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毒的女人》 腐烂的尸体 持续整整一个月的大雨终于停歇了下来,然后大雨卷着泥沙,使不少山地出现了坍塌和泥石流,南疆最大的墓地也被这场大雨波及,一半以上的坟墓卷着泥沙滚落至长河溪边。 明明是月圆之日,头顶却不见一丝月光,反而乌云如铅,层层叠叠似随时都会压迫苍穹。 “咔嚓,咔嚓!” 夜空中突然传来怪异的声音,黑暗中的盗墓贼猛的拉住伙伴,声音惶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挖到了!” 同伙忙将马灯提过去,一方石墓落于泥坑之中,然而,同伴却是皱了皱眉头,“这石棺没有任何雕纹,似是新棺?” 另一人却是不屑道,“这墓地几百年来就没有新坟,何来新棺?” 言罢,拿起铁锹欲撬棺,那棺盖却纹丝不动,两人相视一望,皆明白里面定有好东西,心中一阵窃喜。 棺盖掀开的瞬间,头顶一丝青光破云而出,堪堪落在棺木之中。 那石棺之中,除了一个人,并无任何陪葬之物,然而,两个盗墓贼眼中却是一片震惊。 那棺木中躺着一个面容可怖的人,身上衣服破烂成片,一阵乌黑肮脏,刺鼻的血腥腐烂之味铺面而来。 那人的面容似被油滚过之后,又用锉刀一片片的切开,巴掌大皮肉翻开见骨,无一处完好皮肤,宁人望之作呕,更令人吃惊的时,它双手双足还被人扣上了链子。 血腥味越发浓重,另个贼人盗墓上千次,什么腐败蛆虫尸体未曾见过,然而看到那尸体裸露之处,白骨森森,还不断溢出乌黑的液体时,两个人终究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耳边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铁链之声,两个人惊恐抬头,却见一双腐烂的白骨之手扣住石棺边缘试图爬出来,那一瞬,他们好像看到一个人被封在棺木之中,日复日的抠弄棺木,断了指甲,破了血肉,却徒劳无力。 那具尸体睁着一双黑瞳,怨毒,又阴森森的看来。 牙齿上下打颤,其中一人竟惊恐过度,一口咬到舌头,四肢抽搐而亡,同伴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就在此时,陶笛的声音空灵诡异的划破空而来,刹那间,天空乌云散去,明月当空,整个南疆墓地,一片白森森的银辉,一具具死尸破土而出,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寻着那陶笛的声音摇摇晃晃却又机械的走去。 而石棺中那具‘尸体’抬头看向那明月,试图站了起来,却又咚的一声,摔了下去,一口黑血喷薄而出,‘尸体’不甘的挣扎了一下,却又手脚链压倒,摔在泥泞里。 “胭脂浓,你若肯跪下向碧萝道歉,孤饶你不死!” 一身清华的男子身边,依偎着一位媚态百声的女子。她一手摇扇,一手抚着男子胸膛,双眸含笑的俯瞰着自己。 那把粉白玉莹的扇面上画着两只嬉戏的蝴蝶,彩蝶下方有一点殷红,宛如女子眉心的朱砂——那是一把人皮扇! “胭脂,替我活下去。”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尸体’似乎又看到沐 色跪在地上,被人活活剥皮的情景。 一丝悲鸣从它胸腔中蹦出,带着无尽的悲恸,翻卷成浓烈的恨意绞在眼底,最终,身体的剧痛合着天地的阴冷,让它站了起来。 陶笛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尸体挪动了脚下的链子,一步步的跟在那群油走的尸体后面。 这曲子它认得,是南疆月宫的招魂曲,据说每年的七月十五,月宫祭司便会召唤因怨念而不肯消散的亡灵,替它们超度。 白莲台上,层层纱幔垂落,月光下依稀可辨一个风姿卓越的人慵懒的靠在位置上,冷风拂动,偶尔可见一双莹白纤手,纵是这一瞥,却端是风华绝代。 曲子将尽,周遭死尸竟原路折回墓地,阴森森的白莲祭台下,唯有一具‘尸体’依旧一步步的靠近莲台,却在十尺之外,被两名白袍男女拦住。 幔帐中,传来一个低沉却年轻的声音,“月宫,从来不需要活人。” 传言祭司蓝禾掌控月重宫三十余年,似与这年轻声音极其不符。 那具尸体未动,许久,一个粗噶破哑的声音从它腹中传来,“大人,可需要杀人的‘鬼’?” 尸体用力的握紧腐蚀见骨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留下来。 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番打量,那祭司似了然,“你被人封在棺中多少年?” “七年零九个月,2825个昼夜。” 八年,每一日,她都在棺中哭喊,不停的抠弄那石棺,只为爬出来! “今日月圆,本宫赐你一名:十五!但是,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得到此名。” 那慵懒之声带着一丝深长的笑,幽幽传来,‘尸体’一惊,抬头看去,隐约看到一双碧色眼眸,妖娆诡异,浑身不由一颤。 “冷,火!” 白袍男女朝祭司俯身一鞠,领着‘尸体’离开了祭台,穿过青石板密林,最后停在一座阴森的石屋前,隐约的能听到里面发出的惨叫。 叫火的女子回身看着尸体,鄙声道,“这里关着的都是作歼犯科十恶不赦之人。” 十五依旧垂着头,心中却是明白自己也属于十恶不赦之人。呵……这词,用在自己身上,并无不恰当之处。 门吱呀打开,十五刚跨进一步,便踩在一鲜血淋淋的尸体之上,那尸体被人腹中剥开,内脏混着大肠流了一地。 跨过去,寻了一个暗处坐下,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到无数双眼睛似看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石门合上,一块鸡腿从外面扔了进来,刚好落在那尸体腹中,一群饥饿人涌了上去疯狂的抓抢。 “明日卯时,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才能得到月宫的赦免。” 石屋里出现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杀气四起,一个人被摔在墙上,溅了魅一脸血浆。 外面一片寂静,蛙鸟鸣叫,吊兰在月色中舒展着**,这番美景完全和身后石屋里的惨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活着出来。” 冷突然开口,看着吊兰。 “何以见得?” “就凭它那八年的恨意。” “呵……”火舞却不以为然,“恨意能抵得过武力?要知道,屋子里关着的可都是中原江湖逃犯,哪个不是身手不凡。若我没看错,那十五,它全身经脉已断,武功尽毁。更何况,里面还有杀人如麻的李蛮子。” 冷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头顶明月,那净白月光,却无端多出一缕血丝。 垂首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进门前拾得的小石块,在粗糙的地上一点点的推磨起来。 它身子弱小,进来时就被人盯上,可惜的是,无人得手,反倒它身前尸体却多了几具。 那些人匍匐躺在地上,颈脉被人切断,鲜血似红绸扑散开来,却死态安静。 惨叫不绝于耳,一个高大的汉子嘴里咬着鸡腿,手里抓着一人,往地上一砸,那人头颅崩裂,脑浆四溅,无人是其对手。 李蛮子将鸡骨吐出,一脚踹开前方尸体,渡步走到十五身前,揪着它头发将它拽起来,目光看着十五手里的尖锐石头,冷笑,“这破玩意,对老子来说毫无用处!” 说完,就要将十五往墙上撞,却不料,十五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阴森森的黑瞳冷冷的盯着李蛮子。 那一眼,李蛮子当觉得从头凉到脚,周身瞬间失去了力气,眼前明明狰狞腐烂的脸,却变成一雪白孩童,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哭泣道,“叔叔,井底好冷,好冷。” 李蛮子一个哆嗦,似中邪般倒退几步,方才冲血的双眼此时写满了惊慌,而跌在地上的十五却匍匐朝他爬去,嘴里喊道,“叔叔,为什么要扔我到井里?” “啊!”李蛮子忙踢开十五,“不要过来!” 十五却抓着他衣服爬了起来,右手一扬,切过对方的脖子。 李蛮子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却是不甘的抬头看着十五,“你是……” 十五扔下沾血的石块,临窗而立。黑发裹身,长至脚踝,铺在满地鲜血上,渡着薄凉月光周身散发着难以直视的孤寂和阴沉,却隐有一抹绝世之姿。 那一瞬,李蛮子只觉得这个背影在哪里见过,目光落在对方手链上,李蛮子瞳孔顿然一缩,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可怕的名字:胭脂浓! “你……你没死?” 绝望的询问,那窗前之人,回身蹲在李蛮子身前,声如蛇蝎阴毒,“是了……我没死,我回来了!” 第一缕阳光穿雾而出时,火舞第一个看到的李蛮子,他致命一伤明明是脖子,却似经历了千重痛苦,眼瞳爆裂,七窍流血,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双手生生将自己胸口抠出一个血窟窿。 尸体旁边,一颗血淋漓的心脏,还在突突的跳动。 而最角落,一个黑影垂首而坐,无声无息。 木兆花门主 那双碧色的凤眼隔着帘子带着无形的压迫迎来,最终,它终究双膝一弯,跪在了南疆祭司的脚下,手却下意识的紧握。 此生,她下跪过三次。 第一次,求师傅的宽恕。 第二次,求沐色的生。 而这一次,却是求自己的生。 脑中悠记得那人道:你若跪下向碧萝道歉,孤免你一死。 此时,它却跪在了南疆月重宫新任祭司脚下,愿做奴做鬼! “哪怕你是鬼,本宫的月重宫也从不留无用之鬼。”祭司阴冷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冷将一黝黑的盒子放在十五身前。 十五伸手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只蠕动的白色蛊虫,不及思索,它朝那虫伸出手指。那虫一闻血腥,沿着指尖伤口窜入身体,屡屡凉气遍布全身,让它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你若有异,这蛊虫能让你尝倒比坟墓更可怕的滋味。” 十五匍匐行礼,心中却道:这世间何种滋味自己没有尝过! “火舞,你带它去风尽处。” 火舞起身,将十五带了出去,而整个白玉大殿,却只剩下垂首而立的冷和慵靠在位置上的祭司大人。 半响,冷才跪在地上,将昨晚石屋之事一一道来。 “你是说,李蛮子死的时候将自己心挖出来了?” 榻上之人,轻合眼眸,密长的睫毛缀在月牙之上,似笑非笑,“难道说,他们有仇?这手段可比本宫想象的阴毒!” 倒实在没有看出来,那么一个瘦弱的尸体,能干出这种可怕之事! “这李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仇人不少,若这个线索,一时间难以有结论。卑职亦去查了那石棺,里面空无一物,像是无端多出来。” “罢!”莲降轻呵,似已失去了兴趣,“大燕那边如何?” “秋夜一澈公招天下,于腊月二十九迎娶碧萝为妃,赐贤妃。”冷顿了一声,“碧萝完全接手桃花门,已派出各路杀手寻早南宫世家和舒池!” “贤妃?倒的确是秋夜一澈的贤内助,南宫世家早就败落,她倒是一个都不放过,怕是想要寻回南宫世家的宝剑——月光。” 那月光是剑圣白衣遗物,据说此剑是玄铁所造,能斩天辟地,江湖人人争夺之物。 这剑,怕是碧萝为讨得秋夜一澈欢心吧。 莲降轻笑,“既是大婚,月重宫自是要送上几份大礼。倒是苏池……” 大燕——绿萝宫。 芙蓉图案软榻之上,斜靠着一身穿金色镂薄纱装的女子,丰润莹胸若隐若现,一手托腮,一手捻起一枚龙眼放人红唇,姿态妙曼,一颦一笑,妩媚惑人——她正是桃花门新任门主:碧萝。 门主之位,那女人死后,已悬空八年,终是回到了她手里。 其手下等级从高到底分别是:神杀,天杀,地杀。 八年来,地杀仅有五位杀手,天杀只有三位,而神杀,却悬空无人担任。 红装礼服。 门主,秀宫呈上了大婚典礼的衣衫,还请门主挑选。 一俏丽女子领着几个宫女跪在殿内,层层黄沙帘子垂在地上,让这奢华的绿萝宫又多出一份神秘。 侍女挑起帘子,绿萝凤眼淡淡扫过那些衣衫,目光却是落在一件红色衣衫之上,随即抬起玉手,“流水,你穿上!” 流水是两年前进入桃花门的杀手,因为连续做了几个漂亮任务,已经位列桃花们地杀。 素来知道碧萝性格跋扈多变,流水躬身领命,将那件大红色衣衫穿在身上。 红,妖娆到极致的红! 绿萝启唇,龙眼飞出击向流水头顶,顿时,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那红色礼服之上。 那一瞬,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一丝阴寒掠过绿萝眼底,她却是妩媚一笑,“今日午膳,你来伺候。” 今日午膳似乎王会前来,流水一怔,又听那碧萝补充,“就穿这衣衫。” 流水躬身退出大殿,立于偏门廊角,看到两个俏丽身影款款而来,正是居于她之上的天杀:弱水妙水姐妹。 “流水见过两位姐姐。” 流水躬身向走来的两个女子行礼,抬头却迎上了两个女子震惊苍白的脸孔。 “流水,你怎么穿成这样?” 那一瞬间,弱水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黑发红衣的女子,而手也的摸腰间佩剑。 妙水眼底更是涌起一丝厌恶和杀气。 同时,廊前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王驾到。” “这是门主的意思。” 流水突感不安,却只得垂眸回答,又向两姐妹俯身,才进入側殿。 “我以为她活了过来!” 弱水长吐一口气,低声道。 “不可能。”妙水冷笑一声,“当年我们可都是亲眼看着她死的!”虽如此说,却是下意识的握紧手心,里面已经溢出一层薄汗。 “门主为何让流水这番妆扮,若是王看到,她还能活?” “门主给了流水半年时间去寻找‘月光’的下落,至今了无音讯。” 很明显,碧萝这是在‘惩罚’流水办事不利,但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狠厉。 妙水说完,面色却凝肃起来,今日门主传她们姐们同时入宫,看样子,定是有大任务。 “王驾到!”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碧萝从榻上起身,走至门口,恭敬的跪下。 夏末刺目的阳光中,一个白色身影逆光而来,修长的影子落在白玉地板上,带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即便相识这么多年,每每相近,碧萝心却依旧轻轻一颤,不知是心动还是心惧。 “起来。” 秋叶一澈停在碧萝身前,伸出白希的手来。 碧萝抬头望着上方那宛如天神般的俊邪男子,温柔一笑,搭手起身。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么携手踩着血泊走过。 死去的王妃。 秋叶一澈目光扫过碧萝的衣服,“秀宫送来了衣衫,你可挑选端庄的。” “呵……”碧萝掩嘴一笑,手拂过秋夜一澈的胸,“我这桃花门习的是媚术,做的是欢爱,可只懂得以色侍人。王您要我端庄,这不是为难碧萝嘛?” 秋夜一澈不可置否的坐下,碧萝对着殿外拍手,示意上菜,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三国使者都会前来,难道不成碧萝想要孤宣告天下,孤娶的是桃花门主?” 大燕桃花门,南疆月重宫都是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色的禁忌! “臣妾明白。”碧萝笑着替秋夜一澈斟酒,已见流光呈着碟子走了进来。 红色身影穿过黄色纱幔,如破雾而出的红日,明艳刺眼。 那一瞬,碧落看到秋夜一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杯中酒竟飞出一道流光,出手之快,碧萝甚至来不及阻挡,便听到流光一声惨叫,那一头漂亮的长发竟被齐耳削掉。 流光在地上,稠浓的鲜血从耳鼻溢出,已知自己五脏俱毁,而身上衣衫破碎成小块,合着一头青丝从上空飘落。 一股要置她与死地的杀气再度涌来,那秋夜一澈一掌欲击,碧萝却挡在前方,一双美瞳妖娆的盯着秋夜一澈,“王,桃花门神杀一位尚未人选。” 她言下之意,则是桃花们人员急缺! 秋夜一澈目中寒气凝聚,盯着碧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孤宠你,纵你,却不容你挑战底线!”说吧,手腕回转,掌风凌厉切在碧萝身侧,身后芙蓉榻一分为二。 看着秋夜一澈转身离开的背影,碧萝拾起地上的一把画着粉蝶的扇子,笑了起来。 纵然生气到这个地步,却还是不会对自己出手。 碧萝走到流水身前,笑盈盈的说,“好好养伤,我很看好你。” 流水目光落在碧萝手中那把扇子,心中一阵恶寒:她入门虽不到两年,却也听说八年前的那位神杀,最后被剥皮,做成了碧萝手中这把人皮扇。 桃花门皆为女杀手,可据说那位神杀,却是一名风化绝代的少年。 可是为何,秋夜一澈会对自己出手? 脑子里再度闪过弱水姐妹的神情,流光顿时惊醒:八年前,秋夜一澈还是王时,有一个王妃名为胭脂浓,那女子容颜倾世,独爱红色,却因为和人斯通,被废除。 那时的自己还是长安街的小乞丐,却也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字,传言这个女子生性淫-荡,嫉妒好胜,曾用各种残忍手段处死接近过秋夜一澈的侍女。 最后与人私通被发现,竟然勾搭太监魅惑先皇,企图请君弑夫! 据说,那年胭脂浓因八宗罪被游街斩立决,却是秋夜一澈在宫中跪了三日,免除她一死,并且亲自在大街上接她回去。 那一日,此女子一身红衣,长发拽地,身带枷锁,盯着自己的丈夫,眼神如蛇蝎阴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长安万人百姓围观,秋夜一澈却是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半年后,这个遭万人唾弃的女子,最后病死! 而秋夜一澈,至今没有正妃。 换面重生 身体正在被人一片片的切开,骨肉剥离,腐烂的皮肤被切割,换上新的人皮。 刀错在骨头上,每一刀,都让她痛不欲生,魂飞魄散。 这个叫风尽的男子,正是驰名天下的‘鬼手’,他虽受祭司之命救她,但条件时,要她整张脸。 当白衣蒙面男子的刀刃落在她脸上,终究忍受不了疼,意识开始模糊。 或许,死,正能解脱! “呵~,这点痛都熬不得,还想做祭司大人身边的鬼?” 一声冷嘲从头顶传来,“来人,把这具尸体拖出去喂狗!” 不,不能放弃,浑身颤抖如筛糠,脑子里是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胭脂浓,你做不了鬼,孤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年长安,当着万人百姓的面,他拥她入怀,却在耳边说出这话! 秋夜一澈! 木板上那具血淋漓的‘尸体’赫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那眼中怨毒,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看着尸体眼中的恨意,风尽竟也一怔,感觉一缕凉气直逼心底! 也难怪,他初见这尸体时,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脸被泼了硫酸,喉咙灌入剧毒,浑身经脉被人用针挑断,而身上到处是烧伤,烫伤! 更听说,她还被活埋如棺中八年! “你身上所穿之物,只有大泱才有,难道你是大泱的人?” 终究忍不住好奇,风尽开口询问,见她不说话,刀刃直接切入她心口。 鲜血从胸口涌出,她只得点头,因为不能死。 “呵呵……大泱民风开放,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落得如此地步?” 一丝冷笑从她血红双眼中划过,半响,“通-歼,弑夫,杀子!” 风尽一惊,她腹语开口,语气却极其冷漠淡然,毫无廉耻和悔过之意! 之前有片刻的同情,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生生的厌恶和鄙夷。 这种好不廉耻的女人,活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回头看向帘子后面,玲珑软榻上面,斜靠着一身碧衫之人,长发如墨泄落身侧,如流水散开,一双碧绿双瞳衬着眼帘下的月牙,让整个人看起来妖媚而诡异,不分性别。 这正是新上任的南疆祭司:莲降。 莲降勾起一丝冷笑,“好,月重宫,就是需要这样歹毒,无情的鬼!”,说完,起身消失在暗处。 他声音,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可听在心里,却莫名的冷飕飕。 胭脂浓,不,自己是十五! 十五这才明白,整个过程,这位年轻的祭司都在旁边,如鬼魅无声无息。 歹毒?无情? 心中一片苍凉,这如此讽刺的四个字,竟然成了她的救命符,让莲降决心留下她! 头顶明月清辉,一个碧衫人,黑发渡月,挵着长袖宛如飘渺云烟沿着石阶走向月重宫圣湖。湖水清幽,白色睡莲安静绽放,年轻祭司停在湖边,一挥袖子,碧叶层层掠开,那湖水向两处分开,竟露出湖地的神秘石阶。 原湖水底部,竟有一处牢狱,,一个浑身是血的长发男子跪在地上,他双手被长链所缚,吊与石壁之上,而他的身下,早已铺开一层暗红色的血。 听闻人声,他抬起眼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莲降,你父亲一生被情所困,今日我便用尽我鲜血诅咒你:新月之日,你遇到的女人,将会让你变得人鬼不如!” 说着,欲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却听到前方姿容绝世的妖异男子轻笑,“蓝禾,你若敢死,本宫就把你尸体做成傀儡!” 原这牢中男子竟然是几年前失踪的前任祭司——蓝禾。 蓝禾抬头看着头顶明月,诡异一笑,吐出最后一口鲜血。 莲降微微眯眼,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覆在白希脸颊上,刚好遮住那弯月牙印记——历代祭司左眼下必缀上一枚银色月牙,这是月重宫几千年的标志。 手指一弹,一只蛊虫飞出,钻入蓝禾尸体之中,片刻之后,那尸体动了动,再抬起头来时,眼神空洞,俨然一具傀儡。 “本宫,向来说话算数!” 莲降冷哼一声,眼瞳泛起妖冶的碧色,却是不将蓝禾的诅咒放在眼里。 月重宫的上方,一人影静静看完这一幕,转身悄然离开。长生楼。 整个大院子,总共有四层楼,里面住了各色恶人,而自己被安排在了一层最阴暗潮湿的房间,刚进来,就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冷漠,更多的却是敌视的! 大量十恶不赦之人从西岐,大燕,大泱逃到南疆,但是所有人都会被关在石屋里,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然后住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总共有四层,初入者入一层,三个月时间,如果不能完成指定任务,那个人必须‘消失’!而完成任务者,则能住上二层,最后住到四层的人,将会到得祭司赦免,享受一生荣华。 因此,这个地方,便是天下人尽皆知的:长生楼。 长生楼,一生鬼,三世傀儡,这里面的人,哪怕死,也逃脱不了月重宫的控制。 而,一层,是最残酷的生存环境,在她踏入的瞬间,已不知道多双少眼睛,要置她于死地! 而她,八年前的胭脂浓,今日的十五,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地狱,爬入另一个炼狱? 她切皮换骨,浑身裹着纱布,每走一步,都疼得撕心裂肺,走过的地方,则留下一滩血渍。 “这地方,再适合你不过了!” 火舞指着门,毫不掩饰对魅的厌恶和蔑视。 若非,亲耳听闻,她也不相信,这时间竟然有如此下-贱的女人。 阴暗的屋子里到处是阵阵恶臭和潮湿味,还能看到蛇虫在床底那具人骨里穿梭爬行,她走过去,艰难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好累。 可刚闭上眼睛,头皮一阵巨痛,还没有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人狠狠甩在地上。 竟有两男人在屋子里,其中一个人蹲下身子,揪着她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听说,你杀了李蛮子?”男子淫邪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哟,这骨骼还真是一个女人。来,给爷说说,你是怎么‘杀死’李蛮子的?”说着,一双粗糙大手,竟然钻入她衣服,隔着纱布乱摸。 “是不是,在石屋里脱了衣服搞的?” 那人声音淫邪,手很捏的摸来摸去,她浑身全是伤,疼得得颤! “果然的荡-妇,一摸就反应了。”一旁的光头哈哈大笑,“听说你和人私通所以被送到了这里?你这样子,是很长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吧!” 光头直接站起来,急切的解开裤头,“来,大爷让你尝尝!” 这长生楼,鲜少有女子进入,更何况,此时进来的,还是一个与人‘通歼’的荡妇,这几个人自然不会放过她。 光头脱去亵裤,朝她扑了过去,可就在瞬间,耳边响起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大爷,奴家在这里。” 光头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那声音竟像是同伴口中传出,抬头看去,那同伴竟然变成一个绝美少女,穿着红色薄纱,露出如雪香肩,顿时浑身燥热,就扑了过去。 同伴大惊,再看地上女子,见她黑瞳闪着琉璃光芒,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光头,忙惊叫,“践人,你对他使了什么妖术?” “啊!妖女……!”大汉破口大骂,哪只地上丑陋女子竟然缓缓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他如遭电击! 那一晚,整个长生楼都听到两个男子逍魂却又痛苦的声音。 日次清晨,整个长生楼一片喧嚣,火舞进来时,看到那间腐败的小屋子前竟围满了人。 “都让开!” 火舞将人赶走,却在进门的瞬间,震惊的脸又红又白! 两个浑身赤-裸的男子浑身污迹不堪的抱在一起,两人都七窍流血而死,神情痛苦,身下更是一片狼藉,显然是终于过度,精竭而亡。 而离尸体不到一米的床榻上,正仰躺着一个人,那人长发铺床,周身裹着浸血的纱布,呼吸均匀,似睡梦香甜。 这一切,都太过脏乱和诡异了,要知道,地上死去的两个男子这半年来在一层作威作福,无人敢惹,却一夜之间,这般离奇的死在这个女子房间里。 ,纵然好奇,却无人敢踏这房间一步! 同时,大多人心里也知道,昨晚进入长生楼的女子:并非简单角色! 这种效果,十五何尝不知,如果她不让这两个混账死,那么她在长生楼一定挨不到第一次任务。 狂暴 她必须震慑他人,必须活下去,必须回去找秋叶一澈! “你果真淫……” 火舞张口,却如何也骂不出来,这种情景,她也不曾见过,当下羞红恼怒,一鞭子就朝床上躺着之人挥去! “将她吊起来!” 南疆午时的烈日当头晒,十五被吊在院子中间,身上鞭子如闪电抽来,汗水混着血水,就如海盐洒在伤口上,她却是闭着干裂的唇,哼都不哼一声。 “在长生楼,蓄意滋事者,鞭笞33次,杀人者,99鞭!”火舞狠狠的抽着鞭子,每一次都用足了力道,恨不得将眼前下作之人打死,“你滋事一次,杀两人。” 众人退回自己屋中,少数人开着窗户观望,只见被吊着的人,黑发拽地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眼神,只觉得她无声无息和死人无异。 “火舞!”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冷一身白衣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火舞的鞭子,“你想打死她!” “你看!” 火舞气急败坏的指着两具尸体,“她一来,就死了两个人。” 而且……看着两个人肮脏的吓体,都知道两人昨晚干了什么龌蹉之事! 冷目光扫过地上尸体,抬头看着被吊的女子,刚好对着她抬起的眼眸: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瞳,白的纯然,黑的浓烈,如化不开的墨。 切掉绳索,冷上前,将胭脂抱进了屋子,只觉得她轻得毫无存在感。 而风尽则带着面纱,抱着箱子默默的跟在后面,一双桃花眼瞟过面色苍白的火舞。 冷离去后,风尽拿着一张新的人皮替她替换,门去突然被踢开,火舞冲了进来,手里匕首抵着十五的脖子,“我警告你,离冷远点,否则,我挖掉你眼睛!”临走时,还唾了一口,“不要脸!” 十五垂着眼眸,听到风尽笑,“倒是好本事!” 抬眼看向他,见他脸上写着厌恶,腹语问道,“先生是夸我?” 风尽桃花眼危险一眯,“你会媚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媚术?”她黑瞳闪过一丝无辜,最后眨着睫羽,狡黠一笑,“嘻,如果连点勾人的本事都没有,那我怎能配上荡-妇两字?” 明明是一张普通的人皮,可扑在她脸上的瞬间,那眉眼处,竟多出一丝妩媚之态,撩人心魂。 风尽顿时倒退一步,半响才凝住心神,语带杀气的警告,“想勾-引我?。” 魅敛眉,幽幽道,“风先生突然来替我换脸,看样子是有事找我?” 昨日换骨之时,风尽根本没有给她换脸,此时,定是临时决定。因为长生楼,人无名,命贱如狗,何须劳烦大名鼎鼎的鬼手亲自来换脸? 风尽怔怔的看着眼前女子,心中却是震惊,最后转身背对门口,用口型道,“新月之日,你去做一项任务。” 魅勾唇一笑,“行,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风尽大怒,这个无耻女人,竟然如此狡猾,简直贪得无厌。 “呵~”魅神色未变,却已经料定,风尽说的任务必然没有经过祭司准许,因此这个任务非常有风险。 既然风尽敢冒这个风险,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如今找到她,断然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好,你说。” “我出棺时那副链子。” 风尽大松一口气,“明日我便给你带来。至于任务,我到时候会说。”说着,又将纱布替魅裹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走时,却不忘提醒,“火舞执管这长生楼,你如今惹了她,日子不会好过。你要知道,这里死个人,和死条狗无异!” 长生楼,命贱如狗! 十五垂首,见床下那具白骨之中,钻出一条小青蛇,竟然攀着她坠地的长发,爬上了她肩头,吐芯扭身,怎么也不肯下来。 这蛇于尸骨中长大,却是喜欢十五身上那股腐尸味道。 果然,一日两餐竟都是火舞送来,却皆是酸馊味,连风尽的药汤里,都被人加入着乱七八糟东西,别说吃,看着就想吐。 看着药罐里蠕动的爬虫,在火舞震惊的眼神中,十五一声不吭的喝掉。 深夜寂静,十五从寒冷中醒来,天空一片清幽,不见一丝月光,今日新月,却不见风尽的任务。 躲在十五耳后的小青蛇也醒了过来,十分不满的用红色的眼珠瞪了一眼十五,扭了扭身子又睡去,哪只十五取下一件黑色的袍子,套上面纱,如风一样掠了出去。 “桃花开,桃花落,桃花尽了,笙歌没……” 这个歌声飘渺,然而棺中被封八年,她听力异常,却是将这歌声尽数听在耳里——这是当年颜绯色留下的《山河赋》。 心跳如雷,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对她说,“胭脂,你替我去西岐寻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少年,将这枚木簪子交给他。” 那是一只刻着莲花的桃木簪子。 南疆圣地,西番莲萎靡盛开,紫蓝争艳,而一方池子里,白莲盛开如雪,池子边却侧身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绿衫人。 那人长发如墨,如流水泄在肩头,发尾扣上一枚翠绿玉环,清美雅致。 绿色纱衣旁,放着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子,那人竟脱了鞋袜,将双足放于冰凉莲池中。 玉足拨弄水波,纤指抚过琵琶琴弦,那声音宛如天籁,“此生执着什么?你若问我,我答奈何,终是笙歌落……” 可就在此时,那琴声戛然而止,那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即放下琵琶,走过寒池,盘腿坐于中间。 十五屏息从暗处走去,目光扫过那琵琶,最后落在池子中人——心中顿时大惊。 那是一张宛如丹青画出落的绝世容颜,卷长的睫毛轻搭在白希皮肤上,安静如小息的蝴蝶,完美的鼻翼下,红唇如凝,嘴角一抹血渍让整张脸多了一份妖邪。 最震惊的上,这张脸,竟和当年那人如此相似。 十五呼吸一凝,悄然下水,那莲池水寒冷刺骨,几乎站不稳,但是却未惊动那人,显然,那人定是受了重伤。 走过去,只觉那容颜太过妖媚,赶紧垂下头,伸手却解他衣衫。 莲降只觉得周身寒气流转,这么多年,他的反噬日子便是新月,然而,闭息间却感到一双手拂过自己的衣服。 这个地方隐秘,且是月重宫境地,无人能进入。然而,却分明感觉到衣衫正被人一件件的脱掉。 赫然睁开眼,莲降差点吐出一口血,:竟然有一个穿着黑袍之人,正伸出一双脏兮兮的脱他衣服。 衣服的蝴蝶结打的十分精致,脱掉外衣,里面竟然还有两件中间,十五一愣,只得去脱掉他中衣,却突感头顶阴寒,一抬头,竟对上一双碧绿的剪水妖瞳。 那双眸子,却敛着深深杀气直直的绞着她,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醒了? 十五大吃一惊,手也赶紧缩回来,却发现少年岁狠狠的瞪着她,可身形未动。 心中一狠,又上前脱掉他中衣,然而头顶目光寒冷,那双眼睛似带着某种蛊惑般,逼着她抬头迎接。 她只得拼命低着头,避开那目光,可越是这样,双手像被人牵引一样,竟慢了下来。 眼看身下最后一件单衣,头顶少年目光突的紧迫,像黑暗笼罩她,瞬间动弹不得。 瞳术?! 这少年也会瞳术? 十五心中大惊,突然狠咬自己双唇,剧痛传来的那一刹那,她干脆双手齐齐用力,抓着衣服用力一扯! “哗啦!” 莲降贴身衣服被十五撕成两半,幽光下,后背前胸全露无疑,那一刻,莲降几乎不相信这个事情,在他被新月吞噬的时候,竟然有人趁机把衣服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