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雷斯的异兽科》 第一章 艳遇 现在的时间是春天的某个清晨，夜空有如是深夜的清澈湖水般深邃神秘，恒河沙数的星星，以至是整片银河都如同出自某位艺术家之手的名画般，一一尽现眼前。这时候，一缕晨曦之光从遥远的天边探出头来，彷佛正在密谋策划夺去这片夜空的控制权。 轰隆！呜－！呜－！ 一边颤抖一边从锅炉喷出白色烟雾的蒸气火车，不断切开黑夜高速前进，冷不防发出一声猛然巨响，彷佛想要告诉车上的人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崭新一天即将来临。 “啊！” 因为路面相当颠颇，一直处於浅睡状态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整个人像是弹起一样醒来，猛然睁大双眼左顾右盼，还在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不应该出自男生口中，不太争气的惊叫。 思绪依然迷迷蒙蒙，还未来得及回过神，耳边便传来女性的浅笑，以及温柔至极，如同是天籁之音的话语。 “呵呵，卡莱亚，醒来了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坐在包厢对面，名为希露的年轻妇人，留着一头令人联想到射干种子的美丽黑色微曲长发，外表看起来才大我几年左右，目测大约二十馀岁，是一名新进的少妇。 为什麽会这样称呼她？因为靠着她的娇柔肩膀倒头大睡的，正正就是她的新婚丈夫。 不过我对两人的认识就只到这种程度而已，我们只是刚好萍水相逢坐在同一个包厢，为了缓和尴尬气氛而稍微聊了点话而已。 刚好注意到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膝盖，才惊觉自己的膝盖同样残馀着微微的痛楚，似乎是我刚才在慌乱之间撞到了她。 这种古旧的民用火车，包厢狭窄得人们几乎要用挤的，即使是两名体型瘦削的人对坐，只要膝盖轻轻一动，便会撞到对方的脚。 事出突然，脸颊也变得滚烫起来，只好搔了搔棕色过耳短发的发尾，不好意思地低声嘀咕。 “希露，抱歉，坐了太久，身体有点不受控制，有种很想要动起来的感觉…” “呵呵，没关系，很正常的事而已，我也被那个声音吓到了呢～” 明明我都把话题扯开了！你是在嘲讽我吗！堂堂一个十六岁的男生，竟然被区区火车的声音吓得叫起来什麽的… 然而，她只是露出洁白的珍珠牙齿，歪头露齿一笑，看起来完全没有恶意。笑容更甜美得好像蜜糖，让我的心“砰砰”地跳了一下。 斜眼偷看她白里透红的可爱脸蛋，视线却巧合地在刹那间对上，一股炽热的感觉涌上脸颊，只得装模作样地把视线移到木制地板上。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什麽，只是一种反射性的反应而已。 “说起来，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呢。” 希露笑意变得更深，体贴地把话题转开。 虽然与她仅算是点头之交，但循着她优雅的言行举止，已经能充份感受到当中带着的知性以及高尚的修养，简而言之就是位落落大方的美人，就算告诉我对方是某贵族的公主，或是大家族的千金我也会深信不疑。 关於火车到达时间的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聊了好几遍，所以我也没作多馀的思考，仅轻轻“嗯～＂了一声随便带过。 今天是全国军事学院的开学日，而我的目的地，正是这班车的下一站，曾经因为躲避战火而秘密兴建在某个平凡小镇後方，名为艾格雷斯的军事学院。这班车是赶得及开学日的尾班车，因而挤满了与自己年纪相约，充满梦想的年轻人。现在朝满是泥水渍的玻璃窗户望出去的话，已经能隐约看到目的地小镇的街道轮廓，以及陆陆续续亮起的油灯灯火。 包厢顿时被尴尬的气氛占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视线想要寻找一点点的寄托，再度在虚空之中浮游，最後却莫名地停在那双巨大的丰乳之上。真的要说的话，虽然她身穿的连衣裙并不算特别性感暴露，可是每每她的身体有所动作，或是火车稍微震动起来，一条深不见底，彷佛能吸收一切的洪沟也会在其衣领之中约隐约现。与此同时，我的视线又会犹如被起司吸引着的老鼠般，被引诱到那个方向，无法抽离。 然而，妇人注意到我的视线，不但没有感到惊讶或讨厌，甚至在有意无意间，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让那双巨峰在我的视线之中剧烈而柔软地摇晃起来。 这女人，竟然趁丈夫睡着了勾引我，机智如我不会轻易上当… 当然我很明白这只是我青涩的幻想，以及内心无谓的小剧场而已，但光是想像就已经感到沾沾自喜。 就在这时候。 轰！！！ 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击感刹那间侵袭全身，身体像是被巨大的手掌用力推了一把，顷刻失去了四肢的控制权，只能任由力量牵扯自己到它消失的地方。然後，一个刺耳至极的声音，仿如在耳边打锣般，直接轰进耳膜。 吱～嘎～！ 当下立即明了这是火车急速煞车，金属剧烈摩擦所发出的诡异声音，而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力，想必是火车全力减速所造成的惯性。强烈的离心力麻痹心脏，脑袋陷入空白之中，回过神时，脸庞已经压在什麽软绵绵的东西之上。 “痛痛痛…” 下意识挤出低声的痛叫，但其实也并没有很痛而已，只是冲击令脑浆在头壳内乱晃，感到晕眩般的不适。 试着伸手想要摸摸脑袋，可是不但无法摸到自己的头，反而传来手心一阵舒服的触感。 心里多少能猜到那“东西”到底是什麽，可是刹那间的冲动完全击败了所谓的理性。 想不到十六年的人生之中，第一次揉到女生的胸部，是在这种情况，而且对方更只是一名陌生的少妇，对方的丈夫更是在触手可及的旁边熟睡！ 难道，难道这是ntr的前奏吗！ 因为煞车的声音完全占据了整个包厢，无法得知那名少妇有没有异常反应。直至声音伴随着牵制身体的力量一同消失，已经是接近半分钟後的事。期间我就一直肆无忌惮地浸淫在幸福的触感之中，把什麽道理和节操之类的东西全都暂放一旁。 好像并没有想像中那麽柔软…不过…不过还是… “好香～好幸福喔～” 在深不见底的缝隙中用力一吸，身体随即宛如吹入了一股仙气，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把心底所有的负能量以及压力全都一扫而空，说是得到重生也不为过。当下联想到的，是从浴火之中获得升华的火凤凰。 然後，一个让我感到相当迷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哥，你没事吗？表情好像不太好哦？撞到鼻子了吗？” 第二章 巨兽的袭击 千不愿万不愿，但还是从那条无底的深沟之中抽出脸蛋。 然而，映入视线的并不是那位妇人尴尬而温婉的微笑，也不是暴怒送我一记耳光，而是一张有点粗糙，能看得出经过不少沧桑的男性刚毅脸孔。 “哟…” “哟…” 接近同一时间，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继而发现，那位妇人的丈夫，正伏在她的身上全方位保护着她。 而我的脸颊，刚才正深陷他的…他的屁股之中… 这时候，他也显有得点不知所措，捻过下巴粗黑的胡须，勉勉强强吐露出不太自然的声音。 “你，你还好吗…我们坐了几天的火车，都没有好好洗澡的机会…啊…那个…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我都已经假作没事，为什麽还要追问啊！到了现在还有必要说出来吗！你是想我说“对啊！你几天没洗的屁股超级臭的！我都被臭得头昏脑胀，几乎把胃袋吐出来了！现在鼻腔里面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开学日碰上这种事真是糟糕顶透了！”之类的话吗！ 正当我的思绪拼命把刚才的事像是铅笔痕一样不留痕迹地擦去，一个震破耳模，比刚才的煞车声还要讨厌十倍的声音，猛然震慑这片清晨的天空。 “啊呜！！！”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声音不用多想，显然是出自凶猛的魔兽之口，而且还是相当巨型的那种，想必也是列车在毫无预警之下急速煞车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的理性随即回到身体，这才发现包厢外面的走廊已经不断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叫，以及吵杂的喧哗。 稍微重整自己的心情，向那对年轻夫妇留下一句「别乱走，留在包厢里」，我便推开包厢的木门，打算看看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可是这才发现走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因为受惊而在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狭窄走廊上乱跑，场面相当混乱。 视线重新移到窗外，发现火车已经完全停下。虽然心里多少有点犹豫，但还是紧抿嘴唇，奋而从窗框跳出。 双脚着地後率先看到的，是和想像中相差无几的画面，一头十多米高的巨型魔兽，正挡在前方的轨道上，张牙舞爪露出狰狞的脸。 毕竟这班车坐了不少军事学院的学生，眼前不乏挺身而出的年轻人，以及一些明显经过一定训练的壮汉，手持武器站在巨爪之下。 “就算经过训练，但利用如此单薄的武器，要击杀如此巨大的一头魔兽，也实在不容易…” 猛兽面对人群不但没有退後的迹象，更向前踏出一步，巨爪随便一挥，便震慑了附近的空气，产生的气流已经足以把一大群人扫到半空。 “即使大家都很厉害…可是体格差实在太远了…” 这样巨型的魔兽我也未曾遇过，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也只能放手一试…不然伤亡可能会很惨重…列车也无法继续行驶… 快步走到一旁的树林，把自己隐匿在巨树的树干後，紧握着顶端镶有红色水晶球的木制魔杖，紧紧闭上双眼，念出施法的咒语。 大量的魔力正在抽离身体，急速释放到大气之中。十多秒後，猛兽的头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魔法阵，紧接而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而且一个比一个巨大，笼罩在魔兽的上空。能量互相摩擦，像是电流通过的刺耳声音取代了风声占据了这片天空。 然後，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柱，毫不留情地轰落巨兽的头上，像是被巨人的脚掌踩住，把它牢牢压在地面之上。 即使魔兽使尽全力也无法与那道红色的光芒抗衡，只得任由力量击在自己的身躯。最後它勉强地转换了姿势，集中力量一跃而起，摆脱了魔法所波及的范围，不过还是被冲击的馀韵弹飞到相当远的地方。 巨躯重新落在地上时的剧烈地震，震慑了方圆十里的小鸟们，纷纷发出惊恐的声音高飞远走，拍响翅膀的声音有如是不祥的咒语，从四方八面传到耳膜。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魔兽被击飞，全都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因为刚才的巨型魔法而瞠目结舌，当中有些脑筋转得比较快的，一直在东张西望，似乎正在寻找施术的人，也就是我。 有料及此，我早就已经躲了起来，才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 当然，我并没有骗了哪个阿婆的养老金而被通缉，也不是什麽名门望族因而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真的要说的话，只是觉得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一定会蜂拥而上走到我的身旁。那种站在人群最中心的感觉，会令我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是的，我就是那种做了好事也不求回报，低调而不铺张的善人，我并不是在说笑。 可是，他们很快便玩完了这个寻找施术者的小游戏。眼看危险已经化解，没有多作留恋，匆匆忙忙回到火车之上。 然後，很快地… “不，不…糟糕，糟糕了…！” 像是害怕那头魔兽会回头再次袭击，人们才刚踏足车厢，站也还没站稳，锅炉便再度发出响彻天际的声音，喷出一道长长的白色烟雾，飞速从原地离去，重新向目的地启程。 “别开车！等等！我这个单人匹马击退魔兽的英雄还在这里啊！司机！我要上车啊！！！” 想当然，列车没有因为我的声音而重新停下来，我只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一边叫嚣，一边高速远去的黑色列车。 “明明魔兽是我赶走的…怎麽把我留在外面…也太狠心了吧！你们这些老司机！臭司机！神经病吗！竟然不让我上车！祝你们以後也上不到车！” 就连自己也觉得凄惨的声音，就这样在这片无人的空地上回响，却没有谁回应我一个单字。当然我也明白他们并不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惧怕魔兽会度回来，一切也是逼於无奈，只不过到了如斯田地，除了狠狠地叫出来，我还能做什麽呢？ 啊，对了，真的要做的话，其实我能把火车整卡轰掉的。 不过要是我疯狂到那个地步的话，今後的人生也将会在逃亡之中度过。这麽一想，似乎这背景还满帅气的，不，应该说是帅气过头，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别无他法之下，接下来的路似乎只能徙步向前走… 第三章 重遇 虽说这时候已经能看到遥远的街道轮廓，但路走起来却没有看起来的那麽近。当我站在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正门时，已经是同日的黄昏，也就是说，当天的课早就已经完结，甚至已经远超过下课的时间，乍自之下周围已经杳无人烟，只有零零落落的校工或导师在路上走过。 “什麽？这时间才来报到？这个…我劝你还是回家当作没来过比较好哦…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贵族的任性孩子…但毕竟这里是军事学院…制度并没有一般学校那麽宽松…说不定…会被要求倒立一星期，或是用皮鞭折磨至死的哦？” 这是问路的时候，一位年老的校工牢牢挺直腰背，认真扫着落叶，苦笑地给予我的忠告。 “现在几点了！连丁点的时间观念也没有！作为人你也算是垃圾的那种！你是瞧不起艾格雷斯军事学院吗？是哪个贵族的大少爷？丕！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万物之母！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喝妈妈的奶喝到遇溺而死吧！” 这是一个身穿硬绷绷军人制服的粗糙男人的训话。 “哦哦，那个班的学生果然就是任性呢～可是我最喜欢就是调教你这种任性～又可爱的小弟弟了～要不要转来我的班呢？” 这是一位看似是教师的中年女性，舞弄着手上的皮鞭，听起来带着弦外之音的话。 “吓死人了…不愧是军事学院，不论师生还是校工，看起来都很严格，不过好像怪人也很多就是了。” 似乎因爲这里工作的人，性格全都超级认真，即使经过一轮不留情面的严厉谴责，过後还是有好好指引我该走的方向，这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这一刻的我，正站在所属的班房前，犹豫着该以什麽心情拉开那扇看似沈重的趟门。 虽然里面已经寂静无声，但要是把耳朵凑近，还是能察觉到里面有着细微的动静，能肯定还有谁在班房里面。 握住门把的手因爲紧张而微微发抖，甚至感到头晕目眩。正当我就此下定决心，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换上一个硬挤出来的笑容，想要打开门时，趟门却冷不防从里面被轻轻拉开。 “啊！！！” 眼球恰巧被斜阳的绚烂光茫照个正着，传来阵阵刺痛以及顷刻的暂盲，不由得闭上眼睛。可是在那之前，却注意到一个相当娇小的女生正站在近在咫尺的前方。然後才惊觉靠门站着的自己，身体已经失去了依靠，无法抓住平衡，正循着引力跌向前方。 “啊，对，对不起！” 就算不经过思考，我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因为意外而不小心扑到同班的女生身上，不但没有受伤，而且还以巧合至极的体位跌倒，脸部完美地贴在她的大腿内侧，然後双手还刚好落在她的胸部之上！虽然这孩子小小一只，也没有多波涛汹涌，可是作为初接触也绝不是坏事！这就是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幼女什麽的果然是最…捧…啦…？ 为了迎接这个美好的展开，五指早就已经配合地摆出正准备揉什麽半圆物体的手势。不过在那之前，比起手心的触感，率先在脑内发出警号的，是腹部的正中央。 “咳！咳咳！咳咳！…” 足以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在一息间有如波纹般从肚子迅速蔓延开去，能清楚感觉到胃部肝脏肾脏什麽的全都像是打了个结似的扭成一团，剧烈地痉挛抽搐，还有一股热流从胃部涌上喉咙。顷刻的反应是伸手去按住肚子，可是手臂才刚递起，後脑又传来比腹部还要夸张的痛楚。 重新睁开淹浸泪水的眼眸，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靠坐在墙壁旁边，腹部的衣服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脚印，按照脑内的案件重演，无疑是被那位女生重重地踹了一脚，然後被弹飞到墙壁之上，继而撞到脑袋。 “不，不愧是军事学院的学生…小小一只力气竟然这麽大…” 而且身手还相当敏捷，在短短半秒之内能迅速作出正确的判断，把眼前想要扑向自己的变态大叔一脚踢走…不，不！我才不是变态大叔好吗！刚才的是意外而已！ 还以为那孩子会双手叉腰用眼底瞪住我，或是再朝那张变态的脸…不！再朝我的脸重重的踹一脚。可是拭去因为疼痛而涌出的泪水，才发现她已经从我的视线之中失去踪影。隐约听到小巧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转角的木地板逐渐远去，似乎已经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当下想要追上那个孩子，当然不是因为报复或是惩罚那名幼女什麽的，而是希望能一问关於这班房的事情。慌忙间强忍着後脑和腹部的剧痛从地上站起。才刚踏出脚步，便察觉到还有谁在班房内，旋即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改为走到里面一看究竟。 一只脚步入里面，视线便被一个靠窗看着夕阳的美丽身影，以及其又黑又亮的微曲长发吸引着。 “希，希露…？你怎麽会在这里…？” 压根儿没想过会在这里重遇车上那位既温柔又有教养的年轻妇人，我书看的多，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念出她的名字时，就连我也感到自己的声音极不自然，丝毫无法掩盖当中的震惊情绪。 希露注意到我的声音，才回过头来，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才以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语气说道。 “叫我希露老师，你…啊，是在火车上遇到魔兽跳窗逃走的那个小鬼吗？你来这里干什麽？该不会是尾行着我，寻找搭讪的机会吧？别做这种蠢事好吗，我对你这种弱到死的小正太没兴趣。” 原来我是被这样理解的吗…？不过也不奇怪啦…毕竟她只看到我从跳出窗户，然後跑到树林深处而已… 不过比起这件事，让我更在意的是她说话的语气以及瞧不起人态度。希露现在的表现和在车上时的温文儒雅完全不同，不太礼貌的话语如同利刃的表面，才说了几句话，便有种咄咄迫人，正在无形地威胁着自己的感觉，不禁令我倒吸口气。虽然不知道当中的原因，但那双炯炯有神地瞪住我的眼眸正告诉着我，现在的她十分认真。 “虽然我是比你小…可是说是小正太也超过了吧…说起来，你说自己是希露…老师…？这样的话，难道你是这个班的…导师？” “有意见吗？没事的话就滚出去，我现在心情差到极点，没兴趣应酬你。” 然後她的动作就和字面上的没两样，用力地瞪了我一眼，便重新把视线移向窗外，不带任何表情的侧脸映照着强烈的“拒绝”，令旁人就连一声也不敢哼出。 这刻我的心也多少慌乱起来，当然不是挂念着那支才刚立起，便立即折掉了的ntrg…别认为我只会想那种事嘛，我不是那麽邋遢的人，真的不是！我在想的是正事啊！嗯…最少这一刻真的是这样… “希露老师！我，我是应届异兽科的学生！卡莱亚.修维！前来报到！” 第四章 我的萝莉搭挡 “你是…？” 听到我忽然自我介绍起来，面无表情的希露也难掩惊讶之情，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 咔啦－ 突然，希露的附近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椅脚还是桌脚被拉动的声音，这才发现原来这个被染上绚烂之色的班房中，还有另一个身影抱膝坐在她的脚边，不过因为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加上视线被桌子遮住，因而无法看到她的外貌。 希露稍作停顿，好像正在思考着什麽，接着表情骤然一变，向脚边的那个孩子打了个眼色，再用眼角斜了我一眼，发出无奈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缺席的学生啊？来得好，给我把学校里所有厕所的门把全都舔一遍然後再回来吧。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分寸…” “倒立什麽的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什麽要舔门把啊！？” “要说为什麽，当然因为是我喜欢…” 希露的话还没说完，脚边的「她」便无视了周遭环境突兀地从地上弹起，撞翻了无数的木制桌子以及椅子，有如是绽放中的花瓣般，以「她」为中心纷纷倒在地上，发出吵闹的声音。 然後震动耳膜的，是一个听起来相当幼气的少女声线。 “主人就是艾艾的主人吧？艾艾是艾艾！以後请多多指教！” 声音的主人并未就此停息，更一脚把碍事的桌子踢开，「啪踏啪踏」地跑到我的面前，唐突地拉起我的双手。 “等，等等，这个…那个…这位小姐…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主人什麽的…调教可是犯罪哦…我才不会做那种会毁掉自己一生的事…嗯…最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我，我到底在说什麽啊！为什麽要在初次见面的女生面前立起变态的形象啊！ 还以为她会立即甩开我的手逃到角落，或是赏我一记勾腿，可是那名女生听过我的话，依然一脸懵懂，天真地歪了歪头，皱起稀疏的眉毛，然後回眸望向希露，好像正在求救。 希露似乎与她有着某种默契，一下子便明白她的用意，耸耸肩有气无力地说。 “所谓的调教呢，就是一些变态的叔叔把女孩子绑起来，让她变成自己的形状什麽的啦。” “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吧！” “为什麽？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的。” “我才，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身为少年该有的青春幻想，我是没什麽意见啦。不过随你的便吧，因为你的缺席，已经令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和心机，不管你了。总之，你们两个明天准时上课，就这样，明天见。” “等，等等啊，那麽舔门把的事怎麽办！” “那个啊…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舔的话，就尽情去舔吧，要是被人发现就说是我的主意，应该不至於会被折磨至死的。不过重点还是要看你遇到谁了，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拿着皮鞭，三十岁还嫁不出去的女人，说不定会被脱光光倒吊起来不断鞭打，然後在你临死时给你治疗，待身体恢复又再继续受刑哦～” 希露没等待我的回应，便把一份厚重的文件顶到我的头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觉得很麻烦似的嘘嘘朝我摆了摆手，便快步离开了所在的班房，把我和那孩子留在原地。 而我看着那个逐步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面部肌肉都在有意无意间微微抽搐。 “怎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什麽回事…难道是双胞胎的姊妹吗…？” “主人，先别说那个！把女孩子调教成主人的形状到底是什麽回事？可是的话艾艾也想要变成主人的形状…主，主人…？啊！！！” 而近在眼前的那位女孩，这刻才惊觉一直牵着我的手，脸庞像是亮起了红灯般在一瞬间泛起红晕，用力把我的手甩开之馀，还慌乱地舞手弄脚，不经意间朝我的胸口使劲推了一下。 “笨蛋！别推啊…我头上可是…” 顶着一大份不明的文件啊… 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话语已经被纸张「沙沙」落下的声音完全掩盖。 “…” “…主，主人！对不起！” 虽然摇摇晃晃的我是勉强维持住平衡，但不幸的是我不是从中东地区来的人，无法完美地把盘子篮子什麽的顶在头上一整年也不掉下来。 此时，上百张的纸张已经散乱一地。低头一看，彷佛看到我首天校园生活的写照。 “为什麽我的校园生活会是如此多灾多难…” 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拍了拍额头。 而她更是失落地跪坐在地上，五官扭成一团，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唉，我才是应该哭的那个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虽然刹那间的确冒出一股怒火，不过听到她的啜泣，也着实生不下她的气。 比起发怒，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我配合她跪坐的高度蹲了下来，与她视线持平，本来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可是又害怕她会不喜欢，转成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笨蛋，别哭啊，连你也哭起来的话，我该怎麽办才好？能跟我说明现况的，就只有你了” 刚好注意到其中一张散落地上的纸张角落，印着那孩子的脸，以及一些简单的资料。 名字：艾艾 年龄：无资料 身高：145cm 种族：梦魔 … … … 梦魔…？听都没听过…到底是什麽来着…？恶魔的一种吗？恶魔的话应该很厉害吧？可是那张脸也不像是恶魔… “你…是叫艾艾对吧…？” 艾艾听到我直呼她的名字，眼眸像是看到什麽新奇事物般，忽然闪闪发亮。 “是，是的！艾艾是叫艾艾！主人为什麽会知道的！主人真是厉害！” “有什麽厉害啊…只是因为你叫了自己的名字很多次而已…先不管这个，虽然现在才问有点迟，可是你口中的『主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因为从今天起，艾艾就是主人的搭挡了！” “什麽？不是吧？你这样的小孩子？” “艾艾已经是十分成熟的梦魔！才不是小孩子！” 艾艾说着的同时，猛然从地上站起，双手叉腰彷佛想要告诉我自己已经是大人似的。 可是不论是那略短的四肢，几乎完全没有任何起伏的胸部，幼气未脱的脸蛋还是天真烂漫的语气，怎麽看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第五章 我的萝莉搭挡（２） 异兽科，是全国众多军事学院之中，只有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独有，充满神秘感，而且取录率极低的科目。收生的准则是个谜，有人拿着顶尖成绩报读却失败而回，有人成绩吊车尾却被取录，而我更是从未曾修读过任何的军事学科，在没有任何成绩的情况下大胆报名，最後莫名其妙地收到取录通知。更有传闻说这科是专门接收那些不合资格，可是家族和背景却极具名气的学生，也有说法是需要花费巨额金钱来购买学位，总是就是五花八门的谣言满天飞。 而科目所教授的内容与其他的军事学科不同，并不着重个人的战斗技巧，而是把那些能够驯服，以及受过严格训练的魔兽，与学生组成一人一兽的小队伍，学习另类的战斗方式。 当中的魔兽是经过千挑万选，大多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可是这样的一只小萝莉到底…有什麽用啊？而且梦魔到底是什麽魔兽来着…？连听都没听过耶。 终於有时间平复心情仔细观察，才注意到艾艾的背後竟然长着一双十分小巧的翅膀，而翅膀下方有着一条摆来摆去的细长尾巴。一头令人联想到樱花的粉色长发顺着玉背滑下，可是比起美丽的头发，额角两边的一双小弯角更是吸引着我的目光。 我还以为自己的搭挡一定会是帅气的巨狼，凶猛的三头犬，拥有强大魔力的翼魔什麽的，可是现在… “却变成了一只长翅膀的小萝莉，这下要怎样跟爸爸妈妈交待…” “主人真失礼哦！艾艾才不是那种完全帮不上忙的花瓶萝莉角色！艾艾认真起来的话可是…” “可是？” “可是超级厉害，无所不通的！” 不过艾艾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魔兽，再说能如此精通人类语言的魔兽本来就十分稀少，难道是魔族吗？要是魔族的话，能力可是比魔兽强上很多，很可能拥有在我之上的魔力以及魔法技巧，甚至是以一敌百的强悍体质。 “是吗，那就当我误会了你好了，我会好好期待的。” “对不起，父亲大人，艾艾说谎了，艾艾整辈子第一次说谎了…艾艾把自己的处女谎献给主人了…” “等等！你刚刚说了什麽！” “没，没有！艾艾什麽也没说！” “怎麽觉得我的未来好像逐渐偏离了正轨…” 不过如果是魔族，再弱也是有限度的吧？这点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总之我的名字是卡莱亚，主人什麽的还是算了，艾艾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一直被这样的萝莉叫主人，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犯罪… 可是，艾艾听过我的话，并没有乖乖点头，反而用力跺了一下小脚，理直气壮地说道。 “当然不行！主人是主人！怎麽能不叫主人呢！”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麽啦…” “还，还是说，主人觉得艾艾并没有当搭挡的资格…？” 转眼又把肩膀垂得低低，整个消沉下来，让我好像做了什麽坏事似的，全身在顷刻充斥着罪恶感。 “怎麽突然会联想到那种事情，我没有那个意思啦…算了这事以後再说吧。” “所以说，艾艾可以叫主人做主人罗？” “可以啦可以啦。” “太好了！嘻嘻！” “有必要开心成这样吗…真是奇怪的人…” 我和那位名为艾艾的梦魔萝莉，一边聊着些有的没有，一边整理着散乱一地的文件，不过这种厚厚一叠的开学文件，似乎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内容而已。 “学院的历史…这里没人想知道啊。科目简介…谁会看这种东西？本年度的学员介绍…嗯…有没有女同学的资料…？有啊…这个很重要，必须留着，不过没有三围数字倒是有点可惜。还有的是…学院地图…” 就这样一边分类一边把没用的文件揉成一团。最後基本上只留下了几张纸而已，其馀的文件已经化成一个比我的头还要大的巨大纸团，被我抛来抛去。 “学生须知…让我看看…异兽科的学生要与其魔兽搭挡同住，所以为他们个别建设了一栋专用宿舍…感觉好像满厉害的…？照地图看的话，应该是在学院的角落…总之先去看看吧，毕竟已经进入晚上了。” 尽管我们已经尽量快手快脚地整理，但回过神时，夕阳都几乎完全落下，只剩下一丝有如风中残烛的绚烂光辉在遥远的天边，随时也会随风消逝。 我们就这样并排走在通往宿舍的路上。 “说起来，艾艾你…就不能换件别的衣服吗…虽然现在的天气十分和暖，可是你这样…” 跟全身光溜溜有什麽分别啊… 当然这样的话我并无说出口，只希望她能从我的表情以及语气揣测到我的意思。 不算小脚上那双黑色过膝袜的话，艾艾身上就只穿着一件以黑色为主调配上淡粉色蕾丝边的吊带背心裙。制造的材质是相当单薄的纱质布料，远看是没有问题，但只要稍微走近认真一看，便会透出藏在背心里面，令人唾延三尺的白晢肌肤，腰部以及大腿的轮廓也会变得鲜明起来。真的要说的话，与其说是衣服，更像是一款性感的内衣，绝不是能穿着在外面到处走的东西，跟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以及未经世事的萝莉体型完全不搭调。 奇怪的是，艾艾似乎无法理解我的用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重新抬头看着我，一脸无知地作出回应。 “为什麽？这是很正常的服装，哪里出问题了？” 这种一块薄纱以及几条蕾丝花边随便缝合在一起的衣服，和正常可是完全沾不上边。 “算了…随你喜欢吧…反正和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刚开始组成队伍的搭挡而已，如果连对方身上的衣装也要管的话，好像也超过了点。 再说这也不符合我的性格，总之就先随她的便吧。 “看看那个男生…竟然要女朋友穿上这种不知廉耻的服装…是在玩羞耻y吗…” “那女孩的年纪也太小了吧…说不定是犯罪哦…是不是通报导师会比较好…？” “通知宪兵队吧…就算不是犯罪…那种变态萝莉控随便去死一死也是造福社会…” “哗，他，他看过来了！快逃！不然就连我们也会遭殃！” 这是几位擦身而过的学生，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所说的话，直至发现我的视线，才有如遇到什麽不祥之物般，吓得从地上弹起。 “有种站着别走，看我轰不轰爆你们的屁股…至於女的…让你们穿起那套衣服似乎也很有趣…真是个好主意呢～” 当然这只是想要还以颜色的恐吓而已，我并没有变态到会强迫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我拿出魔杖，作状想要追上他们，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恐慌地逃逸而去。 我才走了两步，艾艾一双浑圆小手随即拉住我的手臂，可爱的触感好似被夹子夹住，力度十分柔弱，表情却是坚定无比。 “主人想要做什麽！请不要随便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这样是很不好的！” “什麽啊…只是想要吓一下他们而已…你也认真过头了吧…再说我像是会藏着这种衣服的人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有什麽奇怪的癖好，才穿成这样的吧？ 还以为她会再说点什麽，可是那张红润的樱唇仅仅用力呼出口气，嘀咕一声「那就好了」，便放松了因为认真而绷紧的面容，重新一脸乖巧的模样，走在我的身旁。 第六章 学院的宿舍 “艾艾，说起来…你为什麽会在这里呢？据我所知这一科的魔兽大多是被驯服了的猛兽，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是那样…啊，称呼你为魔兽是不是不太好…？” “呵呵，主人多虑了，梦魔确实是魔兽的一种，只不过不是那种会「嘎哦！」叫的魔兽，而且外表和人类有点像而已。” 艾艾的小手模仿出猛兽的利爪，更露出一双异常锋利的犬齿，装出自以为凶猛的模样。不过大概在谁的眼中，也只会联想到「可爱」这个形容词而已。 她看到我的微笑，似乎感到相当满意，愉快地点了点头，继续补充下去。 “要说为什麽在这里的话…因为艾艾很喜欢人类哦，不过艾艾始终是魔兽，无法和人类一起正常生活，所以希望以这个方式，试着融入人类的环境！然後不只是艾艾，希望能让所有的梦魔，甚至是其他种族的魔兽也能与人类一起和谐共存！” “虽然听起来十分奇怪…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想法呢。都让我感动起来了，你就好好加油吧。” 似乎这位梦魔小妹妹心肠很不错嘛？ 艾艾听到我的赞许相当高兴，展开双臂轻快地在我的身旁转了几圈，然後重新看着我，好奇地反问。 “谢谢主人，艾艾一定会努力的！那麽，主人又是为了什麽来到这里？” “我啊…该怎麽说呢？是和我的家族有点关系，我的爸爸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同时对作为儿子的我也怀着很大的期望，希望我能继承他的工作。可是比起按着他的脚步走，我更想走出自己的路，听说异兽科是全国最厉害最神秘的军事学科，所以便试着报读，结果真的收到了取录通知，便隐瞒着爸爸，偷偷来到这里。” 艾艾听到我的小故事，不知为何双目突然闪闪发亮，有如观察着什麽不应该出现於世上的奇怪生物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原来主人是离家出走的小屁孩！真是看不出来呢！”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虽然比起怀着恶意，她的表情更像是敬畏与尊重…但总觉得这说法有点令人心头冒火…离家出走的小屁孩什麽的… 似乎这奇怪的魔兽除了心肠好，同时也有着脱线的一面…是因为刚刚步入人类的环境，不太明白人类的社会是如何运作？不过，这种天真的感觉也不坏啦。 “还有的是，别看你的主人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其实直到今天为止，我也从未到过学校上课，知识主要也是双亲教导的。要是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就稍微提醒一下我吧。” “很厉害的爸爸…加上从未上过学…难道…难道主人是生於十分厉害的贵族家庭！？” “不是啦，只是很普通的平民家庭而已，贵族什麽的和我完全沾不上边啦。” “嘛，说的也是，凭主人的这副尊容，怎麽可能是贵族呢？艾艾想得太多了，哈哈。” 如果这孩子是男的，我早就用手刀狂砍他的天灵盖一千下。 还在想是不是该教导一下艾艾身处人类社会应有的基本礼仪，她便再次向我展露彷佛能传递愉悦心情的灿烂笑容，继续说道。 “不过主人真的很幸运呢！刚好艾艾对学院的事情可是了若指掌！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随时发问哦！让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奋斗，完成梦想吧！” 刚才还在一脸无邪地说着那些令人生气的话，现在又突然亢奋地握起拳头，一脸下定了什麽决心的样子，让我都反应不来了。虽然有点奇怪为什麽初来报到的她会很熟悉这个学院，不过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对我这个校园新手确实有很大的帮助。 “那麽到时候就拜托艾艾了罗。” “嗯！主人！” 然後，艾艾果真完全取代了手上的学院地图，每每经过一个地方或是建筑，她也能像是专业领航员一样清晰地道出它的用途以及特点，比地图的解说还要来得详细，完全不用我操心。所以我只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後，聆听着她的说明。不消一会，便来到异兽科的宿舍门前。 由於艾格雷斯军事学院在国内尚算有名，不论政府还是私人财团，也抢着给予资助或经费，希望能在需要之时取得一点的方便，因此完全不愁资金问题，而这所为异兽科特设的宿舍也不会失礼到哪里。当然因爲是军事建筑，并不可能有多奢华，但能从当中的设计以及用料感受到，在朴素之中高傲地散发着的独特品味。 “想不到竟然大成这样…似乎有好几十个房间来着？” 宿舍共两层高，而且面积相当宽阔，以平滑的高级木料作为主要建材，从外部能看到两排整齐并列的窗户。如果是建在绿树成荫的郊野，铁定会误以为是豪门的别墅。 当我伸手轻轻按住经过精心打磨的木门表面，想要推开宿舍正门时，接近同时间，察觉到一门之隔的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骚动的声音。 下意识望了我的私人导游一眼，可是她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不以为意，仅歪头回应着我的视线。 接着只好轻轻推开木门，不过门才刚空出了一条小缝，一个飘摇不定，有气无力的声音便从里面飘荡而出。 “啊，彼德，来了啊，快来姐姐这里～” 谁是彼得啊！ 那个毫不介意自己穿着短裙，粗鲁地张开双腿，手持一个半满的酒瓶，像个大叔一样坐着，猥琐地骚着屁股的，别无他人，正正是本班的导师－希露。 为什麽那个令人小鹿乱撞的年轻妇人，一天之内竟然变成这副样子，是受到了什麽打击，还是被鬼上身了吗…？ 当下立即决定无视这位已经神智不清的醉娃，可是我们才刚步入宿舍范围，她便立即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迟缓地揉了揉下垂的双眼，以不太礼物，带着长长尾音的慵懒语气说道。 “啊，看错了～原来是约翰逊啊，来吧，坐到姐姐身边～坐到姐姐身边～” “那堆光是听到就知道是大众脸的名字现在还有谁会用！你是古董吗！” “嗯？不是约翰逊？难道是袋袋吗？” “怎麽突然又转了个风格！？还有谁会把自己叫袋袋啊！你倒是把那个袋袋叫来让我砸爆他！” “真麻烦…你到底是谁啊…？算了谁管你的，总之滚过来陪老娘喝就对了！你这条乱吠的无良腊肠狗！” 这醉醺醺的女人到底在说什麽啊！ 第七章 怪鸡美人 难道希露除了是不负责任的导师，而且还经常酗酒，酒品更是差得惊人？拜托找个人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误会，她并不是火车上那位大方得体，知书识礼的美人儿啊！ 眼看她以不规律的步伐向我步步进逼，我忍不住後退了两步，可是这里是进入宿舍必经的大堂，并不存在能绕路的地方。 然而，希露还没走得很近，阵阵的酒气已经扑鼻而来，在鼻腔深处生根。 闻到的当下立即不顾一切想要逃开，可是她的意识虽然迷迷糊糊，站着的时候身体也不自觉地摆来摆去，但身手却敏捷得惊人，在我急忙想要闪躲之前，她的手臂已经缠住了我的脖子，硬是把我的上半身拉下来，而且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希露，等，等等！放手啊！很臭耶你！快放手！” 顾不及她导师的身份，我立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拼命作出挣扎，可是即使我用尽腰力以及腕力，也无法摆脱她的束缚，不，应该说就连丁点也无法松开她的手才对。 力气好大…这就是所谓酒醉後的无情力吗…？ “你竟然说一个淑女很臭？你有没有家教的啊？我的身体才不臭呢，我又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这副身体也只有丈夫碰过而已！可是十分新净紧绷的哦～” 眼前这个满身酒臭，像个大叔一样拿着酒瓶大发黄言的女人，真的是火车上那个小公主一样的希露吗！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骗局！ 还有就是，真的很臭，我，我要吐了啊！ 在滚烫的热流几乎从喉咙涌出之际，突然感觉到肩膀被希露以外的第三股力量干涉，让被锁住的脖子得以放松下来，在鼻腔深处的酒臭也随之在一息间淡化。 还在想是谁拉开了希露，抬头一看竟然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艾艾。 “小希！你今天已经喝太多了！还做了这麽失礼的事！不给你再喝啦！” 今天…吗？ “小艾～我这个月一直和老公在一起，几乎一口酒也没喝过，我的心可是痒得无法自控…今天就给我多喝一点吧…” “不行哦！再喝下去对身体可是很不好的！放开那瓶酒！我带你回到房间休息！” 说完艾艾一手夺去希露手上的酒瓶，无视了她的剧烈挣扎，抓住她的腋下让她升到半空，缓缓地飞到宿舍深处。 在两人快要从视线中消失之前，再度传来希露的声音。 “玛利欧你竟然敢趁我喝醉把我带到房间，很有种不是吗？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大人的世界真可怕… “希露到底是怎麽回事…军事学院里的人不是全都既严守纪律，谨慎认真的吗…怎麽却出现了一个丢人现眼的导师…”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麽，希露的声音才刚从走廊消失，走廊两边数之不尽的房门便陆陆续续相继打开，有的从门缝探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有的左看右看，观察外面的状况，彷佛正在确认问题人物是否已经不在。最後才战战兢兢离开房间，走到外面或是宿舍的其他地方。 不过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我仅仅向他们点头示意，当中大多向我回以一个无言的苦笑，或是稍微低头作出礼貌上回应。可是眼眸中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是看着肮脏的过街老鼠，或是什麽不祥之物般，低调地投放出厌恶的眼神。 “不…难道大家以为我和那个怪鸡美人是一伙的…冤枉啊！喂！那个谁！先站着听我解释！” 那个被我叫住，身材相当魁梧的男性背影听到我的话，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冲出了宿舍的大门，就连视线也不敢跟我对上。 与此同时，一阵带着寒意的风透过门缝拂向我的脸颊，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唉…似乎我的校园生活…将会比想像中更加变得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不禁扶住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大口气。然後重新望向艾艾与希露消失的那条走廊。 “有点久呢…艾艾她…” 虽然艾艾应该知道房间的位置，可是丢下她独自回去好像又不太好，只好坐在刚刚希露正在拼命喝酒的发沙上，静待她回来。 才走近那个角落，便再次传来一阵阵难闻的气味，与葡萄酒的香气混在一起。 “说起来…希露不是才刚回到这里吗…为什麽现在已经乱成这样…” 这样一想，确实从她离开班房到现在，即使中途哪里都没去过，极其量也只有两个多小时。可是沙发前的木桌子上，已经满满地散乱着各种小吃，空酒瓶，餐具甚至是一件不知为何弄得湿漉漉的外套，凌乱得令人咋舌。 烤花生…马铃薯片…哗！这个肉乾可是很高级的…听说一小片也要常人一整天的薪水…我连实物也未曾看过…光是闻到气味口水便已经流个不停…嗯…果然很好吃！不，等等！怎麽变成我在偷东西吃！而且还是那个怪鸡美人吃剩的！不过真的很好吃呢…反正没人看到，再吃一片吧… “主人…主人…？” 真的好香…就算吞了下去香气还一直在口腔中久久未散… “主人，主人！？” “哗啊！艾，艾艾你怎麽突然在这里？到底，到底有什麽企图？是打算偷吃吗！” “艾艾才不是突然在这里！也没有打算偷吃！艾艾已经叫了主人好几次，只是主人没听到而已…说起来，主人正在做什麽？” 偷吃被看到了…偷吃被看到了…「偷吃别人剩下的肉乾的寒酸主人」称号获得！ …混帐！我才不要收下这个称号！ “没有啦！只，只是大堂这麽凌乱，感觉实在不太舒服，想说帮忙收拾一下…毕竟，毕竟是自己的宿舍嘛！怎麽能让它乱七八糟的呢！其他学生也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想当然，这是想要忽悠过去，情急智生之下的藉口而已。可是艾艾不但没有识破，反而双目像是受到感动了般，散发出异样的光芒，一双浑圆小手合十在胸前。 “主人！太好了！艾艾也是这样想的！艾艾这就来帮忙收拾！” “啊，哈，哈哈，是吗…好，好吧…” 第八章 宿舍的房间 虽然替那个怪鸡美人收拾残局是有点不情不愿，但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混乱的大堂回复原状。回到房间简单地整理一下随身物与行李後，已经是很深的晚上。 房间简约的布局就和平常的宿舍差不多，家俱全都以平亮光滑的木材制成，虽是这样说，但其实也只有最为基本的配置而已，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才刚推开房门，一股莫名的少女感觉便从里面涌出，以粉色为主调的布置，大大小小的玩偶，可爱的摆设，以及一些似乎是手作的小饰物布满整个房间。这些东西明显与房间原来的格调格格不入，肯定是出自他人的手笔。 我二话不说关上木门，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确保这一幕没有被谁看到，悄悄把艾艾拉到一旁。 “还，还以为那样的展开一定会出现刚洗完澡，全身上下只围着浴巾，甚至连浴巾也没有的女生。这里还真危险…我的人生差点就毁在这个时间点…” 先说清楚，虽然我是那种不怎麽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可是我才不想因为这种无谓的误会而身败名裂，要是被认识人知道，绝对会被耻笑一辈子。 “主人，刚刚你说什麽洗澡啊浴巾啊，是什麽意思…？” 艾艾狐疑的脸蛋几乎凑到我的脸上，把我吓得整个弹起。当然比起突然哄过来的幼小脸颊，更令我惊吓的是刚才流漏而出的心底话。 “没，没有啦，我说艾艾真是大意，弄错了房间而已，等我看看我们的房间到底在哪里…” 因为她的导游工作一直是百二分的称职，所以我已经收起了手上的地图，紧贴着她的步伐走，想不到竟然到了最後一步才弄错了，幸好还没出现最坏的状况。 “弄错房间？艾艾才没有呢，刚刚我们打开门的，确实是主人和艾艾的房间没错啊？” “你先别吵…让我看看宿舍的地图…不，等等，你说了什麽来着？” “艾艾说那的确是我们的房间。” “那个一眼就能看出布置的人一定是在发情的房间？怎麽可能啊？这里可是军事学院，不可能会有那种可爱的布置。” “那个呢～是艾艾布置的哦。很厉害吧，很厉害对吧？漂亮得就连主人也觉得难以置信吧？艾艾可是花了很多心机去装饰的！赞赏我也是可以的哦～” “你就不会觉得这样的气氛很不对吗？把一个如此严肃的地方布置成这样…就好像在厕所放食物模型的装饰，不是十分奇怪吗？” “放了哦！” “…” 艾艾不知为何突然自顾自地神气起来，更用大姆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好像达成了什麽举世无双的成就似的。 无力吐槽的我放弃了反驳的念头，抬头仰望似乎相当高级的木制天花。 一边拉屎，一边看着意大利面的模型流口水…好像也不错…？ 我踏上踌躇的脚步重新打量着那个房间，看到满床的可爱布偶，刻有鲜花图案的墙壁以及以小熊模样作为模具打造而成的油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宿舍花俏成这样有点奇怪啦…不过硬要说的话，我是那种不太害怕别人目光的人，而且她确实是那种会花很多时间在这种无谓事情上的人，要她全部复原的话也太过狠心… “算了…随你喜欢…” 有一点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艾艾身上并没携带任何行李，不，应该说她的行李早就在这个房间里面。比起一同住进这里，更像是我搬到了她的房间。不过今天我足足迟到了大半天，也许正当我沿着路轨，大汗淋漓地朝着这边走的时候，她早就先来了房间等待也说不定？ 反正不是重要的事，没有去思考的必要，总之现况就和眼看的没两样。 把作为一个人类睡前必须要做好的基本事情全都办妥，同一时间，异常的疲倦感彷佛是在此刻觉醒了般，突然侵袭全身。这才忆起自己今天徒步赶了十个小时有多的路，加上昨晚没什麽睡过，能撑到这一刻已经算是厉害。 一手扫开床上的一大堆玩偶，让床单中心空出一个足以给我躺下位置。 然而，就在我想要就此倒头大睡的时候，才後知後觉地察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人有两个，但床只有一张…” 虽说这张床相当宽敞，就算睡姿有多糟糕的人，也足以躺上两个，可是我整辈子同床同枕过的女性，就只有两个，那就是我的母亲大人和家中的妹妹，要我一下子跳过一堆步骤，直接和刚认识的女生睡在一起，实在是有点令人头痛。而且…「她」并不是女生，而是一头魔兽… 虽然我本子看得多，可是这展开也实在令人不安…再说这孩子外表年龄就只有十一，十二岁，就算宪兵不找上门，我也会有罪恶感的啊！ 想着的同时，视线在房间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代替床铺的东西。 忽然，艾艾不知为何一弹一跳的走到我面前，歪起小小的脑袋，一脸心领神会似的，笑着对我说。 “主人，请不用有所顾虑，艾艾就算是那样，也没有问题的！” “没，没有问题…？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吗…？” “当然知道啦，主人在想和艾艾一起睡好像不太好吧？” “是这样没错啦…为什麽你会知道…？” “因为艾艾已经跟很多人睡过了！嘿嘿！” 什麽，难道这孩子是外柔内骚的那种女孩吗！真的看不出来！ 当然我也不会说很讨厌这样之类的话啦，我没有正人君子到这个地步。倒不如说，心里还多少有点期待… “不，不过真的可以吗，毕竟我们才刚认识…” “嘻嘻，没问题的，因为主人看起来很温柔！那麽请主人先到床上休息，艾艾一会便来一起睡了。” 意，意思是有什麽要准备吗！该怎麽办！该怎麽办才好！我可是完全没有经验啊！要先松开腰带吗！？还是乾脆直接脱掉！？可是就这样一下子让巨龙冲上云霄，会不会吓到她！？ 六神无主的我虽然心里忐忐忑忑，骚动不已，但却莫名地听从她的话，乖乖让紧绷的身体躺在床上。 第九章 首天的课堂当然是要睡觉啦！ 虽然男女相处时，大多是男方作为主动，可是唯独这种事上，不知为何主导权却总是在女的一方。 艾艾「呼」一声把油灯吹熄，整个房间便在一瞬间变得乌灯黑火，除了从窗户映照进来的微弱月光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光线。 当然就算肉体再累，这种时候我的心脏还是怦然狂跳，完全平静不下来。 眯起眼睛想看看艾艾正在做什麽，可是因为过於昏暗，就连她的轮廓也无法看清。 不过没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便传来布料摩擦的悦耳声音。 她，她在脱衣服吗！？难道真的要来了！？ 我就这样假装睡着了般，死死地躺在床上。而那个声音却逐渐出现变化，变得陌生而且带着诡异感，扭曲得令我焦急起来。 纵使心里满是犹豫，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正正就是艾艾的幼气脸蛋。光是眼前的景象，就已经让我的思绪彷佛被泼下一大桶冰水，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看着那双注视着我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挤出声音。 “这，这到底是什麽y…？” 出现在眼前的，无疑是艾艾没错，可是却不知为何，把自己倒吊在我的正上方。 然而她仅和平常一样歪了歪头，笑着回应。 “睡觉啊，请问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吗？” “当然奇怪啊！奇怪得不得了！哪有人这样倒吊在天花睡觉的啊！你是榴槤吗！？” 刚才的声音不是衣服摩擦，而是她拍动小翅膀的声音… “什麽榴槤啊！艾艾才不是好吗！不过被说是榴槤的还真是第一次…明明平时人们都只说是蝙蝠…或是波罗蜜来着…主人的说法真是失礼！” “我不明白可以接受波罗蜜，却说榴槤十分失礼是什麽道理…不过你刚才提起的蝙蝠…” 被她这麽一说，才察觉到她额角上的弯角和蝙蝠的翅膀好像，而且长在背後的漆黑翅膀小小一双，确实会令人联想到蝙蝠…不过蝙蝠的尾巴印象中不是这样又细又长的… 艾艾看着我，好像能理解我心中的疑问，正经地作出解说。 “主人，不少人看到梦魔的时候，也会认为我们是蝙蝠进化而成…也有说法表示梦魔是蝙蝠的近亲，但其实只是一个没有实证的传言而已！再说我们梦魔一族全都是这样睡觉的！因为别人与自己稍有不同便以歧视的目光看待对方，这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怎麽突然扯到歧视那麽严重…只不过是一切来得过於突然，有点消化不来而已…” 想到晚上她整家人都倒吊在山洞之类的地方睡觉，胃都不禁抽搐起来，文化祭办鬼屋找她们必定万无一失。 不过看到艾艾口中「一起睡」的意思和我的想法有着极端的差异，心里感到无比的羞愧，几乎都想要在自己的脸上揍上一拳。不过因为经过刚才的一轮思考，不论脑袋还是身体也稍微冷静下来，热血沸腾的感觉也早就消失远去。 可是在那之後，却又萌生出一种青涩的空虚与失落。 “又不是艾艾的错…是我想太多了而已…” 再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决不是为了这种无谓的事！清醒啊！卡莱亚！ “主人，你在说什麽？声音太小了艾艾听不清楚。” “啊，没有，没有，自言自语而已，那麽时间已经不早，艾艾也早点休息吧！” “嗯！知道了。谢谢主人关心，那麽请主人也早点休息，然後精神饱满地上课！” 虽然才相处了没多久，但总觉得艾艾是那种二十四小时也保持精神抖擞的那种人… 对着那张幼气的小脸笑了笑，然後说了一声「晚安」，我也就此闭上沉重的眼皮。 说起来…那孩子整晚倒吊着，脑袋都不会充血吗…？ 虽然在自己头上吊了个幼女是不怎麽习惯，不过因为身体实在过於疲倦，也没有心情去管那麽多。想着一些有的没有，思绪很快便从身体远去，进入了梦境之中。 翌日，整夜倒吊在我头上的艾艾，天还没亮就莫名其妙地把我从舒适的床铺硬拖到地上，根据她的说法似乎这是梦魔族把人叫醒的传统方式，甚至还向我积极解释当中的因由，不过睡眼惺忪，还没睡饱的我完全没有用心去听就是了。起初我是无视了她重新爬回床上，可是她好似下定了什麽决心，彷佛想要把我烦死才罢休，一直吵吵嚷嚷，最後我还是迫於无奈地顺从她的意思。 经过简单梳洗，到食堂吃过早饭，我们比上课时间早了许多便到达教室，这时候里面依然空无一人。 从座位表得知自己的位置，我便旋即坐下并把头埋入双手交叠而成的小狭谷中睡觉。可是我注铅般的眼皮才刚阖上，耳边便传来苍蝇般嗡嗡作响的烦人声音。 “主人，主人，主人…？请问主人在做什麽？” 那是近乎於小孩好奇的疑问声线，可是在一个犯困的人耳中，声音除了烦人以外，便没有其他意思。 “还要问吗？当然是睡觉啊。” 虽然我从未在学校上过课，可是课程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课堂之上睡个回笼觉，这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但旁边的那位似乎并不是这样想。 “可，可是！已经快要上课了！是不是做点预习会比较好…？” 预习啊…这个陌生的词语是什麽意思来着？我不懂，完全不懂，不，应该说是「预习」这个词语从未在我的字典中出现过。 “虽然预习是很重要，不过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听课，可是比没有预习还要糟糕的哦。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储存足以应付今天的课的能量，明白吗？” 虽然说得煞有其事，可是这不过是令她乖乖闭上嘴巴的藉口而已。对付这种认真过头的人，只要找到有模有样的藉口令她信服，尽管那是乱七八糟的歪理，她也会在别无它法之下乖乖就范。否则她绝对会纠缠不休，直到达成目的为止，今早她吵醒我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令我松一口气的是，艾艾闻言双目明显动摇起来，嘴角流漏出疑惑的声音，彷佛正在认真思考当中的因果，烦恼了好一会儿。 此刻是乘胜追击一举击退她的绝佳时机！ “你明白吗，因为今天是我人生首次上课，我也希望能保持最佳状态。要是因为精神不足而无法得到最好的体验，绝对会感到十分遗憾的。” “这，这样啊…艾艾明白了，请主人在上课之前好好休息一下。” “不，当我恢复足够精神便会醒来，在那之前听课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艾艾明白了…” 虽然那种过度应真的性格有点难应付，但当说服了她时，就算是不太合理的事情，她也会不情不愿地接受，是优点还是缺点，就要视乎场合而定了。 毕竟我那时候莫名其妙地被火车丢下，还赶了大半天的路来到学院，途中根本完全没有休息过。然後今早天还没亮就被艾艾从床上拉下来，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的疲劳，也绝对不是盖的… 想当然伏在桌上的睡姿不怎麽舒服，可是意识也很快便有如散去的云雾一般，变得模模糊糊，虚无飘渺… 第十章 首天的课堂当然是要…考试啦…？ 没睡了多久，远去的思绪便被肩膀的剧烈摇晃而一下子回到身体，感觉有如是灵魂被粗暴地掷在地上，一下子比起潜入水中更加清醒。 “主人！主人！不好了！快起来！” “停，停下来，再摇我就真的不好了！有事情就好好说！停手，停手啊！” “小希说，小希说今天是这学期的第一次考试！” “什麽！我到底睡了多久？还是进入了时空裂缝之中！？” 那个虽不陌生，却令我深感疑惑的词语在脑海深处不断回荡，拼命刷着存在感。顷刻涌现的焦急感迫使我睁开眼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挤满课室的学生，以及各种以搭挡身份在这里上课的魔兽，大家全都议论纷纷，能猜到是为刚才艾艾提起的事情而闹得热烘烘。 “考试不是应该在学期末的吗！？是不是搞错了什麽啊！？”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我，手臂被艾艾用力捏了一下，还附带高角度的旋转，痛得我忍不住大叫。 “艾，艾艾你在做什麽啊！痛死我了！” “主人别再发呆啦！现在就要到考试的试场了！” “哪有开学第一天就考试的啊！这是什麽鬼规则！” “主人！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有分别吗！到底是哪个混蛋的主意！” 才刚开口想要抱怨，一下剧烈的震荡便伴随着轻微疼痛从额头蔓延。当下以为是艾艾搞的鬼，用力瞪了她一眼，可是她的一双小手还在使劲地摇着我，似乎事情与她无关。视线往被掷的方向追踪过去，才发现希露毫无忌讳地摆出一个投掷後的姿势，不悦地看着我们。 是粉笔啊…这也是上课的定番之一呢…不，等等，怎麽会是酒瓶塞！ “似乎这位同学不但迟到，而且还没看过昨天给你的资料。现在的正太是不是太过嚣张了？哦～是不是想玩酒塞y呢～？” 当我因为幻想酒塞y到底是什麽玩意而屁股一紧时，身旁的艾艾已经猛然站起，把原本坐着的椅子「砰」一声弹飞到很後的地方，然後一个劲点头道歉。 “对不起！小希，因，因为我…啊！” 可是，话还没说完，她的额头又被另一颗酒塞击中，速度快得肉眼只能勉强看到其飞行的轨迹，力度也比刚刚的明显大得多，艾艾就这样失去平衡，朝後方摔倒在地上。 “在教室要叫我希露老师。” 故意压低的声线听起来相当温柔，却无形地威胁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彷佛是一颗糖衣毒药。 总觉得希露和艾艾两人，在师生关系背後，似乎还有着什麽东西？ 班上的吵杂气氛随着希露的甜蜜威胁而停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友善，用眼底瞪住了我，然後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 “算了，我就简单再说一次。我们异兽科每年也会举行五次考试，时间是以某种方式随机定出，有可能是学期中的任何一天，以此来训练各位无时无刻也不能松懈下来的严谨态度，以及不论何时何地也必须高度警戒的危机意识。当然考试的内容是会按照时间来决定，并不会一开始就考核一些很艰深的题目来为难大家。所以今天的考核内容也十分简单，就是测试同学和魔兽的合作性以及默契！时间紧迫，我们这就移动到考试会场！” 希露没再给予我反驳的机会，把想说的话全部丢下，便向我们摆出“跟着来吧”的手势，快步离开教室。包括艾艾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状态，只有我依然满头问号，一脸茫然。 所谓的考试会场，其实就只是学院角落的一片广阔空地罢了。 还以为这里终归是军事学院，就算再怎麽随便，希露也会要求我们挺直腰骨，摆出硬绷绷的姿势向她敬礼。可是她就这样任由十多名学生散乱地站着，完全不存在任何军纪，与想像中的军事学院有着天壤之别。 “大家的搭挡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 当中有着凶狠至极的巨狼，也有眼神凌厉的猎鹰。其中也不乏类似艾艾的人型魔兽，像是长着利爪，看起来身手敏捷的猫耳娘，或是留有一头顶级丝绸般的美丽金发，长有细长耳朵，体内蕴含着神秘力量的女妖精…总之就是还没出手，就已经一副深不可测，不好对付的模样。 然而，真的要说的话，那些兽娘，妖精和猛兽们全都不算是十分稀有的种族，只能纳入普通魔兽的类别。似乎在场所有魔兽之中，就以我身旁的魔族最为罕有。 “这麽一看…说不定最迟来的我，却抽到最好的一支签…？” 魔族广义来说是高级魔兽的统称，虽然没有实质的界定准则，不过大多是形容一些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貌，拥有高度智慧以及巨大力量的魔兽。其中极少数甚至蕴藏着人类遥不可及，能够呼风唤雨，足以影响整个时代的可怕力量。 希露看着大家轻快地笑了笑，白晢的右手用力一挥，地上随即出现了一个蓝白色的魔法阵。数秒後，一个棕熊的身影，伴随着希露的解说逐渐从法阵之中升起。 “这头有点大的棕熊，如大家所见是一头召唤生物…”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麽，在召唤的过程中，希露的视线一直看着我和艾艾所站的方向，当中没带有任何表情。比起看着我们，更像是愣神了。 然後。 “这是什麽鬼啊！！！” 回过神时我已经扯尽嗓门叫了出来，因为那头召唤兽虽然有着棕熊的上半身，可是却光怪陆离地长着一双人类的脚，而且是又细又长，配在美女身上绝对令人唾延三尺的顶级白滑美腿。 惊愕的表情一息间从希露的脸上流露而出，可是下刹那已经恢复过来，用手稍微遮住脸庞掩饰自己的错愕，假装若无其事地修正刚才的话。 “啊…不，这不是棕熊…是什麽来着…？对！是陆行熊！” 陆行熊？这个不靠谱的名字是谁改的啊？熊本来就能陆行不是吗？真的要改的话也叫美腿熊吧！ 第十一章 首天的课堂当然是要…考试啦…？（２） 其他学生们的想法似乎和我大同小异，无一不膛目结吞，甚至忸忸怩怩把视线转开，不忍直视这头比任何魔兽还要怪异上千倍的异形生物。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完全跟上了事态发展，看着那头异形露齿一笑。 “哎呀哎呀，稍微分心了…不过也好，这样你们比较好出手吧？要是对手是可爱的棕熊，会在有意无意间手下留情也说不定…嗯，嗯！就是这样，没错没错，所以说，我是故意才召唤成这样的！明白我是十分体贴的导师了吧，大家？” 谁会相信啊这种牵强到家的说法… 不过碍於希露的导师身份，即使我再想要冲上去掐住这个异形召唤师的脖子，最後还是握紧拳头，深深呼了口气按捺着内心的冲动。 同学们似乎也大感无奈，有的扶住自己的额的，有的有气无力地笑了，也有的和旁边的魔兽搭挡交头接耳。 希露大略打量过我们的反应，眼看没人打算反驳什麽，便一脸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浅浅一笑後，右手再度用力一挥。 然後十多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魔法阵，像是复制般从希露的身旁出现。不消十秒，便冒出了十多头的美腿熊，气氛逐渐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就算说是一场灾难也不为过。甚至作为男生的我，也萌生出逃跑的念头。 虽然希露还没说明考试的内容，但乍看之下美腿熊的数目和队伍的数量不相伯仲，不难想像到考试的题目。 而接下来的解说也印证着我的想法发展。 “那麽，考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和自己的搭挡合力击倒眼前的召唤兽，因为它们并没有生命，而且长着一副欠揍的外表，大家可以放心全力发动攻击。那麽，开始吧。” 眼看希露如此轻描淡写便开始了对我们而言极为重要的考试，同学们大多面露难色，反应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可是希露也没有补充什麽的意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坐在树荫之下。 “虽然是预留了整个早上给你们，稍微准备一下才开始也是可以的啦，不过今天一整天就只安排了这个考试，要是完成了的话，可是能立即下课的哦？怎样？很吸引吧…？…哎，哎呀…头又痛起来了…难道已经过了能克服宿醉，精神上班的年纪了吗…” 无力感在此刻已经完全入侵我的身体，不找个人吐吐苦水，我绝对会抑郁成疾的。 “艾艾…这个人…作为一名导师真的没问题吗…？总觉得有点…” 尽管眼前的希露与我心目中的导师实在大相径庭，甚至令我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把真正的希露藏了起来，然後假装成她的模样混入这所学院之中。要是这样的话，我的校园生活似乎还有救的，只要把那个真身救出来… 不过想得深入一点，如果她真的是假扮希露的坏人，肯定会连她的性格也一起模仿，所以这绝对是她的真性情无误… 奇怪的是，艾艾却不怎麽认同我的说法，更用力跺了下脚，极力抗议起来。 “没问题的！小希是一名很好的导师！请主人不要说小希的坏话！” 在她喊出“主人”的时候，总觉得身上突然集中了大量异样的目光，仿如冰打造的箭矢穿透了我的心房，莫名的寒意侵袭全身。 “艾，艾艾，果然还是别叫我主人…” “铃！合格！满分！” 可是才过了没几秒，大家的视线又再度被希露的声音重新吸引过去，因为在绝大多数人还在不知所措时，其中一名学生已经被宣布了合格。 “…是昨天一脚把我踹到墙上的那孩子…原来是叫铃啊…” 因为那孩子比起班上任何一位女生还要娇小，而且那头令人联想到晴空万里的淡蓝色短发在班中也只有她一人拥有这种发色，所以一眼便能把她认出。 其实今早看到她的时候我有打算去道个歉的，可是她一副冷若冰霜，不好接近的模样，而且循视线判断她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或者根本就不认得我，最後便放弃了搭话的想法。 大家见状全都为之哗然，当然并不是被她的美貌所震慑，而是这般年纪便能与身旁的幼狐秒杀了比自己体型大上好几倍的美腿熊。 不过那位名为铃的娇小少女，面对大家的敬佩眼神，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不，应该说是什麽表情也没有，就连看也没看大家一眼，仅伸手摸了摸那匹纯白的幼狐，便头也不回向着校舍的方向走去，冷淡得彷佛能凝住身边的空气，把“生人勿近”刻在脸上。 整片空间被铃的无形气场完全侵占，变得一片寂静，谁都不敢乱哼一声，甚至在刹那间产生了一种不能呼吸的错觉，只能屏气凝神看着那个远去的娇小背影。直至她离开了视线，才把闷在肺部的二氧化碳用力呼出。 “那孩子似乎相当厉害…” 不论是其秒杀美腿熊的绝对实力，还是置身於一大班年长的哥哥姐姐中，依旧从容不迫的个性，在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十分厉害的一件事。 身旁的艾艾同样看得出神，呆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嗯…不但身手敏捷，而且似乎和小希私底下有什麽关系…明明今年才入学的说…” “私底下…？” 对了…昨天在我进入教室之前…她们曾经三个人待在里面。可是这三人组合也过於奇怪了吧？根本聊不上什麽正经的话题… 虽然多少有点在意这件事，可是发问的念头，很快又被希露的话完全盖过。 “喂喂喂，你们还没打算开始吗？虽说是有一整个早上啦…可是要是我等得不耐烦的话，可是会立即让大家吃零蛋的哦？我知道有些同学昨天未能完成双生联结，不过大家可以放心，公平公正的我会按照目前的程度来评分，所以拼尽全力，赶快去做就是了。” 刚才还说预留了整个早上，转头便马上催促我们，根本就是自己想下班嘛…不，等，等等！那个双生联结又是什麽回事！？ 这个陌生，听起来却相当重要的名词使我屁股一紧，当然我的脸皮不可能厚到当面大声询问希露，只得哄到艾艾的耳边。 可是换来的却是她圆睁双目，难以置信的回应。 “不是吧？主人竟然连那个也不知道！？” “别那麽大声啊！我来到这里之後就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有听到谁告诉过我吗？” “啊，对，对不起…不过艾艾还以为这是常识…再说文件中也有提过的说…” “好啦好啦，那堆垃圾文件我是完全没有看过啦，总之先别废话，告诉我那到底是什麽吧！” “主人你太大声了啦！” “啊…” 第十二章 双生联结 刻不容缓的情况令我焦急起来，不自觉间放声大叫起来。【零↑九△小↓說△網】不过艾艾似乎明白我不想被人听到的原因，一手把我的嘴巴掩住。 所谓的双生联结，简单来说就是与自己的搭挡，在精神层面互相连结起来…虽然并不能做到心灵相通的地步，可是要是成功进行联结，即使不透过接触，也能大略感受到对方的想法，身体情况，甚至是预测到接下来的行动…所以在共同行动，战别是战斗的时候有着很大帮助。 “还有这样的技术啊…我是没有听过…所以具体来说是要怎样做？按照刚才希露的说法，似乎不少学生已经成功了，应该不太困难吧？” “是有不少人成功了…可是具体还是视乎两人的状态而定，不能一概而论。不过绝大部分的队伍也能在短时间内成功就是了。至於怎麽做嘛，就是让双方的脑袋紧紧贴在一起，然後怀想着与对方，在心里默默订下契约。” “很简单不是吗！快把脑袋挖出来放到我的头上吧！” “主人在说什麽傻话！当然不用做到这程度啦！虽然不清楚主人的情况，可是艾艾要是把脑袋挖出来的话，绝对会立即死翘翘的！” “如果我能把头拿下来，早就去马戏团和猩猩老虎一起表演赚个盘满钵满啦！还来学校干嘛…不！现在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总之要怎麽做你就直接说吧！” “很简单，只要像这样把额头贴在一起…” “等等…艾艾…！？” 下意识还想要说点什麽，可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这个念头便已经被透过额头传来的可爱触感一扫而空。 虽然艾艾看起来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想不到就连额头也这样娇柔可爱…而且气味好香…舒服得脑袋都麻痹了… “那男生在和魔兽的幼女接吻…？” “虽说恋爱是自由的，可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也太奔放了…总觉得好羡慕…” “这是犯罪吧…我去打个电话…”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如同是不祥的咒语在耳膜深处种下恐惧的种子，察觉到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人生好像将会迎来急转直下的剧变。我想也没想便从艾艾的身上弹开，拉起了她的小手，走到一个被茂密林木遮蔽的角落。 “激情的接吻後还拉着那个幼女到隐蔽的角落…想必接下来是一轮翻云覆雨…” “竟然能让这样的幼女称呼自己为主人…“ “那家伙是人生胜利组吧！” 不，先澄清一点，刚才我们就和字面所说，只是把额头贴在一起，真的没在接吻。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会这样想，全因为他们的思想比厕所还要污秽，脑袋根本就是大肠杆菌的温床。 然而艾艾做完一连串几乎把我的名声全部丢在地上一脚踏碎的举动後，现在即使被我有点粗暴地拉走，依然一脸懵懂，以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我。 “主，主人，艾艾的手有点痛…” “好的，我承认我是有点用力，可是如果我说假如我们刚才继续站在那里，五秒之後人生便会出现巨大的波澜，说不定整辈子都会在牢狱中捡肥皂，这样你能原谅冲动的我对吧？” “虽，虽然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可是牢狱中有那麽多的肥皂要捡吗？难道那里是肥皂的生产工场？” “不是这样的，只是被困在那里的人们经常会弄掉肥皂而已。” “是这样吗…？似乎他们的握力不怎麽好呢…是里面的工作太辛苦的关系…？” “说不定是这样啦，哈，哈哈…” 眼看她不明所以，一脸无邪的模样，总感觉向她说明的话，会亵渎了那份在如今的世道宛如世间至宝的天真心灵，甚至感觉她会就此在污秽的人类社会沦陷，所以打消了解释的念头，重新把话题转回刚才的「双生联结」之上。 “好了，时间无多，刚才你说要把额头贴在一起，之後要怎麽做？一边说一边尝试吧，我会配合你的。” 艾艾轻轻「嗯」了一声，便轻盈地向我跳了两小步，进一步拉近本来就已经触手可及的距离。然後就和刚才一样，把白晢又小巧的额头贴在我的额上，小声说道。 “这不是一种正式的契约仪式，所以并不需要做什麽…只是用心去感受彼此，怀想着对方的模样，静静在心中订下契约…” 与想像略为不同的是，艾艾的声音仅带着些微的羞涩感，并没有预期中那麽害羞，明明昨天拉着我的手就已经害羞得整个弹起。 “总觉得…艾艾在这方面好像满熟练的…？” “呵呵，主人，该怎麽说呢，是习惯了吗？” “习惯了…？那是什麽意思？” 想要追问下去，可是艾艾却「嘘」了一声，示意我安静下来，然後便闭上眼睛。现在的我们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微暖空气。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在「砰砰」狂跳，像是想要冲破血管，就连脉搏中的抖动也能清楚感受到，好像吞下了一个火球，全身都被莫名的炽热感所占据。 相反艾艾却依然相当平静，除了脸颊所泛起的淡淡红晕外，便无法从外表看到任何异样。 然後我也顺着艾艾的意思，轻轻闭上双眸，感受她的存在。 类似的举动在魔法师眼中绝对不陌生，因为要驱动魔法，最为基础的一步，就是放松全身感受体内的魔力流向，从而调动魔力施放魔法，所以我对此事还是满有信心的。再说艾艾似乎对此相当熟练，理所当然的，我们一下子便能成功联结。 可是，还未能清楚感受到艾艾的存在，身体却泛起一股莫名的骚动。 那种感觉比起从体内萌生而出，更像是从外界渗透进皮肤，并不带着任何舒适或难受，仅仅是低调地存在着。 也许这就是进行联结时的感觉…？ 无法确认，不过似乎就是这样，所以我也没有去抗拒它，任由它像是水份般慢慢渗入身体。感觉随着时间逐渐鲜明起来，甚至能听到近乎於液体流动的声音。 这种感觉…似乎快要成功了呢… 第十三章 双生联结（２） 就在我为天资聪颖，一下子便能完成联结的自己感到一点点的自满时，那种感觉冷不防出现了变化，由虚无缥缈慢慢变得具体起来，而且慢慢集中头上。 劈啪劈啪劈啪－ 先是零零碎碎火花磨擦的声音，虽然是有轻微的疼痛，但还未到觉得难受的地步。 然後… 轰！！！ 令人不得不掩住耳朵的震耳巨响，有如是在脑袋敲铜锣般一下子轰入耳膜，一股强烈的炽热感有如水面的波纹，从额头极速蔓延开去，已经远超过能够咬紧牙关忍耐的地步。 这声音和额上的感觉清楚地告诉了我，额头之间的那个接触点，不知为何爆炸了。 虽然爆炸威力不是很强，但还是产生出讨厌的疼痛感。快步後退的同时手轻轻按住额头，确保脑袋并没有被开了个大洞，继而慌张地发出嘶哑的叫喊。 “这，这到底是什麽回事！” 耳膜深处因为爆炸的巨响而引起耳鸣，扭曲着四周的声音，不过也不至於令到听觉麻痹。 当下立即抬头睁眼一看究竟，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跪坐在地上的艾艾。 虽说此等爆炸就算是稍有习武的平民，也绝对有馀裕轻松避开。但我还是不禁向着那副娇小的身躯发出慌乱的声音。【零↑九△小↓說△網】 “艾艾，没，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微微眯起因为疼痛而紧闭的润泽双眸，两只小手和我一样轻轻按着额头，略为吃力地挤出声音。 “有点痛…脑袋里好像有什麽晃来晃去，不过没什麽大碍的样子。还是说艾艾的头已经被炸飞了…现在只馀下最後的一口气…？” 看到她安然无恙，我也放下了心头大石。 “没有啦，你的头还在脖子上好好的。可是你刚刚到底做了什麽！害我的脑袋几乎被灼熟！你看！头发也少了一摄！差点就变秃头了！” “艾艾才没有什麽！是主人做了奇怪的事情吧！” “什麽！？我只是按照你的说法去做而已！” “如果主人真的按照着艾艾的意思，才不会变成这样呢！痛死艾艾了！艾艾以前都没试过这样的！” 也许是我慌乱间的语气多少带着一点点的斥责意味，跪坐着的艾艾闹别扭地乱撑小脚，孩子气地胡乱挥舞白晢而纤细的手臂以示抗议。 不知道是出於疼痛还是委屈，艾艾的眼眶已经不知不觉变得湿润，能看到一小滴的泪珠在里面晃动，甚至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零↑九△小↓說△網】看到此情此景，心脏像是被手掌用力地掐了一下，刹那间感到强烈的罪恶感。我没有反驳下去，走到她的面前，用袖子擦去被刚才的爆炸而熏黑的小额头。 “好了好了，艾艾，刚才是我语气太重，对不起。毕竟是第一次嘛，有点痛也是理所当然，总不可能第一次就顺顺利利的，对吧？” “呜…艾艾明白…艾艾没有生气…只是主人把责任全部推给艾艾，觉得有点难受而已…” “明白就好了！是我的搭挡的话，就立即站起来吧！我的搭挡是魔族中的精英，才不容许这麽容易就倒下！” 要我软趴趴地安慰她实在与我的形象不合，倒不如用别的方式让她能转换心情。而我的目的也成功了，她听过我不经大脑的言论，湿润的眼眸用力眯起，蔷薇色的小脸也变得胀鼓鼓的，乍看之下好像一只颊囊塞满食物的仓鼠，明显是在强忍笑意。 过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主人突然在装什麽帅，完全都不帅耶，反而很奇怪的说！再说艾艾根本就不是什麽精英啦…” 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小，彷佛变成了自言自语，以不太确定的语气作结。 正当想要一问究竟，身後冷不防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触动了全身的每条神经。 “一场激吻过後，鬼鬼祟祟地把艾艾带到这种地方，不但把她推倒，还弄得哭了出来。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无法视而不见的哦？” 甜蜜的声线犹如是低声的耳语，可是语气之中却带着一种恐惧的冷冽气息。因为过於突然，我吓得整个弹起，连滚带走的踉跄了好几步，才重新取得平衡。 看着声音的来源，也就是希露，挤出结结巴巴的声音。 “你在说什麽！我可是什麽也没做啊！激吻，推倒什麽的！再说怎麽觉得我的形象被越描越黑，宪兵都快要找上门啦…” 就在我的思绪拼命在脑海寻找适当的用词，希望能够说明刚才的情况时，艾艾一弹一跳的挡在我的身前，水平张开手臂，彷佛正在保护我似的。不过即使她笔直站在我的面前，高度也就到我的胸口位置而已。 “小希！主人只是和艾艾结合在一起而已！虽然第一次是有点痛！不过才没有做什麽奇怪的事！” “喂，艾艾，等等！这样说只会更加令人怀疑啊！我们才没有结合在一起！不…该怎麽说…” 还在想该怎麽向希露解释，可是她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看似毫不在意，又像是心领神会。然後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软木塞，重重地掷向艾艾的额头。 “到底说了几次，在别人面前，要叫我希露老师。” 丢下了这句话，便潇洒地转过身，向着来的方向走回去。 在快要离开视线时，再补上一句。 “管你们在做什麽，总之立即给我滚回来，不然就给你们一个零蛋。” “知，知道了！” 回到那片作为临时考场的大空地，发现学生数量比原来的已经减少到一半左右，剩下来的大多正在奋力地与美腿熊交手，也有一些坐在一旁冷静地观察旁人的情况，衣服上或多或少沾了污渍，似乎是已经完成考试。 不过明明我们也没有离开多久，大概是希露顾虑到大家才刚入学，还不太了解大家的程度，担心会有什麽闪失，因而选择了比较弱的召唤兽。 虽然异兽科无疑是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其中一个学科，但与其他科不同的是，此学科比起实质的战斗技巧，更着重於训练组伍的协调能力。因而能猜到学生的基本实力是收生的重要考虑因素，所以班中的学生大多看起来也饱经历练，身怀绝技，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第十四章 超级美腿熊大战 希露重新走到树荫之下坐著，不太礼貌地曲起双脚，打了个眼色再度催促起来。【零↑九△小↓說△網】 “快快快！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时间看你们跟小熊玩耍！” “真是的，说到底还是想赶快下班嘛…不过对手似乎不怎么样，应该没问题的，艾艾你准备好了吗？” 视线移向艾艾，只见她眼神恍惚，心不在焉地看著前方的美腿熊，仿佛正在思考。 过了好几秒也没有反应，我才追问下去。 “艾艾…怎么了？” 轻碰了一下单薄的肩膀，她随即被吓得整个弹起，险些摔倒在地，还故意压低声线，掩饰自己的慌乱。 “没，没什么！艾艾不紧张！十分镇定！冷静得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真的…” “连调都走了是哪门子的不紧张…算了，对手并不强，随随便便就能打赢，放松下来吧。” 虽然没有艾艾那么夸张，但硬要说的话，其实我的心也是「砰砰」乱跳，这次不单是我在异兽科的第一次考试，而且还是未曾上过学的我，人生中首次面对如此正式的考核。 不过，虽然对「考试」是什么不怎么了解，但单论战斗的话，我还是满有信心的。因为从小我就被这样锻练著，当我还咬著妈妈的**时，就已经懂得如果施放简单的法术，顺带一提我好像六岁才断奶。因此，那时候我的家总是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火灾，婴儿床都要用防火的物料制造。 双手紧紧握住有如护身符般无时无刻也带在身上的魔杖，牢牢地指向目标，然后用力举起，集中精神，从体内抽取微量魔力，向美腿熊发出一击简单不过的火球。 火球从魔杖顶端的红色水晶球射出的同一个瞬间，美腿熊也有所行动，一双美腿随便一跃，躲开了我的攻击之余，还向我们展露凶悍的表情，能猜到是下了类似「一但受到攻击，便立即采取相应行动。」的防御型指令。 出于好奇斜了艾艾一眼，只见她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未有采取行动的打算，似乎正在观察对手的动向。 眼看艾艾仍未进入状态，我便向前踏出两步，好让美腿熊的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尽管美腿熊个头很大，可是动作却灵活得不合常理，轻轻一跃便是十几尺高，更伸出锋利无比的大爪，凶悍地向著我的方向扑过来。 当然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击中，快步后退的同时，再度发出数颗比拳头大一点的火球，袭向美腿熊。 可是这次美腿熊未有作出回避的动作，反而继续冲前，巨大的熊掌用力一挥，把身前的火球以蛮力一下子击个粉碎。然后一脸不悦地瞪住我，仿佛正在严正表示「别小看我！」，继续利用精巧至极的一双美腿飞速接近这边。 再瞄艾艾一眼，她仍呆滞地站在原地，稀疏的眉毛因为紧张而紧绷，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某种焦躁与不安，让我感到有些困惑。 毕竟魔族拥有的力量远比起一般魔兽来得高，是顾虑到火力问题吗？还是旁人的目光？虽说身边的是同学和导师，但说一句现实点的，我们对他们可谓完全不认识，就这样在陌生人面前亮出自己的力量，有所迟疑也是不难理解。 可是所谓的考试，果然还是多少需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吧？要是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人生的首次考试便就此完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不！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允许它发生！ 刚好注意到希露正看著我俩摇了摇头，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喂！艾艾！多少做点事情吧！不然我的考试就泡汤了啊！” “艾，艾艾知道！可是…” 话还没说完，庞大的身躯便再度扑来，逼使我不得不再度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关系的！对手并不强！我会牵制住她！你就在旁边寻找突入的机会！” 魔杖用力一挥，在两方的缓冲区划下一道火焰之墙，希望能替艾艾争取思考的时间，可是美腿熊毫不介意那双美腿被烧伤，面无惧色继续硬冲过来。 虽说没有生命的召唤兽我们确实可以放心出手，可是牠那不怕痛不怕死的行为模式也会令人头痛加倍。 不消几秒，利爪撕破空气的声音便从悄悄传入耳朵。 虽说是简单的直击，躲避起来毫不费劲，但一秒前还站著的地面，现在已经被强而有力的爪击打个粉碎，翻起了无数尘土。要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击中，就算练得铜皮铁骨，也绝对会皮开肉烂，只断掉几条肋骨也算是赚到了。 不知道是希露故意下的指令还是什么，美腿熊继续以灵巧的动作步步进迫，没有留下一刻喘息的空间。之所以说故意，因为魔法师最为忌讳的便是激烈的近接战。就算是再伟大再厉害的魔法师，使用法术还是多少需要时间提炼魔力以及吟唱的，当然越是熟练，便能在越短的时间内完成。但在从古至今的魔法理论上，不存在任何能够瞬发的法术。 “根本没有空间施放大型的法术…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艾艾！随便丢个招替我争取一点施法时间吧！” “主人…！可，可是，艾艾…” 艾艾又再莫名地被吓了一大跳，不但整个弹起，就连声音也变得不太自然。乍看之下好像一个旁观者似的，完全无法跟上战斗的节奏。 “别说废话了！随便出点招拖延牠，接著的由我来就好！” 虽然不忍心，但我还是决定催促她，好让她尽早立下决心。接著她的行动也合乎了我的期望，先看了看别的方向，又再重新看著我，用力点了点头，映照在眼眸中的动摇一扫而空。 “艾艾知道了！艾艾就用终战之诗来把熊先生停下来！” 终战之诗？不愧是魔族，听起来相当霸气嘛，果然刚才是顾虑到会波及旁人，才迟迟没有出手。 看到艾艾终于有所行动，我也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尽可能加快闪避的速度，拉开自己与美腿熊的距离，让艾艾拥有更大的攻击空间。 接著艾艾拍动小巧的翅膀，以有如空中滑行的流畅动作迅速飞向我和美腿熊之间。 “还以为是大型的法术呢…原来是近接的招式？” 第十五章 超级美腿熊大战（２） 艾艾精练至极的飞行技巧，一息间已经挡在我的身前，不过她并未有什麽显眼的施法动作，而是把双手抵在唇前，做出大叫的手势。【零↑九△小↓說△網】继而声嘶力竭地大喊。 “请你们不要再打架了！这样大家都会很痛！是很不好的！” 她，她在做什麽啊…？ “笨蛋！揍它啊！” 然而，艾艾并没有听从我的指示，再度大叫起来，一副想要劝架的样子，让我的思考回路几乎完全中断。 “喂！你没听到…” 不…等等…终战之诗…终战之诗…难，难道那个什麽鬼终战之诗…就是这不知所谓的劝架…？再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劝架…那家伙是长了满脑子的芒草吗…？ 尽管她的趣怪举动使我全身充斥无力感，但当下有一件事，让我更加感到不快的。 “噗…哈哈，看看那两个人！是在劝架吗？太好笑了！” “不是吧…竟然要向这麽弱的召唤兽求饶？为什麽我们班会有那种学生…” “那个幼女真是超级可爱…” 讽刺与嘲笑此起彼落，刹那间占据了整片空地，有如是立体声似的，在耳朵附近不断回响，让我的心彷佛被无形的掌心掐住，用力抽动了一下。 “混蛋！你们在笑什麽！竟然敢把我们当成小丑在看…” 就在我因为抱怨而分心的那个瞬间，身前不远忽然传来一声有如幼猫哀鸣般的痛叫。 重新看向前方，只见艾艾被巨大的熊掌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身体承受着极大的冲力，弹飞到很远的地方。不但撞毁了好几棵大树，还在坠落的地点留下了一道足以活埋超过十人的坑洞，可想而知威力绝对不小。 尽管翻起的小尘暴让视线暂时无法看到艾艾的身影，可是受了那样的一击，绝对好不到哪里。可是美腿熊并未有停下来的打算，巨躯再度用力一跃，毫不留情地作出追击。 担忧与怒气在顷刻融为一体，转化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躁动着焦心的思绪。 “虽然艾艾刚才的举动是很可笑没错，但是我也绝不容许谁耻笑我的搭挡！” 说着的同时，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从体内压榨出巨量的魔力，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在魔杖顶端。 接着，美腿熊的上空出现了三个透着红白光辉的魔法阵，层层叠叠，顶端的那个比中层的大上一倍，而中层的又比底层的大上一倍，凌厉的气势翻起一阵极强之风，震慑整片空地，还不停传出近乎於电流流动的刺耳声音。【零↑九△小↓說△網】 “闭上你们那张恶劣的嘴巴吧！” 灌注着魔力的魔法阵，有如是完全充能了般，耀眼得无法直视，就连它附近的空间也因为强大的力量而变得倾斜扭曲。 接着，一道粗大的火柱硬生生地撕开空气，冲破半空的云层，毫不留情地轰击高速接近艾艾的美腿熊。 火柱与美腿熊接触的那个瞬间，发出一声震耳巨响，庞大的身影连同它的咆哮一下子被火焰的颜色完全掩没。强烈得令人难以呼吸的力量不但刮起一阵疯狂的气流，还有如震惊了整片大陆，令学院范围的地面也摇晃起来，有种快要裂出一道大坑的错觉。 魔力的消耗量与威力合理地成正比，数秒之後，硬挤出来的庞大魔力飞速耗尽，火焰以及法阵也随之消失。火焰中央的异形召唤兽如同是没有存在过般，灰飞烟灭，不留下丁点痕迹。不过正确来说，其实是单纯消失了，把残存的力量回收到希露的身体而已。 包括希露在内的所有观众，表情不约而同无声凝滞，刚才轻蔑的笑意荡然无存，甚至脸部肌肉都在明显地抽搐起来，似乎对刚才的大型法术感到十分惊讶。 虽然原意并不是这样，可是看到他们那张滑稽的脸，心情畅快了许多，就连身体也变得轻飘飘似的。不，正确来说是真的变得轻飘飘，因为大量的魔力流失，体内的能量产生剧烈变化，顷刻就连站也站不太稳，踉跄了好几步才重新取得平衡。当下想也没想，立即迈出有如水中步行的浮游步伐，走到被重击的艾艾身旁，看望她的情况。 然而，情况却与想像不甚相同，本来还以为她的身体就算没粉身碎骨，最少也会在身上留下几道深刻的爪痕。可是现在的她仅像是被石头绊倒的孩子般，两只浑圆小手撑住娇滴滴的身体，摄手摄脚地从地上站起，然後悠悠地轻拍沾在膝盖以及身上的灰尘。向我歪了歪头，换上一个无奈的笑容。 “哈哈…主人…失败了呢…” 就连我也无法反应过来，只好配合她傻呼呼地笑着。 “身，身体没关系吗…？” “没问题，只是撞到屁股而已…” 什麽啊…明明硬吃了那麽重的一击，竟然还能毫发无伤，血也不流一滴…？这家伙到底是什麽回事，是习得了金钟罩铁布衫吗？ 而艾艾好像能听到我的心声，抓了抓小小的脑袋，不好意思地骚着沾上灰尘颜色的粉色长发，扭扭捏捏地补充下去。 “因为艾艾的身体…稍微有点强壮…” 眼前的娇小少女像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肌肉般，曲起纤细的前臂。可是当然，在那副软绵绵的身躯之中，并不存在多结实的肌肉，不过这逞强的举动确实可爱得令人心动就是了。 “嘛，没受伤就好，最少打败了那头召唤兽，这次的考试应该是没有问题…” 同一时间，脑海中的浮光掠影，回到了刚才的「终战之诗」之上。不过还没想到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背後却传来希露乱翻文件，以及其慌乱的声音。 “三层法阵吗…这孩子到底是谁…哪位大魔导士的後裔吗…？卡莱亚.修维…？没听过的姓氏…也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孩子…只是平民而已啊…还以为看漏眼了…” 希露毫不在意自己的声音会被旁人听见，皱着眉又揉又翻的粗鲁地查阅着手上的文件，仔细阅读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大喝一声。 “卡莱亚.修维和艾艾的考试！不合格！” 第十六章 超级美腿熊大战（３） “欸！为什麽！” 不只是我，就连围观的同学们也对此结果感到相当意外，流漏出错愕之声。顷刻的冲动险些令我上前抓住希露的衣领一问究竟。不过走到她的面前时，才惊觉原来我们的那位导师，站在不算高大的我面前，高度才仅仅与我的胸口持平，身材不算十分瘦削，带着些微的肉感。最为可笑的是，要是她站在艾艾身旁，看起来比外观充满幼气的艾艾，还要小只一点点，彷佛全部营养都集中在胸前的那对大灯笼之中。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对住她的额头喷出不太礼貌的声音。 “为什麽不合格啊！明明我们都已经这麽完美地击败了那头畸形熊！就算有被打中，也不会被扣这麽多的分数吧！？” 相反希露的反应却是异常镇静，完全未被我的情绪感染，冷冷地把我推开。虽然力度看起来不是很大，可是即使我拼命站稳马步，也未能与她的那股力量抗衡。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次考试的目的？我刚才说过，考核的是你们的合作性，而不是个别的战斗能力。我无法从你们的战斗之中看到任何合作性，所以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分数。” “这是什麽歪理！重要的是把敌人打倒吧？既然我们都完成了目的，为什麽还要在意那点无谓的小事！” “卡莱亚，你的战斗力怎样与我无关，我的责任只是引导你如何和自己的搭挡合作。要是你认为那是无谓的小事，我可以立即找个战斗学科把你调动过去，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关心这种无.谓.的.小.事。” “这个…” “三层法阵的法术啊？真厉害呢，就算是王国的四大魔导士，也只能使用五至六层吧？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在任何一个单位，也绝对能被重用，大可不在这里受我的气，要不要我现在就和校长申请？” 虽然三层和五层看似相当接近，但其实每层的破坏力也有十倍之差，所以三层法术与五层法术相比，力量足足相当一百倍之多。 希露的表情突然严肃得彷佛要替不倒翁画上眼睛，把我组织好的连串抱怨卡在喉咙。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审慎地作出思考。不过其实答案早就在出现在脑海的最表层，需要思考的，只是当前最为适合的用词而已。 “我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是的，我绝对要证明给爸爸看，就算不按着他的步调走，我也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发光发亮。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偷偷溜到这里。如果现在直接转到其他单位，不就全因拥有他所教导的力量，才能成功的吗？ “很好，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努力吧。别说只是一次，就算是十次，百次的失败，也并不代表着什麽。真正的失败，是当你选择放弃的那一刻。” 语重心长地丢下这句话，希露便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我们，以及其他还在进行考试的学生在原地。 在临推门进入校舍之前，悄悄地回头说了一句。 “不过这次考试，就只有你们这一组不合格就是了。啊…说起来，那天坐火车时把那头巨型魔兽赶走的…” 还以为希露想说些什麽，可是随着「砰」的一声，校舍与外面连接的木门随之闭上，希露以及美腿熊们的身影也从我们的视线之中消失。 在场原本有点不知所措的学生，听到只有我们一组不合格，全都喜形於色地露出笑容。 只有我和艾艾被排除在外，面面相觑。 “失败并不代表什麽…希露也说得没错啦…不过总觉得她的评分准则随便得可以…明明有些同学才刚开始考试的说…”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投诉找人一起陪葬，只是顿时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而已。 一轮小骚动过後，学生们纷纷各自离去，而我也向着校舍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才回过神，发现身旁少了「什麽」。回头一看，只见艾艾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眼眸中映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艾艾？怎麽了，用不着这麽消沈啦，打起精神来吧。” “主人，不但考试不合格，还害主人被笑了…即使这样主人也不骂艾艾吗…？” 艾艾不说，我也险些忘了刚才她的「杰作」，不过也许是已经事过境迁的关系，那点不满也早就伴随着我的考试分数一同烟消云散。 “刚才是有点生气啦，不过也没有到非要骂你不可的地步…倒是你，刚才的战斗是因为状态不好，还是找不到适合的攻击时机…？” “主人…这个问题…” 面对我的问题，艾艾显得扭扭捏捏，不知所措地蹭着穿着黑色过膝袜子的小脚，彷佛想说什麽，却又欲言又止。 “我不是要怪你啦…不过既然是搭挡，这点事还是需要弄清楚的，艾艾你到底会用什麽技能啊魔法啊之类的东西？” “主，主人…” 艾艾摇了摇小小的头。 “还是说什麽厉害的近战技巧？这方面和我的魔法配合度也很高的。” “…” 那匹稍微被尘土黏住的粉色长发，再度在半空中轻轻一晃。 “使魔或是眷属什麽的总有吧？魔族不是很常带着那种像是宠物的东西吗？” “…” 越说她的表情便越是难看，好像含住了什麽恶心的昆虫似的，眼眶晃着一滴豆大的泪水，鼓起了蔷薇色的脸颊。不过想必我的脸现在也没有好上多少。 但该说清楚的事，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吧？ “所以到底…你有什麽是会的…？” 艾艾什麽也没说，就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只是彷佛没有意识般，不停悄悄地摇着垂得低低的小脑袋，樱花色的美丽长发也顺着动作而在空在飘扬。 我千辛万苦来到这所国内最神秘的军事学院，报读了坊间传闻最厉害的异兽科，可是我被匹配的魔兽搭挡，竟然是个完全没用的魔族萝莉…？ 想到这里我头痛得快要哭起来了。 第十七章 考试结束！ “主，主人…” 是的，明明哭的应该是我，可是她的眼眶却抢先湿润起来，一小滴晶莹的泪珠在幼气的脸颊滑下。【零↑九△小↓說△網】 就在我想著该安慰她，骂她还是揍她一顿的时候，视线无法看到的那张小嘴，再度挤出因为啜泣而变得不太清晰的话语。 “退掉，也是可以的…” 意义不明的话语，如同是母亲的耳语，悄悄地传入耳朵。 此时四周的学生已经陆续散去，广大的空地只剩下我们两人，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及从树上传来的鸟儿叫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一头冒水的我，仅仅疑问地“唔？”了一声。 艾艾双手轻轻合在胸前，头垂得比刚才更低，泫然欲泣地补充下去。 “退掉艾艾…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话主人就能匹配到新的搭挡，成绩便不会被艾艾所拖累…” “这种事，能办到？” “是的…只要跟小希说一下的话…” 明明昨天整理文件时无意中看到，魔兽的搭挡是无法更换的…难道是看错了吗？ 不过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可想而知她并没在开玩笑。 尽管这个做法对艾艾来说十分残忍，但无可否认它正在深深地动摇著我。死在自己手上是心甘情愿，但如果要我的成绩因为他人的原因而受到影响，我实在不甘心。 而且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要我为了她的感受而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也实在是于理不合，我并没有伟大到那个地步。再说趁早退掉的话，对她的伤害也是最低的，不是吗？ 我深深叹了口气，悄悄地转过身，重新迈步向校舍的方向走去。 此时背后并没传来任何声音，与其说她没跟上来，说她动也不动还比较合适。 回头一看，果然她像是僵硬了般，维持著刚才的动作，小小的翅膀和细长的尾巴都失去精神地垂下来了。 小小的一个孩子，这样低著头的话，显得更是娇小，看起来好像一个十岁不到，在父母面前闯下大祸的孩童。 我看著略略发抖的艾艾，心脏「砰砰」地用力跳了一下。那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兴奋，而是一种揪心的感觉。 突然，那个小小的身影在脑海之中，与一个别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一个小小的人影…是谁来著…？ 又长又直的棕色头发…大大的眼睛…精致的脸蛋…是卡莱莉…是我的妹妹啊… 她曾经总是在爸爸面前像这样低著头…而我就默默站在爸爸身旁，看著垂头丧气的她。虽然同是爸爸的孩子，却没有任何的魔法资质，体内的魔力几乎为零，与魔力可谓方底圆盖，就算再怎样努力，也无法使出像样的法术，所以自小就常常被爸爸严厉斥责。 不过我知道她付出的心血绝不比我少，经常独自在大清早或者深夜锻炼，可惜因为没有天份，而常常被爸爸冷待… 她被骂的时候，总是这副楚楚可怜，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的表情… 是的…每个人也有其擅长与不擅长的事…这是重生时由上天赋予的，并没有选择的权利，错的并不是她。 那时候的我，总是这样安慰著泪流满脸，蹭著我的衣服的她。 我就是她的唯一依靠，她只会对著作为哥哥的我，展露出软弱的一面… “跟上来啊，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 听到我的声音，艾艾明显地弹了一下，可是动作依然没变，以极度微小的动作，悄悄地把头抬到只能看到我的脚尖的程度。 “主，主人，请问要到哪里…？” “当然是去找希露把你退掉。” “艾艾明白了…” 她摄手摄脚地重新站起，不过视线完全不敢与我对上，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消沉，拖著沉重的脚步走到我的旁边。 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向著校舍的相反方向走。 艾艾见状虽然感到不妥，但也没有作出太大的反应，战战兢兢地提醒著我。 “主人，小希的话应该在校舍里面…不是那个方向…” “你这人啊，才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消沉成这样，是不是放弃得太过快了？难道昨天你说的那堆理想，都是谎话而已？” 我故意板起脸孔看著艾艾，压低声线认真地说道，而她仿佛是感受到那突然转变的气氛，吸了一口大气，好像接下来将会是一段长篇大论似的。 “艾艾当然没有空口说白话，那是艾艾整辈子最大的梦想…艾艾也不想放弃的，完全不想！只是比起这件事，艾艾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令到主人的成绩有什么差池。因为想要在这里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也是主人的梦想，不是吗？破坏别人的梦想来成就自己…这绝非艾艾的本愿…” 这孩子虽然脑袋不怎么好，可是心地还是当然不错的嘛…这样的一个孩子，叫人怎么忍心丢下她？ “好啦，别啰嗦了，总之先跟上来吧。” “请问主人是要艾艾去哪里…？” “你不是说不想拖累到我的成绩吗？可是现在的你，正正就是拖油瓶之中的模范，而且是极度稀有，属于梦幻逸品的那种。” “对不起…” “所以，来特训吧。现在，立即。” “特训…？” “当然啦，难道你以为什么都不做，上天就会怜悯你，赐予你所向披靡的力量吗？不作出努力的话，就算拥有怎么厉害的资质，也是无法取得成功的。” 这是我一生之中，第一次说出如此帅气的话，就连我也感到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我继续向著刚才的那个方向踏出脚步。 “艾艾，艾艾知道了！谢谢主人！艾艾一定会努力的…啊！” 背后传来她的连番道谢，可是我只是假装毫不在意，潇洒地继续向前走。 啪啪踏踏的脚步声很快便跟上了我。然而，就在我因为那双小脚踩在泥地之上的可爱脚步声而感到一点点愉悦之时，身后却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而那个「东西」，别无他物，正正就是艾艾本人。 她在空无一物的平地上，莫名至极地摔倒了。 回头一看，只见她的浑圆小手正抱住擦伤了的膝盖，向著它「呼呼」吹出一口一口小小的空气，表情因为疼痛而绷紧，就连大大的眼眸也因此而瞇了起来。 “你…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主人…艾艾因为太高兴，不小心摔倒了…” “你这家伙…被美腿熊狠狠揍了一拳也没受伤…可是现在竟然在平地摔倒擦伤…到底你的脑袋和身体是什么外星构造…” “主，主人…对不起…” 我开始有点怀疑，不狠下心及早把她退货，真的好吗？ “…倒不能任由血一直流，伤口也必须好好处理防止感染…总之现在先回去替你消毒和包扎吧。特训的事…唉…等等再算吧！烦死人了！双脚还能走吗？” “走起路来有点痛…不过飞起来的话倒是没有问题。” 对了…差点忘了这家伙还会飞的…会飞的生物竟然在地上摔倒…都能列入世界十大笑话了。 随著她拍动小巧的翅膀跟在我的背后，我们的对话也就此停止，而我在学院的第一次考试，也黯然地画上了一个大大的交叉。尽管从未认为能轻松完成这个名为异兽科的奇怪科目，但似乎前面的路，比我想像的还要艰苦很多。像是布满尖刺的荆棘路，只要稍微走歪一步，也会痛痛呱呱大叫。 第十八章 艾艾的执着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当天的中午。 艾艾关上房门後，立即在地上摊开了一个盒子，手指轻轻抵在唇前，精心挑选在里面整齐地并列着的「东西」。 “这个好可爱…可是那个似乎也十分适合…到底该用哪个才好呢…？” 那些「东西」，正是一卷一卷绣着各种可爱动物或是花朵图案的绷带卷。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因为刚才我从急救箱随便拿出一卷普通的白色绷带过来。正想要替她包扎时，却被她板起口脸，措辞严正地拒绝，更一手把我手上的绷带抢走，然後整个人闪亮亮地向我展示那个箱子。 “到底你要选到什麽时候…” “主人请等等！这不是一件能轻易决定的事！是很重要的事的说！” “到底有多重要啊？” 醉心於挑选绷带的她，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 而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仅靠在墙边坐着，拭擦在考试中稍微弄脏了的魔杖。 突然。 「噗」的一声，艾艾整个躺在地上，小小的脑袋敲响了整个房间。 “怎麽了！” 快步走近後，轻轻扶起她的腰，只见原本红扑扑的脸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嘴唇更像是覆盖着一层薄雪，四肢软弱无力，乍看之下有如是危在旦夕的病人。 看到她的模样，我也焦急起来。 不过艾艾的意识似乎仍然清醒，递起没有血色的小手，扫开散乱在脸庞之上的粉色长发。 “主，主人，艾艾好像失血过多，有点头晕，地板都升到天空了。怎，怎麽办…” 看到她呆滞的模样，不禁萌生出恶作剧的念头。 “艾艾你…安息吧…” 艾艾听到我的话，无神的双目稍稍一睁，散涣的瞳孔与我互望了一眼，惨白的双唇一开一合，道出无力的声音。 “欸…？艾艾，艾艾要死了吗…？” “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艾，艾艾知道了…再见主人…” 然而，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想要反过来戏弄我，她完美地配合着我的谎言，闭上眼睛，换上一脸安详的表情。 “再见你个头啊！笨蛋！你只是选得头昏脑胀而已！哪有人会流几滴血就失血过多！你是在装死吗！还有你宁愿失血过多也不随便选一种，到底是以什麽准则作出思考的！” “嗯？主，主人是骗艾艾的吗？太好了，艾艾不用死了。因为它们全部都很可爱嘛…要是选了一种，别的会不开心的…” “这到底是什麽理由，别再婆婆妈妈…算了我替你选吧。” 然後我便随手拿起一卷有着蝙蝠图案的绷带，不管她的意愿，强行缠在膝盖的伤口之上。 因为角度的关系，现在艾艾的大腿就正正在我的面前，只要头稍微哄前，脸便会贴上那散发着微微香气的肌肤之上。 艾艾的皮肤真的很白很漂亮…好像是陶瓷一样…还有脚也是超级小的…大腿和我的手臂差不多粗…感觉只要一碰便会折断… “主人，怎麽停下来了…？” “啊！对不起！” 听到她的声音，才惊觉自己的视线被那惊异的美丽深深吸引，好像就连灵魂也被吸走了似的。 虽说自己和君子扯不上关系，可是这样乘人之危也确实过意不去，只好立即移开视线。不过在那个瞬间，彷佛还是看到在大腿之间的美丽光景，让我的心情也在一息间澎湃起来。 为了掩饰内心的情感，只得慌慌忙忙在脑海寻找其他话题，转移视线。 “说说说说说，说起来，为什麽艾艾会有那麽多绷带呢？是有这方面的兴趣吗？” 虽说未曾听过有人以收藏绷带作为兴趣，不过要是自己喜欢，也并无什麽不妥啦。 艾艾摇了摇头，愧疚地说。。 “唔…也不是特别喜欢啦。不过因为艾艾经常受伤，所以不时会用到绷带，自然而然就收集起来了。怎样，大家都很可爱对吧？” 嘛…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毕竟随便一摔就弄成这样… “嘛，是很可爱没错啦。” “对吧对吧～嘻嘻～” 我都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亏你还能笑出来… “唉…总之今天你就先休息一下，我稍微到外面走走。” “唔？主人要去哪里？艾艾的伤并没有很严重…可以为主人带路…” “不用了，也不是有想去的地方，随便看看而已。比起这个，你当务之急还是赶快让身体恢复，然後立即开始特训不是吗？虽说刚刚才过了考试，不过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主人说的也是，艾艾明白了，请主人原谅艾艾无法同行。” 看到她拘谨的模样，好像真的把我们当成是主仆的关系，总觉得怪怪的。朋友关系会相处得比较自然不是吗？ 让艾艾躺在放满布偶的床上，我便离开了宿舍房间，在房门关上前偷偷瞄了她一眼。只见她拿起了两个小熊玩偶愉快地把玩着，看起来没被脚上的伤影响。 “虽说是魔族…但不论外表还是性格也活像是个人类小女孩似的…真是史诗级的奇怪生物…” 想着想着，便朝宿舍大门的方向走去。 至於目的地…其实只是今早的考试场所而已。 因为今早发现那里旁边的树林，相当适合静静地进行魔法练习。当然我并没有想要施放大型法术的意思，只打算进行一些基础的提炼魔力训练，并不会对周围的环境构成影响。虽说类似的练习在房间也可以轻易实践，不过因为我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练习，感觉满不好意思，加上难以集中，所以才偷偷溜到这里。 我就这样找了一个被大树围绕的隐蔽角落坐下，然後放松全身，感受体内的魔力，让它们循着神经在身体中来回运行。 所谓的魔法练习，其实就和锻练肌肉的概念十分相似，必须要持之以恒。就算经过多刻苦，多长时间的训练，只要稍微偷懒一段时间，状态很快便会走下坡，想要重拾以前的感觉，所花的时间远比起持续练习来得长。这也是我即使身体十分疲倦，仍然来到这里的原因。 第十九章 不是吧？又来了？ 翌日的早晨，艾艾跟昨天一样，太阳还没出来便把我吵醒。可是由於已经稍微习惯，加上身体的状态得以回复，所以即使昨天练习到晚上才回到宿舍，还应付了醉倒在大堂的希露，最後更被艾艾硬拉过去收拾残局，现在也未有觉得太过疲倦。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向往那件传说中每个学生也曾经做过的事，也就是在课堂之上睡觉到底是何等滋味。所以到达课室後，我便向艾艾胡扯了一大堆话，忽悠过她後随即把头埋进手臂之中，懒洋洋地睡在桌上。 这种事情，比起真的需要休息，似乎背後的背德感更是让人享受和着迷呢…？ 还以为今天终於能好好睡上一觉，可是才过了没多久，肩膀又再次被猛烈摇晃，似曾相识的感觉侵袭全身。 而率先敲响耳膜的，想当然是艾艾的声音。 “主人！主人！不好了！” “我可是睡得超级好的…没有什麽不好啊…” 这一刻，除了考试以外，我已经想不到任何能够打动我的事情。 然而，她在此刻却真的，真的动摇了我。 “比昨天更加不好！可以说是超级不好！无敌不好！小希说今天是第二次考试！” “吓！不是昨天才考过了吗？” 我像是被人从头倒了一盘冷水，迷迷糊糊的感觉也在同一时间被完全驱散。刹那间还误以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既视感，可是注意到艾艾口中的「第二次」，我的思考回路便马上进入了状态，视线在坐满了人的教室中扫射，寻找希露的身影。 我们的视线几乎同时间注意到对方，然後希露表情骤然一变，半睁眼睛，露出鄙视的眼神，语中带骨地说。 “哦～这不是昨天唯一一组不合格的同学吗～竟然还有空闲睡觉，真是悠闲呢～嗯嗯～你就睡个饱别起来吧～” 虽然听起来不怎麽舒服，但比起讽刺，感觉更像是拿我们开玩笑，所以还未到足以令人生气的地步。 我的情绪未被希露所牵动，只是有点尴尬地看着她。她见状满意地笑了笑，然後重新向着全班说道。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有点突然，但今天就是抽签抽到的考试日子。” 真的有这麽巧合吗？总觉得很可疑，难道她暗中操纵了抽签结果？ 当然这只是我的心底话而已，要是我在这种场合作出质疑，只会换来一发酒塞攻击。 眼看大家没提出什麽，希露便拿出了一大叠整整齐齐的纸张，放在教师桌上。 “不过我也知道大家昨天才完成了一次模拟战的考试，身体可能还未能恢复状态，这是正常的～正常的～体贴的我当然明白。所以今天的考试比起昨天更加轻松，只是十分简单的笔试而已。” “笔试…？” 听到笔试的瞬间，绷紧的心情也在一息间得以放松。 考笔试的话，起码能和艾艾一起讨论答案，不用顾虑到艾艾像昨天一样，不但没有表现的空间，还把事物搞砸。 然而，希露彷佛患上了让我松一口气便会死的病，马上捅我一刀，把我的希望一举抹杀。 “虽说是笔试…但我们异兽科需要考验的，当然并不是你们的知识，而是两位遇到问题时的默契以及处理技巧。所以作为主人的你们，将会待在这个教室答题，而魔兽们则需要到旁边的教室应考。请放心，两边的考题是一模一样的，当中并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只需要作出合理，而且两者相同的判断即可。” 说完希露便递起了手，示意魔兽们跟随自己到教室外面。与此同时，一名长着富有军人味道的四方脸，高大得需要曲下背脊才能走进教室的壮汉从外面进来，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眼色，能猜到他是负责监考我们的监考员。 “说起来，那些狼啊鹰啊之类的魔兽…也能看懂人类的文字吗…？” 就在我心里满是怀疑时，魔兽们已经跟在希露背後，没有多作犹豫，也没有任何人作出质疑。 目睹它们逐渐离开教室，担忧的感觉才随之鲜明起来。 刚好掠过脑海中的，是希露刚才的一句话… 当中并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只需要作出合理，而且两者相同的判断即可。 重点是要合理，而且相同。答题的方式应该是选择题吧？否则很难判断两者的答案是否「相同」。 “艾艾，问题只有选择题而已！总之从里面选择最合适的答案就好！我会配合你的！” 奇怪的是，还以为艾艾会一脸不安地回望着我，但她却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向我展示珍珠色的可爱犬齿。 “笔试的话艾艾可是十分擅长！擅长得不得了！请主人放一百万个心！好了！艾艾要认真起来了！” “真，真的…？” 难以想像她的头脑，能与擅长笔试沾上任何关系。 可悲的是，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她以外，已经别无它法… 为什麽我的人生会沦落至要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这个一无事处的魔族女孩身上？ 最後我只能目送着那位搭挡的可爱背影，慢慢从教室消失。 砰！ 突然，一声有如爆炸的巨响，冷不防从教室之内回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那位男人粗暴地把大叠纸张丢到木桌上的声音。 木桌像是抗议着般，发出快要塌下，「咿－」的不祥声响，就连桌脚也被压得稍微分开。 然後，粗糙沙哑的声音把房内所有仅存的喧嚣，一口气以气势完全压下。 “小子们！还不给我滚回自己的位置好好坐下！把你们的脚敲断哦！”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木棒，作状想要挥出，把所有人吓得倒吸了口气，纷纷慌忙回到自己的位置。接着男人皱了皱又粗又黑的粗毛，什麽也没说，便开始向我们分发考题，期间谁也不敢乱哼一声，就连呼吸也不敢过於用力，整个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要是被我发现有谁作弊！我就用舌头舔他的後脑七日七夜！” “…” 这家伙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第二十章 不是吧？又来了？（2） 这次的考题就如同我的推测，一共有二十条问题，而且全都拥有四个选项可供选择，似乎不打算刁难我们这点倒是说真的。 看过题目后，能清楚听到不少同学松了一大口气的声音，可是因为感受到那名监考员的视线，又在下一瞬间生硬地呑回肚子。 “嗯…都是一些遇到状况时的处理手法…可是有些答案似乎有些模棱两可…” … 第一题：在野外遇到毛发凌乱打结，看起来相当凶猛的虎型魔兽，会如何处理？ 一.直接击倒牠。 二.无视牠。 三.驯服牠。 四.替牠梳理凌乱的毛发。 … 好歹我们也算是半个军人…第二个答案绝对是个陷阱…第四个更是莫名奇妙…基本上就只剩下两个而已，驯服牠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因为我们是异兽科的学生，这个答案也并非完全没可能… 对了，还要考虑艾艾的想法…她是那种能在我和美腿熊战斗途中，莫名奇妙地开始劝架的超级笨蛋…如果是她的话… 一定会选第三个答案！ … 第二题：如果学院遇到巨型魔兽的袭击，你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一.奋不顾身击倒牠。 二.协助学生迅速疏散。 三.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四.赶快到宿舍拿走重要的私人物品。 … 嘛…学院里有很多厉害的导师和军人，用不著学生们奋不顾身舍命上前迎击，第一个答案大概是误导人的陷阱。而第四个同样是莫名奇妙，就只有智障才会选…合理的答案就只有二和三…如果是艾艾那种爱帮助人的性格… 一定会协助学生疏散！ … 第三题：在街上遇到两位因为争执而大打出手的中年男性，你会？ 一.以武力制服两人。 二.上前一问究竟，尝试调解两人。 三.无视两人。 四.一边吃玉米花一边看戏 … 三和四我就不说了，直接以武力制服两人也实属不当…能选的就只有二吧。 … … … 因为是选择题的关系，即使每一条也经过认真思考，但二十条题目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所有题目都已经审慎地完成。 举手向监考员示意完成了考卷，却莫名地换来一个极度凶悍的眼神。突然举起手上的木棒，作状想要挥击，然后以长官训斥时的严厉语气说道。 “小子！看你一脸轻挑的智障模样！肯定是随便用肝脏思考，然后用脚趾答题对吧！嗯？果然猜对了！答案全都检查过了吗！要是有一题错了，我就把我又粗又大的这根塞入你的屁股！” “喂，喂！别拿出奇怪的东西，啊，原来你指的是那根木棒啊。” “不然呢？混帐小子！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 监考员并没有收起我的试卷，只是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在手上的文件上做记号，似乎是在记下当中的答案。不一会后粗暴地把考卷塞到我的胸前，把它弄得皱巴巴，继而让我留在原位，似乎等等将会即时校对双方的答案。 题目不怎么复杂，无须作十分深入的思考，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所有的学生也完成了所有题目。 再过了没多久，希露也重新率领著魔兽们回到教室。 大家的视线均急急忙忙在房内扫射，寻找自己的搭挡，我和艾艾也是一样。视线对上的瞬间，艾艾露出比刚才还要灿烂的自信笑容，竖起小小的姆指，以表情告诉我「放下心吧！」。 不过即便如此，在她走近时还是忍不住作出询问。 “艾艾，有好好把问题完成吧？” “请主人放心，绝对没有问题！大丈夫，萌大乃！嘻嘻～” 她都说成这样了…应该真的没问题吧…？ 还在想要不要和艾艾一起核对一下答案。但与那名壮汉一起埋头在文件上的希露，很快发出铿锵的声音，召集起大家的视线。 “今天的考试…几乎所有组别也满分或是接近满分完成…” 那些魔兽不但能看懂文字，而且还会答题…真想知道那只很像老鹰的魔兽是怎样写字的，用嘴巴啄吗？还是说能用爪子拿笔？ 然而，希露的话似乎还没说完，假装清了清喉咙让流漏出愉悦之声的学生们静下来，继续补充下去。 “唯独有一队，在二十条题目中，只答对了一条…” 那种连智障也能答对的题目，竟然有队伍错了十九题…难道就是那只老鹰吗？不过也难怪啦，总觉得牠这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学懂人类的文字，这考试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呢？不过没关系啦，反正我们能合格就是了。 “而那个队伍，正正就是昨天不合格的那一队。” 竟然连续两天也不合格啊，真是可怜呢。记得只要三考不合格，就会被强迫退学，他们的成绩可是在开学的第三天就亮起红色警号，接下来的时间恐怕很难撑下去吧，说不定明天就会被轰走了呢。哈哈，真是可怜…不…等，等等… “昨，昨天不合格的…不就只有我们吗！” 希露也仿佛想要引证我模模糊糊的不祥预感，呼唤著我以及旁边那位梦魔萝莉的名字。 “卡莱亚和艾艾！今天的考试，只有你们那一组不合格！” 听到这里，我的膝盖也不自觉地跪了下来，摆出一个优美的失意体前屈姿势，朝地面重重打了几拳。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什么为什么啊，不是说了你们只答对了一题吗？你脑袋有问题吗？” “你的脑袋才有问题！我，我不相信！” 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正在失控似的剧烈抽搐，就连声音也走了个调，一股温热的感觉涌上脸庞，整个人像是被火燃烧般炽热。 相反希露依然从容，与我形成强烈对比，摊开双手不以为意地说。 “别问我，考卷还在你们手上，看看自己到底答了什么鬼。”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现在找到的话还来得及！是的，找出她弄错了的地方就行了！我们之间绝对有误会！只要解开误会的话… 第二十一章 艾艾 从一脸木然的艾艾手上拿去她作答的试题，试着从当中找到当中的误会，也就是希露弄错了的地方… … 第一题.在野外遇到毛发凌乱打结，看起来相当凶猛的虎型魔兽，会如何处理？ 四.替它梳理凌乱的毛发。 … 第二题：如果学院遇到巨型魔兽的袭击，你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四.赶快到宿舍拿走重要的私人物品。 … 第三题：在街上遇到两位因为争执而大打出手的中年男性，你会？ 四.一边吃玉米花一边看戏。 … … … 还没看完所有问题，失控的怒气已经一下子冲昏了头脑，就连理性也被名为冲动的魔鬼完全掩盖。 我无视了对象与场合，扯尽嗓门的嘶叫起来。 “艾艾！你到底是在答什麽鬼啊！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没有问题！你是故意坑我的吗！为什麽要替魔兽梳理毛发啊！” “因，因为这样很不舒服的吧…魔兽先生也太可怜了…” 学生们听到我们的对话，有的掩住嘴巴身旁的人窃窃私语，有的面露惊讶的表情，但此刻的我已经没有馀裕去顾虑这些事情。 “有什麽可怜的啊！我遇到你才可怜吧！还有遇到巨型魔兽袭击，竟然要回到宿舍拿走私人物品！你是活腻了吗！” “因为，因为那里有着主人重要的东西，所，所以艾艾…” “所以个屁！还有这个一边吃玉米花一边看戏，到底脑袋秀逗成怎样才能圈下这个答案！混帐东西！你还嫌连累我不够吗！” “主，主人…” 说着说着就连艾艾的情绪也产生了波动，缩起肩膀把小脑袋垂得低低，望着地板的一双大眼睛渐逐变得湿润起来，轻轻地啜泣着。 旁人看到我们越演越烈，也开始收起轻蔑的笑意，稍微退到较後的地方。 然後在这时候，我说出了那句残酷的话。 “你这没用的梦魔！别叫我主人！我要把这没用的垃圾退回去！” 包括希露在内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也流漏出错愕之声。希露紧紧握住拳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看起来想要说些什麽，可是话语又在顷刻卡在喉咙，微微颤抖的身体看起来正在忍耐着什麽。 然後几秒之後。 “大家，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卡莱亚，你跟我出来。” 面无表情的她递起了一只手，示意要我跟着她到外面。 在我们离开教室之前，里面的所有人也像是僵硬了般，不敢乱动一分。 我并没有与希露并肩而行，仅仅跟在她的身後，期间谁也没有哼出一声，就这样走到了天台。 学院的天台是对学生开放的，设有好几张长长的木椅子，以及一些园丁精心栽种的植物，作为一个休憩的地方，这里绝对是十分理想。 不过也许仍然是上课时间的关系，这一刻的天台就只有我们两人而已。 然後。 砰－！ 回过身的她，冷不防一拳打在我的胸口，虽然能感受到她正在留力，可是因为过於突然，还是令我向後跌倒在地上。 “这是因为你刚才过份的话，替小艾揍你的。” 微风呼呼吹过，让我有如火焰般炽热焦躁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刚才的话到底有多伤人，也从未打算说到这个份上，一切也是冲动与不经大脑的结果。 “对，对不起…” “那麽，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是谁告诉的？” 这次希露没有多作寒暄，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表情是鲜少看到的认真和冷静，跟在宿舍里喝得醉醺醺的她有如判若两人。 而这一刻的我也没有客套的意思，只想尽快把问题解决而已，所以同样直接了当地回答她的问题。 “艾艾昨天跟我说的。” “第一天给你的文件写着，除非是配发的魔兽死亡，或是受了无法康复的重伤，否则在任何情况下，也是无法更换，你没看到吗？” “我是没有看到…难道说…艾艾是骗我的…？” “你这人…” 她用力倒吸口气，作势想要再次挥拳，不过却没有真的打在我的身上。而是咬紧牙关，挤出不悦的声音。 “她说的是真的，你的确拥有这个权利。” “这就好了，请你替我办妥吧。” “可是，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你的意思是…？” “小艾大概没告诉过你，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吧？” “唔…应该是没有…？” “总是这样子…那孩子真是笨得离谱…我没有改变你的决定的意思。但是在那之前，你就稍微听个小故事吧。那是个当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正在上演的故事…” 艾艾来到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时间，远比起希露早，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待在这里。当然她并不是故意留下来，自她来到学院的那年起，每年也会匹配到一名新的主人，组成新的组伍。然而，过程并不难猜到，就和现在她做的事差不多，天真烂漫，自信满满地搞砸了一堆事情，继而被主人唾弃。学院的规则真的订明了，除非魔兽死亡或是患上足以致命的疾病，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重新编配魔兽。可是艾艾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名门之後，不停以各种途径压迫学院。起初学院即使被施以重压，还是坚决拒绝学生的要求。可是後来似乎遇到一些特殊事态，再加上那名主人还暗地里把艾艾弄得遍体鳞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的时间，期间完全无法离开病床，甚至险些一命呜呼。最後学院逼不得已，为免艾艾离开医院後又再重蹈覆辙，只好重新编配另外一头魔兽给那名学生。虽说那名学生终於如愿以偿，不过後来也没有做出什麽好成绩来，更在不久後因为严重违规而被退学。 “自此艾艾就成为了异兽科特别的存在，类似的事每年都在重演，甚至把她退回来已经成为了惯例。嘛，变成吉祥物什麽的倒是还好，但这里的人大多都认真刻板过头。校方的教职员也逐渐对她出现偏见，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无视她，所以即使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但基本上也没有任何能说上话的人，想必那段时间过得相当艰苦。当然学院并没有强制要求她留下来，一切也是出於她自身的决定。而我来到这里是三年前的事，得知她的遭遇後，算是稍微多照顾一下独自瑟缩在宿舍角落的她…不过似乎还是无法改变她的命运就是了。” “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最後，学院也总不可能无限期地替她处理多馀的麻烦事，不论是校长还是其他管理层，忍耐力同样已经耗尽。早前校长通知了我，今年就是最後的期限，要是这个学年同样被退回来的话…” 第二十二章 艾艾（２） “退回来的话…艾艾会怎样…？” “说好听一点就是请她离开，难听一点就是把她赶出去，任由她自生自灭，总之以後的一切也和学院无关。不过也不会怎麽样啦，反正她原本就属於外面的世界。” 希露一脸倔强地看着无云的蓝天，语气是不太自然的讽刺，像是在自嘲，结结巴巴的话语显然是在按捺着心中的某种情感。 “怎麽会…” “嘛，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啦，说不定小艾真的不适合这个地方…？” 希露的话语，撕碎了我心底的某些东西，感觉好像滴血般的刺痛，又像是结疤时的痕痒。脑海中的掠影，是艾艾诉说为何来到这里时，那张映照着耀眼光芒的脸颊。 此时此刻我才清楚感受到，言语相通与互相理解，是完全两码子的事。 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天真懵懂，笨拙又有点迟钝的孩子，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对她根本完全不懂… … 要说为什麽在这里的话…因为艾艾很喜欢人类哦，不过艾艾始终是魔兽，无法和人类一起正常生活，所以希望以这个方式，试着融入人类的环境！然後不只是艾艾，希望能让所有的梦魔，甚至是其他种族的魔兽也能与人类一起和谐共存！ … 明明只是小小一只，不过幼小身躯内里藏着的梦想，却大得无人能及，绝不是小小的身体能够承受的，真是不自量力啊… 十年前的我才几岁而已，那时候她就已经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希望藉由坚持与努力，实现遥不可及的梦想。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被人类伤害，仍然相信着人类，爱着人类。为的，就只是希望魔兽与人类和平共存的那天来临…不论是想法还是做法，同样笨拙得不可理喻…明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却还是拼尽全力去实现… 不过，谁也会有这种情况的啊，以为只靠着干劲与热情便能成功，明明已经拼尽全力，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结果却搞得一团糟。事情有时就会变成这样…就像我的妹妹，卡莱莉一样… 天份，方向，际遇，或者仅仅是运气，太多的东西会打乱自己的计划，区别只在於就此放弃，还是咬紧牙关，作出最坏的打算然後花上更大的努力。 嗯…那梦想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要是现在把艾艾赶走的话，不就是帮了她的大忙，替她省下接下来的时间吗？她搞砸了我两次考试，怎麽能在报到仇之前，就这样给她逃之夭夭？实在太便宜她了。 是的…绝对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这里… 做了几次深呼吸，忍耐里内心那种常理无法说明，却几近爆发的情感。重新放松因为激动而紧抿的嘴唇，把闷在心中的所有闷气呼出，悄悄地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 “明白了…的意思是？” “真是的，这不是摆明无法拒绝吗？把艾艾赶走什麽的…” “你想清楚了吗？虽然这些话出自我的口有点不负责任，但所有的风险与代价，将只由你来承担。就算你的决定如何，我也绝不会因此而徇私。” “那种不是靠自己努力拿到的成果，我才不要，我相信她也是这样想的。” “嘿…是吗…？看来我没选错人呢…” “唔？你刚才…” 希露此刻微微抬头，轻闭双眼放松全身，彷佛正在感受风的流动，但因为她背对着我，因而无法判断现在她到底怀着一个怎样的表情。 不过即使无法看到，也能猜到是正因为我的决定，而深受感动了吧？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希露才深深呼了口气，猛然回头。 可是，情况却与想像中不同。 “太好了！总算是把重担推到别人身上，现在一身轻了！那位麻烦到死的小公主，以後就拜托你罗～” 一息间，刚才严肃得有如是在审问犯人的气氛荡然无存。希露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有如是恶作剧小孩般的顽皮表情，吐出粉色的舌尖，笑了一笑，「啪踏啪踏」地踏着轻快的脚步，往楼梯的方向离去。不消几秒便从视线中消失，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我。 “希，希露…等等…难道…” 我无缘无故成为了骗案中的受害者吗！ 虽然不认为希露说的话是为了欺骗我而胡乱编出来的谎言…可是… 感觉就如同字面所说，把那颗大石硬推了给我，然而一走了之… 该说是符合她的作风吗？ 不过退一步想，此刻除了我以外，确实没有他人能够承担这个责任。总之现阶段就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要是她真的再把我的考试搞砸了的话…唉，真的不敢想像，难道要我就这样没志气地回到老家？ 以後的事以後再算吧。 现在要想的，是怎样面对艾艾才好…今早说了那麽过份的话，虽说是在怒发冲冠时冲口而出，可是她一定十分难过…不，任谁被这样说了，也会十分难过吧…？ 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在学院内乱走。回过神时，黄昏的夕阳已经高调地挂在天上，像是公鸡的晨啼般把糊里糊涂的我唤醒。 “唉…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果然还是要回去的吧…” 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可是却没有迈步向前的勇气，思绪混乱得有如是夜里的飞蛾，朝着模糊的灯火乱飞乱撞。 回到宿舍，惊讶於大堂无法看到希露的身影，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此刻的思绪却十分微妙，内心莫名地感到空虚。 拖着踌躇的脚步，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手轻轻抵在门把之上，思索着该以怎样的表情去打开这扇门。 “呼…真是的，怎麽越想越像冷战中的小情侣，真是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嘴角在不自觉间轻轻上扬。 正当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作好准备，却注意到一件事。 “说，说起来，已经站了好几分钟，里面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明明平时一直吵吵闹闹，小嘴说个不停的…不，难道她…” 已经带着包袱离开这里了吗！？ 思绪以及双手在同一时间断线了般，完全失去控制。使劲推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布偶，可爱的小饰物或是动物图案的摆设都已经不复存在，就连那股每次开门也扑面而来的少女风也荡然无存。 剩下的，就只有空荡荡的乏味房间。 艾艾，艾艾已经走了吗… “那个笨蛋！竟然就这样不哼一声跑掉了！” 第二十三章 艾艾（3） “啊…！” 察觉到房间角落忽然传来一声有如幼猫鸣叫的声音，思考回路立即像是断绝了般，一心只想尽快看到声音的来源。 我们接近同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小小的翅膀，可爱的弯角，细长的尾巴。 她，还在。 太好了。 我打从心底感谢著。 艾艾好像是想要掩饰什么，表情蓦然一变，浑圆小手慌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疲倦的面容微微地扭曲，正在强颜欢笑。也许她自以为掩饰得相当完美，可是不论红肿的双眼，脸上的泪痕还是啜泣的声音，也早就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她，在哭。 她在这十年间，到底像这样哭过了多少次呢？ 我不禁萌生出这个的一个疑问。 “艾艾你…还在啊…” “是，是的，因为想要多看看主人一眼，所以…对，对不起…艾艾碍到主人了…” “没有那样的事啦…” 似乎她是觉得我在嫌弃她。这刻的我们，比起初次见面，还要尴尬。 仿佛想要避开我的视线，她环视了整个房间，缓缓走了两脚。 “艾艾已经把全部杂物收拾好了，这下就把房间还给主人。果然那样的房间呢，主人还是不喜欢的吧…？” “没有啦，为什么会这样说？”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艾艾被这样骂过很多次了呢，嘻嘻。” 她递起小手，作状敲了敲自己的头，歪著小脑袋向我苦笑。 骂她的人，想必是那些曾经的「主人」吧？ 即使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没打算告诉我她的处境… “谢谢主人这几天的照顾，艾艾这就不妨碍主人，向主人道别了…” 举平常手忙脚乱不同，她以优雅的动作郑重向我鞠了个躬，低头向我致意，然后便往房门迈出脚步。 “艾艾！等等！” 拿著皮包错身而过的她，“唔？”了一声困惑地回头，湿润的眼瞳显然是在忍耐著什么。 “请，请问主人还有什么事吗？” “接下来，你会到哪里去？” 听到我的话，她的身体如同触电了般，静悄悄地抖了一下，但还是故作自然地挤出声音。 “呵，呵呵，请主人放心，艾艾已经有所计划。”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明明可以骂我，可以哭，可以闹脾气，可以一走了之，可以狠狠揍我一顿。能做的事不是多得很吗？为什么偏偏要自己强忍著，然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一刻，我的心像是被挖空了般，传来一阵几近窒息的剧痛。与此同时，又给予了我那么一点点的勇气。 “那个…我听希露说了，关于你的事…” 艾艾闻言，一双因为疲倦而下垂的眼睛突然睁大，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是，是吗，小希说了些多余的话呢，不过那些只是很小的事而已。没关系的，主人不必心存顾虑。那么…” 笨蛋，我在是磨蹭什么！现在不是想些无谓事情的时候！把心底话说出来对了！ “艾艾！给我闭嘴！” “主，主人…对不起！” 眼前的她宛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整个人显眼地弹了一下，似乎以为我想要骂她，消沉地把肩膀垂得低低。 “不，不，我不是要骂你…我的意思是稍微静静，听我说句话而已…” “艾艾知道了…” 看到她多少平静下来，我也松了一大口气，不断在脑海寻找适合的用词，把内心的想法编织起来。 然而，思绪偏偏在这刻如同断路了一样，无法顺利集中。就连组织一句简单的句子，也犹如是想要忆起儿时回忆一样艰辛。 “那个，明明很多话想说，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该，该怎么说才好呢…” 艾艾看到神不守舍的我，莞尔一笑。 “主人真是的，为什么需要刻意去组织呢？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是简单不过的事情吗？” 说的也是…弄得好像要向暗恋的初恋情人告白什么的…我是笨蛋吗？眼前的明明是搞砸了我两次考试的梦魔而已！ “艾艾！继续作为我的搭挡！留下来吧！” 她猛然抬头，表情仿佛吹入了一股新风，笼罩全身的阴霾在刹那间被撕下，就连黯然失色的眼睛也在同时间恢复了光泽。 “主人，主人是说真的吗…？” “当然啦，我才没有恶劣到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好不好！” 可是，她稍微想了想，又再扭扭捏捏地拒绝起来。 “不行，不行的。这样的话，主人的成绩便会被艾艾弄得一团糟…” “现在已经一团糟了不是吗！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吧！？” “可是就算主人这样说，艾艾也无法帮上主人的忙…” “你是笨蛋吗！没办法就想办法啊！你不是还有个比天方夜谈还要不著边际的梦想吗！就连这点小事也不拼命努力去实现！要怎样去完成那个蠢得离谱的愿望！” “那个…说不定以艾艾的能力，真的没办法完成…” “亏我那时候还满感动的！所以说！你现在要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艾艾，艾艾也是很不安的！主人你知道吗！这十年间艾艾一直也是待在这个房间！经历过无数的时光！每年都在等待新学期的开始，然后又遇到同样的事，不断不断地重复著，一直独自一人在这里…就算是艾艾…也是会感到难受的…” 想起这副小小的身躯竟然在十年间，不断反复承受著被抛弃以及孤独的痛苦，实在不是滋味。 “艾艾，我明白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不过遗憾的是，现在离你可以安心休息的时候，还有很久很久。既然命运恰巧让我们在这里相遇，请你继续留在这里，当我的好搭挡吧。不论是我，还是世上的任何一个谁，也有其无法办到，以及擅长去做的事，我相信艾艾也是一样，一定会找到能够发挥所长的地方。所以，请不要再说自己没用了。不论机会有多渺茫，只要一日还没放弃，梦想便仍有实现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切就如同艾艾刚才所说，只是顺著感觉而已。 然而，听到我大发豪言的艾艾，一双喜极而泣的眼眸映照著夕阳的绚烂光辉，像是琥珀石一样闪烁著般，散发出美丽的光芒，大颗大颗的泪水更如同是决堤般倾泻而下。 然后整个人毫无保留地扑到我的身上，放任小脸在胸口的衣服上蹭来蹭去，犹如是正在向兄长撒娇的小女孩似的。 “主人…主人…主人！太好了！主人知道吗，艾艾一直在这里等待著主人…希望主人会留住艾艾。真的，真的太好了…” “等，等等，笨蛋！别蹭啊…” 你的角刺得我好痛啊！快要在我胸口开个洞了！ 当然，这种大刹风景的话，就算是再怎样不懂气氛的男生，也不会贸然说出。 我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咬紧牙关忍耐著那双又硬又尖，有著蝙蝠翅膀外表的弯角。伸手轻轻触摸那匹在夕阳光线之下闪闪发亮的粉色长发，每每发丝因为微风吹过而翻飞，鼻腔也能闻到一股有如是鲜花般的甜新香气。 胸口除了疼痛所带来的炽热感，还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暖流流在衣服和皮肤之间，想必是她强忍了很长时光的泪水，或是从被弯角刺刺的伤口所流出来的血液。 “没事没事…不哭不哭…” 由于老家的妹妹从小便是个爱哭鬼，所以硬要说的话，其实我哄小孩还是有一手的。虽然怀中的这孩子长著尾巴，翅膀，以及一双小角，但单就爱撒娇这点来说，似乎也和人类的小孩相差无几。 第二十四章 艾艾的布偶箱 也许艾艾很久未曾试过这样紧紧抱着谁痛哭一场，那双又幼又小的手臂缠住了我的腰间好一段时间也未肯放开。直至她的心情完全平复，才一脸不好意思，红着耳朵放开小手，就连一直精神奕奕地竖起的尾巴也失去了精神，顺着大腿垂下。 “呜…呜…明明艾艾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哭的…都怪主人说了那些话…” “那麽我就把那些话收回吧？” “不行！怎，怎麽可以这样！呜！” 当然我并没有坏心眼到这个地步，只是稍微逗一下她而已。 而她也给了我一个十分满意的反应，握住小手不停轻拍我的胸口，力度之小令我联想到被小猫的粉色肉球拍打。 “哈哈，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开一下玩笑而已。” “嘻嘻，艾艾知道主人是开玩笑的。” “是～是～不过在我回到房间之前，你一直在角落哭吧？” “主，主人为什麽会知道…不！不！艾艾才没有哭！” 随着艾艾重拾笑容，紧绷的心情也得以放松。伸出食指轻弹她的额头，换来她眯起眼睛的可爱表情。 “真是的，爱装模作样的艾艾。天已经黑透了，差不多该把房间的东西拿回来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主人不是不喜欢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吗…？” “但也没到讨厌的程度啦…” “主人的意思是喜欢罗？” “世界上不是只有喜欢和讨厌的，我看你还是多看书多学点词汇比较好。” “喜欢罗？” “对啦对啦，喜欢啦，为什麽要在这种事上紏缠不休…真是的…” 我已经没有争论下去的耐性，嘘嘘朝她摆了摆手，把她赶开。 然而，艾艾听到「喜欢」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焕然一新，睁大眼眸看了看我，便飞速跑到房间外面。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然後过了十秒左右，轻快的脚步声又迅速回到了房门外。 “主人！能帮艾艾开门吗？” “既然那麽快的话就别关门啊…你这石头脑袋。” 打开房门，没有看到艾艾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她本人还要巨大一倍的金属箱子。乍看之下如同是悬浮在半空，但听到艾艾隔着箱子因而变得立体的声音，便能猜到她正在後面捧住箱子。 “笨蛋，你在做什麽啊！我来帮你…吧…啊…呀…噗…哈…？” 这个箱子…是不是重得离谱啊！ 试着捧住箱子的另一边，想要替艾艾分担一点重量，可是即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抬起丁点。与此同时，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力量破坏了平衡，还是艾艾双手一软，箱子忽然似是悬浮着般歪歪斜斜，以一个无可挽救的角度，落在我头上的半空。 “这个重量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压死的…必须要避开…” 偏偏在这时候，後退的双脚不知道被什麽东西绊倒，整个人向着後方跌倒。双手下意识拼命在乱舞想要抓住什麽，可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根本就不存在，继续一屁股坐了在地上。 “完，完了…” 尽管因为跌倒令位置稍微退後，不至於会被压得粉身碎骨，可是箱子这样掉下来的话，废掉两条腿也绝不称奇。 虽说耳边好像能听到艾艾慌慌张张在说什麽的声音，不过此刻的我已经无暇去注意那些事了。 那个箱子，就在我的双腿之上，下一秒便会毫不留情地辗压下来。 轰！！！咿－－－！ 然後便是一声砰然巨响，以及木地板被压碎而所发出的哀鸣。 眼眸还来不及对焦在箱子之上，手已经下意识伸向大腿的位置，急不及待确认身体的状况。 幸运的是，那个重得莫名奇妙的金属箱子，其中一个尖锐的角巧合地紧贴我的大腿内侧，以菱形的状态坠落地面。大概只要稍有一分偏差，一指之隔的某个地方便会被压成肉泥，回天乏术。 落在地上的箱子不但没有倒下，更深陷地板之中，稳稳地立在原地，完全不符合物理法则。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捡回了一条巨龙，不，应该是一条小命才对。 伸手擦去额上的汗珠，还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然而，下一个瞬间我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残酷的开端。 不知道是我的听觉因为惊恐而断路，还是房间真的静了下来，此刻的我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就这样看到立在大腿之间的那个箱子。 然後潘朵拉的箱子，就这样从里面被打开，令灾厄降临於我的房间。 当下还在想跑出来的如果是魔兽的话该怎麽迎击，可是从箱子逃逸而出的「东西」，很快便露出其可爱的真面目，击溃了我错误的猜测，以及我的理性。 那「东西」，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布偶，数量多得任谁也不相信是从这个箱子喷出来的。 “喂，喂！现在是捅了蜂窝吗！怎麽可能多成这样！” 如果说凭箱子的外观猜测，能放入的布偶数量期望值是五十个的话，那麽现在里面放着的，足足有一千个之多。 它就像是一个百宝袋，或是无底的黑洞，有如喷泉般把无限的布偶喷出。 感到彻底绝望的我，没有打算去估计布偶的数量，也没有反抗的馀力，只得任由它们击在我的身体之上，然後占据房间的地板。 过了一分钟左右，布偶喷泉表演才得以落幕，而现在我的房间，已经被上千个的布偶淹没。就如同字面的意思，并没有任何夸大，完完全全的淹没了。 即使我重新从地上站起，也无法从布偶海中探头而出，更无法得知当中的深度，有种双脚被绑上铅块，浸尸大海的感觉。 “艾艾，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我的思绪已经陷入空白，就连生气的念头也没有。 “哈，哈哈，主，主人，艾艾好像是手，手滑了…” “是啊，手滑了吗？没关系，很小的事而已。那麽请你快把这些东西，放回那个魔法箱子里面吧。” 语气是风雨欲来般的平静，好似出自旁观者之口，就连自己也觉得能镇静成这样的自己十分厉害。 “那，那个只是很着通的箱子而已…并不是什麽魔法箱子…即使是艾艾也…” 没有办法把这些玩偶放回去了。 大概就连艾艾也无法厚着脸皮说出这种事。 “所以，现在我们该怎麽办才好呢？” “这个，这个问题…哈哈…” “我来一把火烧个清光，烧个痛快吧。” “主，主人，请不要这样！这样的话就连宿舍也会被波及的！” “那麽，你倒是教教我，到底能怎麽办啊？” “呜…” 虽然循艾艾的声音判断，她就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可是因为中间隔住密密麻麻的布偶，因而无法看到现在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不过其实大概能猜到，一定是垂下肩膀，一脸消沉的模样。 为什麽总是她了闯祸，还要作为受害者的我去安慰她，替她善後…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还是说，我上辈子是杀人放火，调戏良家妇女，无恶不作，长满胡须的大坏蛋。所以现在才会遇到这种衰事？拜托千万要是这样，不然我绝对会不甘心的。 第二十五章 艾艾的布偶箱（2） 深深呼了口气，硬是调整混乱的思绪，平复宛如被大石压住的沉重心情，开始认真思考解决的办法。 “唉…所以说，你到底是怎样把千多只布偶放进去的…” “才不是千多只！正确来说是二千三百八十七只！” “啊，二千三百八十七只吗？真厉害呢。” “嘿嘿！是吧！艾艾也是这样想的！” “你有种再说一次看看啊？嗯？给我说啊？” “啊！没，没什么！对了！要说怎样放进去的话呢！其实只是尽可能把它们压扁，然后硬塞进去而已！” “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真的！” “所以说，这个箱子真的没有任何魔法？” “没有任何魔法！” “唉…” 现在的感觉有如被牢牢地钉在十字架上，就连想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也无法做到。所谓的寸步难行，就是这么一回事。 魔法是否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至少我是从没听过，不过要是她回答“有”的话，我是会十分乐意接受此新事物。 虽然被软棉棉的布偶包围的感觉相当新鲜，而且鼻腔不断传来有如鲜花一般的甜香气味，令人联想到置身于巨人的花丛，但我也著实高兴不起来。 现在的我只想一切回复原状，然后躺在软绵绵的床上。 这时候。 叩－叩－ “喂～小艾～在吗～你知道我出门前藏起来的那瓶珍藏葡萄酒放到哪里去了吗？藏得太秘密就连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嗯？那瓶葡萄酒的话我记得…” 听到希露的声音，下意识想要喝住正要开门的她，但下一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房门那边便传来门把被拉响的声音。 咔擦－ 好吧好吧！就让这片混沌，毫不留情地蔓延到外面的世界吧！！！ 一分钟后。 “小艾！为什么那个压缩布偶箱会被打开了啊！明明叫过你别随便碰的！” 似乎希露也知道那个灾厄之箱的存在，更取名为压缩布偶箱。 不过，原来刚才的停滞只是因为房间已经进入了饱和状态，直至希露打开房间的刹那，获得更多空间的布偶便再度如泉涌出，最后就连外面的走廊也被完全占据。 现在就连希露也被波及，坠入了布偶之河，完全无法动弹。 “小希，因为刚才想让主人看看里面的布偶，所，所以…” “所以说，就是卡莱亚的错啦！给我把走廊复原！” “为什么突然烧到我的头上，再说要是我有能力复原的话，就不会落得如斯田地！” “给我烧了它们！一把火烧了它们！” “哦～这正合我意～” “主人，小希！请不要这样！牠们对艾艾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竟然有这么多重要的东西，你活得还真不容易啊。 过了一会儿，希露似乎终于感到不耐烦，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正打算去喝个痛快的，真是麻烦死人了。” 耳边传来法阵展开的声音，以及被重重的布偶阻隔的微弱光芒。 然后，空间突然挤得更加厉害。 “希露！现在已经够挤了啦！你还在施放召唤术！停，停下来！有布偶从屁股进来了！要窒息了啦！” 最后得到希露的召唤兽们相助，整理的工作比起想像中顺利，但仍然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完成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很深的晚上。 现在我和艾艾正在使劲按住那个压缩布偶箱的盖子，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会乱喷一通。 而所谓的压缩布偶箱，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只是用蛮力把布偶压成小小一团，然后硬塞进去，再强行锁上来节省空间而已。 “呼…终于大致上复原了…” 不过还是有一小个角落的已经塞无可塞，只能放在外面。 “对不起，主人，都怪艾艾拿不稳，才会弄成这样…” “算了…能回复原状就好…” 不过要是你敢再来一次，我保证绝对会烧了它们。 全身肌肉和关节都在拼命呼救，已经累到不行了，二话不说躺到从未如此空荡荡的床上，然后放松全身。 “请主人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由艾艾来就好。” 接下来的事…？啊…她又在重新布置房间了… 还是叫住她比较好吧…？ “哼～哼～哼～哼～” 那张幼气的小脸看起来相当愉快，一边哼著不知名的歌，一边整理著那些可爱的玩偶以及装饰，是我遇到她以来，前所未有的快乐表情。 这孩子，偏偏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时，才露出这样高兴的表情，叫人怎么忍心叫停她呢？ 有著萝莉外表，爱收集玩偶和饰物，不会伤害人，又总是把事情搞砸。魔兽之中，她也算是最奇怪的那种了吧？ 看著她那张欣喜的小脸，就连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上扬。 刚好注意到床边的茶几上放著一份厚厚的文件，随手拿起来看。 是今早的考卷啊…这是在嘲讽我的…？ 说起来，我们唯一答对了的题目，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好奇心驱使下，翻查著手上的两份考卷。 …竟然是这一条… 以猎杀魔兽为职业的骚妮，在回旅馆的路上，遇到一只系上了项圈，独自到街上玩的膨胀黄瓜，到底膨胀黄瓜今天什么时候能回家？ 备注一：膨胀黄瓜是一种不论大小还是外表，也跟黄瓜好像的魔兽，受惊或是紧张时会胀大来威吓敌人，但本身不具任何战斗能力。近年有以小动物的型式被饲养的趋势，深受单身女士喜爱。 备注二：骚妮年过三十，从未交过男朋友，虽然外表坚强，但内心其实十分寂寞。 … 我们的答案同是：膨胀黄瓜再也回不到家了。 到底为什么艾艾会选这个答案呢…？不…她一定认为膨胀黄瓜会被杀掉了吧… 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 想著想著，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感到有点羞愧。 不久，思绪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敌不过强烈的疲倦感，很快便变得模糊起来。身体犹如是被绑上铅块，就连想要放回手中的考卷也是如此艰辛。最后我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任由意识远去，坠入了梦的世界。 第二十六章 委托日 起来的时候，房间理所当然地回复了可爱的少女风，甚至因为不少的东西已经无法塞回去布偶压缩箱之中，所以铺散在各处的布偶和饰物看起来比之前更多。而那个不祥的箱子，正在房间的角落被无数有如符咒的封条封印着，谁敢动它我就跟他拼命。 “说起来…即使我们昨天处理了一堆麻烦事…” 走在前往教室的路途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但如果第三次的考试正正是今天的话…” 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艾艾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悄悄地抬起脑袋，看着天花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虽然机会率不是很高，但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 “就是嘛！为什麽你还能淡定成这样！趁还有时间，要不要再试试那个什麽鬼双生联结！？” “哦～！主人想到了个好主意呢！艾艾早就想再试一次了！” “嗯，我们到外面找个不会影响别人的地方吧！” 轰隆！！！ 然後十五分钟後，我们便带着熏成焦黑的额头，消沈地回到教室。 希露进来後什麽也没说，把一大叠的文件一张又一张钉在教室後方的布告板上。 众人看到她的举动均感到相当困惑，唯独是身旁的艾艾早已进入状态，不合群地展现出安心的笑容。 “主人！太好了！似乎今天并没有考试！” “真的吗，你怎麽知道！？” “嗯！因为今天是完成委托的日子！” “管它是什麽日子，总是不用考试就好了！”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惧怕考试的吊车尾学生。 经过艾艾的说明，得知原来异兽科除了考试以外，还有另外一种评核学生的方式，就是完成各种的委托。而所谓的委托，并没有十分具体的内容，有的居住在前方城镇的居民诉求，有的是学院其他导师的委托，要是当中的数量不够，也有可能由希露设置一些特别的任务。 每星期将有一天预设为委托日，而每一个组别均须於每星期完结之前完成最少一个，换言之就是没有必要在当天完成。当组别完成额外的委托时，将能对学业的评价有正面影响。 另一方面，所有现存的委托也将被钉在布告板上，各组别能够在其馀的任何时间完成委托。 简而言之，就要本科的作业，只不过不需要伏在桌上慢慢写而已。 “所以说，要是我们完成一大堆委托的话，说不定即使在下次考试不合格，也不至於被赶走？” “主人说的没错！” “这麽一说，情况好像也还未到很坏的地步…？” 希露把所有的委托书全都钉在布告板後，回头看向我们，手用力拍在布告板上，扬声说道。 “大家！快来抢吧！好的委托被人拿了的话，就没有了哦！” “…” 那犹如是想要把气氛炒热的话，却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回应。 希露见状郁郁皱起眉头，不太痛快地说下去。 “什麽嘛，你们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以前的学生可是全都一窝蜂涌上来的。” 我看了看身旁的艾艾，掩着嘴巴悄悄问道。 “希露说的是真的吗？” 小小的头左摇右摇，樱色的长发也附和着主人在半空飘晃。 “唔唔～每年的大家都是没什麽反应的。” “我就猜到…” 突然，背上好像插住了一支寒冰之箭，莫名的寒气侵袭全身，不禁令人屏住呼吸。 “艾艾，我可是听到的哦～” 抬头一看，只见希露的脸部肌肉正在微微抽搐，青筋暴现，五指已经用力夹住了好几颗的酒塞。 “小希，对，对不起！” “叫，我，希，露，老，师！” “对不起，小，不，希露老师！” 虽然希露平时就一副不修边幅的大叔模样，可是却不知为何对自己的称呼特别着紧。每每艾艾在人前称呼她为小希，也会勃然大怒。可笑的是艾艾却总是学不乖，吸收不到教训，经常踩到这枚地雷。 不过真的要说的话，其实希露的神经也挺大条，不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就算被人惹到，也只会稍微教训一下对方。就像是这次一样，并没有掷出酒瓶，仅装凶作势吓了吓艾艾，便没好气地继续说下去。 “给你们一点小提示吧。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异兽科已经有相当悠久的历史，所以这个城镇的人们早就很习惯和魔兽相处，大多不会觉得反感，也不会对魔兽发起攻击，甚至能够成为朋友，你们可以安心在镇上活动。要是真的遇到特殊情况，就亮出自己是学生身份，最少能保住你们的安全。” 被这麽一说才想起来，开学那天经过城镇时，的而且确能看到一些小型魔兽在城里活动。而且人们看起来没什麽异样，也没有驱赶的意思，就和看到一只小猫小狗之类的动物无异。 希露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後，似乎已经觉得不太耐烦，悄悄地打了个呵欠，寒暄了几句不重要的话，便打算离开教室 临离开视线之前，回头向我们作最後补充。 “我会待在宿舍的大堂，要是有什麽问题，可以在那里找到我。不过还是尽可能询问委托人，然後自己思考解决办法吧。” 大清早就要开始喝酒的意思吗…？我想大家就算遇到多麻烦的事，也不会去找大堂她的，因为这只会令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而已。 希露离开教室後，同学们也纷纷走到布告板前一看究竟。 能看到其中某些学生已经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围在一些讨论当中的内容，开始互相建立起关系。但数量并不算多，独断独行的仍是其中的多数。 “所谓的委托到底是什麽…？让我看看…” 替药师采集药草…消灭魔兽…清理淤塞的沟渠…怎麽都是一些忙得满头大汗的跑腿工作… 虽然消灭魔兽的委托，目标大多是一些小型魔兽而已，相信不怎麽费力便能完成。可是带着身旁这个梦魔小公主，又怕会出什麽乱子… 就没有轻松一点，又没有风险的吗…？ “主人！主人！这个好像很轻松！而且很有意义的说！” 第二十七章 委託日（2） 艾艾满心欢喜地把一张委托书从布告版撕下来，展示在我的面前。 … 委托名称：鼠患成灾 委托人：杂货店老板 委托简介：近日街道的鼠患问题日益严重，已经到了影响日常生活的地步，本店的干粮和杂物经常被咬破或偷走。希望受托人能到位于小镇地下的沟渠进行灭鼠工作。 委托要求：找出并清除沟渠里的老鼠巢穴。 … 我看到消灭沟渠的老鼠什么的，眼睛都快要喷出来了。 “给我把这个委托钉回去。” 可是，艾艾却瞠目结舌，向我回以一个难以置信的视线。 “欸？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们好歹也是半个军人，为什么你会认为到沟渠和老鼠玩捉迷藏是很好的委托！” “但是，老鼠先生数量太多，可是十分可怕的。没能解决的话，小镇的人们会很困扰的…” “钉.回.去！再吵就把老鼠塞入你的嘴巴！” “呜…明明是很不错的说…真不懂主人的审美观念…” 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不过还是听从了我的指示，把鼠患成灾的委托书钉回布告板上。 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又再满心欢喜地撕下了另一份的委托书，快步跑到我的面前。 “主人！主人！这个也很有意义的说！快看快看！” … 委托名称：大胃王大赛 委托人：迪拉 委托简介：我的儿子有著自己引以为傲的食量，更是城镇大胃王比赛连续五年的冠军。可是最近他不但越来越胖，身体也越来越差，但还是每天不停训练食量，完全不听我的劝告，希望能在本年的比赛再度蝉联冠军。作为父亲的我十分担心他的健康，希望受托人能在今天的大胃王比赛中击败他，以此打消他继续训练食量的念头。 委托要求：参加今天在城西举办的大胃王比赛，并拿下冠军。 … “这到底是什么鬼委托…” 要拿下大胃王比赛的冠军，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完成的吧？就算是军人也没办法啊… 我的额头都冒出了几条黑线，可是艾艾仍然得意地展示手上的委托书，在我面前摇来摇去。 我已经没有说明的闲情逸致，只好斩钉截铁地说。 “给我钉回去。” “欸？又要钉回去？为什么？” “我说…这可是大胃王比赛，你有信心能赢下冠军吗…？” 从这几天的相处得知，她的食量比起外表看起来还要少。别说是赢下大胃王比赛，她就连一份普通的晚餐也无法自己吃完。然后偏偏还有著不会浪费的绝对坚持，硬是把食物塞进嘴巴。眼看她吃得面容扭曲的惨况，我偶尔也会出手帮她一把。 她面对我的质问，并没有呈强或说谎的意思，轻快地摇了摇头。 “没有哦。” “那么你为什么想要接下这个委托…” “有主人在不是吗？明明主人很能吃的说！” “我离很能吃还差很远很远吧…到底你知不知道大胃王比赛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主人实在太谦虚啦！明明能把艾艾剩下来的份全部吃光，绝对能赢下比赛的！去啦～去啦～” “给.我.钉.回.去！” “艾艾知道啦！主人用不著这样凶艾艾吧！真是莫名奇妙…明明能赢的说”… 虽然还是乖乖把委托书钉了回去，不过表情却忸忸怩怩，不太愉快的样子，小嘴都嘟起来了。 “艾艾，我不是不明白你的用意，只是现在我们的成绩已经在悬崖边缘，要是再走错一步便会跌个粉身碎骨，你也不想明天我们两个就双双被赶走的吧？能不能请你稍微冷静下来，选个有不太艰辛，又有信心完成的委托呢？” “艾艾知道了…这次就由主人来选吧…” 正合我意！说了大半天，终于有一句话是有经过脑袋的！ 环视一下房间，只见学生的数量已经少了一半左右，也有好几张委托书被撕了下来。 而刚才艾艾钉回去的“大胃王大赛”，更是被带著一头幼孤的铃一手撕下，然后静悄悄地离开教室。 看到身型就和艾艾差不多的铃竟然接下那个委托，实在是始料未及，下意识发出了声音，想要提醒一下她。 “喂，喂！铃！那个可是大胃王比赛的委托…” 甚至在不经意间叫起了她的名字，明明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就这样直接叫她的名字，会不会惹起她的不快… 还以为她看错了内容才撕下委托书，不过铃听到我的提醒，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平静地回眸。视线对上的同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步离了教室。 “是生气了吗…？” “不是呢，只是小铃不怎么爱说话而已。” “是吗…说起来，艾艾你认识那孩子？记得开学那天你们和希露一起待在课室里面…” “艾艾也是在那天和小铃第一次见面而已，而且一句话也没能说上呢。不过小希说过小铃的性格有点内向，所以不喜欢与别人接触。” “这样啊…那时候你们聊了什么来著？” 听到我的问题，艾艾表情黯然一变，少有地面有难色，支吾以对。 “这，这个，这个问题…主人…” 不能告诉我…？大概是关于铃的事吧。 不过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啦，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而已。 “嘛，没关系，不，应该说现在不是去想那些事的时候。必须要快点决定委托内容才行，不然好的委托都被选走的话，就只能啃死老鼠了…” 我的要求也没有很高啦，只要确保能完成，然后尽可能轻松一点就好。 然后，我发现了一份相当吸引的委托。 … 委托名称：名字的由来 委托人：浴血狂刀（城镇西边的小屋） 委托简介：没有 委托要求：找出名字背后的意思。 … 这个好像满不错嘛，找出名字的意思，大概只是看看书，查一下花语之类？ 虽然浴血狂刀什么的，的确中二到爆炸，而且超级可疑。不过既然是透过学院的委托，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啦？ 虽然希露作为一名导师是不怎么称职，但也不至于会令学生置身危险之中吧？ “好，就选这个！” 艾艾看到我手上的委托书，喜形于色地笑了。 “主人真厉害！是个很有意义的委托呢！真想不到主人的眼光这么好！” 大概我选个在宿舍的屋顶倒立十二小时，她也会觉得很有意义吧？ “你没意见就好，那么就赶紧出发，要是可以的话，希望能在中午之前完成！” “好的！艾艾要出发了哦～！” 有，有必要那么兴奋… 第二十八章 委託日（３） 艾格雷斯军事学院四周被茂密的树林围绕，只有一条绿树林荫的通道能与外界连接，所以如果要进出校园，都必须经过那条相当隐蔽的林荫小道。有如是藏身於森林深处，住着神秘魔女的古老城堡。 当然学院本身并不存在任何无法见光的理由，建於此地的原因，是因为学院的前身，是国内不为人知的秘密兵工厂，所有顶尖的军事技术全都集中於此。那时候属於国家的最高机密，基本上只有领导者，以及相关的研究人员知晓这个地方，不过一切也是战乱时期，至今相距好几十年的事。如今所有的军事设施已经被拆卸，改建成一所对外开放的军事学院。如果说那时候的兵工厂是一台能够力敌全世界的巨大炮台，那麽前方的城镇以及四周的树林，便是隐藏以及保护炮台的最佳掩护。 我们两个就这样走在前往城镇的路上，因为时间很早的关系，沿途人烟稀少，只看到几位正在修葺花草的园丁，或是东奔西跑忙个不停的校工。 “艾艾，说起来，你知道委托书上所写的地址在哪里吗？” 艾艾面对类似的问题，总是会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对於自己“能帮上忙”或是“能被需要”此等事上乐此不疲。 “嗯！虽然艾艾不是很常到城镇，可是对城镇的街道可是一清二楚！” “那就麻烦你带路啦。” 从经验来说，她的导游工作可谓相当称职，基本上也不怎麽需要我操心，所以我也放心把带路的责任交给她。 一小时後。 “艾艾…到底什麽时候才到…明明看起来没有很远…” “马，马上就要到了！就是前面而已！嗯！嗯！要到了！…呜…明明应该是这个方向的说…为什麽还没到呢…” “你最後说了什麽！” “没，什麽也没有！主人快走吧！” 两小时後。 走得大汗淋漓的她，冷不防回身望着我，摊开小小的双手，面露天使般的亲切笑容说道。 “主人，请问现在要怎样走？”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屁话！！！竟然带了两个小时的路，走到我头晕眼花的时候才问我该怎麽走！？” “啊，没，没有！和主人开个小玩笑而已！再前面一点就到了！真的！真的！” “已经前面了两个小时，到底还有多前面，感觉都在这个区域绕了两三圈了…” “真，真的马上就要到了…” “这里我们刚从学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了不是吗…？” “是的…” “唉…早知道就坐马车啦…” 本来还打算在中午之前完成委托，争取时间在下午与艾艾一起进行练习，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现在我们到底在哪里…” 就在我打算翻出地图时，刚好视线的角落注意到身旁民宅的门牌，写着四个大大的字。 浴血狂刀。 我看着那个门牌，眼角都冒出泪水了。 “是这里了！我们终於到了！” 总感觉这两个小时，比那时候赶了大半天的路还要辛劳。 与此同时，艾艾小手拿着门牌，把眼眸睁得几乎快要掉出来似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她才反应过来，厚着脸皮擦了擦鼻子，有点生硬地说。 “就，就说了快到了嘛！为什麽就是不相信艾艾呢！明明艾艾就是知道路！” “…” 然後，我用眼角斜了她一眼，她便立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抱头缩起。 “主，主人！对不起！” 真是的…这家伙的想法总是不着边际，完全跟不上她的考试回路… 所谓的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吧？不，我们应该是踏破天涯无觅处，白费一大堆功夫才对。 “总之，现在总算是到了…我们快进去听听这到底是怎样的委托吧…” 可是，在想要叩门的时候，一张不良少年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麽一想，浴血狂刀一定是个很可怕的不良少年吧…染成金色的长发，戴上耳环和舌环，满身疤痕，十分高大，随身带着大砍刀什麽的… 我本身也不太擅长跟这种人相处啊…而且旁边还带着这位懵懂天真的梦魔小姐…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叩－叩－ “有人吗～？我们是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学生～” 没有回应。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回应。 “主人…里面好像没人呢！难道浴血狂刀先生出门了吗…？” 浴血狂刀先生，这叫法真是奇怪得难以言喻。 “我也不太清楚…这房子又没有窗户，看不到里面。” “可是门好像没有锁上的样子？” “真的…” 说不定是跟别的帮派来了一场大厮杀，现在失血过多晕倒了？或是被谁偷偷溜进屋里暗杀！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真的是惹上大麻烦了！ “我要开门了哦！” 向里面大叫一声，我便用力把门推开。 砰－！ 门打开的那个瞬间，一股浓烈得令人不禁别过脸去，令人联想到腐肉的腥臭气味旋即迎面袭来，刺激着鼻腔深处，喉咙连同胃部也在一息间抽搐起来。 屋内的墙壁以及家俱均布满鲜新新旧旧的血迹，有如是血之喷泉般溅射到屋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血与近乎於烧焦动物脂肪的气味混在一起，地狱般的景色乍看之下只会令人联想到凶杀案的现场。 艾艾见状也吓了一跳，递起不自觉地发抖的小手，缩到我的背後，悄悄抓住我的衣角。 然後，站在屋子中央的那名男人，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沾满鲜血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因为我们的出现而感到惊讶，空洞的双目像是无法对焦一般，不断在我们所站的方向来回浮游。 粗壮而健硕的手臂好像铁柱，冒着青筋的手紧紧握住一把锋利的小刀，而另一只手…拿着一尾相当肥美的鱼。 “你，你们…终於来了！呜呜！！！小兄弟！来给我抱抱吧！” “才不要！” 浴血狂刀，是卖鱼的商贩。 “大，大叔！你全身都是鱼血！别黏过来！很臭耶！啊！沾到衣服上了！混，混帐！滚开啊！” 他是一名中年的光头大叔，在男性之中并不算相当高大，身穿乏味的白色背心内衣，而且有着一个胀鼓鼓的大肚子，与我想像中的“浴血狂刀”可是大相径庭。 第二十九章 名字的由来 待大叔稍微收拾一下有如血案现场的房子後（其实也就是擦去桌上的鲜血而已，四周依然血迹斑斑），我们便对坐在桌上，简单地做过自我介绍後，直接把话题切入委托内容。 “所以说，你想要寻找自己名字的由来…？” “是的，因为我真的十分好奇，每每想到这方面的事，就会变得既忐忑又焦急，只好杀杀鱼来压压惊，才会弄成刚才这样子…” 这，这大叔是不是有点变态… “浴血狂刀啊…虽然这样说有点失礼，但这名字的确有点奇怪…到底有着什麽意思呢…？” “啊，对不起，我没有说清楚。虽然浴血狂刀是我证件上的名字没错，但其实那是我长大成人之後，无视旁人的意愿自己改的。因为小时候经常因为爸爸妈妈取的名字而被嘲笑，所以便起了这个念头…” 大叔向我们展示出自己的证件，名字的位置果真的写着“浴血狂刀”这个中二到爆炸的名字。 “所以，大叔你的本名到底是…” “张三。” “…噗…” 艾艾与我闻言，不约而同互望了对方一眼，两颊“噗”一声变得鼓鼓的，眼眸也变得湿润起来，加上微微地抽动的肚子，显然是在忍耐笑意。 我说，你父母一定是在某个冲动的晚上有了你而已，根本就完全不想有你存在，也没有爱过你。 当然这样的话并不可能说出口。 现在顿时变得一片沉默，只有我和艾艾拼命按捺笑意的声音。 然而，肚子的抽搐还未停息，大叔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刚才，笑了吧？” 他脸上的尴尬表情一息间转成和睦的笑容，重新握起桌上的小刀，故意压低的声线听起来十分温柔，却暗地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杀意。 房间内的气温急剧下降，仿如置身严冬之中，我和艾艾不约而同挺直腰杆，装出一脸正经的模样。 “没有，没有啦没有啦！才没有笑呢我们！身为艾格雷斯军事学院的优秀学生，怎麽可能会做那种失礼的事。对！绝不可能！只是，毕竟张三是十分普遍的名字！在很多地方也能看到，所以我们立即已经在想有没有什麽头绪而已！艾艾，对吗？” “对，对啊！浴血狂刀先生！那东西很危险的！伤到我们是没关系，伤到自己就很不好了！请放下来再慢慢说吧！请问浴血狂刀先生有什麽线索吗？” “说的也是，毕竟是军事学院的顶尖学生，每一位都是认真谨慎的，怎麽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发笑。对不起呢，错怪你们了。不过只要是牵涉到名字的事，我的情绪就会变得有点奇怪，光是在委托书写上自己的名字，便已经弄坏了十枝笔，两张桌子了，所以希望两位不要见怪。” 千万不能惹他生气… “不过说来抱歉，我对此事也是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才请两位来帮忙…” “那麽，有询问过双亲吗？既然名字是他们取的，一定会知道什麽才对。” “我的双亲…？两，两位，能请你们稍微退後吗？” “可以是可以啊…？请怎有什麽事吗…？” “等等再跟你解释，拜托，拜托了…” 大叔整个人都在剧烈痉挛发抖，连声音也走了个调，好像癫痫症发作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看情况好像相当危急，我和艾艾没有再问什麽，便按照他的意思，离开桌子退到後方。 然後。 砰－！ 突然，整个房子突然被一声轰然巨响完全占据，声音响亮得像是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房子，吓得我们从地上弹起。思绪顷刻堕入空白之中，艾艾甚至已经反射性地拍响小巧的翅膀飞到半空。 刹那间还以为是魔兽的袭击，或是附近的某处发生爆炸，握起魔杖打算作出反击的准备。 可是却不然。 再次看向大叔，我们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数秒前我们还围坐着的桌子，如今已经被彻底摧毁，重新恢复成木碎的状态，就连旁边的椅子也被强大的冲力弹飞到半空的墙壁之上。 然後大叔发出令人联想到食肉猛兽的狂叫。 “别给我提起那两个混蛋！！！” 大叔的精神病绝对不轻。 “嘛，嘛，大叔冷静下来啦。我们就是来帮你的不是吗？看，把桌子砸坏了多不好？” “我明白，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啊！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爸爸妈妈闹翻！离开出生以来一直住着的屋子，来到这间破屋独自生活！” “可，可是，大叔你完全没有头绪的话，我们也无从入手…”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无法完成委托！？你们的命不要了吗！不要的话就留在这里给我吧！” “要！要！我们的命当然要啦！怎麽可能会不要呢！放下那把刀啦！我们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的！放心，放心吧！” 满头是汗的大叔彷佛做完了剧烈运动，张开血盆大口不停用力喘息，正在冷却自己的思绪。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以悔不当初的语气说道。 “两人，对不起，我实在没有伤害两位的意思，只是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麽爸爸妈妈会把我的名字改成张三…我会在这里期待两位的好消息的。” 为了生命安全，简单交待过後，我们便匆匆离开那个房子，没有再作留恋。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只顾着便命地走，就连看也不敢回头看一眼。直至远离了房子，我们才重新说起话来。 “主人…总觉得浴血狂刀先生很可怕…” “浴血狂刀先生…浴血狂刀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叫很奇怪吗？那个大叔竟然莫名其妙地连证件也改了这个中二到爆炸的名字，害叫他的人全部都变成了智障似的。嗨～浴血狂刀，今天的鱼新鲜吗？欢迎光临哦～浴血狂刀～” 然而，经历过刚才的生死相搏，艾艾现在依然能撑着小手，替那位精神病人抱不平。 “主人！请不要这样说浴血狂刀先生！就算浴血狂刀先生性格是有点奇怪，但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懂得如何表现自己而已！” 他都一拳把桌子打得支离破碎来告诉我们自己的情绪，我是觉得已经表现得很完美啦，最少我清楚知道他生气得快要爆血管，以及精神病十分严重。 第三十章 名字的由来（２） 不过我也没有争论这种小事的意思，现在我在意的，只是怎样完成这个奇怪的委托。 “就别紏缠在这种事上了。所以说，艾艾你有什麽头绪吗？毕竟你在这里的时候比较长，也许会知道些什麽？” 我也明白城镇的人多得夸张，知道的机会是十分渺茫啦。但要是真的有丁点头绪，最少能找到前进的方向，不然就真的无从入手。 而艾艾也不负众望，稳定地发挥着平常的功用，就是完全没有用。 她摇了摇小小的脑袋，悄悄地嘀咕。 “对不起，艾艾也没有头绪…” “也不能怪你啦…该怎麽办才好呢…？再说这个委托本来就十分无稽，竟然要一个军事学院的学生替别人寻找名字的由来，真是莫名奇妙。去看相不是比较快吗？不然就去算算八字啊，找我们做什麽呢？” “可，可是…要是无法完成委托，说不定会被赶走…” 唉，这点我当然清楚不过啦… 总觉得自从来了这里，都没遇过什麽好事，怎麽我的学院生活，跟想像中会差那麽远呢？ 不过多说无用，除了做以外，也别无它法了。 “就算是精神病人的委托，也好好去完成它吧！人生不得意事也是常有的嘛～” “能请主人别说这麽失礼的话吗！浴血狂刀先生也是有自己的烦恼才会这样的！要是我们替他解决了的话！浴血狂刀先生的精神病便能痊愈！” “噗…你，你也觉得大叔有精神病吧？哈哈！哈哈哈哈！” “主，主人！艾艾才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好啦…总之…嗯…对了！去学院的图书馆调查一下吧，记得有些书是教人替孩子啊宠物啊取一个好名字的，里面有详尽解释名字背後的意思来着，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是个很好的主意呢！那麽主人快走吧！不然艾艾就丢下主人了哦！” “喂，别跑那麽快啊，还有！这边才是回去学院的路啊！” 看到那张很想要做点什麽，却又一直把事情搞砸的小脸，我忍不住用力拍了额头一下，深深叹了口气。 为了尽可能争取时间，回到学院的图书馆後，艾艾便和我分头寻找有关的线索。 “唉…谁会为了查找张三到底是什麽意思而来到图书馆…这真的是有史以来最智障的委托…早知道就去消灭魔兽，最少比傻傻地坐在图书馆要好得多…” 我托头翻阅着一本名为“让你的孩子成为天才吧－名字篇”的书，书中详细讲述了如果希望小孩拥有哪一方面的天份，便要取一个怎样的名字之类的荒诞内容。 “要是作为父母的您，希望有生之年能尽早儿孙满堂，可以在女儿名字中加上一个『豚』字…” 是在坑人吗？被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长大後绝对会埋怨父母一辈子… “假如您期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赚到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可以考虑把儿子的名字改名『巴菲特』…到底是什麽鬼理论…不看了！垃圾书！” 这种不需要任何知识，猴子也能写出来的书，亏它竟然能够出版…要是能雇用到像是起点出版社里的优秀编辑，就不会出现这种事啦。 用力合上这本完全没有营养的书後，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没有头绪啊，本来以为是随便看看书，查一下花语便能完成的委托，这回真是失策到极点。先去看看艾艾有没有查到什麽有用的资料吧。” 我拼命忍耐着把这本书砸到墙上的冲动，然後把它藏到书架的最深处，希望它不会再遗祸人间，浪费人们宝费的时间。然後在杳无人烟的图书馆内游走，寻找那位长着一双小角的梦魔女孩。 走了一会後，虽然还没看到她的身影，但已经能听到她平常哼着那首轻快，却未曾听过的歌。 “哼～哼～哼～哼哼哼～” 探头一看，只见她乖乖坐在椅子上，一边摇着穿着黑色过膝袜的小脚，一边看着摊在大腿上的书本，看得相当入神。 “艾艾这孩子…虽然是有点笨拙，又常常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可是真的做起事来，还是很专注很认真的嘛。看到她这样子，就算事情无法好好地完成，也生不下她的气啦…” 看着那张既可爱又认真的侧脸，我发自内心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当想要称赞这位认真的小女孩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艾，艾艾！你到底在做什麽啊！！！” 走到她身旁的那个瞬间，我的心情顷刻出现了南辕北辙的变化，一股怒气在身体各处狂流，就连脑袋也像是烧起来似的变得炽热无比。 可是艾艾的视线仍未离开大腿上的书，因而并未注意到我扭曲的表情。 那本被她的小手翻着的书，与我们的委托完全无关，仅仅是一本给孩童看图识字，画上了很多可爱图画的绘本。 本来即使艾艾未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怪责她的意思，可是看到她正在悠闲地看绘本，心里又不甚痛快。 过了一会她才察觉到异样，抬起脖子狐疑地仰望着我。 “主人…？为什麽突然生气起来…？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吗？” “不好啊！而且是超级不好的！我们不是来找委托有关的书吗！你怎麽在看绘本啊！” “因为那种简单的名字，不是比较常在小孩看的书出现吗，所以艾艾才会查看绘本，希望能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请主人不要生气啦…”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总觉得很可疑… “好啦，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的…所以说，有找到什麽有用的资料吗？” “对不起…艾艾虽然努力过了，但还是没找到…” “我就猜到…” 不过同样没找到任何线索的自己，也没有本钱去责怪她啦。 就这样，我们的调查很顺利地停滞不前，甚至连一点儿的方向也还没找到。 艾艾很快又踢着小脚，把视线移回绘本的图画上，哼着愉悦的旋律完完全全乐在其中。 “说得那麽正义凛然，其实不过是自己想看嘛…” 就在我想要稍微教训一下这位贪玩的小女孩时，突然… 第三十一章 名字的由来（3） 迅雷不及掩耳间，后方的柜台传来暴跳如雷的男性声音。 “混帐小子！在图书馆吵吵闹闹到底是在想什么！你就没有所谓的家教吗！到底是哪位导师的学生！我等下就去告诉他有两位学生在图书馆出了意外，以后也无法回去上课！喂！喂！给我站住！” “对不起，等，等等！放下菜刀好好说啊！图书馆不是做饭的地方，要做饭就到厨房吧！大家也是文明人不是吗！” “可是做饭的材料正在逃走呢！必须要在这里宰了才行！” 你是人肉屠夫吗！ “艾艾！要闪了哦！” 随手把那位仍然浸淫在绘本世界的艾艾拉起，拔腿就跑。可是她似乎完全没发现我们的骚动，一脸状况之外，先是看了看掉了满地的绘本，然后才懵懂地看著我，粉嫩的双唇一开一合。 “欸？为什么？” “因为后面又有个精神病人啊！为什么今天尽是遇到这种变态啊！” “臭小子，你刚刚说了什么来著！” 即使是守图书馆的杂鱼，还是拥有著身为军人该有的体质以及身手，不是我这种整天在黑房钻研魔法的人能够匹敌。加上他对图书馆的布局了如指掌，一下子就抄捷径绕到我们前方，封住了出口。 “主，主人！前面的路被封住了！怎么办！” “怎，怎么办，就算你问我…” 身旁是紧闭的透明玻璃窗户，而外面则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加上图书馆仅位于校舍的二楼，跳下去也不至于会粉身碎骨。 不，就算粉身碎骨，总比被这个变态抓住好得多。 “艾艾！跳下去吧！” “欸！？” “欸你个头啊！要跳啰！” 当下实在没有考虑的余裕，我只能一手把艾艾拉入怀中，然后奋而一跃，撞破窗户逃到外面。 因为担心艾艾会受伤，因而紧紧地抱住她，这丁点男子气慨我还是拥有的。只不过她的挣扎却比想像中剧烈得多，都快要抓伤我了。 “主，主人！别抱住艾艾啊！艾艾…” “闭嘴啦！别乱动！稍微忍耐一下！不然会受伤的啊！” “主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艾艾飞不起来啦！” 对，对了…这家伙明明长著一双翅…膀…砰！ 然而，察觉到这个事实时，屁股已经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一场激烈的拥抱。感觉像是被巨大的铁锤敲打了一下，所掀动的冲力甚至令全身的血液都在剧烈晃动，脑浆在头壳之中晃个不停。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啊！妈妈！我，我的屁服啊！！！” “因为主人抱得太紧艾艾才来不及说！主人的屁股怎么了吗！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喷出来！？” “有的话我第一个喷在你身上！” “欸？艾艾会替主人好好包扎的！请主人不要把血喷在艾艾身上！” “大概等你选好绷带的时候，我都已经投过胎，正在喝妈妈的奶了！” 虽然是痛得要命，可是使劲摇了摇腰部，便能确认屁股并没有骨折，仅仅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当下虽然是松了口气，可是必须要立即确认的事，还有一件。 就是那个迫我们从窗户跳下来的变态军人。 “混帐小子！别以为逃走了就没事！我认得你那张令人不爽的脸！我现在就来教训你！” 他似乎没有跟著跳下来的意思，只是在窗边大吵大嚷，丢下了几句令人心寒的话，便从窗框中失去踪影。 “主人，对不起，要是艾艾能早点飞起来的话，主人就不会擦破屁股…” “没关系啦，再说是我突然拉著你跳出来，你没受伤吧？” “是没有受伤，可是绘本刚好看到最紧张的部份，实在是十分可惜…” “可惜的是你以后如果想要回去图书馆看那本绘本的结局，必须要易容乔装才行。” 为什么今天总是遇到奇怪的人…浴血狂刀也是，图书馆的男人也是，难道这里就没半个正常人吗？到底我是不是来错了疯人院… 为免惹上麻烦，我们也不敢多作休息，很快便离开了那片草地。可是，遗憾的是，我们对浴血狂刀的委托，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无计可施之下，我们也只得没骨气地走到异兽科的宿舍，寻找那位宿醉美人。 门一打开，一如所料，一股十分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好像轻吸一口便已经会醉倒似的。而希露也不负众望，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双手各拿著一个酒瓶，拼命地里面的液体往嘴巴灌进去。 令人反胃的酒气，满桌子的小吃，以大叔姿势醉醺醺地坐在沙发的希露，已经变成宿舍大堂的定番之一。大家的反应由最初的大吃一惊，逐渐已经习惯下来，大多目不斜视地走过就算，而那个角落已经变成了希露的专用位置，无人敢走近一步。 可是这次我们却有求于她，迫于无奈下也只得接近希露长期占据了的那个角落。每次艾艾看到此般光景，也会率先上前看望希露的情况，所以这方面不太需要我的操心，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小希大清早就在喝酒！真是不成样子！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不过今天的希露似乎尚算清醒，看了看艾艾，又看了看我。 “啊～是小艾和那个捡花生壳的小弟啊～我今天可是一滴也没有喝呢～没有喝呢～很乖吧～？” “谁是捡花生壳的小弟啊！！！” 自从第一天因为掩饰偷吃肉干的事之后，艾艾似乎真的认为我很乐意整理乱七八糟的大堂。所以这几天我也被硬拉过来替希露收拾残局，半醉的希露似乎已经慢慢把我当成“捡花生壳的小弟”看待。 “呵呵～玛丽真是的～你就是捡花生壳的小弟啊～快来把桌子清理干净～别害羞别害羞～” “小希明显已经喝了很多啦！虽然主人是捡花生壳的小弟没错，不过主人才不是玛莉！主人是…啊，啊呢？叫什么名字来著…？” “卡莱亚啊！卡莱亚！好歹也把我的名字记下来吧！你这个金鱼脑袋！” 第三十二章 名字的由来（4）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上前教训这个二人组时，宿舍的正门突然在毫无预兆之下，被使劲踢开。 砰－！ 下意识想要回头向进来的学生打个招呼，可是看到那个庞大的身影时，我想说的话全都卡了在喉咙。 就连艾艾的表情也尽是惊讶，摄手摄脚退到我的後方。 “哈哈！找到你们罗！可爱的食材们！” “我们只是在图书馆说话大声了点而已！用不着跟踪我们追到这边来吧！尾行怪物！变态跟踪狂！” 再说刚才他大吵大闹的骚扰性最少比我大十倍。 “哈哈！小子！用不着跟踪你们吧？看那位小姑娘一眼，就知道是异兽科的学生啦。” 说的也是…就只有我忘记了她的魔族身份，然後摔了个痛快。 看到那副巨躯逐步迫向我们，我也轻松不起来。最为悲惨的是身後还要是这个派不上用场二人组。 能站在她们前面的就只有我了。 “你这个变态厨师！图书馆看门狗！到底想对我们干什麽！” 虽说如此，但不论是肌肉的强度，或是刚才灵活的身手，也能清楚看到饱受训练的痕迹。高度还足足高上我一个头，光是体格差就已经令人感到相当无力。 “小子敢在我的地方捣乱，稍微让我发泄一下也算是义务吧？” 似乎他是来真的…这回麻烦了… 稍微把注意力移到身後，才发现艾艾全身已经在剧烈发抖，希露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昏睡着，完全处於状态以外。 “呜呜…主，主人…该怎麽办才好…早知道就不去看绘本了…” “别只顾着你的绘本好吗…” 虽然不曾认为她能帮上任何的忙，可是这快要屈服的反应，是不是夸张了点？毕竟你也是魔族啊，就不能稍微展示出魔族该有的一面吗？ 到头来果然只能靠自己… 尽管不知道对方的能力，但如果真的打起来，先下手为强来缠制对手绝对会比较有利。 可是主动袭击军事学院的导师，这罪名光是想起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最好的情况也许是被无条件退学，而最坏的…实在不敢想像。 怎样…要出招吗…还是先劝察他的行动？如果是自卫还击，也许能胡扯过去也说不定… 此刻的我尽可能让体内的魔力处於流动状态，好让在危急之时能以最快的速度施放法术。 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低调的准备动作，对方不但一眼看穿，而且还一副游刃有馀的模样。 “哦～打算向作为导师的我攻击是吧？很有种嘛？你知道这样的话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能成为导师的家伙，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本来只打算打断你的腿，不过要是你敢反击的话，说不定会死的哦？” 这混蛋，想强迫我就范是吧？ 他继续毫无顾忌地步步进逼，大堂的空气也像是配合着紧张气氛而凝住，整片空间除了他沉实而规律的脚步声以外，就只剩下鸣鸣作响的耳鸣。 此时我连眼也不敢眨一下，用力吞下了一口苦涩的口水。 怎麽能被他的气势压倒，是男人就应该拼死反击！ 深深呼出肺部的所有闷气，架起迎击的姿势，魔杖绝无忌讳地指着他，然後从身体释放魔力。 突然，他的指头以十分细微的动作轻轻一弹，射出了一枚小东西。虽然速度不至於很快，但还是难以用肉眼追踪，只能循着那道银白色的轨迹作出回避。 那只是一枚普通不过的硬币，而且破坏力并没有很强。 他只是想诱惑我作出回避，中断吟唱，夺去我的施法空间，是一个既高明又果断的做法。 可是，这种虚张声势的小技俩，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能保持着距离，便有胜算…等等…好，好快… 在我重整站姿，打算重新施法时，巨人般的身驱已在一指之隔。 轻俏的语气，发出令人心生恐惧的宣言 “先拿下右手了哦～” 粗糙的拳头在我的视线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一息间已经贴在鼻前。 这一刻我才发现，单论基本的战斗能力也许是未分胜负，可是在配合经验的实战之中，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 虽然下意识知道必须要避开，可是脑袋却理性地告诉我已经来不及了。 情况就如同他所说，这条右臂是废定了。 “可恶…该怎麽办才好…”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到下巴。 我此刻在想的，已经不是该怎麽进行防御或回避，而是被击中後该如何反击。 咬紧牙关，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楚。 突然，一缕黑影伴随着微弱的风在紧闭的眼皮上掠过，触动着每条因为紧张而变得敏锐的神经。察觉到这也许会是反击的机会，我立即用力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光景，完全是我想像之外。 体积与我的头相差无几的巨大拳头，就这样毫无预兆之下定住在我的面前，只有一指之隔的距离，几乎碰到我的鼻尖，近得就连他皮肤表面的纹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大堂凝滞无声，时间宛如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干扰，停息下来。 但当然，时间停顿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就算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实现。 顷刻还以为是那个男人的怜悯之心，可是眼睛骨球一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促使那名男人定住动作的，是一只带着丁点肉感，却又十分细小的手。希露冷不防出现在我们的缓冲区之间，手紧紧锁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的拳头无法再向前一分。 然後希露瞪了男人一眼，发出极度不满的声音。 “请问你这个全身只有肌肉，什麽都没有的男人，来这里找我的学生，有什麽贵干？” 语调听起来有如醉倒一般飘浮不定，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实在无法分辨到底她清醒与否。 男人也完全没有示弱的意思，皱起粗黑的眉毛，不忿地“嘁”了一声。 “你的学生在我的地方做了坏事，受了教训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他们可是十分守规则的，不可能会做坏事。再说既然是我的学生，自然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教导，能请你滚出去了吗？我还在忙呢。” “你这只醉鸡！看你有什麽能耐！” 第三十三章 名字的由来（５） 男人一边有如狂兽般扯尽嗓门咆哮，一边向著希露挥出另一个拳头。速度比刚才的更快，力度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不过希露并未因此有任何畏惧，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想要和姐姐玩吗～可以哦～” 抓住男人手腕的那只手，指尖突然伸出锋利至极的指甲，不，说是爪子还比较合适。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轻割开了有如精钢般的手腕，令他发出了一声痛叫。 然后希露冷冷地补充一句。 “先说好哦，要我出手十分简单，但要我收手的话，可是困难百倍的哦～” “你…” 即使男人再怎么拼命挣扎，可是手腕仍然无法移开分毫，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固定住。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不然割到大动脉就不好了。” 男人越说越气，满头的青筋暴现，睁得老大的双眼布满血丝，恨不得立刻把希露一口呑下。 “放手！给我放手！” “嗯？不玩了吗？放手也是可以的哦。” 男人闻言停止了挣扎，动摇了的视线正与希露对望。 希露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向我可爱的学生道歉吧。” “什么…？” “嘛，一个大男人要向学生卑躬屈膝这么羞耻的事，当然要考虑清楚啦。放心，姐姐会给你时间的哦～” 然后，指尖的利爪再稍微伸长一分，刺入更深的位置。此时男人已经因为恐惧而失去血色，干燥的嘴唇也变得苍白起来，完全失去了刚才咄咄迫人的气势，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一个像熊一样的壮汉，就这样被小小一只的希露制服了！ “停，停手！我知道了！我道歉就是了！对不起！” “这才是聪明的孩子嘛，随便说一句说能回家，何乐而不为呢？” 希露未有多作刁难，识相地松开了他的手腕。同一时间，男人像是瘫软了般坐了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还担心他会不会出尔反尔，再次袭击我们。不过最后他只是咬牙切齿，像是在街边打架打输了的小混混般，用粗糙的食指指著希露，恶形恶状地说道。 “你这条疯犬！我会记住你的！” “受了这种屈辱，当然要记住姐姐啦。不过堂堂男子汉，要找麻烦的话就找我吧，别碰我的学生哦。否则…” 希露拿出了一颗酒塞，轻轻用食指以及姆指按住，另一只手伸出爪子，把木塞里的软木一下一下挖出来，令人不禁联想到把内脏掏出的可怕画面，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见状，已经丧失了反抗的意志，瞪了我们一眼之后，头也不回踏著宽阔的脚步离开宿舍。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我和艾艾才能放松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体，互望一眼之后，不约而同露出苦笑。 “主，主人…太好了…艾艾差点就被吓死。” “呼…还以为真的会死掉…” “真是的～你们别带那种满身肌肉，皮肤粗糙又满脸胡须的臭男人回来啊。” 而艾露收回了爪子后，旋即回复了平常醉鬼般的模样，重新瘫坐在沙发上，狂灌了一大口葡萄酒，刚才的凌厉气势仿佛完全没存在过一样，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也没有很可怕啦，军人大多都这样子…既冲动又粗鲁，完全不懂浪漫。” 我是觉得浪漫这两个字和你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很厉害，可是在你面前连丁点的反抗能力也没有，实在让我有点吃惊…” 真的要说的话，男人的巨躯单是高度就足足比希露高上一倍，实在难以想像极端的体格差之下，希露的力量竟然能远远凌驾于那个他。 “呵呵，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告诉你们的，包括刚才那个男人在内，能在这里当上导师的人都绝不简单。他刚刚就如同字面所说，只想稍微教训一下你们而已，并没有认真起来啦。”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好吗…要是我被那拳打中，恐怕已经要休养一两个月…” “就算是这样没错，可是那仅仅是他三成力量左右。” 不过认真一想也不无道理，本来军事学院就是孕育出各种“怪物”的巢穴，要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实在难以在学生们面前服众。眼前的希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小小一只却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说起来，刚才希露你伸出的爪子，到底是怎样的能力…？” “笨蛋，自己的能力是跟贞操一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还是说你会随便把那东西掏出来晒月光？” 一下子就回复成大叔状态了… “要是哪天你们有能力跟我站在同一个战场，便会知道了。” 语重心长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拿起酒瓶往嘴巴灌个痛快。 “呼～真是舒畅～我还有事要忙～没事的话就给我滚出去吧～看你们一脸蠢样，一定还没完成委托啦。” “对，对了！我们就是为了委托的事而来！” 几乎完全忘记了！都在这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把浴血狂刀的事告知希露后，希露什么也没说，仅仅把头垂低，不知道是看著酒瓶还是地板。 “希露…请问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 没有回应。 就连艾艾也大感好奇，稍微把头哄过去。 “小希…？你在听吗？” “…” 然后我们再凑近一点。 即使我们把脸哄到她的身旁，依然没有反应。看了看她的脸，只见那双因为醉意而下垂的眼眸，已经不知在何时紧紧闭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鼻子悄悄传来既规律又安稳的鼻息。 希露，睡著了。 “希露！你到底在干什么！没有身为导师的自觉也有个限度吧！怎么能在正向你认真商量委托之事的学生面前睡觉！” “…” 虽然已经对希露没有任何寄望，但我还是让艾艾叫醒她，希望能问到那么一点点的线索。 “小希…小希？你刚才有在听吗？关于浴血狂刀先生的那件事…” “啊！小艾…？捡花生壳的小弟也在啊…你们在做什么…？” 她好像就连刚才的事也忘记得一干二净，重新向我们打招呼。 难，难道刚才的是类似醉拳的能力吗…？ 怎么可能？ “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的头都痛起来了…” “捡花生壳的小弟头痛啊？去医院看一下医生可是比较好哦～” 你才要去看医生啊！最好顺道验一下到底性别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希露的语调有如是海浪般起起伏伏，夹杂著毫不搭调的抑扬顿挫，而且听起来有气无力，明显意识已经不甚清醒，简单来说就是醉倒了。 这次就连艾艾也没有替希露说好话，不过还是认真尽责地把希露安置好，才肯跟我重新踏上委托之旅。 最后，我们回到宿舍前后胡混了接近两个小时，却是徒劳无功，别说是有用的线索，就连毛也没找到一根。 第三十四章 大胃王比赛 光阴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每刻都在飞逝，这时候我们还没找到任何头绪，可是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步入中午。 “主，主人，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唉，已经到了如斯田地，我也不知道啦…” 不过硬要说的话，即使每个星期只有一天的委托日，但其实并没有限制必须在当天完成。就算到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我们进入晚上也未能完成，但只要这个星期还没完结，我们还是可以在往後的日子挤出时间去补救。反正希露的课每天都在上午完结。 然而，还有一件事在我心头有如是毒瘤般隐隐作痛的，就是还要抽时间去了解，甚至是开发艾艾的能力。否则就算能顺利度过今天，也未必能撑过明天。 “总觉得事事也不顺心…这就是所谓的压力吗…？” 虽然多少有点不是味儿，不过我也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啦。毕竟一切也是出於自己的选择，包括这个学科，委托，甚至身旁这位梦魔小公主也是。 一边考虑着委托的事，一边在城镇上乱走，希望能从什麽地方找到灵感。 突然，艾艾拉了拉我的衣角，伸出食指指着远处的前方，好奇地说道。 “主人～主人～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呢，似乎有什麽活动的样子？” “是这样没错，但究竟跟我们有什麽关系？” “是，是呢，说的也是，跟我们没有关系…” 她不太痛快地发出一声低鸣，嘟起樱花色的薄唇，视线惨兮兮地留在前方。 我想这反应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而是把心里的情感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而已，因为艾艾就是这种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想去看看。」这五个字清清楚楚地刻铭在那张稚气的脸蛋上。如果是闹别扭地吵着要看，很可能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这种拼命忍耐的模样，更是令人感到揪心。 “算了，反正也没有前进的方向，就去那里看看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找到什麽头绪。” “真的！？” 单单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已经让她的双眼有如是星星般闪烁着。 看到她的模样，我都心虚起来，好像我一直都在欺负她似的。 “用不着这麽高兴吧，真是的…喂，别，别拉我，跑太快了啦！” 她无视了我的劝告，拉着我冲到人群的方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逐渐能听清楚骚动的原因。 “…战况真的十分激烈！现在台上只剩下连续五年卫冕冠军的迪迪尼，以及本年比赛的新面孔磷月小姐！到底迪迪尼能否夺下第六面大胃王比赛的冠军奖牌呢！” “哦，是铃拿去了的那个委托…” “可是，小铃似乎已经不在了呢…” 一切如我所想，并无法在台上找到铃的身影。 高台上就只剩下一位胖得夸张的青年，如无意外就是委托人的儿子。另外正与他对垒的，是一位长着银色长发，身穿怪异巫女服的女生。 “也正常啦，铃就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生，怎麽可能敌得过那个胀鼓鼓的男人。实在不懂她为什麽会选择那种委托…是因为贪吃吗…？可是铃看起来没那麽幼稚吧…？” “好了！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已经各自吃了超过一百根巨型蜥蝪腿！已经快要破纪录了！到底谁会先倒下呢！！！” 不，不是吗…那位穿着巫女服的女生虽然已经是大人，可是体型相当窈窕，怎麽可能塞得下一百根巨型蜥蝪腿？都要撑破肚子了吧？ 艾艾看到台上狂塞蜥蝪腿的两人，错愕得几乎把眼睛喷了出来，拉了拉我的袖子，惊叹不已地说。 “大，大胃王比赛竟然要吃下一百根巨型蜥蝪腿！太可怕了！幸好没有选择这个委托，艾艾的话顶多只能吃三根左右…” “你连委托内容是什麽也不知道，竟然想要接下来，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呜…知道是知道啦！艾艾才没有笨成这样！可是没想过竟然这麽夸张…” “嘛，一百根很夸张这点我是绝对同意。” 随着台下过百名的观众一起狂呼，台上的比赛也终告完结。 “倒下了！倒下了！连续五年的大胃王迪迪尼！即使今天的战绩是史无前例的一百二十七根！但还是无法力敌首年参赛的磷月小姐，在第六年的比赛被击败了！！！” 然後便是观众们再一轮的欢呼，足以震撼整片完间的狂呼，占据了城镇的一小个角落。 口里仍含着蜥蝪腿的骨头，看起来心有不甘的迪迪尼，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双膝跪在台上，受到重压的高台整个摇摇晃晃，好像快要塌下来似的。 然而，即使最後的对手已经倒下，磷月还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样子，继续往嘴巴狂塞蜥蝪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真厉害！磷月小姐还没有停歇的打算，似乎想要把纪录推到更高的位置！到底本年的大胃王比赛会被带到一个怎样的高峰呢！真令人期待！” 试着在人群之中寻找铃的身影，可是不知道是她太过娇小，还是已经离开了的关系，并无法看到那头水蓝色的亮丽短发。 一段不短的时间後。 “主，主人，磷月小姐…没问题吗…？这样对身体好像十分不好…是不是该把她叫停…？” 不只是艾艾，观众们看着台上的磷月，心情已经逐渐由高昂转化成忧心与不安。 就连裁判的声音也失去了原来的兴奋。 “已，已经是第三百根了，磷月小姐已经吞下了三百根巨型蜥蝪腿，足足是迪迪尼的一倍有多，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原本并不在的医疗队，也已经在台下候命，准备迎接突发的情况。 再过了一会。 “全部吃完了！磷月小姐把大会准备的所有巨型蜥蝪腿吃完了！总共是五百三十七根！而且看起来泰然自若，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啊！等等！磷月小姐！比赛已经结束了，我，我不是食物啦！放手，不！放口！我要被吃了！谁来救救我！！！” 第三十五章 大胃王比赛（２） 也许大是看到燐月神情如常，任至还精神奕奕地开始吃掉裁判的关系，大家的疑虑终得以消除，就连医疗队也一起愉快地高呼这位优胜者的名字。 “太，太厉害了…这位燐月小姐…艾艾大概整辈子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你今天就连带路功能也彻底失效了，要是你还有什么能好好地完成的事，请告诉我。 随著比赛结束，我们也没有继续逗留在喧闹沸腾的现场，停悄悄地远离了高台。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时，刚好注意到一个艾艾差不多娇小的身影，独自抱膝坐在某间简陋木屋的三角屋顶之上，从远处观察著比赛的地方。 “艾艾，屋顶那个是不是铃来著？” 艾艾追踪著我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旋即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哦！真的真的！小铃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呢？” “大概是长得太小，在高台那边看不到比赛吧。” “怎么可能？艾艾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你不是一直飞在我的头上吗？”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真的是这样！” “好像是多余的。” 裙子里面的画面我就不多说了，但一头魔兽大剌剌地在人群中心飞翔的情景，恐怕只有在这个城镇才能看到。 铃很快也注意到正向自己挥著小手的艾艾，但即使视线对上，依旧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嘻嘻！主人！去看看小铃吧！” “不好吧，铃也不怎么想理会我们的样子…喂，喂！我说！街上人很多，别这样抓住我啦！” 她无视了我的反抗，抓住了我的腋下，把我吊起到半空，带到铃的旁边。 近距离一看才注意到，铃的附近无法看到那只一直待在肩上或是脚边的纯白色幼狐，心里多少有点奇怪。 “铃…？怎么会自己在这种地方？你的搭挡呢？失散了吗？还是说吵架了？” “…？” 那双荡漾著深邃光芒的眼眸，转向了我，然后又转向了艾艾，最后重新落在远方的高台。之所以说是「转向」，因为她的视线乍看之下好像是在虚空之中浮游，然后恰好转到了我们所在的方向，并不是想要看向我们，也不带著任何的情感。 接著便紧抿著嘴唇，看起来不太高兴，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些什么。 此刻的我有点后悔选择了与她搭话，为了驱散尴尬的气氛，只得继续自说自话。 “是因为委托失败了所以有点失落吧？没关系啦，小小的失败而已，不是还有时间吗？现在回去再接下别的委托也来得及，先寻回那头小白狐吧？” “小铃！就是嘛！请不要这样消沈下去！艾艾和主人来一起帮你吧！主人，好吗？” 笨蛋！帮人是很好！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就连自己也自身难保的我们，还有余裕去帮别人吗！ 可悲的是，人们为了不让别人失望，总是把虚伪的一面挂在脸上。 “乐意至极！” 就连我也想把自己竖起的大姆指削去。 还在担心铃会点头说好，幸好那张木然小脸仍然目不斜视，选择了无视我们，就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们似的。 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们就只知道铃的名字而已，除此之外便别无其他。别说是朋友，严格来说连认识也谈不上。 要是没有艾艾在身旁的话，说不定我已经被误以为是胡乱和幼女搭话的变态，被街上的三姑六婆围剿，然关在昏暗潮湿的牢房审问一番，身体被老鼠咬得像是起司般全身是洞。 “哟～铃～我回来了哦～奖牌给你～啊，啊呢，不是有朋友在嘛！” 突然听到一个相当亲切，却又十分陌生的声音，我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啊，你，你好，燐月…小姐？” 她什么时候爬到屋顶来了？完全没注意到，不，应该说她的动作精练至极，不残留一丝气息，好像是一头长年活在危险之中的野生动物… 可是燐月的语气却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一样亲切，更毫不吝啬地摇了摇身体，来一场摇摆胸部大放送。 “哎呀，卡莱亚真是的，别那么见外嘛，叫我燐月就好啦～” 唔？她知道我的名字？ 不过，来到这里也没怎么听到别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对燐月的好感度一下子提升了很多。 是的，真的是这个原因，和她胸前那对即使被厚实的巫女服包覆著，仍然醒目地挺在胸口的巨大胸部无关，绝对无关！ 心里还在考虑该怎样回应燐月时，抱住膝盖的铃已经轻轻一跃落在地上，无视了包括燐月在内的所有人，向著前方迈出脚步。 “哎呀哎呀，铃你也太冷漠了吧～？这样说不定会被大家讨厌的哦～！有在听吗～?真是的。卡莱亚，艾艾，对不起呢，我们家的大小姐实在太失礼了。那么我也先行告辞…喂，铃，等等我啊！” 燐月看到这样的她，无奈地苦笑著，稍微点头示意，便跳到地上，跟在铃的身后。 看到毫不忌讳地把「拒绝」挂上脸上的铃，我也放弃了多余的挣扎，默默目送著两人的背影。 “原来燐月小姐是铃的朋友啊，还是说姐姐来著？不过这就能理解铃为什么会选那样的委托了。” 而旁边的艾艾闻言倒是一脸惊讶，睁大眼眸愕然地看著我。 “欸？不是吧？难道说主人看不出来吗？” “唔？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才终于察觉到事情的真相。 “主人也太迟钝了吧！竟然现在才知道！” 是的，无可否认这次的我多少迟钝了点，实在是太惭愧了。 “原来铃是因为迷恋著我，才会在我面前露出那副冷漠的模样。真的很常会有这种事呢，由于害羞而不敢面对自己的暗恋对象，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呢。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我嘛，无法控制那颗含苞待放的少女心也是理所当然。真是的，接受也好拒绝也好，还是应该早点回应她的心意才对…我真是太笨蛋啊！” 第三十六章 来找线索吧！ “呜，这种事情怎麽有可能发生？主人的脑袋是不是当机了？也许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不过似乎已经没救了的样子…果然还是直接埋掉比较好…” “埋你个头啊！我才没病，有病的是铃才对！她现在正被那个既可怕又可爱，俘虏了万千少男少女的心，名为单思病的恐怖魔鬼任意摆布。就算是怎样厉害的蝴蝶，也从来敌不过花蜜的诱惑，如梦似幻地在世界各处飞翔，不是吗？虽然病原是因为我就是了。” “艾艾才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懂主人的话是什麽意思，不过直觉觉得很不对劲就是了！” “好啦好啦，我就说得直接一点，就是铃现在的心被一个十百二十分的男生吸引住，完全无法抽身，就好像堕入了旋涡的中心，泥足深陷，无法抽身。” “呜！主人到底是怎麽了…果然是生病了是吧！请主人不要随便死掉！艾艾这就带主人去医院看病！”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的最深处一闪而过，犹如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团烟雾，想要伸手去抓紧，却怎样也无法牢牢捉住，令人感到既烦躁又焦心。 为了不让那种感觉随风流走，我静止了全身，思绪一直集中在那件事上，不敢把注意力分散。 “等等…艾艾你刚才说了什麽才着…？” 艾艾闻言大感困惑，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紧皱的眉头明显有点不知所措。 “嗯…？艾艾说不知道主人的意思，但直觉觉得很不对劲…” “不，还有呢？” “还有…艾艾说主人果然是生病了，会带主人到医院看病…请问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吗…？” “对了！是医院！就是医院！！！” “是的，就是医院，艾艾明白了，艾艾会陪伴主人一起去检查的。不论是发现了脑肿瘤，主人的智商根本就低於常人很多，还是今後的人生也会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艾艾也会好好地照顾主人，不离不弃的！” “肿瘤你个头啊！你才有肿瘤！你全身也是肿瘤！” “艾艾才没有呢。梦魔的身体比人类强壮很多，拥有自动排除癌细胞的机能，所以这种疾病并不会出现在艾艾的身体，主人可以放心。” 怎麽突然正经八百地说起这些深奥的医学问题… 不，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 “我在想的是委托的内容啊！那些名人啊，传奇人物啊不是很常在出生时，因为父母注意到附近出现了什麽东西，来替小孩取名的吗？像是出生时母亲在窗外看到一只大鵰，就在名字中加上一个飞字。或是突然跑来一只山鸡，取名为凤凰什麽的！” 我都说得这麽明显了，你就稍微动动脑袋好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 “唔…的确是有这种事呢…但请问这和委托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说不定浴血狂刀的父母，是在他出生时看到…看到…什麽来着？三头犬！对！三头犬！然後才替他取名张三的！” 此时，艾艾的脸色突然一变，以有如看着什麽伟大之人的敬重眼神闪闪发亮地看着我。 “啊！很有可能是这样！主人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艾艾想不到的东西！” 如果只能想到你想到的东西，我绝对活不到今天。 “就是这样！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我们趁天还没黑赶到医院问一下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委托的答案！” 说完我便带着艾艾，快步向医院的方向走。 艾格雷斯军事学院所在的城镇，并不算是人口集中的繁华城镇，所以城里就只有唯一一间医院，而且规模也不算是很大。不过即使如此，仪器和医务人员却比起任何地方都要优秀。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学院的资金过於泛滥，便把满溢出来的部分转送到城镇的医院，或是其他一般的教育学院。也正因如此，居民大多也会善待学院的学生，或是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 幸好医院的大家并没有很忙，不然我们也不太方便打扰。我们走到登记的柜台前，试着向两名身穿白色制服，正在闲聊的年轻护士搭起话来。 “请问…” 护士们看到我们，随即收起闲谈时的笑意，换回一个认真的表情。 “你好，是带妹妹来看病吗？麻烦请在这里登记资料…” “妹妹…？” 原来在旁人的眼中，我们的关系比较像是兄妹啊？不过没有被当成罪犯抓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啊，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 然而，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护士突然指手划脚起来，更把手悄悄抵在唇前，贴到我的耳边。 “哦！对，对不起！我们太不醒目了！果然是来验孕的吗？呵呵～最近这种孩子有点多呢～你们真是坏坏～不过我们明白的！明白的！毕竟是青春期嘛，对这种事感到好奇也是正常的事！冲动是可以的，但也不能忘了做好安全措施哦。你知道吗，护士姐姐当年我第一次就已经直接和三个…” “停！停下来！三个什麽的我完全没听到！也没兴趣知道！我们只是想问点事情而已！” “什麽啊？竟然是来捣乱的？不是客人的话就滚到一边凉快去吧，椅子免费坐，空扇免费吹，但我们可是忙得很呢，别碍事。去去～” 突然又变了个脸是什麽回事，而且那双鄙视的眼神比希露的还要熟练，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再说把病人当作客人的，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字典中就没有所谓的职业操守吗？ 虽然这两位护士小姐能吐槽的地方多得惊人，但我们不是来吵架的，重要的还是收集委托的情报。 只好忘却刚才的对话，直接切入话题的核心。 “那件事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关乎到今後的人生！希望两位能尽量协助我们！” “嗯？是吗？这样啊～真的很重要啊～？” “是的！” 说着说着，护士的语气变得暧昧不清，表情都扭曲起来了。 “嘿嘿！可以哦，就让我们看看那件事到底有多『重要』吧？” 第三十七章 来找线索吧！（２） 两位护士虽然没多说什麽，可是五根指头不停蹭来蹭去，眼睛都冒出钱的图案，嘴角都流出一滴口水了，就算是智障也能猜到她们的意图。 “主人，艾艾看不太懂，两位护士姐姐是什麽意思？” 唯独这位天真戆直的梦魔，连智障也不如。 放荡的拜金女！你们是魔鬼吗！我们才不会屈服在你们的淫威之下！太天真了，你当我们是那种不会用脑袋寻找其他解决办法的废人吗？那你们真的没有眼光。 虽然很想这样说，但现在离日落只剩下两个小时左右，对我们来说可谓穷途末路。 所以。 “艾艾，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啊…艾艾都不能在外面工作，怎麽可能会有钱呢？” 我也从没听过会带钱在身上的魔兽，只是抱着有的话就赚到的心态，随便问问而已。 “这样啊，没关系。艾艾，我们走吧。” “欸？为什麽？可是现在离日落只剩下两个小时左右，对我们来说可谓穷途末路。” “虽然你可能看不到，不过这句话我在刚才就说过了。现在先不说这个，我们赶紧回宿舍拿钱包吧。” “拿钱包…？主人真的打算来捡查脑袋吗？那个要多少钱来着？虽然艾艾很担心主人的身体，可是浴血狂刀先生的委托也…” 这位未被世俗污染的小公主，到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两位护士的意思。简直蠢得惊天地泣鬼神。 可是，正当我们想要转身离开柜台时。两位护士冷不防用力拍了一下台面，激昂地从椅子上弹起。 “你们说的浴血狂刀先生！果然是那位浴血狂刀吧！是吧是吧！” “就是那位出生时被父母把名字改成张三，长大後一怒之下改名换性，从此过着隐居生活的浴血狂刀吧！” “喂，等等！你们两个贪钱的女人！突然发什麽神经！别用那双污秽的手抓住我！” 她们无视了我的恶言，牢牢地抓紧我的手，力度之大好像绝对不会给我离开似的。 “你们认识那个张三的吗！他现在的生活过得怎样？一定是练得铜皮铁骨，不停在战场之中穿梭生死，每天都在跟死神较劲吧！？” “是不是变成了变态的杀人狂？走私军火的专家？还是说成为了黑手党的首领！？毕竟改了那麽可怕的名字，不去做坏事实在是浪费呢！嗯！嗯！” 浴血狂刀现在就在城镇卖鱼，而且是一个光头的大肚子大叔。这种话叫人怎麽开口呢？啊，虽然变态是猜得没错就是了。 “嘛，就和名字一样，他现在算是每天都拿着刀，沐浴在鲜血之中吧…”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也因为心虚而变得越来越小。不过也不算是说谎吧，只是画面跟她们想像中有点出入而已。 “是疯狂的肢解狂吗！” “而且喜欢在肢解时尝一口还在蠕动的大肠，然後大喊『还是新鲜的大肠最好吃』！” 是说为什麽要是大肠呢？就连我这种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大肠的用途啊。 相反两位护士倒是越说越兴奋，好像恨不得马上去被肢解个痛快，送他一条血淋淋的新鲜大肠似的。 虽然她们口中的张三，似乎真的是我们的委托人没错。可是两位护士乍看之下只有二十岁左右，理性地想想，就年龄来说浴血狂刀出生时，她们根本就还没投胎。 还是说张三本来就是恶名昭彰的通缉犯，或是专门拐带阿婆的变态？所以才要改名换姓在这里过着隐居的卖鱼生活？ 察觉到两人似乎认识浴血狂刀，艾艾也紧张起来，踮起脚尖把小头撑到柜台前，插了一嘴。 “请，请问！两位护士姐姐认识张三先生的吗！艾艾和主人刚好受到了张三先生的委托，有点事情想要弄清楚，不知道两位…” 艾艾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不太礼貌地打断。 “委托？啊，是弯角和翅膀，哦！还有尾巴！原来两位是异兽科的学生吗？真是看不出来呢！” “艾艾头上的角都在说『我是魔兽』了，拜托你们去验验眼吧。” “可是主人刚刚也忘了艾艾是魔兽，摔了个屁股开花耶。” “这种事别在别人面前说啊！” “好的好的，我们等下就会去验眼了！请问有什麽能帮你们的吗？” 被告知我们是异兽科的学生後，两位护士的态度出现了南辕北辙的变化，像是精神病发作般，软化得犹如是十月怀春的少女，说话甚至还带着敬服，令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对学院有好感，这反应也太过夸张了。也许是误以为我们是哪个大贵族的人吧？不，应该说是希望着我们是贵族，然後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上了她们。现在不少的平民女生都怀着这样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简单来说就是在发春秋大梦。 既然有如此美丽的一个误会，我当然不会愚蠢到表明自己是穷酸平民的身份。 虽然隐瞒别人是不好的行为，但只是问点情报的话，还是可以原谅的吧？ 我试着装出一副印象中的贵族模样，假装清了清喉咙，扯高气昂地说 “咳咳，说起来，你们真的认识那位浴血狂刀？” 两位护士看到装模作样的我，满意地笑了笑。 “真的要说的话，也不算是认识啦。不过那位浴血狂刀在我们医院可是名人哦，几乎院内所有的工作人员也知道他的名字。” “难道说他经常把人送进医院什麽的吗？毕竟有着那副诡异的性格…” “嗯？现在他的性格十分奇怪吗！哈哈哈哈！毕竟是肢解狂嘛！性格不奇怪一点怎麽行呢！不过也不是这样啦，那位张三是因为出生时的一点趣事，因而以类似都市传说的方式，在医院传承下来。” 那，那家伙竟然是都市传说的主角，该说是梦幻吗…？ 不过如果是出生时发生的事… “和他的名字有关的吗！？” “哦～这位同学似乎也知道一点内情嘛！” 第三十八章 来找线索吧！（３） 随着护士们带着弦外之音的回应，我和艾艾相视而笑，异口同声松了一口大气，彷佛打下了一支强心针。 “不，这是与我们的委托有关。如果可以的话，请把那时候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呵呵，也用不着这样，本来就不是多秘密的事啦，告诉你们也是可以的哦。” 两位护士摆摆手，示意我们把头伸过去，然後单手抵在唇侧，说起悄悄话。 不过，这件事，与其说这是都市传说或是趣事，倒不如说是悲剧还比较合适。 事情是这样的。 浴血狂刀，原名为张三，是一名出生於这家医院的平民孩子。原本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名字，然後健健康康，平平凡凡地长大，远离精神病成为一个普通的大人，可是却在出生後不久出现了小插曲。浴血狂刀出生数个月後的某天，医生终於批准出院，首次回到属於自己的家。然而，当父母到柜台付账时，却发现住院时需付的账单足足有三张之多。当然并不是医院胡乱收费，而是因为账单上清楚列明每一个项目，甚至是每一件用具和设备的价目，所以看起来很长而已，实际上收费是很合理的。可是却惹来浴血狂刀的父母不满，因为两人是文盲，完全看不懂账单上的内容，因而误以为医院欺负两人，滥收医疗费用，因而大感不满。不但抱住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在勃然大怒之下把孩子塞进座厕。但做了一堆蠢事都未能如愿得到减费，最後更威胁医院要是不改回来，便把孩子的名字改为张三，以抗议医院长达三张的账单，甚至还说了“生下这废物竟然需要三张长长的账单？”“孩子我不要了，这样便能抵销费用。”之类充满喜感的气话。院方本以为两人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不以为意。但後来得知虽然他们没有丢弃孩子，但似乎真的到相关部门把孩子的姓名改成张三。还不只是这样，孩子长大後又擅自把名字改成那个超级中二的名字－浴血狂刀，因为便成为了医院的一个小玩笑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把故事听到最後的我，头顶都因为无奈而冒出几条黑线。顷刻不知道能给什麽反应，只得挤出没有营养的声音。 “嗯…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的父母是不是太无聊，太孩子气了，害了大好的一个孩子…” 浴血狂刀是不是大好的孩子我不知道，不过总觉得现在有点同情从未被父母爱过的他，眼眶都湿润起来了。啊，绝对不是因为故事太无聊而打呵欠，真的不是。 但两名护士却相反，越说越起劲，不时掩住嘴巴，鬼鬼祟祟地偷笑。 “正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趣嘛！如果背後的是那种玄妙的超现实故事，像是天上出现了三条龙什麽的，倒是会有『啊，这种故事到处也能听到啦』，或是『一定是哪个无聊人胡编出来的啦』的感觉。”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可是，我和艾艾想到接下来要把真相告诉浴血狂刀，不但笑不起来，反而超级想哭。 “事情竟然是这样，到底该怎样告诉浴血狂刀…” 他的精神病已经严重到随便想起这件事，便会把桌子砸烂。要是他被告知真相，说不定会毁掉整个城镇… 最後，那两位护士亲切地向我们挥着小手道别，甚至还说了“有空要再来玩哦！”，态度和一开始的时候有着极端的差异，实在不懂哪边才是她们的真性情。 不过现在也没空去考虑这些事就是了。 我和艾艾怀着沉重的心情，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考虑着该怎样向委托人交待这个残酷的真相。 要是稍有不慎，说不定残酷的就是我们，而不是他。 原本还以为艾艾会明白我在想什麽，可是她看着苦恼中的我，似乎不太明白当中的原因，更板起口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主人，直接告诉浴血狂刀先生不就好了？没什麽需要烦恼的。”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 想着想着，精神病最严重的好像是眼前的艾艾才对。竟然说要直接把真相告诉那位狂暴大叔，就那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我说，你刚才没看到那张桌子的下场吗？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绝对不想变成那样子。” “就算是艾艾也绝不想变成那样子！可是说谎是不好的！我们一定要告知他真相…” “然後直接被秒杀？” “才不会这样子！我相信浴血狂刀先生绝对不会…” 说到这里，她不太自己地别过脸，声音明显出现了动摇。 “绝对不会什麽？” “…艾艾也不知道啦！” 幸好这家伙虽然很笨，但还是拥有最基本的危险意识。 “我们当然要告诉他啦，只是如果能稍微调整一下说话的方式，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呢？” 艾艾闻言，着紧地攥紧拳头，小脚用力跺在经过处理的碎石路上，作出严正的抗议。 “主人的意思是要说谎吗！这种事情是很不好的！艾艾就算怎样也不会欺骗浴血狂刀先生！” 这刻的我深深明白，在告诉浴血狂刀之前，必须先搞定艾艾才行。否则要是她在报告途中突然疯起来乱说话的话，就万事休矣。 当然那倔强得举世无双的性格，是不可能因为强迫或利诱而屈服。要做的是要用歪理，不，道理去说服她。 “别那麽激动啦，我们不是要说谎。嗯…该怎麽说呢…对了！是说话的技巧！嗯嗯！” “说话的技巧…？那是什麽…？” “举个例子，当你看到在宿舍大堂的希露喝了很多酒，你可以直接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像是『混帐东西！别再喝了！』。但如果把说法换成『希露，喝这麽多很伤身的，请你今天别再喝了』，两者均能传递到当中的意思，可是後者听起来舒服很多吧？” “虽然好像是真的…可是艾艾总觉得事情没有这麽简单，一定事有跷蹊！” 明明平时都能忽悠过去，怎麽这次竟然敏锐起来？再加大一下功力好了。 “没有跷蹊啦！原来我这个主人在你眼中，是那种经常说谎骗人的坏人…真是有点伤心呢。呜～呜～” “不，不，艾艾没有这个意思，艾艾对主人有着绝对的信任。对不起，艾艾竟然说了过份的话…” 第三十九章 再战浴血狂刀家 “既然信任我的话，委托人那边，就由我亲口告诉他吧？你乖乖在一旁看戏就好。” “艾艾明白了，艾艾待会在旁边，偶尔补充一下主人的话。” “不用补充，完全不用你的补充！拜托你千千万万不要补充任何事情！还是说，艾艾觉得这个主人根本就是打酱油的，没有能力完成这件事吗？” “艾艾当然没有那个意思！主人是十分厉害的主人，艾艾偶尔真的会这样想。” 为什么只是偶尔啊！再怎么说我也比你这个只会把事情搞砸了的梦魔好多了吧！ “那我现在就是很厉害的时候，这次你就听我的吧。到时候你就随便找个角落画画圈圈看看鱼吧。” “艾艾知道了。” 很好！总算忽悠过去了！这样她就不会在浴血狂刀面前乱说话！ 不过处理此事比起走钢索更加危险，即使做好事前准备，也必须要无时无刻打醒十二分精神。否则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和那张桌子落得一样的下场。 我边走边思考该如何把真相告诉那个光头大叔。不消一会，已经回到浴血狂刀的家门前。 我正经八百地看著身旁的艾艾，严肃地说道。 “艾艾，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只有你才能胜任的任务。” 艾艾闻言兴奋地跳起，睁大映照著斜阳之色的美丽眼眸，愉悦地作出回应。 “嗯！？真的吗真的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就算是什么，艾艾也会努力做好的！” “那你去叩门吧。” “欸，欸！？为什么是艾艾啊！” “因为希露说过异兽科最重要的是合作不是吗？适当的分工就是最为基本的合作方式。所以这就是你表现自己的最佳时机了。去吧！艾艾！发光发亮吧！” “主人说得不无道理。既然主人都这样信任艾艾！艾艾这就去叩浴血狂刀先生的家门！好了！艾艾要认真起来了！” 这时候刚好有两个大婶路过，以看著什么低等生物的劣质眼神，遥望著因为叩门的事拖拖拉拉的我们。 我回眸看了她们一眼，笑而不语。 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扇漆黑的所罗门里面，到底埋藏著怎样的恐惧。 所谓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就是这么回事。 不，等，等等…刚才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了，艾艾要认真起来了…？这是什么感觉…怎么听到这句话，我的胃就突然痛起来… 啊，想起来了。 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是搞砸了我第一次考试的时候。 她第二次说这句话，是搞砸了我第二次考试的时候。 慢住！这难道是某种暗藏强大诅咒的g吗！？ 察觉到当中的不妥，下意潜想要伸手拉住她。 然而，脑袋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给双手，前方的门便已经被“爆开”。 这里并没有任何夸张手法，是名副其实，名正言顺的“爆开”。 整扇门像是摆脱了引力，伴随著一声砰然巨响，弹飞到屋子的里面。 正所谓凡事也有好坏两面。幸运的是，门刚好砸到大叔的那个光头，射了他满脸木碎，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痛快感。 另一方面，不幸的是，他没有就此晕倒或失去知觉，反而像是嗑药了般，比平常更加生气勃勃，眼球像是快要爆开似的布满了血管。 然后再另一方面，更不幸的是，他的手不知为何又拿著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 这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人设吗？该不该说他敬业？ 不过真的要说的话，最为不幸还是客厅的那张木桌子，因为它只履行了作为桌子的责任几个小时，短暂的生命便已经逝去，身体被光头大叔一记储满了怒气值的重击碎尸万段。 能清楚听到刚才的两位大婶发出一声惊叫，急步跑开的声音。不过我已经没有余裕，也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光头大叔牢牢地握住拳头，好像被烧伤了般又红又烫的身体正在剧烈抖颤，有如是看著杀父仇人一般怒视著我们。从他诡异地扭曲著的五官，能猜到他的怒气值并没有因为桌子的牺牲的清空，能接下来将会有更多东西一同牺牲。 艾艾好像也能察觉到房内骤变的危险气息，畏畏缩缩地退了两步。 “主，主人…对不起，艾艾好像没拿捏好力度…” 要是她在第一次考试时把什么东西像这样砸到美腿熊头上，我们就已经合格有余了。当然这种事后的责怪话，我并不会说出口。 “我说你啊，到底是有多没拿捏好，才能像这样把门轰出去，你倒是教教我…” 我们的声音像是临终前的遗言般，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然而，光头大叔却像是火山爆发般，嘶喉地狂叫起来。 “你们这两个混蛋！竟然敢射我满脸…看我怎样宰了你们！！！” “别说那么暧昧的话好吗！虽然我刚刚也是这样想就是了。不！等等，这当中有点误会…喂，喂！别拿那种大剑出来啊！已经超越了刀的程度了！你到底是卖鱼的还是魔物猎人啊！？” “到底是什么误会！我给你一秒钟的解释时间。一秒完了，你们也完了。” “这样一气呵成公平吗！你是恶魔吧！不，就算是撒旦也会给人说句遗言！啊！什么狗屁遗言！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然而，那双充血的眼眸已经散发著极端不祥的点色光芒，宛如是从冥府窥探人间的魔鬼，身体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把大剑托在肩上进行蓄气。 为什么就连接个委托也会惹上这种怪胎啊！早知道就去臭烘焙的沟渠抓老鼠也不来这里！ 还在考虑要不要送他一发热腾腾的火球，顺便把他的眉毛也一并烧掉。可是艾艾冷不防大叫一声，凝住了一触即发的炽热气氛。 “浴血，浴血狂刀先生！请停下来！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名字背后的故事了！” “你…是说真的吗？” 心里默默念了一声“艾艾！做得好！” 不过三张账单什么的只是立即自杀的咒语而已！说了出来可以马上兑换大剑划过脖子的服务，再附送一个免费的死亡！所以绝不可以告诉他的啊！被他知道只会死得更惨，甚至尸骨无存而已！ 第四十章 再战浴血狂刀家（２） “浴血狂刀先生！是真的！刚刚艾艾和主人已经查到浴血狂刀先生名字背後的真相了。” 艾艾！停下来啊！再说下去我们就完蛋了！啊…怎麽我好像听到了孟婆的声音？是错觉吗？我现在没有喝汤的打算啊。 幸而，艾艾似乎仍然记得我们刚才的约定，待光头大叔稍微冷静下来後，便悄悄回眸看着我，递起小手。 “就由主人告诉浴血狂刀先生我们的调查结果吧。” 听到郁在心里半辈子的心结终将得以打开，精神病人也能够回复理性。光头大叔拿出扫帚，熟练地把地上的木碎木块一下扫到街外，然後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新的桌子。然後眼眶泛泪地说道。 “这是今个月第八十七张了。” 有这麽夸张吗…你的精神病发作得还真频密… 说起来，现在只是月中而已，他平均一天要砸烂五至六张，才能有如此厉害的业绩。 光头大叔泡了热茶，让我们围着桌子坐下。然後郑重地低头，弯下腰严肃至极地向我们道歉。 “抱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伤害两位的意思，请你们别放在心上。来喝口茶定定惊吧，要不要吃点饼乾来着？” “只是身体差点被大剑一分为二，一命呜呼而已，没什麽大不了啦，我们怎麽可能会放在心上呢？你实在太过见外了啦！” 我到底在说什麽屁话，是说精神病会传染的吗？ 带着些微鱼腥味，结着厚厚手茧的大手，向我们递出几块浅棕色的牛油饼乾。饼乾还带着微热，散发着浓郁的牛油香气，似乎是才烤好不久。亲切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豪迈，这才是一个卖鱼大叔应有的模样。人们常说精神病人不发作时，跟正常人没两样。所以在日常生活中，难以分辨一个人是否真的有精神病，此刻的我深信这个说法并不是骗人的。 可是，我们的手还没来得及接过饼乾，饼乾便被他一手掐碎，掉了满桌子饼乾碎。 他的病！再度发作！ “所以，刚才你们说调查已经有结果，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到底给不给吃的啊…算了，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对身体有害无益，还是快点把委托办好，然後回去宿舍吧。 我闭上双眼，稍微放松一直处於警戒状态的身体，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大气，准备开始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然而，才刚想要开口，声音又被光头大叔的话语盖过。 “啊，这位小哥，先等等！我想先做好心理准备…” 嘛，毕竟是紏结半生的事，需要调整一下心情也是理所当然啦…等等！怎麽突然又把刀放在桌上啊！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吗！ 然後他轻轻握住桌上的刀，压低声音说道。 “这样的话我会比较安心，请两位别在意我，可以开始了。” 没事的，只是会随时杀了两位而已，别在意。 好的，生命而已，那东西就像是黏在地上的口香糖一样没用，我们才不会在意呢。 才怪啦！ 伸手摸摸靠在椅边的木制魔杖，确认它能在紧急时候仍然能随时发挥效用。 然後，我便开始说起一早在心里悄悄编好的故事。 所谓的说话的技巧，其实只是说服艾艾，免得她会忍不会乱说话的藉口而已。 我所编的故事内容，大意是这样的。 因为张三的父母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而且希望他能像某位远古时期的武术大师“张三丰”那麽厉害，那麽伟大。与此同时，又担心自己的孩子因为太过有名，会被各种压力和过大的期望压垮，令生活变得不愉快。最後期望两者得以并存的双亲灵机一动，便只取了其名称中的两个字，就是“张三”。 虽然这个名字看似普通，到处也能看到。但仔细一想，其优点可谓多不胜数，而且还能清楚感觉到当中满满地充斥着，父母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爱。 其一.这种武功高手只要随便打个喷嚏便会不小心杀了几十人，难免经常会被黑白两道追捕。但只要配上一个大众脸的名字，便能有效降低被捕的机率。 例如警察在城镇某处贴上通缉告示，上面写着“张三”就是变态杀人犯。绝大多数人看过告示，也会认为警察忘记了更改模板的预设名字就刊登了告示，对通缉告示不了了之，从而能大量减低被捕的风险。 我敢用性命担保，这个优惠对现在的你来说绝对有用，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发挥奇效。 其二.因为反差萌的关系，一个拥有大众脸名字的人成功了，绝对比一个拥有帅气名字的人成功了还要轰动，记忆也会来得深刻。举个例子，假如张三能成为一代帝皇，相信之後的世世代代，就算忘记了所有曾经出现过的帝皇，也一定会记得张三曾经称帝。 其三.要是和萌妹子约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是张三，绝对能博得红颜一笑，换来很好的第一印象，立即提高好感度。 不过凭着令尊容，之後会不会被甩就不担保了。 随着我的胡扯进入尾声，光头大叔的眼眸逐渐变得湿润起来，一串豆大的热泪从眼角落到下巴，就连面部肌肉也因为感动而抽搐，还以带着啜泣的声音大呼小叫起来。 “你，你们是说真的吗，爸爸妈妈竟然是为了我，才把我的名字，才把我的名字改成张三！原来他们对刚出生的我，就已经抱着如此巨大的期望！我实在是有眼无珠，怪错他们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在我出生时掉了三张钞票！一怒之下才改成张三！” 嘛，精神病归精神病，但他的直觉倒是挺有谱的。 这时候，坐在旁边把玩着饼乾碎的艾艾，早已鼓起蔷薇色的脸颊，嘟起小嘴一脸闹别扭的样子，似乎是对我的“说话技巧”大感不满。不过碍於之前跟我有所约定，加上我不时以眼神安抚着她，所以才能忍耐到现在。 眼看气鼓鼓的她满脸通红，几乎快要爆炸。为免她下一秒会按捺不住，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浴血狂刀，你明白就好，能看到你如此高兴，就连我也感动起来。我是说真的。那麽今天的委托到这里就算完成了，我们就先闪人罗。有缘再会！不，有没有缘也不要再会了！byebye！” 第四十一章 再战浴血狂刀家（３） 当机立断伸出手，想要把艾艾强行拉走。可是在那之前，已经被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率先叫住。 “等等！先别走！你们两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你们！” “不用了！放手！放我走吧！求求你！对了，我是那种施恩莫望报的大圣人，做好事从来不求丁点回报。你要是回报我的话，就会亵渎了我那份高尚的情操！明白吗？所以快滚开吧！别报答我啊！” 论蛮力的话我绝对适不过这个光头大叔。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把我定住在大门的几步之前，不让我离开。 我只好以视线扫视屋内，寻找那个唯一有可能拯救我的人。 “艾，艾艾！你这个叛徒！你的主人要被吃掉了！快来救我啊！” “主人，可，可是艾艾，艾艾…好可怕啊！” 她就这样瑟缩在门前，好似想要逃走，却又因为担心我而没有夺门而去。向著我伸出半递起的手，陷入情和义之间的困难选择题。 唯一一点能确定的，就是她没有前来救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担心而已。换句话说，就是看著我死了之后，就能挺起胸膛逃走。 不，她来了！ 下一个瞬间，她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紧紧握住馒头般的小拳头，然后重整站姿，拍响背上的小翅膀升起半空。 急忙间回头一看，只见精神病大叔已经拿起了刚才桌子上的刀，高高举起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不过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然后，升到半空的艾艾翅膀用力一拍，刮起了一阵颇大的风，把家具吹得摇摇晃晃。以凌厉的气势高速飞到我们身旁，往浴血狂刀的背部狂殴。 “浴血狂刀先生，请，请放开主人！放开主人！不要伤害主人！” 力度之小不但不痛不痒，甚至令光头大叔大感愉快，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的螳臂挡车就是这么回事吧？不，应该是车挡螳臂才对。 “哈哈！不但替我解开了心结，还帮我按摩嘛！你们真不错呢！不枉我特意给你们回礼！如果我的孩子也有你们这么乖就好，不过现在他还在我的裤档里！哈哈哈哈！” 然后，愉悦的光头大叔高举持刀的手，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一下撕破空气的锐利声音震慑耳膜。下一秒，温热的鲜血有如是喷泉一样在房子的中心狂喷，不但溅到我们身上，甚至沾满了整个屋子。周围顿时充斥了鲜血的腥臭气味。 “救命啊！痛痛痛痛痛！痛死人了啦！…不，又好像没有很痛…？” 疑惑间重新睁开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发现手就和想像中一样，染满了红扑扑的鲜血，可是却无法感到当中存在著任何伤口。 下意识伸手摸摸全身，确实没有甚何痛楚，血似乎并不是从我的身体喷出。 我明白了！是光头大叔最大的心愿已了，所以便下定决心离开人世！真是造福社会，可喜可贺啊！ 但又好像不是这样，他依然傻呼呼地看著我，染血的脸还挂著温和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回事…？” 思绪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陷入麻痹状态，想要弄清楚现况，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糟糕了！难道受伤的是艾艾！ 似乎又不对，艾艾的表情有如吃下了死老鼠一样呆滞，双目失神，小嘴因为惊讶而微开，应该是单纯被眼前的血腥画面吓到而已。 然后光头大叔彷佛听到我的疑问，对此作出解说。 “哈哈！两位！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这就是我的回礼！给！” “啊，谢，谢谢…” 光头大叔手上，拿著一尾比手臂还要粗壮，看起来十分肥美的鱼。 鱼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鱼身仍在微微抖动，身上插著刚才的那把小刀，能猜到刚才的鲜血是从鱼身喷出来的。 屋内的环境腥风血雨，弥漫著腥腐的气息，好比凶案现场。 此时艾艾才终于回过神来，打破凝住了的气氛。 “主，主人！还好吗！” “好，好得很，只是有根鱼肠挂了在头上而已。” 我拨开头上的鱼肠，看了看沾满血色的衣服，鼻腔深处被腥味完全占据，强烈的呕吐感随之涌出。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以的话请找个谁把我揍晕，然后带我回家。 就在我想著该如何收科时，突然。 叩－叩－ 屋子的大门被叩响，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现在的门被人打开，我想任谁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可怕的肢解现场，而在血泊中心的我们，无可避免被带回警局审问一番。如果对方是军人之类，甚至有可能立即发动攻击。 等等，难道是那两个大婶通知警察了！？ 然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完全不紧张，面不改容地捧住手上的大鱼。 不过就算智障如这位光头大叔，想必也不可能在这般情况下，贸贸然让别人进来。 “进来吧。” “等，等等！大叔！你在说什么啊！竟然现在让别人进来！你有精神病吗！？我才不想身在异乡被抓到警局，关在又湿又臭的牢狱里进行审问！” 啊！我到底在问什么蠢问题！我竟然问一个精神病人有没有精神病！他不是摆明有吗！而且还是末期，病重得无药可救的那种！ 接著，得到房子主人的同意后，那扇门随即从外面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上了年纪，满头白发的公公婆婆。 看到来访者不是什么军人或警察，心里多少放松下来。可是看著两位老人满脸的皱纹，下一刻又冒起了一个疑问。 他们会不会心脏病发啊？ 现场的气氛逐渐由危险趋向诡异的方向，就连一直处于疯狂状态的光头大叔也不知为何停息下来，整个屋子凝滞无声，好像就连气温也下降了好几度。 噗咚－ 一个重物掉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这片不自然的沉默，能清楚听到“它”掉在血泊之上，以及其溅起血花的清脆声音… 第四十二章 再战浴血狂刀家（４） 还在想是不是两位老人家受不住如此冲击性的画面因而倒在地上，可是掉在地上的，只是那尾肥美的鱼而已。 正当想要抢先开口说点什么来洗清嫌疑，可是两位老人家却率先开口。 “张，张三…” 声音带著年纪该有的沙哑，还因为情感的波动而微微走调，甚至在不经意间颤抖起来。 “是认识的人吗…？那还好…最少不会被抓到警局…” 望了艾艾一眼，只见她也和现在的我一样，头顶满是问号，正在仔细观察两位老人的反应。 此时，光头大叔冷不防大喝一声，吓得我整个弹起。 那是一个令人联想到浪子回头的不肖子，跪在双亲墓碑前哀号的声音。 然后他又真的不负众望，跪在血泊之中。 “爸爸！妈妈！孩儿知错了！！！” 都什么年代了啊？哪有人会自称为孩儿的？还有大叔你都几岁来著，这样不会觉得羞耻的吗？ 不，等等…爸爸…妈妈…？那两个老人家…再等等！那个精神病人不是对父母恨之入骨的吗！会不会酿成血案啊！可是，他刚刚说自己知错了…而且还满心欢喜地挂了我一头鱼肠，喷我一身血，还送我一尾鱼…应该没关系吧？ 犹如是舞台剧中，垂死的男主角正要向大魔王作出最后一击，紧张感促使身体不敢乱动，屏住呼吸，就连眼也不敢乱眨一下。 最后，光头大叔用膝盖跪著，跌跌撞撞走到两位老人身前，犹如是孩童般，紧紧抱住两位的下半身。 “爸爸！妈妈！孩儿错怪你们了！孩儿还以为爸爸是和邻壁的大叔赌输了！才把孩儿的名字改成张三！孩儿还以为爸爸妈妈根本从来没爱过孩儿！孩儿实在是太错了！” 两位老人听过光头大叔的话，怯懦地别过了脸，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双脚还不知为何明显地动了一下，几乎误以为两人想一脚把眼前的这个混帐东西踢开。 老伯伯用力呑下了一口口水，再度挤出抖颤之声。 “孩儿啊，你终于肯叫我们爸爸妈妈了…你知道，你知道我们都等了多久，等到…等到头发都白了…” 别再孩儿好吗？你们是从古代穿越到现在的原始人吗？不过撇除这点，现场的确是一个感人的重逢画面，虽然是建立在一层一层“说话技巧”下的易碎品就是了。 不过我却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意思。 我收起脚步声，静悄悄走到艾艾身旁，拉了拉她的裙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喂，趁著惨案还没发生，我们快闪吧，等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想成为灭门惨剧的当事人，更不想成为无辜的死者。” “呜…呜呜…主人…实在太感人了…看来主人的决定…是对的…那是个善意的谎言…艾艾也错怪主人了…” “什么谎言！别乱说话啊！笨蛋！你想死吗！总之委托到现在总算是完成了，快走吧！” 偷偷瞄了光头大叔一眼，只见他仍十分专注于眼前的感人重逢，没注意到我们的话。 而莫名奇妙地被气氛所感染，哭成泪人的艾艾却摇了摇头。 “可是，艾艾想多看一会…呜呜…” 看到她的泪水和脸上的发臭鱼血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好像还喝下了一点点，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这么感人的重逢，要是有我们两个外人在的话实在是大刹风景。所以趁他们不注意，我们就悄悄地离开吧。这才是体贴的表现！” “主人说的也有道理…那么…” “爸爸！妈妈！孩儿来介绍，这两位就是替孩儿解开心结的人！他们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这个满头鱼血的是卡莱亚，这个满头鱼血的是艾艾，两位都是前面军事学院的学生。” 别介绍啊！我不想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如果能把我们的脸也忘掉就绝对是天大的恩赐！再说为什么我们的特征一样是满头鱼血！先生你有病吗？ “太，太客气啦三位！我们只是做点份内事而已，不足挂齿。那么，已经快要进入晚上了，因为宿舍有门限，虽然想和大家多相处一会，但也只能就此告别了！” 门限什么的当然是骗人的。 然后光头大叔伸手抓了抓沾满鲜血的头发，依依不舍地说道。 “是吗…在这里住了半辈子，现在才知道宿舍有门限呢。那就没有办法了，还打算请两位留下来和我们吃一顿饭的说。” “对啊！宿舍的门限是期间限定，只有今天才有而已！真可惜呢～那么byebye啰！” “等等！虽然不能一起吃饭，但这尾鱼可是一条顶级的鱼！为表示我的谢意，请你们务必带回去！” “太好了！我最喜欢鱼呢！而且刚刚还跟牠的肠来了一场亲密接触！我就不客气收下了！byebye！” 看到那张鱼嘴吐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内脏，我都险些吐出来了。不过此刻的我已经不想再紏缠在无谓的事情上，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谢谢浴血狂刀先生的照顾！艾艾和主人这就回去了！” “呵呵！魔兽小妹妹！以后不用叫我浴血狂刀了！叫我张三吧！我就是张上！哈哈哈哈！我最喜欢爸爸妈妈！最喜欢这个名字了！我爱大家！我爱这个世界！” …这是病发的前奏无误。 临离开时，我略尽人事地向两位感动流涕的老人家打了个眼色，希望他们能猜到我的意思，别胡里胡涂说错话危及性命。但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两位老人家也向我回以一个不明所以的眼色，弄得我满头问号。 难道说，两人老人家一直也是在做戏而已，一切也是为求保命的演技？ 我实在是猜不透。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竟然能在这三，四十年间，一直在光头大叔面前保住性命，能想到每天也是斗智斗力的大比拼。只要稍微有一刻大意，也会前功尽废，和桌子落得同一下场，被粉身碎骨，碎尸万段。 第四十三章 名字的由来（尾声）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气温和白天比起来略为清凉，能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在天幕之上低调地闪烁着。终於能松懈下来的我们，走在回去学院的碎石路上，街上人烟稀少，两旁简陋的屋子亮起了摇摆不定的油灯灯火。 而我，正徒手拿着那尾滑溜溜的鱼，看着这片能看到星星的夜空，用力地呼了一大口气。 “呼…终於能回去宿舍了，感觉比练习了一整天魔法还要累。不过虽然是累死人…但总算是完成了委托…” “嘻嘻，是的！实在是太好了！” “唔？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怎麽了吗？” “艾艾是真的很高兴！因为能看到浴血狂刀先生，和爸爸妈妈言归於好，和睦相处，真是比起什麽事情都好！” 艾艾边说边兴奋地蹦蹦跳跳，走到了碎石路的前方，双翼以及尾巴也配合着动作而轻轻摇晃，活像是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就如同字面所说，那张天真的小脸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然後当走了一段距离後，她又会停下脚步，回头一边大喊“主人～”，一边向我挥着小手，等待我从後追上她。 “真是的…你也兴奋过头了吧，太吵的话会给居民添麻烦的哦？” “嘻嘻，说的也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呢。那麽艾艾就待在主人身边好了。” 说完她又乖巧地跳了回来，重新走在我的身旁，再次哼着那首轻快悦耳，却不知名的歌。 看到她这般可爱的模样，我的嘴角也在不自觉间上扬。 “说起来…为什麽大叔的父母会突然来到这里呢？那时候我还以为是惊动了警察，吓了一大跳，还在想要怎麽向警察解释…” “啊！听主人这麽一说，真的有可能是警察！艾艾还以为是送牛奶的大婶而已！” 她根本完全在状况之外…话说带她来这里是干什麽的？就连丁点忙也帮不上不是吗？只是叩叩门也能莫名奇妙地把门爆开！说不定我独自前来还比较轻松，最少用不着顾及她的安全。 不不不，不可以这样想，异兽科的精髓就是合作！ 但我还是忍不住拍了她的额头一下，换来她一声小小的悲鸣。 “欸，欸！？主人为什麽突然打艾艾了！好痛的说！” 她被美腿熊狠狠揍一下也没喊痛，现在却一脸难受地眯起五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没什麽，只是想把心中的不快具体呈现出来而已，别在意别在意。” “艾艾不懂主人的意思啦！主人欺负艾艾了！” “哈哈，没有啦，别生气别生气，摸头～摸头～” “呜…总觉得主人常常把艾艾看成小孩子…气死艾艾了…” 明明外表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萝莉，性格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怎麽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样看待，脑袋有毛病吗？ “好啦好啦～再摸头再摸头～不生气不生气～” “哼！明明艾艾已经…” “已经…？” “没，没什麽！” “有话就直说嘛？” “什麽也没有！这对女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秘密！才不会告诉主人！” 女孩子的心事很难懂，似乎这句话不论是用在人类或魔兽身上，也是合适不过。 虽然对所谓的秘密多少有点在意，看到那张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仍然红得夸张的羞涩侧脸，我也识趣地放弃了追问下去的念头。 不过认真一想，光头大叔和他的父母，大概是预定就约定好见面的吧？毕竟他们看到对方的那个瞬间，都没有露出多意外的表情… 这麽一说，如果我们来不及在今天完成委托的话，他们的重逢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就连想像也不敢想像，不过能猜到那个画面一定是红色的。 “不过…主人那时候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你还真敢说啊，明明你一直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而已？” 还以为她一定会像平常一样顶嘴，可是这次却把头垂头，紧抿着嘴唇，说着充满内疚感的话。 “说，说的也是…对不起…又没能帮上主人的忙…” 刚好这个时候她斜了我一眼，两人的视线巧合地对上，互望了一眼後，她又再次生硬地挪开视线，刚才精神奕奕的尾巴也不知何时垂下来了。活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而被责骂的小孩，让我的心不太舒畅地揪了一下。 “你这孩子…明明看起来很笨，却总是令人猜不透…” “艾艾才没有很笨…” 虽然现在才做好像有点迟，但我还是从口袋拿出了一块手帕，稍微擦去她头发上的血迹。 “主，主人…？” “别乱动啊，你现在也满身是血，而且又腥又臭，好像是丧尸似的，让我替你擦擦吧。” “呵呵，主人也是呢，就连头发都变得红通通了，呜…真的好臭！” “都是拜你所赐啦。” 如果说，现在我们被警察看到的话，一定会被误以为是杀人犯看待。 “才不关艾艾的事呢！这个委托是主人决定的！” “竟然提起这个…不过说的也是啦，对不起呢。” “呵呵，请不要道歉。尽管过程有点可怕，可是艾艾认为主人是做了一件十分好的事。” “可是，向委托人说谎还是很不好的吧？” “就是嘛就是嘛！主人知道就好！下次请不要再说谎了！说太多谎的话鼻子可是会变尖变长的！” “这是骗小孩的话而已…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别打我啦，真是的～” 那张又白又小又软，令人联想到馒头的小手，不停轻轻拍打着我的胸口，虽然看起来十分费劲，但力度就和被小猫的头蹭着差不多，令人觉得又痒又舒服。 “不过呢，下次的委托还是由艾艾来选吧～” “什，什麽？这样不太好吧？我可不想去发臭的沟渠抓老鼠啊？” “艾艾一定会选一个很好很有意义的委托的！请主人放心！” “…到，到时候再算吧…” 嘛…先看看她到时候会选个什麽委托吧？ 如果不是太过诡异的话，给她决定也是可以的啦… 虽然学院生活是乱得一团糟，成绩更是已经到了一塌糊涂的地方，可是如果辛苦过後，能有这样愉快又温暖的结果…似乎也不是很坏啦…？ 只要能两人一起笑着回去…就什麽都不重要了。啊，当然是在还没被退学的大前提下啦。 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所支配，身体莫名地变得滚烫起来… 第四十四章 终于不用考试啦！ “说起来，这尾滑溜溜滴著血的肥鱼该怎么办才好？果然还是拿去丢掉吧？恶心死了。” “怎，怎么可以丢掉！那是浴血狂刀先生的一份小心意！必须要满怀感激地收下！还有鱼先生是因为我们而牺牲的，我们要好好使用牠的尸体，干一番大事才行！” 被艾艾这么一说我就更想丢掉了，使用牠的尸体干一番大事什么的，总觉得满满是恶意。要怎么使用啊？ “可是拿回去也没有用啊。又不能养，说不定会弄得整个宿舍都又腥又臭，就像大叔家似的” 我说完把滑溜溜的鱼顶到艾艾的头顶，换来她的小手乱拍，剧烈挣扎。 “主，主人在做什么！鱼先生的尸体很脏的！把艾艾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了！” “本来就已经满头是血，头发都黏在一起了好吗？我又不想要，你不拿的话，我就丢掉了哦？” “呜…主人又欺负艾艾了…真坏心眼！艾艾还打算明天用这尾鱼尸体做便当给主人吃的说！哼哼！现在不做了！” “你，你会做饭吗…？” 总觉得十分可疑，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家伙，竟然会做饭？不可能，完全无法想像，大概会把厨房炸掉吧？嘛，不过厨房又不是我的，炸掉也没关系啦。所以说，一试也无妨吧？嗯嗯。 “当然会啦！而且十分拿手！人人吃过都赞好！” “是吗…好像有点难以置信…” 绝对会是黑暗料理。 可是，心里还是有种舍命一试的冲动。毕竟在我十多年的孤独人生之中，替我做过便当的雌性生物，除了妈妈，就只有老家的妹妹而已。 “好啦好啦，我就听你的，把鱼拿回去好了，说了要算哦。” “嘻嘻，当然啦！艾艾可要大显身手呢！跟主人约定了！伸～尾指～勾勾～” 看著她天真地竖起尾指，心里多少感到欣慰。能看到她这天真可爱的笑容，就算被弄得焦头烂额，满身鱼腥味，总觉得也是值得的… 我配合著她的动作，伸出相比之下又粗又大的尾指，然后轻轻勾在一起。小小的尾指既温暖又柔软，顷刻的感觉有如触电，令我的脸庞都变得炽热起来，还带著些许的发麻感，却又不会觉得讨厌。 然而，还以为一个便当，最坏的情况只会是“很难吃”。可是直至我看到艾艾亲手制作的便当后，我才感到曾经拥有这个想法的自己，实在是过于天真乐观。世界之大，是渺小的我无法想像的。 翌日。 如常的被硬拖下床，如常的吵吵闹闹，如常的被迫屈服，如常的一边发牢骚一边起床梳洗。也许已经稍微习惯艾艾有点固执的行为模式，所以也没有对此觉得太过反感。 今天是开学以来首天不用考试，也不用处理委托的日子，是一个最为平淡的教学日。可是因为成绩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我只好暂时放弃实践在课堂中疯狂睡觉的理想，试著去聆听课程的内容。 然而，教授的内容却与想像中一样无聊，大多是一些理论以及相关的知识，并没有任何能够立即使用，或是对队伍有实质改变的东西。 早上的时间很快便已经过去，现在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学院的头上。 “…而学开那天所指引大家的双生联结，只是最为基础的一步，那仅仅是一种精神最表层的连系。随著时日过去，假如两者的契合度以及信任能到达一定程度，便能透过正式的仪式与契约，令双方的精神层面进一步连系在一起。更甚者，还能把精神以及肉体完全连结起来。当然指的不是双方的身体融合成一体，而是所蕴含的力量，魔力以至是魔法或技能，也将能够与对方分享使用。不过那是登峰造极的状态，可能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达成。不过毕竟坐在这里的你们，也算是半个军人，难保哪天就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或纷争而死掉，我就祈祷在座的各位能活到那一天吧。” “…” “…” “…” 现场的气氛一息间凝滞无声。 明明一直说得头头是道，令人充满美丽的幻想，为什么要在最后泼我们一头冷水呢… 不过值得一赞的是，虽然希露平常的大叔状态令人受不了，可是讲起课来还是满称职的，无愧于导师之名。 此时，希露用力合上手中的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附带一个长长的呵欠，示意早上的课已经进入尾声。 “开学已经好几天，相信绝大部分的组别都已经完成了基本的双生联结。要是有个别队伍仍然觉得有困难，可以私下找我商量一下。” 那个双生联结啊…到目前为止我们每次都只换来一次小型的爆炸…以及熏黑的额头而已…而且还会炸掉一点的头发，都快要变秃头了啊我…是不是找希灵谈一下比较好呢？ “不过要商量也要挑对时间哦，不然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塞了满屁股的酒塞别问我为什么哦～那么早上的课就到这里，其余的留待下午再继续吧。” “…明明一直讲得有模有样，却总是要在最后说些奇怪的话，她有强迫症吗？” 艾艾闻言莞尔一笑，稍微歪了歪小小的脑袋，映照著阳光而闪闪发亮的粉色长发也随著动作轻盈地晃了一晃。 “呵呵，小希一直都是这样子呢。虽然给人的感觉不怎么认真，而且很爱喝酒。但其实为人十分体贴，又很会照顾别人，而且超级厉害的！” “十分体贴…？很会照顾人…？你指的是谁啊？那个每天喝得醉醺醺，满身酒臭，把大堂弄得乱糟糟，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希露大叔？” 噗－！噗－！ 突然，我们的额头在同一时间被什么小东西击中，传来有如被鸟类轻轻叮了一下的轻微痛楚。连人带脑袋整个向后翻，还险些从椅子跌下来。 虽然视线还没来得及确认，但富有经验的我们，已经能不经思考就想到那个小东西就是酒塞。 然后希露也印证著我们的预感，说起话来。 “我.可.是.听.到.的.哦！” 第四十五章 艾艾的手制便当 希露体不体贴，会不会照顾别人我是不知道，但耳朵灵光得有如是一头野生猎犬，这点倒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她看著我们，表情骤然一变，一脸苦心地补充下去。 “你们两个真是太顽皮了，别说我不提醒你们，脖子在身体中可是极为重要，但同时也是最为脆弱的身体部位。即使是被这样一个小酒塞弹到，因为过于突然，再加上一定冲力的话，脖子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弄断。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别一直要我担心嘛～” 所谓的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希露你别这样苦口婆心地作出劝告好吗！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你！偷袭我们的也是你！你别丢我们不就好了！用不著这大堆废话…” 噗－！ 然后我的额头又再度吃了一记酒塞攻击，击中的位置与刚才一模一样，没有一分偏差，可想而知她丢酒塞的技艺已经炉火纯清，可谓是大师级。 “这位同学真是学不乖呢，还是故意和我开玩笑的？嘛，想跟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大姐姐嬉戏，这种想法我是可以理解，这次我就原谅你好了，可是绝对下不为例哦。好啦我还有事要忙呢，你们就去随便晃晃吃顿午饭，然后下午再回来吧。有余裕的话去多完成两个委托，希露老师也会十分高兴的哦～” 说完希露笑嘻嘻地摆了摆手，随即离开了教室。 “痛痛痛…那个女人还真敢说，每次说有事要忙，到头来还不是窝在宿舍喝酒…” 明明全世界也知道“有事要忙”是“我要去喝酒啰～”的代名词，可是唯独这点希露是不会在嘴巴上直接承认的。是因为顾及到导师的身分吗？ 随著希露的离开，教室也稍微喧闹起来，似乎大家也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算不上是相处融洽，但整体气氛与几天前相比，已经没有那么硬绷绷了。 这时候，恰巧想起昨天与艾艾的那个小约定。不，其实也不算是恰巧，因为我的心底暗地里还是对此事满怀期待的，只是假装若无其事，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艾艾，说起来，你昨天不是说了要用那尾鱼做便当…？” “主，主人！？为什么主人还记得这件事！明明艾艾已经没有提起！” 没等我把话说完，艾艾就已经犹如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夸张得整个从椅子上飞起，可是却又在慌乱间撞到身前的桌子，幸好我来得及拉住它，才不至于轰隆倒在地上。 “才昨天的事情而已，有需要这样惊讶吗？你把我当成金鱼了？” 其实我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不过她整个早上一直扭扭捏捏，抱著一个绣有小熊图案的淡蓝色可爱袋子不放。然后又故作神秘，不让我看里面的东西。不难猜到那就是我们的约定之物。 说没有期待的话当然是骗人的，毕竟是我一生之中，首次出现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做便当给我。比起期待当中的味道，那种近乎于初尝禁果，跃跃欲试的感觉更是令人向往，都让我的心“砰砰”乱跳了。 人类总是这样对未曾试过，或是未知的事物，抱有过份美好的幻想，所以才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们视线对上的那个刹那，艾艾旋即慌慌张张地乱舞小手，又把那个淡蓝色的小袋子藏到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到她的怪异行径，才想到袋子里面放著的，也许确实不是如我所想的便当，一切也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便试著给她一层下台阶。 “还是说，你睡过头所以来不及做？那样的话也没关系啦，我们就到食堂吃吧。” “艾艾才不是贪睡鬼，也没有睡过过。便当做是做了…可是…” 大概是做得不怎么好吧？看她平常笨手笨脚的样子，不可能会擅长这种复杂又精细的手艺。甚至已经能联想到小手被滚烫的蒸气烫伤，或是切东西时不小心切到手指，用嘴巴含著伤口的可爱画面… 不过正正是这种虽然笨拙，却又拼尽全力去做的模样，更是令人心动不是吗？要是她是某家餐厅的主厨，每天都替上千人做菜，那就无法特显出当中的心意和珍贵之处。 看到她脸蛋都变得红通通，一脸羞涩又乖巧的模样，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可是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移开了。 我的手好烫…不，好烫的是她的脸才对。 不过我相信此刻的自己，脸颊也是一样红一样烫就是了。 “笨蛋，没有做得很好是吧？没关系的。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反正我又不是很会吃，不太懂得去分辨好不好啦。要是你告诉我做得很好的话，我才头疼担心自己不识货呢。” “主，主人…可是…” “笨蛋，没什么需要可是的，做成怎样我也不会怪你啦。” “真，真的不会怪艾艾…？” “当然，我没有冷血到会随身糟蹋别人的心意。” 就算做成怎样我也会吃光，唯独这句以死相搏的话，再怎样我也不会向她承诺，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必须要好好珍惜才行。 “谢谢主人，艾艾明白了。那，那么，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吧…” 艾艾凝重地丢下了这句话，便犹如是拿着世间至宝般，把那个小袋子珍如重之地抱在胸前，然后红著脸快步离开教室。 看著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察觉到一件事。 她的身体…好像抖得很厉害的样子…？ 没必要害羞成这样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少女心？ 活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第一次替初恋情人做便当似的，令我的心也仿佛溶化起来。 抓了抓棕色短发的发尾，我也从后跟上了她的步伐。不过碍于尴尬的气氛，我故意与她保持著一段小小的距离。 穿越走廊离开了校舍大楼，走过外面的庭园，最后在学院内一处相当隐蔽的草地坐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艾艾的手制便当（２） 今天同样是一个好天气，太阳肆无忌惮地为这片大地放晴。天上飘浮著零零落落的绵花云，令天空有如化成了一匹绣著蒲公英图案的蓝色布幕。因为正值春季的关系，校舍外各处也绿草如茵，生机勃勃。能不时看到拿著坚果，从树后或是草丛探头而出的小松鼠，耳边尽是小鸟们携手编织的美妙乐章。 一阵清爽的春风吹过，让棕色的短发骚著额头以及脸庞，可是却又不会觉得不舒服。 置身于有如仙境一样梦幻的景色之中，身旁坐著一只可爱而笨拙的梦魔萝莉，如果再配上一个美味的便当，就将会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下午。 然而，艾艾直到现在还一直把便当紧紧抱在胸前，迟迟不肯交出，身体还越抖越厉害，都快令人误会身体有什么毛病了。甚至刚才在往草地的路上时，因为她就在我的身旁抖个不停，路上的人都向我投以一个鄙视的眼神，好像我放了什么会令人忍不住不停震动的东西在她身上似的。嗯…像是很恶心的昆虫，冰冻的豆腐之类的东西啦。 “主，主人，不好了不好了！我们还是去餐厅吧！” “哈哈，又有什么不好啊？你这人真奇怪耶，都到现在了，就别闹别扭啦。来～给我吧～” “不，不是这样子的！已经是不能吃的地步了！主人别这样！不要硬上啦！放手！放手！主人快放手！打开那里绝对不行！不要看里面啊！！！” “用，用不著叫得这么夸张吧…人们全都望向这边了…而且那叫声是怎么回事…宪兵会来的啦…” 然而，在我无视了艾艾的极力反抗，强行打开便当盒的同一个瞬间，我听到除了我们两人以外的第三个声音。 “哟～” 那是一个相当亲切的打招呼，可是当中却带著某种难以言喻，令人联想到空间扭空，像是出自异型之口的诡异感。 接著，正当我以为一切也是幻觉，打算无视那种不协调感，望向手上的便当时，一切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那个不合常理的声音，是由一尾鱼发出的。而且那尾鱼不在池塘，不在鱼缸，甚至不在水里，而是在我手上那个有著兔子图案的便当盒中。 “…” 我作为当事人看到手上的便当盒蹦出一尾活生生的鱼也还没叫起来，艾艾就率先发出错愕的惊叫。 “欸！鱼，鱼小姐！怎么会这样！太过份了！不是说好不可以把里面的食物吃掉吗！” 你们还作出了这样的约定啊…关系真好呢。是说，这尾鱼到底是谁啊？ 牠灵巧地从便当盒跳出来后，不但没有活蹦活跳地寻找水源，反而用尾鳍稳稳地立在地上，挺直鱼身向著艾艾说起教来。 “哟，小妹妹也不能怪我啊，我被关在那个黑漆漆的盒子里已经一整个早上，肚子会饿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如果牠有手的话，现在一定是不太客气地叉著腰。 “可是，可是！那些是艾艾辛苦为主人准备的午饭！可是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机！鱼小姐怎么可以擅自吃光！鱼小姐实在太坏了！艾艾要生气了！” “唉呀唉呀，小妹妹别生气啦，我已经知错了，作为交换我分你一块鱼鳞吧，十分漂亮的哦。” “艾艾才不要！鱼鳞什么的根本不能吃！对艾艾来说又没有用！” “可以吃哦，而且很甜的，给你尝尝。” 喂喂，那可是又腥又臭的鱼鳞啊，不是可以放入嘴巴的东西。啊，等等！拜托，别真的吃下去啊！ “哦！真的！甜甜的好像糖果，好好吃…” “小妹妹喜欢吗？再给你一块，给～” 你怎么真的吃下去了…还有那东西真的是甜的吗？实在难以想像… 原本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的两人，突然又黏在一起享受著鱼鳞，完完全全无视了我这个拿著便当盒的当事人。 “那，那个，不好意思，妨碍到你们的鱼鳞分享会。请问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呢？” “哦～这位小哥，就是小妹妹的主人吧？你也想要吃鱼鳞吗？给～” 她搔首弄姿地扭了扭带著淡淡绿白色的鱼身，然后从舌尖吐出一小块与身体同色的鱼鳞，向我眼了眼那双死鱼眼。 所谓的美人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不，是美鱼计才对。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甜食，谢谢你了。” “别客气也是可以的哦，就当作是便当的谢礼好了，请收下吧。” “是你太客气才对啦，竟然把身上的鱼鳞撕下来送给才刚认识的陌生人，比割肉喂鹰还要伟大呢。难道你是圣母转世吗？” “嘿嘿，知道我的伟大了吗？” “主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艾艾呢？艾艾很喜欢甜食的说…” 喜欢甜食我是没有意见啦，可是喜欢上吃活生生剥下来的鱼鳞，总觉得画面有点猎奇… “呵呵，真是爱害羞的小哥，那么就送给小妹妹好了。给～” “嘻嘻，谢谢鱼小姐。” 艾艾双手礼貌地接过鱼鳞，又高高兴兴地含在嘴里吃起来了。 而那尾自来熟的鱼，一跳一跳的弹到我的身前，用又湿又滑的鱼身舔了我一下，冰冷而滑溜的恶心触感令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别，别乱碰我啊！恶心死了！” “什，什么？竟敢说一位淑女的优美身体恶心，何等没有家教的人！简直是糟透了！看我怎样教训你！” 语毕她把鱼嘴张得老大，用力吸了一大口气，从嘴巴喷出一道充满力度的水柱。不但射了我满脸，就连衣服也整套变得湿漉漉。 “混帐鱼！别喷啊！我都湿透了啦！我是怎样看也看不出你是淑女！不过说起来，你好像有点面熟来著…？” 略为肥美的鱼身，水绿色滑溜溜的皮肤，一双相当凸出的死鱼眼，还有身上那个被小刀刺穿的伤口，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如果有谁认为这是搭讪的借口，拜托把你的脑袋拿去墙边撞一撞。 第四十七章 艾艾的手制便当（３） 这时候，含住鱼鳞的艾艾才重新介入了我们中间，停住了那尾鱼的口水喷射。 “鱼小姐，请先乖乖不要闹好吗？主人也是，不要和鱼小姐开玩笑了。” “我只是调教一下这个无礼之人，教他学懂身为男生该有的礼节，是为他著想而已。” “我一直也十分认真，没开过半个玩笑啊！” 艾艾果断无视我们的反驳，静静闭上双眼稍作思考，做了一次深深的呼吸，仿佛接下来将会是很长的话题。 ”主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早艾艾兴高采烈地拿出浴血狂刀先生所赠送的鱼，开始为主人做便当。但当完成了一堆的事前准备后，烧红锅子开始煎鱼。可是煎了一会，才发现锅子里面的鱼开始跳动起来，还一直喊著好热好疼。起初艾艾还以为自己睡眠不足才会导致头晕眼花，所以便回到天花板想要再稍微休息一会。然后过了十分钟左右，鱼小姐就突然从房间中央出现，提醒艾艾忘记了关火…” “等，等等！先撇开那尾鱼不谈！你竟然没关火就回来睡觉！你是打算做烤梦魔人类拼盘吗！？” “对不起，主人…谁会想到已经死了一天的鱼，会突然在热锅上活蹦乱叫…艾艾那时候以为自己在作梦，或是没睡醒什么的。所以没有注意太多…”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能怪你…” 是我的话，说不定会吓得立即放个魔法来压压惊。 艾艾因为羞愧而绷起五官，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和鱼小姐聊了一会儿后，才惊觉便当的主要材料活过来了，艾艾不就没有食材了吗？艾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因为答应了主人的关系，艾艾最后还是临时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不过…似乎被藏在里面的鱼小姐吃光光了…对不起…” “所以说，这尾鱼是被你越煮越生了，然后复活过来了吗…？” 关于这个故事，我实在是有听没有懂。虽然满满是吐槽点，但我已经失去吐槽的动力了。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眼前这尾用尾鳍站著的怪鱼，就是浴血狂刀昨天硬塞给我们的礼物。还有的就是牠虽然活过来了，可是那双死鱼眼还是和被煮熟了的鱼一样又白又无神，并没有恢复原状。 但是…这不是比那些荒野木屋的鬼故还要诡异吗！设定也厉害过头了吧！要人怎么闭上嘴巴默默接受！？ 已经不知道视线该放在那双死鱼眼，开了个洞的鱼身还是湿滑恶心的嘴唇。我揉了揉眼睛，希望这尾怪鱼会从我的身前立即消失。 不过想当然，现实生活总是满满的尖刺，并不可能这样如愿以偿。 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也只能姑且试著去接受了… “鱼小姐是吧…？你的内脏什么的，不是昨天都被大叔掏空了吗？记得你的肠还挂了在我的头上吗？还有从嘴巴喷出的不知名器官。为什么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到这个地步…” “呵呵，小妹妹的主人，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呢。需要那种没用的器官才能活下去的生物，真是低等到发臭。你需要的话就给你一个吧。” 说完她把一个血淋淋，还在砰砰地跳的不明器官吐到草地上，愉快地笑了笑。 “…摘下所有器官还能生存的生物，除了怪胎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啊！小妹妹的主人真失礼！又想被水射满脸是吧？” 那名为鱼小姐的奇怪生物，虽然背景听起来十分诡异，有著惊为天人的特殊技能。但只要把她与某个设定放在一起的话，一切的谜团便会有所眉目。 “不，不，喷水什么的还是免了。虽然这样问有点失礼，但我也不打算转弯抹角，鱼小姐你其实是魔兽对吧？” “唔…？魔兽…？我？” 然而，那尾一直自来熟的鱼，听到“魔兽”这个名词却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把草地上的器官吸回肚子。悄悄地补充了一句。 “那是什么来著？” 能精通人类语言的魔兽，大多是活了相当时间的魔兽，所以对人类社会大多也有一定的认识，绝不可能连这基本的概念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骗过人呢，绝对是在装傻吧？ “嘛，鱼小姐，虽然今早是差点把你煎熟了，但我们也没有恶意的啦，你也别秘而不宣好吗？虽然这里是军事学院没错，但生态上却与其他的学院有所不同。因为某种原因，就算魔兽在这里随意活动，基本上也不会引起什么事端，艾艾就是最好的例子。” “鱼小姐，主人说的没错，就算是魔兽，在这里也不会被伤害的，所以请你对我们说实话吧。” “小妹妹，还有小妹妹的主人，我实在不懂你们的意思，我到底是不是魔兽呢…？” 不过这么一想又有点奇怪，因为在坊间流传著一个说法，就是人类如果进食了魔兽的肉，其身心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腐败，也就是所谓的魔兽化，最后更会完全失去人性，成为了一头彻头彻尾的魔兽。另外比较科学的说法就是，不少魔兽体内也含有剧毒，或是一些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所以人类基本上不会进食魔兽的肉，不论是采集，加工，运送，贩卖以及进食也是严厉禁止。一旦被发现，就算有怎样的理由和苦衷，或是多强大的后台也绝对无法洗清罪名。所以潜移默化这也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一大禁忌。就算是有胆大包天的商人贩卖，也不可能找到接货人。所以就算是那位有著严重精神病的大叔，也不可能大胆到挂鱼头卖魔兽。 转个角度想的话，会不会她是假装失忆，目的就是潜入学院？如果是那样的话，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不，明明是我们把她带进来…如果说大叔也是共犯，一切也是他的阴谋？不可能，难以想像像他那样的精神病角色，会用脑袋做事，他根本就单纯是一个智障。 虽然就连我也觉得自己的疑心重了一点，但光是把未知的外来魔兽带进学院已经是十分严重的罪行。毕竟这里是正式的军事学院，就算表面有多开放，内里还是多少藏著军方以及政府的机密资料。没闹大倒是顶多退学了事，但要是闹到警察甚至是政府那里，说不定要坐整辈子的牢。如果这头魔兽立心不良，闯下了什么泼天大祸，甚至令学院陷入危机之中，就算储下了十条生命也不够死。 第四十八章 艾艾的手制便当（４） 不过退一步想，其实根本就不必顾虑太多，只需要这段时间紧紧监视住她，别让她做出任何奇怪的事，直到下课的时候，再偷偷把她带到学院外面就好。 至於她要不要回到浴血狂刀那里，就交由她自己决定吧。不过我是极力奉劝她别回去那个又腥又臭的鬼地方比较好，不然下次可不能确保可以把她的生命“煎”回来。 当然，要是她真的有什麽可疑举动，才向导师举报也不会迟。即使她身怀多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这个专门孕育怪物的疯人院里面逃出生天。 好的，这这样决定。 “嘛，一般的生物随便摘掉一个器官就已经死翘翘，你除了魔兽以外，已经没有其他可能性啦。不过就算你是魔兽，只要不做什麽奇怪的事，我们也不会随便伤害你。至於做了的话呢…” “你这个变态绅士，难道打算对我这副美妙绝伦的胴体进行调教，用捆绑y把我吊在乌灯黑火的地下室，做尽各种各样奇怪的事，然後强迫我产下长着你的脸的卵子吗？” “到底你的思想要歪曲到怎样的一个地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谁会对一尾鱼做这种事啊！这番话就算告诉警察也不会受理！绝对没人会相信的…嗯？艾艾？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哦？怎麽退到那麽晚的地方了？” “主人竟然想和鱼小姐一起产卵！实在，实在是难以置信！主人竟然会有这种很不好的僻好！简直是禽兽之王！不过就算怎样，艾艾也会祝福主人的！祝你们幸福！你们就放心去产卵，产个痛快吧！” “刚才你不是说了难以置信吗！怎麽下一句就相信了！不，这不是重点！我不可能会做那种变态的事啊！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 “哦～你能保证下辈子不会投胎成一尾鱼吗～？” “这，这个…到底会不会呢…？啊！这不重要吧！总之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待在便当盒里，下课後我们便会把你带到外面，就是这样！” 然而，她听到我的话後，依然相当迷惑，刚才近乎於开玩笑的语气消失无踪。 “外面吗？请问要去哪里？” “谁知道，回去你自己的地方啊，虽说魔兽在这里不会无故受袭，但其实也只限於异兽科的魔兽而已，要是你在什麽时候被揭发是外来魔兽，定必会陷入危险。这里毕竟也是军事学院，别说是魔兽，就连外人想要进来也要受到严格的管制，所以绝对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而且到处都是精神病人，实在难以确保你的安全。回到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艾艾，这点你也同意的吧？” “虽然主人说的都没错！可是鱼小姐这种小型又不具战斗能力的魔兽，在外面流连很快就会被吃掉的！把她放到外面根本和杀了鱼小姐没有分别…” 突然说得这麽正义凛然，要我怎麽开口把她赶出去啊，你这吃里扒外的梦魔！就那麽喜欢惹麻烦上身吗！ “啊呢啊呢？听起来我是一只又小又弱，随时会被吃掉的魔兽？” “这事情…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 “我好像不是很懂，但我会这一招的哦。” “停，停下来！别再向我喷水了！你这鱼…” 算了，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坏鱼，就看看有什麽能帮她的吧。不然就算我坚决拒绝，艾艾也会不顾一切去帮她。然後配上她的超高智能和超强能力，绝对会把事情弄得糟无可糟，令受害者由一人变成三人，甚至更多。 “所以说…鱼…小姐？这称呼怎麽看都很奇怪吧？你就没有名字吗？” “名字啊…让我想想…印象中是叫琉流来着…？” “为什麽要用疑问句…” 先是一个艾艾，然後是一个琉流…魔兽的名字真是低级得让人胃痛… 多说废话也是无益，事到如今，就尽早切入正题，赶快把她处理掉吧。 “琉流，虽然我们不想丢下你，但说实话我们能为你做的事也十分有限，也不可能把你留在这里。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想去哪里吧？” “唔…我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喂，喂！琉流！停下来！怎麽突然又向我喷水啊！野蛮过头了吧！” 现在的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湿透了，就连内裤都能扭出水。 琉流不太痛快地哼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不怎麽高兴。可是因为我看不懂那张鱼脸，也不知道那双惨白的死鱼眼到底有着怎样的讯息，请恕我难以从她的表情之中揣摩到当中的情感。 “你这种不懂浪漫的男人，对着淑女就只会打开张嘴问问问，就连这种贴身的问题也要问！自以为很风趣，其实就只是一个不懂风情的臭男人。而且还敢说我野蛮，实在是太过份了！” “…怎麽突然又把话题扯到这种地方…我们只是想要帮你而已…” 再说你那双又粗又滑溜的嘴唇，满是鳞片的水绿色鱼身，用以站立的尾鳍，无神的死鱼眼，带着些微腥味的身体，实在看不出有能称得上淑女的地方。 就在我想着该如何应付这位淑女的时候，忧心忡忡的艾艾竟然少有地替我说起话来。 “琉流小姐，虽然主人看起来不怎麽可靠，实际上也不怎麽可靠，不会察言观色，常说令人生气的话，行为鲁莽，脸也很一般而已。但即使如此，主人心地还是很好，很喜欢帮忙别人的。 如果艾艾是开玩笑倒还好，可是她却认真地握紧双拳，语气也是甚少出现的严肃，显然全都是她的心底话，让我顷刻传来一下揪心之痛。 “只说最後那句就够了，前面都是多馀的。特别是脸很一般。” 然而，那双死鱼眼不知为何在我和艾艾之间浮游，语气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果然小妹妹是最好的，不过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从哪里来的…因为我的记忆就只是从今天早上开始…” 所以说，是失忆的怪鱼吗，这是什麽展开来着，莫名奇妙的设定也太多了吧？？ 第四十九章 便当里的怪鱼 “难道说因为某种原因失忆了吗…？不过关于魔兽的事，我也不是很有研究…艾艾你怎么看？” “艾艾是没听过梦魔族的各位会突然失忆…可是不同种族的魔兽，身体的结构也完全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也有道理啦…不过要是由于严重意外或是撞到脑袋而失去记忆，大概就算是谁也无法控制的吧？” “艾艾也不太懂呢。不过如果是关于魔兽的事，小希也许会帮琉流的忙也说不定？毕竟小希对魔兽可是了如指掌…” 每次提起希露的名字，我只会想起她搔著屁股在宿舍大堂狂灌烈酒的画面而已… “为什么你会对那家伙抱有期待…先撇除她怪异的性格不谈，循著理性去分析的话，光是把魔兽带进来学院就已经是死罪。而希露就算怎样随便，说到底也是这里的导师。如果帮我们，她便犯下比什么都要严重的大罪。不帮我们，又会有愧于你。所以告诉她只会令她进退两难，而且对我们也没有有什么好处。就算她选择隐瞒，要是被发现了，基本上和共犯没有分别。” “主人说的也对…” 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我现在同样是进退两难就是了。想要好好安置一头魔兽，而且还要让艾艾这个麻烦鬼满意，谈何容易？ 此时那双惨白的死鱼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艾艾，来回了好几次，然后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似乎我，为小妹妹添了很多麻烦…？” “请不要这样说，是艾艾把琉流带进来的，艾艾一定会负起责任！把琉流好好安置下来！” “喂喂！还有我在不是吗！你也给我添了一堆麻烦不是吗！？好歹也说句谢谢啊！” “小妹妹心肠真好，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真是太好了。呜呜～亲亲～” “艾艾也十分庆幸能遇到琉流～” “小妹妹～” “琉流～” “喂！你们两个！别无缘无故无视我好吗？还有别去那张鱼嘴去亲别人啊，恶心死了！害我想起你昨天从嘴巴喷出了什么器官的画面。哈啰？有人吗？我是不是断线了？哈啰？” 事情的发展一如惯例。还没解决任何事情，午饭时间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结束了。 总觉得我和艾艾一起行动时，行动力实在是低得惊人。经常胡里胡涂的就把时间用完，或是白忙一轮结果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该说是贯彻我们的行动方针吗？ 单单是想要替艾艾进行一点训练的那件事，就已经拖延到今天依然迟迟未实行。然后琉流的事也会折腾我们好一段时间，不知为何我有这种预感。 谁叫我身旁的这位梦魔公主，是那种超级著紧别人的事，某程度上相当固执，可是自身的能力却是负数，事无大小一律搞砸的老好人？ 不过关于她的性格问题，我早就习以为常，默默承受。 不，也许因为正正是这种令人放不下心的性格，现在我们才能一起待在这里，服侍这尾爱喷水的怪鱼。 “艾艾…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呢…？” “唔？主人？请问是什么事？” “我们…什么也还没吃哦…” 咕…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肚子都在作出严正的抗议。 “说，说的也是！艾艾也忘了这件事！有，有没有什么能够顶替的呢…” 艾艾试著左翻翻右找找，也找不到有任何食物在身上，最后一脸歉意地摊开两只小手。 “对不起…主人，明明艾艾说了会替主人准备便当的，结果竟然变成这样…” “没关系啦，都已经事到如今，少吃一顿又没什么大不了。再说那个罪魁祸首也没什么表示的样子～” “主人！不要这样欺负琉流啦！琉流在便当盒里也是很可怜的！主人要体谅她才是！” 我其实也只是开一下玩笑而已，可是琉流却突然消沉下来。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她背部和腹部呈半透明的水绿色鱼鳍，都不约而同垂了下来。 然后那双死鱼眼骨碌一转，异常认真地看著我。 “小妹妹的主人，我知道我把你的便当吃了是不太好，我会为此作出补偿的。” “补偿…？这样的你能怎样补偿啊？给我一根鱼肠吗？” “虽然把鱼肠给你是可以啦，但这样也无法解决你的生理需要，所以我决定把刚才吃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还给你。” “不用了。” “要的。” “真的不用了。” “我没兴趣要那张鱼嘴里面的任何东西。” “连形状都能复原哦？” “虽然很有兴趣知道怎样复原，但算我拜托你，真的真的不用了。” “甚至连气味和温度都能重现哦？” “要是你真的能做到那种事，我可以推荐一个杂技团给你。保证你以后不愁衣食…天，天啊！别真的吐出来啊！你疯了吗！你的鱼脑到底在想什么啊！是今早被煎坏了吗！！！” 从那张鱼嘴吐出来的，是一团令人联想到泥浆或是剧毒的紫黑色液体。质感黏稠稠的，能看到其中心冒出热腾腾的蒸气。虽然从颜色以及型态判断那团黏液绝对是带著酸酸臭臭的气味，可是却不然，反而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闻起来有点像是米饭，又好像混入了一些熟肉以及不明香料，还有淡淡的烧焦气味。虽然绝对称不上是香气，但无疑是食物的气味。大概是因为还没消化得很完全的关系？ “谢谢你，我已经饱了。” “小妹妹的主人，别客气也是可以，毕竟是小妹妹的心意，你就吃吃看啊？” “我说…就算我肚子很饿没错，可是你这样把消化了一半的东西吐出来，我也没办法吃啊。再说你不是说能够重现…” 正当想要吐糟这根本就完全没有恢复和重现时，身旁的艾艾突然向前跳了两小步，目睁口呆地看著与嫩绿草地毫不搭调的紫黑色黏液，双手合十在胸前，圆滚滚的嘴巴发出赞叹至极，仿如看见崇拜之人的敬佩声音。 “琉流！琉流真是厉害！真的能把吃进了肚子的食物完美地重现眼前！超越厉害的说！” 是，是吗…？把这团令人联想到剧毒史莱姆的东西吐出来厉害吗…？ 第五十章 便当里的怪鱼（２） 喂，等等！ “艾，艾艾！你说这已经是完美地重现了？没在开玩笑吗！？” 面对我的提问，艾艾向我回以为个不解的眼神。歪起小小的脑袋，带着花香的粉色长发因而散乱在嫩绿的草地之上。 “主人…是已经完美地重现了没错…请问有什麽奇怪的吗？” “奇怪啊！奇怪得不得了！这团令人联想到毒沼的东西！虽然是有食物的气味！可是怎样也称不上是食物吧！” “主人的话是什麽意思！实在太失礼了！这是艾艾辛苦做出来的饭菜！不但不会感恩，还如此出言嫌弃！主人是太坏蛋！” “就算是辛苦做出来！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啊！我是为了你好而已！你有看过谁做的饭会像这样子的吗！？” “主人到底在说什麽歪理！嫌弃艾艾的饭菜还说是为了艾艾好！讨厌鬼主人！” 就在我和艾艾为史莱姆便当之事争论得如火如荼之时，琉流突然用尾鳍一弹一跳的，走到我们中间。 “喂，小妹妹，小妹妹的主人？冷静下来，就让我说句公道说话。小妹妹的主人不论外表还是内涵，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糟透的讨厌鬼，这点事是无容置疑的，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世界上的事并不是每件都这样表里如一的。就像是这个便当，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有点奇怪，但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啦。你不嗜一口，不会觉得糟蹋了小妹妹的心意吗？” “嗯～嗯～就是嘛就是嘛，简直是把艾艾的心意放到地上践踏一番，琉流的话公道得很！” “她的话不是完完全全地展示何谓偏私？哪里公道了啊！我才不会吃这种又黑又黏的东西！琉流你说的那麽好吃，现在就吃给我看啊！！”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死鱼眼微微地眯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在吃什麽美食的样子。然後张开嘴巴，吸了一大口气，把地上的黏液一口气吸回肚里。 “你，你在干什麽！明明是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别真的吃回去好吗！呜…呜…害我也想吐了…” “是吗？对不起呢。害你想吐了。” 说完，她又用力一吐，伴随着一下反胃的声音，把那团黏液吐回原位。 “怎麽又吐出来了！不要玩食物啊！” “是你不给我吃回去的啊？” “我才没有不给你吃回去…再说你都吃了就别再…啊！又吃回去了！天阿！你到底在想什麽！又要吐出来！啊！我看不下去啦！我要疯掉了！ “小妹妹，你的主人真是奇怪的人耶。情绪化拿不定主意，真让人头疼，实在难为你了。” “虽然主人的确十分奇怪，但就只有嘴巴不好而已，其实心肠还是很好的。艾艾相信如果再做一次的话，主人一定会吃的！嘻嘻！” “嘻嘻你个头啊！我肯定，必然，确定，根本，断然，未必，绝对不会吃！” “刚刚里面有个未必来着，主人果然想吃是吧！真是口不对心呢。” “才没有未必…还是说真的有呢…？啊！管它的！总之你以後就别再做饭了，算我拜托你！” 这场小骚动结束後，艾艾便把琉流重新收入便当盒，抱着装有便当盒的小袋子离开了那片草地。因为时间所限，最後我们只能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在回教室的那段路上往嘴巴猛塞。 在我们回到教室时，几乎所有学生已经各自就座，与身旁的魔兽小声闲聊着什麽。没过了多久希露也步入了教室，原本喧闹的气氛也随之停息下来。 然而，希露才刚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教师桌，打算开始下午的课。突然，她在没有先兆的情况寸，冷不防定住动作，眼眸有如正在捕猎的猛兽一样锐利，仔细打量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表情有别於平常的慵懒，眉头用力紧皱，小小的鼻子微微抽动，狐疑的模样看起来有如是发现了什麽奇怪事物的小孩子。 而那个能被发现的东西，我和艾艾也是心知肚明。 碍於希露的耳朵异常灵敏，我和艾艾就连呼吸也不敢过於用力。生硬地把视线挪开，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接着希露的话语，彷佛印证着内心的不祥预感，在静悄悄的教室之中回响。 “大家，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教室，感觉有点奇怪？和平常不同？” 声音有如是寒冰之矢，一下插入了我的背部。但为了尽可能不被揭穿，只好继续故作镇定。 同学们闻言全都议论纷纷，左顾右盼寻找希露口中的怪异之处。 还以为整个希露早上都没有发现琉流，下午我们也能瞒天过海，似乎这样想的我们，实在太小看希露了。毕竟她是这所军事学院的导师，而且还是专职异兽科的，察觉到多了一头不应存在的魔兽，也绝不称奇。 该怎麽办才好…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对我、艾艾以及琉流而言，也是超级大麻烦。我们本来就是吊车尾学生，如果再加上这种罪名，也许真的会被赶走…而琉流，就算不丢掉性命，也会因为无法解释潜入这里的目的，而被送到什麽地方囚禁起来。 真的…麻烦了… 能不能向希露打眼色求救？ 不，这和不打自招有什麽分别，再说她根本没有帮助我们的理由… 整个教室一下子便变得吵吵闹闹，当中只有滴着冷汗的我们，与炽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然後，希露彷佛真的发现了琉流的存在，把视线忽然移到我们的方向。我与那双碧绿眼眸对视了一眼，便忍不住怯懦地移开视线，想必在她眼中，现在的我一定是一脸心虚。 完了。 万念俱灰间，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把视线放到窗外，逃避希露的眼眼，任由她的视线把自己摧残得体无完肤。 接着，希露的声音再度在教室中回荡着。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果然今天不是该上课的日子。大家，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第五十一章 便当里的怪鱼（３） 什么！她只是想要偷懒下课才在故弄玄虚的吗！吓死人了好吗！ 希露说完，便无视了学生们困惑的视线，以及不知所措和声音，头也不回离开了教室。 艾艾与我见状，不约而同呼了一大口气，放松因为惊慌而紧绷的身体，“啪啦”绝无顾忌地瘫软在桌上。 虽然希作为一名导师的恶劣态度再度令人乍舌，但今天的行为却正中了我们的下怀。 “吓，吓死人啦…还以为被发现啦…刚才我差点就跳窗逃走了…” “呼…呼…主人又想摔到屁股了吗？不过，艾艾差点就要窒息…呼…呼…” “比起被抓到军事法庭审问，摔到屁股是要好得多啦。” “小妹妹，还有小妹妹的主人，你们在做什么！听起来很辛苦似的？被欺负了吗？要不要姐姐来助阵？” “混蛋！闭，闭嘴！别发出声音啊！你这尾神经鱼！” “琉流！不是说了不可以在教室说话吗！” “没办法啊…在便当盒里面无聊死了…” “什么是没办法！你乖乖给我闭上那张鱼嘴不就是办法了！” “主人，琉流！声音都太大了啦！” 环视四周，身边的同学均向我们投以一个疑问的目光。不过没多说什么，似乎是还没暴露，但还是能隐约到察觉到我们的不妥。 “对，对了！艾艾！昨天的委托还有些垃圾没处理好呢！我们快去收拾残局吧！” “说，说的也是！快走吧快走吧！” 然后，我们又回到刚才的那片草地，不过这次选择了一个比刚才更加隐蔽的位置坐下来。 这时候，早上的大好天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犹如替这片大地铺上了一层薄纱，令水蓝色的美丽天空蒙上阴影。远处的天边飘浮著一大团乌黑的积雨云，向著学院的方向缓缓飘动。失去阳光的大地，感觉异常闷热，空气湿度相当的高，四周已经看不到趁著春日暖意出来嬉戏的小动物们，也找不到在草地上觅食的鸟儿踪影，似乎是意料到即将会有一场风雨来临，所以预先躲到安全的地方暂避。 视线同样落在遥远的天边，看起来不怎么痛快的艾艾，轻轻叹了口气。 “主人…似乎快要下雨了呢…” “春天的天气就是变得快嘛，我们也要赶紧把琉流的事处理好，然后回到宿舍才行。我认真想过，学院的守则早已明文禁止学生不得在宿舍里饲养任何型式的宠物，所以要把琉流带回宿舍显然是不可能。目前我们能为琉流做的，大概只有把她送到适合她居住的地方而已。” “主人说的也没错…所以主人想把琉流带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啦，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是不反对在学院里找个能容下她的地方。毕竟她的外表和普通的鱼没两样，把她放到鱼池之类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惹人怀疑。不过具体怎样还是由她本人决定吧。琉流，你有什么意见？” “问我啊…我也没什么想法。不过鱼的话，果然是在水里面比较好吧？虽然我完全没有那个需要就是了。” 还担心她会不愿意待在水里。自己是一尾鱼，这点自觉她似乎还是有的。 “当然有需要啊，如果你被发现在地上走路，我保证你会立即被抓走。如果对方是生物学家什么的，甚至会把你抓起来研究，或是痛快地解剖一番” “嗯？你们人类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吗？那为什么你不抓住我？” “该说是你幸运吗？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的任何人，也许那张鱼嘴已经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说话了。” 要不是艾艾在这里，我昨天也把你埋在垃圾箱的最底层，才不会头痛到现在。 我看了看那双无神的死鱼眼，又遥望著逐渐飘向学院的积雨云，稍稍伸了个懒腰。 “总之，多说也无益，趁还没下起雨来，我们赶紧行动吧。” “主人说的也是，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去食堂吃点东西？艾艾肚子饿得快动不起来了。” 咕… “说的也是，一时太过专注都忘了这件事。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那么我们就…” 正当打算从地上站起时，琉流突然活泼地一弹一跳，走到我的面前。 “你们要吃饭吗？我可以帮大家的忙哦？” “不用了，你再把那团东西吐出来，我就把你埋在六尺之下，不，埋在地核的最深处。” “连形状都能复原哦？” “这句话我听过了。” “甚至连气味和温度都能重现哦？” “这句话我也听过了。” “切～难得人家一番好意～人类真是无情的动物呢～” “不不不，绝不是我无情，是你太博爱而已。” “反正你们现在要回去很大的建筑物，意思是我又要待在那个又小又黑又静又无聊的盒子里面就是了！” “难道说，你是不想待在便当盒里面，才会这样闹别扭吗…？” 琉流没有回应我的提问，仅轻轻哼了一声，便自行用鳍打开了便当盒的盖子，再灵巧地跳到里面。然后又自己盖上盖子，还一抖一抖的抖到艾艾放便当的袋子里面，才静止下来，行为举止活像是个人类。 难道琉流虽然一副任性的样子，其实内里意外地怕黑和怕寂寞…？ 接著我们匆匆吃过午饭，没在食堂逗留了多久，便离开了学院的大楼，走到“u”字型大楼外的中心，那个仅作休憩之用的美丽庭园。 庭园布满了在初春中盛大绽放的鲜艳花卉，有来自南国的抢眼大花，美丽的鲜艳小花，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甚至是一些小型的果树。就算是对这方面完全没知识的行外人，也能感受到其配色和摆放位置互相衬托出的绝佳美感。庭园的构图好比是某位知名画家，穷尽毕生功力所画出的风景画，再配上占据著庭园每一个角落的清幽花香，整个布局显然是出自顶级庭园造景师之手。 第五十二章 便当里的怪鱼（4） 而位于庭园的正中央，是一个经过精心打磨的石砌喷水池，面积大约是四个教室拼凑在一起。石块的表面十分平滑，就算伸手用力磨擦也不会擦伤。上面雕刻著细致讲究的鲜花图案，再以嫩绿的藤蔓植物作为点缀，散发著淡淡的植物香气。为这片庭园再增添了几分幽雅之色。 喷水池的水从顶端的玫瑰雕刻喷出，每一块花瓣也喷洒著一道小小的水柱，潺潺流泄到喷水池底部，映照著被云层掩盖而变得淡薄的阳光，犹如是正在融化的冰柱。 池中的水好比透明一样清澈，没能看到任何的污染，里面饲养了不少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类，全都健康活泼地游来游去，享受著和暖而宁静的春日午后。 而现在喷水池旁边正有两位鬼鬼祟祟的人，手持便当盒背对背站著。即使身处这片美景之中，也没有余裕去细心欣赏当中的美丽之处，与有如仙境一样的景色格格不入，完全是大刹风景的存在。两个脑袋不断左转右转，还故意放轻脚步，压低声线，显然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艾艾，艾艾，怎么样，你那边安全吗？” “主人，主人，艾艾这边十分安全，一个人影也没有。” “好的，艾艾，再细心检查一下，注意学院大楼的窗户有没有谁的视线，还有就是有没有人正在接近这里！” “主人，知道了，请给艾艾一分钟的时间！” 艾艾说完便啪踏啪踏快步跑开。 同时间，在我手上的袋子，冷不防发出好奇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好像很蠢似的？” “琉流！闭，闭嘴啊你！我们在做这种蠢事，还不是害怕你被其他人发现！”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没必要蠢到这种地步吧？” “琉流，我告诉你，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我和艾艾将会立即会被退学。而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被赶到外面，运气不好呢…说不定会被立即杀掉哦。” “这样啊，我对退学和死亡都没什么概念，所以说，你们这样做是为了我啰？” “当然不是！是为了我们自己而已！” “是吗？” 难怪她一直这么淡定，她就连死字是怎样的也不知道…早知道今早就果断把牠杀掉！ 不过现在的话似乎也不迟？趁著艾艾不在这里把琉流杀掉，事后再告诉她琉流突然自爆了，真是想到了个好主意！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就算她很讨厌，但我也没有冷血到这个地步。所谓的宽宏大量，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艾艾不消一会，又举著大姆指，笑著跑回我的背后。 “主人！安全！” “好的！那么，让琉流你出来吧…来来…看看你的新房子…还有你的新邻居哦…” 我们就像是智力有障碍的人一样，莫名其妙地蹲在喷水池旁边，凝重地打开手上的便当盒。 突然。 “你们两个混帐东西，这种时候在庭园做什么！！！” 一个雄壮的男性声音，冷不防从背后的不远处传来，把注意力集中在琉流身上的我们吓个正著，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 还在想要不要藏起便当盒，可是回头一看，声音的主人已经在几步之隔的前方，根本就藏无可藏。 “艾艾，你不是说了安全的吗！？” “真，真奇怪，艾艾明明检查过没有人的…” 难道是从地上爆出来的吗！你这没用鬼！ “你们在啰嗦什么！快给我混回去上课！哦，原来是希露的学生，是在做委托吗？” 男人看到我们是希露的学生，硬绷绷的态度或多或少软化下来，语气也恢复了一点点对话时该有的感情。 “是，是的，是与委托有关系的事。” “那就好，对不起呢，吓到你们了，我只是来抓偷懒的学生回去上课而已。不过既然是异兽科，这么闲也是无可厚非的，你们就继续加油，偶尔做做委托，当一个出色的闲人吧！” 说完男人用力一跃，便跳到校舍大楼的屋顶，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我说，异兽科的评价是不是有点不太妙…” 异兽科在外行人眼中是全国最为神秘的学科，而在知情的人眼中，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惨况… “是这样吗？可是那位导师好好鼓励我们了哦！令艾艾都全身充满力量了！” 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星球来的？ “嗯，你们在说什么话题？” “琉，琉流！？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嗯？明明是你把我放出来的，有什么好惊讶？” “难道说你刚才一直都站在这里…？” “也不算是一直啦，我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男人从屋顶跳下来的情景。” 是说，那个男人是从屋顶跳下来的，难怪都没注意到，不知道有没有以超级英雄的姿势著地？ 不过这样一说，琉流不就比我看到的还要多吗？但那个男人好像没发现琉流的样子…？还是说因为是异兽科，所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算了忘记刚才的事吧，琉流你就快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新居。” 琉流站在喷水池边的石阶之上，轻快地“嗯～？”了一声，用那双死鱼眼扫视四周，打量著眼前的喷水池。 然后我化身成房地产经纪人，开始推销这个美丽的喷水池。 “看，这里真的很不错吧？附近的环境可谓满分，不但有优美的绿化设施，而且到处也能闻到清新的花草香气。喷水池的建材也是顶级的石材哦，还有还有，你看，水就像透明一样清澈，喝起来一定比十分清甜可口，对皮肤也是超级好的，住在这里一定会越来越嫩白。我敢保证，在别的地方绝对找不到这样优良的水质！” “主人！喷水池的鱼儿们看到琉流，全部都高兴地游了过来呢！真是厉害！果然大家都很喜欢琉流吧！” “就是嘛就是嘛。琉流你看，邻居们全部都十分友善哦，大家都在等待你加入牠们的大家庭，看到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吗，嘴巴不断开开合合，一定是在说欢迎你呢！” “哦！真的真的！连鱼先生说什么也知道！真不愧是主人！十分厉害的说！” 第五十三章 替怪鱼找一个家！ 就正如我所说，池里的鱼儿们全部都凑向了我们这边。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著我和艾艾两人。嘴巴开开合合所言非虚，不过当然并不是说著欢迎什么的，那些鱼脑才不可能这么聪明，当中是有著某个赚人热泪的原因。 正当我以为讲了一大堆听出耳油的话，总能忽悠过去了吧之时… “琉，琉流！？怎么又突然射我满脸！身上的水才刚干透的说！” “哼！喷你满脸是因为你的猪脑太笨了！鱼怎么可能会说欢迎呢？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牠们张嘴的原因只是在等待饲主的喂食而已！” “是，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哈…” 被发现了… 明明看起来什么也不懂，在这方面的思维倒是十分清晰…因为同是鱼的关系，所以能大略猜到牠们的意思吗…？ 艾艾闻言也瞠目结舌，双手合十在胸前，像了懂了什么般“唔～”了一声，一脸佩服地看著琉流。 “琉流说的很有道理！真厉害！和那个笨笨的主人实在是不同层次！主人这次也笨得太离谱了，鱼先生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琉流是没骗到，倒是骗到了这位梦魔了姐。 “我说啊，眼前不是就有一尾会说话的鱼吗…？” 怎么我好像突然变成了个大笨蛋角色似的，要被你们这样鄙视著啊？再说刚刚你也同意了我的说法，现在却反过来骂我，你到底好不好意思？墙头草！见风使舵！没义气！吃里扒外！ 不过还不能放弃！只要没放弃，比赛就还没结束！ “嘛，嘛，琉流，也许你说得没错…可是这里的环境，也确实是顶级的哦！而且还有佣人定时来喂饲料，不是超级爽的吗！就算是大饭酒也没有这种服务！来来来，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我和艾艾每天，不，有空就会来探望你的！好的！快去吧！要去啰！” 拜托你快点随便跳进去好好游一圈，然后让我回宿舍换回干的衣服，再好好在床上躺一躺吧，我看到那双死鱼眼都想吐了。 然后，就在我的手快要受不住控制，恨不得把琉流整个推进喷水池来一场湿身派对之际。在那之前，那张鱼嘴就已经率先令我的身体湿了个痛快。 为什么又喷起水来啊！ 我已经放弃了喊出此等没营养问题，因为她根本就从来没答过我。 再说短短相处半天我就知道，这家伙的不讲理程度已经是世界级，就像是个野蛮至极的大叔一样，未说就先射人满脸，所以就算问也是于事无补。 那双死鱼眼三百六十度骨碌转了两圈，然后像是看破红尘的老人家般轻叹了口气。发出看似平淡，但却能隐约感受到当中不快的声音。 “小妹妹的主人，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虽然我听起来只是想把她赶走，但其实这里的环境也实属优质。面对她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琉流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我像个流浪汉一样，和这些呆头呆脑，对周围环境没有认知，就连自己在哪里都不懂，只知道有人来的时候就张开鱼口，等待食物送进嘴巴的笨鱼住在这个盘子里？你心肠是不是太坏了？还是说以虐待别人为乐？到底小妹妹你平常都受到怎样的屈辱？一定很不好受吧？告诉姐姐也可以哦，姐姐可以替你用水喷死他。” “琉，琉流…虽然主人经常会做一些蠢事，但其实只是头脑有点不好而已，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坏啦。你就别太过责怪他了，好吗？” 我竟然被艾艾说头脑有点不好，叫我情何以堪？ 不过为了尽快送走这个瘟神，我能忍！ “是呢～是呢～我头脑有点不好呢～真是对不起两位～我是没有恶意的啦。那么，头脑很好的艾艾，到底我们该带琉流到什么地方才好呢～？你倒是给我一点建议。” “唔…这个问题…让艾艾想想…唔…嗯…啊…唔…哦…” 因为已经是上课时间，所以期间并没有谁来到庭园。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犹如是看守著什么宝物的警卫般，谨守观察四方八面的动静。 然后，五分钟便过去了。 “到底你要唔唔啊啊到什么时候…我站得腿也软起来了…” “真是没用的人类啊，要不要学姐姐用这东西…这个…这个叫什么来著？” “尾鳍。” “对了对了，是尾鳍，我才没有不知道呢，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你要不要用尾鳍站站看？可是超级舒服的，而且又不会累。是姐姐的诚意推荐哦！” “谢谢你的推荐，哪天我从屁股什么的长出尾鳍，我会试试看的。” “什么？你连尾鳍也没有啊？真是弱得离谱。到底你生存在世的意义是什么？诞生到这里有何目的？实在是难以理解。竟然连尾鳍也没有？” “感谢神创造的世界还没严苛到没有尾鳍就不能活下去，感谢感谢，让我们此等没有尾鳍的人类也能苟且偷生，觅得喘息的空间。” “还不算是太过顽劣嘛，最少懂得感恩。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还没有这些什么鬼学院的时候，所有人类都长著尾鳍的。那时候大家都相处得十分融洽，世道也没有这么混乱，不需为了生存而偷偷摸摸…” 我无法想像走在街上的人们全部都长著尾鳍，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异型帝国吗？单单是稍微幻想一下，就已经打冷颤了。 “幸好我是生存在这个世代，否则我还没长大就已经被吓死了。” 嘛，我当然知道琉流不过是在胡说，只是稍微配合她一下来取乐而已。因为接下房地产经纪人职责的艾艾，还在一旁支支吾吾，没提出任何有用的提议。 想到她刚在还在和琉流不停数落我的不是，此时我当然要趁机嘲讽一下她。 “那位头脑很好的艾艾，到底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主人…嗯…嗯…” “来吧，小妹妹，就提出一个超级厉害的提议，让这个变态虐待狂主人张开那张臭嘴大吃一惊！” “唔…唔…” 再过了一下，她便像是放弃一切似的，无力地垂下肩膀，呼了一口大气。 “琉流，对不起…其实艾艾头脑也没有很好而已…和主人差不多笨…” 你认输没关系啊，怎么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听到和你差不多笨，我都想哭了。 第五十四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２） 不过这还好，我本来对艾艾就没有任何期望，她的话我也是听听而已。但最令人不爽的，是琉流闻言不但没有给挖苦艾艾，反而用鱼身蹭了蹭她的小手，压低声线温柔地说道。 “小妹妹，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比那个没用的主人好一万倍，乖乖。” “我说啊…这差别待遇是不是夸张了点…？” “这点用不着你管。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上一句还说不用我管，然後又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脸皮厚度绝不是盖的，要是拿去炸一炸绝对会很可口。 “琉流，说起来倒是没问过你，你自己有什麽要求的吗？” “这个啊，让我想想…虽然有邻居也是可以啦。不过身为一位淑女，拥有只属於自己的私人空间是必须的。要这样一位完美的淑女像个乞丐一样与他人分享空间，就算是冷血的你也会觉得不忍心吧？第二就是房间不能太过嘈吵，因为淑女的休息时间是十分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休息皮肤可是会变差的。还有就是水质和环境也不能太差，这是最基本的，你也懂的吧？” “很抱歉，一尾鱼在想什麽我是不可能会懂的，不过现在总算知道你的想法啦。就是要宁静，有私人空间，水质和环境也要好。这麽一想的话，学院附近确实有个地方是挺适合的…？” “主人，到底是哪里呢？” “那个，我徙步走到学院的时候有看到，学院後方的森林不是有一条通往水库的小道吗？那里平日人烟稀少，绝对比城镇和学院宁静。而且那里是向城镇供给食水的地方，环境和水质也有一定的保证。加上水库面积比学院范围还要大，私人空间不会是问题啦。” “听主人这麽一说，好像确实是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呢…” “亏你待在这里那麽久，竟然连这点小事也不知道…？” 艾艾听到我质疑她作为地图的价值，意外地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乱撑四肢，尾巴和翅膀也不受控地舞个不停。作出虽然认真，却又会令人觉得十分可爱的抗议。 “主人的话是什麽意思！那里除了水以外就什麽也没有！而且人烟稀少，幽静得吓死人，加上传闻还有鬼魂出没！艾艾怎麽可能会无缘无故到那种可怕的地方！” 原来魔兽也会怕鬼魂啊…这方面倒是挺人性化的。 不过也很符合她的个性就是了。 “嘛，嘛，冷静冷静，这次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啦，水库的确没什麽有趣的东西，没有特意去看的价值啦。” “哼哼！就是嘛！主人错怪艾艾了！” “总之，我们就先去看看吧…嗯？琉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这是从她的表情中隐约猜到的。 不过硬要说的话，她的死鱼眼依旧，表情也没有什麽明显的变化，我更不可能隔住水绿色的鱼皮看懂她的心意。就单单是“好像有这种感觉”，然後把它付诸言语而已。 然後琉流的反应也印证着我的敏锐直觉，用尾鳍跺了一下喷水池的石阶，再度不悦地喷出口水。 “小妹妹的主人！你真是个混帐！败类！人渣！虐待狂！恶魔！讨厌鬼！噗噗噗噗噗！” “太天真了！我都已经全身湿了个透，习得了水属性的攻击免疫，你再喷水对我也不会有效果的！哈哈哈哈！” “噗噗噗噗噗！” “…” “噗噗噗噗噗！” “有话就直说好吗？是说，这水量不是小小的身体能够装载的，到底是藏在哪里来着？” 嘛，换个角度想，现在的气温相当闷热，这样一喷其实也挺凉快的啦…嗯嗯…不过要是能把当中的腥味去除，就更加完美了。 嗯嗯，真凉快呢，谢谢你特意喷水替我散热哦。 今天的晚餐就吃烤鱼吧。 魔兽的肉不能吃？我当然知道啊。我都被侮辱成这样了，就连说说这种气话也不行吗？世界没残酷成这样吧？ 过了十秒左右，口水攻击终於得以停息。我深深呼了口气，硬是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後拭去积在眼窝中的水。 “所以说…又有哪里惹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啊，而且很不高兴！难道你们就打算把我随便遗弃在又静穆又阴森，而且还有鬼魂出没的偏远水塘里。然後就把我永远留在那里，以後也不再来找我吗！你们当我是什麽！真坏！坏得不可理喻！” 那位弱气的魔族小姐就算了…难道就连鱼也害怕鬼魂的吗…？ 明明她本身就比任何鬼怪都要恐怖，鬼魂看到她也会鸡飞狗走的说。 琉流近乎於想要哭出来的颤抖话语，好像激起了艾艾的母性。艾艾蹲在琉流面前，视线与她持平对望，然後像是呵护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搔着水绿色的鱼鳍，发出柔和的声音。 “琉流怎麽可以这样想呢！琉流是艾艾和主人很重要的朋友！我们绝对会经常去看琉流的！” 虽说偶尔来看看她也是可以的啦，但这一刻我只想尽快把这位“朋友”赶走而已。 再说我们什麽时候和这尾用尾鳍站立的怪鱼成为朋友了啊！你也太滥交了吧！连鱼也不放过！ 俗话说，越是哄哭泣的孩子，孩子便会哭得越是厉害。琉流现在就是这样子，越是被安慰着，声音便颤抖得越是厉害，甚至都开始啜泣起来。不过死鱼眼依旧，没能看到半滴泪水，令我不禁怀疑她做底是不是在演戏。 不过为免惹来两人的不快然後制造更多麻烦，不管是否演技，我还是选择配合着她。 “经常来是不敢说啦，不过有空的话，还是会去探望你的，你就放心到水塘那里安居吧，好吗？” “不好。” 向着艾艾时一副撒娇的小孩模样，可是转过头跟我说话的那个刹那，刺入筋骨的冷漠感在一息间膨胀起来，而且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冷冽的神线有如是冰之剑划过我的身体。 刚才的她，绝对是在做戏！ 第五十五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３） “啊，我头晕了。所以说，你到底想到哪里去…？” “我要和小妹妹在一起！” “不是说了不可能的吗？不是强人所难好吗？”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才是高尚的人该有的品德情操，也是成功的人必须拥有的坚定信念。如果每每遇到困难就立即放弃，就算胸怀多远大的理想，也只会是空想。” “也有一句说话是不知不可为而为之之，愚人是也，你就没听过吗？” “那是什么歪理！我才不管！总之我要和小妹妹在一起！” “怎么突然又一副任性小孩的样子…你也变得太快了吧…” “要不你给我滚蛋，我来取代你吧！” “如果你单独和艾艾组队，我保证你会后悔得想要把头撞到墙壁。” 就在这时候，一个邪恶的想法有如电流，掠过我的脑海。 “宁静，有私人空间，有水，又不会离艾艾太远的地方，我知道哪里最适合你了！” “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当然是个好地方啦！跟我来吧！” “知，知道了！那么，能请琉流先回到便当盒里吗…？” “可不要让我待太久哦！” “不会啦，几分钟就能出来了。” 那个“好地方”，在我们的宿舍里面也是有的。不，应该说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那个地方。 我们穿过校舍，选择了最快的路回到宿命房间，前后才花了不到十分钟。 然后现在，我们三“人”一起待在房间的浴室，当然并不是要洗澡或是上洗手间。 身旁的艾艾，面有难色地和我并肩站著，一起观察躺在马桶最里面的琉流。 “这里可是符合你的所有要求哦！有水又宁静，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有足够的私人空间，而且艾艾平时就在这扇门外面，随时都能找到她哦。怎么，很不错吧？” 琉流就这样待在马桶水央，水绿色的鱼头左转右转，一边打量这个“房间”，一边发出困惑的声音。 艾艾趁著这个时机，终于按捺不住，一手把我拉到厕所外面，把脸贴到我的耳朵旁边。 “主，主人！这个，那个，让琉流待在琉流好像不太好…不！应该说是超级不好才对！怎么能让她待在那么脏的地方！很不卫生的说…” 然后越说越激动，睁大有如是水晶一样晶莹美丽的双眼，露出一双令人联想到吸血鬼的锋利犬齿，心急如焚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咬开我的脑袋似的。 “冷静，冷静啦，我怎么可能笨到把她藏在宿舍里？我没有要她待在马桶的意思啦，只是开一下玩笑，作弄一下她而已。再说琉流的性格那么爱挑剔，绝不会愿意留在马桶里面？” “说的也是…可是主人的玩笑又低级又低俗！简直是恶趣味！” “别，别打我啊！我知，我知道啦！这就让琉流出来吧！别再打啦！” “哼！要是主人再这样捉弄琉流！艾艾也要生气了！” “真是的…当事人还没生气，你就先发起脾气来…明明我被喷水时，你只是一直在旁边看著而已，你这偏心鬼！” “因为，因为！接著马上就要和琉流分开，然后琉流就要自己一个独自生活！要，要是现在还欺负琉流…琉流也太可怜了…” 这家伙还真是多愁善感…对一尾才刚认识的怪鱼，也能投放这么多的感情…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就连眼睛都红起来，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这种揪心的感觉好比在身上绑上铅块，让人难以释怀，这点倒是千真万确… 我伸手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好让她能够转换心情，振作起来。 “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是我玩得太过份，我这就去让琉流出来，你就别苦著脸了好吗？” “嗯…嗯，谢谢主人…” 然后下一秒又瞇起湿润的眼睛，樱花色的柔软薄唇微微上扬，换上了愉快的笑容，表情好比喜极而泣。 为表歉意，我决定亲手把琉流带出来。 可是才刚回到厕所，闻到一口清洁剂所附带的柠檬香气，便传来她心花怒放的声音。 “小妹妹的主人！少有地给了一个好主意呢！这个房间真不错嘛！实在是有点小看你了！” “…吓…？” “我说，你这次真的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我很喜欢这里！我就在这里住下来吧！嗯！决定了！” “…吓…？” “你在发什么呆啊？难得被称赞一次，你就满怀感激地收下，然后兴高采烈地跳支舞吧。” “可是…这里…” 是人们拉东西的地方。 这句话现在怎么可能说出口啊？被她知道我把她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就算是谁也会暴怒的！我可不想房间水浸的说！ “我不管！总之无论如何！我也要住在这里！我主意已决了！你说什么也是白费心机！放弃吧！” “对，对不起呢…是我弄错了…这里不是你能待著的地方…所以，请你先从里面出来吧…” “刚才你不是说了这里是你们的房间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待在这里！你也野蛮过头了吧！” 野蛮根本就是你的代名词啊，这样的你也好意思说别人野蛮？这是冷笑话吗？ “因为…对，对了，这里每天会有人进来做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我刚才忘记了把这件事考虑进去，所以…这个…那个…” 这样说的话，也不算是欺骗她吧…大概…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说话技巧！ “意思是，这个房间是人类工作的地方？” “是的！正是这样！” “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呢…” “是呢，没有办法了呢，你能明白就好了！” 幸好琉流平常一副霸道不讲理的模样，但在大是大非的紧要关头，还是会作出让步的，感觉她也不是想像中那么讨厌啦。都因为自己这样对她，而感到羞愧起来了。 就在我对她的观感稍微改观之时，她仿佛想要彻底粉碎我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再度张开鱼嘴。 “只好把这里封锁起来，不再让那些无谓人进来了。” 第五十六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４） “为什么啊！到底谁才是无谓人！” “这里已经是我的地方了，无谓的当然是那些硬要进来这里工作的人啊。这点事你也不明白吗？到底是蠢到怎样的一个地步？” 那个鱼脑到底是装什么的，为什么思考回路好像迷宫一样复杂难懂，我都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我看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著歪理的琉流，不由得绝望地拍了一下额头，就连身体也好像在一息间变得沉重起来。 别无它法之下，我只好回头，以视线向在厕所外面的艾艾求救，走到洗手间外面换一口气。 然而，才过了不够十秒。 “主人，再去替琉流找别的住处吧。” “啊哈？” 回头一看，只见艾艾有如抱著亲生婴儿般，把双手当成摇篮，让琉流躺在平坦的胸前。而琉流看起来也相当享受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强行把她带出来的。 意思就是，艾艾说了一两句话，便成功把琉流从厕所请出来了。 关于差别待遇这点我就不再抱怨好了，反正现在知道艾艾随便的一句话，比我说上百句更有效果。 该说是两人的相性十分好吗？ 还是说琉流只是单纯想和我对抗而已？ 阴谋论的我是觉得后者机会比较大啦，但明明我也没有做出什么惹她厌的事才对啊？ 鱼的心事我知道才有鬼。 然后几经波折，我们再次修成正果，意思就是事情再度回到基本步。 为免惹上麻烦，我们打算带著便当盒静悄悄离开宿舍。但才刚闭上宿舍大门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密集而细小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 “主，主人！糟糕了！下起大雨来了！” “谢谢你的提醒。” 天色不知不觉间被厚厚的乌云完全覆盖，变得暗淡无光，更下起又密又大颗的雨。 刚才在房间特意换上的干衣服，穿了没几分钟，便再次湿了个透。 艾艾见状随即曲起双手，保护住紧抱胸前的便当盒。不过雨势实在大得夸张，绝不是用身体就能挡住的程度。大概只需站在室外几秒，就已经能从内裤扭出一道长长的水柱。 突然，一道既刺眼又响亮的闪电，伴随著一声有如爆炸的猛然巨响，轰隆落在学院附近的树林深处。整片大地都犹如被巨人的脚掌踏了一下，震慑群山，地动山摇，甚至有空间被扭曲了的错觉。 “主，主人！” 巨响不但吓得艾艾整个吓起，甚至整个人扑到我的身上来。 艾艾下意识想要伸手掩住耳朵，可是却又因为需要保护胸前的便当盒，结果只好绷紧五官，拼命忍耐著如雷贯耳的巨响，画面有点滑稽，却又令人动容。 “还主什么人啊！回到宿舍再说啦笨蛋！” “嗯，嗯！” 回到宿舍时，全身理所当然的已经湿得不可再湿，身上所有能滴水的地方都在滴水，说是狼狈不堪也绝不为过。不过由于也有好几位同学和我们同一副惨况，所以我们也不是特别抢眼，没人察觉到便当盒的异样。 我们和那些同学互视而笑，轻轻点了点头作简单的问好，便各自拖著湿漉漉的身驱，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宿舍的走廊留下好几道水迹。 回到那个有如是糖果屋的可爱房间，艾艾还没擦干身体，便率先把便当盒放在桌上，急不及待把它打开。 但还没打开盖子，里面的水便像是忘记关上的水龙头般，夸张地不断溢出。低头一看，才发现房间的地板已经在几秒间完全被水淹浸。 琉流怎么了啊？是在因为厕所的事而闹脾气吗…？可是她刚才看起来没在生气啊… “喂，琉流，玩水也有个限度，可不能太顽皮哦。木家具湿水的话很容易会发霉。要是你把宿舍房间弄湿了，我们会很困扰的。” “…” “真是的…怎么突然又生气起来…真是难以理喻…艾艾，你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吧。” 我的话琉流是不会听啦，不过艾艾出手的话，就能轻松搞定。 不过，情况却与想像中有点不同，艾艾才刚打开盖子，便发出一声失乎于失去理性的惊叫。 “主人！不好了！琉流死掉了！双眼都变成死鱼眼了！” “突然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她一直也是死鱼眼好吗？” “说，说的也是，不过琉流的情况真的有点奇怪！” “嗯…？” 近距离一看，琉流的情况就如艾艾所说，真的和平常有点不同。虽然死鱼眼仍然是死鱼眼，但能看得出就连原本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元神也彻底失去。整个身体都在没有意识地颤抖，甚至从嘴巴喷出来的水也失去了平常的劲度，没有力度地流出来。不过流出来的量相当夸张，好像是在喷水池的底部敲出了一个大洞似的。 “琉流…难道是回光返照结束…现在终于死掉了吗…？” “主人！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琉流一定会没事的！” “好，好啦，别突然就激动起来啦，你最近是不是变得爱打人了…是说她的嘴巴在微微地开合，好像在说什么来著…？” “水…水…水…” “水…？是想要喝水吗…？艾艾，倒杯水给琉流喝吧。” 艾艾闻言踏起慌乱的脚步，快步走到厨房，拿出了一杯白开水，递到琉流面前，像是喂小孩一样，小口小口地倒入鱼嘴里。 “琉流！水来了！快，快喝吧！有没有好了一点…？主人！糟了！琉流看起来越来越不妥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兽医，你问我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是不是冷病了？可是又没听过鱼会感冒…”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琉流的病情竟再度恶化，犹如化身成一个喷泉。充满劲度的水从她的嘴巴喷到墙壁及天花，再溅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好像是在大动脉捅了一刀似的。不过她的身体却与力度惊人的水完全相反，比刚才更加软弱无力，身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嘴角甚至流出了一道白沬，乍看之下活像是吃了有毒饲料，处于濒死边缘的鱼类。 第五十七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５） 不消十秒左右，我们的房间已经水浸起来，冰凉的积水不但浸过脚踝，而且水深正以惊人的速度上升。 “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我的房间会突然水浸起来！” “主，主人！艾艾不会游泳的说！这样下去艾艾会被淹死的！啊！艾艾要死了！主人快救艾艾啦！！！” “笨蛋！房间有窗户！淹死是不会的啦！” 可是，如果房间真的浸起来，家具，装饰和布偶什么的，全部都会立即报废… 当下还在想要不要把门打开，可是回过神时，水已经很快浸过小腿。只好当机立断，打房间的门打开，让积水疏导到房间外面。 “呼…得救了…谢谢主人…” “谢谢你个头啊！快想办法啦！要是被发现了水是从这里流出去就糟糕了！” 说起来…她是淋雨之后才变成这样子，然后喝了口水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难道，琉流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碰到水？可是，她刚才躲在马桶里面也没出问题的说… 如果说到两种水的分别的话… 食指轻轻塞入嘴里，吸啜了一下，才惊觉琉流喷出来的水，除了腥味，还带著一种淡淡的咸味… 难道说，琉流其实是海鱼，而且是绝不能接触淡水的那类。一但不幸触碰到，就会像这样化成身咸水喷泉？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只要把琉流全身上的淡水弄走，说不定就能令喷泉停止，同时也能救活琉流？ “艾艾！快把琉流丢到水里面去！” 艾艾听到，错愕地回眸看了我一眼，反射性转成保护的姿势，把在桌上不断喷水的琉流收到坏里。 “主人是不是疯了！琉流现在已经半条鱼命！竟然还想把琉流淹死在水里！主人实在是太过无情了！比森蚺还要冷血的说！血液都快要结冰了！” “先提醒你一点，虽然森蚺是一种冷血动物，但其实冷血动物只是变温动物的别称，意思是牠们的体温会随外界环境而调节，并不代表牠们的血真的很冷！还有的就是我从没听过鱼会被淹死的，拜托你能不能偶尔恶补一下常识呢！” “主人不是要淹死琉流？那么为什么要把琉流浸在水里？” “现在是问这们问题的时候吗！总之相信我吧！” 情况就如我所说一样危急，因为即使水已经被疏导到走廊，导致水位的上升速度比刚才要慢，但也确确实实是在上升，大概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宿舍都会泡满咸水。这种水浸已经不是豪雨能够解释，肯定很快便会有谁察觉到当中的不妥。 “相信主人？好，好的！艾艾知道了！” 幸好虽然艾的嘴巴经常在有意无意之间说著我的不是，但其实做事时也不怎么会质疑我的决定。她双手抱著琉流，轻轻放入地上的积水中。 能看到水绿色的鱼身浸入水中时，不适的颤抖马上得以舒缓下来。但即便如此，嘴巴喷泉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 就在此时。 “真是的，这宿舍真是糟透了，莫名其妙就水浸起来。” “是大雨的关系吧？” “谁知道…嗯…？你看，水好像是从前面流出来的。” “去看看吧，大概是天花被老鼠蛀了个大洞，所以令雨水质渗进问了来，还害我房里面的东西全都湿了个透。看我怎样惩罚那些发臭的沟渠老鼠。” 糟，糟糕，有人来了！ 猛然闭上房门，走廊随即传来两对踏在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房门外。 “好像是这里？” “是这样没错，可是门打不开呢，大概外出了吧？” “记得这里是那个梦魔女孩和变态萝莉控的房间来著…喂！有人在里面吗？你的房间在漏水，整个宿舍都水浸了，还浸湿了我从老家带来的床！快给我出来面对！” “有人呀！艾艾在这…唔！唔！主人！？” 我没有理会含泪挣扎的艾艾，一手掩住那张想要回应的嘴巴，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是笨蛋吗！现在让她们进来的话，我们三个都会立即完蛋！” “唔…！唔！嗯！” “嗯？刚才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来著？” “我没听到啊，是错觉吧？还是说真的有老鼠在里面？” “谁知道，总之去告诉希露老师，把后备钥匙拿过来吧。说起来，今天在大堂竟然没看到她，真是稀奇，是在房间吗…” 两个隔著水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我才松开了手。 “你真的打算让她们进来吗？真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主人，一时忘记了现在不能应门…可是她们马上就要带小希来了…” 把琉流藏起来也不是办法，我们才关上门不到一分钟，水已经再度浸过脚踝，大概只消几分钟，房间的所有东西都会彻底湿透。 要怎样才能把琉流身上的淡水全部弄走…？ 不，要说方法的话，不就有一个在左近？ “艾艾！把琉流放入马桶里，然后冲厕吧！” “欸？主，主人竟然要冲走琉流！？实在太过份了！” “根据我的推测，琉流是一尾咸水鱼来著，只要一碰到淡水，便会像这样喷了喷个不停。所以我们只要把她体内体外的淡水一并清除，便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真，真的吗！？” “她又不说话了，谁知道啊！总之先试试看吧！琉流的身体那么胖，不会被冲到大海的啦！” “总觉得这做法十分不好，真的能帮到琉流吗…？” “我也不清楚啊！我只知道希露一来，我们三个都会一起完蛋！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说，说的也是，琉流，请稍微忍耐一下…” 说完，她便把水喷个不停的琉流，像是埋葬已经逝去的宠物般，依依不舍地放入马桶之中。 “真，真的要冲厕吗…？” “没事的，相信我吧。刚才她待在里面也好好的。” “嗯…嗯…” 然后，忧心忡忡地拉下冲厕的绳子。 与此同时。 咔，咔咔，叩，叩。 “喂～小艾，捡花生的小弟～在里面吗～？你们的水流到外面了哦～” 第五十八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６） 语气是半醉状态的有气无力，加上把我叫作捡花生的小弟，能猜到已经喝了一定的份量，仅余下半分清醒而已。 艾艾听到希露的声音，终于设身处地明白到事情有多严重，慌乱间流漏出惊恐的叫声。 “主人！怎么办！小希要进来了！” “你倒是自己想想办法啊！别一直问我怎么办！” 还在想要不要继续假装不在，可是门把的位置已经传来“咔嚓”一声，似乎她真的带著后备钥匙来了。 当下已经穷途末路，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只得犹如想要把糖果藏起来的小孩子般，拙劣地盖上马桶盖，悄悄地向艾艾说道。 “总，总之先把琉流藏起来，随便扯点话打发希露，稍微为琉流争取多一点的复原时间。” 现在只能祈祷琉流在这段时间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声音才刚落下，木制的房门便被用力推开，传来一声令人联想到古老城堡的不祥声音。 紧接而来的，是希露不太高兴的声音。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做得那么激烈啊！不但流了满房间的水，还统统流到外面去了。而且还故意不应门，果然是在做不能见光的事情！” 嘛，虽然你的说法有点奇怪，但不能见光倒是真的。 不过希露只是独自一人而已，似乎刚才那两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同行。光是看到这点就已经松了一小口气。 但是绝不能松懈下来。 然后半醒的她，一息间便已经能清楚地分析完现状，并立即察觉到当中的可疑之处，视线转向了浴室中的艾艾。 “小艾～你鬼鬼祟祟在浴室，按住马桶到底有什么企图～” “欸？小，小希？这个…艾，艾艾什么企图也没有的说！纯洁得好像一只白鸽！” 都已经没指望你有什么演技，但就不能随便找个地方，自自然然地站著吗！你这样忧郁地蹲在浴室，忧心如焚地按住马桶盖，瞎的也看得出你有古怪啊！ 本来还想向方寸大乱的她打个眼色，可是说谎骗过希露什么的，艾艾绝对做不来，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与其给她搞砸事情的机会，倒不如让她继续站在旁边打酱油。 希露以摇摆不定的脚步走到艾艾身前，仔细闻了几小口气，鼻子有如是小狗一样配合著呼吸抽动，最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马桶上。 “哦～原来水是从里面流出来的～到底藏了什么来著～？” “什么都没有啊里面！只是出了点故障，现在污水流个不停而已。刚才我和艾艾试著去修理一下，但还是没能修好！现在打开的话，脏物会飞出来的！”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我去找修理的人来吧，我对这种事可是一窍不通呢。” “是的，没办法了呢！只能拜托希露老师找人来修理了。” 希露闻言搔了搔乌黑的微曲长发，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还以为总算暂时忽悠过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原本从马桶不停流出的水，突然停息下来。 希露耳朵抖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水声的停止，再度回头。 “哦，水已经停下来了，是不是已经修好了呢？打开来看看吧～” 为什么刚好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啊！ 希露这次甚至无视了我和艾艾，直接走到厕所，毫不在意会碰到脏水，亲自掀起马桶盖。思绪察觉到的那个瞬间，已经来不及制止。而我的思考回路也在同一时间断路。 希露呆滞地看著马桶里面，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然后表情一变，视线稍稍变得锐利有神。直到整套动作完毕，我才回过神来。 “糟糕了…” 说实话，到了此时此刻，我已经想不到任何解释的借口。唯一的，却又是无情的最后手段，就是假装和琉流完全没有关系，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可是艾艾又会否配合我呢？不，她绝对不会，这个答案我在刚遇到她时就清楚知道。 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走到希露身旁，追踪她的视线。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与想像中有点出入。 琉流她…不见了…？ 就连理应在马桶里满满的水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难，难道真的被冲走了吗…？ 愧疚的情感一下子迅速膨胀，面颊变得滚烫起来。下意识望向艾艾，只见她也同样看著自己，通红的眼睛晃著半滴泪珠，随时也会从眼角流下来。 “对不起…” 那只是做著口型而已，现场的环境不允许我发出声音。 还以为她会悄悄向我点头，或是愤怒地瞪住我，但这次她却维持著凝神无声，没有任何反应。 接著，希露视线不但没有离开空无一物的马桶，反而把脸凑得更近，再度用力抽动了几下鼻子。 “闻闻～闻闻～嗯～？好像有什么在～？” 细心一看，原来里面并非空无一物！ 只要调整视线的角度，望向更里面的地方，便能看到一小面水绿色的鱼鳍在随水飘晃。 当下沉重的心情得以瓦解，但紧接而来的，便是焦急与害怕。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醉眼昏花还是什么，希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琉流的存在。反而揉了揉下垂的眼睛，发出慵懒的声音。 “哦～哦～真的修好了呢～真是及时～这下就不用麻烦我了～果然幸运之神一直站在我这边呢！” 然后离开了浴室，向著门的方向走去。 可是才走了几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 “小艾，花生小弟，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哦。两年前，这里有位学生在宿舍养了一条狗，然后那条狗被赶走了。不久，那位学生又养了一条犬型的魔兽，结果竟然能养到毕业一起回到老家。真是奇怪呢。” 突然在说什么莫名奇妙的话…？不，难道说，她发现了琉流的存在？ 想要回应什么来揣测她的用意，可是没待我开口，希露已经走到门外。 在临离开视线时，才补充下去。 “毕竟是异兽科嘛，虽然规则上不被容许，但宿舍多了一两头魔兽，只要不太过份的话，还是有办法蒙混过去的啦。要是哪张嘴巴胆敢有怨言，我就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第五十九章 想要替怪鱼找一个家是否有什麼毛病（７） 随性的她甚至连房门都没关上，便继续踏著不安定的步伐，走到满是积水的走廊。【零↑九△小↓說△網】 直到希露的背影消失不见，我和艾艾才异口同声呼了一大口气。 然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砰一声关上木门。 “呼…呼…还以为小希真的发现了琉流，吓死艾艾了…” 她喜形于色地笑了，刚才的不快已经一扫而空。 “不，希露应该是发现了，而且一眼就能看出琉流是魔兽，才会说出最后那番话。” “真，真的吗！？小希竟然知道这么多！？” “没必要惊讶成这样吧…她都说得那么露骨了…” 明明是稍为有点智力的人也能听得出的弦外之音，但艾艾却完全无法读懂当中的意思，真是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和我听了同一番话？ 还是说是我一直误会了她，有问题的其实是耳朵，而不是脑袋？ 她以有别于平常的敬佩眼神看著我，双手合十在胸前，好像在面对哪位德高望重的高人似的。 “但既然小希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我们，反而暗地里批准琉流留在宿舍里？” 确实，这也是我最为不解的地方。希露根本就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的理由，而且还是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果断默许我们的行为。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她和艾艾的交情。 但从另一个角落去想，正正是了解艾艾的能力，才应该坚决拒绝不是吗？ 还是我想得太多太复杂，希露只是单纯怕麻烦而已？ 实在是想不通，不过这也不是需要细想的事情。 “大概是念在你们的交情吧。说起来，你还不把琉流带出来，真的好吗？” “啊，说，说的也是，艾艾几乎忘了这件事！” 应该说是已经忘了才对吧？ 重新掀起马桶盖，只见琉流仍然维持在刚才的位置，没有动过分毫。 “琉流，身体还好吗？洗过澡有没有好了一点？” 听到艾艾的声音，琉璃的尾鳍抖了一下，灵巧地转过身，把头部面向马桶外，也就是我们的方向。 “哦，小妹妹，经过刚才的水疗按摩，现在已经好多了。” “水，水疗按摩…？” 噗，琉流所指的是冲厕对吧？ “是的，十分舒服的说，不知道能不能再来一次呢？” “可以是可以啦，可是…” 察觉到艾艾想要说些多余的话，我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好让她乖乖闭上嘴巴。 然后，拉下冲厕的绳子。 伴随著汹涌狂流的水声，琉流也发出乐在其中的声音。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虽然死鱼眼依旧，但好像能看到她的表情变得相当享受，令人多少感到安慰。 “说起了，琉流你是不是有著不能碰淡水的体质？” “我也不太懂，不过好似一碰到淡水，身体的状态就变得很差，都喘不过气来了？” “是吗…你很可能是咸水鱼吧，是不是该把你带到大海？可是这里离海边十分远…” “小妹妹的主人，刚才那个看起来很不客气的人类女生，不是说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为什么偏偏这家伙的理解力就好成这样…能不能和艾艾交换啊？ 看了艾艾一眼，只见她一脸期待地回望著自己，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挂在脸上。 不过就算不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虽然有想过坚决拒绝，但要想个说服两人的借口实在不容易，另外找个能好好安置琉流的地方更是难上加难。要是有什么差池，说不定会弄出了个全国性的大水灾。为免麻烦，还是先暂时让她待在这里吧。 “既然希露这样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啦。” “主人的意思是…琉流可以留在我们的房间？” “那不是我的意思，是希露的意思而已。” “太，太好了！琉流可以留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 欣喜若狂的艾艾，不在意会被琉流身上的水溅到，把琉流抱在胸前，愉快地在原地狂转。 “呵呵，小妹妹，我也很高兴呢，期待已久，终于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了。” “艾艾也十分高兴的说！能和琉流一直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百合吗？怎么和我想像中的观感那么不同？现在我只联想到恶心而已。 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在众多可能的结局之中，算是相当不错的一个了。 我看著两人，虽然没觉得特别高兴，但还是不知不觉间笑了起来。 然后现在，需要处理的事还有一件。 “我去杂物房拿点清洁工具，清理宿舍里的积水吧。虽然没人知道，但毕竟是我们弄出来的乱子，要校工去清理实在是过意不去。” 艾艾闻言笑著点了点头，快步跟上我的步伐。 “主人说的对，艾艾也要来帮忙的说！琉流就在房间休息一会儿…哎，哎呀！” 也许是地面又湿又滑的关系，她跑了两步，便跌了个狗吃屎，整张脸与木地板撞了个正著。伴随著一声巨响，翻起了无数水花。 “痛，痛痛…” “没事吧…？有没有擦伤了哪里？” “没有擦伤，可是鼻子很痛的说！” “明明长著翅膀，为什么却这么容易跌倒…” 是平衡感不佳吗？可是飞起来明明很轻松。 “如果是清理积水的话，我有办法哦。” 琉流一弹一跳的走到艾艾身旁，把头深入水中。然后用力一吸，地上的水随即摆脱了引力，倒流入她的嘴里。好像是拥有强大的吸力似的，不消半分钟，房间以及走廊的积水已经全部被吸走，只残留著早已渗入地板的部分。 接著她又跳到窗边，把刚才吸入的水呈抛物线吐到外面。 “主人！主人！快看！是彩虹！琉流变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十分厉害的说！” 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的滂沱大雨已经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停息。厚重的积雨云也一并散去，一道幼雏的阳光得以从云层与云层之间透出。光线虽然既低调又微弱，但在这片阴暗的大地之中，就有如是死寂中的铿锵铃声，比什么时候都要美丽耀眼。 第六十章 委托：膨胀黄瓜的变异 随著时间逐渐流逝，我也慢慢习惯呆板的校园生活。不过即使因为过于规律而略显乏味，可是与艾艾组队却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出现“惊喜”，所以也不会太过无聊。 时间转眼便过了几天。 “小妹妹！你出门要小心点哦！尤其是旁边的那个坏人！我会一直想念著你，直到你的归来！” “艾艾也会想念琉流的！请琉流在独自生活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会听小妹妹的话的！你一定要尽快，尽快回来啊！” “喂喂，都说了我们只是去上课而已，半天之后就会回来，能不能别浪费时间每天都上演这种无谓的小剧场呢？” 而那尾名为琉流的鱼型魔兽，在得到希露的默许下，确切地霸占了我们宿舍的浴室，落地生根。 关于上洗手间什么的，要转移到宿舍的公用洗手间，起初当然是很不习惯。但到了今天，也没有觉得太过麻烦。 不过对于房间多了一位小成员，因而变得热闹起来这点，我是觉得很不错的啦，就连艾艾的笑容也比起前几天要多，所以总结来说也是有著很好的结果。 “大哥哥！在外面你要给我好好保护小妹妹，要是受到袭击，记得用身体来帮她坦伤害。如果被我发现她回来时少了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她突然会化身成妹系角色，叫起我“大哥哥”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突然叫起来，当下我反应不来没有立即紏正她，然后她很快便习惯了这个称呼，不肯改口。 类似的离别剧码每天早上都在上演，所以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仅仅随便带过应付一下琉流，便离开了房间，向著教室的方向走。 “说起来，真的不用艾艾替主人做便当吗？反正都要做琉流的份，多做一点给主人也是可以的哦。” “不用了，你专心做琉流的份就好，别在意我。” “嘻嘻，主人一定是害怕艾艾太过辛苦，真是温暖的主人呢～”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琉流从那天之后，似乎除了艾艾亲手做的史莱姆便当以外，就什么也吃不下肚子。半推半就之下，只得由艾艾全权负责琉流的每日三餐。 今天希露跟平常一样，比预订时间迟了一点点才进入教室。进来的时候双手捧住一大叠并不陌生的文件，示意今天又是每周一天的委托日。 和上星期一样，希露把一大堆的委托钉在布告板上，寒暄了一会便离开教室。 虽然上周我们并没有完全额外的委托，但从观察也能得知一件事。就是当星期的委托只会在委托日那天增加，换言之就算多等两天，也不会有其他委托可供选择。 然后，我们现在就站在布告板前，眼花缭乱地看著各式各样的委托。 艾艾就在此时，冷不防道出一句令人不安的话。 “说起来，这个星期是艾艾选择委托的日子了～就等艾艾选一个很有意义，能帮上很多人的委托～哪一个才好呢～” “吓！为什么是你啊！？” “明明上星期主人说了轮流选择的说！难道想要反口吗！？” “什么，我有说过如此鲁莽的话吗！？” “虽然不太明白鲁莽的原因在哪里，不过主人绝有说过的说！” 完全想不起来…不过艾艾理应不会随便撒这种谎啦… 就先看看她到底会选个有多奇葩的委托吧？要是真的过于怪异，才想办法推却她也不迟。 “是吗。好啦，这星期就由你来挑选。你看看到底喜欢哪一个委托吧。” “嘻嘻，太好了！让艾艾看看～” 接著，她撕下了一张委托，满心欢喜地展示给我看。 … 委托名称：膨胀黄瓜的变异 委托人：夕丝（城南的城镇长） 委托简介：那些被居民饲养著的膨胀黄瓜，最近经常以外出游玩为由，在不同地方聚集起来，不知道是否正在密谋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希望受托人可以代为查清他们的聚集原因。有需要的话，进行镇压行动。 委托要求：这个，那个，很多事情不方便在这里尽述，见面时会详细告知。 在委托简介以及委托要求的栏位，能看到很多涂改的痕迹，似乎是经过多番修改才写好的。 … “是很不错的委托嘛，听起来也不算相当难以应付。” 不过这种膨胀黄瓜，好像有点耳熟… 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啊，想起来了，笔试的题目曾经有提过这种魔兽。说是最近很受单身女性欢迎的宠物魔兽来著… “嘿嘿！艾艾选了一个十分好的委托对吧！夸奖艾艾也是可以的哦！” 经历过上星期的奇遇，我对学院的委托已经不会再抱著能轻松解决的想法。只要没丢掉小命，随便弄个头破血流也不算亏，焦头烂额更是赚到，毫发无伤绝对是奇迹。 “小小事就得意忘形起来，要夸奖的话，等我们完成之后再慢慢夸也不迟吧？” “那么，为了解决夕丝小姐的烦恼，我们赶紧出发吧！” 话还没说完，艾艾已经拉起了我的袖口，直奔走廊。 当时的同学们几乎全都仍在教室里面，看到我们竟然想也没想便决定了委托，大多投以一个奇怪的视线，目送我们离开。 吸收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并没有让艾艾带路，老老实实看著委托书上的地址，在地图上对照著委托人所在的位置。 “说起来，委托人的身份是城南的城镇长，就是镇长的意思吗？” “唔？主人不知道吗？学院前的这个城镇，被分割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一位负责该区的城镇长。浴血狂刀先生所在的城西，住的是一般居民，而今天我们要到的城南，住的则是生活比较贫乏艰苦的人们。” “原来是这样…那么城东和城北的，就是富裕的家庭和贵族吧？” “嗯，就是这样！” 嘛，虽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其实不少城镇也有类似的规划，故意把贵族和平民隔离什么的，让大家的阶级意识越来越严重。此方式不但令有钱人瞧不起穷人，就连穷人也会出现自己低人一等的想法，就好像在两者之间，间下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六十一章 贫民窟 穿过喧闹的清晨市集，越过布满杂物的无人巷子。随著逐渐接近城南，周遭的环境也开始出现变化。原本两侧排列著整齐木屋的街道，虽然相当简朴，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十分安稳舒适。可是穿越城南的大门后，眼前的景色却出现了极端的变化，好像在一瞬间老化了三十年。城南的建筑全是由破破烂烂的木块，碎砖甚至是干草随便搭成。这里一间，那里一间，别说是街道，就连供人行走的道路也没有明显划分，显然没有经过任何规划。 地面是凹凸不平，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泥石路。即使已经穿著方便活动的鞋子，但走在上面，微弱的痛楚还是透过鞋底传到脚掌。 虽然屋子是由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材料建成，但僭建的问题却十分严重。每一间屋子都像是长了肿瘤，这里凸起一块，那里凹了一个，令太阳的光阳无法顺利照入街道，加上偶尔吹来的阴风，感觉更是令人生畏。 然后就在这时候，艾艾道出了一个令人敬而远之的名字。 “主人，这里就是贫民窟了呢。” 贫民窟，就是城南的别称。 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接近所有的城镇也有划分出这样的一个区域，让镇中的穷人聚集在一起，所以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意外。但与此同时，贫民窟也是罪恶与混沌的代名词，大人们从小便对小孩多加叮嘱，千万不能贸贸然接近这里。潜移默化下，即使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多少还是令人却步。 顺带一提，虽然我和贵族扯不上关系，但也还没惨到住在贫民窟的。 然而，就在我们进入似乎是由人们双脚踏出来的街道时，出现了我意料之外的事态。 “喂～艾艾，又来玩了吗？” 这是一个中年大叔的亲切声音。视线往声音的方向追踪过去，才发现大叔正在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铺著一块破布，贩卖一些看起来脏兮兮的小东西。 大叔穿著满是补丁的布衣，向我们挥著大手，不过因为他满脸胡须，加上皮肤很黑，因而难以判断他的大概年龄。 艾艾看到那位外表看起来不怎么好接近的大叔，不但没有为之侧目，反而轻快跳到他的面前，露出愉快的笑容。 “是的！艾艾又来打扰大家了！大叔今天的生意好吗？” “哈哈！好！好得不得了啦！不过是好穷的那个好。会来这里的人，全部都是穷光蛋！哪有钱买东西呢！？” “真是的，大叔又再开这种玩笑了，明明一直都不肯收别人钱的。” “哈哈！先不说这个！我今天可是拿到了个好东西，看你刚好经过，就送给你吧！” 大叔笑呵呵地从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艾艾面前，轻轻地打开。 “锵锵！很可爱，很厉害吧这个！” “哗！是的！十分可爱的说！” 那是一个有著粉色兔子图案的胸针，虽然盒子有点旧，但里面的胸针可是漂亮如新。 大大叔捻过有点长的须子，换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由头到脚打量著艾艾全身。 “不过，可不能就这样给你的哦～” “艾艾明白的，大叔想要艾艾的服务是吧？随时都可以哦！现在就想要吗？” “哈哈？这种事当然越快越好啦！现在就来吧。” “喂，等，等等…你，你们说的那个服务…是不是有点…” 一直因为不想走近，而在几步之遥的旁边站著的我，越听越是觉得不妥。只好下定决心走近两人，插起话来。 然而，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大叔已经摆出一副不满至极的态度，不礼拜地斜了我们一眼。 “切，怎么来了一个碍事的混帐家伙。” 刚才两人的对话，加上大叔现在的态度，让我莫名地感到火大。 “混帐的是你才对啊！竟然要艾艾做这种事！你是禽兽吗！” “臭小子！看我揍不揍扁你！” “来啊！看看到底扁的是谁！” 我转换了持杖的姿势，作出吟唱的准备，打算稍微教训一下这个欺负艾艾的大叔。 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时刻，艾艾突然使出很大的力度，从后拉住了我。 “主，主人！？怎，怎么突然生气起来？大叔也是，主人是很好的人的说！绝对会和艾艾一起服务大叔的！请不要这样对他！不要打起来啦！” “什，什么！你这个见利忘义的色鬼梦魔？为了这个胸针，竟然连我的身体也要出卖了吗！？” 两人的动作在同一个瞬间停息下来，呆滞地看著我。 “你，你在说什么？” “主人在说什么？” “啊…这，这个…？” 五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亏你能联想到这种东西！不过在这年纪，会幻想这些事情也是正常的啦，哈哈哈哈！” “别，别说得我好像是个血气过剩的笨蛋少年好吗…？” “嘛，嘛，别害羞啦！只是人之常情而而！人生总有一段时间是满脑子也是那种事情的，否则人类的历史怎样传承下去。不过先说清楚，就算我们是穷是脏，但那种污秽的事我们还是不会做的。” “对，对不起…” “大叔？主人？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艾艾好像听不太懂？” “哈哈？艾艾不需要学会这种东西，继续当一位可爱的小公主就可以了！” “呜…艾艾有种被当成笨蛋的感觉…” 稍微与大叔聊了一会，被告知原来所谓的服务，是大叔要艾艾帮忙做一点跑腿工作或简单的体力活而已。因为艾艾从来不肯无故收受他人的东西，所以大叔便想到了这种作为等价交换的方式。 不过这也不全是艾艾得益的，因为大叔走路一拐一拐的，似乎真的有行动不便的地方。 “算了！大叔和主人能和好，就已经比什么都好！所以说，大叔有什么想要艾艾和主人帮忙的？” “嗯…这个嘛，让我想想…” 虽然委托是很重要啦，但大叔为人亲切，能大方拿自己的身世开玩笑，加上好像很照顾艾艾的样子，似乎不是一个坏人。如果不是太花时间的事，抽出一点时间帮助他，也未尝不可。 第六十二章 贫民窟（２） 大叔皱起眉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翻翻口袋，看起来一筹莫展的样子，似乎正在烦恼该编一件怎样的差事给艾艾。【零↑九△小↓說△網】 说到底，似乎大叔也是想把胸针送给艾艾而已，还要这样绞尽脑汁，真是难为了他。 “我们替你打扫一下这些商品如何？” 这是我希望稍微回报一下这位亲切的大叔，而想出来的小提议。 不过大叔闻言却用力摆了摆手，坚决地拒绝。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弄脏你们又白又嫩的手呢？再说灰尘是贫民窟的一大特色，什么东西都要铺著一层厚厚的尘才行。要是把东西弄干净了，到时候就真的没人买啦！” “是，是这样的吗…？” 我对贫民窟的生态是不太懂，不过大叔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是煞有其事。 “嗯，嗯，就是这样…啊，对了，你们两个现在要去哪里来著？” “我们？正要去委托人，也就是城镇长夕丝那里。” “唔…原来是这样…” 大叔手指抵在唇前，在自己的地摊左看右看，一边打量著铺著灰尘的商品，发出有点困惑的声音。 最后拿起了一个镶有一朵红色假花的发夹，递到我的面前。 “哦，原来是在做委托啊，真是乖巧呢。那么，你们就替我拿这东西给她，而艾艾的那个胸针则作为工作的酬劳，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只做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就把你的东西拿走，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没关系，这就已经帮上我很大的忙了！你看！” 大叔甩开有点长的布衣下摆，递出自己的右腿。 原来大叔的身体已经不是行动不便的程度，而是右脚装上了有点简陋，看起来不怎么稳固的义肢。 “要我这个废人走这么远的路是十分吃力啦！所以其实是我赚了才对，哈哈哈哈！” 面对乐观成这样，丝毫不介意身体存在缺憾的大叔。虽然内心不是滋味，但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此刻的艾艾却叉著腰嘟起小嘴，用力抬起头，一脸不快的样子，活像是个在教训顽皮哥哥的妹妹。 “大叔不是答应过艾艾，不能再说这种不好的话的吗！怎么又说起来了！” “啊，对不起，一时心直口快而是，哈哈！” “下次再听到的话，艾艾可是会生气的哦！”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别生气啦！这个发夹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从粗糙又结满了茧大手接过发夹时，大叔再次叮嘱我们。 “对了，紧记千万别把上面的灰尘擦去哦！不然物品的魅力将会下跌百分之五十左右！” 他是认真还是说笑，我已经分不清了。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正当打算就此离开之时，才惊觉我们的身边，已经不知何时开始聚集了一小群人。 从人头看大约有十人左右，有带著小孩子的爸爸妈妈，有中年的大婶，也有满头白发的老夫妇。虽然顷刻无法得知她们的身分，但唯独大家也是贫民窟住民这点，光看一眼就能清楚明了。 住民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落，令死气沉沉的贫民窟顿时吵闹起来。 “艾艾！又来玩吗！已经一段时间都没看到你了！大婶我十分寂莫呢！” “我家的老伴都想艾艾想得快要仙游了！” “艾艾姐姐！艾艾姐姐！和我们一起玩！” “艾艾姐姐！玩上次那个！做紫色黏黏果冻的游戏！” 不消一会，大家已经围著艾艾团团转，完全把我排除在外。 艾艾笑著说了几句不置可否的话安抚大家，接著用挤的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歪头向我投以一个恳求的眼神，当中还难著一点点难以掩饰的兴奋。粉色的长发顺著肩膀垂落胸前，大大的眼睛凝视著我，小小的弯角随著动作晃了一晃，令我联想到清晨站在枝头之上的奇幻小鸟。 这是每逢她有大大小小的请求都会露出，一个可怜又可爱的表情。 看到那双惹人怜爱的大眼睛，心头“砰砰”地跳了一下。 虽然帮忙别人是很好啦，可是委托的事… 算了，现在时间还早，就稍微让她玩一会吧。 我向一脸期待艾艾回以一个微笑点头，然后她喜形于色地瞇起眼睛，露齿一笑，嘴唇悄悄地念了一句话。 虽然无法听到当中的内容，但想必她一定是在说“谢谢主人”。 接著她很快便被淹入人海之中，失去影踪。在快要从视线消失之时，我向著那个方向大叫一声。 “要在中午前回来哦！” 贫民窟的角落重返寂静，我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去找个地方练习一下吧。” 突然，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耳边突然传出。 “哦，没有小妹妹在，好像很寂莫的样子嘛，我来陪你吧。” 这个有点烦人，又有点令人生气的语调，是来自那尾怪鱼—琉流之口。 “琉流！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恐惧于琉流的身影被人发现，下意识立即东张西望。 “大哥哥，别大惊小怪啦，这里又不是学院范围，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有计划犯罪吗？” “犯罪什么的太夸张了。虽然不懂你们的世界，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啦。” “别以为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就能忽悠过去，有分寸的话就给我好好待在宿舍里好吗？不过如果你告诉我今天就要回去老家结婚，所以就此分道扬镳，我会十分乐意接受的。” “大哥哥也太无情了吧！就算是我也会觉得难堪的！又想被我喷个满脸吗！？” 不过这么一想，今天是琉流成为浴室管理员以来，我和艾艾首次离开学院范围。也许她也一直静待著这个机会？难道是有想做的事吗？ “好啦好啦，开玩笑而已。出来是出来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嗯？没有哦？就说了是来陪伴寂寞的你。你不是说了要练习吗？别管我也是可以的哦。” 谁在街上看到这尾会说话会走路的怪鱼，能轻描淡写地放任不管？ 第六十三章 贫民窟（３） “因为地方所限，我只打算做些魔力的提炼练习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哦。” “嗯，没关系，就做你喜欢的吧。我又没偷师学艺的打算。” “如果魔法是这种随便在旁边看一下就能学会的东西，世界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加混乱。” 虽说力量是谁也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却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所谓的资格，指的不是个人天份，背景或者富有与否，而是一种肉眼难以看见，存在于身体里面，近乎于品德和修养的东西。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拥有力量，无疑是造福世界。但试想像一些恐暴份子，或是经常打著坏主意的罪犯获得无人能及的力量，将会是一场比任何天灾都要可怕的灾难。 也正因为如此，武道世家或是闻名于世的魔法师，收徒弟的要求都远比起想像来的苛刻严格。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小片空地，随便扫开地上的尘土和垃圾，然后坐了下来。 “受不了的话就告诉我吧，到时候再找点事做。” 说完我便闭上双眼，紧握随身携带的魔杖。把注意力转移到正在体内流晃的魔力之上，让它们有如是血液般，循著血管来回流动。 … … … 瞇起眼睛偷看琉流一眼，只见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著自己，眼也不眨一下，让我的脸颊因为害羞而滚烫起来。 不，不要被琉流影响到，集中，集中，集中！ … … … 越是想要忘记的记忆，越是难以忘怀，在脑海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注意力亦是如此，越去提醒自己集中，便更是容易分心。 集中不起来啊… 总觉得心绪不宁，坐立不安，所以我才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练习。 “啊！！！完全无法集中！！！” “嗯？练习这就完了吗？你的恒心就只到这种程度？真是薄弱得不可理喻，都要被风吹走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 “还把自己的失败无理地归咎于旁人，实在是失败者的模范。” “我只知道关于女生牙尖嘴利这点，不论魔兽还是人类也是通用的。” “你这人，就不能偶尔说点好话吗？”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回弹给你，请查收。” “…” 经过一星期的训练，我已经能大概预测到琉流喷水的时机，然后凭著意识作出格挡或回避。而且成功率相当之高。 不过这次并未成功避开，因为她没有喷水，只以那双死鱼眼呆愣愣地看著我。 现场的画面就是一尾用尾鳍站立的怪鱼，身旁站著一只做著怪异姿势的猴子。 我感受到自己有如是动物园中玩弄著自己**的猴子，被琉流施舍了一个可怜的目光。 “别人的主人，你到底在做什么蠢事？能不能站到旁边去，别靠过来好吗？就连我都觉得羞耻。” “想不到我竟然也有被你说一天…简直是人生的污点…” 不过今天竟然不喷水？明明平常顶两嘴我就已经湿了个透。 是心情好吗？ 抬头一看，离中午还有好一段时间。 “想要到处走走吗？” 她大概也是在宿舍太无聊，才会趁机溜出来的吧？ 机会难得，带她去散一下步好像也不错。 “好啊。” 她少有地不说废话，爽快答应。 虽然莫名奇妙，但我就这样和琉流在阴暗的贫民窟路上缓缓前进。 突然一个疑问从脑海一闪而过。 “说起来，平常你独自在宿舍，都在做些什么？” “唔，也没什么特别，就在房间到处舔舔嗅嗅，尽可能把所有小妹妹的味道吸收入身体。” 我能想像到她一边闻著艾艾的气味，一边傻笑的画面，嘴角还流著一串口水。 “拜托你别在我的房间做这种事，光是想起就已经打颤了。” “没办法啊，又没有可以做的事情。” 也对啦…宿舍什么有趣的东西都没有，而且她又不能走到外面。 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到内疚，总觉得好像从没理会过她的需要，亏待了她似的。 “不会觉得无聊？” “唔…” 还以为她会尽数乏味的宿舍，但她只是发了不置可否的疑问声音。 想了一会儿才补充下去。 “无聊什么的倒是不会，把你的气味从房间排除也挺有趣的。” “你是病娇吗…” 实在跟不上她的思考方式。 放弃了继续在此事上紏缠下去，我把视线移向脚下。 “呜…呜…” 嗯？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面对我的疑问，琉流的鱼头以极小的幅度侧了侧。不过我并不怎么了解鱼的身体结构，无法得知她到底是歪了歪头，还是扭了扭腰。 再以随便的声音回应道。 “没有哦。” “是吗？” “呜…呜…呜…” “又来了！” “真的，这次我也听到了。” 把食指抵在唇前，做出“嘘”的手势，想要捕捉声音的方向。 “呜…呜…” “听起来好像是小孩的哭声，在不远的前面，是在屋里面吗…？还是…” 竖起耳朵，追踪声音的来源。 不消一会，便来到一个比起外面还要郁闷，还要阴森的巷子。 不过，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想像中的小孩，而是一只十分细小的魔兽。 牠的身长不足一百公分，身体又细又长，有著黄绿色，略为粗糙而且凹凸不平的皮肤，外表和人们常吃的黄瓜有九分相似。一双幼细得好像竹签的手不停擦著眼睛，发出悲伤的啜泣。 简而言之，就是长著手脚和五官的黄瓜。 脑海中的浮光掠影，是上星期考题的题目，以及早上艾艾所选的委托。 眼前的谜样生物，似乎就是当中所提及的膨胀黄瓜。 而牠也仿佛想要印证著我内心的想法，悄悄地抬起头，用口倒吸了一大口气，在一瞬间变得又肿又胀。足足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臂那么粗，更发出极具威胁的咆哮。 不过，也就这样而已，虽然声音有点像是来自猛兽之口，可是不论是被泪水染得朦胧的眼眸，还是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的身体，都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可怕的气息。 所谓的虚张声势，就是这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巷子中的黄瓜 眼看牠一脸懵懂无辜，人蓄无害的模样，我走到牠的面前蹲下，试著对牠说起话来。 “你就是膨胀黄瓜？” “呜…呜…” 得知自己的威吓未能成功，瞇成一线的湿润眼眸，浮游地对焦在步步进逼的我身上。向后踉跄了几步，发出一声低鸣，好像在说“不要过来”。 仔细一看，牠的脚根绑上了一条深棕色的绳子，上面系著一个铺上生锈痕迹的小铃铛，似乎真的是被谁饲养著的宠物魔兽。 这样的话，牠独自在这里哭的原因，很可能是和主人失散了。 “小弟弟…不，小黄瓜，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呜…呜…” “你和主人失散了吗？” “呜…呜…” “你一直哭的话，我们没办法帮你的哦。” “呜…” 即使我故意像是哄小孩一样压低声线，但牠依然不为所动，只顾著一个劲地哭。 说起来，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嘭嘎激当？” “…？” 突然，脚边传来一个不明所以的声音。 低头一看，就如同我所想，是琉流发出来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 “嘭嘎激当。” 她重复了刚才的声音，但当中的语调却略略有所不同。死鱼眼并不是看著我，而是看著膨胀黄瓜的方向。 与此同时，小黄瓜擦去眼眶中的泪珠，拿出手帕擤了鼻涕。倒吸了一大口气，张开小小的嘴巴。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略带悲伤的声线说著迷一般的话，似乎是回应著琉流，但我实在有听没有懂。 “嘭嘎激当？” “芭芭啦瓜！芭啦啦瓜！” 根本就没听过魔兽也有专属的语言，这到底是什么鬼话？ 现场突然就变成两只魔兽的迷之语言大会。而我这个局外人，只能满头问号地聆听，试著理解当中的内容。 不过，我能听懂才有鬼。 不一会儿，小黄瓜已经停止了哭泣，身体不再膨胀。坐了在石头之上，笑嘻嘻地欣赏琉流为了逗牠，即兴创作的喷水表演。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语调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哀伤感，毫不掩饰当中的兴奋之情。直至琉流的表演完结，小黄瓜更热闹地拍起掌来。 为了不让场面太过冷场，我也附和著她们一起鼓掌。不过到了这一刻，我还是问题满天飞就是了。 “所以说，这只膨胀黄瓜躲在巷子里哭，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琉流面对我的疑问，死鱼眼骨碌一转，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回应道。 “吓？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问？” “说过了？什么时候啊？” “你的可悲脑袋难道年纪轻轻就已经退化成远古化石？刚刚我和这孩子聊天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旁听吗？怎么可能现在就完全忘记。” 为什么她认为我能够听懂她们的古怪声音？她的鱼脑有问题吗？ “先说清楚，虽然我是异兽科的学生，但是对于魔兽话可是一窍不通。所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我是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是魔兽话啊？才没有那种东西呢。” “你们说的难道是火星语言吗？” “那不是什么语言啦，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而已。就像是孩子牙牙学语时所发出的含糊声音。” “是，是吗…所以你是一直不懂装懂而已…？” “才不是，声音的确能传达某种东西，但并不像是语言，要用耳朵去听，用脑袋去分析。而是有如一种感觉，只要凭心去感受，就能够明了当中的含义。这是最简单最原始讯息传递方式，你可以试著用身体去感受小黄瓜，也让小黄瓜感受到你。” “用身体去感受小黄瓜，总觉得这个说法十分不妙…” 但如果真有其事，这将会是一个十分实用的技能。 就抱著失败是正常，成功则是赚到的心态试试看吧。 “小黄瓜，能感受到我吗？” 也许是琉流刚才的行为多少换来牠的信任，小黄瓜不但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还试著对我作出回应。 “芭芭，芭芭啦瓜？” 那是以疑问作结的声音，似乎牠并不懂我的意思。 不过真的要说，其实我也不怎么懂就是了。 试试模仿刚才琉流发出的声音？ “嘭，嘭嘎激当？” “芭芭啦瓜！” “嘭嘎激当！” “芭芭啦瓜！” “…” 虽然没被谁听到，但脸都因为难为情而红起来了。 不过，心境好像真的逐渐出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能开始感受到小黄瓜的内心想法…才有鬼。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都为曾经觉得一试无妨的自己而感到羞耻。 令人气愤的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更在此时向我落井下石。 “别人的主人，模仿是没关系，但别叫得这么恶心好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难道说，她是故意作弄我，才故弄玄虚的吗？ 得回敬一下她才行呢。 “恰好我在听你叫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不过原来鱼也会起鸡皮疙瘩的，真是长知识了。” “你刚才在想，我一定是在戏弄你，所以要还以颜色是吧？”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然后你又想，难道我真的能感受到你的想法？” 难，难道，那个天马行空的说法，是真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的…” “很抱歉，一切也是看著你的蠢脸猜的。” “…” 我刚刚到底在认真什么，真是气死人了。她是人的话，我早就朝那张嚣张的脸揍上一拳。 “骗我的话就骗到最后好吗？突然全盘托出，对方会非常难堪的。” “骗你？这种低劣的事，我才不会做呢。” “你说自己没骗我。那么，请问刚才小黄瓜到底说了什么呢？” 琉球像是陷入思考了般，轻轻“唔～”了一声。 “小黄瓜说牠几天前才来到这里，被带到妈妈的家。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小黄瓜无微不至。可是不知为何常常把牠藏到很黑，很挤，湿淋淋而且味道很大的地方。小黄瓜很害怕，但就算怎样膨胀，妈妈也没有把牠放出来。小黄瓜不想再被带到那个地方。所以便哭著逃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巷子中的黄瓜（２） 琉流的声音才刚从巷子中落下，小黄瓜便像是附和著般，跑到我的面前，著急地叫了起来。【零↑九△小↓說△網】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小黄瓜并没有质疑琉流的话，证明她所言非虚。 很黑，很挤，湿淋淋而且味道很大的地方…真是会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不，不！我到底在想什么！证供很明显，小黄瓜一定是在说晚上漏水的马廊而已！ “所以，小黄瓜你是想要离家出走吗？”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牠说牠很喜欢妈妈，绝对不要离开妈妈。只是不喜欢黑黑的地方才逃出来而已。” 怎么变成在替膨胀黄瓜解决烦恼，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魔兽烦恼咨询部吗？ 不过既然牠很喜欢自己的主人，不用多想，回家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小黄瓜，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能帮忙的事，你就稍微休息一会，等心情回复过来就回家找妈妈吧。” 还以为小黄瓜会颔首接受，想不到牠竟然用力跺了下脚，幼细的手舞个不停，不太愉快的声音在这条窄巷中回响。 “芭芭！芭芭！芭芭啦瓜！” 琉流闻言识相地进行翻译，不用我多费唇舌。 “小黄瓜说回去的话，妈妈一定会再次把牠带到又黑又湿的地方。但妈妈又听不懂小黄瓜的话，所以希望我们代为转告，好让妈妈知道小黄瓜的想法。” “谢谢你体贴的翻译，可是小黄瓜，请恕我们无法完成你的谁求。” “芭芭，芭芭啦瓜？” 牠的声音变得失望起来，就算听不懂，也知道牠是在问为什么。 别把这条有生命的小黄瓜，放进那个又黑又湿又窄而且味道很大的“马廊”好吗？牠已经受够了那个地方，忍无可忍了。 这句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找死也要懂得分寸啊。 再说就算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也绝对会被误会是一名放荡不检的变态，抓到牢房狠狠审问一番。 然后当我向警察解释，我说出这种性骚扰的话的原因，是一只膨胀黄瓜恳求我的。警察先生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牠的意思？还用问？是一尾会说人话，用尾鳍站立的鱼告诉我的呀。私下跟你说，她的拿手好戏可是喷水表演！要不要去现场欣赏，我能拿到免费的贵宾票哦。 接著我就被送到精神病院，而且是关在保安最严密的隔离病房度过余生，永不超生。 得想办法蒙混过去才行。 “所，所以说，正所谓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也有别人家的难处嘛。俗语说清官难审家庭事，以外人的身分插手别人的家事，也实在有点多管闲事，对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可是小黄瓜似乎不是这样想呢。牠说无论如何，也希望我们替牠传递讯息。不然就算被煮成掠伴小黄瓜也不会回去。” “可，可是…” “难道说你想把小黄瓜遗弃在这里？这么无情无义的事你也做得出来，我实在是看错你了。我可是会向小妹妹告密的。” “要是我想要丢下牠，就不会在这里和你们虚耗了。还有想要胁我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告诉艾艾对我来说可是不痛不痒的。” “是这样吗，我倒是觉得你挺听她的话耶，就像小狗狗一样。” “你敢再说一次，我今天下午就吃个烧鱼定食好了。” “忠言逆耳嘛，我明白的。不过这就算你答应了。小黄瓜，嘭嘎激当！” “既然牠能够听懂我们的话，你就别再嘭嘎激当好吗？我听到就头痛了。还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们…” 还想要继续抱怨，可是回过神小黄瓜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的手。 那双手又干又硬，但又十分温暖，有点像是老人的手。 然后泪眼汪汪地向著我，发出感谢之声。 “芭芭啦瓜！” 应该是在谢谢我吧？ 嗯，应该是这样。 那么意思就是，已经骑虎难下了吗？ 视线移向琉流，只见那双死鱼眼同样看著我。虽然我看不懂那张鱼脸，但总觉得她的表情带著期待之意。脑海中的掠影，是上星期艾艾坚决要帮助突然活了过来的琉流，那张倔强的小脸。 总觉得身上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沾上了她的笨蛋气息。 “所以说，小黄瓜你是住在哪里呢？我们就跟你回去吧。” 小黄瓜闻言从地上跳起，拉著我的尾指，快步向巷子的出口跑去。虽然粗糙的肌肤使我的手传来被什么割到的疼痛感，但也没到难受得想要甩开的地步。 回过头想要叫琉流赶快跟上，但视线之中，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巷子中除了满地的杂物和垃圾，就只有从建筑物之间硬挤进来的微弱光线。 “琉，琉流…？” 下意识叫起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刚才的是幻觉吗…？” 怎么可能，明明她一直在我旁边啊。再说没她在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小黄瓜在说什么。 是的，她肯定在这里，不，应该说是曾经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也开始焦急起想。 是被谁抓住了？ 可是没察觉到有别人的气息啊。果然是她在恶作剧吧？ “琉流，你躲在哪里去了？别再玩了，我们要走了哦～” “怎么了？找我吗？” 她的声音，是从背后传过来的。 “啊！琉流，你到底…嗯…？” 追踪声音的方向回眸一看，却还是没看到那尾怪鱼的身影。 “在哪里…？” “你没注意到吗？我在你的裤子里面哦。顺带一提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藏在你的裤子里。亏你真的没注意到，真是笨得可以。” “什，什么！在哪里！出来！给我出来！” “我才不要，一直在地上走可是很累的，而且双腿还会出现肌肉，身为一个淑女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要休息一下才行。” “我保证你的脚不会长出肌肉来，拜托你给我出来！一尾鱼在自己的下袴什么的，很恶心耶！说起来，为什么我都感受不到重量…” 第六十六章 巷子中的黄瓜（３） 被小黄瓜拉著，在几乎插不下一根针的狭窄巷弄中左穿右插，途中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所有有可能出现在贫民窟的事态。 最后无惊无险，在一家以破旧的木板搭建而成的小屋前停了下来。循著外面打量小屋。阔度不足十尺，比宿舍的房间还要小好几个码。小屋到处也是凹陷和缺角，看起来不怎么稳固，一阵不强的风轻轻吹过，小屋也会摇晃起来。好像只要轻轻一撞，就算立即塌下来。 能看到微弱的火光从木板与木板之间的小洞流漏而出，留面有著十分细微的动静，能肯定有谁正在里面活动。 回忆起上星期的委托，至今仍然犹有余悸。我找了一个较大的缺口，战战竞竞地窥探小屋的里面… “别人的主人，您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变态偷窥狂吗？” 相当立体的声音，是从裤子内部发出的。 “要你管！我想先看看小黄瓜的主人长怎么样，才决定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啊。” “如果是个美女的话，就提出搬过来一起照顾小黄瓜什么的？”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不，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内涵才是最重要的，以貌取人是十分差劲的行为！” “刚才是谁说采取怎样的行动，视乎小黄瓜的主人长怎么样呢？” “这叫作未雨绸缪，防范未然，是一个十分高尚，值得尊敬和学习的优点，明白吗？” 我不会和琉流计较，因为她根本就未曾体验过精神病人的可怕之处。 “瓜瓜酱，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妈妈很想念你哦…” 那是一个有点怪异的抽泣声。 不过因为灯光很弱，看不太清楚里面的环境。只能隐约看到一匹长发，以及沧桑的女性背影。 “似乎没什么问题，好。我要叩门了哦。” 总觉得每次叩门都没有好事情发生，但这次应该会没事吧？不可能总是遇到坏事的嘛。 这一刻的我这样深信著。 叩，叩。 “里面的大婶，你好…” 不，这样说的话，不就表明自己已经偷窥过，知道里面的情况了吗？ “请问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学院的学生…不过这不重要…我们只是刚好在街上看到一只走失了的膨胀黄瓜，所以便把牠带了回来…” 为免对方起疑心，我直接把事情全盘托出。 可是当我把话说完后，里面的抽泣声却一息间停止了。 体贴的我还以为她只是想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才开门，所以静静待在门外等候。但过了好几分钟，门还是没有打开，里面的动静也消失无踪。 “大哥哥，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琉流不太耐烦的声音打破了无奈的沉默，不过真的要说，其实我的心情也是相差无几。 “真奇怪，到底怎么了呢？” 看向小黄瓜，牠摆了摆手，一脸不懂地回望著我。 “再偷看一眼吧。” 我把眼睛再次靠近那个小洞… “啊，啊！！！” 我忍不住叫出慌张的声音，向后退了几步，踏了个空一屁股坐了在地上。因为小洞的对面，同样有一只眼睛，正在凶悍地回望著我。粗糙的脸上挂著可怕的笑意，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正在抽搐。 然后“咿”一声，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材健硕，身穿粗糙围裙的大婶。 …不，是大叔才对。 不妙。 超级不妙，四个字像是烧烫的铁印一样，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而那位女装大叔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友善，粗鲁地说。 “别以为乖乖把瓜瓜带回来我就能既往不究，拐带犯。” 视线有如是一把利剑，从头到脚划过我的身体。 “等，等等！我们不是拐带犯！刚刚也说了，我们只是在街上遇到牠，把牠带回来而已！” “不是拐带犯的话，怎么会知道瓜瓜住在这里！你当我是智障吗！” 那扯尽嗓门的绝叫，令人联想到因为饥饿而失去理性的食肉猛兽。 “冷，冷静下来！我们是听过牠说，才会知道牠住在这里，我们是无辜的！” “你说你能听懂瓜瓜的话？想骗谁啊！看我怎样教训你们！” 牠有如徙手撕开猎物般，一手把房子的其中一块木板以蛮力硬扯下来，想要挥向我们。 可是，却因为突然闯进缓冲区展开双臂，作势想要保护我们的小黄瓜，而定住了动作。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近乎于劝架般的温和语气，仿佛打动了大叔的心。 不过，他和我一样满头问号，完全无法理解当中的意思。 “瓜，瓜瓜…？” “芭芭，芭芭啦瓜！” “小黄瓜说，牠是自己跑出去的，和这个一脸蠢样的人无关。” 充当翻译人员的，理所当然是那尾从我的裤档逃逸而出，一弹一跳走到我身旁的琉流。 小黄瓜用力地点头，附和著琉流的说法。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一脸蠢样到底是不是小黄瓜的意思。 “这，这样啊，原来是这位魔兽小姐能听懂瓜瓜的话。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我向你们道歉。” “道歉什么的是不需要，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我也不多问了。可是你就不能吐槽一下这尾奇怪的鱼吗？害我的心好像痒痒的。” “为什么？只是魔兽而已，到处都有啦，没什么好惊讶的。小哥你太大惊小怪了吧？” “嗯，嗯，就是嘛。是大哥哥井底之蛙而已。” “芭芭啦瓜。” “是，是这样的吗…” 城镇居民对魔兽的接受程度，远比起我想像中高。 “不过，瓜瓜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来吧！我们抱抱吧！” 然后小黄瓜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整个飞扑到他的身上。 这个女装大叔似乎也不是正常人，还是走为上策。 “那么，很高兴你们终于能重聚。不过我们还有委托在身，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你们好好享受重聚的时光，再见！” 就在我转身就逃的时候，衣服的下摆被一只又干又硬的手强行拉住。 第六十七章 巷子中的黄瓜（４） 小黄瓜鼓起嘴巴，那双不岔气地看著我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些东西呢？”，而指的当然就是牠想要转告主人的事情。【零↑九△小↓說△網】 不对，明明牠说很喜欢妈妈，可是眼前就只有这位大叔而已。虽说是身穿女装，但离能称之为妈妈，还有著很远的距离吧？ 还是说，大叔还有一位妻子？不，不可能，就算是怎样体贴的妻子，也绝对无法容忍丈夫穿著女装到处走。真的有，也肯定已经跑路了。 所以说，大叔就是那位所谓的妈妈。 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如果大叔是主人，那个又黑又狭窄，加上味道很大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实在耐人寻味。不，我绝对不想寻味。 既然答应了小黄瓜，就硬著头皮说出去，然后立刻逃走就行了。反正是整辈子只会遇到一次的陌生人，丢脸也就只有一瞬间。 要拼上性命了！ “那个，这个…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膨胀黄瓜想要我们转告你，已经受够了那个又黑，又狭窄，湿漉漉而且味道很浓烈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牠才会哭著逃出去的。” 本来认为他会因为尴尬而抓抓头皮，随便带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竟然搔了搔头，疑惑地反问。 “那个地方，指的到底是哪里？” “我怎知道你到底拿小黄瓜捅到什么地方爽快去了！还是说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再说我根本完全没兴趣知道！拜托千万别告诉我！” 突然，身后的不远传来一声有如受惊小狗般的惊叫。 那是一个班上的女同学，可是看起来十分内向，加上衣著相当朴素，似乎是平民出身。所以存在感不怎么高，我连她的名字也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似乎她也没有和我交流的意思，圆睁因为惊讶和恐惧而嘴巴，眼睛更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一片通红。 然后，抖个不停的双脚轻轻一蹬，便有如遇到什么不祥之物般，带著肩上的鹰型魔兽，死命拔腿就跑，下一秒已经从昏暗的巷弄中失去影踪。 当下想要叫住她，可是根本不知道能作出什么解释，大概只会越描越黑，所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哎呀哎呀，被可爱的女同学听到了呢，刚才大哥哥的话。” “这件事我是清楚不过，但还是谢谢你的贴心的提醒。” 我忍不住扶住额头，深深吐了口气。 因为经常在大堂和艾艾一起替烂醉如泥的希露善后，所以大部分同学都以为我们和那位怪鸡美人是一伙的。不但有意无意间远离我们，还在私下对此事议论纷纷。故此我和艾艾的评价早就在万丈深渊的最底层，再加一条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么，我们还有委托在身。既然话已经好好地转达过，我们这就离开了。” “等等！所以说，能不能问一下瓜瓜，那个又黑又小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和牠一起相处的是你，就算你这样问，我们也…”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说了说了，鱼小姐，到底瓜瓜刚才说了什么？” “小黄瓜说就是钻进那个湿湿暖暖的小洞穴。” “湿湿暖暖的小洞穴…？难道…我想到了！” 不行，别把那个说出来啊！我可是还没成年的纯真青年，这样大叔你可是犯法，会被宪兵抓住的哦！ “瓜瓜，原来你讨厌洗澡澡吗！？” 女装大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盘子，展示到我们面前。 小黄瓜看到盘子，畏缩地腿了两步，但还是鼓起勇气点头。 “可是要洗澡澡身体才会香香的哦～暖暖的水水也很舒服～怎么能不洗澡澡呢～” 故意放轻放柔的语气，碍眼的兰花指，配上那张粗犷的四方脸，令人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有种想要朝他的脸送上一记勾拳的冲动。 “不过，原来小黄瓜指的是洗澡，我还以为是把牠塞到那里去了…” “哪里去了？” “没，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虽然和想像有点不同，但总算是把小黄瓜带回主人身边，得以功成身退。 临别之事，突然想起委托的内容。想著小黄瓜可能会知道什么内情，随口问起来。 “对了，小黄瓜，虽然这样问可能不太好。但听说最近你的某些同伴经常偷偷从家里溜出去，在外面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你知道牠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吗？” “芭芭啦瓜…芭芭啦瓜…” “小黄瓜说牠才刚刚来到这里，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 “也对啦，对不起，你就别在意刚才的问题。” “难道你们是怀疑瓜瓜做了什么坏事吗？瓜瓜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不会和那些坏瓜同流合污的！如果你们敢带走牠，我一定宰了你们！” “不，不，别宰别宰。因为正在调查这件事，才随便问一下而已。” 就在我已经放弃打听的念头，打算就此离开之际，小黄瓜再度叫了几声我无法听懂的叫声。 “小黄瓜说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今早跑出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一群同伴在一个小屋前聚在一起，位置是…” 然后大叔也再度插了一嘴。 “那个小屋啊，记得是介绍房地产的地方来著。” “介绍房地产？” “对啊，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店子，毕竟这里是贫民窟啊，大家都身无分文，屋子都是随便找个地方盖起来。但在那里能问到相关的情报，也会推荐一些相对较好的地点。”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们会循著那个方向追查的。谢谢你们。” “不会不会，只不过提醒你们一点，那个小屋里的人，性情以古怪闻名。别说是外来人，就连是附近的居民很多也不敢胡乱靠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在这里我遇到的怪人已经够多，不差这一个吧？ “好的，我们明白了。谢谢你们的提议。” 然后，我们便离开了女装大叔和小黄瓜的家。 抬头一看，发现虽然感觉没过了多久，但时间已经快要到达中午，差不多该回去和艾艾会合。 第六十八章 继续委托 回到原来和艾艾分别的地点，她比预定时间更早便回来了，乖巧地站在原地，好奇地左看右看。。 可是外表却和去的时候有很大的分别。 她的衣服和头上不知何时系上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可爱饰物，同时手上也拿著一个满满的小布袋，不难想像里面到底放著什么东西。 虽然我对手工艺品之类的东西是个外行，但也能看得出当中不少造工和放在宿舍里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当然它们不是由什么名贵的材料打造，不过当中的手艺是由长年累月的经验累积而来，绝不是随便一个外行人能造出来的东西。 不过仔细想想，艾艾根本就没有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家底，钱包理所当然也是空空如也。她的宿舍能拥有这么一大堆的饰物和布偶，也著实有点奇怪。现在终于也明白那此东西的来源。 这也说明了似乎艾艾有来这里帮助大家的习惯。 似乎是因为手上的东西感到不好意思，艾艾看见我先是抿起小嘴，难为情地别过脸去，蹭了蹭小脚，才向我挥起手。 “主人，艾艾回来了。” “嗯，辛苦了。有好好帮上大家的忙吗？” “嘿嘿，当然有啦，不过也拿了大家很多东西就是了。都让艾艾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好拒绝。大家会不会以为艾艾是贪财的孩子呢…？” “嘛，你想太多了啦。大家喜欢你才会这样做。坦诚地接受别人的心意，也是礼貌的重要一环。你就别在意，满怀感激地收下来。要是他日有机会，再好好报答大家的心意。” “嗯！艾艾一定会好好珍惜大家的东西！嘻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坚定，不知为何令我想起她在那份考卷中的答案。一但学院受到巨型魔兽袭击，将会回到宿舍把重要的私人物品带走的那一条题目。 “嗯，这就好了。” 就在话题就此完结时，琉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挥著鱼鳍向艾艾打起招呼。 “哟～小妹妹！我也在这里哦！” “琉，琉流！？竟然能在这里看到琉流，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想念小妹妹想念得要死了！呜～呜～” 两人边说边向著对方狂奔，最后相拥在一起，有如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小恋人。 如果画面是一男一女，再配上一个绚烂的夕阳，无疑会是一幅美妙绝伦的景色。但一人一鱼的话又是另一回事，只会令人觉得诡异感满载。 我忍不住向她们泼起冷水。 “喂，喂，你们分别的时间极其量只有三个小时，能不能别这样缠绵呢？再说鱼就应该有身为鱼的自觉，别这样活蹦乱跳，还和艾艾这样抱在一起真的好吗？看得我头都痛了。” “这就诉说我们的感情有多坚牢！即使存在著种族差异，也无损我们坚定不移的爱！世俗的眼光，对我们来说只是浮云！不过无情的大哥哥是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意的！所以才会到今天还是单身！谁也不会愿意拿走你的童贞！你就带著它睡到棺材里面重新投胎吧！” “说，说好别提这个的啊！你的话也太伤人了，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 听到琉流的话，我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似的，感觉十分空虚。 “谁叫你老是欺负我们，就算是心脏被轰了出来也是活该活该。” “我自问对你也不是很差，我有做过什么欺负你们的事，你倒是给我说一下啊？。” “好啦好啦，琉流说的太直接了，会伤害到主人脆弱的玻璃心，乒拎乓啷碎满地的。” 这种被集体霸凌的惨淡感觉是什么回事…我都想哭了。 “说起来，主人为什么会把琉流带出来呢？有什么要事吗？” 还不给我反击的机会，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怎么可能会把这麻烦到死的家伙带出来！是她自己偷偷藏了起来而已！” “是吗？琉流真厉害呢！就连艾艾也没有发现！到了是藏到哪里来著？” “我啊，当然是藏到他的裤子里了，像这样。” 琉流的尾鳍轻轻一蹬，以与外表不相符的灵巧动作跳到半空。然后从我的腰间钻进裤子里，消失在视线之中。整个过程我的身体也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重量或力度，与其说是钻进裤子，更像是突然消失了。 艾艾看著我的大腿内侧，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挤出惊讶之声。 “欸，欸？琉流竟然钻进主人的裤子里了。怎，怎么可以这样…那里…那里是…” 那里到底怎么了？ 红通通的脸庞，欲言又止的小嘴，因为害羞而扭曲的五官，每一样都正在深深打动我的内心。 不知为何我对她接下来到底会说些什么，抱著一点点坏心眼的期待。 然后小手用力一握，下定了决心，张开柔软的樱唇，露出锋利的两颗犬齿。 “主人的那里又脏又臭，好像腐烂了的咸鱼似的！” “…什，什么…？” 怎么和我的想像那么不同？我的心好像被箭矢贯穿了似的，一边滴著温热的血液，一边传来令人窒息的痛楚。 所谓的椎心刺骨，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妹妹原来是在关心我，真是令人感动呢。不过请放心，我的鼻子不怎么灵敏，只要把头移到其他地方，就不会闻到腐尸的气味了。” “是吗，那就好了。” “你们两个言之凿凿地讨论别人的那里，真的好吗！？” 然而，琉流却以故作天真的语气反问。 “大哥哥说的是哪里啊～？” 一记回马枪反将了我一军，令我无言以对。 “那，那里是指…” 经常口不择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琉流就算了，但懵懂无邪的艾艾似乎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概念。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我确实不希望那纯真的思想被沾污。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把话题牵扯到刚才的事之上。 “说，说起来，刚刚我和琉流在巷弄遇到一只哭泣的膨胀黄瓜…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向艾艾简单交待过刚才的事。 第六十九章 城南的城镇长 夕丝 虽然艾艾对城镇的路不怎么懂，但却异常熟识贫民区的路。所以这次我并没有质疑她，紧随她的身后，直接前往委托人夕丝所在的地方。 途中不少路过的居民亲切地向我们打招呼，频率之高都令人有点应接不暇，但艾艾也一一礼貌地回应。 走了一会，便到了挂著夕丝门牌的小屋。 “这里就是夕丝小姐的住家了。” “这，这里吗…？” 还以为好歹也是一位城镇长，就算居于贫民窟，住处也不会太过寒酸。但却不然，夕丝的家乍看之下就和刚才那位女装大叔的相差无几。也是破破烂烂，这里一个缺角，那里一个破洞。唯一能说得上比较好的，就是面积相对大一点点，但也就真的那么一点点而已。 轻轻叩了叩门，屋里鸦雀无声。 “请问夕丝小姐在里面吗？” 似乎这才发现到门外的我们，随即著急地作出回应。 “等等，等等，这就来了。” 那是一个相当稳重的成熟女性声音。 门一打开，闷了许久的空气随即破门而出。 映入视线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她拥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身穿与贫民窟不怎么搭调的整齐衬衣。皮肤白晢整洁，言行也大方得体，完全不像是贫民窟的住民。 但差别也就仅此而已，她所在的房子内部，所有东西都是灰灰黑黑，铺著一层令人却步的尘埃。 夕丝看到我和艾艾，已经醒目地了解我们为何而来，双手交叠在大腿前，毕恭毕敬地微腰点头。 “你们好。” 面对如此正经八百的行礼，就连我也有点不知所措，反应不过来。愣神了好几秒，才推了推艾艾的背，想要点头回应。 但伸过去的手，却莫名地扑了个空。 用眼角斜了艾艾一眼，只见她已经“啪踏啪踏”的走到夕丝身前，拉起她的手摇来摇去。 “艾艾已经好久不见夕丝姐姐了！夕丝姐姐生活过得还好吗？” 语气带著些微的忧心与内疚，令人联想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或是亲人。 而认真谨慎的夕丝此时也毫不见外，递起手宠溺地摸了摸那个长著弯角的小脑袋，嘴角浮现出温暖得令人溶化的笑容。 “呵呵，才两个星期左右而已，艾艾你也太夸张了啦。” “艾艾才没有夸张！艾艾已经十分想念夕丝姐姐了！” 艾艾就像是拼命撒娇的幼犬般，小脸朝几乎逼开衬衣钮扣的胸口蹭个不停。不知道是否这样的缘故，令鼻腔深处隐约传来奶类制品的甜香气味。 然后夕丝也向我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位一定是艾艾的主人卡莱亚了。我就是本次委托的委托人，兼城南的城镇长夕丝。别一直站在外面了，先进来再说吧。” 被突然直呼名字的我，虽然心里冒起疑问，但还是配合著她“请进来吧”的手势，走到房子里。 门被闭上的同一时间，里面随即变得乌灯黑火。明明是烈日当空，但太阳就像是偏心似的，完全没有照亮这里的打算。 而夕丝也仿佛听到我内心的声音，把油灯点燃起来。 我们围坐在带有年月痕迹的圆木桌前，为了消除尴尬，我拿起夕丝泡的清茶轻吸了一口。 “真是不好意思，竟然要尊贵的异兽科学生，接下这种穷乡僻壤的委托。” 单凭字面解读，这有点像是讽刺的话。但看到在摇曳灯火下稍微失色的成熟侧脸，便能得知她只是单纯感到愧疚，并没带著任何弦外之音。 还在想应该怎样回应，坐在身旁的艾艾已经抢答起来。 “夕丝姐姐请不用在意，主人和以前的主人不同，只是一位穷酸平民而已。” 从艾艾的话语中判断，似乎两人认识的时间绝对不短。还有的就是也许她之前的主人全都是贵族来著？ “…身无分文的你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艾艾才不是身无分文！” “那你拿个钱出来给我看看啊？” “这，这个…钱啊…在哪里呢…？” 与她同一屋簷下了一个星期多，她的财政状况我是清楚不过。别说是什么财产，她就连买瓶牛奶的钱也掏不出来，乞丐都能骂她穷了。 还想多欣赏一下她扭曲的腼腆表情，没想到夕丝竟然替她打圆场。 “卡莱亚，请不要这样说艾艾好吗？艾艾是很好的孩子，由于她经常来帮大家的忙，所以大家都会给她那么一点点的酬劳以示心意。当然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但就算是怎样的回礼，艾艾都会满怀感激地接受。唯独是钱，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来。” 艾艾面对突如其来的表扬，慌乱地摇著小手，就连尾巴和翅膀都在不经意间笔直竖起。 “因，因为大家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艾艾在学院里又用不著钱，所，所以…” 所以大家才把那些小礼物硬塞给艾艾，也不是不能理解。俗话说越穷的人越有情，***********一股温热的涌流从身体深处冲上脸颊。犹如想要把这种感觉具体化，我伸手轻轻抚摸那个微微垂下的头顶，粉色的美丽长发也随之而在油灯灯光之下晃动。 “好啦，厉害了厉害了。” 艾艾并没有反抗，把头垂得更低，发出舒服的声音，欣然接受了我的赞赏。 “说起来，夕丝，夕丝小姐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是艾艾向你提起过吗？” 细心的夕丝察觉到我生硬地修正的措辞，浅浅一笑。 “卡莱亚不用太见外，叫我夕丝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其实我和艾艾开学后也没见过面啦，只是有听到过传言，知道你的一些事情而已。” “一，一些传言…？” 我实在想不到这一星期多的学院生涯，有任何正面的东西能够被人传颂。 “嗯…像是两次考试不及格啦，把房间变成泳池啦，想胸袭幼女的胸口却被一脚踹到墙上啦，和幼女在学院范围接吻啦。还有还有…” 夕丝的话就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冰柱，无情地刺入我的心房，心脏都要变成海胆了。 原来我在别人的眼中的形象，已经沦落至此…让我有狠下心去当个坏人好了的冲动。 不对，把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人，除了一直在身旁的艾艾以外，疑凶恐怕就只有那一位… “难道，夕丝你认识希露？” 夕丝喜形于色地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呵呵，真是聪明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