部都满脸骇然。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人之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无人之地 “轰!!” 璀璨的剑影斩破万里云海,在天空绽放出美妙绝伦的光芒。 全长安人都看见了那柄剑,同时也知道当初那位第一公子又回来了。 “先是李青莲和国师,现在又有剡文轩和秦帝,看来这天下要乱了!”一名老翁狠狠灌下一口酒,他抬着头,凝望着上空疾驰而过的木剑,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 “本以为这些大人物也就张狂一些,没想到他们野心这么大!!” 有人低声呢喃,随后摇头苦笑。 “秦帝和国师虽然手段强硬,但终归平定天下,给百姓带来了好日子,他们为什么要掀翻这盘棋局呢?”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机会啊!”一名锦衣青年抿了一口香茶,露出冷笑。 “他们要是真的活个几百年,帝国中的鬼魅魍魉,这一个个的枭雄,又怎么敢出头?” 大秦能屹立不倒,只因为有了国师和秦帝。如果他们两个人倒下了,这个庞大的帝国便会在极端的时间内土崩瓦解。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厉害的徒弟和子侄,就算想找人继续替他们守着,也找不发合适的人选。 一个残破的院子里。 国师目光闪烁,他看见了天上的木剑,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众多势力策划好的行动。 站在他后面的年轻人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然后丢进了嘴里。 刹那间,这位年轻人全身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恐怖惊人的气息顿时从他身上涌出,如潮水一般席卷八方。 “什么!!” 国师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变化,他捏住拳头,立即转身。 “嘭!!” 一柄铁剑穿透他的胸膛,带出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 国师脸色苍白如纸,紧握的拳头无力垂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单手捂着胸口,嘴里不住地咳着血。 “咳!咳!” “是我看错你了!” 国师满脸失望,神情有些落寞。 除了孙玉,孙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惊又喜。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明白凭借他们这些人并不能杀死国师。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机会。 “果然成功了!” 孙玉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 李青莲伤到国师,但他为了面子,强行压住伤势,表现出一副完好无损的样子,但其实这样只会让自己伤势恶化。 如果是全胜时期,兴许还伤不了这个男人,只可惜他自讨苦吃。 国师仗着自身修为强横,所以任由那个看似伤痕累累的人站在自己背后,虽然他有所提防,但还是小觑了对方。 李青莲的挑战是招待国师的第一把利刃,他身上的伤口是第二把利刃。 剡文轩的木剑是第三把,只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只为了让国师出现短暂的分心。 而后来的那年轻人则是第四把。 一环扣一环,近乎算做九死一生的危局。 更何况还有孙家人在旁边把关,他们是第五柄必杀之刃。 这五把刀,配合在一起,即便杀不了国师,可也足以废了他。 “果然……” 林轩深吸口气,目光有些闪烁。 他第一时间就感觉那小子有问题,事实上对方也没让他失望,确实展现了自己的用处。 他现在也猜出了第二件事情,秦帝并不是传闻中的莽夫,也不是只会打天下的剑客。 如果说国师和秦帝中有一个可以运筹帷幄,才震天下,这人绝不是国师。 从刚刚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国师他拿不起这个称号。 如果不是国师,也就只剩下秦帝本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或许他也看出了这一点。 一个修为无敌的武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有着常人远远不及的智慧。 如果别的人知道掌握江山的是这样一位人物,当初也不会让他轻易得了天下。 “他们现在要反秦帝和国师,是为了江山吗?” 林轩叹了口气,他总觉得其中藏着更大的秘密,但却想不出什么猫腻。 另一边。 寒风凛冽。 剡文轩一身白袍随之舞动,一股无敌的气势冲霄而起。 “轰!!” 一柄黝黑的木剑从天落下,被他牢牢握住。 他拿着剑,像是将山河大地握在手里。 “杀!!” 为首的黑甲将军面色一沉,直接下令围杀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 虽然他对身后的兵卒很有信心,但如果任由剡文轩的气势弥漫而来,或许他们勇猛无畏的信念将会受挫。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交战,便已经输了一半了。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毅然决然的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儿郎们,我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为了保卫大秦,为了守护陛下而集合在这个地方!!” “陛下给天下人带来希望,给世人带来和平,我们保护他们,守护这片疆域,就是在守护天下太平!!” 他抬手指了指剡文轩,怒吼道:“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和平,妄图挑战我们的权威,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杀!!” 令人心惊胆战的嘶吼声传遍天际,回荡在长安城里。 “杀!!杀!!” 排山倒海的声音呼啸而出,震得整个长安都颤动起来。 一股无形的肃杀气息压在人们心头,教人胆战心惊,撼动心神。 万名弓箭手搭弓射箭,顿时掣出无数道雷霆般的轰鸣声。 刹那间飞沙走石,天地摇动。 漫天箭矢比雨点还要密切,前赴后继飞向剡文轩。 与此同时,更有十万大军冲杀而来。 他们携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冲出,即便是一座山挡在面前,这些黑家军势必也要凿穿大山。即使是大江大河拦在前方,也得被他们填平。 一家酒馆。 “黑家军是陛下最器重的军队,是大秦最精锐的虎狼之师,他们每个人都有万夫莫开之勇,虽只有十万余人,但却能挡百万雄狮。” 一个头戴素色纶巾,手持羽扇的青年淡淡一笑,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公瑾觉得是陛下会胜,还是剡公子能赢?” 站在他身边是一位俊郎的书生,他摇了摇头,不甘的说道:“虽然黑家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对于文轩来说,十万大军如无人之地。” “他们奈何不了他,而文轩也只能胜过黑家军,没法威胁到秦帝。” “是吗?” 手持羽扇的青年反问:“如果他们没有把握,又怎么可能反秦帝?” 俊郎书生眉头一皱,他低声说道:“即便他们不反,江山也会乱,这是天下大势,现如今不过提前发生罢了!” “诸葛兄算到什么了?莫非你算到秦帝会输?”书生随口说道:“亮兄是天人,若秦帝得你帮助,只怕不会落到那一步!” “呵呵!” 头戴纶巾的青年挥了挥羽扇,脸上路出莫名的笑容。 另一边。 数不胜数的箭雨淹盖了剡文轩的身形,黑压压的兵卒把他团团围住。 天上是无数箭矢,下面是水泄不通的人群。 上天入地,这名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已无路。 “无趣!” 剡文轩轻轻吐出两个字,邪魅俊逸的脸上露出的只有冷漠,和不屑一顾。 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些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算身处这样的仗势下,他仍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仿佛对方就是一群草芥,他剡文轩只要挥一挥衣袖,就能让十万大军烟消云散。 “十万人中九成是种玄境界的武者,剩余几千是炼纹和凝势境界的武者。江湖上任何势力对上你们,都会认为你们犹如天谴一般,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认罪伏诛。” 十万大军团围住剡文轩,同时向他刺出手中的长戟。 成千上万的箭矢近在咫尺,密密麻麻的箭鸣声如海水倒灌而下。 剡文轩看起来风轻云淡,他依旧侃侃而谈,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倘若李青莲复生,也能轻而易举的杀光你们,可他虽强,却只能出一剑,到时就奈何不了秦帝!” “而我不同……” 李青莲握着剑,横在胸前。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一个样貌出众,长得好看的佳公子,那么现在的他则变成了一把剑,一把气吞天下的无敌神剑。 在众人眼中,这位第一公子变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风度优雅又带些肆无忌惮的狂傲。 那么此时此刻,他眼神凌厉,浑身爆发出了令人不安的绝世锋芒。 “箭很多?” “人很多?” 剡文轩晒笑,眼神浩瀚如夜空繁星。 他剑指苍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虽一人,但只要手里有剑,便能视天下万物为一缕尘埃。” “你们是虎狼之师?你们是天底下最强的军队?” 他摇了摇头,朗声说道:“于我而言,不过是无人之地!!” “轰!!” “轰!!” “轰!!” 长箭破空,掀起阵阵气浪,像是黑色的浪头咆哮而来。 剡文轩眯起眼睛,冷声说道:“那便试试吧!” 瑟瑟的寒风吹来,扬起他一头墨发。 他一人,一剑,身边有着十万铁血无情的兵马。 对于别人来说,这十万人是天谴,是不可抵御的洪流。 对于剡文轩来说,这十万人就只是长剑上掠过的冷风。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屠龙 第二百二十五章屠龙 “轰!轰!” 漫天箭矢排山倒海般袭向剡文轩,无数柄亮着寒光的长戟也跟了过来。 “嗡!” 一道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在半空,这个声音很小,远不如破空的箭矢声,也不如黑甲兵卒的吼声,但它出现以后,偏偏就压过了一切,成为众人无法忽视的声响。 “叮!叮!叮!” 数不清的长箭终于落了下来,刺在剡文轩挥出的剑光上,嘈嘈切切的声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那些箭矢如同雨幕一般,仿佛无孔不入。 而剡文轩挥起木剑,发出了一道璀璨的光华,刹那间挥落射在剑上的箭矢。 如果说箭矢是狂风暴雨,那么剡文轩手里的剑则是一柄密不透风的伞,将他整个人都保护的完好无损。 “铛!铛!” 火星四射,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周遭人头皮发麻。 剡文轩脚下多了一堆又一堆断裂的箭羽,他挺直腰背,手里的木剑撞到长戟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之音。 “你们虽然强,但也不过如此!” “所谓的大秦第一军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剡文轩满脸从容,他手里的剑招不算精妙,也没有多余的变化,但速度很快,威力很大。 旁人只是看到眼前闪过一缕寒芒,地上就已经有了数十具尸首。 那些死去的人身上只有一道细微的血痕,这不起眼的伤口应该算不了什么,毕竟他们过去身上的伤痕,更为触目惊心。 这帮虎狼之师曾遭受过更严重的创伤,就算被人砍十刀,刀刀深入骨髓,也还是挺了过来。 可现在他们偏偏就因为这小小的血痕丢了性命,这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是不得不信的事实。 “轰!!轰!!” 剡文轩踏步而走,落入人群之中。 猛然间,兵器和尸体跌落的声音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人群就像是海水退潮一般,以肉眼可以的速度极速缩短。 铛铛的剑鸣声,宛若战场上的激昂战鼓,连绵响动。 喧哗声此起彼伏,哀鸣声响彻战场,更不断传来惊呼声。 就算这些人是百里挑一的虎狼,可以只是类似罢了,并不是真正毫无感情的野兽。 他们是人,他们也有弱点。 因为是人,所以会害怕,会恐惧。 即使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做好了替大秦殉葬的准备,可在面临这割菜般的屠杀时,也还是不由得觉得惊惧。 是人,就会害怕!! 按照剡文轩一边倒的杀戮速度来看,或许只要半天的时间,他们就会被杀的干干净净。 真正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平淡至极。 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用扫把,掸去落叶一样。 众人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剡文轩之前所说,十万大军如无人之地,并不是吹牛,而是他真正有这个实力。 现在人们无比希望那句话,只是他说出的大话,但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现在他们除了反抗,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人都上过战场,深知如果现在丢掉武器逃跑,会影响到后面扑上来的队伍,导致溃不成军,造成严重后果。 这群骁勇善战,被评为虎狼雄狮的黑甲军,全都失魂落魄,满脸惊恐。 他们看不到剡文轩出手,却知道他轻飘飘的挥一挥手里的木剑,就会有几十个同伴倒地而亡。 或许是这一刻,又或许是下一刻,他们终究会成为尸体中的一份子。 “此人的剑法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凭着人海战术根本就不可能杀掉他!”一位兵卒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想要杀掉他这样的人物,必须靠着强横的招数和武功,可这些我们都没有!”有人身躯颤抖,整个人陷入难以言喻的惶恐之中。 “似他这样的高手,找遍全天下,都没几个,难道我们……”有人肝胆俱裂,没了再战的勇气。 “呜!呜!呜!” 惊恐的嘶吼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替这场杀戮增添了不少森冷气息。 长安城外。 一名老翁神情复杂的盯着面前的城池,眼里充满感慨。 “你带来天下太平,这是好事!”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江山虽美,但于你而言,只是累赘。” “今日我替你斩了大秦气运,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张三丰虽然为人很怂,做事很不着调,但他确实找了个好徒弟!!” 老人眼里泛起一丝波澜,松开颤颤巍巍的拳头,继续说道:“你不能心软,一但心软,实力就会削弱,他们也是一样……” “我看不起张三丰,只因为他做事情扭扭捏捏,可直至抵达他的境界后,才知道他选择的路到底有多么艰辛!” 老人满脸皱纹,眼睛浑浊没有神采。他佝偻着腰背,身子时不时抖动一下。 这看起来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浑身散发着垂暮之气,似乎只需要一场小小的风雨就能击倒他。 他看起来很普通,但天下人都敬重他,甚至都不敢直呼他的姓名。 老翁是道尊时期的人物,他姓孙,长安孙家老祖宗。 别人称呼他孙老爷,因为他的拳头是世上最可怕的拳头。 他的辈分很高,实力超乎想象的强,所以人们都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老爷。 不管他年轻时多么耀眼,都改变不了他老了的事实。 这样一位老人,真的还能重现昔日的辉煌吗? 孙老爷站在寒风中,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这样一个将行就木的人,或许连拳头都握不住。 “大秦疆域万万里,和世上每个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气运如同浩瀚无垠的海洋,常人哪怕是触碰一下,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孙老爷冷冷一笑,他继续说道:“剡文轩和李青莲两个毛头小子虽然强,但和我相比还是远远不如,毕竟老夫多走一步,率先破境……” “可惜啊……” 他摇头长叹,神情悲戚。 “可惜老夫走错了路,回不了头,所以只能死,否则遭殃的就是整个天下……” 孙老爷拍了拍身上的白色丧服,表情严肃起来。 “为了这天下,为了世间人!!” “只能用大秦的气运逼你们一次,如果你们两个人选择和我一样的路,老夫就亲手杀了你们!!” “哈!!” 他暴喝一声,猛然出拳。 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人挥出了极其可怕的拳头,其势宛若流星陨落,裹挟着千万钧巨力轰然而出。 “轰!轰!” 空气在他气力的挤压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小小的拳头仿佛是顶天立地的山岳,径直朝着长安城覆盖下去。 他的挥出的拳头上,忽然升起炽热的火焰,更绽放出璀璨刺目的华光。 难以言喻的压力从孙老爷身上肆意而出,他向着长安城挥拳,但给人感觉仿佛那不是一个拳头,而是一颗气势万千的骄阳烈日。 整个长安的气机,好像都被他拳头给禁锢住,就连时间都变得无比缓慢。 秦帝宫前。 落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飘下。 混乱的哀嚎声也是时断时续。 “他……是……魔……鬼……啊……”一位黑甲兵卒满脸不可置信,手里长戟掣出,刺向剡文轩,在这样可笑的速度下,就算是一头蜗牛都能轻易躲过。 “为……什……么……” 剡文轩低声说话,声音也变得异常慢。 他侧身躲过挥来的长戟,整个人的速度像是被放慢数十倍。 “嗡!” 剡文轩斩出木剑,刺中那名士兵,好半天才听到一声倒地的声响。 “啊……啊……啊……” 本来应该是一声临死前的不甘怒吼,但听起来像是他故意连着发出三、四声哀鸣。 另一边。 国师冷笑,回身朝着偷袭他的年轻人拍出一掌。 然而他的手臂伸到半空中,竟然诡异的发现自己石破天惊的一击,变得无比缓慢。 “老……东……西……没……吃……饭……啊……” 年轻人似乎预料到了这件事,他微微歪了歪身子,轻而易举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虽然两个人速度都很慢,奈何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等国师的攻击抵达,对方已然躲开了。 国师料定对方没法反应过来,所以没有考虑后续的变化,没想到猝不及防下,又被年轻人在胸口刺了一剑。 “嘭!!” 自称天下无敌的国师倒飞出去,满脸莫名其妙,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到底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 他和偷袭自己的年轻人之间,也就间隔不到三尺,可仿佛有着天涯海角的距离。 国师一向对自己有信心,别说是三尺,就算隔了百丈、千丈,他也能在瞬间击中对方。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林轩充满震撼的声音被拉的长长的,似乎带了回音一样。 “怎……么……了……” 他看着屋外戏剧性的一幕,本以为那两个人在演戏,在故意装神弄鬼,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也出了问题。 不是他们装,也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速度变慢了! 林轩想到这一点,眼中顿时闪过渗人的寒芒。 城外。 天空乌云密布,原来晴空万里的天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被一副黑云压城的画卷所替代。 大风忽起。 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息顿时弥漫在天际间。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惊艳绝伦的一拳 第二百二十七章惊艳绝伦的一拳 天上的云彩漆黑如墨,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在天地间,带来一股沉闷的氛围。 孙老爷原本只是个垂死的老人,现在全身竟散发出至高无上的气势,他的身形拔地而起,最后由一个驼背老人,变成了与天齐高的巨人。 他眼帘低垂,堪比巨石般大小的眼眸显得无比冷漠。 与身高数百丈的孙老爷相比,整个长安城都显得微不足道,仿佛蝼蚁一般。 他挥出的拳头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雄浑的气息冲霄而起,搅得风云色变。 直到此时此刻,这个老人才真正表现出叱咤天下的样子。 然而长安城的人都没有看见孙老爷的动作,更不知道天空乌云压顶。 在他们眼里长安依然是过去的长安,天空白云渺渺,城外人来人往,只是身边的速度似乎有所改变。 一处酒馆。 一名头戴纶巾,手握羽扇的青年满脸凝重,他死死盯着屋外,沉声说道:“孙……老……爷……的……拳……头……真……可……怕……” 坐在他面前的书生强忍着笑意,在他看来,自己身旁的人一向都不可一世,今天见他这副囧态,倒是不虚此行。 “嗯!!” 俊美书生得意的点点头,只是点头速度太慢,像是在无病呻吟,显得颇为滑稽。 残破的院子里。 数叶打着旋,轻飘飘的落在国师披散的头发上。 他气息萎靡,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处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口,正不停地往外漏着殷红的鲜血。 全长安的江湖人,都看不见孙老爷与天平齐的身形,国师也不例外,但他能感觉得到。 “孙……老……爷……要……做……什……么……” 他眉头紧皱,出声问道。 “上……” 孙玉为首的孙家人冲了上去,原本偷袭他的年轻人也提剑赶来。 “杀……了……他……” 缓慢的步伐,一点点踩出的步子,这一幕幕看起来像极了爱情。 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情侣,正义无反顾的朝着对方奔去。 夕阳下。 绚烂的朝霞中。 数百个穿着丧服的人,在同一时间冲向国师,只是身形都极为迟钝。 林轩目瞪口呆的躲在屋子里,他望着这副画卷,捂着嘴笑了起来。 他是个冷酷的人,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林轩看见国师满脸沮丧的坐在地上,而四周的人则是满脸“深情”扑向他身边。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很搞笑的画面。 “真……有……爱……啊……” 他想起了曾经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自己逝去的青春。 秦帝宫前。 数不清的尸体躺在地上,一眼望过去,几乎瞧不见尽头。 十万黑家军已经被剡文轩杀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心胆俱裂,没有再战之力。 寒风吹来。 剡文轩鬓角的发丝随之飘舞,流下滴滴汗珠。 他累了,心累,身子乏。 虽然他自诩是无情无欲的剑客,可真正做出了残忍无情的事情后,才知道自己过去的想法多么可笑。 只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更不能停手。 如果现在连区区十万人都下不了手,那么日后如何去杀百万人、千万人? 自从剡文轩来到长安城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条路将由成千上万人的尸骨铺成,任何一个踏上这条路的人,都注定会失败,因为路的尽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剡文轩握着剑,他出剑的速度再次变慢,算上时间减缓的加持,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的男人,速度慢的就像一只蚂蚁。 “孙……老……爷……”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悲伤更加浓厚。 “不……能……辜……负……你……啊……” 剡文轩断断续续的说出这段话,眼中再次闪出璀璨的锋芒。 当这位绝代剑手不在迷茫的时候,他使出的剑招忽然多了几分莫名的变化。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改变,他剑招的威力便翻了数倍。 之前剡文轩出剑,一招一式总有些凝滞,像是有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令他不能尽情发挥自己的实力。 风从天边吹来,夕阳也从天上落下。 剡文轩手持木剑,剑身上闪烁着邪魅的血光。 之前他心里有愧疚,有不忍,所以没有将胸膛里的剑招完完全全的挥毫而出。 只是此刻这名剑客想通了,他不会再留手。 剡文轩一切多余的感情,都被手里的剑光照散了。 他的剑宛若山峰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镇压出去。 “啊……” “啊……” “啊……” 奇怪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数十个黑甲兵卒腾空而起,慢吞吞的坠向大地。 剡文轩眼里绽放出凌厉的光芒,整个人就像一柄随时都能刺破苍穹的神剑。 “孙……老……爷……你……会……后……悔……吗……” 他握着剑,踩着腥风,再次开始了屠杀之路。 城外。 孙老爷有着惊天动地的躯体,仅仅只是随意站着,就散发着一股天上地下独尊的气息。 或许他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就能撕碎万里疆域。只需随口一句低吼,就能让千万人失去性命。 孙老爷气贯万里,手中的拳头离长安城池不过一寸之隔。 他这样的人物,哪怕只是随手一击,也会是毁天灭地的恐怖招数。 而现在他也不是随手一招,是蓄势已久的一拳。 他几十年没有和别人交手,在这段时期里,他心中不知道攒下多少情绪,留下多少故事。 如今所有的念头都化作孙老爷出拳的动力,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个拳头上到底蕴含了多么可怕的力量。 世人看不见他,不知道孙老爷的存在,只因为他现在已然脱离了人的范畴,抵达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他是仙魔一般的人物,所以人们看不见他,更不知道他的动作,听不到这轰天震地的声音。 此刻他的拳头落到了长安城,并没有出现好管闲事的人过来阻止。 倘若任由拳劲散在城池中,享誉大秦的长安城亦得化作齑粉。 不管是横推天下的国师,是才情无双的剡文轩,还是傲世群雄的秦帝,他们和这座城一样,都得灰飞烟灭。 “轰隆!!” 一股磅礴的气息冲出云霄,碾碎了孙老爷头顶密布的乌云。 “昂!!” 一声惊天狂吼从长安城升起,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只见一条身长千丈的金色巨龙拦在孙老爷拳头下,将他灭世的拳头挡了下来。 这条金龙贵气万分,仿佛是天生的至尊,将睥睨世人的无上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龙似是天地间最尊重的存在,论尊贵的气度仍在孙老爷之上。 可现在金龙的头上,却站着一个人,一个奇怪的青年。 他负手而来,神情沉稳。一双眼眸看似嘲讽苍生,却又悲天悯人,别有一股特殊的气质。 这个人的样貌模糊不清,但可以看见他身上穿着五爪龙袍,头上带着九珠龙纹冠冕。 那个人傲然伫立在千丈金龙的头上,双目中似有雷霆闪烁,仿佛可以洞穿天地。 “不愧是当今世上天赋最高的人,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孙老爷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斥着赞赏。 龙袍男人眼皮抬也不抬,只深深看了一眼孙老爷。 “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化作金色莹光,消失在了金龙头上。 整个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敢有这样的装扮,只一个人能有这样的风范。 他必定就是秦帝,是那位道尊的弟子,是这江山的主人。 “寻常人连看见我的资格都没有,可你不光看到了老夫,甚至还能和我说话!” “可惜只说出了一个字,不然老夫还会多看你一眼……” 孙老爷满脸赞赏,他大笑,声音宛若奔雷一般响彻云霄。 “张三丰收了个好徒弟,虽然这个徒弟的武功不如他,但性格比他好太多!” “做事有些投机取巧,可毕竟也到了这一步!” 他淡淡的说着,随意评论这位帝国之主,诉说着这位秦始皇的不是。听起来似诳语,但一字一句都透着无上的霸气。 虽然只是寻常的自言自语,可每个字都能给众生带来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压力,让世人有种渺小若尘埃的恐惧。 “吼!!” 金龙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随后化作一道奔雷,猛地冲向孙老爷。 “斩了你,秦小子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斩了你,他们就不会心软!!” 孙老爷发出无奈的大笑,整个大地仿佛都被一股气机牵引,发出惊天的轰隆巨响。 “你必须死,大秦必须亡!!” “于秦帝而言,你是责任,也是累赘!!” 孙老爷笑着轰出一拳,拳劲和空气摩擦,掀起滔天的无形火焰,仅仅是火焰余温就足以焚山煮海,恍若大日临世。 “轰!!” 金龙仰天长啸,整个身躯顷刻间就和孙老爷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孙老爷的拳头就和金龙互相拼了数千招,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条金龙的身躯坚硬无比,就算是孙老爷那恐怖绝伦的拳头,也不能给它造成半点伤害。 不管他从哪个地方击中金龙,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出。 孙老爷认认真真的挥拳,出拳,并没有因为金龙完好无损而生出挫败感。 事实上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但他还是一一挺了过来,最后走在所有人的前方,成了世人仰望的存在。 因为失败的人仅有一种,就是在抵达成功之前放弃的人。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局面 第二百二十八章局面 孙老爷双目微闪,一身浑厚的气势飙升起来,周围万丈之内,所有的空气都沸腾般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轰!轰!轰!” 金色的巨龙撕咬着扑来,它飞在空中,宛若一道璀璨的灭世雷霆劈来。 孙老爷举世无双的拳法和金龙的爪子打的平分秋色,一人一龙有来有回,每一招都有着万钧之力。 其实就算二人挥洒出的一丝残余劲气,都可以毁灭整个长安,可孙老爷和金龙的交战,却连天边落下的一片枯叶都毁坏不了。 就算一只飞鸟出现在他们两个决战的战场,也能安然无恙的飞过。 他们站在这片天地中,又仿佛站在另一片空间。似乎他们的身体只是虚幻,并不是实体。 “我早年和张三丰游历天下,见识了不少雄壮风光,自此立下宏远,要将天下雄奇都纳入自己手中。” 孙老爷的双目刹那间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他冷声说道:“昔年我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本以为自己和张三丰联手,不单只能收服天下河山,还可以征服四海。更能踏平西夷,扫平一切异族,让子子孙孙都活的平安幸福。” “他当时已是天下第一人,再加上我的助力,本能轻而易举平息乱世,可没想到张三丰竟然志不在此!” 孙老爷的眼神闪烁,似乎日月同辉,释放出惊艳绝伦的光芒。 他高高举起右拳,向下猛的一挥,袭向金色长龙。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际上却是瞬间发生。 那宛若万仞高山般的拳头,在半空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回响,更掀起滔天狂风向着八方卷动。 “张三丰现在的武功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或许连贼老天都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心里却从未想过当什么世间第一,更没有宏大的报复,他做这一切,只为了见一个女人!!” 孙老爷的拳头越涨越大,直至覆盖了天空,化作数万里大小。 如果有人抬起头,甚至可以看清他手中纵横交错的手纹,比起波澜壮阔的大海也要浩瀚。 数不清的掌纹宛若沟壑布满整张手掌,使他的拳头多了些许沧桑之意。 原本贵气无双的金色巨龙,在这个时候似乎也不够看。 和孙老爷的拳头相比,它如蝼蚁一样,显得微不足道。 “这一拳本是为张三丰准备的,即便以我现在的本事,也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 孙老爷对着金龙凭空出了一拳,拳头还没有击中对方,他就收了拳。 孙老爷目光冰冷,他过转身子,死死盯着东方。 他望着那里,好像看见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孙老爷眼神逐渐涣散,用最后的声音低声说道:“臭道士,若有来世,我真想跟你做亲兄弟。”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缓缓阖上了双眼,身躯渐渐消逝在空中。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孙老爷耳边响起,他咧嘴一笑,苍白的脸色出现一抹红润。 “老夫让你在女人和兄弟间选一个,结果你一个没选,跑去山里躲了数百年,最后培养出一个震铄古今的帝皇,从而实现你我当年的梦想。” 孙老爷顶天立地的身子已经不见了一大半,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更是露出戏谑的表情。 他声音低沉,语气唏嘘的说道:“要是找到那个女人之后,她瞧不上你,你可不能灰心,像你这样风骚的家伙,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只可惜我不能看见那一天了……” “对不起……” 一道悲戚的声音随风飘远,孙老爷大笑三声,整个人和清风一起消失不见。 “吼!吼!” 金龙发出咆哮,它双目赤红,身体疯狂颤抖。 在它的感知着,原本对方挥出的最后一拳,已足够取走自己的性命,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可怕的气息竟全部消失了。 可就在下一刻,金龙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掌控时间的招数,即使是你,也挡不下来!!” 冷冽的声音传到金龙耳中,但它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之前那个消失的拳头又出现了,足以让自己魂飞魄散的攻击再次来临。 一个可怕的拳头轰鸣而来,使得天空仿佛都改变了颜色。 拳头降临的瞬间,刹那间就将千丈大小的巨龙所笼罩,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金龙的躯体上,让它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吼!!” 金龙疯狂怒吼,但不管它怎么挣扎,整个身躯都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吼!!” 金龙发出哀鸣,它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采。 也许它自己也明白,如果这一拳砸下,它会死,必死。 这一拳,仿佛可以轰开苍穹,裂开大地。 “轰!!” 巨大的声音响彻半空。 …… 尘埃落下。 千丈金龙没有了,孙老爷不见了。 长安城人来人往,无比热闹,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他知道自己在挥出那一拳后会死,但如果他死了,孙二狗自己的拳头就根本伤不了大秦的气运。” “也就是说……” “他的拳头斩破岁月,超出了时间,以不可描述的方式再度归来!!” “虽只有短短瞬间,但数遍天上地下,也只有我一人可以做到!!” 一名白发道士睁开眼睛,脸色落寞,眼中泪花闪动。 他倒下两碗黄酒静静坐于桌前,低声长叹:“孙二狗,你走好!!” “你的最后一拳,很不错,虽然我只要出一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接下!!” “不过要是你可以完全领悟这一拳的奥秘,足以逼出小道第二根手指了!!” …… 秦帝宫前。 剡文轩和众人都恢复正常,寒风吹来,一股森然的冷意弥漫全场。 十余万黑甲军此时只剩下二万多人,剩下的都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具不能动弹的尸体。 白衣白袍,他风采依旧,在那张俊郎的脸上,甚至都看不见一丝疲倦。 血腥的杀戮再次展开,剡文轩手拿木剑,轻飘飘划出一道剑弧。 只是随手一招,围绕在他身边的黑甲兵就立即倒下十多个。 剩余的黑家军面色愠怒,不要命的跑上来,然而迎接这些人的只有死亡。 其实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结果,只是被剡文轩杀死的人中,有他们的朋友,有兄弟,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享福受苦。 这些黑家军为了情义,只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哪怕只是擦到一些边也足矣。 他们发动飞蛾扑火般的攻击,只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滔天怒火,即是为剡文轩的杀戮而发怒,也是为自己能力不足而伤感。 “杀!!” “杀!!” 数十位黑甲兵卒同时施展手里兵器攻向剡文轩,他们劲道凌厉,使出的招数迅猛快捷,在空中掀起阵阵狂风。 剡文轩身形闪动,步伐曼妙,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那些黑家军攻击的缝隙下游走,有惊无险的躲过一次又一次袭击。 “铿锵!” 手中木剑翻飞,画出数道剑影,宛若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袭向他的黑家军。 “嘭!!” “嘭!!” 金铁交锋的爆炸声响起,原本在他身边的人全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孙老爷成功了吗?” 剡文轩目光微闪,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再次冲进人堆里。 他的人如云似雾,难以捉摸,哪怕处在数万人的包围下,旁人也触摸不到他的衣角。 另一边。 国师依靠在粗壮的柳树下,迎风而立。 他周身布满刀伤剑痕,胸口更是开了个血淋淋的口子。 “唉!”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幽幽长叹。 “你们有自己的谋划,我和秦帝也有!” “为什么偏偏不信任我们,非得逼我走上这一步?” “你就是孙家的小少爷,那位孙家有史以来最天才的人物?” 国师冷冷看着之前偷袭自己的年轻人,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斩钉截铁。 “是的!国师好眼力!” 孙少爷点点头,他一剑挥出,带起阵阵冷风。 “噗!” 璀璨的剑气刺在国师腿上,撕下一大块皮肉。 “之前你吃的是什么丹药,竟然可以在瞬间治好你身上的伤,真是……” 国师捂着嘴咳出大口鲜血,呛鼻的腥味随风散开。 “真是暴殄天物啊……” “道尊穷极一生,收集无数天材地宝,只炼制出两颗神药,一颗送给了自己的发小孙老爷,只为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浪费在这种地方。” 国师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由于身子不断流血的缘故,整个人颤抖起来。 “何必呢?” 孙少爷轻声说道:“有人选择顺天下大势,哪怕明知数千年以后,全世界的人都会灭亡!” “有人选择违逆天下大势,就算牺牲天下人九成九的性命,也不惜拼上一次!” 国师深深看了孙少爷一眼,他冷笑。 “为了少数人的想法,而让全天下的人跟着受苦,这很可笑,很自私!” “谁知道千年以后,人们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的确可笑!确实自私!”孙少爷点点头,接着说道:“只是道尊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他的期限到了!” “而且这世上没有人敢保证,千年之后,自己的本事可以超过道尊!” “的确没人能保证!”国师陷入沉默,好半晌才低声呢喃。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秦帝 第二百二十九章秦帝 “道尊用上天的运道来弥补世人的天赋,致使当世的人资质都很高,可千年之后,你觉得后辈的江湖,能够达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清风吹来,孙少爷使了个眼色,所有穿着丧服的孙家人都围了上来,将国师困在柳树下。 “你难道还不懂?”孙少爷劈头盖脸的喝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和秦帝都活不到千年以后。以那些晚辈的本事,他们拿什么阻拦千年后的劫难?” 国师靠在树边,殷红的鲜血将树桩都染上了色,他脸色平静,眼中甚至透着些不以为意。 孙少爷眼神冷冽,他沉声说道:“千年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人们醉生梦死的活着,每天都有千万人死去,只能从史书上看一看繁荣而安稳的世界。他们需要英雄带他们脱离困境,只是永远也不可能等到……” “是吗?”国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孙老爷告诉了你们很多东西,这本不该让你们知道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孙家人,脸色阴沉。 “这不是你们可以触碰的事情,孙老爷他越界了!” “我们保密工作很好,不会有别的人知道!”很久没有开口的孙玉,忽然打断了国师的话。 “为什么?” 国师微微皱眉,不屑的说道:“这世上不存在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怕是父子兄弟也会反目成仇。” “因为我们都会死,整个孙家所有人都会死,除了白起!”孙少爷轻描淡写的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常无奇的事情。 “什么情况?” 林轩目光深邃,他悄然无息的打量着屋外的情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但他自己也很无奈,总不能在这个时间跑出去,用自己的性命亲自试试那些人的刀锋。 另一边。 大秦宫前。 “黑家军铁骑无敌,荡平天下叛乱,都是一等一的汉子,一等一的豪杰。饮下这杯离别酒,只希望我来生有机会弥补你们!” 剡文轩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酒杯,他仰头喝尽杯子里的烈酒,脸上渐渐浮起一片红晕。 此时此刻,偌大的皇宫面前,堆满了尸体。 一眼望去,成千上万的黑家兵卒的尸首铺在地上,足足铺了有三十多里。 肃杀而又压抑的气氛萦绕在皇宫前面,使这里增添了些阴森感。 月光普照,皎皎如雪。 原本优雅的白玉光在这个地方显得无比渗人,透着浓浓的恐怖气息。 剡文轩握着木剑站在月光下,傲然屹立在皇宫前,整个人宛若索命厉鬼,令人望而生畏。 “哼!” 他转过身,不屑一顾的扫视后方,眼神似两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鬼魅魍魉、蛇虫鼠蚁之辈,不值一提,不足一晒!” 剡文轩迈开步子,缓缓推开秦宫的大门,然后走了进去。 月光洒下,地上无数水滴晶莹剔透。 这是他的泪,也是他第一次流泪,可这件事只有剡文轩一个人知道。 他无比怀念曾经做天下第一公子的日子,虽然天天都被人挑衅,但也算潇洒不羁。 “这家伙真可怕,只是一道眼神,竟让我觉得像是一招避无可避的剑招刺来!”躲在暗中观察这里景象的人立即瑟瑟发抖,背后直冒冷汗。 “这位剡文轩破后而立,剑招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比起之前的他,简直是换了个人!”有人倒吸冷气,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的冷酷眼神,刹那间头皮发麻,体内更是气血逆流,喷出一大口鲜血。 秦帝宫前发生了这样可怕的战斗,早就惊动了整个长安城的人。 现在不知有多少探子和细作藏在暗处,偷偷探查这里的战斗。 大秦帝国的黑家军天下无敌、战无不胜,不知道创造了多少传说、多少神话,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军队能和他们相比。 征战天下,行兵打仗,靠的就是虎狼一样的队伍,而黑甲军更是虎狼中的王者,不败的神话。 但就在今夜,天下一公子剡文轩,一人一剑将黑家军杀的丢盔卸甲,使所有人都成了他剑下亡魂。 曾经纵横四海的军队,竟成了剡文轩诸多传奇故事中的一环,变成了他的陪衬。 剡文轩为什么而进秦宫,为什么屠杀黑甲军,这不是野心家思考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一点,秦帝所依仗的黑家军全死了,死的干干净净,没留一个活口。 这世上疯狂的人往往都是剑客,他们做事很少计较得失,所珍惜的也只是出剑时的荣耀,与人战斗时的快意。 在世人看来,无法无天的李青莲算一个,宛若妖魔的剡文轩算一个,都是使剑的疯子。 疯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也不会有人去以疑惑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一个正常人理解了疯子的想法,或许他离疯也不远了。 过去自封无敌的国师也失踪了,在打败李青莲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重伤,不管是哪个猜测,国师的下场都不好。 因为他亲手创立的魔音坊被孙家白起灭门,而以国师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忍不下这口气,可长安城的人却没有见他出面阻止,甚至连国师的影子都瞧不见。 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国师自身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秦帝能够征服万万里疆域,让人不敢反抗,靠的是自己的本事,靠的是国师的战力,也是黑甲军的威慑。 今天下午,国师这面大旗倒下了。 今天夜里,黑甲这把坚不可摧的利刃碎裂了。 剡文轩一路杀进秦宫,绝不是为了找秦帝喝茶,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无论他们二人孰胜孰败,对于天下的枭雄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改朝换代的机会近在咫尺,就算说上一句唾手可得也不为过,他们又怎么会放弃? 有人不禁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依旧静谧璀璨,和以前相差无几。 头顶的天没有变化,但人间的天要有变化了。 秦帝宫内。 剡文轩走在偌大的殿内,一会儿面带微笑,一会冰冷如水,有时又满身杀意,双目赤红。 “咚!” 他停了下来,脚步声顿时掀起一阵轻响,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秦宫内没有一个人,往日随处可见的仆从和侍卫都不见了,仿佛这里只是一座无人之地。 “在我和黑家军对峙的时候,秦帝就遣散了宫里的人吗?” 剡文轩紧紧握着手里的木剑,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兴奋,喜悦,忐忑,冷酷,决然。 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出现在他脸上,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秦帝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剑客,能够和他交手是一件莫大的荣誉,所以剡文轩很开心,也很激动。 就在刚才,他一人一剑,亲手杀了十万人,他心里有愧疚,也有不安,可一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转化成了决绝。 虽然剡文轩早就做好了面前秦帝的准备他,本以为会以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走过去,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就变得很复杂。 “秦帝用十万人的性命,来考验我的决心,帮我磨手里的剑,如果在这个时候犹豫了,岂不是让黑甲军白死了?” 剡文轩长叹一声,感慨万千。 黑家军拦他,不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责任,而是来考验自己的器量,如果自己连十万人都不愿意杀,大概连秦帝的面都见不到。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剡文轩深吸口气,神情渐渐归于平静,他从怀里找了一根绳子,将木剑系在背上,大步迈开,朝着宫殿的最深处走去。 他把自己的佩剑当成了有生命的伙伴,杀的人多了,自己会累,剑也会累,所以剡文轩决定给自己的剑休息的时间。 当他再次出剑的时候,当那柄木剑休息够了,剡文轩觉得自己将会刺出辉煌无比的剑招。 他不知道秦帝现在待在什么地方,但剡文轩清楚,在远处有一道蓄势待发的剑气,只惊鸿一瞥,就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要朝那里走去,就一定遇见想找的人。 当今世上,也只有江湖中最尊贵的剑客,万剑之中的帝皇,才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因为剡文轩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世间的巅峰,江湖剑招的极致,可以带给他压力的人,必定是神鬼莫测的高手。 而在大秦宫内,也只有秦帝有这种本事。 孤独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渐行渐远,只一道身影就给人傲绝一世的豪气。 剡文轩要去见一个人,恳求对方做一个选择,用背后的剑去求。 在那之后,他会死,必死。 他的剑没有剑鞘,李青莲的剑也没有剑鞘,所以只要他们出手,就一定会有人死亡,不是敌人就是他们自己。 经过江湖中的种种事情,他们的心早就死了,因为他们犯过太多错,连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只是一想到众生的未来,一想到日后发生的灾难,他们的心就从坟墓里慢慢爬了出来,再次变得炙热。 清风拂过,吹动了剡文轩的衣襟,也吹起了宫内的桂花树。 桂花的香气铺面而来,沁人心脾。 “真美啊!” 剡文轩目光闪烁,低声呢喃。 “好希望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还可以见到你们,那应该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他从不是个会无故伤感的人,只是在这个时候,也还是不能免俗。 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生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剡文轩的剑招再强,他的剑再怎么冰冷,也还是避免不了的沾染上俗气。 “嗡嗡!” 微风出的桂花的枝条沙沙作响,也带着地上的影子随之舞动。 数片桂花顺着柔和的清风摇曳而落,落在洁白的月光里。 剡文轩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谈话 第二百三十章谈话 “呜呜!” 剡文轩走在空旷的宫殿里,任由清风拂面,带起他散乱的发丝,吹动自身的衣襟。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寂寥的殿堂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但有一点,他的心已经彻底静了下来。 当一名剑客心乱了,他的剑招也会逊色几分,可在正真的高手面前,哪怕只有一丝差池却也是致命的威胁。 虽然剡文轩是来送死的,可他并不希望因为别的因素而影响自己,毕竟他在很早之前就在期待和秦帝交手。 硕大无比的秦宫到处都挂着白色的灯笼,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使用白色灯笼是大忌,这是只有死人才可以享用的东西。 “你这是在替我送行,我的好师兄?” “真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啊,毕竟你现在可是凌驾在整个天下之上的人物……” 剡文轩的双目中倒映着灯笼发出的炽热光亮,他嘲讽似的笑了笑,继续迈开脚步。 素白色灯笼是不详的征兆,这一盏盏明灯点缀在各处,在墙壁上闪闪发光。 这些东西应该不是秦宫的仆人挂上去的,如果让那些家伙做这种事,他们一定会多嘴,让更多人知道。 “这些灯笼有多少盏?” 剡文轩喃喃自语,语气唏嘘。 这是天底下最大的府邸,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宫殿,多少人竭尽心机就是为了能够获得这些,只是算到最后,也还是成为一座孤坟,成了旁人的踏脚石。 这世上最低贱的就是人命,只是有谁该死,有谁该高高在上呢? 他环顾四周,俊郎的容颜在璀璨的星空下熠熠生辉。 这些殿楼高耸,仿佛可以隔绝日月,檐壁上全都雕刻着一只只贵气非凡的长龙,而群龙的四周则镶嵌着无数辉煌的珍珠玛瑙,宛若一副万星捧龙的壁画。 五步一座楼,十步一个阁,走廊如绸带般萦回。 外界任何一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到了这里都会泯然于众,宝鼎被当作铁锅,美玉被当作顽石,黄金被当作土块,珍珠被当作沙砾。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从月光中飞了出来,这个人的身影比风快,眼眸比皎皎月光还要清澈。 剡文轩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名盛装美人,她身穿紫红色的宫装长裙,肩上缠着一条雪色绸缎。头上挽起飞仙髻,发髻上插了一枝金色花簪。 她的肤色似乎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洁白,仅一道身影就让这满殿堂的珍宝成了陪衬,使得所有宝物都黯然失色。 这个女人虽是一身娇媚柔软的装扮,可却有着英气十足的剑眉,一举一动都气势如虹豪气十足,给人感觉像是位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尽显巾帼英姿。 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眼波流转间可以轻易引起别人的无限遐想。 “秦帝是个自私的人,他对不起那死去的黑家军。” “我以为他是个冷酷到极致的男人,可以用任何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为了你犯这样的错!” 剡文轩淡淡的说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有些事的对错不是可以用言语就能说清楚,这世上,无论怎么活,都有人说三道四。无论怎么做,总有人指手画脚。不管做的对与不对,总是不缺指指点点的人。” “你说他自私,因为你不是他!” 女子缓步走来,声音空灵冷冽,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至少我没有私情,按理来说,你也该和黑甲军待在一起,变成我的剑下亡魂!”剡文轩眼中闪过奇异之芒,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 “他们那些人都死了,是他们该死?” “宫苓羽是大秦最出名的女将军,你征战沙场多年,应该比我更懂那些死去的兵卒,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唯独缺了你?” “哼!”宫苓羽不屑的说道:“下令拦你的人确实是陛下,但真正动手杀他们的人可是你!!” “作为一个杀人犯,身为一名刽子手,你究竟凭什么这样义正言辞的和我说话?” “或许你觉得自己的目标崇高伟大,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害死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愿意这样做,难道他们心里没有不甘?” 宫苓羽气势汹汹,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巨石,狠狠地撞击在剡文轩的心口。 “你认为秦帝自私,觉得他无情,可你就不自私,你就不无情?” “你为了所谓的道义,害死过多少人?”宫苓羽步步紧逼,语气充满了嘲弄。 “你觉得我该死,认为自己可以轻易杀了我,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和我打完之后,你顶多只剩三成气力,能不能杀死我也是未知数,到时你拿什么面对秦帝?” “你……”剡文轩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脸色发白,气息紊乱,踉跄的退了好几步。 “堂堂天下第一公子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失望!”她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自私……” 剡文轩呢喃自语,对方的话就像千万柄利剑插在他的胸口,他杀人,并不是没有一点负担,因为很多人本不该死的,他们可以活的很好。 但剡文轩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剑招,他肆无忌惮的杀人,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他觉得只有自己变强,才有打开新世界的资格。 可他在杀死敌人的刹那间,也在不知不觉折磨着自己的心,留下一道无形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令人发指的杀戮并没有摧毁他的内心,反而让他心中充满热血。 可越是有情的人,越是无情,往往只差一个机会,就可以将他永远逼入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 此时宫苓羽的言辞就如离弦之箭,触之即发,无数的忧伤似山洪暴发般将剡文轩的伤口撕裂,令他压抑的痛楚瞬间就淹没了他。 寒风吹过,他独自傲立在月光中,宛若一尊白玉雕像。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特别痛苦的样子,但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大浪。 “现在天底下的高手都分成两派,一部分认为该反抗,另一部分觉得是天命所归,要顺其自然,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剡文轩失神了好半晌,他渐渐地回过神,低下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是陛下的人,他做什么事我都陪他,我什么都不奢求,也没什么野心,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他想要杀光天下人,我就陪他杀!他想要做高高在上的帝皇,我替他守着江山!只要他开心,我什么都会做,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宫苓羽眼中闪过一道伟岸的身影,她轻轻一笑,笑容中藏着令剡文轩心悸的冷漠。 “陛下交给我一招剑术,虽不是他最强的招数,可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我施展一遍,希望你能记得!” “什么?” 剡文轩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对于他这种境界的来说,任何招数只需要看上一遍,就能找出应对的办法,即使不能完全破解,可也能大大增强他的胜算。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秦帝和他完全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为什么对方要让自己占这样的便宜? “他是你的师兄,所以甘愿卖你一个破绽,如果你抓不住,那就去死吧!” 迎着漫天星光,宫苓羽展颜一笑,近乎让璀璨的皇宫都失去了色彩,让天上的星星都没了光亮。 这是个心机很深的坏女人!! 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人,也是没有底限的人!! 义薄云天,战无不胜的女将军? 这真的是开玩笑,她明明是个魔女!! 剡文轩深深看了宫苓羽一眼,眉头紧紧皱着,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对这面前这个闻名于世的女将军做了个评价。 很显然,对方以这样一种充满诱惑的姿态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动摇自己的内心。 任何一个男人看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表示崇拜,他的心底都会有些酸意。 如果有一个人在面临生死决战的时候,忽然有个很漂亮的女人走到你面前,笑着和你说她仰慕你的对手,那么你的心境一定会出现问题。 而且之前剡文轩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心安静下来,而宫苓羽只靠一个笑容,一式未知的剑法,就彻底摧毁了他的心房。 她绝对是故意的!! 一旦真正中了招,或许自己一身实力,也只能使出七八成。 对于他们这样境界的人来说,哪怕一丝一毫的差异,都是不可容忍的危险。 但是…… 只有看了她这一招,他才可以借机看出秦帝的武学。 这一局是宫苓羽设下的圈套,同时也是秦帝的考验。 以那个男人的智慧和傲骨,必定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所以这一切都是宫苓羽的算计。 而秦帝也知道会出现这一幕,可却任由事情发展,仍是让她来传授剑法。如果自己想得通,就是平白占了便宜,如果想不通,大概会死的很惨。 剡文轩摇了摇头,眼神如静谧的湖水,他低声说道:“出剑吧!” 他没有说别的话,至于有没有被对方影响,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完美的剑招 第二百三十一章完美的剑招 月光如水一般从浩瀚的苍穹落下,为大地上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浅浅的薄纱。 清风吹来。 国师捂着胸口躺在槐树下,周围躺着数百具穿着丧服的尸体。 他很狼狈,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已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动,哪怕是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周围到处都流淌着殷红的鲜血,全部都是倒塌的屋子以及塌陷的地面。 这里刚刚展开了一场诡异的战斗,孙家一百多个江湖高手用尽全力围杀这位大秦国师,当时他只有两根手指可以动。 可就只靠着两根手指,他就杀光了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是一击毙命。 “没想到你之前还有所保留,不过现在也到此为止了!” 孙少爷缓步走上前,他提着手里的长剑,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 而孙玉则站在另一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孙家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着,可他们没有悲戚的表情,也没有着急杀死国师的兴奋。 “世上都说国师无敌,都觉得你的武学功底到了人们仰望的地步,但事实上你并没有真正迈出那一步!!” 孙玉低声开口,语气唏嘘。 “你输了,现在孙少爷只要一招,就能取走你的性命!” “天下间谁能不败?又有哪个人永远不输?” 国师感慨一声,轻轻闭上双目。 “我何必来?你们又何必来? 孙少爷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苦笑道:“你本不该来,我们也可以不用来,只是现在都到了!” “你的拳头呢?” 国师皱着眉头,撕心裂肺似的痛苦传遍全身,可他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拳头?”孙少爷带着一丝疑惑,低头问道。 冷风卷动,孙玉衣襟翻卷,带起阵阵清香。 只是无论她身上有多重的香气,都掩盖不了这个院子里呛鼻的血腥味。 月光下,孙玉双眼闪动,有些失神。 “孙老爷最厉害的是他的拳法,我对他神交已久,可却一直都没有见他的资格,现在他死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可这并不代表我看不了他的拳头。” 国师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的眼睛还闭着,但清风忽然就卷来了一丝危险气息。 “这是……” 孙少爷不禁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的月光。 “莫非……” 孙玉捏紧拳头,额头渗出冷汗。 不起眼的屋子里。 “好重的杀气!!” 林轩满脸震撼,如果不是有几个怪物守在门外,只怕他都要忍不住叫出声。 月光洒下,天地间有了杀气。 这是一股很浓的杀气,即使杀上一两千个人也拥有不了这样的杀意。 二十万!! 不!! 或许更多!! 这样纯粹的杀意是真正靠着杀人得来的,能够拥有这样杀气的人,绝对是个非常恐怖的疯子。 天地间的月光没有分毫变化,可偏偏在这一缕月色之中,透着股令人不安的杀气。 “原来是她……” “那个善于伪装,也善于欺骗的魔女……” 国师咧嘴笑了,他在一年中露出的笑容,都没有今天的多。 秦帝宫内。 宫苓羽手里握着一道月光,宛若一位下凡仙女握着一柄三尺长剑。 她嘴角泛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剡文轩,嗔笑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美吗?” 她带着三分妩媚,三分妖娆,以及四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种种因素混在一起,给她带来别样的魅力。 “不错!” 剡文轩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 “难道你是希望我这个样子?” 宫苓羽身形高挑,此时忽然散发出了渗人的压迫感,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受,仿佛就像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坚冰伫立在前方。 “那这样呢?” 她音调拔高,豪气干云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同时泛起一阵阵回音。 宫苓没有嘶吼,没有咆哮,但气焰嚣狂,充满傲视群雄之态。 想当初这个女人金戈战马,气吞万里,霸气冲霄,活脱脱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帝王。 不论她做过什么,但都是宫苓羽的一部分,伪装也好,隐藏也罢,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愧是宫将军!!”剡文轩赞叹一声,他朗声说道:“是我小瞧你了!” 这位英气逼人的女子,昔年曾沙场秋点兵,威震八方,势倾天下,携带着一面面飘飞的战旗,杀得边疆乱臣连退八百里。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本领,没有足够狠辣的手段,她又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一开始剡文轩就知道她的存在,也觉得宫苓羽难缠,可也仅限于难缠而已。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知道,是他太过于自负,以对方的才情,完全拥有和自己平等说话的权利。 “好剑!!” 剡文轩的目光落在宫苓羽的右手上,那只手洁白如玉,没有一丝缺陷,他起初是看她手里那似真似假的长剑,但很快就被对方的手吸引住了。 对方本就风姿绰约,像是钟天地之灵秀,只一只手就充满诱惑之力,任何人看了她的手之后,就会忍不住去看她的脸,会思考拥有这样完美玉手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宫苓羽好像察觉了剡文轩的目光,她邪魅的舔了舔嘴唇,左手伸到头顶,慢慢地拔出自己的发簪,一头漆黑如墨,绸缎般光滑的长发立即散落在腰间。 剡文轩在江湖上走动不少时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可单论身上的魅力,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宫苓羽。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整个人出现了短暂的失神,而宫苓羽瞬息间就察觉了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毅然挥出手里的长剑。 这一剑无迹可寻,近乎完美无瑕,即使以剡文轩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流光来的突然,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道光芒出现的刹那,天地间竟再无余物,只有这道清冷,而包含杀意的光辉。 剡文轩有所动作,只是下一刻,他忽然看见了一张美到极致的脸,比起这道光亮还要夺目耀眼。对方朝着他盈盈一笑,让身边一切都失了色彩。 “你……” 剡文轩下意识侧过脸不去看她,因为在名义上来说,她毕竟算自己师兄的女人,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忌。 宫苓羽剑上忽然有了杀气,宛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卷来,之前她的剑虽然华美,但没有这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所以剡文轩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有些掉以轻心。 在他看来,任何一招无懈可击的剑术只要杀意不足,也就只是好看一些,并没有太大危险。 他甚至出现错觉,认为对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本事,直至这个时候才真正清楚,宫苓羽其实是想杀他。 剡文轩刚有所动作,竟发现一切都迟了,对方在电光火石间释放出滔天杀意,顷刻间就淹没了他,而那柄月光化成的剑,也同时抵达他的胸口。 这杀意惊天动地,纵观天下,哪怕是自诩无法无天的魔门也抵达不了这个境地。 不!! 就算魔门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没有这个女人的一半多!! 天上地下剡文轩已无处可逃,甚至想不出一丝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他需要时间,就算一个呼吸的机会都足以。 但事实上他没有时间了,对方冰冷的剑早点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也从中察觉到了必杀的决心。 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谋算那么多年,害死无数人,最后竟然连秦帝的面都看不到。 “真是窝囊啊……” 他已找出对方剑中的缺陷,再给他一次机会,肯定可以打败对方。 剡文轩不甘,他愤怒,可也无能为力。 “你还不懂吗?”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变了,原本可以轻松收掉他生命的剑光消失了,如山巅压来的杀意退散了,那个复杂的女人也不见了。 “你是铁公鸡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弟,你只能做我们的徒弟,并不是天资不够……” “本以为你们同时学了我和铁公鸡的本事,可以轻松搅动天下风云,但没想到一个输给了自尊,一个输给了女人……” 剡文轩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面容俊美的白发道士,他貌若少年,全身上下散发着浩瀚的气息,即使是剡文轩在他面前,也生出一种如蝼蚁般的错觉。 似乎面前的少年只挥一挥衣袖,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公子,就会变成一缕飞灰随风而去。 “师父!!” 剡文轩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他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师兄不愧是师兄,只是他培养出的一个女人,就比我强太多太多!” “是啊!”少年轻蔑的笑了,他低声说道:“不管过多久,你师兄永远都是你师兄,你永远都不可能超越他!!” “你和那小子都还差的远呢……” 剡文轩没有说话,对方的话就像一柄利箭刺穿了他的心,他想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 什么骄傲,什么自尊,全部都被打的稀碎。 事实上他确实输了,如果不是这个老头子把自己带来这个地方,只怕现在已经死了。 这个道士看起来不老,也从不觉得自己老,但全天下的人都算他的晚辈。 “你已经死了!!” 白发道士冷冷看了剡文轩一眼,对方的话像是雷霆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女人是魔鬼吗?” 好半晌时间过去了,剡文轩满脸不可置信的憋出了这几个字。 他没有问面前人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因为自己师父的实力已到了无法估测的地步。 只是这些时间的算计又成了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破境 第二百三十二章破境 月光之下。 国师有些失神,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胸膛流到地上,一滴又一滴,落水的声音显得极为清晰。 “你是孙家少爷,所以你最厉害的应该是拳头,而不是剑术!” 他睁开双目,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是声音断断续续,气息虚弱。 “是吗?” 孙少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转过身子,缓步走到孙玉身边。 “你要做什么?”孙玉深吸口气,她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懵。 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对国师出手,逼对方破境才对。 “姐姐,你可不能死啊!”孙少爷压低声音,悄悄在孙玉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孙玉连退几步,脸色变得煞白。 “为什么?”她沉声问道,满脸不可置信。 他们早就拟下计划,互相都明白绝不让可以私情影响到这一切,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反悔? 孙少爷没有说话,他伸出右手食指,一股恐怖绝伦的气息顿时喷涌而出,宛若一阵飓风在院内响起。 孙玉的身形晃了晃,她握紧双拳,眼睛死死盯着孙少爷。 “轰!” 孙少爷没有解释什么,他一指点在孙玉的小腹上,将她轰飞出去。 “你……” 孙玉瞪大双目,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刹那间传遍全身,脑海嗡鸣一片,眼前所见的事物都变得模糊。 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撞塌墙壁,最终缓缓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什么!!” 孙玉携带着巨大的力量飞到林轩身边,两个人一起倒飞出去,重重倒在了木床上。 “嘶!” 林轩吸了一口寒气,他看着怀里的女人,感受着那股炙热的身躯,以及鼻尖传来的桂馥兰香,脸色有些复杂。 “你!!” 就在这个时候,孙玉睁开双眼,那张娇艳若芙蓉般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层红霞。 “敢放手,现在就杀了你!!” 清冷的声音在林轩耳边响起,他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屋外。 “我废了孙玉的本事,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帮我照顾她,直到她有自保之力,毕竟是你犯错在先!!” 林轩思考了一会儿,他眼中露出奇异之芒,点了点头说道:“好!” 孙家是大秦最大的世家,自己身下的女人在孙家的身份重于泰山,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 只要花点时间和精力,绝对可以从她身上获取很多有用的东西。 “放手!!” 孙玉挣扎着想要离开,两双手不停地撕扯林轩的背部。 她只觉全身发热,整个人仿佛春雪消融,内心剧烈的跳动。 林轩没有说话,他紧紧抱着孙玉,将她的身体牢牢箍住。 “又是你!!”孙玉眼里燃起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我!”林轩摇摇头,他死皮赖脸的说道:“你身上的武功都被那个男人废了,现在别想闯出去。” “滚!!” 孙玉沉下心,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原本凝聚在识海之中的炼纹,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毁的干干净净,以至于现在一身力量都没了。 林轩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忽然低声笑了。 他俯在对方耳边,悄声说道:“你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桀!桀!桀!” 林轩笑的诡异,笑的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除非你哭出来,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孙家真正的小少爷……” 话音刚落,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在林轩眼里,孙玉眼眶泛红,身躯颤抖,流下一连串的泪花。 “唉!”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他意兴阑珊的说道:“如果让你出去的话,会死的!” “他或许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达成目的,没必要再浪费你的生命,你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林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算计什么,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剩下的事情靠那个男人足够完成了。 屋外。 飘散的落叶顺着清风旋转飘下,国师眯着眼睛,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看来你料定自己可以胜过我?” “想来如果我现在不破境,就一定会死在你的拳头下!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你很有胆量!” “或许吧!” 孙少爷低下头,走了三步,站在国师脚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原本以为要折掉孙家所有人,没想到是我们高估你了,本来有很多人不必死的!” “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国师忽然问了一句。 “以我的为人,以秦帝不可一世的性子,为什么没人愿意信我们,他们本就不用死!” “责任!!” 孙少爷凝视着国师的眼睛,他从其中看出了不甘,愤怒,埋怨,谁能想到那位杀伐果断的国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和秦帝亲力亲为,扶持大秦帝国多年,谁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会不会为了责任而抛弃自己的尊严,毕竟这万万里江山是你们开创的……” 孙少爷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其实这些不该和你说的,只因为你是国师,你有资格让我多嘴几句!” “孙老爷为什么甘愿去死?”国师脸上泛起疑惑的神色。 “按照他的性格来看,这个老人宁愿死在春秋的手中,可为什么选择了断大秦气运……” “如果不断了你们的念想,谁知道你们会走哪条路?” 孙少爷自嘲般的摇了摇头,他再次说道:“你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值得吗?” 国师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沾满鲜血的肤色在凄冷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狰狞无比。 “值得!!”孙少爷坚定的点点头,他骄傲的说道:“我们虽然会死,但这股意志会永远流传下去!” “你们让我意外了三次!” “起初觉得李青莲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他的剑术超乎寻常的可怕,这是我第一次惊讶!” “孙家所有人甘愿赴死,愿意将自己的一切转成旁人嫁衣,这是我第二次惊讶!” “那还有一次呢?”孙少爷皱了皱眉头,他出口问道。 “第三次来源于你,在于你的拳头!”国师吐出一口淤血,徐徐说道。 “多谢!!” 孙少爷微微一笑,他捏住拳头,脖颈上青筋暴起。 一股滔天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如山洪暴发一般,震的大地都轰轰作响。 “别害了其他人,单独对付我就好了!”国师见状,随口说道。 “好!!” 孙少爷将拳头横放在胸前,他负手含笑,一脸轻蔑之色,举手投足间有着睥睨人间的傲气。 “虽然很多人都说我是孙少爷,可其实我不是,只希望国师以后偶尔会想起我这个对手……” “我叫孙棠,在孙家地位不高,勉强算旁支,也是国师在人间最后一个对手……” “我记住了,你叫孙棠,是我在人间最后一个对手!”国师点点头,凝重的说道。 虽然对方算计了自己,但除了死亡,他什么都得到不到。 “多谢!!” 孙少爷眼神微凝,周身荡漾起浩渺的气势,掀起一道道灼热的烈风。 这一切异象只在三尺之内,三尺之外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变化。 “国师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仰天长啸,旋即整个人暴掠而出,迎着国师一动不动的身体,缓缓伸出拳头。 “轰!!” 可怕的力量震荡出去,仿佛可以撕开虚空。 落叶归根,轻轻飘落。 孙少爷出拳的速度看似很慢,可相对于落叶的速度,简直慢的过分,慢的可笑。 那样的拳速好像是乌龟爬行的速度,甚至会让人怀疑,哪怕一个年纪不大的稚童也能轻而易举躲过这一拳。 光有威力而没有速度的拳头是伤不了人的,因为如果别人轻而易举躲过那样的进攻,那么一切也都成了泡影。 国师没有动,他还靠在树干边。 他动不了,也不想动,他清楚的感觉自己身边的时间流速变慢了,即使以他的本事都做不到这一点。 孙少爷整个人变成了炙热的火球,散发着滚滚热浪,仿佛连空气都可以烧干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国师低吼一声:“逆!!” 他立即恢复生机,身子上下所有的伤口都在瞬间愈合,连气息都显得超凡脱俗。 “如果你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破境,很显然你们成功了!” 国师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以往纵横八方的霸气。 他轻轻扬了扬手,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了面前硕大的火球。 随即忽闻国师一声自嘲:“你们倒也不差!”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走好……希望你们在下面可以过得舒服些……” 霎时面前的火球灰飞烟灭,就连孙少爷的身形也不复而存,仿佛他从没有出现过。 屋内。 孙玉嚎啕大哭,林轩死死捂着她的嘴,更是用被子将两个人都裹了起来,尽全力防止声音外泄。 “嘘!” “嘘!” 他不停地打手势,可还是止不住孙玉的眼泪和声音。 “这下要出事了……” “如果我们两个人落在国师的手上,只怕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林轩脸色阴沉,他意识到了不妙,悄悄看向屋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金銮殿 第二百三十三章金銮殿 明月之下,尘埃之中。 国师走到坍塌的墙壁前,只需再走七步,他就可以发现林轩和孙玉。 对于国师这样的人物来说,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形,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瞬间到来到他们身边。 他在犹豫什么? 林轩皱起眉头,感觉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原来如此!!” 国师忽然脸色大变,猛地叫出声,随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空。 “呵!” 林轩摇头轻笑,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走了,但他只要知道一件事,他们现在安全了。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孙玉冷冽的声音传到林轩耳中,她双目赤红,眉宇中萦绕着淡淡的恨意和哀伤。 “现在还不能走,谁也不知道出去后会面临什么,我不想赌!” 林轩深吸口气,他看着怀里的孙玉,斩钉截铁的说道。 孙玉脸色煞白,她冷冷的说道:“那你放开我!” “我不相信你,万一你自己故意求死,害了我怎么办?” 林轩没有放开,反而加大力度,抱的更紧。 “你!!” 不管怀里的人是多么貌美如花,气质有多么出众,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人的事实。 孙玉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事,现在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只可惜现在她除了脑袋以外,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动。 她压下心里的抑郁和屈辱,用一双择人而噬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轩。 孙玉的气息越来越凝重,甚至让林轩感知到了一股无形压迫。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只是满脸不在乎的笑了笑,然后低头靠在孙玉耳边。 “孙少爷当初追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料到自己有可能落到我手里?” 孙家真正的孙少爷其实是孙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而他也是误打误撞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因为谁也不会怀疑,其实孙少爷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更是孙家明面上最出名的女人。 一个月前他路过一个湖泊,本想着跳进去抓几条鱼解馋,结果后来孙玉一行人忽然也到了那里。 林轩没有办法,就藏在水里,完全遮掩住自己的气息,准备等对方走了再出去。 以他的手段,只要他愿意,哪怕是站在别人面前,那人如果不用眼睛去看,根本不会发现林轩的身形。 所以他偷听到了很多秘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孙玉遣散自己的护卫,自己一个人下了湖,没有穿衣服的那种。 林轩没有料到这一点,直接在水下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如果不是在逃亡的路上抱了剡文轩的大腿,只怕早就被孙玉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孙玉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她瞥了一眼林轩,随口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我实力恢复了,绝对保证让你死的很惨!” 林轩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唯一的优点就是怕死,所以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被你算计……” …… 秦宫。 剡文轩闭着双眼,整个人宛若一棵挺拔的翠竹伫立在冷风中。 他一脸释然,准备以这样的姿态迎接死亡,可事实上他所等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剡文轩蹙起眉头,脸上渐渐出现疑惑之色。 “发生什么了?” 他睁开双目,眼里充斥着问题,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以及抵在自己胸口的那柄无形长剑。 只要她刚刚敢动手,自个儿现在就应该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可对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情? 她错过了一次机会,也绝不会拥有第二次机会。 虽然宫苓羽握着剑,即使那柄缥缈无形的剑正对着自己,但剡文轩有十足的把握躲开对方的招数。 清风吹过,吹的衣袍翩翩,亦吹的发丝飘扬。 剡文轩的目光紧盯着宫苓羽,月光之下,这道提剑傲立的曼妙身影,可以让天下九成九的男人生出挫败感,也能轻易偷走九成九男人的心。 “你以为我会杀你?” 宫苓羽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月光化成的剑寸寸崩裂,最终随风远去。 “现在你见识了这一招,应该明白秦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该知道怎么去破他的剑术!” “不错!”剡文轩注视着远去的背影,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是一招完美的剑招,想必创造出这一招的剑客也是个极完美的人,要破解这种剑术,只能……” 他心里有很多疑惑,只是往深处想想,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宫苓羽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都改变不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至少他还没有死,也不曾受伤,更看见了秦帝的剑术。 至少他还能再见秦帝,成功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只是……为什么感觉很不甘心…… 宫苓羽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根刺,牢牢卡在剡文轩心头,让他很不舒服,让他很不畅快。 “不愧是陛下的师弟,竟然只凭一招剑术做到这个地步……” 宫苓羽的身形顿了顿,她停了下来,带着一身的落寞站在明月中。 “你明明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陛下,可为什么要选择来送死呢?” “这世上厉害的剑客是不是都和你一样,就算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做,但还是义无反顾。” 剡文轩笑了笑,他刚准备回话,这时却发现宫苓羽早就消失了。 “秦帝创造出的那一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完全和天地间的月色相融,仿佛那一剑不是由剑客挥出,而是靠天上的月亮刺出!” “他的剑,是借势!!” “不!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统御,就像帝皇统率文武百官一样!!” 剡文轩喃喃自语,眼中露出明悟之色:“秦帝是万里江山的主人,靠着自己一人统御天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这个男人用出的剑术也和他的人一样,能够御天地之势……” “剑招本身是无穷无尽的,宫苓羽用出的招数,和秦帝用出的招数一定存在差异,世人用的任何招数都算师法天地,即便以宫将军的才情也不能免俗!” 剡文轩抬起头,目光深邃无比,宛如夜空中浩瀚的星辰。 “秦帝本事就是一个天地,所以他以平等的态度,甚至是霸道的手段和天地借势!!” “想要完全破解他的剑招,就只能去金銮殿,那是秦帝的行宫,也是他发号施令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找出他剑招的破绽……” 先前剡文轩找出的破绽只是宫苓羽剑术的破绽,可她毕竟不是秦帝,他们的剑术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身形比风还快,剡文轩已经找到了目标,他迫不及待的疾驰在月光下,刹那间就到了目的地。 “你来了!!” 当剡文轩打量着不远处高耸的殿堂时,忽然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师兄!!” 剡文轩淡淡一笑,他作了个揖,继续说道:“我来了!!” 一位穿着五爪龙袍,头上带着九珠纹冠冕的青年,提着一盏白色灯笼站在桃树下。 他样貌俊郎,神情沉稳,一双眼眸透着令人窒息的霸气,仿佛世界任何人或者事,在他面前都要低半个头。 “我不是皇帝了……” 秦帝平淡的叙说着,殊不知这句话如果让外面的人听了去,足以掀起轰动全世界的滔天浪潮。 “我等了你很久……” “也有在这个地方,在金銮殿的前面,你才能看出我剑术的破绽……” 普天之下能够有这样气度的男人只有一个,毫无疑问他就是秦帝。 面前这个青年就是传闻中,气吞万万里,无敌天下的帝皇。 他是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是一个自古从来不曾出现过,未来可能也不会再出现的人。 虽然他封剑多年,江湖上也很久没有出现过他的消息,但他的人和他的剑早就成了人们心中的神话。 秦帝是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全世界的帝王,第一个改王称帝的男人。 他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人人敬仰的存在。 “自从我知道师父收了你做弟子后,不止一次想过我们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你我竟然是这样相见的……” 秦帝感慨一声,眉宇中出现怀念之色。 “世人都觉得我在秦宫中过得很快活,事实上我更喜欢杀生道观的日子,在那里我是真正的无忧无虑!” 剡文轩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秦帝手里的灯笼,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 “这是给我准备的?” 虽然是在询问,但言语中充满了肯定。 “是的!!” 秦帝微微一笑,他把白色灯笼挂在桃树枝上,回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盏灯笼?” 剡文轩摇头叹气:“不知道!” “不算这树上的,一共十万一千一十三盏,每一盏都代表一条命!” 秦帝唏嘘的问道:“你会后悔吗?” “不会!” 剡文轩苦涩的说道:“他们是真正的汉子,都是铁骨铮铮的男人,但我不会后悔!!” 寒风吹过,月光静谧如水。 秦帝沐浴在月色中,整个人显得神秘而安详。 成百上千的桃花顺着清风远去,它们摇曳而下,似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解惑 第二百三十四章解惑 月光下。 无数摇曳的粉色桃花飘落在秦帝的肩上、龙袍上。 桃花的娇艳,月光的清澈,龙袍的灿烂,这三者互相映衬,渲染了一副精美绝伦的画卷。 美轮美奂的场营造出一股萧瑟的美,使得秦帝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多了些凄然。 他孤零零的站在飘摇的桃花雨中,似乎真应了那句孤家寡人。 天底下没人可以看穿秦帝的想法,哪怕剡文轩收集了这个男人九成的资料,也还是不懂他,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秦帝负手而立,眉宇间充满了傲气,他伸出手指夹起一片桃花放在鼻子处轻轻嗅了嗅,随后轻笑道:“你找出我的破绽了吗?” 沁人心脾的馨香顺着和煦的风远去,吹着剡文轩的衣服猎猎作响。 “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还不开始?”秦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剡文轩一眼,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在怀念什么,又像是在惋惜什么。 别人不知道这个开始代表着什么,但这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开始一场只属于道尊弟子间的生死决战,进行一场两位跨时代的剑术之争。 这个时代是剡文轩和李青莲的时代,他们两人算当世最顶尖的剑客。 然而在上个时代,任何人在秦面前都要低半个头,哪怕是大秦最出名的国师也不例外,秦帝是真正的镇压了一个时代。 剡文轩摇了摇头,他随口说道:“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秦帝眼帘低垂,淡淡的问道。 剡文轩望着铺天盖地的朵朵桃花,眼神渐渐迷离,呼吸也急促起来。 站在秦帝面前,和他交谈,这一切给剡文轩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他忽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有些问题,希望师兄可以替我解答!” 他没有说秦帝,而是叫师兄,就是希望对方可以看在道尊的面子上回答自己的问题,看在是同门的份上不要隐瞒。 “说吧!”秦帝瞥了剡文轩一眼,平静的回道。 “我见识过国师的实力,天底下绝不可能有人只用一招就击败他,哪怕是你也不能!”剡文轩的目光从桃花上收回,落在了秦帝的身上。 “他是个不错的对手,天底下确实没人只用一招就打败他,就算是我也做不到。以我当时的实力,至少得出三百招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秦帝有些迟疑,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师弟应该会问和自身武学相关的问题,但没想到最后竟然问了这个。他没有做任何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 “但世间却有传闻,别人都说你只用一剑就败了国师,并让他心甘情愿做大秦的国师!” 剡文轩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帝,一连串说出了很多疑惑,根本就不等对方开口。 “师兄的天赋才情是当时杀生道观的第一人,无论是剑术道法还是本身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可怕。只要你愿意,哪怕不用武功,只用自身才学,都可以轻易安邦定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可为什么天下人都觉得你只是一介武夫,而国师有真才实学,是他帮你守住大秦,若是缺了他,你便当不了江山的主人!” 剡文轩顿了顿,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疑惑,只要理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秦帝是什么样的人,也能知道他使出的剑是什么风格。 “事实上国师才是真正的莽夫,他只是个会杀人的江湖人,所达成的一切成就都是你帮出来的。明明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冠绝天下之智,为什么要选择藏拙?” “凡事都不能看表面!”秦帝满脸失望的看着剡文轩,没想到这未必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师弟会这样蠢,他轻声说道:“如果国师真的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我和国师的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宫苓羽宁愿让自己死,也绝不会出卖我,而我也不会出卖自己。所以这一切风声都是国师嘴里传出去的,如果他真的不堪,又怎么能让你知道这些?” “说起帝王……”秦帝自嘲的笑了笑,散发出一身慵懒孤寂的气质。 “有人忠从,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怒斥,世人对我褒贬不一,更有无数鬼魅魍魉觊觎我的位置……” “厉害的剑客可以做到,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最终天下无敌。而我的剑和这些人不一样,那是一柄帝皇剑,可以号令天下万万名剑客,任何人都将变成我的臣子,任何招数都要以我为尊。” 秦帝身上涌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孤傲霸气,他背脊笔直,仿佛是一座山峰立在桃花树下,带给剡文轩莫大的压力。 “这帝王剑举世无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以教天下归服!!” “国师放出话说自己一招败于我手,只因为他看出了我的帝王之剑,倘若他真的和我打起来,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听到这里,剡文轩忽然打了断他话,他脸色雪白,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帝王剑统御江山,统御天地,世间众生无一不是你掌中玩物?” “不错!!”秦帝点点头,笑着说道:“你懂了?” 剡文轩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脑海里一片嗡鸣,心里掀起滔天大浪。 所有人都小瞧这位秦帝了,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向任何事物低头,也绝不可能对任何人妥协。 所以自己本不必来,那群人也不必死? 剡文轩一阵恍惚,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之前,他或许要怀疑,秦帝不会为了江山,为了天下百姓放弃自己的责任。 可听了他的话后,剡文轩真正明白了一件事,帝者无情…… 在秦帝眼里,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是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再建立一个新的朝代。 他们算计他,只是没有认清一点,他的性情和脾气注定不会任由那些人算计。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剡文轩感慨一声,脸色阴沉,心里有些发堵。 说白了就是猎物误以为自己捕捉到了食物,殊不知在自己身后还有一个猎人虎视眈眈。 “你和李青莲互相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只带着两柄剑闯入江湖,也不知是该说你们愚昧,还是别的什么……” 秦帝的声音传入剡文轩的耳中,言语中没有好奇,没有疑惑,但却让他心里升起浓浓的寒意。 “师尊不吝啬自己的本事,所以将卡尔收入门下,但剑尊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什么都没有教你,反而让自己的弟子平白得了一份机缘……” 秦帝挥了挥衣袖,掸落身上的桃花,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老头算计了你们,这很不好!” “你们都是师尊的徒弟,所以这天底下能欺负你们的人只有我和师尊,我会用剑尊的命来替你们洗刷屈辱!”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会觉得可笑。 秦帝的确天下无敌,是江湖第一人,可也仅限于江湖。 在他上边还有很多隐世不出的高人,譬如道尊,譬如魔尊,又好比剑尊,这样的存在不计入江湖,都属于天上人。 世上不知出现过多少天才人物,他们就如过江之鲫般数不胜数,但在四尊者鼎足而立的这段时间里,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替代他们的人,最多最多也只是接近。 他们四人在天上人之中,都是最顶级的存在,然而秦帝再怎么无敌,再有多厉害,他也只是江湖人,是凡间的人。 这就好比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打败自己国家最出名、最强壮的大将军,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秦帝拿什么打败剑尊? 四尊者那样的人物或许可以被人打败,但很难被人杀死,谁也不清楚他们掌握着多少保命手段。 秦帝靠什么杀死剑尊? 剡文轩没有思考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一阵干涩,心里阵阵嗡鸣。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退几步,脸色铁青。 秦帝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他做事一向沉稳,所以…… 他说自己可以杀死剑尊,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 此刻剡文轩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忽然从中发现了很多问题。 他不是棋手,李青莲也不是棋手,国师、孙老爷、秦帝等人也不是,他们都被那位高卧白云之上的剑尊算计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出剑吧!”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剡文轩从背后取来自己的佩剑,横放在怀里。 “很多人都喜欢自以为是,我不例外,本以为是真正为了天下大义而战,其实只是一盘棋局中的弃子……” 他用自己的袍子擦拭着木剑的剑身,眼神无比虔诚。 “即使知道剑尊的算计,我们也不得不跳进来,这一步是我们必走的一步……” “哼!” 秦帝冷哼一声,他劈头盖脸的喝问道:“你甘心吗?” “不甘!” 剡文轩眼神凛冽,他朗声回道。 “那我帮你杀他!!” 秦帝幽幽一叹,他脱下自己的龙袍丢在桃花树下,露出一身白色道袍。 “不管此战如何,我都不做秦帝了!!” 他摘下头上的冠冕,转身看向剡文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作为师尊的弟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作为替天下人争命的剑客,你还差的远呢……” 寒风拂过,金色的冠冕被埋葬在了千百朵桃花之下。 金銮殿很大,也很高,说句通天也不为过。 但秦帝身后的这株桃树还是金銮殿的两倍,近乎像一座小山。 金色的龙袍和冠冕都消失不见,彻底被桃花遮住了痕迹。 “来吧!” 秦帝微微一笑,伸出剑指,遥遥对着剡文轩。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战紫禁之巅(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决战紫禁之巅(上) “嗡!” 一道悠扬的剑鸣声响起。 剡文轩抬起手里的木剑,他指着秦帝,低声问道:“你的剑呢?” 凌厉的气势蓄势而发,一旦他真正出手,必将成为石破天惊的招数。 秦帝深深看了剡文轩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位师弟的实力确实很强,就算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远远不如。 “我是剑中帝皇,我的剑在心里!!” 风在秦帝和剡文轩之剑飘舞着,两人都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可怕。 他们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于无形中迸现出足以焚烧整座宫殿的灿烂火花。 “小心!!” 话音落下,一股雄厚的气息猛地从剡文轩体内汹涌而出,他此刻就像一柄锋芒毕露的神剑,仿佛可以轻易斩破面前的一切事物。 “该小心的是你!!” 秦帝四周忽然卷起一阵冷冽的寒风,似是凛冬来临,让周围地上和树上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白霜。 寒风呼啸而过,成百上千的桃花翩翩起舞,漂浮在半空中。 皎皎的月光从苍穹洒下,落在大地上。 秦帝抬手凭空一握,月光从他指尖倾泻而下,可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像是在握着一柄无形长剑。 桃花在半空中起舞,浅薄的白霜也在同一时间漂浮起来,两者之间像是有特殊的吸引力,最终竟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朵朵雪白色的桃花。 “嗡!!” 随着一声轻响,飘在空中的朵朵桃花最终缠绕在秦帝手边,不停地围绕着他手里的月光旋转。 当剡文轩再次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对手的身上时,他笑了,笑的没心没肺。 无数桃花绕着月光旋转,在他那个角度看起来,就好像秦帝手里握着一柄剑。 这剑以白霜做剑柄,用月光承载,以桃花做剑身,是一柄很奇特的剑器。 白霜,月光,桃花。 这三者都是孱弱的存在,但在秦帝手中却可以刺出劈山断岳的威势。 秦帝的后宫三千,但住在他后宫的可不是人,而是无数柄天下闻名的剑器。 这天底下出名的剑器基本都躺在在秦帝的寝宫,他每晚都会通过翻牌子去不同的寝宫过夜,只是这个过夜并不是睡觉,而是练剑。 他明明收藏了太多太多的名剑,甚至将那些剑看的比金钱权势还重要,只要秦帝愿意,随时都能招来一柄绝世名剑。 可这个男人偏偏就握住了一柄可笑的剑,即使以剡文轩的心性,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对于他而言……这算是一种羞辱了…… 他死死的看着秦帝手里的剑器,心情越发复杂,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不是秦帝的佩剑,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他心里还是非常不爽,一种无形的怒火正在升腾而起,随时都可能变成滔天火焰。 秦帝真正使用的剑,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桃花剑。 剡文轩不由看向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长剑,看了那柄剑后,他的神情就像春天吹过,冰雪消融一般,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满腔火气也随之消散,转而变成了无数灵感,瞬息间脑子里就涌出数十种不同招数的精妙剑招。 诗人写诗作词的时候需要灵感,当他们心里有感觉的时候,可以轻易做出流传千古的大作。 而剡文轩现在胸膛里就充满了灵感,他现在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随意挥出一招就能刺出让世界为之动荡的招数。 道尊立下过一个规矩,但凡是他门下的弟子,都必须使用桃花剑,且终其一生都不能让自己手中的剑受半点损伤,否则就逐出师门。 桃花剑来自杀生道观后山的一座小桃树,那棵树活了三百多年,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树。 但这棵树在道观地位很高,道尊甚至说过,哪怕让杀生道观毁了,也绝不能让桃树毁了。 秦帝也有同样一柄桃花剑,当他拿着木剑,就相当于握住江湖,拿捏住整个天下。 剑客提剑入江湖,快意恩仇,直抒胸臆,何等畅快淋漓? 一位强大的剑客注定会拥有无数柄绝世神剑,但一位真正走上巅峰的剑客,只能用一柄剑。 剡文轩之前不懂,但现在他明悟了,当看见自己手里佩剑之后,所有激愤的情绪都化成了养分。 他信任手里的剑,坚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被他们杀个七进七出。 剡文轩满脸失望的看着身前穿着道袍的男人,他只感觉很可惜,感慨自己不能见识对方最厉害的样子。 旁人永远不知道,一名剑客不能瞧见对手最强实力时,心里会有多么落寞。 对于他们而言,失败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剑客真正害怕的地方在于,不能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 秦帝的剑虽然多,但他最强状态,只是他握着桃花剑的时候。 剡文轩渴望对手可以抛开一切,使出自己真正的本领,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 他的结局早已注定,此战之后,自己必死。 既然注定要死,他只希望见识一下秦帝真正的本领。 刹那间,月光似乎更浓郁了。 剡文轩目光缓缓抬起,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他抬起右脚,身形宛若长虹般掠出,手里的木剑在月光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 “铿锵!铿锵!” 秦帝握着桃花,拿着月光汇成的剑,顷刻间封锁了剡文轩所有的剑光。 一柄无形剑,一柄桃木剑,这两柄剑于霎时间碰撞数百次。 雪色的桃花寸寸破碎,化作无数残渣洒落到地面上。 剡文轩步入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之间,眼眸如冰雪般清冷。 他衣袂飘飘,手里的长剑宛若山洪暴发,携带着惊人的气势席卷秦帝,仿佛就算是高耸入云的山也要被他荡平,即使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也要被他削干。 无论是剡文轩使出的招数,还是秦帝用出的剑招,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样的缥缈,一样的不惹尘埃,简直不像人间该出现的剑。 如果杀生道观的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他们的招数,这是道尊创造出的独门武学,名叫逍遥红尘,只有道尊一脉的人才会。 逍遥红尘是道尊绝学,一共九式招数,但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九式剑招之中。 这门武学可以真正做到,学之不尽,用之不竭。 每个人在学了之后,都会根据自己的特点,形成只属于自己的招数。 这门武学甚至可以让人在战斗中轻易模仿出对手的招数,且威力和精妙程度都比敌人高。 而在道尊的手中,这种招数不光能吸收对手的绝学,还能模仿出对手的意境。 剡文轩的身形穿梭在桃花中,他手里的长剑虽然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但在秦帝眼里却有些不协调,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住他,让他不能尽情施展。 “你还在等什么?” 秦帝冷冷看了一眼剡文轩,他挥出一剑,只一招就让对方连连败退。 他注视着剡文轩狼狈的样子,心中涌起怒气,他低声喝道:“你为人怯弱,连手里的剑也一样,难道你在山上就学了这些?” 虽然是同样的招数,但两个人使出来后天差地别,秦帝的剑术有种难以言喻的霸道,恍若至高无上的帝皇立于万仞高山,冷眼望着脚下的一切。 剡文轩的剑像雪山上的湖水,他本可以更强,但招数中却存在一丝凝滞,有着不该存在的缺陷。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没有因为秦帝的喝问而改变。 狮子搏兔,亦出全力。 然而秦帝和剡文轩都留有余地,两人现在都只用道尊门下才会的招数比试,他们都没有使出本身掌握的意境。 虽然剡文轩不太想承认,虽说自己剑术通神,到了旁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可事实上秦帝的剑招还要胜过他一筹。 再加上他剑术中本身存在的缺点,剡文轩此时就好似风雨中飘摇的孤舟,独自行驶在怒气冲天的大海之中,只需一个小小浪头,就可以轻松击溃他。 或许是因为久久没能击败剡文轩,秦帝的剑术再次出现变化,招招式式变得大气磅礴,每一剑击出都宛如千军万马咆哮而出。 “铛!铛!铛!” 剡文轩和秦帝交战,秦帝每出一招,剡文轩就要后退一步。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从桃花树下,战到了金銮殿上。 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铺满了剑痕,雕栏玉砌的装饰也碎的七零八落。 “轰!!” “轰!!” 漆黑的夜空中出现数缕璀璨的火花,剡文轩静静地出剑,虽然秦帝每一招都能让他后撤一步,虽然对方每一剑都传来骇人的气力,仿佛可以轻松撕裂自己的身体,可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出剑、挥剑。 他们两个人都没使用其他手段,只是靠道尊传授的武学,进行一场属于招数之间的决斗。 尽管两个人心知肚明,如果再不出现改变,在一百三十七个变化之后,秦帝的手里的剑就会刺入剡文轩的咽喉。 桃花和月光组成的剑能不能取走人的性命? 在秦帝手中,哪怕只是地上的一根杂草,也能抵得过骁勇善战的十万兵马。 月光之下。 剡文轩气喘吁吁,气息萎靡,额头也渗出不少汗水。 秦帝面色如常,似乎一点压力都没有。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战紫禁之巅(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决战紫禁之巅(中) 明月高照。 剡文轩和秦帝站在金銮殿的屋檐上,脚下踩着流光溢彩的砖块,他们的眼神一样冷冽,身上都有着只属于剑客的气质。 秦帝是触目惊心的霸道,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无情帝王。任何一个站在他面前对手都会生出一种错觉,如果违逆了他的意思,若是触犯到秦帝,就是死罪,必死无疑。 他立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是一座山压了下来,周身一股浩瀚的气息。 剡文轩则是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他的人看起来放荡不羁,眼神则是睥睨一切、狂放不羁,更有深深的孤独和落寞。 经过短暂时间的调整,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再度将当初那个狂傲的形象展现出来。 “你要认真了?” 剡文轩注视着远出的身影,心里忐忑不安。 论剑术精妙,比剑术威力,他都不如秦帝,虽然还没有拼到那个地步,但结果早就出来了。 只是简单的试探,可他已看出了自己的不足。 两人之间的这种差距隔了一步,他走一步能达到秦帝的境界,秦帝退一步落到自己的位置。 听起来是一步之差,却是通往生死的差别。 秦帝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只是随意打量着剡文轩。 直到此时此刻,对方在展现出不羁的傲骨之后,才算真正入了他的眼。 之前和他说话,觉得他优秀,是因为剡文轩甘愿付出的态度,以及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现在秦帝算是真正认可剡文轩,承认了对方的本事,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将拥有和自己一战的本领。 “继续吧!” 这一战他收敛了很多,他的实力远不止如此,如果剡文轩是以其他的身份对上秦帝,只怕在五十招以内就要被拿下。 “还有十二个变化,到时候你……” 秦帝没有说下去,但剡文轩听出了他的意思。 “呛啷!” 回答秦帝的是剑鸣声,剡文轩洒脱一笑,眼里充满了戏谑。 他是个骄傲的人,秦帝也是,可对方竟然会出声阻止这一战,哪怕明知事情到了不可终止的地步。 秦帝从不是优柔寡断的剑客,他的手段一向都很毒辣,可此刻却异常犹豫。 剡文轩心里有死志,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现在见了秦帝的样子后,心里充满了感慨。 也不知道天底下究竟有没有懂这位帝王……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剡文轩骤然化作一道白芒升腾而起。 酒不醉人人自醉,虽然他没有喝酒,但剡文轩看着秦帝的动作和神态,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就好似喝醉了一般。 即便他们从没有见过面,关系也谈不上好,可对方很重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剡文轩摇了摇头,他不再思考别的事,所有一切杂乱的想法都被他抛之脑后,化作他出招的动力。 白光闪动,在夜空中绽放出刺目璀璨的光芒。 剡文轩笑了起来,裹挟着万钧巨力,朝着秦帝疾射而去。 两人身形挪转,近乎瞬移一般,似是连闪电的速度都跟不上他们。 战场随着他们的争斗而不断转换,从大厅打上偏厅,又从偏厅打上屋顶,所过之处,一片破败狼藉。 短短十个呼吸间,就制造出一条长达数里的战场。 “轰!!” “轰!!” 皇宫内轰鸣声不断,各大势力的探子龟缩在秦宫外面,暗中等待着这一战的结果。 虽然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可能比不上秦帝,但如果各个世家联合起来,也许秦帝那样的人物也得含恨而终。 很多人抱着这样的心思埋伏在秦宫附近,但没有一个人敢正面闯进去。 秦帝带给他们太多太多压力,更让很多人产生不可与之为敌的想法,成了无数人的梦魇。 真正有野心的人没法容忍这件事,他们只差一个机会,就在今夜,消失许久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给他们带来了这个机会。 “快去通知家主,再过一个时辰,派家族死士打着护驾的名义闯入秦宫……”一位青年死死盯着面前的宫殿,眼中充满了对权利的渴望。 “看这个样子,似乎秦帝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只要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改朝换代或许是手到擒来……” “天明之后,命令二十万虎汶军随本将军一起进宫护驾!!” 一位穿着白色战甲的中年将军冷笑一声,他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秦宫,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希望所谓的天下第一公子不会让我失望啊……” 另一边 剡文轩身形掠出,好似一道奔雷闪动,以悍然的姿态飞向秦帝。 十二个变化已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决定他生死的招数。 “何必呢?” 秦帝忽然叹了一口气,露出悲戚的神采。 他挥动手里的桃花剑,掀起一阵清香,在虚空中划出一连串的残影。 “铛!!” “铛!!”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个人同时倒飞出去。 硕大无比的金銮殿寸寸碎裂,眨眼睛化作齑粉消散在眼前。 “果然留手了吗?” 剡文轩止住身形,他捂着胸口喷出大口鲜血,只是脸上却挂着嘲讽的笑容。 刚刚秦帝那一剑,本来可以轻松刺破自己的咽喉,取走自个的性命,但那柄剑却偏偏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变化,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秦帝会失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但秦帝确实失误了,以至于两柄剑碰撞在了一起,使得两人都被剑上残余的力量轰飞出去。 “师兄你不必再留手了,我可是抱着杀死你的决心来到这里的!!” 剡文轩眼神微凝,他看着面前的花雨,声音冰冷如水。 “你的剑招本就不如我,现在又受了伤,还有必要比拼剑意吗?” 秦帝气息如常,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桃花剑彻底粉碎,化成了漫天飞舞的花雨。 他们两人站在雨中,无数桃花落在他们的头上,散在他们的衣服上。 剡文轩和秦帝互相凝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惋惜。 “你不必来的!!” “你这样的人怎么就上了剑尊的当?” 秦帝唏嘘的摇了摇头,脸色煞白如纸。 “唉!” 剡文轩苦涩的笑了笑,他摩挲着手里的木剑,低声说道:“我不得不来!!” “我懂了!”秦帝眼中出现明悟之色,他站直身子,负手而立,朗声说道:“我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粉色的桃花雨还在下,仿佛是来源于大自然的一场真正的雨。 剡文轩眼眸里倒映着朵朵桃花,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多谢!!” 话音刚落,一股雄厚恐怖的剑意喷涌而出。剡文轩就像火山爆发,将积蓄了无数岁月的力量一股脑都释放了出去。 “轰!!” “轰!!” 他的周遭荡漾起无形的涟漪,令人窒息的无匹剑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出。 手里的木剑微微上扬,剡文轩迎风而立,潇洒出尘。 一股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孤寂出现在他四周,他眯起眼睛,仰天狂笑。 “我本李狂人,紫禁笑秦帝!!” 他的声音极大,宛若雷霆之怒,使得整个秦宫都不断回想起这个声响。 “我本李狂人,紫禁笑秦帝!!” 一股巨大的风不知从哪里掀起,吹得秦宫房屋摇晃,震得大地颤抖,使无数树木花草疯狂摆动。 “我本李狂人,紫禁笑秦帝!!” 宫外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个声音,同时也听出了剡文轩言语中的率性。 “开始了!!” “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秦帝的机会!!” “倘若我们赌赢了,到时改朝换代各凭本事……” “假使赌输了,我们几个家族,将永远没法在秦帝面前抬起头,甚至会连累自己的亲朋好友……” 人们窃窃私语,剡文轩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另一边。 “我本李狂人,紫禁笑秦帝!!” 林轩怀里抱着孙玉,他听到这个骇人的声音,接连打了几个冷颤。 “这是剡文轩的声音?” 他双目闪动,低头看向孙玉,接着说道:“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李狂人?那个家伙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孙玉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看他。 “你知道些什么?” 林轩摸了摸孙玉光滑的秀发,他轻轻转过孙玉的头,靠在她的耳边,出声问道:“剡文轩和你们孙家有什么秘密?”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孙玉忽然开口,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轩,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轩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躺了下来,和孙玉并排躺在床上。 他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屋外漫天星辰,脸上充满了担忧。 这是个很危险的世界,即便以他的手段,都很难自保,偏偏身边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他现在很后悔答应那个男人,自己明明孑然一身,本来是可以什么都不管的。 这一夜,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公子回来了。 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怒吼,也明白剡文轩做了些什么。 一人一剑,独闯皇宫。 这种事情,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但确实发生了。 人间的天……要变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决战紫禁之巅 (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决战紫禁之巅(下) 天地在这刹那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一道悠扬的剑鸣声。 “嗡!!” 滔天的剑意轰然爆发,夜空更是直接在这一刻散去,转而被白昼所取代。 没人知道这道白芒贯穿几千里,只知道肉眼所能见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似乎现在就是白天,而不是黑夜。 光芒不是由别的地方升起,而是从剡文轩的剑上涌出。 他握的似乎不是剑,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太阳。 黑夜被木剑释放的光明取代,整个世界陷入短暂的沉寂。 这惊天动地的场景却没有人发觉,虽然很多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秦宫,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瞧见这改天换地的场面。 没人可以描述这位天下第一公子的实力,他们一直都知道剡文轩的剑术很强,但具体有多厉害,谁也说不准。 因为唯一一个让他产生挫败感的男人是孙老爷,那位可不是什么容易接近的人物。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意向着四面八方舒展开来,使得整个天空都充斥着凌厉强横的气息。 绵延数百里的大片白云,全部在同一时间被切碎。 霎时间整个长安城的高手都有所感应,他们的目光落在天上,可怎么也瞧不出所以然。 …… 大秦的国师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荒漠中,他穿过一群野狼,走过狮群,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经历过长安城的一战,这个男人的实力已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哪怕是用震古烁今这个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浪狼和狮子都很有灵性,它们的嗅觉和听觉都远远超过人类,可是当国师从他们身旁走过去的时候,竟没有一只狼,一只狮子发现他。 明月落在国师身上,最终透体而过。清风吹在国师背脊,结果连他的衣襟都没沾到。 他走在苍茫的大地上,可没有一个生灵看的见他。 就连自然界的清风与明月,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好剑!!” 国师忽然抬起头,他朝长安城看了过去,似乎看到了一个手持木剑的年轻人。 …… 杀生道观。 一位盘膝打坐的年轻人猛地睁开双目,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渗出无数冷汗。 如果有人见了他的样子,一定会大惊失色,这个人分明就是被国师斩杀的李青莲。 他本来已经死了,但现在看来,李青莲不光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嗡!” 年轻人沉默着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眼中闪过奇异之芒。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沮丧,有不安,有自嘲,也有感慨。 “即使我重新来过,再次练剑,又能达到什么地步呢?” 他抬起头,心生悸动,眼睛一直盯着东方,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以后不练剑了……” 年轻人唏嘘的长叹,眉宇间萦绕着黯然。 他的目光洞穿空间,从长安城看见了一道剑光。 他想要到达这个境界,还需要再练剑三年。 只是当自己追上去以后,对方会停止不前吗? “不连剑了……反正我的一切都赠送给了那小子……” “就由他来代替我,帮我完成宿命之战……” 年轻人声音幽怨,眼里充满了不甘。 …… 一座幽静的山谷。 一名女子死死捏着手里的佩剑,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竹林。 这些竹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全都剧烈摇摆起来,只一片小小的叶子却宛如一座巨大的山峰袭来,让她惊慌失色,生出无法与之抗衡的错觉。 此时此刻,成百上千的竹叶径直飘下,朝着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铺来。 这个女人望着眼前的竹海,顿时脑海嗡鸣,骨髓发凉,她连忙转身,朝着木屋大喊一声。 “老头子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挥了挥衣袖,所有的竹叶都恢复原状。 “我要走了!!” 老人昂首,看向群山万壑之外,望着那道惊艳世界的光辉。 “你准备什么时候成道?” 女子眼皮抬也不抬,随口问道:“剑尊成道多年,你打的过他吗?” “在你们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我是不会让剑尊再有机会捣乱的!!”老人淡淡一笑,他低声说道:“你是在担心我?” “哼!” 女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只是眼中有泪光闪烁。 …… “好强的剑!!” 林轩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抱着孙玉,飞快的跑出门。 “你干什么?” 孙玉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天下很快就要乱了,如果现在还待在这个地方,你我必死!!” 林轩叹了一口气,他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秦宫,满脸赞赏和羡慕。 他感觉到了剡文轩的剑意,若是单比招数,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可要是比起剑意,这个世上有太多人比他强。 不论剡文轩此战是胜是败,这大秦的皇城都得成为众矢之的,变成无数势力眼热的大肥肉。 如果想活的安稳一些,必须找个远离纷争的地方。 李青莲往自己脑子送了无数精妙剑招,他只需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将这些东西吸收。 林轩目光幽幽,顺着西方看了过去。 那里天气恶劣,人口稀少,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一直都是个太平的地方。 …… 秦宫。 剡文轩木剑上的剑光惊动了世上九成九的高手,但这在秦帝眼中,却是无比不堪。 “剑意是水,剑招是容器。你的招数越强,所能容纳的剑意也就越多。” 秦帝满脸失望,他摇头说道:“你的剑术本就差我一截,如果非要比拼剑意,你只会输的更快!!” “我看在师尊的面子上,给你选了一条平稳的比剑方式,可你为何要自讨苦吃呢!!” 当剑光生起的刹那,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即使是布满整个苍穹的黑暗也不行,虽然不是有意之举,但剡文轩轻松就撕破了所谓的的黑暗。 什么日升月落,什么斗转星移,什么规矩,仿佛任何东西在这道剑光面前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扪心自问,剡文轩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灿烂的剑光,甚至生出一种天上地下无人能敌的错觉。 现在他听了秦帝的话,身躯猛地一颤,心中的得意和自满荡然无存。 对方带给自身太大太大的压力,也正是在这种重压之下,他才能刺出这巅峰的招数,挥出自己今生最强的一招。 秦帝说的没错,如果是比剑意的话,自个儿完全不是对手。 剡文轩洒脱的笑了笑,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剑客,作为剑客,何必要顾虑这么多? 对方厉害又如何?比自己强又怎样? 他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刺出手里的剑,挥洒出胸膛中的快意。 失败就失败,死就死,他何需思考这些?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剑手,是不计生死,不计荣辱,只在乎手里长剑的剑客。 “不过你能挥出这样的招数,的确可以自傲,毕竟这可以算做半只脚踏进道的剑招!!” 秦帝爽朗的点点头,他伸出手捏了一道剑指,隔着百丈的距离对着剡文轩,接着又说道:“我让宫苓羽给你看的剑招,你可还记得?” 剡文轩一怔,随着对方的话,他再度回忆起了那个女人刺出的剑式,恍若月光般完美的招数。 “当然记得,那是师兄的帝王之剑,可御天地大势!!” 秦帝目光微凝,他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样的剑意该怎么破?” 剡文轩没有说话,他看着对方的剑指,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在他眼里,秦帝整个人变成了一柄倚天神剑,散发着无比恐怖的气势,仿佛只是稍稍一挥,就能斩破这苍天和大地。 “你的剑是王者之剑,但王者这两个字,可是要落在天穹之下?” “师兄从老天手中夺取力量,强行控制这样的势,可曾考虑过后果?” “你这样的剑意修炼至巅峰,天理难容!!” 剡文轩挥了挥衣袖,他目光深沉,轻飘飘的声音传入秦帝耳中,充满了讽刺之意。 “哼!” 秦帝不屑的说道:“你既然想听,那我便说给你听!!” “我的剑意,断然会掌控一切,势必天上地下唯己独尊。” “若老天顺我,则天昌。老天逆我,则让他亡!!”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剑尊算计你们,又算计我,这是死罪!!” 他气势如虹,散发着滔天的霸气,让整座皇宫都轰鸣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剡文轩忽然想起自己和师父的一段谈话。 那天他问道尊,自己的大师兄秦帝是什么样的人。 道尊沉思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师兄是天生的魔,如果不是我将他收入门下,只怕人间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那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没有我,人世间将处处堆满尸山血海,假使没人镇压住他,这世上的人至少要死去一半!” “大师兄还会入魔吗?” “他会成帝,而不是魔!” “怎么说?” “仙魔这样的存在,只是帝的臣子!!” “大师兄很强吗?” “纵观古今,他日后的成就,至少可以排到第三!” 另一边。 剡文轩握紧手里的木剑,能够被老头子夸上天的人物都不简单,但在听了秦帝的言论以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小觑对方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秦帝的剑 (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秦帝的剑(上) 一股无边无际的磅礴剑意忽然蔓延开来,使得周遭的空气都不停的颤抖。 剡文轩握着木剑,身形瞬间化作一道长虹,对着秦帝飞驰过去。 他的人和他的剑似乎完全融为一体,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以不可阻挡的无敌气势朝着秦帝斩去。 “轰!!” 木剑掀起惊天动地的剑鸣声,这声音浩荡如雷,仿佛使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连绵不断地轰鸣声。 虚空陡然出现无数裂痕,密密麻麻的铺开,看起来无比骇然,就好像这片空间正在崩溃,或许是现在,或许在下一刻,他终将会随着时间碎裂的干干净净。 “喀啦!” “喀啦!” 崩溃的声音隐藏在月光下,传向四面八方。 但真正奇怪的是,天上地下除了秦帝和剡文轩以外,也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这样的事情。 他们只知道秦宫正发生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决战,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们既瞧不见那道惊艳绝伦的剑光,又听不到轰隆的剑吟声。 另一边。 林轩抱着孙玉,快速穿梭在街道上。 正直深夜,路上基本没有行人,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但他眉头紧锁,眼睛一直东张西望,心里也十分忐忑。 在林轩的感知中,每条街道的暗处都隐藏着上百人,且那些人身上都有浓浓的杀气。 或许是自己看起来过于普通,又或者自身没有半点高手的模样,仿佛只是个寻常路人,所以并没有人出来阻拦。 他带着一丝得意,低头凝视着怀里的棉被,心里觉得十分侥幸。 孙玉体型娇小,整个人都被棉被裹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瞧不出所以然,即便是再熟悉孙玉的人物,也不能认出她来。 恰巧现在又是黑夜的缘故,旁人更不可能看得出林轩的猫腻。 “隔壁镇的张寡妇,本少爷带着林丫头来找你玩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洗干净呢?” 林轩张口怪笑,配上贼眉鼠眼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猥琐。 “什么!!”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整个人面色大变。 一颗妖艳的朱砂出现在了他的眉心,刺入骨髓的痛楚使他全身发软,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脚步都变得虚浮,一瘸一拐的晃动起来。 林轩嘴角溢出鲜血,鼻子也开始冒血,脸色苍白如纸,体内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好像要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撕开。 “还不是时候!!” 林轩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强行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一步的迈开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在漆黑的巷子里。 “我去!!” “这是哪家的少爷,鼻子都出血了,还这么努力?” 一位穿着夜行衣的人看着林轩的身形,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啧!啧!啧!”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事,以后老了可怎么办?”有人感慨道。 “你们觉得他怀里抱的是什么,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吗?”另一名黑衣人问道。 “哼!” 有人冷哼一声,沉声说道:“别去惹他,今夜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啊!” “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查人,而是等机会!!” 有人回道:“看被子的形状应该是藏了个女人,毕竟那小子怎么瞧,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随他去吧,不必担心这么多!” 当林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色下后,那些人渐渐收回了目光,只当这事儿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秦宫。 就在剡文轩的剑快要刺中秦帝的时候,一股可怕的威压忽然凝聚,缓缓降临。 “如果你的实力只有这个程度,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秦帝双目中露出不屑,他带着冷漠和嘲讽,望着越来越近的神剑。 “朕以秦帝之名,号令苍天朗月,以风为剑柄,月光作剑身,采明月之剑意!!” 秦帝举起剑指,在剡文轩带着滔天杀机临近身体的刹那,猛地一挥。 在他剑指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立刻传出了轰鸣巨响,更有一股毁天灭地的磅礴气息,骤然从天上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极强,霎时就像潮水般向着周遭铺天盖地的卷去。 “什么!!” 剡文轩头皮发麻,神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眼中露出茫然和不可置信,随后猛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在他的感觉中,如果自己任由手里的剑刺下去,到时死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他给秦帝准备了许多招数,如果只能出一剑,剡文轩绝不甘心。 一弯朦胧的月牙从云里钻出来,闪着银色的清辉,这轮明月似玉盘,释放出淡淡的光芒洒向大地。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就像是干柴遇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使天上的月光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风来,搅动月色,震动天地,引来难以言喻的可怕气势。 一柄清澈透明的三尺长剑,携一缕清风,踩着悠悠的月色,伫立在漆黑的夜空中。 当剑出现的时候,四周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在这扭曲之中,光芒涣散,就连声音都不能从中传输。 “这就是大师兄的剑?” 剡文轩心神一震,露出惊骇之意,因为他感受到了手中木剑的颤动。 木剑代表着自己的剑意,代表着自个儿的意志,可现在却出现了颤动,这种颤抖是畏惧、是害怕。 “这是什么剑意?” 剡文轩喃喃自语,他望着天空的扭曲,神色变化不断,时而茫然,时而阴沉。 “是明月剑意?” “是清风剑意?” “到底是什么?” 他连退几步,面色越来越苍白,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他熟读数千道藏,知道不少奥秘,可从未听说,有人可以使天上的明月化作剑意。 那柄长剑的剑身透彻,像是琉璃制成,虽没有夕照那么灿烂,却更显得森冷。 “我李太白天生傲骨,岂能被一柄破剑唬住!!” 剡文轩不叫剡文轩,他叫李太白,是道尊二弟子。 谁也想不到,江湖中最年轻的剑公子,竟然是杀生道观的李太白。 “大师兄你今日让我看了这一剑,总有一天,我能让你看见更强的剑!!” 李太白仰天狂笑,他笑着笑着,眼里流出无数泪珠。 “自从我拜师那天起,就没有服过任何人,哪怕是师尊,我也不服!!” “你们强,只是你们修行的时间久,若给我足够的时日,我怎么会差?” 李太白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是癫狂的呐喊,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一道长虹蓦然飞起,带起一道响彻天际的呼啸声。 他带着桀骜,带着嚣狂,冲天而起。 “大师兄再怎么惊才艳艳,又如何?” “难道我就弱你半筹?难道我就比不过你?” 李太白把心里的怨气和怒意全部爆发出来,化作了他出剑的动力。 “轰!!” “轰!!” 他手里的木剑刺在扭曲的夜空上,距离月光凝成的三尺长剑,还差十寸距离。 十寸距离并不算多,可对于剡文轩来说,他的剑和那三尺长剑,隔着一个天地。 就好比自己站在大地上,面前的剑立在渺远的天穹上,两者隔着万万里的距离。 李太白的身体忽然凝固住了,手中的剑僵在十寸之外,迟迟不能刺出去。 此时此刻,他连一根手头都动弹不了。 “轰!!” 一股通天彻地的气机,从那柄月色长剑上传出,锋锐无匹超越了世俗的想象。 李太白眼神黯然,他身上的衣袍寸寸裂开,肉身立即出现了千百道剑痕。 炙热的鲜血从那些伤口上流出,洒在了半空,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诡异。 纵横一世的天下第一公子变得狼狈不堪,似一个血人。 他紧紧闭着双目,一头墨发被鲜血染的通红。 “噗!” “噗!” 李太白喷出大口鲜血,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虽然他身体上遭受重创,但心里遭受的痛苦,远比身子上的多。 月光聚成的三尺长剑没有分毫损伤,即使自己使出全力,就算将全身所有的一切都溶于木剑之中,他还是奈何不了那柄剑。 秦帝只是随意捏出一道剑指,信口胡诌几句废话,就重创了自己。 如果对方认真出剑,到时候又是什么模样? 李太白一阵恍惚,身体更是失去了行动力,从高高的天空栽落而下。 夜空中划过一道火光,在地面上的人们看起来,宛若一颗流星降落。 “轰……” “到此为止了……” “真是窝囊啊……” 李太白认命似的闭起双目,虽然心里不甘,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他本以为自己死了,但一股奇异的力量传入身体,竟立刻就让所有伤势都恢复如初。 “师兄?” 李太白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俊美的青年。 “为什么?” 秦帝不光接住了他,还帮他治好了伤。 清风徐来。 李太白一脸疑惑。 再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天空的月光之剑。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以你现在的本事,就算国师当面,也没法接下你这一剑!!” 他苦涩的摇头长叹,眼里充满了震撼。 “哈哈!!” 秦帝大笑,他放下李太白,随口说道:“师兄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我的深浅?” “只因为你是我的师弟,所以你有资格见识这一剑!!” 他仰望星空,眼神最终落在半空的剑上。 自己脚踩大秦气运,见过孙老爷之后,一身本领早已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年之内,必然会追上四尊者的脚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秦帝的剑 (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秦帝的剑(下) “天下第一公子进入秦宫那么久,怎么就传来几句歇斯底里的怒吼,外加一团诡异的火球?” 宫外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战斗,但他们都听见了李太白的咆哮声,虽然听不清楚具体讲些什么,可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疯狂之意。 “不管谁胜失败,终归有一个人重伤,一个人失去性命,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会成为赢家……”有人压低声音,阴恻恻的笑了笑。 “倘若他们两个人都重伤,没人丢了性命,我们又该怎么办?”有人深吸口气,缓缓说出了心里的问题。 “你是不是傻?”另一人满脸鄙夷的看了过来,就像是在嘲笑他没脑子。 “他俩受了重伤之后,能够挡住这么多势力的围剿吗?” 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轻声说道:“假使有势力的人弄死他们俩,必将名垂千古,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到时振臂一呼,何愁大事不成?” 他的话就像是朝宁静的潭水中丢下一块巨石,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秦帝是谁? 他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帝王,是唯一一个统一天下的王者,更是未来不会再出现的皇帝。 世人都说他的成就,一半来源于自己天下无敌的本事,另一半来自老谋深算的国师。 如今国师已经倒台了,秦帝最为器重的十万黑家军被剡文轩一人一剑杀的干干净净,现在的他,无疑是最孤独的时候。 一位孤家寡人,还有什么可怕之处? 当然有!! 秦帝的武功冠绝当世,就算觊觎帝王的所有世家都加起来,也不见得有十足把握对付他。 正因为他可怕,所以那些人只能避其锋芒,即使明知剡文轩去面见秦帝,也不敢跟过去。 一人是至高无上的帝皇,另一人是睥睨世间的天下第一公子,两个人争斗起来,肯定有人会胜,有人会败。 更何况,秦帝是一名无敌剑客,剡文轩也算一位无敌剑客,江湖前二十年是秦帝的,后二十年是剡文轩的,这两位剑客碰撞在一起,势必得掀起滔天火光。 剑术之战,差距大了,是分高低。水平差距小了,是分生死。 无论如何,总会有人受伤,假使真的有人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杀掉他们,一定会获得巨大的声誉。 想要争夺江山,就需要人脉,人手越多成功率越大。 能够取走秦帝生命的势力,自然会成为别人最想加入的势力,获取踏上巅峰的最有力资本。 秦宫。 李太白凝望着半空中的三尺长剑,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他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口中念念有词。 “大师兄的帝王之剑竟然是这个样子?” “你能使出多少这样的剑招?” “一招?五招?十招?” 他越想心里的震撼和骇然就越多,先前秦帝轻描淡写的就使出这招,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秦帝再使出第二剑,第三剑,甚至更多,自己又靠什么击败他? 凭满腔热血?凭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 李太白脸色阴沉,他长发飘起,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冷风拍打在自己的肌肤上。 “不愧是连师尊都要赞誉的人物!!” “大师兄能够成为秦帝,不是因为自己顶着道尊嫡传的称号,而是举世无双的天资!!” 李太白缓缓开口,目中充斥着震惊之色,脑海里掀起不断地嗡鸣声。 不管面前这个男人做过什么,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单单只瞧他的剑术,他的名字就值得传遍整个世界,即使是四尊者那样的人物,也得夸上一句天纵奇才。 李太白不禁想着,如果天下人看见这样的剑招,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秦帝赢天这个名字,将会被所有人记住,且此生无法磨灭。 赢天……赢天…… 秦帝一出生就被道尊收入门下,他没有名字,只有道号,杀生道观的人一般都叫他藏心道童。 道尊说他是旷世难逢的绝代剑手,日后势必会横推江山,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在未成长起来之前,他得藏心,否则将受天谴。 这个男人下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取个响亮的名号。 赢天…… 意思是连高高在上的青天也不如自己…… 旁人说起上天多少都得带些敬畏,就算再怎么张狂的人,也只说一句胜天半子。 胜天半子,不多不少,只胜过上天半路棋子,算是险胜。 而赢天则不一样,赢是大胜。 秦帝摇了摇头,他沉声说道:“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做好了死的准备,师兄刚刚帮你,并不是救你,而是想让你看看接下来的招数!!” 李太白目光凝滞,他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激动,有的只是复杂,那是对自己弱小的感慨。 按照秦帝的话来看,似乎天空中的那柄剑只是一个开始,远远没有结束。 他再次看向夜空中的三尺长剑,这柄剑将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永远也忘不了。 不过他敢发誓,以自己剑客的尊严起誓,终有一日,他的剑将超过这个男人。 “师弟你来评鉴一下……” “这一剑!!” 秦帝目光如海,释放出磅礴的气势。 “朕以秦帝之名,号令世间雷霆,以黑夜为骨,聚一柄奔雷剑!!” 秦帝伸出剑指,朝着虚空一点。 威严中透着无上霸气的声音回荡四周,瞬间掩盖了所有的声响。 “轰隆!” “轰隆!” 此时天地变色,无穷无尽的风云肆意咆哮,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一座无形的大山,朝着四面八方压下。 一道长约百丈的金色雷霆划开漆黑的夜色,无数闪电围绕在金色雷霆的四周,就好像夜空中开出了一棵遮天的柳树,更使得整片天地都出现了短暂的白昼。 “轰隆!” “轰隆!” 李太白脸色剧变,他察觉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可不管他怎么找,都搜寻不到让他惊骇的东西。 他身体剧震,猛地抬起头。 在李太白眼中,天上只有一柄长剑,一柄让空间都出现扭曲的长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既看不到百丈雷霆,也听不见夜空中轰鸣不断地声响。 天空轰鸣不断,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是倾盆大雨落在地面一般,璀璨夺目的雷霆掀动着滔天威势。 秦帝目光沉静,他的右手蓦然抬起,对着李太白轻轻一点。 无尽的雷霆怒海中,酝酿出令人绝望的气息,这股不详的气息似能毁灭天地,可以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化作飞灰。 “嗡!!” 一道响彻云霄的剑鸣声忽然从雷霆中扩散出去,随着这声音的出现,立刻使得万千雷霆都停了下来,让原本轰鸣不断地夜空都为之一静。 一柄金黄色剑器缓缓显现,先是剑柄,随后是剑身,当它完全出来之后,漫天狂舞的雷霆尽数消失。 “这……” 李太白打量着凭空出现的金色剑器,心神与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那柄金色的剑看起来毫无威胁,可在它出现以后,原本月光所化的剑寸寸崩溃,化作点点莹光随风远去。 奇特的现象完美诠释了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虽然李太白不知道是不是秦帝有意为之,但他敢确信,天上那柄金色长剑远比之前的剑器可怕的多。 真正可笑的事情在于,李太白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溶入剑中,刺出了最强的一招,结果连月光长剑的剑身都碰不到。 在这次交手中,他输了,败的很惨,因为他连剑术争锋的余波都承受不了。 此时此刻,在见识了这样一幕回忆诡异的场景后,李太白的脸上出现了如死寂般的沉默。 “轰!!” 他随手甩出木剑,这剑化作一道长虹,刺向秦帝。 “铛!” 秦帝伸出两根手指接下了李太白的佩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懂了?” 他大袖一挥,天空的金色剑器登时消失。 朦胧的月色下,两人遥遥对视。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取走这柄剑!!” 李太白凝视着秦帝,久久不开口,过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好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这位睥睨世俗的剑客应该对着秦帝咆哮,应该怒气冲冲的吼他,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咚!咚咚!” 李太白转身走了,留下一道踉跄的背影,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秦帝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李太白的身影。 两道孤零零的影子越来越长,最终消失在冷风中。 “就这样放走他吗?” 冷冽的声音忽然从秦帝背后响起,一位样貌极美的女人一步一步从黑夜中走来,站在了秦帝身边。 “虽然他是你的师弟,可你未免对他太好了!!” 宫苓羽眉头紧皱,目光顺着李太白消失的方向看去,言语中充满了杀意。 “他快死了……” 秦帝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好半晌后才唏嘘的说道:“找个静谧的地方过日子吧,我想给你一个家!!” “好啊!!” 宫苓羽展颜一笑,她笑起来很好看,让朦胧的月色都黯然无光。 “呼!” 秦帝吐出一口气,他左手牵着宫苓羽,右手握着李太白交给自己的木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下。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最悲不过英雄迟暮 第二百四十章最悲不过英雄迟暮 凉风习习。 李太白默默在秦宫中行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教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一股又一股浓郁的香气从远处飘来,将他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纷纷扬扬的浅色花朵随风飘扬,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仿佛这些花朵都是由白玉雕刻而出。 李太白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桂花,他皱紧眉头,双目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到底哪里有问题? 按理来说,大师兄顶多比国师强一些,即便自己再怎么不济,至少也可以逼出他八成的实力。 可事实很却残酷,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不想承认,但却是真实发生的。 大师兄很强,强大的不讲道理。 不过仔细想想,他以秦帝之名,做了数十件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人生本就不讲道理。 “唉!” 李太白叹了一口气,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秦宫,希望迫使秦帝做下一个选择,可谁能料到变成这样的局势。 斩我之上的境界叫做祇境,想要抵达这样的境界就必须做出选择,选择顺天而行或是逆天而行。 秦帝应该是处于斩我境界,可李太白从未听说过,有强大到他那种地步的斩我。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秦帝应该是走上了另外的道路,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会有多强,但对于他们来说终归是极坏的事。 其实这世上的武学本没有什么境界说法,直到三百年前道尊横空出世,替世人规划出不同境界。 但一万个人之中,就会有一万种不同的想法,虽然这条修炼之道是最为流行的,可总有些天纵奇才走上另外的路。 或许除了他们自己,大概没有人会明白其中的区别。 秦帝是个复杂的人,他这样的人物如果处在棋局中,兴许是助力,但对方却跳出了棋局,成了局外人。 谁也不知道他会在日后的乱世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所谓的顺天而行和逆天而行,也是道尊提出的,他让世间的人和天沾染上关系,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旁人不知道道尊是不是有意营造这样的局面,就连他的嫡传弟子也不明白。 道尊以整个世界做棋盘,将众生都当成棋子,他是为了和天一搏?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秦帝从棋局中脱身,也许会以天地为战鼓,日月为战旗,向道尊反抗,成为第二个棋手。 此刻想来,无论这些人做什么,其实都和现在的他没关系。 李太白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也理不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只知道一件事,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本领,什么都是空话。 一人叩为命,“命”字是“人”字在顶,岂不正说明每个人的命运都由自己决定? 倘若真正有横推一切的力量,便可以堂堂正正的说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归根结底还是力量不够强大,本事不够强横,否则自己何尝会落到这个境地? …… 黑夜和皎月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溜走,初升的朝阳红光四射,驱走漫天星辰,给大地来许久未见的温暖和光明。 李太白伸手捻起肩头上的桂花,放在鼻子边轻轻嗅了嗅,也许是沐浴过阳光的原因,桂花上的余热未断,使他冰凉的身子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他小心翼翼的捏着桂花,对他来说手里的并不只是一朵普通的落花,而是一个即将失去性命的生灵。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自嘲,像是在自怜,又像是在惋惜。 为什么而悲戚? 是落花?还是人? “时间过得真快啊!!” 李太白眼眶红润,他呼出一口浊气,一时间感慨万千。 仿佛只是霎那间,刚才还铺满墨汁的天幕,已经由一片金灿灿的万丈丝绸取代。 云端翻腾,天际涌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淡红、绯红、粉红、深红、绛紫、深金…… 红中生紫,紫中有金,华光折射,辉煌耀眼。 李太白凝视着天上璀璨夺目的光亮,他的双瞳也映衬出这种绚烂的色彩。 “哈哈哈……”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里留出激动的泪珠,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朝霞的浸染下显得辉煌灿烂。 “人间这么美,如果后人见不到,那该是多么凄惨的事!!” “为了这人世间,我可不能输!!” 李太白的笑声若癫狂,他明悟了积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问题。 在这一天,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值不值。 “咳咳!!” 李太白干咳几声,缓步走到桂花树旁,一下子坐了下去。 地上有不少露水,可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赤裸着上半身,舒舒服服的吹着微风,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天空泼洒出大片大片的色彩,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李太白看着天空,只觉得这色彩过于华丽。 再然后,他眼前一亮,无数斑驳的金色光点在万千色彩中冒了出来,在它出现后,天空中的一切色彩都黯然失色,变得可有可无。 彩霞绵延数万里,释放出数不胜数的金色光箭,自朝霞下呼啸而过,刹那间穿透清透湛蓝的白云,浩浩荡荡的落在大地上。 “唉!” 一声悲凉的叹息在桂花树下响起,李太白摩挲着满头白发,轻轻站直了身子。 秦帝的剑很可怕,很诡异,宛若妖魔使出的剑术。他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正面迎战,结果竟在无形中伤到了寿命,损害坏了根基。 正常情况下,他这副身体至少能活四百多年,可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李太白竟耗光了所有寿元。 灿烂的阳光披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琉璃金,看起来圣洁而优雅。 温和的风卷起他满头的白发,吹落纷纷扬扬的桂花,掀起江山的风云。 最悲不过,英雄迟暮!! “嗡!!” 一阵微不足道的轻响,李太白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 地上点点光斑,落花千百朵。 沁人心脾的香气仍在,但赏花的人却不见了。 …… 最近长安城发生了很多轰动全天下的大事。 大魔王李青莲挑战国师,含恨而终,这场闹剧以国师毫发无损而落下帷幕。 孙老爷带领孙家所有人和国师决战,结果两方势力全都死了个干净,唯一活下来的似乎只有孙家的白起,曾经号令秦朝所有兵卒的兵马大元帅。 神剑无敌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和数个门派的天才弟子,由于不满秦帝的暴~政,由于看不惯秦帝的作风,一齐杀入秦宫。 十万黑家军被杀的干干净净,所有人都是一招毙命。 这些天之骄子约战秦帝于紫禁之巅,睥睨苍生的秦帝带着宫苓羽应下这场邀约,和他们开展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据说那一战打的天昏地暗,使得偌大的秦宫都成了一座废墟。 那一夜天空曾落下流星,以这样的方式,向全天下预示秦帝的结局。 参与那一战的人很多,说法也很多。 每一个门派的门人都把自己门派中的天才弟子,在那一战中说得英勇无比,都说如果少了自己门派里的某某,秦帝便会杀光所有人。 好在他们最后都还带上一句,秦帝和宫苓羽的配合实在无懈可击,若不是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舍弃自己的性命,用以保全自己门派的某某,否则就算他们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决定此战胜负的,不是哪个天之骄子的犀利手段,而是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的锋利招数。 不过大家所说的结果倒是相同的,旷世绝代的帝皇赢天和气吞万里的女将军宫苓羽外加上第一公子剡文轩,三个人同时死在了秦宫。 历史是由成功者书写的,故事是由活到最后的人描绘的,除了当事人谁也分辨不出真假。 只是每一个参与那一战的天子骄子都三缄其口,甚至闭门不出,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本来很多人觉得只要秦帝赢天死了,他所建造的庞大帝国便会在极短时间内分崩离析,结果没想到各大势力的掌舵人安稳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起初的三个月内,那些大门派,大势力的人都谨小慎微,做事说话都和过去截然不同,就连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没有。 三个月后,很多门派和家族的仆人都觉得自家的主子豪爽很多,平易近人很多,即使平时不苟言笑的冰山脸也整日挂着笑容。 秦朝万万里的疆域被无数势力瓜分,天下虽然没有彻底乱起来,但每个人都知道,距离这一天不会太远。 权利本就是无解毒药,如跗骨之蛆一般,当你拥有一些权利,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爬的更高。 人们为了江山争来抢去,是为了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为了受众生礼拜。 帝王权倾四海,睥睨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美物,皆为他有。生杀予夺,在王之手。 试想一下,若有一天,你站在高山之上,振臂一呼,万万人叩首,跪倒在你的脚下,齐声高呼万万岁,那会是何等美妙? 秦帝征服天下,曾经将全世界的人踩在脚底下,让无数英雄豪杰和数不清的枭雄俯首称臣,世人本以为秦朝可以传千百世,结果却一世而亡。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林大仙 第二百四十一章林大仙 广寒城位于极北方山脉,地处严寒,环境恶劣,终年被冰雪覆盖,有“天高霜寒雁不飞”之称。 自秦帝驾崩已经过去三年,虽然外面战乱不断,但城中却一派丰瑞祥和,没有一丝危险气息。 广寒城由于地势原因,终年严寒,更没什么资源可取,且易守难攻,向来不被野心家放在眼里。 假使派兵攻下这处城池,完全可以称之为吃力不讨好,因为这样一来你必定得留部分兵力镇守在附近,防止别的势力趁虚而入。 可一但这样做了,岂不是凭空削弱了自身实力? 万一有别的势力卡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后果难以想象。 反过来想想,与其浪费时间,浪费兵力,倒不如不管不问。 因此对于向往和平的百姓来说,这座城池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 皑皑白雪笼罩屋顶,晶莹的冰凌垂挂在屋檐下,路边高大挺拔的雪松银妆素裹。 正是这里长年风雪不断,所以这些雪松生长的很好。 那一棵棵挺拔的雪松恍如刺向天空的利剑,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 厚厚的积雪沉甸甸的压在树枝,铺在地面,使得这座城池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冰雪堆积而成。 真新镇是广寒城南边的小镇,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龙蛇混杂,每天都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传闻。 三年前真新镇来了一个奇怪的年轻人,带着一位全身瘫痪的女人,在这里摆摊算命。 按照他的说法,那个女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由于种种意外,他们不小心来了广寒城。 有人觉得他们有问题,认为这个年轻人撒谎,还有人觉得他们可怜,但是这座城里还有很多像这样的人,所以旁人也不算特别好奇,只当是个不重要的过客。 但他做出来的事情却让每一个感到意外,感到震撼,甚至觉得可笑。 这里很冷,冷的刺骨,即便人们穿着厚实的皮裘棉袍也还是瑟瑟发抖。 可那个年轻人终日穿着一件大红色凤冠霞帔,看起来就像是娶亲时穿的长袍,不管是鹅毛大雪的天气,还是寒风凛冽的日子,他都不换衣服,更不添加衣物。 有人想着这个人身负绝世神功,有着纵横江湖的实力,所以才敢这么做。 事实上那个年轻人很弱,手无缚鸡之力,无时无刻都面色苍白,紧要牙关,蜷缩着身子打着寒颤。 年轻人虽胆小怕事,但坑蒙拐骗无一不精,真新镇有不少人遭了他的毒手,被骗走钱财。真正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那些人即使明知自己被骗,也毫不在乎。 他自称铁口神算,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算命七成靠蒙,三成靠察言观色。 他说出的话就像一柄箭矢,总能刺在人们的心房,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被框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情不自禁的想着,万一这次说对了呢。 他姓林,名字叫林轩,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观察入微的本领,把不少人忽悠的一愣一愣,更是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骗。 久而久之人们了解到这个年轻人的卜算水平,知道他是个神棍,于是给他起了个林大仙的名头讽刺他。 而这小子也乐在其中,非但没有觉得羞辱,反而得意洋洋。 经过三年的时间,林大仙至少赚到了一千两白银,别说买一件厚实的棉袍,买上一百件,一千件都轻而易举。 有人问他:“大仙既然家财万贯,为何不添几件暖和的衣物?” “你对你未过门的娘子那么好,生怕她冻着饿着,怎么就不愿意让自己的日子舒服些?” 林大仙搓了搓手,哈了几口热气,颤抖着说道:“本大……仙……天赋……异禀……不……怕冷……” 他的样子很滑稽,声音颤颤巍巍,显然受不了这样恶劣的天气。 有人听了之后,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这衣服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冷风刮在身上,周围看笑话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再看看林大仙的装扮,瞬间觉得更冷。 这小子够有种!! 这小子真够蠢!! 林大仙绝不蠢,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的脑袋比镇上九成九的人转的快。 像他这样的家伙却做了如此愚笨的事,着实让无数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大仙叹了一口气,眼神忧郁起来,露出回忆之色,似是在怀念过去。 他的气质很普通,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看第二眼的那种,可此刻身上却涌出了浓浓的悲凉气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四周观看的人都不由替他揪心。 “咳咳!” 带着鹅毛大雪的北风吹过,落在林大仙身上。 这一幕营造出一种凄惨的氛围,虽然大仙还没有说话,但已经有很多小姑娘泪眼汪汪,控制不住的想要流眼泪。 大仙缓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 那隐含悲伤的苦笑,那忧愁苦闷的样子,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边上有的女子在看了林大仙的神情后,一个个脑海嗡鸣,仿佛感同身受,竟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大仙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沉声说道:“回忆是一座桥,也是通往寂寞的牢,我本不愿意回忆这些,可为什么总有人逼我?” 想想也奇怪,这个人明明说话不利索,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了。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尽堪愁寂,忆往事,更有多情个人叹……” 林大仙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地说道,眼角滑落串串泪花。 周围人全都怔住了,震撼于大仙的才学,哪怕是再怎么不学无术的人,也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情绪。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 或许他坑蒙拐骗只是一种治疗情伤的手段,仅仅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伤痛。 在人们眼中,林大仙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起来,霎时间从一个毫无底线的神棍,成了一名孤芳自怜的痴情人。 “四年前的一天,我穿着身上这件衣服,迎娶未过门的妻子,谁曾想路上遇到了歹人……” “她被人打的重伤,成了个残废……” “我走遍大江南北,只为了帮她医好身上的伤,奈何……” “我不换衣服,就是希望她可以明白,无论过去多长时间,我的心都不会变!!” 林大仙重重叹了一声,他伸出右手对着漫天飘舞的大雪,凭空一抓,似乎想 要抓些什么。 “呜!呜!” 一名身材高挑,样貌极美的少女举着伞,替他挡住了天上的落雪,她双目赤红,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大仙……你以前一定过得很惨吧……” 她哽咽的说话,身子也跟着激动的颤抖起来。 “大仙你以后不要在做这些事情了,我家很钱,我可以养你的!!” 话音刚落,立即就被其她女人打断。 “住口!” “林大仙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能打他注意!!” “胡说!林大仙明明是我的男人!” 女人们争吵起来,一个个喋喋不休,让身边的男人们都看傻眼了。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潮水般连绵不断。 男人们都觉得林大仙没有一句实话,认为他在撒谎,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本来有不少人觉得林大仙惨,生出想要帮他的想法,但在见了四周女人的态度后,一个个如临大敌。 在对林大仙献殷勤的女子中,有不少是他们心仪已久的对象。 寒风中多出来阵阵酸意,有人嫉妒,有人吃醋,几乎每一个男人都觉得林大仙不是好东西。 大概这就是男人吧,他们坚信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坚信不会出现什么真正痴心的人。 此时此刻更是觉得林大仙之前是故作姿态,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幕,想讨女孩子欢心。 他们怎么也搞不懂,这个神棍究竟是怎么骗到这些小姑娘的。 事实上不难理解,因为这些女人都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没出过远门,算是涉世未深,一般只在戏文中听过这样极品的痴情人,现实中从未见过。 现在露出这副样子,只是好奇居多,当不得真。 也许是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痴心,也许是想看看他究竟经不经的起考验。 “唉!!” 林大仙推开了替自己撑伞的少女,他唏嘘的说道:“我林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有骨气,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在男人们嫉恨的眼光下,在女人们依依不舍的离别中。 林大仙迈开踉跄的步子,踩着刺骨寒风,迎着漫天纷飞的雪絮,渐行渐远。 “装什么装,你小子心里想些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 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无比羡慕,恨不得替代林大仙受到众人瞩目。 难道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以后我是不是也得背上几首诗,用这个办法吸引女人? 他偷偷把手缩进袖子里,翘了一个兰花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妹妹……你就从了我吧……本大爷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桀……桀……桀……” 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小故事,都是无数女人死皮赖脸缠着自己,可通通都被自己无情拒绝,然后她们还不死心,自己接着拒绝。 一连好多次之后,终于被她们真心打动,不得不接下这份感情。 有他这样想法的男人很多,周边的男人都跃跃欲试,悄悄编纂起属于自己的悲伤故事用来日后使用。 第二百四十二章 肥羊 第二百四十二章肥羊 大雪飞扬,冷风习习。 林轩坐在一张长桌前,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行人。 “哗!哗!” 他身边的旗帜迎风招展,在风雪下发出剧烈的震动,引的不少路人在驻足观看。 “布衣神算,童叟无欺!!” 旗帜上两排龙飞凤舞的大字格外吸引人,哪怕是再怎么瞧不起林轩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字写的很好。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但大多都是在嘲笑林轩。 “林大仙在我们真新镇臭名昭著,据说他已经快三天没有开张,以后怕是不会再坑到钱财了啊!”一名身穿锦袍的少年压着厚厚的棉帽,使帽子不被吹飞,他摇头感慨,随后似是看见了什么,脸色立即就阴沉下来。 七、八位年纪不大的少女趴在窗口,抱着茶壶指指点点,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这些姑娘们看起来都很开心。 想我毛利五也是有着万贯家财,为什么就不能像他那样受欢迎? 他眼中闪过嫉妒之色,连声音都沉重几分。 “我们真新镇有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可她们怎么就瞧上了这个骗子呢!!” 少年猛地摇了摇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都比这个神棍优秀,他实在想不出,究竟哪里有问题。 莫非是我太过于耀眼,让那些女人产生自卑感,她们觉得配不上我,所以才对我爱理不理?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想到。 “咦?” 林轩察觉到了一道恶意的目光,轻咦一声,缓缓抬起头,看向风雪中的人。 原来是他!! 看来我的计划起作用了!! 之前在他讲故事的时候,出现的那些欲语还休,掩面抽泣的女人有不少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自那天起,他就在等,等一群肥羊。 正常情况下一定会有冲动的人按拦不住情绪过来找茬,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应是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因为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足够的阅历,不至于为一些小事争风吃醋。 林轩是个自信的人,以他的手段和心机,哪怕不用硬手段,只靠算计,都足以将那帮年轻人治的服服帖帖。 由于广寒城一直都是人间净土,远离纷争,外界许多有钱的富商巨贾,都喜欢在这个地方安享晚年。 虽然条件恶劣了些,但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又怎么会过什么苦日子? 林轩自认为武功大为长进,所以想故意搞些事,来测测自己的器量。 之前他做事有两大忌,有三不骗。 一忌黑,凡是黑道上的人他都躲得远远的,从没有和帮派中的弟子照面。 二忌白,不管是官府中的大官,还是当差的侍卫兵卒,他都不见。 一不骗老实人,二不骗穷人,三不骗可怜人。 林轩下手的目标一般都贪心的商人,这样的人好骗,容易下手,而且本身没有靠山,只要对着他们的软肋下手,拿捏住他们的把柄,保准这些人有苦不敢说。 这三年时间,他从孙玉身上得了不少厉害的武学,更是将李青莲死前送他的万千剑招全部融会贯通。 不过虽然他学了这么多新东西,也只是堪堪达到炼纹境界,其实三年前他就到了这个境界,然后就卡住了,迟迟没有变化。 所谓的炼纹,就是将自身所领悟出来的意溶入紫府之中,有人在紫府化作一幅画,有人化出各式各样武器,也有人化成花草树木。 学会一门武学,就能在紫府内画出一道刻印,根据自己所学的精妙程度,炼纹会出现天差地别威力。 林轩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他根据自己对剑术的理解自创剑招,这几年一共创造出八百七十七套精妙绝学,也成功在紫府内留下八百七十七道炼纹。 他毕竟是见识过无数剑诀的人,哪怕只是花半天功夫草创的剑术,也比江湖上九成剑招要厉害的多。就算他闭着眼睛瞎笔划的招数,都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林轩在紫府中留下的炼纹不是别的,是八百七十七个金灿灿的大字,是道德经开篇八百七十七个字。 他用道德经来炼纹,只是为了一种信仰,一种怀念,虽然世界不同了,但他仍然以道家嫡传弟子的身份而自豪。 他本来有很多选择,什么千军万马,什么阴阳太极图,更是设想过在紫府内画出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弄出一个世界。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林轩放弃了这些想法,选择了每一位道家弟子都会背的道德经。 他打算在紫府内刻画出两篇道家典籍,一篇道德经,一篇南华经。 道德经已经出来了一小半,他现在对炼纹这种事得心应手,再过上两年或许就能完成这篇典籍。 道德经五千余字,所以他需要创造出五千多套不同剑术。而南华经八万字,他还得自创八万套剑术。 这样算起来他大概要在道德经上花费五年时间,在南华经需花三十年时间。 这世上剑招再多,大抵也就那么几类,练到最后其中殊途同归,哪怕是见识过无数剑诀的林轩做起来,也备感吃力。 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创出八万五千多种不同剑招是很难很难的事,若还想这些剑招都精妙绝伦,更是难如登天。 …… 风雪中。 “听说最近我们镇上出现不少外人,你们觉得他们会被林大仙坑吗?”一位穿着大红色棉衣,踩着棉靴的少年若有所思的问道。 “废话!” “这还用问?” 同行的人瞪他一眼,似乎在说为什么要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林大仙什么身份?林大仙什么水准?林大仙什么人?” 那人长吁短叹,接着低声说道:“以大仙的本事和为人,怕是我们镇上又要多出几家流落街头的乞丐了……” “有趣……” 林轩目光闪烁,他看着不远处挑衅自己的人,淡淡的笑了起来。 经过这三年的磨炼,他的心性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过去一直纠结的道心之类的东西,现在也不在乎了。 道心? 不巧,我就是道!! 我所想,所念,这便是道心!! 他就是他,不需要模仿别人!! 或许连他自己也料不到,只三年时间,竟会让过去那个固执的人 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林轩抬起头,他凝视着漫天飘雪,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地方在某种程度上简直算修仙者的圣地,虽不能练气增加修为,但却能轻而易举的领悟出意,创造出无数玄妙的招数。 虽然修为没有增长多少,但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说的浅显易懂些,此刻的林轩,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吊打十个过去的自己。 “胡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人的怒吼声打破了别人的调侃,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林轩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我的妻子冰清玉洁、贤良淑德,我的义父刚正不阿、不近女色,我宋吉吉,活的堂堂正正!!” 一个身形臃肿青年怒气冲冲的从远不出的客栈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转头怒骂:“我义父是镇上县令,为人正直善良,是人人赞赏的清官,你们怎么可以诋毁他?” 他的声音十分压抑,似乎藏着滔天怒气,青年双目猩红,仰头咆哮,显然生气到了极致。 “好!!” “好!!” “说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好!!” “县令大人和宋大人的人品我们全镇的人都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们的!!” “啪!啪!啪!” 众人一起笑着鼓掌,脸上全都挂着嘲讽般的笑容。 林轩眉头微挑,他认得这个男人,他叫宋吉吉,是全镇人的笑话。 据说宋吉吉过去是野狼帮的堂主之一,后来靠出卖野狼帮而抱上县令大腿,成了他的心腹,并认对方做干爹。 真新镇县令活了一甲子,今年大概六十七岁,宋吉吉为了自己的权利,为了成功当上县令的干儿子,就让自己的妻子贴身照顾县令。 宋吉吉的妻子叫马绒绒,二十多岁,年轻貌美,勉强算个美人。 他们三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县令和马绒绒住在正房,而宋吉吉住在客房。 县令的原配夫人在十年前就死了,他是个妻管严,活了一辈子都没能在妻子面前抬起头,所以没有妾室。 十年时间过去了,县令没有续弦,更没有纳妾,而是认了很多干女儿。 用他的话来说,他命中注定要照顾无数女人,为了她们能够平等的分配自己的爱,只能选择一生不婚,一个人承担所有痛苦。 “看什么看!!” “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宋吉吉环顾四周,恶狠狠的捏住拳头,眼睛里像是蕴含着炙热的火焰,仿佛连天上飘来的风雪都能融化。 旁人憋着笑意,一脸戏谑的盯着宋吉吉。 因为人人都知道宋吉吉胆小怕事,只会耍耍嘴皮子,没有厉害的手段。 最后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呵呵!” 林轩摇了摇头,深深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 由于天气严寒,宋吉吉头顶带着一定花哨的棉帽,用来抵御寒气。 那帽子……绿色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棋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棋子 “呵呵!” 林轩干笑两声,脸上浮现出嘲讽之色。 “毛利五?” 他抬起眼眸,随意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似笑非笑的问道:“想不想……”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露出轻佻的笑容,四周的看客莫名就觉得身子一寒。 林轩神秘的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纷纷扬扬的雪絮下,众人看着这个衣服单薄的神棍,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又要宰肥羊了? 这大仙以前虽然常做坑蒙拐骗的事,但从不触碰大人物的霉头,现在怎么一反常态了? 难道是因为最近生意太差,想干一票大的? 这个少年名为毛利五,家财万贯,奴仆众多,家里还有七十多位江湖好手。 毛家不止在真新镇是头等人物,哪怕算上整个广寒城,其家族实力起码排到第五。 “哼!” 毛利五不屑的摇了摇头,他压了压头顶的帽子,径直走上前。 “大仙找我什么事?” 林轩慢条斯理的掸去肩上的积雪,轻声说道:“想不想和我一样受欢迎?” 呼出的热气在冷风中形成淡淡的白雾,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我根据自己和其他大师的事迹,编纂出一本专门哄女孩子的书,这是我压箱底的绝学,一般不告诉别人!” 毛利五眉头一皱,满脸不可置信,他觉得怎么可能有人无聊到编这种书,可一看到林轩风轻云淡的神情,心里的怀疑就减去三分。 连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件,和别的姑娘们那副崇拜爱慕的模样,他出现了些动摇。 “你胡说!!”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书?” 他忍不住叫出声,面前这个林大仙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被他坑过的人至少有两百多。 虽然对方从不招惹自己这样有钱有势的人,但保不准财迷心窍,对他下手。 “书?” “什么书?” 由于之前林轩说话的声音很小,所以这些人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可见了毛利五的样子,他们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 “没……没什么……” 毛利五脸色微变,支支吾吾的转头回了一句。 众人看他这个遮掩的模样,瞬间都竖起耳朵,暗中偷听。 “嘿嘿!” 林轩笑了笑,他掀开衣袖露出一本古朴的书籍,写着御人录三个大字,字里行间透着悠久的气息,书页黄的泛白,显然是上了年头。 略显无力的光亮顺着大雪照射在书上,生成无数斑驳的光点,更使这本书多了一种沧桑感。 “难道是真的?” 毛利五带着一丝好奇,立即伸手去翻书。 “等等!” 林轩拦住了他,随后说道:“这是我呕心沥血的大作,如果不买的话,就不可以看!” “你什么意思?” 毛利五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林轩,他问道:“现在林大仙坑人的技术这么差?” “唉!” 他叹了一口气,感慨似的说道:“你堕落了啊!”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但双目一直都盯着林轩怀里的书,显然是有些心动。 人啊,就是这个样子! 就好比别 人告诉你,不远处有个蒙面姑娘是绝世美人,就算这个和你说话的人名声再差,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你还是会有着去看的冲动。 当你走过去之后,发现那个女人身材极好,哪怕不靠脸蛋就能轻易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在你伸手准备揭开对方脸上的面纱时,之前和你说话的骗子又过来拦下你。 哪怕对方明明白白的和你讲,自己是个骗子,这个女人其实很丑,你还是会控住不住自己的手。 林轩清楚这一点,了解人的劣根性,所以故意吊着他。 “如果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毛利五高冷的瞥了一眼面前的林大仙,虽然语气和之前一样趾高气昂,但却多出了几分激动。 “唉!” 林轩脸色阴晴不定,他慢慢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好半晌之后,他捏住双拳,犹豫的说道:“只能给你看前三页!” “行啊!”毛利五眼皮抬也不抬,随意说道,宛若一点也不把林轩放在心上。 “第一计,真情计。如果看上一个姑娘,一定要让她相信,你确实是真心对她好……” “第二计,铁面记。遇上猛如虎的女人,最好带上一具铁面,只有若即若离,才能……” “第三记……” “第四计……” 看完三页以后,毛利五脸上异彩连连,经过短暂的浏览,他已经相信这本书是真的,此刻恨不得立即找人去试试上面的技巧。 “这不是你写的书吧?” 毛利五猛然间发现一个疑点,林大仙的字写的很好,就连学堂里的老夫子都自愧不如,可那本书上的字歪歪扭扭,更有很多错字,如果不是自己眼力好,怕是都看不懂。 “当然不是我写的!!” 林轩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这是广寒城一位大师的杰作,我只是负责提供思路而已,现在很多大师的字都是这样,如果看懂了或许人家就不是大师了!” “有点道理!” 毛利五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已经相信了林轩的话。因为不少大师写出的字,确实深奥难懂。 而且那些家伙都是一帮心高气傲的人,当然不会允许一个江湖骗子和自己一起著书。 也许真的像林大仙所说,他负责提供灵感和点子,对方负责编纂。 “多少钱?” 毛利五出声问道:“我一向喜欢研究古诗,恰好在你这本书上,我看见了历史!!” 肥羊上钩了!! 林轩目光深邃,他扫视全场,然后轻咳一声。 “咳咳!!” “咳咳!!” 他捂着嘴,脸色瞬间苍白不少。 “林大仙!!” 霎时间一位穿着白色棉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她身形娇小,十七岁左右,虽然脸上稚气未消,但长大以后必然是个美人。 “这是我给你做的肉汤,你快趁热喝了……” 这个小姑娘从怀里抽出一个瓦罐,递到林轩跟前,旋即她发现林轩手里的古书,脸色刹那间就阴沉下来。 “那位大师的著作怎么在你这?” 她声音冰冷,和先前截然不同,人们都从中听出了怒气。 “我们对你无微不至?难道都是你算计好的?” “你混蛋!!” 小姑娘丢下瓦罐,扔在积着一层雪的桌案上,头也不回的哭着跑走。 刚开始毛利五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酸意,结合了对方的话,和离开时绝望的表情之后,原本心中的一丝疑虑荡然无存,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林大仙手里的书,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什么情况?林大仙怎么伤了那个小美人的心了?” “他手里的书什么?怎么牵扯到大师了?大师是哪个大师?” “那个年轻人不会要被林大仙给骗了吧……” 众人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使得毛利五变得急躁起来,眼神也渐渐飘忽不定。 “多少钱,你说吧!!” 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坐在木椅上的林轩,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五千两白银!!” 林轩伸出五根手指,他低声说道:“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嘶!” 毛利五倒吸一口寒气,脑海嗡鸣一片。 早知道林大仙不是什么好人,谁能想到竟然会这么坑。 “你怎么不去抢?” 他瞪了林轩一眼,迫不及待的说道:“不就一本破书?至于吗?” “毛少爷会缺钱?” 林轩满脸嘲讽之色,过了一会儿直摇头。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或许这本书的有缘人不是你……” 他将书卷进袖子里,挤开人群,起身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他每走一步都记下步数,他在等,等肥羊上当。 “等等!!” 在林轩走到第九步时,毛利五咬牙切齿的冲了上来,一把拉住林轩的衣袖。 “成交!!” 林轩伸出手,将书放在对方的袖子里,然后又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别让旁人看了去,否则保不齐有多少人打你这本书的想法……” “唉!” 毛利五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随后将两千两银票和一枚玉佩放在林轩手里。 “这些东西至少五千两,你拿去吧!” “多谢!” 林轩抱拳作揖,随后大袖一甩,气势凌人的走去。 “小人得志!!装腔作势!!” 毛利五冷冷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不善的说道。 一座隐蔽的胡同。 林轩取出银票,在风雪中轻轻摇了摇,低声说道:“出来分钱吧!” 话音刚落,三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如果毛利五在这里,一定认得出,那三个男人都是林轩身边的看客,而那个女人则是哭着跑走的小姑娘。 “你今天表现很不错,演技提升了很多,给你一千两!”林轩递出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面前的小姑娘。 “你小子写的那本书是什么玩意儿?” “字写的丑就算了,关键还全是错别字!” “只编三页纸的内容而已,能有多难?” 林轩转头望着其中一个精瘦的男子,忍不住训斥道。 “你们三个人今天表现有点差,就平分这些吧,另外找个机会把那本书偷过来,算算时间毛利五应该还没走到家……” “书偷来以后直接烧了,做的干净点,别被发现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安排 第二百四十四章安排 风雪之下,林轩走在人海中,他回想着自己的计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世上九成的骗子都需要托,因为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上当,除非那人是个傻子。 他花了很长时间布下这盘棋,就是为了干一票大的,以后再不会有什么林大仙,他准备收手了。 林轩的右手缩在袖子里,静静地摩挲着手心的玉佩,双目闪过一丝厉芒。 他谋划这么多,其实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这块玉佩。 他料定毛利五手里不会有太多现银,更制造出一种那本破书很珍贵的错觉,是件抢手货。 到时对方肯定会按捺不住,若他银两不够,便只能拿身上的东西抵押给自己。 全镇的人都知道毛利五桀骜不驯,仗着自己武功高深,所以出门在外从不带侍卫。 骄傲是好事,如果因此小觑旁人,就成了坏事。 或许由于广寒城比其他城池安全的缘故,又可能是因为这地远离世俗,所以有不少高人来这安家,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里藏龙卧虎,虽然那些人隐藏的很好,可却瞒不过林轩的眼睛。 在他有意的接触下,他和那群人的后辈有不错的交情,虽说只是表面朋友,但也一起坑蒙拐骗,做了不少事。 他们的日子过得都乏味无趣,空有一生本领却无地施展,所以都乐于和林轩合作。 他派出去的年轻人中,有一位神偷,即使林轩遇上那人,如果没有防备,也会被顺走身上的东西。 假使毛利五发现自己刚买下的书,还没捂热就被偷走,更能证明这书是个宝贝。 其实林轩需要的不是玉佩,而是玉佩的附带价值,只是为了一份毛家的名头。 在广寒城做事情,如果能够打上他们的旗号,不管干什么都很方便。 因为毛家人向来豪爽,常常一掷千金,所以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会给毛家人几分颜面。 倘若不是那群高人大隐隐于市,他哪里需要算计怎么多。或许世情百态本就是这个模样,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勾心斗角。 …… 林轩回了自己在真新镇的小院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熟练的倒了一杯热茶,缓步走向床边。 “你还好吗?” 孙玉闭着双眼,她躺在床上,呼吸匀称,似乎睡着了。 林轩目光深邃,摸了摸她的长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 他满脸复杂的望着这个清雅秀丽的女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为了从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用了很多手段,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难接受的了。 “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难道你今天骗人失败了?” 孙玉忽然睁开眼睛,冷冷看了林轩一眼。 林轩没有回话,他扶着孙玉的背脊,轻轻喂她喝下杯子里的热茶。 她的身子很软,柔若无骨,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有风从床边溜进来,使屋子内萦绕着阵阵馨香。 他有些失神,不禁回想起她三年前的样子,那时孙 玉温柔典雅,笑靥如花,是个很好的美人。 现在她消瘦很多,脸色也更加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唉!” 林轩百感交集,内心五味杂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问道:“你恨我吗?” 若是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那样对待孙玉,林轩很少会后悔,可在这件事上他后悔了。 回忆是握在指尖的水,不论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干净。 他回不了过去,更改变不了曾经发生的事。 三年的时间,哪怕是和一只猫、一条狗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会生出别样的感情,何况是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孙玉脸色大变,愤怒、羞愧、伤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深吸口气,瞥了林轩一眼,开口说道:“你会娶我吗?” 屋内陷入沉默之中,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表情都很奇怪。 “我懂了!!” 孙玉面色惨白,双目赤红,隐隐有水雾生出,她呢喃低语,旋即绝望的闭起眼睛。 “你对不起我……” 林轩没有回答,好半晌之后,苦涩的点了点头。 “广寒书院要招生了,三年后将挑选一名最优秀的弟子送去杀生道观,这个名额我要了!” 他搂着孙玉,静静地坐在床边。 孙玉不和林轩讲话,他也再不主动开口,两人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四周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三个时辰后。 他们二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林轩目光幽幽的盯着孙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孙玉则是闭着双眸,满脸羞怒。 “以你的本事,区区一座广寒书院哪里容得下?” “哪怕是杀生道观也教不了你多少东西,何必要去呢?” 孙玉声音沙哑,她瞥了一眼林轩,双目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了解身边这个男人的天赋,任何武学他只需看一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学会,更能推成出新,使出更强的招数。 他花两个月时间便完全吃透孙家所有武功,并帮自己改良了那些招式,显然对招数的理解已到了震古烁今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怀怎样的意境,但显然不是凡物,这样的存在没理由再学别的东西。 “个人的见识终究是浅薄的,有人自认为掌控了整个天下,岂不知那仅仅是沧海一粟。” “别人的境界没我高,不代表使出的剑法就一定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不能低估旁人,否则会害了自己。” 林轩沉吟片刻,柔声说道:“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不然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孙玉的声音尖锐几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现在处于炼纹境界,为了一份责任,所以迟迟不愿意突破……” “为什么?你有什么责任?”孙玉强装镇定的看了一眼林轩,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比如师承,比如身份,又比如他的武学境界, 此刻突然听到这种话,孙玉不禁有些好奇。 “以我的实力,本可以拥有更多,但我只选了 师门地位最高的两门典籍……” 他除了那两门典籍之外,还会很多玄妙的东西,有许多不得了的想法。 可林轩抛弃一切,选择在紫府内刻印上道德经和南华经,不掺杂他物,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告诫自己要记得身份。 这是很任性的选择,但谁都有任性的时候,哪怕明知有些事情不该这样做,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 “虽然你藏的很深,但我心里清楚,你现在很强,强大的可怕。” 林轩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一年前你应该就可以自如活动,但是……” “住口!!” 他想接着说下去,却被孙玉的怒喝声打断了。 孙玉一把推开林轩,从床上翻了下来,她咬着牙,看着坐在床边的林轩不由火冒三丈。 “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混账,既然明明知道我身体养好了,为什么……” 林轩尴尬的笑了笑,他每晚和孙玉睡在一张床上,是为了借机看看她如何炼纹。 人在炼纹的时候会出现一种特别的意韵,而这种意韵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觉察到。 虽说林轩的感应力强的惊人,可如果距离远了,就不能感知到孙玉的情况,所以只能每晚都和她靠在一起。 孙玉是有野心的人,隔三差五身上就会出现不同的意韵,林轩推测她大概在紫府内种下许多有趣的东西。 他偷学了她的手段,根据自己的理解,创造出更适合自己的方法。 “你!!” 孙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剑眉倒竖,闷红着脸。 她长发飘然,一身磅礴的气息猛地爆发,宛若潮水一般席卷而出,全部涌向林轩。 “我欠你很多,以后会还的!” 林轩承受住了孙玉的气势,身体巍然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一脸歉意的看着对方,眼神飘忽不定,这事是他不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你拿什么还?” 不知道为什么,孙玉听了林轩的话后似乎变得更生气,她目眦欲裂的喝骂道:“你不是准备等我死了再还?” 林轩目光凛冽,他翻身伸手从床底下抽出一柄木剑,随意捏在手中。 “如果有人欺负你,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否则……” 他凝视着孙玉,一字一句地说道:“有如此剑!!” 话音刚落,林轩手里的木剑寸寸崩碎,化作一截又一截木片落在地上。 孙玉听着林轩认真的语气,以及那副严肃的神情,心中的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背过身子,脸色平淡的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她声音柔和,如春风吹拂,使得寒冷的天气变得温暖起来。 “什么事?” 林轩眯起眼睛,他看着前方婀娜的背影,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能力有限,如果是过于麻烦的事,真不一定办得到。 “你认真和我打一架!”孙玉走动两步,旋即轻声说道:“虽然你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个高手!” “我想试试你的水平!!”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刀法 第二百四十五章刀法 松树苍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冽的寒风,摇晃着身子,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 雪花像柳絮飘舞,纷纷扬扬的落下,如一道帘布垂落在月光中。 庭院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瞧见两道身影伫立在飘扬大雪中。 林轩握住一根树枝拿在手里,他遥遥对着孙玉,随口说道:“我最厉害的是刀法,请赐教。” 孙玉眼神深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好像对林轩的话起了疑心。 其她不是怀疑,而是完全不相信。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孙玉深知眼前的人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城府,心性,脾气,不管哪一点都伪装的无懈可击,兴许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这是个骗子!! 可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骗子!! 他说出的话很多都不能信,哪怕表现的很真!! 孙玉从林轩身上看到了很多优点,看到了很多缺点,更学了不少,虽然她厌恶自己这个模样,但不得不这么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孙玉现在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过去的她一定会厌恶现在的自己,可现在的她,却觉得这样很好。 生活永远都是这样不讲道理…… “刀?” “剑?” 孙玉温柔的笑了笑,她轻声说道:“毕竟我不是你,也不懂你,请不要手下留情!” 他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管面对什么人,身后都背着一柄剑。如果说他不是一位剑客,孙玉是万万不会相信。 只有一名真正的剑客才可以做到剑不离身,他把剑藏在衣服下,藏在剑鞘里,从未展现过,但以孙玉的了解,一旦这个男人拔剑出手,势必引起惊天动地的火光。 她握紧双拳,苍白的面容在月色的照耀下下熠熠生辉,柔弱的身子更显得美艳动人。 “孙家的武功你都会,应该知道我最强的是拳头,此战希望你可以尽力而为,不要有所收敛!” 她剑眉微扬,凝望着飘飘荡荡的雪花,以及风中的红色身影。 “请!” 林轩握着树枝横在胸前,全神贯注的防备着面前的人。 “请!” 孙玉摊开左手,示意林轩先出招。 “嗡!” 林轩没有犹豫直接出招,此刻他手里那根脆弱的树枝登时发生了变化,似乎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刀。 他气势汹汹,一身霸道张狂的气息喷涌而出。 “轰!” 他劈开风雪,斩碎漫天雪花,以势不可挡的声势落在月色下。 “不差!” 孙玉目光微凝,对这一招做了个简单的评价。 虽然后续的变化还未展现出来,但只凭借这份气势,已然算的上不错的刀术。 “只是……破绽太多了啊……” “你这一刀在什么水平?种玄?” “不!种玄都不到!” 孙玉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完全撕开了自己的伪装。 事先说好了让对方认真迎战, 可得来了却是糊弄的一招,她接受不了。 “你认真点!!” 她轻喝一声,微微侧头,避开林轩的树枝,随后一掌挥出。 “轰!” 澎湃的掌力落在半空中,顿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飘飘然的雪花炸裂,化作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朝着四面八方倒卷飞去。 她这一掌蕴含了炽热的温度,否则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使得周遭空气都出现一层白茫茫的雾。 “嘶!嘶!” 冰冷的寒气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刹那间就让院子里充斥着浓浓雾气。 招数刺空,林轩没有丝毫诧异,如何对方这么轻易就被自己击败,那他之前也不会被逼的仓惶逃命了。 大雾扑面而来,营造出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 林轩面色如常,看了看四周的雾气,沉声说道说道:“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你真的能够伤的到我?” 虽然他人站在这里,可如果不主动暴露自己气息绝不可能被发现,换而言之,在这场大雾之下,孙玉是找不到林轩身形的。 林轩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而孙玉察觉不了他,这样一对比,高下立分。 只是在下一刻,林轩身躯猛地一颤,脸色发白。 滚烫的热浪升腾从孙玉身上爆发,如山洪般猛烈,她整个人像是散发着炙热温度的火炉,霎时就让整个院子里的雾气散去。 就在刚刚,山川、树木、河流、房屋,甚至面前交手的人都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雪。 可几个呼吸的时间,天上飘落的雪化作雾气。 有冷风从远方吹来,还未到跟前,原本浓郁的雾气就消失殆尽。 就在这个时候,树木,屋顶,院内,所有的雪都融化干净,成了无数积水,可连这水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孙玉手掌上有着可怕的高温,假使被她击中,哪怕不死也得掉层皮。 “轰!” 孙玉腾空而起,对着林轩飞来。 空气中发出剧烈的音爆,其势如排山倒海,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任何挡在她面前的事物,都会在这一掌下,化成齑粉。 “真是夸张啊!” 林轩只觉喉咙发干,被他握在手中的冰冷树枝,都在这个时候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他忌惮的看了一眼孙玉,手指轻轻划过手中的树枝,与此同时院内立即响起了轻吟之声。 “吟!” 他抬眸望着越来越近的孙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当林轩的手掌彻底紧握枝条的时候,孙玉的攻击已经距离他不到三尺。 “砰!” 林轩脚尖踩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对方的攻势。 “什么?” 孙玉有些惊讶,她这一掌不花哨,毫无变化可言,是一招直来直去的刚猛掌法。 任何人面临这一掌都会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在如此狂暴的气息下连动根手指都是艰难的事情。 可林轩不光在极端的距离内做出反应,而且险之又险的躲开了。 之前孙玉能够避开林轩的进攻,只是因为两人差距太大太大,他的招数确实不错,可也仅限于不错。 在孙玉眼中 ,他有太多的破绽,哪怕称之为破绽百出都不为过。 且那招虽然威势骇人,但于孙玉而言,并不够看。 “怎么躲开的?” 对方会孙家武学,也仅限于孙家武学。 她所使用的是自创的招数,孙玉利用这几年的时间早将各路招数演变到另一种风格,就算孙家人当面也认不出来,不会发现这里有自家绝学的影子。 孙玉摇了摇头,当林轩闪开之后,抬手再次拍出一掌。 “轰!” 这一掌落在风里,仍没有想象中的效用。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躲不开才对…… 孙玉眉头微皱,有些想不通。 “轰!” 又是猛烈的一掌挥出,林轩跳到高空,近乎是贴着孙玉的手掌躲开了攻击。 “机会!!” 孙玉的眼神冷的下来,全身散发出雄浑的气息,自下而上猛地挥掌。 天空落下的大部分雪絮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剩余小部分变成了无数水滴倒飞而上。 林轩衣服上,头发上,手上都沾满了雪花,他的身子更是被连绵的雨水打湿。 “有点意思!!”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真不错!!” 林轩的人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降下,而在最下面等待他的就是孙玉的手掌,除非他会飞,否则绝不能闪开。 倘若以这种方式承受这一掌,他的伤会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因为如果在地上交战,不论孙玉还是林轩心里都有数,一个会留几分力,一个会尽全力不让自己受伤。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是没法收敛的。 孙玉已挥出这一招,如离弦之箭,覆水难收。 天上地下好像都找不到林轩的藏身之处,似乎他就会在下一刻被孙玉打中。 “不好!!” 孙玉面色大变,脑海内一种嗡鸣,她试着想收回这一掌,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她内心复杂,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对他。 她的境界比他高,气力比他大,如若真打中的话,只怕对方下半生只能当个残废。 “我的极限在哪里?” 林轩幽幽一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把现在的危机放在心上。 自从他领悟出一种全新的路,抵达坐忘境界之后,发觉自身越发~缥缈,不用眼睛去看,心里自然存在自然万物,比起修真者的神识都要全面。 最奇怪的事情是,无论什么样的人,施展出怎样的招数,他都能看出其中破绽和弱点,脑海里更是能浮现出对方的招式变化,做到料敌先机。 这是件足以令人绝望的手段,可只局限于招数范畴。 如果对方释放出完全无法抗衡的招数,施展毁天灭地的绝招,即使他算的到,也没有丝毫作用。 孙玉还是很好的,没有用自意境对付自己,更没有用拳头,否则的话就真的威险了。 “你疯了!!” 看着林轩从天而降,就要坠在自己手心的时候,孙玉忍不住叫了出来。 清风徐来。 皎皎明月之下。 孙玉满脸担忧之色,内心跟着震动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分别 第二百四十六章分别 月光之下,孙玉望着越来越近的林轩,一瞬间出现了失神。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他,虽然以前一直想着要弄死他,可当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心里无比复杂。 自己……似乎并不希望这个男人受伤…… 尤其是伤在自己手中…… 孙玉目光迷离,脑中嗡鸣一片。 她缓缓闭上双眼,有些不忍心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错的招数,可惜了啊……” 林轩淡淡一笑,他早就料到了孙玉的招数,所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在她掌法的一尺之上,存在一处破绽,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宛如打中蛇的七寸,到时不攻自破。 林轩握着树枝,随意往下一刺。 瞬息间,那根枝条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最终嗡的一声炸裂,在半空中形成无数飞絮。 林轩手里的木枝刺中了孙玉掌法的最薄弱处,顷刻间让所有她的招数溃不成军,更引动对方掌上残余的所有气力汇聚在枝条上。 “嗯!” 孙玉闷哼一声,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随后缓缓睁开双目。 林轩一袭大红色长袍,飘飘然的落下,他背负着漫天雪花,身后点缀无数飞絮,宛如画中人从画框中慢慢走出。 “嘭!” 林轩落在地上,紧紧抱住孙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刚才在担心我?” 两人挨在一起,炽热的温度从他身上传出,熏到孙玉的脸色都红了起来。 她觉得林轩的双目似两道火焰,烧的她肌肤**,心神颤抖,全身不自在。 有几片雪花挂在孙玉雪白的玉靥上,白里透红,如鲜花染雪,分外娇艳。 淡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她身躯上,衬出婀娜的曲线。 “滚开!!” 她怒嗔一声,猛地推开林轩,转身欲走。 “等等……” 林轩立即抓住她的手,接着又说道:“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必要避嫌吗?” 他紧紧紧紧箍住孙玉的腰肢,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几根秀发垂落,贴在林轩鼻尖,散发着淡雅幽香。 孙玉头侧过一旁,羞红满靥,她咬了咬牙,随后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认真和我切磋一下?” 林轩见她转移话题,也不戳破,认真回道:“我不想伤害你,不管是什么情况下,我都想这样做?” “你哪里打得过我?” “如果我施展出意境,只怕你连一招都接不下……” 孙玉两眼水雾迷蒙,透着一阵羞恼,多出委屈的泪光。 “是吗?” “嘭!” 就在下一刻,孙玉从衣袖里取出一柄匕首,狠狠对着林轩的胸口刺了下去。 “噗!” 林轩喷出一口带着热气的鲜血,脸色煞白,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立即松开孙玉,捂着胸膛大口喘着粗气。 “你果然还是下手了……” 他早知道孙玉藏了一柄匕首在身上,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对方,若她不选择伤害自己,他们或许还可以做朋友。 只可惜,她选错了。 “为什么?” “你究竟有没有受伤?” 孙玉脸色铁青,她打量着手里的武器,发觉上面并没有丝毫血迹。 刚才那一下明明应该刺中了对方,可照这个结果来看,好像连衣服都没有刺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呢喃自语,双目中充斥着疑惑和不解。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顺着林轩的衣服落在地上,他仍是之前那副表情,满脸戏谑的望着孙玉。 “原来受伤了!” 孙玉神情微凛,脸上还是有着不可置信,剑眉紧皱着。 明明刺中他的身体,但偏偏衣服没有事,人却伤到了,仿佛那一件衣服只是虚幻的存在。 “希望下次再见,你和我之间还有人活着!” 林轩淡淡一笑,转过身子,带走一阵寒风,从孙玉身旁走过。 “等等!” 孙玉忽然叫住了他,她脸色变化,阴晴不定,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 “呵!” 林轩轻晒一笑,没有回话,缓步走进了屋子里。 “哼!” 孙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大雪降下,两人的背影越拉越远,最终消失在茫茫的雪中。 …… 广寒书院是个教书育人的地方,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琴棋书画,亦或者修行之术,都有涉及。 虽然表面上是个书院,但却是广寒城的最大势力,从广寒书院出来的人都有一技之长,有过人之处,这些人往往不会过得太差。 也正是如此,凡是广寒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可能是从广寒书院出来的。 和天下间其他门派势力比起来,广寒城亦能算进前十。 大秦有千余座城池,每个城池都有一座书院,这是昔年秦帝下令建造的,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培养出不少纵横天下的人物。 众多书院有强有弱,广寒书院能排天下第二。 这世间最强的宗门要数杀生道观,可它早在二十年前就没有再收过任何一名弟子,即使旁人想要拜入其中,也没有门路。 最近杀生道观忽然入世,宣布了一个震动整个江湖的消息。 他们将会在各个书院挑选出一名最强者纳入自己门下,教导这些人道观绝学。 三年后学院里面的所有弟子将在旁人的见证下,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 无数人蜂拥而至,全部涌进附近的城池中,只为了这个机会。即便某些隐世不出的高人,也派遣自己的后辈出来。 道尊一直都待在杀生道观,他不出道观,却有能力决胜于千里之外,凡是报出他出名号的人,总能在各种情况下化险为夷。 因为无论是敌人还是路人,都会看在道尊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道尊的名号在江湖宛若日月一般,他光芒万丈,普照天下,使得全世间的人都敬重他,仰望他。 这位道人一举手一抬足,可以惊天动地,掀起滔天巨浪。 自从号称天上地下唯己独尊的秦帝驾崩以后,江山便彻底崩塌,化成无数碎块,被旁人夺走。 大秦被数个势力瓜分,分裂成三十多个国家,其中以楚、燕、齐、韩、赵、魏、梁七国为最强,其余都是跳梁小丑 ,没什么威胁。 假使能拜入杀生道观,拥有道尊这样的靠山,谁能保证几年后不会再出现一位秦帝那般的帝王? 世上有野心的人很多,他们或许会迟来,但绝不会缺席。 对于这些枭雄来说,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天下人因杀生道观的消息而疯狂,也许将在短时间内涌出无数天才高手。 林轩此刻行走于群山之中,这里山峦起伏,云雾缭绕,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山崖,环境极其恶劣。 林轩搓了搓手,脸色被冻的通红,他哆嗦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早知道就不装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必要在意孙玉的想法,那时候还是应该决绝些,直接赶她走……” “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把伤养好,谁知道赶上了山中最冷的时候!” 呼出的热气落在空气中形成白雾,林轩望着周围松树积压的厚厚雪花,顿时觉得更冷了。 四周的山连绵起伏,空旷辽远,没有飞鸟的鸣叫和踪影,放眼望去,唯一能够看见的只有他自己的脚印。 身边没有人的行踪,只有呜咽的风雪,以及阵阵刺骨的寒气。 “唉!” 林轩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复杂,全身散发出孤寂的气息。 他闭上双目感知着背在身后的断愁剑,苦涩的笑了笑。 剑被他藏在长袍下,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猫腻。 在这寂静之地,他思绪万千,不禁回忆起最近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陪伴着他的就只有身后的剑器。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崇拜的人,有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敌人。 他孤零零地眺望远方,内心也变得静谧不少。 林轩目光闪烁,大步迈开,走向远方。 数个时辰以后,他走到了山巅之山,广寒书院的所在地。 明明是个书院,却偏偏依山而建,伫立于千年积雪之上,如果在这里学本事的人没有足够强健的身体,怕是迟早得冻死了。 清风卷动白云,从远处飘来,带起阵阵香气。 这是积雪的芳醇,窖藏千年,比起名花香茶都要好闻。 他在雪山之巅,数百丈的高山上,挥一挥手就可以招来缥缈的云朵。 高处的骄阳略显孱弱,不似当初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 一股逍遥自得的壮志豪情油然而生,林轩甚至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弹指之间就能搅动天下风云。 “这是书院?” 林轩远远看见一座座宫殿耸在云端上,显得超凡脱俗,仿佛是仙人的寝宫。 这环境! 这装饰! 这宫殿! 或许是帝王所居住的屋子也不过如此…… 他万万没想到,世人赞誉的广寒书院竟然会是如此大气磅礴的行宫。 林轩走进近后,发现了很多年轻人,他们一个个神色激动,看上去很兴奋。 “天下各大书院招生,都有一个规矩,他们只要十八岁至二十二岁的人,起初还担心那些个高手来和我们抢这个机会,没想到……” “是啊!是啊!” “听说这是杀生道观的要求,如果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家伙,我多少有些信心……”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四人组 第二百四十七章四人组 林轩走入人群之中,许多人眼前一亮,露出玩味的笑容,显然是认识他。 “这不是真新镇的林大仙吗?这小子怎么来广寒书院了?” “据说这家伙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是个十足的神棍,你们觉得如果他加入书院,会不会骗里面的弟子?” 几个人窃窃私语,笑着和林轩打招呼。 “林大仙好巧啊,你也是来书院学本事的?” “以大仙的嘴皮子,日后必定会在书院中如鱼得水,成为一代霸王,让众人仰望。” “我们兄弟几个就靠大仙提携了,希望你别见外!” 林轩目光微凝,他笑着回道:“好说!好说!” 空旷的山巅上全是噪杂的声音,人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十分惊奇。 “广寒书院的院长宫苓雪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成了广寒城的城主,本身还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和那位不可一世的秦帝交情极深……”有人压低声音,打量完四周的景象,确定没人关注自己后,悄悄和身边的同伴说话。 “难怪广寒书院有这样夸张的规模,原来是有秦帝做靠山,也不知倘若失去那座靠山,它还能不能撑住!”他的同伴摸了摸下巴,老气横秋的说道。 “你是真的蠢!”那人面色一变,瞪了同伴一眼:“如果广寒书院撑不住,我们该怎么办?” “建这样的书院得花多少钱财?或许万金都不够用?” “在这样的地方学本领,大概会成为我们这辈子最难忘的回忆吧!”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庞大的宫殿,如此瑰丽的景象。 数个巨大的宫殿连在一起,在白云深处隐约可见。 大风吹来,云彩飘飘。 在这样的地方已没有了纷飞的雪,只有阵阵狂暴的不讲道理的冷风。 短暂的时间,人们的身子都被厚厚的云层覆盖,周身有种湿润感。 虽然没有雪花,但却冷的惊人,寒意直往骨髓里面钻。 对于广寒城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温。 但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折磨,一个个虽然穿着棉衣带着棉帽,也还是冷的打颤,牙齿都跟着上下跳动。 就在这一刻,忽然大殿前面安静下来。 所有站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朝上下看了过去,仿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吸引住了他们。 “怎么了?” 林轩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他顺着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四个年轻人穿着布袍,迈着大步,大摇大摆的走来。 林轩以前听过有种叫做六亲不认的步伐,但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此时此刻,除了这个词以外,再没法形容对方的风姿。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铜锣湾四兄弟?” 对方话音传来,一股高处不胜寒的气息缓缓从四人身上涌出。 “我叫上官山鸡,我爹是铜锣湾兵器店的二把手,而我以后注定 要继承父业!” 带头的年轻人双目闪烁,一脸坏笑,他个头瘦小,脸色蜡黄,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他深吸口气,朗声说道:“虽然只是二把手,但却可以得到一柄价值三两银子的宝刀防身……” 上官山鸡周身忽然有一股嚣张跋扈的气势,他挥了挥衣袖,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是天生的刀客,于江湖而言,就如天空朗月般的存在……” “淡定!” 就在这时,上官山鸡身后的男子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人甩了甩飘逸的长发,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在下慕容申疼,是铜锣湾的理发世家,我们镇上一般的理发馆都被我家垄断,就连镇长的胡子都是我爹亲手刮的!” 他从怀里掏出十文铜钱,往天上随手一抛。 “嗡!” 四人走来,背后点缀着白云,更有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灿烂的铜钱相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特殊感觉。 “啥!!” 有人望着缓步走来的四人组,回想着他们的话,脑子一下有些转不过来。 “他们知不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个年纪不大,带着一丝疑惑的少年紧紧皱起眉头。 大殿前的年轻人,有八成都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没在外面闯荡过,所以看了那四人嚣狂的气焰后,也不出声讽刺。 剩下的一成过了不少苦日子,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不能出风头,否则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另外的则是属于有机心的人,他们怀疑这四人是广寒书院用来考验他们的,看看他们的心性,测试他们的人品,考察他们究竟值不值得拜入其门下。 “大仙……大仙……” 一群人蜂蛹到林轩身边,拉扯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林大仙见多识广,知不道这四个人究竟有什么猫腻?” “是啊!是啊!”一个小胖子听了之后,连忙点头,他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的说道:“怎么看着几个家伙,都像是一帮傻子,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为什么没人冲出去嘲讽他们呢?” “如果让我在家里遇上这样的人,我先找人打断他两条腿,再送他三百两白银养伤,只可惜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实在不敢下手!” 小胖子顿了顿,接着又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仙快快说说其中的玄妙,我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的手告诉我,它们渴望那四个人的鲜血!!” 寒风中,林轩在众人的包围拉扯下,有些喘不过去。 “咳!” 他环顾四周,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广寒书院的人肯定藏在暗处,如果有人出手教育这四个小子,说不定会惹得广寒书院的人不快,到时被他们打一顿都是轻的,失去了拜入书院的资格才是大事!” 不少人看见身边人往林轩身边聚过去,他们一个个竖起耳朵,暗中偷听他那里的情况,当听到林轩的说法后,都暗自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他们四个人厉害吗?”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呼出一口浊气,她发现走来的四人都有一副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气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在她眼中,那四个家伙,都很难在自己手下撑过一招。 林大仙的名号她略有耳闻,知道这个人有一双识人的慧眼,还有看破人心的本事。如果说这地方有人可以看出四人的深浅的话,必定就是他。 “唉!”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这四人器宇轩昂,别有一股孤芳自赏的气质,一举一动都蕴含杀机,说话时铮铮之音如风卷残云,听来似乎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我观这四人或许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瞧他们四个虽然佝偻着腰背,但行动时高视睨步,举措趾高气昂,这岂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众人听了林轩的话,一个个陷入深思,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实我和林大仙想的一样,你看这些人有丑又矮,一副欠打的样子,但其实都是在勾引你我!” “不错!我也看出来了!” “好巧,我也一样!” 林轩听着众人的话,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就算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也会和这些人一样,会轻易跟风。 不像别的世界的怪物,三、四岁杀人如麻,十多岁心机深如海。 若是他们一直能保持这个样子,那该多好。 林轩唏嘘的往山下看去,望着那四个年轻人。 “这值得骄傲吗?” “这很厉害吗?”一个体型娇小的姑娘呢喃自语,双目中充斥着疑惑,心里也是传来阵阵嗡鸣。 她从没有出过门,所以有些难以理解对方的意思。 她吃一顿饭就要花去数百两银子,她爹娘买的首饰都千两银子起步,像铜钱这样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见过。 “铜钱很值钱吗?” 这个姑娘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半空中摇了摇,她大声喊到:“我可以用这个换你的铜钱吗?” “我们手里还有四十几枚铜钱,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两、三个,换就不必了!” 他们四人异口同声的说话,同时还对人们挥了挥手。 这四个家伙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转过身,迈开步子,伸出食指遥遥对准夕阳。 就在这一刻,他们在人们眼中似乎成了天地的一部分。 奇特的背影落在雪地上,拉的很长…… 天际间,唯剩夕阳、风声,以及身披残阳的四个人。 他们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散出一股寂寞孤寥的气息,使他们看起来就像是黑夜中的烛火,格外引入瞩目。 四人甩了甩手,然后又将双手以一种缓慢的姿势放在两鬓,轻轻摸了摸。 “今日我们铜锣湾四兄弟将会拜入广寒书院,使得这个书院的声势更上一层楼,若得我们相助,就算是你们也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林轩憋着笑,脸上充满戏谑之色。 “该死!!” 站在他身边的小胖子捶足顿胸,看起来十分挣扎。 “我真的要忍不住了,不要逼我出手!!” 第二百四十八章 铜锣湾四兄弟 第二百四十八张章铜锣湾四兄弟 “在下欧阳酱油,我祖父是铜锣湾的村长,而我更是个经商天才,年纪轻轻就和邻村建立起烧饼贸易的规则,村里的收割队和插秧队都由我掌管!” 冷风之下,那四个人中的一位伸出食指,对着大殿前面的人一扫而过。 “好!” “好!” “说的好!你可真是个人才!” “啪!啪!啪!” 林轩他们笑着鼓掌,他们不知道这四人到底什么来头,也想不明白这些话是真是假,只知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些。 万一对方被书院选中,到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惹事。 虽然也有不少人看他不爽,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了四个人是谁?” “铜锣湾是什么地方?” 大殿之上,一位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问向身边的侍卫,他双目蕴含威严之色,全身都有一股贵气,似乎久居高位。 “这……”他身边的侍卫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回道:“属下早些年曾去过那里,七年前的铜锣湾差不多有两百户人家,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哦?”中男人目光微凝,转头问道:“有很多绝世强者吗?” “若说其中有前辈在那里隐居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否则这几个家伙怎么会这样嚣狂!” 侍卫深吸口气,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看起来忐忑不安。 “原来有一位老前辈在那里?” “那群家伙就是喜欢选择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可是既然已经入了江湖,何必再出江湖呢?” 中年人笑了笑,大袖一挥,再次看向外面。 这…… 侍卫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藏住了自己的想法。 铜锣湾其实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人口稀少,只是这样讲的话有辱斯文。 他脸色发白,心里七上八下,其实刚刚是想说,即便整个铜锣湾的人加起来,在他手中也撑不过一招。 只是对方会错意,他能怎么办? 一个侍卫必须知道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前途堪忧,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他碍于中年人的情面,所以没有斑驳对方,以笑容掩饰尴尬。 就算对方查起来也不怕,到时就说自己境界低,看不出所以然,一不小心认错了。 “各位好!!” 四人中最后一位年轻人缓缓走出,其余三个见状,纷纷给他让了一条路,看这架势,他应该就是那些人的主心骨。 “我叫陈浩南,是铜锣湾四兄弟的老大。我爹是铜锣湾村长,他掌握着整个铜锣湾的经济命脉。”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高高在上的寂寞感,不可一世的说道:“在我们村,连没出生的小孩都知道,我们陈家是全村最大的势力,陈家到底有多少钱,你们想都不要想,会自卑的!” 陈浩南站在夕阳下,他负手而立,看起来像是个高深莫测的大人物。 他环顾四周,又接着说道:“我们兄弟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享用村里最好的大米,在乡间的泥洼地里恣意横行!” 就在 这一刻,他们四个人同时蹲起马步,抬起右拳对着天空,壮志凌云的喊道:“铜锣湾四兄弟!!” “铜锣湾四兄弟!!” “铜锣湾四兄弟!!” 雪山之巅,白云之下,他们的声音宛若雷霆般轰鸣而出。 四人摇头晃脑,大摇大摆走向人群。举手投足间像极了有身份的人,正在乡间视察工作。 陈浩南叹了一口气,随口说道:“我们每天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可我们更喜欢做一个有抱负的英雄,只希望这个广寒书院能够让我们如愿以偿,洗礼糜烂的人生。” “有趣……” 当这四个人靠近之后,林轩双目闪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们身上,他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即便算上他身边的所有人他都没有嗅到危险,可偏偏这四个人出现后,他变得心神不宁。 如果说在这个时候,还坚信对方是四个普通人的话,未免太愚蠢了。 不过林轩很佩服,没想到四个人敢说出那些话,做那样的举措。 一名讲规矩的高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做事不择手段,毫无底限的强者。 “什么铜锣湾四兄弟,明明是铜锣湾四傻子!”站在林轩身边的小胖子不屑的撇了撇最,似乎不满意对方的表现。 “少说两句吧!” 一个姑娘打了个哈切,对着小胖子嘟囔道:“看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见过世面,假使他们真的如口中所说,是从乡下来的,现在未免太过镇定了……” 林轩一怔,双目中浮现出赞许之色,没想到在他们当中,会有胆大心细的存在,在他们这个年纪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着实是很难的事。 由于他看见四人可笑的动作和行为后,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几个人脑子有问题,所以才错过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不然不至于忽略这一点。 “是这样吗?” 小胖子一脸古怪的询问林轩,虽然他没看出那四人有什么不同,但也觉得这个姑娘的话很有道理。 “大概吧!” 林轩眼里飘过一丝疑惑,能够让他感到威胁的必然不是普通人。事实不仅如此,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算是年少有为的天才人物。 他想不通,像这样的家伙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凭借这种方式拜入广寒书院? 林轩偷偷打量着四个人,双目闪烁不定,假使他们的目的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杀生道观的名额,只能使些阴谋诡计了。 “各位请安静!” 就在林轩思考着怎么对付所谓的铜锣湾四人组的时候,一道惊雷般的声响在寒风中轰然炸响,瞬间吸引住每个人的心神。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真可怕啊!” 小胖子的身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 林轩轻轻一笑,把目光投向远处。 一位皮肤黝黑,身穿紫色棉袍的青年缓步从大殿之上走出,他身形挺拔,双目深邃冷酷,全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霸气。 雄厚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倾泻而出,宛若潮水似得排向林轩他们。 “轰!!” “轰!!” 大多数人在对方磅礴气势的影响下瑟瑟发抖,一个个脑海嗡鸣,连眼睛所见的事物都渐渐漆黑。 青年缓步走出,他的脚步仿佛是踩在众人心间,随着他的移动,每个人都觉得身体出现了庞大的压力,不得不低下腰,让自己舒服些。 “你们就是拜入广寒书院的弟子?” 他双眼微眯,来回巡视周遭的年轻人,周身再次涌出惊人的气息。 “轰!” 大殿前掀起一阵滔天的风暴,人们身边的白云在这股力量下灰飞烟灭,铺在地上的积雪也纷纷扬扬的飘起来,四处摇摆。 六成的人在这股无法抵御的气力下弯腰低头,因为他们发现这样可以让自己好受些。 剩下四成的人都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像是遭受着难以形容的折磨。 “只要弯下腰就不用承受这股力量,为什么他们非得坚持呢?”小胖子低头看向林轩,发现这位林大仙和自己一样,都怂着腰背,不禁疑惑的问道。 “谁说只要弯腰就行的?”林轩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吗?” 小胖子因为林轩的话产生动摇,稍稍挺直了身子。 下一刻,他的脸色猛然大变,瞬间再次弯下腰。 “大仙真不愧是大仙,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骗我!” 小胖子面色红润,心有余悸的瞪着林轩。 就在刚刚他尝试着起身的时候,刹那间感觉像有十多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令他喘不过气。 可当腰弯下后,所有的压力都不见了,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他悄悄看了看周围人,发现不少人苦苦坚持着,即便身体摇摇欲坠,也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小胖子对他们感到敬佩,可心里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他们非要挺直腰?” “像我们这样低下来不好吗?” 大概有一千多人还在努力坚持,用自己的毅力抗衡身子上的压力,他们脸色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看起来无比狰狞。 “啊……啊……” “我不要弯腰,我怎么可以弯腰……” “这还差的远呢!!”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鬼魅魍魉,都烟消云散!!” “以后我要跨马持刀闯天下,怎么能够在这里认输呢?” 山巅响彻着惊天动地的咆哮,有人仰头怒吼,有人捶足顿胸,有人疯狂呐喊。 滔天的声响连在一起,比起大海震怒,比起山洪暴发也不遑多让。 他们像是遭遇不公的平民,正向着官差表达自己心中的怨气,向着世人描述自己的桀骜。 “何必呢?” 小胖子呢喃自语,看着眼前这震撼的场面,内心无比骇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都是一个年纪的人,为什么这些家伙这么恐怖,这样不要命? “应该是幻术……” “真是可怕的手段呢……” 林轩低着头,眼里闪过莫名的笑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富贵 第二百四十九章王富贵 “洒我热血,一往无前!!” “我的背如山一般坚挺,我的人如长枪般正直!!” “你可以击败我,但不能让我弯腰!!” “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一群年轻人争先恐后的仰天咆哮,有男人,有女人,他们双眼赤红,身体剧烈颤抖,气息紊乱。 “我的天……什么情况……” 小胖子呆住了,他双手抱着脑袋,依靠在林轩身边,脸色煞白无比。 他双目充满了惊恐和骇然,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我王富贵以后难道要和这些人一起求学?” “我身上这两百多斤的肉哪里遭的住他们折腾?” “这莫不是一群疯子走错地方了?” 小胖子名叫王富贵,是真新镇富商的宝贝儿子,两年前认识的林轩,和他一起做了不少坏事。 如果不是林轩按住他的脑袋,只怕这个时候早就钻进他怀里去了。 “啊……啊……” “大仙你得保护好我,虽然我嘴上没有说,但小弟一直都很尊敬你。我对你的敬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若小弟出事了,大仙以后就得孤身奋斗了……” 王富贵心底哆嗦,看了看四周疯狂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周围惊天动地的声响还没有结束,他每听到一声,身子就颤抖一下。 王富贵心中忐忑不安,龇牙咧嘴的喊道。 “大仙救命!!大仙救命!!” “你怕什么,广寒书院再怎么强势,也不能伤了你我的性命……” 林轩望着对方的样子,感到有些无语,平时这小胖子狂妄的不得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怂。 “唉!”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似笑非笑的扫视全场。 如果他没有猜错,对方应该是使用了一场幻术,可以轻易激起旁人心中的热血和尊严。 只是…… 林轩深深看了一眼铜锣湾四兄弟,发现他们几个人躲在人群里,腰弯的像熟透了的稻穗一样。 他屏息凝神,暗中偷听那边的谈话。 “上官山鸡你觉得这个人强不强?” “他虽然站在那里,但我却感觉他像是一汪浩瀚的海洋,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 “陈浩南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我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好震撼,好嗨哦!!” “噢噢……受不了了……噢噢……” 奇葩…… 真是一群看不懂的人…… 林轩摇摇头,捏着王富贵的小胖手,轻声笑了笑。 “你怕什么?” “这些年被你揍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当自己面临这事的时候,就这么惶恐无助?”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万一真的死人了,如果让广寒书院的院长知道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林轩目光闪烁,沉声说道:“你小子之前和我一起坑蒙拐骗 的时候意气风发,到了关键时候就成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了。” “这……” 王富贵眼神微变,他仔细想想,觉得好像林大仙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怎么可能害怕呢?” 他冷哼一声,抬起下巴,高傲的说道:“其实我刚刚是想看看大仙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恭喜你通过考验了!!” 林轩哑然失笑,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男人很诡异,小心他听了你的话后,暗中使绊子弄你!”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虽然基本都是看客,但也有足够的眼力劲。远处爆发恐怖气势的青年应该是覆天境界的高手,擅长于幻术之道。 按照现场的情况来推测,对方显然留手了,精神较弱的人很容易中招,而内心比较强大的则基本可以免疫。 “啊!啊!啊!” 不知多了多久,有很多嚎叫的年轻人体力不支,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直接瘫软在地上。 林轩放眼望看过去,粗略的数了数,发现地上已经累趴下三百多人。 没有被这场幻术影响的人面面相觑,都陷入沉默之中,不发一言。 这样的场景,宛若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他们的心灵。 谁也想不到广寒书院竟然会有这样的举措,本以为可以轻易拜入其中,但事实却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只要你摇头拒绝,此刻我立即带你走,谁也不能阻拦!!” “吾生平宏愿,愿意凭手中长戟,败尽天下群雄!只一人一戟,斩灭不平事!” “终有一天,不是我容不下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再也没资格容得下我……” 大殿前的青年静静看着下方癫狂的人群,脸上挂着嘲讽似的笑容。 “哼!” 他大步迈开,转身欲走。 “大人!!” 就在这一刻,一名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瞬间挡在青年面前。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院长吩咐你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可这样未免也太过了!!” “滚!!” 青年眼睛眯了起来,绽放出渗人的精芒。 “轰!” 侍卫脸色大变,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 “噗!”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满脸不可置信。 虽然知道面前的人很可怕,谁想到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竟然完全不堪一击,更是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 “我做事,不需要别人管!!” “再废话,杀你!!” 青年冷冷看了侍卫一眼,目光宛如锋利无匹的剑刃,令他感到头皮发麻,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为那两道重于千斤的目光而失去性命。 “蝼蚁而已!!” 青年甩了甩长袖,似是在拂去身边的尘埃,头也不回的走入大殿内。 “广寒书院的人这么不讲道理,动辄伤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以后真的要待在这个地方吗?” 有人窃窃私语,他们瞧见了青年的动作后,互相看了一眼,议论纷纷。 “这个男人好霸道,我以后也想变成他这样……” “等我加入广寒书院以后,真希望不是他来教导,否则日子一定不好过……” 林轩目送青年离去,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据说广寒书院有个无法无天的人物,他狂妄自大,傲气非凡,更是个精通幻术的天才人物。 他领悟的是和幻术有关的意境,使用出来杀伤力极大,氛围很广,是全广寒城都不愿意得罪的怪物。 一个家族或者势力想要经久不衰,就必须倚靠人脉和自身实力。 然而一位精通幻术的高手,弹指挥袖间就能更改旁人想法和记忆。 虽然没法对境界高的强者造成影响,但本事差些的人绝不会逃脱,所以这些人往往都是各大势力头疼的存在。 …… 数个时辰后。 没弯腰的人全都绝望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像是晕死过去。 距离青年离开已经过去了很久,可直到现在广寒书院的人都没有露面,仿佛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大仙……大仙……” 王富贵轻轻戳了戳林轩,低声说道:“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欺骗的那几个蠢货吗?” 他回首,一脸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人们,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啧……啧……” 王富贵摇头咂舌,接着又说道:“那天我们骗人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心理吧!” “之前他们站着,站的笔直,但此时却失去意识倒下了。” “我们和他们不同,起初我们弯着腰,看起来是个怂包,但现在我们站的比他们任何人都直。” “哦?” 林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等待着他的高谈阔论。 “我们之前骗人时,姿态放的极低,而那些受骗的人则高高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王富贵眼里露出回忆之色,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最后受骗的人明知自己被骗,却装作满不在乎,殊不知肠子都悔青了,当时他们弓着腰,看起来如同一只大虾。” “唉!” 他像是悟出了什么,重重长叹一声,唏嘘的说道:“在困难面前,某种程度上,最正确的选择也许并不是反抗,而是顺从,是屈服!” 王富贵整理了一下衣衫,双目亮了起来,充满明悟之色。 “就好比我一样,虽然内心极为抗拒低头弯腰,可为了考验你我之间的感情,我还是这么做了!” 他反手握住林轩,再次语重心长的开口。 “等你我加入广寒书院以后,你可得罩着我啊!” 林轩撇了撇嘴,面色浮现出戏谑的笑容。 他本以为小胖子要阔步高谈,没想到最后竟然说了这些,完全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能够义正言辞的诉说自己胆小行为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清风吹来。 林轩摇了摇头,没再管自娱自乐的王富贵。 他抬起头,眺望远方,眼神静谧无比。 “上官山鸡你去做什么,那个男人明明不认识我们四兄弟,没必要去招惹事吧!” 忽然一阵轻佻的声音传入林轩耳中,打破他的沉思。 上官山鸡、慕容申疼、欧阳酱油、陈浩南大摇大摆的走来,他们的身形落在夕阳下,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有趣……” 林轩喃喃低语,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第二百五十章 试探 第二百五十章试探 寒风徐来,林轩一身红袍飘舞,浮在白云边,在上方夕阳的印衬下,宛若红色晚霞,绚烂而美艳。 他整个人像是和天地溶在一起,成了辉煌祥云的一部分。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挺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上官山鸡、慕容申疼、欧阳酱油、陈浩南四人来到林轩身边,带着一丝疑惑,轻声问道。 试探? 巧合? 还是其他目的? 林轩绝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可他们偏偏就走到他身边,说出了这个耐人寻味的人问题。 更何况在他有意的影响下,除了熟人以外,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会觉得他是个寻常人,不把他放在心里。 可事实却不尽人意,他不愿意接触的几个人全都来了。 “啊吧……啊吧……啊吧……” 林轩指了指自己嗓子,又指了指他们四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一旁的王富贵心领神会,连忙抓住林轩的衣襟,激动的和他们四人说道:“这是我的好兄弟,家住广寒城,从没有出过远门,更没见过外人,所以你们肯定是认错了。” “他刚刚染了风寒,所以嗓子不舒服,说不了话,希望你们可以谅解!” “不过……” “若是你们可以提供些银两,让我帮他去买药,或许会有所好转,到时什么问题都能回答!” 王富贵一脸奸诈的笑容,胖胖的脸好像就写着我要坑你,叫人望而却步。 上官山鸡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没脑子的小胖子会说出这种话。 “原来如此!!” 慕容申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四枚铜钱,放在王富贵面前。 “像这样的铜钱我还有十几个,就送给你们治病吧!” 他理了理衣服,随后骄傲的说道:“你可能觉得这是一笔巨款,认为我是特别有钱的公子,事实上你的想法是对的!” “不错!” 欧阳酱油点点头,朗声笑道:“慕容申疼从小就娇生惯养,出门时口袋里随时都准备着七枚铜钱,他毕竟是吃带芝麻的烧饼连眼皮都不眨的人。” 他们四人同时都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着王富贵理解不了的傲气,仿佛这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哼!” 王富贵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他满脸鄙夷的扫视他们四个人,接着说道:“我在家每顿饭都吃燕窝熊掌,出门时口袋里随时带着千两以上的银票,哪怕弄丢数百两银子,都一点不放在心上!” 林轩听到了他的话后,嘴角泛起阴恻恻的笑容,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王富贵英俊健壮,家中金库中的黄金可以铺满十里地,向来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能让无数姑娘为我着迷。” 王富贵双目中充斥着嘲讽之意,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四个年轻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没本事就得承认,装疯卖傻就很恶心了。因为就算这四个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也多少能察觉到一些问题。 他们丢人现眼是他们的事,死不承认也是他们的事,但一个个恬不知耻,非觉得别人是笨蛋,属实很讨厌。 王富贵激动的脸色通红,唾沫横飞,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虽然我有着俊朗的五官和忧郁的气质,但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过,一直都很低调,不像你们几个人这样令人作呕。” 林轩拉了拉王富贵,对他使了个眼神,但却像是火上浇油,让他瞬间炸毛,根本没起到作用。 “开始了……” 林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们五个人,王富贵小胖子一直喋喋不休,不停的开口挑衅着所谓的铜锣湾四兄弟,而那四个人则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清楚王富贵的为人,嚣张跋扈、蛮不讲理,最听不得旁人劝谏。如果有人让他不要去做某些事情,那他至少有八成的可能会拒绝,非得去做。 林轩利用这一点,想试探一下对面四个人,瞧瞧他们的底限在哪里。 如果连这都能忍下去,那么以后见了他们,一定得躲得远远的。 一个人受到侮辱,拔剑而起,挺身搏斗,这并不算可怕,左右不过是莽夫而已。 天下间真正可怕的人,是遇到无缘无故侵犯时不动怒,不放在心上。 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会不会对你出手,会在什么时间出手。也许是现在,或许是下一刻,你无时无刻都要提心吊胆。 另一边。 大殿前面的年轻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王富贵等人,他足足骂了半盏茶时间,中途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虽说也有人看不惯慕容申疼几个家伙,但也做不到像王富贵这么夸张。 冷风之下,无数人目瞪口呆,满脸震撼。 他们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王富贵这种地步,往往只是说上一两句,就哑口无言。 他说出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挑衅之意,更是让周围的看客生出同情心,觉得上官山鸡几个人很无辜。 “你们这三个土鳖、垃圾,就算是我王家仆人一天的工钱,都比你们一年花出去的多……” 王富贵重重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着又骂道:“你们这四个土肥圆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简直自寻死路,愚蠢至极!” 其实他不是在骂人,而是在发泄。 之前在大殿前发生的场景还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每当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感觉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王富贵一想到身边的林轩,想起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就特别不爽。和这位坑蒙拐骗无一不精的林大仙相比,他弱了不止是一筹。 当时躲在林轩身后瑟瑟发抖,活脱脱一个怂包,而林大仙虽然也很慌张,但绝不像自己那样不堪,真是越想越气。 “哼!” 欧阳酱油冷哼一声,他握紧双拳,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忍耐到了极致。 其余几个人虽然有火气,但藏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看来欧阳酱油的城府没想象中的深! 他就是突破口吗? 林轩深吸口气,也不说话,更没有多余的动作,仍然以一种观众的身份静等事情的发展。 “你!!” 欧阳酱油双目赤红,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欺人太甚!!” 王富贵听了他包含怒意的吼声吓了一跳,随后脸色微变,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冷声说道:“会不会说话?你吼什么吼?” “你!!” 欧阳酱油目光凛冽,他捏住拳头,大步迈开。 “嗯!” 林轩死死盯着欧阳酱油,就在刚刚,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知到了,宛若千年寒冰般的森然杀意。 他释放出的惊人杀气稍纵即逝,以至于别人都没发现。 可仅仅以刚才的杀意来看,这个欧阳酱油的实力至少在凝势境界,他对杀气的操纵精细入微、收发自如,到了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境界。 “等等!!” 陈浩南拉住了欧阳酱油,他目光深邃,轻笑一声:“看来我们铜锣湾四兄弟,不能像以前一样受欢迎,但想想也是,天才往往会成为旁人嫉恨的对象,所以我们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位林大仙……” 陈浩南作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们先行告退,希望下次有机会和你促膝长谈。” “我们走!” 他转身,也不等林轩回话,直接带着其他三人走向僻静的角落。 林轩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几个人的背影,半晌之后他瞥了一眼王富贵,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还记得我教给你的东西吗?” 王富贵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做人要谦虚,不能太狂妄。” 他无奈的摇头,弹了弹头上的棉帽,接着说道:“实在是那几个家伙太不像话了,不然我是可以忍下去的!” “你在想些什么?” 林轩笑了出来,他舔了舔嘴唇,随口说道:“既然你惹了他们,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其实也不要做太多。” “只要让他在广寒书院的日子不快活就行了,以你那帮朋友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大仙想的果然周到!”王富贵眼睛亮了起来,他调侃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帮派的人都想招揽你了,因为你的心足够黑,手段足够高明!” “胡说!” 林轩戏谑的看了一眼王富贵,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角落的上官山鸡等人。 “我们先行告退,希望下次有机会和你促膝长谈。” 陈浩南离开前所说的话,以及那张脸上所呈现出的诡异的笑容,仍不时在林轩脑海里响起。 能够知道林大仙称号的人都对他有一定了解,可他们只是初次见面而已,为什么会知道这事?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尝试接触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原本躺在地上的年轻人们也都完全苏醒,缓缓从地上爬起。 有人心有余悸,哭喊着跑下山。 有人脸色难看,身体发软,连走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林轩站在月光下,一脸怯意的仰视天空繁星。 种子已经播下去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会结出什么。 也许是毒药,也许是甘甜的果实。 第二百五十一章 选择 第二百五十一章选择 “素来听闻广寒书院的美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有人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诡异场景,连打了几个冷颤,自嘲般的笑了笑。 “什么排天下第二的书院,不过是枯名钓誉而已。说好了要招收新弟子,结果却在折磨我们!”有人目光微凝,沉声说道。 “想想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都家世不俗,倘若让家里人知道这儿发生的事情,或许也会恼怒吧!”有人紧皱眉头,一身棉袍随风飘扬。 “咳咳!” 伴随着两声咳嗽,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侍卫缓缓从大殿内走出来。 中年目光深邃,全身散发着贵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众人看见他以后,一个个噤若寒战,不敢再乱说话。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无法形容的霸气,旁人看着他,就好像兔子看到凶恶的猛虎,登时生出一种心悸感。 “诸位,欢迎参加广寒书院选拔!” “你们应该还记得先前那位青年对你们做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此有意见?” 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滔天的气息惊涛骇浪般散溢而出。 众人刹那间觉得像是有一座巨大的高山,镇压在大殿之前,释放着雄浑的力量,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有意见的人很多,他们刚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内心复杂。 既是向往拥有这样的实力,也是对中年人做法感到不忿。 明明是说让他们表达自己的意见,却偏偏使出这样的手段,让众人没法开口。 他们中大部分人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亏,受欺负之后当场就会迁怒于人,不留情面。此时越想越气,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皎皎月光落在中年的身上,给他渡上一层薄纱,使这个男人看起来无比阴森。 在无法抗衡的惊人压力下,所有人都心神不宁,不发一言。 “很好……” 中年淡淡一笑,爆发出的所有气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扫视全场,接着朗声说道:“你们选择拜入广寒书院就相当于进入江湖,有些人可能不这么想,也不愿意入江湖,可这并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世上令人感到无奈的事本就很多!” 他大袖一甩,周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煞气,使得整个大殿的气温极速下降。 在这高山之上,雪山之巅,本就很冷,虽然众人穿着棉袍,还是很难抵御这种严寒。 中年男子这样的举措,无异于雪上加霜,瞬息间就让无数人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如纸。更让他们心底骇然,升起了退缩的念头。 “江湖是什么地方?”中年有些失神,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身处江湖,不是你杀人,就是别人杀你!” “一旦心软,有时受伤的可能不只是你一个,还有身边的人!” “江湖根本就不是个好地方……” 中年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的说道:“当你们身处江湖,会做许多错事,甚至……”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宛若阴风吹过,让人毛骨悚然。 “杀死很多人!!” “或许有自己的朋友,或许有自己的亲人!!” “入了江湖,难出江湖!!” 人们听了他的话,一个个百感交集。 他们在戏文中听过很多有关江湖的故事,有义薄云天的英雄,有狂妄自信的枭雄,还有很多可歌可泣的配角,以及无数路人看客。 这些年轻人有些想做快意恩仇的剑客,有些想做惩恶扬善的侠女,不曾想过自己可能是他人成功路上的踏脚石,是见证英雄崛起时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当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后,都陷入沉思,神情复杂。 “江湖……能有多好……”一位清秀的姑娘喃喃自语,渐渐有些失神。 假使闯荡江湖失败,也许真的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让爹娘痛哭流泪。 “这样真的对吗?” 王富贵抬起眼帘,胖胖的脸上出现犹豫之色,脸色难看。 “大仙觉得我还要不要加入这个广寒书院,该不该闯荡江湖?”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林轩缓缓摇了摇头。 这些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期,倘若再早三年,他们大概能练出些名堂,但现在却有些难了。 王富贵深吸口气,他知道林大仙见多识广,看东西都比旁人透彻。往往他觉得不可以做的事情,就真的不该做。 另一边。 一位皮肤黝黑,身穿紫色棉袍的青年缓步从大殿内走出,带着一身渗人的寒意,伫立在中年男子身边。 “往年招收的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怎么今年一反常态?” 他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以这些家伙的本事,能够达到什么地步?” “你应该很清楚,江湖中实力不够的人,只是被人宰割的对象。院长让你负责招人的事,万万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青年向前踩出一步,浩瀚的气息喷涌而出,笼罩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你一个月说出的话,或许都没有今天的多!” 中年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你故意对他们施展幻术,逼他们走?” “昔年我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可随着岁月的增加,已不复当年的豪情壮志,老的不只是面貌,还有心……” “你到底是什么样意思?” 青年冷冷望着他,仿佛随时会出手。 “还记得上任院长临死前创造出的绝学吗?” “那一记令神鬼变色,天地哀恸的阵法……” 中年人像是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惊惧之意。 “想要练成这个阵法,所需要的并不是天赋,而是够强的悟性!” 他一脸狂热,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声音不知不觉抬高几分。 “在这样年纪下还能取得极大成就的年轻人,他们的悟性绝对不会弱,心性也必定坚忍!” “我专挑需要悟性才能领会的繁杂招教给他们,三年后必定可以选出适合的人选!” 前任广寒书院的院长是一位阵法大师,他创造出的阵法几乎都能让人以一敌百,实力获得不可思议的提升。 十年前他在万众瞩目之下,成功突破斩我境界,达到了传说中的地步。 那时他福灵心至,从天空截下一片云彩,以自己心口的血在上面写下一篇旷世阵法。 当阵法写成之后,白昼完全被乌云所覆盖,闷雷声滚滚响动,布满整个天穹。 天地间出现了肃杀的气息,那恐怖绝伦的力量不是来自于某个人,而是来自于上天。 风声怒啸,宛若流星从苍穹之上落下,在人们耳边炸开、咆哮。 那怒啸之音如厉鬼在哭泣、在嘶吼,震得人心发颤,让人头皮发麻,通体生寒。 “我一生敬畏于天,认为人在做天在看,未曾有过越轨的想法,直到此时放纵一会,选了一条大逆不道的路,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什么是天?什么是天意?什么是众生?” 上一任广寒书院的院长仰天长啸,啸声中蕴含着人们理解不了的悲哀和凄凉。 等人们从震撼中回过神,广寒书院的院长已口吐鲜血,气息全无,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喜事变成丧事,原本庆祝院长突破的人,最终成了给他收尸的人。 知道这件事的强者,都觉得是他临死前创造出的阵法过于恐怖,已不是人可以触碰的范畴,所以惨遭天谴。 事后有很多人都观摩过写在白云上的血书,但一个个都看不懂,觉得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也有人想过把那些东西背下来,结果发现连那上面的一个字都记不清楚。 想要悟出其中玄奥,必须在三天之内,因为一旦超过三天时间,旁人就不能再瞧见上面的血字了。 久而久之,这篇阵法被世人遗忘,只有广寒城的人还记得一二。 “杀生道观那边呢?” “这样一来,你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嫁衣?” 青年眉头微皱,一身澎湃的气势渐渐平息。 “随便挑一个送去就是了!”中年男子满脸不屑,缓缓说道:“杀生道观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瞧出猫腻!” “到时找个天资不差的弟子遣送过去,我们说他是最强,他就一定是最强!” “况且我刚刚也劝过这些年轻人,选择的权利在他们手里,我可不会逼破!” 青年点点头,他低声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万一……”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但中年男子听出了他的意思。 万一在这帮弟子中找不出可以修炼阵法的人,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是白忙活了。 “我时间不多了!” 迎着青年人疑惑的目光,他缓缓开口:“早年和人争凶斗狠,伤到了身体,现在没个几年好活。” “若是在临死前,可以帮书院培养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高手,也算报答老院长的知遇之恩!”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冷声说道:“希望如你所愿……”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富大贵 第二百五十二章大富大贵 寒风之下,中年男子慢慢从大殿前走出,站立在高台上。 “或许是你们的家人让你们拜入广寒书院,也许是你们自己想要来这里,但我只希望你们明白,江湖很危险,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他蓦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沧桑,带着感慨。 “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江湖人,手里至少有二十条人命,因为很多时候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 台下的年轻人们听了他的话,脑海里不知不觉涌现出无数画面。 一位剑客站在夕阳下,背后躺着无数具尸体,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有一丝疲倦,显然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 这时远出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他还没反应过来,竟被一只长箭穿破喉咙,眼神渐渐失去光彩,随后满脸不可置信的跌倒在地上。 一位身材高挑,样貌极美的女人踩着清风,带着魅惑的微笑,轻轻走来,走到一位侠客身边。 侠客去打招呼,可下一个瞬间,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柄匕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绝望的盯着那位似笑非笑的美人。 …… “就像这家伙说的,江湖不是好地方,很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 王富贵脸色阴沉,他喃喃自语:“我在家是大少爷,可在外面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想学武功,也没必要非加入广寒书院。实在不行还可以请个武师教我,似乎没必要加入这个广寒书院!”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他一个,许多人都被中年男人的话给吓住了。 但自己练武习武成就终归有限,而且旁人绝不会毫无保留的将所会的教出去,只有加入书院才能学的全面。 可最为关键的事情是,如今天下已乱,所谓的江湖也是一趟浑水,若深入其中,怕是得染上一身泥泞,到那时再想抽身,也难了。 他们年轻,他们有一腔热血,即便阅历不够,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半个时辰内,可以让你们选择退出!” 中年听着人们谈论的声音,露出冷笑,他朗声说道:“这次选择将决定你们的命运,是飞黄腾达,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全部在于你们的选择。” “去……还是不去……” 殿前的人们窃窃私语,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在这里学本事,只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就行了。我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更没有想过要纵横江湖,能够守护身边人就足矣!” 一位穿着黄色布衣的少年,抬头看了看浩瀚的天空,心神渐渐平静下来,他言语中充满了潇洒之意。 一位紫衣少女长叹一声,她沉声说道:“以我的家世,完全可以找个江湖高手教我武功,没理由待在这里受苦!” “以前不需要学武功,只因为天下太平,有秦帝顶着天,有他治理天下。可现在秦帝驾崩,眼看各路群雄纷纷摩拳擦掌,随时都可能打起来,若是自己没点本事,将会活成什么样?” “一旦加入广寒书院,就是钉上它的标签。出门在外时,万一让敌对势力知道了,可能会殃及池鱼,害了我们!” 之前那个青年给他们心里带来很大的压力,谁也不知道天底下像这样的强者有多少。 也许他们初入江湖,就遇上这种人,然后无可奈何的丢下自己的脑袋。 “大仙会留在这里吗?” 王富贵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带着一丝好奇,询问林轩的想法。 这个男人有些时候虽然表面上冷静,但其实心里怕死的很。 如果他留下,自己也留下。 他选择走,自己也会走。 王富贵带着这样的想法,认真的审视林轩。 寒风卷来,两人身上的衣物都随之舞动,发出猎猎声响。 林轩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面带着微笑的看着他。 “你只是个骗子,既没有雄厚的财力,也没有庞大的人脉,何必蹚江湖的浑水?” 王富贵皱了皱眉头,他深吸口气,再次开口。 “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像从前一样,不是更好?” 王富贵目光微凝,脸上充斥着疑惑,他觉得自己理解不了。 明明林大仙只是个不中用的骗子,就算练武,估计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他勉强算是个地头蛇,在真新镇混的风生水起,白道和黑道都给他几分薄面,还有招揽他的意思。 他本不必自讨苦吃,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不是非得加入广寒书院。 倘若说林大仙心里有武侠梦,想要行侠仗义,那么不如说他王富贵学富五车,是个人见人爱的翩翩公子。 而且就林大仙过去的行为来看,更像是个胆小怕事,做事谨慎的贼人,根本和豪气干云的侠客扯不上关系。 据旁人所说,林大仙未过门的娘子被一位江湖高手看上,因而将她夺了去,让他成为笑柄,所以想学本事才加入广寒书院。 可以王富贵对他的了解,林大仙绝对不是个痴情的人,他玩世不恭,看似重情重义,实则近乎无情,哪里可能有什么妻子。 他还知道,那些散布消息的人,都是林大仙找的托。 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绝不像那些人说的一样简单。 在王富贵的眼中,林轩适合去当军中谋士,他如果去行军布阵,至少混的比现在好。 即使王富贵嘴上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林轩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认为他身上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林大仙一肚子阴谋诡计,会隐忍,会伪装,假以时日也许会成为戏文中的阴谋家。 虽说他觉得林轩可能达不到,治国平天下的境界,没法权倾天下,但当个枭雄身边的狗头军师还是绰绰有余。 林轩像是察觉到了王富贵的想法,他眼睛眯成一条线,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放向别处。 他的心神都在铜锣湾四兄弟上官山鸡等人那边,这四个人表面一副慌张的模样,但给林轩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上官山鸡瑟瑟发抖,他打着哆嗦,语气悲戚:“在我们铜锣湾,三十年也才死那么几个人,按照对方说的,我们不是很危险?”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如果我加入广寒书院,怕是只有几年的命可以活了!” 欧阳酱油目光凛冽,神情萧瑟,他怅然说道:“以我们的身份地位何必要来这里?在铜锣湾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不是更快活?” 林轩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阴沉似水。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很恐怖,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凭他如今的状态,没多少人可以带给他这种危险。 真正奇怪的地方在于,林轩总觉得对方实力不强,而是这些人身上藏有极其可怕的东西。 事实究竟怎么样,他不得而知,或许只有逼迫他们出手,才能窥见一二。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很多年轻人摇了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山巅,去往山下。 人各有志,有人想活的安稳舒适,有人想活的轰轰烈烈,这不好随意评判。 “决定好了吗?” 林轩看着拿不定主意的王富贵,他笑着问道:“你是想回家当个逍遥自在的小少爷,还是留在这里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哼!” 王富贵冷哼一声,他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涨红了脸,仿佛下了什么决定,猛地捏住双拳。 “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一个白发道士路过我家,说我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所以让我家人给我取了个王富贵的称号!” “我相信他,更相信我自己,我不会走的!!” 他面色上泛起一丝红晕,接着又说道:“那个道士很厉害,听说是个神算,所以我是不会害怕的,因为我日后注定会大富大贵。” 王富贵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镇定。 如果不是林轩一只看着他,或许都注意不到。 “哦?” “白发……道士……神算……” 林轩嘴角泛起冷笑,他低声问道:“和我一样的神棍吗?” “不!” 王富贵摇了摇头,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他貌若少年,据说是货真价实的神算,可不像你这么个骗子!!” “据说……” 林轩拉长声音,嘲讽般的说道:“你和我做了不少坏事,骗了很多人,应该清楚这种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 王富贵撇了撇嘴,他苦涩的笑了笑,身上的肥肉跟着抖了几下。 他确实怀疑那个人是骗子,现在说出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 “哼!” “那个少年道士还算到一件事,他说我以后会拯救全天下的人,所以……” “所以什么?林轩好奇心的问道。 “所以他万里迢迢的来真新镇,假装路过,只为了给我取名字!” 王富贵咬牙切齿,脸色难看。 只是自己取个名字而已,弄得好像自己占了什么不得了的便宜。 但那个少年道士说出的话还真不得了,即便是林大仙行骗的时候,也不敢这样胡吹大气。 “那可真不得了呢……” 林轩目光深邃,他幽幽一笑。 这个世界没有长生之术,人们往往都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老,所以一位长着白发,且是少年模样的人绝不简单。 这小胖子日后会拯救全天下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轩目光闪烁,随后犹豫片刻,轻轻捏了捏王富贵的肉脸。 “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根本不觉得你有过人之处,你何德何能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今年二十 第二百五十三章今年二十 “啪!” 冷风中。 王富贵脸色瞬间阴沉,整个人炸毛般跳了起来,用力抽开了林轩的手。 “我这英俊的脸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摸。我爹不行,我娘不行,帮我暖床的丫鬟也不行!” 他握紧双拳,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副仿佛随时会出手的样子。 “就连他们那些人都不可以摸我的脸,你更不能,所以我现在要教育你了!” “是吗?” 林轩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比起山巅上的冷风还要渗人。 “你忘了我的手段了吗?” “我想要试试!”王富贵像是被激起火气,他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轩,接着又说道:“我不是被吓大的,从小不知打了多少场架,打败过多少人,你只是个蔫坏的骗子,凭什么当我的对手?” “你确定?” 林轩又笑了,这次他并没有真正笑出声来,可眼睛里确实有笑意,衬上一身殷红如血的长袍,显得无比可怕。 王富贵心里咯噔一声,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变了,像是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狠辣的恶棍。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对方。 他所明白的,所知道的,只是表面最浅显的部分。 他的姓名,真的是林轩? 他所擅长的,真的是骗人? 他的来历,真的普通? 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从始至终似乎只是他有意让别人知道的。 王富贵脸色阴晴不定,下意识的退了好几步。 “咳咳!” “咳咳!” 他干咳两声,随后深吸一口气,接着不情愿的摇了摇手,出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这样呢?” 王富贵别过脸,不再去看林轩,显然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真好!” 林轩目光微凝,绷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就像是暴雨乌云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阳光,刹那间就驱散所有阴霾。 大殿前。 “没想到最后竟留下一千三百七十四人,你们也算出乎我的预料了。” 广寒书院的中年人扫视全场,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他朗声说道:“我叫李旭文,是这广寒书院的大长老,负责这次招人的事宜。” “事先说过,这次招人在年纪上有限制,其实远不止如此……” 李旭文拉长声音,他接着说道:“今年我们广寒书院要的人,自身只能掌握最浅显的庄稼式。” “不!准确的说,今年要招的人,必须什么武功都不会!” 他声音巨大,宛若雷霆一般,不停地回荡在山巅之上。 “什么?” “怎么可能?” 许多人脸色大变,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殿前的年轻人神色复杂,霎时间转过数种情绪。 “虽然我从小习武,但基本都是玩玩而已,并没有练出什么名堂,如此说来,当初贪玩还是好事!”一位青衣少年大笑起来,在看了身边人苦闷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我没日没夜的苦练,练就一身不俗的本事,只等加入一个大势力的机会,好让自己有更好的发展,可现在为什么要这样?”一名穿着棉袍,身材高挑的姑娘脸色煞白,她脑海里嗡鸣一片,手脚瞬间冰凉。 “这么多年的苦练却迎来这样的结果,这还有什么意义?”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让整个大殿前掀起滔天的喧哗声。 另一边。 李旭文身后的青年目光深邃,他长叹一声,接着问道:“收人就收人,为什么要定下这样的规矩为难他们!” “压力!” 迎着对方审视的眼神,李旭文满脸火热之色,看起来无比疯癫。 “只有让那群人感到压力,才可以最大程度上激发他们自身的潜力……” “有点意思!”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想必你已经有了对策,不愧是连老院长都赞不绝口的男人!” “呵!” 李旭文摇了摇头,神色复杂。 有怀念,有感慨,也有崇拜。 “传下去!” 他挥了挥衣袖,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接下来的事情由你负责!” “诺!” 侍卫恭恭敬敬的俯身一拜,然后回过身,向着殿内大声喊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二十多名穿着黑色劲装,头戴画面具的人化作清风,从里面飞了出来。 “属下告退!” 侍卫再次一拜,整个人猛地跺脚,宛若一根疾驰的利箭,落在人群中。 “嘭!嘭!嘭!” 巨大的落地声响彻在人们耳畔,地上厚厚的积雪纷纷在这股劲力下飘舞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都紧张不安。 “广寒书院的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书院每隔六年招一次人,有多少人为了这个机会拼命练武,而你们却这样做,未免太让人心寒!” “堂堂广寒书院却是以这样的态度待人,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看到来人的装扮后,人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了这些家伙的身份。 他们是广寒书院的密卫,负责保护书院,从不以真实面目出现。谁也不知道这帮人长什么样子,猜不透他们的来历,更不明白他们是男是女。 短短时间内,人们的情绪被点燃起来,发出滔天的喧哗声。 “我觉得你们做的很有道理,虽然我比较懒惰,但天赋异禀,只要好好培养,绝对可以成为一块璞玉!” “我比你认真,比你勤奋。为什么反而是我被赶走,而不是你?” “广寒书院以前一直要天资聪颖,且努力的弟子,怎么今年变了个态度?你们是在玩我?” “嘭!”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身边。 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怕气势铺天盖地的压下,宛若高山一般像他们袭来。 “什么!!” 许多人满脸骇然之色,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在这股气息下,人们根本就动弹不得,所有人内心惊惧,掀起惊天大浪。 “你们可以闭嘴了?” 虽然是在询问,但这个人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似乎一旦让他听到别的答案,就会毅然出手。 “开始吧!”侍卫点点头,好像对现在的场景感到很满意。 密卫们缓缓走来,在他们身后都背着一个七尺大小的玉盘。 那玉盘很精致,在形状上有些像石磨,周身铭刻着很多华美的图案。 “通过这个玉盘就可以测试你们的骨龄,同样也能知道你们对意的领悟到了什么地步!” 侍卫抬起眼皮,看向众人,随后冷声说道:“只要你们把手放过去,玉盘上就会自动生成信息,到时由密卫们确定你们是走是留!” 好半晌之后,大殿前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过去。 “算了……” 一个小姑娘咬咬牙,俏脸露出不耐之色,她快步上前,一手按在了玉盘上。 “嗡!” 道道流光随之响起,漂浮在半空中,最终化作几个大字。 “年龄十九,无!” “真的出来了!” 在玉盘光芒的照耀下,这位小姑娘满脸激动。 “嗯!”侍卫双目微凝,他指了指身边的空地,低声说道:“来这里!” 小姑娘轻轻一笑,快速跑了过去。 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她应该是通过了。 “还等什么,快上吧!” 人们蜂蛹而上,都迫不及待的把手按了上去。 年龄达标和玉盘上显示出无的人,都站在了侍卫身边,其他人则是被密卫以强硬的态度轰下山。 到王富贵的时候,他阴沉着脸,慢慢将手放了上去。 “年龄二十,无!” 再他看见空中浮现出这些字后,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林轩。 林大仙看起来不大,但他在三年前来到真新镇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换而言之,他今年至少也有二十五岁。 这样的人…… 凭什么过? 在暗中观察林轩的人不止有王富贵一个人,欧阳酱油他们四个也躲在角落里瞧着他那边的情况。 “到你了!” 密卫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林轩耳中响起,随后将他带到玉盘边。 “测试骨龄?” 林轩有些失神,随后轻轻一笑。 他将手放置在了玉盘上,无数白色光芒随之而起,散在半空中。 “年龄二十,无!” 这五个大字流光溢彩,清晰透彻,却让不少人心里掀起浓浓的疑惑。 “怎么可能?”王富贵满脸诧异,他忍不住叫出了声,根本接受不了这件事。 倘若说林大仙现在骨龄是二十,那他三年前才十七,可以他的所作所为和样貌来看,怎么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他不愿意相信,也无可奈何。 “唉!” 王富贵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唏嘘的说道:“这家伙也太显老了啊!” “走吧!” 在密卫的催促下,林轩迈开大步,走在了冷风中。 当他修炼有成之后,就已经不会变老,身子将永远保持在那个年纪,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身体还是一直处于年轻时的状态没有变化。 至于意什么的,那更简单。 以他现在的状态,轻而易举就能藏住这些,连实力莫测的江湖高手都发现不了,何况是区区一件死物。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阵法 第二百五十四章阵法 广寒书院位于雪山之巅,其上伫立着无数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辉煌程度不亚于帝王寝宫,只可惜地方偏僻、环境恶劣,不是居住的好地方,以至书院的人们只能孤芳自赏。 而书院弟子居住的地方则在后山,一个堆满积雪的山谷之中。 平时书院弟子会在每日卯时的时候起床,迎着旭日的晨曦,踏上去山巅的路上。 因为广寒书院的长老和教习会在辰时的时候讲解武功,考察各位弟子的本事。 而他们的住所离山巅有一段距离,必须提前出发,否则会落下很多武学辛密。 山谷内。 密密麻麻的木屋铺的到处都是,宛若蜂巢一般。 皑皑大雪堆积在各个角落,使得整个山谷都成了渗人的苍白色,成了属于雪的世界。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谷内银装素裹,四周散发着一股仿佛能冻彻灵魂的寒意。 在这里走动的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他们大多穿着厚厚的长袍,带着棉帽,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该死的,该死的,这里的天气也太冷了,小爷我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位穿着华贵衣袍的少年哭丧着脸,他一边哆嗦,一边喃喃自语。 “唉!” 一位姑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双目通红,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明明是来学武功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又不是来吃苦的!” 她看着周遭惨白的雪花,心里七上八下,整个人异常紧张。 本来觉得来书院学功夫顶多也就累些,谁曾想最后竟会来到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地方。 有五、六位年轻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脸上都有疲惫之色,但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并没有理睬,显然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 书院弟子两人住一间,所有人都分到了各自的住所。 林轩端坐在床上,他上下打量着木屋内的环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山谷有很多高手,他们不是书院的弟子,而是属于维持山谷安全的守卫,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屋子里的陈设很久简单,两张木床,一张木桌,以及两张长凳。 和林轩住一起的人有点奇怪,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见过对方,但仔细打量之后又好像认错了。 那人头戴素色纶巾,手里握着一柄羽扇,样貌俊朗,一身书卷气息,此时此刻正倚靠在墙壁上打瞌睡。 论风度,论外表,论气质。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看,在他对床的人都不像什么武功高手,而像个迂腐的书生。 最为奇怪的事情在于,林轩进门的时候故意弄出很大的巨响,希望引起那人注意,可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有看过自己哪怕一眼,仍是自顾自的打瞌睡。 林轩深吸口气,嘴角的笑容渐渐敛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人早就醒了,可却故作不知,选择装睡。 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还是说对方天性凉薄,不是有意为之? 林轩不再多想,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这是广寒书院弟子人手一本的基础武学,他们需要在三个月内将书上记载的东西完全吃透,否则就会被淘汰,只能卷铺盖走人。 “行军布阵按阴阳五行,四象八卦之法,可使军队威力增强十倍。” “若常人一招一式,都蕴含阵法大道,岂不天下无敌?” 这是书里的开卷语,落款是玄微子。 “玄微子?” 林轩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他!!” 玄微子是广寒书院的上一任院长,早年只是广寒城的一个教书先生,虽熟读诗书,可胸无大志,从未想过自己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 只是后来一个边塞将军路过广寒城,嘲笑他手无缚鸡之力,是没用的废物,还将他踩在脚底下狠狠羞辱。 绝大部分读书人都有自己的傲气,虽然有时表面上不显露出来,可一旦爆发,势必如山洪般猛烈、迅捷。 将军走后,玄微子拍案而起,发誓必要报仇雪耻。 他一人带着一个包裹上路,万里迢迢赶到边塞,加入了和那位将军敌对势力。 他没日没夜的苦思冥想,将骨子里的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玄微子花了三年时间布局,三年时间练兵,三年时间研究阵法,只用九年时间,训练出一支让全天下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 他们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敌十,联合在一起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十万人的军队和三十万的交战,最后成功杀死所有敌军,自身只有十多人受伤,而那位将军的头颅则被玄微子割下,随手丢弃在战场上。 这件事在大秦掀起滔天大浪,让无数阴谋家震惊的从座椅上跌倒。 一场惨烈的战争可以改变很多人,可以改变很多事。 当玄微子看着尸山血海的时候,他沉默了,最终意兴阑珊,将这支军队赠送给了前来招揽他的秦帝,回到了自己的故居。 那支军队叫做黑家军,后来成了大秦最可怕的铁血之师。 这人是天生的阵法大师,短短九年时间不光创造出上百种可怕的阵法,还将自己的修为提升至斩我境界。 如此旷绝古今的天资,不知让多少自诩天才的人物羞愧。 故事的末尾,玄微子受秦帝的邀约,在广寒城的一座深山老林建造出了广寒书院,向全天下招收弟子。 林轩快速翻阅完了手里的书籍,眼里露出明悟之色,脸上也渐渐露出笑意。 虽说书上记载的都是些浅显的阵法理念,涉及到有关阴阳五行方面的知识也不算高深,用处不大,但却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之前林轩所用、所学的剑招大抵都是招数精妙、变换多端,以剑成阵倒是首次听说。 寻常人学起书里面的关于阴阳五行,包括算位,布阵方面的东西,至少也要一年时间,可广寒书院的人只给三个月时间。 这所考验的不只有天赋,还有勤奋,如果不废寝忘食的去领悟书本上面的东西,绝不可能完全掌握。 不过可惜,林轩早就学会这些东西,而且到了极其深奥的程度,只不过后来都被人给夺走了。 即便脑海里的知识没了,但经验还在,身体的本能还在。 虽说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可他竟在短暂内领悟了书中所有的奥妙,那些阵法更是被他升华到了更精彩的程度。 就在瞬息之间,他不再对阵法变化之道生疏,甚至已经完全领悟它的神髓,更推陈出新,融入自身的感悟。 即使是玄微子从棺材里爬出,再度复活,亲眼瞧见林轩的手段,只怕也要感慨一句天纵奇才。 林轩缓缓合上双目,开始思考用剑招成阵的可行性。 一剑刺出,化成一道威力无匹的剑阵,也不知是多年壮观的场面。 然而林轩没有发觉,就在他眼睛比起来的刹那,坐在他对床的书生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像是在讽刺,又像在嘲笑,神秘莫测。 林轩的感知超出常人数倍,就算是别人心底的恶念,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更不用说是对面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然而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仍自顾自的沉寂在自己的事情中。 “轰!” 林轩心灵之中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剑式,蓦然间互相碰撞,绽放出璀璨的剑光。 一柄长剑横削而出,掀起他心头的滔天大浪,挥毫出惊天动地的剑光,无穷无尽的变化隐隐若现。 放眼望去,似乎这不只是一招简简单单的横削,而是无数剑招凝结在一式之中。 “咔嚓!” 一道奔雷响彻在他心灵深处,从缥缈的地方轰鸣而来。 其实这不是震怒的雷霆,而剑招生成的灿烂火花,其威势之强,声势之浩大,教人望而生畏。 浩浩汤汤的剑光铺满林轩的内心,数种玄妙而精深的剑招不断涌现。 他在剑术一道走了不知多远,各种类型的招数都是信手拈来。 对于他来说,创造剑法这种事,更是不值一提。 即使是林轩随手挥一挥的招数,也必定蕴含精妙绝伦的变化,到达常人不可企及的地步。 林轩一直差个机会,让他产生和剑术之剑的共鸣。 而玄微子编写出的入门武功正是那个契机,宛若干柴遇上烈火,顷刻间燃烧起来,释放出难以形容的火光。 另一边。 “真是个有趣的棋子……” 林轩对床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站在林轩身边,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 “啧啧!” “我不辞辛劳跑到这个地方,只为见你一面,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他深深看了林轩一眼,随后似是发现了什么,大袖一甩,慢慢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师兄告诉我,你是其他世界的人,也不知那里是什么样子……” 他喃喃低语,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和感慨。 “一位棋手必然得知道自己手中棋子的分量,所以……” “该给你安排什么样的角色,让你充当怎样的作用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诸葛孔亮 第二百五十五章诸葛孔亮 不知过去多久,林轩缓缓睁开双目,随后看见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终于醒了?” 对方声音温和,如春风般和煦,使得木屋内的温度都上升几分。 “在下诸葛孔亮,不知足下叫什么名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心里顿时掀起滔天大浪。 诸葛孔亮他知道,他曾在一个虚幻的地方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字,是个惊艳岁月的旷世奇才。 虽然现在年轻不少,但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七分相似。 也就是说,他是他,是那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男人。 “怎么?” “看样子你似乎认识我?” 诸葛孔亮看见林轩的神情,目光微微一凝,他轻声问道:“在下素来默默无名,即使是身边人也有很多不熟悉我的,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号的?” “自然是算到的!” 林轩点头微笑,他朗声说道:“我叫林轩,在广寒城的名气很大,旁人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林大仙,于卜算一道颇有几分研究。” “哦!” 诸葛孔亮眼里泛起奇异之芒,他扫视林轩一眼,接着又说道:“那又如何?” 这个小子确实有些名气,只不过不是好名声,而是人人敬而远之的骗子,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怕是真得信了他的话。 林轩和诸葛孔亮对视一眼,心里阵阵恍惚,脑中嗡鸣一片。 他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甚至压的他喘不过气。 虽然诸葛孔亮确实隐藏的很好,常人发现不了,但林轩终究不一样。 对于他而言,诸葛孔亮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群星环绕,万众瞩目。 真不愧是诸葛孔亮! 真不愧是惊骇岁月的家伙! 林轩深吸口气,眼中绽放出戏谑之色,他从床上站起,挨着对方坐了下来,接着缓缓开口:“由于我精通算术之道,所以算到了你的未来!” 对方再强,本事再大,应该多少有些傲气。 更何况他是个年纪轻轻,就拥有可怕实力的人,若说心里一点豪气都没有,那林轩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如果他这样的人做出承诺,事后会反悔吗? 不!不会!绝不会! 他的傲气,他的才情,他的豪气,都不允许自己毁掉承诺。 换句话说,对方必定是一位重诺的人。 而他林轩现在是什么样的? 给对方什么样的印象? 一个年纪不大,说话不靠谱的普通人。 林轩有足够的自信,哪怕是深不可测的诸葛孔亮当面,也不会察觉到自身的不俗之处。 所以无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境界到了哪种地步,他面临自己这样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也正是如此,诸葛孔亮在他面前,很可能出现言语上的破绽。 林轩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诸葛孔亮,得到他的一句承诺。 这个男人的承诺,值得他费尽心机,或许比起世上任何武学都要重要,价值完全不是可以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咳咳!” 林轩干咳两声,他笑着说道:“我算到你日后定会成为一个震惊世界的大人物,不知道你信不信?” “呵!” 诸葛孔亮的声音客气而柔和,衬上他书生的外表,完全当的上浊世佳公子,翩翩俏书生的称号。 他仔细看了林轩一眼,眼中闪过莫名的笑意,他淡淡的说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林轩看着他这个样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诸葛孔亮现在露出这副表情,就代表已经落入自己的圈套。 渔网成功洒下,鱼儿也快上网,作为捕鱼的猎人,他现在只需要在网上撒上足够的诱饵,只需要静静地等。 “若是诸葛兄信了,那我们就是朋友!”林轩伸出手,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再次说道:“若是诸葛兄不信,那就代表你懂我,我们还会是朋友!” “愿闻其详……”诸葛孔亮抬起头,他轻飘飘的说道:“信了你的话,我们是朋友,这事不难理解。可是怎么不信你的话,我们却还是朋友?” 林轩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随口说道:“正因为你不信,所以我会做很多事情向你证明自己的实力,到时候……” “日子久了,我们也就成朋友了?”诸葛孔亮接下林轩的话,神情渐渐复杂,随后摇了摇头轻声回道。 对于他来说,朋友这两个字,可是很扎眼的。 他生为天人,被自己的师兄叫做是当今世上天姿最高的妖孽。 尚未出山的那段岁月,他的内心常常矛盾的。 由于理念不同,很多身边人被他算计,因他而死,久而久之他的朋友基本都死绝了,剩下的都是恨不得他死的仇敌。 可惜有些事情做多了,也就习惯了,人也不知不觉的跟着改变,成了当初最厌恶的模样。 他喜欢在雪地里骑毛驴,吟诗自赏,叹梅花消瘦的日子。 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也只有他能做到,如果不做,天底下的人将会活的很凄惨。 他时常被人取笑,因为那些人根本瞧不出其中的玄妙,可诸葛孔亮一直懒得和蠢货解释,所以被人误解。 他只能面带柔和的微笑,去看待身边的一切,日子久了,微笑竟成了一张扯不下的面具,有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真面目。 “朋友……” 诸葛孔亮低声呢喃,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假使大事不成,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夕阳高高挂着,照耀着他曾经笑傲的天下。 斑驳的阴影覆盖在孤坟上,那属于他的坟头只有一棵孤独的柳树,以及叫声凄厉的乌鸦。 没有朋友哀痛,没有亲人流泪,就连他在乎的人都没有。 有的只是乌鸦萧瑟的鸣叫声,以及一棵伫立于风中哭泣的柳树。 他散尽才华,带上伪装的面具,最后却成了这副样子。 值得吗? 就连林轩都想不到,自己信口胡诌的一句话,竟会带给诸葛孔亮这么大的冲击。 这也不难理解,其实可以把林轩的话比作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诸葛孔亮心里藏着太多沉重的秘密,在林轩误打误撞之下,如野火燎原般燃烧起来。 “你是书院的弟子?” 看着失神的诸葛孔亮,林轩忽然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觉得广寒书院,根本就容不下诸葛孔亮这样的人物,但此时对方确实待在属于书院弟子才待的地方,这有点奇怪。 “不是……” 好半晌之后,诸葛孔亮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唏嘘的说道:“我只是为了散心,所以才来到这个书院!” “原来如此!”林轩点点头,但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散心? 世界这么大,怎么就偏偏挑选了广寒书院? 林轩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脸色慢慢隐沉下来。 对了! 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林轩整个人恍然大悟。 祸水东引!! 如果再有奇怪的人接近自己,不如也趁机算计他们,让他们和诸葛孔亮还有之前的铜锣湾四兄弟扯上关系,借此看看这帮人的深浅。 林轩一直觉得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可实在是近身边怪事太多,所以让他心里也产生了些怀疑。 会不会自己异世来客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只有这看似最离谱的解释,才说得清那一个个奇怪的人,才理得清楚一桩桩奇特的事。 “你下棋吗?” 就在这时,诸葛孔亮忽然出声,打破了林轩的思考。 “哪里有棋?”林轩反问,虽然没有明确说出自己会下棋,但言语中藏着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对方,他会下棋。 “棋在这里!” 诸葛孔亮神秘一笑,他从木床下面抽出一个棋盘,外加两个圆盒子。 “来一局?” 他把棋盘摆放在桌上,掀开两个圆盒子,露出宛若珍珠般璀璨的黑白子。 诸葛孔亮对着林轩招手,他轻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棋力很有信心,而我恰好也是如此!” “当然可以!” 林轩耸耸肩,他快步上前,坐在了诸葛孔亮的对面。 “你觉得这算什么棋?” 诸葛孔亮凝视着他,悄声问道:“有人下棋,以天作棋盘,星为子,下一盘决定天地命运的棋局。” “那么你呢?你下什么样的棋?” “是算弄人心?还是别的什么?” 林轩苦涩的笑了一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握紧双拳,许久之后缓缓松开。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棋手,我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林轩满脸无奈,他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棋子就是得做好棋子该做的事,如果想一蹴而就转变身份,一定会出事!” 凛烈的寒风打着尖厉的呼啸,卷动深厚的积雪,宛若一条条饿狼,贴着雪地翻动。 林轩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一阵迷离。 千万片雪花飘坠落下,来往的年轻人在风中行走、交谈,他们看起来很疲倦,但眉宇中饱含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谁能料到自己日后的情况? 他是不是诸葛孔亮口中的棋手? 或许是的! 可他也是棋子! 还是一只被人提着走的傀儡! 这些年轻人将来兴许也跟他差不多……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奕棋 第二百五十六章奕棋(上) “你是要黑子,还是白子?”诸葛孔亮淡淡一笑,出声问道。 “黑子!” “手执黑子为敬,想必你应该不会拒绝!”林轩目光微凝,他带着笑意,望着坐在面前的男人。 黑子先行,因此黑棋胜率一般比白棋高出一线,只有自认棋力较弱的人会选择黑子。以诸葛孔亮的态度来看,他肯定不会反对自己拿黑子。 林轩下棋的水平很高,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这个高度的话。那就得打开木窗,抬头看看天,天有多高,他的水平就有多高。 别人往往走一步,能想到后面数十步,而他走一步,能想到数百步,甚至数千步。 于他而言,奕棋有如奕剑,虽然方式不同,但道理是互通的。 “你也是不客气!”诸葛孔亮摇了摇头,他伸出右手,捏住一枚白棋,似笑非笑的说道:“请!” “啪!” 林轩捻起黑子,像是随意丢在了一个地方。 “好棋!” “哈哈!” 诸葛孔亮眼前一亮,他大笑起来,使得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不同以往,他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的笑。 虽然只是一子,但诸葛孔亮在其中看到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常人下棋都落在可攻可守的地方,而对方反其道行之,他下的是微不足道的角落,看着像一步废棋,实则暗藏杀机,待数百步变化之后,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足以毁坏河堤,覆灭大地的洪水。 自诸葛孔亮出山以来,于下棋一道就没有输过,都是以碾压的方式赢过敌方,败尽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求一败而不可得,诚寂寥堪。 此时瞧见林轩的棋路,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涌起无数情绪。 以他这样的境界,窥一斑可见全豹,虽只一手,但已能知林轩的深浅。 假使林轩落子九星位,诸葛孔亮会对他大失所望,百步之内就能拿下此局。 结果他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落在出乎预料的地方。 诸葛孔亮下过许多场棋,寻不到敌手后,常常孤芳自赏,自己和自己对弈,可即使如此,他从未见过第一手落在这种地方的棋手。 “啪!” 诸葛孔亮落下白子,落在了天元方位。 落子天元,这和林轩之前的棋差不多,都是下棋大忌。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果不了解围棋的人看到之后,或许会啧啧称奇,倘若是了解围棋的人,一定会震惊的叫出声。 和林轩丢弃在角落的黑子一样,天元上的白子也是一步废棋。 围棋注重布局,高手一般都是先占星位附近的点,然后根据对方的棋路拆边,最后再向天元处发展。 第一手下在天元价值极小,更会限制布局,成为一路害了自身的无用之棋。 其实也可以把天元上的子比作一道城墙,分割自己的军阵,哪怕明知敌军已将自己团团包围,也只能望墙长叹,任由己方被杀的丢盔卸甲。 “啪!” 林轩脑中瞬息间闪现过后续上百种变化,他冷冷一笑再次落子,依旧是落子边角。 “好剑!!” 诸葛孔亮嘴角含笑,他夸赞的不是人,不是棋,更不是他的套路,而是林轩的剑。 “什么剑?” 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心里掀起滔天大浪,但面色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你不是在奕棋,而是在奕剑!” “你的剑,很可怕!” 诸葛孔亮满脸感叹之色,他捏住一枚白子,放在手里把玩,沉声说道:“能够将剑术练到这种程度,显然你的招数已臻化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接着又说道:“在意境方面不好评论,但在招法之上,也许没多人能比得过你!” “呵!” 林轩干笑两声,故作不解的说道:“哪里有剑?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对于诸葛孔亮的警惕程度高到了极致。 早就知道这个人很恐怖,没曾想还是小觑对方了。 “剑在你背后!藏在你的长袍下!”诸葛孔亮看了看林轩身上的红色衣袍,又抬头和他对视一眼。 “剑还藏在你的心里……” “藏在你的手掌中……” 诸葛孔亮低下头,目光最终落在林轩的手上,凝视那颗黑子。 “好剑!真是好剑!” 他素来高高在上,就算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绝学,他也不屑一顾,觉得不过尔尔。 可瞧见林轩的布局后,他从中看到了深层含义,看见了那隐而不发,一旦出鞘便会惊天动地的剑招。 即使是以诸葛孔亮高傲的性情,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真不不愧是惊艳岁月的人物…… 林轩心中思绪万千,越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事,一旦得到诸葛孔亮的友情,怕是他就可以在天下横着走了。 退一步来说,就算诸葛孔亮容不下他,不认可他,以自己的手段,骗取对方一个承诺还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和这样的人过招,林轩就觉得激动,觉得兴奋,更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心头升腾起来。 “你准备在这个地方下棋?” 诸葛孔亮站起身,环顾四周,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他周身展现出一股气吞天下的豪情,仿佛整个人世间在他面前,也只是身前一局小小的棋盘。 “不然你想在哪里下?”林轩不解对方的意思,脸上布满疑惑。 “屋外!” 诸葛孔亮大袖一甩,眉宇间透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霸气。 “吹着寒风,迎着漫天飞雪,在那空旷辽远的地方,你我心间的枷都会得到释放……” “到时……” 诸葛孔亮伸手抬起木桌,同时眼神示意林轩,让他帮助自己。 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根本不给林轩反对的机会,态度极其强硬,再没有先前温柔书生的影子。 “你我这一战,若流传出去,必轰动棋坛,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诸葛孔亮深吸口气,目光中包含战意,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几分。 “就算你我二人都不留手,可多少还是会被其他事物影响。” “倒不如去往天地间,让冷风吹走我们的杂念,让冰雪带走我们的欲望,抛开一切,来一场只属于棋手的巅峰对决。” “无论此战结果如何,若因为琐事不能酣畅淋漓,直抒胸臆,事后回想起来,大概都会后悔。” 诸葛孔亮眼帘低垂,迎上神情复杂的林轩,他开口问道:“你意下如何?” “好!!” 林轩回过神,他被诸葛孔亮的话打动了,心中热血翻腾,连表情都严肃起来。 他的棋力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他输过很多次,败过很多场,历经很多艰辛才达到今天的地步。 他学下棋,是为了学阵法,是了学布局,为了学卜算,为了练习操纵人心的本领。 一个阵法大师,他的棋力一定不弱,布局本领肯定滴水不漏,否则便只能算半吊子水准。 奕棋高手心底多少都有争强好胜之心,或许平日里表现出来,可倘若遇上和自己差不多水准的棋手,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生出和对方较量的战意。 “嘎吱!” 林轩打开木门,冰凉的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飘落在他的肩上。 真是有趣…… 既然诸葛孔亮有意引自己和他下一局,不如遂了他的愿,杀杀他的威风。 他感受着湿润的冷风,眼神渐渐迷离,内心十分火热。 这一局,他不想输!! 林轩摇摇头,回身进屋和诸葛孔亮一起去搬木桌。 “嘭!” 桌子砸在积雪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轩拖着两条长凳轻轻放在雪地上,两人相视一笑,面对面坐在了上边。 “嗡!” 萧瑟的风雪从远方吹来,有些被屋顶的飞檐挡住,有些落在他们两人身边。 “啪!” “啪!” “啪!” 清晰的落子声比风声还大,比飘雪还响,更盖过周围行人的谈笑声。 屋前残阳,如血一般妖艳。 雪落梧桐,哗啦啦的声音显得异常凄凉。 林轩的棋路杂乱无章,仿佛随心所欲的乱下。诸葛孔亮的棋路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看似平凡,可总在不经意间绽放出决定局势生死。 在这盘棋局之中,扑面而来的,是悲凉和残酷的血腥气息,似乎荡平天下的功名和无人话凄凉的丘冢,也仅只是一步之遥。 作为一名布局者,若想有所建树,除了独到的眼光,超凡的见识,还需要一定的时与势。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如此。 林轩和诸葛孔亮在风雪中下棋,在这心旷神怡地方,自身棋力都抵达巅峰,一举一动都深不可测。 往往看似一招无可奈何堵棋,竟能起到改天换地的作用。 路人见了他们的棋局,一个个啧啧称奇。 有的抓耳挠腮,觉得不可思议。有的感慨他们落下的子有问题,有的笑他们浅薄。 “啪!” “啪!” 两人自顾自的落子,在他们二人眼中,天地已消失不见,披在身上的雪花也不存在。 他们的眼里,心里,所思所想,只只剩下面前这盘棋局。 林轩面色如常,心里掀起无可名状的情绪。 夕阳洒在他身上,覆盖在雪花上,在红色长袍的映衬下,使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死局 第二百五十七章死局 大雪中。 夕阳下。 在呜咽的风声里,雪片宛若云彩般轻飘飘的落地,不一会儿,大地上便披了一层淡白色的轻纱。 路边的梧桐缀满银花,松树枝上则闪着耀眼的银辉。 绵绵的白雪装饰着山谷,仿佛琼枝玉叶,皓然一色。 林轩和诸葛孔亮在鹅毛大雪下对弈,周围有着不少指指点点的路人。 “天元?” “他第一个子落得竟然是天元?” 一位身穿浅色棉袍,头戴高帽的少年满脸震惊,双目充斥着不解。 这盘棋局上的棋子并不多,黑子十三颗,白子十二颗,连布局都未成型。因为他从小学棋,对棋局有很深的研究,所以轻易就算出了棋盘上的路数。 “天元?不可能吧?” 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摸了摸长发,她疑惑的问道:“看这两个人下棋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棋道高手,怎么可能犯下这样错误?” 她指了指诸葛孔亮,脸颊浮起一片红晕,颤声说道:“这位公子落子时风轻云淡,甚至都不用停下来花时间思考,显然对局势的发展拿捏于心,应该是精通棋术的高手。” 她望了望林轩,眼中闪过戏谑之色,朗声说道:“这位弟子下棋杂乱无章,像是不会下棋一样,况且他对面的人刚落下棋子,他就直接跟上,显然是胡闹。” 有人听了他的话,稍微一怔,然后笑着说道:“明明两个人落子速度是一样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差距就如此大?” “要我来看,这两个人都不会下棋,只是故意装出一副厉害的样子,天底下这样装模作样的人难道还少吗?” “你懂什么?” 好几个姑娘听了他的话后,脸上露出愠怒,她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棋力太弱,所以才看不懂,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没脑子的吗?” “哼!” 那人冷哼一声,面色涨红,拂袖而去。 “这不是林大仙吗?”有人怪笑起来,他上下打量林轩,再次开口:“这人在真新镇坑蒙拐骗,是个无恶不作的神棍,他哪里懂什么下棋?” “对啊!对啊!” “是他!是他!就是他!” 不少人都认出林轩的身份,对两人指指点点。 “若说他是林大仙,那他对面的人又是谁呢?” “也是骗子?” 人们议论纷纷,却根本影响不到下棋的两人,在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的存在,以及棋盘上的黑白子。 雪花飘飘荡荡,宛若落花一般,成了两人的陪衬。 “啪!” 诸葛孔亮一子落下,林轩的身体猛地一颤。 对方布局完美无缺,棋盘上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林轩双目闪烁不定,他捏住一枚黑子,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左上角是陷阱,右下角也是陷阱,到底该往哪个地方下?” 正因为他做得到料敌先机,而诸葛孔亮也能算出后续棋路,所以二人的争斗并不只是桌上的这一盘棋。 林轩算出六百七十四种不同走法,可这六百七十四种走法最后都是以他输半子而落下帷幕。 并不是他的棋力不如诸葛孔亮,而是对方天元上的落子制衡自己太多太多,往往随意一个组合,就是一招杀棋。 “既然结果都一样,何必瞻前顾后,索性就下在陷阱之上?” 他喃喃自语,眼中布满血丝。 林轩在布局时,成功避开诸葛孔亮所有陷阱,都落在了没有威胁的地方,更是可以迎合自己的棋路组成新的阵法。 就算是这样,他还逊色半分,诸葛孔亮第一手天元落子,实在是无懈可击。 林轩本以为第一手落子是由于诸葛孔亮自视甚高,所以故意相让,但谁曾想后续竟会有这样的作用。 现在看起来,诸葛孔亮所下的每一颗子都是为了和天元方位的子联合起来,看似普普通通的鸡肋落子,其实都是千挑万选而来。 “陷阱?” “陷阱?” 林轩举棋的右手抖动起来,他陷入沉思,开始计算如果自己落子陷阱之上,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 在夕阳的照耀下,在雪花的舞动中,林轩整个人像是定住一般,他一动不动的捏住棋子,双眼没有一丝神采。 而诸葛孔亮也差不太多,他宛若雕塑一般坐在积满雪花的长凳上,只有两只眼睛偶然转动一下。 虽然他之前下棋时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激动万分,兴奋的难以用言语描述。 林轩于他而言,是期待已久的对手,同时也是有资格击败他的人。 他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等了多久,他等一个能陪自己下棋的人不知等了多久,所以诸葛孔亮绝不允许自己出现丝毫错误。 他没有浪费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一直都在计算,算林轩的落子,算自己的变化。 在诸葛孔亮的演算中,对方有六百七十四种不同走法,每一路走法都将以自己胜半子而结束。 在他所遇的对手之中,每一个人都是被他用完全碾压的方式击败,没有一个例外。 无论是闻名于世的阵法大师,还是号称算无遗策的军师,甚至于号称独尊山河的秦帝,都被他杀的丢盔卸甲、惨不忍睹。 说一句心里话,他认可林轩的布局水平,觉得两人真实棋力在伯仲之间。 只不过他第一手落子天元,悄无声息的阴了林轩一把。 若是重来一次,林轩有所防备,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落子天元有大风险,对于一个真正的高手来说,只这一手棋就已不必再下,不必再落子,因为结果早就出来了。 诸葛孔亮起初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故意落在天元上,后续通过无数变化,数个布局,靠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法,才堪堪将自己救活,成功奠定无论怎样下都赢半子的局面。 当诸葛孔亮看见林轩凝神思考后,他也快速思索起来,研究对方可能出现的变化。 但不管怎么看,结果都好像定了下来,没法更改。因为最为完美的落点就那么几个,由此衍生出的变化只有六百七十四种。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围在这里了?” 一个肥胖而矮小的身躯在很多人的簇拥下,看向林轩这边。 “过去看看!” 小胖子冷笑一声,带着身后的人一起迈步前行。 这群人走路趾高气昂,大摇大摆的晃了过来。 “林大仙在干嘛?”胖子随手拉了一个路人,满脸不解的问道:“这两个人怎么都一动不动,是在试探彼此的忍耐力吗?” 由于风雪太大,桌案已被大雪覆盖,完全看不出有棋盘的存在。 不仔细去看,更是很难分辨出林轩手里的黑子,所以这一幕在这些人眼里,就显得非常怪异。 “林大仙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也算是我王富贵的酒肉朋友,如果他变成一个傻子,我一定给他找药看病!”胖子嘿嘿一笑,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胖子就是王富贵,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广寒书院的新弟子,他们知道王富贵家财万贯,所以甘愿当他的狗腿子。 “你们到底在干嘛?” “喂!听得到吗?” “要是听不到的话,可以回个声吗?” 王富贵在风雪中站了快半盏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轩和诸葛孔亮都没有一点点的多余动作,不管他怎么叫喊,都没有影响那两个人。 “不是傻了吧!” 王富贵长叹一声,连连摇头,随后转身离开。 通过别人的解释,他知道林轩此刻正在下棋,可就他们的样子看起来,问题很大。 不像是在下棋,而是在较劲。 虽然他不懂棋,但想象力不差,在他脑补中,林轩属于那种已经输棋,但不愿意承认。所以故意这样拖延时间,好让对方等不下去,主动认输。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叫不醒一个疯了的人。 此时在王富贵眼中,林轩和诸葛孔亮都属于那种脑子有病的人,所以他不想在这里干等,浪费自己的时间。 “走了!走了!” “不看了……不看了……” “可惜了……” 一位脸色苍白的姑娘注视着诸葛孔亮,满脸感慨之色,她无奈的说道:“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怎么做事如此不着调呢?” 两个人久久没有反应,周遭的看客也纷纷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半个时辰后。 “原来如此!” “真的有了!” 林轩眼底浮现出笑意,虽然他没有真正笑出来,但他确实想笑,而且是得意的笑。 假如他的黑子落在诸葛孔亮的陷阱之上,这盘棋局还有一千一百一十二种变化。 一千一百一十二种变化中,有一千种变化是他惨败,有一百一十二种变化是他大胜。 就算诸葛孔亮下棋滴水不漏,他也绝想不到自己会甘愿落入死局,用这样的方法和他去赌。 若是他算到了诸葛孔亮没算到的地方,就是他胜。 若是他没算到诸葛孔亮算到的地方,就是对方胜。 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辉散尽,由一轮皎洁的明月取而代之。 在这个时刻,已无人陪伴他们两人,除了山间风雪,与高空明月。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结束 第二百五十八章结束 月光下。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坳、木屋,摇晃着梧桐的枝干。 阴风怒号,冷森森的冰雪随之舞动。 屋顶上的茅草,大把大把的洒落,向周遭散去,扬的遍地都是。 光秃秃的树枝妖冶的晃动,它怒吼着、咆哮着,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表达内心的不甘和委屈。 夜空黑得像墨,整个天际都弥漫着萧瑟的气息。 在这山谷中,山冷的在颤抖,河冻得宛若石头般坚硬,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即使说上一句冰封千里也不为过。 林轩一脸决然,眼中充斥着癫狂之色,他思索许久,终于放下了停在手里的黑子。 “啪!” 诸葛孔亮下意识去找棋子,却发现圆盒彻底被大雪掩盖,再没有一丝痕迹,现在他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颗棋子。 “呵!” 他轻笑一声,笑声中隐藏着莫名的深意,随后低头看向桌子。 此时此刻,木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莹莹如玉。 棋盘彻底淹没在雪里,桌面上的雪积了约五、六尺的厚度。 黑色的棋子孤零零的停留在惨白的雪上,数个呼吸的时间,就积攒了一层白色轻纱。 棋盘不见踪影,棋子不见踪迹,看样子似乎这棋已没有再下的必要。 但今时今日,他们两位棋手遇到一起,除了生死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们下棋。 无论是林轩,还是诸葛孔亮两个人都没有抽身走人的意思。 呜咽的风雪声异常凄厉,弥久不散。 “自寻死路?” 诸葛孔轻咦一声,接着抬起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林轩。 “你打算赌一赌?” “真是有趣!!”他随口回了一句,眼里藏着浓浓的忌惮之色。 林轩先前所算的棋路,都是最正确的下法,是完美招数,避开他所有陷阱,直往诸葛孔亮破绽里面钻。 可现在他反其道而行,故意往陷阱里面下,即使明知下不得,也还是落子。 如此一来,棋盘的走向就大为改变,将出现上千种变化。 因为谁也不知道林轩会不会自寻死路,仍然往陷阱里面落子,或许连他本人也不知道。 这一招险棋,完全比拼的两人算计之力。 得于失,胜于负,全在两人一念之中。 “好棋!妙招!” 诸葛孔亮抬起头,凝视天空朗月,他揉了揉眉心,满脸赞赏之色。 走这路棋,需要的是大毅力,大决心,大魄力,以及足够嚣狂的自信。 他渐渐陷入沉思,心绪飞快的运转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诸葛孔亮并起食指和中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积攒的雪花。 林轩没有分毫犹豫,他照着诸葛孔亮的样子,也点了点雪层。 面前没有棋盘,手中没有棋子,可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像看不到,仍自顾自的落子。 这一场较量,已不只是棋力的比试,还有记忆力和心境。 他们二人,只要有一方记错棋路,只需一人懈怠,就会被对手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彻底结束这局棋。 “又是故意落向陷阱?” 诸葛孔亮目光微凝,一直风轻云淡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 他端坐在风雪交加的月色下,脸色阴晴不定。 好半晌后,诸葛孔亮豁然开朗般笑了笑,眼里浮现出明悟之色。 无形而轨迹的对局再次展开,两人的速度都很快,都不曾迟钝办法,显得胸有成竹。 假使桌上有棋盘,倘若他们手里有棋子,如果旁边有看客,他们一定看得出,林轩连走七步棋,每一招都是朝着诸葛孔亮的陷阱里下。 而诸葛孔亮七步棋子,和林轩差不多,他也往对方陷阱里面落。 真正奇怪的在于,他本来可以吃掉林轩五十目黑子,可诸葛孔亮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主动放弃自己的优势。 虽说如此,黑子却还是颓势,再有三子,这盘棋就是诸葛孔亮大胜。 即便这样,林轩丝毫不在意,还是自顾自的落子,颇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他当然没有放弃,更不曾绝望,亦没有自暴自弃。 因为林轩已经算到,三子之后,黑棋会输白棋十八目。 可再走四子,黑棋将绝地反击,向死而生,到时输的就不是黑棋,而是白棋。 七子之后,白棋将输黑棋十三目。 之前他走棋故意往对方陷阱里面下,任由大片黑子送死,就是为了这一刻。 虽说诸葛孔亮算到林轩出招,也朝他的陷阱里面落子,但看起来似乎为时已晚,不可避免的出现这种局面。 “如果你之前算棋的时候,愿意多花一些时间,哪里会出现这种问题?” 林轩一脸得意,他看了看愁眉苦脸的诸葛孔亮,眼中的得意之色更深了。 在他们对弈时,他对诸葛孔亮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对他崇敬有加、内心肃然,若能在棋局上胜过他,足够让林轩高兴好些年了。 高山流水觅知音,他生出一种感觉,肝胆相照的不只是朋友,也可以是对手。 一个高尚的敌人,一个高贵的敌手,也可以是一个难得的知音。 “你以为你赢了?” 诸葛孔亮看着林轩的神情,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声音中有感慨,也有嘲弄。 “你觉得这世上有人赢得了我?” 虽然只在询问,可言语中透着无法形容的霸道。 就好比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问自己的臣子,究竟有没有比他更有资格当皇帝,做天下的王。 “哼!” “怎么没人可以赢你?” 林轩轻哼一声,他伸手斜斜指着桌上的雪,沉声说道:“我要赢你!” “哦?” “是吗?” 诸葛孔亮似笑非笑,接着面色一变,劈头盖脸的喝问道:“你拿什么赢我?” “你!!” 林轩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火气,他微微眯起双眼,随后深吸口气,释放内心的压抑。 他顺着诸葛孔亮的目光看向棋盘,蓦然间神情大变,满脸不可置信。 林轩算到了诸葛孔亮的棋路,知道他会走险棋,唯独算漏了一点。 天元!! 只需以天元为基点,舍弃八十目白棋,诸葛孔亮便可于十步之内,让死水成为活水。 到时…… “你没算到我的路数,我也没算到你的棋……” 诸葛孔亮站起身,挥了挥衣袖,掸去一身风雪。 洁白的雪轻轻飘落,他仰望星空,只见天地悠悠,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描绘的寂寞。 “多谢!” 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却从他眼里流出,他知道林轩一定看的懂。 “唉!”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苦涩之意,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可他宁愿不懂。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不见,消失在快要露面的曙色里。 晨曦即将到来,空中有霞光隐隐若现,可林轩却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变得更寒冷、更黑暗。 “这一次就算平局……” 诸葛孔亮轻轻回身,他单手指着棋盘,低声说道:“以你的水准不至于落得这样的局面,你只是大意了,若是再来一局……”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林轩声音冷冽,充满不甘,他看起来意兴阑珊,重重推开木门走进房里。 “嘭!” 他重重的砸到床上,随后拿来被子盖在身上。 “睡觉了!!” 林轩赌气般的嘟囔一句。 “呼!呼!” 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出。 屋外。 诸葛孔亮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了下来,他走到木桌跟,用了按了上去。 “就算我这一招出乎你的意料,可你明明找得到我这一步的破绽,这局棋下到最后,确实是平局。” “可你为什么要让我?故意装出这副模样?” “不想伤了你我的和气吗?” “轰!!” 他一把掀了木桌,发出巨大的声响。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包裹着棋子,落得遍地都是。 诸葛孔亮转身,脸色铁青,他呢喃自语:“我宁可你我下完这局,也不接受这种结果!” 他静静地伫立在大雪中,不一会儿就成了个雪人。 屋内。 原本已经睡着的林轩忽然睁开双目,眼里流淌出奇异之芒。 他是个老戏骨,很会演戏,很会装。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下完棋,最后是以平手拉开帷幕。 但林轩没有那么做,而是故意摆出那副样子。 诸葛孔亮被他坏了兴致,心里必定很不爽,日后必然还会找他切磋。 如此一来,只需下几局棋,他们的关系就会从一个陌生人,变成半个朋友,建立起一定的情感。 说半个朋友,是因为林轩心知肚明,诸葛孔亮那样的人绝不会随随便便就交个朋友。 他们二人之间的棋局,不只是明面上的棋,还有林轩暗地里策划的局。 当他看见诸葛孔亮的后招,那一颗天元方位的棋子后,林轩就心血来潮,冒出来这个想法。 他的确没料到诸葛孔亮还有后招,就好比诸葛孔亮没料到自己会这样做一样。 林轩翻了个身,心中激情澎湃,久久没有平息。 和诸葛孔亮那样的人物过招,打一个平局算不了什么,真正厉害的是在下棋的同时,设出第二个局安排对方。 或许在诸葛孔亮眼里看来,林轩属于将自己的谋算看得比荣誉还重要的人。 不过很可惜,林轩从来都不是这种人。 他放弃掉唾手可得的机会,选择了更长远的谋划。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谁被算计 第二百五十九章谁被算计 “呼!呼!” 林轩瞬间惊醒,大口喘着气,额头布满汗珠。 “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双目中充满了疑惑,脸色煞白如纸。 之前他的本意是眯一会儿眼,从没想过要睡觉,以他的自制力根本不可能睡着。 也就是说…… 有人动了手脚…… 是诸葛孔亮吗? 林轩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隔壁床。 “怎么是你!!” 他失声惊呼,满脸不可置信,心里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竟然是你!!” 林轩对床的人似乎也是刚刚睡醒,对方看了看他,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之前你这张床上的人呢?” “怎么现在变成了你?” 一位身形瘦小,肤色微黄的男人指着林轩,他满脸骇然之色,脑中闪过无数雷霆,身子都颤抖起来。 “好久不见……”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唏嘘,露出追忆之色。 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道玄宗的师兄,和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丁杰。 “是啊……好久不见……” 丁杰感慨一声,随后他的表情严肃下来,沉声说道:“之前在这张床上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位名叫周喻,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可以说的详细些吗?” 听了丁杰的话后,林轩脸色阴沉如水,他回忆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 “你……” 丁杰稍微一怔,他本想隐瞒自己的消息,去套林轩的话,可瞧见林轩的面色后,他觉得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能让心机深如海的林师弟,露出这副难堪表情的事,一定是关乎生死,甚至更严重的大事。 “两天前我受一位书生的邀请,拜入广寒书院,之后和他下了一盘棋,那棋下了足足一天一夜,结果刚睡醒就看见了你……” 丁杰抬起头,他凝视着林轩,缓缓开口。 “书生……广寒书院……下棋……” 林轩念叨着几个关键字眼,脸色阴晴不定。 好半晌之后,他深深看了丁杰一眼。 不管这位师兄有没有隐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被人算计了,就连身份都已暴露。 “原本躺在你那张床上的人,是一个书生,叫诸葛孔亮,昨天我和他下了很久的棋,也是刚醒……” 林轩话语刚落,丁杰倒吸一口寒气,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抓住林轩的手,整个人紧张起来,声音无比激动。 “联合你我的情况来看,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应该是被发现了,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没有杀我们,也没有抓我们,更没有关我们,反而把我们聚在一起。” “是为了观察我们?还是为了提醒我们?” 林轩皱起眉头,没有说话,所有的猜测都被丁杰说了出来,他现在不知该讲些什么。 “能够让我们同时产生错觉的人肯定不简单,可以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似乎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不知过了过久,林轩目光微凝,他缓缓开口:“你觉得这是类似于幻术的手法,还是别的什么……” “大致是幻术……否则不可能” “这世上的人修行的都是意,可若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根本经不起考验,完全是畸形的路!”丁杰稍作沉吟,他冷冷的开口。 “以我的看法,他们可能是看上了……” 话音说到一半,他伸手朝上指了指,随后轻轻眨了眨眼睛。 隔墙有耳…… 怀疑他们看上修炼之法…… 林轩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他低声说道:“算算时间,现在要上山了,我们走吧!” 丁杰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缓缓说道:“好!” “好!” “一起上山去吧!”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投石问路,走出去瞧瞧他们有什么算计。 林轩和丁杰推开屋门,一眼就看见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显然是想往山巅走。 “这广寒书院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二书院,也不知道其中的教习是什么样的?”一位少年满脸激动,他笑着说道:“书院的那本秘籍我看过了,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还是看出不少门道!” “胡说八道!”和他同行的少女晒笑一声,她嘲讽般说道:“和你一个屋子的那谁和我说,你昨天玩了一晚上,很本就没有看书!” “书上的东西你们看得懂吗?” “怎么可能看得懂,感觉全部都是乱写乱画……” 林轩和丁杰两个人的心都变得很冷,宛若坚冰一样。 任何人知道自己隐藏的秘密被发现,心里都会不安。 哪怕明知这个地方有危险,他们也不能离开,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林轩和丁杰走上山巅,两人沉默了一路,他们静静地看着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大殿。 “剑阁!” “刀阁!” “拳阁!” 丁杰扫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 “师弟是好剑的人,想必会去这剑阁之中,索性不如同去?” 丁杰目光闪烁,低声说道:“你和我待在一起,总比分开要好的多!” 林轩颔首,他抬头看了看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大字,随后快步上前。 “咚!咚!” 高昂的钟鸣声响彻山巅,最后化作阵阵声波,传向四面八方。 钟鸣声中泛起漫天身影,人们通过辉煌的大门,铺天盖地的涌入殿中。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不一,有强有弱。 强的如山峰似得深不可测,弱的宛如山中野猴子。 林轩和丁杰走入大殿内,找了个角落,同时坐了下来。 “弱柳扶风剑法的奥秘就是在于轻柔二字……” 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手提一柄长剑,向着众人侃侃而谈。 “这是广寒毛家出来的高手,听说对剑法有很深的研究,就连院长都自愧不如。”一位穿着宫装的姑娘轻声说道:“怪不得能够在广寒城闯出莫大的声势,就在她讲解的时候,我竟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认识到了平时很多错误的地方。” “不错!”和她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他眼神凌厉,手中紧握一柄铁剑。 这个人感慨的说道:“虽然只是一门浅显的剑法,可在她的解释下,却让我觉得是另一种精妙绝伦的剑招。” 站立于人群前端的妇人剑眉微扬,她侃侃而谈,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谈话而受影响。 “弱柳扶风招数可诡异,亦可急促猛烈,气势汹汹……” “只有掌握其中细腻入微的变化,你们就可以制敌于无形中。” “这看起来羸弱的剑招其实非常可怕,甚至威力上比起寻常剑招都要可怕的多!” 妇人扫视全场,眼神宛如利剑般锋利,让人不寒而栗,心神不宁。 虽然不是她有意为之,但人们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极其可怕的怪物给盯上,一个个喉咙干燥,毛骨悚然。 “弱柳扶风这门剑招变化多端,精髓在于一个变字!” 妇人声音冷冽,似大殿外冻彻心扉的风雪,让人们急躁的内心安慰下来。 “若是你们对剑术的理解足够深,每次施展这招剑法,都会有新的感悟,仿佛这门剑术的变化是无穷无尽一般。” “嗡!” 话音刚落,偌大的殿堂内便升起一道璀璨而华丽的剑光,以及阵阵悠扬的剑鸣声。 妇人拔剑出鞘,在众目睽睽下持剑而舞,她的剑缥缈无常,变化莫测,看似迅速的剑招实则缓慢无比,好比一棵柳树慢慢悠悠的晃动。 “嗡!” 人们盯着妇人的身姿,一个个看的如痴如醉,就算是不懂剑法的人,再看了这一幕之后,也不由心生震撼,满脸不可置信。 “嗡!” 长剑带起一缕寒风,她的剑招刺入风中,顺着气流而动,仿佛是弱柳遇上春风,立即得到升华。 水一般透彻的剑光清澈透亮,使得殿外流淌进来的朝霞都失去颜色。 一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光印在人们脑中,印在他们眼底,让无数人如痴如醉,心生敬仰。 “嘶!” 倒吸寒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宛若潮水般弥漫在各个角落。 “好可怕的剑招!好一招杀机棉棉的剑术!”一位穿着长裙的少女忍不住惊呼一声,她捂着嘴,瞪大双目,声音颤抖。 “虽然我也会这招弱柳扶风剑法,可是和教习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位少年脸上布满了苦涩之意,双目充斥着挫败,显然是被妇人的剑招给打击到了。 “不知师弟的剑术水平和她相差多少?”丁杰听了妇人的话,见了妇人舞动长剑的身影,不由转身,对着林轩问道:“师弟剑不离身,显然是此中好手,也不知……” “剑术不是用来争强好胜,也不是用来逞凶斗勇的工具……”林轩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剑术之间的切磋,都是为了双方可以更上一层楼,往往没必要非得分个胜负!”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丁杰不停试探,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哪怕林轩早就做好准备,也不免头疼。 “是吗?” 丁杰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声,接着转过头,再次看向前方挥剑的妇人。 “一位不在乎输赢的剑客,哪里称得上是一位剑客!” “于剑客而言,生与死,荣与辱,都在一剑之间!” “师弟即是一名剑客,何苦要这样说?” 这副神情。 这样的语气。 这样唏嘘的话音。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看,丁杰都像一位关心师弟的兄长。 “我的剑术很弱,所以不懂这些!”林轩连忙摇头,沉声回道。 第二百六十章 比试 第二百六十章比试 璀璨的剑光照散了灿烂的晨曦,妇人再次挥剑,剑上摇曳着清冷的辉芒。 林轩看着她,恍惚间竟在她周身看见了四处飞溅的血花,以及一场绵绵血雨,显然她的剑和大部分剑客一样,都是经过血腥洗礼而锻成。 风起了,吹动大殿内的身影,也吹来浓浓的腥味。 “好重的杀意!” 丁杰目光微凝,脸色略显苍白,他沉声说道:“明明是一套以柔和慢为主的剑术,在她的施展下,却杀气腾腾,戾气逼入。” “不错!” 林轩点点头,低声说道:“这是个杀心极重的女人,是位杀伐果断的狠人!” 其他人看着这个挥剑的妇人,一个个满脸骇然,心中震动不已。 他们瞧不出剑上的杀气,但都觉得有一股没法用言语形容的寒气扑面而来,直击灵魂。 更是觉得她使出的剑法无比绚烂,一招一式都有莫大的威力,和这些人平日里见过的招数有云泥之别。 “嗡!” “嗡!” 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大殿,虽然妇人早已收起手中长剑,可仍有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剑法?”一位穿着长袍的年轻人倒吸一口寒气,他大叫起来:“这样的剑式在招数之道走了极远,就算未至巅峰,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你懂什么?”一位少女满脸嘲讽,她开口说道:“你知道剑术巅峰是什么程度?你明白教习的剑术有多强?” “哼!”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抬起头随口说道:“你只是个阿谀奉承的井底之蛙而已……” “你!” 少年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异常难看。 大殿内的人们窃窃私语,互相争论起来。 “我曾有幸见过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的剑招,其势煌煌宛如天威,即使百丈高山阻挡在他面前,也能一剑斩灭,这就是巅峰剑招!”有人涨红着脸,激动的说道。 “胡说八道!”有人不屑的怂了怂肩,他伸出手指着那人,冷声说道:“你连广寒城的城门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见过剡文轩公子?” “你平时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吹吹牛也就算了,何必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教习的剑术很强,即便不是世间顶尖的存在,至少也有着纵横江湖的实力,对我们来说,能够抵达她的境界便已是奢求。” 另一边。 丁杰嘴角挂着冷笑,喉咙动了动,轻声低语:“这些人不懂气,注定一生都是如此……”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阴沉下来,复杂的叹了一声。 “幸好这里的人不会练气,否则……” 林轩目光深邃,他知道丁杰的意思。 意再怎么神秘,再怎么可怕,可如果没有修为支撑,都只是一则笑话而已。 这就好比,把一个江湖顶尖高手的记忆传给三岁小孩,不管小孩天赋有多妖孽,终归上不了台面。 身体。 根骨。 寿命。 这三样东西注定会成为这些人摆脱不了的诅咒,将一直限制他们的发展,限制他们的成就。 这世上再怎么惊才艳艳的人也敌不过岁月,终究还是会死。 丁杰所担心的事情,也是林轩介怀的,一旦让这些人明白了气的存在,势必会疯了一样找他们两个,不择手段去套取他们口中的辛密。 这个世界确实是没法凝气吐纳,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根据他们流传出的手法,创造出新的修炼之术,成功开创出练气之道。 丁杰和林轩两个人自私自利,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很清楚,一但让这里的人掌握练气法门,这一个个的实力都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这群人的悟性,以这帮怪物的资质,只怕不出百年时间,就能得道成仙。 人的欲望无止境,到了那时候,他们想的或许就不只是长生不老。 也许他们会想去别的世界,会有更高的追求,无论如何林轩和丁杰绝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 “够了!” 妇人收起手中长剑,扫视众人,目光比任何兵器都要锋利,她朗声说道:“剑招我已经施展完了,你们趁这个机会好好领悟,一个时辰之后,各自找个对手比试一下!” “我就先走了,希望你们不要偷懒!” 话音刚落,妇人的身形化作一道风,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大殿内。 “好!!” 众人听了她的话,大声赞叹,开始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们拜入广寒书院就是为了学武功,梦想着可以和人切磋武艺,成为名动四方的侠客。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当然喜不自胜,内心激动。 一个真正的高手,必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而成长起来。 在这些人看来,打赢在广寒书院的第一战,距离成为一代侠客的机会也就更进一步。 “不能太厉害,否则我不一定打得过。” 一位身形娇小,看起来有些青涩的姑娘打量四周,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不能太弱,否则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有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飞快跑向某处角落。 “毕竟算是人生中第一次决战,假使被对手击败,那未免显得我太无能……”一位少年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寻找自己比斗的敌手。 “是他?” 少年不知发现了什么,整个人豁然开朗。他迈开大步,挤进人群。 …… “林大仙我要挑战你!” “大仙我也要和你比武!” “大仙来选我吧!” “反正又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打一场,不如你和我们一起比?” 五、六个人将林轩团团围住,死死拉着他的衣服不放他走。 这些人都是真新镇出来的,他们在家中长辈的口中听过林轩的事迹,也亲眼见过他的所作所为。 于他们而言,林轩会一点武功,虽然不厉害,但在同龄人中算佼佼者。 扪心自问,如果真和林轩打起来,他们都觉得自己不是对手。 在他们看来,林大仙在真新镇混的风生水起,靠的不只是察言观色的眼里,还有一身不弱的庄稼式。 虽上不了大场面,但对付流氓无赖还是绰绰有余。 可他有个缺点,从不向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出手,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此时挡在林轩身边的年轻人,家里在真新镇都有不俗的势力。 以他们过去的认知,这位林大仙会假装和他们比试,然后故意输给他们。 “那人是谁啊?”有个穿着黄杉的少年满脸疑惑,眼里充斥着好奇之色。 这里有好几位年少有为的神童,有号称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也有不少看似普通,实则能力过于常人的天才,也有许多长相甜美的姑娘。 可那些人都没受到特殊照顾,偏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受众人追捧,让很多人争相挑战。 “真新镇的林大仙,听说是个神棍,有几分武学底蕴,是个棘手的存在!”有位少女目光微凝,她轻声回道。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挑战他?如果输了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 “也许是为了挑战自己吧!” “在我们这批人当中,他即使算不上最强的,至少也能排进顶尖的那一小撮人里。” …… “你还真是受欢迎呢……我的好师弟……”丁杰看向众人,他似笑非笑的瞥了林轩一眼。 “哪里……哪里……”林轩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男人面前遇上这种事。 “咳咳!” 林轩干咳两声,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往众人面前晃了晃。 晶莹剔透的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名贵的宝物。 “这是毛家的玉佩……” 他伸了个懒腰,随口说道:“最近身体有些难受,不想动武,你们走吧!” “毛家!!” 林轩身边的年轻人仿佛都被他的话震住了,脑中似有无数雷霆劈下。 “既然有毛家罩着你,我们也不便打扰,撤了撤了!” “溜了!溜了!下次再来一战!” 最后一个个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懵的丁杰。 “好……好手段……” 丁杰回过神,他赞赏一句。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林轩摆摆手,讪讪的笑了笑。 他低头看着手中玉佩,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毛家是广寒城大家族,广寒城绝大部分草根起家的高手都受过他们资助,许多大势力在落魄的时候都被他们帮助过。 毛家人虽只是商贾世家,但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的人绝不在少数。 广寒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倘若出门在外遇上毛家的人,必须恭恭敬敬,不能招惹。 即使毛家人陷入困难,必定要不留余力的去帮助。 他之前费尽心思的谋划,就是为了毛家的名头,方便自己在广寒书院行事。 “唉!” “可惜了!” “本来想着通过林大仙来打响自己的名号,谁曾想他竟抱上了毛家的大腿。” “算了算了,就当卖毛家一个面子吧!” 不少年轻人捶胸顿足,脸上充斥着惋惜之情。 “林师弟……” 就在这时,丁杰忽然叫住了林轩,深深看了他一眼。 “何事?”林轩抬起眼睛,当看见对方的脸色后,心里忽然觉得不妙。 “来一发?” 清风中,丁杰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道无涯 第二百六十一章道无涯 “我们师兄弟二人从没正式切磋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来一次正经的决战?” 丁杰深吸口气,他伸出手指,遥遥对着林轩。 “你!!” 林轩一怔,他目光深邃,看着面前瘦小的年轻人,脑中一阵恍惚。 清风之下,他紧紧握住双拳,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无力的松开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林轩摇摇头,算是拒绝了他的邀请。 “呵!”丁杰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他看了看人来人往的人流,朗声回道:“你我即是师兄弟,也是拜过把子的真兄弟,何必要找这样的借口呢?” “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而已,算不了什么……” 林轩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和丁杰的关系旁人看不出来,但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虽说不能算仇敌,绝算不上朋友。 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只背地里算计,已是留手了。 “我没有兵器!”他缓缓摇头。 “是吗?” “你衣服下面不是藏着一柄剑器吗?” “也罢……” 丁杰轻声一笑,从身后抽出一根竹棍放在林轩面前。 “这是我从路上捡的,全当走路用的拐杖,虽不名贵,但对于师弟这样的高手来说,想必一草一木都能伤人,何况是这东西呢!” “看起来只是一根竹棍,倘若落在你手中,远比天底下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怕!” “如果这样还拒绝我的话,未免太让师兄伤心了!” 林轩沉吟许久,半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算什么? 想要试试自己的实力? 还是准备在决战中杀死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懂得练气之法,假使其中一人因为意外而失去性命,另一人的作用将大大提高,甚至会从现在的尴尬局面反客为主。 “非要打吗?” 他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即使明知这场比斗逃不掉,还是忍不住试一试。 “你不接下吗?” 丁杰目光灼灼,嘴角含笑,一脸期待。 这竹棍是叫周喻的神秘人送他的,他仔仔细细检查过,虽说没发现什么猫腻,但还是害怕上面被动了手脚,索性就给这位师弟。 “这是你捡来的棍子?”林轩有些疑惑的问道。 从他刚刚的样子来看,显然将这跟木棍贴身放置,如果只是捡到的东西,未免太过了。 “你打还是不打!” 丁杰岔开话题,露出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死死盯着林轩。 “好!” 林轩颔首,他们之间的战斗已避免不了。 看对方的表情,似乎就是在告诉自己,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他们二人的比试。 其余人的约战林轩可以接着毛家的名号推脱,但丁杰的邀战不是可以轻易就能拒绝的。 林轩目光微凝,他抬起头,发现大殿内的人全都走了出去,寻找地方练剑、比剑。 只有他们二人还在逞口舌之利,进行无形的交锋。 “哈哈!” 丁杰爽朗一笑,他顺手将竹棍放置在林轩手里,随后大袖一挥,转身离开。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雪山之巅,我们决一胜负!” …… 待丁杰走后,整个大殿彻底陷入沉寂,除了风声以及烛火摇曳的声响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竹棍……” “真是有趣……” 对于丁杰的解释,林轩一个字都不信,他轻轻摩挲着竹棍,神情渐渐复杂。 手里的棍子约三尺大小,触感冰凉,似乎真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竹棍。 林轩用力掰了一下棍身,发现棍子登时就弯出一个弧度,如果继续加大力度,竹棍或许会在下一刻碎裂。 “哼!” 林轩颜色阴沉下来,他抿起嘴,冷冷的说道:“既然只是一根普通的竹棍,我要你有何用?”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大殿,林轩望着断成两节竹棍默然不语。 可是,就在这时。 就在竹棍碎裂的那一瞬间。 原本空旷的大殿内,竟悄无声息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是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静静站在林轩面前,用一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望着他。 天上的晨曦落在她身上,仿佛出现扭曲,大殿忽然就黯淡下来,四周璀璨的珍珠玛瑙也都成了陪衬。 林轩脑海一阵嗡鸣,心里掀起滔天大浪。 他感觉自己像是跌入水里,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处地方可以动弹,就算想眨眼睛也是万分艰难。 凝重的气氛在这一刻弥漫开来,恍若要将林轩和整个大殿一起冰封起来。 这位穿着黑色宫装的女人身形娉婷而高挑,钟天地之灵秀,任何词语都没法描绘她的美好。 她双手负后,一身衣裙随风飘舞,不怒而威。 她站在大殿内,让林轩感觉似是浩瀚无垠的苍天当面,气势雄浑无比。 林轩心底骇然,脸色煞白如纸。 刚刚只是看了一眼,竟让他生出一种疯狂的占有欲,整个人变得无比焦虑。 他甚至想着如果有别的男人和她谈笑,就一定得杀光那些人。 林轩额头渗出无尽汗珠,背脊发寒,手脚冰凉。 “剑魔!!” 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就在这一瞬间,脑子里不自觉生出这两个字。 “剑!!” 林轩一阵失神,他发现对方的身形忽然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剑器。 无穷无尽的长剑呼啸而来,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势,看起来像是一颗颗无法抵御的流星降落。 万千长剑落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这一瞬间,多得令人无法置信的剑器取代了林轩瞳孔内的一切事物。 他的心神险些在这些剑下崩溃,耳边顿时响起无数天雷声。 “唉!” 一声包含感慨,带着唏嘘的叹息声从殿内响起。 “嗒!嗒!” 一位身穿道袍,满头白发的俊美少年缓缓走来。 在他出现的刹那间,林轩眼中的万千剑器全部都消失不见。 “你是?” 他张了张口,可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但他眼里确实流淌出这两个字,以及浓浓的疑惑。 他根本不明白,不过是折断了一根竹棍,怎么就造成这样的结果? “你在走之前留下一根竹棍,被魔教视为至宝,生怕磕到摔到,谁也猜不到其中有什么秘密!” “原来只有折断它,才可以窥见你的面貌!” “我一直都在变强,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出去找你了!” 俊美少年满脸惆怅的看着身前的女人,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原本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随之消散。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印在墙上的影子随风而逝。 “嘭!”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地上多了一块黑黝黝的令牌。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林轩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动弹。 穿着道袍的俊美少年不见踪影,原本美艳绝伦的女人也不见痕迹。 他揉了揉眉心,走到令牌身边,弯腰捡了起来。 “唉!”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将令牌收入怀中,脸色阴沉如水。 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令牌,但显然是个好东西。 “嗡!” 一阵清风徐来,林轩盘膝而坐,周身涌出一股玄妙的气息。 在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心头碰撞出无数辉煌的火花。 短短一瞬间,林轩做到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奇迹,因为他在刹那间成功创造出三千多招剑术。 真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竟教他产生一种瞧见剑术大道的错觉,往日里困扰许久的问题都尽数崩裂。 这是连他本人都料不到的事情,因为他紫府内的道德经已成功完善,更是自然而然的领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来我的计划要改变了!!” 林轩猛地睁开双目,露出苦涩的笑容。 “道家……” 林轩失魂落魄的躺在地上,他感受着地面冰凉的温度,脑中嗡鸣声不断。 原本他会很多术法,有《天罡三十六般变化》,有《地煞七十二般变化》,有《一气化三清》,还有其他种种玄妙的法门。 只是那些东西不是他可以触碰的,所以只能丢在脑中,准备等自己足够强,再去修行那些术法。 只是谁料到遇上一个神秘人,将所有术法全部从他脑子夺走。 直到他成功以炼纹的方式,在紫府内刻上《道德经》后,他发现自己领悟出许许多多术法,虽难登大雅之堂,可只要有足够时间,他一定可以把那些法门提升至极高的境界。 “看来道家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轩喃喃自语,心中无比复杂。 在前世,他加入道家,所学的第一样就是《道德经》和《南华经》,起初以为这只是普通典籍,代表道家圣人的荣誉,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原来是他肤浅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道德经》和《南华经》才是道家真正的根,而那些威力可怖的术法则是衍生出来的果实。 “道无涯……” “原来如此……” 林轩放声大笑,笑得豁然开朗,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细细算一下足有好几百年时间了。 林轩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胸中充满快意,恨不得立即仰天长啸。 “道无涯……剑无涯……” “原来祖师竟将所有的术法都放在了最原始的两门道典里……” “即是误打误撞,也是缘分所在……” “有趣!有趣!” 林轩从地上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身子发出咔嚓的声响,只觉得全身心的枷锁都已解开。 “在这个世界,我再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林轩眼神凌厉,整个人锋芒毕露,像是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剑。 第二百六十二章 桃花令 (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桃花令(上) 一位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的年轻人和一位面容俊美的书生端坐在一起。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盘棋,以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啪!” 年轻人捏着一枚黑色棋子,他轻轻抿了一口茶,低声说道:“你和丁杰那小子的棋,最后是以平局收场?” “不错!”书生无奈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随后沉声说道:“本以为也就你可以在棋道上胜我,想我堂堂魔尊怎么着也能在棋道上面排天下第二,但没想到那个叫丁杰的臭小子竟然能和我打平手!” “真是耻辱啊!” 他感慨一声,语气有些惆怅。 如果林轩和丁杰在这里,他们一定能认得出,这两人就是曾和他们下棋的人,一位是诸葛孔亮,一位是周喻。 “你和那小子的棋怎么样?”周喻摇了摇头,他目光闪烁,脸色难看的问道。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结果不管有什么谋划,都落后身前人半步,于周喻而言,这已是很难接受的事。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棋术,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打平,最重要的是还让面前的诸葛村夫知道了。 他将面前的男人视为宿命中的对手,要是随便蹦出来个人就能和他打平,那他周喻还拿什么超越这个村夫? “唉!” 诸葛孔亮放下手里的热茶,随手落了一子,他轻笑起来:“再有十七步,这盘棋你就输了!” “你进步很多!”周喻看了看棋盘,接着满脸疑惑的抬起头,他凝视着诸葛孔亮,声音低沉:“自从你和林轩那小子见面之后,你的棋力进步很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眼中闪过好奇之色,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升高不少。 诸葛孔亮早年在南阳卧龙岗耕种,是个村夫。 每逢清晨和夜晚,喜欢在田地里漫步,日子闲适从容。 平时他独自在山水间饮水叹息,抱膝长啸,把自己比作当世道尊,比作在世魔尊。 周围人都不懂他,只以为诸葛孔亮是个疯子,是个自大狂妄的农夫。 道尊的武功是当之无愧的天上地上第一人,剑术道术拳脚功夫,俱是最强。 而魔尊则乃旷古未有的奇人,虽然他的武学功底没有道尊深厚,但他诗词书画等杂学样样臻至巅峰境界。 直至某一天,道尊亲自找上诸葛孔亮,对他说:“你是天人,资质悟性超出世人的理解,我教不了你什么,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师弟!” 那时诸葛孔亮不过十八岁,道尊见他之后态度诚恳,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世间第一人的模样。 而且道尊说出那种话,显然是觉得诸葛孔亮日后将赶上甚至会超越自己,更认为以自己的见解没法教授他,所以选择代师收徒。 道尊见诸葛孔亮迟迟没有答应,他摇了摇头,再次说道:“连上天都不是我的对手,显然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帮你,但我自承教不了你,所以给你和我平起平坐的身份。” 诸葛孔亮笑了笑,欣然接受,自那时起,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神秘的笑容。 诸葛村夫是天人,他只有武功弱道尊和魔尊三分,其他样样都是人世间第一,不管是乐曲还是棋道,亦或者是画术,都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可自从他见了一位叫做林轩的年轻人,他就有了变化,那张永远挂着神秘笑容的脸多出来很多情绪。 有激动。 有惋惜。 还有兴奋。 周喻扪心自问,他在第一天认识诸葛村夫直到现在为止,这还是那个男人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呼!” “呼!” 诸葛孔亮吹了吹手中的热茶,他放下手里的棋子,缓缓摇头。 “我被他羞辱了……” 语气带着嘲弄,面色带着讽刺。 “我和他的棋局本该是平局,可他却故意让我赢!” “什么!!” “怎么可能!!” 周喻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他瞪大双眼,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像他那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赢过你?” “你在胡说什么?” “的确是这样!” 诸葛孔亮点点头,脸上露出怀念之色,他缓缓说道:“他的棋路很奇怪,有很多阵法大师的影子,也有很多卜算大师的影子……” “还有……”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以至于周喻什么都没听见。 “还有什么?”周喻扬起眉头,在他看来,林轩应该有很多厉害的师父,因为学了他们的本事,所以显得驳杂。 就和丁杰那个臭小子一样,都是出身名门,棋道中蕴含可怕的阵法。 归根结底,其实和他打平手的人不是丁杰,而是他教他阵法的人。 “还有剑!!”诸葛孔亮双目微凝,身子也不自觉兴奋的抖动几下。 “很美的剑招……很玄妙的剑招……” 他不禁回忆起林轩棋阵中藏着的剑术,脸上露出赞叹之色。 “真的假的?” 诸葛村夫今年二十七,自从他出生以来,也就在武功上不如道尊和自己,其余各方面都比旁人强,从未遇过敌手。 只是这种不如,也只是他故意展现出来的不堪,谁也不清楚事实究竟是怎么样。 或许除了诸葛孔亮本人以外,没人知道真实情况。 “你会不会是故意算计我?” 周喻吸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只是看了诸葛孔亮的脸色后,他所有的不信都化成了浓浓的好奇之色以及跃跃欲试的冲动。 本以为这个村夫会一直保持不败的战绩,直至被他周喻追赶上来,终结无敌的神话,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位名为林轩的人年轻人他见过,资质一般算不得出众,悟性说得过去,有点小聪明。 那么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年轻人,却可以和诸葛孔亮打平手,是因为师承可怕吗? “外面的世界还真是精彩啊……” 周喻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热茶,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你觉得我的棋力变强,是因为我从林轩的棋道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诸葛孔亮微微一笑,他轻声说道:“他应该是道家传人,因为他所用的阵法和卜算之术都和道家有关……” “道家?” 周喻听了之后,他哑然失笑。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道家,真是有趣啊……” 好半晌之后,他脸色阴沉下来,接着又说道:“你的师兄又下山了!” “这些年发生过很多大事,不管是他至交好友身死,还是自己的徒子徒孙被人算计,他都选择袖手旁观。” “他只有四次下山的机会,为了代师收徒第一次下山,那两个小子来这个世界后是第二次下山,刚刚则是第三次……” “也就是说……道尊最后一次下山……就是……” 诸葛孔亮神色自若,他挥了挥羽扇,随口说道:“早就和你说过了,天下的责任在我们的肩上,他绝不会管!” “考验吗?” 周喻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起来。 “倘若道尊愿意出手,会少死很多人!” “我是该说他自私,还是该说他无情?” “所以只能他是道尊!!”诸葛孔亮沉声说道:“我当不了道尊,你也当不了道尊,因为我们都不是他!” “对了!” 诸葛孔亮像是想起什么,眼底露出莫名的笑意。 “桃花令是你们魔门的软肋,只要有人持令找上你们,不论对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得替他实现,你还记得这个传说吧?” “是啊!” 周喻满脸苦涩,他点点头,无奈的怒骂一声:“道尊出手庇护魔道时立下这个狗屁规矩,可害苦我们魔道了!!” 两百年前佛门联合个大门围剿魔道,结果不知怎么就引得道尊盛怒。 道尊出手毁了天下所有的寺庙,使得当时偌大佛门只剩下佛尊一个人。 信奉佛门的人,对此不敢言,也不敢怒。只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生怕殃及池鱼,惹火上身。 魔道为了感谢道尊,让他随意提个要求。本来这只是场面话,因为这世界连道尊都办不到的事情,他们魔道肯定也做不到。 结果道尊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画,画上描绘了一块黝黑色的牌子。 他当时对着魔道中人说:“画上的令牌叫做桃花令,如果日后有人手持桃花令找上你们,必须达成他一个愿望!” 有人问道尊:“如果那人想要天上的星星,想要死人复活,让我们做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怎么办?” 道尊冷笑,周身涌出无穷无尽的恐怖气息,仿佛天塌了一般。 “做不到也得做,拼了命的去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对方满意,否则我亲自动手灭了魔道,让世间再无魔门!!” 世人震动,以为这是什么稀世之宝,发了疯的去找桃花令。 有人挖地三尺,有人跳崖搜寻,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只得到一些零散的消息。 桃花令是无名女剑客做出来的逗猫用品,根本不是什么宝贝。 而那位女剑客恰巧就是魔门的人,也许道尊就是为她而出手。 魔门的人猜测道尊可能和女剑客之间有猫腻,为了讨好道尊,于是他们将女剑客早年练剑时用的竹棍带回魔道,并向天下人宣布,竹棍是魔道至宝。 一根平凡的竹棍,只因为可能和道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成了魔门最尊贵的宝物。 魔道沾沾自喜,自认为以后可为所欲为,殊不知这只是噩梦的开端。 第二百六十三章 桃花令 (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桃花令(下) 清风习习。 诸葛孔亮身上的白色长衫,随着漫天落叶一起飘舞,他放下棋子,端起手中热茶。 “之前我算过桃花令的位置,可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止我的卜算,所以什么都算不出来……” “但是现在,我算到了,它就在广寒书院……” 他抿了一口香茶,抬头望着周喻,低声说道:“你说我师兄会为了什么下山?” “一定和桃花令有关!!”周喻目光凛冽,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有多少精通卜算的人穷尽毕生之力,也没能找到桃花令,可道尊只出山一小会儿,就有桃花令出世的信息。 没人清楚道尊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其中肯定埋藏了天大的秘密。 提出桃花令的人是道尊,致使桃花令现身的人是道尊,也只有傻子才会觉得其中没有联系。 一百多年前,一位个子矮小,卖烧饼的大汉得到桃花令,他叫魏忠贤,大字不识。 本以为这样的人没有野心,最多想成为土地主,要出人头地,拥有足够大的声望。 谁曾想魔门的人都小觑他,天下人也小看他了。 魏忠贤对魔门提出要求,想要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人。 魔道为履行承诺,为了道尊的吩咐,倾尽财力,费尽物力,甚至于把自家弟子大半的财产捐出,才堪堪把对方提升为天下第十七富商。 天下第十七,不是天下第一,距离天下第一还有很远的距离,魏忠贤并不满足,依旧执着于天下第一。 有人威胁他:“你守不住这些钱财,事后必死无疑。” 有人告诉他:“魔道帮你实现愿望后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你!” 他摇头拒绝:“宁愿死在钱堆里,至少轰轰烈烈一些!” 于是魔门那段时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全部都疯狂劫财。 一场席卷天下的打劫风暴,由此展开!! 这样的行为在天下人看起来很荒诞,可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斥责他们的做法,因为这是奉道尊谕旨做的事。 谁敢反抗?谁敢反对? 冒犯魔门的人行事,就是冒犯道尊,而冒犯道尊就是死罪!! 这场行动,对于天下人,对于魔门而言,他们都是失败者。 魔道的名声彻底臭了,成了过街老鼠,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直至最后,魔门花大价钱秘密买通魏忠贤的妻子潘金莲,让她喂他吃药,毒死魏忠贤。 魔道把魏忠贤碎尸万段,并将抢夺的钱财又全还了回去。 魔道做事都比较极端,否则就不叫魔道。 道尊吩咐他们实现一个愿望,他们照做不误,可从没说过事后如何处理那人。 如果道尊想要怪罪,魔门只需推出死士担下责任就好。 仅仅为了一块令牌,魔道即废力,又废财,还让自己的名声变得很差,完全得不偿失。 魔道虽然人数众多,但缺少顶尖高手。 佛门有佛尊,只要佛尊不死,佛门就会永远昌盛。 道门有道尊,假使道尊不亡,道门便永远不灭。 虽然魔门有魔尊,但那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长相。 说的准确一些,魔尊其实并不存在,他还没有出生。 若真的有一位魔尊的话,魔门也不会处于尴尬局面,受其他势力打压。 人们听到的有关魔尊的传说,全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 三百年前道尊提出四尊者的说法,他说人世间会出现四位至高无上的领袖,分别统率不同势力,那时道尊就已经是世间第一人。 由于他是道家一脉,所以成了道门无冕之主,被人称作道尊。 不多久剑尊横空出世,击败江湖上所有出名的剑术高手,夺得剑尊称号。 再然后佛尊出现,以一招焚天煮海掌冠绝佛门,成为佛尊。 魔门争夺数百年,谁也不服谁,彼此武功在伯仲之间,更不存在只手镇压魔道的高手。 魔门的人等魔尊出世等了三百多年,直至三年前,一个狂霸嚣张的年轻人加入魔门,一个人单挑所有魔道高手。 他手持古琴,随意摸了摸琴弦,那些号称不败、自称无敌的魔道高手,通通瘫软在地上。 直至这时,魔道才知道,自己期盼已久的魔尊,终于出现。 虽然人们都说四尊者实力相差无几,可道尊和佛尊吹牛的时候曾说过,他一根手指就能打败魔尊、佛尊、剑尊三人。 他还说过,魔尊挥一挥手就能击败剑尊和佛尊。 当时佛尊拈花一笑,没有多说半句话。 道尊走后,佛尊下令集结各大门派,发出血誓要铲除人世间所有魔门。 …… 到目前为止,江湖上只出现过一枚桃花令,可已让魔道元气大伤。 在这个关头出现的第二枚桃花令,若给野心家得去,或许天下将彻底混乱,魔门也会陷入绝境。 桃花令是天大的麻烦,是魔道众人都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看来你师兄隐藏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倘若只是一枚桃花令,绝不可能让他放弃一次下山的机会。也许那位传闻中的女剑客,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周喻大袖一挥,全身涌出一股狂霸不羁的豪气。看起来就像一位智者在点评江山,论天下群雄。 “道尊走后,你必定会继承道尊的名号,而我则会以魔尊名号出世!” “世人都以为四尊者的称号是那些老家伙的,其实四尊者的称号是你师兄留给我们的!” “佛尊以为自己不如我,其实是他高估自己了,你师兄口中的佛尊从来都不是在讲他!!” 周喻顿了顿,露出邪魅狂娟的笑容,他大笑起来:“姓林的小子是剑尊,姓丁的小子是佛尊……” “真是有意思啊……” “一个将披着懦弱,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夺走剑尊的位置!一个将披着伪善,以大义抢走佛尊的称号!” “我师兄比我更适合当道尊,我不如他!!” 诸葛孔亮忽然开口,语气无比惆怅:“他替我当了三百多年的道尊,这个名号早就成了他的专属,我没有资格做道尊!” 冷风卷起周喻的长发,他再次开口:“秦帝自以为可以做下棋人,岂不知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本是天生的魔,可惜他抛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自甘堕落,否则确实有能力和我一搏!”周喻放声嘲笑,满脸不屑。 “你错了!” 诸葛孔亮眉头一皱,他轻声说道:“他是魔,而你是魔尊,如果不做出改变,注定要被你统治。于秦帝那心高气傲的人来说,他宁愿去死!” “假使秦帝以魔头的身份自居,或许世上就不会出现你这样的魔尊!” “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那又如何?” “待你师兄走后,我注定睥睨一切,成为世界主宰!” 他声音独特而有磁性,蕴含难以想象的魔力,仿佛轻易就能蛊惑他人,成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 “我要以世人当棋子,将天地化作棋盘,和春秋下一场决定未来命运的局!” “只有你……” 周喻低下头,双目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缓缓开口。 “我从来都看不懂你的想法,因为你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抢先我半步!” “就连你的那位师兄,也异常忌惮你,我们有时候真的想问你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 诸葛孔亮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长袖一甩低声说道:“和你一样,是斩杀春秋……” 周喻没有说话,他眯起眼睛,心中积起厚厚的雪花。 诸葛村夫是个奇怪的人,别人往往猜不透他的想法,因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 也许前一天想着拯救苍生,今天就觉得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而明天则会认为人生在世但求一败,只求潇洒。 后天会想着,凭什么要帮助这些愚蠢的世人…… 周喻和诸葛孔亮认识十几年,看过他很多种不同面目,根本猜不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完全就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疯子…… 又像是…… 带着一张人~皮面具,由无数戏子而扮演的怪物……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诸葛村夫从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更发现不了自己的变化,总以一种神秘莫测的笑面对世人。 说的准确一些,诸葛村夫就好比一具有着无数灵魂的躯壳,无论他怎么转变,总是觉得自己是唯一,坚持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周喻本身就是个狂人,是魔道中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知道轻重。 可如果诸葛村夫状态不对劲,很有可能做很多让人预料不到的事。 试问这天下,如果诸葛村夫的师兄走了,还有谁能压制住他? 答案是春秋!! 春秋有很多名号,例如大黄,例如小狗,列如…… 苍天!!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你……”周喻沉吟许久,随后说道:“你的思绪转变的比任何人都要快!!” 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周喻了解诸葛孔亮,他是个极端自负的男人。 虽然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但以他的傲气,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 “呵!” 诸葛孔亮洒脱的笑了笑:“我只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能够救济天下黎明百姓……” “但愿如此!!” 周喻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充满了忧愁。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看这个碗 第二百六十四章你看这个碗 林轩身穿一袭红色长袍,迎着寒风,顶着温暖的阳光,走在人群之中。 他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看我弱柳扶风剑术!” 一位少年满脸得意,他提着一柄剑,猛地朝身前的少女挥出。 少女脸色苍白,她不避不让,像是被吓傻了。 “嗡!” 闪烁着寒芒的剑停在她身前半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前进。 “你在干嘛?”少年不满的说道:“如果不是我收手,你就危险了!” “嘿嘿!” 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得意的指了指少年的脖子。 “什么意思?” 少年低下头,瞳孔骤然收缩,满脸不可置信。 一柄散着寒光的剑,此时正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如果对方稍稍动一下位置,他的性命就危险了。 “你使诈!!” 少年收起长剑,一脸愤懑。 “我不服!” “哪有人这样比剑的?” “哼!”少女冷哼一声,她嘲笑道:“江湖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殿之上到处都有人叫嚣着要去战斗,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广寒书院以这样的方式培养弟子,至少能让门下弟子有丰富的迎战经验,虽免不了受伤,但总比纸上谈兵好。 心性。 手段。 武功。 这三方面都能在不知不觉间得到提高,虽然可能会影响到私下的关系,但日后闯荡天下,至少能保障自己的生命。 “林大仙!!” 尖锐而充满不可置信的声音,打破林轩的沉思。 一个胖子瞪大双目,身体都不由颤抖起来。 “你是林大仙?” 胖子揉了揉眼睛,似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王富贵?” 林轩轻咦一声,他随口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富贵绕着林轩转了好几圈,他皱着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 在他看来,这位林大仙身上的阴郁气息一扫而空,仿佛换了个人。 “只是觉得这里环境挺好,所以心情也变好不少!”林轩淡淡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王大哥快和我一起走……” 就在这时,一位脸色蜡黄,满头大汗的少年快步走来,他抬头望着王富贵,火急火燎的说道:“听说有两个绝世高手在刀殿前面决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王富贵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大仙一起去看看不?” 他也不等林轩回话,一把将其拉住,快速跑了起来。 “真是……” 林轩有些无语,但他也想见识见识所谓的高手决斗,也就没有拒绝。 “这胖子跑的可真快,简直像是一阵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你看他走起路来气势汹汹,似乎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也不知是哪家天才弟子!” “啧啧!” “这种臃肿的身体竟然可以做出如此灵活的反应,果真人不可貌相……” 人们看着王富贵的速度,脸上大多带着戏谑之色。 …… 灿烂的阳光下,两道寂寞的背影遥遥对峙。 孤独是很有深意的两个字,因为常人脑海里想起这个词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悲伤。 这两个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如雪一般的寂寞。 “这不是上官山鸡和欧阳酱油那两个傻子吗?” 王富贵原本欣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抓住身边人的衣襟,冷冷的问道:“你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额……” 那人犹豫片刻,低声说道:“这两人气质非凡,应该不是俗人,你看他们这个架势……” “嘭!” 王富贵一拳锤在他脑袋上,骂骂咧咧的说道:“架势什么架势,小心我把你打成架子!!” “你们快看这两高手,这份缥缈的气度,这副寂寞无敌的样子,也许他们就是传说中万里无一的高手!” 一位年轻人扫视四周,他朗声说道:“这两人虽站立不动,但在他们附近却散发着一股浩瀚的压力,仿佛两座高山伫立在面前!” 这个年轻人抬起脚,轻轻往上官山鸡和欧阳酱油之间一放。 “哎呀!!” “哎呀!!” 他怪叫起来,声音悲惨而凄厉,像是遭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撞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好可怕的力量!” “好惊人的气势!” “只凭散溢出的一丝压力,就让我全身骨头断裂,难道这就是高手的气场?” 年轻人捂脸长叹,声泪俱泣。 “哎呀呀呀……要死要死……” “哎呀呀呀……要死要死……” “疼死了……疼死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望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年轻人,全都面色古怪,强行憋笑。 “这人脑子有病啊!”有人嗤笑:“这么明显的托,以为老子看不出来?” “如果说之前有些相信那两样是高手,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信!”有人冷笑。 “这人看起来好假,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意装模作样……”有人不屑的说道。 “慕容申疼……”王富贵看着那位搞怪的年轻人,神色一寒,心里生出火气。 他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上官山鸡几个的动作行为在他看来,就是在戏耍他们。 “真不爽啊……”王富贵捏起拳头,感慨一声:“我真的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 “我虽然初入江湖,但还未曾输给过任何一人,更没有遇到过敌手!”上官山鸡缓缓摩挲着手里黑色的长刀,就好像抚摸自己的情人那般温柔。 “我今生今世别无他求,只希望自己可以输一次,盼望有人可以击败我!” “很好!” 欧阳酱油满脸赞叹,他扬起红色弯刀,举在头顶。 “余十岁学刀,十五岁大成,十六岁遍访铜锣湾贤人,竟无人可以和我论刀……” “哈哈哈……” 欧阳酱油大笑,郎声说道:“能够遇上你这样的刀客,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 上官山鸡也跟着大笑,笑声中有释然,有惆怅,有兴奋。 一股无人交谈,无人理解的孤寂感从他们二人身上席卷而出。 “这两个傻子到底在装些什么,难道故意想引我们出手,借此抹黑我们的名誉?” “装腔作势,井底之蛙,不值一哂!” “你看这两个人,像不像两个碗,这些碗又大又圆,这两个人又长又宽!”有个吴姓少年嘚瑟的说道:“看见他们二人,我情不自禁就想起当年作过的一首诗……”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呦呦,你看这个面它又长又宽,就像这个碗它又大又圆! “呦呦,你们,来这里,吃饭,觉得,饭好吃,我开心!” “呦呦!呦呦!” 众人感受到欧阳酱油和上官山鸡,那股扑面而来的寂寞气息,瞬间掀起渲染大波。 “你觉得江湖是什么颜色?” 就在这时,上官山鸡忽然抬起头,他仰望苍天,眯起眼睛,露出一种怀念的神色。 “江湖自然是红色!!”欧阳酱油冷冷的说道。 “红色?”上官山鸡不解,满脸疑惑。 “刀锋血红,红如淋漓鲜血,红如天穹骄阳……” 欧阳酱油顿了顿,他指着手里的红色弯刀,邪笑着说道:“我的刀既然是红色,为何不能把江湖也染红了?” “你又觉得江湖是什么颜色?”欧阳酱油似笑非笑的问道。 上官山鸡沉默,许久之后,重重回了一声:“黑色!!” “何解?” “刀锋漆黑,黑如多变人心,黑如静谧夜空……” “怎么说?” 上官山鸡微微一笑,眼里露出精芒,他回道:“我的刀是黑色,自然能够把江湖染黑!” “吟!” 蓦然间响起一阵轻响,上官山鸡扬起黑色长刀,斩断清风,他低声呢喃:“此刀乃天下利器,刀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好刀!”欧阳酱油点点头,他满脸笑意:“的确是好刀!” “嗡!” 他轻轻点了点手中弯刀,严肃的说道:“此刀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刀长三尺,重二斤七两,锋三尺三。”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空气中,似碰撞出无数火花。 一片乌云飘过,天地好像在这一刻黑暗下来。 人们面面相觑,只觉口干舌燥,因为他们已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两个疯子。 明明只是两把书院弟子练习时用的刀,却被他们吹上了天,成了神兵利器。 回想起二人交谈时的话,众人顿时觉得喉咙发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刀锋漆黑,黑如多变人心,黑如静谧夜空……” “刀锋血红,红如淋漓鲜血,红如天穹骄阳……” “此刀乃天下利器,刀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此刀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刀长三尺,重二斤七两,锋三尺三。” 别人决斗时都要花半天时间解释两人间的恩怨,可这两个疯子的开场白却是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力量,可以让任何多余言语都变得苍白。 一位少年红着脸,他打量着手里的剑器,开始思索自己这柄剑的重量和材质。 “此剑长三尺三,重七斤三两,无坚不摧!!” “嘿嘿!” 他笑了笑,陷入幻想之中,看起来有些痴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离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离去 “此掌,采百家武学之长,炼于江湖这口烘炉,由数千人的性命锻造,淬于漫天血雨,试问天下间谁敢试此掌威力?” 一位少女举起自己白皙的右手,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这杆长枪,重一千两百斤八两,瞬息间即可开山断海!” 一位少年满脸红光,他伸出手,明明手里空无一物,但看样子像是托着什么重物,一副虔诚的模样。 “此剑虽只是一柄重三斤二两的木剑,但却是世间至宝,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一柄剑,因为他的主人姓王,天下第一剑客王富贵的王!” 王富贵的身体颤动起来,幻想起日后该怎么对别人介绍自己兵器,整个人变得无比激动。 虽然他很讨厌上官山鸡和欧阳酱油两个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出来的话值得学习。 …… 夕阳西下,凉风习习。 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斜斜背着一柄木剑。 在他面前,数百万大军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生怕惹得那位少年不快。 “唉!” 一声叹息随风远去,数百万人同时跌倒。 连成一片的声响,似怒海咆哮,宛若掀起惊天动地的灭世大浪。 少年孤零零的远去,感叹世上再无敌手。 他的剑!! 是什么样子? 在世人眼中是无法形容的—剑!是石破天惊的一剑! 好可怕的剑招!好一招让天地变色的剑术! 少年随手挥一挥木剑,竟使出了神鬼皆愁的招数,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劫难。 一剑已有惊天裂地之威,教见者丧胆,触目惊心!! “我以后要学剑,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剑客!” 王富贵回过神,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手,他称赞道:“多么美的手……多么逆天的剑客……” 他现在生出一种感觉,只要让他握住剑,就相当于握住江湖,握住整个天下。 日后夜深人静,他月下独酌,不会再觉得无趣,觉得孤独,因为将有一口剑守候着他。 “你不适合练剑!”林轩瞥了王富贵一眼,知道他的想法,然后平静的说道:“你没有当剑客的资格,所以……” 一位优秀强大的剑客并不是靠强大的悟性,也不是靠根骨资质,而是一颗心,一颗属于剑客的心。 能否成为强大剑客主要在于心,取决于诚。 只有诚,才可以成长为真正的剑客。 一剑挥出,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输赢,不在乎荣辱。 只在意出剑刹那的风情,在意剑招是否辉煌。在乎挥剑的感觉,出剑的荣耀。 王富贵是个俗人,做事跳脱,一身俗气,注定成不了厉害的剑客。 “你懂什么?”王富贵脸色微变,虽然被林轩泼了冷水,但也只是不屑的回道。 “你懂什么是剑?” “你虽然成天背着剑,可你知道背后剑是什么尺寸材质?” “你知道剑是什么颜色?你知道江湖是什么颜色?” 在他看来,一位侠客如果能清晰说出自己武器的尺寸和材质,那他一定对自己的武器十分了解,非常爱护它。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被叫做是一位侠客。 “呵呵……” 林轩似笑非笑,他摇摇头,随意说道:“我岁数不小了,早就不会讲这种话!” 他早些年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言论,只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久到他自己都觉得模糊。 “岁数不小?”王富贵满脸鄙夷,只当是在说笑。 “我决定好了,以后要起早贪黑,勤于练剑,争取早日在江湖上闯出名头。” 王富贵大袖一甩,气势十足,接着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少年说道:“等这两个傻子比完之后,号召弟兄们都过来,我要好好炮制炮制他们!” “懂了!”少年露出一副了于胸的神情,连连点头。 “保准让王大哥满意!” 他微微一笑,顿时挤入人群中,消失在王富贵眼前。 “有点意思……” 林轩摇了摇头,眼中露出精芒,缓缓抬起头,看向上官山鸡和欧阳酱油两人。 天空云舒云卷,潋滟的阳光从高处落下,洒在他们二人的肩上,和刀锋上。 “请出刀!”上官山鸡目光凛冽,缓缓开口。 “好!” 话音刚落,欧阳酱油就扬起手里的刀冲了过去。 “嘭!” 两人手里的刀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声轻响。 双方保持着握刀姿势,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 上官山鸡和欧阳酱油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在风中展开了一场无形的战斗。 林轩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早就料到会出出现这一幕,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两人保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怎么回事啊?” “怎么两个人都不动了?” “这是在装腔作势,还是在认真决斗?” 众人议论起来,大多对此感到不解,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怀疑。 两位刀客气势汹汹的邀战,结果真正打起来的时候静止不动,这算什么? 互相演戏呢? “难道说……”一位满脸雀斑的少年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寒气,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我境界?” “喂……喂……”有人不屑的看着他,随口说道:“你脑子有问题吗?” “无我境界?” “去你二大爷的!!” “哼!”少年冷哼一声,他故作深奥的说道:“你们懂什么?” “我心一切皆已成空,即为空者乃称为无。无我境界也称为无我境地,只有心无旁骛,武功相当的人,才能在决战中,达成的至高境界。” “哦!” 王富贵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头,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铜锣湾四兄弟之首,陈浩南是也!” 陈浩南满脸得意,脸上露出一种别人理解不了的骄傲神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王富贵面无表情的举起自己的双拳,放在陈浩南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陈浩南讪讪的问道。 “石墩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王富贵在电光火石间出拳,周围人全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看着他。 “好戏终于开始了……”林轩目光闪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早就希望有人对这几个奇怪的家伙出手,好看看这些人到底有都能忍。 不过他有一点搞不懂,为什么这四个人要这样行事,如果低调一些的话,做什么都会很方便。 他们四人的动作行为,简直可以说成,故意找茬,有意出风头。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寒风中。 “嘭!” “嘭!” 王富贵两只拳头破空而出,都打在了陈浩南的眼睛上,在他眼眶上留下两道淤青。 “你疯了?”陈浩南捂着眼睛,凄厉的叫出声。 他神色激动,满脸委屈,呼吸异常急促。 “这里是广寒书院,我们都是好人,是要做大侠的人,你凭什么欺负我?” “按住他!”王富贵摸了摸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的王大哥!!” 五、六个少年同时点头答应,他们一拥而上,将陈浩南团团围住,同时堵住他的嘴。 “我最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装,忍你好久了!”王富贵拍了拍衣袍,一身邪气的气息油然而生。 “你……”林轩看着王富贵,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冷风中。 林轩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自己像是教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之前他在真新镇坑蒙拐骗的时候,王富贵这个小胖子都跟在他身边,以一种懒散的态度看着一切。 后来两人混熟不少,一起策划过不少骗局,那时他就觉得这胖子有成为枭雄的潜质。 直到刚刚,他身上已出现了几分地头蛇的影子,倘若放纵这个胖子成长下去,终有一日会成长到人们想象不到的地步。 “怎么了?”王富贵有些疑惑的看着林轩。 “嘿嘿!” 他忽然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对着林轩说道:“你不会被我的威武气势所慑服,看上我了吧!” 王富贵转过头,再次开口:“你们把他身上的钱财都抢走,再好好教育一顿……” “好的!王大哥!”跟在他身边的少年点头哈腰。 “你……” 林轩面色一沉,他感觉自己可能想错了。 王富贵不是枭雄的人设,也不是地头蛇的人设,而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矮胖子。 “注意分寸……” 林轩丢下一句话,大步迈开,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王富贵不解的问道。 “江湖……” 林轩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渐渐凛冽起来。 江湖是什么颜色? 剑又是什么颜色? 是他心的颜色!! 他若有意成为一代大侠,那么剑就是白色,江湖也是白色,纯粹的没有丝毫污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若有意成为一尊恶魔,那么剑就是血色,江湖也是血色,每一个角落都会充斥着妖艳的红。 天下无宁日,人人都得以泪洗面,痛苦哀嚎。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交战 第二百六十六章交战 雪山之巅。 金色的阳光下。 清冷的寒风中。 林轩红袍翩翩,他漫步在祥云深处,觉得心神畅快,无比舒适。 “你终于来了……” “我的好师弟……” 低沉的声音从缥缈的云层中传来,宛若雪山上吹过的春风。 天穹像是刚刚大亮,残留下的余晖将四周的云彩染成橘黄色,显得绚烂而辉煌。 天边偶尔掠过几只大雁,在灿烂光辉的照耀下宛若七彩琉璃。 林轩迈开步子,迎着阳光,似是被罩上一层光晕。 微风吹拂,他两鬓的长发随风飘荡,衬着艳红色衣袍,无比炫目。 “出来吧!” 林轩长叹一声,脸色有些复杂。 “铿锵!” 听到这个声音后,他立即警惕起来。 “嗡!” 刺目的银光闪出,林轩情不自禁的眯起双眼。 他站在浓郁的云层中,对方也藏在这里。 但林轩能够察觉到丁杰的身形,所以在这场决战中,他已占了上风。 只是丁杰向来城府很深,他又怎么可能留下这种破绽。他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交战,一定有所依仗。 林轩想不通其中的玄妙,索性就不再去想,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师兄既然有意和我一战,师弟绝不会推辞,何不出来一叙?” 与此同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既然决定一战,那便不要废话了!” 气劲破空,嗡嗡刺耳。 凛冽的光芒闪烁,摄人心神。 林轩全神贯注,随时恭候丁杰的袭击。 “轰!” 巨大的嗡鸣声在他耳畔响起,林轩瞬间挪动脚步,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牵引了一般,迅速向后倒退。 入眼的是一柄宛若透明的冰剑,以及身穿灰色衣袍的丁杰。 冰剑散发着阵阵寒气,周身更是有水滴落下,似乎再过不久便会融化。 “你的竹棍呢?”丁杰瞥了林轩一眼,发现他手中并没有兵刃,所以开口问道。 林轩往后退,丁杰握着冰剑朝前刺。 两人一进一退,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他们。 渺渺的云海掀起巨大的声响,就如同在湖泊中丢下一块巨石,轰然炸开。 林轩和丁杰的动作,落在厚厚的云层里,顿时开凿出一条道路。 “竹棍被我送人了,送给了一个年轻人……”林轩脚尖点地,不停的倒退。 “真不愧是林师弟!”丁杰赞叹一声,可他脸上并没有赞赏的神情,有的只是如雪一样的冷漠。 他本想祸水东引,将麻烦丢给这位师弟,没想到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嘭!” 冰剑似弱柳拂风,竟借着微弱的清风陡然加快速度,于空中留下无数残影,近乎一道闪电射向林轩。 冰剑距离他越来越近,此时此刻只剩不到三尺远。 “什么?” 林轩微微皱眉,虽然对方的冰剑没有刺在他身体上。但却有一股庞大的穿透力通过气流,汇聚在他的胸口,差不多快要刺破他的肌肤,击中他的内脏。 “哼!” 林轩冷哼一声,猛地跺脚,抬起右拳挥了出去。 在他脚下的地面霎时间四分五裂,出现蜘蛛纹般的裂痕。 “真是无情啊!” 虽然现在林轩已脱离了冰剑的进攻,但是钻透骨髓的冰冷刺激感却让他心悸,他凝视丁杰,眼中释放出骇然的精芒。 “轰!” 林轩一拳轰在丁杰手中的冰剑上,刺骨的寒意蓦然间从右手传遍全身,让他连打几个冷颤。 “好冷!!” 林轩脸色煞白,牙齿上下抖动,他低头看向自己右手,瞳孔骤然收缩。 他整条手臂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此刻正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在祥云中看起来晶莹剔透,简直就像是冰雕玉琢。 “哐啷!” 丁杰的冰剑寸寸碎裂,最终只在他掌心留下几滴水珠。 衣袍猎猎作响,随风舞动。 两人都有默契的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 他们都很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试探。 只不过有一点他们不明白,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决战中拿出几分实力,也不知道今时今日会不会有人受伤,会不会有人失去性命。 林轩和丁杰的恩怨在道玄宗开始,一个有意装傻,一个故意充楞,虽然他们早就想对彼此出手,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一坛老酒,时间越长,品尝起来越是醇香。 而他们之间的战意也差不多,两人亲手在心里埋下比试一场的种子,早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就在这雪山之巅,白云深处,他们将摘下树上的果实,来一场谁也猜不出结果的决战。 林轩站在高山之巅,心底生出无尽快意,他是自视甚高的阴谋家,视世间枭雄为蛇鼠蝼蚁,不堪一击,不值一哂。 可在丁杰面前,他没有太多值得自傲地方。 起初他们相识的时候,林轩只以为对方是个会耍手段的修仙者,可随着时间的变化,他早已将丁杰放在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想必你等一天也等了很久了!”丁杰放声长笑,笑声邪气十足。 “我们是同类,是一种人,所以我必须知道你的实力如何,否则心里难安。” 林轩颔首,微微一笑,他轻声说道:“能够和师兄这样的人交手,是我的荣幸!” 事实上的确像他说的一样,他们两个无论怎么伪装,怎样演戏,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们这样的人很难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站在他们两人对立面的可能是整个天下,绝不能出现丝毫差池。 “呵!” 丁杰轻喝一声,握紧双拳朝着林轩冲去。 他身上涌出浩瀚的气势,狂暴的气劲朝四面八方涌去,震的四周的云层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荡漾起无数涟漪。 “嘭!嘭!嘭!” 两人瞬息间交手几十个回合,丁杰的拳头一拳快过一拳,威力也不断增强,仅凭借交战时的余波,就能轻易让一块巨石化作齑粉。 丁杰在进攻,势如破竹,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林轩在防守,他的动作连贯圆活,时而出拳,时而出掌,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接下了丁杰迅捷的拳头。 他双手挥出,掌心相对,呈抱圆状,轻柔而优雅地掣出攻击,看似平凡的招数间却有可怕的威力。 林轩长袍翩翩,动作如行云流水,宛若一位娴静的美人随风而舞。 “嘭!嘭!” 空气中发出剧烈的震荡之音,云气翻腾涌动,宛若怒海咆哮。 林轩用的是太极拳,虽然他会很多拳脚功夫,但远远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地步,所以就选了一套最诡异的武功。 太极拳是一套没有招数的武功,也是没有止境的武功。 它最奇特的地方在于,随着使用者见识的变化,往往可以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当使出这招后,任何精深的武学的妙意都信手拈来,如水到渠成般自然,一切玄奥尽在其中。 只要脑子里有足够的武学底蕴支撑,使出这门武功的人总是会在临敌时自然而然的生出最适合的作战手段。 他迎战的时候或许会觉得理所当然,可事后却会拍手称快,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类似对弈的棋手,双方交战到巅峰境地时,每一子都妙不可言。 日后回忆起来,也会长吁短叹,觉得难以超越。 太极拳和太极剑是相通的,这两套武功的根底一样,而林轩剑术恰好达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所以对太极拳的领悟也极为深厚。 “轰!轰!” 林轩身形轻灵,出招虚虚实实,收劲放劲随心所欲。 丁杰威力无匹的拳头一会儿被他的虚招卸入空气中,一会儿被他的实招借力打力从而返攻。 “这是什么?” “好诡异的手段!!” 丁杰目光闪烁,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们每一次招式交锋,都会震的空气掀起狂涛骇浪,不过十几息的时间,深厚的云层已经完全消失在两人的招数下。 丁杰身上强大的气势使得四周风沙漫天,尘土飘扬。 而林轩则是轻柔缓慢,并没有什么凌厉的气势,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差距。 “嘭!” 两人同时挥拳,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他们周遭刹那间引动巨大的风暴,朝着四面八方压盖过去。 “不差!” 林轩身形倒退,双脚在地面拉出两道深沟。 丁杰无论是反应力,还是速度,亦或者对招数变化的了解都抵达了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境地。 虽然没有使用意境,显然他的招数已臻至巅峰。 由此可以推断……他并没有拿出真本事…… “你还在试探什么?” 林轩大口喘着气,面色煞白,有些戏谑的问道。 “你又在试探什么?” 丁杰似笑非笑的看了林轩一眼,随后自顾自的说道:“你的武功确实诡异,可并没有意境,而以师弟的本事,又怎么可能领悟不出意境?” “那你呢?”林轩反问:“师兄也没有意境,你究竟是不会,还是故意留手?” “哼!” 一声自嘲的轻哼渐渐无声,最终消失在了风中。 丁杰伸了个懒腰,他轻声说道:“看样子师弟今天得拿出些压箱底的本领,否则很难离开这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邪气凛然 第二百六十七章邪气凛然 微风徐来,林轩和丁杰遥遥相望。 “这一场决战牵扯很多东西,或许有生死,或许有未来,或许……” 林轩衣袍猎猎,他轻声开口。 他说出的话很矛盾,但在丁杰看来却不觉得有问题。 他们二人的生死由对方决定,在于二人这场架打到什么程度。 这场即是他们期待已久的决斗,也是向暗中观察这里情况的人展现自身的价值。 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往往会更在意比较有价值的事物。 失败会被轻视,也许…… 还会死!! 这场较量会影响很多东西,早已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 林轩和丁杰虽然不知道那些觊觎他们人的谋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师兄弟二人都成了棋子,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棋子。 “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同,不能容忍修行手段,如此一来,师兄的实力还有几成?” 林轩目光闪烁,他深吸口气,轻声问道:“招数方面我们已比拼过,不知什么原因,师兄并不愿意动用意境,而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同样没有使出意境……” “如果只是这样比斗,最后你我两人都会力竭……” “意境?” “乘人之危?” 丁杰嗤笑一声,满脸嘲讽之色,他冷冽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随后朗声说道:“当初师弟还没有来此,便已向我展现出可怕的剑意,只可惜那时候的你失去知觉,所以并不知道。” “想要在这里领悟意境的确易如反掌,可如果在外界……” “也许成仙……都比悟出意境要简单……” “什么!!” 林轩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没想到一切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他大脑飞速远转起来,回忆和丁杰发生的事。 “茶?” 林轩心中乍现出一缕光芒,他沉声说道:“没想到师兄早就试探过我……”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他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眉头皱起,无比戒备的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出剑,也不懂你为何不用意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丁杰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轩,他笑着说道:“如果师弟的实力只是靠修为支撑,此刻若仍固执已见,不用剑招,不出意境,你真的会死!!” 他嘴角上扬,眼里有笑意,但神情异常冷漠。 这怪异的表情组合在一起,像是一只阴冷的恶鬼在轻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觉得可以试试!” 迎着丁杰戏谑的眼神,林轩冷声回道。 “可笑……” 说完之后,丁杰放声长笑,笑的邪气凛然。 他闭起双目,额头青筋暴起,散发出一种玄之又玄的缥缈气息。 “怎么回事?” 林轩满脸疑惑,在他的感知下,丁杰身上忽然涌起一股奇特的波动,他从未见过这种异样。 山巅的气温急促下降,凝重的气息蔓延全场。 数个呼吸后,丁杰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眼。 “什么!!” 林轩满脸惊骇,呼吸猛地急促,身形连退了好几步。 丁杰双目一片赤红,仿佛可以滴出血来,看起来妖艳而阴森。 在他眼眶中,原本漆黑的瞳孔转而被黑色月牙所取代。 一阵清风吹来,可怕的气息宛若一座无形的山石压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林轩莫名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鬼?”林轩喃喃低语,脸色煞白如纸。 “你真的会死啊!” 丁杰的漆黑长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疯狂地舞动着,萦绕出一种森然的氛围。 他桀桀的笑了笑,伸出手指按在了自己眼眶上,这副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妖邪狂娟。 林轩深深看了丁杰一眼,脑海一阵恍惚,他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师兄变了,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尊邪气冲天的妖魔。 “啊!!” “啊!!” 丁杰仰天咆哮,声音震耳欲聋,凄厉而渗人。 “轰!!” 林轩的身体猛地抖动起来,对方宛若雷霆一般的啸声仿佛有可怕的魔力,竟让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师弟啊……” “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丁杰狂笑不止,声音桀骜嚣张。 他右目紧闭,左目微眯,右眼下方有一道猩红的血痕顺着他的脸颊落到地面。 “滴答!滴答!” 在林轩的世界里,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声响。 滴血声每响起一次,他的心神便要震动一次,仿佛有一只手停留在他的心脏上,随着血滴声的变化而攥紧。 好半晌之后,林轩大口喘气,鬓发完全被汗珠打湿。 “你!!” 他的目光落在丁杰手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丁杰手里握着漆黑色的弯弯月牙,那月牙三尺大小,漆黑如墨,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月牙仿佛由千年寒冰组成,传出彻骨的寒意,周遭更散发着淡淡白雾。 “嘶!” 林轩倒吸一口凉气,在月牙释放的冷意下,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住。 “嗡!” 他尝试着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动作一下缓慢了几十倍。 速度和思想? 林轩目光微凝,心里生出不安的情绪。 月牙上的那种冷意,并不像世俗间的寒气,而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师弟,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丁杰大袖一甩,他伸出左手摸了摸脸颊流淌的热血,放在嘴里舔了舔。 “哈哈哈哈!!” 张狂肆意的笑声在山巅回荡,丁杰浑身散着可怖的气息,犹如邪魔在世,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邪恶。 凶煞。 癫狂。 林轩默默的看着丁杰,他敢断定,对方自身状态出现了问题。 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使用的东西有问题,让自己的心态和气质都出现改变。 之前丁杰看起来精明,身上隐隐还有一种猥琐气息。 但现在他完全改变,竟从满身俗气的正常人变成了邪气盎然的怪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轩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笑的诡异的男人会是丁杰。 他不知道丁杰用了什么手段,但看情况应该不是功法,更不像厉害的法宝,而像是他本身就掌握的能力。 他的眼睛有问题!! 不!! 应该说这很有可能是他本身的天赋!! 修炼界有人天生就掌握着可怕的能力,或许是自由操纵水火,或许是掌握空间,这种能力千奇百怪,算是另一条修行之路。 只是这样的人太过于稀少,有时在万万个人中,也很难找出一个。 看他这副模样,应该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性。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什么…… “不错!!” 丁杰似是看穿了林轩的想法,他桀桀的笑出声:“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我天生就掌握的瞳术!” “即便没有修为之力,即使在这种奇特的世界,我的瞳术依然可以使用!!” 林轩沉默,只是目光略显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丁杰脸上满是邪异的笑容,衬着嘴角的未干涸的鲜血,显得邪气冲天,致使天边吹过的风都忍不住哀嚎起来。 “我一直觉得师弟有资格和我一战,可你为什么现在要露出这副神情?” “自视甚高的林轩,自认为剑法独步天下,资质逆天的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 “恐惧!!” 丁杰嘴角泛起冷笑,残酷无情的声音轰鸣而出,整片天地都似乎被这道邪恶之笑所感染,多了一股阴冷、肃杀之意。 “恐惧!!” “我竟然在你身上嗅出了恐惧的气息!!” “你还是那位心机深沉如海,成天带着伪装面具的林师弟吗?” 林轩沉默,一言不发,用眼睛盯着丁杰。 他身体起伏不定,呼吸也有些紊乱,像是正应了丁杰的话。 “哼!” 丁杰死死握着手里的月牙,他身上的邪气越发浓郁,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势。 “哦……” “你现在应该是在想,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我还不出手?” “是我在隐藏?” “不!是你在隐藏!你还在隐藏什么?” 丁杰满脸讥讽,他冷笑起来:“再这样等下去,你必死!” “是吗?” 林轩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声,他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还剩几分意识,但显然你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蠢!” “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你在等什么?”林轩深吸口气再次说道:你既然想要等,那我索性就给你足够的时间!” “等?” “真是可笑!”丁杰不屑一顾,但声音尖锐几分。 林轩目光闪烁,他开口反问:“难道不是?” 呼啸而过的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整个天地都在哀鸣,畏惧丁杰的气息。 丁杰嘲讽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以你的本事,以你的状态,究竟哪来的自信和我说这种话?” “是吗?” 林轩抬起头,露出追忆之色,他感慨万千。 “你见过风的痕迹吗?你见过气流吗?你看见过声音挥洒的印记吗?” “你知道什么是坐忘?” “你懂什么是道法自然?”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帝临 第二百六十八章帝临 雪山之巅。 金灿灿的阳光下。 “你见过风的痕迹吗?你见过气流吗?你看见过声音挥洒的印记吗?” “你知道什么是坐忘?” “你懂什么是道法自然?” 林轩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使得丁杰周身涌动的邪气平淡不少。 “你什么意思?”丁杰冷笑,他不屑的看了林轩一眼。 “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林轩声音平淡,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望之意。 “我不懂?”丁杰怒吼一声,他咆哮起来。 “我不懂?” “我怎么可能不懂!!” 空气在这一瞬间沸腾,狂风也疯狂呼啸。 “火来!!” 丁杰暴喝一声,手中黑色月牙立即散发出漆黑的光芒。 “呼啦啦!” 林轩听到了翻书的声音,这声响在这地方显得无比刺耳,因为这里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声音。 他脸色一沉,抬头看了过去。 “书?” 林轩目光闪烁,神色凝重。 丁杰手里的月牙其实是一本书!! 状若弯月的书!! “火来!!” 丁杰再次发出一声暴喝。 “嗡!” 一声轻响,翻开的书中冒出一颗十丈大小的巨型火球,散发着骇人的高温,停留在半空中。 “火!!” 这颗火球由炽热的火焰组成,流光溢彩,无比刺目,顿时使得整个山巅掀起滚滚热浪。 “去!!” 丁杰目光凛冽,他抬起左手食指,对着林轩遥遥一点。 “轰!!” 停留在半空中的火球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一道流星向着林轩冲去,在风中划出了一条醒目的火光。 “轰!!” 无形的气浪吹得林轩长发飘扬,他身上的红色长袍也跟着摆动起来。 “有点意思!” 那个火球距离林轩不到数丈距离,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置身火炉中,仿佛自己随时可能会在恐怖的高温下化作飞灰。 但林轩面色上没有丝毫紧张之情,反而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人呢?” 邪气盎然的丁杰露出一丝迟疑,他低声呢喃:“你去哪里了?” 林轩哪里都没有去,他仍旧站在原地,可丁杰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的人的确还在丁杰面前,可丁杰根本感觉不到林轩的气息。 这就好比林轩只是一道虚影,并不是真实存在。 “轰!” 宛若骄阳般炙热的火球穿过林轩的身体,向着远处疾驰,冲撞到了云海中,掀起滔天波澜。 “轰!” 阵阵无形的气浪四溢开来,挚动狂暴的热风,威势无比骇人。 由火焰凝结成的火球与云层摩擦,宛若干柴遇上烈火,登时点燃整个云层,瞬息间迸溅出无数火花。 几个呼吸的时间,天边形成了一片火红色云彩,仿佛一片完全由火焰构建出的海洋。 “嗡!” 冷风吹过,甚至也被火焰所影响,变为了温度极高的热风。 烈焰云朵拖着长长的橘色尾巴往远处飘去,释放了浩瀚无垠的高温。 浩浩荡荡的火热气息震动整片天穹,可怕的温度不断向周遭扩散开,宛若火山喷发一般。 “轰!!” 巨大声响撼彻天际,无尽热浪崩爆而出,荡起磅礴气象。 “这是怎么了?”广寒书院的一位弟子满脸骇然,他脑海嗡鸣一片,心里掀起滔天大浪。 整个天空都充斥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烈焰,许多人下意识的抬起头,一个个脸色大变。 “天空怎么铺满了火焰?这是什么情况?”有个老人面色阴沉,呼吸急促起来。 他在这恐怖的天象面前察觉到不仅仅有死亡的气息,还有宛若能毁灭一切的威势。 “如果天塌下来,这片火海落下来,我们怎么可能不死?”一个矮小的胖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虽然他想迈步逃跑,但身体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这是我修炼武功所产生的异象,你们不必担心!!”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广寒书院,响在人们心底。 “这是院长大人的声音?”一位脸色铁青的中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抚须而笑,满脸赞叹之色。 “真不愧是天下无双的院长大人,只是远远看着这副场景,我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武功刹那间便突飞猛进……” “不错!不错!” 一位年轻人露出仰慕之色,他郎声说道:“见了院长的武功之后,远远胜过我十年苦修。我对院长的敬仰之情,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快去帮我找一条新裤子……”一位小胖子红着脸,满脸阴郁的望着身边的少年。 “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你们一定会……” “好的王老大!!”那些少年连忙点头。 …… 广寒书院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可丁杰和林轩两个人都没听到,还处于对峙中。 林轩凝视身后的滔天大火,眼底反衬出璀璨光亮。 “轰!!” 绚烂的火光比天空的骄阳还要刺目,他面无表情,但看起来悠然自得。 他领悟出坐忘之境,但并没有学会什么厉害的术法,直至他在紫府内刻印出《道德经》后,脑海里自然而然生出无数法决。 刚刚他使用的术法能让自己溶于天地间,相当于将自己变成虚影,很难被破解。 只不过他这个溶于天地有限制,也许是因为林轩对道法的领悟还不够深,因此只能和方圆九丈的天地相融。 旁人想要伤到林轩,得用特殊手段,直接攻击他的识海,伤害他的灵魂,从而影响他的心境,迫使他退出坐忘状态。 也可以将自己的意境铺满九丈内所有空间,透过这样的方式,和林轩来一场天地道法的比拼。 若对方的意境稍胜一筹,林轩就会被逼出坐忘。 若林轩胜过对方,那人就会受天地反噬,身受重创。 当然这并不代表正常手段便不能触碰到林轩,只要攻击威力足够强大,强到足以毁灭他九丈范围内的一切,林轩也会受到伤害。 丁杰的火球术虽然强横,但不能毁掉林轩方圆九丈内的所有事物,所以伤不到他。 林轩收回目光,向着丁杰淡淡一笑,似乎是在挑衅他。 “你在笑什么?” 丁杰左手握拳,放声怒吼。 “你在笑我?你觉得我可笑?” “哪里可笑!!” 冷风彻骨,发丝乱舞。 丁杰松开紧握的左拳,伸出食指猛地点向林轩。 他的声音桀骜而狂妄,充满邪气。 “你自以为剑法通天,宁愿使出这样的手段也不对我出剑,你凭什么羞辱我!” “既然你的剑术精妙,喜欢自以为是,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剑!” “帝临!!” 话音刚落,一道剑吟声响彻林轩的脑海。 “呼啦啦!” 月牙状的书籍翻到另一页。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从丁杰右手的书中飘出,化作一道流光,以势不可挡的威势轰然落下。 那人通体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整个人霸道无双、尊贵不凡。犹如统御江山的皇帝,对着叛臣贼子出一击必杀之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剑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仿佛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不知不觉中,一丝丝金黄色的雾气从那人身上涌出,宛若潮水一般,霎时间让整个山巅都充满了金色雾气。 “剑气?”林轩目光微凝,满脸疑惑之色。 从山岩到挺拔的青松,从地面到云海,山巅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深深的剑痕。 那金色的雾气不是雾气,而是剑气。 大雾弥漫仿佛无所不在,所以致使整片山巅都充满剑气。 “轰!!” “轰!!” 清风吹过,竟也被斩断,它随着化作齑粉的树木,跟着碎成粉末的岩石,一起飞向远方。 金色的雾气中存在着深入骨髓的阴寒杀气,以及压的人无法喘息,无法避让的霸道气息。 这是极其霸道的剑招,也是近乎完美的剑招。 任何人处在这一剑,任何人面临这一招,都会生出天上地下无处可藏的错觉。 只可惜品尝这一剑的人不是旁人,他是林轩,他本身就是一位旷古绝今的剑客。 “不错的剑招!” 林轩眼睛一亮,虽然他从没见过这种帝王剑招,但此时也仅仅觉得这一剑不错,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艳。 如若他出剑,只一招就足以破解这招。 “帝临!!” 模糊不清的人影忽然发出一声睥睨的咆哮,宛若晴空霹雳,使得周遭空气都嗡嗡作响。 金色的人影浮在林轩跟前,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是一样的孤傲,一样的冰冷。 他手里的长剑离林轩的咽喉不到三寸,这一剑缓缓挥出,似乎秉承着天地的意志。 茫茫天威,不可估测。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帝,王天下之称呼也! 剑,怀帝无上杀意!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里!! 剑之一出,教天下人胆寒!! 林轩眼中闪过渗人的精芒,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只有在面对剑客的时候才会露出这副神情,虽然对方没有他强,但却是一位合格的剑客。 两位剑客相遇,势必会比上一场。 可惜……他没法出手…… 林轩心情复杂,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惆怅。 剑来了…… 径直刺入了他的咽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坐忘 第二百六十九章坐忘 清风之下。 “嗡!” 悠扬的剑鸣声回荡在高山之巅,透出一股森然的死亡气息。 虚幻的人影掣出帝王般的剑招,刺入林轩的咽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一剑带着九五至尊的无上霸道,带着骇人杀机。 就在这一刻。 阵阵金雾中传出低沉婉转的剑鸣声,剑鸣声无比急促,听起来竟像是一句话。 “晴日初迎帝,春风暗拂旌。龙袍遥入目,飘渺云雾横。” 曲调悠扬婉转,仿佛温暖和煦的微风吹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四周金黄色的浓雾彻底发生变化。 丁杰左眼眯起,右眼紧闭,浑身散发着无法无天的邪气。 他嘴角泛起冷笑,满脸期待之色。 此时此刻。 寒风微卷。 所有金色浓雾聚拢起来,顷刻间爆发出璀璨的光亮,充斥着整个山头。 耀眼的光辉散去之后,一条长约三丈的金龙漂浮在半空。 “吼!!” 金龙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在这一声下,整个山巅掀起滔天大风。 无形的声波层层叠叠朝四面八方传去,震得地面都略微颤抖,震得丁杰连退好几步。 “吼!!” 龙躯挺拔,携带着凌厉的气势对着林轩咆哮而去。 金色人影于刹那间消失,化作莹莹光斑飞向了手中长剑。 金色的剑停在半空,已刺入林轩咽喉,似乎只需稍稍往前一冲,就能完全贯穿他的喉咙。 “吼!!” 与此同时。 金龙咆哮而来,它衔住停在半空的长剑,带着恐怖的威势,直接撞击在林轩身上。 “吼!!” 金龙的声音有着君临天下的霸气,显得孤傲而不可一世。 另一边。 即便身处险境,即使整个人都已被金龙庞大的身躯淹没,林轩脸上依然没有慌张之前。 “帝王剑术……” 林轩低语,心中对此产生了好奇。 这一剑的变化并不难,可他却不能使出同样的剑招,就算以他的底蕴,也没法完完全全用出一模一样的招数。 因为这是帝王之剑,只有万人之上,只有王者才能使出的剑术。 想要用这招,必须有一颗唯我独尊的心,有一身皇者气息。 林轩不是皇帝,也不是王者,更没有征服天下的野心,所以他不能使出这一剑。 金色长龙如同天上的太阳,以一种能碾压一切的气势轰鸣而出。 在金龙面前,天地万物像是深感惭愧,悄悄敛起姿态,失去往日神采。 “轰!!” 金龙穿过林轩的身体,飞往白云深处,最终爆发出磅礴的气浪,使得厚厚的云层都被那股宛若惊人的气劲所吹散。 余波散尽。 林轩仍然屹立在原地,在那样可怕的攻势下,他的脚步一步都没有移动,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伤痕。 丁杰使出的招数的确诡异,威力也非同寻常,可连林轩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伤到。 “师兄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 “不要留手,尽情对我招呼,因为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他带着感慨,带着惆怅,以一种寂寞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放屁!!” 丁杰满身邪气,他放声怒吼,语气桀骜。 “这世上任何招数都有破绽,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的术法,所谓完美,终归只是号称完美而已!!” 林轩目光平淡,虽然他说话狂妄,但心里十分赞同丁杰的说法。 世上永远不存在完美的事物,归根结底还是境界和眼见问题。 说的简单些,你永远不懂自己所见的天地,是不是真正的天地,兴许只是坐井观天,故步自封而已。 学无止境,道无止境。 过去他曾见过很多完美剑术,自己也创造过堪称完美的剑招,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堪一击。 “你说的不错,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术法,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有破绽!”林轩淡淡开口,语气平静。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破绽在哪里!!” 丁杰暴喝一声,眉宇间邪气凛然,宛若一尊妖魔。 “花海葬……” 他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右手的月牙再次翻页。 “哗啦啦!!” 丁杰猛地抬起左手,隔着遥遥虚空,对着林轩按下。 阵阵嗡鸣声响起,只见地上的碎石以及凌乱的杂草全部升腾而起,漂浮于半空中。 一股凝重而压抑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轰!!” 丁杰掌中的月牙发出一声巨响,更带起阵阵狂风。 数不清的紫色梅花轻飘飘的从书里面飞出,霎时间便在半空中汇聚出一天长约十三丈的花路。 一股呛人的腥味弥漫而出,更掀起寒入骨髓的森冷。 那种腥味是足以让众生肝胆俱裂的味道,那种冷是可以冻彻灵魂的寒意。 梅花的紫是鲜血凝固之后的紫,仿佛曾从血淋淋的潭水中浸泡数十年,这种色彩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气息,只看上一眼就觉得作呕。 层层叠叠的紫色梅花从远处望起来像是一条河流,一条湖泊,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渗人的戾气。 花海汇聚在半空,含着浓浓杀意。 “这是什么东西?”林轩皱起眉头,即便以他的见识,也看不出梅花的来头。 像是术法,可又像真实存在的事物。 “去!!” 丁杰暴喝一声,蓦然用力挥手。 “轰!!” 半空中的紫色梅花受到丁杰的指示,顿时引起滔天腥风。 梅花像是鹅毛大雪纷纷从天边落下,只不过这雪不是白色,而是紫色,宛若苍天泣血。 “轰!!” 刺耳噪杂的声音响起,只见一条从天际流下的紫色瀑布横挂在半空,拦在了林轩的头顶。 花海的上方是漫天祥云,是绚烂的晚霞。 花海的下方是林轩,它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落下。速度很快,迅捷无比,也许下一瞬间就会完全压在林轩身上。 夕阳之下,梅花翻飞。 “你可曾听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轩摇了摇头,忽然开口。 “那么……便让你看看这一招……” 他双目闪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林轩伸出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蓦然间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从梅花中出现。 “铛!铛!铛!” 原本应该攻向林轩的花海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最下方的梅花盘旋 着向上冲去,抵御着上方的进攻。 “什么!!” 丁杰脸色一沉,受他操纵的花海此时竟出现了反抗,不光没有顺从自己的指示,反而倒戈往他这里奔袭而来。 “怎么可能!!” 他的身躯猛地一颤,脑海一阵嗡鸣,内心更掀起滔天大浪。 “可恶!!” 丁杰深吸口气,紧紧捏住手中的月牙,身上散发的邪气都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散去。 每一瓣梅花似乎都有千钧的重力,两波势均力敌的花海撞击在一起,宛若兵器交戈,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带起无数苍白的火花。 虽说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但这些火花依旧显眼醒目。 四溢的梅花散落在风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 “轰!!” 伴随最后一瓣梅花碰撞在一起,丁杰整个人摇摇欲坠,看样子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 “可惜……” 一声慨叹,最终无声,消失在了天边。 丁杰手中的月牙化作流光射入他的右眼,他立即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啊!!” “啊!!” 他的额头渗出无数冷汗,面色煞白如纸,气息也萎靡不少。 “唉!” 丁杰撑开双臂,席地而坐,他大口喘着气,露出苦涩的笑容。 “师弟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啊……” “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战斗……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因为丁杰没有从林轩身上感受到杀气。 “你不怕我杀你吗?”林轩挥了挥衣袖,走到丁杰身边,跟他坐在了一起。 “当然不怕!”丁杰眯着眼睛,看起来很颓废。 “你身上没有杀意!”他揉了揉眼睛,沉吟许久,再次说道:“我一直是个自信的人,直到遇见师弟……”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以后我们可能会成为宿敌……” “是吗?”林轩躺在了地上,他闭起眼睛,静静感受着清风拂面。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良久以后,林轩忽然开口。 “因为你没有把握!”丁杰顿了顿,他擦了擦脸颊,抹去上边的血痕,沉声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定有保命的底牌,也许……”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林轩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林轩歪过头,他看着丁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轩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也很郑重。 “你……” 丁杰凝视着林轩,看着他灿若星辰般眼睛,心里涌起复杂的感受。 “不管你以后遇见什么情况,只要一句话,天涯海角我都会赶过去!!” 丁杰目光深邃,他低声说道。 “这是我欠你的!!” “欠……” 林轩呢喃一声,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所见的事物也变得模糊不清。 “呼!呼呼!” 他闭着眼睛,打起呼噜,睡得很死。 ps:本人以前的马甲叫大大超将军,写过一本叫《傲剑尘缘》的书,可惜后来一不小心进宫了 最近章节有一部分情节参考了上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琐事 第二百七十章琐事 “呼……呼……” 丁杰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噜声,脸上的苦涩之意变得更浓。 看这个男人的情况,显然早就撑不住,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心态有问题,只需继续再出一招,就能轻易击败他。 他那样的术法应该会剧烈的消耗体力,以如今的凡人之躯,没法在那样的状态待太久。 “真是……” 丁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 “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来最近是我过于松懈,否则早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破绽……这也只能怪我,没法完美掌控那一招,不然结果大概会不一样……” 丁杰深吸口气,踩着寒风,大步向远方走去。 …… 广寒书院的一座宫殿。 漆黑的大殿里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有噪杂的声响,甚至连微弱的风声都显得很清晰。 宫殿深处,高大的王座上,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慵懒的躺在上面。 她身穿宫装,肌肤凝脂宛若白玉,目光清冷。 “那个姓林的小子使的是什么?” “周身萦绕着玄妙气息,整个人仿佛溶于天地间……” “看样子有点类似于境,但仔细想想,两者又有着天壤之别,难道是自创的新境界?” 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起冷冽的声音,宛若雪山上吹过的清风,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人不靠意境,却能凭空招火,真让人大开眼界!” “一个会使妖术,一个武功诡异,暗中还藏有不少鬼魅魍魉,看来我这书院也是暗流涌动,没有想象中的太平……” …… 月明星稀。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林轩身上,将他穿着的大红色长袍衬得熠熠生辉。 此刻他闭着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呼吸匀称,睡得很安详。 无论周遭的风有多刺骨,无论风声有多么萧瑟,都不能对他产生影响。 林轩缓缓睁开双眼,他伸了个懒腰,吹着舒适的清风,整个人觉得无比舒畅。 “呼!”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抬起头,静静地欣赏着天空的精致。 林轩神态宁静,眼眸看起来就像是寂静的星空,像是沉寂的湖水。 但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其实他的心里无比复杂,甚至还有一丝后怕。 丁杰认为他欠林轩一个人情,毕竟林轩没有动他。 其实林轩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也是不敢杀。 当时他累的不行,随时都可能跌倒在地,即使想杀丁杰,也无能为力。 再者就是丁杰所说的话,他们这样的人一定有保命的底牌,到时杀不了事小,伤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使出那些招数的时候,身体会变得疲惫不堪。 进入坐忘之境并不难,但强行控制天地,通过自己的感悟,借用天地之力,用规则来攻击敌人,却是一件难事。 他想要这样做,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这代价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他在驱使天地之力时,身体会遭受一定的压力。换句话说 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承受更多的压力,林轩所能掌握的天地之力也会变强。 只是这样做的副作用很大,到时他的身体会很疲惫,极有可能在完事后昏倒过去。 万一收拾不了敌人,他自己就危险了。 如若不是丁杰手下留情,没有在林轩昏睡过去的时候出手。 如果那家伙施法的时候心性正常,一定可以看出林轩在装腔作势,也许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真是危险啊……” 林轩皱着眉头,感慨一声,缓缓下山。 …… “听说上午的天象是院长修炼武功而导致,那几乎铺满整个天幕的滚滚烈焰,真的可以凭借武功做到吗?” “你懂什么?” “以院长的实力,即便称不上当世最强,可至少也在顶尖高手的行列,你区区一个书院弟子,哪里有资格评论院长的武功!” “据说院长所擅长的是冰之意境,全力施展后能冰冻千里海域,可从没人说过她会和火有关的武功啊……” “哼!” “院长以冰之意境闻名天下,可这并不代表她使不出和火有关的武功!” 林轩走在月光下,一路听见不少人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他和丁杰战斗所造成的奇特景象。 “广寒书院院长到底想做些什么?” 林轩目光闪烁,心里涌起无尽的疑惑。 虽然明知留在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事,可他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杀生道观是他必须去的地方,不管旁人有怎样的谋算,他都不会理,大不了躲远一些就好了。 他觉得理不清其中的状况,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挤入人群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回到了书院弟子所住的山谷中。 夜晚。 鹅毛大雪飘洒在月光中。 冷月乌啼雪满天。 清冷的月光渐渐黯淡,就像林轩的心一样沉重。 雪絮漱漱落下,顷刻间淹没了林轩的身形,遮掩了他的视线。 他走在纷纷扬扬的白雪里,仿佛和雪融为一体,单薄的背影透着深深的孤寂感。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无数躁动的目光凝视着天外的雪絮,他们见过漫天火云,知道了更为壮阔的世界,内心早已充满热血。 “嘭!嘭!” 林轩走在蓬松的雪地上,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人,目光微微一闪,径直走了过去。 他挥了挥衣袖,掸去身上的积雪,走上一处高阁,倚靠在栏杆上。 “小胖子在想什么?”林轩淡淡一笑,随口问道。 “有个年轻人放弃自己书院弟子的身份,成了藏经阁的守卫,你说他这样的人傻不傻?” 王富贵脸色微变,他嘴里的热气落入冷风中,立即变成了淡淡的雾气。 “江湖真的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他抬起头,凝视着满天飘雪,露出迷惘的神色。 “原本我以为江湖波澜壮阔,直至看见院长使出的武功之后,我才真正明白……” “如果本事不够强,可能会死的很惨……” 王富贵语气唏嘘,他原本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加入广寒书院,可在 见识到院长可怕的招数后,心里不禁涌起退缩的念头。 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他内心绝望,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江湖远远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也许他以后会被人用刀剑杀死,也许会死于逞凶斗狠,也许会落得一身伤病。 当他知道有人放弃尊贵的书院弟子身份,宁愿去做藏经阁一个没有前途的守卫后,心里的纠结变得更浓。 广寒书院有实力强大的院长罩着,还有广寒城保护,所以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成为书院的守卫,虽然日子苦一些,但终归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因为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进攻广寒书院。 可书院的弟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学成下山以后,每年都需要完成书院颁布的任务。 有的需要追杀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贼人,有的需要护送身份尊贵的大人物,防止他们遭人迫害…… 这些事情没一个简单,都充满了危险。 可书院中大部分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根本没必要受这些苦! 江湖人为什么要闯荡江湖? 为了名!为了利! 可这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阔少,本就不缺名利! 他们不需要在江湖上混的多好,只要有一些自保的本领,然后回家继承万贯家财就好了。 扪心自问,王富贵虽然有过远大的梦想,但现在他宁愿自己活的窝囊些。 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觉得他傻吗?”林轩反问,眼神深邃。 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很难评判谁对谁错。 有人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精彩,有人希望自己过得安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只要自己满意就足以,不必在乎旁人的想法。 “我觉得他不傻!他是个聪明人,我很羡慕他!” 王富贵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腼腆的笑了笑,他眯起眼睛,看着远方,轻声说道:“人啊……还是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 “呵!” 林轩居高临下,他俯视着山谷中密密麻麻的木屋,看着那犹如繁星般的灯火,自嘲一笑。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一路走来,历经艰辛,杀过很多人,被很多人伤过,也做了不少让自己后悔的事。 只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 “哈哈!” 王富贵看着林轩的神情,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放声大笑。 “原来林大仙也是个俗人,和我一样贪生怕死啊!!”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红了起来,隐隐有泪花闪烁。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林轩哑然失笑,抬头望着冰冷的雪花,眼里流出复杂的情绪。 惆怅。 悲怆。 不舍。 各种滋味刹那间涌上林轩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 “对了……”王富贵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迎着月光,迎着风雪,缓缓说道:“那个人叫丁杰,是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 “是啊!” 林轩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低声说道:“确实是个普通人,光听名字就能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挑事的女剑客 第二百七十一章挑事的女剑客 林轩不知不觉已经在广寒书院待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见过丁杰三次面,虽然他也问过对方究竟为什么要成为藏经阁的守卫,但那小子却说自己贪生怕死,所以就选了这个地方。 丁杰贪生怕死? 林轩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的人,可他清楚,那家伙肯定有自己的谋划。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在书院大放异彩,被称作是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剑客,人们见了他之后,都会尊称一声大师兄。 以林轩的性格当然不会这样出风头,不会选择锋芒毕露,所以这样的赞誉不是正面赞赏。 广寒书院的弟子每天都会互相比斗一场,林轩起初可以用毛家做挡箭牌,只是后来书院弟子不吃这一套,非要拉着他比试。 但他本人没法出剑,所以应战的时候没有靠手出剑,而是靠嘴出剑。 想要和他比试的人都要遵守一个特殊的规则,对方需要根据他说出的话,自动联想林轩的招数,然后随之做出反应。 三天前。 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找上林轩。 “大师兄我要和你比剑,这次我一定要打爆你的狗头!”那人满脸怒气,似乎没少被林轩欺负。 “我的规矩你知道吗?”林轩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 “当然知道!” 少女轻喝一声,猛地扬起手中长剑,刺向纷纷扬扬的雪花,刺在半空中。 “嗡!” 长剑轻吟,发出淡淡的嗡鸣声。 “抬起右脚,向前三步,握剑刺你左肩!”林轩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少女深吸口气,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林轩的动作。 “嗡!” 她紧握铁剑,顺手一提,接着挥出一道剑花,自上而下劈下。 少女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嘴角擒起冷笑。 “向左挪移三个身位,右手将剑器抛入半空,左手接剑,反手出招!”林轩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他转过身,留下一道寂寞的身影。 “那一招击穿你的破绽,此时剑已插入你的胸膛……” “这算是致命一击,任何人胸口中剑,就算不死,也得受重伤……” “可惜了……”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萧瑟的神情。 清风中。 少女听了林轩的话后,脸色蓦然间大变,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位红衣剑客,握着一柄森寒铁剑,似笑非笑的刺向她的胸膛。 这一剑是没法躲开的剑招! 她生出一种错觉,自己此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长剑。 “呼……呼……” 少女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背脊发凉。 “你这个魔鬼!!” 她一把丢下手中长剑,眼眶赤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你真的好讨厌啊!!” 林轩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嘲弄之色,他低声说道:“这个书院真的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吗?” 他伸出手,握住几片冰冷雪花,看样子像是要将整个世界抓在手里。 旁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脸色铁青,恨不得跑上来教育林轩。 “装什么装,就算你脑 子里想得出这些破解剑招的想法,可身体根本做不到!”有名少年讥讽一声,他抬手指着林轩,满脸不屑。 “啧啧!” “广寒书院大师兄,纸上谈兵林大仙,果然名不虚传……”有人冷笑。 “所谓书院最有天赋的剑客,就只是这个样子吗?” “他和那铜锣湾四傻子有什么区别?”有人满脸嫉妒之色,酸酸的说道。 “切!”一位少女轻笑一声,她嘲笑道:“虽然大师兄的身体不够强,但他脑子绝对比书院的任何人都要灵活,否则不可能轻易就能看穿旁人剑术中的破绽……” “那又怎样?” 有人反驳道:“就算他能想到破解招数的办法,但身躯过于迟缓,根本没法做出与之对应的动作,否则也不会被人戏称为纸上谈剑了……” “不!不对!”一位年轻人争辩道:“以大师兄的天赋或许成不了天下闻名的剑客,但却可以教出很多厉害的剑客!” “只要他想的话,完全可以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教习!” 林轩对此一笑了之,挥了挥衣袖,掀起阵阵风雪,转身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下。 在这个书院,现在他最感兴趣的人是王富贵。 那小子早在两个月前就试着悄悄溜出广寒书院,结果第二天大早却从自己的木屋里醒了过来,仿佛从没有出去过。 他不知道是哪个人带自己回头,更不明白是谁打晕自己。 很明显暗处的家伙不是广寒书院的人,否则做事不可能这样低调。 事后他到处问人,就算是和他住一个屋子的人,都坚称他从来没有出去过。 王富贵不死心,他再次尝试逃跑,结果一样,第二天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最后想不到办法,就请林轩帮助他策划逃跑路线。 林轩感觉这件事挺有趣,觉得就算自己打不过幕后黑手,但至少逃命不是问题,所以欣然接受。 而且王富贵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武功也弱的可笑,根本不会惹上厉害的家伙。 两人结伴同行,踩着皎皎月光,从最隐蔽的地方下山。 结局很惊人,连林轩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山谷的屋子里,不管是弱鸡王富贵,还是自诩本事不凡的林轩,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暗中下手。 自林轩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起,他听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也远远见过不少大人物,可手段神秘到这种程度的人,他从未听闻过。 因为即使他身处坐忘之境,也不能窥探对方的身形,简直好像那人并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最为奇怪的地方在于,对方的状态和他的坐忘之境类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林轩的境界稍显不足,所以被神秘人比了下去。 从那天起,他对王富贵的兴趣就越来越浓厚。 因为这小胖子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武功也差的可怜,虽然在书院待了两个月,但什么都没学会。 以他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连路边乞丐都打不过,可偏偏招惹到了不得了的怪家伙。 林轩对此产生兴趣,心里颇为不服气,所以每天晚上都拉着王富贵偷偷溜出去。 起初王富贵心里没有底,害怕自己会受伤,并怎么不愿意。 但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不会受伤,也就渐渐乐在其中,故意用这样的方法恶心 藏在暗中的人。 那家伙的动作不留丝毫痕迹,甚至都没有让山谷中的人发现。 …… 林轩迎着初升的旭日,走在人流中,面色上挂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身边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们看起来很颓废,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根本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怎么了? 林轩皱起眉头,脸色复杂。 广寒书院是天底下少有的净土,三十年之内,应该都不会有任何势力的人进攻这处地方。 可是除了这种情况,他根本想不出,为什么这些家伙会露出这副表情。 他不动声色的屏息凝神,偷听身边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有个年轻姑娘低声说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女人,她一人一剑,把江湖搅了个底朝天!!” 她满脸崇拜之色,连声音都不知不觉的颤抖起来。 两个月前,有位倾国倾城的女人斜斜背着一柄妖气十足的剑,出现在长安城附近。 她的剑意霸道无匹,她的剑术无人能敌,她的人风华绝代,让人一见难忘。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手持长剑,骑着一只凶戾的白虎,自南而下,一日三千里。 她每去一个地方,必找当地最出名的剑客论剑,而且轻而易举就击败了数千位名动天下的可怕剑客,没一人可以在她剑下撑过一招。 人们被她举世无双的剑术所折服,更称她为天下第一女剑客。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想要拿起这样的称呼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还没等到厉害的人朝她出手,那位女剑客就主动打上门,一人一剑横扫三十万里疆域,专挑最强最可怕的人比试。 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让数几十个厉害的宗门选择封山,并发出血誓百年内不会再出江湖。 “按照那女剑客的速度和位置来推测,她最近……” 有人深吸口气,默默抬起头,脸色阴沉的说道:“最短两日,最迟三日,她就会到达我们广寒城附近!!” “广寒城的势力虽然很多,但和我们广寒书院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换句话说,那个女剑客一定会出来我们广寒书院!!” “呵!呵!” 林轩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这世间厉害的剑客有很多,比如当年的远古大魔王李青莲,比如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他们都是旷世绝代的剑手。 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会不会被那个女人给击败!! 林轩虽然没法让死人复活,但他脑子里却有李青莲临死前传给他的所有剑术。 换句话说,他可以使李青莲的剑招重新现世。 “真是有趣啊……” 林轩轻声呢喃,他心里有一种预感,那个女剑客和他之间,一定会发生碰撞出炙热的火花。 他内心激动起来,就连身子都微微抖动起来。 “嗡!嗡!嗡!” 林轩将手伸到后背,摸了摸藏在袍子底下不断颤抖的长剑。 “你也感觉到了吗?” “感受到远方那股霸道的剑意……” 他眼睛里释放出渗人的精芒,更是情不自禁的捏紧了双拳。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事前准备 第二百七十二章事前准备 “院长大人的实力很可怕,她那样的人物在江湖中至少能排进前十。有她在我们书院,何需惧怕那位女剑客?”有人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说的有道理!” “院长大人的年纪也不大,十年前就已是广寒城第一高手,谁知道她现在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 广寒书院院长宫苓雪,同时也是广寒城的城主,她是上任院长的弟子,也是当年大秦第一女将军宫苓羽的亲妹妹。 宫苓雪是个怪物,是个妖孽,是不详之人。 她武功进境很快,旁人一日千里,宫苓雪则是一日万里。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掌管广寒城,成了广寒城的城主。 只不过她做事从不喜欢废话,很少算计人,向来都是靠武力解决。而且即便自己伤了人、杀了人,也不会觉得不妥。 她做事太过于冷漠,冷漠到让人心悸。 宫苓雪天生就拥有冰之意境,十三岁的时候曾靠着冰雪意境冰冻千里海域。 这个女人很少在大众面前露脸,即使是身边服侍她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因此没人知道她的武功究竟在什么水平。 大约十年前,在广寒书院老院长暴毙之后,宫苓雪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广寒城第一高手。 虽然她性情冷淡,仿佛没有感情,但长相无可挑剔,衬着冰冷的气质,令看客见之难忘,是广寒城大部分男人的心上人。 广寒城不少人把她的画像挂在家中,美名曰以此表达内心的崇拜之情,可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他们本人知晓。 曾经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广寒城周围的人。 如果宫苓雪和宫苓羽同时要嫁给你,你选哪一个? 人们面对这样的问题,都会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宫苓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宫苓雪是冰冷的玉人,两人样貌虽然有七、八分相似,但风姿各有千秋。 从她们中挑选一个当妻子,确实难以抉择。 有人选了宫苓雪,心里又想要宫苓羽。 有人选了宫苓羽,又放不下宫苓雪。 直到某一天,一位妻妾成群,风流倜傥的男人找到了正确的解决办法。 这个男人很厉害,身边所有女人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安排的明明白白。 最厉害的一次,四、五名年轻貌美的女人,跪在地面,向他哭诉,异口同声的说道:“本以为走进了哥哥的心房,没想到游进了哥哥的鱼塘。以为哥哥只有一个鱼塘,没想到哥哥是个龙王,手里还有三条海洋。” “不过没关系,我生是哥哥的胖头鱼,死是哥哥的鱼罐头,只希望哥哥不要抛弃我!” 他的人生很璀璨,风流韵事几十件,哪怕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当他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抬了抬眼皮,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都要不就行了!!” “虽然我三妻四妾,但若娶了她们,绝不会亏待两人!” “我可以跟她们保证,她俩将来在家里的地位,不会低于我的发妻和平妻,以及四位小妾!” 这样 的说辞听起来很过分,曾让不少人火冒三丈,叫嚣着要去找那个男人拼命。 因为无论是宫苓雪还是宫苓羽,在人们眼中都是无法亵渎的存在,生怕伤了她们。 可这家伙却不一样,从没有一心一意这个概念。 但仔细想想,那样的说法确实没毛病。 虽然自己受点苦受点累,还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样既不会伤了姐姐的心,同时也能照顾柔弱的妹妹,完全做到了统筹兼顾。 清风中。 绚烂的朝霞下。 一位年轻人面带微笑,缓缓开口:“虽然院长才二十多岁,但在这方圆万里之内,谁人不佩服她的武功?” “不要说来一个女剑客,就算来三个,来十个都不足为惧!” 人们面面相觑,都在谈论关于江湖上最有名的剑客。 有人说她过去天下无敌,以后也会保持这样的姿态,以碾压一切的方式无敌下去。 有人说她做事张狂霸道,在这乱世活不长久,肯定会吃亏。 “别犯傻了!”一个年纪不大小姑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低声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当初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他被誉为年轻一代最强的剑客,昔年这个人纵横江湖的时候,院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又怎样?”有人反问:“院长不如剡文轩,不代表她打不过那位女剑客!” “不!不对!”小姑娘连连摇头,她轻声说道:“那个女人,被称作远超剡文轩的剑客!” “即使天下第一公子复生,也不是她的敌手!!” “嘶!嘶!” 听了这人的话,四周立即传出滔天的喧哗之声,以及倒吸寒气的声音。 剡文轩虽然只在长安城附近活动,可他天下闻名,更被誉为绝世剑客。 因为长安城是天底下第一城,想要在长安闯出名头,比在广寒城难上数十倍。 “不会吧!” 有人满脸疑惑,声音也充斥着怀疑,他沉声说道:“剡文轩是旷世难逢的绝代剑客,江湖上比他厉害的剑客只有一个人,除了那位以外没人比得上他!” 虽然这个人没有明说,但周遭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自出道以来,只输过一次,只败过一场。 胜过他的人只有秦帝,倘若说那位女剑客比剡文轩还要厉害,岂不代表她和秦帝差不多水准? 在世人眼中,秦帝横扫八荒**,靠的不是算无遗策的计谋,而是举世无敌的剑术。 如果江湖上忽然冒出来的女剑客和秦帝一样强,谁能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二位秦帝? 众人陷入沉思,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虽然年纪不大,阅历不够丰富,但不是傻子。 如今天下大乱,无数枭雄豪杰摩拳擦掌,都觊觎着昔日秦帝的位置。 他们这些野心家,会容许出现第二位秦帝吗? …… 林轩走上雪山之巅,他在指指点点的声音中,向着剑阁走去。 “看了没,那就是我广寒书院的大师兄,虽然长相一般 ,但剑道天赋非常可怕,连教习都赞赏不已!”有人嘴角泛起冷笑,也不知道是在夸耀林轩,还是在讽刺。 “据说这个男人靠嘴皮子与人比剑,并没有真本事,因此被人戏称为纸上谈剑……”有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语气充满了不齿。 …… “嗡!!” 林轩刚踏入剑阁,他就听见了悠扬的剑鸣声,看到了无数辉煌的剑光。 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站在人海的最前方舞剑,她的剑式凌厉而迅捷,瞬息间便刺出一道剑网。 长剑气势汹汹,摩擦着天外吹来的冷风,发出金石交鸣般的响声,使人听了胆战心惊。 任何人处在这一剑下,都会生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错觉。 妇人叫柳庭,是漠海柳家人。听说以前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由于刺杀院长失败被擒,机缘巧合下成了书院的人。 她现在是广寒书院的剑术教习,在这方圆七百里地小有名气。 虽然人们都知道她剑法精妙,但并不知道她会什么样的意境,因为在这个地方,除了广寒书院的院长以外,所有见过她意境的人都死了。 “嗡!” 一道寒光乍现,柳庭收起手中铁剑,别到身后,对着林轩缓缓点头。 在她眼里,林轩剑道天赋很高,往往看上几眼,就能记住一套剑术,就可以找出其中破绽。 但这个年轻人有个缺点,理论方面的东西说的头头是道,可一旦实战起来,只能远远看着敌人,瑟瑟发抖。 “咚!咚!” 林轩走到柳庭身边,他轻笑一声:“据说有个女剑客会来我们书院找茬,怎么教习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你对剑术的了解恐怕已经胜过了我,本不必再来这个地方,为什么还是来了?” 柳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你若认真学剑,不出百年时间,就能成为闻名天下的剑客。” “可惜你太懒了……” 她摇了摇头,脸上有惋惜,有感慨。 “只要你勤奋些,以后的江湖必会成为当你的江湖……” “练剑什么的太麻烦了!”林轩目光微凝,他随口说道:“如果那个女人上山,你会怎么办?” “院长的实力深不可测,她远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简单,真正该担心这件事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柳庭挥了挥衣袖,转身欲走。 “你的意思是,那位女剑客很可能不是院长的敌手?”林轩拉住了她,再次问道:“院长虽然厉害,但似乎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柳庭慢慢回过头,似是想起来什么,脸色瞬间煞白,眼底也浮现出惊恐之色。 “这就要看院长愿不愿意出手了,如果她全力出手,或许……” 看着对方的神情,林轩的心也不禁沉重起来。 在有意的接触下,他对柳庭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妇人,非常非常害怕书院的院长宫苓雪,每当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都会心神战栗,满脸骇然之色。 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林轩目光闪烁,他嗅到了秘密的气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人物 第二百七十三章大人物 寒风轻抚。 衣袂飘卷。 柳庭不知何时离去,而林轩则是心情沉重的杵在原地。 他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 宫苓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轩至今还记得柳庭回答问题时候的表情。 惊恐。 畏惧。 忧愁。 虽然林轩不清楚她的武功境界,但柳庭至少算江湖一流高手,能够把她变成个这样的,显然不是简单人物。 柳庭并没有直接说宫苓雪是怎样的人,而是先描述她的姐姐,随后说了一段故事。 她的姐姐宫苓羽,明面上是大秦第一女将军,暗地里其实是魔门圣君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魔道圣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魔门圣君折清和广寒书院院长玄微子是莫逆之交,两人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不弱于秦帝和国师。 十年前的江湖,有四人最出名,分别是东帝西魔南霸北傲。 东帝指的是秦帝,西魔指的是魔君折清,南霸指的是神刀门韩可,北傲则是广寒书院的院长玄微子。 当时秦帝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剑客,可江湖人不希望这个男人名字过于耀眼,不想他一人举世独尊,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排名。 秦帝是万万里疆域的帝王,而大秦的都城长安又在东方,所以就得了东帝的称呼。 魔君折清是西方魔教寒冥教的教主,在西方名声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被称作西魔。 神刀门韩可为人狂放不羁,做事心狠手辣,他的刀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这个人曾经被公认为武林第一,天下无双的刀客。他是名副其实的霸王,所以是南霸。 玄微子曾因为一句戏言拍案而起,因为一次屈辱谋划十年,一举成为震惊人世的阵法大师。如果说他这样的人物没有傲气,那么全天下就没人有傲骨。 随着玄微子暴毙,折清避世不出,神刀门韩可垂钓碧溪,这四人的名号逐渐被世人遗忘,只剩秦帝一人高高在上,依旧如天空骄阳。 早年魔道圣君折清游历广寒城,遇上了宫苓雪和宫苓羽姐妹二人。 魔道圣君的武功深不可测,在魔门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算是魔道一把手。 他震撼于两人绝世无双的天资,决定收二人为徒,教她们武功。 经过三天的相处,魔道高人最终带走了宫苓羽。 即便宫苓雪天赋异禀,天生就拥有意境,却没有被高人带走。 那个魔道高手觉得宫苓羽性情狠辣,只要稍作培养,就能成为魔道的中流砥柱。 每次看到宫苓雪的时候,他都一脸纠结和惧怕。 一名武功高深的魔道高手,会害怕六、七岁的小女孩? 当然不是!! 他怕的是她的未来!! 宫苓雪资质极高,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绝顶高手。 他害怕它那样性格的人,在成长起来后,会给人世间带来灾害。 魔道人做事随心所欲,很少会在意旁人的生死,拥有这种想法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魔道之所以被称之为魔道,只因为他们做事为所欲为,从不在乎别人眼光,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没有大义,不明白大是大非。 宫苓雪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的人和她的心都冰冷无比,可他不敢保证,如果加入魔道那样的大染缸,这个女孩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谁也不知道,一个没有感情,毫无底线,无论做任何事都没有心里负担的怪物,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宫苓雪亲眼目睹过烧杀抢掠,看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从始至终,她的眼眸都是无比冰冷,不带一点情绪,仿佛是面临一件寻常的事。 最终那家伙把宫苓雪交给了自己的好友,广寒书院院长玄微子,自己带着宫苓羽迎着漫天冰雪离开广寒城。 更是向整个魔道中宣布一个消息,不允许任何魔人接近宫苓雪,不准任何心性邪恶的人和她说话。 …… 广寒城来了很多大人物,有武功独步天下的剑客,有手握数十万兵马的将军,有坐拥千里家财的富商。 他们聚集在广寒城,来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只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是全天下最有名的剑客,她有着一只威势不凡的白虎坐骑,是人们茶前饭后讨论的对象。 据可靠消息,这位女剑客会在三日之内到达广寒城,所以许多大人物为了她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他们见她,找她,是为了谈一些话。 如果双方交流顺利的话,则相安无事。 若是双方会面不顺利的话,这座城会死很多人。 女剑客剑术可怕,人们都说她的实力不弱于驾崩的秦帝。 只是秦帝这样的人有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出现第二位。 天底下的野心家都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位秦帝。 那个男人曾经一人一剑,荡平无数国家和势力。 仅仅凭借手中长剑就成了天下至尊,成了江山的主人,成了世上权利最大的男人,成了世人羡慕仰望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这位女剑客会不会做同样的事,更不清楚她有没有征服天下的野心。 如果等那一天来临时再反抗,那就太迟了。 客栈中。 炽热的火炉释放着滚滚热浪,使得屋内异常温暖。 许多气质非凡的人围坐在一起,他们穿着貂皮棉袄,大口喝烈酒,大口吃肉,一个个都被屋子里的暖气熏的满脸通红。 “那个女人骑着白虎御风而行,最短两日,最多三日,她一定会来这座城池!”有名中年男子轻轻抿了一口酒水,低声说道。 他面容俊郎,看起来沉稳淡定,似久居高位。中年人的眼角虽有皱纹,但他的魅力不光没有减弱,反而增添了几分沧桑感,显得更吸引人。 “从女剑客的事迹来看,她无比的霸道狂妄,为人傲气凌人,保不准会效仿已死的秦帝,成为第二位以武功夺得天下的人……” “哼!” 有人听了这句话,猛地往喉咙里灌下一口烈酒,他冷声说道:“秦帝已经死了,像他那样的人只能有一个,这天下绝不会出现第二位秦帝。” 谈起秦帝,人们都要带着三分敬畏,三分仰慕,三分憧憬,以及一分嫉妒。 说起这位皇帝,他们往往都会感慨一声,这世间怎么可以出现一个这样的帝王? 会质问苍天,怎么能如此不公!! 怎么有这样一个没法用言语形容的男人!! 因为任何词语放到这位帝王的身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人们都觉得他是一个自古从来不曾出现过,未来可能也不会再出现的人。 他只是一个人,却做出了超越人的事情,有很多超乎想象的丰功伟绩。 很多人都说,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永远只有这一位秦帝。 千古一帝,一人一剑镇压天下,骨子里透着的霸气难以用言语表达。 他征服天下后曾说过一段话:“朕号令天下,莫敢不服。长剑一出,谁与争锋!” “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之基。” “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大秦永世不衰!”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言语中的桀骜,一字一句中的散发出的狂霸不羁,宛若震动岁月的惊雷,余音可在世上缭绕千年。 无论秦帝是什么样的人,无论秦帝做过什么事,都改变不了一点。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他会死去,因为他是人,没有人能够不死!! 当初纵横江湖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集合天下间无数高手,杀入秦宫。 他们将号称无敌的铁甲军杀的干干净净,也让秦帝和自己的宫殿一起消失在滔天的火焰下,化作漫天飞灰。 这样的人物,只有一位便够了,谁也不愿意看见第二位,也不敢相信出现第二个秦帝。 旁人调查得知,之所以可以杀死秦帝,是因为有剡文轩横行天下的剑术,有李青莲无法无天的剑招,还有孙家老爷旷世绝代的拳法。 后来这三人都死了,和秦帝死在同一天。 虽然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尸首,但从最近江湖发生的事情来推测,他们绝不可能活着。 “唉!” 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忧愁密布,宛若漫天乌云,他惆怅不已的说道:“当初有那么多厉害的高手帮忙,所以才杀死秦帝,我们现在要靠谁?” “即使知道那位女剑客想成为第二位秦帝,知道她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我又拿什么去阻止她!” 有人满脸不甘,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反抗秦帝称帝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坟头草都有三丈高,那我们于她而言,岂不一样?” “所有人,所有事物,不过一剑而已!” “胡说!” 有名背着黑色长枪的大汉狠狠拍了拍桌子,他目露凶光,怒吼一声。 “世人说那位女剑客不亚于秦帝,难道她就真比得上秦帝?”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都只是靠旁人的言论推测她的实力,没有见过她出手,更不知道她真实水准!” 客栈内的人互相争论,吵来吵去,心里都对这次行动产生怀疑,生出退缩的念头。 秦帝留给他们的阴影太大,女剑客类似鱼饵,轻而易举就勾动这些人心中的畏惧。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绝世美人(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绝世美人(上) “秦帝那样的人物只可能有一个,旁人再怎么厉害,终归只是接近他,不能成为他!” 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灌下一大口酒,脸上肥肉一颤一颤,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如果集齐众人之力,怎么可能杀不了那个女人?” “呵呵!” 一位中年不屑的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一帮各怀鬼胎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联合起来……” 他甚至可以预料到,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些人会做什么事情。 在其他势力和女剑客交手的时候冷眼旁观,借她的力量削弱旁人实力,倘若有人身死,甚至都不会出手帮忙。 秦帝之所以纵横天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天下人不能真正团结一致。 …… “嘎吱!” 一声轻响,客栈的木屋被拉开。 漫天飞舞的雪花登时一涌而进,呜咽的狂风同时也跟随而来。 有人不经意朝门口瞥了一眼,随后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有人瞧见风雪中的身影,立刻整理衣裳,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 有人身体颤抖,呼吸急促,不自觉压低自己声音,装出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 人们发现这奇怪的场景,一个个都觉得奇怪,随后也看向门口。 这座客栈是广寒城好几个大家族合力开的客栈,内部奢华无比。 酒水一等,饭菜绝佳,仅仅一间客房就占地七里,即使称之为万金豪宅也不为过。 广寒城的人建造这座客栈,本意是为了彰显自己腰缠万贯。虽然他们家里有钱,但没地方花。 因为在广寒城这样环境恶劣的地方,却不存在什么消遣的地方。 要在这家客栈吃饭,一顿至少也要花去三百两白银。要在这里住上一晚,起码要一千两银票。 所以能够走进这间屋子,安然待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他们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不知见过多少美人,看过多少才女。在他们心中,更是觉得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如手中权利来的实在。 直到此时此刻,直到客栈的木门被打开后。 屋子里面的人全部都愣住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震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鲜红如血的长袍,苍白的雪花,两件事物交溶在一起,衬出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感。连世俗间的画术圣手,都不能描绘其中的风采。 那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人,她身穿红色长袍,墨发披肩,肤色比起身后漱漱纷飞的雪花还要洁白。 眉心一点朱砂,眼角一颗泪痣,这个女人长得倾国倾城,恍若天上下凡的仙女。 红衣翩然,身形高挑,只一个冷淡的眸子就好似收了春花秋月,惊艳了锦绣山川。 来人轻皱眉头,仿佛藏着遗世独立的哀伤,看起来孤独而又忧愁,让人心神惆怅,不禁思考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露出这副神情。 情伤? 花言巧语的公子欺骗了这个女人,伤了她的心?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样一位仙女,怎么可能会看上普通人!! 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缓缓摇头,随后看了看自己,一脸自卑的低下了头。 像我这样的俗人,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肯定不会有希望啊…… 他眼里露出感慨之色,仰头喝下一杯酒。 烈酒入喉,如火烧一般,却解不了忧愁。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红袍女人身形窈窕,风华绝代的容颜足以令周遭的一切景致黯然失色。 客栈中的人看着她,忽然觉得世界变暗了,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位倾国倾城的女人。 她美得不惹尘埃,美得惊心动魄,亦让旁人生不起亵渎的念头。 男人们看着她,全都心神不宁,忐忑不安。 这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她随意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起男人的心弦,让人魂牵梦绕。 女人们看着她,都心生羡慕,觉得这世间怎么可以存在这样的女人。 如果看见一名比自己优秀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人们大概会生成嫉妒的念头,可如果遇上一位自己完全比不上的人,连嫉妒的心理都不会出现。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店小二走到红衣女人身边,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立即满脸通红。 他低着头,似乎不希望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内心深处掀起滔天大浪,更是生出一种一定要出人头地的感觉。 他从小胸无大志,觉得自己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足矣,但在这个时候,在见了面前的女人后,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店小不经意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看到她眼底的关切,顿时脑海嗡鸣,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你……你……” 他支支吾吾半天,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店小二过去读戏文的时候,曾看到过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的故事,当时的他嗤之以鼻,觉得世上不会有这种事。 但此时此刻,在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错了。 我错了!大错特错! 店小二思绪万千,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想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看着这个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太低,自己的身份太可笑,没有站在这个女人面前的资格。 他心里涌出了野心的火苗,如烈火燎原一般汹汹燃烧起来。 他想做将军,想做称霸一方的豪侠,想拥有自己的势力,想成为秦帝那样的人。 店小二从小听着秦帝的故事长大,过去一直都觉得那位帝皇高高在上,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只能遥遥看着秦帝通天般的背影。 但在瞧见面前的红衣女子后,他变了,彻底变了,他不再仰望秦帝,而是想取代秦帝。 客栈仿佛完全凝固住,没有一个人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门口,用一双复杂的眼眸凝视着那个红衣女人。 “你……你……见过一个人没……” 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红衣女子没有丝毫不适,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她声音冷冽,像是高山上吹过的清风,空灵透彻。 这声音像是无孔不入的雨水,轻而易举的转入了人们的心房,植入了人们的灵魂深处,走进了他们的记忆里。 “人……” “什么人?” “男人还是女人?” 店小二的头低的更低,目光瞬间阴冷,脸上露出凶光。 他想着,如果面前这个女人在找一个男人,她所得到的一定是一具尸体。 那个男人若是活着,他会亲自却杀他。 若杀得掉更好,若杀不掉,那他自己就会死。 听着这里言谈的大人物们,不由自主的生出杀意。 他们在看见这位红衣女子的刹那间,心里就生出无限的渴望和冲动,他们希望得到这个女人,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男人……”红衣女子眼中露出追忆之色,目光也带着淡淡的忧伤,看起来楚楚可怜。 话音刚落,整个客栈陷入死寂,一股恐怖的气息酝酿在其中,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势。 “男人……” 不少人轻声呢喃,觉得心口刺痛,声音中多出戾气和嫉恨。 他们不禁想着,是不是有一位口蜜腹剑的花花公子遇上了这名弱女子,随后轻薄羞辱了她,最后更是狠狠抛弃这个女人。 怎么可以这样!! 一位手持大砍刀的青年蓦然间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木桌,叮铃哐啷的声响连成一片,显得无比刺耳。 “你找哪个男人?” 他声音低沉,但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听出滔天的怒火。 “是不是他伤害了你?” 那位青年握紧手中酒壶,遥遥看着门口,他冰寒的双眸中露出一丝柔情,轻声说道:“在下神刀门花呗分,一手刀术出神入化,纵使不能横行江湖,可在这广寒城之中,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起初周遭的酒客发现花呗分一掌拍碎木桌,心里多少海还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这客栈里面的桌子看似普通,可都是由天星木制作而成,就算覆天境界下的人使出全力,都不可以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广寒城的人更是放出话,若有人可以打碎客栈中的任何一件东西,那人开销全免。 这位名为花呗分的男人,可以随手打碎天星木制成的桌子,也就代表他的境界至少也在斩我之境。 “唉!” 红衣女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落入人们耳中,让无数人心潮起伏,煎熬万分。 结果很明显,这个女人和她口中的男人有不菲的关系。 客栈中的人望着女人倾世的容颜,立即又偏过目光不去看她,只是一眼,却让他们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太美,美到足以让世人倾倒,让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失去颜色,纵使称赞一句上天的的鬼斧神工,也远远不够。 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位红衣女子披着漫天雪花,踩着清风,带着一丝忧伤。 那一瞬间仿佛成了永恒,成了他们心中最深刻的记忆。 直到现在,还是有人沉迷在第一次见面中。 他们这些大人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在见到那位女子后,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痕迹。 “嘭!嘭!嘭!” ps:猜猜这个女人是谁,觉得猜出来的读者可以在本章下面留言(? ̄??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绝世美人 (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绝世美人(中) 大雪纷飞,寒风呜咽。 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他们压低帽子,死死握着衣襟,看起来很急切,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尽快赶回家中。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刺入骨髓的冷意,算算时日,现在恰好是最冷的日子,即使是久居广寒城的人也遭不住那种严寒。 客栈汇聚着三教九流汇聚,人们喜欢在那里谈事,在那边高谈阔论,在那里结交朋友。 所以客栈一般都很吵闹,隔着数里地都能听到里面噪杂的声响。 广寒城有一座客栈天下闻名,想要进入这个客栈,至少也得花千两银票。 所以哪怕是广寒城的人,都有八成没进过客栈,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两天前有不下百人陆续来到那间客栈,住在里面。 据说这些人都是天下闻名的大人物,其中有执掌数十万兵马的大将军,有良田万亩城池众多的王爷,有富可敌国的商人,还有武功深不可测的江湖人。 猛虎不会群居,一座山上只能存在一只猛虎,可现在却聚集了上百只猛虎。 本来广寒城的人猜测,这些人会打起来,更是做好随时离开广寒城的准备。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有明争暗斗,更何况是他们那群人。 但很可惜,两天时间过去了,客栈外面只有觥筹交错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人们所期待的打斗场面。 有小道消息说,这些大人物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对付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就是数月前名动天下,被誉为远超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武功不下于秦帝的女剑客。 倘若说秦帝是天空中的太阳,尊贵不凡,是人无法直视的存在,众人并不清楚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强。 但昔日的天下第一公子不一样,他是一座山,压在江湖上的巨山。 虽然世人只能仰望他,但至少可以描绘出他的高低,知道他的强大有一定限度。 今时今日,一位女剑客横空出世。 她越过了剡文轩那座高山,抵达了秦帝的位置,且替代他,成为了天空骄阳,普照大地。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广寒城的人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激动不已。 那位女剑客必是一位震古烁今的剑道高人,无论此战情况怎样,都会名流千古,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事。 而他们虽然只是看客,但至少也算见证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战,勉强算半个参战者。 日后对着自己的子孙,或者亲朋好友,可以抬头挺胸,不胜唏嘘的说上一句:“那位举世无双的女剑客你知道吗?” “我参加过围剿她的行动,那一战打的天昏地暗,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刻出手,只怕……” 客栈。 整个屋子无比寂静,只有喝酒的声音,以及重重的喘息声。 酒客都将目光放在客栈门口,看着那位窈窕倩影。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有欢喜,有痴迷,还有爱慕。 自古以来,人们一般会夸样貌极美的女人是绝世美人。 但是这个词只是一种形容,因为谁也不知道天仙有多美,也不知道天仙是什么概念。 但当他们见到门口的女人,看见那位身穿红袍的女子,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美若天仙这个词。 不!! 她就是天仙,她就是从天而降,不惹尘埃的仙女!! 她的肩上是风雪,风雪上是众人殷切的目光。 人们看着她,只一眼,便如鲸向海,似鸟投林,生出要陪她地老天荒的念头。 红衣女人的样貌无可挑剔,似钟天地之灵秀,容貌倾城倾国,不可逼视。 她眼波流转间,尽显无言诱惑。 在屋内火光映照下,红衣女子的肤色显得晶莹如玉,宛若新月清辉,花树堆雪,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她一身缥缈的气质,此刻带着几分柔弱,带着几分忧愁,静静站立在风雪中。 众人一直觉得,世上只有两样不可直视,一者是耀眼无比的太阳,一者是当年的秦帝。 直到此刻,他们觉得世上还有一人不可直视,她就是远处的红衣女子,因为任何人见了她之后,都会心神不宁,觉得食之无味。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有人不禁想着,在青山何绿水之间,牵着她的手,走过名为岁月的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衣袂飘飘,墨发随风。 客栈中的人瞧见这一幕,心神俱醉,不由怀疑自己是否离开了人间,到了仙界,疑惑面前的女人是不是仙女。 客栈中的男人基本都看上了她,生出此生非她不可的念头。 而不少女人也看上了她,这是她们心底生出的冲动,没法抵抗,就好像人渴了非要喝水一样。 “唉!!” 有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端起一坛酒,猛地灌下,清凉的酒水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仍自顾自的喝着。 一位老人默然不语,他脸色惆怅,心中充满了苦涩之前。 可惜我老了……若是年轻一些…… 哪怕是在十年前遇上她…… 老者捧起面前的大碗酒,颤抖着一饮而尽,脸上登时浮现一片红晕。 “咳!咳!” 像是被烈酒呛到,老人重重咳嗽几声,他摸着眼角的皱纹,目中的苦涩之意变得更浓。 他一直不服老,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仍然有一颗峥嵘野心。 直到现在,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老了。 “唉!”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忽然感慨一声,她低声说道:“我在找我的弟弟,他叫林轩,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弟弟!弟弟!” 客栈店小二喃喃自语,他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异彩连连。 就是说啊……像这样的仙子…… 只能是…… “你们有谁见过我的弟弟吗?”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蓦然抬头,她扫视客栈中的人浅浅一笑。 “轰!!” 人们看着这一幕,顿时脑海嗡鸣,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 “嘭!!嘭!!” 在他们眼里,这个风姿绝世的女人是在强颜欢笑,是在故作坚强。 “林轩……” 众人悄悄记下这个名字,更是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 “弟弟?” 一位青年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他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神情。 这位红衣女子气质绝佳,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但肯定不是江湖中人。 而她自己也很少在外面走动,否则这样一位美人,早就名动天下。 那么……她的弟弟还有她…… 都应该是隐居在某处的大家族…… 男儿年轻的时候都有满腔热血,觉得自己该去江湖上闯荡,所以她的弟弟或许是受不了寂静的生活,偷偷从家里里溜出来了。 青年抿了一口酒,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 扪心自问,如果让他去追求这个女人,他没有把握,甚至觉得自己不可能征服对方。 可如果有她弟弟帮忙,事情的结果兴许就不一样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她的家里人都希望她嫁给自己,那她拿什么拒绝? 想到这里,青年觉得心情大好,连喝酒的动作都轻快不少。 另一边。 店小二缓缓摇头,他无奈的说道:“林轩这个人没有来过这里,我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不管他怎么想,都不记得有什么叫林轩的人来过这家客栈,虽然他并不想这样说,不希望面前的人伤心,但可惜这就是事实。 “是吗?” 红衣女子轻声低语,随后满脸忧伤的转身,轻轻推开木门。 门外的风雪迫不及待的闯进来,瞬间让客栈内的温度低了下去。 她走了,来的时候一身风雪,走的时候也是一身风雪。 客栈店小二沉默不语,他死死捏起双拳,脖子上青筋暴起。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无能,他非常非常厌恶这样的感受。 “咳咳!” 忽然有个胖子站了起来,他轻咳几声,打破了客栈的寂静。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也就先走了,诸位兄弟莫要送我!”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化成一缕清风,朝着屋外疾驰,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也有要事处理!”一位年轻人猛地站了起来,他握起桌子上的长剑,快速冲向屋外。 “我也有事……” “好巧,我也是……” “等等我!我们一起!” 不一会儿的功夫,客栈中的人走的干干净,只剩下一个店小二站在门口朝外面张望,仿佛百人同时饮酒的场面只是幻觉。 “我……” 店小二犹豫片刻,最后咬了咬牙,也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虽然明知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终于一天会堂堂正正的站到你面前……” 他目光坚定,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以后不会再看上任何一个女人,不会再对别的人心动。 他不想住在这个地方,他想住她心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绝世美人 (下) 第二百七十六章绝世美人(下) 广寒城。 一间饭馆。 广寒城像这样的饭馆有很多,这是几个月前一位书生在这里开的饭馆,他看起来是很了不得的人。 那位书生烧菜做饭很少吃,曾让让不少人流连忘返,更有食神的美誉。 只是他作息很奇怪,每天晚上都会神神秘秘的出门,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他喜欢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申时开门营业,开足两个时辰就歇业,从没有例外。 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偏偏赚了不少钱,有人让书生坚持下去,多开几个时辰,可他总一笑而过。 很显然,他开饭馆并不是为了钱,这是一个藏着秘密的人。 广寒城像这样奇怪的家伙有很多,因此也没人深究。 屋内。 一位面容俊郎,满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遥望着屋外的漫天风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算算时辰,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出门远行,可他哪里也没去。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看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有文蹈武略,有耀世之姿,是王佐之才。 这位书生就是这样的人,虽没有表现出特别之处,但眉宇间却透着豪情壮志,仿佛气吞天下,所向披靡。 旁人望着他,脑子里会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书生浅笑,抚琴赏花,愚弄天下诸侯。 衣袂飘飘,饮茶自得,把玩万里江山。 “真是有趣,原本以为他是个忍辱负重的野心家,现在想想,终究是我小瞧他了……” 书生目光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摇摇头。 “你戏耍这么多人,一旦东窗事发,后果很严重的啊……” “假使你玩崩了,我还得帮你善后,真是个不讨喜的人……” …… 一位身穿红色长袍的女人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下。 她气质绝世,清冷的眼眸好似收敛了风花秋月,让路上的行人控制不住的心神,情不自禁的去想她。 来来往往的人只看她一眼,就满脸通红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 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粗鲁的举动唐突了对方,他们在这个女人面前觉得自卑,认为自己没有与她对视的资格。 有人叹了一口气,满心惆怅,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心房跳动的声音,此刻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窒息感。 只是看了那位红衣女子一眼,他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原本苍茫的天空,银装素裹的大地,全都黯然失色。 有人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人女人。 他找不到任何词语形容她,因为任何描述出来的她都不是她,都有局限,都会限制她的美好。 她虽然看起来娇弱,眉心的朱砂却显得美艳绝伦,衬上眼角的泪痣更楚楚可人。 她是仙女,是不该存在世上的人。 假使她展颜一笑,可以让全世界的人疯狂。若她皱起眉头,会让万万人心伤,令无数人心酸。 “这是什么人?”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看了红衣女子一眼,整个人呆住了,她站在风雪中,任由清冷的雪落在她的头上,她的肩上。 漂亮的女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但像对方那样风华绝代的,却是闻所未闻。 “轰!” “轰!” 就在路人失神的时候,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忽然从远处席卷而来。 人们抬起头,刹那间脸色大变,双目中充斥着骇然之色。 天色阴沉下来,上空不知何时有了无穷无尽的积水,那水呈黑色,压在万顷白云上,简直就像有人改天换地,将汪洋大海放在了移到了天上。 整片天空都变成了黑色,广寒城陷入黑暗,半空中飘舞的雪花,和地上的落雪在黑水的映衬下也成了黑色,看起来无比渗人,似蕴含着极其可怕的气息。 “轰!” “轰!” 天空布满了隆隆响声,好像万千闷雷滚动,听起来宛若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 “轰!” “轰!” 冷风吹过,黑海咆哮,掀起滔天巨浪,散发着山崩地裂的气势。 虽然隔着千百丈的剧烈,但人们都能听到狂风呼啸的声音,黑海像脱缰的野马,随着狂风咆哮,仿佛要把整个天空撕裂。 红衣女子脸色惨白,她捂着胸口,好像被这异象给吓坏了,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路人见了这一幕,想挪动身形走到她的身边,好好安慰她,可却发现两条腿都不听使唤,根本没法移动半步。 “嗡!” 天地间吹来一阵清风,一道绚烂的光亮从远方乍现。 在这亮光出现的那一刻,整座广寒城都暖和几分,仿佛严冬暖阳,让人舒畅。 那道光亮由远及近,飞到了众人面前,缓缓降落。 华光散尽,一位身穿白袍的锦衣公子踏着漱漱雪花降临。 他的相貌俊美无瑕,双目若星辰般璀璨,看起来温润如玉,风采翩翩绝世。 “姑娘没事吧……” 他带着关切的眼神,目光灼灼的望着红衣女子,他声音颤抖,看起来颇为紧张。 “在下是楚国第一高手君莫笑,算到广寒城最近可能会出现一场天灾,特来拯救这里的黎民百姓。” “君莫笑!!”一位路人听了他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骇然之色。 “自从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和秦帝同归于尽之后,这个男人就替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天下第一公子,在楚国的位置甚至不亚于楚国大王!!”路边的老人瞪大双眼,仿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老头你是不是傻,现在人家就站在旁边,你这样乱说,小心自己的老命!”一位年轻人打了个哆嗦,愤懑不平的说道。 “公子!!”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俯身作揖,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她轻声说道:“君公子怎么救人?” “轰!” 君莫笑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靥,整个人一阵恍惚,惊鸿一瞥,自此终生难忘。 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忘记面前这位带着浅笑的女人。 此时此刻,漫天飞雪,他却只看见散发着无尽诱惑的女人。 君莫笑深吸口气,过去的他野心勃勃,既要万里江山,要那锦绣山河,也要冠绝天下,成为世间武功第一的高手。 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心愿。 他只求,执一人手,偕老不相弃。 他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笑惹痴情,今时今日,他虽然没有喝酒,但人自醉,醉在了风华绝代的笑容里。 君莫笑有些失神,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和对方携手待在藕花深处,杨柳岸边。看远方的月落乌啼,共同欣赏漫天风霜。 “姑娘叫什么名字?”君莫笑紧紧捏住衣袖,他迫不及待的开口。 “我叫林夕,我有一个亲弟弟叫林轩,我不怕死的,既然是天灾,那只能算我命不好……”红衣女子眸光似水,如汩汩幽泉,声音听起来很伤感。 “看公子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以你的本事想必可以逃掉,君公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姑娘尽管说,不管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君莫笑压抑住内心澎湃汹涌的深情,表面淡然,但身体时不时抖动一下,还是暴露了他的激动。 “我弟弟酷爱剑术,可却没有剑道天赋,前几年从家家里跑了出来,听说最近曾在广寒城现身,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林夕眼帘低垂,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君莫笑看了她一眼,只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虚度年华,空有一身疲倦。 虽说他们离得很近,但他却觉得对方站在天涯,自己站在海角,两者隔着万水千山。 君莫笑的眼神沉了下来,内心也变得沉重。 他已下定决心,即使两人之间相距万里,有千山万水做阻碍,他也不会放弃。 有山拦着他,他便劈开山。 有水碍着他,他便填平水。 “我弟弟喜欢剑道,但自己只会偷鸡摸狗,没有真本事……”林夕露出追忆之色,恨铁不成钢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君公子可以教我弟弟剑术吗?” “虽然他有很多缺点,但毕竟是我亲弟弟……” “如果你能答应我,就算我死了也甘心……” “呵呵!” 君莫笑满脸宠溺的笑了笑,他看着身前的女人,凝视着那双眼眸,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会死!!” “你绝不会死!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座城中的人都会活的很好,今天不会有一个人失去性命!” “倘若说这是天灾,那我便翻了这所谓的天!!” 君莫笑喃喃自语,平静的语气充满了霸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灾有点多 (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天灾有点多(上) 广寒城占地大约有三千多里,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城,但在天下众多城池中,也能排到中游。 此时广寒城的天空完全变成了黑色,宛若无穷无尽的乌云压顶,这是一副壮观的场面,也是很可怕的景象。 阴风怒号,天昏地暗。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原本洁白的雪被染的墨黑,原本粉妆玉砌的冰城变成了黑色,原本辽阔高远的天空也变成了黑色。 黑色的水在白云之上咆哮,宛若千军万马在互相厮杀,散发着滔天的喧哗声。 “轰!” “轰!” 人们听着天空轰鸣不断地声音,只觉头皮发麻,心神战栗。 “这……这……” “我们广寒城的天要塌下来了吗?”有一名老者瑟瑟发抖,他语气充满了惧怕,浑浊的眼睛透出浓浓的惊骇。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天空变成了这个模样!”一位中年男子深吸口气,顿时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背脊传遍全身。 一位俊美无暇,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轻声一笑,他抬起手,掌心对着天空呼啸不止的海水,朗声说道:“愿天下苍生福气满堂,纵享太平。”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那股力量仿佛可以改天换地,整个城池的建筑阁楼,都开始震动起来,无形的恐怖气息宛若潮水一般远远地扩散开来。 俊美公子伸手对着白云,看起来像在是托举着苍天。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 “因为你绝对不会死……” 君莫笑凝视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语气中的诚恳和斩断一切束缚的决心。 他的身形在这一刻似乎无限变高,像是成了一位顶天立地的万丈巨人,正单手撑着漆黑如墨的苍天。 任何人看着他的身形,都会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宛若清风中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般。 “轰!!” “轰!” 在这一刻,轰隆隆之声剧烈回荡,响彻在云霄之上。 这声音太大,说它是满天奔雷都显得不准确。 广寒城附近的人们都可以听到这轰隆隆的回响,都能感受到宛若苍天咆哮的怒火。 白云之上的黑色海洋掀起阵阵巨浪,就算其中最小的浪头也有百丈高,浩瀚无垠的气息从黑海中释放出来,向着天地散去。 恐怖的力量从君莫笑的手中传出,从下方冲向千丈高的黑海。 黑海呼啸,狂风怒吼。 一排排滔天巨浪携带着不可阻拦的惊人气势向前奔涌,仿佛巨浪面前的一切事物,都会在刹那间化作齑粉。 与此同时。 一股滔天的无形气浪向四面八方冲击,它撞碎了白云,轰散了漫天飞舞的雪花,直直落在了黑海的上方。 “轰!轰!” 天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仿佛无尽雷霆同时炸裂,似有数万颗流星从天而降。 “啊!!啊!!” 一位年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双腿打着哆嗦,面色煞白如纸。 “要死了……要死了……” “不要!不要!” “我好怕……我好怕……” 一位中年双手抱头,他蹲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抖动。 “真是不要脸!!” 一位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嘲讽一声:“好歹是楚国第一高手,竟然用这样恶劣的把戏哄骗女孩子……” 他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嗤笑起来。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羞于与你为伍!羞于与你为伍!” 一间饭馆。 “啧……啧……” 一位书生满脸感慨之色,时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就在这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睛通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肚子都疼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 “如果让这些家伙知道……自己费尽心机对你献殷勤……” “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却发现你是个男人,应该会想死吧!” “不!不!” “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到时怕是会羞愧自尽!” 书生忽然敛起笑意,正襟危坐,似笑非笑的呢喃道:“明明我才是魔尊,为什么你做事比我还像魔尊?” “难道说过去的我,为人处世太过柔和?” 他眼里充满了笑意,更是有泪光闪耀。 虽然书生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笑。像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一般不会肆无忌惮的笑,除非忍不住。 他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画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停止不住。 夕阳下。 一位绝美女子带着一身缥缈的仙气站在漱漱飞舞的落叶下。 无数气势磅礴的男人跪倒在她身边,看起来小心翼翼,口中都念念有词。 “在下是韩国第一高手,武功可排江湖前十,还望姑娘赐我一个笑容!” “在下是魏国大将军,手下有十万兵马,希望姑娘可以嫁给我!” “在下是天下第一富商,即便七国的钱财加起来,也只有我的一半,希望姑娘可以亲我一下!” “在下天门掌门,一手掌法横行天下,无人可敌,希望姑娘可以抱我一下!” “嗯!” 身穿红衣的绝美女子轻轻转过头,用磁性十足的男儿声说道:“其实我是一个男人!” 翌日。 韩国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富商、魏国大将军、天门掌门,全部自裁,死相凄惨,原因不明。 “哈哈哈!” 书生再次放声大笑,连喉咙都变得沙哑。 …… 广寒城。 不知什么时候,红日从海里冒出,悬挂在海水中,光彩四射。 黑色海水被染得橙红鲜亮,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那黑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化作了透彻的碧空。 几个呼吸的时间,广寒城的上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一副天塌的场景恢复原样。 夕阳再次显现,温暖的光芒普照大地。 云霞映着落日,衬托着渐深的暮色,让天空显得酡红,宛若喝醉了一般。 一位少年目瞪口呆,他的眼眸反衬着绚烂晚霞,变得光彩照人。 他脑海嗡鸣,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说道:“君莫笑的水之意境未免太可怕,以他的声势来看,就算剡文轩也远远不如,为何会拿不起天下第一公子的称呼?”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满脸讽刺,他轻哼一声:“用自己的水之意境骗女人,他哪里算的上正人君子,在这一方面,剡文轩比他高太多太多。”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充满了嫉妒和酸意,整个人看起来阴阳怪气。 “纵然水之意境再怎么奇妙,也仅仅是威势不凡,论气势或许是君莫笑看起来比较厉害……”一位青年摩挲着手里的长刀,他冷笑一声。 “气势磅礴的意境兴许可以震慑寻常人,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能够杀人的招数,才是最重要的!” “嗡!” 他扬了扬手中长刀,凛冽的刀光杀气腾腾,他不屑的说道:“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曾一剑击败君莫笑,这岂不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是换成我,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君莫笑那小子。” 他手中的刀是湛蓝色的,刀身浅蓝,刀柄浅蓝,刀鞘浅蓝,宛若一碧如洗的蓝天。 这是一把很不起眼的刀,但这把刀是神刀门的刀。 神刀门门主的刀术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神刀门的刀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其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但每一个杀心十足,但凡是和他们比试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神刀门的人出手都很快,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势不可挡的力量,往往只是蓝色的刀光一闪,就已取走对手的性命。没有人能看清这把刀,甚至是那些死在刀下的人。 他们手掌中的刀,比闪电更快,和火山爆发一样可怕。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刀,这些人出手时,刀上彷佛带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瞬息间就会饮恨而亡。 蓝色的刀在南方一带是禁忌,是充满不详的东西,在人们眼中,这是一柄魔刀,只有地狱中的恶鬼才能用它。这柄刀带给人的,就只有死亡和不幸。 周遭的人们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气,一个个不由自主的胆颤。 另一边。 一位红衣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对面前的白衣公子笑了笑。 “谢谢!” 君莫笑呆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她一笑,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傲立在风中的绝世佳人。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面前的女人无比重要,比他心中的江山重要,比他身上的武功重要,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也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可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不及你对我展颜一笑。” 君莫笑深吸口气,他缓缓低下头,无比深情的开口。 他不敢看她,生怕自己会唐突了佳人,也害怕自己看见对方失望的眼神。 他从不饮酒,因为酒能伤身,也能扰乱心性。 但现在,君莫笑特别想喝酒,想要以天为被地为床,大醉一场。 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二百七十八章天灾有点多(中) “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也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可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不及你对我展颜一笑。” 低沉而又有些激动的声音消散在微风中,落在夕阳下。 这句话牵动了很多人的心,不光有君莫笑,还有藏在暗中观察这里情况的人。 “如果让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小人,赢得林姑娘的芳心,那我该怎么办?”一位青年狞笑一声,一身气势涌动,迈开大步。 “等等!” 一位中年拦住了他,那人摇了摇头,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如果你现在冲上去,一定会在林姑娘面前失了颜面,到时她会觉得你是一个莽夫,这样一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青年满脸犹豫,脸色阴晴不定,他沉吟半晌,不甘的问道:“难道任由那家伙这样做?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落了下风?” “不!不!不!” 中年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他开口说道:“如果我们在暗中捣乱,他非但占不到先机,反而要遭人嫌弃!” “妙啊!妙啊!”青年思索片刻,眼中异彩连连,他拍手称快,赞叹道:“厉害啊前辈,连这样的招数都可以想到,真是坏……” “不对!真是聪明啊!” 不少人点头称赞,轻声说道:“前辈神机妙算,这次全靠你了!” 另一边。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头,心里一阵反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看这天……” 君莫笑深吸口气,他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的感情,忽然抬起头,满脸真诚的说道:“这天空彩霞三万里,但在我眼中,连林姑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对你的感情就如这清风,有如天空绚烂的晚霞,有如人世间的山川河流,草木葳蕤,永永远远存在人世间。” 君莫笑的神情忐忑不安,袖子里的双手握得死死,更是有无数汗水渗下。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惆怅,有紧张,也有一丝希冀。 话音刚落。 “轰!” 上空晚霞发出滔天的轰鸣声,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可怕气势弥漫开来,此时此刻灿烂的晚霞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火海。 天空充斥着金色烈焰,以及令人心神颤栗,头皮发麻的恐怖声响。 “轰!” 一颗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陨石从天而降,使得整个天空都充斥万千雷鸣轰鸣的巨响。 无形的热浪层层叠叠,陨石仿佛携带着毁灭一切都威势,足以让世界震动,使得天崩地裂,江河倒卷。 “是谁?”君莫笑心中升起浓浓的杀气,以及冲天的怒火。 他在那颗陨石上感知到了磅礴的意境,显然这东西是人为,而不是天灾。 “这是怎么了?”红衣女子一声惊呼,她脸色苍白,惊恐到了极致。 “林夕姑娘放心,由我君莫笑来保护你,绝不会让这东西伤到你一根头发!”君莫笑走到她的身前,挺直腰背,似要替她遮风挡雨,帮她拦下一切灾难。 “我的天!!” “什么情况!!” 广寒城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脑海嗡鸣一片。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城主大人一定回来救我们吧!”一位老者的声音尖锐而凄厉,他身体剧烈颤抖,面容惨淡。 “别傻了,城主大人不祸害我们,就已经是撞大运,绝不可能来帮我们!”一位中年身子哆嗦,满脸惊恐。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们广寒城最近有这么多灾难?” “难道是天要亡我们广寒城吗?” 路上的行人看着天空的巨大陨石,感受着其中无匹的力量,一个个惊慌失色,身体瞬间软弱无力。 “哼!” 一位年轻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摸了摸怀里的长剑,无奈的说道:“这些人意境太过奇怪,虽然杀伤力不足,但声势浩大……” “如果我们交起手,千招以内,我肯定可以拿下他们!” “是啊!” 站在他身边的同伴连连点头,他满脸苦涩的摩挲着手中长枪,郁闷的说道:“只可惜我们所掌握的意境都是杀人的意境,不然……” 另一边。 “轰!” “轰!” 浩浩汤汤的火海笼罩着陨石从天落下,宛若山洪暴发那般迅猛,让人来不及思考。 因为每一个都觉得,下一刹那,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君莫笑抬起头,脸色阴沉如水,心中怒不可遏。 他深吸口气,四周气势狂涌,掀起阵阵寒风,随时准备出手。 “文章耀千古,承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尊第一!” 巨大的陨石带着无穷无尽的炽热火焰轰鸣而来,就在距离大地数百丈远的时候,广寒城忽然有一道人影拔天而起,向着陨石冲撞过去。 那人身形高挑,但和远出那颗巨大陨石比起来,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样子,他的动作,看起来就像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男人最终停滞在了半空,他踩着清风,站在了天上,站在了距陨石十丈远的地方。 他身穿紫色华服,一身狂傲的气息从身上涌出,不断攀升。 广寒城中的人们面色大喜,起初他们有些怀疑这个人的实力,觉得他只是在送死。 可现在看起来,如果任由他这样释放自己的气息,或许他们就能逃过一劫。 令众人侧目的力量宛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这一片天地,似乎都为之震动,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这是倒霉状元王平安,怎么连他也做这种蠢事?” 不少人看见他以后,都吃惊不已,面色也变得无比复杂。 王平安是秦朝文武状元,为人自负,总是一副睥睨独尊的姿态。但他的文采和武功极高,就连秦帝都赞誉有佳。 秦帝还没死的时候,王平安如日中天,虽然脾气古怪,但却是许多大家族的座上宾。 因为那时他才二十多岁,前途无量,人们都觉得他会成为秦帝的左膀右臂,成为第二个国师。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个人顶着状元身份,顶着国师继承人的名头,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秦帝驾崩,和他的王朝同时消亡。 也正是如此,王平安被人叫做倒霉状元。 只是这个男人戾气十足,睥睨一切,心高气傲。 “连他这样的人也沉沦了……”一位大汉面带感慨,眼里充满了震撼,他低声说道:“苍天不公,给她这样绝世容貌,今生今世也不知会令多少大好男儿神伤……” “她若能认认真真看我一眼,轻轻对我笑一下,哪怕让我去刺杀秦帝,让我前往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推辞!”一位年轻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的回道。 “轰!” 陨石降落,仿佛能够将整片天空燃烧殆尽的火海也跟随而来。 “嗡!” 身穿紫色长袍的年轻人挥挥衣袖,登时一股无形的波动闯出。 “吟!” 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漫天火焰顷刻间化为乌有,而那颗巨大的陨石则是寸寸碎裂,绽放出缤纷光芒,这一幕看起来宛若烟花盛开。 伴随着绚丽多彩的光芒,身着紫衣的年轻人缓缓飘下,仿佛仙人一般。 他容貌上佳,眉宇间洋溢着傲气,双目似盈盈秋水。 “你……” 他走到红衣女子面前,整个人愣住了,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过去王平安觉得举世浑浊,世人虽然活着,实则生不如死。 此时此刻,他只看了对方一眼,就觉得世界变了,变得美好无比,充满光明,是他心中目中期待已久的样子。 他觉得两人命中注定该相遇,好像风掠过树影,摇曳出朵朵繁花。 若尘缘可以,许我如此伴你。 王平安曾经写过一首诗词,他本以为那会是自己情感的写照,直到此刻,他清楚的认知到,他错了。 某年某月某日,她眼里有星闪烁,深深浅浅,并不深刻。 某年某月某日,她嘴角含花浅笑,点点滴滴,无关心动。 怎知日子一久,竟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心头。 好可笑的诗词!! 真是无病呻吟!! 这哪里是我想要的感情!! 王平安看向身前芳华绝代的红衣女子,觉得这天地都黯然失色,觉得万物都失去光彩。 不期而遇,一见倾心…… 这是戏文中才出现过的故事,没想到…… “在下江湖第一次才子王平安,见过林夕姑娘……” 他有些失神,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作揖。 梧桐叶黄,芭蕉叶老,雁叫惊寒,远山无语,当此时,过往得失,抵不得对方眉眼浅笑。 “有一种路程叫万水千山,有一种情意叫海枯石烂。有一种约定叫天荒地老,有一种记忆叫刻骨铭心。有一种思念叫望穿秋水,有一种爱情叫至死不渝。” 王平安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腔热情,缓缓开口。 “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但我愿意倾尽一生对你好!” 他心跳急促,脑海嗡鸣,呼吸渐渐粗重。 “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君莫笑怒目而视,快步上前,走到了王平安的身边。 “区区一位倒霉状元,也来徒增笑料?” 君莫笑一把抓住王平安的衣襟,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要试试我的武功?” 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二百七十九章天灾有点多(下) 林夕傲立在清风中,不经意间散发出风华绝代的气息,足以令万物羞愧。 她的惊世容颜仿佛能够让全世界的男人疯狂,足以让全世界的女人自惭形秽。 她皱着眉头,衬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楚楚可人,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但眉心那颗鲜艳的朱砂,又使她看起来充满魅惑,妖艳多姿。 她穿着一袭红衣,娉婷袅娜,就像刚从画中走出来,像是戏文中的描绘的佳人。 不! 她是个没法形容的人! 即使戏文中有着惊世之姿的女人,也不如她的千分之一! 林夕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呼吸急促,看起来有些惆怅。 虽然她表面上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但心里早就翻江倒海,更是觉得面前这两人非常恶心。 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弱女子,只怕早就被那一场场恐怖景象给活生生吓死,即使侥幸苟活下来,或许下半生也成了一个傻子。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在广寒城掀起波动,但她终归还是小瞧了自己的魅力,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竟可以惹得这两个看起来骄傲的男人说出这么多没营养的废话。 她这样做是为了掀桌子,为了搅乱下棋人布下的棋局,让局面混乱起来。 既然有人想计算她,那她肯定不会逆来顺受,当然得给对方好好安排一下。 这副模样是使用变化之术改变容貌和身材而来,纵使是她自己见了之后,以她冰冷无情的内心,也颇感惊艳,更何况是旁人。 这种变化之术精妙绝伦,能够看出其中破绽的人,一定不会在江湖上行走。 而且她也想过了,自己这个身份只会在江湖上出现几天,如昙花一般。时间虽短,但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可如果让人知道了自个的真实身份的话…… 疯子……变态……生死大敌…… 这些称号将跟着她一辈子,以后更是会被无数高手没日没夜的追杀,连一刻安稳日子都过不了。 林夕脸色瞬间苍白,她捂着胸口,不敢再去想,低声说道:“两位公子愿意为不相干的人受苦,肯定都是善良的人,像你们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我而闹矛盾呢?” 清风吹过,一阵馨香随风飘扬,传向远方。 “咳咳!” 在寒风之下,她捂着嘴发出几声咳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林姑娘!!” 君莫笑和王平安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觉得内心刺痛,仿佛喉咙被堵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 “其实我刚刚是给他开个玩笑……” 君莫笑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王平安,他开口说道:“我和这位王兄是至交好友,所以才做那样的事……” 两个男人如果在女人面前大打出手,肯定会影响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虽然他刚开始怒气冲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做这种事。 “不错!” 王平安默契的点了点头,他挥了挥衣袖,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林夕,支支吾吾的说道:“刚刚我对姑娘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可不可以……” 他犹豫不决,虽然心里有无数话想说,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甜言蜜语,但就是开不了口。 王平安心中无比怅然,他看着不远处的倾世容颜,短短一瞬间似乎喝醉了好几回,脑子一片空白。 恩怨江湖,风起云涌,侠骨柔情,刀剑如梦,人生一世,谁也不清楚自己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王平安过去一直觉得自己了不起,直至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个俗人,只是大好山河的一位过客,而面前的女人是惊艳江山,搅动风云的人物。 她是个大人物,高高在上,他和其他人一样,只能仰望其背影。 他是个小人物,无人问津,即使拼上性命,也不能在万里山川上落下一点墨痕。 岁月是把凌厉的刀,在不知不觉间每个人的棱角都会被这把刀磨平,每个人都难免在刀下受伤,留下沟沟壑壑、形态各异的伤。 王平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从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变得如此可笑。 换做以前,他如果看上一个女人,会在第一时间去了解对方,拉进两人关系。 可在这个红衣女子面前,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她的美貌倾国倾城,她的气质无可挑剔,她的人钟天地之灵秀,缥缈如仙女一般。 只衣袂飘飘,低头浅笑,就能让整个世界失去光彩,使得天地万物都成了陪衬。 在未靠近她之前,他内心深处有无尽豪情壮志,希望两人可以在一起,可不知不觉间,他不再有这种念头。 靠近之后,他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么惊艳,有多么美好。 他配不上对方,他如果和她在一起,只会亵渎对方,他没资格待在她身边,倘若能够远远看着就足以。 带着这样的想法,王平安轻轻抬起头,和君莫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君莫笑满身萧瑟气息,眉宇间愁云惨淡,一脸苦涩的神情。 他站在街道上,整个人摇摇欲坠,情绪不稳定。 果然…… 对方也有一样的感觉…… 两人点点头,双目闪过奇异之芒,心中有绝望,也有庆幸,还有浓浓的忧伤。 他们绝望,因为两人都知道自己没有丝毫希望,他们只能是这个女人的过客。 他们庆幸,因为两人都觉得世上不可能有男人配的上对方,天上地下唯一有资格和对方相处的人已经死了。 不!不对! 即使是秦帝那样无法无天的男人重生他也配不上面前的女人,在她面前,即便是纵横寰宇的秦帝,也会变成陪衬。 她像是夜空中的月亮,独一无二,美好无瑕,世间一切都是明灭不定的星辰,注定微不足道。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天地间忽然传来一声悠扬的诗号,广寒城的人似有所察觉,一个个抬起头。 “怎么又来了?” 一位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之色,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座城不知出现多少毁天灭地的劫难,可总有人在关键时候出面,轻而易举就解决困境。 他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发现身边人瑟瑟发抖,一副惧怕的样子。 “你们怕什么?”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老人满脸嘲讽之色,他缓缓开口:“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等会广寒城会出现灭城的劫难,再然后会有霸气的男人出场……” 他抚须轻笑,声音带着戏谑:“那个男人解决问题之后,会走到红衣女子身边,再然后……” “啧啧!” 他放声长笑,脸上的皱纹也一颤一颤。 “别说了!” 一名青年冷哼一声,他脸色铁青,看起来很惶恐,整个人忐忑不安。 “万一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那该怎么办?” “你活了那么久,不怕死,但我不一样,我起码还有四十多年时间!” “真是愚蠢!” 老人哑然失笑,他连连摇头,再次开口:“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不然肯定看的出来其中猫腻!” “想当年我替老院长出谋划策的时候,你们还没有出生……” “岁月催人老,人生如过客,不知不觉中,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 老人满脸感慨,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 “多少人,多少钱事,都是一笑泯恩仇,一笑尘缘了……” “你就吹牛吧!” 年轻人打着哆嗦,他不屑的说道:“十几年前你隔着五百里,向老院长喊了一嗓子,这哪里算出谋划策?” “你不懂!” 老人缓缓摇头,一副举世皆浊他独清的神态。 与此同时。 “嗡!” 天空再次响起一道悠扬的嗡鸣声,它穿过广寒城,穿过积雪浓厚的山,穿过清风,飘向远出。 虚空中忽然迸现出无数金色华光,转瞬间便使整个天际都化成了金色。 金色的天空,金色云朵。 天地间充斥着圣洁和平的光芒。 “嗡!” 声音刚落,那些金色的光芒竟变成了金色莲花,悬浮在空中。 金色莲花看起来超尘脱俗,清幽而淡雅,仿佛金色琉璃雕刻而出。 那一株株莲花开得轰轰烈烈,它们层层叠叠的铺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大团正在燃烧的金色海洋,一簇一簇的拥在一起。 千万朵金色的莲花在风中摇曳,众人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心神安宁,神清气爽。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一阵诗号从金色莲海中传出,吸引住人们的目光。 “嗡!” 千万朵莲花荡漾起一阵涟漪,无数刺目的金光闪烁,众人下意识眯起双目。 “你们看那是什么?” “怎么有人在上面?难道是神仙吗?” “我们广寒城是怎么了,为何会引起如此多的异象?” 不知过去多久,广寒城的人们变得震撼无比,因为他们在莲花中看见了一个人影。 他一身圣洁气息,正盘膝端坐于莲花之上,仿佛是圣人临世,似佛陀降临。 只是…… 似乎没有头发…… 246 第二百八十章我见青山多妩媚(上)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半空中的人影飘飘而下,万千金莲成了他陪衬,使他看起来充满了高贵圣洁的气息。 这是一位少年僧人,穿着金黄色的袈裟,蹁跹出尘,卓尔不群。 他面容俊美,任何人见了他,都会觉得这个和尚尊贵不凡,有真才实学,是精通佛法的大师,情不自禁收敛玩笑的心思。 僧人抬起手,两掌相合,置于胸前,轻声说道:“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金色莲花纷纷旋转起来,化作无数流光飞往他的袈裟。 刺目的光芒照耀了整个街道,使得附近充斥着圣洁的金光。 “嗡!”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的金色莲海消失不见。 和尚所穿的袈裟上,则是多出了很多金色纹路。这些纹路看起来很玄妙,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虽然这和尚看起来严肃,但眉宇间透着无尽冷漠,仿佛寺庙中的佛像,没有丝毫情感。 “风满江,雨满江,佛前苦行僧,盘膝十三年。” 君莫笑看着身前人,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话,联想起一个远离尘世的和尚,他脸色猛然大变,连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难道他就是佛尊唯一的弟子,不得法师?” “什么!!” 王平安倒吸一口气,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出的少年僧人。 身孤影瘦居潇湘,枉负了孤标傲世,人间娇娥。 佛尊十九年前曾收下一位孩童做自己的关门弟子,任命他为佛门佛子,日后可以继承他佛尊的位置。 世人虽不知道这位佛子天赋如何,实力怎样,但既然是佛尊看上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因为佛尊是天上人,他这样的存在,哪怕是看上一块石头,那石头必然会受世人瞩目。 那孩子受佛尊教导六年,六年后赤脚走了上万里路,走到一处江边,在那里建下一座寺庙。 他终日坐于佛像前念经,不吃不喝,足足十三年整。 期间狂风骤雨,大江涨潮,淹没江边寺庙,他仍是自顾自的念经打坐。 数日后,待潮水褪去,少年僧人依旧盘膝而作,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 僧人俊美,惹得无数千金小姐倾心,不远千里赶到寺庙中,对他献殷勤。 可从始至终,他都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佛像。 单凭这样冷漠的态度,如果他不是佛尊的关门弟子,或许活不到今天。 十三年后,他赤脚走会佛门,亦如当初离去时的样子。 他和寺庙中的僧人谈论佛法,除佛尊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武功和佛法上面胜过他。 他这一生只输给过一个人,只败过一场。 当年李青莲横行天下的时候,曾偶遇过他,隔着数百里对他出过一剑,当时这和尚气息游离的躺在地上,李青莲以为他死了,所以飘然离去。 普天之下能够接李青莲一剑而不死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在那个时候,李青莲的声势不弱于秦帝,不下于国师, “佛尊是天上人,他的弟子即便不能超过他,但至少也会成为天上人,如今这和尚降临凡尘俗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位青年面色骇然,声音充斥着疑惑和震惊。 昔年秦帝纵横天下的景象历历在目,那个男人是秦帝,可他还有一个身份,他还是道尊的弟徒弟。 佛尊的武功虽然远不如道尊,但至少这二人齐名,不得惨败于李青莲,可只是一次失利,并不代表什么。 对于大部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不败,没有人终生无敌。 他之前输了,不等于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代表会输一辈子。 只是像他们那样的人物,向来远离俗世,高高在上,怎么现在就自讨苦吃,遁入这滚滚红尘? 他不懂,不管从哪方面去想,都理不清头绪。 “或许是为了那位女剑客……”一位中年深吸口气,他轻声说道:“昔年李青莲一剑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纵然他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心中一直都耿耿于怀……” “那位女剑客被誉为远超天下一公子剡文轩,而剡文轩又比李青莲厉害一些,所以……” “是想证明自己?”一名年轻人低头浅笑,他摸了摸怀中长剑,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世上的意境虽然多,武功术法虽然奇妙,但在杀人方面,没有一样比得过剑意,没有任何可以和刀意平起平坐。 剑是百兵之首,刀乃百兵之王。刀和剑一直是江湖上戾气最重的兵器,永远都是主流。 佛门名动天下靠的是拳脚功夫,体他们虚伪,自称刀剑有伤天理,所以门下弟子只练拳脚功夫,只练棍法。 “他虽然名动天下,但真正打起来,我们不见得比他弱!”一位貌美的女人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君莫笑和王平安所畏惧的是他的事迹,是他的身份,只要我们不下狠手,佛门的人肯定不会来找茬。” “我不懂!” 就在这时,一名妇人皱起眉头,她满脸疑惑的自言自语:“佛门做事睚眦必报,惹了他们就相当于惹了一群烦人的蜜蜂,当初李青莲将他们的佛子打的重伤,以那些秃驴的性格怎么会善罢甘休?” “这你都不懂?”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缓缓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李青莲杀人不留活口,在他看来,所有拦在自己面前的人都会死!” “如果不是那和尚运气好,只怕已经成了剑下亡魂。数遍整个佛门,能够和李青莲相提并论的人只有两个,一是无得小和尚,二是佛尊!”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佛尊早已遁世不出,若是为了一个后辈而出山,被人知道后会遭嗤笑的!” “佛门人如果敢招惹李青莲,又怎么可能活的下来,到时天下间的寺庙起码少个九成。” “佛门……” 他的声音带着轻蔑,带着嘲笑。 “不过是一群虚伪的蠢货,欺软怕硬的废物而已……” 江湖人都很自负,闯出一片天的大人物更是将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有在江湖上走动,没有傲人战绩的家伙,注定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另一边。 “小僧是佛尊座下大弟子,法号无得,见过女施主!” “阿弥陀佛!” 僧人轻声宣了一声佛号,躬身行佛礼。 他穿着的金色袈裟在阳光下看起来金光闪闪,散发着一身圣洁气息。 “小和尚有什么事?” 林夕看着少年僧人,嘴角微微上扬,她挥了一挥衣袖,随口说道。 “小僧受佛尊旨意,下山阻拦一位女剑客祸乱苍生,不知女施主是否见过那人?” 有趣…… 林夕满脸戏谑,目光闪烁,心中思绪万千。 既然是来找那个女人,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出场方式? 还是说现在和尚都习惯高调而霸气的登场?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漫天金莲的异象,但肯定不是意境所导致。 难道说他大张旗鼓的露面,只为了几句没用的废话?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林夕迎着清风,迎着夕阳,迎着少年和尚的冷冽的目光,她缓缓一笑,笑的肆无忌惮。 就算这个和尚不是泛泛之辈,但终归还是得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对佛门一直都没有好感,此刻在见了这和尚之后,忽然冒出一个新奇的念头。 所以她笑了出来,她没有吝啬自己的魅力,此刻使出浑身解数营造出芳华绝代的气质。 林夕很美,美到令人窒息,此刻眉开眼笑,竟生出百般魅惑,让天地万物都失去光彩,让身边的清风都羞愧的溜走。 少年僧人愣住了,整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觉得面前的女子比任何佛经都要吸引人,什么佛理,什么救济苍生,都比不过这个女人展颜一笑。 和尚心中掀起滔天大浪,脑海传出阵阵嗡鸣声。 他求佛,叩佛,只是因为他心中有佛,至于真正得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佛前苦坐十三年,未见佛祖心生怜。 此时此刻,他觉得佛祖有错。 那么些年的打坐,他只从佛像中学到冷漠和无情。 佛祖错了,他也错了。 若世界真有禅意,最精妙的地方,也不如面前的女人,不如她的万分之一。 他独行千里,语渡万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事,有过喜悦,有过哀愁。 过去他乐在其中,认为值得他去做,但现在想来,终究枯燥无味。 驻足,回眸,只余深深寥落。 “小和尚……” 林夕似笑非笑,水波般的眼眸落在对方身上,让他心神狂震。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吗?” 不得和尚呆住了,王平安和君莫笑也呆住了。 他们想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芳华绝代的女人,会对一个小和尚露出这种表情。 就好像是在调戏一样…… “为什么?”君莫笑喃喃自语,内心刺痛,脸色苍白。 他和王平安的样貌不比这个和尚差,可她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过话。 清风中。 年轻僧人的内心涌起阵阵喜悦之前,他以前没有这样过,所以看起来很茫然。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期待对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王平安和君莫笑则是愁云满面,内心无比难受。 第二百八十一章 第二百八十一章我见青山多妩媚(中) 清风中。 王平安凝视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幽怨之情。 这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她好似一团夜空中的炽热火焰,会吸引四周男人的心神,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靠近她。 这也是个天生没法靠近的人,她太美,美到让人自惭形秽,美到让人自卑。 只有真正靠近她身边,感受那股风华绝代的气质,才可以体悟出那种感觉。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人,是天上的仙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的上她。 王平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林夕当做自己的信仰,当成毕生守护的人。 他宁愿一生守在她身边,只看着她,便足矣。 他不求名,不求份,只要默默的护对方一世周全。 王平安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配和林夕一起,认为自己这样的俗人只会玷污对方的美好。 可就在刚在,林夕对着不得小和尚浅浅一笑,甚至出言调戏,这让他嫉妒的发狂,让他觉得异常愤怒,更让他生出抹杀一切的心理。 不得和尚则是满脑浆糊,心里和眼里全是林夕刚刚的笑靥。 他渐渐失神,追忆起往昔,想起他不愿回想的过去。 世人都觉得他遁入空门,未曾来过江湖。此次是初出江湖,其实事实并不是如此。 他早就来过江湖,也在这绚烂的江湖上留下一笔浓浓的笔墨。 不得和尚白天是佛门佛子,是不惹尘埃的佛尊弟子,可到了夜晚,他是索命的厉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每当夜深之后,他会走下山门,走入滚滚红尘。 他杀人,杀过很多人,但都是臭名昭著的恶人。 全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师傅和他自己,旁人都觉得他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傻和尚,认为他只会打坐念经。 他之所以瞒着旁人,是因为知道天下人容不下这件事,佛门中的人也听不得这件事。 为阻止一个人杀十个人,而将该人斩杀,这是不是慈悲? 在对方未造恶业之前,断其罪业之根,这是不是慈悲? 那天他屠杀三百多人后,躺在冰冷刺鼻的血泊中,抬头望着静谧的星空。 他仰卧在血泊中,看着天,一道夺目的光芒划过天际。 流星的光芒虽短促,但夜空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物能比它更灿烂、更辉煌。 那是一道剑光,从百里开外刺来的剑光。 剑光呼啸而来,震慑他的心神,替代他眼前的一切。 刹那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道狂妄自负的声音。 “你杀过那么多人,难道每一个都是恶人?” “你杀人,真的从没有错杀一个好人?” “倘若对方早已改过,你也要杀他?” 他没有回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纵使旁人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这只是自己路上的一道障碍,只要跨过去就好了。 只要击败对方,他还要回到那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见天日的生活中,成为人人惧怕的恶魔,用自己的方法带给世界正义与和平。 虽然世人都说国师算无遗策,说他的魔音坊可断天下不公,但结果他的恶名全被强行加在了一个叫李青莲的剑客身上。 他觉得国师可笑,觉得世人可笑,也觉得李青莲可笑。 可在剑光划破天际,来到他身边的那一瞬,不得内心深处掀起滔天大浪。 他输了,输得很凄惨,更是怀疑自己的武功究竟是不是佛门第二。 对方只出了一招,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而自己竟然连那人的面都没见到。 假使不是佛尊在他身上留下暗手,他绝对会死。 佛尊派人将他带回宗门,花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他的命,只可惜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废了。 当时他非但没有觉得颓废,他不觉得迷惘,反而有些欣喜,于是去问佛尊:“师傅,徒儿杀过那么多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佛尊笑了笑,他轻声说道:“风,四季变幻无常,有劲吹有轻拂。有道是人去又人来,风落又风起。” “云,遮天闭日,呼风唤雨,变化万千。因缘起,因缘飞,随风来,随风逝。终归是空空而来、空空而去,如风如云了无痕迹。” 不得听了佛尊的话,眼底的迷惘之色更深,心中的疑惑更多。 他躬身行佛礼,沉声开口:“我不懂!” 佛尊敛去笑意,他指了指不得和尚,朗声说道:“若是旁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会这样和他说,懂与不懂是他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但你是我的徒弟,是佛门下一任佛尊,是天下寺庙未来的领袖,你必须知道这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错与多,只有强与更强,你足够强,你便没有错!” 不得从佛尊身上看到了霸道,看到了张狂,完全不复往昔慈悲的模样。 “如果你足够强,就可以杀了对你指指点点的人,到时有谁会说你错?” 佛尊留下这句话后飘然而去,只剩不得孤零零一人。 空旷的大殿内一直回响着佛尊的话,如果让佛门其他人听了去,一定会斥责佛尊。 后来他知道,是佛尊误导世人,将杀戮的罪过按在了李青莲身上。 他虽然不服,心中不甘,觉得屈辱,可又无可奈何。 直到那一天,不得才了解到,原来所谓的佛,所谓的禅,也不过是世人的一厢情愿。 他在佛门浑浑噩噩待了许久,武功恢复后便领佛尊的令下山,离开那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会和自己的师傅佛尊一样,成为一个虚伪的人。 可今时今日,不得看见面前红衣女子轻轻一笑,他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觉得自己曾活过,找到生命的意义。 不得觉得自己已走出人生的迷茫。 他回首望着夕阳,俊美的脸庞被照耀的流光溢彩,一身慈祥圣洁气息足以让世界九成的女人为他心动。 不得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那歪歪斜斜的倒影,不经意间想起先前倾国倾城的笑容,回想起刻骨铭心的笑靥,整个人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纵是风月千年,万里江山,也不及她眉间一点朱砂。 林夕…… 好名字…… 我在佛前求了十三年,竟得来了这一段尘缘。 不得缓缓转身,无比虔诚的看着林夕,就好似自己当初求佛时的样子。 另一边。 君莫笑眼神微凝,喉咙有些发干,心里不舒服。 不得和尚直勾勾盯着林夕,那种炙热的眼神让他感觉很难受,更是有一种对身边两个男人出手的冲动。 渺渺天地,茫茫人海,与汝相遇,幸甚幸甚! 他也看向林夕,眼里流出无尽痴迷。 同时。 成了…… 林夕看着这几人的样子,微微挑眉,眼底藏着浓浓的嘲讽。 在我面前,世人有哪个敢称无情,哪个敢言冷漠?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跳梁小丑…… 若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第一时间自刎呢? 她眼中露出奇异之芒,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三个人。 天不生我林大仙,情道万古如长夜。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为了达成目的,她不择手段,连最后的底限都被自己打破了。 此时此刻,看着旁人失神落魄,更是得意洋洋,满心欢喜。 …… 广寒城的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眼中,这四个奇怪的人在寒风中站了许久,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就好像定住了一样。 他们几个人一动不动,站在一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副足以名传千古的画卷。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毫无瑕疵的彩云之上镶嵌着大红色的落日,看起来辉煌而绚烂。 晚霞从天边斜射过来,使得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渡上一层玫瑰金。 林夕披着红色长袍,站在朦胧的晚霞下,散发着绝代风华,周身散溢着足以让全世界为之震撼的魅力。 周遭的人无不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脸色瞬间通红。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满脸感慨之色,她仰头长叹,唏嘘不已:“此颜此容,只应天上有……” “她虽不曾看过我一眼,可却招惹了我,惹我失了情,丢了心,把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一位中年脸色惆怅,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真希望路过的风可以告诉她,她是我最想遇见的人,永不悔改!”一名青年捂着胸口,怅然若失的倚靠在街边。 “呵呵!” 林夕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轻声笑了笑。 水中的鱼儿都上网了…… 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她眼里充斥着讽刺,觉得众人可笑。 但她的人依旧如仙女一般,没有显露出半分不妥,仍带着一丝柔弱,站立在夕阳下。 清风徐来,长袍飘飘。 好一个倾国倾城,教众人皆醉的绝世美人。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得青山见我应如是!” 林夕环顾四周,确保藏在四周的每个人都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她浅浅一笑,好似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向自己喜爱的人吐露心声,脸上更是带着一丝娇羞。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第二百八十二章我见青山多妩媚(下)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得青山见我应如是!” 众人听着林夕的温柔而清冷的声音,想起她刚刚的动作,想起那双娇羞的眼神,每一个人心中都掀起滔天大浪。 “不会吧!她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可能吧!” 一位中年心中既有疑惑,也有激动,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嘭!嘭!嘭!” 虽然知道对方有可能不是看自己,但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既有希冀,也有紧张。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得青山见我应如是! 虽然只是一句夸赞人的话,但他听了无比开心,整个人呼吸急促,紧张不已。 万一她注意到我…… 万一她在夸我…… 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许多外界的大人物都怀着同样的心思。 一位颇有姿色的少妇满脸羞涩,她双颊通红,觉得自己的脸想被火烧了一般。 她想着对方充满感情的眼神,顿时心中无限欢喜,恨不得立即走到对方身边。 相遇不后悔,相识不怅然,但如果错过却是永远的遗憾。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失足便是千古恨。 她难道和我一样……也是…… “是了!” 少妇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心中情绪万千。 “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男人?这人世间哪有男人配的上她?” “女人终归还是要和女人待在一起,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想通了什么,当时就泪如雨下。 “终于有人懂我了!这世上还是有人懂我的!” “她那么好,我不求能够拥有陪伴着她,只求做她贴身仆人,做个暖床人……” 虽然妇人说话如泣如诉,但并没有影响到别人,更是没有一个人看她。 “她在看我?” “她在夸我?” 一位年轻人自言自语,眼中充斥着不解。 他不懂,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会惹得那样的仙女对自己另眼相看。 年轻人缓缓摸了摸自己脸颊,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 论气度。 论武功。 论才学。 论长相。 虽然他不是样样第一,虽不能出类拔萃,但绝不差,至少不是倒数。 年轻人扫视全场,看见了满脸油腻的矮胖子,看见了肤色如黑炭的少年,看见了穿金戴银一身俗气的中年富商。 “是了!” “她就是在看我!” “她就是在夸我!” 只是一句隐晦曲折的话,但对他而言,却比任何美誉都重要数十倍。 什么纵横沙场大将军,什么资质不凡大剑豪,什么学富五车大才子,都比不得这一句夸赞的话。 若能和她在一起! 不! 哪怕是住一条街,能够远远看着她,都比得到江山要好太多。 戏文上曾介绍过,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当时他觉得可笑,觉得幼稚。 现在看来,美人比江山重要多了。 得了江山后,终日如履薄冰,生怕旁人闹事。 而且每天都要处理许多政事,听官员争论,如果想要将位置坐的安稳,只能每天小心翼翼的做事。 种种麻烦事,哪里比得上这个女人嘴角浅笑的模样。 夕阳下。 林夕一身大红色长袍傲立在微风中,那张美的令世上窒息的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渲染出一种惆怅的氛围。 晚风带起阵阵凉意,随着暮色层林浸染,引起片片落叶随风飘舞,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凄楚之美。 妖艳的朱砂,楚楚可人的泪痣,芳华绝代的容貌,随意一处都有震慑人心的风姿。 林夕只静静的站着,却让绚烂的晚霞失去颜色,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切,让整个世界都黯然无光。 “真美啊……” 君莫笑眼里映衬着满天彩霞,他处在血色霞光的照耀下,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怅惘气息。 他的眼中有辉煌的晚霞,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并没有看它,他心中只有林夕一个人。 “她刚刚那句话是对谁所说?是别人?还是我?” 君莫笑忐忑不安,虽然觉得她不可能对自己说话那样的话,但就是控制不了去想。 他抱着侥幸,觉得对方确实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对他青眼相加。 堂堂楚国第一高手,武功独步天下的他,凭什么输给旁人? 清风习习,衣袍纷飞。 王平安嗅着仿佛可以融化他内心的沁香,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他凝视着远方醉人的风景,渐渐有些失神。 他才惊天下,纵使是秦帝那样的人物也赞不绝口,更是文武双全,无一不精。 在这个地方,有资格和她说话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得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看那青山潇洒多姿,想必青山看我也是一样! 转头。 王平安望着一脸痴迷的君莫笑和不得和尚,心里升起无形怒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样仙子一般的人物,怎么可以被你们玷污? 她不知人间险恶,容易遭人欺骗,只有我可以保护她。 旁人都是觊觎她的美貌,看中她的人,而我不一样,我们虽然初识,但神交已久,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他深吸口气,满脸嘲讽,望着俊美僧人,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既然是佛门佛子,是佛尊传人,是未来佛尊,为何要自贬红尘?” 她对这和尚有些特殊,虽然和自己比起来差距很多,但也是一个威胁,索性先处理掉这家伙。 比起武功自己或许有所不如,不过他却能用言辞作武器,打的这臭和尚遍体鳞伤。 “若你是奉佛尊的命令下山,大可以现在回去,因为有我们在,绝不会容许那位女剑客胡作非为!” “是吗?” 不得和尚目光微凝,他看了看林夕,随后又看了看王平安,轻声呢喃道:“我不是!” “什么意思?” 王平安摇摇头,他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想明白。 无论如何,他都改变不了一件事,他是和尚,一辈子都改不了。 像他那样的人,没资格待在这世俗。 “呵!” 不得和尚脸色猛然一变,全身圣洁慈悲的气质瞬间消失,转而变得颓废起来。虽说如此,和先前他眉宇间藏着的冷漠相比,他现在却更像一个人,一个有感情的人。 “我会退出佛门,以后再也不当和尚了!” 不得摇头叹息,神情复杂。他想起那位看似慈祥的老和尚,又想起了相处和睦的师兄弟。 所谓慈祥,内里却充满邪念。所谓相处和睦,不过是表面现象。 人间污秽,人性险恶,哪里比得上这位女施主的万分之一。 “你在说什么!!” 王平安听了他的话,整个人脸色大变,更是震惊的叫出声。 “你师傅怎么会放任你这样做?佛门怎么可能允许你这样做?” 他呼吸粗重,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对此也有些钦佩。 佛门虽不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势力,但也不容小觑,可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真是有魄力!! 虽然他们二人处于对立面,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和尚极其有气魄。 “你太天真了……” 王平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脸上露出讽刺之色。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只会带来麻烦……” “她会因此而遭遇危险……” 他握紧双拳,一身浩瀚的气息立即喷涌而出,震散了天边的云朵,震飞了地上的落叶。 “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死!!” “我绝对会在你开口之前,拼尽全力杀了你!!” 王平安静静的盯着不得和尚,虽面无表情,但眼里堆满了森然杀意。 气氛在此凝固住,周遭的空气也下降许多。 “算我一个!!” 君莫笑快步上前,同王平安站在了一起,遥遥望着不得。 “天下间没人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即使是我……” 君莫笑满脸感慨,他挥了挥衣袖,轻声说道:“我只愿一身守在她身边,别无他求……” “我也一样!”王平安点点头,傲气凌人的气势渐渐淡了不少。 “我将守在她身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有那种危险的想法,否则……” “阿弥陀佛!” 不得和尚朗声宣了一句佛号,眉头紧皱,满脸落寞。 师傅总说,人间污秽,世人污秽…… 但身处红尘,哪有人能逃得掉,哪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所以……若改变这种现状…… 他是不是可以像那几个人一样,也能守护在她身旁? 人间污秽…… 那他便引滔天洪水……清洗这些肮脏不堪…… 不得抬起头,整个人邪气凛然,宛若一位妖僧。 清风徐来。 王平安和君莫笑都觉得远处那位和尚变了,但根本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阿弥陀佛!” 不得和尚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空。 林夕似乎有所察觉,嘴角微扬,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任你们武功滔天,即便你们聪慧绝顶,在这我风华绝代的林某人面前,也还是得变成一个傻子。 “他怎么了?” 王平安和君莫笑面面相觑,不明白面前的和尚为何跑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沈行之 夕阳西下,寒风习习。 众人神态各异,看起来魂不守舍。 “今生今世,能够得这样一位美人的赞赏,远比任何宝物都贵重千百倍。” “若她真心实意对我笑一笑,哪怕是死了也愿意!” “先前听人说,有富商为博美人一笑,散尽万贯家财,现在想来,并不是无稽之谈!” “嘭!” “嘭!” 就在这一刻,一道人影缓缓从远处走来,出现在广寒城的街道上。 他站在人群中无比显眼,路人看到他之后全部都下意识的避开,有意让出一条路。 黑的的长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腰带,他仿佛是笼罩在黑暗中,整个人都显得很神秘。 “嗡!” 清风微拂。 孤独的身影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凉。 落叶枯黄,杂草摇曳,晚风清凉。 大地辽阔,似无穷无尽。 风声萧瑟,掀起一幅幅悲怆的景象。 那人越走越近,夕阳照着他的脸,众人因此看的清清楚楚。 他面容俊郎,脸却是苍白的,白得透明,简直像是千年雪上的冰雪。 这人的双目在黯然光照下,宛若清澈透亮的湖水。 他看上去孤傲、冷僻,沉默寡言,是一个不容易接近的人。 满目衰草枯叶,在晚风吹拂下,纷纷摇摆起来。 枯败的草屑摇摇晃晃,渲染出来一种凄美的意境。 云彩在风的吹卷下,不起一丝涟漪,一息咽呜。 “嘭!” 伴随一声轻响,那人走到了林夕身边。 他负着双手,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师兄,让他错过了和我见面的时间?” 他脸色冷漠,仿佛面前的女人和平常人没什么差距,只是眼眸微微闪烁,荡漾着莫名的含义。 “唉!” 林夕深深叹了口气,她满脸复杂的问道:“你是谁?” “沈行之!!” 年轻人从背后抽出一柄蓝色的长刀,他握着刀,直直对着林夕。 他手中的刀是湛蓝色的,刀身浅蓝,刀柄浅蓝,刀鞘浅蓝,宛若一碧如洗的蓝天。 这刀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在它出现的瞬间,林夕都隐隐听见耳边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果然…… 林夕苦笑,神情恍惚,脸上既有感慨,也有怀念。 她看的出,面前这个男人在强装镇定,他对自己多少有些心动。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决对会施展自己的魅力,去玩弄对方。 只可惜……偏偏是他…… 亦如初见时那般孤寂,亦如当初那般狂傲。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精通刀术…… “你师兄是谁?”君莫笑走了出来,挡在了林夕面前,挡在蓝色刀柄的面前,他满心怒气,冷冷的看着沈行之。 “他是我神刀门的大师兄,即便你不曾听过他的名号,也该认得他的装扮!”沈行之淡淡的回话,他没有看君莫笑,凛冽的眼神一直落在林夕身上。 “纵然是神刀门的门主亲自来此,也不敢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说话,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神刀门是数一数二的势力,门下每个人都像是游走在阳光下的黑暗,一身浓郁的杀气,冰冷至极。 虽然这个门派很强,可他堂堂楚国第一反高手难道就弱? 君莫笑觉得对方根本都不重视自己,那副轻飘飘的嘴脸让他觉得很难受,让他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受到了侮辱。 “你算什么东西?” 沈行之虽然看的是林夕,可他们都知道,他是在对君莫笑说话。 “哼!” 一声冷哼,君莫笑的脸色阴沉下来,磅礴的气势席卷而出,顿时引起风云变色。 “你再说一遍试试?”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喜欢和废物说话!” 沈行之大袖一甩,整个人散发着浓浓寒气,宛若一块千年寒冰。 “可笑至极……” “哈哈哈……” 君莫笑放声大笑,声音癫狂、刺耳。 整个广寒城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人们听了后,无一不觉得毛骨悚然。 “他怎么来了?”一名中年脸色苍白,他死死看着沈行之,脑海阵阵嗡鸣。 “对了……” “师尊飞鸽传书说过,他会派一名弟子来帮我,助我擒拿那名女剑客……” 中年喃喃自语,背脊发凉,额头冷汗直冒。 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刀,蓝色的刀柄,蓝色的刀鞘。 这是一柄不起眼的刀,它的材质普普通通,花十两银子买的刀比它好数十倍。 可它在江湖上重于千钧,因为这是神刀门的刀。 原本中年人一身杀气,令周遭人不寒而栗,可见了那位年轻人后,他身上的杀气竟完完全全消失殆尽。 “完了完了……师尊怎么把这个怪物派来了……” 他整个人惶恐不安,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神刀门弟子的佩刀都一样,是一柄淡蓝色的刀。 南方最强大的门派属神刀门,虽然神刀门门主韩可避世不出,但南方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号。 无数世家弟子为了成为神刀门的弟子,想要拜入其中,几乎绞尽脑汁,用尽手段。 虽然从神刀门出来的人,脑子都有问题,但武功强的没话说,同等境界内几乎无敌。 可就在三个月前,一位乞丐捡到一本记载着花拳绣腿的刀谱,从此学到武功,并且崭露头角,在南方闯出不小的名声。 他和一百多位刀客交手过,每个人都被他一招击败,无一例外。 直到某一天,他遇上了一位手持蓝色长刀的刀客。 蓝色的刀在南方一带是禁忌,是充满不详的东西,在人们眼中,这是一柄魔刀,只有地狱中的恶鬼才能用它。这柄刀带给人的,就只有死亡和不幸。 一刀。 只有一刀。 那位乞丐出身的刀客,只出一刀就击败了那位神刀门的弟子,更是夺走了他的佩刀。 神刀门弟子听了这个消息后,纷纷自告奋勇,走出山门,去找乞丐的麻烦。 一刀。 还是一刀。 不管是神刀门号称千人斩的大师兄,还是神刀门客卿,都被他一刀打败。 这事情传出去后,整个南方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可能发生。 因为乞丐根本没花多长时间练武功,也没怎么练刀,可偏偏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根本没法接受。 一个月前,那位乞丐拖着一架马车,带着两千九百三十七柄蓝色长刀走上神刀门。 后来,神刀门门主韩可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将收乞丐为关门弟子,从此彻底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 消息传出,整个南方的人都大惊失色,无不哗然。 因为这代表东帝西魔南霸北傲彻底成为传说,成为史书上晦暗不明的一笔。 乞丐叫做沈行之,他成了神刀门辈分最小的弟子,成了神刀门门主韩可的关门徒弟,这是南方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坚信,沈行之未来将取代神刀门的门主韩可,取走他天下第一刀客的称号。他的刀术才是真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但有一件事只有神刀门的人知道,沈行之花了十天时间就学会了,他们师傅神刀门门主韩可的所有刀术。 南霸韩可的刀法惊天动地,精妙绝伦,纵然让门下弟子学三百年,他们也没法完全学会。 神刀门所有弟子都忌惮这位小师弟,毕竟他们都曾被他一刀击败,这还是在沈行之没有在韩可手下学武功的情况下。 “我刚刚看林夕姑娘入了神,竟忘了和门下弟子见面的时间!” 中年人脸色白的和纸一样,身体更是不停地哆嗦,他颤声道:“这怪物做事素来认真,若是其他人或许不会多事,可来的人偏偏是他!” 夕阳下。 王平安身影一闪,和君莫笑靠在一起,气息喷发,引起无形阵阵无形气浪,宛若一座通天高山向沈行之压了过去。 王平安和君莫笑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他们肩并肩,挡住沈行之的刀,挡着他所有可能出刀的方向。 “两个废物而已……” 沈行之不屑的撇了撇嘴,充满杀意的眼神依旧落在林夕身上。 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心里却出许多奇怪的情绪。 说不出,道不明。 更是让他觉得温暖,觉得有种靠近的冲动。 沈行之眼底出现几分波澜,整个人好像变得柔和起来。 唉…… 林夕看着沈行之的样子,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过了身,只留下一道令天地万物羞愧的背影。 她想走,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她认识沈行之,两人以前勉强算朋友。 她欠他一条命……只可惜……对方现在不记得她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终止了…… 林夕背对着三人,脸色惆怅,心里五味杂陈。 沈行之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瞧见那个女人的动作之后,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们两个废物想做什么?” “保护她?” “就凭你们?” 沈行之收回目光,满脸不屑的望着君莫笑和王平安。 “就算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我一刀之敌……” “你胡说!!” 君莫笑和王平安听了这句赤裸裸嘲讽的话后,全都勃然大怒。 一位是楚国第一高手,一位是连秦帝都赞誉有佳的文武状元…… 沈行之啊……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拿什么去对付这两个人…… 林夕站在清风中,站在夕阳下,满脸感慨之色。 第二百八十四章 第二百八十四章沈行之的刀 夕阳下。 王平安眉宇间透着放荡不羁的傲气,他高高抬着头,自上而下斜视着面前身穿黑衣的年轻人。 “可笑至极!!” 他冷笑一声,整个人散发出骇人的可怕气势,宛若大浪一般席卷而去,使附近的房屋疯狂摇摆。 这一刻整个天空都好似昏暗下来,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悍然席卷四面八方。 街道寸寸崩裂,杂草全部浮空而起,树木疯狂摇摆。 烟尘滚滚,狂风怒号。 街道上的行人脸色大变,到处逃跑。 有人躲在屋檐下,有人躲进巷子里,有人跳入深井中。 “不愧是文武双全的状元,只是靠散发出的气势,竟让我有种天塌的感觉……”一位中年脸色大变,背后直冒冷汗。 “他的实力在我们这群人中,至少也算前五,虽然还未完全展现自己的实力,但显然不是寻常一流高手可以相提并论!”一名年轻人深吸口气,声音听上去颇为慌张。 “的确可笑!!” 君莫笑若有所指的点点头,猛然间爆发出可怕的气息,让周围人纷纷倒退。 他整个人似乎化成了一座山,一座高达数百丈的巨山,散发着浩瀚无垠的气息,让周遭看到他的人都望而生畏。 “楚国第一高手君莫笑也不弱,看样子他似乎和王平安差不多!两个人实力竟都达到了这种地步,到了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一位老人咽下一口唾沫,他瞪大双眼,脸上充斥着骇然与苦涩。 江湖果然还是年轻人的江湖,年纪大了,总该要服老! 现在的江湖比几十年前的江湖有趣多,也危险的多! 过于的江湖一直有秦帝那颗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万丈光芒,但在却是群星璀璨,无比瞩目! 老人带着一丝不甘,怀着浓浓的惆怅之心,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 先是要找一个不可能打得过的女剑客,随后见到一位仙子模样的女人,此时又瞧见实力强横的后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他心中涌起百般滋味,更觉得兴致阑珊。 “这两个傻子,难道没听过我这位小师弟的名号吗?”一位握着蓝色长刀的中年人满脸苦涩,看起来还有些紧张。 “想想也是……”中年人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更加苦涩。 “他们那样的人物肯定不会关注,最近成名的年轻后辈,大概会觉得天下才是他们的战场,不会在意什么南方高手!” “不对!” 中年忽然叫了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勃然大变。 他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和沈行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寂静的夜色下,对方静静的走到他面前。 沈行之穿着一身破布,撑着脏乱不堪的身体,背后拖了一辆装满神刀门弟子佩刀的马车。 他充满自信,眼神就好像能看透一切,永远不会生出变化,仿佛在告诉别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无所畏惧。 沈行之没有说一句废话,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他满身灰土,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却让人感觉出奇的年轻,三十几、二十几,或者更年轻。 握刀,扬刀,收刀。 沈行之连串的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上便多出一条血线,手里的佩刀也被轻易夺走。 “万一那小子下手没分寸,把那两人给杀了,到时我的罪过就大了!”中年人焦急万分,无比紧张的盯着街道上的人,希望不会有人因此失去性命。 要是让他去拦王平安或者君莫笑,他或许不会拒绝,在他的感觉中,那两个家伙的实力只比自己高出一线,单打独斗的话,没有几天几夜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可沈行之不同,如果招惹到他,让他觉得不开心,他绝对会杀人。 沈行之不是善良的人,他只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刀客。 而且他伤人、杀人,向来只有一招,只出一刀。 “轰!” 整个广寒城都被一股可怕的气势所包裹,绝大部分建筑物都疯狂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在那种力量下灰飞烟灭。 不过有一处地方很奇怪。 在林夕三丈之内,没有一丝狂风烟尘,仿佛那里是另一边天地,完全不受影响。 她背对着沈行之,一身大红色长袍宛若红色彩云飘飘洒洒。 “因为你是沈行之,所以你注定不平凡……” 她轻声低语,惆怅的心绪散到风中,最终寂寂无声。 寒风微卷。 君莫笑和王平安两个人宛若百丈高的巨人,散发着一身恐怖绝伦的气息。 而他们面前的沈行之,他身上虽有杀意,但并不浓郁,虽看起来冷漠,但又有几分犹豫,给人感觉似乎摇摆不定。 他在动摇? 他在想什么?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在决斗中胡思乱想是大忌。 天空最后一缕夕阳不知何时被黑夜取代。 街道空寂,行人全部躲进了屋子里。 冷风呜咽,周遭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气氛。 昏暗的夜色下,沈行之孤单的身影缓缓前行,他眉宇间弥漫着些许寂寥的意味,目光中偶然闪过的怅惘,隐隐透出优柔寡断。 他走到了君莫笑和王平安三尺远的地方,削瘦的身躯在那两人的气势下疯狂颤抖。 “轰!!” “轰!!” 空气在这一刻沸腾,狂风也疯狂咆哮。 沈行之就像是处于惊涛骇浪之下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覆灭。 他青筋暴起,慢慢握紧手中的刀鞘。 “你们准备好了?” 冷冷的声音刚一出现,就消失在狂风下,被巨大的声响淹没,致使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沈行之的话。 君莫笑听到了,他察觉到了沈行之的话。没有举世无双的气势,没有震天动地的怒吼,在他脑中却如晴天霹雳,给他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 “你们准备好了?” 王平安也听到了,沈行之的语气不够桀骜,不够张狂,听起来只是平常不过的询问,但在他看来,远比世上任何言语都要可怕。 这是一位高手!! 他是一名不弱于他们,甚至更强的高手!! 两人敛起戏谑的心里,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沈行之。 “你们准备好了?” 沈行之再次开口,他的眼中绽放出一抹璀璨的寒芒,那寒芒无比刺眼,足以惊天动地。 他凝视着手里的刀,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关心,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多看一眼。 “来吧!” 君莫笑和王平安相互看了一眼,再次酝酿自己的气势,一股更为磅礴的气浪登时传遍四面八方。 “嗡!” 一声轻吟。 街道上响起一道拔刀出鞘的声音,声音很快,让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小师弟……” “你可千万不要杀人啊……” 一位握着蓝色长刀的中年人全身打颤,他听到了街道上的刀声,整张脸布满了惊恐之色,就连手里的刀都握不稳,掉在了地上。 神刀门的弟子将刀视为自己的生命,许多人宁愿为了自己的佩刀而死。 可他竟然连自己平日里奉若神明的刀都握不住,整个人看起来惶恐不安,像是见到了自己最为害怕的事。 自从沈行之和神刀门门主韩可学刀后,他和人交手,向来是一刀毙命,不留活口。 神刀门上下被他斩杀的弟子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多,所以神刀门的人都很怕他。 此时他面对的敌人是楚国第一高手君莫笑,和昔年的秦朝第一状元,中年人坚信这位两位不是沈行之的对手,可这样一想,他们两个绝对会死。 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都有一定的威望,假使他们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必然得找神刀门的麻烦。 到时候,承受他们怒火的人,必定是他。 “小师弟啊……小师弟……” “千万要刀下留情啊……” 中年面色凄惨,心如死灰,虽然嘴上怎么说,但其实不抱任何希望,因为他深知沈行之的秉性。 街道上响起一道蓝色的光芒,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绚烂而辉煌。 他手中的刀是湛蓝色的,刀身浅蓝,刀鞘浅蓝,宛若一碧如洗的蓝天。 万千闪电也没有这么凌厉,这么可怕! 在旁人眼中,这是无比迅捷的一刀,快的超乎想象,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在君莫笑和王平安眼中,这是非常非常缓慢的一招,宛若春日慵懒的清风,宛若落叶飘零。 “我……” 君莫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这一刀,此时此刻更是失去了躲避的念头。 看见对方的刀后,他竟希望自己可以死在蓝色的刀锋下,情不自禁的想要用身体迎接那柄蓝色的刀。 “厉害!!” 王平安赞叹不已,他感觉沈行之挥来的刀,仿佛是辽阔的碧空,一样的澄澈,一样的旷远。 他挥出的好似并不是一柄蓝色的刀,而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蓝天,似乎任何人面对这一刀,都得满心赞叹,期待这一刀落下。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等待是漫长的,像是过了几个时辰,又像过了几天几夜。 对于周遭的看客来说,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打赌 神刀门的刀术天下闻名,从神刀门出来的刀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整个江湖人都知道,他们的刀术可怕,但真正可以形容出那种刀术的人没几个,因为见识过神刀门刀术的人都死了。 江湖上只流传出关于神刀门刀术的传说,并没有人可以描绘出其中的风采。 刀是湛蓝色的,刀身浅蓝,刀鞘浅蓝,宛若一碧如洗的蓝天,这是神刀门的标志。 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曾经被公认为武林第一天下无双的魔刀。 那是一把很不起眼的刀,材质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烂。 但这就是神刀门的刀,在南边一带,对百姓来说,这不是人的刀,而是一柄魔刀,只有地狱中的恶鬼才能用它。这柄刀带给人的,本来只有死与不幸。 没有人能形容蓝色长刀的威势,因为刀客一出手时,刀上就彷佛带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轻而易举就收走旁人的性命。 夜空下。 沈行之已经收刀,他的刀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刀鞘里。 但君莫笑和王平安两个人,依旧带着痴迷,带着感慨,站在清风中。 他们的双目中充斥着湛蓝色的刀光,仿佛还没有回神。 论气势,论威压,沈行之都远远不如。 君莫笑像汪洋大海,气势磅礴无匹,散发着阵阵无形气浪。 王平安似顶天巨山,令周遭人望而生畏,心神恍惚。 而沈行之只是身上杀气多一些,看起来比较冷漠,没有不凡的威势。 “这世上竟有如此刀术,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了!”君莫笑满脸唏嘘,仰头长叹。 “人们都说刀意和剑意是所有意境中最强的存在,过去我不信,因为我打败过不少厉害的刀客和剑客……” 他低头凝视着沈行之,似乎要把他永远记在脑子里。 “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的刀是杀人的刀,按理来说,我应该已经死了!” 君莫笑满脸不可置信,他的身躯都颤抖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死在你的刀下,所以手下留情?” 他怒目而视,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唉!” 王平安深深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的问道:“你这样的人,你那样的刀,怎么可能会出错?” 沈行之没有回话,他傲立在黑夜中,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落在林夕的身上。 “你觉得我们没有资格入你的眼?” 王平安嘴角上扬,他看起来像是在笑,可他眼里没有笑意,脸上也没有笑意,目中反而流下泪花。 “嘭!” “嘭!” 两人周遭可怕的威势烟消云散,全都摇摇晃晃的栽倒在了地上。 “我的天!!” 一名手握长色长刀的中年人看了这一幕,立即叫出声,满脸紧张与骇然,让不少人认为他和那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这小子的实力还是那么可怕,君莫笑和王平安联手竟然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呼吸渐渐粗重,心中忐忑不安。 “这小子不会杀了他们两个吧!” 他沉下心神,仔细观察那两个人的情况。 “气息虽然虚弱不少,但仍蕴含着一股惊人的气场,似乎只是昏睡过去,并没有大碍!”中年目光闪烁,他远远望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沈行之和神刀门门主韩可学刀以后,但凡是被人逼得出刀,就没有留下活口,纵然是每天见面的师兄弟也不例外。 想要继承韩可惊天动地的刀术,就得靠这样的手段磨炼自己,否则绝对没法重现他的魔刀。 “转过身!!”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冰冷的话。 星空下。 沈行之看着林夕,看着她的背影,出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话音刚落,数道破空声响彻夜空,从远处呼啸而来。 “轰!” “轰!” “轰!” 五、六名气势强大的高手从天而降,挡住了沈行之的目光。 “林姑娘是仙子般的人物,如果她不愿意和你说话,只能算你本事不济,何必要逼她?” 一位中年脸上带着哀伤,他心中浮现出林夕惊艳的身影,脸上的哀怨变得更浓。 本以为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就好,但沈行之咄咄逼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一时忍不住就冲了出来。 客栈中初次见面的那一眼,他便将这一生心动都给了她。即使日后辗转山南水北之间,也不会钟情世间万物一眼。 虽只是夜空中一抹黯淡的背影,却也能让漫天星辰失去色彩。 “你只是一个俗人,纵然刀术纵横天下,也没资格和林夕姑娘这样的人相处!” 一位青年皱着眉头,周身酝酿着可怕的气息。一旦释放,势必如山洪爆发那样可怕。 他是一名杀手,一位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他不会笑,在遇见她之前。 广寒城初见时,她那风华绝代的笑靥便牢牢刻在他的心里,每次回想起时,他都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他以前是杀手,为了钱财而杀人,现在他的一生只为护她周全。 她红衣如火灼伤了天涯明月,从此惊鸿身影便烙他心间。 青年黯然神伤,掩在袖中的双手紧握。虽然他是一名杀手,但武功不弱于王平安和君莫笑。 只是他平日里低调,从不在大庭广众下露面,所以世人不知道。 她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平日里厌恶的冬天是温暖的,也让他喜欢上凄凉、萧瑟的冬天。 只可惜…… 她太好,他太脏,他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青年整个人的气质勃然大变,周遭散发着浓浓的寒气,让人瑟瑟发抖。 “你这样的疯子想要做什么?” 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满脸不善的看着沈行之。 他的刀很可怕,在他看来,那是只有疯子才可以学的刀术。 “现在不少人都从暗中走出,拦在沈行之面前,难道我们就待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一切?”一位老者握紧双拳,不甘的说道。 “走吧!” 站在她身边的妇人犹豫片刻,最终长叹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黑夜里。 “好!” “好!” “好!” 老者大笑起来,他想起林夕的面容,立即满脸红晕。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里出现她的身影,从那以后,便容不下万千山河。 “去也!” 他狂笑一声,立即猛踩地面,随后拔地而起,残留的劲气将整个房子震的轰隆作响。 “我也走了!” 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对着身边人嫣然一笑,顿时涌出磅礴气势,瞬间消失不见。 “你……” 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身边已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为什么?” 她喃喃低语,冷冽的声音消失在风中,却没有人回答她。 这时她忽然想起对方的身影,想到那令万物无光的容貌,她笑了,笑的肆无忌惮。 “等等我!”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枷锁被打开,随后轻喝一声,从高高的楼阁一跃而下。 原本清冷的街道上没几个人。 此时此刻,近百人来到了沈行之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其中有男有女,有年轻人有老人,有美有丑。 有人站在天上,有人站在树梢上,有人站在屋檐上。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气势很可怕,只是静静站着,就让风云变色,让整个天地间充满令人窒息的气息。 “要不要打个赌?” 就在这时,一道如幽谷清泉般的声响打破了可怕的死寂,顿时吸引住每个人都心神。 “赌什么?” 一位少年满脸痴迷之色,他转过身,直勾勾盯着后方那道充满诱惑的背影。 “既然林夕美人有此闲情逸致,本姑娘自然不会推辞!”一名少女嘴角含笑,眼中水波荡漾,静静地看着谪仙似的影子。 “我赌你们找不到我!” 林夕悄悄迈步,走在漆黑的夜色下。 一袭大红色的长袍,无比惹眼,仿佛一团正热烈燃烧的火焰。 “先让我走一个时辰,若你们找到我,我就……”她的声音渐渐被寒风掩盖,消失星空下。 “就什么?”一位中年满脸笑意,朗声问道。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们!”她已经走远,恍若和皎皎月光相融,仿佛踩着清风明月,回到仙界。 “堵了!” “我也是!” “有何不敢!” “我们再打个赌,赌我能护你一世周全。若我赢了,你便要让跟在你身边,陪你共享万里江山!”一位中年控制不住自己澎湃的内心,压不下自己的激动之情,站在夜风中,大声呼喊着。 “为什么?” 沈行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是在问周围人这个问题,而是问自己。 自从见了那个女人后,他就出现了问题。 他的刀迟缓许多,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住了。 按道理来说,他一刀挥下,君莫笑和王平安就会变成两具尸体,可在关键时刻,他情不自禁的收手,没有杀他们两个。 他的刀是杀人的刀,绝不会留情,更不会失误。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女人走了以后,他会觉得失落,会感到心痛? 他抬起头,仰望静谧的星空,内心无比复杂。 第二百八十六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美名惊天下(上) 在历史的长河中,最脍炙人口的故事始于英雄和枭雄之间的碰撞,两者相遇所产生的火花,将照耀岁月,成为世人心目中不可磨灭的绚烂光辉。 其中有一种人,最为特殊。 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名传千古,不经意间成为决定未来走向的关键人物。 她们就像一场雨,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纵然没法操控自己的命运,但却可以享受别样的人生。 有人称赞她们、可怜她们,觉得她们只是弱女子,身不由己,没办法改变现状。 有人贬低她们、侮辱她们,觉得她们只会误国,影响历史发展。 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们很美很美,足以影响世人的判断,在岁月长河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些女子不会因为容颜而消逝,她们的名字如深谷中的幽兰,亭亭玉立,熠熠生辉,将永远为后人谈论。 四百多年前,有一个占地近七万里的国家,叫做周国,养着精兵八十万,其势力在天下诸国中算数一数二的存在。 邻国有一名美女,叫做褒姒。 他们国家的人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周国大王,为了赎罪,便将她献给了周王。 褒姒艳如桃李,但生性不爱笑,冷若冰霜,周王初次相见,惊为天人。 他为了取悦褒姒,听从属下建议,举烽火召集诸侯。 诸侯匆忙赶至,却发现并非寇匪侵犯,只好狼狈退走。 白天点燃掺有狼粪的柴草,使浓烟直上云霄。夜里则燃烧加有硫磺和硝石的干柴,使火光通明,以传递紧急军情。 这是只有万分危急的时候才点燃的烽火,却被周王拿来买美人一笑,而他却乐此不疲,一连做了好几次。 直至后来,烽火燃起,诸侯再也不来。 褒姒勾结权臣,串通邻国,放进十万敌军来到周国。 周王举烽火示警,诸侯以为又是骗局不愿前往,致使周王被擒,偌大的周国因此分崩离析。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博美人一笑,最终国破家亡,在悠悠岁月上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两百年前,扬河有位渔女天生丽质,粉面桃花,一双眼睛充满诱惑,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 曾经有一次,湖水中的鱼儿看见她的倒影,竟忘记了游水,渐渐地沉到河底,不见踪影。 她叫无双,天上无双的无双,人如其名,她的确是个美得绝无仅有的女子。 有一天漠北贼人洗劫扬河,女人和钱财全部被劫走,男人和牲畜就地宰杀,当时无双恰好外出卖鱼,所以逃出一劫。 她带着沉甸甸的钱袋回家,只看见满地尸首,自己熟悉的朋友,亲人,全部都成了冰凉的尸体。 无双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告别了故土,登程北去,准备找人替她报仇。 一路上,马嘶雁鸣,撕裂她的心肝。悲切之感,使她心绪难平。她在野马之上,拨动琴弦,奏起悲壮的离别之曲。 南飞的大雁听到这悦耳的琴声,看到骑在马上的这个美丽女子,一时间忘记摆动翅膀,竟从天空跌落地下。 她在路上偶遇一位魔门的大人物,于是主动要求要嫁给他,条件是得以漠北所有人的性命做嫁妆。 三天之后,漠北死去三十七万四千三百人,凡是待在漠北一带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 漠北荒凉,本就人烟稀少,自从这事情以后,漠北三千六百里疆域完全成为无人之地。 这件事震动整个天下,致使魔门的声誉一落千丈,让魔道中人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魔门声誉本就不好,经过无双的折腾,更是雪上加霜。 本来那位大人物做事心狠手辣,可甘愿入赘给无双,成为魔门笑柄。 从此整个人更是越变越温柔,最后宣布退出魔道,成为乡野村夫,整日陪着无双听戏曲。 这些名动岁月的女人,不再被囿于闺阁,被囿于衣食住行和柴米油盐,而是在红尘里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绽放万种风情。 这些女人让世人怦然心动,牵起无数的心绪。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在广寒城出现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人,见了她的人都说,即便褒姒和无双加起来,也不如她的一根手指。 她风华绝代,貌美无瑕,有三分柔弱,七分淡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广寒城的人见了她之后,都会说上一句,此女只应天上有。 在他们看来,即便以容貌惊艳广寒城的宫苓羽和宫苓雪,也不如她的万分之一。 人们都说她是过去不曾出现,未来也不会出现的美人。 本来这句话是用来形容秦帝的,在见了那位女子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秦帝只是凡夫俗子,是普通而渺小的存在。 她是谪仙,是不该出现在人世的仙女! 有人看她一眼,便魂牵梦绕,变得憔悴不堪。 哀伤与忧愁就像一场雨,一场只在他们心头降落的雨,这场雨将他们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接着霸道的撕裂伤口,流淌进去。 她一袭红衣,翩然而至,惊艳无数人的世界,让他们终生难忘。 有人见了她的笑容,自此失魂落魄,觉得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灰蒙蒙,心底和脑海里一直都存在着那个女人的身影,一举一动都透着自己浓浓的思念和不舍之情。 有人觉得天空阴沉、忧郁,认为整个世界都失去色彩,他的眼睛当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他的心。 广寒城那身浅浅摇曳的红色长袍,烙印在众人心间,成了挥之不去的回忆,成了他们茶思饭想的人。 那个女人就如跗骨之蛆,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见过她的人。 只因惊鸿一瞥,无数人觉得食之无味,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有野心勃勃的大将军甘愿交出所有兵权,放弃争霸天下的心思,全心全意去寻找她。 有富可敌国的商贩用万贯家财做条件,只为得到关于她的消息。 武功独步天下的高手,见山毁山,见海填海,挖地九尺,只为找到一丝一毫有关她的痕迹。 楚国第一高手君莫笑,他说她是个没法形容的美人,这世上任何词语都没法描绘她的风采,任何文字在她身上都黯然失色。 过去的君莫笑意气风发,在楚国有莫大的威望,其地位不亚于楚王,可自从见了广寒城的红衣女子之后,他终日借酒消愁,不问世事。 他说自己配不上她,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说完之后,他紧皱眉头,忧愁与惆怅如离弦之剑,一触即发,以极快的速度流淌周身,将他淹没。 不少人见了他的样子后,都扼守叹息,觉得不值。 君莫笑每次喝酒的时候,都有一个人陪着他,两人形影不离,整日饮酒。 他们喝多了便倒头大睡,不在乎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在乎身边有什么人。 他们醒了之后,再次买醉,继续喝酒。 据说那个人叫王平安,是昔年秦朝状元,是一位傲气十足,自命不凡的才子。 只是旁人听了后都会冷笑,觉得是无稽之谈。 王平安以口舌之利纵论天下,嚣狂睥睨,豪气干云,不可一世,怎么可能会成为只知道喝酒的酒鬼? 后来王平安的朋友找到那人,觉得不可思议,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因为那个酒鬼就是王平安,是狂傲不羁的大秦状元。 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改变不了他喝酒的决心,改变不了他们自甘堕落。 君莫笑和王平安身影落寞,整日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全然没有高手的样子。 红衣女子回眸一笑,淡了明月,让万万里江山都成了陪衬。 有风流成性,妻妾成群的公子哥为了这个女人休掉所有妻妾,发誓终生不娶,更是将她奉若神明,时刻为她祈祷。 男人都爱她,觉得她比江山重要,比他们自己重要,是无可估量的仙女。 男人也敬她,觉得她不是自己可以靠近的人,觉得自身只会玷污她。他们宁可成为黑夜中的烛火,远远守护着她。 女人也爱她,不管什么样的女人瞧见那位红衣女子,都满心震撼,满心欢喜,她们不会觉得嫉妒,也不会羡慕,只希望自己能够服侍她。 短短数日的时间,关于红衣女子的消息传遍天下,成了脍炙人口的事迹。 凡是见了红衣女子的人,都为她魂牵梦萦、倾慕一生,至死无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其形也,婉若游龙,荣雎秋菊。 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日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近而察之,灼若芙渠出鸿波。 关于红衣女子的传闻,关于她的美貌,终日为伶人传颂。 很多人不敢相信,觉得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女子,但根据在广寒城的调查,他们又不得不信。 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武功不高的弱女子,却让无数大人物痴狂,连往日的峥嵘岁月都忘得干净。 第二百八十七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美名惊天下(中) 广寒城。 漫天雪花中。 两名醉醺醺的男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走在街道上。 他们看起来很落寞,很惆怅,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后,不由自主的会跟着伤心难过。 他们身上的酒味很浓,简直像刚从酒坛里面捞出来。 两人头发乱糟糟,衣着破烂,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灰尘和酒渍。 “昔日纵横天下的君莫笑和王平安竟然会变成这样,我实在想不通,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一位身穿棉袍的女人从漱漱飞舞的大雪中走来,站在清冷的街道上,斜眼打量着那两个看起来凄惨的男人。 “那不是人,她是魔,是仙,是天上人!!”走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满脸通红,激动的说道。 “排名天下第二的画师柳道子,只因看了她一眼,就直接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他声音颤抖,显然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脸上却充满幸灾乐祸。 “柳道子?” 女人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天下第一画师的徒弟,吴文老头的传人?” “那家伙一直都以自己的眼睛自傲,平日里见任何人任何事都闭着双目,生怕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污秽那双慧眼。” “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她满脸不信,脸上布满了质疑之色。 柳道子天生拥有一双洞悉万物的慧眼,可明查秋毫,未及弱冠便能“穷丹青之妙” 世人尊称柳道子为“小画圣”,他一手画术冠绝于世,除了他的师傅以外,无人能出其左右。 一位将军曾请柳道子帮他作画,可柳道子觉得自己不能看俗人,不能作俗画,所以直接拒绝。 将军盛怒,率领二十万大军,以势如破竹的威势,杀向柳道子的住所。 二十万大军距离柳道子只剩十里的路程,他不慌不忙,静静研墨。 风沙漫天,杀气腾腾。 柳道子提起长约一尺的画笔,沾染数十滴墨水,不用尺规,挥笔而成,十个呼吸间就在地上画出四十万大军。 此时二十万大军距柳道子五里地。 霎时间风起云涌,无数雷霆从天空落下,落入地面上柳道子作的画中。 “咔嚓!咔嚓!” 柳道子面前地面化作雷池,方圆三丈里闪烁千百道雷光火花,如同一条条雷蛇游动。 “轰!!” 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数十位穿着黑色盔甲的兵卒从雷池中冒出,站立在半空。 无穷无尽的兵卒不断冒出,顷刻间便让半边天都站满了黑甲兵卒。 当二十万大军赶至柳道子面前,手持长枪指着他时,天空站满黑甲兵卒。 他们像是无孔不入的水,密密麻麻的排在空中,将二十万兵卒牢牢困住,不留一丝空隙,哪怕是一丝微弱的风都没法吹进来。 半空中的黑甲兵卒宛若一座黑色的山,宛若一片阴沉的乌云,将所有地上兵卒都笼罩在阴森的影子下,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请将军退兵!” 柳道子闭着双目,脸色平静,他轻声说道:“将军如果不退兵,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即便那位将军用长枪点着他的眉心,即便他随时可能会死,他还是风轻云淡,闭着双眼,似乎并没有把面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你会死!!” 将军凝视着柳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眼底充斥着怒火。也许只需稍稍用力,便可以将面前的人杀死。 “请将军退兵!” 柳道子仍然这样回话,语气依旧那么淡然。 “如果你死了,你所画出的人也会死,那些黑甲兵卒也会消失!” 将军冷眼看着柳道子,对方那副神情让他心悸,让他害怕,而且连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究竟在畏惧什么。 将军的手下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惧意消失,一个个叫嚣起来。 “将军快杀了他,只要轻轻往下一刺,这家伙必死无疑!” “不过是一个装腔作势的人,何必要顾虑那么多?将军素来杀伐果断,怎么在这个时候心软?” “就算他是不世奇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画手,可他也是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 将军听着耳边哐啷的声响,渐渐陷入沉默。 这震耳欲聋的声响,那宛若大海咆哮般的声音,是四十万黑甲兵卒掌中利刃而发出。 柳道子武功不俗,纵然此刻自己长枪在手,和对方已没有距离,但还是差一步。 这一步并不难踏下,但对他而言,却有可能是天涯海角间的差距。 一击若中,他能散出心中火气。 一击不中,他和自己的士兵都会死,死在对方手里。 那四十万人和寻常人没有半分差别,倘若双方交战,凭四十万对二十万,完全是一场碾压的比斗。 将军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收起手中长枪,缓缓转身。 “天欲福人,先以微祸儆之。天欲祸人,先以微福骄之。” “算你走运,今天就放你一马!” 将军留下这句话,高高举起拳头,对着身后的士兵朗声说道:“退兵!!” 虽然有很多人咬牙切齿,有很多人不甘,但还是听了将军的指令,迅速转身。 柳道子闭着眼,坐在地上,他大袖一挥,半空中的四十万黑甲兵卒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他是个高傲的人,于他而言,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上自己的眼睛。 什么皇权富贵,什么良田美玉,他都不会看上一眼,因为柳道子会认为这些会污染自己的双目。 他爱惜自己的眼睛,超过爱惜自己的生命,也超过自己的亲朋好友,近乎到了疯癫的程度。 站在纷飞雪花中的女人摇了摇头,她完全不相信中年人说出的话。 “就是他!!” 中年男子深吸口气,他沉声说道:“据说柳道子觉得自己见了那个女人之后,不愿意再看世上任何一物,不愿再看世上任何一人。” 他顿了顿,接着再次开口:“柳道子希望自己的眼睛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永记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哪怕不惜毁了视如生命的双目,他也心甘情愿!” “怎么可能?” 女人呼吸急促,她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眼底更是充满了惊骇。 柳道子心高气傲,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而毁掉自己最为珍视的眼睛? 看着女人的样子,中年男子呼出一口气,再次说道:“佛尊有个关门弟子,法号不得,除佛尊以外,他的武功和佛法在佛门可算第一号人物。” 女人回过神,她深深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随后点点头,轻声回道:“我知道他,他是个俊美和尚,精通佛理,让无数世家千金终生不嫁!” “他背叛了佛门!他背叛了佛尊!” 中年人抬起头,他望着白茫茫的雪花,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在和那个红衣女人见面之后,他就背叛了佛门!!” “怎么说?” 女人蹙眉,她随口说道:“难道是那和尚动了春心,所以决定还俗,因此被认为背叛佛门,背叛佛尊!” “不!不对!” 中年人重重摇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他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外人之后,语气颤抖地说道:“灭佛!!” 短短两个字,却在身穿棉袍的女子心里掀起渲染大浪,更让她脑子嗡鸣不断。 灭佛!! 这可不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词,对于佛门来说,这是禁忌,是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词。 天下宗门千千万,起起伏伏,有过强势的时候,也有过低谷,最惨的当属佛门。 佛门曾遭受过毁灭的打击,遭受致命的伤害,千万佛门弟子被迫退出佛门,只剩佛尊孤家寡人。 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佛门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世上信仰佛祖的人很多,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供奉的是什么东西,但却能够让他们心安,让他们得到安慰。 街上人来人往,十个里面至少有五个信奉佛门,虽然说他们可能不会武功,但他们有嘴。 如果让他们听到有关佛门不利的话,必然会多嘴多舌,告诉佛门的人,到时必然将引起不少纷争。 佛门早在五十年前就下过封口令,谁也不可以谈论灭佛的事情,否则会被他们割掉舌头。 中年男子咽下一口唾沫,脸色煞白如纸,激动的说道:“不得和尚过一宗,灭一宗,走一寺,屠一寺。” “至今为止,已经有三十多间寺庙被他灭门,没有一个活口!” “以他的武功,以他的实力,佛门上下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和他抗衡的人物!” “最为关键的事情是,佛尊到现在都还没出面,任由不得和尚进行屠杀!” “你……” 女人听了这些话,整个人如晴天霹雳,身体猛地一颤。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无比荒唐,让她觉得可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样? 怎么可以引得无数心高气傲的人为她疯狂? 第二百八十八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美名惊天下(下) 法华寺。 这是一间落魄的寺庙,门前牌匾略显老旧。 庙前一条大海,波涛汹涌,不知通向何处。 佛堂中盘膝坐着一名老僧,他闭着双目,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样子平平无奇,没有特别之处。 这座寺庙没有佛像,只有千百盏红色蜡烛。 此刻虽然是白天,寺庙内却依然点着烛火,千百盏蜡烛同时燃烧,将整个屋子都烘烤的宛如火炉一般。 “不得徒儿天生无情,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人?” “不管过去多久,世人总是愚昧无知,总是那么可笑!” 老僧坐在正堂,从外往里面看,他整个人被烛火光晕照的流光溢彩,仿佛一尊镀金佛像。 寺庙确实没有佛像,但他比佛像还要圣洁。 若是让信佛的人瞧见这一幕,只怕要立刻跪倒在地,高呼一声阿弥陀佛。 许久,老僧猛然开口。 “我的好徒儿领悟到了什么?” “算了……既然是他选择的路……便随他去……” 老者若有所思的睁开眼睛,随后连连摇头,浑浊的双目中透着浓浓的惋惜。 “他们也是很好吃的果子,杀了实在可惜……” “罢了……罢了……” 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的揉揉眉心。 “杀完了……再找一批就行……” 老和尚握着佛珠,置于胸前,慈眉善目,仿佛是看破红尘的大师。 “你所领悟的一切都将成为养料,助我登上高峰……” “嗡!” 他挥了挥衣袖,招来一阵清风,佛堂内的烛火立即同时熄。 整个寺庙在这一刻阴暗下来,充斥着恐怖气息。 “道尊那么强,那么可怕,甚至可以算到过去和未来……” “若我吃了你,我也可以抵达他的境界,做到同样的事……” 老和尚抚须而笑,满脸喜色。 …… 广寒城。 客栈。 一位中年狠狠灌下一大口酒,他沉声说道:“不得那个妖僧彻底疯了,现在已经毁了一百多座寺庙,杀了数万个和尚!” 似乎想起来什么,他脸色微变,眼中流露出惧意。 “不得妖僧戾气十足,纵然是寺庙中的香客,也难逃被他杀死的下场!” “可笑!” 坐在他面前的姑娘轻声笑了笑,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整个佛门的人都在寻找佛尊,希望他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可谁也不知道佛尊在哪!”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佛门笑话,平日里和佛门交好的实力,也都龟缩起来,不敢露面!” “露面?”同桌的青年满脸讽刺,他笑着说道:“不得妖僧杀人不眨眼,凡是暗藏僧人的门派,都被他杀的干干净净!”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灭佛,别的势力怎么敢忤逆他的意思,真不明白这佛门怎么教出这么个家伙!” “不!” “不是佛门的问题,也不是佛尊的问题 ,更不是不得妖僧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和他坐在一起的姑娘接过话茬,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郑重的说道:“在于那个女人……那个叫做林夕的女人……” 当她说出这句话以后,整个客栈都沉默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苦闷喝酒的声音。 三天前,一位见识不凡的书生立下风云榜,以其在武林中的毕生见闻选出十二个人。 这十二人,亦是当今江湖上最可怕的十二人。 第一位,红衣美人林夕,来历不明,美若天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她的轻轻一笑,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见了她之后,都会将其视为毕生最重要的人,奉若神明,终生难忘。 第二位,红衣女剑客,剑尊师兄的关门弟子,厚积薄发,实力可怕,一手精妙剑术冠绝天下,当今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 第三位,广寒城城主宫苓雪,冰之意境独步天下,出手必死人,出招必见雪,往往对方身上滚烫的血犹未溅出,便已被寒气冻结。 第四位,魔君折清,武功盖世,真实水平未之,因此落在第四。 第五位,周国第一将军项羽,拳法高超,力拔山河,曾一人单挑三十万兵卒,自始至终都轻描淡写,事后三十万兵卒累到在地,可在他身上竟找不到一处创伤。 第六位,孙家白起,昔年秦朝的兵马大元帅,手握百万雄兵,虎踞一方。 第七位,扬河剑圣岳子然,空有剑圣之名,却无剑圣之实,但剑术亦不是寻常江湖人可以匹敌。 第八位,神刀门沈行之,刀法无情,刀术在其师傅韩可之下,当属天下第二。 第九位,渤海枪神穆问天,终日无所事事,垂钓于渤海之上,武功深不可测。 第十位,妖僧不得,佛尊关门弟子,佛门第二人,由于早年为李青莲所伤,一身武功大打折扣,所以排在末位。 第十一位,天下第一盗鬼王阳,偷术天下第一。 第十二位,林夕的亲弟弟林轩,为人奸诈狡猾,十足的绣花枕头,却是可以和林夕接触的桥梁。 风云榜的排名并非所有人都信服,因为神刀门门主没有上榜,白银村的村长卡尔没有上榜,杀生道观的李太白也没有上榜,许多世人熟知的高手也没有上榜。 无数江湖人上门找那位书生的麻烦,结果他自称是幽月堂的人,是魔尊最依仗的帮手。 正道人犹豫不决,生出退缩的念头。 幽月堂是魔尊所创建,其成员俱是避世不出的江湖高手,其势力之强足以抗衡白银村和杀生道观的联合进攻。 魔门的人听了后纷纷大笑,因为这世上不存在魔尊,更没有什么幽月堂。 所谓魔尊幽月堂天下无双的传闻,只是魔门哄骗世人的一种手段。 编纂出风云榜的人叫周喻,一身书卷气息,他轻轻打了个喷嚏,结果引起山崩地裂,让所有找他麻烦的人灰溜溜的逃走。 在那之后,就连魔门的人私下里也开始怀疑,世上会不会真的存在魔尊这个人,真实有幽月堂这个势力。 关于风云榜的争议有很多,但有三个人最为世人信服。 红衣女剑客的剑术冠绝古今,更是有不少人称她为女秦帝,对于她的排名, 天下人都不存在质疑。 林夕的美貌惊艳山河,让世人皆惊,天下人听了她的事迹,无不叹服。 佛门圣子,未来的佛道领袖,佛尊关门弟子,不得小和尚,只因她的一个笑容就自甘堕落,成为人人畏惧的妖僧。 喜欢不得和尚的姑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乏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不得和尚从未正眼看过她们,由此可见他意志坚定,也可以看出林夕姑娘究竟有多迷人。 天下第二画师柳道子,为人脾气古怪,无比自负。一度将自己的眼睛看做世上最贵重的宝物,觉得万里江山都不能换走他的那双慧眼。 他只遥遥看了林夕一眼,竟直接戳瞎自己的眼睛,并发誓终生不再动笔画画。 柳道子说自己的眼睛不配看那样的仙女,他只会污秽对方,之后更是叫着要把所有见过林夕姑娘的人都杀了。 不能画画的柳道子,只算武功不错的江湖人,只是一个二流高手,结果没几天就被打成了一个傻子。 楚国第一高手君莫笑为了她整日饮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王平安也为了她而颓废。 这种种世人不敢相信的故事,成了白纸黑字,被无数怜人传颂,弄得人尽皆知。 林夕很美,美到足以让世上每个人心动。 虽然很多人没见过她,但关于她的故事早已传遍天下。 她一身红袍,眸中水波,可以让万里荒漠遍地开花。 她浅浅一笑,足以让天空中的彩霞为之痴迷,为之震撼,醉倒在地。 她走到你身边,宛如夜空中划过千万颗流星,让世界充满璀璨绚烂的光辉。 林夕姑娘排在风云榜第一位,谁也不会质疑,更是勾起无数人的好奇心。 她以容貌排在第一位,这很荒唐,很可笑,又让世人不得不佩服。 而她还和人打了一个赌,赌有没有人可以找到她,虽然没有说赌约是什么,但却让无数人心动,短短几日时间,人们几乎将广寒城翻了个底朝天。 谁也找不到她,连她的一丝痕迹都寻不到。 但人们都明白一件事,如果想要找到林夕,必然少不了她的亲弟弟。 如果说林夕姑娘属于避世不出的人,那么世人找不到她实属正常。 不过无论事情怎么发展,只要和她的弟弟扯上关系,终归是能找到林夕的。 林轩作为林夕的亲弟弟,作为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找到她的人,自然有资格上榜 虽然很多人不服,觉得他投机取巧,但也无可奈何。 和林轩作对,就是和林夕的爱慕者作对。和这些大人物作对,就是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林轩排在风云榜第十二位,天底下没多少人敢正面反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广寒城来了很多大人物,有人是在等红衣女剑客,有人在等林夕,还有人在等林轩。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却强行改变天下大势,让无数大人物茶思饭想,甚至舍弃称霸天下的念头。 这大概将成为历史长河中最荒谬的一部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萧秋雨 红衣女剑客骑白虎北下,一日万里,不久将至广寒城。 她凭手中三尺长剑纵横天下,搅动世间风云,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剑手,更被誉为当世最强剑客。 就算昔年的远古大魔王李青莲重生,即便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复活,也得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她的剑术独步武林,是独一无二的剑术宗师。 有人认为,倘若秦帝不死,在见了这位女剑客以后,也得控制不住自己拍手称快。 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世间的未来在她手中。 是血染苍穹致使生灵涂炭,还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全在她一念之间,全看她手中利剑作何选择。 天下才有一石,女剑客独占八斗,世人共分两斗。 ……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有美人一笑倾城,令人见之难忘,思之如狂。 几天前广寒城出现一位仙女,姿容举世无双,美得不该存在于人间。 她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只需静静地站着,就可以让全世界黯然失色。 她只要对守城士卒瞧上一眼,便可令城垣失守。倘若对君王眨一眨眼睛,国家就会遭受灭亡的灾祸。 楚国第一高手因她而堕落,终日买醉,自暴自弃。 闻名遐迩的秦朝状元王平安为她神伤,成了只知饮酒作乐的废物。 天下第二画师柳道子为她疯狂,佛门圣子不得和尚因她成魔。 有富商悬赏十车黄金,只为得到一丝关于她的消息。 有枭雄放弃争霸天下,解散自己的势力,全心全意外出寻找她。 有客栈店小二奋发图强,立誓坐拥天下,将万里山河当礼物送给她。 …… 或许是为了红衣女剑客,或许是为了天仙一般的美人,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几乎都来到广寒城。 客栈。 一名酒客身穿青色长衫,右手紧紧握着一柄长剑,左手拿着酒碗。 周围的人全部都在看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神情。 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皱了皱眉头,她低声说道:“据说君莫笑有一个师傅,和他关系不正常,两人曾……” “别说了!” 坐在她身边的大汉脸色瞬间苍白,他沉声说道:“不要在这里说这种事,我怕我忍不住吐出来!” “唉!” 有人凝视着青衣酒客,长长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两个男人,为什么……” “他为君莫笑喝了两天两夜的酒,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会有危险啊……” “拿酒来!”青衣酒客将桌上最后一坛酒灌进喉咙里,整个人摇摇晃晃。 店小二听见这样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上一任跑堂的要离开这里。 江湖人喝酒没有数,酒劲上来了,整个人神志不清,非得喝到晕厥才罢休。 如果耍起酒疯,引起骚动,到时麻烦事都得他们来处理。 “客官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要不小的给你开间客房,好好睡一觉?” 小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话惹得对方生气。 “哐啷!” 青衣酒客反手将酒坛摔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走到店小二跟前,居高临下,直勾勾盯着他。 “你……” 小二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手脚发软,内心狂震。 该死! 在这地方跑堂真是危险,如果我能完好无损的回家,以后一定不来这个地方了! 他脸色大变,但还是强行挤出笑容。 酒客伸手去抓小二的衣襟,虽然店小二有意躲避,但还是在瞬间就被抓到。 青衣酒客看上去似乎喝大了,但他的速度快得可怕,仿佛是一阵狂风吹过,不见其出手踪影,难以分辨攻击的角度。 “拿酒来!!” 青衣酒客睁大双眼,眼底血丝密布,宛若猛虎般凶戾。 “拿酒来!!” “拿酒来!!” 洪亮的声音在客栈中掀起阵阵回响,一下子压下了人们的窃窃私语,让众人不敢乱说话。 君莫笑的师傅名为萧秋雨,早年闯荡江湖,曾得青衣夺命鬼的称号,为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他的剑入鞘的时候平平无奇,仿佛是一柄普通剑器。 可一旦出鞘,势必爆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杀气! 他的衣服是淡青色的,剑身也是淡青色。 萧秋雨出手时并不耀眼,没有夺目的光芒。 可是一旦扬剑出鞘,就有股无法形容的煞气,逼人眉睫。 当他的对手反应过来,看见眼前青色剑器后,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有一天萧秋雨遇上年幼时期的君莫笑,不知什么原因,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没人知道萧秋雨的实力有多强,因为他是一名刺客,从不和人正面交战。 不管对方是名动天下的高手,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他都不会正面迎敌。 萧秋雨一般躲在暗中,宛若一只等待猎物的毒蛇,但对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就是他出手的那一刻,也是敌人失去性命的时刻。 他出手从没有失误,但并没有多少人敢用他。 因为萧秋雨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他们怕这位冷血杀手瞧上自己,把他们强行…… 萧秋雨不顾人伦,与自己的徒弟君莫笑关系龌龊,为世人不齿。 虽然人们心里厌恶他,但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萧秋雨实力强大,武功犹在君莫笑之上。 在他们眼中,君莫笑就已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更何况萧秋雨比君莫笑强太多太多。 “好……” 店小二在对方逼人的气势下退了好几步,身体猛颤,他抽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不该多嘴。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客栈掌柜告诫他的事情,少说话,多做事。 是啊! 他们素味平生,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既然对方想喝,索性让他去喝,就算喝死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店小二低下头,压下内心汹涌的火气,沉声说道:“小的这就去准备!” 他拱手作揖,转身离开。 萧秋雨满脸复杂,他缓缓摇头,颓废的坐在了木椅上。 他以前是一个杀手,一个无情的杀手,是天下索价最高,出手 最狠,最有信用的杀手。 他原本以为自己终生都会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有一天。 夕阳下,一个矮小的孩子,蹲在墙脚冲着他笑。 这是萧秋雨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活着,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个笑容就像一根炙热的蜡烛,驱散了他心中的黑暗,带给他温暖。就像旷野的春风,闯进他的心房。 从那时起,他决定放下剑,退出江湖。 君莫笑没有让他失望,现在成长为一名月白风清的翩翩美男子。 君莫笑……君莫笑…… 他给他取名君莫笑,就是希望他不要对旁人笑,不要对除自己以外的人笑。 可惜啊……他终归还是背叛了自己…… 萧秋雨摸了摸手中长剑,脸色阴沉如水。 因缘起,因缘灭。 那就用这柄尘封的利剑来了结一切。 …… 客栈二楼。 一名中年坐在阁楼中饮茶,冷眼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他的眉宇之间透着凛然之气,整个人充满了不可测度的威严。 “调查清楚了吗?” 中年拿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 “有关林轩的消息,你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阁楼中响起第二个人的声音,准确的说,那声音是从中年的影子上发出。 “他如今是广寒书院弟子,虽天资聪慧,但为人慵懒,不求上进!” “前些年住在广寒城的真新镇上,坑蒙拐骗,是人尽皆知的神棍!” “嗡!” 房间里吹起一阵清风,一张薄纸落到了中年面前的桌案上。 “有关林轩的消息都记载在了这面前,请主人过目!” “不错!” 中年人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纸,仔细观看起来。 良久。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和那个名为林夕的女人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中年嘴角泛起冷笑,手指轻轻一弹,桌案上的纸张立即化作齑粉,随风飘扬。 “这萧秋雨算是不错的棋子,就用他来试探林轩……” 他缓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木窗,迎来漫天风雪,以及惨白的月色。 “广寒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叫林轩的小子,可谁也找不到他,就像人们找不到他的姐姐一样……” “你来说说,这是巧合吗?” 一道身影从中年的影子中浮现,单膝跪在他的身后。 那人冷声说道:“也许他见到了自己的姐姐,现在已经和那个叫林夕的姑娘会合了……” “是吗?” 中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静静的握在手中。 “世事似棋,江山如画,英雄所爱者,惟美人与江山尔,美人令英雄气短,江山引英雄折腰……” 他满脸感慨,神色复杂的说道:“区区一个女人,却让许多英雄人物自甘沉沦,究竟是凭什么?” 中年抬着头,目光深邃,仍有风雪散落在他的脸颊上。 这份冰冷的触觉告诉他,自己所听到的可笑传闻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第二百九十章 第二百九十章见面 一身惹眼的红色长袍,一柄银色长剑,一身懒散的气息,林轩在真新镇的巷子里七绕八绕。 寂静的小巷里只有他一个人,脚步的哒哒声呼应着天边的风雪声,衬的他格外孤独。 全江湖的人都在找他,可从始至终都没找到一丝关于他的痕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他哪里都没去,一直藏在人堆里,冷眼看着一切。 他改变容貌,躲在人群中,配上精妙的坐忘之境,根本没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惜他的变化之术虽然厉害,但不管怎么变,身上的衣服永远那么显眼,怎么都不会变化。 林轩尝试着在红袍长衣上增添别的衣物,结果外面的衣服一寸寸裂开,顺着清风从身上脱落。 这是一件值得伤感的事情,因为这代表他林轩不能为所欲为。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反而成了变化之术的缺陷。 江湖风云榜…… 那个叫周喻的人打的一手好算盘,本来他准备暗中发展,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结果周喻用这一招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人的名,树的影。 如果有武林高手看不惯他,暗地里害他,得平白生出不少事端。 不过最近在广寒城出现不少穿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人,样式和他的差不多,更以林轩自称,妄想靠假冒他而得到大人物的青睐。 江湖上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正因为有这些家伙存在,他才得以浑水摸鱼,否则可不敢堂而皇之的站在人堆里。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高空飘落。 雪花洁白如玉,仿佛是月宫桂树上落下的玉叶。又像吹落的蒲公英,轻轻盈盈,飘飘悠悠。 漱漱纷飞的雪花落在屋檐下,落在树枝上,还不时飘在行人的脸上,使世界变得银装素裹。 林轩漫步在小道上,忽然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 “陛下!!” “陛下!!” 他左右张望,确认自己身边并没有别的人,于是轻声一笑,抬起了头。 “谁喊朕?” “是谁?” 与此同时。 “嘭!!” 无数凉水从天而降,浇在林轩的身上。 一位年轻少女单手握着木盆站在窗口,捂着嘴,哈哈大笑。 “刚刚不是让你避一下了吗?” “你以为我在喊什么?” 林轩脸色平静,他甩了甩头发,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的走远。 “林大仙最近很有名啊!好多大人物都在找你!” 少女掩面而笑,随后关起窗子,将雪景拦在外面。 “嘭!嘭!” 林轩停了下来,雨水混着雪花从他的头上滑下,经过他的脸颊,最终落到衣服里。 他凝视着漫天雪花,似乎并不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说实话,他可以躲,但是没必要。 在真新镇这个地方有许多避世不出的江湖高手,而那位少女就是其中之一,她看起来年轻,但真实年龄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她掌握着生死意境,可以抽取旁人的寿命永葆青 春,如果不是偶然看见那个女人的手段,只怕林轩也瞧不出对方的不俗之处。 他在真新镇当神棍的时候,那个少女闲得无聊和他一起混过一段时间,两人勉强算是表面朋友。 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手段让对方开心,他不介意表现的蠢一些。 万一有事找她帮忙,谈条件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林轩摇了摇头,带着自嘲的神情,再次迈开步伐,走在胡同旮旯里。 …… 不知在巷子里面穿行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 “咚!咚!” 林轩轻声一笑,将手中长剑背负在身上,上前敲门。 “咚!咚!咚!” 敲了许久没人理他,而林轩没有一点不耐烦,仍自顾自的敲门。 “哐啷!” 一声轻响,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貌美无双。 一条靓丽的秀发齐肩,整个人清新脱俗。 而林轩第一眼看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手。 红衣女子的左手捏着剑鞘,右手握着一柄剑,一柄血色长剑。 这柄剑有着奇异的魔力,林轩只是看了两眼,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刀山剑海,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不过是三尺长剑,他却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仿佛将万里山河握在手里,是执掌天下生死的女帝,整个人散发着惊天动地的磅礴气势。 林轩笑了笑,他望着面前的红衣女人,轻声说道:“手握红莲血剑,身着红衣,样貌倾国倾城,想必你就是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红衣女剑客!” “如此想来……竹老头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你是那个女人的弟弟?” 红衣女剑客打量林轩几眼,随口说道:“你有什么事?” 林轩深吸口气,心中思绪翻飞,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了一句让他整个人脸色大变的话。 “你为什么可以变成女人?这究竟是术法的功效还是意境的作用?” 林轩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他故作镇定的走到红衣女剑客的身前,低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看样子应该都不是,因为无论是术法还是意境,气息会很明显,哪怕是寻常江湖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红衣女剑客轻蔑的笑了笑,她朗声说道:“如果让世上知道所有一切都是你林轩自导自演,那些个为林夕姑娘而痴狂的人怕是都得羞愤自刎……” “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像你这样变态的人……” 她带着感慨,满脸不可思议,显然也对林轩的所作所为而震撼。 “我叫张苏月,世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只因为他们平庸,但你这样程度的变态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是吗?” 林轩脸色阴沉,目光深邃,他看见对方戏谑的眼神之后,立即轻轻笑了起来。 他脸上的阴郁之色顿时一扫而空,被春风般的笑容所取缔。 “你有什么目的吗?” “我的姐姐容貌无双,不少大人物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弄虚作假?” “哦?” 张苏月若有所指的笑了笑,让林轩心里发毛,她随口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凡是骗过我的人都死了!” “你要试试吗?” 听着充满威胁的言语,林轩一脸风轻云淡,他漫不经心的扫过面前的女人,看向院子里的老者,缓缓开口:“我是竹老的客人,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他身份的不重要,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出现奇怪的事也很正常。幸好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多,否则自己早就被千刀万剐。 不过也无妨,林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料到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拆穿,但只要他死不承认,别人拿他也没办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信了他的谎言,假使有人出面反对,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对方哗众取宠。 况且林夕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上,就算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阳光照在张苏月的脸上,使她看起来美好无暇,她脸上浮起笑容,如一池春水,十里花香。 “你认识老头子?” 她声音冷冽,透着几分好奇。 “自然!” 林轩点了点头,他掸去肩上的雪花,抬头望着天上的落雪,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竹老说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奇才,觉得我日后会成为江湖上最强大的剑客!” 他看起来很轻浮,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吹牛。任何人听了他的话后,都不会放在心上。 竹老住在真新镇胡同最偏僻的地方,整日抱着一根竹子躺在藤椅上。 吃饭走路说话,他都抱着怀里的竹子。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做什么。 但所有隐居在真新镇的江湖高人,都以竹老为首,以他为尊。 以林轩的推测,这个竹老的武功必然是所有人中最强最可怕的。 “让他进来吧!” 就在林轩思考的时候,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穿过风雪,传到门口。 张苏月皱起眉头,她深深看了林轩一眼,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通道。 “我看得出来,在你封闭的心灵深处,藏者一颗美丽的宝石,只可惜……” 林轩面带微笑,对着张苏月轻轻眨了眨眼睛,一步踏进了门里。 “你……” 张苏月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林轩的话,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眼眸中水光粼粼,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从出山以来,敢对她说这种话的人,也就林轩一个。 …… 林轩走到院里,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抱着一根青葱的竹子,坐在水池边。 老人双眼浑浊,直勾勾盯着结冰的池子,看起来像在发呆。 林轩走到老者身旁,静静地站立着,也不打搅他,甚至和他一起盯上水池。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两道消瘦单薄的身影,渲染出一种孤寂惆怅的氛围。 “呜!呜!” 林轩吹着刺骨的寒风,躁动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 第二百九十一章 第二百九十一章竹老头 风雪交加,寒气凛冽。 老人抱着怀里的竹子不言不语,他双目无神,静静凝视面前冰封的水池。 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开口:“你不是去广寒书院了?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林轩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某位红衣女剑客要去广寒书院惹事,广寒书院所有人都被院长宫苓雪赶下山,现在书院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没地方可以去,索性就来见见竹老!” “是吗?” 老者脸上出现一丝惊讶之色,林轩和他认识快三年,竹老头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这还是林轩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看来你们院长突破了,不然以她过去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意你们的死活!” 竹老看了看林轩,又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苏月,他感慨万千。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是年轻人的天下,人世间的旦夕祸福全由你们决定!” 林轩没有搭话,在他眼里,老人都会这样,多愁善感。 认真算起来,其实他的年龄远比这个老人要大,按照辈分,他至少是对方爷爷辈的。 但他是年轻人,不光看起来年轻,心也年轻。 其实竹老不叫竹老,只因为他整天抱着一根竹子,所以街坊邻居给了他竹老的称呼。 这个名字传到老人耳中后,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说自己早就抛下过去的名字,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你天赋不错,按理说早就领悟出意境,为什么我看不出来?”竹老凝视着林轩,带起阵阵无形的压迫感,过了许久才问道:“我想听一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领悟出意境?” 天底下能够瞒住他的事情并不多,只要他用心看上两眼,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会露出蛛丝马迹。 可林轩是一个意外,竹老总觉得他领悟出了意境,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所背负的意境。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不会说,还会扯谎骗他!” “为什么?”竹老问道。 竹老佝偻着身子,站在林轩身旁,比他矮一个头。他抬头望林轩时,第一眼看的是他背后的长剑。 “因为竹老是一位剑手,小子眼拙,直至今时今日才看懂!”林轩目光闪烁,轻声说道。 “怎么说?”竹老摸了摸怀中长约五尺的竹子,随口一问。 林轩挥了挥衣袖,掸去身边的风雪,他回道:“寻常江湖人往往会把注意力放在人的身上,看人的脸或是眼睛,而剑客一般则是会下意识的把眼神放在剑上!” “就凭这一点?”竹老愕然,有点不相信。 林轩点点头,他轻声说道:“这一点足矣!” “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瞧了你,单单这份洞察力,你就注定不是普通人!”竹老笑着说道。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会骗老朽?” “因为你是剑客!”林轩望着竹老,看着他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竹老呼出一口热气,他再次问道:“ 难道你从不骗剑客?” “当然不是,被我戏弄过的剑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其实是因为我看不穿你,更看不懂你的剑!”林轩回道:“这世上任何人在我面前都有迹可循,可竹老却让我有种错觉,仿佛你身处另一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林轩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说的是实话,在他所见的人之中,这个老头是最奇特的一个。 过去见面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在隐藏些什么,似压抑了心中的感情,又好似别的什么。 直到此刻,他豁然开朗,想清楚了其中的猫腻。 他在蓄势,在养剑,在积攒自己的剑意。 一旦面前这个老人爆发出自己的剑意,势必引起惊天动地的动荡。 林轩是剑客,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前是,他也终于明白这个老人为什么会带给他特殊的感觉。 因为对方也是一名剑客,和他一样处在藏剑状态。 “那你看其他剑客的时候,是什么感受?”竹老伸手揉了揉猩红的眼睛,轻声说道。 林轩露出思索的样子,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有幸见过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他给我感觉就像是一柄剑,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拦他的脚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他的剑下完好无损。” 他满脸惆怅,更有些激动,眼里迸现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我也见过李青莲,他像是一座山,一座由数千柄剑器组成的山,他气息磅礴,让所有面对他的人喘不过气。” 林轩顿了顿,以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他的人就和他的剑一样,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可怕到无法形容。” 说实话,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自领教这两位剑客的剑,他们的剑法的确很强,但只比剑术林轩不觉得自己弱。 比剑意,比气势,或者比别的什么,他都远远不如。 倘若只比拼剑招,比剑法的精妙程度,他在这世上不弱于任何人。 “看来你很尊敬他们!”竹老缓缓摇头,他沉吟半晌,许久之后低声说道:“也许你以后还会见到他们!” 林轩沉默,他没有说话。 剡文轩有没有死他不知道,但李青莲绝对是死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李青莲死之前将自己的一切都送给了林轩,他所领悟的剑招,他所领悟的剑意,还有从旁人身上夺走的剑招以及剑意。 像李青莲那样的剑手,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活不下去,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院子里的寒气很重,仿佛能冻彻人的灵魂。 林轩穿着单薄的红衣,说话时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不受严寒的影响。 看起来年迈的竹老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终归只是看起来年老。 他从林轩的言语中瞧出了很多东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天底下没多少人愿意和李青莲、剡文轩那样的剑客相遇,因为很少有人可以在他们的剑下活命。 期待和他们见面的人,往往都是对自己狠有信心的剑客,所以这个姓林的小子也是一名剑客。 联合之前看到的那一柄剑,他现在更加确定林轩的身份。 竹老伸了个懒腰,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既见过李青莲,也见过剡文轩,自己还是一名剑客,所以应该可以看出这三人的高低。” 三人,他说的是三人不是两人。 林轩当然懂他的意思,他重重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李青莲和剡文轩的剑在伯仲之间,但如果非要分个高低,剡文轩胜过一筹!” “张苏月的剑我评价不了,因为我没有见过她出手,一名剑客的强大与否,总归要靠手中利剑!”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但北风没有停。 风自顾自的吹着,将树梢上的雪,屋檐上的雪,地上的雪,吹得纷纷扬扬,到处飘舞。 “那么……”竹老轻咳一声,他问道:“你的剑意是什么?” “天底下像你这样聪慧的年轻人基本都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境,既然你是一名剑客,那也应该有自己的剑意。” 林轩思索片刻,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我忘了!” “忘了?”竹老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他问道:“你怎么可以忘了?” “是我主动选择遗忘……”林轩面无表情,眼眸清澈,他回道:“现在我连过去领悟的究竟是什么意境都忘了……” “那你的剑术还记得多少?”竹老声音中带着几分火气,看起来很生气。 一名剑客舍弃自己的剑术和剑意,完全就是对剑道的侮辱。 “剑术也忘得七七八八,现在脑子里还有些零散的记忆,但要不了多久,都会忘得干净!”林轩缓缓说道。 “你得了什么病?”竹老满脸不可思议,他看的出来林轩喜欢剑术,但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忘记自己领悟出的意境,为何要忘记自己掌握的剑招。 林轩抬起头,他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看着天上的骄阳,朗声说道:“只有忘得彻底,才能天下无敌!” “你……” 竹老一怔,看着林轩的表情,他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玄妙,许久之后轻轻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但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纵然是剑尊那举世皆惊的剑术,也远远不如你!!” “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 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老了…… 竹老向屋内走去,对林轩丢下一句话:“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一起来吃些东西吧!” 林轩淡淡一笑,跟上前去。 屋内。 林轩坐在长凳上,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 张苏月抱着血色长剑坐在他对面,脸色不善,似乎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存芥蒂。 竹老左手拿着竹子,右手拿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张苏月的剑是剑尊师兄的佩剑,那她大概就是那人的徒弟。 而她对竹老恭恭敬敬,因此竹老的身份昭然若揭,他或许就是剑尊的师兄。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辛密 林轩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张苏月,觉得有些奇怪,世人都说她随身携带着一柄长剑,以及一只凶神恶煞的白虎。此刻他见到了红莲血剑,但却没找到白虎。 想想也是,如果骑着白虎来到这个地方,只怕整个真新镇的人都会知道她的身份,用不了多久藏在广寒城的各路高手都会找到这里来。 “看什么看?”张苏月察觉到了林轩的目光,一脸不善。 “张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剑术冠绝江湖,而且我看你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何故要像现在这样招摇?”林轩目光闪烁,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的剑术在江湖上近乎无人能敌,但行事过于嚣狂霸道,恨不得成为整个武林嫉妒的对象。 当今天下,除了疯子以外,大概没有人会做这种疯狂的事情。 但张苏月怎么看,也不像在乎名利的人,更不像一个疯子。 “剡文轩和李青莲只用数月时间,就被人们誉为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剑客。” “我用更短时间,名声却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响亮!” 张苏月目光凛冽,宛若两道犀利的剑光,教人胆战心惊,她凝视着林轩,冷冷的说道:“宫苓雪是个不错的对手,应该能逼我认真出一剑。你既见过剡文轩的剑术,也瞧过李青莲的剑招,自然可以从我们之中评鉴出高低!” “你和他们两个有什么恩怨?”林轩皱了皱眉头,他想不通,这个女人挑衅天下武者,不在乎生死,就只为了证明自己比剡文轩和李青莲强? 江湖中不少厉害的高手陆陆续续的赶到广寒城,有的是为了见识她的风采,有的是想取走她的性命,想要帮她的人或许一个都没有。 这样子……值得吗…… 万一棋差一招,饮恨而亡,岂不是自讨苦吃? 林轩不知道对方的答案,但他觉得不值得,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待在杀生道观和李太白论剑的卡尔呢?”林轩沉吟半晌,忽然开口:“白银村的村长卡尔是剑尊弟子,虽避世不出,但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也该算是你最大的对手!” “你不懂!”对于林轩的疑惑,张苏月用一种感慨,一种惆怅的语气回道。 她摩挲着怀中长剑,轻声说道:“他们名动江湖的时候,我的剑术仍未练成。当我剑招大成,走出江湖的时候,世上已没了他们的身影……” 林轩沉默,也许就像她说的一样,自己并不懂。 他不懂她的偏激,她不懂自己的决绝。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可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 饭后竹老握着手中青葱的竹子出去遛弯,留下林轩和张苏月两个人。 院子里。 “现在我要去广寒书院,你跟我一起!”张苏月转头看了林轩一眼,沉声说道:“如果不亲眼见到我的使出的剑术,任何评价都显得苍白。” 林轩点点头,没有拒绝。 看对方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是铁了心要带自己上山。 说一句实话,他也想看看这位搅动天下风云的女剑客有什么不俗之处。 “走吧!” 张苏月将掌中长剑背负在肩上,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等等!”林轩叫住了她。 “什么事?”张苏月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道出尘绝世的身影。 “走过去?”林轩愕然,他所知道的高人,走路向来都是用飞的,一日万里不在话下,本以为张苏月会带他飞上广寒书院,但看样子对方并没有这个打算。 夕阳下。 “走过去!” 冷冽的声音在院内回荡,听起来如幽谷清泉。 张苏月缓缓点头,如浓墨一般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红色长袍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曼妙绰约,给人无限遐想。 “这一次我会认真出手,让你瞧瞧谁才是年轻一辈最可怕的剑客!” 林轩一怔,神色复杂。 如果说之前她和人比剑都没有认真出手,还轻轻松松击败对方,未免也太夸张,假使让那些输给她的人知道这事,或许得羞愤自刎。 林轩跟着张苏月走出真新镇,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快一个时辰,路上遭人指指点点。 “看这两个人的装扮,显然是在模仿当今天下最出名的女剑客,只是模仿的再像,终归不是本人!”一位中年男人口沫横飞,脸上充满了戏谑。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一位少女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她的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脸上浮起红晕,满脸钦慕之色:“那位无敌的女剑客曾说过……” “说过什么?”有人问道。 一位身着红色长袍的年轻女人挥了挥衣袖,整个人意气风发,气概豪迈,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枯败的树枝,遥遥指着天空,。 她放声说道:“若有人可以接我一剑,便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现在红衣红袍备受年轻人的追捧,尤其是女性,因为这世上最出名的两个女人都穿着这样的衣服。 许久之后,她缓缓低下头,不胜唏嘘,满脸寂寞之色。 “余十岁学剑,二十岁大成,只想在这江湖之中找寻一个对手。” “可寻便江湖,似再无一人可同余抗横之辈,难道这世上只有天上人可以击败余?” 周遭人听了她装腔作势的话后,一个个全都笑了起来。 世人将超越斩我境界的人称为天上人,这一类人的武功可怕到无法形容,但不入江湖,也不在人世间走动。 “笑什么笑?”有人摇头,面容苦涩,沉声说道:“万万里江山,竟然找不出一个人可以当她的对手?” “数遍整个天下,就只有天上人能击败她?” 听了他的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言,不再多说话。 他们向往江湖,都有江湖梦。 希冀着仗剑走天涯的洒脱,期待着煮酒论英雄的豁达,以及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人们向往大漠孤烟美如画,也向往以一敌百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被一位穿着红衣,不可一世的女剑客打破了。 她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压在人们的心上,再怎么美艳的江湖也会因她而黯然失色。 今时今日,所谓江湖再也不是天下人的江湖,而是她一个人的江湖。 …… 青山城是一座小城,依山傍水,百姓男耕女织,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青山城。 桃花村。 一位面容俊郎的青年提着鱼篓走在夕阳下。 “小赢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牵着一条大黄狗走到他身边。 “隔壁村张家的二姑娘觉得你为人老实,勤恳能干,希望可以嫁给你,当你的妾室,你怎么看啊!”老太太眯着眼睛,满脸笑容。 “王婆啊……” 青年看了看老妇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的笑容,他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那位实在是……” 老太太恍若大悟,她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找了个母老虎呢……” “你的妻子确实长得很漂亮,但脾气实在是……” 她一瘸一拐的走远,渐渐消失在阳光下。 “王婆又来找你了?”一位身穿蓝色宫装的女人忽然出现在青年身边。 “不管你做不做秦帝,总能招蜂引蝶,吸引女孩的注意!”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以一种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道:“广寒城出现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绝世美人,据说任何男人见了她以后都会流连忘返,终生难忘!” “即使是宫苓雪和宫苓羽加起来,也不如她的万分之一!” “你胡说些什么!”青年放下手里的鱼篓,一把抱住面前的貌美女人。 “你都没有见过她,怎么一脸妒妇的模样?”他凝视怀里的女人,低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本来就是魔女!”女人冷哼一声,伸手去推身前的男人,但怎么也推不开。 “几年前的你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青年将她背了起来,提着鱼篓向远方走去。 “那位女剑客去找你妹妹了,我曾远远瞧过她的剑法,比起以前的我还要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你妹妹?” “不要!我怕她!”女人低头靠在青年肩膀上,低声嘟囔道:“我不想见她……” 她目光闪烁,眼底藏着浓浓的忧愁。 “哈哈哈……”青年爽朗的笑了起来,脚步也轻盈许多。 “你妹妹虽然打不过那家伙,但如果她想跑,就算那头笨老虎也很难追上!” “你妹妹前些年就突破了,现在多少也有些人的感情,按理来说是不会出事的!” “今天我抓到了三条草鱼,一定可以做出让你赞不绝口的鱼汤,等事情结束了,你可要替我生十个胖小子!” “你当我是猪吗?”女人扯了扯青年的头发,一脸不满。 “猪哪有怎么胖!”青年笑了笑。 “哼!” 女人不再说话,抬头看向天边绚烂的晚霞。 第二百九十三章 第二百九十三章见面 大雪纷飞,狂风呜咽。 林轩和张苏月走在雪山上,再过数里地就能到山巅之上。 广寒书院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哪怕世人皆知身边这个女人会来找书院的麻烦,也不曾在四周埋伏。 因为前两天那群人在深山老林中等她的时候,百无聊赖之下烤鸡打发时间,结果这烟火气息惹得宫苓雪出手,近二十多个武林高手连她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冻成了冰雕。 一时间人心惶惶,对张苏月有意见的人全撤得远远,生怕再引起宫苓雪出手。 走在漱漱飘舞的雪中,林轩眼神复杂。 张苏月本是个盛气凌人的剑客,任何人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宛若山一般都磅礴压力,不自觉胆寒。 可在她踏出竹老院子的那一刻,就收敛了周身的压迫感,变得平平无奇,就算是他也看不出异常。 如果林轩没有猜错的话,张苏月应该是准备将自身剑意溶于一剑,以此向宫苓雪挑战,向剡文轩和李青莲挑战。 “嘭!” 林轩停下了脚步,他脸色惨白,身子剧烈抖动。 “你怎么了?”张苏月回头看了林轩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雪之意境!!” 林轩脸色阴沉,他望着天空数不胜数的白色雪花,苦笑一声:“前面的天地间弥漫着雪之意境,若我再往前一步,绝对会在瞬间化作齑粉!” “你在说什么?”张苏月回头走到林轩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语气十分不善:“你一个领悟了剑意的人,还怕区区雪之意境?” 林轩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我境界太低,如果强行踏出那一步,必然会死!” “算了算了!” 张苏月满脸无语的摇了摇头,当今世上凡是瞧过李青莲和剡文轩出剑的人基本都死绝了,身边这个思想的变态小子兴许是唯一一个同时看过那两人出剑的,只是想不到武功会低到这种程度。 张苏月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虎形玉佩,往身后一抛。 玉佩落在半空,释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吼!!”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一只长约二十丈的白虎缓缓现形。 “吼!!” 一股巨大的风暴在四周回荡,吹的漫天风雪倒卷,让林轩宛若怒海中的孤舟,如果不是张苏月紧紧抓着他,也许他可能也要随狂风远去。 极短可怕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白虎周身散发,铺天盖地的席卷向林轩,让他有着难以言喻的眩晕感。 大地颤抖,周遭的雪花更是随着半空中无形的涟漪远去。 林轩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嗡鸣不断。 这白虎通体泛着璀璨的白光,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排山倒海涌出。 他盯着白虎猩红的眼珠,一种震撼感从心里渗透而出,蔓延全身。 “咔嚓!咔嚓!” 醒目的裂痕如同蜘蛛网般以白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伸展过去。 林轩凝视着白虎,眼中浓浓的忌惮之色。 “小虫你在释放自己的气势,我就立刻剥了你的皮,把你给烤了!” 张苏月耸了耸肩,她瞥了一眼白虎,随口说道。 “我最最最美丽的主人,有什么事需要小虫为你效劳的?” 长得凶神恶煞的白虎低下头,伸出舌头喘气,顿时吹出一大股热气。 “我对主人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白虎一脸讨好之色,一双渗人的眼眸充满了仰慕之情,它连连点头,接着说道:“听主人一言,胜读十年寒窗,看古今风流人物,哪怕是秦帝那样无敌的存在,处于主人面前也得低头认怂!” “啊!!” 白虎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雪花,一脸感慨之色,它舔了舔爪子,抹了不少口水放在眼角。 “主人美貌无双,是这世上漂亮的女人!主人剑法无敌,天上地下无一人是您的对手!” “我……” 林轩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揉了揉鼻子,沉吟许久,随后靠在张苏月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这白虎实力怎么样?”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所以就说了这样的话。 万万想不到,张苏月竟然是这样的人,看似冷酷,实际上喜欢这个调调。 阿谀奉承吗? 他也会!! 而且比这只看起来愚蠢的老虎厉害数倍!! 林轩深吸口气,决定施展自己独一无二的功力。 张苏月剑术冠绝天下,就算将天上人算在其中,她也能排进前十,如果可以抱上她的大腿,自己以后做事就可以为所欲为。 “世人都说母老虎怎么怎么厉害,但我养的这只母老虎欺软怕硬,整天只会说一些废话……” “你别看它在我面前这么怂,其实心狠手辣,被这家伙吃掉的人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 张苏月摇了摇头,一脚踩在了白虎毛茸茸的额头上。 “多谢主人赐脚!!” 白虎把头放在雪地上,一脸享受,甚至还轻轻用额头磨了磨地面的雪花。 “主人这一脚让小虫感受到了天地玄妙,往日复杂的道理竟在这一刻全部想通,想必过不了多久,小虫就可以突破现在的境界,成为主人的得力帮手!” “咳咳!” 林轩轻咳一声,大袖一挥,甩了甩额头的碎发,意气风发的说道:“看来……” “唉!” 就在这时,张苏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再次说道:“如果不是有人托我照顾这家伙,以我的性格,早就一剑砍死它!” 林轩面色一沉,他轻声说道:“谁啊?”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这只奇葩的老虎。 “宫苓雪的姐姐宫苓羽,她把这老虎治理的服服帖帖,据说这家伙当年是个混世魔王,结果经过宫苓羽几个月的教育,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苏月满脸戏谑,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忍不住嘀咕道:“宫苓羽不愧有魔女之名,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你别看这老虎表面上恭恭敬敬,内心深处指不定想什么!” 林轩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满脸疑惑的说道:“宫苓羽的大名我有所耳闻,但别人都说她骁勇善战,巾帼不让须眉,是个正直的女将军!” “骗人的啊!”张苏月不屑的看了林轩一眼,她嘲讽道:“作为一名剑客,你却连别人的伪装都看不破,真是愚蠢!” “主人啊!”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白虎眼睛转了转,再次开口,声泪俱下。 “你错怪小虫了,小虫今生今世只愿意做您一个人的宠物,小虫永远都是您身边最听话的小狗!” “哈哈哈!” 林轩一时间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他看了看一脸讽刺的张苏月,渐渐陷入沉默之中。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漠,属实不容易。 “快上去吧!” “小虫你速度快一些,先在雪山上面等我,我待会就到!” 张苏月一把将林轩丢在老虎背上,头也不会的踏入风雪之中。 “吼!” 白虎仰天长啸,迈开大步,宛若势不可挡的流星向着山巅奔去。 …… 林轩脸色发白,这老虎虽然在张苏月面前表现的很不堪,但在自己面前却不吝啬本身气势。 简直就像汪洋大海一般,时时刻刻释放着令他窒息的气息。 “我是你主人未过门的相公,你小心一点!” 他拍了拍老虎的额头,严肃的说道:“如果让你主人知道了这事,你就等着在饭桌上和我见面吧!”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白虎连连摇头,它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要不要听戏?我唱戏很好听的!” 林轩眼皮抬也不抬,他轻轻一笑,轻声说道:“唱吧!”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白虎上窜下跳,充满感情的唱了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遇上一只大白虎,都被吃了,都被吃了!” 一阵寒风吹来。 林轩瞳孔骤然一缩,他在风中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让他灵魂都有一种被冰封的感觉。 ”快走!!” 林轩狂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双目充血。 “主人你说什么……” 白虎眼睛闪烁,再次开口:“小虫……” “嗡!” 风来了。 林轩和白虎在瞬间被冻成了冰雕,散发着阵阵寒气。 “什么玩意儿!” 穿着蓝色宫装,身姿婀娜的女人从风雪中走来,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冰雕。 “嗡!” 宫装女人随手一挥,凭空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冰雪王座。 “嗒!嗒!” 她踩着风雪,坐在了王座上,宛若一位帝王俯视天下众生。 …… “你在等我?” 夕阳西下,一位穿着大红色长袍的女人来到了山巅之上。 她满脸笑意,快步坐到王座上,一把搂住了宫装女人。 而宫装女人也不反抗,任由她这样做。 “等我等多久了?” 她似笑非笑,低头亲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风雪之中。 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是缠绵悱恻的爱侣。 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决战(上) 雪山之巅。 密密麻麻的雪花席卷而下,使得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雪白色。 周遭弥漫着悲凉、萧瑟的气息。 张苏月横抱着宫苓雪坐在巨大的冰雕王座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与此同时。 雪山之上的天空忽然变了颜色,由原本的白色变成了深紫色,紫色蔓延数千里,浩浩汤汤令人心神战栗。 紫色的云,紫色的天,紫色的雪。 清风吹过,仿佛也要被染成紫色。 广寒城都人们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无一不大惊失色,他们只是看了紫色天空一眼,整个人就没法动弹。 上至凭武功雄踞一方的高手,下至乞丐走卒,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格住,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 “这就是宫苓雪的意境,虽未完全出手,但其中蕴含的冰雪之力,只有斩我境界以上的江湖人可以抵御!”一名老者面色苍白,身体哆嗦,虽然他抵达了斩我境界,但感知到天空中的气息后,登时气血狂涌,难以喘上气。 “不错!”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妇女点了点头,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眼中充斥着忌惮之色。 她深吸口气,神情凝重的说道:“她天生就携带冰雪意境,再加上平日的苦练,完全不是普通斩我之境可以匹敌的存在!” “天下风云榜揽尽江湖中十二位最可怕的高手,起初我多少有些质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湖隐藏的高手如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不少人虽未在江湖上闯荡,可也身怀不俗的武功!” 一位青年面容苦涩,抬头望着紫色的天空,数个呼吸时间身子上竟生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发现这一点后,眼中的苦涩之意变得更浓。 “可瞧见此等惊世骇俗的异象,感知到其中的威势,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信!” 雪山之上。 宫苓雪躺在张苏月的怀里,脸上古井无波,无喜亦无悲。 她身穿浅蓝色的宫装长裙,肩上缠着一条雪色绸缎。头上挽起飞仙髻,发髻上插着一枝金色花簪。 她的肤色比起周遭的雪花还要洁白,仅一道身影就使得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宫苓雪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虽然眉宇间充斥着冷漠,但却可以轻易夺走男人的心神,让人生出宁可抛下万里山河,也要博美人一笑的冲动。 “我给你时间蓄势,也给你时间释放自己的意境!” 张苏月低头吻在了宫苓雪的额头上,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轻声说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因为我会对你认真出一剑,若是接不下,你会死的!” 张苏月也很漂亮,和宫苓雪风华绝代的容貌比起来却稍显不足,输她一分。 但张苏月身上有旁人所不具备的嚣狂之气,像是一位行事肆无忌惮的女帝。 这两人各有千秋,难以真正分出高下。 宫苓雪双眼之中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风雪,似有万千冰川,绽放出璀璨的紫芒。 两道紫芒射入紫色的天空,搅的风云变幻,更是让整个天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之音,令人望而生畏。 宫苓雪衣袂飘飘,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以她为中心掀起了大片大片的紫色潮汐。 泥土,山石,草木在那潮汐袭卷之中,瞬间被寒冰冻住,化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冰雕。 紫色潮汐蔓延开来,天边的大雁、林间的蛇虫鼠蚁、溪流小河、以及路边的行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住。 数息时间,潮汐从远方涌来,朝广寒城流动过去。 “不愧是天生无情之人,为了自己的事情,完全不在乎旁人死活,即便是魔道中最心狠手辣的恶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一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剑客站在广寒城的城墙上,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紫色潮汐,眼中精芒闪动。 他死死握着手里的长剑,右手剧烈颤抖。 他叫萧秋雨,曾经是天底下最出名的杀手,是最无情,要价最高的杀手,更被人称作青衣夺命鬼,无恶不作。 可扪心自问,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不会为了一次战斗,而让一座城的人丢掉性命。 “倘若任由这潮汐流进广寒城,除了身怀意境的人,其他所有人都会被寒冰冻住……” “一旦被冻住,便再也不可能恢复,只能永远当一座冰雕……” 萧秋雨喃喃自语,以他的眼力当然可以看出这潮汐的威力,也明白城中的百姓绝不可能抵挡住它的力量。 “真不愧让连折清顾忌的女人,哪怕自己身为广寒城城主,哪怕这是自己的家乡,也入不了她的眼!” 紫色潮汐距离广寒城不到七里,以它的速度顷刻间就可以完全冻住这座城。 “罢了!罢了!” 萧秋雨犹豫片刻,摇了摇头,目中流露出坚定之色。 潮汐到来。 “嗡!” 他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青色长剑,剑身晶莹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剑锋呈青色,带着惊心动魄的杀气。 萧秋雨气息涌动,整个人如汪洋大海,释放出磅礴的气息,震得天地间紫色的雪花纷纷炸裂,让广寒城四周再无一片落雪。 虚空惊颤,伴随着一阵阵恐怖的嗡鸣声,好似这片天地正发出凄厉的哭泣。 “嗡!!” 悠扬的剑鸣声跟着清风响彻广寒城,掠过山,掠过白云,向着远方传去。 排山倒海般的煞气弥漫而出,萧秋雨对着面前的紫色潮汐斩出一剑,挥出了一道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光辉。 “轰!!” “轰!!” 巨大的轰鸣声宛若千军万马殊死搏斗,若隆隆沉雷响彻天际,又如万顷怒涛铺盖而来。 广寒城九成的人都被一股诡异的气息给定住,所剩无几的人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城墙。 “是他?萧秋雨?”一位貌美的姑娘叫出声,满脸不可置信,眼中充满了疑惑。 她知道萧秋雨的事迹,是一等一的大恶人,做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名门正道所不齿。 此刻他握着青色长剑,拦在潮汐前方,挡在广寒城面前,背影虽然削瘦,但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隐隐有些羞愧。 一名游走在黑暗中,以杀戮为乐趣的刺客,在关键时刻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撑着背脊,替城中百姓挡住了灾难。 紫色潮汐气息可怕,如果任由它降临,或许城中的普通人都会死。 众人皆明白这一点,但他们还知道,自己没法拦住这潮汐。 萧秋雨比他们强,也还是苦苦支撑,随时都有危险,如果换做他们这些人,也许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坚持不下去。 “杀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但救人哪里需要理由?”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清风,站在了萧秋雨身边。 她抬起洁白如玉的右手,猛地朝前一挥。 “吼!!” 一道长约十丈的恶蛟,以势如破竹的威势,向着紫色潮汐冲去。 “哈哈哈!”一位中年人放声大笑,豪气干云的说道:“说的不错,救人确实不需要理由!” 他猛踏地面,宛若一颗流星,带着恐怖的威势飞了出去。 大地狂震,地面上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更掀起阵阵烟尘。 中年站在潮汐面前,神色有些紧张,之前隔得较远所以对着潮汐不以为意,可当站在城墙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萧秋雨究竟在面临什么样的威胁。 这潮汐简直像是一座千丈高的通天巨山,仅仅凭借气势,就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错觉,仿佛世上任何人或者物,都得被它压垮。 最为可怕的事情是,紫色潮汐蕴含着像是可以冻住他思绪的寒气,让中年有种骨头都要被冻裂的感觉。 “拼了!!” 他仰天咆哮,双目赤红的掣出背后长枪。 “轰!!” 长枪见风便张,化成一个散发着炽热火焰的巨大烘炉,撞到了潮汐上面。 天惊地动,寰宇震颤。 广寒城前头干裂的土地变成一片火海,释放出无形热浪,仿佛可以将一切燃烧殆尽。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城里面的人们看着这一幕幕,全部心神震动,热血沸腾。 “我行走江湖十多年,虽未做多少坏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起初为了行侠仗义而入江湖,结果却……” 一位年轻人呢喃自语,满脸怅然:“我做不到公正无私,但也……” 他握紧双拳,招来狂暴的飓风,双目凛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绝不会做缩头乌龟!!” 年轻人大袖一甩,身子蓦然出现在萧秋雨身边。 “他们都不怕死,我们又怕什么?” 人们眼中露出坚定之色,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全部猛地踏出脚步,疾驰而去,汇聚在广寒城的城墙上。 “不论我们是和阵营,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此刻都应该抛之脑后,为这一城的百姓遮风挡雨!!” 一名老者捏起拳头,愤慨万千的说道:“习武之人本就该在危难时刻出面,帮助弱小,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争一口气!” 众人同时释放出自己的气势,让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第二百九十五章 第二百九十五章决战(中) 轰鸣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广寒城的上方都响彻这惊天动地的声响。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武功,无论是怎样不俗的异象,在紫色潮汐面前都像是纸糊一般,骤然崩溃,形成一股冲击,向着广寒城呼啸而来。 “轰!!” 厚约七尺、高十七丈的城墙瞬息间碎裂,化成无数粉末随着风暴远去。 “轰!!” 数十间屋舍在气浪坍塌,地面更是出现无数道深深的沟壑。 二十多名散发着恐怖气势的人站在虚空中,一个个骇然的看着身前的紫色潮汐,内心升起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经过他们的合力,潮汐停滞在了半空中,不再前进。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事情,要不了多久,这令人绝望的潮汐将再次铺盖而来,葬送所有人的性命。 天空是紫色的,云霞是紫色的,天地间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紫色潮汐内蕴含着浓浓的寒气,一旦释放出来,方圆几千里,鲜有人生还。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一名老者满脸绝望之色,此时更是闭起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之前他们全盛时期,爆发出所有意境,对着紫色潮汐出手,结果根本奈何不了它。 此时众人都受到反噬之力,一身武功大打折扣,远不是紫色潮汐的对手。 “我纵横四海,受无数人仰望,到头来却是井底之蛙!”一位老妇人满脸不可置信,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惊恐,她颤抖着说道:“宫苓雪虽然强,但我瞧不起她!” “有这样的实力,不想着造福一方就算了,反而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恶事!世人都说宫苓雪美貌无双,但依我看,她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老妇人双目涣散,失去了以往煮酒论英雄的豪迈气势,眼里充满了怨毒。 “这宫苓雪到底要做什么,竟然对城里的人使出这一招,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整个广寒城?”一名中年声音凄惨,他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气息奄奄。 就算是他都抗衡不了潮汐的力量,何况是这座城的老百姓? 他本可以跑,也可以走,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有些人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有些人习武是为了争霸天下,有些人习武是为了逞凶斗狠让人敬仰。 可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他们既不是普通人,就该为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城内有七十多万百姓,不管怎样,都没法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普通人失去性命。 一名貌美的女子嘴角渗出鲜血,刚流到嘴角,就在可怕的寒气下凝固住了。 她体内有着强烈的感觉,更是有着一种冲动。 她要挡在潮汐面前,直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直到自己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她想着,如果没法救下城里百姓,那自己就和他们一起去死。 想想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是个冷酷的女人,明明她不认识城里人,偏偏诞生出这样的念头。 所谓正义……真是有趣…… 女子满脸苦涩,但苦涩之中藏着心满意足,以及强烈的死志。 如果可以这样死的话……也是挺好的…… 萧秋雨握着青色长剑,脸上愁云惨淡,看起来很颓废。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虽然同为斩我境界,但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大,像是有一条难以越过的鸿沟!” 就在这时,萧秋雨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声喝道:“既然宫苓雪是天下风云榜排第二的人物,也许只要我们找到第二个风云榜上的人,来帮我们对付潮汐,就可以渡过这次难关!” 他转头看向众人,沉声说道:“你们谁认识风云榜上的高手?” “毕竟不是宫苓雪亲至,这潮汐只有她部分实力,想必风云榜上的人物完全可以阻拦!”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听了萧秋雨的话后,眼里出现了光亮。 “沈行之!!” 有人狂吼:“沈行之前些日子出现在广寒城,只要有他在,肯定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萧秋雨皱了皱眉头,他犹豫半晌,最终咬咬牙,仰头暴喝:“沈行之可否出面一见!!” 狂风呼啸。 “沈行之可否出面一见!!” 天地间回荡着这句宛若奔雷暴动,似怒海咆哮的声响。 许久之后。 天地归于平静。 众人脸色阴沉,再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雪山之巅。 张苏月紧紧抱着宫苓雪,她转头看了看被冰冻住的林轩,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事!” “再不出来,你就得永远待在里面了!” “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林轩不知用什么方法脱离了冰雕,缓缓走到张苏月身边,他伸了个懒腰,一脸无奈的说道:“其实我很努力去打破身体表面的冰,但直到现在才成功!” “不愧是以我为模子做出的东西,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抬头望着远处那座栩栩如生的冰雕,露出侥幸之色。还好他身处坐忘之境,溶于天地,否则真得被寒冰冻住,生不如死。 那只蠢老虎本事不低,但警惕性太差,如果它有所防备,绝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林轩啊……” “你骗人……” 张苏月轻轻摸着宫苓雪的脸颊,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说自己武功低微,根本没法抗衡山上的雪之意境,但结果呢?” 林轩侧过脸,尽量不去看这两个女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张苏月会当她面做这种事。 剑法高绝,不弱于秦帝的女剑客,被誉为当世最强剑手的张苏月,竟然是这个样子…… 只是躺在她怀里的,顶着广寒书院院长之称的宫苓雪太过过怪,从始至终都任由张苏月调戏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对任何事都无所谓。 “轰!” 就在这一刻,林轩身躯狂颤,脑海阵阵嗡鸣,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感受到了杀气,一股强烈到超乎想象的杀气,宛若潮水般席卷而来。 杀气不是来自别人,它来自身边,来源于张苏月的身上。 这一刻,他知道了一件事,张苏月有杀死他的实力。 而且她现在想杀他!! 林轩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他歪过头,看向高大王座上的两个女人。 纵使这两个人都长得倾国倾城,即便她们美得令人窒息,他的目光都没有在她们脸上停留片刻。 林轩凝视着张苏月,她左手抱着宫苓雪,纤细的右手放在了背后,放在了血色长剑的剑柄上。 “你既然也是剑客,应该知道,如果一位剑客心中升起杀意,除了死亡之外,没有任何事可以平息。” 林轩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谎是他惯用的伎俩,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改变不了。 但没想到会因为这一点惹到张苏月,让她对自己产生杀意。 “你的要求是什么?”林轩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一名心中有杀意的剑客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出手,那他手中的剑会很难出鞘。 只要有足够的筹码,有足够的条件,或许就可以改变对方的想法。 张苏月抱着宫苓雪,她低声说道:“这个女人的状态很不稳定,时而有情,时而无情……” “当她心中有情时,就是最强的时候……” 张苏月顿了顿,她舔了舔嘴唇,再次说道:“她想用旁人的性命来激起自己心中的情感,但看样子似乎失败了!” “什么意思?”林轩目光微凝,有些疑惑。 “她刚刚准备杀了广寒城的所有人,借此让自己的情绪出现波动,但运气有些差,不小心失败了!” 张苏月瞥了满脸骇然的林轩一眼,轻声说道:“我要你把我刚刚对宫苓雪做的事,当着我的面做一次!” “什么?”林轩叫出来声,满脸惊讶,他冷声说道:“你疯了?” 张苏月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握着血色长剑,低声说了三个字。 “你想死?” 林轩一怔,天上地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这两个女人交手,她们都希望自己可以以最强的状态迎战。 如果她们没法尽兴,谁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没有用呢?”林轩脸色阴沉,他问道:“这样的话不是浪费你的时间?” “无妨!”张苏月把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她低声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究竟是做还是不做?” 林轩耸了耸肩,其实他是无所谓,主要就是害怕宫苓雪事后找麻烦。 “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如果哪一天宫苓雪要杀我,你得保护我!” “没问题!”张苏月一脸鄙夷的看着林轩,她不屑的说道:“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东西!” “伪君子!!” 她从座椅上走了下来,死死抓着宫苓雪的手,让她没法反抗,接着转头对林轩使了个眼色。 紫色的雪花从天边飘来,落在林轩的肩上。 他目光迷离,有些失神。 风也含香。 雪也含香。 是张苏月身上的香味,也是宫苓雪身上的香味。 第二百九十六章 第二百九十六章决战(下) 风雪中。 “快一点!” 张苏月死死按着宫苓雪,对着林轩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我等不了多久!” “知道了!” 林轩深吸口气,轻声回道。 他慢慢靠近宫苓雪,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里生起一丝涟漪。 宫苓雪面色苍白,莹润如玉,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林轩。 幽香飘荡,恍若温暖的春风,将林轩脸颊熏的绯红。 “她怎么不说话?” “好像从你来这个地方之后,她就没有说过一个字,难道是看上了你,对你一见倾心?” “听说你也是广寒书院的弟子,莫非你跟自己的院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快要贴近对方的时候,张苏月忽然出声打断。 “我怎么知道!”林轩抬起头,他看了张苏月一眼,轻声说道:“治住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问我,我去问谁?”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宫苓雪性情冷淡,是个冰山美人,如果话多的话,也不会得到这样的称呼!” 他犹豫片刻,再次低下头,而张苏月则是满脸嘲讽,像是在说,你果然是个伪君子。 当林轩距离张苏月的脸还有三寸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句充满戏谑的声音。 “你猜她的胸有没有我的大?屁股有没有我挺?”张苏月翘着二郎腿,上上下下打量着宫苓雪,嘴里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 “啧!啧!” “身材玲珑有致,屁股贼翘,胸也挺大,可惜比不上我!” 张苏月用力拍了拍宫苓雪的胸口,带起阵阵香气,随后又狠狠捏了捏。 “手感不错,但没我大!”她嘴角泛起坏笑,低头看着宫苓雪,轻轻拨弄她的长发。 “虽然是个冰美人,但有一具曼妙的胴~体,让男人垂涎欲滴!” 就在这个时候,宫苓雪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哦?” 张苏月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轻抚着宫苓雪的美靥,手指好似春风细雨般在她肌肤上抚摸。 她滑过鬓发、耳垂、桃腮,然后便是娇艳朱红的檀唇,张苏月提起宫苓雪的下巴,温柔地将她的脸挑了起来。 张苏月俯下头,在宫苓雪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带起一丝猩红的鲜血。 “好一位貌美如花的绝世佳人!!” 张苏月舔了舔嘴唇,满脸感慨之色。 “你去!”她抬起螓首,眼眸中充满了戏谑,她对着林轩笑道:“在浪费我时间,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林轩摇了摇头,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还以为她比较冰冷,所以说了几句轻浮的话。 谁料到是他想错了,如果当初不说那些话,或许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想拒绝我?”张苏月看见林轩的动作,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充满威胁,仿佛随时有可能出手。 林轩深深看了张苏月一眼,低下头,凝视着宫苓雪,两人面对面。 对方的呼吸声就像一道道惊雷在林轩脑子里响起,更有无数炽热的香息吹到他的脸上。 “眼神骚气一点,浮夸一点,要像花花公子玩弄路边小姑娘的那种!” 张苏月不满的说道,对着林轩指指点点。 她的话让林轩眉头紧皱,心里更是掀起无形怒火。 “士可杀不可辱,我林某人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但多少有些骨气,我宁愿站着死,也不要受这样的委屈!” “既然你也在这个里,自己去不就行了,为何要麻烦我?” 林轩大袖一甩,冷哼一声,高高抬起头,一副你有种就一剑杀了我的决然表情。 “你再说一遍?” 张苏月挑了挑眉头,右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她低声问道:“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说给我听!” 林轩笑了笑,连忙低下头,一脸讨好的说道:“我刚刚是在问你,究竟该亲她哪个地方。” 如果换做别人对林轩做这种事情,他早就会出手教育对方,只可惜他不是张苏月的对手,打不过她。 “当然是这里了……” 张苏月抚摸着宫苓雪的朱唇,笑着说道:“眼神骚气一点,神情要媚,态度要轻佻!” “虽不施粉黛,可颜如朝霞映雪……” 张苏月带着感慨,带着惋惜,轻声呢喃:“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绝世美人,想来应该从未和男人亲近过,只可惜便宜这个变态小子了……” 林轩沉吟片刻,缓缓低头,距离宫苓雪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 宫苓雪的身子颤抖起来,天地间的紫色雪花疯狂涌动,四处飞窜,像是沸腾的热水。 寒气变得越来越重,仿佛连天边吹过的风也要在这股寒气下凝固住。 林轩目光闪烁,虽然面前这个女人倾国倾城,但他可不敢有别的心思。看对方的模样,有一种随时会爆发的趋势。 他咬咬牙,一头埋下,贴住宫苓雪的脸颊。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馨香扑面而来,让他有种醉酒的错觉。 宫苓雪眸间水雾弥漫,虽未发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温和的呼吸,芳甜的香气,不断地牵扯林轩的内心。 “该死!” 张苏月暗骂一声,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她刚亲完宫苓雪,林轩就接盘,岂不代表,他们两个人也…… 广寒城。 “轰!” “轰!” 蔓延数百里的紫色潮汐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恐怖绝伦,令人绝望的气息弥漫其中。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位中年男人面容苦涩,他站立在半空中,眼里充斥着怅惘。 此刻他无力再战,身边的人情况都差不多,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将会和这城里的人一起,被这诡异的潮汐所吞噬。 “虽然同样身为斩我境界,但我们之间差距太大,看来这江湖不太适合我!” 一位貌美的女人心中充斥着绝望,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宫苓雪的境界和她一样,可自己偏偏只能仰望对方。 她身体虚弱,呼吸紊乱,之前抵抗紫色潮汐所遭受的反噬之力太严重,她已没资格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活命。 “该死的宫苓雪,若我能活着回去,一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一名老妇人满脸怨毒之色,她望着紫色潮汐,心中对宫苓雪涌起滔天恨意。 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周遭所有的生灵都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紫色的天,紫色的云,紫色的雪,这一副苍茫辽阔的画卷充满了悲壮气息。 一处不起眼的屋舍。 面容俊郎,一身沧桑气息的中年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任凭风吹雪打。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酷,整个人散发着震慑人心的霸气。 他身着紫色华服,一头雪白长发,微微耸着背脊。 这个男人叫折清,是魔门圣君,虽许久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但论地位可算魔门第一人。 屋子里的人叫周喻,前些日子编纂出一则天下风云榜,让整个江湖人为之震动,更是以魔尊属下自称。 折清呼出一口气,他虽然没有资格领导魔道,但魔门没多少事情可以瞒住他。 魔尊…… 天下有四尊者,唯独没有魔尊,他是江湖人杜撰出来的人物,也是魔门虚构的人物。 直到折清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他都是这么想。 “你是魔尊?”折清喃喃自语,声音中既有疑惑,也有不可置信。 他在这屋子面前一动都不能动,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深海之中,不光没法动弹,而且连呼吸都十分艰难。 除了天上人以外,根本没人可以让他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是?” 面容俊郎的书生缓缓走出,他低着头,满脸嘲讽的看了折清一眼,轻声说道:“你的武功不弱于宫苓雪,意境也不比她差,但你不如她!” “真是可笑……” “堂堂魔门圣君,竟然没有一个姑娘狠毒……” 折清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抬头望着天,看着诡异的紫色潮汐,唏嘘不已。 “真不用出手阻拦她……这可是一城的人……” “别说笑了!”周喻摇了摇头,他眼帘低垂,深深看了折清一眼。 “天下间的人至少得死九成,区区一座城又算得了什么?” …… 城外。 “轰!” 紫色潮汐席卷而来,掀起滔天巨响。 众人一个个都无比骇然的看着天空,内心升起无尽绝望。 人们身子踉跄,从半空中栽倒,大口喷着鲜血。 “一切都结束了……” “没想到我们纵横江湖数十年,到头来竟然会死的这么窝囊……” “宫苓雪不愧是连魔道圣君都忌惮的人物,下手丝毫不留情面,百万人说杀就杀,根本不犹豫!” “现在可不是佩服她的时候,最好弄清楚自己的情况……” 原本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武林高手都瘫软在地面,进行着人生最后一场谈话。 天际间掀起一阵可怕的暴风,其声势之浩大,威力之强,似乎可以将整个地面掀翻。 人们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仿佛是怒海中的孤舟,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第二百九十七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开始 紫色潮汐浩浩荡荡的降临下来,其内蕴含的恐怖寒气令众人绝望。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现实,虽波澜壮阔,但也身不由己……”一位中年喃喃自语,满脸苦涩之情。 他追忆起过去,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更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 “老子一生活得轰轰烈烈,喝过最烈的酒,见过大秦盛世,败尽仇敌。一辈子快意恩仇,潇洒无比,只可惜死的窝囊些!”一位老翁仰头长叹,眼中充满了释然,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可惜了……”萧秋雨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他还有两个人没杀,还有仇没报,结果却为了一时热血,做出这种事情。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萧秋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中充满了自嘲,昔年的天下第一杀手其实只是个自不量力的废物。 哪怕明知自己拦不下远处的意境,哪怕明知会失败,也还是去做,做这愚蠢的事。 他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蠢,但并不后悔,就算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萧秋雨还会这样做。 他是杀手,是杀人如麻的刺客,但他有情,懂大义。 “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紫色潮汐彻底淹没了广寒城。 …… 沈行之走在羊肠小道上,黑色的长袍,孤单的背影显得异常萧瑟。 广寒城的人都期待看见他,因为众人觉得他可以帮他们解决困难。 沈行之背负着一柄蓝色的长刀,浅蓝刀鞘,湛蓝刀柄。 他面无表情,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 “嗡!” 沈行之大袖一甩,带起一阵清风,苍白的手紧握刀柄。 刀依旧是过去那般,仍然是代表死亡的魔刀。 但刀客的心迟钝了,他的人已经变了。 他不再是过去那位高举魔刀,随时会杀人的恶鬼。 片片雪花漫天飞,芬芳了枝雪中的香梅。 寒梅剪剪溢冷香,一袭红衣信步而来,与世人邂逅于清远旷阔的风雪中。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红衣如火灼伤了天涯,成了人们终生难忘的回忆,也在他心间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纵使他踏遍山川,也找不到可以和那抹颜色相比拟的风光。 沈行之目中流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转变成了坚定。 “嗡!!” 一声轻响,拔刀出鞘。 蓝色刀光充斥整片天地,让周遭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 浩瀚的气息从他身上涌出,凄厉呜咽宛若厉鬼嘶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吼!!” 沈行之一刀挥出,让整片天地都为之震动,掀起滔天风暴。 浅蓝色的刀光闪烁,无数山脉齐齐粉碎,山中飞鸟走兽无一逃遁,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大地震动,不断响起轰隆隆的声响。 云海翻腾,像是怒海咆哮。 沈行之斩出这神鬼皆惊的一刀,非但不觉得满足,反而脸色凝重,觉得自己孱弱。 旁人不明白他的实力,但沈行之清楚。 他感觉自己的刀迟钝很多,他本可以更强。 清风徐来,衣袍翻飞。 沈行之摇了摇头,抬头望着远方。 蓝色刀光撕破天幕,一闪而逝,横跨百里,转瞬间来到了广寒城,挡在了紫色潮汐面前。 “轰!!” 刀光和潮汐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巨响,掀起滔天气浪,使得周遭的树木房屋都在顷刻间化成齑粉。 当萧秋雨看见蓝色刀光的时候,眼中闪过奇异之茫,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会使出这样绝无仅有的刀术。 他将自身所领悟的杀戮剑意,化作数十层血色光罩挡在身体外面,整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疾驰而去,根本不管身体上巨大的痛楚。 “咔嚓!” “咔嚓!” 往日萧秋雨引以为豪的杀戮剑意寸寸裂开,数十层光罩根本抵挡不住天地间的气浪,霎时间溃散。 他倒飞出去,在空中连续喷出七、八口鲜血,这才停了下来。 其余人都差不多,虽然周遭弥漫的气浪不是针对他们,也还是让众人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吟!” 一声轻响,蓝色刀光完全破碎,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紫色潮汐翻涌,积蓄成高约百丈的紫色大浪。 “轰!!” 寒风吹过,众人都听见了潮汐潺潺流淌的声响。 人们面色苍白,呆呆的看着一切,脑海响起阵阵嗡鸣。 萧秋雨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此刻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天下风云榜第八位沈行之,面对宫苓雪的意境,怎么可能连一招半式都接不下。 “彻底结束了,看来我这一生,就到此为止!”一名貌美如花的姑娘挣扎着擦去脸颊上的鲜血,认命般的闭起双目。 她希望自己死的时候可以漂亮一些,盼望旁人发现她尸体,心里可以多少有些怜惜之意。 她嘴角泛起笑意,笑沈行之无用,笑自己无能,笑宫苓雪狠辣无情。 “我杀过很多人,犯过很多错,但我从不后悔!”一位中年妇人喷出大口鲜血,她目光深邃,心里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我只后悔今生踏入江湖,成为江湖人,若是学些琴棋书画,当个大家闺秀,或许更好!” 妇人眼中留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她抚摸脸上的皱纹,无比感伤。 “轰!!” 一道充满死亡气息的声音在人们心头响起,他们面色大变,心神狂震。 就在此时。 高约百丈的紫色大浪竟冲天而去,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 “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一位青年眼中闪过讶然之色,他想不明白,之前毁天灭地的浪潮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周身狼藉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圆二十里被夷为平地,寸草不存,只剩下充满沟壑的土地。 原来身边的房屋,以及里面住着的人都尽数消失。 “滴答!滴答!” 青年握住拳头,艳红的鲜血从他指尖滴落,染红了脚下干裂的褐色土地。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一战中丧生。 他只明白一点,从今天开始,他和宫苓雪就是敌人,不死不休。 “宫苓雪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否则真就危险了……”一位老人捂着嘴咳嗽几声,指缝间渗出不少滚烫的热血。 他面色潮红,心中庆幸,此刻吹着清风,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是宫苓雪手下留情,而是这道冰雪意境忍受不了沈行之的挑衅,前往他所在的地方!”萧秋雨深吸一口气,露出担忧之色。 “只希望他可以撑下去,别轻易死了,我还欠他一个人情没有还!” 萧秋雨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有些模糊,整个人摇摇晃晃,最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广寒城的人好像都恢复原样了……”一位中年依靠在碎石边缘,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全身都流淌着鲜血,气息奄奄。 他环顾四周,看着远处走动的行人,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我的天啊!”一位穿着棉袍,带着金戒指的胖子叫出声,他指着远处的空地,满脸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 “你们看那里,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我记得刚刚一点事都没有,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废墟!”胖子身体颤抖起来,脸上布满了惊骇。 “前一刻我还在大街上还和老王吹牛,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怎么一回神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最近广寒城的怪事越来越多,这里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得找个新地方了!” 街道上的人在瞧见荒凉的空地之后,纷纷面色煞白,呼吸急促,满脸无法置信。 他们的思绪停留在许久之前,留下在紫色潮汐之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边。 沈行之目光微凝,一身骇然的气息喷发,搅得风云变色。 “轰!!” “轰!!” 紫色潮汐呼啸而来,让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声响。 “就让我来试试,所谓的广寒城城主,究竟有多么可怕!” 沈行之声音冷冽,淡淡的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神刀门门主韩可和魔门折清是朋友,和广寒书院的老院长玄微子也是朋友,他们三人相交莫逆,知根知底。 他曾经问过自己的师傅,他们三个人,谁的实力最强、最可怕。 当时韩可长长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的说道:“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过去我和折清不如玄微子,现在我们又远不如他的徒弟!” “为什么?”沈行之问道。 据他所知,韩可并没有和宫苓雪比过武功。 他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但他的神情复杂,看起来很惆怅、很落寞。 别人都以为韩可是为了全心全意,教导沈行之,才选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可沈行之清楚,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师傅大概比武输给过宫苓雪,而且还是惨败,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结束 “轰!!” 数百丈高的紫色瀑布,携带着不可阻拦的威势浩浩荡荡的落下。 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寒气席卷而来,瞬间使得周遭百里之内的一切都被冰冻住。 紫色雪花漱漱降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充满了整个空间。 不像之前在广寒城面前的样子,高空紫色瀑布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气势,将所有力量都在刹那间释放了出来。 此时此刻,除了沈行之身外方圆两尺,周遭全部都充满了紫色雪花。 “轰!” “轰!” 从天而降的紫色瀑布冲散千里积云,声如奔雷,咆哮而下。 千千万万的水珠,激冲下来,仿佛银河临世,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格外醒目。 “轰!轰!” 天地间响彻着可怕的轰鸣声,紫色瀑布和虚空摩擦,奏出震耳欲聋的憾世之音。 沈行之脸色微变,眼中闪过精芒,右手死死握着长刀。 世间万物都好似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贯彻天地的紫色瀑布。 “吼!!” “吼!!” 飞流好似千万匹猛兽在搏斗,怒吼着,最互相扭打着翻滚下来。 “嗡!” 万千奔雷般的轰鸣声中,忽然就响起了一道诡异的音符,那不是世上任何乐器所能发出的声响。 区别于瀑布散发出的激荡之音,不同于雪花飘飘的嗡鸣之音,不同于狂风呼啸之声。 “嗡!” 沈行之周围两尺之内仿佛是另一片天地,没有风,也没有紫色的落雪,只有一道宛若厉鬼呜咽的声响。 两尺,刚好是他手中蓝色长刀的尺寸。 雪很奇怪,当它落下的时候,忽然就带来一股寂寞悲怆的气氛。 沈行之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想起自己第一次拔刀、出刀的时候。 只是轻飘飘的扬刀,却引起千树万树开起朵朵血花。 路上的年轻人,走着走着头发便白了。 天上的飞鸟,飞着飞着,便灰飞烟灭。 “唉!” 沈行之忽然变得萧瑟,高高举起的右手也颤抖起来,他被天地间弥漫的孤独气氛所感染,一时间更是生出一种想要以血肉之躯,迎接大气磅礴的紫色瀑布的想法。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 仰头。 烈酒入喉寒意走,心头旧事愁更愁。 沈行之忽然更贪恋这天地的悠然,飘雪的苍凉。 饮酒驱寒,愁绪上头,驱不了寒意,别不了忧愁。 “吼!!” 沈行之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之大,气势之盛,犹在头顶的瀑布之上。 自从他走入江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放纵,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 心中的愁绪,脑海中的杂念,全化成了他出刀的燃料,变成了他的助力。 骤然之间,他手中的蓝色长刀光芒大作,绽放出璀璨耀眼的光辉。 蓝色的光芒四射,霎时将四周的落雪染成蓝色,将大地天空染成蓝色,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蓝。 “轰隆!” “轰隆!” 周遭掀起了狂风,飓风横扫,将触目所及的一切,以及被冰封住的树木山石都轰飞崩裂。 “不愧是宫苓雪!!” 沈行之眼中映衬着蓝色刀光,他赞叹一声。 下一刻,原本的豪迈之情尽数散去,心里不由生出骇然之意。 他感觉自己周遭的空间都被一股强横的气机禁锢住,那恍若银河垂落的瀑布,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变大,带起滔天大浪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 “吼!!” 天地间再次响起一声长啸,只是这声音异常凄厉惨淡,阴森无比。 这啸声是沈行之手中的刀所发出,若是让旁人看到甚至要认为那不是一柄刀,而是活着的厉鬼。 一只通体湛蓝,从地狱深处爬出,要向人世复仇的恶鬼。 刀在哀嚎,在呜咽,在向天地诉说自己内心深处的怨恨。 此时此刻,天地间所有的蓝色光芒全部震动起来,恍若受到什么人的号令,全部汇聚在沈行之的身体表面。 “吼!!” 沈行之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团蓝色的身影,霎时间那团蓝色的影子好似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由小变大,高达数百丈。 蓝色身影和沈行之的样貌一般无二,可与这蓝色身影相比,沈行之整个人宛若蝼蚁,微不足道,不值得一提。 “嗡!” 这道身影猛然放射出万丈蓝色光芒,照耀一切,更让激流而下的紫色瀑布变成了深蓝色。 “呜!!” “呜呜!!” 蓝色身影充满邪恶,带着阵阵阴气。 阴冷的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臭味,以及如同厉鬼撕心裂肺的哀嚎。 “嗡!” 蓝色身影的手掌中忽然多出了一柄刀,一柄百丈长的蓝色巨刀。 沈行之挥刀,蓝色身影也在同一时间挥刀。 阴寒可怕,令人毛骨悚然的蓝色刀光冲天而起,和紫色瀑布冲撞在一起。 “轰!!” “轰!!” 这股超乎凡人想象的力量,似能将天地翻转。 周围的空间蓦地摇动了起来,好似怒海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要被倾覆撕碎。 “轰!!” 蓝色刀光斩在瀑布上,像是流星坠落在大海之中,掀起滔天大浪。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瀑布再次降临,根本不受影响。 仿佛天河倒泻,苍穹落下般的磅礴巨力,震荡虚空。 “咔嚓!” “咔嚓!” 蓝色身影发出巨大的脆响,转瞬间崩裂,跟随着清风远去,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于此同时,沈行之整个人也被巨力压迫,直接被压入厚实的土层内,只剩下一只高举的右手,一柄湛蓝色的长刀露在外面。 “轰!!” 可怕的劲气从虚空传到沈行之的身子上,一股无法形容的破坏力顿时扩散开来。 他面色顿时苍白,仰头喷出大口鲜血,血肉横飞,右手和左腿上的肉竟在劲气的撞击下,只剩惨白的骨头。 “吼!!” 他厉吼,喷出破碎的内脏,以及大口鲜血。 沈行之目光决然,哪怕自己已穷途末路,也还是没有放弃,他似要将身上的每一丝潜力都榨取出来。 瀑布再次变成紫色,漱漱飞舞的雪花也变成紫色,天地也成了紫色。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沈行之被掩埋在紫色雪花下,大地积着的紫色雪花足有一丈厚。 沈行之全盛时期都没能奈何即将到来的紫色瀑布,此刻遭受重创,气息奄奄,更不可能取胜。 左右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笑料而已。 “轰!!” 瀑布垂落,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寒气,将整个天地都冰冻,化成了属于寒冰的世界。 方圆千里都被寒气冻住,化成了一个大的超乎想象的巨大冰球。 雪中。 沈行之面色惨白,眼中充斥着坚毅和决然。 他仍然高高握着刀,他并没有斩出最后一刀,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出这一刀。 山巅之上。 “轰!” 一股冷风吹过,震飞林轩,他整个人在寒风中飞了数十丈才重重落下。 “呼!呼!” 林轩大口喘气,俊郎的脸被寒风冻的通红。 一位身穿蓝色宫装的女人从王座上起身,握紧拳头,凌空向着他飞来。 “轰!” 山巅之上响起音爆,林轩脸色猛然大变。 她出拳很快,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轩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里响起阵阵嗡鸣声。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对方的拳头落在林轩眼前,距离他不到七寸,被一身穿红衣的女人拦了下来。 张苏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宫苓雪,她轻声说道:“第一次见面就火气这么大,看来我的确是选对了,要让冷若冰霜的美人变成这个样子,也是一件难事啊!” “介意我杀了他吗?”宫苓雪看了一眼林轩,淡淡的说道。 林轩脸色阴沉,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张苏月的身后,让她替自己挡住了宫苓雪冰冷的目光。 “真是个胆小的男人,之前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认怂?” 张苏月满脸嘲讽之色,随后转头看向宫苓雪,轻声说道:“我答应过这家伙,要保他的命,除非你打败我,否则不能伤害到他!” “让开!!”宫苓雪冰冷的两个字表达了她的决心。 寒风吹过。 雪花飘飘。 张苏月缓缓摇头,她笑着说道:“我等你变成这样,等你回来,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如果这小子一死,你就恢复原样,再次变成高高在上的广寒城城主,变成没有感情的宫苓雪,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宫苓雪衣袂飘飘,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冰冷寒气。 她深深看了张苏月一眼,沉声说道:“我打不过你,不是你的对手!这一战本可以避免,你何故要逼我出来?” “我可以等!”张苏月摇头,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我等你走上巅峰,等你恢复最强的状态!” “那又如何?”宫苓雪轻声说道:“这样的我就能胜过你?” “能!” 张苏月点点头,她回道:“天上人之下,祇境之下,唯你一人有机会赢我!” “他也可以!” 宫苓雪忽然指着林轩,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个剑道天才,对剑术的理解不下于你!” “哈哈哈!” 张苏月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 “这小子心里变态我承认,但论起剑术……” “哈哈哈!” “没想到宫苓雪也是个风趣的人……” “你!!” 林轩眼中升起怒火,对这两个女人的动作感到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二百九十九章感受恐惧 寒风吹来,大雪漱漱落下。 天空辽阔旷远,渺渺的白云之中充斥着萧瑟的气息。 张苏月看着宫苓雪冰冷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她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此时笑起来就像是一阵温暖的风从山巅吹过,让人觉得舒畅、怯意。 仿佛任何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轻易解决。 “同样是江湖人,有些人的武功强到不可思议,有些人弱的可笑,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张苏月出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不知道!”宫苓雪冷冷的摇头。 “有人招数未练至巅峰,便选择领悟意境,抵达种玄境界。这些人到了种玄之后,又不好好理解自己领悟出的意境,急于求成,选择炼纹,再次破境!” “凝势境界需要塑造天地之势,从而让自己的意境变得更为强大,但有些人只学个皮毛,再次破境!” 张苏月轻轻笑了起来,笑容中包含着对天下人的嘲弄。 “真正强大的覆天境界可是连天都能翻过来,而这世上的武者呢?” “不要说什么天,连翻个海都异常吃力!” “武功没有极限之说,世人感知到下个境界,自然会选择破境!”宫苓雪缓缓摇头,轻声说道:“道尊定下境界之分,但没有界限之说,难道要世人永远停滞不前,才能称之为底蕴深厚?” 听了她的话,张苏月目光闪烁,直视宫苓雪,她赞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若是让别的人听了去,兴许会怀疑你的身份,觉得你不是宫苓雪本人!” “那你觉得该怎么看?你又怎么想?”宫苓雪问道,她面无表情,眉宇间充斥着冷漠。 “世人无知,世人可笑,所以他们感应不到极限,所以他们不堪一击!” 张苏月随意扫了林轩一眼,又看了宫苓雪一眼,面带讥讽之色。 “万丈高楼,起于平地,若根基不稳,所谓的万丈高楼,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是触之即碎的东西!” 她似想起来什么,周身气势逐渐攀升,眼中露出浓浓战意。 清风吹过,衣袍猎猎。 张苏月望着宫苓雪,沉声说道:“你我资质天赋冠绝天下,底蕴深厚无比,又远比常人努力,你觉得那些废物靠什么胜过我们?” 她将不如自己的人称作废物,就是把天下人称作废物。 因为找遍整个江湖,都很难找到第二位和张苏月抗衡的存在。 她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嚣狂乖张,内心更是桀骜到了极致,否则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希望你可以尽情施展,让我瞧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苏月眼中闪过厉芒,气势陡然一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举世无敌,寂寞如雪的气息。 林轩面露震撼,心里既有佩服,也有仰慕。 作为一名剑客到这种份上,她无疑是成功的。 当世无敌,纵横天下,但求一败! 不管是什么词都能让一个江湖人受万众瞩目,而她却拥有整个江湖人的赞誉,更被称作是高照江湖,光芒万丈的骄阳。 “既然你想打,那就打!!” 宫苓雪深吸口气,随后轻轻闭上双眼,陷入沉默之中。 她既没有释放出惊人的气势,也没有展露出厉害的招式,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风雪中。 张苏月嘴角上扬,眼中闪过奇异之芒,也闭起了双目。 林轩看着这一切,心中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广寒城。 街道上的路人走来走去,一个个面色凝重,心神不宁。 “那位女剑客还未出现,当广寒城城主宫苓雪却先疯了,如果不是沈行之那些人合力,只怕城里所有人都会死!” 一名虬髯大汉往喉咙里灌下一大口烈酒,登时感觉自己的胃燃烧起来,他脸色浮起红晕,身上的寒气散去不少。 他重重摇头,满脸颓然,就算手中的烈酒,也不能减少他心中的惆怅之情。 大汉握紧拳头,猛地砸在银装素裹的松树上,高达数丈的松树被他拦腰折断。 “唉!”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明明都是江湖人,怎么差距就怎么大呢?” 论武功自己不如宫苓雪,论狠辣更是远远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抵得过十个他,甚至更多。 一位握着古朴长剑,踏着清风而来的年轻人死死看着远处狼藉的场地,脸色铁青。 他站立在半空中,浑身散发出狂暴的气势,道道无形气浪席卷而出,震开天空飘来的雪花,更让大地为之轻颤。 “为什么?” 年轻人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嫉妒。 “她的年纪没有我大,武功却远胜于我,更是当了广寒城的城主,同时还是广寒书院的院长。” “和她相比,我连仰望都资格都没有!” “不!” 年轻人身形踉跄,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从天空栽倒。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沟渠之水,怎可与冰洋匹敌!” 他声音颤动,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眼中堆满了沮丧。 一位身穿红衣,握着一柄木剑的少女,转头扫视身边的孩童,她朗声说道:“我红衣女剑客,今日要挑战广寒城城主。我保证百招之内,必然让你败北!” 一个穿着蓝色棉袍的少女从远处跑来,她笑着说道:“我宫苓雪是广寒城城主,更是广寒城第一高手,怎么可能输给你?” 两人笑着扭打在一起,互相玩闹,看起来很快乐。 江湖波澜壮阔,虽然有苦难,但也充满乐趣,是众人心中向往的地方。 江湖是一场漫长不可预知的远行,晓风冷月,杨柳落英,都只是刹那风景。 不知哪一眼,是开始。不知哪一眼,是诀别。 年纪小的人喜爱江湖,年纪大的人怨恨江湖,几分欢喜,几分悲苦,只有他们自己说的清楚。 酒馆中。 “宫苓雪是我们对付女剑客最好的棋子,在那件事成功之前,绝不可以对她出手,而且即便你有心和她作对,又有几分胜算?” 一名中年抿了一口酒,沉声说道:“纵然她的武功不如红衣女剑客,可也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存在!” “可我不甘!我心里不服!” 坐在他面前的青年喝下大口烈酒,烈酒烫喉,却平复不了哀愁和怨恨。 青年双目赤红,隐隐有泪光闪烁,声音中带着滔天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亲兄弟前些日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两人隐居在广寒城,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却很幸福。 “枉她宫苓雪还是广寒城城主,竟然出手害死了我兄弟一家人!” “倘若不是沈行之和萧秋雨那行人出手阻止,只怕这座城就是一个死城,所有百姓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青年端起酒坛,一饮而尽,喝的脸色通红,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我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要为广寒城无辜的百姓讨个公道,要替我心中的正义讨个公道!” 他痛哭流涕,到最后更是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唉!” 中年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苦涩,脑海里回想起一道冷漠无情的倩影,脸上的悲苦之意变得更弄。 他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心疼,恐惧,骇然,畏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如烈火一般滚烫,烤的他不是滋味。 “我们打不过她,天底下能够胜她一筹的人,只有那位女剑客!” 他摇头长叹,声音悲戚:“就算我们再练上一百年,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这份仇我们报不了!” “如果强行找宫苓雪麻烦,只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和飞蛾扑火没有区别!” 空空的酒坛在桌上打转,渗漏出来的酒水沿着桌角,一滴滴、一声声的落下。 青年扒在桌上泣不成声,凄惨的哭声让周围的人都为之动容。 …… “轰!!” 广寒城的天空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淡蓝色的虚影出现在广寒城的上方,宛若汪洋大海,散发着令众人胆寒的气势。 任何人看着天空的身影,都情不自禁的发抖,觉得对方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我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今日来此!!” “灭城!!” 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蓝色身影中传出,穿过风雪,回荡在整个广寒城。 无尽乌云翻滚,一阵阵音波以那人影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天地间忽然出现了死亡的气息,整个广寒城的人似乎都有所感应,纷纷脸色大变,身体战栗。 “轰!!” 森冷的狂风怒号,携带着漱漱的雪花,吹向广寒城每一个角落。 “我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今日来此!!” “灭城!!” 天空再次响起冰冷无情的声音,此刻众人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那道蓝色身影已然凝实,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身材婀娜,穿着一袭蓝色宫装,样貌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虚空中,却让周遭一切黯然无光,让所有事物都成了她的陪衬。 第三百章 第三百章混乱 黄石城。 此城距离广寒城一千多里,地处偏僻,虽不像广寒城那样严寒,但终日飘着风沙。 风沙阵阵,漫天飞舞。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一阵诡异的波动。 一道蓝色的身影兀然间显现在半空中,出现在黄石城的上方。 风沙停止,满天的沙石消失不见。 路人行人似乎有所预感,察觉到了天空诡异的气氛,都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不知何时,蓝色身影竟渐渐凝视,变成了一个女人。虽然只是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却似乎钟天地之灵秀,曼妙无比,让黄石城的人都心神摇曳。 “你们快看!” “那是仙人下凡了吗?” 一名脸色黝黑的少年仰头,直直指着半空中的身影,大声叫着。 “是啊!好美啊!”一位端着木盆的妇人抬头看着天空,眼神迷离,感慨不已。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美好到这种地步,只凭一道身影就能引起旁人的无限遐想。 “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皓月长歌把酒临风,倾杯畅饮,尽长虹!”一位书生摇头晃脑,缓缓说道:“只瞧这道模糊的身影,我便才思泉涌,若能看见对方真人,或许轻而易举就能成为黄石城第一才子!” 书生连连点头,大摇大摆的走远,边走还边说:“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好词!真是好词!”他满脸红晕,得意洋洋的赞赏道。 “无病呻吟,可笑至极!”一名少女捂着耳朵,满脸不屑。 “海市蜃楼……子虚乌有……” 一名满身书卷气息的儒生看了天空一眼,随后满脸失望的摇头长叹,踱步走远。 “在我们黄石城常常会出现海市蜃楼,这次显然也是一样!” 儒生脸色紧绷,眼神复杂,这次他无比希望天空中的身影真实存在,无比希望可以瞧见对方的样貌。 但那人影看起来太过高贵无暇,仿佛是不惹尘埃的仙子,根本不是他可以染指的,更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 人们听见儒生的话之后,都连连摇头,不再多想。 儒生见识非凡,虽然不会武功,但学富五车,是个才子,在黄石城的文坛有着很高的地位。 此刻他开了口,说这是海市蜃楼,纵然有人心存质疑,也不会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便代表自己见识浅薄,容易遭人耻笑。 “嗡!” “嗡!” 一道微风吹过,天空竟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黄石城整日漫天沙石,虽有过阴雨天气,但从未下过雪。 这场雪是黄石城自建立以来的第一场雪,也是绝大多数人所见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下雪了……” “谁说我黄石城永远不会下雪,现在明明就下了,简直和书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冰冷……洁白……原来这就是雪……” 一位年纪不大的孩童欢呼着,蹦跳着,他挥舞着半空中的落雪,满脸欣喜之色。 “这就是雪?”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捧起雪花,脸色惆怅,眼里泪花闪烁,他沉声说道:“老夫活了一辈子,从未出过远门,没想到可以在年老的时候看到这场雪……” “这是老朽所见的第一场雪,或许也是这辈子最后一场雪……” “不!” “这不是雪!” 一名手持长剑的青年满脸凝重,他眯起眼睛,沉下心神,仔细感受着漱漱落下的雪花。 “这是化形的冰雪意境,是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可怕意境!” 青年忽然睁开双目,满脸不可思议,神色惊骇到了极致。 他行走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意境,但能够将一座城都涵盖其中的意境,还是第一次见。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只存在于书中,存在传说之中。 “江湖上以冰雪意境而成名的人有很多,但可以将冰雪意境运用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一个!” “她就是,广寒城的城主宫苓雪!!” 一位中年喃喃自语,呼吸急促,脸色无比阴沉。 只看这副改天换地的场景,就知道来者不善,否则绝不会施展冰雪意境,让整个黄石城到处都飘下雪花。 听说宫苓雪冷漠无情,从不在乎旁人死活,遇上任何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都是挥一挥衣袖,让风雪带走对方的性命。 难道说有黄石城的人招惹到了她,所以引起这场劫难? 中年男子越往下想,脸色就越苍白,心里越发惊恐。 “轰!” 瞬息间,狂风大作,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刺骨的寒风,以及密密麻麻的雪花。 “我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今日来此!!” “灭城!!” 天空响起冰冷无情的声音,此刻黄石城的人纷纷脸色大变,惊骇无比。 蓝色身影凝形,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但她站在层层叠叠的雪花之上,黄石城的人根本就没法看见她的身影。 “我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今日来此!!” “灭城!!” 冷漠的话语透着无尽杀意,让路上的行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迅速向周围的屋子跑去。 “现如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都对我们黄石城虎视眈眈,没想到第一个向我们出手的人,竟然会是广寒城城主!” 一位中年面色惨白,脑海嗡鸣一片,不过他并不觉得宫苓雪会灭城,而是认为她看中了黄石城的地盘,想要占领这座城。 黄石城虽然不大,可也生活着百万人,她宫苓雪再怎么肆无忌惮,也不可能敢杀尽所有人。 “广寒城距离此地一千多里,她不远千里赶到我们黄石城,就为了灭城?” “据说广寒城的城主宫苓雪精通冰雪意境,显然这场大雪也是她招来的!” “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招惹了宫苓雪,竟惹得她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路上的人边跑边议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 广寒城。 “我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今日来此!!” “灭城!!” 长袍猎猎,衣袂飘飘。 宫苓雪站在虚空中,冷眼看着城里的人。 包含杀意的话宛若万千箭雨,射入人们的心口。 “你这个魔女究竟要做什么,今时今日我要替被你杀死的人讨回公道!!” 一位青年仰天咆哮,右手手臂暴涨数十倍,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满脸狰狞之色。 青年手臂缠绕着一圈圈黑色的火焰,火焰见风而涨,足有十丈之高,带起无形热浪,让天空中的雪花都瞬间融化。 他猛踩虚空,狂暴的气息震开纷纷扰扰的雪花,在风雪中留下层层涟漪,如蛟龙咆哮,声势惊人。 “轰!!” 青年一拳击中宫苓雪,发出巨大的声响,溢出的劲气更是让天空的白云破碎。 与此同时。 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黑色火焰盘旋舞动,变为一只通体漆黑,浑身冒着火焰的巨马。 “吼!!” 火焰巨马嘶吼,双目充斥着疯狂之意,踩着青年暴涨的右手,疯狂朝着宫苓雪冲了过去。 “不差!” 宫苓雪脸色平静,丝毫不担心对方的进攻。 “纵然是天下风云榜第二的你,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接下我的拳头!!” 青年冷笑,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脸色勃然大变。 “怎么可能!!”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他倒吸一口气寒气,心神震动,脸色瞬间苍白。 在他拳头的前方,在宫苓雪的面前,浮着一些雪花。 明明是孱弱的雪花,明明随手就可以击碎的雪花,却坚硬无比,不管他怎么加大右臂的力气,都没法击碎雪花,更不必说击中宫苓雪。 “吼!!” 全身散发着黑色火焰的烈马奔腾而来,直直撞击在了宫苓雪身前的雪花上。 “轰!!” 天空发出一声巨响,烈马身上炽热的火焰被一股寒气浇灭,寸寸奔溃消失在虚空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青年满脸苦涩,心中充满了绝望,虽然明知宫苓雪很强,但他根本想不到,对方竟然可怕到这种超乎想象的地步。 只是靠一些冰冷的雪花,怎么就挡住了他全力以赴的一拳,怎么就挡住了他的拳意? “轰!!” 青年带着苦笑,带着无奈,缓缓闭上双目,整个人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在半空中炸裂,散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气浪,让整个天空都充满了轰隆隆的巨响。 “嗡!!” 雪白色的雪花挡在宫苓雪的周围,将可怕的气劲拦在身外。 “轰!!” 狂风席卷而过,将光秃秃的松树吹得摇摇欲坠,将广寒城内的屋子吹得颤抖,将街道上的人吹得心神颤栗。 “覆天境界的武者引爆自身的意境所产生的可怕力量,竟然都不能伤到这个女人分毫?” 一名老者呆呆看着天空,身子颤抖,呼吸似乎都要停止。 “这座城里的斩我境界基本都身受重伤,所剩下的都是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我们靠什么拦住她?” 一位穿金戴银,贵气不凡的富商呆住了,脑海嗡鸣,一片空白。 第三百零一章 第三百零一章取走恐惧(上) 寒风呜咽,大雪纷飞。 冰冷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广寒城的人,因为他们的内心,比恶劣的天气还要冰冷。 “宫苓雪先前只是靠着意境,就让无数斩我境界的江湖高手瑟瑟发抖,让那些家伙束手无策,此刻她亲自前来,我们要靠什么度过此次危难?”一位身穿棉袍的少年喃喃自语,内心震动不已。 “她是高高在上的广寒城城主,是不惹尘埃的广寒书院院长,更是天下风云榜排第二的高手……”一位青年连连摇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论名声,论地位,论美貌,都是江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究竟为什么自甘堕落,变成这样一个疯狂的魔女?” 他深吸口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宫苓雪人如其名,她是个冷的像雪山上的冰雪,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情。 “大概是因为红衣女剑客找到了她!!”一名背脊挺直,眼神深邃,看起来久居高位的中年人喃喃低语。 他是李旭文,是广寒书院的大长老,亲眼瞧着宫苓雪长大,对宫苓雪有几分了解。 “怎么说?”站在他身边的青年皱起眉头,满脸疑惑之色,他出声问道:“院长为人心高气傲,即便是红衣女剑客那样的家伙,也不能逼迫她做这种事!” “因为她是宫苓雪,是资质无双的宫苓雪,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宫苓雪!” “因为红衣女剑客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剑手,是天下风云榜排第一的人物,是江湖人最不可以得罪的高手!” 李旭文轻声开口,脸色惆怅,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一个天下第一,一个天下第二,两人虽然没有打过架,但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宫苓雪会输。 纵使宫苓雪嘴上说着自己不如对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服气,所以必然会使些手段,让自己短时间变得更强。 作为代价…… 也许是百万人的性命……也许是别的什么…… 江湖上最强、最出名的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女人,比她弱上一筹的也是一个女人。 或许她们两个命中注定会相遇,或许她们命中注定会一较高下。 青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院长是武功冠绝江湖,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宫苓雪。 因为红衣女剑客是当世秦帝,是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剑客。 已不必再有别的理由,这两个孤高的人,就像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存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以照耀千古。 她们都是武学上独一无二的大宗师,或许世间仅能有其一,只能通过决战,才可以选出一位真正的最强者。 她们二人孰强孰弱,不是由江湖人评判,也不是由她们自己评判,而是靠两人的结果决定。任何多余的言语,任何吹嘘的话,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若没人可以胜过我,那么今日,广寒城内所有人都会死!” 宫苓雪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城里的人。 她衣袍翩翩,散发出滔天气势,整个人宛若火山爆发,周遭的空气都随之震荡。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覆盖而下,像是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在众人的肩上,让人双腿发软,心神恍惚不定。 “纵然你宫苓雪武功盖世,纵然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让你好活,哪怕凭了自己的命,我们也会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 一位中年妇女满脸怨毒之色,她挥了挥衣袖,一股强悍的气息弥漫开来。 她卷起一阵青色飓风,浩浩荡荡的卷起千堆雪,宛若一道奔雷袭向宫苓雪。 “可笑!” 宫苓雪摇头,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风中。 那声音穿过飓风,传入妇人耳中。 大雪飘飘,飓风散去,妇人伫立在街道上,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再也没法动弹。 广寒城的人鸦雀无声,所有人内心震动,无话可说。 妇人使的招数赫赫有名,是神风门的绝技暴风星云掌,此掌精妙程度只弱于佛尊的独门绝技如来神掌,近乎是掌法巅峰。 虽然她武学境界只有覆天境,但也算纵横一方的高手,结果却连宫苓雪的身子都近不了。 “我们真的要和这个怪物为敌吗?”一位身着黄杉的少年满脸骇然之色,声音颤抖,心里充满了绝望。 “你没她漂亮!!” 一位面容俊美的年轻人缓缓收回目光,他握着手里的酒葫芦,踉踉跄跄的走入风雪中。 “高处不胜寒、逍遥白云间的广寒城主远远比不上她,永远也比不上!”年轻人一边往喉咙里灌酒,一边摇头叹息。 “一袭红袍倾天下,何等风华?” “这世间最难不过徒手摘星,爱而不得……君莫笑啊……君莫笑……” “你日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年轻人喝下一口烈酒,眼神迷离,跌跌撞撞的冲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雪中。 “青山灼灼,星光杳杳。秋雨淅淅,晚风慢慢,都抵不过她眸中星辰!” 萧瑟的声音衬着悲伤的影子落在空旷的街道上,那人渐行渐远,难以再瞧见他的身影。 …… “十息之内灭城!!” 宫苓雪目光一凝,整个人如万里冰川,散发出滔天寒气,更是让广寒城在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冰雪掩盖。 “十!” “九!” “八!” 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城中百姓一个个脸色苍白,心里恐惧害怕到了极致,此刻脑海嗡鸣,甚至失去思考的能力。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全都完了!” 一位年轻人身体狂颤,呼吸急促,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很快,从他记事以来,从没有这样迅速。 “我今年才二十多岁,没有娶妻生子,没有闯荡江湖,更没有征战沙场,怎么就这么惨啊!”他脸色苍白,眼中有泪光闪烁,说话时还带着几分哭腔。 “明明是广寒城的城主,不想着造福我们,整日变着花样害我们,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就待在这广寒城了啊!”一位少女心底哆嗦,发出凄厉的惨叫,心里委屈、郁闷到了极致。 最近广寒城一直都有天灾,什么狂风暴雨,什么流星奔雷,她都见过,结果听说那些都是江湖上的武功高手,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使出的恶劣手段。 枉她那段时间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小命。 本以为那个女人走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没想到广寒城的城主丧心病狂,也想弄死所有人。 “七!” 宫苓雪的声音如天雷滚滚,回荡在天际间,令所有人心生骇然,惶恐不安。 “七你个二大爷,老子还就不信了,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难道就不是你的对手?” 一位身穿盔甲,手持长枪的将军脸色阴沉,他仰头怒吼,发出一声桀骜的长啸。 “诸位都是称霸一方的江湖高手,难道甘愿由自己的性命受一个女人摆布!!” “你们受得了她欺负,老子却受不了,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背水一战,拼个朗朗乾坤!!” 将军冲天而起,带着滔天的呼啸声。 他遥遥对着宫苓雪抛出手里的长枪,整个人怒吼一声:“大!大!大!!” 长枪疯狂暴涨,成为一座银色巨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直直立在半空中。 “哈哈!” 将军放声长笑,凭空对着宫苓雪一指。 “散!!” 话音刚落,银色巨山颤抖起来,发出如奔雷般的巨响。 巨山忽然分裂出八座一模一样的高山,它们环绕成圆形,将宫苓雪包裹在中央,横行在天上。 放眼望去,宛若一座巨大的山脉,教人望而生畏。 和那一座座巨大的难以形容的银色巨山相比,宫苓雪就像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仿佛巨山只需稍稍震动一下,就能让她化作齑粉。 “我来助你!!” 一位中年拔地而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黝黑的小鼎,隔着风雪,对着宫苓雪扔去。 “轰!!” 黝黑小鼎化成一只数十丈的黑色乌龟,全身散发着滔天煞气。 “杨家伏鼎震龟术虽然名声不响,但威力绝不弱于世上任何一门武学,纵然你是举世无双的宫苓雪,也不可能轻易破解这一招!!” 乌龟周遭荡漾起阵阵涟漪,只见它忽然抬起脖子,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对着宫苓雪猛地吐气。 “轰!!” 奔腾不息的水流从乌龟嘴里涌出,顷刻间化作一道数百丈河流,浩浩荡荡地朝宫苓雪扑过去。 水流处处都有滔天大浪,其中最小的一个浪头都有千斤之力,无数浪头层层叠加起来,威力完全可以摧毁一座小山,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接下的手段。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似乎完全可以活下去,大家不必藏着掖着,一起出手便好!!” 一位老者眼里露出喜意,他看见了希望,似乎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死,认为宫苓雪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第三百零二章 第三百零二章玩笑 广寒城。 “纵然宫苓雪的武功独步天下,她也不可能一个人接下我们所有人的联手,与其等着被她取走性命,倒不如联合起来,拼个鱼死网破!” 一位中年长啸一声,握着手中长戟,整个人化作一道雷霆,朝着凭空站在风雪中的宫苓雪冲过去。 紫色的长戟化作无数残影,铺满了整个天空,霸道异常。 “既然你们年轻人都愿意冲在最前面,为自己拼命,为城中百姓拼命,那么老朽也要再疯狂一次!” 一名倚靠在墙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者忽然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腰背,颤颤巍巍的走动。 他双目浑浊,脸上有很多皱纹,似饱经风霜。 老人名叫王成宇,曾是个传奇人物,有枪圣之称。 他出生没多久就会说话,三个月大的时候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缓缓说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王成宇全家人都以为他会有大成就,因此他宠爱有加,结果养成了一个只会吟诗作乐的公子哥。 他二十岁时遇上一个美人,一见倾心,挥着折扇走上前去。 “我于姑娘眼中可瞧见人间万般风景,能见到山河,见秋色,见波光,见落雪,不如姑娘可愿让我好好看上几眼?” 第三日,王成宇娶她为妻。 第四日,他妻子灭他满门,唯有他一人侥幸逃走。 他所看上的女人是墨国皇后,当时墨国大王觊觎他家的武功,所以故意派自己的皇后接近王成宇,从而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墨国大王为了斩草除根,防止王成宇成长起来报复自己,因此派遣不少江湖上的高手前去擒拿他。 王成宇一路从北向南,亡命天涯,遇上不少高手阻拦,千战千败,虽然下场凄惨,但始终没有丢掉性命。 他为复仇而活,为心中的仇恨而活。 三年之后。 王成宇一路从南向北,杀的墨国军队丢盔卸甲,即使有武功深厚的江湖人阻拦他,也不是他一枪之敌。 无论是墨国名将,还是天下闻名的虎狼之师,都不是王成宇的对手。 “手心覆日月,手背载山川,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王成宇念着这首诗,一步杀十人,凭借手中一杆长枪,杀入墨国王宫。 众目睽睽之下,数万军队之中,王成宇一枪挑飞墨国大王的头颅和墨国皇后的头颅。 最后他飘然离去,根本不顾旁人惊骇的目光。 此事传出,震动天下,不少见过王成宇出手的人更是尊称他为枪圣。 只是在那之后,王成宇就退出江湖,从此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是为复仇而活,仇报完了,便没有其他念想,甘愿做个平凡人。 风雪中。 王成宇踉踉跄跄的走着,双目无神,满脸垂暮志气,他太久不用武功,甚至忘了自己会武功,但瞧见旁人不计生死团结一致,他心中也涌起热血。 “老先生何必趟这趟浑水?”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散发着书卷气息的年轻人拦在了王成宇跟前。 他似笑非笑,轻声说道:“老先生已不是江湖人,倘若强行插手江湖事,便会坏了规矩!” 王成宇眉头一皱,他看着站在风雪中的书生,颤声说道:“我虽然许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并没有宣布退出江湖,更没有说过不插手江湖上的事情。” “老先生说笑了……”书生笑了笑,他低声说道:“天上人不能管江湖事,这是规矩!” “规矩?”王成宇眼皮抬了抬,有些茫然的问道:“谁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书生依然满脸笑意,他轻声回道:“我定的规矩!” “先生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应该知道了!” 书生抬起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眼王成宇,啧啧赞叹道:“道尊以上天的血来弥补天下武者的天赋,在这百年内,除秦帝以外,老先生是唯一一个靠自己本身天赋,达到这个境界的人!” “是吗?”王成宇深深看了书生一眼,他出声问道:“你是谁?” “在下魔尊,周喻!!” 书生轻轻一笑,眼中释放出渗人的精芒,随后化作清风消散在了大雪中。 街道上。 王成宇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脸色有些复杂,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头,再次蜷缩于墙角瑟瑟发抖。 …… 天空中气象万千,有枪化成的山,有气势磅礴的怒海,有漫天飞舞的戟影,有炽热无比的火龙。 “轰!!” “轰!!” 整个天空发出剧烈的颤抖,似乎都为那可怕的招数而震动。 “三!” 面对铺天盖地的招数,面临足以让山河倒卷,天崩地裂的杀招,宫苓雪仍面无表情,自顾自的说道:“二!” “一!” 话音刚落,天空所有的招数,所有骇人的异象,全在瞬间被冰冻。 枪化成的山成了冰山,怒海变成了冰海,火龙化成了冰龙,使出那些招数的武者也成了冰人。 “灭城!!” 宫苓雪目光微凝,轻甩长袖,淡淡的开口。 “轰!!” 整个广寒城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超乎想象的冰寒之气。 “结束了……看来他们都输了……”一位中年满脸苦涩,眉宇间充斥着无奈。 “这就是命?”一位老人绝望的长叹一口气,颓然的瘫软在地上。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时也,命也……” 一位老气横秋的少女皱着眉头,她的目光扫向漫天雪花,心里怅然。 广寒城的人面对这惊天动地的招数,一个个惶恐不安,心里既有绝望,也有无奈。 宫苓雪宛若,仿佛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此刻已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内心,让这些人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嗡!” 一道微风吹过,天空所有奇异的景象全部消失。 冰霜消散,雪花消散,连宫苓雪也不见踪影。 “什么情况!老子怎么没事了!” 原本被宫苓雪冻住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控制僵硬的身躯,满脸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全身。 “哈哈哈!” 他有蹦又跳,喜不自胜。 “宫苓雪为何要羞辱我们!!” “要杀就杀,要打就打,这算什么?” 一位老者紧紧握着双拳,面目狰狞,双眼充血,仰头咆哮。 宫苓雪武功盖世他承认,他不如对方也是事实,但他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人活一口气,树争一张皮,这事他越想越气,气的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认命吧……” 站在他身旁的人眼神萧瑟,悲怆的摇了摇头,他深吸口气,声音带着怅惘。 “这不是我们的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一辈终归还是要被淘汰了……” 黄石城。 数百名气势磅礴的武者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上,一个个气息奄奄,满脸绝望之色。 宫苓雪高高站立在虚空中,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可以伤到她,更没有一人可以让她后退半步。 “我们一起联手竟然连她的一片衣角都伤不到,真不愧是风云榜第二的人物,真不愧是广寒城城主宫苓雪!” “这不是她,如果是宫苓雪亲至,我们只会输得更快!我前些年见过宫苓雪出手,她远比现在可怕的多!” “这未免太恐怖了,我们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众人窃窃私语,脸色难看,脑海里掀起阵阵嗡鸣声。 “我们所学的武功没有她强,根基没有她稳,意境没有她厉害,自然远远不如她!” 半空充满鹅毛大雪,以及可怕的寒流,宫苓雪站在雪花深处,双目平静。 “五!” “四!” “如果她真的数到一,会不会真的灭城!!”有人满脸惊恐之色,呼吸急促,声音都带着恐惧。 “这个疯娘们真是不讲道理,老夫虽然杀人如麻,但也不敢做屠城这种事情,以后进了棺材里面,怕是都要被人挖出来鞭尸!”一名看起来嚣张跋扈的中年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她武功这么高,想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我们根本管不了!” “不管是什么人都被她一招击败,看来黄石城要在今天成为历史,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 话音刚落,宫苓雪爆发出骇人无比的气势,铺天盖地的积雪从天而降,浩浩荡荡,仿佛滔天大浪。 毁天灭地的气息充斥在天际间,人们脸色大变,内心不安,呼吸急促。 “天啊!神啊!谁来救救我们!!” 有人双手合十,声音颤抖,无比虔诚的跪在地面。 “宫苓雪这个怪物为什么要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她好好当自己广寒城城主不行吗?” “嗡!” 清风徐来,铺天盖地的雪花瞬间消失,冰冷刺骨的寒气也不见踪影。 “幻……幻觉吗?” 有人轻轻拍了拍脑袋,一脸不可思议。 “活……活下来了……” 有人庆幸不已,呼吸急促起来。 “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忽然收手,是良心发现了?” 宫苓雪欲屠城,结果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半途而废,飘然离去。 这件事人人不解,每次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第三百零三章 第三百零三章战 高山之巅。 狂风呜咽,大雪咆哮。 身披风雪的宫苓雪忽然睁开双目,那双宛若秋水般迷离的眼眸蓦然间变得湛蓝。其中似乎藏有万里冰川,无尽风雪,任何人被她眼睛所看到,都会全身发软,心生惧怕。 “看来你准备好了……” 张苏月挥了挥衣袖,似笑非笑的说道:“让两座城的人感受恐惧,从而吸收他们内心深处的绝望之情,以此化作冰雪意境的养分,提升实力!” 她眼眸闪烁,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静静地凝视着宫苓雪。 而宫苓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一双湛蓝的眼睛盯着张苏月,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旦对方露出丝毫破绽,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出手,使出最可怕的招数。 月光下。 两道婀娜多姿的倩影遥遥相视,两人都有让风花雪月羞愧,令锦绣山川黯然的容颜,此时站在一起,几乎让这天地都成了陪衬,成了一道籍籍无名的画框。 她们美得像是画中人,宛若不该存在于人世间。 “真是可怕的女人……” 林轩深吸口气,在他的眼中,张苏月不再是张苏月,不再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女人,而是一柄剑。 她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柄利剑,一柄直插苍穹,傲世天下的神剑。 林轩看着她,心里情不自禁涌出一种错觉,面前这柄剑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剑,她孤芳自赏,充满了举世无敌的寂寞,没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阻拦她片刻。 张苏月气势汹汹,宛如千丈高山伫立在身前,巍峨壮观,让人望而生畏。 若说张苏月是气势凌人的神剑,那么宫苓雪则像是一座沉寂千年之久的火山,一旦她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必然会散发出天崩地裂的威势。 “我远远看过李青莲和国师那一战,他们收敛一身气势,连周遭观战的人都没有受到分毫损伤,对意境的掌控已臻至巅峰!” “既然他们可以做到,我们自然也可以做到。你我天资绝世,怎么可能弱于旁人!” 张苏月缓缓开口,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精芒。周身绽放出灿灿剑光,瞬间充塞林轩整个视野,照耀得阴暗的天空宛如白昼。 这可怕的剑光似乎能开天辟地,林轩瞧见的瞬间,心神颤栗,背脊涌起无尽寒意。 当一位绝世剑客出剑的时候,无论对手是一个人,还是百万人,都没有区别,左右不过是一剑而已。 张苏月缓缓捏起剑指,遥遥对着宫苓雪,整个人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剑意,她朗声说道:“我只出一招,只出一剑。接下这一招,你便不会死!” 天地间充斥着张苏月的可怕剑意,林轩放眼看过去,发现目光所能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剑。 夜空化成剑,月光化成剑,大地化成剑,就连风也化成剑。 林轩他们几个人仿佛出现在以剑化成的世界中,连吸进嘴里的空气也仿佛是一柄可怕至极的剑,令他心神恍惚。 “好美妙的剑术,好一个旷古未有的绝世剑客!” 林轩情不自禁的开口,满脸赞赏之色。 这个时候他本不该开口,因为这样会影响这两人决战,即便林轩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是忍不住说话,因为张苏月的剑意太过精妙。 他一眼看过去,竟从月光中看到精彩绝伦的剑术,从夜空看到纵横天下的剑术,从大地感受到了极致可怕的剑招。 “嗡!嗡!” 林轩背后的长剑颤抖起来,他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此时此刻,在瞧见张苏月举世无双的剑意之后,他变得激动万分,恨不得代替宫苓雪成为她的对手。 “可惜了……” 林轩缓缓摇头,目中流露出不甘之色,心中的火热也在瞬间消失。 “可惜什么,打完这一架,我再和你打一场不就好了!”张苏月转过身,看了林轩一眼,悠然说道。 宫苓雪目光一闪,猛地抬起右手。 在张苏月转身的时候,在她出现破绽的那一刻,宫苓雪毅然出手,没有放过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她选择的时机妙到毫巅,就算是张苏月也有些意外。 “轰隆隆!!” 整个天地间响起巨大的轰鸣,宛若是无数雷霆在同一时间炸响,让整片大地都发出剧烈晃动。 林轩双目忽然睁大,身子微微颤动,脑海嗡鸣,心神空白,呆呆的看着脚下的山脉。 “轰!!” “轰!!” 他们脚下所踩的这一片山脉,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远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过来。 大地嗡鸣,山脉四周更是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将整座山围绕起来。 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沟壑将山脉隔绝,简直像是以漆黑的深渊为笔墨,在大地上划分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分割线。 “轰隆隆!” “轰隆隆!” 天地风云变色,辽阔的山脉竟在这一刻升空,掀起滔天的狂风。 林轩脸色苍白,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脚下土地正以可怕的速度升空,用不了多久就会悬浮在白云之上。 在这山脉中有高百丈、千山的山峰,有占地数千里的河流,有茂密浓郁的松林。 所有事情在瞬间发生,随着宫苓雪抬手,林轩脚下整个山脉都被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抬起,和大地剥落,留下一个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巨坑。 林轩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秒的事情。 “雪!!” 就在这一刻,宫苓雪化作流光飞到高高的天空。 她用力握起右手,湛蓝的眼眸中透出无尽寒气,仿佛连夜空都会被她给冰冻住。 “轰!!” “轰!!” 悬浮在半空中的山脉忽然吹起暴风雪,声势浩大的暴风雪从四面八方飞来,浩浩荡荡的吹往山巅。 庞大的山脉以极快的速读被冰冻,顷刻间就化成一座冰山,山脉中的一切事物也在同一时间结上厚厚的冰。 “出手这么快!真是不讲道理!” 漆黑的夜空中,皎洁的月光下。 一片浓厚的白云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击碎,露出一个气势滔天的女人。 张苏月一手提着满脸骇然的林轩,一手提着一只充满凶戾之气的白虎,面带感慨之色,低头看着下方的冰山。 她目光闪烁,眼里蓦然间射出洞穿天地的剑光。 “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去!!” 话音刚落,宫苓雪轻轻朝着张苏月挥了挥手。 “轰!!” 冰山剧烈抖动,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以不可阻拦的威势朝着张苏月飞去。 “轰!!” 冰山带起巨大的破空声,掀起阵阵刺骨的寒风。 没人可以说出这山脉有多大,因为任何人看见这被冰封住的山脉,都会无话可说,失去思考的能力。 广寒城。 一位中年带领着一群侍卫在街道上巡逻,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冽,一脸认真的表情。 “轰!!”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天空发出一声巨响,随后满心疑惑的抬起头。 “什么……” 他倒吸一口寒气,眼里充满了恐惧之色,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天黑了,彻底黑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月亮消失不见,被一个大到超乎想象的东西遮闭住。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挡住月亮,但却知道,那东西绝不是云。 “轰!!” 整个广寒城都掀动巨大的寒风,以及响彻天际的轰鸣声。 人们被声音所吸引,一个个都走出家门,仰望这不同寻常的夜空。 “这……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空……怎么变成了……这样……” 人们心里骇然,连说话语气都变得一颤一颤,双目透着浓浓的惊恐。 “天塌了!!天塌了!!” 一名年轻人尖叫起来,他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心神越发惊恐。 “这是……” 正在养伤的萧秋雨从屋子里走出,他瞬间就从天空感受到了熟悉的意境,那是属于宫苓雪的冰雪意境,曾差点取走他的性命,他终生忘不了这个感觉。 “咚!咚!咚!” 萧秋雨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满脸苦涩,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萧秋雨猛地摇头,最后咬咬牙,返回房中,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天空中狂风呼啸的声音远远超远雷霆响动的声响,人们瞧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脸色惨白,心神无比惊惧。 “好可怕的场景,好诡异的场面,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啊!” 一位青年呆呆的看着夜空,瞧着那个庞大到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遮挡物,脸上充满了绝望。 “轰!!” “轰!!” 狂风怒号,不少人听见这可怕至极的声音,被震的双耳轰鸣,喷出鲜血。 “轰!!” 夜空中出现一道无形波纹,蓦然扩散开来,将躺在夜空中休息的白云全部震散。 “这未免太夸张了!!” 林轩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他深吸口气,心里涌起阵阵大浪。 “主人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纵然是宫苓雪也不是主人的对手!!” 被张苏月提在手中的白虎,看了看林轩,眼睛一转,立即大声说道。 “主人快快将她擒住,用来做自己暖床丫鬟!!” 第三百零四章 第三百零四章剑意 “你照顾好这小子,别让他受伤!” 张苏月深吸口气,将林轩丢在了白虎的身上,兴奋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冰山。 她纵横江湖未逢敌手,不管怎么放水,怎么藏拙,她的对手总是输得很惨,根本没法尽兴。 瞧见宫苓雪的手段,感知着她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张苏月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她觉得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认真玩一场的对手了。 “主人请放心,小虫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白虎挑了挑眉头,一脸讨好之色。 林轩站在白虎身上,紧张的看着张苏月,望着这个替他挡住可怕劲气的女人。 他一路算计过很多人,也经历过生死,但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保护,也是头一次躲在女人的身后。 消瘦的红色身影站在虚空中,站立在月光下。 在她身前有滔天气浪,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她身后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声响。 张苏月的身躯不算高大,可却替林轩和他脚下的白虎阻拦住一切。 “主人加油,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冰冷的小娘皮,让她知道谁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谁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白虎抬起头,眼中闪过挑衅之色。 它在宫苓雪周身感知到了极致可怕的气息,虽然比起张苏月还差些,但差距并不是很大,一旦两人拼个一死一伤,到时它就有机会反客为主、为所欲为。 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和虐待,就可以让这两人亲自偿还。 白虎轻哼几声,得意洋洋的扫视一眼宫苓雪和张苏月。 “轰!!” 充斥着整片天空的冰山浩浩荡荡,呼啸而来。 可怕的声响蓦然间传遍整个天下,这声音远远超过了雷鸣,即使是山崩地裂发出的声响连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们快看,天亮了一些,那是!!”一名青年抬头仰望夜空,面色顿时苍白,呼吸急促,此刻冰山移动,有几分月光渗漏下来,众人因此看清天空的景象。 “这么庞大的冰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总不可能凭空捏造出这种东西啊!”有人瞪大双目,神色骇然,声音里充满不解。 “这应该是广寒城的山脉,是宫苓雪做的,普天之下能够把她逼到这种地步的人只有一个!!”一名中年喃喃自语,之前他就隐隐觉得天空中悬浮的冰山有些熟悉,此刻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立即想通了其中的猫腻。 他曾去过广寒书院,所以对那里的地貌有几分了解,虽然隔着数百丈的高空,他还是通过轮廓,认出了冰山的由来。 “看来红衣女剑客已经找上了宫苓雪,或许很快就能知道谁才是当今江湖最强者!”一位身穿黄袍的少年低声开口,看起来很不甘,又有些颓然。 无论是宫苓雪还是红衣女剑客,他都只有仰望的份,终此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拥有她们一半的实力。 漆黑的夜空。 惨淡的月光下。 “轰!!” “轰!!” 一股风暴横扫,张苏月周遭的空间瞬间被一股寒气冻住。 她眼里流露出战意,背后的血色长剑也嗡嗡颤抖起来。 与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冰山相比,张苏月的身形无比渺小,简直就像是风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她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气势,从远处看去,让人感觉像是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仿佛随便一动,便可以搅动风云,使山河断裂,令万里江山破碎。 “轰!!” 恐怖的冰寒气息顺着冰山涌出,铺天盖地朝着张苏月袭卷而去。 她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夜空中,热切的看着远方。 “轰!!” 寒气奔袭而来,像是咆哮的怒海,以势不可挡的威势,使整个天空都充斥着这股寒流。 张苏月眼眸中映衬出皎洁的月光,看起来清冷迷离。在月光之中,藏着黯然的蓝色光芒,那些蓝光,是属于寒气的色彩。 “嗡!!” 周遭空气极速下降,刹那间被无尽的风雪取代。 狂风怒号,雪花乱舞,这是只属于冰雪的世界,不管怎么看,眼里所能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冰雪,耳朵所能听到的都是冷风哀嚎的声音。 张苏月静止不动,因为她周遭的空间完全被冰雪冻住,被封在一颗巨大的冰球之中。 她虽然身处冰球,看起来像是和周围空间一起被寒气冻住,但没有事,绝没有事。 张苏月在冰球中,林轩和白虎也在冰球中。 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寒气,身体更没有丝毫不舒适,顶多也就是没法动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一样。 林轩和白虎都知道,一定是张苏月替他们挡下了可怕的寒冰气息。 他们全都陷入沉默之中,一人一虎都被宫苓雪的手段所慑服。 林轩双目闪烁,眼里闪过奇异之芒。 虽然天下风云榜有他的一席之地,但他只是靠着特殊手段上榜,天底下并没有多少人信服。 无论是宫苓雪还是张苏月,都有横行天下,角逐江湖第一人的实力。 “咔嚓!” “咔嚓!” 冰球内部忽然出现几声像是镜面碎裂的声音,起初断断续续,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咔嚓声音连成一片,仿佛是炒豆子似的。 “这……这也太夸张了……” 林轩面色苍白,他耳边不断回响着咔嚓声,心中罕见的升起绝望感。 周遭被冰冻的空间寸寸崩裂,化成了漆黑渺茫的虚空。这虚空不是夜空,而是空间碎裂后所呈现出的样子。 林轩只是看了一眼漆黑的虚空,立刻头皮发麻,背脊狂涌寒意。 虽然不知道宫苓雪是怎么弄出这副场景,但如果是他品尝这一招,必然会死。 白虎怔怔望着四周,毛茸茸的躯体颤抖不停,心里害怕到了极致。它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轰!!” 巨大的山脉临近身前,带起一阵可怕的飓风,更是让冰球碎裂的速度陡然加快。 林轩和白虎面色大变,远处巨大的山脉完全充斥了他们的双目,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无聊的把戏!” 张苏月满脸不屑之色,她缓缓摇头,冷眼看着宫苓雪。 “收起这些小心思,你知道我要看的不是这个!” 她目光一凝,两道绚烂而璀璨的剑光从张苏月眼中射出,直直飞向身前巨大山脉。 “轰!!” 整个天空瞬间铺满霸道无比的嚣狂剑意。 原本天空充满了宫苓雪的冰寒气息,可在这股剑意出现的瞬间,所以冰寒气息立即散去。 就好比飞贼进入皇宫行窃,皇帝带着百万大军杀来,贼人只得仓皇而逃。 张苏月的剑意就是如此,嚣张跋扈,容不下别人。 “轰!!” 夜空中响起阵阵轰隆隆的巨响,比雷雨天气出现的惊雷还要可怕数十倍。 在这些剑意面前,巨大的冰山就像一个笑话,一张薄纸,顷刻间被无形剑意穿透,化成漫天飞舞的齑粉。 冰山消逝,大地重现月光,虽不能照亮整个世界,但也清晰几分。 “那大到超乎想象的冰山竟然消失了,这究竟是谁做的!”一名妇人满脸不可置信,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不懂武功的人只知道天空漂浮的冰山消失,懂武功的人一个个脸色苍白,无比骇然的盯着天空。 “这是红衣女剑客的剑意,虽然没有完全释放,但我忘不了这个感觉!”一位老人直直指着夜空,身体疯狂颤抖。 “昔年秦帝的剑意也是如此不可一世,虽人换了,但给我的感觉差不多,都可怕至极!” “她一人一剑足以决定天下权柄的归属,就算是千万大军或许都不能接下她一剑!” 近乎遮天的山脉来势汹汹,但却在刹那间湮灭于世。 这在林轩的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他虽然知道张苏月的剑意很霸道,但近距离感受之后才真正明白,她的剑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霸道。 意境修炼之法……可真是…… 林轩摇头,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只是…… 他的目光冷下来,嘴角泛起冷笑。 张苏月的剑招他已不必在看,因为他已推测出对方的剑招。 那是很精妙的剑招! 也算完美的剑招! 同时…… 她的剑招不如自己! 如果说寻常江湖的剑招能够达到一层楼那么高,那么张苏月则要算百丈高的山峰,而他自己的剑招则是山峰上生长着的古树。 虽不比张苏月高明多少,但到底是比她厉害。 只可惜…… 林轩缓缓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剑意太弱,之前仓促间领悟出的剑意根本上不了台面,连张苏月的一成实力都比不上。 他选择主动忘记自己的剑意也是这个原因,那剑意不堪一击,只会限制自己的发展。 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自己剑术高超,是因为活的长久,见识的招数多,纵然是这样,也只是比张苏月稍胜一筹。 然而在剑意方面,则是远远不如。 这世界的天才太多太多,天资强到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让修真界的人知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随便一个人掌握了修行之法,都将会成为仙界枭雄。 第三百零五章 第三百零五章寂寞 月光下。 张苏月远远看着宫苓雪,她摸了摸披散的长发,以一种唏嘘的语气说道:“偌大的天下没有一人可以接下我一招,那些自称不败,号称无敌的江湖高手,都被我一剑击败。“” “我若心情好,就会留对方一命,若心情不好,就取走他的性命。” “普天之下,有资格和我争锋的人,只剩下你一个!” 寒风凛冽,风中夹杂着无尽寂寞。 张苏月是寂寞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击败她,没有人可以让她尽兴。 宫苓雪或许也是寂寞的,她终日高卧在雪山之巅,没人交谈,无人陪伴。 今时今夜,两个寂寞的人相遇,她们也许不会再寂寞。 张苏月一挥手,整个人散发出滔天气势,使得月色都黯然不少。 磅礴似海的气息充斥着天空,动荡苍穹,发出轰轰的嗡鸣声。 张苏月凝望着宫苓雪,满脸失望之色,她低声说道:“我的实力你不必怀疑,只希望城主不吝赐教!” 宫苓雪忽然笑了! 她居然笑了! 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没有感情的宫苓雪竟然笑了! “好啊!” 她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你小心些!” 宫苓雪本就是个倾国倾城的冰美人,此刻露出笑靥,宛若昙花盛开三千里,朝霞落满山,让人心神荡漾,念念不忘。 就算是不懂风情的乞丐见了这一幕,怕是也会在春愁暮色下,将自己的思绪锁于心中,任它发酵,酿成孤独烫喉的酒,学起读书人无病呻吟。 “真是个绝世美人!” 张苏月看着浅笑安然的宫苓雪,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美人,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她大笑,声音顺着寒风传向远方。 “月!!” 宫苓雪伸出白皙的右手,指着高空的月光,她轻声说道:“今夜会有两个月亮!”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荡漾起层层涟漪,涟漪周围发出嗡嗡的颤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往外边冒。 “嗡!!” 天空中忽然发出一声轻响,这声音不算大,但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远古荒兽发出的压抑低鸣,充满恐怖气息。 夜空忽然亮了起来,出现了无数惨淡而渗人的光芒。 白云在光芒的照射下瞬间碎裂,清风在光芒的照射下也化为乌有。 好半晌时间之后,宫苓雪身后的涟漪不在颤抖,归于平静。 一颗八百丈大小的圆球浮现在宫苓雪的背后,散发着令人心悸,让天地战栗的气息。 这圆球通体发着白光,看起来像是夜空中的月亮,流光溢彩,如玉珏般莹润。 “由人们内心的恐惧,加上我的冰雪意境所诞生的月亮,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宫苓雪似笑非笑,衬着凄厉的光芒,看起来无比可怕,就像是一只恶鬼在发笑。 林轩深吸口气,满脸骇然,他只是看了宫苓雪身后的圆球一眼,就觉得神魂颠倒,脑海嗡鸣一片。 “你们快看,天上竟然出现了两个月亮!”一名满身酒气的醉汉倚靠在栏杆边,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夜空,随后脸色大变,大声尖叫起来。 “大家快看!天空出现了两个月亮!”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所见的不是幻觉后,再次惊骇的开口。 “老王你又喝多了?” “你酒量真是差啊,才喝了三坛米酒而已!” 一位青年走到醉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每次喝酒,你都是最先喝醉的人,真是没用,怎么和病恹恹的书生一样!” “我没醉!”大汉连连摇头,他大声说道:“我一点都没醉,刚刚看的清清楚楚,天上真的出现了两个月亮!” 青年双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古怪的看着醉汉,他轻声说道:“那你走两步?” 醉汉摇摇晃晃,脚步飘忽不定,最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嘭!” 一声轻响,他瘫软在地,呻吟起来:“我没醉!我没醉!” 周围人纷纷笑了起来,眼中闪过鄙夷之色。 “真是没用!” 青年耸了耸肩,不经意抬起头,随后脸色剧变。 “什么!!” 他一脸惊骇之色,身体狂颤起来。 “天上真的有两个月亮,你们快看!!” 附近人都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夜空。 两颗同样明亮,都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圆球高高浮在空中,看起来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是妖术?还是上天示意?”一位老者惊悚无比,神色骇然。 就在这时,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转了转眼睛,忽然眯起眼睛,直直伸出两只手,蹦跳起来。 “我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你们的天神,你们平日里作恶多端,让世界变得污秽不堪,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她声音尖锐刺耳,阴森可怕,此刻瞪大双目,在凄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非常可怕。 “你……你……”一位身穿青袍的年轻人舌头打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少在那……装神……弄鬼……” “我……我什么……都不怕……” 一位样貌平平的中年呼吸急促,面色瞬间苍白,此刻更是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如果不是身边有熟人看着,只怕早就要跪在地上。 “哈哈哈!!” “哈哈哈!!” 少女仰头大笑,阴气十足,看起来像个女妖怪。 “如果你们想要平安的过日子,那就得好好照顾我的宿主,否则十年之内,必然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阴冷的嚎叫声回荡四周,众人像是被泼下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寒意从脑袋传到脚底。 …… 遥远的地方,天地一线,两颗巨大无比的圆球异常瞩目。 “月落白云霜满天!!” 宫苓雪目光一寒,大袖一甩,带起一阵清风。 圆月当空,撕破云海,呼啸而过。 “轰!!” 巨大的月亮撕破夜空,以不可抵御的威势浩浩荡荡的冲向张苏月。 “轰!!” 林轩一怔,他在月亮附近看见了无数面容狰狞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惧和绝望之色。 而且最为奇特的事情是,他竟然也在此时此刻变得害怕起来,更是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主人救命!主人快放过我!” 林轩脚下的白虎抖动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恐。 它咆哮,嘶鸣,看起来歇斯底里:“主人你快弄死她,快杀了这个女人!” 林轩脸色阴沉下来,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害怕的感觉。 任何人在这个月亮之前,都会情不自禁的害怕,它会散播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置于人们的心头,让人不知不觉跟着害怕,从而影响对手的心神,限制对方实力。 “哈哈哈!” “来的好!” 张苏月眼里充斥着喜意,她放声大笑,滔天气势散发而出,似乎要使天地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听闻秦帝曾经万万里江山的人踩在脚下,我虽然也能做到,但并不想做!” “我只想当一位剑客,别无他求!!” 张苏月转头看了一眼林轩,朗声说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瞧瞧我的剑术究竟是什么样子!” 林轩重重点头,沉声说道:“拭目以待!” 虽然早已推演出张苏月的剑术,但剑术要配上剑意才强。如果说剑招是干柴,那么剑意则是烈火,只有这样才能爆发出真正的威力。 “我张苏月从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什么,但需要对自己解释!” “过去的我不如李青莲和剡文轩,更不如秦帝,这的确是事实!” “但现在的我,比他们要强!” 张苏月招来一缕清风,放在手里,仿佛是握着什么,她冷冷的说道:“纵然我现在举世皆敌,可也是举世无敌!” “当今天下,江湖之中,唯有天上人可以与我一战!” 她和宫苓雪一战,是为了让林轩瞧瞧自己的剑术,也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交代,其实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江湖人形形色色,有不少鬼魅魍魉,千百件难事,但都不过是一剑事!” 张苏月握着清风,像是手持一柄剑,隔着夜空对着宫苓雪。 “轰!!” 铺天盖地的气浪呼啸而来,使整个天空都充斥着轰鸣之声。 夜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冻,无论是白云还是别的什么都一寸寸的结起冰霜。 地上有辽阔无垠的大地,空中有无边无际的冰地以及两颗巨大无比的月亮。 “以前剑术未成的时候,我喜欢吃一碗豆腐花润嗓子,等这一剑过后,一定得来一碗!” 张苏月站立在渺渺白云上,猛地释放出凌厉无比的气势。 “终于来了……” “试探也就到此为止……” 林轩目光深邃,他看着夜空朗月,看着两个绝世美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清风中。 红衣翩翩,宛若夜间霞云。 “嗡!!” 高空响起一声轻响。 这是剑鸣声。 “这一剑虽不是最强一剑,但却是我认真出手,想必足以惊天动地!” 张苏月握着清风,缓缓朝前一推,像是一名剑客握着自己的佩剑,慢慢出招一样。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百零六章惊天动地 夜空昏暗,两颗硕大无比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今时今夜,天生异象,众生皆惊。 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代表厄运。 有人说这是天下大兴之意,可保风调雨顺。 但江湖人明白,这是冰寒意境创造出的迹象,虽超乎想象,但这就是事实。 凛冽刺骨的寒气弥漫在空中,一道极为磅礴的气息撕开厚厚的云海,疯狂冲撞过来。 “轰!!” 形若月亮的巨大圆球发出巨大的声音,与冷风摩擦发出炽热的火焰。 皎洁莹润的月,橘红深沉的烈焰,轰鸣而来凭空造出冰地的寒气,种种意象连在一起,铺在高空,使得整个夜空陷入一种诡异的色彩。恍如一副来自地狱的画卷,被人悬在天上,令人心神颤栗。 月球周遭充斥着滔天的寒气,阵阵轰鸣声不绝于耳。 “轰!!” 张苏月握着清风,仅仅是轻轻一推,刹那间一股横贯天地的剑光从手中迸发。 这剑光宛若天河倒挂,吸尽天地锋芒,似集日月精华为一体。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天际扫荡而出,携带着磅礴雄浑的气势。 “嗡!嗡!” 天地颤抖起来,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息在张苏月身前弥漫开来,这气息足以毁天灭地,可以让天地变色。 张苏月的红袍猎猎舞动,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席卷而去。 如果说宫苓雪的冷,是给人如坠冰窟的感觉,是冻彻心扉的冷,那么张苏月的冷则是让人心悸,代表着死亡的冷。 道道涟漪在夜空中泛起,让天地变得更加阴沉。 张苏月随手一挥,足以惊天动地的剑光,朝着宫苓雪呼啸而去。 清风遇上剑光,清风变成了剑。 明月遇上剑光,明月变成了剑。 星光遇上剑光,星光变成了剑。 夜色成剑,白云为剑,尘埃化剑,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被张苏月挥出的剑光所影响,化成一柄柄剑器,从四面八方,从天地各个角落疾驰而出。 张苏月轻描淡写,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只是随手一挥,竟然让整个天地都成了自己的剑,让宫苓雪举世皆敌。 林轩瞳孔骤然一缩,面容苦涩,心里不是滋味。 剑意,是水,剑招容器,一个一斤的酒坛,就算是装五十年陈的花雕,装满了也就一斤。 如果要想成大器,先把自己变成酒缸、酒窖、池塘、湖泊、直至大海,只有这样的剑才是王道。 而张苏月不同,她的剑招是湖泊,却盛进去一条大海的水。 不管怎么想,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不只是张苏月,林轩发现这个世界的招数虽然精妙,但并不是特别深奥,就算是号称最完美的剑术,与他钻研出的招数仍有些差距。 可人们所领悟出的剑意却强的可怕,根本就不是他们那种水平应该掌握的东西,就好比霸道无双的张苏月,好比惊才艳艳的剡文轩。 林轩眼里闪过无数剑影,脑海里想着张苏月剑招的变 化,心里有些愤懑。 在张苏月霸道无双的剑术面前,唯一没有变化就是宫苓雪以及她招出的朗月。 “轰!!” 万千剑器撕裂冰地,摧毁火海,铺天盖地的冲向宫苓雪身前的明月。 “轰!!” “轰!!” 天空卷起阵阵气浪,铿锵有力的撞击声响彻云霄,震动苍穹,仿佛是滚滚奔雷涌动。 宫苓雪身前的虚空完全扭曲,无数震天动地的间剑鸣声在天地间疯狂掀起。 明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此刻苦苦支撑,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散。 …… 附近的江湖人感受到天空弥漫着的气息,无一不骇然失色,心神颤动。 他们脸色苍白,呆呆仰望天空,脑海嗡鸣一片,好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轰!!” 一股横绝天地的剑意从夜空冲下,像是无孔不入的洪水,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三千里之内,天上地下都充斥着惊天动地的剑意。 “嘭!” 一位中年跪倒在地,身躯狂颤,满头冷汗。 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肩头,压在心上,让他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中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响,神色呆滞。 夜空不像往日那般漆黑,而是无比明亮,宛若白昼。 天空之上一道璀璨万分的剑芒,长不知几千里,将天穹一分为二。 剑芒附近有几千万道颜色各异的剑器,只是和那恍若天威的剑芒相比,都黯然失色,显得微不足道。 剑芒前端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圆球,此刻成千上万道剑器前赴后继的涌向圆球,发出阵阵滔天的轰鸣之声。 “咔嚓!!” 中年耳边响起一阵碎裂的声响,他转头看了过去,立即瞪大双目,愤怒无比。 刺骨的寒风吹过,一阵灰尘随之而去。 中年怔怔开着这些灰尘远去,心里焦急万分,但又无可奈何。有一股气机禁锢住了,使他没法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 你找她麻烦……为什么要让我受不白之冤…… 中年眉头紧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跟了他近三十年的贴身剑长剑,在夜空的霸道剑意下化成飞灰,那柄剑是他最爱,重要程度不亚于他的性命。 中年人用无数珍宝矿石锻造出这柄剑器,本以为会跟随他一生一世,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化成齑粉。 “噗!!” 他越想越气,怒火攻心,低头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不振。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觉得嗓子似乎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周遭,发现人们都一样,都满脸骇然、惊恐的跪在地上,无比绝望的看着夜空。 一股沛然无可抵御的威压,源源不断的从高空落下,压在众人身上,让他们不得不低下头,跪倒在地。 一名老者面色狰狞,不断地发出嘶吼,可不管他怎么反抗,怎么 挣扎,都无济于事。 “真不愧是她……” 萧秋雨倚靠在栏杆旁,他抬头望天,脸上充满惊骇,背脊散出阵阵凉意。 天地间的威压虽然强,但对于斩我境界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并不会影响到他。 但他不得不承认红衣女剑客实力,足以当江湖第一人,足以取代昔年秦帝的位置。 单凭这份举世无双的剑意,以及这式剑术,她便有资格重现秦帝一人一剑镇压万万里江山的事迹。 萧秋雨没多少佩服的人,但秦帝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红衣女剑客。 至于宫苓雪,虽然他打不过对方,但瞧不起她,萧秋雨打心里觉得她是个疯子。 “嗡!!” “嗡!!” 萧秋雨背后的长剑剧烈颤抖起来,不断发出声响。 “你怎么了?”他蹙眉,满脸疑惑。 他感觉到自己的剑在恐惧,在害怕,更是有一种想要就地断裂,化成飞灰远去的冲动。 “不愧是当今江湖最负盛名的剑手,竟然可以把剑意练到这种程度!” 萧秋雨思索片刻,心里涌起大浪,这世间有一种异象叫做万剑朝拜,还有一种异象叫做举世独尊。 红衣女剑客就是如此,她使出的剑便是举世独尊的剑,除自己以外,再容不下他物。 他的剑颤抖,因为羞愧而颤抖,因为害怕而颤抖。万物有灵,只是寻常人发现不了。 “真是不错的剑意,这姑娘有两下子!” 一名书生躺在地上,满脸戏谑之色,他笑了笑轻声说道:“老头子在这个世界带不了多久,一旦他离去,这世界的棋盘就成了我和诸葛村夫的博弈!” “真是期待呢!” “也不知是我周喻厉害一些,还是他诸葛村夫胜过一筹!” 书生满脸喜色,眯起双目。 夜空中。 “轰!!” “轰!!” 伴随着最后一阵轰鸣声,原本千万道剑器尽数散去。 巨大无比的圆球,此刻只剩下碗口般大小,天地间弥漫着萧瑟苍凉的气息。 “轰!!” 由张苏月亲手挥出的,那道横绝天地的剑光摇曳轰击而来,刺破夜幕,掀起滔天气浪。 璀璨夺目的剑光轰然而至,在林轩等人的注视下,顷刻间抵达宫苓雪身前的圆球。 有些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事实已摆在眼前,那颗圆球绝对抵挡不住张苏月挥出的剑。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剑客!!” 宫苓雪笑了,大笑而上,这是她今夜第二次发笑。 天地黯然无光,成了滔天剑光的陪衬,也成了宫苓雪的陪衬。 她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破开夜空,不仅没有躲避张苏月的剑,反而知难而上,似要硬接这一招。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之色,他虽然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心生惋惜,觉得压抑。 这一招过后,也许会有人死!! 宫苓雪这样的人物死在这里,未免可惜。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百零六章惊天动地 夜空昏暗,两颗硕大无比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今时今夜,天生异象,众生皆惊。 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代表厄运。 有人说这是天下大兴之意,可保风调雨顺。 但江湖人明白,这是冰寒意境创造出的迹象,虽超乎想象,但这就是事实。 凛冽刺骨的寒气弥漫在空中,一道极为磅礴的气息撕开厚厚的云海,疯狂冲撞过来。 “轰!!” 形若月亮的巨大圆球发出巨大的声音,与冷风摩擦发出炽热的火焰。 皎洁莹润的月,橘红深沉的烈焰,轰鸣而来凭空造出冰地的寒气,种种意象连在一起,铺在高空,使得整个夜空陷入一种诡异的色彩。恍如一副来自地狱的画卷,被人悬在天上,令人心神颤栗。 月球周遭充斥着滔天的寒气,阵阵轰鸣声不绝于耳。 “轰!!” 张苏月握着清风,仅仅是轻轻一推,刹那间一股横贯天地的剑光从手中迸发。 这剑光宛若天河倒挂,吸尽天地锋芒,似集日月精华为一体。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天际扫荡而出,携带着磅礴雄浑的气势。 “嗡!嗡!” 天地颤抖起来,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息在张苏月身前弥漫开来,这气息足以毁天灭地,可以让天地变色。 张苏月的红袍猎猎舞动,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席卷而去。 如果说宫苓雪的冷,是给人如坠冰窟的感觉,是冻彻心扉的冷,那么张苏月的冷则是让人心悸,代表着死亡的冷。 道道涟漪在夜空中泛起,让天地变得更加阴沉。 张苏月随手一挥,足以惊天动地的剑光,朝着宫苓雪呼啸而去。 清风遇上剑光,清风变成了剑。 明月遇上剑光,明月变成了剑。 星光遇上剑光,星光变成了剑。 夜色成剑,白云为剑,尘埃化剑,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被张苏月挥出的剑光所影响,化成一柄柄剑器,从四面八方,从天地各个角落疾驰而出。 张苏月轻描淡写,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只是随手一挥,竟然让整个天地都成了自己的剑,让宫苓雪举世皆敌。 林轩瞳孔骤然一缩,面容苦涩,心里不是滋味。 剑意,是水,剑招容器,一个一斤的酒坛,就算是装五十年陈的花雕,装满了也就一斤。 如果要想成大器,先把自己变成酒缸、酒窖、池塘、湖泊、直至大海,只有这样的剑才是王道。 而张苏月不同,她的剑招是湖泊,却盛进去一条大海的水。 不管怎么想,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不只是张苏月,林轩发现这个世界的招数虽然精妙,但并不是特别深奥,就算是号称最完美的剑术,与他钻研出的招数仍有些差距。 可人们所领悟出的剑意却强的可怕,根本就不是他们那种水平应该掌握的东西,就好比霸道无双的张苏月,好比惊才艳艳的剡文轩。 林轩眼里闪过无数剑影,脑海里想着张苏月剑招的变化,心里有些愤懑。 在张苏月霸道无双的剑术面前,唯一没有变化就是宫苓雪以及她招出的朗月。 “轰!!” 万千剑器撕裂冰地,摧毁火海,铺天盖地的冲向宫苓雪身前的明月。 “轰!!” “轰!!” 天空卷起阵阵气浪,铿锵有力的撞击声响彻云霄,震动苍穹,仿佛是滚滚奔雷涌动。 宫苓雪身前的虚空完全扭曲,无数震天动地的间剑鸣声在天地间疯狂掀起。 明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此刻苦苦支撑,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散。 …… 附近的江湖人感受到天空弥漫着的气息,无一不骇然失色,心神颤动。 他们脸色苍白,呆呆仰望天空,脑海嗡鸣一片,好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轰!!” 一股横绝天地的剑意从夜空冲下,像是无孔不入的洪水,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三千里之内,天上地下都充斥着惊天动地的剑意。 “嘭!” 一位中年跪倒在地,身躯狂颤,满头冷汗。 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肩头,压在心上,让他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中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响,神色呆滞。 夜空不像往日那般漆黑,而是无比明亮,宛若白昼。 天空之上一道璀璨万分的剑芒,长不知几千里,将天穹一分为二。 剑芒附近有几千万道颜色各异的剑器,只是和那恍若天威的剑芒相比,都黯然失色,显得微不足道。 剑芒前端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圆球,此刻成千上万道剑器前赴后继的涌向圆球,发出阵阵滔天的轰鸣之声。 “咔嚓!!” 中年耳边响起一阵碎裂的声响,他转头看了过去,立即瞪大双目,愤怒无比。 刺骨的寒风吹过,一阵灰尘随之而去。 中年怔怔开着这些灰尘远去,心里焦急万分,但又无可奈何。有一股气机禁锢住了,使他没法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 你找她麻烦……为什么要让我受不白之冤…… 中年眉头紧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跟了他近三十年的贴身剑长剑,在夜空的霸道剑意下化成飞灰,那柄剑是他最爱,重要程度不亚于他的性命。 中年人用无数珍宝矿石锻造出这柄剑器,本以为会跟随他一生一世,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化成齑粉。 “噗!!” 他越想越气,怒火攻心,低头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不振。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觉得嗓子似乎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周遭,发现人们都一样,都满脸骇然、惊恐的跪在地上,无比绝望的看着夜空。 一股沛然无可抵御的威压,源源不断的从高空落下,压在众人身上,让他们不得不低下头,跪倒在地。 一名老者面色狰狞,不断地发出嘶吼,可不管他怎么反抗,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真不愧是她……” 萧秋雨倚靠在栏杆旁,他抬头望天,脸上充满惊骇,背脊散出阵阵凉意。 天地间的威压虽然强,但对于斩我境界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并不会影响到他。 但他不得不承认红衣女剑客实力,足以当江湖第一人,足以取代昔年秦帝的位置。 单凭这份举世无双的剑意,以及这式剑术,她便有资格重现秦帝一人一剑镇压万万里江山的事迹。 萧秋雨没多少佩服的人,但秦帝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红衣女剑客。 至于宫苓雪,虽然他打不过对方,但瞧不起她,萧秋雨打心里觉得她是个疯子。 “嗡!!” “嗡!!” 萧秋雨背后的长剑剧烈颤抖起来,不断发出声响。 “你怎么了?”他蹙眉,满脸疑惑。 他感觉到自己的剑在恐惧,在害怕,更是有一种想要就地断裂,化成飞灰远去的冲动。 “不愧是当今江湖最负盛名的剑手,竟然可以把剑意练到这种程度!” 萧秋雨思索片刻,心里涌起大浪,这世间有一种异象叫做万剑朝拜,还有一种异象叫做举世独尊。 红衣女剑客就是如此,她使出的剑便是举世独尊的剑,除自己以外,再容不下他物。 他的剑颤抖,因为羞愧而颤抖,因为害怕而颤抖。万物有灵,只是寻常人发现不了。 “真是不错的剑意,这姑娘有两下子!” 一名书生躺在地上,满脸戏谑之色,他笑了笑轻声说道:“老头子在这个世界带不了多久,一旦他离去,这世界的棋盘就成了我和诸葛村夫的博弈!” “真是期待呢!” “也不知是我周喻厉害一些,还是他诸葛村夫胜过一筹!” 书生满脸喜色,眯起双目。 夜空中。 “轰!!” “轰!!” 伴随着最后一阵轰鸣声,原本千万道剑器尽数散去。 巨大无比的圆球,此刻只剩下碗口般大小,天地间弥漫着萧瑟苍凉的气息。 “轰!!” 由张苏月亲手挥出的,那道横绝天地的剑光摇曳轰击而来,刺破夜幕,掀起滔天气浪。 璀璨夺目的剑光轰然而至,在林轩等人的注视下,顷刻间抵达宫苓雪身前的圆球。 有些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事实已摆在眼前,那颗圆球绝对抵挡不住张苏月挥出的剑。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剑客!!” 宫苓雪笑了,大笑而上,这是她今夜第二次发笑。 天地黯然无光,成了滔天剑光的陪衬,也成了宫苓雪的陪衬。 她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破开夜空,不仅没有躲避张苏月的剑,反而知难而上,似要硬接这一招。 林轩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之色,他虽然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心生惋惜,觉得压抑。 这一招过后,也许会有人死!! 宫苓雪这样的人物死在这里,未免可惜。 第三百零七章 第三百零七章结束 宫苓雪就像九天之外的仙女,似缥缈的星辰从高空落下。 “嗡!” 一阵清风吹过,无数雪花从天而降,铺成一条道路。 宫苓雪面带笑意,踩着雪花,迅速接近圆球,接近横贯天地的剑光。 林轩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虚空中有一片片雪花摇曳而出,在夜空下缓缓飘落。 一股凛冽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 “轰!” 雪花炸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宫苓雪的身形随之消失在纷纷扰扰的雪花中。 “去哪里了……” 林轩一脸错愕,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宫苓雪的身形。 “她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原来是等着这个,等着这个逃跑的机会!”他脚下的白虎一脸鄙视,笑着说道:“我主人果然是江湖上最强的人,只凭气势就可以把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给吓走!” 林轩摇了摇头,他不觉得宫苓雪是个会临阵脱逃的人,她一定还在这里,甚至准备着更可怕的招数。 “嗡!” 一阵微风吹过,天地似乎变得更阴沉,飘飘的雪花似乎更加萧瑟。 “轰!” 就在这时,天上的雪花蓦然燃烧起来。 漫天雪花燃烧,将夜空都染成了橘黄色,滚滚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出,其内蕴含的可怕温度,似乎可以让整个世界焚烧殆尽。 燃烧着的雪花携带滔天烈焰,对着碗口大小的淡黄色圆球暴射而去。 四周弥漫着呜咽的哀鸣,就连天空都在可怕的热浪下颤抖。 纷纷扰扰的烈焰雪花飞向圆球,顷刻间将它染成了深红色。 原本充斥着天空的火焰完全消失,全部都融入了圆球之中。 这一颗深红色的圆球似乎有毁天灭地的威势,让周遭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 张苏月放声大笑,她朗声说道:“当年那几个家伙比试的时候,明明使出了足以让空间破碎的招式,结果却连一颗树、一株草都没有毁坏,显然对力量的控制已臻至巅峰。” “今时今夜,不知你我能不能做到这一步?” “那就来试试?” 深红圆球的后方出现层层涟漪,宫苓雪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她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来了!!” 话音刚落,她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和深红色圆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张苏月挥出的剑光。 “嗡!” 横绝人世间的剑光遇上深红色圆球只发出一声轻响,两者僵持在夜空中,荡漾起阵阵清风。 时间流转,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 深红色圆球寸寸碎裂,化成红色荧光点缀着夜幕星河,最终随着冷风远去。 “武功练至大成,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如果说你可以做到一剑破万法,那我也能做到一拳破万法!” 长发飘飘,衣袂翻飞。 宫苓雪踩着月光,踏着白云,握着拳头从天而降。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个冰雪美人,不似高高在上的广寒城主,而像是一位满心热忱的女将军,周身散发着一股豪气。 她宛若汪洋大海,浑身气势浩浩荡荡,奔腾而出,让人感觉没有一处破绽。 倘若说张苏月挥出的剑光长三千里,那么宫苓雪的拳头则是三千里大小的海浪,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冲击下去。 天地间的光芒都被宫苓雪的拳头吸纳,以难以琢磨的轨迹,砸中张苏月的剑光。 张苏月目光闪烁,脸色浮现出一丝讶然,她轻声说道:“这一拳浑然天成,又有如天马行空,不只局限于胜负之争,还代表着内心深处的情绪!” “疯狂……反抗……” 她摇了摇头,有些萧瑟的说道:“世人都觉得我们风光,可又有谁明白,你我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没有震动天地的巨响,也没有可怕的气劲溢出,宫苓雪一拳击溃剑光,遥遥望着张苏月。 “是我输了!” 她面无表情,随口说道:“你要杀我?” “不会!”张苏月摇了摇头,瞬间挪动身形,来到宫苓雪身旁,她握着对方的手,神色有些唏嘘:“你懂了?” “我懂了!”宫苓雪点了点头,她沉声回道:“原来你找我打架是抱着这个目的,是我小瞧你了!” “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破境,多谢你了!” 张苏月眼眸泛起水光,她微微一笑,对着宫苓雪的脸亲了下去。 宫苓雪没有反抗,任由她施展。 林轩目光呆滞,他揉了揉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 一名书生抬起头,仰望天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又多了两颗有用的棋子,倒也不错!” 他像是想起什么,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书生低头扫视四周,满脸不屑之色:“这人世间又有多少人敢反天?” “我敢!”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头踉踉跄跄的从风中走来,走到书生身旁。 他双目浑浊,看起来将行就木,活不了多久。 老者望着书生,他沉吟许久,缓缓问道:“魔尊周喻?” 书生目光微凝,脸上浮现出笑意,戏谑的说道:“不错!是我!” “老朽早年被江湖人称作枪圣,虽本事不如魔尊,但也算个人物,不如带上我一起?” 老人神情严肃,郑重的说道:“纵然你是魔尊,也不可能独自战天,若有我相助,岂不如虎添翼!” 周喻深深看了老人一眼,他皱起眉头,出声问道:“你想起来了?” “不错!” 老人重重的点头,他回道:“老朽名为王成宇,早年心高气傲,欲模仿道尊挑战上天,结果却被天的仆人打得重伤,丢去记忆,掉落人间!” 王成宇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不甘,虽然他年迈不堪,但一想起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心中就涌起莫名的心绪,胸膛里便升起滔天怒火。 “老头子快要离开这人间了……”周喻深吸口气,他看着王成宇,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去送送他,毕竟天下人都欠他一个人情!” 王成宇脸色大变,随后苦笑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看来道尊准备把担子留给你们去挑!” “理应如此!”周喻起身,一脸决然之色:“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王成宇和周喻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迈步朝着远方走去。 …… 一处深山老林。 张苏月和宫苓雪缠绵许久,林轩和白虎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各有各的心思。 这个女人果然有这样的嗜好…… 林轩目光游离,漫不经心的欣赏附近的景致。 张苏月和宫苓雪打完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她落到这偏僻的密林,随后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经过之前那一战,宫苓雪武功受损,一身通天彻底的本领大打折扣,而张苏月看起来依然霸道嚣狂,不受丝毫影响。 他脚下这只白虎犹豫不决,还是来了这里,结果就瞧见远出那一幕。 清风吹来,充满了诱人的香气,营造出让人蠢蠢欲动的氛围。 两个身姿婀娜,样貌倾国倾城的女人抱在一起,不时发出低声娇~喘。 一个霸道无比,一个冷若寒冰,这两个女人如果处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 林轩眼里充斥着玩味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女人,会在野外做这种事。 “嗯……” 密林中忽然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林轩立即闭起眼睛,转过身子。 在他身边那只散发着凶恶气息的白虎则是满心欢喜,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眼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她的姐姐是个女魔头,是个女疯子。 一旦让宫苓羽知道这件事,知道自己的妹妹和你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绝对不会放过你。 两个仇人打起来,可真是有趣…… 白虎一脸得意之色,觉得身子都轻松许多。 它脑子里更是浮现出宫苓雪和张苏月,见面时发生的情景。 两人虎视眈眈,互相责怪,数落对方的不是。 随后谈判破裂,以武功决定孰是孰非。 她们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地下打到海里,最终两败俱伤,气息奄奄。 就在这时,一只英武不凡,可爱迷人的白虎从踏着闪电降临,一口把这两个疯婆子吞进嘴里。 “啧……啧……” 白虎咽下一口唾沫,它越想越激动,顿时觉得自己变得好饿。 “咕……咕……” 不知怎么的,白虎脑海里一出现自己生吞宫苓羽和张苏月的画面,心里就出现一股压抑不住的食欲。 “这里太闷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我认识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酒特别好喝!” 白虎晃了晃自己尾巴,也不等林轩拒绝,驮着他就朝远处疾驰而去,瞬间飞出数十里地。 明月高挂,清风徐来。 一只巨大的白虎从夜空中掠过,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有人看见之后,满脸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林轩坐在白虎身上,脸色平静。 于他而言,不管自己身下的蠢老虎有什么打算,都没有关系。 就算他站着不动,束手就擒,这白虎也伤不到他。 第三百零八章 第三百零八章见面 星河灿烂,夜色迷离。 万家灯火辉煌。 白虎驮着林轩从星空下疾驰而出,越过重重山水,仿佛是一道流星闪过。 月光下,清风里。 “吼!!” 天空响起一阵戾气十足的嘶吼,一只白虎踏着清风缓缓降落。它周身的白色绒毛疯狂摆动,像是蒲公英那般飘逸。 “轰!!” 周遭掀起滚滚气浪,山摇地动,万兽奔走,就连树木也随着抖动,形成树浪,宛若一阵飓风吹来。 “孩儿们,快来迎接虎大王!!” 白虎带着林轩,落在密林之中,停在一个黝黑的山洞前。 它舔了舔爪子,朗声说道:“还不快迎接你们虎大王回来?” “咚!咚!咚!” 不多久山洞中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十多个人带着锣鼓走出,一个个怀里都抱着大块大块的熟肉,以及无数酒坛。 白虎动了动鼻子,满脸得意之色,它看了林轩一眼,笑着说道:“这是虎爷爷的秘密基地,这些人都是仰慕虎爷爷的威名,甘愿来这里服侍我,你小子运气不错,以后就待在这里替虎爷爷看家吧!” “咚!咚!咚!” 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响起,震的附近古树上的枝叶都齐齐落下。 “虎爷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虎爷爷名动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举世无双!” “虎爷爷一身本事震烁古今,谁敢与咱们作对,那真叫做萤火虫与日月争光!”一名青年低头哈腰,满脸讨好之色。 “不错!”白虎眯起眼睛,扒在地上,一脸享受。 林轩趁机站到一旁,神色古怪的看着白虎。 没想到不止它的主人是个奇葩,它自己也是奇葩。 明明是一只母老虎,偏偏让人叫自己虎爷爷,而且对荒唐的奉承受用无比。 “世人都说老虎是万兽之王,而我们虎爷爷是天上地上最厉害的一只神虎,是老虎中的帝王,是王中之王,论地位足以和当年的秦帝平起平坐!” 人群之中的一位少年看见白虎的动作后,眼睛转了转,立即开口:“日出东方,唯虎不败,文成武德,天下第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白虎大王,神功无敌,虎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 白虎点了点头,用毛绒绒的爪子指了指那人,它说道:“下次本大王出山打劫,一定带你上你!” “多谢虎爷爷!”少年脸上露出笑容,一脸喜色。 “该死!”一名中年捶足顿胸,满脸失落和无奈,他低声呢喃道:“之前那句话明明是我想出来的,怎么就被这臭小子抢到先机说出来了!” 白虎早年喜欢把人生吞,后来因为一次偶然尝到一口熟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天天都要吃熟肉。 往日里所谓吞人入腹的话,都是用来吓人的,它喜欢看见别人脸上出现的畏惧之色。 白虎还喜欢听人拍马屁,因此抓了不少精通厨艺,且对溜须拍马得心应手的人上山。 每隔一些时日,白虎都会外出,带着自己抓来的人去打劫别的宗门,用以补充自己贮藏的食物。 白虎本领很强,速度极快,纵然是深谙轻功的斩我境界强者也追不上它,所以基本上为所欲为,从没有遇过挫败。 名贵稀有的野兽都会被它打晕带走,名酒药材则是让仆人收好,留着吃肉的时候消遣。 每次和白虎一起下山打劫的人都趁机中饱私囊,赚的盆满钵满。 “快来喂虎爷爷吃口肉!” 白虎侧卧着身子,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抓着身上的毛,张开了血盆大口。 “得嘞!” 一名少年应了一声,快步走到白虎身边,他也不怕老虎一口把自己吞了,而是从手中木盒里端出五、六盘小碟子。 “这是泸州鱼肉,肉质鲜嫩,口感上佳,回味无穷!” 少年端起一盘鱼,往白虎嘴里倒了下去。 “这是江州虾仁炒饭,唇齿留香,香味可以飘十里远!” 少年又端起一盘虾,往白虎嘴里倒下。 “嗯!” 白虎咀嚼起来,露出满意之色,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开口酒!”它轻声说道,看起来昏昏欲睡。 “来了!来了!” 一名中年狂奔过来,气喘吁吁的拿起手中的酒葫芦,他带着一丝忐忑,紧张的说道:“这是用大米酿出来的酒,并不辛辣,反而有些甘甜,不知虎爷爷会不会喜欢!” “让我试试!” 白虎一把抓过酒葫芦,仰头灌进喉咙里。 它眼睛动了动,流露出满意的色彩。 “不错!” 白虎丢下酒葫芦,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它扫视众人,缓缓开口:“快点上菜,你们要让虎爷爷饿瘦吗?” “这是翡翠包子和水晶烧麦,是南方的特色小吃,里面有鹿茸、鲍鱼、黑猪肉、竹鼠肉,许多南方人每日早起,排数个时辰的队,就为了这两盘吃的!” 一名身形臃肿的胖子屁颠屁颠的跑来,端起两个盘子,小心翼翼的送到白虎嘴边,轻声说道:“恭请虎爷爷用膳!!” “不错!” 白虎抓着盘子,两口吃完,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热气。 “这是酱方肉和糟鹅,酱方肉是老字号黄鹤轩的卤味,北方人大多喜爱,入口即化,香甜不腻。” “糟鹅在皇宫里出现过很多次,是地道的宫廷菜肴,也是是皇宫常见的卤菜,那一口糟味,当年征服了秦宫的不少高官。”一名老人从身后掏出两个盘子,微风吹过,浓浓的香气随之散开,所有人都被香气吸引,流连忘返。 白虎眼睛亮了起来,一个翻身,迫不及待的走到老人身边。 就在这时,它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 “该死!” 它怒骂一声,拖着林轩,留下一句话便化作流光远去。 “这两盘菜给虎爷爷留着,等虎爷爷回来,一定重重有赏!” 老人抚须大笑,一脸得意。 旁人神态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天上。 林轩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到嘴的肉,这老虎偏偏不吃,反而选择离开,完全不符合常理。 “怎么走的怎么着急,我看见刚刚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林轩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那个嚣张的小娘皮出现在附近了!”白虎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感慨对方来的不是时候,它无奈的说道:“如果让她知道虎爷爷偷吃,一定得狠狠教训虎爷爷,甚至可能要抢走虎爷爷所有的美食!” “而且这个地方是虎爷爷花不少心思才建立起来的,里面的仆人虽然长得丑,但对虎爷爷都很好!” 林轩轻轻一笑,他低声问道:“你主人对你不错,结果你连一块肉都舍不得让她吃?” 白虎脑子里浮现出张苏月的身影,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心中只有惧怕和怨恨,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感谢之情。 它满脸鄙夷,轻声说道:“我主人是个肉嘟嘟的小胖妞,如果再乱吃,只怕以后根本嫁不出去!” “你说她本来就长得胖,整日在胸前顶着大馒头也不嫌累,如果再胖一些,或许不会再有男人看上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也可能理解不了,其实我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林轩目光深邃,张苏月嚣狂无敌,不可一世,这世上不存在于看不上她的男人,只有她瞧不上别人的份。 人们说起她,总要带着七分敬畏,因为红衣女剑客是江湖第一高手,纵然举世皆敌,行事依旧肆无忌惮,还一直活的很好,所有阻拦她的麻烦人、麻烦事都被她一剑解决。 人们谈起红衣剑客还要带着三分嫉妒,因为万万里江山对她来说是唾手可得,只要她想,秦帝所遗留下来的帝位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江湖上高手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总有一些精通奇门外道的家伙,可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得臣服在她的无可匹敌的剑下。 “嗡!” 轻风吹卷。 白虎缓缓降临在一个山头上。 一道背负长剑的红色身影傲然屹立在月色下,她散发着滔天霸气,仿佛整个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普天之下,除了那位风云榜第一人,除了独一无二的红衣女剑客张苏月,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风度。 “主人!我可爱又迷人的主人!” 白虎激情澎湃,瞪大双目,立即朝着张苏月飞奔过去。 它喘着粗气,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讨好张苏月。 “你来了?” 张苏月负手而立,留给林轩一道寂寞如雪的背影,她遥望远方,倾世容颜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情绪。 “你在等我?” 林轩皱起眉头,他总感觉张苏月话里有话,但又想不通其中猫腻。 “你觉得我和他们两个人相比,究竟孰强孰弱?”张苏月目光闪烁,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吗?”林轩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你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张苏月没有回答,只是远远的看着星空。 或许就像林轩所说的,她早已知道这件事,无论是剡文轩还是李青莲,在剑术方面都弱于她。 她这样做,这样问,其实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三百零九章 第三百零九章剑术对决 清风吹拂,明月高挂。 张苏月傲然伫立在清风中,任由衣袂翻卷,她仿佛是一座通天矗立的高山,镇压天下,散发着滔天霸气。 山巅之上,没有一丝声响,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听宫苓雪说你是一名剑客,是她广寒书院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剑手?”张苏月目光闪烁,言语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毕竟她也是广寒书院的院长,所以比较推崇同样是广寒书院弟子的我,希望你不要多想!”林轩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他目光深邃,宛如夜空静谧的繁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世人都说宫苓雪高高在上,冰冷无情,就连林轩也这么觉得。 可她既然会和张苏月说出这番话,显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或许她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 “老头子和我说过,他说你是一名绝无仅有的剑客,真正本事不弱于我!”张苏月忽然转过身,自上而下,低头审视着林轩。 林轩尴尬的笑了笑,一言不发。 如果他承认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张苏月拉着比剑,以她的性格,必然会全力出一剑。 比起剑招他自承不弱于对方,但比起剑意则远远不如,倘若真正打起来,或许连张苏月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他永远忘不了之前张苏月挥剑时的情景,只随意动了动手腕,几乎让整个天空都铺满了霸道无比的剑意。如果换做他面临那一剑,只怕会死的很惨。 “真是无趣……”张苏月发觉林轩的动作以后,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眸中闪过水波,兴致低落不少。 在她眼中,一位真正强大的剑客势必无所畏惧,如果做事畏手畏脚,未免有些对不住手中三尺青锋。 张苏月站在山巅之上,立于悬崖边,白云深处,整个人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看起来璀璨夺目,缥缈动人,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若不是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或许真得教人误以为她是不惹尘埃的仙人。 “当年我和老头子曾看过一出戏……”张苏月望着林轩,目光有些失神,露出追忆之色,似乎是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戏台上有怜人泪染缠绵,落寞无比的在风尘中独自起舞,诉说自己有多么孤独、凄惨。” 张苏月带着几分唏嘘,带着几分无奈,满脸苦涩的开口:“江湖人都说我纵横宇内,顺者昌,逆者亡,傲视天下,是天上地下最可怕的剑手……” “但……” “唉!”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感慨的神情说道:“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既知曲人存于梦,何故执于曲外人。” 一旁的白虎听了张苏月的话后,眼睛亮了起来,神色古怪的盯着她,随后淡定自若的看了看别的地方。 虽然它不明白张苏月的意思,但大致感觉得到,她心情很差,看起来很难受。 嗯……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看起来很好吃。 今天的星星也很漂亮,看起来也很好吃。 白虎满脸喜色,心情好很多。 张苏月表现的越难受,它就越开心,此时更觉得往日里看不顺眼的星星和月亮也明亮起来。 “明月幽怨,倚于湖畔,看人间,花谢花飞,也不知几多欢喜几多愁。” 张苏月身上的霸气不知在何时散去,被一股奇怪的幽怨之情所取代。 林轩皱起眉头,心中升起浓浓的疑惑。 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真的很难想象她会露出这副模样。 平日里她睥睨一切,霸气十足,行事肆无忌惮,但现在却像是个怨妇,满身惆怅。 可是往深处想想,她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有这样一面实属正常。任何人都要心情低落的时候,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哪怕她看起来很坚强。 林轩摇了摇头,他沉声说道:“你是举世无双的剑客,活的比任何人都要潇洒,何必顾影自怜!” 张苏月眼角有些湿润,她轻声说道:“你不懂!” 林轩一怔,他确实不懂,但也不需要懂。 “你出去转一转,我有吩咐的时候,会叫你的!”张苏月眼帘低垂,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白虎,缓缓说道。 “遵命!”白虎摇了摇尾巴,猛踏地面,朝着远处飞去。 它知道张苏月故意支走自己,但觉得无所谓,因为它也不想待在这个气氛怪异的地方。 狂风忽起,张苏月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来比一比,看看你和我究竟哪个厉害一些?” 她沉吟半晌,轻声说道:“毕竟有很多人都称赞你的剑术水平,甚至还说你的实力在我之上!” 既然人们都说他强,索性就试试他的水准。 “我……”林轩犹豫片刻,准备找理由拒绝。 就在这时,他迎上了张苏月的目光,对上她那道双凌厉无比的眼神。她一副不容拒绝的身形,摆明了必须打一场。 “我懂了!” 林轩缓缓点头,虽然感到无奈,但还是应下了她的邀战,他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等日出吧!” 张苏月回了一句,接着转身看向天边。 灰蒙蒙的天上挂着几颗残星,大地笼罩着灰黑色的轻纱,偶尔从草地中传出虫鸣以及猛虎咆哮的声响,使得这天地看起来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清风吹拂。 不知等了多久,东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天空慢慢露出一条狭窄的暗红色长带,带子的上面是清冷的淡白色晨曦。 过了一会,东边露出了一片红霞,接着红霞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霎时间,整个天空显得生机勃勃,碧蓝的天幕上金波闪烁,白帆点点。 张苏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映衬着摇曳的红光,倾国倾城的脸上也罩着一层薄纱。 林轩脑海里浮现出张苏月的剑光,心中有无数剑光闪烁。 周遭气象万千,他心里也涌出万千精妙绝伦的剑光。 满天红云,满海金波,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晶莹耀眼。看似惨白的骄阳带着鲜红的光彩,释放出万道光芒。 顷刻间,浩瀚云海在太阳红光的照耀下显得色彩斑斓。 高低起伏的山峰在云海淹没下,只露出小小的山尖,仿佛大海中的珊瑚礁,五彩缤纷、耀眼夺目。 张苏月挥了挥衣袖,一身大红色长袍在朝霞下熠熠生辉,她低头凝视着林轩,打量他背后的长剑,轻声说了一句:“开始吧,你应该准备好了!”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笑了笑,忽然抬起手指对着张苏月身后的云海。 长袍翩翩,红衣似火。 “不必了,已经结束了!” 他吹着寒风,语气平淡。 “你……” 张苏月深深看了林轩一眼,随后转身,顺着林轩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辉煌的云海翻腾,呈现出密密麻麻的字,以及各种姿势的人像。 张苏月看着云海中的人文字,望着那些人像,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大变。 字形龙飞凤舞,在朝霞的衬托下看起来流光溢彩。 “林轩于此破张苏月霸道剑术!” 那些文字记载着破解她剑术的方法,其破解之法妙绝天下,纵然是张苏月见到以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剑招有一千种变化,对方却写下了三千种破解方法,甚至连她剑式的后续变化,以及后续破法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张苏月脑海轰鸣,心中掀起滔天大浪,满脸不可置信。 她按照林轩所描述的方法尝试,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招被破的一干二净,就算是一个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人掌握这些方法,也可以轻易击败她。 张苏月心神震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轰!” 与此同时。 一道蓝色身影穿破云海,来到林轩身旁,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走,迅速朝远处飞去。 张苏月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事情,或许都没有发现林轩被人掳走。 …… “轰!” 林轩被一个身穿蓝色宫装的女人抓着,化作流光,从缥缈的天空呼啸而过。 淡淡的馨香传入他的鼻子里,周遭冰冷的温度让林轩脸色发白,不断地打颤。 “人人都说广寒书院的院长有一身仙姿,像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林轩感受着身边柔腻的触感,脸色微变,低声问道。 宫苓雪将他抱在怀里,从天空呼啸而过,瞬息间掠过数十里地,速度快得惊人。 “你的剑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她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不知院长大人有何吩咐?”林轩被她呼出的热气熏的脸颊发烫,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宫苓雪低头看了林轩一眼,轻声说道:“帮我打败一个人,用剑术击败他!” 林轩眉头微皱,他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宫苓雪直视远方,冷冷的说道:“只要你赢了他,我就是你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第三百一十章 第三百一十章本已死去的人 清冷的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畔边,几盏鱼火在夜空下闪烁。 夜色浓浓,湖水苍苍,荡漾着破碎的月光。 林轩拉着推车,奔走于熙熙攘攘的凡尘俗世,周围人来来往往,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扬尘而去。 他的肩膀上缠着两根草绳,绕在推车上。 每走上几步,推车的轮子便会发出几声嗡嗡的声响。 他脸色红润,额头不断渗下汗水,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凉风吹过,湿润的汗水变得清爽不少。 林轩答应了宫苓雪的要求,毕竟单凭剑术而言,这世上没多少人可以胜过他,而且和剑道高手交战,还可以借鉴对手的剑术,从而创造更强的剑招。 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他胜过了宫苓雪口中的对手,就可以得到她,让她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 到时横行天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看别人脸色,更不需要靠算计而活命。 他转头看向远方,眼里亮起凛冽的寒光,随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推车,缓缓摇了摇头。 推车上放着一条毛毯,高高拱起一道弧度,里面似乎躺着什么人。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夜半时分,这声音显得萧瑟、惆怅,仿佛是才子佳人哀婉的低吟,诉说自己的伤怀情事。 圆月升起得早,落得也快,半夜时便已沉下去,整个天宇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光影。 路边栖息的乌鸦因为婉转的钟声而被惊醒,发出几声啼鸣。 林轩拉着车,孤零零的走在羊肠小道山。 “你要我对付的人是谁?” 他仰视天空,目光深邃,忽然开口问道。 宫苓雪的武功独步天下,虽然对剑术不是特别了解,但也多少会一些,和寻常江湖人过招,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既然提出那样的条件,显然对手吧不是泛泛之辈,否则绝不会找上自己。 宫苓雪和张苏月的关系不清不楚,如果她开口请求张苏月帮她,张苏月有极大的可能应下。 她和张苏月比试过,深知她的剑术水平深不可测,但最后找上自己,也许是觉得张苏月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毕竟在她们交手之前,不管是宫苓雪,还是张苏月,都没见过他的真正实力。 深夜侵肌砭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围向林轩,使他感到身外的茫茫夜气中正弥漫着满天霜华。 和宫苓雪待在自己,周围寒气都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而来。 “等你见到你就知道了!”宫苓雪冷冷的回了一句,依旧躺在毛毯下面,没有动静。 林轩皱起眉头,眼里充斥着不解,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带我飞过去?以你的轻功,大概很快就能赶到对方身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得走路?” 宫苓雪让他去青山城,走着去。 他们本不必这样辛苦,因为宫苓雪施展轻功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抵达她口中的地方。 宫苓雪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林轩这两天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态度,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多么不耐烦。 他思绪万千,在岁月中随风而逝,消失在在泛黄的月色里。 青山城。 桃花村。 夕阳高照。 走了上万里,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林轩风尘仆仆,终于到了目的地。 道路两边长了两排枫树,叶子似火一般红艳,被清风吹卷,铺满整条小路。 他拉着推车,走在村落里,轮子压过堆积的枫叶,带起哗哗声和花草的香气。 远处觅食的鸟雀被声音影响,纷纷朝远处扑腾飞去。 这村子鲜有外人过来,所以路上行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个年轻人怎么穿了一件这么花哨的红衣服,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像是个大娘们!”一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大汉喝下一口酒,一脸嫌弃的望着林轩。 他肤色黝黑,双手粗糙,看起来像是经常在田地里干活。 “这个哥哥一定是床说中的剑客,你看他身后还背了一柄长剑!”一位身子矮小孩童满脸兴奋,眼睛直勾勾盯着林轩。 “现在天下大乱,战火不断,没想到连人的性情也变了……”一名老者握着磨损不堪的菜刀,不停地磨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瞥了林轩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明明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偏偏穿着一身红衣,真是有辱斯文!” “你走到村子尽头,会遇上一个青年,到时不要多说废话,直接出手!”宫苓雪翻身下车,瞬息间消失在拖车上,甚至村边人都没有发现她出现的痕迹。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炽热的太阳,将拖车丢在了一颗枫树下。 他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衣襟,缓步向前走去。 林轩神情严肃,他握紧双拳,时刻保持警惕。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机,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就有如夜空中的朗月醒目无比。 那是惊天动地的霸气,比起张苏月的嚣狂多了一些威严,多了几分贵气。 …… 宫苓雪来到一条河流边。 在这里有一位身穿黄色宫装的女人静静地坐在河边钓鱼,她身形婀娜,只一道玲珑的背影就给人无限遐想,让周遭的环境都失去颜色。 “你等我多久了?”宫苓雪走到那人身边,低声询问。 身着黄色宫装的女人轻轻转身,她的样貌和宫苓雪有八分相似,但给人感觉截然不同,她像是一团烈火,像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英气十足。 而宫苓雪像是雪山上的千年积雪,冰冷孤高,不可一世。 “这些年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可以站立在这河畔看莲花开放,采一束月光绣织的霓裳,和他共赏这一隅之地!”那人呢喃细语,长裙在夕阳下交织成一绺暖色。 “还记得那个男人是怎么骗走你的吗?”宫苓雪眼神闪烁,沉声开口:“他竟然只用一首诗词就骗走了你!” “孤月弯弯,寒星幽幽。红袖香残,梦断山川。辗转光阴,逶迤岁月。”宫苓雪冷笑,眼里充满了不屑,她冷冷的说道:“宫苓羽是魔门圣女,是魔君折清的关门弟子,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你明明是魔门的传奇人物,是人人惧怕的女魔头,怎么就被那家伙给骗走了?” 这个穿着宫装的女人是宫苓雪的姐姐,她对秦帝忠心耿耿,把那个男人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完全可以说是秦帝最器重的人物。 如果让认识的人看见她,一定会在人世间掀起滔天大浪,让无数大人物惊的从椅子上摔下来。 宫苓羽是秦帝的心腹,如果秦帝死了,她一定不会独活。她不死,也就代表着,秦帝也没有死。 秦帝不死这件事如果让旁人知道了,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寝食难安,连睡觉都不敢闭眼。 “当时我年纪小,经历的太少,那家伙说花言巧语的本事很厉害,所以就着了他的道!”宫苓羽摇了摇头,浅浅笑了起来,满脸感慨之色,让身前的湖泊都为之黯然。 “他在街头等你的小男人,只是你有这个把握吗?”宫苓羽沉吟半晌,过了一会缓缓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 宫苓雪深深看了宫苓羽一眼,她冷冷的说道:“你是我的人,谁也不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虽然现在我不是秦帝的对手,但我总有一天会亲手击败他!” 宫苓雪脸色一沉,她伸手一挥,带起一阵寒风,瞬间将整个胡波都冰冻起来。 她走到宫苓羽身边,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当初他带你走的时候说过,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我可以在剑术上面击败他,就可以带你回去,现在是时候让他履行承诺了!” 宫苓雪语气平淡如水,但言语中透露着一股疯狂的占有欲,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寒江曲水脉脉流,苍茫日月依依转……”宫苓羽丢下冻住的鱼竿,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宫苓雪的长发,轻声说道:“哪怕用上折清教我的术法,不管使用什么方法,我站在清溪的此岸,却怎么也看不见广寒城上的你,显然你的实力已经远超于我,无限接近他!” 清风吹来,两人的思绪一滴一滴镶嵌在冰封的湖泊中,风化成晶莹剔透的寒冰。 宫苓雪深吸口气,她缓缓说道:“秦帝现在是什么境界?” “以我的看法,他显然还没有到达祇境才对,可我根本看不懂那个人!” 宫苓羽叹了一口气,凝视着远方飞舞的大雁,轻轻搂住了宫苓雪,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自己走上了新的道路,纵然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有多强!” “对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那个女人厉害吗?” “听说张苏月现在被称作是女秦帝,举世无敌,唯她独尊!” 宫苓雪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冷声说道:“总有一天她会超越秦帝!” “没想到你对她的看法这么高!”宫苓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转头看向东方,她说道:“他们应该相遇了,也不知结果会怎样!”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论剑(上) 林轩走在夕阳下,踏着清风走动,天空飘着漫天枫叶,漱漱飞舞。 一道霸气无双的身影站在枫叶下,他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随意的站着,仿佛让天地都成了陪衬。 他在等人,至于等谁,结果不言而喻。 那个人如通天的高山,如浩瀚无垠的大海,又如无边无际的星辰,林轩神色凝重,根本没法形容出自己面对那个男人的感觉。 “我等你很久了!”对方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郎无比的面容,这个男人貌若青年,眼神可怕至极,仿佛可以轻易看穿旁人心中的想法。 “秦帝?” 林轩深吸口气,沉声问道:“想不到秦帝竟然没有死,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只怕会坐立难安,连饭都吃不下!” “帝王一怒,如苍天震怒,浮尸万里,既然陛下贵为江山之主,为何要抛弃手中的一切?” “我现在是赢天,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秦帝!”青年缓缓摇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低声说道:“我们应该从没有见过,为何你会认得我?” “不知有多人等你驾崩,等你离开九五之尊的帝位,等到黄昏尽落,等到年迈不堪……” 林轩目光一凝,他轻声说道:“直至秦宫掀起一场扑之不尽的大火,从南烧到北,烧过长安城,将整个天下都包围在火海之中!” “既然陛下是将全天下都踩在脚下的男人,为何要自甘堕落?” 他满脸不解,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股脑将心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如何换做他身处秦帝的位置,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这世界厉害的人物有很多,但他真正佩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帝,这位只存活在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帝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在回答你的问题!”赢天忽而一笑,沉声说道。 林轩也跟着笑了笑,他看着在风中漂零的枫叶,笑着说道:“当今天下能够有这样气度的人,除了秦帝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你很崇拜我?”赢天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他能够听出林轩言语中的推崇之意,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敬畏之心。 但宫苓雪总不可能,派一个武功远不如自己的人来搞笑,对方必然有真才实学。 林轩点点头,他认真的说道:“天底下任何人听了陛下的事迹,都会佩服陛下,我自然不会例外!” 秦帝思索片刻,略感意外,低声说道:“宫苓雪既然派你前来,显然对你很有信心,我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张苏月!” “她对你寄以厚望,觉得你可以胜过我,但你的态度未免奇怪!” 林轩缓缓摇头,目光有些复杂,他轻声回道:“陛下大隐隐于野,莫非也沾染上了俗气?此刻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曾经那位,将万万里疆域踩在脚下的帝王!” 他对这次的敌手有过很多猜测,但绝对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是已经死去的秦帝。 世人都说秦帝、剡文轩、宫苓羽和十万黑甲军都丧生秦宫,死于大火之中,现在想想,传闻果然不可信。 “我本就俗人,虽然曾经做过帝皇,但还是不能改变我是俗人的事实!”赢天仰头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惆怅和唏嘘。 他落寞的身影溶于夕阳下,看起来异常孤独。 “红衣红袍,装扮和张苏月差不多,原来现在江湖人都流行这个打扮……” 赢天瞥了一眼林轩身后的长剑,感慨道:“你应该也是一名剑客,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剑客?” 林轩闭起双目,思索片刻。 流风吹拂,阳光明媚。 有些剑客,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出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有些剑客,三尺之内,人尽敌国。 有些剑客,杀人如麻,随心所欲。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每个人的做法都不同。 他睁开双目,一脸严肃的看着赢天,朗声说道:“诚于剑!” “诚于剑?”赢天眼睛一亮,他笑着说道:“天底下有资格和我喝酒的人不多,就凭你这句话,就有资格和我喝酒!” 林轩微微一笑,他说道:“既然陛下有雅兴,不如一起喝一杯?” “好!”赢天点点头,大袖一挥,带来一阵诡异的狂风。 枫叶纷纷扬起,在半空中飘舞起来。 林轩出现一阵晕眩感,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所待的地方以及改变了。 屋舍密布的村庄被辽阔的平野所取代,璀璨辉煌的晚霞被空旷的星空取缔。 此时此刻他们站立于悬崖峭壁上,身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江。 “轰!!” “轰!!” 浩荡的江流滚滚而来,在灿烂的星月下熠熠生辉。 林轩瞳孔骤然一缩,脑海阵阵嗡鸣,心神也震动不已。 秦帝这改天换地的手段不亚于实力高深的修真者,而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即使是林轩也瞧不出他使了什么手段。 “请!” 赢天伸手一扬,邀请林轩坐下。 林轩远眺四方,只见皎洁月华映照着大江,带来一股沧桑之感,以及浓浓的寂寞孤独之意。 陡峭的石壁直耸云天,如雷的惊涛拍击着江岸,激起的浪花好似卷起千万堆白雪。 林轩看着远方,似乎看见了雄壮的江山,看见如画卷般瑰丽的山河,看见无数英雄豪杰,一股特殊的情绪油然而生。 “陛下真是好手段!” 林轩看了一眼身前的桌案,满脸赞赏之色。 桌案上摆放着两坛香气四溢的酒,以及笔墨纸砚。 “请坐!”赢天坐在地上,他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林轩席地而坐,他回道:“林轩!” “哦?” 赢天若有所思,他眼神闪烁,接着轻声问道:“你就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 林轩摇了摇头,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脸羞愧:“山野村夫想不到也会让陛下记住,真是惭愧!” 赢天揭开酒盖,他笑着说道:“喝吧!” 林轩端起酒坛,往喉咙里灌进一大口,登时一股滚烫的热气传遍全身。 “好酒!!” 辛辣的烈酒烫喉,舒爽不已。 “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赢天喝下一大口酒,沉声问道:“你觉得当今天下,谁能算是英雄?” 林轩看了赢天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天下风云榜排出十二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知陛下怎么看?” “那十二个人算是人物,但称不上是英雄!”赢天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的武功或许冠绝江湖,不可一世,但没有成为英雄的潜质!” “连张苏月都没有?”林轩放下酒坛,皱着眉头问道:“张苏月的剑术独步武林,江湖人都说她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剑手,甚至有一天会超越秦帝!” “不!她缺少胸襟!” 赢天漫不经心的看着林轩,他轻声说道:“凡是成为英雄的人,都有伟大的志向,胸中蕴藏着精良计谋,他们都是具有能够容下一切的胸怀,吞吐天地的志气的人。” 林轩眼里闪过莫名之色,他戏谑的说道:“陛下觉得这人世间,谁才算是英雄?” 这几年,群雄并起,虎狼云动,先有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有远古大魔王李青莲,有红衣女剑客张苏月。 他们无一不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可以成为操纵历史洪流的大人物。 只是这些人都要因为一个人而黯然失色,他们在他面前,都只会是陪衬。 那个人现在就坐在林轩面前,他就是当年纵横八方、镇压天下的秦帝赢天。 至少在秦帝活着的岁月里,剡文轩和张苏月那样的人,只能沦为配角,匍匐在他的绝代风姿下。 即便他们不甘,就算他们不服,也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若秦帝不死,天下间的局势就不会改变。 秦帝问林轩谁才是天下间的英雄,林轩说出很多答案,可秦帝总是不满。 因为任何一个号称英雄的人,在秦帝面前,都会变成庸人。 “那陛下觉得哪些人是英雄?”林轩看着赢天,目光瞥向远方的滔天浪花。 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赢天仰头喝下大口烈酒,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散发出放荡不羁的豪迈之气,朗声说道:“天下可称英雄者,唯道尊和我!” 林轩脸色平静,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秦帝为人孤傲,除了他师傅道尊以外,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人压在自己名头上,更不会让别人和自己平起平坐。 只是…… 林轩轻轻一笑,他眼里闪过奇异之芒,连身躯都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凝望着赢天,缓缓问道:“陛下有没有听过,诸葛孔亮和周喻的事迹?” “诸葛孔亮?”赢天露出思索之状,随后摇了摇头,满脸不屑:“泛泛之辈没法入我的耳,没法入我的眼!” “周喻虽然自称魔尊,但在我看来,终归只是藏头露尾之辈,不值一提、不值一哂。” 他伸出右手,对着滚滚江水横扫而过,放声大笑。 “倘若不能像我过去那样张狂,终究只能算阴谋家,上不了真正台面。” 第三百一十三章 第三百一十三章论剑(下) 江水滚滚,水珠四溢。 夜风吹拂,水汽铺面,舒爽惬意。 林轩喝了一口烈酒,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此时隐于幕后,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也是阴谋家?” 他说话比较委婉,没有按赢天的说法,将对方说成是藏头露尾。虽然对方已经不做秦帝,但林轩还是清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赢天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看浩瀚无垠的星辰,轻声说道:“不!不一样!” 林轩皱着眉头,他缓缓问道:“有不同之处?” 在他看来,周喻和诸葛孔亮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是旷古绝今的奇才,在谋略方面甚至强于秦帝赢天。 这三人此时都隐居幕后,冷眼看着天下纷乱,做着同样的事情,可秦帝赢天偏偏却说自己和那两人不一样。 湿润的寒风吹来,一股凝重的氛围弥漫全场。 赢天的眼神温润如水,完全不像一个久居上位的帝王,他直视林轩,看着这位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奇怪的年轻人。 天底下的辛密他知道九成九,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住他,而面前这个席地而坐,和自己饮酒的男人算一个。 对方的来历、身份、武功,都被重重迷雾所覆盖,成了一个无人可知的秘密。 “我厌倦了勾心斗角,索性就离开庙堂,来这山水之间过日子。”赢天目光微闪,流露出追忆之色。 “陛下做了江湖人,就注定会是一辈子的江湖人!”林轩目光闪烁,沉声说道:“陛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帝王,正因为你做过秦帝,所以一辈子都会是秦帝!” 能够做出那些事迹的人注定是个不寂寞的人,他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纵然赢天此时享受寄情山水的日子,但他总有一日还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林轩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霸道无比的帝王之气,他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都阻止不了面前这个男人踏上帝位。 他是天生的帝王,必然不会平凡。 至于什么享受山水的言语,林轩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真正的枭雄绝不会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别人,更何况秦帝还是枭雄中的枭雄,是举世无双的帝王。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赢天忽然低下头,目光直勾勾盯着林轩,似乎想要看穿他的一切。 “种玄!”林轩放下酒坛,擦掉嘴角的酒水,看着赢天问道:“陛下纵横人世间,武功深不可测,不知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明月当空,江面平铺着皓影,波光粼粼。 秦帝赢天嘴角含笑,散发着特殊的魅力,月色与秋水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赢天笑道:“凝势!!” 林轩深深看了赢天一眼,满脸不可思议,他说道:“陛下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怎么可能只是凝势境界?” 赢天缓缓摇头,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林轩,他轻声回道:“宫苓雪觉得你有可能做我的对手,所以才派你来此。以她的眼力,又怎么会所托非人?” “既然你可以是种玄境界,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处于凝势境界?” “难道陛下愿意和我比试?”林轩哑然失笑,轻声开口。 秦帝既然决定隐居,显然不会轻易出手,他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他能感觉得到,秦帝赢天的剑招虽然强,但并没有抵达巅峰境界,他和张苏月一样,都是属于剑意强大的剑客。 “你看这是什么!”赢天微微一笑,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十年之内我不都想与人动武,不如来一场文斗?” “何为文斗?”林轩心中好奇,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随后抬头问道。 “你将自己的剑招画在纸上,我将我的剑招画在纸上,作为一名剑客,应该可以分辨出强弱!”赢天淡淡的说道。 “哦?” 林轩内心震动,一脸不可置信,他回道:“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吃亏?” 如果打起来,秦帝赢天一定比他强 他非但不能出手,现在更是连剑意都没有掌握,不可能胜过赢天。 “哈哈哈!” 赢天放声大笑,他缓缓开口:“我哪里会吃亏?” 这样一来比的就是招数,比的是双方对剑招的感悟,虽不激烈,但别有风味,而且他不认为林轩可以胜过自己,哪怕用这样的方式,也能赢过林轩。 清风微卷。 林轩眼中闪过璀璨的精芒,他也不犹豫,直接开始磨墨。 “轰!” 耳边大江滚滚,寒风阵阵,林轩坐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心中豪气干云,眉宇间也透着桀骜之意。 他像一位心比天高的智者,挥一挥衣袖便可决定天下百万人的性命,令人望而生畏。 林轩摊好宣纸,右手提起画笔,左手握着酒坛。 他仰头灌下大口烈酒,刚入口时有几分甘甜,不就便化作烈焰,似要点燃他的五脏六腑。 林轩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禁赞叹道:“好酒!” 他抬笔作画,顷刻间便在纸上画出一片金色的云朵。 这金色云朵仿佛是真正的云彩,微风习习,好似也随之而动。 “当然是好酒!” 赢天卷起袖子,和林轩一样,一边喝着酒,一边作画。 林轩心中生出豪气,眼底浮现出无数璀璨的剑光。 他嘴角上扬,泛起笑意,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唰!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林轩放下手中画笔,将手中画纸推到了秦帝赢天跟前。 与此同时。 赢天也放下画笔,将作好的画递给林轩。 笔墨未干,但两张画都散发着滔天气息,仿佛这不是两张画,而是两柄绝无仅有的剑器。 林轩目光微凝,朝着赢天作的画看去。 赢天画的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他做皇帝时候的样子,一身龙袍、一顶九旒冠冕,一身举世独尊,镇压天下的无双霸气。 林轩呼吸急促起来,他从这副画中看到了一式剑术,或许也可以说画中人就是一柄剑。 这柄剑是帝王剑,一剑出,举世无敌,浮尸万千。 翻腾的血雾从林轩体内荡漾开来,这是他一生杀伐所积累的煞气,此时不受控制的涌出,化成了一只狰狞无比的血色巨虎,此刻望月而啸,声音回荡八方,在夜空中卷起层层涟漪。 “你有罪!!” 此时此刻,林轩忽然听到了一句暴喝,如雷霆炸裂般骇然,霎时间充斥了他整个心房。 “你有罪!!” 清风吹过,仿佛有了灵性,对着林轩发出劈头盖脸的怒喝。 星光落下,似乎有了自己的思绪,也咆哮起来。 “你有罪!!” “你有罪!!” 整个天地间都充满了包含无上霸气的声音,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皇者,对着一位罪人作出审判。 “你有罪!!” 在远方忽然浮现出一张张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一脸惊恐之色。 他们齐齐抬起自己的手,以凄厉而悲怆的声音怒吼:“你有罪!!”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缓缓回过神,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口穿着粗气。 寒风吹过,身上渗出的汗水随着而去,带起一股刺骨的凉意。 秦帝赢天的剑是帝王之剑,是审判之剑,也是诛心之剑。 任何人面临他的剑,都会不由自己想起自己犯下的过错,都会觉得自己很不堪,更是有一种以身试剑,以死谢罪的想法。 “陛下的剑,不愧有帝王之名!” 林轩赞叹一声,抓住酒坛,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之前的烈酒在此刻多了一些苦涩,味道不如之前那样猛烈。 “你的剑也不错!”赢天放下手中画纸,脸上仍留有震撼之意,他深深看了林轩一眼,轻声问道:“你有当帝王的野心?” “没有!”林轩摇摇头,认真的回道:“我只是江湖草莽,从未有过称王称霸的野心!” “那为什么……”赢天犹豫不决,许久之后缓缓开口:“为何你的剑也是帝王之剑,仿佛皇者出招?” “这样的剑术只有帝者才能练就,没有野望,没有气吞天下之志,绝对使不出这样的剑术!” 林轩笑而不语,目光灼灼,低头看向自己作的画。 画中有金色祥云,云中有金龙,长若千百丈,仿佛横贯天地,霸气非凡。 如果让剑术宗师瞧见这副画,必然会拍手称快,因为画中藏着一柄剑,一柄帝王之剑。 那一招就像遮天蔽日的金龙一样,人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得臣服在其脚下。 这一招没有多余的变化,没有任何杀气,有的只是举世独尊的皇者之气。 这一招帝王之剑,是林轩见到秦帝赢天之后,草创的一式剑术,虽算不得他最强一招,但也可以排到巅峰层次。 “此战胜负,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林轩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你……” 赢天沉吟许久,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他回道:“此战不如算做平手,待我再如江湖之时,你我再好好比试一场!” “好!” 林轩重重点头,朗声说道:“陛下既然有此兴致,我自当奉陪!” 寒风吹拂。 林轩低下头,脸色阴沉下来。 当赢天回到江湖的那一刻时,他必然得输给他。 因为他是秦帝,他只要做了秦帝,就不可以输。 能够胜过他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第三百一十四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向东九千里 “你也算是个人物!” 赢天大袖一挥,满脸感慨之色。 夕阳下。 漱漱飞舞的枫叶中。 林轩再次回到之前的地方。 熟悉的村落,熟悉的屋舍。 赢天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满脸惆怅,他捡起一片落叶,把玩着手里飘零的红枫,轻声开口:“我想赐你一场机遇,不知你敢不敢接?” 林轩皱起眉头,直视这位俊郎的男子,他感到有些奇怪,这位无上帝王竟然会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伤感的表情。 一个人在陌生人面前都会带着伪装的面具,尤其像赢天这位曾经做过帝王的人,他的心更是不可捉摸,怎么会轻易流露出真情实意。 “陛下要赐给我什么机遇?”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防止对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清风吹卷。 赢天身上的布衣随风飘扬,散发出一股寥落的气息,朗声开口:“向东九千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木屋,只要你见到里面的人,就算是天大的机遇!” “向东九千里……” 林轩转头看着东方,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渲染出一种说不出的凄楚之美。 他看着这些景致,忽然笑了起来:“具体位置呢?若面前有山阻拦,若面前有湖泊阻挡,我该怎么办?” “一直向东便好!遇山登山!遇水过水!”赢天缓缓说道,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那人是谁?为何会是机遇?”林轩目光闪烁,能够被秦帝看重的人,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个,他就是道尊,是秦帝赢天的师傅,是当世最可怕的天上人。 只是赢天为何要自己去见道尊,他有什么企图? “到时你就知道了!”赢天没有多说,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枫叶,转身向着远处走去,消失在夕阳下。 “东……” 林轩轻声呢喃,他大袖一挥,朝着东方走去。 倘若能够见到这位当世道家老祖宗,看一眼真正无敌的人物,倒也不枉他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 赢天仿佛知道了林轩的动作,嘴角泛起笑意。 大风起,长发飘扬。 “老头子……我来看你了……” 他修长而魁梧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一股冠绝千古的气势散发而出,仿佛是一座顶天立地的巨山,带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时光太长,长得像一卷展不完的画,画里无数风流人物,或名扬千古,或湮于星辰。 时光太长,埋葬无数枭雄天才。 数遍上下三千年,唯有当今四十年,是历史长河上最惊心动魄的四十年。 秦帝赢天英姿雄发,抚琴孤啸。一人一剑扫荡天下,凭借着绝世武功成为万万里疆域的主人。而后他于高台上剑指江山、挥师百万,豪情万丈。 天下第一公子剡文轩,他持着一柄木剑走入江湖,嘴角浅笑,数月时间名动天下,成为史书上不可磨灭的一笔。 远古大魔王李青莲,化身修罗,挥剑狂啸,只 身一人走入茫茫天地间,让世间宗门为之颤栗,使得人心惶惶。 现如今天下第一女剑客张苏月,骑着白虎驰骋天下。残阳里,月色中,所有不平事,所有拦路人,都一剑解决,一剑分胜负,亦分成败。 魔君折清饮酒游江湖,骑一匹好马,于山川间遨游,吟诗作乐,好不潇洒。 这四十年出现无数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这些被后人铭记的名字,如星辰灿烂,光耀河汉,如果生在别的时间段,必定都会成为改变历史洪流的人物。 也许是上天的恶趣味,竟让这一个个绝世高手都汇聚在了一个时代。 “看来是你赢了!” 两道身姿婀娜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夕阳下,这是两个有八分相像的女人,她们的容貌倾国倾城,刚一出现就使天地山河失去了颜色。 身穿黄色宫装的女人满脸自豪,她笑着对赢天说道:“是时候去看你师傅了,我们一起去送他一程!” 赢天神色复杂,他摇了摇头,低声开口:“这一战勉强算平手,我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话音刚落。 赢天身边两个女人的脸色都发生的变化,一人发出若有所思的冷笑,一人脸色露出一丝诧异。 “他的剑术很强?甚至不弱于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我过去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两道听起来差不多的声音回荡在枫林中,回荡在晚霞下。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赢天抬起头,目光微凝:“他是个复杂的人,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说?” “他的剑是王者之剑,他的招数是帝王之剑,但他看起来并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赢天摇头,他轻声说道:“也许他的剑术水平比我还略高一些……”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满脸震撼,一者露出喜色,另一人露出杀意。 …… 寒风习习,衣袍纷飞。 天地好似练成一线,林轩身着一袭红色长袍,衬着漫天祥云,看起来像是将天上的云彩穿在身上,悠然潇洒至极。 白日依山尽,夕阳余辉透过朵朵彩云,散发出万道金光,如霞光万丈,将天空染成了深红色,把大地山河映成金色,使整个世界都变得金碧辉煌。 林轩漫步在夕阳下,红色的长袍翩翩,从远处看去,似是整个天空都挂在了他的身后,缀在他肩上。 他和泣血的落红相互映衬,也不知哪个是衣衫,哪个是晚霞。 “嘭!嘭!” 走了数个时辰,直到深夜,明月高高悬在天空。 一位身形矮小,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忽然和林轩相遇。 “不知师弟要去什么地方?”那人面带微笑,如春风般和煦。 “往东走,去一个奇怪的地方!”林轩笑了起来,缓缓说道:“师兄要去什么地方?” “往东走,去见一个人!”那人走到林轩身边,感慨一声:“我们应该要去同一个地方,去见同一个人!”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林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那人一起走在寂寥的月夜 中。 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林轩目光微凝,他看着辽阔的星空,望着惨淡的月光,脸色有些凝重。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无比渗人,两道孤寂的身影越拉越远。 如秦帝赢天所说,林轩遇山登山,遇水过水。 他们走过热闹的城镇,走过荒无人烟的山谷,走过环境恶劣的荒漠。 两人路上有说有笑,走了整整十天的时间。 天幕低垂,乌云密布,暗淡如夜。 雷声轰鸣,风云变化。 顷刻间,风满楼,雨倾盆。 林轩和身旁的年轻人走在雨里,任由风吹雨打,不受丝毫影响,仿佛对于他们来说,天空呼啸的大雨并不存在。 硕大的雨点在地上,发出沙沙地响声,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脚下的石板路遭雨水清晰,润滑光洁,细碎的脚步在这浓浓的乌云下奏起特殊的曲子。 身边的密林**一片,这湿润的绿意,浓如二人杂乱的墨发。 “看来师弟领悟出不少有趣的东西,否则不会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林轩身边的年轻人喃喃低语,他擦了擦眼角的雨水,饱含深意的开口。 “这一路的天气说变就变,时而缠绵,时而淋漓,时而迷蒙,时而酣畅。” 林轩苦涩的笑了笑,眼底闪过奇异之芒,他沉声说道:“师弟我只是习惯了这天气,不像师兄这般善于隐藏,给人感觉平易近人。可一旦拿出真正实力,有如山洪暴发,可怕无比!” “说笑了……”那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林轩背后的长剑,轻声说道:“天下风云榜排名第十二的人,当今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附在林轩耳边,悄悄说道:“我做梦都想不到,师弟竟会有女装癖好,纵然是为兄也做不出你那样的事情!” “哈!” 林轩似笑非笑,满脸戏谑之色:“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依稀还记得初见师兄时的模样,当时你和吕莹小师妹一起上山找我,表现出一副维诺的样子,可谁知!” 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水花,轻声说道:“师兄你的心思就像这不尽的滔滔春水,滚滚东流。” “是个可怕的至极的人!”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阴沉的天空。 “我们以后会是敌人吗?”林轩身旁的年轻人忽然问道。 “我希望不是,永远都不是!”林轩想起当初在道玄宗的日子,想起现在颠簸的命运,一时间怅惘难舒。 “我也希望不是!”那人点点头,朗声说道:“师弟实力骇然,城府很深,天资不弱,总有一日会成为仙道巨擘。” “你也一样!”林轩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看来我们是同样的人,有着同样的想法,丁杰师兄!” “是啊!”丁杰抬头望着漫天大雨,眼神迷离。 “也不知其他几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第三百一十五章东方不败 林轩和丁杰连夜赶路,鲜有休息的时候。 他们路过一座城,城外战火纷飞,杀气腾腾,一片狼藉。 “铛!铛!” 金铁交戈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轩眼里映衬着璀璨的火光,那是人们交战时铁器碰撞时激起的火花。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一位身披铠甲,鲜血淋漓的中年人手持长枪,遥遥对着林轩和丁杰,他身体紧绷,充满警惕。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林轩和丁杰,他们二人在这战场上闲庭信步,脸上都挂着令人心悸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显眼。 不管是箭矢,还是旁人交战时流出的血,亦或者是交手时的余波,都不能影响到他们。 林轩和丁杰虽然身在战场,但又仿佛是局外人。 这一点让他很不解,因为正常人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战场上。 “路人!”林轩不咸不淡的开口,纵然他知道对方不会相信,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笑话!”中年人冷笑,他手持长枪腾空而起,转瞬间来到林轩跟前。 枪影重重,溅落无数血滴,带来一股渗人的血腥味。 长枪落于冷风中,化作丈许血蟒,张着狰狞的獠牙,扑向林轩。 “不错!”林轩目光微凝,赞叹一声。 中年人的枪法大开大合,直来直往,算不上精妙,但带有一股势,犹如猛虎下山,迅捷而凌厉。 可这样的招数对于林轩而言,终归只是不错而已,算不上厉害。 林轩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放在手中掂了掂,随手朝前一刺。 他手中的长枪和中年人的枪相撞,发出一声嗡鸣,带起璀璨的火花。 身穿盔甲的中年瞳孔骤然一缩,他亲眼见着林轩刺向他的枪掠过自己手中的兵刃,以势不可挡的威势疾驰而来 他背后发凉,额头直冒冷汗,想要挪动身形避开林轩的进攻,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仿佛整个人都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压制住。 “不!!” 中年人瞪大双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声音充满绝望。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知道如果任由对方的枪刺下来,自己必然会死。 他脑海一阵嗡鸣,往日的一切通通涌上心头。 此刻天下正处群雄并起的时代,上演着侠客豪杰的壮阔故事。 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或穿布衫,或着华服,持枪握剑,纵横江湖。 有巧笑倩兮的姑娘,或梳双髻,或披长发,放萤戏蝶,吟诗作曲。 而他竭力于生死之间奔走,只为了活的更好,为了名扬天下。 心头的回忆仿佛一盏烛火,骤然熄灭,一切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你怎么不杀我?” 中年男子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轩,声音颤抖,听起来十分激动。 一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长枪架在脖子上,枪刃森寒,正面映照着斜阳,背面对着他。对方只需稍稍用力,就可以取走他的性命,让他成为一具微不足道的尸体。 “嗡!” 长枪破空。 林轩皱起眉头,满脸无奈失色,他轻声说道:“都说我是路人了!” “杀!” 就在这时,五、六位兵卒双目赤红,疯狂冲向林轩,握起长戟刀剑袭来。 “轰!” 丁杰大袖一甩,带起一阵狂风,掀起漫天尘土,将那几人吹得远远的。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顺着大风飞过枯败的树木,飞过哀嚎遍野的战场,传向远方。 “走了!” 林轩大步迈开,和丁杰走到一起,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他们闯入战场,不见得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漫步而过,却让原本杀红眼的人晕倒在地,留下一幕让人感觉惊骇无比的场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究竟使出了什么武功?”一位青年倒吸一口寒气,连手里紧握的双锤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他们二人周身没有意境弥漫,没有术法的蕴意,按道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一位蓬头垢面的少年脸色苍白,他望着林轩和丁杰远去的身影,发现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这两个是人,还是来自地狱幽冥的厉鬼?”原本浴血奋战互相看不顺眼的小兵十分默契的停战,他们擦去脸颊流淌的热血,直勾勾盯着风尘中的两个人。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一位肤色蜡黄的大汉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明明没有做梦啊!怎么就会有这种事情呢!” 想要生出异象,武者周身都会弥漫着浓浓的意境,这些意境宛如夜空中的星光 他们两个明明只是随意走过,没有动用什么招数,可偏偏造就了难以置信的场面。 “他们是什么人?” 一位身形消瘦挺拔,背负长戟的青年满脸震撼,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惊诧。一道疤痕顺着他的眼角一直划到脖颈,使他看起来无比可怕。 林轩和丁杰缓步走过,不带一丝风尘。 站在他们身边交战的兵卒好像遭受重击,一个个呼吸急促,宛若被风吹倒的麦田,连连栽倒在地上。 脚步声回荡在微风中,声音低弱,却宛若惊天动地的雷霆回荡在人们心里。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此时此刻,在人们眼中,最惊心动魄的不是不是落日,也不是寒风吹拂落血,更不是两军停战,而是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 枯藤老树昏鸦。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人在天涯。 辉煌的晚霞下,一朵白云铺满半个天空,一朵红云占住另一半天空。红云是林轩随风起伏的长袍,白云是丁杰翩翩的衣襟。 因为他们的介入,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原本该取胜的一方失去了胜利的果实,原本战败的一方侥幸苟活。 两方兵卒心里都充满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对于这些浴血奋战的兵卒来说,战争永远没有胜利者,有的只是无止境的杀戮,和沉重的罪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城墙上。 一名中年将军心中充斥着屈辱,他觉得自己做人的尊严被那两个人狠狠踩在脚下。 虽然他不服,但又无可奈何,所以狂啸一声,询问林轩和丁杰的来历。 原本胜利对他来说唾手可得,只需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取胜,但却因为他们两人不得不暂时罢手,此刻这情势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战。 因此他要记下这两个人的名字,牢牢刻在心里,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他们好看,要他们后悔。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林轩缓缓转身,露出一副慵懒的气度,仿佛面前杀气冲天的大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挥了挥衣袖,轻声开口:“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在下东方不败!”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留下一道落寞而又萧瑟的背影。 清冷如山涧般的声音透过腥风,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周遭兵卒听了以后,无一不勃然变色,内心震动 试问这江湖之中,哪个敢言不败,哪个敢称无敌? 不败是禁忌!无敌也是禁忌! 所谓不败,所谓无敌,只是催命的恶鬼,代表天大的麻烦! 世上真正做到江湖无敌的人只有三个,一是早已超脱世俗的道尊,二是震铄古今的秦帝,三是举世无敌的红衣女剑客。 可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存在,都没有取这样的名号,这位年轻人何德何能,该自称东方不败?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一位躺在血泊中,独自处理伤口的兵卒满脸讽刺,他冷笑一声:“如果你敢用这样的名号行走江湖,肯定活不过今晚!” “好一个嚣张的人!好一个无法无天的名字!”一名少年死死捏住手中的刀锋,即使自己的手渗出无数鲜红的血,即便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他还是没有放手。 他以前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什么,当听了这个名号后,脑海里顿时闪灵光。 他要做这样的人,要做人上人,要让万人敬仰。 少年抬头望天,眼神逐渐迷离,天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与此同时。 丁杰眼神闪烁,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也轻轻转身,伸出右手,以一种寂寞如雪的语气,扫过众人:“在下西方求败,十岁时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 “十三岁天下便无抗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寂寞!寂寞!” 他连连叹息,和林轩肩并肩消失在夕阳下,消失在众人眼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人们。 漫天残霞。 满城叹息,冲霄怒火。 “说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两个藏头露尾之辈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报出来。” “什么东方不败,什么西方求败,一听就是胡诌的假名字。” “这两人真是可笑,仗着武功诡异,竟然做出这等混账事。” “如果让我以后遇上他们,一定让他们两个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众人心里燃起怒火,他们觉得林轩不光羞辱了他们的武功,还侮辱了他们的脑子。 这样奇怪、张狂的名字,必然不会是他们的真实姓名。 第三百一十六章 第三百一十六章抵达 江湖上冒出两个愣头青,刚入江湖就成了无数江湖人讨伐的对象,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没有杀过人,但偏偏江湖人谈起他们的名号时,无一不咬牙切齿。 因为他们的名字太过张扬,太过狂妄。 其中一人穿着大红色嫁衣,背负长剑,是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 说他普通,是因为每一个见过他长相的人,事后都说不出他长什么样,只清楚他是个普通到不会引人注意的人。 但他的名字一点都不普通,相反正是因为他嚣狂的名字,引起无数江湖人的议论。 他自称东方不败,日出东方,唯他不败。 往前数三千年,往后数三千年,无论是再怎么狂妄自大的人,或许都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三年前江湖上就有一个号称不败的人,他叫赢天,是万万里江山的主人,可他最后还是失败了,和自己的疆域一起灭亡。 现如今还有一个红衣女剑客活的肆无忌惮,她也是不败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江湖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击败她。 不管是仰慕秦帝,敬重红衣女剑客的人,还是嫉恨他们的人,都忍不下这口气,都不希望有人以东方不败的称号闯荡天下。 可他们不知道东方不败的样貌,根本就没法找到他,于是江湖人就把重心放在了他的同伴身上。 东方不败的同伴叫做西方求败,他比东方不败还要无法无天,还要遭人怨恨。 “在下西方求败,十岁时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 “十三岁天下便无抗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西方求败在众人面前留下这句话,飘然离去,一副举世无敌的模样,唬住数万兵卒,谁也不敢上前阻拦他们二人。 西方求败身穿白袍,他和东方不败一样,都很奇怪。 旁人记不清东方不败的样貌,哪怕亲眼所见,过不了多久之后,便会完全忘记他长什么样。 而西方求败则是大为不同,有人说他是身形彪状的大汉,有人说他是白面儒生,有人说他是矮小的孩子。 关于他的样貌更是有好多版本,有人说他长得丑,也有人说他俊美无双。 这两人的武功都很奇怪,见识过他们身手的人,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两个人的手下败将。 据说他们不用意境,甚至都不用出手,往往只看别人一眼,就可以打败对方。 即是为了惩戒他们张狂的名号,也是为了见识他们诡异的本事,无数江湖人蜂蛹而出,加入寻找他们的行列中。 但不管旁人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那两个家伙。 最接近的一次,是找到两个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 其中一位红衣红袍,背负长剑,样貌堂堂,一身书卷气息,据说他叫诸葛孔亮,是一位书生,由于崇拜红衣女剑客,所以打扮成那样。 另一位身着白袍,身形矮小,其貌不扬,长相平凡,是个才气十足的年轻人,他叫周喻,也是书生。 江湖人无功而返,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烟光薄。 栖鸦归后。 暮天闻角。 林轩和丁杰躺在密林深处休息,两人看着夜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为什么不把那些人都杀了?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但毕竟将我们的事迹散播出去了!” “人多口杂,你永远猜不到那些家伙,会怎么和别人说你我的事情!” 丁杰声音清冷,犹如深谷幽泉,透着彻骨的寒意。 清风吹过。 月色更加寒冷,夜色似乎也更冷。 林轩眯着眼睛,他仰望星空,散发着惆怅的气息。 “沙沙!” 树叶缓缓飘零,带起一股清香,落在他的衣襟上。 “师兄应该清楚这一点,如果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只会激起那群人的凶性,到时谁也猜不到会发生什么!” 林轩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疲倦。 假使他和丁杰杀了那群兵卒,现在只怕要被追的满世界跑。 任何一位阴谋家,都不会容忍践踏自己尊严的人活在世上。如果林轩和丁杰出手,那些兵卒上面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是谁让师兄去那个地方的?” “以师兄的性格,不会轻易受人摆布。”林轩犹豫片刻,缓缓问道。 “周喻!!”丁杰双目微凝,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带着几分不甘,似乎两人之间有些过节。 月光像一匹银色的柔纱,从天穹垂落下来。星星挤满银河,点缀在金色月牙的身旁。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朦胧的月色,心情沉重。 之前他见过秦帝赢天,从那家伙的言行态度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是棋手,只是一位希望远离纷争的人。 只是这从另一方面反应了一件事,纵然是当年举世无双的秦帝,也没有资格当下棋人,只能屈居于山水之间。 能够把他逼到这种份上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天上人! 倘若自己没有猜错,周喻和诸葛孔亮都是天上人,也是他们暗中操纵着一切。 虽然和那两个接触的较少,但林轩大致了解他们的性情。 这两个人心高气傲,绝不会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心思谋算。同时这也代表着,算计他和丁杰的人就只有诸葛孔亮和周喻两个人。 林轩眼中闪过奇异之芒,真正可怕的事情在于未知,如果连敌人的身份都不知道,那他永远只能处于被动。 现在既然知道是谁谋划出这些事情,也就有了挣脱棋盘的机会。 林轩冷笑一声,他站起身,挥一挥衣袖,对着丁杰说道:“走吧!该上路了!” “好!”丁杰看了林轩一眼,眉头微挑,轻声应答。 他们二人披着月色,沿着小路向山上进发。 沿路山峦连绵,树林茂盛,溪流纵横,更有不少飞禽走兽藏在暗中。 枯黄的树叶挂在树上,一阵风吹过,飘飘荡荡,寂静的山林中甚至可以听见落叶飘落的声音。 梧桐落。 又还秋色。 又还寂寞。 林轩和丁杰跨过山,涉过水,见过生机盎然的丛林,也瞧过死气沉沉的荒漠。 绿树环绕着村庄,春水满溢着池塘,他们徜徉在和煦的乡间,看过辛勤的农耕生活。 几间茅草屋立在田地边上。 莺啼、燕舞、蝶飞,有酒旗随风飘扬。 小桥矗立在流水旁,动静相间,绝妙舒适。 池塘渐渐起了涟漪,林轩抬头看了天空一眼,才知道竟然下起了雪。 屋檐吹着萧瑟的寒风,小道上堆着枯叶。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静了下来,不再思考怎么破局,而是寄情山水,一路上看山看水,活的潇潇洒洒。 “快要到了!” 丁杰远眺东方,嘴角泛起笑意,他轻声说道:“距离那个地方,还有数三十里地,你猜对方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我们?” “既然别人看得出我们是异世来客,那位最强天上人道尊,也一定知道这一点!” “你猜他们做些什么,是杀了我们,还是将我们关起来?” 林轩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捡起头发上的雪絮,沉声说道:“虽然我们的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但他毕竟是道尊,是无敌的天上人,如果对我们两个人出手,根本配不上他自己的称号!” “说得也是!” 丁杰点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世上有关道尊的传说不少,关于杀生道观的传闻也很多,但谁也说不出杀生道观究竟在哪,谁也不明白什么是杀生道观!” 他喃喃自语,扫视八方,语气中透着戏谑:“没想到杀生道观竟然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自从我们开到这里之后,就没有见过多少行人。” “看样子就算是当地人也不知道,远处那座山,上面有着大名鼎鼎的杀生道观。”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林轩抬头看了丁杰一眼,他低声回道:“哪个地方奇怪?” “当地人肯定有不少上过那座山,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山里有个杀生道观?”丁杰指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山脉,笑着开口:“就算这些普通人的眼力劲再差,也不至于看不见身边的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轩目光闪烁,迈开大步,朝着远方走去。 他总觉得丁杰话里有话,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杀生道观,而是指他自己。 表面上说什么杀生道观隐藏于山涧之中无人察觉,其实是在说他,明明有很多人瞧见他的样貌,但偏偏说不出他长什么样。 “真是……” 丁杰缓缓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轩的背影。 他整理衣襟,快步向前,追上走远了的林轩。 “如果这次我们死在那座山上该怎么办?”丁杰侧着头,目光灼灼,对着林轩问道:“任何人都不能算无遗策,万一……” “从我们坐上那条船的时候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林轩眼神唏嘘,惆怅不已的开口。 冷风习习。 雪花飘飘。 两道身影逐渐被风雪掩埋。 第三百一十七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卡尔 林轩他们上了山,虽正值秋季,但山上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花草树木没有一丝凋零的意思。 山外漫天风雪,雪花漱漱纷飞,山内气候宜人,微风舒爽。 林轩看着身边的一切,目光微凝,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看来这位道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丁杰感慨一声,对着林轩说道。 在他的感知中,山内的一切都是天生如此,没有一丝斧凿的痕迹。但他很清楚,这里的天气和环境,都很不正常。 快到傍晚,让人怯意的风停了下来。 花儿被打落,掉在泥土上,香味也留在了上面。 无论是林轩还是丁杰都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们更是感觉自己一生都没有今天这样快活,这样潇洒。 林轩凝望着天边,不觉陷入了深思。 树梢上花还是那片花,天还是那片天,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可他有一种见到新天地的感觉。 这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脑海嗡鸣一片,心里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原本林轩身处坐忘之境,和天地融为一体,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退出了坐忘,此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再入坐忘。 这片天地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想法,非常抗拒他的动作。 “呼!” 一阵怪风吹来,落叶纷纷扰扰的落下,洒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和肩上。 林轩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转头看了丁杰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仿佛见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怎么了?”林轩脸色凝重,沉声开口,虽然丁杰喜欢演戏,但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这小子眼中的惊诧并不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事!”丁杰笑了笑,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嗡!” 就在这时,林轩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听起来典雅平滑,如山涧幽泉,静谧安详。 那声音穿过清风,吹过飞舞的落叶,飞向萧瑟的暮色中。 灿烂的云彩从天际蔓延而来,流入辉煌的晚霞中。 林轩听着琴声,一时间感慨万千,心里浮现出万千滋味。 晚风习习,落叶成堆。悠悠的祥云随着琴声洒向林间,挽起溪水,照耀着璀璨的水面。 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林轩一阵恍惚,视线也模糊起来,在他眼中,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失去颜色。 一弯金色的月亮当空。 炊烟袅袅的村寨里,不时传出几声狗吠鸡鸣。 一位面容俊美的年轻人在月光下舞剑,他身穿红色长袍,远远看上去似乎将晚霞披在身上。 “嗡!” “嗡!” 剑声悠扬,带起绚烂的寒芒。 如果能过上这样闲适的日子倒也不错。 林轩失神,眼里姹紫嫣红,莺飞燕舞。许久之后,再见竹风穿庭,碧荷生香。半晌之后,又见落霞孤鹜,秋水长天。不知过去多久,眼里又显现出素雪纷飞,寒梅傲枝。 生于人世间,若如白驹过隙,有何意思? 任你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百年之后,不过是红粉骷髅。 林轩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抬起双目,冷冷的看着密林深处。 他擦去额头的冷汗,迈步走去。 刚刚琴声带着蛊惑之意,如果不是他及时反应过来,只怕要着了对方的道,后果不堪设想。 林轩用余光瞥了一眼丁杰,发现他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随后也一脸阴沉的往密林走去。 白鹭苍苍,落霞迷惘,高山流水之上,东风忽起。 灿烂多彩的光芒,从枝叶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将这片密林照的透亮。 “沙!沙!” 清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无比刺耳。 林轩和丁杰顺着琴声走动,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看见了在暗中弹琴的人。 他身穿粉色长袍,自顾自的抚琴,似乎没有注意林轩和丁杰两个人已走到他身边。 “你来了!” 冷冽而低沉的嗓音混着琴声,和着风声,传入林轩耳中。 丁杰皱起眉头,一脸不善,他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使手段害我们?” “呵!” 那人浅浅笑了笑,再次弹起琴,没有回答的打算。 林轩满脸疑惑之色,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对方的声音。 “去看看?” 林轩和丁杰相识一眼,确认双方的想法一样,于是迈步走到那人身边。 此时琴声渐低,白云深处一起盘旋舞动的大雁也停了下来。 “铮!” 琴声戛然而止,顿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周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对方站起身,将古琴负在背上,缓缓转过头。 漫天夕阳下,漱漱飞舞的落叶中。 清风吹拂,衣袍猎猎。 林轩和丁杰终于见到了对方的真面目,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身形高挺英伟,容颜俊冷,眼神凛冽,一身粉色长袍在夕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原来是你!!” “卡尔!!” 林轩惊呼,之前他闯荡江湖听到卡尔的名号时就觉得这个人熟悉,此时此刻见到对方的长相,他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卡尔……这是一位惊艳岁月的男人…… “卡尔?”丁杰神情严肃,听了林轩的话,看见他的神情后,顿时戒备起来。 虽然他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江湖上一直有着他的传说。 白银村村长卡尔,现如今是白银村除剑尊以外,最强大的剑客。 这是个非常棘手的家伙,就算加上林轩,他也没把握胜过对方。 “你见过我?”卡尔眼帘低垂,眼里充斥着好奇和不解。 他觉得很意外,毕竟自己从没有以这样的样子在江湖中走动过,可面前这家伙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江湖人谁不知道白银村村长卡尔之名,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可以认出你!”林轩泛起一丝笑意,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身前这个男人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为何这么说?”卡尔神情古怪的看了林轩一眼,又看了丁杰一眼。 “因为当今世上能够有这种气度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银村村长卡尔!”林轩目光闪烁,轻声开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不知道卡尔有什么目的,但他说出了这些话,纵然对方再怎么不讲道理,都得收敛几分。 “你!” 卡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怎么也想不到林轩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其实我们见过……”他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林轩。 “你……” 林轩心神一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个世界,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 面对着丁杰和卡尔审视的目光,林轩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不!” 卡尔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着天空,眼里映衬着绚烂的晚霞。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副嘴脸,对我阿谀奉承!” 林轩紧紧皱着眉头,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件事。 “你继承了我的剑!” “以及长安城万千剑客的剑!” 卡尔见到林轩的样子,出声提醒道:“我毕生领悟出的剑术,全部都送给了你,结果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恩人!” “剑术……” 林轩沉吟,忽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满脸骇然之色。 他身体颤抖,脑中雷霆震震,更是连退几步,伸出手指着卡尔,惊叫道:“你是前些年纵横江湖,举世无双的剑客之一,远古大魔王李青莲?” 闻言。 “什么!!”丁杰脸色大变,呼吸急促起来,背脊更是生出层层凉意。 李青莲见人杀人,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亡魂,是个十足的疯子,更是江湖人最害怕见到的家伙。 这个本该死去的人出现在这里,以卡尔的身份重新现身,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会是李青莲,他明明已经……” 林轩声音颤抖,对卡尔的话还有几分不信。 “你知道斩我境界吗?”卡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以一种惆怅的语气说道:“我和李太白论道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抵达斩我境界,更是自斩一剑,斩出两具血肉分身……” “我们互相换了身份,派遣自己的分身走入江湖,见识那诡谲的红尘俗世!” 林轩眼神复杂,他整理好思绪,后退几步,轻声问道:“你和我们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卡尔现在的实力怎么样,但想来应该可以轻松取走他和丁杰的性命。 他以那样方式走进江湖,必然有自己的算计,按理来说并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根本不必让自己和丁杰知道。 而且他没法保证,自己和丁杰不会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一旦让世人知道李青莲就是卡尔,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不知道会发什么。 “毕竟你也是继承了我剑术的人,所以有必要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卡尔似笑非笑,轻声说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第三百一十八章李太白 夕阳下。 寒风中。 尘埃扬起,在暮色里漾出柔和而迷离的光晕。? 卡尔穿着粉色长袍,站在三丈外,满脸笑意的看着林轩和丁杰。 密林深处飘来一阵馨香的桃花雨,衬着卡尔翻飞的衣袍,显得格外动人。 这桃花漱漱飞舞,不与晚霞争妍,不与秋月争辉。就仿佛卡尔一样,隐居在山林之间,不过问天下事。 林轩深吸口气,他凝视着卡尔,轻声说道:“你将自己的剑术都送给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哪怕是傻子也不会这样,如果不是有所算计,卡尔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毕竟那是他毕生所学、所悟。 “我还有别的选择?” 卡尔露出回忆之色,眼神惆怅,眉宇间透着浓浓的萧瑟。 “使出那一剑之后,我终生都无法再用剑,索性就选择了送人!” “当时在身边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你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另一个是自视甚高的国师!” “唉!” 卡尔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我为杀国师而对他出剑,怎么也不可能便宜了他,所以就给你了!” 林轩细细思索一番,按照卡尔的说法来看,确实没有问题,但他为人谨慎,所以对这个说辞仍有三分怀疑。 另一边。 继承剑术?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丁杰的目光在林轩和卡尔身上来回游走,他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很多有趣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林轩最厉害的手段应该是剑术,但他从没有在自己面前用过剑招。 他在隐瞒些什么? 还是说他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用剑? 看来这位林师弟身上藏了不少秘密,仿佛被浓雾掩埋的树林,让人难以捉摸。 丁杰若有所思的看着林轩身后的长剑,看着他的背影。 一股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林轩和卡尔相互对视,眼中包含深意,谁也不在开口。 “后悔吗?” 不知过去多久,林轩忽然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对于你这样的人而言,用不了剑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你现在还练剑吗?” “后悔又能怎么样呢?” “早年心高气傲,不可一世,自认为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凭借手里的长剑解决,没想到……” 落叶飘飘,桃花朵朵,衬着昏暗的天色,渲染出一股英雄迟暮的悲怆氛围。 “不练剑了!早就不练剑了!”卡尔眼里闪过黯然之意,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林轩,似乎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态。 “你们想要去哪里?” 清风习习。 卡尔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萧瑟和孤独。 世人都说他是旷古绝今的剑手,剑道天分还在他师傅剑尊之上,甚至连剑尊都认为他以后的成就会超过自己,将剑术修习到一种前所未闻的境界。 他这样一个人物,如果终生没法使剑,活着都比死了的好。 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但这也是卡尔的选择,更是已经发生的事实,纵然他心里后悔,也无何奈何。 这就是现实,残酷而又不讲道理。 “我们要找一间木屋,见一位道士!” 丁杰深深看了林轩一眼,沉声说道:“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白银村村长卡尔,可不可以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向东!”卡尔依然背对着两个人,没有回头的意思:“一直向东走,走到尽头,你们会找到自己要见的人!” “多谢!”丁杰作揖,也不管林轩,径直朝着东方走去。 “希望我有机会可以和你喝上一杯!毕竟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林轩没有说什么感谢地话,因为他知道卡尔不会想听这些话。 林轩加快脚步,追赶上了丁杰,和他一起穿梭在山涧之中。 …… 暮色彻底消散,被辽阔的星空取缔。 月色朦胧,月光皎皎。 林轩和丁杰走在一条湖泊边,附近野草丛生,时不时有几只松鼠来回穿梭。 在他们左侧有一条深潭,潭水波光粼粼。 在明月的照耀下,宛若一面镜子,透彻而又明亮。 “嗡!!” 夜风扑面而来,带起阵阵凉意,泠泠的风声像桐荫滴露,又脆又干净。 葱郁的荷叶长满了整个湖泊,放眼望去,几乎处处都能看见淡雅的莲花。 莲花深处有萤火虫闪烁着光亮,有飞虫窃窃私语,汇聚出一副生机盎然的图卷。 “嘭!!” 林轩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直视着身前的湖泊,脸色瞬间苍白。 “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丁杰瞥了林轩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嘭!” 往前一步,他顿时停了下来,满脸阴沉的看着大湖。 林轩和丁杰眼中同时出现一道剑光,一道璀璨到足以令天地失色,让世界为之震动的剑光。 这道剑光来自湖泊深处,来自荷花深处。 “好可怕的剑!!” 林轩呼吸急促猛地起来,他在眼前随风飘荡的荷叶之中看见了一柄剑,看见了一柄如万仞高山的巨剑。 此时这柄剑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就已经给人一种致命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呼吸。 如果它随便动一动,都有毁天灭地的威势,足以使得天崩地裂,山河崩溃。 天色已暝,有皓月当空。月牙好似镰刀,收割着漫天的星星。 群芳已谢,有青松如盖,百顷荷花。 山泉清冽,淙淙流泻于山石之上,有如一条洁白无瑕的素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月荷花别样红。 荷花盛开,娇艳欲滴,周遭景致醉人。 但林轩和丁杰都没有注意这风景,一眼都未曾看过。 “当今世上,有如此风采的人只有一位!!” 丁杰大袖一挥,对着湖面作揖,朗声说道:“阁下一定是道尊弟子李太白,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人之一!!” 话音刚落,一道高挑的身影踏着莲花缓步而来。 他长得算不上好看,但自带一股超凡脱俗的气度,仿佛是遗世独立的仙人。 清风悠扬,鸟语花香。 李太白踏着矫健的步伐,从深夜走来。 他衣袂飘飘,不食人间烟火,洒脱不羁。 白袍。 长剑。 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踩着月光,轻轻站在林轩和丁杰面前。 他走路时,衣袂翻飞,漫天星辰似乎都成了点缀。 “你认识我?”李太白飘然若仙,卓尔不凡,一双冷冽的眼睛直直对着丁杰,仿佛两道渗人的剑光,似乎可以看穿他的一切。 李太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看起来狂放不羁,仿佛是孤傲的仙人。 “不认识!”丁杰摇头,但他满脸严肃,眼中充满了敬重。 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但我知道,这世上有这样傲骨的人,只有一位!” 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是个睥睨一切的剑客。 当丁杰看见李太白的时候,发现李太白的傲气先于剑,高于他举世无双的气度。 这是真正的狂人,因为任何人见了他之后,都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傲气。 “还是老样子……” 林轩看见李太白的刹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第一次和剡文轩见面的场景,那时候的他虽然剑术水平没有现在强,但身上的狂霸不羁的气度却是一模一样,不减当年。 “我自负有经天纬地之才,吞吐八荒之志,当今世上,确实找不到第二位有我这般傲气的人!” 李太白看了林轩和丁杰一眼,放声大笑,再次踩着清风明月,走往荷花深处。 他行走于月色下,任寒风涤荡,随月辉而动。 林轩和丁杰面面相觑,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言语来表达内心的心情。 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他们都觉得李太白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人物,认为他有极高的成就。 如果这个男人挥动手中三尺青锋,可上青天揽明月,能惊艳名动千古的风流人物。 他只需一道眼神,轻轻皱眉,就能让八万里山河随之颤抖。 李太白心间藏着举世无敌的剑光,秀口一吐便可撼动整个天下。 “我所见过的高手多多少少都有些低调,但像李太白这样张扬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林轩满脸震撼,好半晌之后,他摇头笑了笑,顺着小路一直向前走。 “李太白不愧是李太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李太白!”丁杰双目闪烁,低声轻笑,转身就走。 两人走在寂静的小路上,仿佛一江春水,缓缓而流,伴流在崇山峻岭之间。 皑皑山上月,皎若云间雪。 两个心思沉沉的人顺着蜿蜒的小路,踏上山道,花了数个时辰的时间登上一座小山。 山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以及一株硕大无比的桃花树。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丁杰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了看桃树,又看了看数里地外的茅屋,低声说道:“走吧!” “今天的月亮可真丑啊!”林轩感慨一声,脸色复杂。 “看来师弟有心事?”丁杰转头望着林轩,目光闪烁。 “难道你没有?”林轩抬头望着浩瀚的星空反问道。 这一路走来,虽算不上辛苦,但也称不上轻松。 此刻如果直接进去,也不知道会面临些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剑魔 明月高挂。 月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从夜空留下,将大地点缀得斑驳陆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硕大的桃树随风飘扬,枝条拨动着明月,在漆黑的夜色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桃花,有的迎风初绽,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它们一簇簇的连在一起,从远处来看,仿佛是一片粉色花海。 “嗡!” 微风吹拂,数不清的桃花瓣漱漱飞舞,在明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娇艳欲滴。 它们盘旋着落在地上,带起阵阵馨香。 月光撒在枝头上,点缀着粉色桃花,就像给桃花树披上了银色的缎带。 山巅之上。 树影朦胧,除了风声和树枝响动的声音,整个山顶一片静谧。 林轩和丁杰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但两个人现在都很踌躇,心中迷茫。 道尊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人,更是当世最可怕的人。 如果推门而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 就连生死都不是他们可以控制。 或许他们早就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已变成这个局面。 “走吧!”林轩看了丁杰一眼,轻声说道。 “好!”丁杰点头应下,和林轩一同走向茅屋。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即使他们不愿意进去,也不得不选择推门而入。 光滑圆润的山石沐浴着皎皎月色,吹着天边清爽的风,静静地守护着一旁的清幽小径。 林轩踩着清风,在明月的照耀下,轻轻推开了木门。 明月高照。 林轩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座小山,只是身边没了丁杰。 山还是原本的山,周遭环境还是一样,但林轩还是发生了细微的不同之处。 原本伫立在山巅之上的桃树,变成了一根病恹恹的枝干,之前的茅草屋也消失不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轩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脸上充斥着不解。 “轰!” 就在这一刻,星空下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势,整个世界都跟着颤栗不安。 林轩脸色瞬间苍白,他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滔天怒海之中,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嗡!” 一声轻响,璀璨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 整个虚空中顿时出现万万柄散发着冰寒气息的剑器,长剑涌动时带起震耳欲聋的剑鸣声。 “我剑魔十七岁学剑,一年有成,于今日破天!” 风云变换,天地变色。 一位身穿黑色宫装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林轩身前,站立于山巅之上。 她背对着林轩,只留一下令天地黯然失色的身影。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从天空的尽头响起,整个空间都剧烈抖动起来。 林轩抬起头,天空尽头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内部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天被人捅破了一样。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从遥远的天空呼啸降临,这威压之强,足以使整个天地翻转。 “下界凡人,也能反天?” 天空雷鸣骤起,化作一声声雷霆怒吼。 轰隆隆的声响遍布整个世界,更掀起无尽回音。 在这一刻,雷霆声取代了世界的一切。 “轰!!” 汹涌的雷霆之中,蓦然间浮现出一只手掌。 这手掌盖住了天,遮蔽了苍穹,仿佛取代了辽阔无垠的夜空。 “怎么回事?”林轩脑海轰鸣,背脊生出阵阵寒意,心里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一股无法与其抗衡,无法战胜,甚至无处可藏的感觉在林轩心中升起。 好似这一掌代表着天威,恍如上天的审判,人世间的一切都得被这一掌湮灭。 林轩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直视充斥着整个夜空的手掌,他有种蝼蚁仰望苍穹的感觉,更是认为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清风微卷就可以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他不再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更没有想为什么会面临这样的局面,这一掌虽然没有针对他,但近乎摧毁了他的心神。 “可笑!” 身穿宫装的女人大袖一甩,停滞在虚空中的万万柄剑器,同时发出尖锐的声响,它们呼啸而起,向着从天而降的手掌疾驰而去。 “轰!” “轰!” 漆黑的夜空中不断响起滔天的轰鸣声。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更久,遮天的手掌终于被剑器刺破,颤抖起来,最终消散在夜空中。 “轰!!” 剩余的剑器呼啸着拔天而起,破开悠悠夜空,宛若万千流星划过夜空,刺进天空的窟窿里。 “嘭!嘭!” 无数人影从窟窿里面掉落,虽然他们周身都弥漫着骇然无比的气势,然而在黑衣女子招出的长剑面前就显得卑微无比。 “滴答!滴答!” 天上下起了血雨,无数尸首从天而降,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座山的山脚堆积起一条刺鼻的血海,海里到处都飘着尸体,就连林轩脚下的山都被染成了血色。 唯一没有任何事情的只有林轩和黑衣女子。 此时他已明了,现在自己应该是处于一种环境之中,周围发生的一切虽然逼真,但说到底都是假的。 “可笑!!” 身着黑衣的宫装女子凝视着漫天血雨,讥讽道:“上天搜寻天资聪慧者纳入自己门下,当做帮助自己突破牢笼的走狗。但说到底,狗终究只能当狗……” 她手腕轻转,林轩身边的桃树立即断开一根树枝,朝着黑衣女子飞了过去。 “既然你们喜欢当狗,那就和自己的主人一起死吧!” 她随手一挥,一道璀璨如银河般的长剑浮现而出,刺破苍穹,轰开漫天血雨,飞进了天空的窟窿里。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窟窿中忽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接着缓缓合拢。 明月高照,夜空中的窟窿彻底闭合。 “你是谁?” 与此同时。 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化作一道流光,从远处降临。 他皱起眉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黑衣女子。 寒风吹过。 黑衣女子冷笑起来,她没有回话,而是抬头看天。 夜空变成了紫色,瑰丽而又妖艳。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剑魔!” 她一挥袖袍,踏天而去,消失于紫色天空之中。 “剑魔!”少年一怔,他握紧双拳,喃喃自语:“我叫张三丰!” “嗡!” 一声轻响。 林轩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他看见了一位年迈的老道士站立于汪洋大海之上,在他身后则跟着名叫张三丰的少年道士。 “轰!” 大浪席卷而来,还没落到他们身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走。 “剑魔前辈虽然重伤了天,但并没有消灭它,这人世间的重坦还是要放在你的身上!” 老道士神情悲戚,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沉声说道:“你若杀了我,便证明你有资格担起重任。若不能杀我,便回家去,远离江湖,终生不可以动用武功!” “师傅!” 少年道士满脸犹豫,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寿命无几,最多还能活个十多天,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师傅老死?”老道士看着小道士,他沉声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宁愿死的轰轰烈烈,也不要窝囊至极的老死!” 年轻道人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露出坚定之色,决定和老道士交手。 老道士凌空挥出一拳,气体吞万里,令天地变色,宛若一尊顶天立地的。 年轻道士捏起拳头,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他周遭的空间却在瞬间碎裂。 他和老道士战在一起,两人连打七天七夜,打的天昏地暗,连汪洋大海都在他们交手的余波下,成了荒漠。 最终年轻道士一拳轰击在老道士的胸口,穿过他的胸膛,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老道士双目失神,大口吐血,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反天的人,你不能流泪,更不能哭,因为除了你以外,这世上武功臻至巅峰的绝世高手,都是你的敌人!” “虽然你还有不足之处,但就以现在的实力来说,已经算是举世无双的高手!” “不要……不要让我失望……” “能够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老道士满脸欣慰之色,他身躯一颤,轻轻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冷了下去。 “师傅走好!!” 少年道士张三丰对着老道士的尸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当他站起身时,一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白色。 “江湖上的人都愚昧无知,自以为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 他双目猩红,仰望苍穹,发出一声怒吼,周身顿时爆发发出磅礴的气势,让脚下的荒漠都随之震动起来,掀起遮天蔽日的沙尘。 张三丰抱着老道士的尸首,飞了上万里,花了三天时间来到一座小山上。 “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尊的教诲!”张三丰低头看着老道士,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最终将老道士埋在了桃花树下,在桃树边亲手建立了一座茅草屋。 第三百二十章 第三百二十章道尊张三丰(上) 林轩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茅屋之中。 屋子里没有其他摆设,只有一张蒲团。 名为张三丰的年轻道士盘膝坐在蒲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道尊,也是当今世上武功最高的天上人。 林轩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张三丰会有多么惊天动地的威势。结果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道尊是无可动摇的世间第一人,天上地下都找不到第二个人当他的对手。 可他此时坐在茅屋中,一身气度和人间的凡人没有丝毫区别。 “想听故事吗?” “关于我的故事,关于这天下苍生的故事!张三丰看了林轩一眼,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问道。 “敢问道尊,和我一起来到此地的同伴去了哪里?”林轩皱眉,低头问道。 丁杰和自己一起推门进来,可在这里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仿佛根本就没有进来。 张三丰神秘莫测的看了林轩一眼,他大袖一挥,带起一阵微风。 “嗡!” 空间轻轻颤抖起来,荡漾起阵阵涟漪。 林轩凝视着身前的涟漪,从中看见了丁杰,看到了第二个张三丰,正待在另一间同样的茅屋中。两个人有说有笑,也不知在谈些什么。 “真不愧是道尊!不愧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单单以这份独一无二,毫无破绽的手段来看,道尊便注定是举世无双的人物!” 林轩深吸口气,满脸震撼之色。 只是……为什么要把他和丁杰分开呢……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低头,思绪翻转,却想不出其中的猫腻。 无论是丁杰,还是自己,都是有城府的人,绝不可能轻易透露出自身底细。 “不知前辈要讲什么故事?”林轩想不通,索性就不纠结这个问题。 “那一年……”张三丰缓缓抬起头,露出追忆的神情,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林轩所处的地方立即发生变化。 …… 山巅之上。 灿烂的晚霞蔓延数千里,使得天边像燃着熊熊烈火。 桃花树下。 面容俊美的年轻道士,满脸讥讽的看着身前的三个人。 一位秃头的中年和尚握着金色的禅杖,他周身散发着圣洁的气势,佛光璀璨,一脸悲悯之色。 “我佛慈悲!” 和尚双手合十,眉宇间透露浓浓的慈善,像是在世活佛,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自残形愧,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而后悔。 “笑话!” “人世间的佛像都以你为模子而建造,那些礼佛的人,到底是在拜佛,还是在拜你!” 张三丰冷冷看了和尚一眼,眼中充斥着嘲弄,他讥诮道:“一个自以为是的和尚,也敢自诩为佛尊?” “臭道士快来和我比武,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当世最强者!” 一位样貌普通的青年一步上前,他握着手里的三尺长剑,遥遥对着张三丰。 青年没有展现出什么惊人的气势,只是随意的站立在山巅之上,给人感觉像是一柄撼天动地的绝世神剑。 “你也可笑!” 张三丰看了一眼青年剑客,就收回了目光,他轻蔑地说道:“你杀了自己的师傅,夺走自己师兄对剑术的感悟,当真以为这些事做的天衣无缝,在这个世上无人知晓?” “你!!” 青年怒目而视,脸色阴沉,顿时爆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剑意,让千里之外的晚霞都在刹那间碎裂。 狂风阵阵,地动山摇。 四周的气氛蓦然凝重起来。 张三丰根本不在乎剑尊的动作,仿佛对他来说,只要随意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墨海蓑衣客,往年你每日都会泛着一叶孤舟,在墨海之上垂钓,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怎么这一次会和这些鼠辈同流合污?” 他凝视着着一位头戴斗笠,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很神秘,单从外表甚至看不出年龄样貌,更瞧不出性别。 “你明明不是魔道中人,为何要借用魔尊的名号?” 张三丰缓缓摇头,脸上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想不到连你这样与世无争的人,也走错了路,难道这世界除了我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清醒着?” 他抬头望着茫茫苍天,感慨一声:“真是可笑!!” 他的语气中透着不甘,透着无奈。 “正因为我们走错了路,所以身不由己,这是上天的意思,不是我们的意思!” 灰衣人开口,声音听起来像很奇怪,既像年轻的孩童,又像年迈的老妇人,还像血气方刚的青年。 “不!你说错了!”张三丰摇了摇头。 “哪里错了?”灰衣人的语气充满了疑惑,觉得不解。 张三丰目光微凝,笑着说道:“你是个有骨气的人,由于不知道前路,所以走错了道!”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必然会选择我这条路!” “哪怕万夫所指?哪怕举世皆敌?”灰衣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张三丰的话。 “不错!即便万夫所指,即便举世皆敌,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张三丰点点头,眉宇间带着惋惜之色。 “只可惜了……” “可惜你终究还是选错了……” 灰衣人垂下头,似乎对张三丰的感到羞愧。 “但他们不一样!”张三丰指了指佛尊,又指了指剑尊,他眼中闪过不屑,冷冷的说道:“纵然他们知道路该怎么走,也不会选择和我一样的道!” “两个自视甚高的废物!!” “阿弥陀佛!” 佛尊目光一凝,一步踏出,庞大的威压从他手掌凝聚而出。 他身上涌出阵阵梵音,一圈圈金光轰鸣而出。佛尊的身后出现无数菩萨罗汉,更有无数条金龙盘旋。 “嗡!”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佛尊身上,佛尊整个人顷刻间化作一尊百丈高的巨人。朝张三丰挥出的右掌也变得巨大无比,携带着无可抵御的气势。 “这就是如来神掌的第九式万佛朝宗?” “据说这如来神掌大成境界可翻天覆地,我瞧你非但没有翻天覆地的本事,而且也只能翻一条小小的池塘!” “没想到佛门的万佛朝宗竟然被你练成这个样子……” 佛尊宛若是一尊金佛,是万佛之首,此刻率领着铺天盖地的菩萨罗汉冲向张三丰。 “如果佛门的前辈复生,发现自己创造的武学成了这个模样,只怕要被你给活活气死!” 张三丰摇头,满脸戏谑。 其实佛尊使出的如来神掌,已经被他练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即便是佛门先人归来,瞧见他的手段,亦得自愧不如,感叹后生有望。 “轰!!” 众佛降临,惊天动地的威势也在同时抵达。 “佛?” 张三丰轻笑,他低声说道:“这世间可称佛祖者,唯有我一人!!” 话音刚落,他爆发出让世界为之骇然的佛光,使得这片天地充塞着辉煌无比的佛光。 “谁才是佛?” 张三丰看向佛尊,他的目光好似可以看穿九霄,看破世间所有的虚妄。 在这双眼睛之中,仿佛有一尊万丈金佛,上穷碧落下黄泉。 “嘭!” 佛尊发现自己连张三丰的目光都承受不住,顿时喷出大口鲜血,收敛一身气息,禁不住跪在了地上。 他脑海轰鸣一片,心神空白,根本没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世间无佛,所谓的佛祖不过是武功高深的和尚而已。 佛尊一直觉得自己是旷古未有的高僧,在佛法上的理解已经算是岁月第一人,可当他看见张三丰之后,瞧见这位号称举世无双的道尊以后,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世间任何佛法在他面前都得黯然失色,张三丰是一位真佛,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当世最深奥的佛理。 “你……你到底是……” “到底是什么人……” 佛尊身上的慈悲之意荡然无存,转而被一股恐惧所取代。他呼吸急促,满脸不可置信。 张三丰是道尊,从没有和佛门中人打过交道,更没有机会接触佛法,怎么就展现出远胜于自己的禅意? 佛尊大口喘着气,身体撕裂的痛楚表明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事实,并不是他的幻觉。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清风习习。 张三丰负手而立,他俯视佛尊,轻声说道:“练武之人,不懂拳脚,不会兵刃,不知阵法,不晓术法,不窥天机,不明道理,是庸才也!” 佛尊擦去嘴角的鲜血,大口喘着气,艰难的抬起头看了张三丰一眼,他满脸不解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三丰大袖一挥,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当今世上,但凡是你所知道的武功,无论在哪一方面,我样样都是天下第一,旁人穷尽毕生之力,也难以有我一半的成就!” “哈哈!” 剑尊放声大笑,他嘲讽道:“道尊原来只是个逞口舌之利的人,亏我们还敬你为武林前辈,江湖高人!” “嗡!” 一声轻响。 剑尊抬起手中长剑,直直对着张三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道尊张三丰(中) 山巅之上。 寒风习习。 剑尊手持长剑,衣袍猎猎,散发着滔天威势。 他眸光阴沉而可怕,似乎可以洞穿虚空。 “前辈在我们成名之前,就已是人世间第一人,可你向来都是以诡异玄奥的术法闻名天下,从未听说过道尊会术法之外的东西!” 剑尊冷冷一笑,低声说道:“道门和佛门之间本就有不少的渊源,两者争斗何止千年,所以道门极有可能收藏着关于佛门的武学!” 他深深看了张三丰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颓废的佛尊,接着开口:“前辈凭着举世无双的天资,当然可以轻易由道入佛,何必说这些话扰乱我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佛尊听了剑尊的话后,眼睛亮了起来,原本想不通的地方瞬间释然。 他之前一直对道尊耿耿于怀,毕竟自己是佛门领袖,是佛道第一人,结果却在佛法上惨败,输给了道尊张三丰。 道门魔门和佛门三教争斗几千年之久,有过佛道大盛的日子,有过魔门兴盛的日子,道门亦统率过天下。三家知根知底,对敌方的武功大多都有几分了解。 虽然佛门将自家的武学隐藏的很好,但终归有一部分流露出去,成了道门的暗子。就像他们佛门,亦有道门和魔门的武功一样。 虽然那些武功只是最浅的招数,但对于道尊那样惊天动地的人物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他将佛法推演到最为强大的地步。 道尊张三丰十八岁入道,二十一岁击败自己的师傅成为天下无敌的存在。他以无敌的姿态活了百年之久,直到现在。 这样一位人物怎么可能会虚度光阴? 佛道势同水火,互相看不顺眼,如果让佛门中人知道了这件事,将会对他的声誉产生巨大的打击。 甚至会有大逆不道的佛门弟子会提出异议,让佛法更为深厚的张三丰当佛门佛尊。 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道尊张三丰本就是天下第一,是万万人敬仰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到了什么天地。况且他对江湖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对于佛门来说,如果有一位这样的强者做领袖,是一件极好的事。而且佛与道之间的矛盾,也有可能因为张三丰而罢休,甚至会出现融合的趋势。 这绝不是佛尊愿意看到的场景,因为这代表着他在佛门至高无上的地位将不复存在。 佛尊目光闪烁,无论用什么方式,他都得让先前发生的事烂在众人心里。 道尊是世间至强的高人,以他的性情来看,绝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件事,因为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和道尊说话。 所以…… “既然道尊有意指点你剑术,那你就认认真真和他比试一番,让前辈看看你那无敌的剑招!”佛尊吐出胸口的淤血,深吸口气,缓缓开口。 如果道尊以剑术击败剑尊,以剑尊高傲的脾气推断,他对今天发生的事必定会绝口不提。 如果道尊在剑术方面输给了剑尊,以他那睥睨一切的性子,必然会取走剑尊的性命泄愤。 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剑尊都不会透露今天的事情。 至于灰衣人…… 他十年说出的话加起来,或许都不足三十个字,这是个孤僻到极致的人,完全不需要担心。 “我有一剑,如旭日东升,剑火可焚尽人世间的一切!” 剑尊看了张三丰一眼,全身爆发出磅礴的气势,连空间都颤抖起来。 他像是一柄锋锐无匹的神剑,连头发都染上无坚不摧的锋芒,宛若一口口神剑。 夜空浮现出颗巨大的火球,璀璨如烈日,似乎可以将整个夜空烧成灰烬。 一股无形的锋芒气息蔓延开来,剑尊消失在夜空中,只剩下硕大无比,散发着滚滚热浪的火球。 “你夺走原本属于自己师兄的剑术,强行收纳在自己的剑招之中,若是可以将之运用到完美地步,我或许还会有几分忌惮,但可惜了!” 张三丰摇了摇头,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低声说道:“我的剑招学自于一位前辈,她算是岁月长河中最可怕的剑客,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你,还没有资格瞧我的剑!” “大言不惭!!” 剑尊怒吼的声音从火球中传出。 只见火球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更散发出无尽引力。 风起云涌,尘土飞扬。 绵延百里的湖泊从天空浩浩荡荡的落下,融入火球之中。起伏的山峦从远处发出巨大的喧哗声,撞入火球之中。 飞鸟走兽,天地万物都被吸引过来,进入火球之中。 原本璀璨如烈日般的火球变了颜色,漆黑如墨,比夜空还要黑暗,释放出令人心悸,让灵魂颤栗的气息。 “我的剑意是吞噬剑意,世界万物都是我的助力,可以成为我剑道的养分!” 如果说剑尊之前的声音霸道冰冷,那么现在他的声音则是邪气十足,宛若厉鬼桀桀狂笑。 “看剑!!” 剑尊发出一声暴喝,黑色的巨大圆球忽然炸裂开来,散发出阵阵黑色的波浪,朝着天边席卷而出。 黑色波浪有着巨大的腐蚀力,它掠过高山,那座高山顷刻间化为灰飞。它路过河川,生机盎然的湖泊立即蒸发干净。 就连空间都随着黑色波动而发出呲呲的声响,冒出层层白烟。 “轰!!” 天地间忽然出现一道剑光,这剑光如妖魔临世,旷古绝今,举世无双。 剑光出现的刹那间,周遭的空间寸寸碎裂,化作无尽虚空,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轰!!” 剑光吞吐着势不可挡的锋芒,朝着张三丰掠去。 天空掀起飓风,带着令人感到惶恐骇然的气息。 “剑尊不愧是剑尊!” 佛尊暗暗叹了一口气,论招式之凌厉,论威力之可怕,他都远远比不上剑尊。 只是这样的攻击,或许也奈何不了道尊。 佛尊缓缓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他毕竟瞧过道尊的本事,知道他的厉害。 “这就是剑尊的武功?” 灰衣人古井无波的脸色罕见的出现一丝震动,他脸色凝重,也对剑尊的招数而感到惊艳。 “能够将剑术使到这种地步,大概已算巅峰了!”灰衣人喃喃自语,眼中的场景完全被夜空中最辉煌的剑光取代。 寒风吹过。 张三丰傲然屹立在山巅之上,远处有一道冠绝古今的辉煌剑光,正以奔来般的威势轰鸣而来。 衣袍翻飞。 他的周身没有什么可怕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月光因为剑光而失色,整个天地在可怕剑光的照耀下都黯然失色。 道尊张三丰站在月光下,站在剑光下,他一动也不动,看起来毫无防备。 除了剑尊之外,不管是佛尊还是灰衣人,他们都觉得道尊张三丰胸有成竹,都认为他可以轻松击败剑尊。 毕竟这个人是道尊,是真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高手,是敢于挑战上天的可怕家伙。 “嗡!” 一声轻响,剑尊掣出的剑光彻底笼罩了山巅,笼罩了张三丰的身形。 “愚蠢!” 张三丰冷冷一笑,对着横绝天地的剑光轻轻吹了一口气。 佛尊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升起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心惊之感,这感觉他觉得很奇怪,像是烈火燎原,滋生极快,可佛尊偏偏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什么。 那道剑光惊天动地,有着移山填海的威势,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凝滞,随后就湮灭在了茫茫夜色下。 这一幕就好像是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天空雷霆震怒,任何人都知道天地间即将会出现一场大雨。 但就在下一刻,一个人隔着万万里对着阴云轻轻吹了一口气,乌云、狂风、雷霆都在霎时间散去。 太阳高照,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是上天的玩笑。 “噗!” 剑尊从高空坠落,他满身伤痕,气息游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真不愧是道尊,不愧是敢于和上天争雄的人物!”佛尊呼吸急促,尖叫起来。 “虽然知道剑尊奈何不了他,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佛尊头皮发麻,身子蓦然酥软下来,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刚刚剑尊使出的那道剑光,纵然换做是他,也没法轻易抵挡,可道尊张三丰只是吹了一口气,却让毁天灭地的剑光消散。仿佛那剑光中看不中用,只是一盏随时可能会被清风吹灭的烛火。 佛尊心惊肉跳,心里对道尊的恐惧之情疯狂攀升,恨不得立即赶回自己的佛堂,终生不再出世,直至道尊年迈老死。 在这个世界,再怎么风华绝代的人物都会有老的一天,都会有死的一天,自己的年纪比道尊小的多,完全可以熬死他。 佛尊大口喘气,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道尊张三丰的面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他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子,完全一副市井小民的嘴脸。 第三百二十二章 第三百二十二章道尊张三丰(下) “不……” “不愧是……天下无敌的……道……道尊……” 剑尊全身是血的瘫在地上,挣扎着说出这些话后,双目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我竟然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的手!” 佛尊低下头瑟瑟发抖,心里惊恐到了极致,此刻他遍体鳞伤,实力大大受损,如果道尊想要杀自己,根本无路可逃。 最为关键的问题在于,以他的眼力甚至都看不出道尊用了什么手段,仿佛真的只是随意吹了一口气。 武功练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算是人,完全可以称作当世仙佛。 这样的境界才真正是天上地上独一无二,这才是真正举世无敌的高手。 只要他想,整个天下都是他囊中之物,全世间的人都是他的奴仆。 佛尊觉得自己想清楚了某些事情,先前他一直对道尊反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人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可道尊偏偏做了。 过去佛尊不明白,现在他懂了。 万物有灵,万物有魂,花草树木都有可能生出灵智,它们只是缺少机缘而已。 数千年之前,上天诞生出自己的意识,更是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春秋! 这就是天的名称! 江湖人的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就会打破虚空,白日飞升,被春秋带到自己的行宫。 臣服于天即可活命,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道尊张三丰的师傅青玄道人和自己的朋友在春秋眼皮底下苟活四十多年,最终以牺牲数十位江湖前辈性命为代价封印住春秋。 青玄道人回到人世间对着世人说出这个秘密,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信他,都觉得他走火入魔,脑子出了问题。 武功练到最后,人们往往都会师法天地,向天地自然借鉴,都会选择顺其自然。 可青玄道人却说顺应天地是错误的,觉得应该逆天而行。 他挑战天下常识,妄想改变世人认定的道理,当然会遭受反对,自然会受人质疑。全天下的人都说他疯了,都认为青玄道人傻了。 佛尊起初也这么想,直到七天前有一个自称为上天使者的人找上他,那个人武功深不可测,纵然是以他的本事,也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杀死对方。 佛尊自认为数遍整个天下,也就两、三个人可以和他过招,其他人都是泛泛之辈,不堪一击、不值一哂。 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差点和他达成平手,甚至使出了只有佛门领袖才会的绝学。那人临死前告知了佛尊很多秘密,吩咐让他来阻止道尊登天。若此行成功,他可以登天而去,接受春秋的教导,武功更上一层楼。 春秋刚突破封印,实力并没有恢复到巅峰,此时并不想和道尊为敌。 当佛尊来到这里之后,看见了剑尊,也瞧见了闻名于世的蓑衣客。 通过交谈得知,这两个家伙都曾和一个棘手的人过招,并且成功击败对方,从那人口中知晓了关于上天的辛密。 道尊反天,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和天作对的地步。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二位都无法容忍下对方的存在。 佛尊双目闪烁,心中思绪万千,觉得自己猜对了事情的真相。 寒风凛冽。 张三丰抬头看向最后一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他轻声说道:“准备好了吗?” “来吧!”灰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爆发出极其可怕的气息。 哪怕明知不是道尊的对手,还是选择毅然出手。因为如果束手就擒,自己必然会抱憾终身。 “轰!” 灰衣人伸出一双枯黄的手,快速捏起手印,顷刻间打出数百种不同的印诀。 “嗡!” 山巅之上的空间忽然荡漾起层层涟漪,从这些涟漪中更是传出海浪呼啸的声音。 佛尊双目猛地瞪大,脑海阵阵嗡鸣。 他发现整个山顶在不知不觉间化成了汪洋怒海。 苍茫的海水无边无际,波涛汹涌。 狂风大作,海浪冲天。 清风之中更是带着一股湿气,带着大海的气味,仿佛这里就是一片正真的大海。 灰衣人附近有一股特殊的气机,哪怕是万顷海水都没法近身。 海水呼啸而来,经过灰衣人和道尊等人的身边,恍若虚幻之物,穿透他们的身体,卷起大浪袭向远方。 “这就是术法?”佛尊呢喃自语,满脸震惊之色。 人世间一直有着术法之道的传闻,可鲜有人见过,就连堂堂佛尊都不曾亲眼见过术法。 这世界会使用术法的人凤毛麟角,因为术法需要自身对天地自然有极为深厚的感悟,而且只有当自己在掐诀时和万物产生共鸣,才能成功使出术法。 他凝视着灰衣人,发现这个人周身弥漫着一股玄妙的意境,使整个人看起来宛若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轰!!” “轰!!” 怒海滔天,卷起一道巨大的水波冲霄而去。 原本晕倒在地上的剑尊忽然抖动了几下,似乎也被席卷天地的巨大声音所惊动。 夜空中充斥着轰鸣的波涛声,仿佛无尽雷霆震动。 无穷无尽的海水盘旋而起,化作无数水流汇聚到夜幕之下。 佛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身躯更是颤抖起来。 好半晌时间之后,最后一滴海水从山顶之上消失,原本翻腾的大海化成一道巨大的水柱伫立在半空中,从远处看过去仿佛是一根撑住苍天的柱子。 “吼!!” 遥远的夜空深处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灰衣人高高抬起右手,直直对着张三丰,发出一声轻喝。 “落!!” 夜空中波纹回荡,传出一声声咆哮之声。 “吼!!” “吼!!” 一个百丈大小的头颅宛若一颗陨石,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夜空砸落。 这个宛若陨石般的头颅是龙的脑袋,这条龙身体透明,完全由水凝聚而成。 它从夜空延伸而出,身躯长数千丈,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威压。 这条横亘天地的巨龙勃然咆哮,卷起滔天风云,朝着道尊张三丰扑来。 大地颤抖,天空也在颤抖。 这条巨龙威势之强超乎想象,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会被它轻易压垮。 今夜发生了太多太多奇怪的事情,先有佛祖显灵,有神剑冲霄,此刻又出现了灭世狂龙。 可人世间的百姓仿佛看不见这一切,仍然像往日里一样生活。就算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也只能感觉天气和周围环境怪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这些异象的人为数不多,那些人大多数是早已不问江湖事的前辈。 “仅此而已吗?” 张三丰负手而立,漫不经心的远处的巨龙一眼。 不管他面对什么武功招数,总是这样的神情,看起来轻松怯意,好似不管什么厉害的手段都影响不到他,没法伤害到他。 “终究还是我高估你了!!” 张三丰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失望的低头看了灰衣人一眼。 “结束吧!” 话音刚落,张开血盆大口疾驰而下的水龙直接消失不见。 天地间清风吹拂。 张三丰站立在山巅上,他静静地看着夜色,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寂寞之意。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灰衣人惊叫起来,声音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和骇然。 自己全力施展出来的术法,连道尊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完全湮灭。 可张三丰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他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而已。 灰衣人连连退了好几步,身子不断颤抖,没法接受现实。 “真是……”佛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清楚的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错觉。 他脑海嗡鸣,眼里充斥着不解,此刻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握住,快速跳动起来。 道尊张三丰的话仿佛有一种没法用言语形容的力量,就好像水会朝下流,落叶会往地上落一样,带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规则。 他说一切结束,就真的如他所言,瞬间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带着疑惑,带着惶恐,佛尊出声问道。 张三丰没有回话,他仰望静谧的夜空,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灰衣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甘和苦涩,显然没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 “想知道?” 不知过去多久,张三丰终于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灰衣人。 “想!”灰衣人点头说道。 张三丰笑了笑,他轻声说道:“那我就和说说!” 佛尊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听着张三丰的话,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如果他也学会道尊的手段,待道尊死后,岂不是就成了第二位道尊? “散!” 张三丰只说出这一个字就不再多说,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灰衣人。 “散?”灰衣人摇了摇头,他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散尽一身武功,忘记自己所领悟的一切,重新来过!”张三丰淡淡的开口,根本不在意佛尊嫉恨的目光,也不顾陷入迷惘之中的灰衣人。 “破?” 灰衣人摇摇晃晃的傻笑起来,声音带着决然呵癫狂。 “破!” “破!” “破!” 灰衣人不停地重复这个字,最终发出一声咆哮,跌跌撞撞的跑下山。 愚蠢!! 佛尊摇了摇头,他看出灰衣人入了魔怔,如果不能恢复过来,终生都没法动用武功。 看来道尊厉害的不只是武功,还有心计!! 佛尊深吸口气,他根本不相信张三丰说的话,而是觉得他是故意这样说,从而影响他们三人的心境。 第三百二十三章 第三百二十三章反天(上) 佛尊脸色阴晴不定,犹豫半晌,最后俯身搀扶着昏倒在地的剑尊。 “既然道尊前辈有气吞天下的雄心,我们两个小辈就不扰你的雅兴,就此别过!” 佛尊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等张三丰回话,拉住剑尊快速朝山下走去。 两道落寞的背影在山巅之上渐行渐远。 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不会把他们和举世无双的佛尊、剑尊联系起来。 明月高挂。 寒风凛冽。 张三丰凝视着夜空,双目宛若星辰般璀璨。 身上的道袍猎猎舞动,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孤独气息。 “你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张三丰缓缓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看着远方。 “嘭!嘭!” 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三跪九叩,朝着张三丰走来,满脸敬重之色。 “你决定了?”张三丰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失望。 “天下纷争不断,如果这样拖下去,世人根本成长不起来!” “我要建立一个王朝,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让人世间再无不平事,让江湖上的武者可以静心专研武功!” 他眉宇间充斥着绝然,神情坚毅,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师尊希望我可以承担反天的旗帜,但若我真的这样做了,日后谁来救天下人?” 年轻道士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我不求他们可以和春秋作对,只希望他们可以在春秋的奴仆手下保全性命!” 张三丰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我的功力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什么程度,纵然春秋处于全盛时期也远不是我的对手!” “此行即是为了斩天,也是为了前往新的世界!” 张三丰顿了顿,接着开口:“春秋一死,天下势必会乱,到时由你站出来主持大局,世间人至少可享千年太平!” “只是春秋本就是这片天地的意识,根本不可能真正铲除他,所以后面的事情还是要靠你!” “那之后的事情呢?” 年轻道士像是想起来什么,语气不善的说道:“师尊曾经说过,就算春秋死了,四千年之后,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会灭亡,这是众生的命运!” “不错!” 张三丰神色唏嘘,他摸了摸满肩白发,沉声说道:“四千年以后,天地灭绝,山川河流、飞禽走兽,所有的事物都会泯灭!” “狗屁的命运!” 年轻道士握紧双拳,周身爆发出可怕的气势,搅得风云变色,他怒气冲冲的说道:“师尊既然算到未来,为何不想办法改变这些?” 张三丰一怔,他看着一脸愤懑的小道士,眼中的苦涩之情变得更浓:“除非带世人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永远没法改变既定的命运,总有一天,世人会消逝在岁月长河中!” “难道就没有办法?”年轻道士不甘的问道。 “有!” 张三丰目光一沉,脸色难看,语气感伤:“以人间九成百姓的血肉之躯,可以铺出一条前往外界的血路。” “但这样做的代价太大,极有可能失败!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到时由谁来还债?” “他们本该活着很好,但却因为你我丢了性命。这样一来,天地万物未曾毁在劫难之下,反而毁在我们手中,岂不可笑?” “你懂吗?” 张三丰抬起手,指着夜空,轻声说道:“我虽然可以算到未来,但真正能算到的事情终究有限!” 年轻道士陷入沉思,他权衡许久,最后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苟活四千年,不如拼个朗朗乾坤!” “天下兴亡我一个人担着!!” 他表情认真,弯腰大拜,良久没有起身。 夜空中。 “唉!” 张三丰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惆怅。 宿命如绳,越是挣脱,缠得就越紧。 正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希望改变未来,但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反而造就出自己所见的未来。 张三丰眼中露出明悟之色,他算是想通了。 自己立在岁月的彼岸,隔着悠悠时光卜算未来。时间长河由万代千秋组成,未来由众生编纂,他所看见的未来,命中注定会发生。 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化作无法抵御的洪流,成为自己所算到的未来。 这就是道!这就是大势! 张三丰曾想过屠杀千百万人,杀掉那些本该活在未来的人,用以改变世间的命运,改变未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下得了手。 “我走了!” 年轻道士躬着腰,随后缓缓站直了身子,当他起身之时,气势勃然大变。整个人如百丈高山,散发着磅礴的气息。 之前的小道士看起来稚气未脱,现在的他仿佛是一口锋芒毕露的神剑,只需稍稍动一身子,就能撼动天地,让世人颤栗。 他豪放,他意气风发,散发着风华绝代、睥睨一切的霸气。 “希望师尊三思!” 年轻道士直视张三丰,许久之后转过身,迈步离开。 他走了十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开口说道:“从今日起我叫嬴天,此生立誓要胜天一筹!” “还是阻止不了吗?” 张三丰看着年轻道人决然的背影,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送你一柄剑!” 话音刚落。 山巅之上的桃花树猛地摆动起来,无数桃花纷纷扬扬的飘舞,朝着年轻道士飞去。 “嗡!” 寒风吹过。 半空中的桃花蓦然间聚集在了一起,层层叠叠的堆积着,释放出幽暗的光华。 一柄木剑停在半空中,停在年轻道士的身前。 “好剑!!” 年轻道士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握住了木剑,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摩挲。 他发出一声轻笑,不再多说什么,大步离去。 明月下。 张三丰眉头不断皱起,沉默着站在寒风中,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淡淡一笑:“我就说未来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天资绝顶的高手,甚至还有两个不弱于我的存在,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哈哈哈!” 张三丰大笑几声,带起阵阵喧哗声冲天而起。 “诸葛孔亮!周喻!” “你们两个人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身法很快,比雷霆还要快上三分。 茫茫的夜空中,不断回着轰鸣的声响。 张三丰踩着清风,踏上白云,一直朝上飞去。 旭日东升。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辉出现天地间时,张三丰停了下来。 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老人,两个迟暮的老人。 这两个人都带着一股无匹的剑意,每一人的实力都不在剑尊之下。 两人所散发的恐怖剑意融合在一起,如煌煌天威,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和他们比起来,连朝阳都黯然失色。 这是两个旷世难逢的绝代剑手,就算号称当世剑法第一人的剑尊,也不敢说自己打得过其中任何一位。 “停下!!” 两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说话时没有一点暮气,反而像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他们双目炯炯有神,此刻俯瞰张三丰,声音冰冷无比。 “再往前一步,你的下场会很惨!”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刹那间使得整个天空布满了雷霆。 “轰隆!” “轰隆!” 雷霆之声大作,最终凝聚出两柄璀璨夺目、流光溢彩的雷霆长剑。 两位老人伸手一捞,两柄雷霆长剑立即轰鸣而去,落在他们手中。 “如何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至少还能再活三千年!” 两名老人此刻握着剑,像是举世无双的存在,仿佛任何人站在他们面前,都得低头哈腰。 “可笑!” 张三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春秋有长寿之法,可令人延缓衰老,这一点我早就听我师傅说过。” “你们两个人应该清楚,春秋真正的目的是将全世界的生灵化作自己的分身,以此突破境界!” “到那个时候,就算你们二人也逃不掉成为行尸走肉的命运!” “那又如何?”其中一个老人满脸不屑,他轻声说道:“老朽是一千年以前的人物,按道理说早就该死,可由于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苟活千年,已经算是赚大了!” “你既然从你师傅那里听过上天的事迹,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干脆直接认输,念在我和你师傅认识数百年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另一人老人深深看了道尊一眼,冷冷的回道。 “呵!” 张三丰挥了挥衣袖,掠过两个老者,继续往前走。 他踩在灿烂的霞光之上,一步步向着天边走去。 原本那两个不可一世的老人一动也不动,他们双目失神,抱剑而亡。 张三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让这两位实力不低于剑尊的人瞬息失去性命。 “春秋明明知道我的实力,却隐瞒我的实力,派你们两个来送死,显然就根本不在乎你们!” “我肩上扛着巨大的责任,到底要做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否则谁都救不了!” 衣袂翻卷。 长发飘飘。 张三丰腾云驾雾,朝着朝阳飞去,恍若仙人一般潇洒。 第三百二十四章 第三百二十四章反天(中) 灿烂的朝霞朝东流去。 道尊张三丰漫步在远端之上,脸色无喜无悲。 寒风席卷。 衣袍翻飞。 他凝视着远方的旭日,目光平静如水,眼中映衬着绚烂的光辉。 张三丰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好在这雄奇壮丽的锦绣画卷上,留下最不可磨灭的一笔。 就算千百年来,人世间所有才华横溢的英雄豪杰,所有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都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毫无畏惧。 璀璨夺目的光芒穿空,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千堆彩云,缀在张三丰的身后。 天空的风很冷,但冷风并不能阻止张三丰的脚步。 “到此为止!不要再往前了!” 朝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张三丰停了下来,逼停他的不是冷风,更不是朝霞,而是从云层中走出来的老人。 老人躬着背,双眼浑浊。他肩上扛着一张弓,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看起来很滑稽。 “你师傅本是春秋座下第一战将,深得春秋的喜爱,只可惜他是个傻子,甘愿堕落、不思进取,竟然放弃了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老翁上上下下打量着张三丰,轻声说道:“你师傅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数遍整个天宫,或许也就只有老朽一个人可以做他的对手!” “当年老夫武功尚未大成,不慎败给了你师傅。倘若他不死的话,现在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老者满脸不甘,似乎对往日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张三丰站在高空,站在云层之上,冷眼看着老人,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师傅的本事,你学会了多少?”老人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不足七成!”张三丰目光闪烁,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样啊!” 老人摇了摇头,慢慢悠悠的将手伸到了后背,摸索着肩上的长弓。 “虽然不足七成,但天宫中能够击败你的人屈指可数。可以成功擒下你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夫,另一个是春秋!” 他深吸一口气,将弓从肩上取了下来。 当他握住弓时,给人感觉不像是一位垂暮老人,而像是不可一世的将军。 “你师傅反天,反春秋,拼尽自己的寿元,也只是堪堪封印住春秋!” “就连他都不敢堂而皇之的闯天宫,而你身为他的徒弟,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天宫的可怕。” “你顶多有你师傅的七成本事,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老人拉起弓弦,顿时有一股气机隔着浓浓云彩,穿过清风,笼罩住道尊张三丰。 他拉弓速度很快,和年龄完全不符。 他没有散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但那副拉弓的样子看起来恐怖无比,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在用锁链勾去人的魂魄。 老人名叫王小明,是两百年前江湖上最出名的将军。 当年他手里握着弓,张扬无比、举世无双,近乎是个无敌的人物。 王小明手里的弓,不过是把普通的弓,却又是江湖中最恐怖的弓。 在王小明手中,它一共射出三千七百二十六支箭,一共杀死三千七百二十五人,除了张三丰的师傅以外,其他人都死在了他的神箭之下。 王小明握住弓弦,随时可以制敌于死命。 往往他刚拉开弓弦,箭矢就已射出,插入敌人的咽喉,令对方丧胆亡魂,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性命。 他的弓是魔弓,他的箭是妖箭,两者合一就是惊天动地的在世妖魔。 没有人能看清王小明是如何出手,甚至张三丰的师傅也不能,当时王小明的箭刺穿他的胸膛,但没能夺走他的性命,同时也给了他取胜的机会。 张三丰的师傅虽然赢了王小明,但赢的侥幸。对于王小明来说,这就是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数百年来坐立不安。 “你现在回头,回到人间埋头苦练,当自己武功到达你师傅那个境界的时候,再来请我杀你!”王小明深深看了张三丰一眼,满脸失望之色。 “我登天,从没有想过会无功而返!”张三丰缓缓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胆子真大,和你师傅一样大!”王小明拉着弓弦,不管他说出什么话,想到什么事,他的手都提留在弓弦上,寻找张三丰的破绽。 当张三丰的气机弱下去的时候,或许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没人知道王小明什么时候会出手,更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出手,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张三丰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他温柔的笑道:“天底下应该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嚣狂,可带着一股无法令人忽视的从容与自信。 王小明深吸口气,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好像面前的人可以轻易带走他的性命。 他索性不再废话,全神贯注,等待出手的时机。 清风吹拂。 张三丰伸手掸去挡在眉间的碎发。 “轰!” 朝霞深处响起一阵呼啸声。 王小明终于动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横贯苍穹,仿佛可以让星辰破碎。 他的弓弦上凝聚出一柄黑色的箭矢,散发着无比阴冷的气息,无视一切,直接射向张三丰的眉心。 王小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在这一箭下被抽空,顺间变得苍老不少。 但这股骇人的气势稍纵即逝,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本该刺入张三丰身体的黑色箭矢,停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停在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地方。 王小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连眼中也有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一般。 可他现在根本动不了,因为有一支黑色的箭矢停留在他的喉咙上。虽然没有流血,但王小明的生机早已消逝。 这位箭术惊艳岁月,曾经无敌的箭客,竟然死在了自己射出的长箭之下。 任何人听见这件事都会觉得可笑,都会觉得荒诞。 像这样的人绝不是自己寻死,更不会自己杀自己。 这这个地方,还活着的人只有一个,有机会动手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就是道尊,他就是张三丰。 虽然他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爆发出可怕的气势,但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证实了这一点。 “我师傅做人处事的本事我学了不到七成,他所会的武功,我一点都没有学!” 张三丰看了王小明一眼,留下了一句话飘然而去,向着白云深处走去。 ……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停在张三丰面前。 香气扑鼻,勾人魂魄。 来的是两个样貌绝佳的女人。 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裙,她秀眉端雅的玉容上挂着温和清幽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出现的瞬间就让漫天朝霞失去了光彩。 另一位穿着黑色长裙,全身上下充满了诱惑,是祸国殃民的妖姬。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一颦一笑,皆可颠倒众生。 “不如就此停手,如果你愿意停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姐妹就是你的人了!”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双目泛起水波,娇声说道:“我们这一生如亘古长夜,直到遇见你才算瞧见破晓!” 另一位女人一言不发,只是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张三丰,让人情不自禁升起怜惜之情。 “唉!” 张三丰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满脸惆怅的说道:“你们都没有她好看!” “嘭!” 他隔着遥遥虚空,对着那两个女人出了一掌,将她们二人的身形都容纳在自己的掌法之中。 狂风骤起。 一股恐怖的气息刹那间弥漫开来,原本绵延不绝的朝霞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面色瞬间苍白,她察觉到了一股没法形容的可怕威压,让她有一种宛若蝼蚁面对汪洋大海的错觉。 她身躯狂颤,脑海轰鸣一片,此刻惊恐到了极致。 “该死!!” “为什么动不了!!” 另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仰天咆哮,声音凄厉而悲戚,她双目赤红,看起来无比的疯狂。 这两个人都发现,周边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此刻她们二人似乎不是停在茫茫的天空,而是被埋入了坚固无比的泥土之中。 “轰!!” “轰!!” 天空中发出宛若雷霆般的爆响,那两个女人都在一股强大绝伦的力量下灰飞烟灭。 她们到死也想不明白,道尊张三丰之前都会等对手先出招,当对手出完招之后,他才会出手。 可她们两个人不光没用出手,更是暗送秋波,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可张三丰偏偏一反常态,毅然出手。 她们错在哪里? 她们做错什么?说错了什么话? 除了张三丰以外,没有人可以给她们答案。 “你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好看!” 张三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唏嘘,原本纵横天下,横推一切的道尊竟露出一副怅惘的神情。 “唉!”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声叹息包含着万千情绪,最终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远方。 “终于要到了,这一切也该了结了!” 张三丰迈开大步,挥一挥衣袖,朝天边走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第三百二十四章反天(中) 灿烂的朝霞朝东流去。 道尊张三丰漫步在远端之上,脸色无喜无悲。 寒风席卷。 衣袍翻飞。 他凝视着远方的旭日,目光平静如水,眼中映衬着绚烂的光辉。 张三丰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好在这雄奇壮丽的锦绣画卷上,留下最不可磨灭的一笔。 就算千百年来,人世间所有才华横溢的英雄豪杰,所有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都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毫无畏惧。 璀璨夺目的光芒穿空,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千堆彩云,缀在张三丰的身后。 天空的风很冷,但冷风并不能阻止张三丰的脚步。 “到此为止!不要再往前了!” 朝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张三丰停了下来,逼停他的不是冷风,更不是朝霞,而是从云层中走出来的老人。 老人躬着背,双眼浑浊。他肩上扛着一张弓,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看起来很滑稽。 “你师傅本是春秋座下第一战将,深得春秋的喜爱,只可惜他是个傻子,甘愿堕落、不思进取,竟然放弃了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老翁上上下下打量着张三丰,轻声说道:“你师傅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数遍整个天宫,或许也就只有老朽一个人可以做他的对手!” “当年老夫武功尚未大成,不慎败给了你师傅。倘若他不死的话,现在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老者满脸不甘,似乎对往日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张三丰站在高空,站在云层之上,冷眼看着老人,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师傅的本事,你学会了多少?”老人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不足七成!”张三丰目光闪烁,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样啊!” 老人摇了摇头,慢慢悠悠的将手伸到了后背,摸索着肩上的长弓。 “虽然不足七成,但天宫中能够击败你的人屈指可数。可以成功擒下你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夫,另一个是春秋!” 他深吸一口气,将弓从肩上取了下来。 当他握住弓时,给人感觉不像是一位垂暮老人,而像是不可一世的将军。 “你师傅反天,反春秋,拼尽自己的寿元,也只是堪堪封印住春秋!” “就连他都不敢堂而皇之的闯天宫,而你身为他的徒弟,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天宫的可怕。” “你顶多有你师傅的七成本事,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老人拉起弓弦,顿时有一股气机隔着浓浓云彩,穿过清风,笼罩住道尊张三丰。 他拉弓速度很快,和年龄完全不符。 他没有散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但那副拉弓的样子看起来恐怖无比,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在用锁链勾去人的魂魄。 老人名叫王小明,是两百年前江湖上最出名的将军。 当年他手里握着弓,张扬无比、举世无双,近乎是个无敌的人物。 王小明手里的弓,不过是把普通的弓,却又是江湖中最恐怖的弓。 在王小明手中,它一共射出三千七百二十六支箭,一共杀死三千七百二十五人,除了张三丰的师傅以外,其他人都死在了他的神箭之下。 王小明握住弓弦,随时可以制敌于死命。 往往他刚拉开弓弦,箭矢就已射出,插入敌人的咽喉,令对方丧胆亡魂,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性命。 他的弓是魔弓,他的箭是妖箭,两者合一就是惊天动地的在世妖魔。 没有人能看清王小明是如何出手,甚至张三丰的师傅也不能,当时王小明的箭刺穿他的胸膛,但没能夺走他的性命,同时也给了他取胜的机会。 张三丰的师傅虽然赢了王小明,但赢的侥幸。对于王小明来说,这就是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数百年来坐立不安。 “你现在回头,回到人间埋头苦练,当自己武功到达你师傅那个境界的时候,再来请我杀你!”王小明深深看了张三丰一眼,满脸失望之色。 “我登天,从没有想过会无功而返!”张三丰缓缓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胆子真大,和你师傅一样大!”王小明拉着弓弦,不管他说出什么话,想到什么事,他的手都提留在弓弦上,寻找张三丰的破绽。 当张三丰的气机弱下去的时候,或许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没人知道王小明什么时候会出手,更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出手,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张三丰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他温柔的笑道:“天底下应该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嚣狂,可带着一股无法令人忽视的从容与自信。 王小明深吸口气,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好像面前的人可以轻易带走他的性命。 他索性不再废话,全神贯注,等待出手的时机。 清风吹拂。 张三丰伸手掸去挡在眉间的碎发。 “轰!” 朝霞深处响起一阵呼啸声。 王小明终于动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横贯苍穹,仿佛可以让星辰破碎。 他的弓弦上凝聚出一柄黑色的箭矢,散发着无比阴冷的气息,无视一切,直接射向张三丰的眉心。 王小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在这一箭下被抽空,顺间变得苍老不少。 但这股骇人的气势稍纵即逝,来的快去的也快,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本该刺入张三丰身体的黑色箭矢,停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停在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地方。 王小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连眼中也有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一般。 可他现在根本动不了,因为有一支黑色的箭矢停留在他的喉咙上。虽然没有流血,但王小明的生机早已消逝。 这位箭术惊艳岁月,曾经无敌的箭客,竟然死在了自己射出的长箭之下。 任何人听见这件事都会觉得可笑,都会觉得荒诞。 像这样的人绝不是自己寻死,更不会自己杀自己。 这这个地方,还活着的人只有一个,有机会动手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就是道尊,他就是张三丰。 虽然他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爆发出可怕的气势,但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证实了这一点。 “我师傅做人处事的本事我学了不到七成,他所会的武功,我一点都没有学!” 张三丰看了王小明一眼,留下了一句话飘然而去,向着白云深处走去。 ……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停在张三丰面前。 香气扑鼻,勾人魂魄。 来的是两个样貌绝佳的女人。 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裙,她秀眉端雅的玉容上挂着温和清幽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出现的瞬间就让漫天朝霞失去了光彩。 另一位穿着黑色长裙,全身上下充满了诱惑,是祸国殃民的妖姬。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一颦一笑,皆可颠倒众生。 “不如就此停手,如果你愿意停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姐妹就是你的人了!”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双目泛起水波,娇声说道:“我们这一生如亘古长夜,直到遇见你才算瞧见破晓!” 另一位女人一言不发,只是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张三丰,让人情不自禁升起怜惜之情。 “唉!” 张三丰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满脸惆怅的说道:“你们都没有她好看!” “嘭!” 他隔着遥遥虚空,对着那两个女人出了一掌,将她们二人的身形都容纳在自己的掌法之中。 狂风骤起。 一股恐怖的气息刹那间弥漫开来,原本绵延不绝的朝霞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面色瞬间苍白,她察觉到了一股没法形容的可怕威压,让她有一种宛若蝼蚁面对汪洋大海的错觉。 她身躯狂颤,脑海轰鸣一片,此刻惊恐到了极致。 “该死!!” “为什么动不了!!” 另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仰天咆哮,声音凄厉而悲戚,她双目赤红,看起来无比的疯狂。 这两个人都发现,周边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住,此刻她们二人似乎不是停在茫茫的天空,而是被埋入了坚固无比的泥土之中。 “轰!!” “轰!!” 天空中发出宛若雷霆般的爆响,那两个女人都在一股强大绝伦的力量下灰飞烟灭。 她们到死也想不明白,道尊张三丰之前都会等对手先出招,当对手出完招之后,他才会出手。 可她们两个人不光没用出手,更是暗送秋波,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可张三丰偏偏一反常态,毅然出手。 她们错在哪里? 她们做错什么?说错了什么话? 除了张三丰以外,没有人可以给她们答案。 “你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好看!” 张三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唏嘘,原本纵横天下,横推一切的道尊竟露出一副怅惘的神情。 “唉!”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声叹息包含着万千情绪,最终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远方。 “终于要到了,这一切也该了结了!” 张三丰迈开大步,挥一挥衣袖,朝天边走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反天(下) 道尊张三丰站在渺渺的云海深处,满脸平静的看着云舒云卷。 “云雾绕苍穹,仙居世外天。” “如今仙不像仙,天不像天,所谓破碎虚空不过是个可笑的谎言!” 张三丰双目失神,充斥着感慨,他轻声说道:“我早年练武是觉得好玩,认为可以强身健体,从来没有什么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的想法!” 他抬头瞧着似火一般都骄阳,眼里映衬出璀璨的光芒,露出追忆之色。 “大多数时候,我就是个又怂又懒,好吃的小道士!一听到有趣的戏曲就眉开眼笑,手里但凡只要有钱,就会溜下山听书喝茶!” 张三丰摇了摇头,嘴角上扬,泛起笑容,对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感到颇为得意。 “我不止一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人,当时我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潇洒不羁的道人,飞檐走壁,来去如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参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张三丰一屁股坐在云端之上,像一个交代后事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那时候我觉得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侠义。在遇上抢匪时可以迎头痛击,遭遇不平事时可以拔刀相助。我一直都觉得只有在这些时候,武功才能发挥真正威力!” 这位武功惊天动地,天上地下毫无敌手的绝代宗师,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坐着,不胜其烦的说着自己的事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息。 “天下人都说我举世无敌,是旷古未有的绝代高手,一生不败,亦是震铄古今的绝代高人!” 张三丰眼角泛起一丝泪花,语气充满了悲伤,他低声说道:“其实我被许多人击败过,我师弟徐福曾用板凳拍晕过我,我师兄张道凌曾一脚把我踹飞,我师叔东方朔差点打断我的腿……” “可惜啊!” “唉!”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直到有一天,我破碎虚空飞升到仙界的师傅,忽然伤痕累累的回到宗门,带来一个震惊整个天下的消息!” “全天下的人都不信我师傅的话,但我们道观每一个都信他!” “为了压制我师傅的伤势,道观上下所有人甘愿赴死,将自己毕生的寿元转给他,那些家伙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张三丰喃喃自语,缓缓爬了起来:“偌大的道观只剩下我和我师傅,他们救我师傅,是因为相信只有他才能拯救天下苍生。他们留下我,是觉得我可以和师傅一起担负住责任!” 他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边走边说,满脸怅惘之色:“道观里的每一个都笑着面对死亡,可即使这样,也只是让我师傅多活一、两年而已。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为了保住我师傅的命,结果他最后被我亲手杀了!” “从那一天开始,才算我真正无敌天下的开端!” “我无敌!我不败!只因为我不能输!只因为我不能败!” 张三丰周身忽然涌出磅礴的气势,将附近的白云全部冲散,带来一股压抑凝重的气氛,连天空都好似在这一刻阴沉下来。 “我肩上扛着责任,心中有对师门的愧疚,有拔剑战天的怒火!” “我举世无双,横推一切,天上地下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当我的对手,只是因为我必须无敌!” 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会更上一层楼。 “如果连世人都赢不了,拿什么去和春秋决战?” 张三丰停了下来,他的气息已经增长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地步,令天地都开始战栗,不断发出轰鸣之声。 这些声响听起来恍若是苍天凄厉的哀嚎,像是来自压抑到极致的雷霆轰响。 一股滔天气浪席卷而出,铺天盖地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张三丰周身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威压,仿佛可以使大地翻腾,苍天泣血。 天空艳阳高照,但在张三丰的影响下,宛若漆黑的夜空,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生灵都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匍匐倒地,每一个人都兢兢战战、不知所措。 一处山涧。 剑尊趴在地上,神情恍惚,脑海轰鸣一片,背脊不断冒着寒意,他颤声开口:“道尊即将战天,你认为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佛尊趴在他身边,额头一直渗出冷汗,他感觉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山脉压在自己身上,不管怎么使劲都没法站起来。 他身体颤抖不停,仿佛体内气血都要停滞。 “别挣扎了!毕竟这回道尊是全力出手,不会像之前那样手下留情!” 剑尊看了佛尊一眼,出声提醒道:“你我二人皆号称世间无双、无人可敌,但和道尊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佛尊陷入沉默,也不再尝试着站起身。天下有很多高山,更有不少万仞巨山耸入云霄,顶天立地。 但在这世上,最无法估量、最不容忽视的山就是道尊,是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高深莫测的俊美少年。 “若道尊不死,我们以后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佛尊沉吟许久,忽然开口问道。 剑尊陷入沉默,他感受着身上的力量,感受着天空绝无仅有的气息,脸上的苦涩之意越来越浓,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春秋是天,他只能仰望。 道尊是人,但他和天一样变态,自己也只能仰望。 命运真是不公平!! …… 青烟袅袅。 烟幕冲天。 一名手持桃花剑的年轻人走在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大地疯狂抖动,周遭的人全部都满脸不可置信的晕倒在地上。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无法抵抗的压力,武功低微的人直接栽倒在地面,昏睡过去。武功强一些的人,也只能瘫在地上,没法动弹。 不少人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落叶,变成了空中的尘埃。 只要微风轻轻一吹,他们便会丢掉自己的性命,粉身碎骨、化为齑粉,跟随着清风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位年轻人霸气十足,举手抬足间锋芒毕露,宛若一口绝世神剑。 天底下武功比他高的人不在少数,可那些人都没能抵挡住身上的压力,绝望而无助的倒地。 可这位年轻人一点事情都没有,仿佛天地间的压力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其实并不是这个年轻人有多厉害,而是他手中的桃花剑厉害。这柄剑的周身带有一股特殊的气机,所以使得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师尊!!” 年轻人死死握着剑柄,他抬头看着天空,满脸担忧之色。 …… “手心覆日月,手背载山川。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位中年男人不断尝试着站立起来,可一当他抬起头,便有一股宛若惊涛拍岸般的威压笼罩着他。 他脸上带着坚毅之色,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狰狞与不甘。 “我是枪圣王成宇,我怎么可以屈服!!” “我怎么可以屈服!!” 他双目猩红,七窍流血,骨头不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出生之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自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中年男子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可从始至终都是不自量力,不管怎么样做都无济于事。 “我不服!!”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脑袋狠狠砸在了石头上,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张三丰一个人的光彩足以使世上的所有事物都黯然,恐怖的力量散发出来,恍若整个世界也都只是衬托而已。 此刻他散发出来的威势,足以说成是这个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当世无敌。 天地间回荡着可怕的嗡鸣声,每一道声音都不亚于雷霆震动的声响,仿佛世间末日到来一样。 “轰!” 无尽风暴从张三丰身边散出,这股风暴似乎可以震撼苍穹,卷动八方。 “所谓的春秋,可笑的破碎虚空,传说中的天宫!” “我!张三丰!来了!” 张三丰大袖一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咔嚓!咔嚓!” 在他面前的空间顿时发出镜子破碎的声响,以极快的速度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 张三丰冷眼看着窟窿,缓步踏入其中。当他走入里面的瞬间,黑色窟窿以极快的速度合拢。 “嗡!” 流风吹过,白云飘飘。 天地归于原状,再次恢复平静。 充斥着天空的骇然威压消失不见,人们也都恢复正常,再次忙起手里的事情,像是完全遗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 佛尊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向天空。 剑尊盘膝打坐,闭目养神,和佛尊一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一位满身是血的中年人睁开眼睛,他一脸颓然,意兴阑珊的凝视着天边。 “我家里人都说我是神仙转世,但和这个家伙比起来,他高我太多太多!” “他的武功就像天那么高!我连他的衣角都看不到!” 中年的语气带着崇拜,又带着几分丧气。 在他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以后也得变成这样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从今天开始我要忘掉自己的身份,忘掉自己的武功,以新的身份,重新在这红尘中转一转。”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结束 张三丰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 大殿内浩瀚无垠,一眼瞧不见尽头,仿佛可以将天地收纳在其中。 在他面前站着上百个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气势,仿佛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山河塌陷。 “何人来此!!” 他们同时发出咆哮,在这大殿之内掀起阵阵轰鸣之声。 “在下张三丰,人间道尊!”张三丰挥了挥衣袖,淡淡的说道。 “笑话!” “既然是人间的凡人,拿什么和我们天上人为敌?” 一个个趾高气昂的看着张三丰,脸上都挂着嘲讽的冷笑。 “纵然这张三丰是举世无双,通天彻底的人物,也不可能成为春秋的对手,更不可能战胜他!”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喃喃低语,脸上充斥着讽刺之色。 虽然他们高高在上,但也听过张三丰的事迹,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众人关注张三丰也不全是因为他厉害,关键在于张三丰的师傅。他师傅在这天宫待过一段时间,除了春秋以外,他是天宫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作为春秋的奴仆,他们比起任何都倒要了解他,深知春秋究竟有多么可怕。 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庸才,都是人世间举世无双的高手,但他们每一次看见春秋,都宛若瞧见磅礴浩瀚的大海,似乎见到湛蓝如洗的天空。 不管这些人的功力提升到哪一种地步,每一次回想起春秋的举动,都觉得他深不可测,无法揣度。 “天下的武者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他们鼠目寸光,见识短浅,远远不能和我们比较!”一名中年妇人满脸轻晒的看了道尊张三丰一眼,她缓缓开口:“如果换做是他师傅来到这个地方,我或许还有几分忌惮,但他差的太远!” “他的武功或许没有他师傅厉害,但这股嚣狂的性格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人!”一位中年上上下下打量张三丰,轻声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果他再苟活数百年,也许有资格和我们一战,只可惜他太冲动了!” 没有人看好张三丰,他们都不觉得他有资格和春秋作对,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张三丰是人世间的道尊,哪怕他被世人誉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高手。 因为张三丰看起来太过于普通,周身既没有可怕的威势,也没有玄奥的意境,仿佛只是个普通人。 反观他们这群人,每一个都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让世界为之惊骇的力量。 “其实你们只是一群死人,都不过是行尸走肉!” 张三丰缓缓摇头,迈开大步朝前方走走。 “曾经有一道照耀万古的剑光从人间刺进这里,重创了春秋,也斩杀了你们!” “春秋花了百年时间恢复过来,以风云为躯壳,给你们重新创造一副身躯,可对于你们而言,这终归只是一场笑话。” 衣袂翻卷。 长发飘飘。 张三丰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师傅的封印本可以困住春秋三百年,但因为那位前辈的缘故,从而提前脱困!” 他扫视众人,脸上露出悲悯之情:“你们既然已经死了,何苦还要执着?” “你放屁!!” 一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他高大魁梧,气宇轩昂,双眼充斥着滔天怒火。 他手持一柄长刀,顿时爆发出睥睨一切的霸气。 “看刀!!” 青年发出一声暴喝,手里的刀忽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释放出浓郁的杀气,更使得大殿中弥漫着呛鼻的血腥味。 周遭温度极速下降,他手里的刀如万丈血海,朝着张三丰扑腾而去,带起滔天的喧哗声。 方圆百里之内宛若凛冬,虽然没有飘雪,也没有掀起刺骨的寒风,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心悸的凉意,觉得在大殿只能铺满了死寂气息。 “他确实放屁!!” 远处响起放肆的狂笑,忽然一道势不可挡的气势轰然爆发。 “轰!” 一位老者握紧双拳,眨眼间越过百丈的距离,一拳轰出。 一股骇人的气浪从老人周身席卷而出,地面震动,房屋轰鸣。 “轰!!” 恐怖的威势盖压下来,众人感觉整个大殿似乎都要倒塌。那股似是可以撼动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刹那惊天动地。 旁人虽然没有置身于他的拳下,但还是有不少人大惊失色,身体颤抖。 他的拳头宛若是渺渺的苍穹,此刻这天正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落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绝望,教人无法抗衡的无双气势,仿佛挡在他拳头下任何事物都会在瞬间被摧毁。 “好可怕的拳头!真不愧是两百前的拳皇!”一面容清秀的女人呼吸猛地急促,她感受着可怕的气劲,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在我们之中,能够接下他拳头的人屈指可数,看来这位道尊凶多吉少了!” “是啊!”站在她身边的中年认同的点点头,他沉声说道:“这个臭老头的本事算是我们之中顶尖的存在,加上那小子的帮助,天底下根本不可能有人活着接下这一招。” 话音刚落,倒吸寒气的声音连成一片。众人勃然变色,满脸骇然与不可置信。 两道足以惊天动地的攻势悉数落在张三丰的身上,非但没有伤害到他,反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打落。 张三丰傲然屹立在人群之中,面容平静,无喜亦无悲,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他看起来很普通,像是充满市井气息的平凡人。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没有事?”手持长刀的青年发现张三丰完好无损,脑海嗡鸣一片,更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刚刚挥刀时昴足了力气,就算砍不断苍穹,劈不开大地,但切碎一座千丈高的山峦是轻而易举。 张三丰是个什么东西?张三丰是个什么人? 他只是个纵横人间的武者,怎么就能接下自己的刀呢? “你不过是血肉之躯,刚刚甚至没有释放自己的意境,到底靠什么挡下我的刀?”青年紧紧皱着眉头,声音带着惊骇。 “这小子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人,你别和他废话了,快逃命!!” 原本对张三丰出拳的老人像是想起来什么,脸色瞬间变的无比苍白,他瞪大双眼,身躯疯狂颤抖。 “在这个地方能够做他对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秋,除了他以外,就算我们所以人一起上,也打不过这小子!” 老人惶恐不安,蓦然间觉得口干舌燥,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就走,化作一道比雷霆还要快的流光朝着远处飞去。 刚开始和张三丰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对张三丰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本以为是自己在天宫俯瞰人间时,而记住他的身影。直到刚刚他兀然惊醒,张三丰和春秋一样,身上都带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质。 春秋似万仞高山,似汪洋大海,似奔腾不息的云朵,他给人感觉气象万千,代表着茫茫天地。 而张三丰平平无奇,如贩卖炊饼的老人,如打鱼晒网的渔夫,如质朴勤劳的农夫,如花草树木,他像人世间的每一个人,代表着众生。 老人不知道张三丰是怎样达到这样的境界,更不清楚张三丰的实力有多可怕,但他心里一浮现出张三丰的身影,便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脑海里更是不断响起奔雷的声响。 不管张三丰有多可怕,但有一件事情他敢肯定,在这偌大的殿堂之内,除了春秋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张三丰的对手。 “快点!在快点!” 老者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心底发出一声声咆哮。 只有赶到春秋身旁,只有在那个地方,他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执着?” “你们本是死人,为何对这人世间如此痴迷?” “你们既然已经死去,为何要自欺欺人?” 张三丰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充满了踌躇和落寞。 在他眼中,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死人,他们身子是虚幻的并不存在,就连所谓的招数都是他们臆想出来的。 张三丰深深看了一眼远处不断磕头的老人,脸色阴沉下来。 这些人过去都是冠绝江湖的大人物,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可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过得浑浑噩噩。 人他们以为自己仍然和过去一样,甚至觉得自己武功突飞猛进,其实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他们靠着心里的执念而活,如果这副不堪的模样,让过去的他们瞧见,只怕会羞愤欲死。 “唉!” 张三丰背过身子,大手一挥,凭空招来一团炽热的火焰。 这火焰见风就张,如山洪爆发一般,顷刻间蔓延开来,使得整个大殿都燃烧起来 火浪滚滚,热风卷卷。 张三丰觉得自己胸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握紧拳头,大步迈开,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111 第一百九十九章戮仙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林轩回到了原来的空间,虽然完好无损的归来,可他面色上却带着几分惆怅和惋惜。 在即将看见那个男人出手的时候,他猛然间就从那副怪异的场景中退了出来,对于林轩来说,没有亲眼看见对方出手属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在见了之前那一幕以后,或许以后很难再对任何事情、任何场景而感到诧异,或许也很难对某些术法而震撼。 “叮!即将进入新的世界,请愚蠢的宿主做好准备!” 林轩双目微凝,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叮!如果愚蠢的宿主完成所有任务,将会得到‘有种你就进来打死我’的永久使用权!” “叮!伟大主神赐予你的新法术已经到账,注意查收!” 就在这一刻,一股血腥味从林轩身上散出,而且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烈,不过数息的时间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夸张的地步,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刺鼻而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癫狂杀气,也在这个时候弥漫开来。 林轩原本平静、淡漠的眼眸也在同时发生了改变,转成了娇艳欲滴的赤红色,这种红完完全全描绘出了两个字:杀戮。 任何人看见他的眼睛都会倒吸凉气,全身发麻,这种杀意已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或者也只有生命的凋亡才能展现出那股殷红的魅力。 “戮!!” “仙!!” “剑!!” 他仰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身上涌出滔天的杀气,而他周围竟然出现了无形的血浪,层层鲜血剧烈翻腾,也跟着发出惊人的怒吼。 一道仿佛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杀意从林轩身上漫开,向着整个空间散去,使那片空间都轰轰颤抖,掀起足以让任何生灵魂飞魄散的嗡鸣声。 在这种恐怖的杀意面前,仿佛整个空间在屈服,正发出呜咽的哀嚎。 林轩脑子里生出了无数精妙的剑术,那些剑招之间的精妙,超出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一道剑招,任何一个词语在那些剑术面前都显得很苍白。 短短时间内,林轩心中已经充满了玄妙的剑招,此时此刻的他脑中已没了一丝一毫的杂念,唯一想的只是一件事情。 “杀!!” “杀!!” “杀!!” 轰隆隆的声音在这一刹那传遍了整个空间,一声超过一声,就像是一道道极其恐怖的巨浪不停的拍打着海岸,这些轰鸣声比起雷霆之怒还要可怕无数倍。 浩浩荡荡的杀意回荡在四周,在这声音之下,任何人都将遍体生寒,心神崩溃。 林轩所在的空间骤然猛烈波动起来,从他身上散出的杀意就像是一张无形的手,而林轩身处的空间则是一颗石头,被他的杀气紧紧攥住,发出了剧烈颤动,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捏碎。 “戮!!” “仙!!” “剑!!” 林轩再次狂啸,他身体表面隐隐显形出来一柄血红色的万丈长剑,剑意如山,浩瀚无垠,足以毁天灭地。 非铜非铁又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林轩心头蓦然浮现出这首诗,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得到的剑招究竟是什么。那是道家近乎无敌的剑招,杀机无限的剑术戮仙剑。 这道剑招虽然变化多端,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杀戮。 它不像别的剑招,没有奥妙绝颠的变化,没有锋利无匹的招数,有的只是令众生绝望的杀戮。 林轩的气息一反常态,如果说他之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现在就成了极端颠狂的疯子,充斥着冰冷的杀气。 那些杀气似乎是由数不胜数的尸体组成,如果他身边有人,甚至可以从他周围看见一具又一具如山一般的白骨。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然而林轩身边的尸骨看起来又何止千百万? 这一招剑术本就是剑招中最偏激的存在,仅仅是其中外泄出的一丝杀气都仿佛可以淹没一切。 这剑招只为杀戮存在,挥手间能使血流千里如云,尸枕万里如山。 此时的林轩更是有种提剑斩万仙的气魄,胸膛里满是激荡的快意。 现在他对戮仙剑的掌握已经到了仙人境界,也就是说单凭剑术,他可以轻轻松松的斩杀仙人。 戮仙剑的玄妙不止于此,但他只得到了仙阶的变化,剩余的路还要靠他自己领悟。 他的剑意化成高大万丈的滔滔血海,林轩更是有种感觉,任何挡在自己身前的事物都将化成飞灰。 血海里泛起无数晦暗的光,每一缕光都代表着一招一式,都代表着杀戮,正是这数不清的招数构成了举世无双的戮仙剑诀。 “戮!!” 林轩再次发出一声长啸,血海立即沸腾起来,一圈圈的波纹在血海之上回荡,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缩小,全部朝着他的眉心汇聚。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当最后一滴血水消失以后,林轩的眉心多出来一颗艳丽的朱砂。 虽然血海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不露任何的气息,但任何人看向他的眉心都会有心惊肉跳之感。 此时的林轩看上去虽和之前一样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但却多了些清冷气质。 他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眼底忽然浮出一道血红色的剑光,那是很晦暗的红紫色,倒有些像漆黑的夜空。 剑光宛如横跨星空的血色长河,浩渺辽阔,让人望而生畏,亦会让星空黯然失色。 仅仅只是一道起手式,便升起悲凉的意境,如同秋天的风,冬日的寒气,万物在它面前都会萧瑟。 它携带着不可抵御的气势,站在血色剑光面前的人都将生出同一种感觉,似乎世间不会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拦,天地中一切都会粉碎。 有剑客持剑立于万丈血海上,剑上流淌出骇人听闻的剑光,而那位剑客赫然就是林轩。 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双瞳深处,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察觉。 林轩缓缓闭上双目,所有异象都随之消逝。 这时的他看起来没有分毫喜悦之情,反而眉头紧蹙,满脸慌张。 “可惜了!” 林轩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神情都有些恍惚。 “有着无敌的剑意,却没有足以承载它的躯体,那么不出意外的话,我也要终结在此了……” 说的简单一些,林轩所得到的戮仙剑招太过于恐怖、惊人,比起他自身领悟的剑招来说强悍很多很多。 藏在他脑子里的这一道道剑术,别有一股不可逾越的大势,就像冥冥苍天难以揣测。而他只是**凡躯,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举措,都无法扛住天的压力。 如果把戮仙剑诀比作通天高山,比成汪洋大海,那么林轩只能算是一只蝼蚁,就算他再怎么厉害,终归也只是一只强大的蝼蚁罢了。 假使强行将巨山、大海丢在蝼蚁的身上,结果永远都不会 改变,它注定会毁灭在自己无法承载的力量下。 林轩之前所悟出的剑法,虽称得上孤高、惊艳,但在戮仙面前仍是不够看。 虽只是一道剑诀,但胜过了林轩胸中所有的剑招,更胜过了林轩本人,最可惜的事情是他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 他就快死了,也许这一刻,也许下一瞬间,林轩现在也只是凭一口气吊着命而已,躯体早就千疮百孔。 拥有着璀璨经历的他……命不久矣…… 当知道自己就快死以后,林轩没有太多的不舍,心里最多的还是挫败和不甘。 只怕任何一个剑客都没法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明明学到了天下无敌的剑招,但无法去用那种招数去对敌,甚至于连自己的性命都得交代在那式剑招之下。 林轩就好似天上的星星失去了光彩,地上的花丛丢了生机,不管他的身形如何挺拔,眼神如何桀骜,但也改不了他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事实。 他轻轻闭上双目,无数剑招纷纷涌现上来,心间顿时流淌过一生所学。 与此同时。 “嗡!” 林轩轻轻握住了背后的长剑,他提着剑,右手握着剑柄,满脸唏嘘。 他眼帘低垂,怅然望着剑柄上的两个字,忽然觉得异常讽刺。 “断愁……断愁……” “真是可笑……” 断愁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刺眼,就像是一根利箭狠狠刺入心头,林轩本意是为了用断愁来勉励自己,没想到最后还是放不下来。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林轩轻轻擦拭着剑鞘,低声说道:“你主人这一生害怕的东西不在少数,也曾让不少人感到过恐惧,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不敢甘……” “你应该也很不甘,毕竟你很久没有出鞘了……” 林轩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他手中的剑毕竟只是一个死物。 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当一个人失去希望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事吧。 他的心沉落下来,表情也完全凝固。 断愁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刺眼,就像是一根利箭狠狠刺入心头,林轩本意是为了用断愁来勉励自己,没想到最后还是放不下来。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林轩轻轻擦拭着剑鞘,低声说道:“你主人这一生害怕的东西不在少数,也曾让不少人感到过恐惧,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不敢甘……” “你应该也很不甘,毕竟你很久没有出鞘了……” 林轩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他手中的剑毕竟只是一个死物。 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当一个人失去希望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事吧。 他的心沉落下来,表情也完全凝固。断愁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无比的刺眼,就像是一根利箭狠狠刺入心头,林轩本意是为了用断愁来勉励自己,没想到最后还是放不下来。 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林轩轻轻擦拭着剑鞘,低声说道:“你主人这一生害怕的东西不在少数,也曾让不少人感到过恐惧,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不敢甘……” “你应该也很不甘,毕竟你很久没有出鞘了……” 林轩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他手中的剑毕竟只是一个死物。 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当一个人失去希望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事吧。 他的心沉落下来,表情也完全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