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的冒险》 第一章:遇险者 “世界上有一种比英雄主义更英雄主义的,是在看清世界的真实面貌后,仍旧像个英雄一样活着。” 现在是1519年16月24日的27点28分32秒,在这一刻兹姆岛上3名卫兵撞开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其中一位卫兵没能停住摔地人仰马翻,听着同伴的嬉笑声他羞红了脸。雪顿城郊外一位农夫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过,打了一个世界上最响的喷嚏,可惜没人能见证这一刻。北境海里一只生病的海马被船员扔下了船,黑暗中,一只巨大的触手伴着浪声瞬间吞没了它。 而与此同时,伟大的冒险家埃德加正躲在一颗高大的树后面,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16月,的北地,究竟有多...冷。我就不该自寻苦头,嘶,在雪顿城等着航,航,线恢复多好。”他伸出僵硬的手,一颤一颤的拂去脸上的细雪。“唉,要是凭空出现一堆火就好了...” “咦?该不会是幻觉吧...”放下手的埃德加看到昏暗的天边出现一道细长的火光,他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每次眨眼都更加用力,像是要把眼睛挤出去。 大约过去了10秒,火光越来越近,近到满地的银霜被映成了橙色时,异变陡升:一个小黑点突然从火光中分了出来,又慢了下来,变成了一个稍大的摇摇晃晃的棕点。 这景象让正在纠结,究竟是流星、还是幻觉的埃德加放下了心:“原来是飞机坠毁啊,吓死我了。”他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我的天!飞机坠毁!我得去救那个家伙!”刚迈出一步,麻痹了的双脚便化作支点,将他整个摔到了地上。 又过了半分钟,飞机已经坠落到了北方的一处高地上,而棕色的降落伞也快被淹没在白色的树海中了。埃德加背起背包最后确认了一次方向,深吸一口气,向着那边跑去。扑通,沉重的行李将他压倒在了地上。 “*!!“埃德加恨恨地吐出一口雪,艰难的爬了起来。 “喂!有人需要帮助吗!”埃德加竭尽全力的喊着,这并不浑厚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传到了数百米外。“这~”北面传来了一股略显虚弱的声音,伴随着树枝和雪地碰撞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撞的不轻。他摇了摇头,将一副血肉模糊的影像驱散出了脑海。 埃德加气喘吁吁的坐在凌乱的树枝旁,他拼命跑了大半天才赶到这里。 眼前的男人被降落伞缠在空中,看上去没受多大伤,大约距离地面10米。如果直接割断伞绳,即使地面是柔软的雪地,也会让他丧失行动能力,但如果爬树接他下去的话,埃德加不一定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上去解开绳子慢慢放他下来,也许…是个好办法,但再过1个半小时就要完全入夜了,入夜前没能赶到营地将会是致命的,埃德加陷入了沉思。 “快,快救我下来!我快,快被勒死了!”金发的男人着急地叫喊着,他的声音充满痛苦。 “不管了,救人要紧!”埃德加站定在树下,把手慢慢伸到空中,紧的一握拳,风声由小及大,身边的风疯了似的汇向了他,森森的冷风卷起雪花,变成一个漩涡,风与雪交织的白色漩涡。只几秒后,地上堆起了半人高的雪堆,专注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脸上被卷起的石子划开的伤口。 叭,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指,缠绕的伞绳凭空断裂。男人把雪堆撞碎了,雪落了一地,把风吹散了。 “哇哦,这真是太太太酷了!”高大的驾驶员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哦不,呃,我是说非常感谢,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吗,当飞机出故障时,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他说着语调开始颤抖起来,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的埃德加。 这让不善言语的埃德加变得紧张了起来:“哦,不必这样,搭救遇险的旅人是一位冒险家的职责,能放下我吗,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埃德加挣脱了怀抱。“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你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就会挂在树上变成一块新鲜的冻肉。” “哦,…快!我们快走!去飞机残骸那里!再不走,我们两个都会成死的!”埃德加急急忙忙的抄起背包,拉上这位陌生人就向着火光跑去。 有些脱力的他脚一颠,差点又摔一跤,但这次,被另一只手拉住了。埃德加感激的朝后面看去,看到的是温暖的笑容。 “呼-,呼-”温度越来越低,但风却越来越大,拉着一个受伤的人,背着沉重的背包,在柔软的雪地奔跑,这让一整天都没好受的埃德加快要晕倒了。望着难得的火光,艰难的迈动着双脚。光之柱的余晖越来越明晰,这表示着北地最冷的时候即将到来,这时如果没能寻找到休息的地方,即使是绒熊都会被冻死。 北地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寒冷,而是在于潮湿的空气,这种湿气不仅会让火石失去作用,也让运动和出汗变得极度危险,如果不能及时生火保持干燥,就会直面死亡的威胁。无数踏上这片土地的人都死于这种异常的湿气,一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称之为“爱人之拥”:当夜晚降临时,它就会像“恋人”一样拥你入梦,再也不会醒来...... 此时将视线转回两人,埃德加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手脚酸痛的快动不了,每呼吸一口都疼痛不已,他真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但模模糊糊的橙光告诉埃德加,终点到了…… 把机翼和行李当成燃料,把机壳和雪堆成帐篷,两人烤着火。 “我叫埃德加·迈尔斯(edgar·miles),是个冒险家,来自赛瑞肯的克尔特地方,正在进行一场环球旅行。你呢?”埃德加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在整理装备。 “我是吉恩联邦最棒的驾驶员——乔纳森·哈特曼(jonathan·hartmann)!原本正飞往拿萨城,我准备,准备...搬家去那。”说到后面半句时,原本一脸骄傲的乔纳森变得支支吾吾的。 “如果是去拿萨的话,你可是飞过了,这里已经是北地西边了。”埃德加轻描淡写的说道。 乔纳森原本被冻的雪白的脸一下子变红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北境海域上空飞行的时候,原本已经准备下降了,但是我碰见了这辈子最震撼的景象,我看燃料还足够就准备飞过去看看,但当我靠近的时候······” 让时间回溯到27点28分32秒。巨大的触手从海中钻出,扔出一只海马,海马径直的飞回船上,被三个水手扛回船舱。空气中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声,炸出的白雾扑向一个农夫,把他震的连连后退。不小心撞在墙上的卫兵,听见同伴的嘲笑摔上门就跑了出去,同伴追了出去。 等等,这还不够,再把表盘前拨1个小时,直到26点28分32秒。 此时,在高空中,乔纳森把头伸出驾驶舱,正在大声叫着:“我是世界之王!”又转头看着北方。“再见了!西恩!“ “咦?该不会是幻觉吧...”坐回机舱的乔纳森刚检查完一边仪表盘,就看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飞行的城市,在一座浮空的小岛上,被云雾包裹,时隐时现。 ”拉升!我要瞧瞧到底是什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乔纳森瞥了一眼高度表,已经4300米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动驾驶杆往上飞去。 嗖,嗖。机头的螺旋桨擦过一只飞鸟,搅碎了一支散落的羽毛,之后又冲破了一片细小的云雾,它将白色和夜色搅在了一起。 当乔纳森爬升到5700米时,却始终没能再看见那座城市,反而持续的爬升让飞机的双翼开始颤抖。 “欸,不会真的是幻觉吧,明明都能看到屋顶上的旗帜在随风飞舞啊。”为了防止意外,乔纳森还是放弃了继续上升,慢慢的开始下降。 珰!的一声——右下翼的一颗定位螺丝飞走了,嗡!它临走时的破空声仿佛在嘲笑这位飞行员。“啊!可恶,要是机翼掉了就完蛋啦!”乔纳森一手按在仪表盘上,一边回头翻找备用零件,驾驶杆在没人操纵的时候却慢慢的向下拉着,一旁节流阀上的调钮也缓缓移动着。 “哈,找到了,就是你了5号螺丝!上吧!”乔纳森把螺丝钉一抛,反手抓住了驾驶杆,右手拉开了舱门,空中的螺丝钻过露出一线的舱门,神乎其技的钻进了孔中。 乔纳森写意地拉上舱门,继续专心调整方向。嗙!没等他休息片刻,又一声响声给了他会心一击。“该死,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什么....什么,进气管居然裂了!糟了,这次完蛋了,现在根本没法修!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掉进海里就死定了,好吧,是时候碰运气了,看这架‘克列-104试’能不能坚持到西面的陆地上了。” 说完,他将油门杆拉到最小,紧紧握住驾驶杆稳定着副翼和升降舵。咔,砰,轰轰——听着引擎逐渐崩溃,解体的响声,他面如死灰。 ...... “然后呢?” “然后在我找沙士喝的时候发现了降落伞,哈,我的运气还真是好,还正巧迫降在你附近,不然我就会被吊死在树上,啊,真是巧呢。” “你可真是乐观,居然会忘记有降落伞...”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啊对了,你是个冒险家一定知道很多吧,你知道我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这个啊,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出发冒险,但这种现象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在我家乡有句俗话: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首先,这不是一座浮空的城市,世界上唯一一座浮空的城市是达特拉斯,而达特拉斯实际上是一艘由巨大的燃气机驱动的飞空艇,并不符合你的描述。其次达特拉斯这时应该停靠在东临岛,不可能出现在北部水域附近。你看到的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天气现象——幻景,这是由于傍晚时光之柱的光线能传播更远,而北地的空气与南方的热气对流造成垂直方向大气密度不同,使得部分小岛在光之柱的照射下产生异常反射,看上去就像小岛浮在空中一样。这种现象极为罕见,我也只在书中看到过。根据《海贼志》记载,4个世纪前,曾经就有个水手想要登上幻景中的小岛,被涌升流吞没,全体船员无一身还。哦,对了,那个寻死的海贼生前就曾自称是最棒的水手呢。”埃德加抱住笔记认真的说着。 “你说的,嗯,很有道理呢,哈,原来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呵呵,呵...啊,对了你是准备去冷水港的吧。”说着说着,乔纳森又裹上了一层衣服。 “是的,到了冷水港之后我会在拿萨城里休整几天再探索一下附近的小岛,之后出发去哈博岛,希望路上不会再遇到人遇难...”有些头痛的埃德加躺了下来。 “听上去好棒啊,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好啊。” 第二章:坚定 第二天一早,乔纳森被冻醒了。 “咦,帐篷呢?咦,火呢?” “被风吹走了,好了,我们现在还活着算命大。去好好翻翻你的行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去找吃的。”埃德加把一个扳手扔向他,就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乔纳森接住扳手,朝他走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但一转头,他还是被吓了一跳——昨天夜里除了一点火光照射的周围,其他地方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的飞机被整个撞烂了:前驾驶舱已经看不出原样了;一侧的机翼被风扯了下来,而另一侧昨晚被拆了下来当帐篷了;舱门掉到了高地下面,机舱的蒙皮碎的满地都是;行李也从山那头撒到这头…修过好几年飞机的乔纳森,看着这景象也开始犯憷了,“真是麻烦啊。” “好饿啊,一点力气都没有。”刚站起来没多久,乔纳森又躺了下去。“不如就这样等他回来吧。” 20分钟后,埃德加还是没回来,乔纳森准备去行李里找些吃的,再等他回来。“可恶啊,除了碎掉的沙士,什么吃的都没有,埃德加对不起了!”他拖着饥饿的身体从山地边回来,翻动着埃德加的背包。“干肉饼!两片!”抓了一扣雪和着肉饼,他急急忙忙的咽了下去。 “哈哈,又有力气了,还是先把埃德加的包整理好吧。”手忙脚乱的往背包里塞东西的乔纳森,不小心掀开了一本笔记,正巧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乔纳森·哈特曼。 “1518年16月24日,阴,北地西部,约北纬70度,西经30度 这是在北地下船的第六天,醒来后我继续向北前进,但途中遭遇了一群饥饿的雪鼠,我被迫和他们对峙了4个小时,帐篷和食物袋被咬烂了,只抢救下来2片干肉饼,引火棉也在战斗过程中被弄湿了,衣物、药物和工具没有损失。 在接近下午22时,我找到了一个被三个松树环抱的小山坡,这是一处极佳的露营处。可惜依旧没能找到引火物,我会在附近继续寻找,直到夜晚降临。 入夜的时候,我目击到了一起飞机失事,驾驶员跳伞成功,我救了他并在失事飞机处找到了火源,遇难者自称:乔纳森·哈特曼,想要和我一起旅行,我同意了。 他是个高大的纳普洛人男性,约1.8米左右,金发,蓝眼,g.f(theginnfederation,吉恩联邦)空军装束。看上去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并且也是一个禀赋者,根据描述,基本表现为控制金属,强度未知。 据我推测,其出发地应该是兹姆岛,能飞行到这里很让人不可思议,目的地是拿萨,据称想要搬家去此处,他在谈及此事的表现很可疑。” “我可是联邦最棒的驾驶员!从兹姆岛飞到这里对我而言轻松至极!”乔纳森合上笔记本愤愤的把它塞了回去,继续整理的时候也在碎碎念。 他把修理工具,完好的衣物,还有一些散落的朗纳尔全都找齐后,埃德加还是没有回来,他想了想准备开始把所有的螺丝都收集起来:“虽然引擎和机壳是带不走了,但是螺丝还值不少钱呢,这些可是军用的,比那些掺了金子的杂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这飞机也真是的,还号称最先进的双翼机呢,限高只有4千米,多升几百米就不行了,单程连700公里都跑不了,引擎材料也不行,超高空居然还会炸缸,就这样还用的是铝铁蒙皮,心疼死我了,把机壳拆下来能卖多少钱啊,现在一撞都成废铁了,唉。”一个一个拧着螺丝的乔纳森,无聊的自言自语个不停。 能找到的所有螺丝都放在找来的布包里了,埃德加还是没回来,此时距离他出发已经过去1个多小时了。乔纳森坐不住了,他生怕埃德加是不是出了意外。 ”啊好无聊,用那个东西来看看他在哪吧。“ 他从飞机上拆下四根铁质支架,将三根围绕着斜插在一根直竖着的周围,并找来几块稍大的铁皮围在周围,然后蹲在中间,紧握住钢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数千米内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移动的物体,最大的有十几米高,最小的只能勉强感应到。在粗略感应一遍后,乔纳森确定了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大小和人类差不多,但是他的背后有另一个略大的物体紧追着。 这个简易装置的灵感来自于一次报复:两年前乔纳森家旁边搬来了一位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要组织一群老人在街道上载歌载舞,虽然这让沉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颜色,但也让需要晚上工作的他头疼不已。于是每次当他们吵到自己时,他就触发放在屋外的两根金属棒,让它们发出烦人的铮鸣声,不一会人群就会散了。直到一天,他们习惯了这个奇怪的声音,当心烦意乱的他赌气般地最大限度地振荡金属棒时,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反而维持着禀赋的他,“看见”了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对这个现象十分感兴趣的乔纳森,在之后的摸索中甚至改进出了一个和前面讲的故事毫无关系的多普勒式雷达,但显然他并不知道多普勒效应、库伦定律和波动方程,所以他把这个大有前途的原型机拆成零件,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发现还是臭鸡蛋更有用。 “埃德加有危险!我得去救他!”睁开双眼的他,刚准备站起来,就感觉脑袋像是重重撞在树上一样,差点把刚吃过的肉饼呕出来。“呕—!头,好晕......”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了重重幻影,白色的雪变成了蓝色,树木在眼前不停地摇晃,耳畔有人不断的低语,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好一会后,这股强烈的电磁脉冲地影响才完全消失。他费力地站起来,捞了把雪擦在脸上,再随手捡起几块碎铁皮,强打着精神跑了出去,一言不发。 ······ 埃德加在奔跑,这是他这两天跑得最拼命的时候,他将双手并在胸前,用风吹开面前的雪、推动自己的身体。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字,跑! 巨熊也在奔跑,它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而这个人类竟然胆敢闯入它的领地,吵醒冬眠中的自己。饥饿感和愤怒告诉它,吃了他! “嘿!”而在树林的尽头,乔纳森停下脚步,看见埃德加正和一头熊一前一后和谐的在雪原上奔跑,他欣喜的叫着。 “乔?!” “埃德加!” “你怎么——” “嗷!”不等他们说完,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巨大的声音震得树梢嗤嗤抖动,震的树枝上森立的冰凌开始松动...... 眼见着树下半叉着腰喘气的乔纳森就要被巨大的冰锥击中,而此刻的埃德加却被熊吼震的气息一顿、行动不能。 跪倒在雪地上的埃德加,看着他头上的冰凌,吃力的打出了一个微弱的响指。 看着大大小小的冰凌被吹到了他的身后,埃德加满意的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嗥!”一阵惨厉的声音穿透了埃德加的耳朵,与此同时一滴温润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流到昨晚留下的那处伤口时,还隐隐作痛。 “原来我还没死啊。”他睁开双眼,看到一只染血的巨掌悬在头顶,血液凝固在一片发黑的金属碎片上。 不远处的乔纳森此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铁皮,用力抛到了空中。铁皮在空中旋转着像离弦的箭一样,猛的钻向了绒熊的前腿。 “嘶!”铁片钻破厚厚的绒毛,深深的刺进了它的腿中,又让它惨叫了一声,凄痛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大熊连受两道伤,正痛苦的蜷缩在雪地上抽搐着。埃德加见此情景便乘机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森林。 “打得不错!我很抱歉!“乔纳森高兴的跳起来欢呼,刚准备掏出另一片碎片时,埃德加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走!”埃德加牢牢地拉住他,头也不回会的窜进了树林,背后是愤怒的巨熊那遮天蔽日的身影。 拉住他时,埃德加那坚定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第三章:篝火 2小时后,两人回到了坠毁点。“你说回来就回来,还特意拖这东西回来干嘛,累死人了。”拉着降落伞的乔纳森抱怨着。 “不想睡在雪地里就继续给我拉。”埃德加白了他一眼。“好了,停。” “哦,对了,你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被那头熊追啊。” “我从它身上拔了一点毛下来。” “......”乔纳森被这句话噎住,许久说不了话。 “你先把这只白喙隼处理一下吧,我去想办法把火升起来,记得把内脏埋起来,不然会招来不速之客的。”埃德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白色大鸟,递到了一旁发呆的乔纳森面前。 “这地方怎么什么东西都是白的,熊是白的,树叶是白的,连鸟都是白的。”乔纳森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向旁边走去。 乔纳森走到了埃德加的背包前,轻易地拉出一把匕首,继而走到飞机废墟的后,一刀一刀的刮着羽毛。这只成年白隼的体型不是很健康,只有2公斤重,但要处理好也要花不少时间。乔纳森发现它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也不知道埃德加是怎么抓到它的。 另一边,埃德加昨晚忘记留火种导致今天的行程变的麻烦了起来,要知道在北地取火,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时候他冒着被一巴掌拍死的危险薅下来的熊毛,就有了用处。他从大衣内层的口袋中掏出一团绒毛,小心翼翼的放进空水杯中,再迅速地蒙上衣物、只留下一个小口,然后他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匕首准备处理木头。 哦,是的,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埃德加他平常不用风刃切割东西,禀赋者可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他们只是有些不同的普通人。 埃德加用的是一种很简单的取火方法,这种方法是他小时候和父亲在梅之岛上学来的:在木板上刻上一条槽,然后反复推动一根削尖木棍,把焦燃的木屑推到引火物上就大功告成了。他把木头抵在水杯上,拿来一根头尖木棍,一次次的把微热的木屑送到水杯中,希望能看到一点火花。 十分钟过去了,尽管木槽已经变的焦黑,水杯口冒出丝丝烟气,但绒毛还是没能点燃,反而让他累的不得不休息一会。 “喂,埃德加!”乔纳森着急地从飞机后跑来,他拎着鸟的脖子,跑动的时候一荡一荡的。“救急!快找点纸给我!” “我的行李里没有纸,你...用那些羽毛吧。”反应过来的埃德加回道。 “那些羽毛比铁还硬!你不是还有一本笔记本的吗!快给我!”乔纳森显然着急坏了,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把隼扔了过去,转头往回跑。 “笔记本嘛,还是很重要的,显然不行。但是让你用雪擦也实在是太残忍了,我给你找些布用吧。” “好好好,能用就行!”飞机后面稀里哗啦的声音惨不忍睹。 “找到了!我扔过去,你接好了!”话音刚落,一块蓝色的布头晃晃悠悠地飘过飞机残骸,稳稳的落在了乔纳森的头上。 “大恩不言谢!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这不是我的换洗内裤嘛!”一把拉下布头的乔纳森的脸色从喜悦的微红变成了气愤的潮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吃了干肉饼,你翻过我的包了吧。而且那两块肉饼不煮开根本咽不下去,你要吃的话也一定会吃雪,这样子能不拉肚子嘛,你这是自作自受,我不追究你,还给你找来了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即使是隔着残骸,乔纳森都能想象得出这时候他的表情。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哗!唏,啦啦!…忍着。 “可恶!他真是太残忍了,简直不是人!”屈辱的擦完屁股,他又不得不直面这一大堆…物体,还好之前为了埋掉内脏,他挖了一个小坑,不然他将要面临一大滩难以处理的东西,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腆着脸求埃德加帮忙把这一滩奇怪的东西埋掉,他的脸就变得通红。挖来些雪把坑埋掉后,他看着斑驳的蓝色布头,心中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他准备回到篝火时,抬头望了眼天空:赫诺的光辉已经开始照耀这片最北边的土地,从14时开始,到22时结束,这是北地一天中难得的8小时阳光。 乔纳森看着撅着屁股不停对水杯吹气的埃德加,心里恶作剧的想法油然而生,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然后用腿一拱埃德加,得意地喊道:“你干什么呢,埃德加!” 专心吹火的埃德加一时没注意到他,被这么一撞,直接连人带水壶摔倒在地上。看着火苗落入雪中,橘光一点点的消融,埃德加气的心中升起一团炙热的火焰。但是想起幼时父亲的教诲,他心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埃德加爬了起来,坐在一旁,冷声对乔纳森说:“好了,现在火种没了,你要么自己想办法再去找头熊和它打一架;要么,自己找棵树吊死,喏,绳子在那边。” 看着满脸寒意的埃德加,乔纳森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他的眼神在板着脸的埃德加、掉在地上火种、树旁的伞绳上不停的转换:想想自己这个小玩笑可能会让两人都死在这,埃德加真的会把自己吊死。乔纳森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捧起引火绒,然后他迈着小碎步走到半露在空中的压燃式引擎旁,将引火绒放进一处完好的气缸里,依靠禀赋给气缸施加了一个电信号,眨眼间气缸里便冒起了火花。 埃德加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有点用,绳子留着吧。”乔纳森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火种捧到之前的火堆中,看着火焰升起,他开始庆幸自己又找回了这条命。 两人坐在火堆旁,看着被插在树枝上的隼肉慢慢变熟,看着捏在树枝上的雪球渐渐滴入水壶——啊,一场普通的冒险终于走向了正规。 埃德加将烤熟的隼肉撕碎加入水壶里,再放进采来的雪苔,看着暖暖的水汽,他惬意的喝了一口。一旁自觉做错事的乔纳森,绷紧身子正襟危坐着,不时一瞥埃德加。 “喏,给你,温度正好。”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稳稳地举着蓝色的水壶。 “谢谢。”接过水壶,乔纳森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地道了句谢。 “你吃了没煮过的肉饼,还吃了雪,居然只是拉肚子,呵,还真是运气好呢,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笨蛋总是好运啊。多喝点吧,这里面还有苔藓和海盐,能补充你之前流失的电解质,以后不要做这种蠢事了行不行,我不想那天起来看到你的尸体,在这里挖坑很麻烦的。” “咳咳,啊,好难吃啊,又咸又腥还有股土味,为什么你会吃的津津有味啊。”仅仅喝了一小口就被呛到吐出来的乔纳森皱着眉。 “切,不吃给我,你饿死掉好了,我相信北极狐会喜欢你的尸体的。” “好吧。好吧,好吧.....我吃。”乔纳森闭着眼,一口将汤水饮尽,咕咚,咕咚,,咕咚,然后他睁开眼迅速的将水壶递给埃德加,一言不发。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在半空中变成雪花,慢慢飘散在空中。 “现在是时候好好谈谈了,以后要一起旅行的话,我们两个人有必要坦诚相待不是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们谈谈在今天之前在做什么吧。为了表达诚意,我先说好了,我14月从克尔特出发,16月抵达雪顿我原本想要搭乘航班前往拿萨,但是由于异常暖流我只得被迫穿越北地,在途中遇到了飞机失事的你,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好运呢。” “额,在这之前2年我都在兹姆岛上的西大区经营一家机械维修店,半年前进入空军服役,前几天,前几天打算,打算搬家,我想了好久才想到去拿萨,那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啊,很适合搬家哦。” “姑且相信你,那之后呢,我觉得在坠机后你的财产应该没有多少剩余了,留在冷水港我觉得你只能乞讨了吧,像你这样的估计也讨不到多少钱。但是你如果你想回兹姆的话,我可以捎上你,毕竟那里也在我的旅行路线里。” “感激不尽,能回兹姆岛就最好了,我那里还留着些家当没带走,也不知......不说这些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心的人呢。”乔纳森激动地握住了埃德加的手。 “不必多言,帮助遇难者是每个冒险家应尽的义务,那么吃好喝足了,该启程了,收拾一下行李,向东边的山脉行进吧。”埃德加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伸手间招来的冷风让两人清醒了许多。 埃德加将降落伞卷成卷系在背包上,用烤干的布绒卷取火种,招呼着还在翻找物品的乔纳森该起程了,毕竟冒险已经开始了。 第四章:误会 “阿嚏!”身着三件冬装的乔纳森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痛得他快把肺咳出来了。即使有赫诺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位于北极圈附近的土地还是寒冷的令人无法接受。看着前方衣服并不怎么厚实的埃德加精神奕奕的行走着,他显得有些忿忿:为什么这家伙穿这么少也不感觉冷呢,他不会有奥斯人血统吧,不,不可能,他那一头黑发,怎么看都是纳普洛-达索萨人,是我想多了吗。也对,一个敢于踏上北地的冒险家,想必也是个强壮的家伙,怎么会怕冷呢,我穿这么多居然会打喷嚏,肯定会被他一直嘲笑下去啊,什么长这么高居然怕冷你身上的肉都是白长的吗不如去死好了之类的。他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等待机会一击制敌吗,可恶,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要忍住,不能再被他发现什么破绽了。乔纳森咬紧牙关,跟了上去,内心颤栗不止。 而在前面探路的埃德加正专心的寻找适合行走的路径,在柔软的雪上行走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松软的雪地上坚持行走一天,看似软绵绵的雪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冻僵旅行者的脚,消耗旅行者的动力,甚至还会用温暖的阳光让旅者致盲。现在请允许我们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埃德加穿了什么,首先外面是一件及膝的黑色防水冲锋衣,充填他们的是温暖的鸭绒,这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体温流失,不错的选择;内层的是一层轻薄的棉衣,领口和袖口的松紧带防止冷气进入,而轻薄的面料则适合透气,不会因为出汗而受寒;再里面是一件耐磨布料的衬衣,其固定的形状让外层的棉衣不至于在剧烈运动后扭曲变形;最里面则是加厚绒的贴身内衬,其重要的作用毋需多言。正是这些良好的装备才能让埃德加在极地中运动,那么这么好的衣服在哪里可以买到呢,现在赛特地方最大成衣店“海员之家”正在绝赞特销中,最高折扣50off....... 抱歉这本书不是轻小说,上面胡闹的旁白现在已经被灌进水泥扔到长江里了,让我们书接上文。 两人在林地间穿行,不时跨过横木和乱石,向东面一处高耸的山脉前进,他们不停地行走,埃德加活力满满,乔纳森一言不发紧紧跟随在后,直到两人被一处高地阻断。 “过不去。” “是的,过不去。” “这太高了。” “是的,这太高了。” 看着战战兢兢的乔纳森,埃德加显得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显得这么不对劲,不过这个问题此时并不重要,他转瞬之间就把乔纳森抛之脑后开始思考怎么登上这个积冰积雪的高地。 不管一旁试图扒上高地反而摔倒在地上的乔纳森,他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寻找能用上的工具:开瓶器,指甲刀,掏耳挖,冰钎,短剑,攀爬爪,破冰稿,单手锤,军铲......看着他们埃德加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用哪个好,无论用哪个开凿出一条道路都很有趣的样子,可现在他只能用一个。 看着不停尝试的乔纳森,埃德加决定立即停止这愚蠢的行为,他收起工具背上包,反身跳起一脚踩在树上,身体借力向上高高一跃拉住树枝,再从容地踏上高地。他单膝跪在崖边把手伸下去,“抓紧。” 乔纳森伸手抓住这只熟悉的手掌,吃力的踩在结冰的山石上,一点点接近了边缘。但脆弱的冰面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还没等他扒上高地就碎裂成了一片美丽的晶雾,在赫诺的照映下形成了一道微小而美丽的彩虹。 两人被一道彩虹分隔两地,乔纳森的背包还在刚才散落了一地,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了。正当埃德加想跳下去旁忙时,乔纳森招了招手:“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整理吧,出现这种失误,都是我自己的责任。”显然此时的乔纳森还对早上的事情有着深刻的阴影,生怕惹埃德加生气。 埃德加显然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还是跳了下来,一件件的帮忙捡拾他散落的物品。刚刚在埃德加跳下里后就瞬间躲进树后的乔纳森,慢慢走了过去,一脸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我们一起旅行的话,不就是同伴了吗,帮助同伴是我应当做的事情,不用这么见外。”埃德加一边把散落的袜子,白晶,转动轴,自攻螺丝塞进背包,一边回答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雪一起塞进去啊,这让我很难办啊。” “啊,抱歉,忙着和你说话没注意这边,喏,你的包整理好了。”埃德加微笑着拎起包递了过去。 看着微笑着的埃德加,乔纳森感觉心情好极了,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么提心掉胆了,可,可是为什么背包大了那么多啊!明明还是很在意的吧,一定是往里面塞雪了吧!果然是很记仇啊,明明长得那么清秀,为什么内心却像恶神一样啊!乔纳森维持的僵硬的笑容,内心却澎湃不止。趁着埃德加转身开辟道路时,乔纳森赶紧打开背包,却发现里面除了多了一件衣服,什么也没变。 等乔纳森穿好这件御寒的棉衣,埃德加已经在冰崖边堆好了结实的雪堆“这件衣服还合适吧,是我备用的,看你之前一直打喷嚏就想你给一件。” “虽然有点小,但是还是能穿的,穿上去之后暖和多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准备好了就继续走吧,抓紧时间,我们最多还能再走上5个小时。”爬上了高地,两人继续踏上了充斥着寒冷和死亡的旅程。 他们现在踏足的土地是没有一个人居住的化外之地,仅在夏季冰盖融化之后会有猎人和运输船来这里砍伐树木——生长在北地的松树是一种木制及其坚硬的良好木材,对于岛屿众多土地稀少的辛梅利亚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资源。在其他季节,即使是最勇敢的冒险家也不敢踏上这片土地:1331年,第一位登上阿特拉斯山脉的世界最高峰塔迪玛峰的伟大冒险家鲁阿尔·罗斯死于北地西处的一片海湾,为了纪念他这片海湾被命名为罗斯湾;1456年,赛瑞肯王储查尔斯和第一位环球旅行者萨拉·波尔图多相约探寻北极点,从此渺无音讯,1487年,一个人完成从冷水港到樱岛港航线的冒险家弗兰穆·皮尔里前往寻找王储的遗骨,最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海岸边......发生在这里的悲剧数不胜数,可能就在他们走过的路下就埋葬着一个遇难者的尸体。 两人不停地行走,树林渐渐地变得稀疏,可山脉却还是那么遥远,仿佛是贴在空中的墙纸。赫诺的光线也慢慢的变淡了,余晖在云层中穿透,变成了一片片火红的火烧云,再过一会光之柱就要出来接替它的工作了。 “那个,埃德加,我们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快,快不行了。”此时的乔纳森感觉腿里灌满了蚂蚁,它们吸吮自己的骨髓,爬进自己的骨节,钻进自己的血管,无数只蚂蚁从脚底爬满到膝盖,忙碌的搬运着自己的血肉。 “还有2个小时日落,满打满算80分钟,我们离山脚至少还有8公里,这里是林地的最边缘了,如果在这之间的雪原上停下,不超过20分钟我们就会被风雪吞没。山脚是背风面只要到了那就安全了,你要是不想死在途中的话就跟紧了。记住:少说话,保存体力。” 在落日下行走的两人,向着远方的高山坚定的行走,此刻无论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的决心。 第五章:埃德加的早晨 “雅各布丢下船只穿过了巨大的山脉,在山谷中居住着数十米高的巨人,它们热情地招待了雅各布,并送给他了一部会飞的船,雅各布开着飞船继续前进,直到一双巨大的触手拦住了去路,雅各布的船员们惊慌失措,有的躲进了厨房的木桶中,有人躲进了船舱里的被窝里,只有勇敢的雅各布发现了真相:那只是一只渴望拥抱的孤单的章鱼,之后船员们慢慢地和章鱼成为了朋友,并为他起名为安德烈,安德烈和雅各布一同旅行,安德烈帮助雅各布度过了许多的危险,直到雅各布到达了一处港口,那里的居民看着巨大的安德烈,眼神中充满恐惧,他们联名要求驱逐雅各布,并禁止居民与它们交易、补充淡水,万般解释却还是走投无路的雅各布决定离开前往下一个港口,即使船上的物资只能支持半个月,出发的那天安德烈却不见了身影,原来在停靠期间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为了不拖累自己的朋友,它便毅然离去,船员们出航出发寻找安德烈,但在大海上却从来没有人再看到过他们.....” “我也能有个安德烈这样的朋友吗?” “那可不行,毕竟世界上可只有一个安德烈那样的章鱼,不过你可以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交朋友哦。” “可是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埃德加不情愿的放下书,拉上暖暖的被子,闭上眼睛,不理妈妈准备睡觉。 埃德加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看着熄灭的篝火,被吹散的雪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水汽仿佛穿越了数十年,漂过海洋,像一缕轻烟一样凝结在他的眼角。 现在是1520年的第一天,这表示1500年出生的埃德加即将成年,为了纪念自己的成人,以及验证自己的历史猜想、地理推理和生物知识,他决定进行一场围绕光之柱的旅行,对自己的父母说是旅行,其实他更想要经历些惊险刺激的冒险,这也是他愿意踏上北地的原因之一。而在这场旅行中自己学习到的知识能实际运用到,对于埃德加来说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好比科学家的猜想被验证,厨师的手艺被夸奖,记者的新闻受关注,政客的议案被通过,水手的酒杯被倒满,远航鲸遇到另一条同类,举着猎枪的青年遇到可爱的小鸟..... 总之,三个月前还整日沉浸在书籍中的埃德加,在三个月间被锻炼成了一个坚毅勇敢的冒险家,这点还是很值得让埃德加开心的。在这期间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也算一个值得高兴的变化。可能终于交到朋友了也算一个不足一提、勉强可以说一下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吧。 灰暗的天空仿佛一直这么混沌,如神话中的众神尚未诞生之前一样黑暗,冷寂,即使在北地呆了这么多天埃德加也判断不出现在究竟是几点,不过看着熟睡着的乔纳森,他知道现在时间还早。于是埃德加决定规划一下之后的路线:至今为止,埃德加还不知道山脉那边的地形是什么样的。 看着背包里玲琅满目的测绘工具,埃德加又陷入了困难的抉择中。经过数十分钟的考虑,他最终选择先用二向指针计算现在所在的位置:蓝针指向北磁极,白针指向光之柱,现在白针的刻度在南63,这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南极圈了,蓝针......篮针居然失灵了,是附近有什么影响磁场的矿脉么,这就难办了,没有纬度信息只能摸瞎走了。 还在想着解决方法的埃德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事情,北磁点的南移和他的一点运气,让他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到达北磁点的人,虽然不会像到达北极点一样荣耀,但也足以载入史册被人当英雄一样欢迎,可此时这个人却只想着怎么修好一根正常工作的指针。 让我们把二向指针放在一边,看看地图吧。埃德加翻开厚重的海图,借着光之柱微弱的光线摸索着地图。翻找了几分钟,埃德加终于找了北地的所在,慢慢的从罗斯湾摸索到查尔斯山脉:如果没出什么偏差的话,翻过这山脉,能在2周内抵达冰岸岛,然后就能坐船去拿萨了。拿萨,拿萨,城市与港口的交响,四处游走的船夫是你的音符,在珊瑚礁的乐谱上写下玲珑响声,远航的巨轮鸣响是你的隆重开场,忙碌充实的水手敲起了密集的鼓点,海鸥与青蛙交相鸣叫为你伴奏......真想住在那里啊,美丽迷人的拿萨。感叹完之后埃德加翻出来另一份等高线图准备规划前进的路线。大约忙碌了1个小时左右,笔记上已经写下了这2周的大致行程,不出意外的话之后旅程应该会很顺利,是的,不出意外的话。 天空已经开始放晴,正如北方神话里流传的那样:赫诺从混沌中诞生,他的光热使天空与海洋诞生,新生的众神祈求大地赐予生命,辛梅利亚回应了他们的祈求,于是羽翼之神衔下种子,棘鳍之神灌溉土地,伴随着赫诺的光芒普照,土地里生长出了无数生命。这让人不难猜想到这样的神话其实源自北地的土著:太阳,土地,雨水,鱼群,飞鸟,作物,它们构成了族群发展的一切必要资源。历史上的北地其实并不如之前这500年一样冷酷,千年前北地的西部是一片繁荣的人类聚居地,但随着小冰河时期的来临北地渐渐不再适合人类居住,居民们开始迁移往赛瑞肯,西恩群岛,同时它们带去的还有祭祀,神话,冲突,战争...... 埃德加摇摇脑袋,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知识收回自己的脑海里,静静地等待乔纳森醒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带领他爬过雪山,毕竟自己也没有攀登的经验,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人呢。想想自己这一路上有多少次几近丧生,每次都是勉强脱险,这次如果在雪山上发生意外还会那么幸运吗。 “啊,好冷啊。”裹在伞面里的乔纳森嘟囔道。 埃德加钻出雪屋扔给还躺着的乔纳森一块鸟肉说:“吃完就出发吧,今天的行程会很艰苦。” “可是水都冷了,这怎么吃嘛。” “想要生火你自己跑回去捡木头。” “好吧,那还是算了。” 两人从山脚下的雪屋出来,看着这遮断北地东西的巨大山脉,驻足不前。常年的风雪在山脉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冰川的侵蚀使冰雪之下隐藏着众多的冰洞,如果不慎落入其中,造成的冲击还会引发雪崩,最终被深埋着洞穴,基本上可以说没救了。唯一能在松软的雪地上行走的方法,就是穿上一双巨大的鞋子:这同时也是赛瑞肯北部地区的一项特产,每年冬天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慕名前往,前几年也正式被赛瑞肯议庭确定为国家保护非物质遗产,是北部居民的骄傲之一。 而埃德加显然没有足够空间摆放家乡的土特产,只能用树枝和降落伞现场编制两双,趁着风雪尚未起,两人从南面的一处山坡开始了挑战。不知过了多久,埃德加发现有些不对劲,正午的阳光照射的在雪地上,将炽眼的白光反射入眼中,刚开始仅会让人视线模糊,但时间一场不仅会让结膜发炎,眼睛刺痛,甚至会导致失明。而此时在辛梅利亚,墨镜还尚未被发现,现在他们能做的仅是在眼前蒙上一层布,埃德加的小小失误差点让两人陷入危机中,但一脸无辜的乔纳森显然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好蠢啊,脚底下踩着块板,脸上还蒙着块破布,简直像二流歌舞剧里的丑角。” “哦。”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两人连手带脚的行走在山坡上,他们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待着他们。 第六章:意外 “看,那边就是海岸!我还以为我落进陆地深处了呢。” “先别急着开心,你看到山谷下面的刃脊了吗,倾角至少70度,100多米的落差,等我们平安下去了再开心吧。” “这简直就是悬崖,我们该怎么下去啊。” “飞下去。” “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去自杀吗......喂,你要干什么,不,不要过,来诶诶诶诶—啊啊啊啊啊”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埃德加,乔纳森决定自行了断,转身一跃跳下来山脊,凄惨的声音响彻天边。 “惨了!原来只想给你系个安全绳,现在估计还得和雪崩赛跑了。”埃德加紧跟其后跳了下去,两侧山峰上的落雪从背后汹涌而来,席卷着碎石冰块,挟重力之威滚滚而来。 埃德加侧着身子压低自己的重心,一手轻触在雪面上急速下滑,逐渐向一边乱滚的乔纳森靠近,虽然在雪地上翻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山谷之下是乱石嶙峋的冰碛地,如果保持这样的速度滚下去,不喾于被狂怒的海马群踩过,而除去减速的时间自己只剩几秒去救他,真是想不到为什么这种原本应该是平和有趣的伞降时间,却会变成惊心动魄的救援时间。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真的跳下去了,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犯蠢,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碎石和雪块从他的身边飞过,落在地上碎成一片,背后的白雾越来越近,埃德加却还是够不到已经吓昏了的乔纳森。看似现在他们离地面还很远,但其实再过几秒雪崩便会瞬间吞没他们。 埃德加听着越来越震耳的响声觉得情况不妙了,便飞身一跃跳向前方,一把抱住乔纳森,另一手迅速的抛出了系在背包上的降落伞,两脚蹬在巨石上向前起跳,在离地面10多米的地方,伞包顺利的撑开了,两人就这样晃晃悠悠的飘在空中,伴随着轰鸣声被白雾吞没。随着重力势能消去,雪崩停了下来,白雾也散去了,露出了还剩半个身子在积雪之外的两人。 “呸,呸。”拍拍肩膀和上身,抖了抖头发,埃德加爬了起来,顺便吐掉了嘴里的雪,再拉起了还在昏迷的另一个人。啪!啪!啪!对着乔纳森的脸拍了三个巴掌之后,他依旧没有醒来,埃德加决定看看他死了没,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些呼吸。”再摸了摸他的脖子;“啊,劲动脉没什么反应了,估计是有什么心脏病的家族史。”埃德加把他的外衣拉开一条缝,左手垫在胸口,右手有节奏的锤了上去,一,二,三,四——大约持续了2分钟,埃德加垫在胸口手掌变的红肿了起来,而乔纳森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埃德加再次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这次终于传来些微弱的脉动,那是生命特有的节奏。 埃德加把他的头扬起,将嘴掰开,发现里面居然塞满了雪。“干,还好运气好发现了,要是我没检查口腔他大概要被噎死了。”埃德加将他嘴里的雪都扣了出来,然后让他保持了张嘴的姿势后,打了个响指:附近的空气卷着雪花旋在他的嘴上,保持着规律的节奏进入喉管,乔纳森的嘴像个单冲程的发动机,空气好比燃料,提供给他生命的动力。埃德加在之后重复了数次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看着他的呼吸和心跳趋向平稳,埃德加知道他已经没了生命危险,现在只需要等他醒来就是了,但时间宝贵,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太阳照射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他们还得赶路穿过这片雪滩到达海岸旁的丘陵地。 “虽然差点死掉个人,但至少雪崩填平了这片冰碛原,不然就算平安落下来了也很难走啊。”将乔纳森装进伞包里,并用绳子牢牢地捆好、把绳子系在腰和双肩上之后,埃德加出发了。 顺着雪崩的斜坡,埃德加下降的速度很快,除了后面的包裹有些不安分:“呜,呜呜,呜!”被捆住的乔纳森突然开始扭动身体,把正在专心滑雪的埃德加猛地绊倒在地。 “啊,抱歉,我没注意到你醒了。”埃德加解下身上的绳子,走到滚来滚起的大布包面前,开始松绳子。 “呜呜,呜,呜!呜!”头被蒙在两重的伞布里的乔纳森只能发出含糊的低鸣,在风雪中的确很难听清。随着最后一个绳结被解开,不停挣扎的乔纳森终于挣脱了伞布,趴在雪地上干咳。 “咳咳,咳,闷死我了,我这是在哪。”回过神的乔纳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剧烈的起伏。 “放轻松,你之前昏迷了,现在我们在山脊下面。”埃德加顺势把水壶递了过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被你裹起来扔掉了,然后被雪狼叼着走,准备带回洞穴分尸呢。”乔纳森一边说,一边把水壶接到手里。 “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伞布比你的尸体有用多了,你要是死了我不会用这个裹你的。” “咳,咳咳!”刚准备抬起头喝水的乔纳森被呛得不清。 埃德加扶起他的背,轻拍了他两下:“喝水小心点,你刚刚差点被雪噎死,不要再呛死了,救你很麻烦的。” “诶,又被你救了一次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这点家当你就先......埃德加,我的,我的包呢。” “雪崩的时候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别担心,我这里的物资够两个人用上一会。” “啊啊啊啊啊!我的曲轴、涡轮、法兰螺丝!我的房契!还有好不容易从废墟里找到的两千三!啊啊啊啊!不活了!”悲痛欲绝的乔纳森激动的从地上跳起来,再狠狠地埋进雪里,双手抱头痛哭不已,身体痛苦的扭曲抽搐着。 一旁的埃德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手足无措的站着:这的确是一笔很大的财产,自己为了这次旅行也只带了八千,但这也不够在拿萨或者兹姆买一套房子,即使把身上的钱全给他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自己接下来的旅程举步维艰,更何况这才是旅行的刚开始,之后只会遇到更多的困难,而现在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是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无数次梦到那个场景,我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看着她哭泣、离去,自己总是无法应对这种窘境,永远是以失望和尴尬收场。在现实中这个难题再次被摆到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依然什么也做不到,我果然一直是个无能的人啊。陷入回忆的埃德加抱膝坐着,脸色冰凉而又落寞,一动不动的就像个雕工差劲的冰雕被人丢弃在街角。 “埃德加,埃德加,埃德加·迈尔斯!你没事吧。”不知何时乔纳森已经起来了,手搭在呆坐着的埃德加的肩上不停摇晃。 “我没事。”还是坐着不动的埃德加淡淡的说。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太丢人不想理我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边做的乔纳森苦笑着。 “我是没什么损失,但你之后怎么办呢。” “也就一点小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靠自己的手艺在哪不能赚钱,有手有脚有扳手就饿不死我,这点钱再干上十几年就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乔纳森说完还干笑了两声。 “父母呢,怎么和他们交待,他们也不容易吧。” “不用和他们解释,十五年前他们就都牺牲了,我只要给自己个交代就行了。” “抱歉,这些我不知道。” “没事啦,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坐在这里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落得个身无分文的乔纳森却在安慰着什么也没做的埃德加。 埃德加点了点头,站起身无言地向前行走,脚上牵着散落一地降落伞,拖行时伞布和雪地摩擦发出嗤嗤的声音。乔纳森紧张地跟了上去,快手快脚地把降落伞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 伴随着奇怪的氛围,不怎么正常地冒险就这么继续了下去。 第七章:浅湾 “16点30分。”埃德加自言自语道。 “什么?”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的乔纳森问。 “现在是16点30分。”埃德加又重复了一遍。 “喔,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难道其实你带了表?”看上去乔纳森想活跃气氛。 “怎么可能,再好的铜片和玻璃也忍受不了北地的严寒。”埃德加一本正经的继续回答。 “那.....”乔纳森试探性的提问。 “看着天上的太阳,之前还在向南部天空移动,现在已经开始往北部滑落了,这说明现在的时间是正午刚过去不久。”埃德加仰了仰头。 “可,天上除了两片云什么也看不到啊,你,这。”乔纳森有些疑惑。 “判断日影方向,你看山脉的影子,上午的时候它们还没这么长。”埃德加指着西北方向的山脉说道,现在他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好像已经从之前的低迷中走了出来。 “这个技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我这辈子都学不会了吧。”看了眼西北方,乔纳森捂住了眼感叹道,“对了,每次你一说时间,我们就得忙活起来了,这次我们要做什么。” “继续走就对了,我们会在前方的丘陵处停下来,那里可不像从这里看上去一样荒凉,到了那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能有个山洞给我们休息就好了,我再也不想睡在雪堆里了,每天起来外衣都是湿乎乎的,再被早晨的风一吹,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被冻得冰凉的锤子敲击全身一样,如果运气不好冷风再灌进衣服里,那差不多一早上都不会好受,而且前天早上的时候雪堆居然塌了,我一整夜都被埋在雪里,怪不得做了个双腿被讨债人打断的梦,然后我被冻的差点爬不起来,真是噩梦一样的生活啊,真想早点离开这里,虽然,虽然我没什么积蓄了,唉。” “两周,如果走的快的话一周半就会到达冰岸城附近,那里是拿萨的卫星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船直达,坚持吧,能从北地活着出去就是一种幸运。”埃德加很自然地接上了话头。 冬季,诞生于北极的北地寒流向海洋流去,除了冰雪同时带走的还有北地那稀少的植被,因此生活在这的动物们在数百年的演化中学会了许多种应对北地寒冷冬季的方法:在树林中穿梭觅食的雪鼠会隐匿在温暖的树洞中,与他们做邻居的是喜欢在树下挖洞的雪兔,而平常蛰伏在洞穴里的蝙偶尔也会在夜晚寻找这些躲藏起来的猎物,常常与蝙蝠共生的巨绒熊便会跟随着这些行动起来的蝙蝠,他们想要的是被蝙蝠吸引来的雪狐。只有总是强壮高大的丛鹿仿佛永远置身事外,除非它们寻找不到食物来源时才会来翻拱地面寻找其他动物藏起来的冬储粮。 陆地上动物在艰苦的冬季你争我夺时,海岸线上也不安稳,在冬季北柱暖流会送来难得的食物——以荧藻为食的巡礼鱼群会短暂停留在北地的大陆架上觅食、产卵,在那之后他会有规律的沿着落花寒流回到赤道,再在下一年沿着南柱暖流前往洛斯岛,再循东阿特拉斯寒流回到大漩涡水域,每两年一往复,因其如此规律的习性而被命名为巡礼鱼。而北地大小的海洋生物都会聚集在一起享用这场盛宴,为此甚至会有居于他处的动物迁徙而来...... “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要到北地最美丽的地方之一:桑德尼尔斯浅湾,在冬季北柱暖流给这里带来了难得一见的生机,不过虽然说是暖流,但也不要妄想在海湾里游泳,那依然将会是致命的。”站在一个山坡前,埃德加停了下来为城里来的乔纳森讲解此地的详情。 乔纳森此时刚爬完前面一个小山岗,累的气喘吁吁,正双手撑着腿,大口地呼吸着冷冽的空气:“等,等,等我,一会,累死,我,我了,呼,呼,呼—” “对了,你不是服过役吗,为什么爬个山就会这样。” “我飞行员训练的成绩,可是将近部队历史最高记录,只不过地面部分的成绩稍微差了一点而已!我觉得你才是比较奇怪的那个吧!为什么,为什么你吸着这么冷的空气还能跑这么快?!”一谈到有关自己飞行员尊严的事情,乔纳森就变得异常亢奋。 “啊,忘了告诉你了,如果我抽出一点精力维持禀赋来辅助呼吸的话,在这种环境下行走就有了不少优势,不过要是跑起来我可能就比不过你这个飞行员了,那种时候再维持禀赋只能拖累我的步伐。”看起来埃德加在尝试于对话中使用夸奖和赞美。 “啊,不说了,你休息好了的话就跟上来吧,前面有着有趣的东西等我们呢。”已经踏上山岗最高处的埃德加招呼道。 随着乔纳森的视线越过山岗,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与以往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的地方,黑色的碎石间生长着红色的苔藓,各种在数天之间只见过一两只的动物成群的聚集在岸边的水塘旁,高大的丛鹿优雅地迈着步子,它走过的地方动物们如臣子一般悄然退下,一片安然自得的和平景象;海岸边,海牛们聚集在一起晒着太阳,白嘴鸥就那么站在它们身上,两者的叫声交杂在一起,仿佛夜晚的酒馆一样热闹,水鼠们井然有序的上岸、下水如同港口忙碌的水手一样,每次都“搬运”着重要的“货物”,它们带着食物钻进洞穴时如同水手带着薪酬回到家乡,而最瞩目又最和谐于此地的便是躺在浅滩上的破船,它如同旧王的破败城堡一样俯视着自己曾经的“领地”,在他的统治被“人民推翻”之后就被苔藓和藤壶占据。 “那里有沉船欸!你说那上面会不会有财宝!”乔纳森突然变得超级兴奋。 “醒醒吧,那只是一艘搁浅的运木船,不会有什么财宝的,我想船员们大概是想在此补充淡水但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才会弃船,毕竟一船满载的松木价值不菲,就算之后叫拖船拖走也不会就这样丢弃在这的。看船体的破损情况至少放在这40年了,那点木头现在应该很适合养蘑菇。不过,我可不知道它会在这,原本今天晚上还是要睡在外面的,但这艘船也是勉强能满足一下你好好睡上一觉的要求的。”埃德加不解的摇了摇头,示意乔纳森从山岗上绕过去,不要打扰这些动物。 两人绕到这艘搁浅的双桅帆船上,原本坚硬的甲板现在已经覆盖上了厚厚一层苔藓,踩上去就像高档旅店的床铺一样。 “下来的时候小心点,船上的木板随时都有可能塌陷。”埃德加缓缓地从山坡上滑到甲板上,转过头来伸手准备接乔纳森。 嘎吱嘎吱,乔纳森落下来的那一刻整个船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发出渗人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塌掉。 乔纳森连忙对埃德加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此时的他被吓的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咳嗽一下就让船只解体。 “不用这么紧张,走慢点就行,我们去下面的船舱看看,可能还有些有用的东西。” 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到楼梯旁,看着黑暗深邃的船舱,乔纳森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了起来,他在想黑暗中会不会隐藏着船员的怨灵,他们在数十年间一直等待着其他人进入,就为了能够用恐怖的手段虐杀别人,越想他的心跳的越快,一步也迈不动。 看着埃德加进去了,他才颤颤巍巍的跟了上去。 第八章:故闻 吱,呀,吱,呀——每走一步,破烂的楼梯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种声音简直就像附骨之蛆虫,每一声都能让人从头到尾发酸难受。 啪嗒,一脚踏到舱面发出的清脆声音让乔纳森安心了不少,他终于敢张开眼睛了。 从双目微微睁开的那道缝向外看去,他发现这底下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阳光从木板的缝隙中穿了进来,金黄色的光线让船舱里显得格外的温馨,而四处生长的苔藓、地衣、杂草、藤蔓为其增色不少,这里面简直就像森林之神的卧室,唯一缺少的可能就是舞动的森林之魂了。 乔纳森放心地把眼睛睁开了,这里没有怨灵,也没有骷髅,真是太好了。 看着继续向下的楼梯和两边的舱门,他向埃德加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先去舱尾的房间,那里是船长室可能有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是船长私藏的宝藏吗?还是藏宝图?难道会是钢铁之城的沉没之处吗?啊!好期待啊!”乔纳森陷入了对财富的渴望之中。 “不,我说的是航海日记和海图,那可是珍贵的历史资料,可能是解开这艘船为何搁浅的原因所在,难道你不期待吗?”埃德加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啊,不是财宝吗,好失望…” “也不一定,可能这艘船的船长是个贪污犯呢,这艘船其实是他洗钱的工具,他可能原本计划假装成伐木船到这里埋藏自己的贪污所得,但知道内情的水手长策划了一起叛乱,两伙人同归于尽最终只留下这艘船呢?”埃德加话从嘴边起,一口气就编完了一个故事。 “不用安慰我了,宝藏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果然赚钱还是要自己劳动才有意义啊。”乔纳森也不再幻想些无边无际的事情了。 说完,两人就穿过了两堆原木中间的缝隙,推开了那道风格华丽的门:门里的风格却不怎么华丽,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简单的书桌台,左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不过此时大多已经开始腐烂,右边是个普通的床铺,普通的不像是船长的专属,而乔纳森一眼就盯上了床尾的箱子,果然什么不在意都是骗人的。 两人有默契的走了进去,一个直走到书桌前翻看起皮质的书卷;一个跑到箱子前捣鼓着生锈的锁,他跑起来时丝毫没有之前那样的小心翼翼。 埃德加粗略的看了一遍,确定了这是一艘来自西恩联邦的船,他们的确是来伐木的,但他们是非法伐木的,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获得许可证从冰岸上路,而是偷偷越境停靠在桑德尼尔斯湾上路伐木,在得知这些信息之后埃德加不再准备看水手之前那些无聊的争斗,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 1463年8月13日,阴雨,一大早甲板长又和水手长打了一架,原因还是因为前天水手长赌钱赖账的破事,这两个废物藤壶脸真该被扔进海里喂领航鲸。索性无人伤亡。 下午,船到了目的地,水手报告说船锚坏了,我们只能将巨胃号推上岸。 …… 1463年8月16日,多云,一半货物已经装载进货舱里了,不过有两个搬运的家伙失踪了,我们顶多只会再多等他们两天,超过两天我们就走。 …… 1463年8月20日,大雨,情况变得有些糟,6个去找失踪水手的家伙也没回来,而且海岸线好像还在继续后退,这个季节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我们的船好像彻底搁浅了。 我最终决定向冰岸城排出求救队,希望最终受到的惩罚不会太严重。 记录就在这里中断了,我们不知道失踪的8个人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船上的人是否得救,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船上没有一具尸体。 整理了一下已知的线索,埃德加准备在其他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视线转到乔纳森那旁,他仔细端详着这个简陋簧片锁,看着那覆盖着厚厚锈迹的锁头他决定放弃用禀赋除锈再解锁的方案——那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于是他决定用些暴力的方法。看着固定锁芯的拉芯铆钉,他有了主意:仔细感受着机械结构,慢慢的拉长铆钉的一头,随着啵的一声,铆钉松动了起来,乔纳森轻轻一拉,整个簧片锁化成一个个零件散落一地。 乔纳森如朝圣一样隆重的打开盖子,表情从期待,变为失望,最后显得有些诧异。 “喂,埃德加,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箱子里都是黄金啊。” “哦,是吗,这就有趣了,听你的语气你可能不知道那件事吧,现在的确好多城里的年轻人都不知道那件事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翻动着书柜的埃德加听完这话转过了身,看似饶有兴趣。 “你不也是年轻人嘛,我还比你大两岁呢。”失望的乔纳森不开心的顶嘴了一句。 “算了,不和你计较,我就开始说吧。”翻过船长的椅子,埃德加悠闲的坐了上去,“在50年前,黄金还是令无数人神仰的存在,那时无数出海的人寻找的就是不知道被谁埋藏在荒岛上的黄金,那时候有这么一箱黄金大概能买下一座位于八大港的别墅吧,不过那也是黄金贬值的后期了,在更早的时候黄金是只有国王才能享受的尊贵之物。 改变发生在1471年,上个世纪真是个冒险家的时代啊,无数冒险家乘着时代的巨浪扬名立万,其中对世界改变最大,也最被人痛恨的便是格尔文的麦林——他只是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小水手,填写文档时甚至只能用家乡代替姓氏,可就是他,发现了黄金海。 黄金海就在堇岛的西面不远,那是一处古代王国的遗址,那个国家如无数个消失的小国一样毫无特色,唯一的区别是他那无穷无尽的黄金物品,甚至连寻常百姓的锅碗瓢盆都是黄金做的,其存在的原因可能就是旁边发现的一处储量巨大的金矿。 那天是1471年的12月2日,原本是下潜寻找沉船货物的麦林,却带着整箱的黄金回到打捞船上,船上的人们沸腾了,他们把他当作英雄,十天后满载着黄金的打捞船回到了格尔文,所有人都拿到了数不尽的钱,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就这样散伙了,或许麦林这个名字会成为幸运,慷慨,财富的象征,但他们的野心没有让他们止步于此。 带着数十艘打捞船组成的船队,自诩为司令的麦林又回到了哪里,但显然情况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好,船队们如猴群哄抢水源一样抢夺着黄金,没有任何一个人把他这个司令看在眼里,回程后愤怒的麦林斥巨资让信使把黄金海的位置告诉每一个有能力的船长:让他们自己来寻找财富。 这个举动甚至惊动了十二国联盟,军队、海盗、冒险者,无数船只聚集在黄金海,即使大大小小的火并,炮战从不停息,黄金依然源源不断的向外运输,投机者也络绎不绝的来到黄金海,或殒命与此,或一夜暴富。这显然超乎了麦林的想象,但从他发出信号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很快半年过去了,十二国联盟与花之群岛达成了共识:保护并控制黄金海,搁置开发黄金海。但,为时已晚。足够摧毁整个贸易系统的黄金从酒馆,赌场,妓院,船厂流通到各行各业,那些黄金客发现自己的黄金一天不如一天值钱,最后连买碗面都要一大块黄金时,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妙了,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四处抛售着黄金,这里有人拿一箱子黄金换一袋米,那里就有人敢用一箱子黄金换半袋米,恐慌的情绪让黄金最后的价值都崩溃了,就算再也没人去打捞黄金,黄金的价格依然每天在下降着。 各国政府想尽一切办法保存自己的货币信用:十二国联盟强制让所有盟国通行新印刷的纸币,但由于印刷量有限和不怎么好的印刷质量,根本没人买账,而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假币给了新币致命一击,这导致了十二国联盟的数十年衰落,直到1487年斯托尔王国的新国王守卫者达菲尔德上位后,通过数年的强力整顿才结束了联盟的衰落。 同样受影响很大的是花之群岛,那里的人们现在对黄金的情感只剩下痛恨,黄金在群岛某些地方甚至成了脏话,但是由于群岛的特殊政治结构,除了那之后数年的经济受到了重创外,货币体系依然维持着稳定。 剩下值得一提的就是洛斯帝国了,在黄金大量流入时,帝国以极高的效率封锁了国境线,仅留下三处港口允许通行,5年后帝国以替换货币保证金为银币结束了这场无声的战争。 至于西恩和塞瑞肯那边,很幸运的,由于两国并行的辅币系统和足够遥远的距离使得两国没有收到多大的损失,两国经过数月的磋商最终以废除黄金、以白晶币为准结束了这个波及整个世界的黄金海事件。 如果你一直居住在兹姆岛上可能的确不会知道这件事,毕竟黄金是一种沉重不堪用的废金属的常识一直都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姿态存在你的脑海中,没人会去怀疑它或者深究它的原因。” 埃德加不急不慢,缓缓有度的说完整件事情的原委,一旁听着的乔纳森都听入迷了,半晌都没动过。 “那,麦林呢,他把整个世界都搅了起来,各国征服一定很恨他吧。” “的确,十二国联盟下达了永久追杀令,任何能证明自己杀死了麦林的人就能被赐予公爵的爵位。但很遗憾,包括他的父母同乡在内,没有人在那之后看到过他,他就像是柱教中所描述的神之恶面一样,来到世界上惩罚所有贪婪之人。”埃德加说完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就自顾自的翻看着破书,不再理会乔纳森的追问。 第九章:时间侦探 两人从船长室里走了出来,不过乔纳森还是有些恍惚,他显然还是沉浸在之前的故事里:自己一直以为是自古以来的事情,居然只发生在几十年前,而且这剧情的发展简直像神话一样,但就是这样惊心动魄、影响深远的事情竟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但是这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认识亲身经历者的确不太可能听闻,而且西恩联邦的确不太重视历史教育,自己除了少得可怜的神话故事和史诗传说,竟连西恩十几年前的执政王是谁都不知道,而在自己未知的历史中又有多少这样宏大的传奇故事呢,历史真的比自己想象的吸引人多了。 在思索中,埃德加已经推开了船员室的舱门,待弥漫的灰尘散去,里面是整齐的船铺,除了布满灰尘和略显老旧,简直是绝佳的休息之处,乔纳森都想住在这里不去拿萨了,而且这里有水源有木材有动物有鱼群,虽然冬天冷了点,但是也不是不能住人。在雪原饱受折磨的乔纳森已经出现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船员都有自己的箱子,你有时间的话去翻翻看吧,他们可能会带些值钱的银币,如果找到船员日记的话记得告诉我,这段时间我会在舱底。”埃德加说完就往下层去了。 乔纳森听完有了些动力,如果是几十年前的银币,说不定还能值多少钱,多找点自己不也能发笔小财吗。看着足足四排床铺乔纳森充满了动力。船员的箱子比较简单,但每人也有几个抽屉可以用,要全部翻完也要花不少时间,自己待会可能有的忙了。 打开前几个箱子时,乔纳森还是有些期待的,但里面大多放的都是破酒瓶,绳索,抹布,烂水果......看多了乔纳森真是觉得很恶心,大概找到个小头目的床铺时,他才有了些发现“喂!埃德加,我在这发现个不太一样的钥匙!”刚说完,就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不一会埃德加就来了。 两人端详着这个银制的钥匙,埃德加问:“这钥匙有什么不一样。” 乔纳森回答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钥匙它的做工很粗糙,前后的密度不均,匙柄上有毛边,里面甚至有气泡,这些都是会影响使用寿命的,但是奇怪的是这个钥匙银质却很好,就像是做工很好的银币。我这么一说你应该想到了吧,这肯定是船员自己偷配的钥匙,而且必然是在船上自己造模融银做的。但是它的氧化层还很完整,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显然这个内鬼是没机会用上这把钥匙了。” 埃德加思索了一下:“我在船舱底下也看到了些东西,底下的龙骨有一段被掏空了,很明显是人为的。之前我在航海日志里看到了些奇怪的片段,基本可以判断出是有内鬼想逼迫船长长时间停留在这里,目标的话......如果没意外就是那些黄金了吧,那么你觉得这把钥匙会是开哪里的。” “这把锁不是用来开船长的箱子的,我之前开锁的时候有留意过,不是一个锁种的。我觉得这把钥匙,更像是用来...解开大型锁扣的。” “船上的大型锁扣应用的地方有限,只有缆绳,船帆,船锚,压水舱要用到这种锁,无论他要对哪个下手都会有很严重的下场。这样吧,我把船长的名册单拿来,我们一个个查查这些船员。” 两人的兴趣完完全全的被解开着团隐藏在历史上的谜题所吸引,但不知什么时候真相才会穿越时空来到他们的面前呢。 “左边这排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 “没,都是些烂酒鬼,我想谁都不会想让他们当内鬼的,说不定哪次喝完酒就把所有计划全抖露出来了。”看起来乔纳森对他们的怨念不少。 “那我们看看这些骨干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偷配钥匙的人,是三副,三副的入职时间也很可疑,在这艘船上只干了不到一年,当上三副的理由是以前在海军当过护卫舰的小组长,如果是被军队开除的兵痞会干这种事也不出奇。” “我之前在这里发现了这个。”说完乔纳森从角落一个箱子里举起了一把生锈的长剑。“这把剑可不像这些落魄水手会有的,而且还藏在一堆衣服里面,百分百的是想杀人越货了。” “的确很有嫌疑,但是如果他们想动手不会拖这么久,这艘船至少在这里停了超过一个星期,他们都没得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如果他们动手过的话,这艘船可能也会被毁掉,但是这里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当真是可疑啊,我们继续找找线索。” 两人一个个的翻找着这些几十年前的水手的物品,对他们的身份考证推演,希望找到些关键性的线索,现有的信息仅仅只能提供一个极其模糊的事件发展,因为缺少线索埃德加的推理每每到关键地方就戛然而止。 “等等,这两人是日志里说的失踪的人。可是,可是他们的箱子里,居然一件衣服都没有,这两人都是负责砍树的人,他们也是在归程路上失踪的,如果只是遇到意外,为什么会再走前带走衣服。这两人的失踪显然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而且他们也参与到了计划之中。”埃德加突然打断了乔纳森,和他回到了之前匆匆掠过的两人床前。 “照你之前说的,破坏船锚让船搁浅,破坏龙骨防止船下水,找人假扮失踪,他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船留在这里,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给船长办个惊喜派对吧,而且陆续找出来的四五把长剑,也与这些毫无关系不是吗,难道,有两伙内鬼?” “的确,还真有可能有两伙人想对船长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船长也做得太失败了。” 找到了阶段性的证据后两人讨论了一番,但讨论的结果却让真相更加诡秘难辨了。 找遍了所有人的箱子后,两人确定了首要的嫌疑人:首先是偷配钥匙的三副,他有可能是计划的重要参与者之一,然后是经常在船长的日记里出场的水手长和甲板长二人,虽然在他们的随身物品中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但光是日记的行为描述就已经足够可疑了;其余的嫌疑人是两名失踪的人,三名藏匿长剑的人,还有一个就是携带大量银币的水手,虽然这无可厚非,但哪个做苦力的水手会有那么多钱?苦于没有线索,两人准备再搜索一下嫌疑人的床铺。 “这,快来这!”埃德加招呼着乔纳森,他好像有了些不得了发现。 埃德加掀开了水手长的床铺,那下面藏着不少古旧的信件,说不定哪个就藏着重要的线索。 “致兄长克莱尔:近月母体欠佳,或感风寒,此信寄于港口,阅后择日归。署名弟德里克,落款1463年2月10日。” “第二封也是他家里的来信,落款是当年的4月。”埃德加沉默了一会“他母亲死了,弟弟希望他早点回来参加葬礼。” “第三封是1个月之后的,同样是弟弟写的,母亲已经安葬好了,父亲发脾气说他不用回来了,弟弟让他自己把握。” “第四封是他自己的回信。涂改掉了很多地方,大概是说自己这次远航会在7月结束,自己马上会回去。落款是6月4日,但是显然没送出去。信纸,很斑驳。”两人沉默了一会,将水手长的嫌疑去除了。 “等等,还有一封信,那是什么?”乔纳森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总感觉看了会不好。”埃德加耸了耸肩。 乔纳森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信封:“致冰岸城护卫队,吾以西恩联邦海洋管理局之名,请求你们的协助:请派出至少2艘警卫舰跟随持此信者,他将带领你们来到我们的所在之地,并告知你们我们的作战行动,本次行动目标为联邦三级通缉犯达里奥·索恩,其罪名包括:违禁品走私罪,非法越境罪,大宗货品逃税罪,非法改装船只罪。本次行动目标仅为三级通缉犯,为保证行动人员的安全,如非必要请不要使用武力,罪犯的交接事宜将在行动完成后展开,请保留此信件并送至我外交使领馆。发起人:海洋管理局执法处处长,保证人:海洋管理局局长,警务部境外活动处处长......” 看着厚厚一排印章,两人一点也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只是这结果,有些,超乎预料? “所以,我们错怪他们了,原来他们都是警察。”乔纳森感叹道。 “是啊,怪不得他们这么想把人留在这原来是在等支援。”埃德加回应道。 “可这也不对啊,这份信在这说明他们还没行动啊,那人都去哪了?” “说不定是水手长给错信了?把自己的家信当作保证信送过去了?” “怎么可能,就算他自己没看,送信的人肯定也要确认一边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觉得吧,他们可能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之前船长也向冰岸城求援准备自首了,没准水手长知道了会告诉他真相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被转移走,船长的巨额财产,某个喜欢攒钱的水手,卧底们藏起来的长剑,那些松木,它们都在静静地躺了60年,除了,除了下面餐厅的食物。” “你的意思是,他们带着食物穿越冰原去冰岸了?然后遇到突发事件全军覆没?很有可能啊。” “和我想得差不多,只有细节上有些偏差:船上的救生艇都被挪走了,他们可能是从水路去的,但由于不熟悉这的水温条件而客死他乡的。” “嘛,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是没有个好下场啊。知道了真相反而让我的内心更不安了。”乔纳森的心情有些复杂。 “历史就是这样,也许会很残酷,也许会很美丽,对我而言只要能挖掘出埋藏在重重谜团之下的真相就已经很值得快乐了。不管在怎么说,那也是60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也改变不了过去,只能在这里为他们感到惋惜。”埃德加倾吐着自己的心声。 此时已经日落了,湾里的动物们早已四散到了各处,这又变得和他处一样安静。 船里的乔纳森拍了拍找到的老旧背包,听着里面发出的响声,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直接躺倒在床上。 第十章:逃亡 “乔纳森,快,醒醒,乔纳森,快!”不同于往日,今天的乔纳森睡的很香,但一大早就被埃德加叫醒了。 “怎么了,现在不是还没天亮吗。”乔纳森看了眼外面。 “不是,你快起来看看。”埃德加拉起他跑到船舱的窗户旁,支起了半道窗。 两人向外看去,此时的浅湾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原先动物的踪迹,只剩下无数只在此休息的海马。它们惬意自然的沉睡在此地,如同这里是他们的王国一般,而昨日的动物们只是无耻的窃贼,趁主人不在之时享用片刻。 “怎么了,不就是些海马吗,不管是哪里都会有这种温顺的动物吧。” “不,你说的那是驯服后的海马,被驯养的海马都会在成年后被割掉独角,而海军和某些海盗则会保留他们的角,当作兵器作战,它们那带螺旋纹的长角,可以一击击穿铁质的盔甲。野生的海马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群居动物,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它们会用头上尖锐的独角杀死所有敢于踏足它们领地的动物,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掠食者都不敢挑战一群愤怒地海马,或许只有另一群海马才敢于挑战它们。”热心地埃德加又在为城里来的乔纳森科普。 “这么,可怕吗。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乔纳森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恐惧。 “趁它们还在睡觉,我们从船上翻过去,逃到那边的冰川上,它们不会跟到冰川里的,不然等它们醒来,我们就真的死定了。”埃德加的表情异常的凝重,看得出情况真的很危急。 “好,你说了算,就这么干。”乔纳森投给了埃德加一个信任的眼神。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上甲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当两人踩到楼梯上时,发出的一点点声音,都快让乔纳森的心脏要跳出体外。仅仅不到20米的路程,两人走了足足10分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停住了脚步,简直就像两个没有经验的小蟊贼在偷窃时被卫队发现拼命躲藏起来一样紧张。 “好,我们到了,接着我们要爬上这处山坡,走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石头踩下来,这把攀爬稿你先拿着。”埃德加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两把稿子。他轻巧的踩着船栏,再跳上山坡,但美中不足的是,船栏发出了咔嚓的声音。然后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吁!——一匹负责警戒的海马发出尽责的叫了出声,这是敌袭的意思。紧接着甩尾声,呼气声,踩蹄声,嘶啸声,碎石翻滚声,百声齐发,即使有无数双手也数不清此刻有多少马儿被惊醒....... “快,快跳过了!”埃德加一手抓在山坡上,一手伸向甲板,大声呼喊着。 乔纳森来不及多想隔着数米跳向山坡,稳稳地抓住埃德加的手,那一刻的冲击,让埃德加握着稿子的手差点脱臼,只差那么一点,两人都要落下浅湾,而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 埃德加左手猛地一拉,把乔纳森提了起来,乔纳森也很有默契的一下攀到山坡上,两人一起迅速向上爬去,而湾区中的马儿,此刻已经踏烂了他们脚下足足50米长的帆船,对这两人发出愤怒的吼声,而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尝试冲上山坡,但它们脚上的厚蹼拖累了它们的冲锋,使他们始终冲不上碎石滚滚的山坡,这让两人得以逃出生天。 两人滑下山坡,拼了命的跑向海岸边的冰川地带,那里可不是原来计划之中要去的地方,但除了冰川,只剩下无尽的雪原,在那他们不可能躲过海马的追击,只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被独角穿过,然后被甩向空中,最后被它们愤怒的铁蹄踏碎,变成一滩惨不忍睹的血肉碎块。此时已经有少量马儿从丘陵中穿行了出来,如果只有一两只还好对付,但紧接在他们身后的是无穷无尽的奔马。 “我,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出事的了!”乔纳森脸色不善地喊道。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种事情,马上都要追上了,还是,快跑吧!” 随着大地的震颤声越来越激烈,两人的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此时无论是双肺,肝肾,还是大脑都鼓足了干劲,在心脏的带领下全负荷的工作,这是人类数万年间的演化中保留下来的宝贵能力,只为在此刻能排上用处。 乔纳森此刻管不上什么零件有多珍贵,一股脑的从口袋里掏出来往外撒,只求能拖慢他们的速度。什么数量珍惜的法兰工件,前天还哭得死去活来的钢制轴承,眼睛也不眨地全都扔了出去。虽然只吃了点干果垫腹,但就连自己的能力也不吝啬使用,所有铁质的零件都像突然进入了强力的电磁场一样获得了加速度,如同子弹一样向后射出,但因为没怎么瞄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件集中了海马,让它们落下了队伍,总体上那庞大的族群数量还是未曾减少。 埃德加此时也毫无保留,扬起巨大的风雪阻挡他们的视线,同时也吹起和自己同向的顺风加快自己的速度。 禀赋并不是一种可以肆无忌惮使用的能力,它仅仅像一种不怎么有用的奇怪天赋,随机的降临在有些人身上。或许某人的禀赋只能用来变个魔术,或许某人的禀赋能让他烧菜点火更轻松,或许某人的禀赋只能让自己夏天更清凉,对辛梅里亚的人类来说这还是一种充满未知的东西,300年前出现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时,或许带来了短暂的腥风血雨,但很快这种力量就像瘟疫一样遍布在各地,人类开始正视他们并尝试研究,但直到今天也没能研究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这种力量虽然神秘但却不能打破原有的阶级,所以人们很快习惯了他们,只有各国曾经的法条中还留有对禀赋者的些许限制。 说回此刻正竭尽全力逃跑的两人,他们此时的行为对于禀赋者来说其实很危险,如果在生活中适当的使用自己的能力或许能让生活更便利,但历史上的教训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有些人认为这也是光之柱对人类的一种惩罚,这种能力的代价其实是消耗寿命,其依据是当时频繁使用能力的禀赋者大多都寿命较短。但剥除迷信的色彩,用科学的眼光来剖析问题,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问题所在:科学家对猝死的禀赋者进行解剖后,发现他们的心脏老化的就像迟暮老人,原来使用这种能力时会对血液循环系统造成很大的压力,长时间使用就会引发心血管疾病,最终造成平均寿命短的现象。但科学家依旧没能发现能力使用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只有极少数案例中过量使用能力的禀赋者突然脑死亡的现象或许说明了什么。 视线转回两人,此时他们已经跑了数百米,眼前马上就是一道冰川间隙,只要跳过去,来势汹汹的海马群就追不上自己了。但是转念一想,埃德加又有了新主意。 “乔,我们,跳,下去!”埃德加对乔纳森大声喊道。 “什么?”乔纳森不可置信地看回去。 “跳下去!”埃德加鼓足了劲喊着。 看着埃德加,乔纳森决定相信他:“好!” 眨眼间两人就来到了巨大的冰川空洞前,一前一后跃入缝隙。 而紧追不舍地海马群果真停了下来,它们的基因告诉他们,远离冰川。领头的海马一声响彻云霄的嘶鸣,让所有马都停了下来,对他们来说敌人死不死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保证领地的绝对安全就行。 第十一章:冰川 砰,一个重物落进雪中,紧接着又有一个人掉了下来,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坑陷。 “还好这底下有雪啊,不然这么高摔下来,我觉得至少要摔骨折。”乔纳森感叹道。 “你不是飞行员吗,难道没接受过伞降训练吗,这才10多米,就算没雪也应该能撑住吧。” “怎么可能,我是空军,可不是空降兵,手册里要求战机被击毁之后能活着就行了,再说我这两年至少有一年在当地勤,哪有时间练这个。” 两人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透过缝隙中传来的一点光观察洞穴的情况。乔纳森继续问道:“我们要怎么做,是要爬上去吗,还好我稿子没丢。” 埃德加从背包里翻出引火物和一小瓶煤油,倒在破布上,然后卷在攀爬稿上,瞬间做好了一个火把:“不,我们从这个冰洞里走,你听到风声了吗,这里肯定有出口。” “好,我跟着你,你加油。”乔纳森识相地站在他的身后不再说话,两人摸索着顺着风向走去。此时温暖的火光已经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冰洞,晶莹剔透的冰柱竖立在洞中折射着炙热的白光,脚下垫着雪白的地毯,这里仿佛冰雪的宫殿一样熠熠生辉。走在这蓝色宫殿中的两人,此刻呼出雾气的都呈现出迷人的蓝紫色,一时间美丽绝伦。 两人不一会就找到了一处通气的洞口,那里隐隐透露出意思白光,印证了埃德加的猜测。这个洞的大小不能容下两人并行,只好一前一后进入,跟在后面乔纳森看着巨大的冰洞暗了下来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前面的埃德加专心的探路,不时告诉乔纳森前面有什么地形,而穿行在这种狭小空间的乔纳森却有些心不在焉,这看看,那看看,生怕有人从冰里爬出来袭击自己。 “啊!——有人!埃德加快来!”四处张望的乔纳森好像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人。”埃德加转过头来,看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头顶上,有个被冰冻了的水手,他面朝下方保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四肢在冰中挥舞。 “真是有趣啊,没想到会遇到真的这个。”埃德加对冰中之人充满了兴趣。 “什么叫真的这个啊,他都快把我吓死了,你难道不要拉我一把吗?”还坐在地上的乔纳森抱怨着。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冰人啊,如果不是在花园岛自然博物馆的话,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看到,还得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可能错过了一个珍惜的历史标本了,要知道,冰人形成的条件十分苛刻,不少被冰雪直接掩埋的人都会先浮肿然后身体溃烂,能保持这么完整的身体,还能被我们看到的几率你知道有多低吗。” “我可不知道啊,这种东西明明是吓人的成分更多吧,你知道你一抬头有人在你头顶用这种眼神看你有多恐怖吗,这东西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噩梦。”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让我来看看这个冰人是何方神圣。”埃德加拉起乔纳森,抬头仔细观详着被冰冻的水手。“喔,他的衣领上,好像刺了字,唔,这衣服仔细一看也有点熟悉的感觉,不会那么巧吧。里维特,就是那艘船上被派去冰岸的求救人员之一。” “居然会是这样。原本我还以为已经破案了呢,说起来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怎么说感觉都有可能啊,啊好不甘心啊。”乔纳森此时倒思考了起来。 “不过至少给了我们一条重要的线索,他们派去求救的队伍遇险了,所以才会导致剩下的人都出逃吧,毕竟几十年前的事谁清楚呢。”埃德加回应道。 “你这么一说我到慌了,我们现在走过的路,不就是他们遇难的地方吗,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变成他那样。”乔纳森心慌地提问。 “你也不用太害怕了,北极冰川的寿命其实很长的,每天不过移动几厘米,只有夏天时候才会大幅度消融,他们就是在夏天时妄图穿越冰川才会被埋葬在这的,其他时候穿越这里其实很安全,好了继续走吧,我们也救不了他们,就让他们留在这吧。”埃德加招呼乔纳森继续前进。 两人顺着洞穴继续往前走,诚如埃德加所说,这处冰川坚硬的就像火山喷发完留下的的变质岩,拿攀爬稿在上面敲打只能留下一道白印,连一块冰屑都敲不下来。而乔纳森一脚踢到突出的冰柱上,便脚痛了半天。 两人面前的光线越来越强烈,透过细长的洞穴,可以看到前方是另一道连接着外界与冰洞的缝隙。两人加快速度,向外走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个神秘而有趣的地方。 散落的石砖和破败的砖墙被冰雪凝固起来之后,反而比以往更加的牢固,足以撑起一个巨大的广场。环形的石质广场,四周竖着残垣断壁,只留下两栋还算完好的小楼,但它们全部都被坚硬的冰雪封锁了起来,但看着它们摇摇欲坠的样子,这冰冻不像是囚禁反而更像是在保护它们,如果冰雪消去,埃德加很肯定这里将不复存在。这里毋庸置疑的,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宝藏。 “古代北地人留下的遗迹,看上去像是个城市的最中心。但也许也是北地最后一个遗迹了,数百年间北地的遗迹已经被毁掉太多了。而且这已经离海岸很近了,再过不到20年,我想,这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大海吞没吧。” 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在广场中心的原型高台上折射开来,照亮了整片空洞,这里的冰层清澈的如同空气,而这些遗迹就像是被暂停了时间一样,漂浮在空中,无所依托。 两人看着这又一个美丽绝伦的地方,不禁感叹不虚此行,如果没有选择跳入冰川,他们就错过了这三处人间绝景。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需要想办法爬上缝隙,不然呆在这他们只会和这片遗迹一样死去。埃德加仔细观察着周围,这个冰洞如同一个花瓶一样,冰面向内延伸,而自己就像被困在花瓶里的老鼠一样,要想爬上去,可以说是无望了,除非自己能打碎它。而这个巨大的花瓶,最致命的缺陷就是角落里那个不怎么显眼的裂缝,只要让裂缝扩大,自己就能顺着坍塌的地方爬上去。 叫上了乔纳森,两人用稿子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只得再想办法。一计不成埃德加心中又生一计,他将剩下的煤油一股脑倒进裂缝里,一下点着,冰面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缝,随着噼啪的响声,角落里的冰面碎成了无数块,而之后如埃德加预料的,冰川上部塌下来了一块,为两人制造了一条求生之路。爬上冰川,两人又回到了冰面以上,看着蓝色的天空,乔纳森充满了名为安心的感觉。 两人刚准备继续前进,一道低沉而极具穿透型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咔,一道裂缝出现在冰面上,瞬间便化作一道深渊。断裂的冰川与地表剧烈的摩擦,产生了连绵不绝的噪声,碎裂的冰块落入海中,巨大的体积掀起不小的浪潮,又将冰川进一步拉入海中。 “趁还没掉海里快跑!”两人继续奔跑,而之前的亡命之旅,此刻让他们瘫软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们的肌肉,让两人无法迈出一步,只得看着自己搭乘着冰川落入海中。 “咳,咳!”埃德加激烈地咳嗽着,此刻的他肺痛的就像被人塞满了辣椒一样。一旁地乔纳森也是喘着大气,摊在地上,动弹不得。俩人看着彼此那狼狈的样子,相视一笑,笑声却又扯到过载的肺,一同咳嗽了起来。 第十二章:浮冰 “啊,我们在这呆多久了。”乔纳森半躺着,询问一旁的埃德加。 “大概半个小时了,已经彻底看不见海岸线了呢。”埃德加有些感叹的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不能就呆在这上面飘吧。” “看运气吧,没准海风一转,就被吹到岸边了呢,反正现在下水就是在找死。”埃德加苦笑道。 乔纳森没回应,只是躺了下去,静静地看着天空,感受着凛烈的海风,埃德加也不说话,双手撑着地,看着远方的海面,或许他们的好运彻底用完了。 海上的时间如此的漫长,比起以往的雪地行程还要无聊,以前不停地行走还能让自己集中精神,现在自己只能不停地胡思乱想,等待着自己的死期,如果自己不那么好奇,非要查看那个奇怪的幻觉,自己就不会流落到这种地方,也不至于倾家荡产,自己现在可能在拿萨的新家置办家具,没准也会港口遇到在拿萨旅行的埃德加,一起领略拿萨的美丽,或许我还会被他的行程所吸引,一起坐船回西恩再看一眼呢,虽然可能被宪兵看到会有点麻烦,但是现在还是有艘船比较好啊,躺在冰川上算怎么回事啊。 “埃德加,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船啊,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艘船啊。”乔纳森问道。 “不是,那个是块浮冰。” “那你说前面那个是不是啊,好像桅杆都升出来了。” “不是,那就一个礁石。” “那你说左边那个是不是啊,船帆都在动诶。” “不是,那就是一艘海盗船。” “.........” 两人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面面相觑。 “你确定是海盗船吗,不是什么普通的商船,或者运输船?”乔纳森质询着埃德加。 埃德加很确定的说:“没错,这艘船百分之百是海盗船,虽然他们没升起旗帜,但是你看他们的侧舷,那里有很多隐藏的窗户,那可不是给船员看风景用的,而是用来隐藏侧舷炮的,而且这艘船的龙骨和肋线上都加固了铁板,这可不是一般商船能做得到的,我可不觉得在这片海域哪里可以用得到侧舷炮。” “那,我们要向他们求救吗,他们可是海盗啊。” “其实有必要的话,向海盗求救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一般来说他们只会索要一些钱财就在下一个港口放我们下去,如果是身无分文的遇难者,也能通过在船上做工的方式充当船资,当然不少人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海盗的船上,除开这些,只有那种穷凶极恶的海盗才会以虐杀旅者为乐。而且,这艘船做这么多伪装,必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我们如果向他们求救时,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们可能也会像普通商船那样对待我们,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们为了不暴露身份直接将我们灭口。现在是给你做抉择的时候了,无论你是否决定向他们求援,我都会帮助你。” 乔纳森的内心陷入了矛盾之中,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选择为好,可能自己的选择会让两人都命丧大海,也可能让两人死里逃生,而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一个不明不白流落至此的前飞行员能明白的了的。 经过数分钟的天人交战,看着远方越来越渺小的船只,他最终决定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向他们求援。 “好,我能做的就是点燃这个救援烟雾,会不会看见是他们的事情。”埃德加从包里掏出了一罐东西,放在了地上。 “什么,居然,我以为你很有把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的。”乔纳森一脸受到欺骗的样子。 “在大海上,这种烟雾已经算最最显眼的东西,难道你还指望我叫一声他们就会过来吧...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好像还真是这么想的。”埃德加点燃了罐子,一脸戏谑的看着乔纳森,在听完埃德加的话后,他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 “哪,哪有,我以为你会有些什么别的东西,比如,比如求救旗之类的。”乔纳森极力辩解着。 “你懂旗语?刚好这是我的盲区,喏,对面好像转头了,船头就有个人在打旗语,劳烦你翻译翻译吧。”埃德加坐开了一点,用手挥散着身旁的烟雾。 “咳咳,咳,等等,让我看看,他们好像在说...让我们等在这里,救援马上到。”乔纳森被迎面吹来的黑烟呛了一口,连忙躲开,看着远处一会红一会白的旗帜。 “还不错,得救了,我们就在这等吧,顺便像想上去该有什么说辞吧。”埃德加听完露出了难得的微笑,靠在背包上看着远处的帆船慢慢靠近。 “就实话实说嘛,还要什么说辞。”乔纳森听不懂埃德加的意思。 “你要对一群海盗实话实说吗,那我问你,你包里的银币被他们看到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你吗?”埃德加反问道。 乔纳森听完,心中一惊,得救的喜悦让自己忘了他们还是一群以杀人越货为业的海盗,即使他们会救自己,也不见得不会在船上杀了两人。思索了片刻,乔纳森的主意脱口而出:“我们说自己是路过的失事船只的幸存者吧。” “啊不错的主意,但是你记得我为什么要走北地吗,这一片的航线早就停运了哦。”埃德加摇了摇头。 乔纳森想了想说:“那就说是一起来探索北地的冒险家吧。” “这个比之前的说辞完美了一点,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破绽:你的背包该怎么解释,那可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而且那么陈旧,可不像敢来北地的冒险家会用的。” “那我只能扔掉他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要你能和那群伪装起来的海盗解释清楚就行。” 乔纳森想象了一下,海盗们发现自己的包里装满银币时的表情,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夜晚睡觉时,海盗杀死自己时的表情,不禁咽了咽口水。看着船只慢慢靠近,他的内心又陷入了矛盾,五分钟后,船上的人影都快看清了,看着船上忙碌的水手,乔纳森下定决心,将装满银币的帆布包扔进了海里。一旁的埃德加就这么看着,什么话也不说,毕竟让他自己做出选择,所承受的痛苦总比让别人用刀和枪逼迫着要好。 远处的船已经停了下来,远远地用钩索抓住冰川,放下了一艘小船,两人在水手的帮助下跳进了小船里。看着远去的冰川,埃德加知道告别了北地,新的一段冒险开始了。 第十三章:登船 “怎么办。”乔纳森用眼神和埃德加沟通着。 “你就在后面附和我,我和她来交锋。”埃德加用眼神回了过去。 “好。”乔纳森站在埃德加后面,等待对面开口。 此时小船已经顺着钩索划到了船帮,船上的水手正麻利的收回钩索,吊起小船。随着小船被吊起,迎接两人的是一个战士装束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胸前绑着一列子弹和一把短枪,皮革和金属交杂组成的轻铠看上去武力满满,埃德加不知道她究竟想不想隐藏自己作为海盗的事实。 “呀,你们好啊,幸运的旅行者,请先在甲板上坐坐吧,我叫水手给你们搬两个椅子来,现在船舱里还有点乱,待会我带你们在船上转转,想休息的话也可以带你们去休息室。”她读的这段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奇怪,就像照着稿子在念一样。 埃德加向前走了一步,和她对起话来:“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同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在去拿萨的途中吧,您只要载我们到那里就行了,如果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报答您的恩情的。”埃德加说这话时语气也有些奇怪,看起来就像两个不怎么熟悉台词的演员在对手戏。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埃德加的预料,她走到两人的面前豪爽的抱住了埃德加,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胸前显眼的短枪会硌着两人:“那么,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叫卡琳特·肯维(clint·kenway),是这艘船的大副,在船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船上的人都打不过我,不过我们不是去拿萨,冷水港大概不会欢迎我们的,哈哈。”在说话的时候,她还顺便给甲板上看着的水手使了个眼色,他们看见之后自觉地去干活了。 埃德加被抱着时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一直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况:“额,我叫埃德加·迈尔斯,我后面的是乔纳森·哈特曼,额,我们是在穿越北地时,意外遭遇冰川断裂,被困在上面的时候巧遇你们的。” 卡琳特松开了埃德加,好奇的问到:“咦,你们为什么要从北地走,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在附近失事的船上飘到冰川上的呢。”乔纳森听到这话,用一种及其怨念的眼神从后面盯着埃德加。 埃德加轻笑一声:“我是一名冒险家,从雪顿来准备环球旅行,因为航线封锁所以被迫穿越北地,而乔纳森呢,他则是准备从雪顿返乡回到西恩,所以我们就搭伙一起上路了。” 卡琳特应道:“冒险,听上去好有意思啊。不像我,在这船上不知道呆了多久年,无聊死了,而且一年到头都没休息,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不如等这次跑完就请个长假吧。” 后面的乔纳森发现自己好像插不上什么话,就自顾自的坐到一旁,卡琳特却突然喊住了他:“喂,那边的那个,你叫乔纳森对吧,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遇险之前的事呀。” 埃德加趁机坐到甲板上,看着两人说起话来,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大副有点热情过头了。 一边的乔纳森则是回答着一些摸棱两可的话:“我只是正好与他同行而已,之前的工作就是在兹姆岛帮人打工,我在北地也没呆太久,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去问埃德加,他是专业的,应该比我清楚一点。”说着他又把话头牵到埃德加身上。 埃德加看着卡琳特又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其实这几天我们在北地也没遇到什么,也就遇到了雪崩,冰川断裂,绒熊,海马之类的,都不是什么很值得一提的事情。”乔纳森听着内心吐槽道:你居然都说出来,之前说好的糊弄过去呢,你居然还说这些不值一提,你是故意引起她的兴趣的吗,听你说完她的眼神都变了好吗,哇你不会是想拖住她为我们争取时间吧,真是好心机,佩服佩服。 说着埃德加就和卡琳特侃侃而谈了起来,从在雪顿城遇到来赛瑞肯旅行的乔纳森说起,说的有板有眼就像他真的是在那遇到乔纳森的一样,连旁边的本人都察觉不到丝毫破绽,不过这是不是听下去的时候,埃德加在给自己争取宝贵的时间,自己得抓紧时间在船上搜集情报,在这期间也不能让水手们看出自己的破绽。想着,乔纳森伸了个懒腰,慢慢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甲板上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水手们都穿着加厚的衬衣长裤,忙忙碌碌的擦拭甲板,升降船帆,交接着各自的岗位,没有嬉闹,甲板底下也没有吵闹或者打牌的声音...对啊,这已经足够可疑了,水手们居然能安安静静地工作,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而且船长和其他人也没有来,只有一个大副在接待我们,这说明此时的情况必然不是常态,只是他们试探我们临时伪装出来的模样,说不定等他们摸清楚了我们的底细,或者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会把我们丢进海里,真是群可怕的人,想到此处乔纳森向埃德加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埃德加理都没理自己,正兴致昂昂讲着故事,此时他已经讲到了两人上岸后遇到雪鼠袭击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编出来的,不过他说的这么入神,想必是不想留下破绽吧,自己也不能拖埃德加的后腿,也要努力获取情报。 乔纳森装作散步的样子,徐徐走到船舱的入口,偷偷往里望了一眼,他看到里面的水手好像在搬运着什么,而且看人数,东西还不少。乔纳森仔细一想,发现事情不妙,他们可能不是一般的海盗,而且刻意伪装成普通商船的样子,说明他们的船舱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枪支之类的军需品,就是什么价值不菲的违禁品,如果我们两个发现的话,他们绝对会杀了我们,但是他们救了我们,说明我们对他们还有用处,难道...没错了,他们是想把我们当成人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我们当挡箭牌,不管怎么看,我们俩都危险了,一定得告诉埃德加! 乔纳森转过头去,看见两人背靠在船帮上,有说有笑的在聊天,此时埃德加已经讲到了原本两人相遇的那天:“那天早上啊,我们刚准备继续上路,没想到遇到了一群饥饿的雪鼠,我和乔纳森两人和它们对峙了一个早上,但是结果还是被它们抓住了机会,他们对乔纳森发动了袭击,我奋力挥刀驱赶它们,但是他们还是把乔纳森的背包咬烂了,而且他们还想对我们发动攻击,乔纳森还被他们追的爬上了树,后来雪鼠都跑了他还不敢下来,最后还是我给他在树下堆了个雪堆他才敢下来。” 卡琳特听到笑了起来:“哈哈哈,他也太胆小了吧,那你们之后的行程还要更危险,他是怎么走下去的。” 听到埃德加居然在编的故事里黑自己,乔纳森有些气愤,疯狂使眼色,让埃德加找个机会停住和自己商量一下对策,但埃德加好像谈的正兴起,一点都没领会自己的眼色。 乔纳森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船头,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陷入了深思。 十四章:风暴斗篷 埃德加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乔纳森的身旁坐了下来,压低音量说:“她走了,好像去拿什么什么东西,我刚刚和她聊的时候套了些话,这艘船好像在运输什么东西,不过看她有所遮掩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货物。你有什么发现。” 乔纳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身体转了回去,咬着嘴说:“我刚刚也在底下看到有水手在搬东西,好像是想要避开我们的视线。我们待会最好表现的拘禁些,跟着她走应该就不会有事。” 埃德加点了点头回应道:“大副看上去是个好人,应该就是她下令救我们的,不过不知道其他头目有什么想法,现在盯着这个大副是最保险的,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和她多聊天套话。” 说着卡琳特从后面跑了过来:“嘿,埃德加,给你看,我之前给你说的‘好东西’!” 两人转头看过去,卡琳特的怀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虎斑猫,此时小小的她正舒服的睡在,梦中还不时用她那柔软的脸颊轻蹭卡琳特的手心。 乔纳森感叹道:“哇,好可爱,这是你自己养的还是船上别人的。”他还站了起来用手轻抚小猫的背。 卡琳特笑着说:“这是我上个月在海岸边捡的,我看她饿的皮包骨头的就把她带上了船,在船上这一个月都特别乖,每天吃完就睡觉,但是风浪特别大的时候她会一直弓着腰不肯睡觉,我要哄超久她才会乖乖睡觉。” 埃德加插话道:“这不是普通的家猫,这是野生的虎猫幼崽,它们最高可以长到2米长,一掌能拍死一头林鹿,是森林里的顶级掠食者之一。” 卡琳特笑的更开心了:“风暴斗篷原来这么厉害,以后给她多吃点。”说着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小猫,躺在她臂弯里的风暴斗篷也闭着眼用脑袋蹭蹭来回应卡琳特。 乔纳森:“你居然给这么可爱的小猫取名风暴斗篷,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别的名字,比如雪之祭司主,希尔瓦纳斯之类的吗?” 埃德加:“你们两个起的名字明明都不怎么好吧,还不如叫阿喵,咪咪之类的。” 乔纳森:“哇,阿喵这种名字你都想的出来,我觉得叫她阿喵比叫她雪之祭司主和风暴斗篷更丢人吧。” 埃德加:“我就打个比方,又没真叫她阿喵,问题是你们俩个起的名字很奇怪啊。” 卡琳特:“那里奇怪了,风暴斗篷超适合她,每次我叫她风暴斗篷的时候她都会过来蹭我的腿,这说明她喜欢这个名字,你说对不对啊风暴斗篷。”说着她又挠了挠小猫的肚子,风暴斗篷很享受的喵了两声。 埃德加:“这是条件反射,如果我每天给她喂食的时候叫她阿喵,时间久了她也会有反应的。” 卡琳特张口笑了两声:“哈哈哈,好厉害,这些事我也搞不懂,果然是厉害的冒险家,懂得就是多,不过我还是喜欢叫她风暴斗篷,多可爱,来,喵两句,喵~”风暴斗篷很合作的喵喵叫了起来,然后自己跳下了甲板,找个舒服的角落睡觉去了。 乔纳森对着埃德加说:“我听到了!你明明就是想给她起名阿喵的吧,不要再抵赖了!” 埃德加反驳:“哪有的事情,那也是举例子,举例子好吗?” 乔纳森:“那是举例子,那你想一个自己的名字呀,不然我就认定你给她起名阿喵了 。” 埃德加一时语塞,还真想不到该说什么,这是乔纳森第一次看到埃德加脸红了。 乔纳森:“哈哈,说不出来了吧,你果然是那种只会给猫起名叫阿喵的人,埃德加·喵尔斯!” 卡琳特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好了,别吵这些了,水手已经把你们的床铺理好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两人听到这话,终于想起了之前的谈话,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跟着卡琳特走下楼梯时,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在告诉对方: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 “好啦,就在这里,这里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够用啦,你们就先把行李放着吧,之后我带你们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卡琳特推开了一个小型舱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木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埃德加走了进去,随手把背包放在一张床上便走了出来,卡琳特看着一旁站着不动的乔纳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呀,真是对不起,忘了你的东西全都丢了,这样吧,下船之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你,虽然我自己剩下的工资不是太多,但是让你应下急还是没问题的。” 乔纳森有些受宠若惊,答道:“没事,没事,不打紧,我自己也能打工赚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能在船上帮忙干活,毕竟还是你救了我们。”埃德加不停地努嘴眨眼地提醒他,让他不要太掺和船上的事,少说两句为好,虽然卡琳特对两人很友善,但一直没出现的船长,他的想法自己却不得而知。 卡琳特在前面走着,她觉得现在的两人有些怪怪的,之前还很正常的样子,现在却变得十分拘谨,是不是自己还表现的不够热情让他们见外了。果然是自己和这群人待太久了,连交新朋友都不会了,唉。 “到啦,这里是船上的厨房,由二副负责,他厨艺可好了,就算是只有海薯他也能每天做出不同的菜式,嗨,给我们的客人打个招呼。”厨房里一个削着海属皮的人抬起头来,憨厚的笑了起来。 两人连忙招了招手,就算打过了招呼。 接着卡琳特又带两人走过了休息室,船员的宿舍,卫生间最后把两人领到了船长室。 看着紧闭着的大门,两人的心脏狂跳不已,接下来他们与船长的谈话可能决定两人的生死,如果稍有不慎露出马脚就会被老谋胜算的船长发现,然后派人在晚上悄悄傻掉自己,所以接下来的时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走错一步。 卡琳特笑着对两人说:“这里就是船长室,是船长休息的和工作的地方,不过船长这次不在,来之前他说请假这次不出去了,让我代班,所以这趟工资多拿了200,但是以前船长也不干什么活,这200简直是白拿,而且我还能住船长室,真是超爽,哈哈哈哈哈,以后你们有事找我可以来船长室,一般来说我都在,不在的话我一般会在甲板,就是这样了,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我养的其他动物,不想的话我就带你们先去吃饭,马上都要中午了,你们饿坏了吧。” 看着卡琳特不停地说完这些,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先吃饭吧!(去吃饭!)” 十五章:如同鱼儿在水中 两人从厨房里出来,一脸满足,这是他们这半个星期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虽然只是简单的肉末薯泥。 看着上下船舱的楼梯,两人又开始了思考,这时究竟是坐到船舱里保险,还是上甲板保险,不知所措的两人正好被一个路过的水手撞见了。 “被救上来人就是你们吧,现在所有人都在休息室,不认识路的话我带你们去。”没等他们答应年轻的水手就拉起两人走了。 休息室门口,两人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两人站在门口,看见卡琳特正在坐在角落,弹着一把木色的四弦琴,旁边有空闲着的水手伴着音乐合唱着。 “我们升起船帆,向着太阳航行,哦!我们的苏珊娜! 我们绑紧绞盘,等待着风儿起行,哦!我们的苏珊娜! 我们喝着烈酒,想念着家乡的旧情,哦!我们的苏珊娜! 启航的时间到了,小伙子们,快拉起脚索,跟上蓝鲸!你的速度无人能及,苏珊娜!” “不错,哈哈,这次唱的不错,比上次好多了。”卡琳特把琴放下,正好看见了门前的两人,开心的招呼两人过来。 “真是难得啊,船上有新客人,连他们都卖力了起来,要是放以前肯定是稀稀拉拉的,难听死了,难得今天他们有精神,就给你们多唱几首,不过他们会的曲子可不多,只有些船歌,好了小伙子们!都给我准备好了。”卡琳特看他们入座了,又抄起了木琴。 随着前奏慢慢响起,水手们都进入了节奏:后排的低音部慢慢加入了和声,不时有人敲着餐具和酒杯伴奏,直到卡琳特开口领唱: 来吧所有的年轻水手都听我说, 我将给你们唱一首鱼儿在海中的歌, (哦哦哦,如同海中之鱼一样) 风暴过境,大海卷起巨浪,鸟儿低空飞行落入水中, 当风吹起来时,我们和你同在,年轻的水手, 鳕鱼高高跃起,尾巴撒出彩虹,转眼被浪头打散, 海鸥冲下海面,叼起一只小鱼之后就高高的飞起, 鲨鱼张牙舞鳍向我们袭来,鲸鱼喷出水雾,一尾巴扇起巨浪, (不用担心,年轻的水手) 无论是风暴还是晴天,都是我们的主场,只要在海中,我们便如鱼得水, 当风吹起来时,我们与你同在,年轻的水手。 ...... 埃德加和乔纳森面面相觑,不对,也太不对了,他们的态度实在太好了,简直就像自己救了他们一样,这有些反常过头了,两人有生之年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此时彻底的懵了,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热情好客的卡琳特询问着两人:“这次唱的还行吧,我有没有跑调,以前弹起来就顾不到唱了经常跑调,还被他们嘲笑,每次想起来气的我都想打他们。” 乔纳森连忙说:“没有没有,一点都没跑调,唱的很好呢。” 卡琳特:“那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马上给我收拾收拾干活去!你们就在船上随意转转吧,大家都有活干,不能陪着你们了。” 埃德加拉着乔纳森到了房间里,认真的和他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乔纳森:“我也这么觉得,她好像有些太热情了,热情的我快窒息了。我们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埃德加:“不知道,但是我们还是得伪装下去,而且得马上想办法套出下一个停靠的地方在哪,我怕夜长梦多,又生什么变故,反正现在的氛围让我很难受。” 乔纳森:“好,我去休息室找水手聊天,你和她关系比较好,你去和她说。”两人临走前击了个掌,看起来他们要认真起来了。 埃德加走上甲板,看到卡琳特站在船旁处往海里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埃德加想着继续靠近,走到了卡琳特的身旁,突然海中猛的喷出一道水柱,将埃德加吓退两步。 “哟,噗噗你回来啦。”卡琳特对着海面叫着,一头领航鲸冒出了头,蹭在船舷上,让整艘船都晃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舵手很熟练的操起号子,让人降半帆。 埃德加一个趔趄,内心一阵大惊失色:这艘船为什么要加固的原因,自己好像知道了,但原因有点出乎意料。 卡琳特倒了一桶鱼下去,让噗噗自己玩去,转身拉起了跌倒在甲板上的埃德加,两人并排站在船帮旁,看着鲸鱼翻腾。 卡琳特说:“看,埃德加,噗噗很萌吧,他是我去年在赤道捡的,好像被种群抛弃了,在海面上惨叫,超可怜。” 埃德加头上冒出了冷汗:“你真的什么都能捡啊,而且你这么善良,几年下来船上的动物一定很多吧。” 卡琳特笑着说:“也不是很多啦,我是很会养,都不知道他们吃什么,前几天刚养死一只鸟,其他死的更多了,噗噗自己会找吃的算养的久的了,对了说起来鸟,前段时间救的一只白色的鸟飞走就不见了,超气人。” 埃德加问到:“什么鸟,有什么特征吗?” 卡琳特:“就是一只特别呆的白鸟,大概比海鸥大一圈,看到人都不跑的只会咕咕叫,飞也飞不快,有次他还撞到船帆,自己掉下来了,超级蠢。” 埃德加回想了一下那天被绒熊追着跑之后的行程: 两人站在树林里,扶着树大声喘气,埃德加说:“待会我们回你掉下来的地方,把降落伞找回来。” 乔纳森一脸不可置信:“啥,为什么要回去啊?” 埃德加说:“我只有一个睡袋,你要是不想睡在雪地上,最好去把降落伞找回来。” 乔纳森一脸不情愿的跟着他,两人步行了数十分钟终于看到了降落伞。埃德加让乔纳森自己上树去取,而自己则是在四周寻找食物。 埃德加看见一棵树上有个树洞,便想上去查探一番,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飞到了自己的面前,抢先进了这个洞里。 一只白色的大鸟身体藏在洞里,伸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爬树的埃德加。埃德加心想:原来这是你的窝,那我就在别的地方找找吧。 埃德加跳下树,刚准备走,没想到那只白喙隼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停咕咕咕咕的叫着,但可惜的是埃德加不会鸟语,不知道它想要什么,只能把它从肩膀上放下来,自己走开。 固执的白隼依旧不依不饶,盘旋在埃德加的头顶,埃德加不理他自己走了。突然他听到了咚的一声,转身一看,这只隼一头撞到树上,昏死了过去,埃德加上前查探:我*,居然,居然死掉了,不会吧。 “埃德加!埃德加!你在哪!快过来!我准备好了!”远处传来了乔纳森的声音,埃德加来不及多想拎着鸟就回去了。 …… 想到这里,埃德加头上冷汗直流,回答道:“呵呵,居然这么笨,说不准它在外面找了个窝,忘了回来的路呢。” 卡琳特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反正我这几年养没的动物太多了,也不差他一个,只要把风暴斗篷养好就行了,你说对不对呀,风暴斗篷,唔,真乖。” 埃德加定睛一看,原来之前风暴斗篷一直盘在卡琳特的肩膀上,就像丛林里的战士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在肩上披的猛兽皮毛一样。 埃德加这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来套话的不是刷好感度或者撸猫的,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卡琳特,你以前都在做什么,之前听的都是你在船上的故事,我有点好奇。” 卡琳特脸色变得惆怅了起来:“我可不是你们这种不用赚钱养家还能到处旅行的冒险家。 我的家乡在国联的最东面,那里的岛屿都是荒凉的废地,我们一家被一道行政令强制迁到那种地方,小时候每天连喝水都要和家里的兄弟姐妹抢,而且那种地方连几个识字的人都没有。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自己出来当水手了,那时候信了他们的鬼话,真以为水手是大海上最自由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这艘船上干了整整8年。 从甲板水手做到大副,一年到头能踏到地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一天。整天看到的人就是这群只会喝酒赌博的水手,要么就是另一群醉鬼赌鬼,能遇到你们和噗噗它们,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我真的快受不了这种地方了,我想回家。”说着说着之前一直笑个不停的卡琳特哭了起来,哽咽声与抽泣声充斥在埃德加的耳边。 埃德加又陷入了那个漩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没:母亲在哭泣,哭诉父亲为什么还不回来;塞莎在哭泣,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理自己;无名的女士在哭泣,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乔纳森在哭泣,问自己为什么不救下背包......陷入痛苦的埃德加如同小孩子一样报膝坐着,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不敢动弹。 埃德加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风暴斗篷也在自己的脚旁蹭个不停。 “好啦,快起来吧,我打算这次货运完了,就和你们一起顺路回去。”卡琳特把埃德加的手掰开,微笑的看着他。 第十六章:森林,海盗,禀赋与星空 三人坐在船首,迎面吹着海风,咸湿的水汽打在脸上让人精神了不少,此时是下午最让人昏昏欲睡的时间,船上的水手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只有风暴斗篷独自一个喵兴奋不已。 “她怎么会这么亢奋啊,是不是你给她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乔纳森询问风暴斗篷的主人卡琳特究竟有没有尽责。 “我怎么知道啦,今天我就给她吃了点小鱼干。”卡琳特嘟着嘴看风暴斗篷进出小桶,玩闹个不停。 “这是正常现象,没有猫可以拒绝小箱子。她可以玩上一天,等她累了就会睡觉去了。”埃德加回答的时候,风暴斗篷跳出小水桶,一爪把桶拍翻倒地,然后又从缺口里钻进木桶,只留下一个不停摇来摇去的尾巴。 “埃德加,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你都能答上点什么。”乔纳森问着,风暴斗篷躲在桶里,把爪子伸出缺口,假装在抓什么。 埃德加闭上眼睛,回想起了什么:“我或许永远不能明白你们的生活是怎么样子,对你们来说我可能是那种吃喝不愁,追求刺激的地主、贵族吧。我从小一直住在赛特乡下,那地方很偏僻,除了一条小路一直通往国道之外几乎彻底被森林围绕,但是家里总是什么也不缺,食材,淡水,长的很奇怪的玩偶,最多的就是堆满整个书房的书了。 在那里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书,有什么疑问回到书房总能找到答案,但是这样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我几乎一天中除了睡觉,能去的地方只有书房,外面只有寂静的森林。 但母亲和父亲经常不在,我小时候几乎只见过父亲几面,平常照顾我的都是母亲,后来长大了些,母亲也经常出去,有时候好几个月我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我记得那一次,忍受不了我一个人跑出了房子,在树林中迷路了整整饿了两天,什么都不敢吃,听到一点声响就怕得要死到处乱跑。第二天早上,我实在受不了了想找点吃的,靠着脑海里突然闪现的知识才没吃下那个能引发严重腹泻的树果,最后忍着饥饿循着傍晚的炊烟,找到了附近的村子。 那是我第一次和父母之外的人说话,虽然我当时很害怕,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村民们还是很好心的收留了我。我在那里住了半个月,每户人家几乎都招待过我,最后我要走的时候,来了很多人陪我找回家的路。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很难忘,也使我充满了对外界的渴望。在那以后,我为了准备这次冒险,花了好几年时间几乎把家里所有关于历史,地理,生物相关的资料全都看了一遍,我才有了信心敢走出这个唯一的“安全屋”,但是坏处是,我闭上眼就是眼前闪过的就是一页一页的书上面的文字还清晰可见,看到什么眼前马上会浮现出当时书上是怎么描述他们的画面,对日常生活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细细倾听着的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也知道对埃德加来说,他的生活也并不好受,或许这段短暂的旅行,就是他们各自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打破这段沉默的是风暴斗篷——没人能拒绝一只躺在地上求挠的虎斑猫。埃德加走上去挠挠她的肚子,抱起她之后坐了回去。 乔纳森想聊点别的:“对了,卡琳特,这艘船是干什么的,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来北地。”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 卡琳特随意地说道:“运生活物资的,差不多每个月的这时候就得出发一趟,去附近的港口采购燃料,食物,和我一起的船还有4艘,每次都得装到最高吃水量才勉强够用一个月,不过他们去的是其他港口。” 埃德加一边撸猫一边问:“什么地方才会需要5艘中型帆船运输物资,一个小城都用不到这么多东西吧,难道你是在为海上要塞工作?” 卡琳特说:“不是啦,不过也差不多。现在嘛,暂时保密,给你们一个惊喜,到时候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埃德加和乔纳森两人对视了一眼,作罢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着。 乔纳森敲了敲船上的铁甲,问道:“为什么一艘运输船会有这种东西,我以前只在军舰上看到过,当时我们第一眼看到还以为你们这是海盗船呢。” 卡琳特听完笑了起来:“虽然现在是当运输船再用,但是以前这的确是艘了不得的海盗船,大约3年前,我们以前待的那艘船遇到了一场风暴,被吹到了暗礁区,压水舱几乎一半都漏了,船上所有人连夜不停的去补船,船长也一直跑上跑下忙个不停,一把年纪的他累的把腰扭了,差点淹死在船里,被舵手发现死命拖了上来,对!就是他,好了别傻笑了快扶着舵,船都要偏航了。后来风暴过去了,原先那艘船勉强开到了最近的港口就沉了下去,当时雇人捞货花了一大批钱,根本没钱买艘新船。 还是船长聪明,当时他跑到海警署,低价拍下了一艘破烂不堪的海盗船——那是海军出任务时拖回来的,原本准备把他拆掉回收钢铁的。因为铁甲的原因,这艘船的骨架受损不严重,但是甲板和桅杆基本被打烂了,所以才会那么便宜就出手。但原本这是艘三桅帆船,因为实在钱不够只好改成了双桅横帆船,不过也够我们用,之后就一直用这艘船航行了,原本还有人提议说把铁甲拆下来卖钱,别躲,说的就是你,别以为躲在船帆后面就看不到你了。后来养了噗噗就没人这么说了。” 乔纳森两眼冒光,这些故事比自己城里的生活多彩多了,追问道:“你说这艘船以前是个了不得的海盗船,那是怎么被海军歼灭的。” 卡琳特回忆道:“苏珊娜号,这艘船以前的名字叫苏珊娜,中午的船歌还记得吧,那是以前西恩和赛瑞肯海域之间最著名的海盗的座驾。” 乔纳森说:“苏珊娜!我记得,当时首都所有的报纸里一个月都是和她有关的新闻,当时的标题我还记得‘我军展开为期一年的海面护航行动首战告捷,独行者班杰明落网’,你们能买下这艘船简直是奇迹!” 埃德加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额,那个,我不太清楚这种事,你们能详细说说吗?” 乔纳森兴致满满,告诉埃德加:“独行者本杰明,这片海上最著名的海盗,因为他每次劫掠时总是单船作战,从来不和其他海盗合作而被称为独行者,在十年前他因抢劫了兹姆岛的港口还从第一舰队手里逃脱而成名,被联邦悬赏整整40万,但他依旧神出鬼没的驾驶着苏珊娜抢劫港口,从未失手,虽然他作案的次数很少,但每次都计划完美没有一点失误,而且他还在海盗,赏金猎人,地方军队,联邦军队,各种势力的追捕下在大海上驰骋了整整十年,他和苏珊娜号,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埃德加奇怪的问:“为什么你会了解的这么清楚,你的兴趣难道在这种地方吗?以前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乔纳森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报纸上看来的,我对海上的东西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卡琳特补充道:“独行者的名字其实还有一个意思,他永远一个人待着,他桌子的对面永远空着一个座位而且旁边不能坐人,停靠在港口的时候也从不去妓院,有时候连自己的水手都不亲近......据他以前的水手说他好像有癔症,以为自己一直和亡妻呆在一起——苏珊娜,就是他妻子的名字,听说联邦的蒸汽舰队包围他们时,他准备了两条绳子,吊死在了船长室。” 三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轮流撸着风暴斗篷的肚子看着天慢慢变黑。他们在这坐了一下午了,看样子聊的很入神,还不想挪窝,二副很善解人意的吩咐给自己打下手的水手给他们送去三份吃的。三人紧接着靠在船帮上,像旧友一样,吃着炸薯饼夹面包,滔滔不绝的聊着。 埃德加打了个响指:“你说这个啊,其实我不用打响指就能用禀赋,打响指的时候也能不用禀赋,但有时候精神不集中,就容易出事。一年夏天我在书房里看书,觉得热就用禀赋在旁边造凉风,但是因为太舒服了就睡着了。醒来一看我手里的书上面占满了血——我的右脸被风刃割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才止了血,之后我就想到用某个特定的姿势搭配能力,形成肌肉记忆就好控制多了。”埃德加摸了摸右脸,童年时留下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但是那天为了救乔纳森留下的伤口却结下了一个疤,听到他们还以为这是他小时候留下的疤,他轻笑了一下,不做解释。 卡琳特好奇的问:“乔纳森你呢,你能做什么呀。” 乔纳森想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空无一物,只能尴尬的笑笑,从手上取下一只银戒指。 埃德加好奇地问:“咦,我怎么没发现你带了这个,之前我明明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啊,难道我的视力下降了,连这都看不到了。” 乔纳森说:“这是我在破船上找到的一直放在包里,还不是之前你怂恿我把包丢掉的时候,我为了藏点东西才戴上去的,现在想起来我都气着呢。” 埃德加耸耸肩:“这不怪我,我只不过给了你一个建议,而且这艘船的确是艘海盗船,我并没有判断错。” 卡琳特着急的说:“好了别打岔啦,乔纳森你快展示啦。”两人停下了这个话题。 乔纳森拿起戒指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并让他们摸了摸:“你们看好了。”说完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慢慢地从戒指的表面擦过,原本黑掉的氧化层像灰一样被乔纳森抹掉,原本暗淡无光的银戒指又变的光洁无瑕。 卡琳特说:“哇,好棒,原来你能让东西变干净!好厉害的能力!” 乔纳森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到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很熟悉这些金属物件。” 埃德加作为技术支持补充说:“乔纳森的能力也有很厉害的那种,我之前看见他随手甩了一块铁片,就打伤了一头成年绒熊,那威力简直可以比拟步枪子弹,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好大啊,我以前尝试过很多次,最成功的一次就是用风刃切穿切菜板。据我自己的分析,这种东西毫无逻辑可言,根本不能摸索出规律以及范围所在,着实头痛,像乔纳森,我只能勉强判断出他的能力和电磁力有关,到底是怎么生效的,以及是通过什么方式我毫无头绪,像他制造出来的这种强电磁场,所需要的能量不可能由人类提供。”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听不懂埃德加在说什么,只能呵呵呵的在笑。埃德加笑了笑也不再说了下去,只是静静的抬头看着天空,两人看着埃德加也抬起了头,看着闪耀着群星光芒的天空。 埃德加说:“看见天上最亮的一条星带了吗,那些就是黄道十八星座,虽然说是十八,但是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其实有87个。那边那个三角形夹着一条斜线的星座,那是蛇矛座,最亮的恒星是个2等星,不过在这并不显眼,毕竟有光之柱的影响,如果在塞特的话,那里照射不到光之柱,夜晚的星空美丽极了,你能清楚地看到两条银河上的每个恒星。” 卡琳特看着天空,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徐徐合上了双眼,向着天空伸出了一双手:“当我伸出双手,双月也唾手可得;当我闭上双眼,星辰也黯然无光;当我航行于大海之上,我便如海中之鱼一样自由,没人知道我从哪来,又前往何处。” 第十七章:袭击 乔纳森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显得有些疑惑,昨晚他好像不小心在甲板上睡着了,不知道是谁把他抬回来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差点被海浪颠簸的倒下去,于是乔纳森准备走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收帆!左满舵!停,全体卧倒!”在楼梯上走着的乔纳森听到卡琳特在大喊着,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探出一个头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嗖!一发链弹从他的头顶擦过,在船帆上打出一个洞,落入后方的海里。乔纳森看到,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压低身子,躲在各式各样的掩体后面,躲藏着这次链炮射击,无人受伤。 卡琳特见攻击停止,便站起身喊道:“半帆!左满舵,侧舷迎敌!”舵手和帆手听到继续自己的工作,其余的水手见势纷纷跑下船舱,把乔纳森直接挤到了地上,等人流走散了之后,乔纳森快步走上甲板,看见空荡荡的甲板上只剩下少数水手、卡琳特、埃德加零星的几个人不禁腹诽不已:到此危难之际,这些水手竟然只想着自己保命,卡琳特与他们多年的同事之请居然不如自己和埃德加与她的一面之缘,她现在一定很伤心,自己作为她的好友不能像他们一样贪生怕死,自己一定要和船上的众人共生死。想到这里,乔纳森充满了决心,跑到卡琳特的身旁。 “你怎么上来了!”卡琳特冲他吼道。 “我被吵醒了,看到上面有情况就上来看看,你放心,我是不会逃跑的。”乔纳森拍着胸脯说。 “不是和你说这个,快躲回去!”卡琳特不时向埃德加那边张望,看没有反应就继续和乔纳森说话。 “可是埃德加也在上面啊,按理说我还是军人,我为什么要躲起来。”乔纳森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看上去充满了决心。 看乔纳森这种反应,卡琳特和他说:“好,那么你去储藏舱,和他们把回旋炮搬上来,我们需要反击!” 乔纳森做出了极为诧异地表情:“什么?我以为你们这是正经船的,为什么会有军火?!” 卡琳特看埃德加那边做出了一个手势,心放下来了不少,缓声和乔纳森说到:“这艘船的注册地可不是联邦属岛,好了快去,之后再细说。” 乔纳森听完,快步跑下船舱,看见忙活着的水手们,他知道自己错怪他们了。众人齐心协力,搬动着堆积在底层的武器弹药,井然有序地架设火炮,分发武器。乔纳森对着他们喊道:“大副有命令!快来两个人帮忙把回旋炮搬上去!”刚领好武器的几人听到之后,跑到墙角把四门铁炮递到乔纳森身旁,各自领了一门跑了上去,看着还剩下的一门炮,看别人都在各忙各的乔纳森只好自己搬上去,虽然已经快离开地勤生活半年了,但搬运起武器弹药时,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幸苦的岁月。 此时甲板上的卡琳特正和埃德加交流着:“你确定是海警吗,为什么他们会对我们射击,这不符合规定。” 埃德加放下望远镜说:“是的,那种船我在国王港看到过无数遍,这的确是赛瑞肯的海警巡洋舰,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想逼停我们,临时检查。” 卡琳特说:“不可能,见面就发射链炮当见面礼,这是南方海盗的作风。海警队不可能不警告就射击的。” 埃德加提问:“你准备怎么做,攻击他们吗。”他又拿起望远镜看着慢慢靠近的船只补充道:“他们好像除了链炮之外,没有武装。” 卡琳特说:“不,你一定不知道那种事情吧,曾经有商船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在大海上遭遇海警,呆在原地等待检查,但是等来的却是屠杀。这并不是个案,但有幸活下来并诉说出去的人却屈指可数。虽然不能确定是伪装的海盗还是海警中的败类,但是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所有人!战斗准备,等他们进入射程就开炮!” 埃德加点了点头,从卡琳特手里接过一把短枪,虽然自己从没用过,但使用方法却还知道,特殊时刻还是能开上几枪的。这时首尾的回旋炮已经就位了,船舱里的火炮也装填完毕,众人决定等待敌船靠近,见机行事。 白色涂装的双桅纵帆船慢慢靠近,船上的众人都紧紧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反击。陡然间,海面上出现巨大的水花,蓝色的尾巴拍在双桅船的船舷上,让船上的海员们被吓了个措手不及,隐藏在船舱中的火炮猛然间走火,射偏向了另一边。 卡琳特当机立断下令开火,三级甲板的16门火炮瞄准目标,进行了一次先至打击,虽然只有7发炮弹命中,但这一次齐射让对面的速度减了下来,留给了他们宝贵的时间。因为原本满载90门火炮的苏珊娜号现在只有这一侧装有16门火炮,此时他的火力不比对面强多少,甚至水手的命中率可能远低于对方。即使水手们可能无法在接下来的接舷战中保持优势,但他们现在还是需要拉近与敌舰的距离,不然当敌人依靠速度优势绕到苏珊娜毫无武装的另一侧时,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敌舰迅速的组织好了进攻,在转向绕行的同时,对桅杆进行了一次齐射,四散的铅弹虽然没打断桅杆却让密布的缆绳拦腰截断,让不少水手被缆绳的抽打击倒。但船舱里的水手此时还在急忙地装填弹药,迟迟没能射击,让苏珊娜上的众人只能忍受对面的两次齐射。 对方的第二次齐射对准了甲板,12门火炮依次射击,如同连发火枪一样,从船舱中飞过,记伤数个水手。“大副!舵手全部都死了!”爬在桅杆上的观察手报告道。 “全部?!你等着,我过去掌舵!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现在马上射击!”卡琳特起身,跑向船首,把舵手的尸体搬开,牢牢地抓住空转的船舵,向反方向转去,紧紧地咬着敌舰的侧舷。底舱也终于传来了开炮声,虽然没有专业炮手,但此时水手们的射击异常精准,或者说运气好,将敌方的一根桅杆打断了,此时敌方将有一段时间不能继续移动了,但时间有限,即使对方将断掉的桅杆搬走恢复航行能力,他们也不见得能再打出这样的一炮。 苏珊娜号升起满帆,向对方移动,顺着此时的风向他们终于进入了敌舰30米范围之内,甲板上的水手纷纷向对面抛射绳索,准备将两舰拉在一起。船舱里的水手们在对这敌方的炮甲板发射了一次齐射后,便撤离了底舱跑上了甲板,准备结束这场战斗。 此时敌方的样子终于能看清了,不少穿着海军装束的人,夹杂在一群衣服杂乱的乱军之间,不过他们拉起的大旗不是海盗旗,而是...自由党反对派。甲板上有枪的人先是对着苏珊娜号有序的射击着,但穿着杂乱的那群人,只是乱哄哄的或射击,或准备荡过来加入战斗,他们的作风明显不像一个部分的,但此时却聚集在一艘海警船上打着反对派的旗帜对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运输船射击。 看着荡在空中的海盗,埃德加想让他们尝尝寒带的海水是什么滋味的,一个响指让他们落入海中。而之前引发战斗之后便瞬间消失的噗噗此时又出现了,它穿梭在两船的中间,用身体撞击这些落入水中的海盗,将他们顶入水中,就好像在嬉戏一样。 随着两艘船撞击在一起,战斗正式开始了。苏珊娜是艘高大的双桅横帆船,船帮比对面高出不少,这让埃德加他们获得了防守上的优势,乔纳森居高临下的用回旋炮射击着,多年的基础训练留下的肌肉记忆,让他每次的射击都精准无比,每一次至少都能造成一名敌人被有效杀伤,但这也让他被敌方枪手集火攻击,不得不放弃炮手位。 敌方集结在了一起,伴随着火枪手的压制射击,进行了一次登陆,十多名海盗爬上船舷各自为战,向外突破。卡琳特看敌人上船了,便拔出弯刀向最近的敌人砍去,砍到敌人身上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刀早就断刃了,这次自己回去就是想买把好刀的...一时愣在了原地,差点被敌人回头砍中,在那一瞬间她反应了过来,猛地向后一滚将弯刀扔了出去砸在敌人的身上,那让他愣住了一会,卡琳特趁机掏出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发,旁边的水手紧接着将尸体踹倒,加入了包围圈。卡琳特将敌人的长剑捡起,在手上掂量了两下继续攻击登陆上来的海盗。 一旁的乔纳森此时跑到了埃德加的身旁,两人互相掩护着,向船上的火枪手射击。此时乔纳森的身边只有铅弹没有铁制品,发挥不了自己的特长,只能用手枪慢慢装弹,瞄准,射击。埃德加虽然从未用过枪,但连续的射击让他有了些经验,已经能偶尔打中人了,但还是怂在铁甲之后装弹的时间更多。 时间飞逝,甲板上的作战水手依靠人数优势,将敌人逼退了下去,此时对面已经损失了二十多名水手,攻势减弱了许多。卡琳特也能抽出时间检查伤者:“十二人死亡,四人受重伤,轻伤不计,损失还可以接受,我们现在需要进攻!”甲板上所有的人都以一声响亮的遵命回应道。 卡琳特举起长剑爬上船帮,高高地跃起到空中,一个跳劈将长剑深深地刺入火枪手的身体,掏出双枪将身旁两人击杀,转身拔出长剑投向一旁举枪射击的枪手刺穿了他的咽喉,接着弯腰躲过远处的射击顺势捡起火枪,与靠近过来的敌人拼刺在一起,埃德加见此时自己也排不上用处,便跟着水手们一起跳上敌船,捡起一把火枪扔给乔纳森——自己在战斗中完全帮不上两人,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两倍于敌人的船员不断地冲上敌舰,敌人的防守很快就被冲散了,虽然一打一水手们可能不是海盗的对手,但现在多对一的情况下苏珊娜号的船员们依旧以较小的战损比扩大着战果,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够了!我们投降!我们要见你们的船长。”一直躲在后方的头目一样的人物扔下武器走上前来,他虽然穿着舰长的服装,但略显稚嫩的脸庞告诉别人他显然不是船长。 卡琳特将挂在刺刀上的尸体踹开,单手举起滑膛枪对准那人的脑袋问道:“回答我,你就是这艘船的舰长?” 那人虽然举起了双手,但表情还是充满不屑的对这卡琳特说:“首先,我要见你们的船长。”话音刚落,卡琳特扣动了扳机,子弹以500米每秒的初速钻出枪管,将他的舰长帽打落在地,只留了一道轻烟。 卡琳特把火枪一把扔到地上掏出手枪,另一首从胸前系带甩出一发子弹精准的落入枪口,再次瞄准他的脑袋,不耐烦的说道:“请马上告诉我,你是不是这艘船的船长。” 他马上回答到:“我不是,这艘船的船长已经死了,我是原来船上军衔最高的人,现在由我暂时代船长责。” 卡琳特愤怒地问道:“所以就是你下令攻击我们的?海警为什么会和海盗同流合污,袭击商船?” 他举着双手,指了一下旗帜:“事实上,我们既不属于赛瑞肯王国海洋警察厅,也不是海盗,我们是不被赛瑞肯承认的反对派——自由党的成员。” 埃德加补充说:“自由党,一个发源于赛瑞肯南方自治领的非政府党派,在数十年前还一直活跃在政界,但在吸纳了来自其他国家的激进分子后成为了一个武装组织,在世界各地有他们的成员,他们以‘最终的自由’为口号,进行各种袭击妄图推翻当地政府。其中不乏有成功者,占据了数个岛屿,政策体恤民心,也不乏有败类,到处袭击与海盗无疑,我相信他们就是后者。 那人反驳道:“不,我们只是刚刚起义成功,准备向南前往据点,有曾身为海盗的成员说,你们这艘船是伪装成商船的海盗船,一定在进行非法运输,所以我们才决定袭击你们。” 卡琳特冷哼了一声:“没这么简单吧,你们是想袭击之后夺走货物吧。而且你曾身为海军的一员,应该记得‘永远不要首先向未悬挂任何标志的无武装船只射击’的准则吧。” 他沉默着不做任何解释,卡琳特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收起枪,准备回船。 但乔纳森却叫住了她,说道:“请全部杀死他们。请,全部杀死这些海盗。” 第十八章:军人 “事实上并不是,这周末我得去战友们去出任务,不能和你去约会了,抱歉。”戴姆对着自己的女朋友深深地鞠了个躬。“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去那吧。”她抱了抱戴姆,久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那我走了,下周再见。”戴姆走到门口,对着女友挥挥手。 “嗯,再见。”她注视着戴姆不舍地招了招手,看着他和同伴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的街角,才回身慢慢关掉了门。 戴姆和同伴们齐步走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等全部送完,我们还能剩2,3个小时,不如一起去那家店聚餐吧。” “好啊,那家店的烩鱼特别好吃,我上次去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一直想着叫你们一起去,结果忙的都忘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样好了,这次去我请客。”众人欢呼了两声,戴姆也笑了两声,显然情绪还是不太好。 说话的那人看见戴姆的样子,过来搭住他的肩安慰道:“好啦,想开点,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我忙的都三年没回过家了,你至少半个月还能回去一次,这比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都没难过,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晚上我们去了那,你想点什么都行,哥们是不是特仗义,还不快谢我。” “谢了,队长。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晚上还是你帮我们点吧,毕竟都让你请客了。”戴姆笑了笑回答着。 “那就好,我们加把劲,早点送完,早点休息。”众人齐声应了一句,加快了速度。硬直的军靴踏在青石砖上,走着走着杂乱的脚步声变的整齐而又响亮,这就像本能一样刻录在他们的脑中。 队长看着林立的小楼,从包装袋里掏出一张表格,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地址:“西大区东部街区,长川东一路221号...”第一排如是写着,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的门牌号,迅速的在河对岸不显眼的树影后看到了这串数字。 一共八人,四人拎举着国旗的四角站在身后,表情神肃;剩下四人两两站在木门的两侧,旁边的两人拿着两个包裹,分别从包里拿出两个小包交到队长和戴姆手中,队长敲了敲门,等待里面应声。 “来啦!马上就到了,是送信的吗?”屋里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和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大约五秒之后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那金色的短发很杂乱,很久都没有打理过的样子,他睁着明亮的眼睛,亮蓝色的瞳孔中充满疑惑:“你们是谁,有事吗?” “我们是首都驻军,你是否是库恩·哈特曼的家属。”队长没看着他,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他是我爸爸,你们有他的信吗?我好久没看见他了。”男孩看着穿着军装挺立在门口的男人手上夹着的信封问道。 他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立正,敬礼。”四人左手握拳放在右肩前,直挺挺地腰板向前弯了48度:“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父母库恩·哈特曼与欧叶妮·施奈德在2周前不幸牺牲,他们死于1505年4月22日下午戈里夫附近海域与海盗‘提督亨利·罗伯茨’的作战中,很遗憾没能留下遗体。这里是他们留下的个人物品和抚恤金。另外请收好这份阵亡通知书,两天后将在南部开发区的国家墓园举行葬礼,凭证入场,其他事宜将来会有其他部分的人来通知你,请节哀。” 前面的四人向旁撤步,后面举着国旗的四人齐步走到前方,他们将国旗对折成小块,戴姆和队长紧接着将包裹放了上去,其余七人侧立在门的两旁,只剩一人肃穆的端着这些,递到男孩的手上,此时他完全呆滞住了,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愣在原地,呆呆地接过国旗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着。戴姆于心不忍,蹲在他的面前抱住了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联邦会承担你成年前的花费的,也会有人经常来看你的,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队长也蹲在他的身旁安慰道:“我们这的每个人也都有随时为国献身的准备,我们这的每个人也都有家人和牵挂,但这也是军人的责任,总得有人担负起这个责任。他们或许有些不甘,因为他们无法回家再见你一面,但他们一定不会后悔,因为他们是在远方保护你,与那些破坏者战斗。抱歉,我们没办法继续陪你了,还有其他不幸的家庭等待我们的统治,好好呆在家里好吗?”说着这些话时,队长终于敢看着他的眼睛了,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充满绝望。 没有回答,没有言语,一行八人默默地站了起来敬了个礼,踏着沉重的步伐齐步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的街角,呆立的男孩才摔上门。靠着门,他蹲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一把把国旗扔了出去,蓝色的旗帜飘展了开来,慢慢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旗帜被风吹开,露出了一脸绝决的乔纳森,他的手指戳在那位年轻船长胸口的徽章说:“现在你什么也不是,既不是海军的少校,也不是自由党的船长。当你说着海盗的话,做着海盗的事情,看起来像个海盗一样,那你就是一个可耻的海盗。我不知道你向谁效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起义或者说反叛,我只知道你失去了你军人的荣誉,你没能保护任何人。现在的你已经丧失了你的生命。” 乔纳森绕过他,捡起他的帽子用力扣在他的头上,看着他说:“现在,我要杀了你。你可以反抗或者逃跑。”年轻的船长低着头咬着嘴唇,身体却依然一动不动,立正的姿态如同本能一样刻录在他的脑中。 乔纳森从卡琳特手里接过火枪,他将枪管架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右手顶着枪托,瞄准着他的脑袋。 “砰!”乔纳森嘴缩成一个圈,轻吐出一个拟声词,他还是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双腿有些颤抖。 乔纳森扣动了扳机,子弹再次贯穿了他的帽子,打掉了代表着赛瑞肯海警的标志之后便飞走了。乔纳森把枪扔给他:“当你穿着这身军服,就代表你要为之负责,现在你既然没能负起责任,那么你已经死了一次了,我只不过杀死了曾经作为一名海警的你。你现在可以选择自杀,或者当个逃兵。”乔纳森笑了一声,“你也要当个可耻的逃兵吗。”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俘虏们松了一口气,他们或许能从这次冒失的进攻中留下条命,埃德加他们则等待着乔纳森的选择。他撑着火枪,跪坐在了地上,乔纳森却不再理会他,招呼卡琳特走。 卡琳特吩咐水手们把武器和伤员都送回船上,埃德加和乔纳森也都回到了船上,看着慢慢远去的蓝色帆船,众人一片无语,没人知道他们之后做了什么。很快他们就稍稍淡忘了一些刚才的回忆,取而代之的是忙碌的善后工作,埃德加帮助船上的船医为受伤的水手包扎伤口,清理创面。乔纳森则是利用参与到了船只的修理工作中。而最忙碌的就是暂代船长职务的卡琳特,虽然平常的航海工作都是有自己负责的,但这种情况以往还是船长亲自处理的为多。 “一共十五人死亡,四个重伤者正在治疗中,船上被打坏的有一面主帆,两面辅帆,二个居住舱被击毁,底层的2门火炮被击毁,另外厨房也被击中了,我们损失了一半的食物,其他的损伤不是很严重。”二副把水手们统计的结果报给了卡琳特,她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坏掉的火炮就地丢弃,先把船舱和甲板补起来,风帆的问题还不影响航行,暂时就先补补不用换了。另外我需要知道死者和伤者的职务。” “四名轮换舵手全部阵亡,八名甲板水手死亡三名重伤,一名厨师死亡,三名船舱水手死亡两名重伤。”二副翻了翻记录本,看着这一个个名字,他有些哽咽。 卡琳特抱着头皱眉说道:“先想办法找人代替舵手的岗位。下午,找个时间把大家都海葬了吧,唉。不知道伤者还能不能挺住。我们还有多少天到钢架城。” 二副回到:“还要半周,我们的食物可能有些短缺,但是药物还是够得。” 卡琳特叹了声气:“好吧,好吧。之后几天让他们少吃点。等他们休整好了准备海葬吧。”二副应了一声,便放下名单走了。卡琳特依旧坐在船长室的椅子上,愁眉不展,只有之前一直在睡觉的风暴斗篷过来躺在了她的脚边,“哟,这不是风暴斗篷嘛,之前忙的都忘了你了,睡得怎么样呀,舒服的话就叫两下。”卡琳特抱起风暴斗篷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时甲板上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只剩乔纳森和水手们在修补破损处,露着风的船帆依旧飘扬着,它依然能载着人们前往远方。 第十九章:海葬 1520年1月3日下午20时许,忙碌了一早的船员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舰船在之前的战斗中主要被破坏的敌方都已经初步修理过了,轻伤员们也逐渐恢复了劳动能力。帆手们降下风帆、新的舵手们绑住船舵,于是船员们纷纷走上甲板,低头注视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死难者们。 卡琳特站在船头,念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旁边水手则是把这些名字一个个刻在铁板上,这块铁质的铭牌之后将被钉在公共休息事的墙壁上,直到世界毁灭。名单并不长,只有十五个简短的名字,有些甚至俗不可耐,比如曾经是厨师的乔治·库克,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农民·厨师——他出生在光之柱南方的一个小王国里,祖先曾是为领主做饭的厨师因此被称为库克,后来直到他祖父那一辈自己买了一块地他们才不做厨师了,但这个姓氏还是保留了下来。他的父亲希望他能经营好这片土地便给他起名叫乔治,但年轻的乔治不喜欢这些幸苦的劳作,在成年后自己跑去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乔治只能从小餐馆的服务生做起。干活勤快利落的他很快就引起了主厨兼老板的主意,老板用了2年的时间把他教成了一位出色的厨师,但热爱冒险的乔治不喜欢这种乏味的生活,他每天晚上都会去港口看着船来船往,希望有人能带他去别的未知的敌方。有一天他遇到了一艘破烂不堪的船只驶进海港,他在半个月间见证了这艘船从随时可能奔溃的废烂变成了一个拥有银色骨架的美丽女士,这让他心动不已,于是在一天的早上,他带着衣服和梦想踏上了甲板。 现在他只剩下半个身躯了——他的下半身被一发铅弹打碎成了肉酱,挥洒在了他每天都要检查一遍的食物上。当然,哪些食物现在已经被扔下海里了。 很快,这十五个名字都已经刻上了铭牌,与此同时被刻上去的还有船员们对海盗的刻骨恨意。卡琳特对着天开了一枪,这是水手们表达“安静下来”的手段,当然现在的意思是“开始默哀”,所有人在听到枪身后都稍稍弯下了腰,闭眼十秒来怀念这些曾经的同伴。 船员们陆续睁开了眼睛,仪式只剩最后一步了:下葬——因为船上只带了2艘小艇,所以只能委屈他们共乘一艘小船了。水手将遇难者的遗体抬上了小艇,然后升起帆合力推下船。 噗通,小船在海面上飘荡了两下便稳了下来,随着海风的方向飘走了。船上被凿了一个小孔,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小船就会彻底淹没,他们最终也将会葬身鱼腹,不过又有哪个水手不是呢?对于自由的水手来说,除了烈酒他们最喜欢的便是这片无尽的大海,死后尸体能够重回大海的拥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最好的礼物。 船员们看着小船慢慢飘离了自己的视野,便各自散开做起了自己的事情,船上又恢复了昔日的忙碌,只是船员们的表情比起以往多出了一丝伤感。乔纳森和埃德加默默在一旁看着他们完成海葬仪式,这种简短的仪式虽然比不了乔纳森十多年前参加的那场国家葬礼那样隆重肃穆,但却非常符合水手的风格,虽然简单却不失庄重。 埃德加不想再呆坐在甲板上看着其他人忙碌了,便下到船舱里去检查伤员的情况了。只剩乔纳森一个人趴在船帮上,看着远方。在他发呆的时候,四周不知不觉多了些人,他们搬来了水桶和椅子,悠闲地坐着上面钓起了鱼。卡琳特体贴的多拿了一个水桶和鱼竿递给了乔纳森:“如果闲着没事的话,一起来掉些鱼吧,这两天就准备吃自己钓上来的鱼吧。” 乔纳森接过鱼竿坐下:“可,可是我不会钓鱼。” “没事,很简单的,把线扔出去,然后等鱼竿动了拉竿就行了。” “哇,你说的轻巧,我这辈子看到鱼竿的次数和看到雪崩的次数一样。” “你看到过多少次雪崩?” “一次。” “怎么可能?!就算你没用过,至少也见到过呀,辛梅利亚是一个建立在海洋上的世界,鱼竿和船只可是最常见的东西。” 乔纳森学着他们的样子把钩子扔了下去,然后歪了歪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看见船的次数不比鱼竿多。我之前十数年间就生活在兹姆内陆的一条街道上,工作在对面另一条街上,后来西大区修了机场我被招去当地勤,就在机场和家里两点一线,在之后我选拔进了飞行大队里,飞行距离可能有上千公里,但我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仪表盘。说实话我挺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的,有了些突发情况我才会想搬家的,不然也不会坠机流落至此境地啊。” 卡琳特恍然大悟的说:“什么坠机?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从赛瑞肯出发的吗?” 乔纳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都是埃德加的错,他自己想的太多了。其实我是从坠落的飞机上来到北地的,恰巧被埃德加救了才旅行到这里的。说起来我这一路上被他救了好多次了,真是多谢他了。” “呃,你的鱼钩上什么都没有,确定不挂个鱼饵吗。” 乔纳森拉起鱼竿,卡琳特替他挂上了一个鱼饵团,然后再次扔了下去。 然后卡琳特继续问道:“话说,你们居然骗我。而且居然是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还说的毫无破绽,我有些理解不能。” 乔纳森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艘船原来是艘海盗船,埃德加怕你们觉得我来路不明才撒的谎,而且就连那群前海盗和海警都觉得你们是海盗,你们真的不觉得自己这艘船很奇怪吗?” 卡琳特一脸无辜:“没啊,这三年里我们都没遇到过什么事,而且不少小海盗一看到我们就跑了,哈哈。” 乔纳森无奈的说:“我觉得他们是把你们当成在附近钓鱼执法的大佬了。看来除了你们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这船很可疑。” “看!我钓到东西了!”卡琳特说完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的拉着鱼竿,激动之余还把椅子碰到了。她用力的转动了滑轮,不过三秒鱼线就被拉了上来,卡琳特一甩竿就把鱼拉到了手边,看着一掌宽的小鱼,她开心的把它扔进了水桶里,然后再抛了一竿。风暴斗篷悄悄地从背后摸了上来,踮起脚扒在水桶边上,用两只爪子划拉着水面,见一只捞不到,她跳上了水桶的边沿然后一脚踩倒了水桶,然后整只猫趴在鱼上,撕咬着鱼鳞,而卡琳特还是一脸开心的看着鱼漂,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乔纳森耸耸肩,等待着自己的鱼儿上钩,虽然之后一天他都没掉起一条鱼就是了。 第二十章:好的,船长 埃德加帮船舱里不能行动的伤员们喂了些食物和水,看差不多了就回了在战斗中幸存的房间,他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早上的战斗还让他心有余悸,尤其是子弹和炮弹擦肩而过的感觉,虽然在战斗中他没有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但他的内心其实心跳不已。 躺在床上的埃德加在想,自己的旅行是不是超过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了。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这段旅行或许很艰苦但不至于连续遭遇到这么多次危及生命的危险,如果之后还遇到类似的情况自己还能解决吗?可能是自己低估了这次旅行的危险性,或许叫冒险更合适。但是如果自己能完成一路上这些意料之外的挑战,对自己来说也是难得的精神财富。总之,之后的旅行要多做准备了,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前行,而且自己的目的说的更明确一点应该是在每个途径的地点探索风土人情,这些打打杀杀还是离自己远远的吧! 埃德加的精神已经有些不好了,之前的战斗带给他的压力,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连每天都一定要写一次的日记都忘了记录。他梦见自己遇到了海啸,然后在海底被一艘会潜水的船救了,他们带自己和一只巨大的鳗鱼搏斗,但是自己不幸被鳗鱼一尾巴拍上了天,但是乔纳森恰好开着一个拥有巨大翅膀的双翼机路过救了自己,然后飞上了黄色的月亮塞勒涅,那里住着的居然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门前种了很多玉米,然后每天他和乔纳森只能吃玉米,埃德加吃的受不了了自己跑出了家,结果落下了地球,马上就要摔在高耸的灯塔顶端时,卡琳特一脚踹塌了灯塔,单手接住了埃德加,然后另一首拿出一个玉米问他:“饿了吧,要不要吃玉米。” 埃德加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着漆黑的船舱,他松了一口气。此时心速过百的埃德加睡意全无,也许是白天的战斗给自己的他太大了,他现在只想去外面吹吹海风冷静一下。 埃德加摸索着走出了船舱,看见甲板的门开着,便顺着光之柱的微茫走上了甲板。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甲板上依旧有水手值班,时刻保持着航线的准确以及提防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埃德加此前一直在猜测着他们的目的地,但是他惊讶的发现他们的航线不在已知的任何港口的方向上,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这艘船可能在为一个秘密军阀的海上要塞服务。虽然很大几率只是做些运输之类的外围工作,但迟早有一天总会被他牵连,埃德加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劝劝卡琳特,让她回家之后换份工作,这份工作实在太危险了。 埃德加扶在栏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风的味道与他处不一样的,不同于温带树林的淡暖、也不同于北地雪风的冷冽,湿冷的水汽中还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味,而这一口让他差点吐出来。之前他一直没注意到海风的味道,现在才发现居然如此难闻,真是想不到为什么他们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这么久,在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那幢蓝白色的小楼,古旧的木板味混杂着森林的朝露气息,那味道就像一碗用茶水浸泡的酱汁凉面,说不上多好闻却也有一番风味,总比一盘发酵的鱼类内脏好。 此时正在船上值班的卡琳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埃德加,示意他喝一点。被呛得直咳嗽的埃德加也顾不上客气,接过来就灌了两口,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埃德加喝完之后面露苦色的递了回去,声音也变得干涩了起来:“你在水里泡的什么东西,好恶心的味道。” 卡琳特一把夺过水壶不满地说:“怎么啦!我就在里面放了点茜草、龙葵还有点酒,挺好喝的呀。”然后她自己也灌了一大口,结果没两秒就全部吐了出来,“呕,这什么味。” 埃德加此时正扶着栏杆呕吐,他忍着吐意问道:“你这壶水放了几个月了?这都发霉了吧。”卡琳特把水往海里一倒,看着发绿的饮水,不好意思的说:“大概一个月以前放的,虽然随身带着但是没用过,在船上都是直接喝酒的。” 埃德加摆摆手,示意让她拿点别的水过来,他自己已经吐的没力气了。卡琳特叫水手赶紧拿瓶酒来,他扶着脱力到趴下的埃德加慢慢地喂了他两口,埃德加虽然喝不惯酒但是总比之前好受了一点。 此时略有醉意的他盘坐着和卡琳特谈心:“有件事我准备问你,希望可以和你好好说说这事。” “嗯,你问吧,反正现在也闲着。”卡琳特也喝了两大口,大大咧咧的回答着。 “你说到了之后,就和我一起搭伙回家是不是真的。” “当然啦!我怎么可能说谎,而且我是真的想回去一次了。” “那好,我这里可能要问你一些个人隐私上的问题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 “没事,你尽管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卡琳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你回去以后呢,有什么安排吗,难道准备再回来当水手吗。” “当然啊,我除了这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了,我在大海上度过了一半的人生。” “你真的确定吗?如果你回去之后父母让你留下怎么办。我相信你应该是有积蓄的吧,能够在环境好点的岛上安置一份家业,你难道不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吗?你的父母呢,他们也想要你过得平安一点吧。”埃德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卡琳特又喝了两口,才开口:“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他们过得好不好。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留下,那片土地可不能永远囚禁我。而且这么多年习惯了海浪的摇摆,我可能踏在地面上久了还会晕地呢。 但是我也不想回这里,我宁愿自己买艘船单干,大副当在久也不如一天的船长快活。也许继续和你一起旅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当你包了我的船怎么样,哈哈,不要担心我可不会问你要包船费。怎么样,冒险家先生,这个回答满意吗?” 埃德加耸耸肩:“我其实不太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要你自己心里有一个答案就行。不管这份答案有多不切实际,有份对未来的考虑总比没有好。恩,那么你的提议,我答应了,我的船长。” 埃德加伸出了手,而卡琳特却伸出了一个拳头,埃德加连忙握拳,卡琳特却张开了手,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放下了手,坐着相互拍了下肩膀。 伴随着海浪与海风的伴奏,群星与蓝月拉下帷幕退场,而夕阳则掀开了新一天的帷幕。 第二十一章:钢架城 2天后的下午,慵懒的阳光打在摸鱼发呆的两人身上撒上一层金箔,埃德加和乔纳森他们就像两个晚期老年痴呆患者一样无所事事,尤其是在甲板上的其他人都各司其职,拉帆的拉帆,掌舵的掌舵,擦地板的擦地板,连风暴斗篷都在追尾巴玩时候,这一切都更凸显了他们的无聊。 “我们现在在哪啊,坐船好无聊啊,参照物比天上还少。”开口的是一位姓哈特曼的病人。 “在去某个不知名港口的路上呗。另外,我不信船上的参照物比天上少,你在天上看得到小岛吗。”回答的是另一位患者,他姓迈尔斯。 “切,又是路上,这一个星期我们一直在路上,说好的三天到冰岸,四天到拿萨呢,我觉得我们现在都要到大半洋了。” “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顶多到哈博领海范围。你怎么不回话?话被拆穿了吧,在飞机上除了云还能看到什么?哦,对了,还有会冒烟的发动机。”埃德加用戏谑的语气提起了乔纳森一生的痛点,对于他来说驾驶着的飞机因故障而坠毁是莫大的耻辱。 “嘿,埃德加你看那个是什么。看上去不想一个小岛诶。” “戚,又转移话题,不理你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埃德加从甲板上爬起来,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的黑点。几秒后,埃德加的表情变的凝重了起来。 “喂,埃德加,不会又出事了吧,是不是又是海盗。”乔纳森看着他着急了起来。 “不是,那不是小岛,那,是艘船。”埃德加不急不慢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距离,至少有500米长。达拉利亚降落在海里也就这点大小,还有什么船能做到这么…大…”乔纳森一开始显得很激动,但说到后面他好像想到些什么,声音慢慢地变小了。 “你也想到了吗。我觉得我们现在正在创造历史…你知道吗,我有些激动。那艘船和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和传说中的钢铁之城…一模一样…”埃德加的语调就像到处传唱史诗的卖艺人说到精彩处一样。 “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在拿萨买一条街,全都修成汽修店,全都请人打工,我就每天躺着收钱。想想就心动啊。”乔纳森抓着船舷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口水都快从他久久合不上的嘴角流下去了,活像个急需人照顾的半身不遂老人。 “你就这点出息,那可是钢铁之城啊,他的价值可不在那些钢铁…他的秘密比我们想想的多多了,你想想是谁建造的他,建造者当时是有多强大才能用无尽的钢铁制造出他,他们究竟是用什么当作动力才能让这个庞然大物运行起来…这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着迷,你居然只想着拿这些钢铁卖钱,丢人啊你,以后我出名了,成世界级的大冒险家了别说我认识你。”埃德加痴迷的拿着望远镜不愿松手,还不忘了嘲笑乔纳森。 “哟,早上好啊,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卡琳特从船舱里走出来,伸了伸懒腰没等两人回答,她走到跟前就继续说到:“看到了吧,那就是钢架城!了不起吧,整艘船都是钢铁做的,我就住在这上面,上面还住了好多人。听说以前还能开起来,现在只能拖着走了。” 乔纳森听到瞬间变得悲伤了起来:“上面…住了很多人…那就是说不可以拆了卖了吗…” 埃德加的心上也被泼了一盆冷水:钢铁之城的经历,110年前被发现在格里夫群岛西部的丛林边缘,首先登陆的渔民认为这是一个由钢铁建成的城市,因此被传为钢铁之城。紧接着联邦与联盟在此附近爆发了长达三年的低烈度局部战争,最终达成协议由第三方洛斯进行前期开发。 经过了两年的发掘工作,钢铁之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艘数百米长的钢铁战舰,其中所包含的工艺水平和科技水平,远超现有的任何国家。西恩群岛城市联邦、赛瑞肯王国及其皇家领地、洛斯第一帝国、以斯托尔为首的十二国联盟,环绕光之柱的四大国进行了四边会谈,搁置争议共同商议钢铁之城的分割问题。 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这次会谈的意义不在于确定钢铁之城的归属,而是证明了四大国有能力也有机会牵头成立一个环球性的合作组织。但让人意向不到的事,这首数万吨重的钢铁岛屿在会谈期间神秘消失了,会议不欢而散,这次会议不仅没让各国团结到一起,反而让各国的关系更加紧张,当时联邦与联盟的领导人接到消息后都以为是对方做了手脚,当场抄了起来,回国后两个互相静运了多种货物并中断了多项合作项目,所幸没有爆发战争。 而这艘神秘失踪的船,便成为了一个传说,任何登上他的人就能成为搅动四国一岛的存在。传的版本各有不同,总之都是些很有煽动性的话,虽然夸张的成分很严重,但光是一睹钢铁之城的真容就已经很有吸引力了。 说回正题,为什么钢铁之城会在这里,而且上面住了很多人,但这一百多年居然无人知情,这一切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庞大的势力,但这样的话自己如果想要公开他的存在,想必一定会被幕后隐藏着的人灭口,扬名立万的机会算是没了,不过能成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一份子也算不错。 “卡琳特,这艘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你们被称为钢架城?”埃德加试探性的问道。 “不知道呀,反正我是跟着船长来的,船长说这个地方住的都是无家可归者,他们叫这里钢架城,我也这么叫呀。”卡琳特活泼地回答道。 “呃,这艘船有没有类似城主的存在,你懂的,就是老大之类的。”埃德加继续问。 “有呀,我记得叫…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他很厉害的样子,什么都得听他的,听说这艘船就是他捡的。” 捡的…埃德加听到干咳了两声,他可不会信这种话,现在他只知道背后的事情不简单,在上面待一会就得马上走,免的节外生枝。“那个,你是怎么到里的。”埃德加准备多打听打听情况。 “当初船长招水手我就上船了,然后第一站就去了钢架城,之后就一直负责运输工作,大概半年能回来一次。” 埃德加觉得自己从卡琳特那里套不上话了,就和乔纳森说起了悄悄话:上去之后小心点,不要让他们注意到我们,等卡琳特准备好了我们就马上走。 乔纳森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两人在之前的苦难中已经磨练出了对危险本能的恐惧。 看着越来越近布满铁锈的钢铁高墙,他们充满了决心。 二十二章:如英雄般 看着这艘由钢铁铸成的庞然大物离自己越来越近,乔纳森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像看见梦中倾慕已久的女神迎面走来一样,即便他的身上遍布难看的铁锈与显眼的补丁,也无法让乔纳森对他失去一点点兴趣。 当苏珊娜彻底停靠在钢架城旁时,乔纳森才看清了他的完整面貌:抬起头也看不到边缘的甲板,数倍于苏珊娜的长度,远远大于自己估计的500米…在这样的海上巨兽面前,曾经是海上霸主的三桅帆船苏珊娜就像一艘随时可能被海浪吞没的小舢板。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超乎乔纳森的想象,甲板上传来轰鸣的铰链声——一大片船舷被整块吊起,露出了繁忙的海中城市,全高62.8米的苏珊娜号轻而易举的被塞进了巨舰的腹中,而其他被分割开来的停泊位上还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船只,光是舰长超过百米的就有四艘…这座城市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乔纳森激动得浑身颤抖,家乡没带走的机床和零件、拿萨城的良辰美景都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从船上只想跳下去一探究竟,然后用一生来探寻埋藏在这的秘密,想到这里,他看着把神的馈赠当作可以用来住的破船的人,心中痛惜不已,不知有多少精密的设备已经被他们当作废物拆掉扔进海里了。显然他不知道自己也曾把一项伟大科技的雏形当作无用的玩具拆了回收的事了。 埃德加摇了摇他的肩,低声说道:保持冷静,我们最好回去换上和水手们一样的衣服,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是外来的人,这里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还是谨慎为妙。 乔纳森打了个激灵,用不易被察觉的方式点了点头,和埃德加两人悄步走向船舱…乔纳森记得堆放换洗衣物的船舱里自己的临时卧室不远,只要几分钟他们俩就可以完美的隐藏在水手中混入城中。虽然瞒着卡琳特有点不太好,但这是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她一样友善,万一有人敌视外来者就不好办了,到时候可能不仅两人有生命危险,也可能会牵连卡琳特…… 想到这里乔纳森的心里充满了决心,他决定以后一样要将有关钢铁之城的所有事情都忘记,能有多快离开就多快离开,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朋友。 内心活动丰富的乔纳森还在甲板上慢慢踱步感动自己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这双手不像埃德加的手那么娇生惯养,也不像一般水手那么粗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嘿,乔纳森,埃德加!你们俩偷偷摸摸干嘛呢!”卡琳特满脸笑容的叫住了两人。 “呃,我们俩去拿背包。”埃德加抢先一步回答道,他回答时快速地眨了两次眼,乔纳森瞬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接下来的掌控权就交给了埃德加了,他现在不需要插手回答,只要跟着他就行了。 “不用,我叫水手顺便帮你们拿下去,你们只要跟着我去见见新朋友就行了,住处晚上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千万别见外。”在这种时候卡琳特淳朴的就像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如果不介意她战斗时的凶狠和果断的话,没人会不喜欢她。 埃德加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卡琳特一把抓住拉上船首的最高处,卡琳特还像游街示众一样大声宣扬着埃德加的名字:“大家快看过来,来欢迎我们的新朋友,一位了不起的冒险家! 来自赛瑞肯的埃德加·迈尔斯,他的勇气不逊于任何一个勇敢的水手,曾提前发现一伙伪装的海盗,还无谓的与他们战斗,是船上的英雄!”周围看热闹的水手吹出响亮的口哨,这让原本听到这话就羞红了脸的埃德加彻底把头埋在了卡琳特的手臂上。随着卡琳特叫的越来越兴奋和大声,埃德加心跳的连一步都挪不动。 在口哨声和欢呼声中,埃德加将成为闻名世界的冒险家这个选项从自己的脑中永远、彻底删除了。现在这种场景埃德加都想立刻跳进水里淹死自己,不敢承受这么多人的注视,更何况诸如登上国王广场的高台被整个城市的人注视自己,到那种时候他可能会在原地炸成一朵绚丽的烟花吧。 乔纳森看着被淹没在掌声中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埃德加,他不甘地摇了摇头,看来埃德加已经没用了,之后只能见机行事了,没遇到什么危险那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遇到危险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应对的方法,可不能光靠卡琳特…… “而这边这位,是个来自西恩连邦的飞行员!乔纳森·哈特曼,他可是曾翱翔于天空的人,而且他也是一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个人杀死了数十名海盗!”卡琳特把待在后面的乔纳森拉了上来,接受下面起哄的水手们的欢呼,看着她那快乐到极致的表情,乔纳森知道她现在正了在其中,也不好意思推脱,只好腆着脸站在那里傻笑两声。看着马上躲进船舱的埃德加,他鄙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在这种时候居然这么靠不住,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忙活了大约半个小时,卡琳特终于把埃德加从反锁的房间里拉出来了,当然手段可能有些暴力,修船匠可能要多修一个舱门了。 卡琳特带头走着,她穿过繁忙的水手群,挤过堆积的货物,带着两人走进一个钢铁墙壁的房间——对于这艘巨舰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但放在陆地上就是一个占地不小的屋子了。 在这艘船上完好的房间并不多,很多原来该有分隔舱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用木板和钢架搭建的隔间,有人在临街的隔间摆摊贩卖,还有人在高处的隔间休息、娱乐……除了赌博,还有一些房间里在进行着不用多说大家也可以想到的娱乐方式。环顾着这一切的乔纳森在想:卡琳特之前几年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她的生活可真是幸苦啊,以后自己劝劝她搬家吧,这里也许很有趣但终究不是一个好的住处… 还在胡思乱想着,卡琳特推开了吊着的铁门——这个巨大的门原来是推拉门,但早已被铁锈固定在了原地,船上的人只能把它锯下来用绳子吊在门框上,而推开这个门可不是个轻松的活,有些人最喜欢看年轻水手吃力地推门的样子,但里面的人一看是卡琳特便都顿觉无趣的继续闷头喝酒。 埃德加拉上帽子假装自己不存在,乔纳森直到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他看着这里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地面上的轨道,简直就像远在千里之外的西恩第一机场机库的拖行轨道,只是这里的轨道上停的是酒保的台子…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他放下念头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底层的中心是巨大的柜台,环绕着他的是一圈圈木质的长桌、断凳,紧贴着墙的周围堆积着无数酒桶和挂满酒瓶的架子;而一个角落还有另一个柜台,在那旁边堆放着大量的食物袋,看起来是供应食物的;乔纳森继续抬头打量着这个木质的夹层,虽然楼梯和部分地板都是用木板加固的,但林立在地板上的铁柱支撑着夹杂在木质地板中规律排布着的铁质圆盘,这才支撑起来看起开随时都会垮塌的二楼。 这些设计…这是有趣,不,乔纳森摇了摇自己的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还有更要紧的事。他急忙扫视了那些还在看着大门的水手们,有些人严眼中充满好奇,有的却充满怀疑,乔纳森将那些眼神奇怪的人的样貌都大致记忆了一番,之后遇到了可以早点避开他们避免起冲突… 酒保转动身旁的机械装置,数米宽的吧台就顺着轨道滑到了乔纳森面前,卡琳特很熟练的跳上了固定在吧台上的座位,但倒是把专心的乔纳森吓了一跳:原来他们还尝试利用船上的装置吗,看来也不是一群毫无文化的粗鄙之人,真想看看他们能利用这些技术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欢迎回来,力气很大的那个女大副,你这次去干什么来这,这两个人又是谁,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你能不能再给我说一遍。”坐在椅子上的一位白发老人笑呵呵地对着卡琳特说道。 乔纳森之前背着光一时没看清,以为酒保是为人高马大的壮汉,这是才看见是位和蔼的老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看见老人的下半身都不见了,上半身被皮革制成的托套包在吧椅上,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锈迹斑斑,老人下半身的吧椅居然像铝铁一样光亮,而且底部是精密的万向轮,这些东西他只在西恩最最保密的机场看见过,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乔纳森又陷入了沉思。 “大爷好!我叫卡琳特!这次我是运侧舷炮的!左边这个金发的叫乔纳森!右边这个黑发…黑帽子的叫埃德加!他们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卡琳特对着老人的耳边大声喊道。 “那个…卡…女大副,我记性不好,但是耳朵还好,下次能不能不要叫这么大声。”大爷有些难受的挤了挤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将他脑中的回音挤出去一样。 “好的!大爷!对不起!”卡琳特把手环成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喊道。 “能不能别叫了,算了…不说你了,你们年轻人都这样,诶。对了你这次运的什么,都出去多久了才回来。”老人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摇了摇头,一脸迷糊的再次问道。 乔纳森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就在那一刻,他感觉有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神从不知名的角落投来,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再向四周看去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双如哈士奇守护狗食盆般决绝的眼神了。 二十三章:你瞅啥 “哦,是叫卡琳特啊。我记住了,你来着是要喝什么啊。”老人看三人都坐上了椅子就把轮轴一转,吧台又回到了房间的中心,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埃德加和乔纳森两人的身上了,这的客人比三条腿的蛤蟆还少,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总会有闲人找碴的,其他人只要坐着看戏就行了。 “你们要喝点什么,那谁还有那谁。”老人降下自己的椅子,从吧台下面拿出了几瓶包装完好的酒,虽然包装有些简陋,但比起放在墙边免费供的桶装酒好多了,谁知道那些东西放了多少年了。 “啊,我随便喝点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喝什么,你们自己点吧,我请客。对了,大爷!给我整点凉菜呗,我饿了一早上了,你们有啥想吃的可以自己过去那里拿,别客气。”卡琳特揽过金质的水杯,随便拿起一瓶酒给自己倒上了,然后看两人不动手就帮忙把两个金光闪闪的水杯放到了跟前。 乔纳森看了眼右斜方的厨师柜台前眼神不善的壮汉们,打消了填满肚子的打算,还是晚点吃吧,现在也不急… “居然还有人用金质器具,我有点好奇,你们是从哪里找来这些的。”之前一直假装自己是“影缚人”的埃德加盯着这些金光闪闪的水杯,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毕竟在那场事件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对黄金的信心和兴趣,几乎所有黄金都被倾倒在了海沟里,只有一些以前以制金器为生的金匠还会象征性的保留一些金质装饰品来铭记那个让自己破产的日子,而在这里这样的杯子还有很多,所以埃德加很期待老人的答案…… “啊,这些东西是我捞的,当时我就想捞点货,结果捞上来了这些东西,我觉得还能用就留着了。”老人稍稍回忆了一下,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出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片段,来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老人不怎么在意的提起这件事,埃德加知道这背后没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他便点点头不再问了。 老人叫着一个叫麦当的名字,却久久没听到回应,便生气的拿起酒杯砸向闷在一旁喝酒的中年水手,让他去那边问他妈拿点菜来,别在这傻坐着。 中年男子没说话,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虽然坐在那喝酒的他没让任何人注意到,不过站起来后他那高大的身材不会让别人忽视他。 一时,嘈杂的酒馆没了声音,只剩下那个男人踏在钢铁地面上发出的响声。他们知道只要有麦当在就别想有人打架,但只要他父亲使唤他,他就会进入慢吞吞做事情什么都不管的状态,这时候就算有人火拼都不会他也不会加快一点步伐,简直是拖延症的最高境界。 好事的水手们互相怂恿,让同伴上去挑衅,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大铁椎,他看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旁边的损友们也说着风凉话:你敢上,明天我就请你吃饭,就问敢不敢吧你。 大铁椎觉得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心一横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个黄发大高个的旁边坐下了。 “大爷,给我开瓶好酒。”大铁椎把杯子砸在吧台上,这一下虽然敲出了震耳响声,却没有损坏酒杯和吧台一点,端的是武艺高强深不可测。 乔纳森小心翼翼的撇了他一眼,看见他绑在腰间的大铁椎,心中噎了一下,脑门上不由得直冒汗。 大铁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大铁椎猛的站起来,又砸了一下吧台,凶狠地盯着乔纳森问:“你瞅啥!” 乔纳森被这响声震了一下,不敢看向那一边,颤颤巍巍地说:“没瞅啥,没瞅啥。” 大铁椎把自己的铁椎拍到吧台上,木板碰撞的响声和钢铁碰撞的铮鸣声从乔纳森的耳中穿过去,刺进他的心脏,差点让他瘫坐下去。吧台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受此折磨,乔纳森心中想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啊,我大铁椎请你喝酒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大铁椎最讨厌别人瞧不起我!”大铁椎怒目圆睁地吼道。 乔纳森慌张地转过身,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不敢不敢。”然后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大铁椎看着他喝完,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笑容,说道:“喝了就好!你把我大铁椎当朋友,我就把你当朋友!我这人没文化,粗手粗脚的,你不要在意!”然后他心满意足的拿着空酒杯走了,默默走到旁边的酒桶旁为自己又倒了一杯。 之前怂恿他的水手见他回来和他击了个掌,原本寂静的酒吧瞬间充满了欢笑声。真是个有意思的玩笑,乔纳森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顺便打了个嗝。 姗姗来迟的男人终于端来了两碟腌菜,温柔的放在三人的面前,他还顺便拿了几块刚切好的面包,那可不在卡琳特的菜单上,然后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回到角落,捧起酒杯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酒。 乔纳森和埃德加看气氛舒缓点了,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卡琳特聊天,顺便享受这顿比之前略好一点的早午餐。 “带回你们陪我一起去一次铁匠那吧,反正下午船长也在睡觉见不了他,我的刀之前坏了这次去买个新的,顺便也给你们两个挑电顺手的武器防身。”卡琳特见酒杯空了,突然想到什么地提议到。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付钱的话,还是让我来吧,乔纳森的那份我也帮他出了,这种事情就不让你多破费了。”埃德加把醋海带放在面包上,然后撒上碎海苔和盐油酱,夹上另一片面包,一口一口的吃着,他还将空盘子放在下面接着面包渣。真是个有修养的人,乔纳森内心赞到,自己狼吞虎咽的时候也变得细心了一点。 “好,那待会吃好了和我说——”卡琳特爽快地答应了,难得的没有纠结在谁付钱上面,但还没等她说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砰!——有人用脚踹开了钢制的大门,然后径直走到吧台前,他的身后紧跟着几个高大的水手如影随行,就像童话书里跑出来的恶少和他的狗腿一样。 “老头,给我弄点水。”他一脸不悦的坐在吧台椅上,不好气的对着老人幺三喝四。 老人摇摇头没说话,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口喝完之后直接站起来拿起站台上的酒,对着嘴一顿猛灌,丝毫不把老人放在眼里。不过就算他对自己的父亲这种态度,那个中年男人还是熟视无睹。 后面站着的水手走到卡琳特身边,耳语了两句,卡琳特点头之后,他们才走回他的身后站着。乔纳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寒: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真是让人不爽。 埃德加和卡琳特则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闲谈着,他们心态真是好,如果是自己早就气死了,乔纳森暗自想到。 “哼,了不起死你了。”那个满脸火气的年轻男人看着在一旁闲谈的两人,不好气的机讥讽道。 卡琳特对埃德加挤挤眼睛,三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不过在他看来,这更加激怒了自己:“够了!有男朋友了不起啊你!还刺激我!我要和你决斗!” 卡琳特神色诧异刚想说话,但那人的剑已经指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便立定淡然答道:“好,你还没赢过我呢。” 一旁的乔纳森不知如何是好,万一待会闹大了自己该怎么劝啊。埃德加则是又带起帽子把脸埋在手臂里装作不存在,刚才自己好像被误会了,有点丢人。 “拿我的装备来。”那人把剑收起来,对跟着自己的水手说道。 跟班们搬来一个桌子和两个椅子,还有一个从老人手里接过两包东西,放在桌上等待两位入座。乔纳森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这个场面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输一次剁一根手指吗,乔纳森吞了吞口水,不由得开始担心卡琳特。 “麦迪逊,对阵,卡琳特!”老人一反之前温和的声音,变得中气十足。 然后两人各自摊好自己的卡牌,然后石头剪刀布。原来都是卡牌游戏爱好者,算了,看着他们玩玩好了,唉,我也不想管了,这里都是些什么怪人啊,乔纳森心里默默吐槽道。 “农民,士兵,君!”卡琳特出了士兵,麦迪逊出了君,卡琳特输了一筹只能后手。 “标准遭遇战,先手:麦迪逊,开始。”老人发令道,这时已经围上了许多来看热闹的水手了,两人周围充满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卡琳特由于是后手,所以可以多抽两张环境卡,看着手上的「危险的环境:暗礁」和「危险的环境:活火山」,她知道这局稳了。 而对面的麦迪逊则是一把把所有的货舱牌全部摊开,他的三桅帆船所有的三层甲板上居然载的全是「重火力:16x148mm青铜铸炮」,船员也只有「经验丰富的炮手」和「船长:前海军炮术指导」看他的船舰空位也不足藏下别的什么,然后他就宣布回合结束。 以前从没见过他用这套牌,看来这小子套牌不少。不过这么暴力的打法我怎么输,大概只有新手才会被他吓到吧,也太小瞧我了,卡琳特决定后退两格,直接结束第一回合。 麦迪逊和卡琳特在第二回合一开始各自抽两张环境卡,现在卡琳特除了两张危险卡还有一张免疫卡「风平浪静」和一张天气卡「迷雾」,现在她离对面有7点距离,148mm炮的极限攻击范围是5点,自己只要在场地上放上危险卡对面三回合内不可能追上来,那么自己至少有两回合用迫击炮输出,即使对面有顺风卡也能能迷雾卡救急,好那我就上这张范围3的暗礁卡。 卡琳特把「暗礁」置在了场中间,如果麦迪逊要穿过这里必须要有航海家或者揭示卡「海图」,否则肯定要折损一点行动力和不少血量,怎么想都是血赚… 麦迪逊看场上多出来的环境卡,毅然打出一张天气卡「海啸」,狠心弃了一张火炮卡和一张船员卡,来到了卡琳特面前3格范围内…… “停!我用「迷雾」!”趁麦迪逊还没开始准备炮击,卡琳特暂停了这一回合的行动,续了一命,现在场上的情况不容乐观了自己手中只剩下一张免疫和一张危险,虽然「苏珊娜号」是张传奇卡,但被32门火炮先手,行动力受损的情况下也撑不过三回合,自己该怎么办好呢…… 二十四章:打得不错 麦迪逊选择放弃这一回合:船上的配置并不适合强行穿越迷雾,而卡琳特的牌组自己以前也见识过,她永远都会带着一个拥有「闪电反击」能力的传奇船员,如果自己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强行靠近的话只会被她先手,所以起手的海啸冲脸战术已经被她的迷雾解了,现在只能用第二套战术了。 迷雾的影响半径是2,所有的天气卡默认生效在场中靠近发起者的一侧,所以现在麦迪逊正好在迷雾的影响范围内,而卡琳特也正好在迷雾之外,但这不是优势,迷雾内外的人对彼此的射击准度都会急剧下降,所以卡琳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冲进迷雾中,依靠自己船长的视野加成在其视野范围外进行一次炮击。 “一轮齐射。”卡琳特的甲板上也有一组侧舷炮,所以不需要消耗水手的行动力,她只需要把一基数弹药从货舱区中移出,扔到弃牌区,然后等待裁判的操作。 老人拿出一个十面骰子,在吧台上掷出一个5,点点头示意炮击生效——基础炮击的命中率是6,而她与麦迪逊的距离2点是最佳射击范围+1命中率,「老兵艾德」+1命中率,「迷雾」-3命中率,判定数为5,所有相加正好为10,所以判定为命中,而卡琳特却没有为自己的幸运显得多开心,这一次射击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处于「火力覆盖」状态中,从而失去「装填完毕」的命中率加成,否则自己将在这轮结束后被他的「连续弹幕」攻击斩杀,炮击不消耗行动点,所以自己还能撤到迷雾边缘,这让麦迪逊在下一回合必须浪费两点行动力才能追上自己,而现在麦迪逊的配置还是只有两点行动力,所以下回合自己稳了,卡琳特想到。 回合结束,两人各自抽卡,看到拿到手的「风平浪静」麦迪逊马上就甩了出去,置换掉了场上的迷雾卡。 卡琳特拿到两张鸡肋卡,一张是「盛行风」一张是「无人岛」,如果是竞速模式无人岛 还有些用,但遭遇战里无人岛只能用来直接弃掉,现在的情况只能先把火山卡用出来,等下一回合火山灰生效,多拖一会用迫击炮消耗他的结构强度,最后利用苏珊娜的优势用撞角决胜,那就这么办吧! 卡琳特决胜般的将手中的卡打到中间,等待对面的回合开始,没等到麦迪逊的操作,但她却等来了众人的哄笑声:“哈哈哈哈,你居然出这个。”而对面的麦迪逊的脸色显的更加扭曲,他觉得在前三轮卡琳特打出一张毫无用处的玩具卡,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嘲讽,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浪费一回合的环境卡也能打赢自己,麦迪逊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这么让自己讨厌。愤怒的他放弃了稳扎稳打的计划二,将船停在无人岛上,从货舱区中掷出所有弹药卡:“覆盖打击!” 老人没有掷骰子,直接判定命中,让卡琳特将自己的结构强度卡调成严重受损。这次攻击火炮的基础命中率7,停泊+1,船员+1,船长+2,「弹药充足」+1,「覆盖攻击」+2,距离加成+1,总共15点的点数,也让这次攻击获得暴击加成,将传奇三桅帆船苏珊娜号打成了残废,在「严重受损」的影响下,苏珊娜号只剩下了1点行动力,并且2回合后就会沉没,如果没有神抽的话,基本可以宣告麦迪逊胜利了。 卡琳特将船组人员和货物随机弃置2/3,其中船长和甲板上的火炮都不幸在上次打击中被消灭,现在她只能让剩下的船员修理来撑过这回合,并等待下一回合的环境卡。 “回合结束。”卡琳特轻松的说道,麦迪逊看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故作镇定,不禁冷哼一声,自己就想看她输掉的表情解解气,赢了能拿到的卡牌其实他不是很在乎,但如果她无所谓的话自己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麦迪逊从牌堆里抽出两张卡片,看着自己手上的四张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上了这张牌看你怎么跑。 「巨型海怪:灰脊海龙」 麦迪逊将牌扔到苏珊娜号旁,等待卡琳特露出懊恼的表情,然后认输。 但等来的是卡琳特的绝地反击:环境卡「活火山」,这张范围只有一的卡原本只有置于场上第二回合生效火山灰有些用,因为根本不会有人靠近这个地方,即使是生成在自己的脚下也能在之后的行动阶段离开,除非火山生成在陆地上才会马上生效,这招瞬间爆炸的斩杀经常用在舰队模式来破坏阵型,遭遇战里从没人用过,因为这套连招的基础是陆地卡,而在遭遇战中几乎没人会靠近陆地,除了这次信心十足的自己…… “打得不错,我很抱歉。”卡琳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然后笑吟吟地看着麦迪逊。 麦迪逊把牌摊在桌子上,不开心的抱胸靠着椅背坐着:“这次是你赢了。你拿三张走吧。” 卡琳特笑了笑,回答道:“不拿你卡了,就和你随便玩玩,看你失恋了这么难过逗你玩玩。” “切。”麦迪逊扭过头不理她,“反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欺负我们这种单身的,看把你开心的,连赢了的奖励都不要,哼,你不要就不要,反正也没人要我。”说着说着他变得一副哭腔,一反怒气满满地样子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卡琳特着急地解释道:“我没男朋友啊,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埃德加你说是不是啊。”卡琳特回头一看,埃德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角落蹲着,乔纳森也追了上去,吧台只剩下了自己,我可不擅长哄别人,卡琳特欲哭无泪的心想到。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把麦迪逊抱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妈也不要我了。”听到这话麦迪逊哭的更伤心了,他又想起了童年没有母亲的生活。 “……”麦当觉得自己解决不了这个情况,向老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抱过去让他奶奶哄哄他,他和他奶奶最亲。”老人示意送去那边,麦当听完之后点点头走向了那边焦急地老太太的柜台处,他的跟班们也拿起手帕,收起椅子,拿上外套紧张的跟着他。 卡琳特向老人耸耸肩,便跑向埃德加那边,也埃德加是怎么了。 “没事吧,埃德加。”乔纳森拍拍埃德加的肩,缓声问道。 “没事,我就是不太习惯这种环境,可能这里人太多了。”埃德加把风衣的帽子拉了下去。 “好吧,你们应该吃饱了,我们就先走吧,我带你们去铁匠那边好了。”刚到的卡琳特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提议到。 看两人没有异议,三人就一起走出了酒馆。乔纳森出门的时候回头的时候看了一眼,却又感到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心中顿生一股凉意,但又找不到人只好作罢。 “这个酒馆是他们一家子经营的吗。”乔纳森向卡琳特问道。 “是的,他们一家从我来之前就一直在这家酒馆里,我也没看见类似老板之类的人。” “那个老大爷…为什么会残疾啊。”乔纳森一直都留意着这个问题,他很在意他的椅子是哪里来的,那个精美的椅子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也不清楚,听别人说好像是他年轻时候被仇人追杀的时候砍断了双脚,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和他这么好的人结仇。”卡琳特惋惜的说道。 “那…他的椅子是从那来的,我很好奇。”乔纳森继续追问。 “钢架城原来留下的,被铁匠修好之后就送他用了,铁匠先生也是个很好心的人呐。”卡琳特看着街道的一个角落微笑着回答道。 乔纳森点点头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忽然又问道:“对了,这个老大爷叫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他儿子叫麦当,孙子叫麦迪逊,他的名字也应该带麦字吧。” “这个…真不知道,我从没听过他家人教他名字,他也没告诉过别人,老大爷应该是没有名字的出身卑微者吧。”卡琳特说完努了努嘴,脸上划出了一个名叫“我不知道”的曲线。 “没准只是大爷记不清,也许叫麦克雷也不一定。”乔纳森回答道。 “也许叫麦林呢。”埃德加微微一笑,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然后三人就轮流在街上报着麦字开头的名字,一路上充满欢声笑语。 二十五章:魔法铁匠伊利亚 卡琳特带着他们穿过杂乱的街道,拐进一道不显眼的舱门,虽然比起酒馆的门这里的舱门小的就像猫洞,但里面密布的管线和损毁的大型机器显示这里曾经很重要,只是现在这些机器都被拆空只剩下空壳子了,现在里面装的是大块的废铁,而管线也被拆的七零八落只有高处够不到的和锈的实在没法看的还留在墙上。 这里没有任何灯光设备,全靠角落里常燃的大型熔炉照明,而这个熔炉出现在这里居然毫无违和感,完全就是原来的机器改装的,虽然这里和外面一样破烂,但却整齐不少,而且充满蒸汽朋克的风格,乔纳森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里了,比起自己在储藏室改造出来的工作间这里舒服多。 “嘿,伊利亚!”卡琳特在门口打了声招呼,站在熔炉前面的那人回过了头。 “居然是男的,他留着长发,我还以为是女铁匠呢。”埃德加有点错愕的低声说道。 “哦,那么是哪位冒险家扎着辫子,头发还这么长?”乔纳森揶揄道。 埃德加耸耸肩,回答道:“这不一样,赛特的冬季天气寒冷,人们有留长发御寒的传统,而铁匠留长发则麻烦的很,不小心沾到淬火油、头发卷入压轧机、被四散的火花点燃…总之我从没见过长发的铁匠…虽然我也没见到过几个。” 看埃德加回答的这么正经,乔纳森也不自找没趣再问下去了。 “这不是卡琳特嘛,说吧这次你的刀又是哪里坏了。”伊利亚把手里的剑从热油里捞出来,挂在架子上。 “就是在路上捡了个椰子,然后我拿刀开的时候刃崩了,然后这不是遇到海盗吗,这刀就给我扔了,这次来是来买把新的.”卡琳特摸着脑袋笑嘻嘻地说。 “哦,那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好在打一把好刀,但是这两天伙计都请假没来,你们帮忙打打下手吧。”铁匠没问新来的两人是谁,毫不客气的让他们帮忙。 卡琳特蹦跶了过去,马上就答应了,在一旁等着铁匠下命令。 “你们在那踩风箱就行了,别太用力,也别偷懒。”伊利亚把手中的钢刀投入火中,使唤三人去加大火力。 三人看着这半人高的风箱,大概知道为什么他的伙计天天请假了,只得三人合力压抬着风箱,大量的空气涌入炉中,吹起红热的炭灰,让原本就激燃的火焰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有的甚至顺着空气窜出炉子,但片刻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随着漆黑的钢铁变得又亮又红,伊利亚用钳子把刀型钳了起来,放在铁砧上,虽说是铁砧,但其实是稍作修整的铁质平台,现在这年头谁还浪费铁做这种东西,大抵是都卖了,用木桩和巨石替代原来的铁砧,也只有遍地都是钢铁的钢架城才会想废品一样使用这些铁。 “你们在上面洒水和硼砂,在我说话之前别停,撒均匀点不要浪费。”伊利亚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水壶和铁罐子。 埃德加拿来了装着白砂的铁罐,卡琳特拿来了水壶,一人一下的跟着伊利亚敲锤的节奏重复着,只剩下乔纳森一个人在一旁无事可干,显得很无可适从。 看着这把长刀的弧线越来越明显,伊利亚叫住了两人,让他们一边呆着,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们。 伊利亚打开了磨砂轮的开关,将刀身粗磨了一遍,然后在刀背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粘土,再用手指划出优美的花纹,再次放入了熔炉中,不时翻转一边,最后迅速拎起浸入油槽,空气中散发出极其难闻的油汽味。 伊利亚看淬的差不多了,将刀上的粘土敲掉,刀面上赫然出现一条曲线优美的刃纹,然后他打开磨砂轮,顺着刃纹打磨出锋利的刀刃,之前锻打的夹钢痕迹也显现了出来。 优美的曲线,锋利的刀刃,标准的刃纹,真是把好刀,只要安上刀柄便能挂上最显眼的地方来展示铁匠的技巧了。 “这把刀好帅!是给我的吗?!”卡琳特激动得说道。 “不是,这是别人定的,你去门口的桶里自己挑一个。”伊利亚把剑浸入水中,指了指门口放满武器的大壳子。 “好吧~”卡琳特有些失望,但还是走到那里翻找自己喜欢的刀剑。 埃德加看着乔纳森耸了耸肩,这个铁匠真是个奇怪的人啊。然后两人也开始寻找自己能用的武器。 埃德加看见一个台子上放满了铁匕首,虽然他们闪亮的外表说明都是优质的钢铁锻成的,但是这些匕首居然都只有刀身,没有一个有刀柄,看来这位铁匠先生真的不喜欢弄出了刀本身之外的东西了。 他拿起腰间的匕首翻转了两下,他们做的匕首简直太合手了!无论正手反手直握反握都不会觉得别扭,如果是自己做的话肯定做不出这么如臂使指的握手。埃德加想想便不打算买些新物件了,比较自己这把万用匕首还是很适用的。 乔纳森也从没接触过冷兵器,或许军用步枪上的刺刀算一个,他也不准备买把枪放着,毕竟自己只是个不在职的前飞行员,不需要时刻拿着武器,况且拿着枪会让他想起以前不怎么愉快的生活,于是他也作罢了买武器的打算。比起这些,乔纳森更感兴趣的是堆着废铁的角落。 那堆东西里有锈了一半的铁皮,有大块的钢筋,有被切成一截一截的管道,都是些拿来回收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可能就是粗长的道钉了。 乔纳森拿起一大把道钉,问道:“大叔,我能拿这些吗?” 伊利亚一边削着木块,一边回答说:“可以,你随便拿吧。船上到处都是,不值钱的。” 乔纳森把大约40多根还完整的道钉装进了随身带着的布袋里,然后看没有其他有用的零件了就不再找了。 “就要这把啦!”卡琳特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刀,抽出时与其他剑刃碰撞发出的嗡嗡声与刀身上闪过的一道银光让这个普通弯刀的登场,也变得帅气十足。 伊利亚看都没看,拿着刻刀在刀柄上雕刻着花纹,只是抽空腾出了只手扔去了一块圆形木块,说道:“自己把刀柄烫烫安上去,下次来带200就行。” 卡琳特嗯了一声,跑过去把细长的刀柄放进炉火中,然后将木柄用力敲了下去,随着白烟冒起,把手变得严丝合缝。 卡琳特甩了两下,抱怨道:“这个木柄好滑呀,有没有别的东西。” 伊利亚还没回答,埃德加就抢先问道:“我口袋里还有一把伞绳,要不要试着编上去。” “好呀好呀。”卡琳特当即就答应了。 埃德加接过刀,在一头系了个结,然后将绳子对折把一头从孔中穿过,重复数次最后将其系成死结,把多余的绳子一响指切断,只留下两截充当刀穗。多了一层绳结之后,这把刀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卡琳特开心的接过新刀放进原来的刀带中,谢了一声埃德加,就作别铁匠带着三人走了。 “你还真是会玩,没想到我的伞绳你现在还留着,我这么扣都有些佩服你了。”乔纳森和埃德加打趣道。 “没办法,谁叫路上什么都缺呢,原来这些绳子我是准备在你受伤之后绑伤口用的,结果没用上就留下来了,有点遗憾。”埃德加摇摇头。 “哇,你这人,居然为了能用到这东西就想要让我受伤,你这是什么心理。”乔纳森吐槽道。 “切,我还没说如果你伤的太重要截肢的话,这东西是用来给你止血的呢。”埃德加撇了撇嘴。 二十六章:烦恼 卡琳特带着两人穿过人群,走过笔直的大道,来到下层甲板的末尾——那里耸立着两台巨大的升降平台,巨大的甚至可以容纳下一整条中型帆船。它的旁边则竖着一条铁皮和钢轨搭建起来的楼梯,看上去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好像在底下踹一脚整个楼梯就会立马踏掉。 看来,这里就是连接甲板各层的通道了。 卡琳特远远的招了招手,船上的水手们已经在平台上堆上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箱子,乔纳森知道,里面都是军火。水手们三三两两的在周围聊天休息,看起来他们等在这很久了。 “好了,开吧!”卡琳特对着稍远处看守升降梯的人喊道,然后转头和两人说:“这个升降梯只有运大单货物的时候才会开,这次正好遇上了,不然我们就得爬那个梯子上去了,不仅累人还刺激。” 两人上前把自己的行李找了出来,卡琳特也抱起躺在箱子上的风暴斗篷,然后找了个大箱子坐了上去撸猫玩。 看守者看人都上来了,便拉下了身旁巨大的扳手,然后只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喇叭声,随后齿轮运作声便开始作响。巨大的平台载着数百吨的货物徐徐上升,众人面前的船中港口也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小。 喀嚓一声,平台彻底停稳了,只见旁边放着数个巨大的绞车,十数个壮汉汗流浃背的在一旁休息。噗,原来还是人力的啊,乔纳森头上冒出三条黑线。 “之后这些货你们可以不用管了,再上层会有人接替,你们可以走了。”一个看上去像临头的人和卡琳特说道。 “好了!就在这里散了,之后一个月都休息!”卡琳特拍拍手,让水手都看过来。听了这话,水手们欢呼了一声,然后马上就三五成群的散了,于是这里就又只剩下三人了。 乔纳森向四周张望,这里与最底层人员密集、楼道狭窄的环境不同,此处原有的建筑结构保留下来了许多——在于上层甲板之间间隔的数十米的差距中,一间间整齐的多层舱室之间留着几米宽的通道,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老式小区。而分布在的大型舱室完美的充当了公共建筑,不少居民聚集在门口聊天休息。船舷上有居民自己切割出来的窗户,让这里比底层明亮了不少。墙角和无人居住的地方长着不少杂草和苔藓,而在路上有人在路边种下不少灌木和花草,让这个铁色的城市填色不少,中间空置的甲板广场上甚至还有一颗茂密的杨树……虽然刚来这里不到半天,但乔纳森早已被这个用管道和铁皮架起的城市深深吸引,这里简直就是自己的格伦坦丁…… 卡琳特带着两人穿过一个个通道,路上的行人或勾肩搭背漫步在街道上,或坐在长凳上谈笑风生,头顶上有人在浇着挂在窗外的花,有人把晾干的衣服收进室内,这让乔纳森有一种回到首都郊区的感觉,但实际上这里却是一艘不知道身处大海何方的巨型船舰,这种浓浓的错位感持续着,给乔纳森带来冲击。 “到啦!这附近的几件船舱都是我们船上的人在住,这幢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原来…原来上面住的是在厨房干活的那小子,现在都空了…我上去收拾一下他的东西,你们先在这等会。”卡琳特在一栋船舱边停了下来,这里很靠近中心的空甲板,非常好辨认,旁边也有很多船上见过的人进出房间。 “节哀顺变。”埃德加开口宽慰道,卡琳特点点头走上舷梯上到第二层打开门便进去了,两人便在蹲坐在门前闲谈等待。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面前。 “那么,你们就是新来的?”阴影中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在他们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乔纳森很熟悉… 埃德加站了起来,把乔纳森护在身后,紧盯着来者,一言不发。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只要知道:在这,小心点…”那人比乔纳森还要高出半个头,他缓缓的迫近,居高临下的盯着埃德加。他高大的身材,凶狠的脸庞和低沉的语气极具压迫力,在他面前埃德加快喘不起来… “我会盯着你们的…”说完这话,那人慢慢地退回了阴影之中拐过一个角落之后就消失了。 埃德加松了一口气,瘫坐了下去,在酒馆的闹剧之后他原以为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但是显然有人不会轻易把外来者就放在这座城市之中,希望以后自己不要有机会再见到这人。 埃德加转过头,看见乔纳森担忧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只好苦笑一下,让他不要再担心,这件事还是随风散了不要再说为好。 “上面的房间整理好啦!你们上来自己挑吧,注意就在二楼,千万不要上三楼,三楼坏的很严重,我的房间就在下面,在这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卡琳特扶着栏杆朝着楼下说到。 看乔纳森和埃德加拿上背包上楼了,卡琳特便翻过栏杆跳了下去:“之后我们去见船长,待会我来找你们,千万别乱跑。” “她可真是忙啊。”乔纳森感叹道。埃德加不置可否,带着包就进了第一个门,乔纳森接过他给自己的行李,往紧接着的第二扇门走去。 埃德加把包放在墙边,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墙角的箱子里装着杂乱的物品,埃德加可以看到泛黄的书籍、淡蓝的杯子、白色的毛巾……他直挺挺的躺着脑中一片混乱。 身处他乡的惶恐感,时刻都在侵扰这埃德加。虽然他对冒险有着无尽的幻想,但真正身处异乡时才会体会到充满不确定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埃德加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的一觉了,即使躺倒在船上心中也在不断乱跳,生怕又出现什么意外,脑中一片乱麻的他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在床上不悦地打着滚,听到楼底下的呼喊声才放开枕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走出门去。 第二十七章:钢铁是怎样航行的(上) “好吧,也许你们不知道。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外来者了,上一次来人的时候,我还能在船上活奔乱跳,咳咳,现在我都已经快报废了。”坐在躺椅上的老人把捂在肚子上的暖手袋放在腿上,然后把腐朽的后背从靠背上挪了开来,稍微向前坐了一点,“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钢架城不欢迎访客。只是,住在这的人都是无家可归者,至今为止来到这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开。咳咳,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可没说‘想走就留下命来’那种话,只是这种情况我们从来都没遇到过。你们应该知道这艘船的传说,如果我们随便让人进出,就不会有这种安宁的日子了......” “哪个,请问,您对这座城市的拥有者有多少了解,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向我们讲解一下。我们到现在为止,对这座城市还知之甚少,您光是这样说的话,我们也是一头雾水。”提问的是拘谨地坐着的埃德加,面对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他的用词及其正式。 “咳咳,别这么拘束,放松一点,你们只是来着做客的,不是被软禁的。”老人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砂锅大的水壶喝一口润润嗓子,然后靠回椅背上继续说道:“那是一段很久之前的故事了,那时候的西恩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能够保护他的所有居民。松散的联邦城市之间海盗横行,可能早上刚从港口出发,下午就会被三艘海盗船抢劫过。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的事,那时候的海面虽然比现在危险数百倍,但同样高昂的利润也使无数人向往,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让海盗闻风丧胆的私人船长,但这个梦想在我还没有启航的时候就破灭了——在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联邦向全境发布了一个通告:只要海盗愿意在首都登记自己的身份,并且不再袭击联邦的公民,那么他的所有罪名都会一笔勾销,并且得到私掠许可...... 那是一段所有人都不堪回忆的日子,许多家人死于海盗的人不能接受这个决定前往首都抗议,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子弹和无情的镇压......我的一位好友,就死于这场冲突中。失望的我不能接受国家对我们的背叛,和抱着同样心情的人离开了这个国家。我们决定帮助其他国家的人对抗那些可耻的海盗,虽然有些幼稚,但在那之后几年我们奇迹般地一直顽强存在着,直到战争的打响......我们从没想到过联邦会做这种事,为了格里夫群岛的控制权,联邦在54年的8月4日,对联盟外围的附庸小国‘卡罗尼米洛’宣战。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他就像那段历史一样,被联邦彻底抹除了。战争结束后,联盟的其他国家重建了哪里,现在那的名字叫:格尔文。 作为一个经历者,我对联邦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都发自真心的厌恶和憎恨,但现在来看那时的领导者可以说是眼界深广:那封谕令不仅让联邦的居民再也不用担忧海盗,之后联邦还借机收回了地方的军备权力,而且这些海盗不仅在战争之前削弱了联盟的力量,还在战争中充当了重要的力量,战争的结果不仅是让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拥有一道狭长的岛链作为缓冲,还让联邦获得了整个西部的区域优势,如果没有那样一位果断的‘王子’的话,可能联邦就要被昂贵的航海成本分裂成无数小国,然后将偌大一个西柱海置于海盗的掌控之下,那样或许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混乱不堪。” “可是......这和这艘船的历史半点关系都没有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钢铁之城在1412年就失踪了,您说的这不都是西恩之后的历史吗......”埃德加疑惑的问道。 “咳咳,抱歉了,人老了就是这样,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前面的你们就当在听故事吧,等我继续说下去。”老人咳嗽了几声,喝了口水,挪了挪身子,继续说道:“战争使我们失去了立足之地,而我们也没有脸面再回到家乡,于是我们离开了南方,去了没被战争波及的东方,但是联盟的国家在知道我们来自联邦之后,没有一个同意我们居住在他们的土地上,于是我们这群无家可归者只能一直居住在船上,做着运输的工作维持生计。但这种生活显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所以冲突很快就发生了——一天夜里船队中的一名船长偷偷带着几艘船和大多数财产,消失了。那一天,一位曾经最勇敢的战士,当着所有人的哭诉,原以为自己能艰苦一生的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忍受下去了,剩下大多数水手都跟着他一起散了。一开始的那群斗志盎然、嫉恶如仇的青年都消失了,数百人的队伍,一天之间就只剩13个人了...... 我们虽然留下了,但其实心中的斗志也所剩无几,于是我们开着最后一艘船,漫无目的的航行在大海上,靠短途驳接为生,路上也只能尽可能的帮助遇难者。那一天,大概是68年的时候,我们不知不觉航行到了格里夫以北,西恩以西的那处平静的海域,那片海域由于风力和洋流都常年弱小,所以很少有人航行经此。原本在甲板上无所事事的我们晒着太阳,平静的海面突然变得波涛汹涌然,水下也不断传来奇怪的声音,还有浓密的气泡四处浮现。有人说这是海底火山喷发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已经有气泡浮上来的话,就代表着我们完蛋了,跑不跑只是决定我们是被滚烫的蒸汽烤熟,还是整艘船被激流打烂。当时我们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等待着死亡降临。但底下出来的不是滚烫的岩浆,而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我们的船在上面,就像桌子上的蚂蚁一样大。所有人都被这场景惊吓到了,整整半天我们都不敢走下船,踏上黑色的地面。” “有趣,钢铁之城居然是从水底下浮出来的,难怪他能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请继续。”埃德加情不自禁地说道,看着微笑着不说话的老人,他示意继续。 “整整第一天,我们都在甲板上探索,除了巨大的甲板之外,在后方还有几座高大的建筑物,我想他们曾被人称为舰桥,但是我们在那里面什么也没有找到,里面只剩下破烂的台子,无用的仪器和不少海鱼。有人曾去甲板边缘看过,他说就像站在悬崖上往下看;在舰桥的附近,我们也找到了往下走的通道,但是没有人有勇气敢下去,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只好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才有人说,这不会是钢铁之城吧,当时船上的50多号人全都沸腾了,他们在争论把这艘船卖给谁好,以及以后自己要在哪里当大地主、大老板,我们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我们充满了干劲,所有人都出谋划策,在想如何把船运下去。” “这可和你们现在的处境相差很大啊,我很好奇之后发生了什么。”埃德加又打断了老人的故事,显然他对此很感兴趣,一直点评个不停。而旁边的乔纳森就有些心不在焉,在听完第一段之后他就变的有些恍惚了;卡琳特跟是过分,直接找了个垫子抱着睡着了,睡姿和风暴斗篷一模一样。 “那是在一周后,我们努力了好几天,终于打开了船上的通行甲板,将船移到了下一层,下面的环境很复杂,显然原来这艘船的用处不只是运输这么简单,我们又花了几天摸清了第一层的情况:这是类似于夹层的地方,里面都是些狭小的船舱,摆放着各种小型设备,看上去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用来办公的。毫无价值。正当我们准备继续往下时,船上出现了其他人,有人在我们之后登上了这艘船,而且听脚步声,来者的数量至少有几千人,凭我们这50人自然无法对抗,索性他们只是驻扎在上面并没有探索和搬运的意愿,所以没有发现我们,不然我们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死了之了。我们在下面躲了整整两天,不敢再有任何行动,看着食物越来越少,有人想到上面去偷偷查看一番,实在不行我们便几人弃船逃跑。 最后,我,克里斯,古德奈特,李,韦恩,布里特,贝尔纳多七个人在夜里偷偷潜到上面侦察一番。我们从一处换气道爬上了舰桥,发现甲板零零散散的驻扎着统一着装的人,虽然他们没穿着军服,但那种神态一看便是精锐的部队。我们不敢出去,只得原路返回,但布里特却偷偷溜了出去,我让其他人先走,我和克里斯去把他找回来,但我们还没行动,布里特就被人发现了,对方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有人在上面并没有开枪,但布里特开枪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没有与他们大战一夜并且杀出一条血路,也没有丢下布里特逃跑。上面的人在听到枪声之后,便对着自己人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几千人厮杀在一起,我们躲了一个晚上。出去的时候甲板上充满着血腥味,我们竟找不到几个活人...... 我们的幻想破灭了,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这艘船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个意外,只有我们才是意外,这次我们或许能侥幸逃过一劫,但等他们的后续人员来了之后,我们想逃也逃不掉了。于是我们加紧时间往下探索,转机发生在第三层,一开始我们以为这层只是用来居住的,便没有仔细探索,但在那一层休息的几个晚上,船员经常说有持续的噪音传来,如果没有鬼的话,那么只剩下还在运作的机器这个选项了。很快我们发现这一层的实际面积比其他层面都小很多,靠近船尾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被墙壁封锁了起来,我们很快就在墙上开出了一个大口,那里面装载的是横跨了三个甲板的巨大圆柱,坚硬且任然闪亮的钢铁保护着她,房间的外壁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管道,真正的入口其实就在下一层,但我们迫不及待地就从墙上进去了,虽然破坏了一些管道,但看他还在运作我们就放下了心。 这很难以让人想象,这艘船至少存在了数百年,但这个机器居然还能运作,毫无疑问的这个巨大的圆柱驱动的就是这艘庞然大物的动力系统,一时间,贪婪又占据了我们的大脑,所有人一致决定开启他,带着钢铁之城远走高飞。我们尝试了几乎所有能扳动或者按动的物体,不知谁碰了什么,随着机械声越来越响,这艘船终于动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钢铁是怎么航行的(下) “咳咳,让我这个老头子休息一会,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了,老了之后连船都不敢做了,只能这艘船一起生锈,平常也没机会说这么多话,也只有几个还没死的老家伙和船上的一些小子会来看看我。”老人看着睡在一旁的卡琳特笑了笑,“要是我有孙女的话,她应该也有卡琳特那么大了。” “那,您?”埃德加看着孤零零的老人,疑惑地问道。 “啊,我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孙女,哈哈。”老人开怀的笑了两声,只是感觉笑得有些用力了,止不住的咳嗽,埃德加赶紧上前把水递给老人,他喝了两口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所以啊,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孙女看待,不过要是她真是我孙女,我可不希望她像我一样一辈子活在船上。” “那如果,她想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您同意不同意?”埃德加见势顺便问道。 “你问我同意不同意,我肯定是同意的,我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呢。她有自己的帆和舵,没人可以阻拦她启航。他的父母做不到,我自然也做不到,我只不过是她的船长而已。”老人反问道,笑着看着埃德加,“我认识你们,我认识你们身上的那股朝气。” 埃德加没有回答,对老人的话不置可否。 “如果你还想听故事的话,那我就继续讲下去了。如果发呆的话,可就听不见了。”老人把水杯中最后一点水饮尽,意犹未尽地回忆道:“之前说到哪了,让我想想......说道我们是怎么把船开走的了。我们第一次看到那么巨大的动力系统,当他完全开启之后,所有管道都开始运转起来,大量的水,和其他液体在其中穿行,但固定他们的螺丝却大多都生锈了,不少管道在开启之后都成受不了水压陆续脱落。所有人都着急坏了,忙上忙下的利用那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想办法把他们重新固定上。几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稳定了起来。但派到上面查看的人回复给我们,这艘船几乎没有在行驶。 但这次没有人想要放弃,我们不想把这艘船再拱手送给别人。于是我们决定进入被腐蚀的最严重的最后一层。你们来的时候或许看见了他现在的模样,但在60多年前,他却完全不是现在的模样,那里堆满了巨大的铁箱子,只是都锈到一碰就算成了粉末,而船只的底部到处是窟窿,,整整一层几乎一半都浸在水中,里面长满了各种珊瑚和海草,就连原本该是密封着的动力传导系统里也灌满了海水,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原因,但这实在是太难处理了,修理他根本不是我们这几十个人可以办到的。” “所以这个时候,你们就想到了召集别人帮忙,而报酬就是共享这艘船?”埃德加很快就反应道。 “我们在甲板上不是一无所获,那里还有10多个人没有死掉的士兵,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每次吃饭时,他们总是先排好队就出卖了他们自己。我们没有去问为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想想也知道他们也不过是一群牺牲品,被派到这上面送死,对我们来说知道有人站在阴谋之后就已经足够了。很快,他们中的一人晚上就来偷偷找我们了,他很感谢我们救助了还活着的人,他告诉我们他们曾经都是赛瑞肯一位爵士的私人卫队,但这位公爵却被公然刺杀,整个卫队都被直接遣散了,另一位贵族收留了他们并指派他们听命于一位来自西恩的商人,商人让他们在一座无人小岛上等人来接头就行了,后来果然来了几艘大船,他们航行了近一个月,终于看到了钢铁之城,但船上载着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受雇的士兵,他们的接到的最后一条命令是驻守在甲板上,如果有任何异变就攻击其他部队。 很显然,他们不可能知道更多的秘密,我们在得知这些信息后也没有其他反应,但那些士兵却恳求我们收留他们,他们原本就是拿命吃饭的人,但却因为意外流落到离家乡数千米之外的地方,如今他们除了一条命其他什么也没有了,就算回到家乡也不过是再次被家人赶出来,他们说还不如就这么流浪在海上。我们原本也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见他们这么可怜也于心不忍,便同意他们入伙。之后就有人提议,我们忙前忙后就是为了有一片立足之地,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钢铁铸成的土地’,为什么还要想办法卖掉他,在那些曾经抛弃我们的地方建立家园。是啊,在数十年的流浪中,海洋就是我们的家园,就算到了陆地上,我们大概也失去了在那里生活得能力。况且这么大的船又能卖给谁呢,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海上的疯子,但一旦作为证据拿出来,想必我们也会被炮弹立刻撕碎。” 老人停顿了一会,说道:“于是钢铁之城消失了,作为无家可归者的港湾的钢架城,诞生了。不只是这艘船的重生,更是我们这群失意者的重生。” “听到这里,我感觉之后的故事会很轻松愉快。”埃德加和老人说笑道。 “我们也想能够轻松地让钢架城变成现在这样子,然后真正去做时才会发现事情究竟有多艰难。我们派了很多人去各个地方宣传,让他们找乞丐、流浪者和心怀梦想的人,但大多数人都把我们当成疯子和骗子,只有一些真的走投无路的人会更着我们坐船回来,可那些或残疾或懒散的乞丐又能做什么事情呢,他们只会享受着和我们平等的待遇,却有什么事也不做,所以我们停止了这种愚蠢的方式,但也不能就这样把那些乞丐们遣散,就给他们工具和食物,让他们住在底层,能够自己去尝试去参与建设的我们才会接纳他们。 但我们也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在初期的修复下,我们排空了动力室里的水,但他们最终驱动的大型桨叶却已经损毁的很严重了,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能力修复位于水下的桨叶,只能让他勉强运作起来,但如果他坏了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这么大的船任何帆都驱动不了,所幸最后的两片桨叶整整坚持了50多年。所以这艘船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起航了,但我们依旧没能找到控制它的方法,甲板上被称为舰桥的东西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所以我们只能顺着海流航行,然后海浪就把我们带去了无光海。” “无光海,怪不得这几十年都没人能看到你们的踪迹,所以船上这些人都是无光海的人吗。”埃德加恍然大悟。 “不,在走之前,我们用船上的钢铁换了不少钱,雇来了不少水手还迁来了几个破败村子的村民,这是钢架城的第一批居民,现在大多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苟延残喘着,就像这艘船一样。“老人自嘲的摇了摇头。 “对了,您还没说钢架城由谁做主呢。”埃德加忽然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的目标。 “钢架城没有主人,只有一群无家可归者,所有人都能在空余的地方建造自己的家,只是这一层只欢迎对钢架城有用的人,不然只能在这艘船的其他地方住。当然我没说要赶你们走,毕竟你们是客人,不是流浪者。当然所有城市都需要秩序,我们作为建立者和发现者有责任维持这的秩序,维护这艘船的是克里斯和他的船员们,负责这艘船的安全的是古德奈特,对外的运输是我的工作,管理这艘船的居民的是贝尔纳多,只是他现在已经死了,由他的后辈们接手了。我们手上没有权力,只有沉重的责任,他的后辈能承担起这份责任还是很让人欣慰的,我想我也快死了吧,不知道谁会结果这个担子,但无论是谁我都不希望那是卡琳特,即使她再想为钢架城做贡献,我也不能让她一辈子困在这艘船上,她的旅程应该是无尽的大海,这么多年让她一直跟着我,只是不想让她这么早就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现在已经老的动不了了,是时候让她开始自己的旅程了。” “船长......”卡琳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到了这些话,她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时间,船长的房间里充满了感动和温馨的气息,此时如果那些躺在积水舱中的骷髅们也能感受到就好了。 二十九章:干杯 “埃德加,对你来说,国家意味着什么。”半靠着枪,若有所思地问道。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他们告别了卡琳特的船长,聚在她的房间中边吃着晚饭边聊着天。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埃德加显得有些诧异,然后他顿了顿思索着回答道:“国家,一个具有高度认同感的群体为了维护共同利益所形成的社会结构,人民通过让渡自己的权力给一个强力组织来保证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也有别的学者认为国家起源于奴役和掠夺,当掌握暴力机器的阶级彻底统治另一个阶级,则意味着国家的诞生。我个人觉得都有其局限性,不同一概而论,每个地区都有其特殊性比如西恩就是通过各个城邦的联合而诞生的,赛瑞肯就是外来者奴役原住民形成的封建国家,而花之群岛则还停留在氏族阶段,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国家,但显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忽略他的政治地位。” “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你这样,说这么多,我听不懂多少…弄得我有些尴尬,是我不对,没和你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的祖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乔纳森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旁边听着的卡琳特看他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埃德加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你说赛瑞肯?我不觉得他算是我的祖国,只能算我住的地方。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深山之中,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山下的村子,去城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我唯一一次和政府机构的接触就是办理护照,老实说我对他的认同感还没有从来没去过的西恩高,如果你曾翻阅过赛瑞肯的历史,你会想吐的,上面满满地都是刺杀、镇压、软禁、屠杀、兄弟相残……另外,我相信每一个不是贵族的人都不会喜欢那种什么事都不用干只要每几年坐在高椅上投个票就能理所应当享受特权的蛀虫堂而皇之的存在。” “好吧,看来你不太喜欢…赛瑞肯,但对我来说…”埃德加看着旁边眼神炙热的卡琳特,转口说道:“哦,好吧,卡琳特你呢。” 卡琳特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然后义愤填膺的说:“我知道那些贵族的样子,他们就是一群强盗,拿着一张纸就抢走了我的家,然后把我们赶到一块不毛之地,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他们。国家,就是一群强盗拿着刀闯进农场里把农民都圈养起来,那些强盗给农民们丢几块脏馒头都有人会感恩戴德,强盗们把农民的粮食全都抢走还会有人为强盗辩护说:他没把你的锄头都抢走已经很仁慈了,却没有人意识到这原本是他们的土地。”说完卡琳特很得意的撑起了腰,看来她对自己的演讲十分满意。 “是的,卡琳特的故乡类似于赛瑞肯都是建立在地主阶级对农业人口的剥削之下,但联盟国家都是由国王的家族指定地区代理人来进行的统治,而赛瑞肯的统治则建立于贵族与暴力机关的联系。联盟中的国王虽然都拥有军队的控制权,但同时奈萨雷斯神国对联盟中其他国家的宗教控制有效平衡了王权,与此同时赛瑞肯虽然不用受到教权的牵制但也失去了对军队的绝对控制,不得不将权力分给其他贵族。这两个相隔半个星球的政治团体,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但权力结构却截然不同。啊,世界真是奇妙啊。” “……” “……” “好吧,你们就当没听到吧…啊,我以后不和你们说这种话了…完全是冷场发动机…”埃德加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知识垄断。但他却从没思考过,为什么他能接触到这些明显“违禁”的知识。 “如果…你不想再说点的话,那么…就轮到我了?”乔纳森弱声问道:“所以,我是否曾经和你们聊到过那些事…有关于我的祖国。” “我们除了知道你来自于西恩的首都…唔,其他都不太清楚。”埃德加摊了摊手。 “好吧,那么请允许我发表一些和你们不同的观点:和你们不同,事实上我的一生都依赖于联邦,在我父母死后,如果没有街道每年发放的安置金,如果没有军队提供的专业培训,如果没有政府提供的工作岗位,我不知道当时一无所有的我该怎样撑过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国和家密不可分,政府和官员维持着我们的生活,军队和警察保护着我们的安全,但…”乔纳森的脸色显得很为难。 “你还在在意他说的那些事吗。”埃德加,“西恩的过去?不必太为难,每个国家不可能只做过那些光明伟大的事情,总得有人做出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至少后来西恩也做过清剿海盗这种事吗?” “不…不止是这些,可,可这些事情,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瞒着我们,我不明白。”乔纳森显得有些痛苦,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己隐瞒这些。 “要我说不爽就直接走呗,什么地方不能住人,反正政客都是那副样子,隐瞒历史算什么,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干过别的龌龊勾当。”卡琳特一副想做就做的逍遥做派。 “别听她瞎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吧,你这样想,政府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样样做好,他们必须做出部分牺牲,当然我不评判他们做出的决策正确与否。这件事上他们剥夺了你们的知情权,但对西恩来说他们对内达到了一种国民自豪感:自己的祖国强大而有力,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出于正确而伟大的原因,这有利于国家的发展。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认为是西恩为你做的事更多,还是他们牺牲你们的更多,如果可以接受就请连他们不好的一面也接受,毕竟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他们,也不可以只享受权利却没有任何牺牲,这是我们作为国家这个整体的一员时所必须要承担的。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认同他们的做法,也可以离开,毕竟你首先是个体之后才是国家的一员。”埃德加在努力宽慰着乔纳森,不由说出了很多违心的话——他最痛恨那些欺瞒他人的骗子,尤其是那些对国民欺瞒历史的窃国者,虽然他很想告诉乔纳森去他母亲的西恩吧,但他也知道乔纳森对西恩的感情就像孩子对家一样,如果自己这么说很可能会伤到他的心,让他变得消沉下去,所以现在自己只好充当西恩的说客来维持这个谎言,至少让乔纳森对西恩还能留下一点积极的看法。 “很感谢你能这么说,虽然我现在还是有些芥蒂,但是想了想街道那些可爱的大叔和大妈,军队里那些有趣的同事们,就觉得好多了,毕竟还有他们为西恩的美好一面服务的。”乔纳森忧愁的面容慢慢舒展开了,“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为什么我想搬去拿萨城,你知道我是个飞行员,不是普通军人…”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能理解,你现在只要要知道,你是我们的朋友,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不会介意的。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快把饭吃完了准备休息吧。”埃德加打断了他的话。 “干杯!”一旁插不上话的卡琳特把满满一杯酒塞进乔纳森的手中,然后高举起酒杯喊道。 “干杯!”埃德加识趣的一起站了起来,对着乔纳森微笑道。 “干杯!”乔纳森看着两人,脸上的忧愁彻底被笑容所取代了。 风暴斗篷舔舐着自己食盆中的水,不小心整个脸都跌了进去,被自己惊的一下子弹飞了出去,众人笑作一团。 第三十章:发际线 “所以,他们解决了没有。” “没问题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两天前丧生大海了。” “那么,那家伙说什么时候来。” “他们说这两天就会过来。” “好了,把他们叫来吧。” “是的,那我就退下了。” 一个发际线略显后退的青年人悄步走出了高层的房间,他内心中不停吐槽到:我靠,这什么人嘛,说话都不说清楚的,谁知道他们是谁?那家伙又是谁!我一个都不知道,只能瞎蒙,还好老板也不管。不过这工作是真难做,好想辞职啊。 他走到门前站岗的人面前说到:“迪肯想让他们来一下。” 那人点头示意,对着一个方盒子喊道:“叫索特罗,古德奈特和克里斯来一下,迪肯找他们。” 那人说完之后回头向他示意,男人也点点头走了,不过他的内心却一直说个不完:哇,这都什么人,我就说个他们他都知道该叫谁来,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在这工作,太折磨人了。 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思考着今天中午该吃什么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位精神奕奕的老人,他迈着大步走进迪肯的房间,着急的问道:“你找我来什么事快点说,我之后还要忙着去搞定那些乱动的火炮,我赶时间!要是我不在谁知道那些小子会搞出什么乱子!” “请坐下稍等片刻,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等到三人都到齐,我才会说。”迪肯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四个都在?好,我就在这等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对我们的意义有多重要。”老人意味深长地反问着迪肯。 “当然,但如果今天的会议顺利的话,你所做的事情将成为历史,我们将迎来新的时代。”迪肯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哼,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还太年轻了,有时候还很幼稚,你知道吗。”老人哼了他一声。 “我已经四十岁了好吗,哼,不和你吵这个了请等另外两位入座我再说。”迪肯厉声反驳道,但顿觉自己大失形象,便坐正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在两人沉默中,两位老人从容的缓步而来,他们嘴里还互相唠叨着这几天的家长里短。 见人终于到齐了,迪肯咳嗽了一下:“好了,那么现在就请你们听好了,这是关系到我们的存亡的重大事件,有什么疑问的话都请听我说完再问,请不要打断我的话。” “克里斯,听说你孙子和一个女的跑了,是不是真的。”索特罗悄声问着旁边坐着的克里斯,因为迪肯说完话之后的片刻停顿,这段悄悄话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让当事人尴尬万分。 “也不要说悄悄话,你说你们都是多少岁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好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听好了——我联系了哈博岛。”在迪肯说完这些话之后,空气又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反对声,没有质疑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索特罗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我的大副准备辞职了,她之后会去哈博岛,如果可以的话,你或许可以带上她和她的朋友。” “不,不,不,不要和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哈博的市长,已经准备和我洽谈这艘船的安置问题了!”迪肯对这些老人显然十分不满意,说到最后他已经快吼了起来。 但三位老者在听完之后没有一个作声,好像在假装迪肯根本不存在一样。 “靠!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无视下去了!这艘船已经完了!钢架城已经完了!当年他还能开动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说自己实在不行还能加大功率跑,现在呢?我们在这停了多久了?!有多少商船和渔船被迫被我们干掉?你们很喜欢这种提心吊胆见人杀人的生活?还有你索特罗,听说你的船员还带上来两个外人?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当年招水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防范心都没有,要是出什么问题,你还想把他们的尸体扔进舱底?你不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的就是你!”迪肯面对这些人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 “所以你准备把这艘船卖给哈博,那地方在西恩面前屁都不是,我们下船之后呢?引颈受戮?这不现实!”古德奈特反驳道。 “所以你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呆在这艘破船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直到船彻底沉了为止才叫现实?”迪肯说的时候十分激动,激动的他的鼻毛都在颤抖。 “那也不可能卖给哈博这种三不管的破岛,那样还不如把它凿沉了呢。”老人自觉理亏语气变弱了不少。 “不卖给他还能卖给谁?站在它们背后的是西恩,要不然你真以为就那个市长就敢接盘这块废铁吗!西恩只是拉不下面子来明抢啊!”迪肯已经快愤怒地失去了理智,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看着这群人互相争吵,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和这群老人互相嘶吼。 “你是贝尔纳多的继承人,这些事应该由你来考虑,但至少我不同意。”原本气势汹汹的老人现在已经说起话来已经没有多大的声响了。 “我们虽然也想解决这个问题,但你的决定还是太果断了,希望你能再多考虑一下。”眯着眼睛的老人克里斯说道。 “*!再考虑个屁!我他妈不当这个狗屁船长了!下一任…就是角落里那个!好了,你们继续考虑吧,我走了!”迪肯已经快崩溃了,在这些人面前他连最后一点礼貌都没留下,大骂一通之后就摔上门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嘘。 …… “别催我,我鞋子坏了,里面那个脚根的地方好像破了个洞,一步一别扭。”乔纳森抱怨卡琳特一直催他走,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要不要我借你一双?我包里带了两双,不过我的鞋比你小几号,挤挤应该能穿吧。”埃德加询问道,但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喜欢穿女式的吗。”卡琳特一脸正色的问道。 “走开!”乔纳森不满地答道,嘟囔着:“这鞋补补还能穿,军营里面带出来的,还能再穿几年呢,现在就先硌着脚好了,顶多走慢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咯。”卡琳特见乔纳森没了问题,回过头继续带路,前面前往甲板的路上已经排满了人,升降梯一次又一次的来回运作着,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仍靠核能驱动时的效率。 跟着人流,三人挤上了升降梯,全力运作时的它比起之前卖力了许多,载着几千人几分钟便来到百米之高的甲板上。 三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又等了几班升降梯之后,忙碌了一上午的轨道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仿佛泄了气一样从管道中冒出大量的蒸汽。 一个伪秃的男人走上高高的讲台,对着一个银色的机器说道:“喂,喂,有声音吗。”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别处传来,他还是被吓了一跳,甲板上原来嘈杂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 “好的,恩,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恩,我是这艘船的,额,船长吧。这个,我在这里是想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已经和最近的一个独立岛取得了联系,他们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在座的所有人都能获得自己的土地,我们呢也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不过大家放心,大家的所有财产都可以拿走,不必担心会被侵吞。”男人说完话无可适从的站在高台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甩动一下自己的小腿和手臂尝试缓解尴尬。 底下的人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彻底沸腾了,他们有的高兴、有的愤怒、有的不知所措,一时间哭喊声和叫骂声混杂在一起,诺大的甲板上混乱不止。 “安静!我说了安静!!!”巨大的叫喊声混杂着金属轰鸣声穿透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尖锐刺耳的噪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请大家现在排好队,依次下楼,具体的行程我们将在几天后宣布。”男人见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便娓娓道来,他此时觉得自己之前简直是在浪费人才,自己明明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却能用两句话就镇住所有人,自己最适合的果然还是老板这个职位,他不由得想象自己之后的生活会有多赞。 砰!——一个子弹划过天际,穿过他的胸膛,之前还在说话的男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子弹破空的声音传入银色的机器里,痛苦的噪声就像来自地底的惨叫,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第三十章:谁能想到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治安官!“惊慌失措的水手急迫地讯问着身边的治安官。 治安官拔出自己的刀和枪,环顾四周见自己的属下都离自己太远才回答道:“现在...我们迎战!” 随即,海上传来一阵激昂急促地乐声,依稀可以伴随出是长号那高亢嘹亮的声音,在乐声中伴随着呼喊声,炮声和枪声,拥有巨大撞角的双体横帆船撞进了钢架城的港口中,牢牢地插在钢板之中,巨大的撞击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居民们更加惶恐了,不少在撞击中摔倒的人就这么被他们踩在脚下,所有人都想发疯一样往下层通道涌去,但与此同时一道道钩爪已经勾上了最上层的甲板边缘上,但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发现。 “埃德加,抓紧我!”原本站在通道旁的三人此时已经被挤到了旁边,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惊恐的人群中保持住站姿,如果被挤下楼梯或者不慎摔倒都将会是致命的。身材在三人中最为瘦弱的埃德加已经被拥挤的人群架了起来,现在他连手都抽不出来,眼看着马上就要被裹挟入通道了,乔纳森死死抓住埃德加的手腕,而卡琳特则努力地把两人往人群外拉。 在一番努力之下,埃德加终于被两人从两名壮汉中间拉了下来,已经被夹的供血不足、严重缺氧的他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现在他眼前一会黑一会亮,连人影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影浮在自己的面前。 埃德加吐出一口浊气,终于颤抖地坐了起来,现在甲板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剩下一群守卫制服的家伙还聚在昨天警告自己的那人身旁,其他所有人都都聚集在了通道旁边,只不过一路上留下了不少尸体。 “你还好吧,埃德加,能走的话就点点头。”乔纳森焦虑的对着埃德加问道。埃德加试着抬起自己的腿却只感觉到一阵酥麻,只得无奈地抬抬头。乔纳森看了卡琳特一眼,两人上前一人一只手架起埃德加,跟着人群慢慢地走向通道。埃德加之前手臂已经快被拉的脱臼了,现在被两人一高一低的抬着只觉得双手的知觉快慢慢消失了,不过谁叫自己脱力了,只能这样被两人抬着走了。 几分钟过去了,三人顺着人群已经摸到了楼梯边,埃德加已经恢复了不少示意两人把自己的放下去,双脚着地之后他扶着扶手却差点摔倒,两人连忙扶住他,乔纳森还抱怨到:“不要勉强,不能走就别动,我们能抬得动你。” 埃德加实在受不了了吐槽到:“你们没发现你们俩有身高差吗,我被你们俩一高一低抬着,两只手都快折了。”乔纳森和卡琳特互相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埃德加埋怨地看着两人,抓紧时间靠在扶手上甩了甩手。 正当三人准备继续往下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卡琳特!嘿!”卡琳特见有人叫她便循声找去,眼前是一个有些狼狈的秃顶男子,她有些惊喜的说道:“怎么是你,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当上船长呢,怎么,你刚才不是被打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没事了。” 他有些痛苦的捂住左肩说道:“说来话长,昨天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成‘船长’今天就上去演讲了,刚才中弹倒下只是被打到肩膀而已,我这不是急着下去吗,正好碰见你了,能不能麻烦待会下楼的时候扶我一下。” 埃德加连忙说道:“我不要紧,休息一下就能走了,他伤的比较严重你们还是扶着他吧。”来不及多问,两人扶住男子正准备往下走,甲板上已经战作一团:守卫们在守在甲板边上,朝着视线之下瞄准射击,但守卫的数量明显不足,不少敌人已经爬了上来,拿起弯刀和守卫拼杀起来。他们身上的标志埃德加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埃德加连忙跟上众人走下楼梯,守卫们见所有人都下去了便聚拢在一起边打边退,守在阶梯边缘等待着厚重的舱门关闭,埃德加见舱门慢慢地合拢,紧绷着的心也放了下去,但异变陡升——叮,叮!噗嗤——一颗流弹弹在舱门上钻进了缝隙之中,在钢质的阶梯上又弹了一下射向人群,最后只听见一声闷响声,人群见有人中弹都慌乱了起来,但几秒后却没看见谁倒下,又安静了下来急忙地往下走。 三人正奇怪时,只听见两人扶着的男人咳嗽了一声,然后他就像失去了生气一样瘫软了下去,乔纳森和卡琳特把他放在阶梯上,焦急地讯问着他的情况,男人又咳嗽了一下虚弱地回答道:“我好像,被打到右腿了,你们再扛着我只会连累你们,把我留在这吧。放心吧,我认识古德坦姆,治安队的人会把我一起带下去的。” 卡琳特点了点头:“好,那你多保重,我们先走了,要找我就去内港那边,我会在船上。”她看着两名守卫过来帮他检查伤口之后,才放心地带着两人继续向下走。三人在空荡的楼梯上快步前进,在不断旋转的楼道上重复行走着,耳边都是从底部传来的叫喊声,这种可怖的环境让人神经紧绷,紧张无比。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这个楼梯只能从倒数第二层联通到甲板,前往最后一层的通道在另一头。原本和谐宁静的居住层现在满是拖家带口拿着大包小包的的行人,他们急匆匆地在街道上穿行着,最终所有人都汇集向船舱的另一边。 三人穿过人群来到住处,乔纳森和埃德加背起背包就算拿上了全部财产,而住在下层的卡琳特此时却麻烦了,她在腰上插上了两把弯刀,一把是昨天刚买回来的钢筋弯刀、另一把是前端稍尖的厚重海军刀,她身上的皮套里插着四把短枪和两把匕首,手里还拿着一把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转轮手枪,看上去就像是准备好了大开杀戒,只是有违和的是肩上还挂着一只懒猫。 “我是知道你为什么叫它风暴斗篷了,很贴切,是我输了。”埃德加看见挂在她肩上的虎斑猫甘拜下风的认输道。 卡琳特拿下两把枪分给乔纳森和埃德加,乔纳森接受过手动步枪的射击训练欣然接受了这把有些落后的前装滑膛手枪,而埃德加连忙摆手道:“算了还是别给我了,我万一打中别人就不好了。” 埃德加还没来记得继续问卡琳特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行李,卡琳特便带着两人向下层前进,埃德加不由得觉得卡琳特真是有情有义:在此危难之际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树倒猢狲散的各奔东西,没拿一分一毫就去保卫自己的船和这座城。谁能知道卡琳特身上的钱只够装一个钱包,家里除了2把木吉他、一些衣服和小饰品是她自己买的除此之外所有的家具都是船长帮她张罗的,毫无理财观念的她这十多年根本没多少积蓄,之前说买船的对话都是她没过脑子的吹牛吹出来的。 第三十二章:乌合之众 三人面前的,是数也数不尽的人群,他们就像洄游的鲫鱼一样拥挤在通往“入海口”的唯一通道前,而这条生命线却只够2人同时通行。与此同时旁边宽敞而巨大的升降机虽然摆在眼前,但如果下面的禁制不解除就完全使用不了,而此时守卫完全管不上他们,如果稍微忽视面前如狼似虎的敌人,这条用箱子和钢板建起来的零时防线片刻就会被撕碎。更让众人心烦的是已经下到底层四处奔逃的居民:有的尝试冲击守卫想要打开升降门;有的不怕死的甚至想要穿过枪炮四射的前线,但最终只能成为敌人的俘虏和枪下冤魂。如果放任他们进入港口,那么场面将更加混乱,届时他们的防守也将变得更加困难。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听着不时有人坠落下去的惨叫声,埃德加现在的压力很大,但看着斗志满满的卡琳特他打消了等在这层直到混乱结束的建议,或许不亲眼看到苏珊娜号完好无损她是不会停下了。但要在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穿行可真是阻力重重,没有人会逃生的机会拱手相让,即使那人有一把大枪和两把弯刀...好吧,原本还想对推让自己的人破口大骂的人,在看到极具冲击力的银色大铁块之后,大多都忍气吞声默默往旁边站了,有些不服气的也就不甘心的小声骂几句,不敢看着全副武装的卡琳特。 所有人都向着这条通道移动,他们是想要逃跑吗?船外被一整个舰队包围了,即使冲出了裂口又怎么冲出包围圈?是想要躲藏吗?如果想躲藏,就会不会前进了,躲在自己的房间中锁上门又有多大几率被敌人从数以万计的船舱中捉到呢,何必要跑到前线。那么他们是想要共同迎敌吗?如果你看见他们身上背着的包裹就不会这么想了。那么他们究竟想做什么?问问他们自己吧......然而,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搬出行李前往港口,或许是看到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之后,所有人就像被感染一样毫不考虑的跟着其他人一起收拾家当,一起冲向楼梯,一起等待。 或许,这就是人吧。一旦人群中出现一点混乱,就会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冲动、易变和急躁。但同时只要一个人大喊一声:“安静!有序排队!”,然后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了,那么他们就像被传染一样,如同遵循着神的旨意一样遵循着他的话。 但现实是,有人喊道:“安静!楼梯塌了!别挤了!”后面的人一片哗然,拥挤的人群试探着变的越来越慢,即使没有一个人听到楼梯塌掉的声音。很快,正当人们已经快要相信的时候,一块小石子在即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一片涟漪,这片涟漪引来了一只好奇的小鱼,探出水面的小鱼被等待已久的鲣鸟飞扑叼走,只留下一片激荡的水面,久久不能平静:“干!别听他的,他是骗子!楼梯分明没有塌!他就是想自己先下去!”一个靠近楼梯的人愤怒地说道,继而人群又沸腾了,他们不能忍受被人用一句就戏弄的事实,开始寻找当初喊话的人,很快一个人喊道:“就是他!我旁边这个!就是他喊的!”旁边的人围住了他,群情激奋地想要对他动手,但人群中有好事者喊道:“把他扔下去!把它扔下去!”于是他们便将那人举起了来,搭作人桥,无数双手将其送下楼梯,他在坠落前还一直喊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旁边那个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只是像狂欢一样和众人一起做出暴行。 随即,他们变得更加疯狂了,后面的人群不顾前面的阻拦强行往已经站满人的楼梯上拥挤,然后在钢铁地断裂声和人类的呼喊声中,楼梯断了。还在楼梯上的人或被钢板砸断了骨头,或被钢筋穿透了身体,死状惨不忍睹,于是人们沉默了,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在等,在等别人先做出选择,究竟是想办法继续下去,还是就此放弃,但没人想做出头鸟。于是几万人像被定格了一样呆立在楼梯前,仿佛和楼下厮杀的战场不在一个世界。 砰!——一声枪响,卡琳特举起自己的手枪对着斜前方开了一枪,与枪声沉闷的铅弹不同,这声枪响就像破晓的黎明,点亮了黑暗的天空。 “现在,给我听好了!无关人员,全给我,滚回去!”卡琳特面前的几人被枪声震到了耳朵,不由得向后退,然后人们无意识的一层一层向外传递,到最后她的面前分开了一条道路,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三人大步走到通道前无人作声,然后随着一两个人的离去,不一会密集的人群就散开了,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还想要尝试往下走。 “哼,一群乌合之众。”卡琳特冷哼一声,然后扶着栏杆,向下张望。 “现在,是我的回合了。”埃德加从背包上抽出一卷帆布,乔纳森一见这熟悉的颜色便脱口而出:“我靠!这不是我的降落伞吗!你怎么还留着!” “没时间说这个,你们两个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抱住我,落地的时候小心点,一定要背着地,不然肯定要骨折。”埃德加从降落伞上引出两根绳子,对两人郑重的说道,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这个降落伞能撑住三个人,但至少背朝地不用担心脚骨折,但是脾破裂什么的他就不能保证了。 三人手搭在一起,齐步跳下平台,背后也如期吹来一股穿堂风,扬起了白色的降落伞,三人晃悠着摔在地上,埃德加感觉这么一震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见另外两人扶着腰痛苦呻吟,他不厚道的笑了,幸好自己还有一个大包缓冲了不少,但不知道里面多少玻璃制品要碎了。 三人都确认没出什么意外之后,扶着腰惦着脚向港口边走去,幸好苏珊娜号还没被战火波及。越过损坏的建筑,避开运送伤员的队伍,三人遇到了守在船边的船员,卡琳特着急地问道:“船员来了多少!” 那人连忙回答道:“只来了40多个人!不过船长和其他人都到齐了!大副您还有什么问题边走边说吧,这里还不时有流弹过来,很危险!”三人连忙跑了过去,船上的船员见人过来了放下楼梯,把四人接了上去。 卡琳特站在甲板上,观望着激战着的裂口:一艘用于破冰的双体船撞破了港口的升降板,船上的蓝衣士兵们依托着港口上的掩体向外推进,而守军利用搭建房屋的钢架和铁板围绕着裂口组成了一道简易的防线,阻挡着船上的进攻。在更外围的地方,士兵们搬运着钢板和弹药,他们要在敌方利用炮火进攻的第一时间火力压制和维持防线,在港口上几乎找不到闲着的人。但除了这一处裂口外,其他的入口也不得不防范着敌人的进攻,就连离裂口两个泊位的苏珊娜号外都能不断听到撞击声,声声碰撞让守在船上的人心悸不已。 苏珊娜号上的水手们利用高度优势对着裂口不断射击着,卡琳特见战况一直焦灼不下心急如焚,而自己在这种战局中也插不上手,只好离开甲板去找船长,她拉着两人走下甲板冲进船长室的大门,焦急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沉思的船长,不知道此时要说什么。 四人沉默的站在安静的船长室里,而外面是枪声大作的战场。 第三十二章:哦,船长 “把这个拿去吧。”在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沉思的老人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半人大的铁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卡琳特端详着桌上的大盒子,掂了掂觉得有些沉就放下了。 “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船长摇了摇头,之后沉重地说道,“这是之前我们救起的一个人送给我们的,他告诉我们只要让这个东西上的两个灯变亮然后丢进海里,就能召唤来……灰脊,海龙。” “灰脊海龙……这些家伙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埃德加不解地问道,在一本名为《辛梅利亚海生动物图鉴》的书中有很大篇幅都在描述灰脊海龙,编写者仿佛在写下这一段时失去了理智,一反其他部分客观理性的态度,而是用一种极具恐惧的语气诉说它的可怕:灰脊海龙是这个星球上最最巨大的生物,没有之一,比起最庞大的鲸鱼覆水鲸还要大上数十倍,足够一个小镇生活的岛屿在他面前就像一块脆弱的礁石。 如怪物般的巨大不是它令人恐惧的原因,带给人们恐惧的是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巨大的海啸和毁灭性的飓风,在他浮出水面的数百公里内,将会变成。他的出现就像海神巡查自己的国度一样——轻轻一瞥就能引发惊天骇浪,除了钢铁之城,不可能有船能逃过那种程度的巨浪。 它即是大海的天灾骑士,双月狂潮的引路者,恐惧的现实化身,曾经传说中的灭世者。 “可是…现在拿出这东西干什么,万一那人是个骗子呢,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种东西上吧!”卡琳特显得特别不满,为什么一向勇敢无畏的船长现在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一个骗子的谎言上。 “不…不…这应该不是假的,这东西…他的技术甚至比这艘船上的设备还先进,这里面的金属元件精细到我几乎快感受不到,但却的的确确的存在,而且结构十分复杂…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材料…这不可能是谎言…”乔纳森的眼睛从老船长拿出这个装置之后就没有转移过,在卡琳特放手之后就更是痴迷身体都快要贴上去了,连他们之前的对话可能都没怎么听。 “是的。我们一开始也嗤之以鼻,以为这只是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捡到拿来吹牛的,但我们也没拆穿就这样收下了。直到几天后,那个神秘的男子走后,有个好奇心重的水手拿去试了一遍:他把这个东西挂在一艘小船上荡了出去,我们见他忙活了一天结果什么也没有,只好灰溜溜的回来把这个东西扔在废铁堆里的场景都开始嘲笑他时……变天了,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了下去,海面就像那天钢架城涌现时一样冒出了大量的气泡,然后…一个灰色的山脊露出了水面,它掀起来的巨浪让钢架城都开始摇晃,我们吓得死死抓住了身边的墙壁不敢动弹,看着一个巨兽浮现,它绕着钢架城转了几圈,然后长吟了一声就潜下去了,它在那里引起的浪潮足足影响了我们一天,我们从未那么担心钢架城被浪潮翻覆……” “所以…机会好像来了…”卡琳特呢喃道。 “所以…灰脊海龙还存在…”埃德加自言自语道。 “所以…这东西真的有用…”乔纳森痴迷地看着它。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贝尔纳多把选择权给了我,我一直不想启用这个东西,即使上几十年前最困难的两次,那两次我们都快到了生死边缘握都没能下定决心使用它,但现在今非昔比了…我不过是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头,没有几年活头了,就算不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死活……我自己也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传说中的海神,那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老人感叹道,然后哈哈大笑道:“骗你的,其实我们以前也玩过几次,所以他的使用次数只剩下这一次了——每用一次这个上面的小灯就会少亮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能亮了…所以,好好活下去…你们把这个交给前线的古特珀尔森,他知道怎么用这个,无论怎么样,在海龙出现之后趁乱跑吧…别想留下,这是我作为你的船长的最后一个命令。” “但是…可,我,这不…”卡琳特一脸焦急的样子,面对船长说的这些话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一番矛盾后,卡琳特剁了下脚:“虽然我想离开这,但也不是在这种时候…我这次答应你是为了他们两个,他们不属于这个,我会保证他们平安离开的,不用担心我,我走了…你多保重。再见了,我的船长…” 卡琳特拿起箱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快得看不清身影,两人来不及告别连忙追了过去,现在船长室里又只剩下了索特罗一人,他擦了擦眼眶,双手撑在额头上又陷入了沉思,安静地好像失去了生气… 卡琳特带着盒子一路狂奔,来到一处角落才停下,后面紧跟着的埃德加着急地问道:“卡琳特!船长先生不是让你交给那个叫古德珀森斯的人吗!现在不是闹兴趣的时候!” 卡琳特没有回答而是吹了个口哨,埃德加不知道的她究竟什么意思,只好站在一旁等她冷静下来。 显然,事情不是埃德加想的那样,在卡琳特吹完口哨之后,空置的港口中窜出一只巨大的独角海马,它看见卡琳特之后,兴奋的叫了两声,然后努力拱起头用自己的湿乎乎的脑袋蹭卡琳特。 卡琳特躲过它那细长致命的独角,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好了,安静点,飓风之舵。”然后卡琳特把港口旁边的小船推了下去,飓风之舵很熟练的钻进马鞍中,还能骄傲的叫了两声。 “艾德,乔…你们俩请在这等我一会,等我把这个送出去之后再来找你们。”卡琳特看着两人,眼神中有一丝决绝和不舍。 “你是想自己冲出去吗!怎么可以!外面被船围的水泄不通,你这样冲出去就是送死!”埃德加语气激烈的说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真的,这种事情还是请交给守卫吧!” “对啊!卡琳特,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如果你要去的话,就请带上我,我可以帮上忙!”乔纳森之前一直在喘气,在听到埃德加的话之后马上有了活力。 “我又不是去堵枪眼,至于这样吗,我有飓风之舵他们追不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让守卫们想办法攻出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我稍微冒下险就能省这么多事,有什么不好的,好了,别说了,你们就在这等我吧。”卡琳特摸索着拉上了升降门的绳子,猛的往下一拉,面前洒进了一片灿烂阳光,只是隐藏在阳光中的是一把把蓄势待发的长枪短炮。 “等等!我也去!”乔纳森着急地喊道。 “我也是!”见乔纳森这么做,埃德加就更不想退缩了,不然他还有什么脸叫做冒险家。 见两人如此这般,卡琳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她拉了拉缰绳说道:“还等什么!上船吧!我们走,飓风之舵!” 飓风之舵扬起头长吟一声,前蹼猛地拍击水面,如子弹发射一半带着小船从“弹舱”中钻膛而出,从两艘帆船之中穿行而出,奔游在广阔的大海上。 “好了!是时候把这玩意扔下去了!”无视着深厚传来的枪响声,卡琳特举起了奇怪的装置就要往下扔。 “等等!你这个灯亮了没!”乔纳森从她手中抢过装置,无师自通的打开了几个开关,然后旁边的一个小灯才亮了起来。 “哇!你怎么知道怎么开这个的,我都不知道,还好带你上来了,不然我觉得船长要气死。”卡琳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埃德加摇了摇头,然后默默蹲了下来,他可不想被流弹打中。 啪嗒,铁盒落入了水中,白灯的光慢慢消失了,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快马加鞭往外跑,怕被议会出现的海龙波及到…… 然后他们等了半分钟,又等了五分钟,又等了十分钟,又等了半个小时……他们连钢铁之城都快看不到了,但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船长还是骗了我们…他知道我会自己跑出来绝对不会去找珀森斯…他只是想让我早点走掉……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相信那种鬼话…为什么…”卡琳特呆立在船头低声说着。 乔纳森也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为什么那个装置没用,明明那么先进,怎么可能拿来骗人……难道就是一个灯吗…… 埃德加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船长的好意他现在知道了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卡琳特振作起来,而乔纳森的问题自己更是一无所知,无可奈何的他只能拍拍两人的背,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真是个无能的冒险家啊。 三人并排坐在船头,看着钢铁之城慢慢远去,唏嘘不已。然后…异变陡生!远处的云气越来越凝重,突然由白至黑变成了一场风暴,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起巨浪将围攻的船只吹到钢架城的船舷上,打得粉碎,海面越来越汹涌,就连远处的三人都能感受到海浪的冲击! 卡琳特见远处一道白线袭来,连忙跳了起来,抓出缰绳:“加油!飓风之舵!快跑!”虽然不知道战况如何,但至少现在钢架城之围应该已经解开了,靠钢架城制成过风暴不是问题,现在只要考虑怎么从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的海啸下逃出生天就行了。 卡琳特甩起缰绳,向远处奔逃着,她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在那边的钢架城里欢呼,哦,海岸!轰鸣,哦,洪钟! 我们的船已安全,战争已结束,满载着胜利的水手从危险的水面归来,我们所寻求的已赢得手中。 哦,船长!可我却只能轻移悲伤的步履,挥手告别。是一场风暴、一盏灯让我们相遇,是另一场风暴、另一盏灯让我们分离。 哦,船长!雨打湿了我的眼睛,可风却不容我迟疑,扬起风帆、转动船舵,哦,船长!再见了,我的船长! 第三十四章:一定要吃早饭 “再快点!加油啊!”卡琳特对疾驰着的海马喊道,背后的白线已经逼近显现出他真正的模样——一道数十米高的巨浪,里面还裹挟着曾经威风凛凛的战船的碎片,如果被卷进去中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死路一条。 吁!——飓风之舵无奈地鸣叫着,回应了卡琳特的要求,它已经尽全力了,在连续激游这么长时间后,就算是以耐力而闻名的北极海马也要坚持不住了… 待在后面的埃德加已经快晕倒了,风暴出现之后气压本就低了,再加上高速地航行中空气更加稀薄,他已经呼吸困难得缺氧很久了,也只有接受过驾驶员训练的乔纳森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强的卡琳特能在这种环境里活蹦乱跳。 看着前面努力驾住小船的卡琳特,和拿着钉子和锤子敲敲打打的乔纳森,埃德加的内心充满了不甘,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都为生存努力而自己却只能躺在后面喘气,更耻辱的是自己还有一种能够操控风的能力… 越想越不甘的埃德加吃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集中自己的精神,把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呼啸的海风中,慢慢地他觉得风吹的越来越慢,慢到他能看见一道道四散的微小气流……埃德加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他能在风中自由的呼吸了,不必背着风向一小口一小口地的呼吸着空气。虽然这根本用不到什么超人的力量,即使是普通人多尝试几次也能办到,但埃德加依旧觉得自己觉醒了了不起的能力,一时间充满了斗志。 埃德加犹如新生一般站了起来,张开双臂面对着巨浪无畏地喊道:“你决不可能打败我们!我们终将胜利,并活下去!”然后就被巨大的海风吹倒在地,头狠狠地磕在船梁上疼得不要不要的。 埃德加痛苦地捂着头颤巍地站了起来,然後手抖动着从背包上拿出一卷帆布递给乔纳森:“嘿!乔纳森现别忙着钉船板了,你想想办法把这个弄上去,正好能当作帆。”看起来真的摔得不轻。 “哇!你真是太他妈厉害了!这块破布你能留这么久,还用上了这么多次!这降落伞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永远留着他的!”乔纳森惊的扔下了锤子,一把抱住他的降落伞,狠狠地对着它亲了一口。 “快快快!别恶心了!你没看到卡琳特和那匹海马都成什么样子了!快想办法弄上去!”埃德加一掌把降落伞从他手中拍落,指着前面吃力的拉着缰绳的卡琳特和痛苦地嘶鸣着的海马埋怨道。 乔纳森来不及想应力结构,来不及想木船的结构强度,来不及受力分析,拉起绳子钉死在船的四角,然后毫无章法的用木板和钉子钉死在上面。 “卡琳特!把缰绳切断!”埃德加和乔纳森拉住躁动的伞布对卡琳特喊道。 “一定别出什么问题啊…好吧!飓风之舵,等我砍断绳子你就马上潜下去!”卡琳特对着前面的海马说道。 飓风之舵不舍得哀鸣了两声,船上的风暴斗篷也顿觉悲伤的低咽了两声。卡琳特没有多说什么,拔出弯刀砍翻绳子,然后对着后面喊道:“好了!你们放手吧!”然后一刀背拍在飓风之舵的屁股上,它的身体猛地一顿就落入了海中,不见了踪影…… 狂怒地风暴片刻就灌满了降落伞,拉着船上的三人一猫吱吱嘎嘎、晃晃悠悠地飘离了水面。 “喔哦!这东西还真有用!”卡琳特惊喜地说道。 “不过,我觉得不太妙…”乔纳森使劲的拽住绳子的一段,在风中紧绷地绳子发出力拉崩倒之声,固定着绳子的四角吱吱嘎嘎叫个不停,不时还会有木头断裂的声音出现。 “好了,你们听好了。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越过海浪,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埃德加把两人叫住,严肃地说道。 “说的好,但是……这浪至少有三十米高!这船现在顶多离地几十厘米,我们怎么过去!”乔纳森无情地吐槽道。 “好吧。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的真正能力是什么——或许你们觉得我能操控风,但那只不过是表象,实际上当我感受我堆外界的影响时,我感受到的是压力,不是精神上的压力,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压力——风刃不是让风猛地冲出去,而是在物体旁的两点上构建极高的气压差;我招来的风不是毫无原由的吹来的,而是因为我在身前制造了一片低压区。总而言之,我能透过与一种不可言表的物质的联系,来改变不同区域中空气的密度,再说的明白点,就是我能用意念赋予气体内能或者剥夺他们的内能。”埃德加正儿八经的说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我似乎比常人多一种感觉能感受到一道道不存在的线,而且只要我一想就能暂时切断他们,然后连接着这些线的钢铁就会移动!虽然听不明白内能是什么,但是原理好像是一样的!”乔纳森脸上一副同病相怜的兴奋感。 “现在不是你们聊天的时候!等我们脱离危险,你们想到一张床上聊一晚上都行!”卡琳特看着越来越近的浪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长话短说,你们稳住降落伞,最好能把他拉成圆形,然后,我会让他升起来!”埃德加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头顶的降落伞说道。 “好!现在就靠你了!”卡琳特站起身来,双手死死地拉住一根伞绳,然后向埃德加投来了肯定的眼神。 埃德加也拉住一根绳子,说道:“大家拉稳了,千万别松手!”三人将飞扬的降落伞吃力的拉成一道曲线,然后船上的空气变得温暖和平静了起来,三人挂在绳子上看着海面越来越小,颤抖的船体惊得风暴斗篷跳了起来,差一点就掉了下去,幸好灵敏的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卡琳特的背甲,然后回到她最喜欢待的肩膀上休息。 原本荷载200千克的降落伞,此时硬撑着三人和一船艰难的向上飘去,但显然埃德加营造出来的低气压的升力不足以支持这种重量,在上升数米后,降落伞内外的温度差所产成的升力就被重力抵消了他,三人尴尬的悬浮在巨浪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自己被风吹着走。 “嘿!埃德加!我们现在,这和刚才有什么区别!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啊!”卡琳特抱怨道。 “不!现在只是开始!我们需要一点时间等他预热好!”埃德加连忙解释道。 “为什么我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乔纳森暗自腹诽道。 “好!实在不行我把飓风之舵叫回来,我们弃船跑!”卡琳特回应道。 “不至于!等等,马上就好!”埃德加焦急地说道,话音刚落,绝热处理的降落伞上出现了一个火苗。 “什么鬼?!为什么他烧起来了!”乔纳森不解的喊道。 “撑住,我们不会有事的,这只是个别现象!”埃德加连忙解释道,但火焰却变得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三人的高度也越来越高,马上就升到了巨浪的半腰处。 “在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一起切断绳子,我们靠惯性冲过去,不然这个降落伞会把我们拖下水的!”埃德加指着近在咫尺的巨浪说道,他的高呼在浪花翻涌声中难以辨别。 “你居然要抛弃我的降落伞!我看错你了!明明他救了我们这么多次,你居然始乱终弃!”乔纳森悲愤地看着埃德加。 “别傻了!三,二,一,准备动手!然后抓紧船!”卡琳特看着降落伞快要燃烧殆尽,急切地喊道。 卡琳特掏出匕首割断了自己这边的绳子,埃德加抓紧船舷用小刀割断了自己的绳子,而乔纳森则是掷出一个道钉,嗖的一声隔断了剩下的两条。 三人压在船头翘起了船尾,小船划出一道弧线从浪头中穿了过去,然后被海浪卷携着带向了远方。 “呸,呸。”埃德加吐了吐口中的海水,然后他高兴得说,“呼!哈!我们成功了!” “哈哈哈!干的漂亮!埃德加,快过来击个掌!”卡琳特兴奋得跳了起来。 “来,欢呼吧!”埃德加开心的站了起来,但还没等到两人的欢呼声,他的眼前就先黑了起来,然后就无力的瘫倒在地,在晕倒前他唯一想的是:果然,不能不吃早饭啊…… 第三十五章:无名海岛 欧~欧~海鸥掠过蓝色的水面,穿过一片清雾,嘴中叼着一只小鱼振翅飞向空中,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它小小的身子上,撒下一大片阴影,这片阴影照在飘荡的小船上留下了片刻痕迹。 埃德加觉得眼前一闪,就感受到了四肢传来的酸楚,“唔…好疼……”埃德加吃力的抬起手,然后无力的撞在额头上,想要遮住面前刺眼的阳光,他支着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清澈的蓝天,海鸥与信天翁齐舞,浪打船头声与鸟雀声不绝于耳,看起来风暴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呢,船上怎么就剩我一个了…埃德加想到这里,心中一惊顾不上虚弱的身体拼了命终于坐了起来,他环顾着四周——浅绿色的海面下色彩斑斓的珊瑚礁清晰可见,白浪打在滩头上碎点点气泡转瞬即逝,太好了,遇到陆地了。 埃德加觉得等自己感觉好一点就起来去找他们,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找点吃的来。 “呼。”埃德加又躺了下来,沉重的身体砸在木船上又激起了一片水花,冰凉的海水溅撒在脸上、手臂上,这让他清醒了不少。 埃德加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那种令人恐惧和激动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庆祝就晕倒了,想必在他昏迷的那一段时间了两人一定非常担心吧,不过这两个家伙现在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就走了也是非常可恶啊,一点都不担心我被海浪冲走或者被饥饿的海豹叼走什么的吗,待会找到他们了一定要好好恶整他们一下。 在胡思乱想的时间里,他的四肢也逐渐的舒展开来了,双脚虽然仍略微虚弱颤抖但已经能勉强移动了,感受着腹中肠胃饥饿的蠕动和嘶吼,埃德加知道是时候该起来找吃的了。 中枢神经接受到了皮层的神经信号,向肾上腺发去了一份订单:10微克肾上腺素,通过静脉很快就送到了窦房结的所在之地,短暂的电流刺激着心房和心室,血液加速流动,肺泡全速运作,于是埃德加站了起来!这真是一个奇迹!这个画面应该被最好的画家画成一副巨副油画,挂在栎榭宫的墙壁上供所有人参观! 埃德加舒展着双臂,享受着冷风中的一抹暖意,“唔…啊!”哈欠声伴随着关节的弹响声,身体上的酸痛一扫而空,埃德加又回到了活力满满随时都可以出发的状态。 啪嗒,埃德加跳下了沙滩,厚实的登山鞋踩在沙子上有一种把手放在杯子里抵在沙发上的奇妙感觉,还是蛮舒服的,不用担心沙子会漏进来。 埃德加回头看了看重重的背包,决定把它留在这,但又担心潮水把船带走,只好吃力的把船拖到一块岩石后面,看着船后跟着的长长拖痕,他不能忍受美丽的沙滩上出现这种东西,又花了好几分钟用脚抹去,然后看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沙滩,埃德加终于满意的走了。 但看着翠绿的丛林,埃德加又懵了: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寒带吗,而且现在才一月怎么会这么茂盛,难道我昏迷了好几个月,我们都飘到热带了?这不会是幻觉吧……他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揉了揉隔了三秒才再次睁开,可是眼前的还是绿意盎然的丛林,这让一直自认为万事略知一二的埃德加傻了眼,也许是他低估盛行洋流的能力了,居然能在对冷空气来说无可阻挡的大海上营造出一片温暖的绿地,这可以说是非常神奇了。 没有多少时间去探究这个丛林孤岛的成因了,腹诽不已的肠胃催促着他快去找吃的,不然他们就要让大脑低糖罢工了。埃德加勒紧裤腰带,捂住肚子走向丛林——里面有不少他叫的上名字的植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其中就有不少伴生植物是可以食用的,例如树脚下生长着的热带苋菜,只要在热水中烫一下就能食用了,不过现在他可没力气生火,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常年生的被子植物的子房或者根茎了。 埃德加小心翼翼地推开树枝,跳过腐木,扫视着纷繁的丛林植物,然后一一将他们排除:哦,龙舌兰…哦,还是算了吧,看他那黄色的根茎,里面已经硬掉了吧,我可不想啃木屑;这是什么…剑叶龙血树,唔,我可不想像个饥饿而且愚蠢的吸血蝙蝠一样去吸一颗树;再让我看看,这里有些蕨菜,把上面的尖芽掐下来估计只能吃上两口吧,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强…… 埃德加蹲在一小株蕨菜前,小心的掐下尖芽,大概能铺满掌心之后,一口灌了下去,清爽的汁液十分爽口,不过对饥饿万分的埃德加来说这点都不够尝尝味道,看起来不能就在外围转了,只能到丛林深处碰碰运气了,于是埃德加拿出匕首吃力的切割这挡路的荆棘和藤条,准备向丛林深处进发。 这个红色的是什么?嘿,蛇莓,好东西啊。埃德加连忙跑上先去摘下了几个丢进嘴里,然后马上吐了出来:呸,好难吃!这几株都烂掉了,怪不得这么红,希望待会不要拉肚子……不再费时间寻找还完好的果实,埃德加还是觉得直接寻找下一个目标比较好。 喔哦,好大一棵草本植物,哈,是你!海芋,休想骗我吃你,门也没有!再见!埃德加略过高大的绿植,继续向前走去,在大片植物中埃德加一眼认出了一株不显眼的小草——蕺菜!又是你!就算是饿死或者把我关在只有玉米和你的房间里,我宁愿去吃玉米也不会吃你的,你快走吧!埃德加在脑中说完这些话就快速地移开眼睛,不再看这株“痛苦之根”,但就是这随意的一瞥让他找到了希望——番石榴!我的天!居然找到了!大冬天的居然会有番石榴!埃德加激动得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数米高的树,坐在树杈上伸手就抓下了一把果实,大快朵颐。 又脆又甜,真是超好吃啊!比下面的鱼腥草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还好我没饿到不行吃那个,不然要后悔死了。埃德加几口就啃完了一个番石榴,随手扔了下去拿起另一个开始吃,不一会一个树杈上的果实都被他吃完了,有些饱食过度的埃德加觉得在树上再多休息一会,消化了之后再带着果子回去等他们两个,不过等到要引火的时候自己就不动手了,也要让他们两个试试没有引火物的苦楚,作为把昏迷的自己扔在一边的惩罚。 正想着之后要做什么的埃德加,在虫鸣声中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声音,然后他竖起耳朵凝聚禀赋仔细听着,他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聊天声,声音很微弱听的不是很清楚,大约是女性要抱怨男声乱带路害得两人迷路的对话。 埃德加刚想跳下去顺着声音找到两人,就回想起来自己躺在船上的光景,决定换种方式叫住两人,以此来替代生火的惩罚——反正让他们生火也是浪费时间,最后还是得麻烦自己。 埃德加屏气凝神,轻手轻脚爬下树干,弓着腰从树枝中穿行而过,他听见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看起来他们朝自己这边来了,自己正好可以躲在时候树干后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吓他们一跳,计划通啊。 两人看起来已经厌烦了丛林的环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再浪费力气在说话抱怨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埃德加的心跳开始生怕被两人看到蛛丝马迹,在听到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声后—— “rua!——”埃德加张牙舞爪地从树后窜出,当道大喝一声,可想象中的冷颤和、或者尖叫抑或是拔刀举枪声都没有,甚至…连乔纳森和卡琳特二人都看不见,埃德加的面前是两个从未见过的人,一时间场面尴尬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要死,这下成丢人急先锋了…”埃德加最后脑中正剩下了这一句话。 第三十六章:气候与基因 “额,你们好……你们有看到我的朋友们吗?我们在这里……走散了,呃,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虽然不是我们走在一起然后,就不见了,但…现在我在找他们…你们能理解吧,这里是个荒岛,所以…很容易走散。”埃德加尴尬的把张牙舞爪的手收回背后,左手紧握着右手的手腕,被抓住的右手食指则焦虑地一圈一圈转着衣角;除了双手之外,埃德加的脚也不安分,一只脚站定但膝盖上下弯曲,而另一只脚则前后踢踩着地上的土;埃德加的眼睛虽然看向前方但眼神飘散,不时才撇两人几眼然后迅速的移到两人背后的树丛中。 “这位先生,您或许需要一点休息时间来恢复一下理智,然后用一种比从树后面跳出大叫更合适的方式与我们沟通。我们不介意与另一名同样被困荒岛的人一同度过这些不愉快的日子,即使您刚才尝试用一种极其愚蠢的方式惊吓我们。或许在您的故乡人们看不见地上的任何东西,例如断裂的树枝,倒伏的植物,被啃食过的水果以及布满坑洼脚印的草地,这样也许能为您刚才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留着深灰色长发的女士将双手从黑色针织外套中拿出,款款的将前鬓梳到耳后,然后轻轻拂去身上的破碎叶片,但她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眼前这个出场略显唐突的人,在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她顿了一顿将身体摆正,然后头稍稍向前微顷,双手拎在浅蓝色棉质长裙的两角,将裙摆从脚踝提到了小腿,如果埃德加没看错,只穿着一双精致布鞋的脚上布满细小的伤痕,想必肯定是在途中被地面的荆棘所伤,如果不重视的话或许会导致伤口感染,甚至感染破伤风、炭疽、登革热、出血热、疟疾……当然,现在继续盯着女士的脚的话只能被当成恋足的变态,等之后有机会再提议,现在自己需要回答女士的问题。【零↑九△小↓說△網】 “如果您在刚才说话的间隙中您已经缓过神来的话,那么,丽梓白·洛馥莱斯·拜伦(lizbeth·lovce·byron)很荣幸与您相遇,当然如果您不介意读全名的话,可以不用我的昵称——丽兹(liz)来称呼我。”说完之后丽兹放下裙摆,似笑非笑地看着埃德加,等待着他的回答。 “埃德加,埃德加·迈尔斯,能在异乡听到熟悉的赛瑞肯口语很让我激动,虽然看样子旁边的男士不是很想和我说话,但我想知道之后我该怎么称呼他。”埃德加调整好了心态,礼貌的说完这些话,在提到口音时,他想起曾在一本书看到过一句:无论在什么地方,相同的故乡总能拉近人们的距离,或许这句套近乎的话能让之后的交流更加顺利。 “他是我的兄长,叫做恩利克·麦克斯韦尔·拜伦(enrico·maxwell·byron),是个混蛋,您可以不用理他。”丽兹说完这些话,旁边双手插在胸前看着风景的灰发青年不屑地切了一声,抖了抖他的蓝灰色呢大衣,没做回答,丽兹看他这副样子,浅笑一声,继续问道“那么,埃德加先生,你也是纳普洛人?黑色头发对纳普洛人来说并不常见。” “事实上我并不确定,我虽然出生在赛瑞肯但我的父母看起来都不像典型的纳普洛人,除了我遗传自母亲的蓝紫色曈孔可以确定是纳普洛人的特征之外,其他特征并不明显,或许做个dna检定才能分清我的所有基因来源,呵呵呵……不过对于主流为金棕色头发的纳普洛人来说,你们的灰色头发也并不常见。”埃德加对于双亲的血缘关系并不清楚,尤其是他的父亲,他甚至不确定父亲身上的每个特征究竟属于哪个人种。 “不,我可以断定你的大部分基因序列来自于纳普洛-克尔特基因组,这个基因组的普遍特征是毛发细长且体毛不发达,下颚和颧骨扁平不明显,虹膜多呈深蓝色,上眼睑褶发达,虽然多数人都是棕发,但部分人也拥有深色特质,你的特质大部分符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显的达索萨人特征。”说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恩利克,显然他对埃德加粗略的判断很不满意。 “但你怎么确定这不是多种基因的混合?比如杜尔德人的普遍脸型也趋同与克尔特地区的人;而达索萨人就拥有深色特质的头发;而无论是纳普洛人或者坎特雷人都拥有浅色的皮肤,显然在他的描述中他的父系和母系都不是简单混合人种的基因携带者,在这种遗传环境下几乎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同一人种的特质,说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理想环境,这次又要被别人笑话了吧。”丽兹紧接着他的话反驳道,看起来她更不满意自己的胞兄那漏洞百出的思考。 “可能吧,但站在这讨论我的基因来源或许不是个好的选择,我们是否可以去海边交流一下各自的详细情况呢。”埃德加耸了耸肩,在数年前阅读过有关人类基因学的书籍并思考过数周后,他就对这个问题毫无头绪,现在即使遇到两个同样拥有良好科学素养的人,但站在孤岛的丛林之中讨论是绝不可能有所成果的。 “那么,就请您在前面带路吧,等我们找到回去的路之后,可以请你去我们哪坐坐。”丽兹将垂在胸上的长发拂到身后,眼前的树林中已经被埃德加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自己不必再担心头发被缠在树枝上了。 埃德加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后,便带着两人沿着自己来时的道路前进,但与来时不同,空气中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感觉和刚才有点不一样。”丽兹合上双眼轻嗅了下空气,对着自己的哥哥恩利克问道。 “哪有什么味道,还不是一股潮湿的草木的味。”恩利克无所谓的回答道。 “这是油桐花的味道…每年的八月,我家门前就会开遍油桐花,那种清香的味道很让人放松…”埃德加回想起以前的记忆,略带笑意的回答道。 “我从没闻到过油桐的味道,或许是吧,我自己来说还是觉得更像是石竹花的味道…… 我看不出什么花儿在我脚下,也望不见什么花儿在枝头挂,但在这温暖的晨日,我却能猜想出这个季节该有的芬芳,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双眼看来一切还美好,趁我们还能享受花儿的香气、且行且憩息,等醒来时再哭泣。”丽兹闭着眼睛,微仰着头细嗅着花香,一步一步地踏在埃德加的脚步后——那副悠闲恬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被困孤岛。 “你们怎么都能闻到…是我嗅觉不太好了吗…看起来以后处理化学制剂的时候要小心点了…”两人谈话时,走在后面的恩利克有些诧异地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古怪极了,明明还是一月还地处北海,气候却如此温暖,不仅草木茂盛还花开果孰,无论油桐还是石竹可都是夏末才盛开的花卉啊。”埃德加看着冬日里的绿叶感叹道。 “的确如此,我们在几天前登上这里的时候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同纬度的其他地方都还是寒冷的冬天,偶有的几丝绿意也来自常绿乔木,但这里不仅绿意盎然,而且生长的植物来自天南海北,甚至还有不少生长条件极为苛刻的装饰性花卉的原株,这根本不像一个寒带岛屿,比起来这更像是光之柱旁边的……” “花园岛……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只有像花园岛这样地理条件如此优越:地处两道暖流的交接,常年阳光充裕,永远盛行东北信风,还恰巧地处光之柱的最佳照射范围的地方才能够在辛梅利亚这个89%都是海洋——冬季信风摧枯拉朽的地方四季如春。”丽兹和恩利克两兄妹一前一后完成了这段长短不一的对话,虽然风格截然不同,但默契十足。 “铛铛铛,现在我们到了这座不知名小岛的海边,矶鹬们在海浪的追逐下啄食隐藏在沙中的蚌蚶,海狸隐藏在礁石中等待渐渐接近的寄居蟹,而两只燕子在试图用藤蔓带走树上的椰子,在椰子树旁边静静躺着的就是我们的船,大家可以把它当作椅子稍作休息,也许我的同伴待会就会回来。”埃德加掀开一片树枝,将阳光、鸟鸣、海浪声展现在两人面前,丽兹礼貌的致了个礼,恩利克也体面的微鞠了个躬,看起来与他不怎么友善的脸色不大一致。 比起卡琳特和乔纳森两个有趣可爱的朋友,这两位有些古怪的兄妹和埃德加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三人坐在小船上长篇大论的继续探究着基因问题和气候问题,全然忘了当初说要更加深入了解对方情况的建议。 第三十七章:意料之外 “你是说最近的洋流异常吗…的确,从赛瑞肯前往拿萨、哈博、兹姆…所有的东部航线全部都被取消了,我穿过北地到哈博的这段旅途中也绝少看到船只,果然是洋流的问题吗。”埃德加思索着,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有了些头绪。 “什么?赛瑞肯的航线都取消了!怎么可能…我们遇难前正乘坐前往国王港返程船,如果全部取消了他是怎么过来的?”丽兹惊地站了起来,然后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慢慢地坐了下去。 “也许是在封锁前就出发的,我们在海上就遇到了一艘从赛瑞肯来的联合海警船,虽然上面的不是海警,啊,路上的意外可真多啊…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船是怎么出事的?”埃德加回想起了几天前的事,觉得有些头疼,但突然又想到自己除了知道他们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聊了这么久,我们都没谈起遇难的事,明明都被困在荒岛上,都怪恩利克起了个坏头啊,这种时候谈什么环境问题,回家好好收拾你…… 事情是这样的,在三天前我们二人因公从哈博岛乘坐一艘国王港的返程船前往赛瑞肯,船上只有随行的公务人员和船组成员没有搭载任何货物,所以它能保持一个很快的航速——我们乐观的估计不到一周就能到达国王港。 但就在昨天下午,我们扬帆航行到这附近时,突然有海员惊恐地呼喊着,指着远处的天边说:快转舵,海啸来了!——在他们只言片语的描述中,这道细小的白线掀起的巨浪至少有数十米,在它稍微靠近一点之后就能听到它席卷天空与海洋的狂怒涛声。 最奇怪的,当时天空一片蔚蓝,附近也没有任何地震或者火山爆发的表象,令人十分不解,但海啸不会留取时间让我们思考,我从窗外看见巨浪越来越靠近——羽翼沾水的信天翁低飞在水面上,被浪潮集中绝望的落入水中。 我想之后我们也要像它一样拥抱海洋,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自己诗意的一生时,恩利克告诉我在数分钟前所有的人都已经撤离到救生艇上离开了,只剩我们两个还留在船上,但来不及懊恼亦或是释然,潮水就涌入了船舱,之后整艘船就像失去了重力一样在空中翻转,在惊险地避开镜子、实木桌、衣柜、床板和水果刀之后,如同奇迹一般,船停了下来,窗外依稀还能看到碎裂的木板从高空落下——我们稳稳地停在了巨浪的上面,如同驾驭着一匹巨大的灭世之马一样在海上横冲直撞。许久,惯性消失,我们二人连同空船一同落在金色的沙滩上,毫发无伤,另一个奇迹。”犹如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丽兹波澜不惊地将这段惊险的旅程讲述给了埃德加。 然而埃德加在听到一半时,脸色就变了:昨天下午…果然他们是被我们牵连了,也不一定谁知道船长老先生告诉我们的是不是真的呢,毕竟灰脊海龙这种巨大的生物早就灭绝了——氧气浓度越来越低的辛梅利亚现在根本无法支持起如此庞大的生物。 也许是个巧合:那个东西可能是个炸弹之类的吧,只是船长先生也不知道,我们凑巧引爆了它才造成的这次海啸——不然根本解释不了凭空而起的巨浪啊…… 总而言之,都是我们牵连了他们…唉,还好现在航线封锁,不然我们不知道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可,这件事的始末要不要告诉他们呢,毕竟那可是钢铁之城啊…… 想着想着,丽兹已经停下来了许久时间,两兄妹静静地看着沉思的埃德加,等待着他的回答,两方能否坦诚相待就在于埃德加的态度了。 “好吧,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和我的同伴是从钢铁之城上下来的。”埃德加一脸严肃地对着两人。 “钢铁之城…”丽兹沉吟了一声。 “钢铁之城?”恩利克疑惑的问道。 “是的,没错,就是传说中的那艘巨轮——完全由钢铁打造的庞然大物,古老国度留下的遗物。我们昨日就身处其上。” “有趣…”恩利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请继续。”丽兹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 “说来话长,请容我从头说起:我正策划一起环球旅行,在从国王港出发前往拿萨时,由于航线封锁,我被迫踏上北地,在途中救助了一位坠机的西恩驾驶员,于是我们准备结伴前往拿萨,但在途中发生意外遭遇野海马群追赶落入冰洞,最终和破碎的冰川一同落入海中,幸运的被路过的船只救起,途中还遭遇了伪装成海警的自由党叛军的袭击,但这个不重要,最后船上的大副告诉我们,我们的目的地是被改造成海上城市的钢铁之城…” “你是说你在冬季穿越了北地?而且见到了西恩视为机密的飞行器,并且登上了传说中的钢铁之城?”丽兹不紧不慢的从他的话中提取出了重点反问道。 “是的,没错,虽然我在北地只带了不到一周,遇到的飞行员也不是专业的,在钢铁之城上也不过待了两天罢了…”埃德加回忆道,在回想这几天的经历时,他想到两人已经失踪许久,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半了,但他们却还没有半点踪影,不免有些担忧。 丽兹笑着对他的兄弟说道:“恩利克,看起来我们在船上遭遇的经历比起他这几天来的经历来说,只能算开胃菜了。” 恩利克不置可否的瞥了下嘴,继续看着埃德加。 “好吧,很抱歉打断你,请继续。”丽兹转过身来略带歉意的对埃德加说道。 “长话短说,在船上几天后大副决定和我们一同离开,返回她的家乡,但在钢铁之城修整两天后我们遭遇了军队的袭击,在某些特定物品的帮助下我们三人逃离了围剿,但也被海啸追赶,最终通过一系列努力逃离了海啸漂流到了这里。”埃德加将有些细节都含糊其辞的带过了,毕竟有些东西要解释清楚还是很麻烦的。 “我比较好奇是哪里的军队能在这里出没,还能围攻钢铁之城,让你们只得跟着海啸逃跑。”丽兹从这段简略的描述中勾画出了其中的重点。 “唔…让我想想,他们带来了四艘钢铁破冰船,只有北部国家才会装备这些;进行火力封锁的是两艘五层甲板的军舰,上面密密麻麻的炮口真的很惊人啊;其他进行封锁的船太多了完全数不清,不过都是浅白色涂装的,没有旗帜没有舷号…哦,对了,士兵穿的都是蓝色的军服,其他的,就没了…恕我见识浅薄,这些特征我真的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配备。”埃德加无奈地说道,毕竟这些东西可不会有什么书会收录进去,可能刚编出一本《世界海军大全》就发现各国的装备都换成新的了,这可是神奇的燃气时代啊——虽然这些科技的进步都用在了军备上,没有多少是平民能享受到的。 自顾自说着的埃德加没看到丽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原来还稍微带着悠闲的嘴角彻底沉了下去,两条清眉都快挤在成一字眉了。 “不可能!他们明明去参加联合军演了!”她激动得站了起来,扬手将一块木板狠砸到沙滩上,把一只路过的招潮蟹吓得倏地钻进沙里。 “怎么不可能,他们有把你放在眼里过吗。”恩利克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对着自己暴怒的妹妹说道。 “额,你们…在说什么?他们,又是谁?”埃德加见丽兹反应如此激烈,低声弱弱地问道。 “攻击你们的那批军队,是我签字放出去的!”丽兹睁大着眼睛有些急迫地对埃德加说道。 埃德加愣愣地看着丽兹,他有些没想到…不,他是完全没想到,他,彻底愣住了。 第三十八章:温柔 “那么..,你...究竟,是谁?”埃德加盯着这双离自己不过几拳距离的眼睛,他感觉这双刚刚才熟悉的黑色瞳孔既陌生又遥远,仿佛远在天涯,居高临下傲视着自己。 丽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双手撑在船舷上慢慢坐回船帮上,轻轻张开嘴唇,淡淡地说道:“我是哈博大公国的女大公,‘篡权者’拜伦二世。” “大...公?等等,还有...篡权者?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一缓......”埃德加诧异地反问道,紧接着摇了摇头,将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扶着额头,有些失神地坐着,只是一直惊讶地忘了合上嘴。 “不是我们故意瞒你,只是现在不是告诉你地时候——没有人会相信一上来就自称自己是公爵的人。本想着等平安到了哈博岛再告诉你们,但...事情,有点超过了我的控制......”丽兹叹了口气,自己的国家出现这种事,而自己却全然不知,对任何一个领导人来说这都是绝对的耻辱。 “大公...什么的,还好说,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你的称号...‘篡权者’是怎么一回事,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埃德加缓了口气,看着丽兹不解地挠了挠头发。 丽兹撇了撇旁边那个一直沉默着地兄弟,无奈地说道:“你知道,我是妹妹他是哥哥,不管怎么来说,大公头衔都不可能落在我头上对不对?可现在,我却是女大公——这就是我说他混蛋的原因,他可真是个没责任心的混蛋。那是大约两年前,我父亲收到一封信函,里面说道原来的哈博大公染病去世,但他没有任何直系亲属,根据继承法他的头衔会被我父亲继承,本身我父亲在赛瑞肯的领地已经够多了,再来一块远在海外的飞地更是无暇管理,而且这个大公头衔比我父亲所拥有的最高头衔公爵还高,如果要继承的话,主头衔就会变成大公,但这样一来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君主就无法拥有赛瑞肯的领地所有权,所以我们一致决定拒绝这个头衔,让哈博市政厅自行选举新大公。 但几天后我父亲被国王约谈了,国王要求我父亲一定要接下这份头衔,但国王也无法直接特许我父亲兼有国内领地,所以国王建议让父亲将头衔转赠给他的子嗣,也就是我们。”丽兹顿了顿,又看了眼恩利克,他将原本已经转开的身体又向旁边挪了挪,侧对着两人的身体都快背对着两人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在躲着丽兹的眼神似的。 “我父亲计划让恩利克继任大公,在三年后国王会秘密将一块皇室直属领地转移到我父亲属下,到时候他再转赠给恩利克,这样国王就能以收回领地的名义召回恩利克,再剥夺他的大公称号,这样就使国王合法获得哈博的所有权,当时父亲哄他说只要在哈博岛过上三年皇帝日子再回家就行了,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最后即使让步说只要去哪里参加一次继承仪式之后就直接回来什么也不用做,他还是坚决的不同意,真的是叛逆和偏执极了。 最后父亲请来了哈博的议长、市长、和检察长,准备就在家里将继承仪式办好,但这混蛋小子到一半的时候跑了,在所有人都去追他的时候,他偷偷找到了,让我帮忙冒充这一次,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答应了,我把自己剪成短发换上他的衣服假装被人碰见,原以为就等仪式结束偷偷换回去就行——一开始在混乱中没人发现是我顶替,但大家根本没那么瞎,很快就有人发现那是我不是恩利克。从哈博岛来的几位勃然大怒,他们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要求我父亲立马结束这场闹剧,但恩利克那混蛋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于是只好由我以恩利克的名义继承大公——在继承法中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主头衔,所以之前我一直不能插手这件事,但是仪式最后是由我完成,而且原来的继位者也愿意让出王位,于是逾越继承法的我就成了合法的‘篡权者’。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我也乐得落得这个称号,但第二天恩利克回来之后父亲大发雷霆,父亲告诉我们议长改变了主意:他要求我们必须前往哈博岛任职,全因为他的固执就得让他的妹妹独自一人远离家乡三年,这让父亲十分愤怒,不仅在于恩利克的固执,还在于他根本不能担起自己的继承者的责任,但我前往哈博的事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于是父亲让他陪我一同前往哈博,并且所有事务必须参与,不然就让管家切断他的实验室资金供应......那么,这就是这个称号由来的所有前因后果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丽兹清了清嗓子,说这么这么多终于将这件事的讲明白了,不过想起恩利克干的那些混事总是让人不悦。 “凭什么国王就能将一个我们根本不像要的称号塞给我们,凭什么我就得接受他的建议当这个大公,把那封信塞进垃圾桶然后把国王拒之门外不就行了,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去哈博,你明明不想去那里!”恩利克转过身来,伴着脸和丽兹争论道。 “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吗,你想拒绝那个戴皇冠的老头简单的很,但你知不知道父亲如果敢对那个老头摆出一副臭脸会有什么下场,我是不想去那里,但是你自己想想可能吗,我不去还有谁能去?父亲一直把你当成他的继承人培养,你这样很让他失望你知道吗。“丽兹有些生气的教育着恩利克。 “你根本不懂什么才是自由意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遵循了我的内心,而不是屈从于强权,我想要成为科学家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不想成为大公所以我反抗了,我有自己的理想,而我也有能力去实现它,我不想做的事情,我也有能力拒绝他,这就够了,这不是自私,这是自由。”恩利克反驳道。 “如果你想追求自由,首先你得做好你应尽的责任,权力是建立在责任上,无限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如果什么都让给你,那怎么确定你的自由意志不是一团欲望的组合物呢?再说你自己,说做实验,你都做了什么,无非是把别人论文上的东西重现一边,这个学一点,那个看一点,到现在你自己写出来过什么值得一看的论文吗?你发现了什么新的现象吗?这样还自称科学家丢不丢人,你敢不敢在科学院的门前面再说一遍这话。”丽兹不屑的嘲讽道。 “为什么你敢嘲讽一位敢于追求梦想的人,这是在掩饰你内心的不安吗?我的所有决定都是由自由意志中诞生的,所以我能够理智的接受所有决定所造成的结果,还有我的实验怎么了,我在学习,我能够全身心的投入进试验中学习别人的方法和思想,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成果总是有的,但大小没有人能知道,对我来说再小的发现也足够让我惊喜了。我,一直没有改变过,我,从没有向生活低头,你再想想你自己,小时候你说自己要当画家走遍世界画下所有美景,于是你买了大大小小一箱子工具带着他们走街串巷,但没画上多久就因为和礼仪学习冲突被你放弃了,之后这么多年没见你再碰过他们;再大点你说或自己想当诗人写下世上所有诗意,于是家里给你修了个图书馆,让你能便览各式诗作,书你倒是一直看,但你到现在写了好少东西?不是忙着这个,就是忙着那个,你明明能推开这些琐事,你明明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你总是放弃,这无关责任,只在于你的软弱:你不敢直面自己的欲望,你觉得那会是自己的堕落,你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愿,你觉得那会让别人失望,所以你总是想要牺牲自己.....为什么?你要答应我?”恩利克激烈地反驳道,开始反过来教育丽兹,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变得越来越弱。 丽兹没有回答,她抱着手臂低头看着船底,粗糙的木板上面有着一条一条的裂纹,这些裂纹就像自己心中的裂缝一样,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只要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早已满身伤痕。 恩利克也没有再追问,他捂着眼睛,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今天的争吵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以往在家中争吵就从未停止过,他和父亲,他和母亲,他和妹妹,父亲和母亲,最后总是自己的妹妹默默承受,自己说她是软弱,但心里却是觉得她体贴过头了,他很不满,生活本就如此艰辛,为什么她还要默默地过着不喜欢的生活,她的这种态度让在无尽的争吵中对生活已经绝望的恩利克更加痛苦,在这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不是因为他想活着,只是因为他还活着。 但时间宝贵,留给两个人痛苦的时间并不多,就有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了他们的肩膀——原本手足无措的埃德加在两人停止争吵后,起身坐到了俩兄妹的中间,他有些吃力的搂着两个人,温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了,这里也不是赛瑞肯。现在在这个美丽的沙滩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能享受这些美景,也许不远处会有我的两个同伴,但他们现在肯定身处丛林享受不了这些美景。所以,现在无论我们干什么都不会有人评头论足,没有人限制你们不能做什么,也没有人强迫你们必须做什么,也就是我们在这座岛上的这段时间了,我们拥有绝对的自由。这种机会可不多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沉溺在悲伤里呢,现在不好好享受自由的时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哦。” 丽兹看着埃德加背着阳光的侧脸,在暖色的光晕中他的脸庞格外可爱,她想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喜欢温柔的人的原因吧。 第三十九章:狗尾草 第三十九章 相见恨晚的三人背靠着木船在午后的阳光下相谈甚欢,或许是求知者那独特的共鸣,也可能是社交障碍者的同病相怜。他们如同替身使者一样,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了,在一种神秘的脑中之声的指引下,埃德加觉得他们已经建立了友谊,友谊有优于爱情之处,因为它不需要任何证明。友谊一旦建立起来,它便一无所求,它就会发展下去。 但除了难以压抑的喜悦之外,随着时间的流逝埃德加心中的忧虑也不断增长——卡琳特和乔纳森已经离开至少10多个小时了,而且自己身边只有自己的行囊,他们两人的物品一件都没看见,他害怕两人其实早在他昏迷期间就因为他的拖累卷入海中…越想越担心,下定决心不能坐在这干等着了,至少要把这个岛给翻遍。 埃德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呼了出来:“我们的谈话可能要结束了,我的同伴已经失踪半天了,我有点担心他们,不能再毫无顾忌地呆着等他们回来了。” 丽兹思索了一下,问道:“他们有留下什么踪迹或者记号吗,我可以帮你回忆我们之前探索过的地方。” 埃德加脸色苍白的摇摇头:“我不确定,在海上的时候我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岛上了,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活下来。” “但漫无目的搜索也没有意义,反而有可能让自己身处险境。如果他们只是迷路了的话,我们在这升团篝火会是个好主意。”丽兹用最保守的打算考量着这件事,她不希望埃德加因为过度担心而冲动地闯入一些危险地带。 “哦!我记得,在东部海岸,有另两条人类的脚印。”恩利克稍作回忆,想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哈?为什么你之前没和我说过?在荒岛上发现其他人不是一件很值得注意的事吗?难道你的记忆力只有3秒?看过两眼就忘了?如果是这样我可能会选择原谅你,但你好像记性不错啊,怎么现在就想起来了。”丽兹质问着自己的哥哥,显然她对他的处理方式很不满。 “你没问我啊,你问了我就说了。”恩利克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噗,咳咳…可以的你,以后再收拾你,现在先告诉埃德加,你具体是在哪个方位看到它们的。”丽兹被自己的哥哥气得不轻,但也没忘自己是为埃德加帮忙的。 “艾德,来,看到那个夹在两个山丘之间的高地了没,它上面长了个有些突兀的高树,那行脚印就是在哪旁边消失的。”恩利克把埃德加拉到身边,指着东边一颗大树说道。 “哦,我看到了!那棵树比旁边的树都高了一圈,这么远都能一眼看到,没想到他们还是挺聪明的,用它来当标记物。”埃德加朝那个方向扫了几眼,就轻松的发现了那个天然的标记物。 埃德加背上背包,翻下船就准备往那边跑去,但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两个人,就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说道:“你们就在这坐着吧,我去找他们,就不麻烦你们了。” 丽兹有些担心的说道:“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们一起过去还能多出点力。” 恩利克在一旁低声说道:“切,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的,在家里不是懒的和树懒一样么。” “嗯?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活腻了?活埋还是吊死,自己选一个。”丽兹转过头来黑着脸说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没,没这个意思,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恩利克连忙摇摇头,他回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时刻——他知道他的妹妹是不可战胜的。 “好吧,那谢谢你们了,我们从海边走过去吧。”埃德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两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有些受宠若惊。 三人快步走在金色的沙滩上,急迫的他们无瑕欣赏翡翠色的海面,也不能享受细软的白沙,虽然这种硅化物在这个星球上无处不在。 这个岛说大不大,站在稍高的地方就能一览无遗;说小不小,三人走了半个多小时却还剩大半的路程,埃德加虽然背着沉重的背包但依然精神奕奕,而恩利克和丽兹却不得不放慢脚步,于是埃德加也只能放慢速度带着两人临着树林摸索着行走。 这是一片繁荣的地方,一边是鸟兽纷飞浪涛不断的五彩珊瑚礁滩,一边是虫鸣树莎声不绝于耳的茂密丛林。一直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埃德加耳中充斥着种种各异的声音,但始终没有任何卡琳特和乔纳森的迹象,直到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埃德加身体猛地一震,叫道:“快,快跟上我,我听到了!”然后他来不及再看两人,就快步跑向丛林,先是翻身越过一片荆棘,再侧身躲过树枝,窜进树林中不见了身影。丽兹和恩利克互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丽兹踏上一块圆木,优雅地跳了下去,借着袖子拂起一片树枝,他看见埃德加在远处一株巨大狗尾草前停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身体背对着二人时有伏动,她心中一紧,有些心惊地想到,难道他的同伴已经遇难了吗…… 于是,她连忙加紧步伐,快步走到埃德加身边,想着怎么安慰他——她已经做好了面对惨烈景象的准备。 但,她没有听到抽泣声,反而听见埃德加笑意满满地说着:“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啊,有没有看到他们在哪啊,诶,你点头了,真乖,来,握个手。” 丽兹向前走了两步,看见了他身前的景象——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坐在草叶前,伸出一只小爪放在了埃德加的手指上,她眯着小眼仿佛在对着埃德加笑着。 埃德加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去看着一张激动的面孔,笑着解释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风暴斗篷,是和我们一起旅行的虎猫。” 丽兹仿佛完全没听到埃德加的话,惦着脚蹲在风暴斗篷前,身不由己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眼中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最后才赶到的恩利克看着蹲着的两人,不屑地说道:“切,一群猫奴。” 丽兹摸了一会之后,不舍得将手收了回去,问埃德加:“风暴斗篷吗,真是可爱啊…不过她为什么会自己跑出来,他没和你的同伴在一起吗?” 埃德加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听到了他的叫声才跑了过来,就看见她在这株草下面乱跳,不过她好像知道他们在哪里。”埃德加指了指那个狗尾草,却看到恩利克已经折断了它,站在一边逗弄着风暴斗篷…试问,谁会不喜欢猫猫呢? 第四十章:激流 “是这个方向吗,你确定没走错吗?”埃德加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喵。” 埃德加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居然在问一只猫问题,难道自己还期望得到除了喵之外的其他答案吗?她能带着几个人走已经是奇迹了,难道自己真的要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水花才罢休吗? 埃德加还在瞎想的时候,丽兹叫住了他:“呒…埃德加,你是不是说过你是个冒险家,那么你有没有见过遗迹呢。” “呃,有趣的问题,”胡思乱想被打断的埃德加愣了一下,眯着眼回忆道:“虽然我才自称冒险家一周时间,在这之前还是被称为无业游民的生物,但在这一周里我的冒险履历已经足够丰富了,如果后山中废弃的木屋不能算作遗迹的话,那么我曾去过的遗迹只有那座了: 那是一个石质风格的建筑群,从粗糙的页岩到精致的大理岩都被灵活的运用到每个合适的地方,可以看出建造者的工艺水准之高,但我只能看到那片遗迹的一角——因为它们的绝大多数都隐藏在冰盖里,我们,唔,是我和乔纳森,那时候我还没遇到卡琳特。说到哪了…我们是在北地冰川之下发现的他们,这也是这个遗迹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们被完整的保存在冰川之中,只有一条狭小的通道连接到遗迹中心广场的空洞之中。我猜,如果能完整的开发出它,他绝对将名列世界十大遗赠之列……额,虽然为了逃出哪里,我们不小心毁了他——但是整个冰川都四分五裂了,我们俩能救了自己已经不容易了。” 丽兹听完神秘的笑道:“有趣,那么你看看,那根被藤蔓束缚着的倾倒石柱,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石柱?什么…似曾,相识…”埃德加看向丽兹眼神所指的方向,原本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埃德加在看到那些熟悉的雕纹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今天的意外可真多啊,这有点超过他的大脑可处理量了——这里离北地至少有数百公里,为什么这会出现同样的遗迹,自己在今天之前也是从未见到里丽兹,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所去过的那个遗迹里的建筑是什么样的,难道乔纳森一直是她假扮的吗?这个脱线的想法还没存在半秒钟,就被埃德加彻底从脑中删除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注意力太不集中了才会出现这种恐怖的幻想…… 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联想了,想到这里,埃德加切断了自己的思维链,回答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的确是这样的,想必这里曾经也有过一处和北地同出一源的文明所在,或许等之后有机会可以来这边看看。” “不过好像你们的猫对那里很感兴趣,没准我们现在就能去过去看看。”丽兹眨了下眼,指了指在石柱上行走着的风暴斗篷。 “好,我们快跟上去,他们可能就被困在那。”埃德加加快脚步 “diable*!…好麻烦啊,这些天的事已经够多了…”落在最后的恩利克看着两人向远处跑去,一把捂住脸低声吐槽道,吐槽完之后才追了上去。 风暴斗篷从布满藤蔓的石柱上,跃向高处的树枝,在身体刚刚接触到树枝时,前爪扒着末端借着惯性跃向前方,荡到最高处时,她松开爪子四肢伸开抱住树干,然后身体向右微倾松开两只前爪,在身体慢慢与树干垂直时,她松开后爪再用力蹬在树干上借力跳了出去,终于,她成功跳过了一条小河,滴水未沾。 埃德加紧跟其后撑起侧跳翻过石柱,直接一脚踩到水中跳了过去,虽然水中毫无依托,但埃德加还是如同踩在石头上一样踏了过去——他在脚下制造出一个瞬间的超低压,在那一刻水流会产生巨大的冲力,在相对的高速下即使是水面也能变得坚硬如钢铁,这样埃德加就能借力跳跃过去。 丽兹和恩利克停在了这条湍急的溪流前,虽然溪水并不深,但水中的岩石上长满了顽强的青苔,如果一脚踏在他们上就会被湍急的水流带走,身体将和水中这些犬牙交错的碎石亲密接触,即使之后幸运的没被冲进大海,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继续站着了。 埃德加站在河对岸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物品——虽然他刚刚使用的那招看上去十分简单方便,但那也是他整个童年在空无一人的山中试炼出来的技巧,想让他们尝试根本不是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在看着溪流惊讶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没时间解释了......于是埃德加搬动起一块断裂的石柱,将它推到溪流之中,沉重的重量让它在水中站稳了脚步,但距离还是远远不够让两人跳过来,埃德加站起身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然后转身拖动起另一块稍大的石块,但它已经在久年的静滞中与大地合为一体:树根植与它的身下,泥土与它相拥,藤曼将其紧紧缠绕,埃德加用尽全力也没能把它拉出土地的拥抱,只让自己累的坐了下来。 “voulez-vousuncoupdemain*?”埃德加准备找出铲子时,一双纤细的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它抬起头只看见丽兹翘着脚,稍弓着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埃德加猛地转头看向对岸,再转回来看着丽兹,来回许多次后才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问道:“呃?刚刚我还看见你站在岸边吸收呢?你是怎么过来的?!incroyable*!” “哎呀呀,谁知道呢,我就这么过来了,所以,你还需要帮忙吗。”丽兹一脸无辜的看向天边,看起来她没有回答的意愿。 埃德加翻了翻白眼,有些脱线的说:“好吧,我不会在想你为什么会瞬间移动了,说不定你可能是我的守护天使,能随时转移到我的身边呢,呵呵呵呵呵呵。” 丽兹浅笑道:“那么这位特殊的被守护者,你不觉得和刚认识一天的女士说这种话很冒犯吗。” “咳咳,对面的先生和女士,你们看得到我吗?对,在河的这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人,请问你们能好心帮帮他吗。好的,继续,请继续,就是这样,bravo!好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好心的先生和女士,愿光之柱照耀你们。”被晾在一旁的恩利克一副正派绅士的样子,指示着两人将石块推到激流中间,然后故作优雅地从两块石头上走过,到了对岸后,他拿下自己不存在的帽子对着坐在河岸上休息的两人举了个躬。 “呵呵,你小子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能装,看来还是欠打。”看着这个之前还是一副面摊样子的哥哥,丽兹毫不留情的威胁道。 “好了,别说了,风暴斗篷都要走远了,救急要紧。”埃德加拍了拍手打断了要争吵起来的兄妹,起身追赶着远处的瘦小猫影。 埃德加切断荆棘,伏平高草,跟随着活力满满的小猫穿行在丛林深处,随着植物越来越稀疏,光线越来越充足,一个巨大的环形广场展现在了三人的面前:寄生植物和裸子植物们生长在广场边上的残垣断壁之上,而无土可生的巨石地面上只有些坑洼中生长着地衣和苔藓。 但即使疯狂的植物已经将整个遗迹侵占到只剩一个空荡的广场,仍有一些古老的存在屹立不倒——雕刻着古代文字的巨石柱虽然已经蒙尘破败,但其原有的华丽与宏伟仍可见一斑;广场中心的高台与曾经所见的那个砖石高台一模一样,但这里的高台不仅更加完整,而且在高台之上,站立着一个手持巨枪直指天空的钢铁巨铠,圆形的头盔、密封的铠甲、带着倒刺的枪尖显示了这个铠甲原先的身份,即使灰尘和落叶覆盖了它的身躯,但那强大的气势和勇猛的姿态却丝毫没被掩盖。 在强大的压迫力下,画面定格在三人仰视着巨大的铠甲,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无名的恐惧那一瞬间。 *注释 diable:法语,见鬼。 incroyable:法语,难以置信。 voulez-vousuncoupdemain:法语,同doyouneedahand,即你需要帮助吗/你需要搭把手吗。 第四十一章:重逢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风暴斗篷穿过广场,来到一处废墟前叫个不停,只是,这处废墟有一点与四处的残垣断壁不同——这里的石块断裂面上的痕迹看上去很新,断裂的地方被风一吹还能看到丝丝灰烬脱落飞逝。 “喂!有人吗!”埃德加听见一道深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听到这股声音,他的身体猛的一震,将他从呆滞的状态中唤醒直接切换到了紧急模式。 来不及叫上两人,埃德加连滚带爬,狼狈的跑到广场一侧的废墟前,从缝隙中,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碧蓝色瞳孔。 “嘿!是我!你们还好吗!”埃德加马不停蹄地翻动着砖块,焦急地询问着两人的状态。 “我还好,只是腿被压住了,但是卡琳特被砸昏迷了!”从狭小的缝隙中看到了埃德加的身影后,乔纳森变得欣喜若狂,原本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在茫茫丛林中埃德加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但风暴斗篷那可爱的猫叫声告诉他,转机来了。 “好!你继续呆着别动!小心头顶的落石!”埃德加在发现他们不能自救的原因之后,停下了继续挖掘的想法,转而爬上斜坡,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废墟上的石块。 “嗯…那么,你的同伴是被碎石掩埋了吗,我们该怎么帮你?”看见埃德加急匆匆地跑走之后,丽兹拉着恩利克追了上来,看着他那焦急地样子,丽兹有些担忧地询问他。 “我建议…我们应该先拿点沙土来,不能急着翻动这些危险的混合物。”恩利克提议到。 “拿土填充碎石间的空隙来缓冲吗,好主意,不过,我想我下来的时候要小心点了…”听到这个建议后,埃德加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废墟上走了下来。 “嘿!埃德加,你在和谁说话!我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废墟中传来了一个并不响亮的声音,即使乔纳森已经快喊叫到嘶哑了。 “不用担心!两位旅者!他们是朋友!”寻找到一处缝隙后,埃德加简短有力的回答了乔纳森的问题,然后他习惯性的一拉背包,想要抽出那卷救过他们无数次的降落伞,却发现它已经在昨天消失了… 于是埃德加只好打开背包,拿出一卷小了大半截的伞布——这是他还在北地的时候剪下来的垫布,正是他们二人在雪中休息时身下所坐之物,此时用来盛土真是再适合不过。 然后埃德加拿出了一把折叠的军铲——总不能用短刀挖土,而且这把铲子他买来还没用过,总得熟悉熟悉。 他叫上两人来到树丛中,你一铲我一脚的将不怎么松软的土壤变成了一袋细碎的黑土,然后三人合力抬着一大袋泥土走回废墟前。几乎没什么运动的拜伦两兄妹在搬完之后累的直接叫停坐在一边休息,留下时间让埃德加和乔纳森商量。 “乔!你待会,弯下腰,闭上眼!”埃德加怕不断落灰的废墟二次坍塌,不敢再拨落外层的碎砖对着缝隙说话,只得隔着碎石堆大喊道。 “我现在正这么做这呢!你们要做什么!”废墟里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声音。【零↑九△小↓說△網】 “我们待会要倒进来些土!保护好卡琳特!还有,小心别被灰尘呛到!坚持住!”埃德加见废墟越来越不稳固,着急地嘱咐道。 “什么?!你还嫌里面空间不够小吗!而且卡琳特现在面朝着上面,我根本没地方把她转个身!”乔纳森听到之后难以置信地大喊道,但埃德加好像没听到他的呼喊一样说道:“没时间了!吃点土总比被石头砸死强!准备好!一,二,三,我们要倒了!” “靠!”乔纳森不满的喊道,但他已经看到丝丝细土从缝隙中落下,而更不幸的是,他们倾倒的地方正好在卡琳特的上面,已经没有时间再叫住他们了,等土塞满她的口鼻之后救出来的也只剩一个死人了,于是乔纳森吃力的抽身转向卡琳特身边,他冒着尖锐的碎石块,硬拖着被压在巨石下面的腿,忍着剧痛把身体扑在了卡琳特身上,紧挨着她胸前镶着铁片的皮甲,肋骨被她的刀柄戳的生疼,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像压到了她某一把枪的扳机,随着他的身体不断的脱力,齿轮的转动声越来越明显,虽然不知道枪口对着哪里,但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下,子弹总会击中什么的…… 乔纳森咬着牙紧绷着身体,而埃德加也没敢放松,他把堆积在废墟上的土一把一把的塞进周围的空隙中,听着沙土的滴漏声,他的心紧张不已,看着废墟被塞的差不多了,他把水壶中仅有的那么一点水撒了上去,虽然沾上水的泥土会更加具有凝聚性,但仅仅这么几口撒在一人高的废墟上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也就只能让埃德加心理上更加安稳。 听见头顶上的挖动声越来越响,乔纳森抖了抖身体上的土,然后吃力的用手把卡琳特身边的土往外拱了拱,还好他及时扑了上来,不然卡琳特就要被他们活埋了,待会出去了一定好好揍埃德加那小子一顿。 “我看到他们了!” “在哪边!快!” “就在我这边,你们快过来!” “别说了,我们快点挖,救人要紧!” 听到三人你一眼我一句的在上面喊叫的声音,乔纳森心里松了一口气,再坚持一会就好了,之前已经被困在这大半天了,这不差这么一会,要是没有这把该死的枪就更好了… 埃德加掀开一块石板,随着尘土的散落,他看见了一条浸满了鲜血的小腿:“快过来帮忙,他们在这!”三个人彻底不顾尖利的碎片对自己双手的伤害,像用工具一样用力刨去土壤和石块。 终于,阳光洒进了乔纳森的身边,他们身上沉重的负担被一扫而空,乔纳森觉得身后一空赶紧翻转到一旁,他不顾背后的石堆有多刺痛身体,现在他只想离那个致命的弹簧装置远一点。 “快!把她抱上了!” “我拎她的手,你过来抬起她的脖子!” “抓紧了,别松手,她的脖子都是血!” “一,二,三,起!” “我们稳着点,别让她再摔下去。” “呼,就这里,我托住她,你们先把她腿放下去,慢点。” 乔纳森闭着眼睛,四肢瘫软在石堆上,虽然现在他累的没力气转头看着卡琳特安然无恙的被救出来,但听到他们之间的喊话,他已经足够安心了,毕竟卡琳特是因为在这面墙坍塌时扑开自己才受伤昏迷的。 “她已经坐稳了,我们快回去把乔纳森搬下来。” “咳咳,我不行了,让我休息会,咳咳咳,我太累了,而且,咳咳咳咳咳,这里灰太大,我呼吸道不是太好,咳咳,咳!”大口喘着气的恩利克被空气中弥漫的粉尘呛得不轻,说到最后他那痛苦的咳嗽声着实让人心疼。 “我去给他倒点水,埃德加你自己加油。”丽兹拿走了埃德加的空水壶,摸了摸他的头发鼓励道。 “你快点回来,别让他等久了,我自己去把乔纳森弄下来。”埃德加拍了拍恩利克的背,边跑回石堆边说道。 “我,我没事,我能自己站起来,你去帮,帮那个人吧,就让,我在这,上面休息,一会。”乔纳森举起自己酸痛难忍的手臂摆了摆,故作坚强。 但显然,埃德加没理会他,爬上石堆后拉起了他的双手,想让他圈住自己的脖子,好让自己背他出去。 乔纳森费劲地把两双脱力的手握在一起,然后感受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埃德加的背上,粘在自己的背上地细小碎石也一个个开始脱落,他吃力的把下巴靠在埃德加的肩上,虚弱地说道:“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第四十二章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头上的伤口也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能好,现在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恩利克把卡琳特的头轻轻的放回用布垫起来的枕头上,他小心的避过了她头上被缠了纱布的伤口,如果就这么直愣愣的放下去的话可能几天后这些布就要和卡琳特长在一起了。 “我从不知道你还学过医,这个看起来还算是个正经工作。”丽兹看着他检查伤口时专心致志的样子,觉得这和他平常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恩利克起身之后把剩下的酒倒在手上,一边洗手一边回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一个愚蠢的护士给病人换药,如果这样我就能当医生了,那我想必可以医好不少‘重症’患者,就用纱布——毕竟擦伤已经很难治疗了。” 埃德加听完一笑,没再管他们兄妹二人的嬉闹,转头询问者靠在石阶上休息的乔纳森的情况:“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被困的吗?” 乔纳森撑起身体,斜着看向背后靠着的断墙露出了有些后怕的表情:“我现在都有些害怕这些东西了。当时我们在这上岸之后发现没有水了,就准备向丛林里面进发。 风暴斗篷看上去对这里的环境很适应,她带着我们找到了那条位于这个废墟旁边的小河,我们装了些水之后就靠在那堵曾经还是墙的废墟下休息了一会,但我们靠上去的冲击打破了它那维持了几百年的平衡,于是那个高出半人高的砌墙从重心开始断裂成了无数块。在石墙发出悉悉唆唆的声音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卡琳特就一边大喊着小心一边侧身一击把我撞倒,然后我就听到砰的一声:一块横砖砸到她的头上,倒在地上的我就那么看着她失去意识倒伏下去,紧接着大大小小的碎石都压了下来,我连忙起身像把她拉开,但刚一站起我的腿就被一块石头砸中,痛的直接跌坐了下去,幸好靠近地基的一大块墙没有踏裂,我被他压着彻底站不起来了,但幸好,这块剩下的破墙不仅留下了呼吸的空间,还把卡琳特挡在了下面没让她被落石直接集中,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让昏迷的她从那种铺天盖地的崩塌中逃脱……另外还真是要多谢风暴斗篷,居然叫来了你,幸好那个时候她在旁边玩,要是她和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那真的是要完了。【零↑九△小↓說△網】” 埃德加看了看在那边追蜥蜴的风暴斗篷,暗地里想到:可能在她眼里你们还不如狗尾草吧,不过谁叫她这么可爱呢。 然后埃德加和乔纳森说道:“总而言之,你们现在安全了,不过在卡琳特醒来之前,我们都只能呆在这里,你顺便也可以认识一下这两位:赛瑞肯的拜伦兄妹,没有他们的帮助就凭我一个人想要救出你们也谈何容易,所以请你给他们来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他把手招向了在一旁照顾卡琳特的的拜伦兄妹,只见他们都站起了身,彬彬有礼地看向了乔纳森。 “丽梓白·拜伦,你也可以叫我丽兹——一位不怎么合格的大公阁下。你知道的,没人喜欢中间名。”丽兹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而且显然后半句是说给埃德加听的。 “恩利克,嗯,拜伦,你也可以叫我恩德里安里科夫(endrianrykov),一个会被当作医生的只会骗经费的闲散科学爱好者,你知道的,没人喜欢科学爱好者。”一脸无力但又有些贱兮兮的恩利克学着自己妹妹的语气完成了一个一点都不着调的自我介绍,而恩德里安里科夫这名字一听就是他从脑中随便找出的几个名字拼凑而成的,从这其中不难得知为什么丽兹会对他态度这么差。 “好吧,丽兹小姐…和里科夫先生,谢谢你们和埃德加一起救了我和卡琳特。飞行员乔纳森·哈特曼向您致敬,大公女士,除了西恩的‘王子’先生,你是我见过最高政治地位的人了,难以想象为什么先在你们会和我们共处于一个荒岛之上。” “噗噗,听到没有,里科夫先生?”和恩利克说笑完丽兹回过头来和乔纳森说道:“在大海上除了船难还有什么能把旅客从穿上赶下来呢?在遇到你们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但埃德加透露给我的细节告诉我,我遭受的不是一场单纯的海啸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政治斗争,我想这就是我的船员在海啸前我们独自扔在船上的原因。” 乔纳森无奈的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这听上去有点超过我们的掌握了。不过听你们的话,你们有一艘船?” “是的,你猜的很准,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们还在想两个人怎么运作起一艘船,不过现在我们也只有五个人,想开起一艘船也是天方夜谭。【零↑九△小↓說△網】”丽兹说到后面变得有些的担忧。 “不要担心,卡琳特是个很厉害的水手,她曾是一艘三桅船的大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乔纳森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卡琳特。 “好了,别说话了,多休息一会吧。我们会在附近转转,你看看那个惊人的雕像,我们可不想无视它,你还记得吧,我是个冒险家,对吧。对了,待会如果卡琳特醒了,就马上叫我们。”埃德加凑上前去,递上了自己的水壶,让他坐着好好休息一会,他走出去一会之后瞥到了卡琳特一眼,然后连忙回头补充道。 “小心点,别再像我们一样弄踏什么东西了,不过,卡琳特要是醒了还是让她自己找你们吧…我快困死了,得先睡会。”一直撑着断墙的乔纳森其实早已精疲力尽,刚才也是强撑着和他们说了会话,现在终于累得不行睡着了。 “你们想看什么就去看吧,我留在这看着他们,我腿已经快断掉了,没力气跟着你们参观了。”埃德加刚想起什么想和丽兹商量,恩利克就犹如抢答一样提前堵上了他的嘴,虽然恩利克总是没什么正型,但观察力可真是惊人的高……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巨铠下的石碑上写的是什么了。”丽兹以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那个威严雕像下的碑文。 “这很有趣,看上去你对这些东西的兴趣比我一个专门为了这些而进行环球旅行的二流冒险家还大,而且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北地和此地的渊源。”埃德加颇为好奇地看着她。 “个人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不是吗?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叫我语言学家,这听上去比较专业,至于这些遗迹呢,我曾到过三个,和这里一样的地方。”丽兹淡然的说完这些话,而最后那一句短短的话,让埃德加震惊不已,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不下于一颗炮弹从自己脑袋边炸裂时的感觉。 然后埃德加如获至宝一样欣喜不已,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让他激动得身体震颤不已,甚至无法说出话来,数秒之后,埃德加才以一种极为激动的语气说到:“所以…必然是有一个曾经统治过整片海洋的文明,他们在整个世界留下了他们的痕迹,但现在除了这些标志性的高台广场,他们什么‘遗赠’也没有留下,所以,那些石碑上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已经很接近了,不过这些石碑的来源,可超过了你们的想象——不是所有的遗赠都原封不动的留到了现在,在远古的文明与我们的时代之间,曾冒出过无数转瞬而逝的文明,这些遗迹对他们来说也是无上的‘遗赠’,而我在赛瑞肯曾见过的两个,便是这样的二重遗赠,在后来者的记载中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些先驱者的些许踪迹,所以别太乐观了。”说话间丽兹已经走到了石碑前,用手轻拂开上面的灰泥,细细的端详着上面腐蚀严重的雕文。 “看上去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么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巨大的雕像是什么来历吧。”埃德加听完若有所知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追问着铠甲的事。 丽兹停了下手上的事,站回埃德加的身边仰头看着高大的铠甲:“这可不是石刻的雕像,在第三个遗迹中,也有一个类似的铠甲,不过他没这么好运屹立至今——我看见满地的零件在高台边腐朽生锈,只有一个完整的头盔奇迹般的立在中央高台之上,幸运的是那里记载着这个盔甲的英勇战绩——整整两面墙都书写着他猎杀古代巨龙的场景。我,把他们称为——狩龙巨铠,有趣的是,当地的居民把他奉为神明,但他却成了一堆无人照看的锈铁,反而还不如这个彻底被人遗弃场所里的同类。” 埃德加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这些模糊的石碑——虽然他的语言学功底不差,多研究几天想必也可以有所头绪,但就目前为止他是一个都不懂的:“所以你看懂了这些话的意思?和我讲讲呗。” “不,我也没看懂,这些字和任何已知的古文字都没关系,而且这些石碑磨损的太严重了,字迹已经不清楚了。”丽兹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埃德加刚想宽慰两句,就在石碑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卡槽,里面出了蛛网和碎叶还有一些闪闪发亮的晶体碎片,他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埃德加对丽兹说道:“你在这等等!我有了个大发现了!等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就回来!”然后连忙跑回三人围坐的营地那,抱起自己的背包翻找起来,他没理恩利克的招呼,在找到一个棱柱形的晶体之后,大喊着:“太好了,没碎掉!”然後飞一样的跑回去了。 “这都什么啊…算了,不管他们了,今天都忙死了,只要他们别再搞出些事情就行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帮他们了。”一脸迷茫的恩利克看着乔纳森跑来又跑去,无奈的摇摇头之后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埃德加跑回石碑前,把这个微微发着光的项链递给了丽兹,然后一只手指着那个卡槽说:“你看看,是不是一样。” 丽兹疑惑的接过系在项链上的晶棱,和高台上的卡槽比了一比,看着那完全一致的形状内心一惊,然后试着将其插进卡槽,感受着晶棱和卡槽严丝合缝的那种契合感,她连忙拔了下来,追问着埃德加这是从哪来的,但急匆匆地她没发现十字晶棱在她拔出前发出的一丝微光。 埃德加接过项链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我爸给我带回来的礼物:他说这是从某个村庄的集市中买到的,他觉得这个晶棱会发淡光很是好看就买了下来。回来之后他给我钻成了了个项链,我也觉得他发的光挺好看的一直没扔。这次我出发之前他非要我带着,我说戴着项链运动不好他都不听,最后还是趁我不注意放在我包里了,要不是我每天都检查物资都不知道他塞进来了。” “听上去来源挺不可靠的,我想知道你父亲是在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这看上去对了解先驱者很关键。”丽兹凝重的看着埃德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约是在花之群岛,可能那里也有和这里一样的——”埃德加说话时突然感觉头上落上了不少沙子,有些难受的理了理头发。 “咔——咔”站在高台上的巨铠中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这吸引了埃德加的注意,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砰!—— 巨铠手中高举的长枪眨眼间就插在了埃德加的面前,枪尖深入石砖数拳的距离——枪尖的落地处直离埃德加的双脚只有几公分,长枪落下时卷起的疾风将两人的头发吹飞在空中,他落下的残影在埃德加的眼中只有一道模糊不清的橙芒… 钢铁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把长枪从石中拔出。 咚——咚! 低沉地钢铁撞击地面声伴随着生锈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数十吨重的巨铠迈着沉重的步伐徐徐从高台上靠近地面。 第四十三章 正和埃德加聊着天的丽兹,眼前突然出现一根铜黄色的巨大长枪,它如同雷电一样猛击在地上,然后她的耳边就出现了金属的震鸣声、碎石的碰撞声与气流席卷于耳的声音,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快到丽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就看见眼前的枪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脚下的大坑证明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遮蔽了天空,它的阴影笼罩了两人,大地也随着他的脚步声而震颤。【零↑九△小↓說△網】 埃德加和丽兹的脑子都一片空白,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没有尖叫,没有逃跑——好像他们自己才是雕像一样。当他们恢复意识想要逃跑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们互相看着的眼睛——他们的眼睛看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看着对方重重地摔在地上,伏地不起…… 庞大的铠甲将长枪划过胸前,振臂将其归位,然后它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飞落一旁的埃德加走去,它手上的长枪拖在地上留下一长道凹痕,枪尖带出的碎石在空中飞舞,有的落在它的身上,砸出一道道毫无灵魂的钢铁之声…… 咚—— 咚—— 笨重的铁甲踩在石砖上震起一片尘土,紧接着另一只长满菟丝子的铁靴踏在土地上,将还未平静的地面再次充满激荡。 离群的蚁虫觉得末日将临,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钻进缝隙中祈祷自己能逃过一劫… 丽兹咳嗽着爬了起来,她扶着残垣断壁艰难的坐直了身体——她看见自己的哥哥正狼狈地奔向埃德加,但在两秒之后他就会被一块不容易察觉的半砖绊倒,摔进一旁的树丛中被藤蔓缠住;她看见乔纳森飞在空中,正扑向一个悬着的藤蔓,但在两秒之后这个藤蔓会被恩利克撞掉在地上,乔纳森会毫无防备的摔到地上;她还看见狩龙巨铠正举起巨枪准备射向天空,两秒之后它会落在埃德加的位置,深深地插入土地之中——这是它数千年前于此地猎杀巨龙时的解决方案,虽然所有的龙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它却奇迹般的耸立在被丛林包围的废墟之中,直到一个不速之客触碰了他不该接触的“领域”。 但此时在丽兹的眼中,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在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从宇宙的诞生到第一最后一头海龙的宰杀仪式;从家门口两条街外的烤鱼店到忘了寄养现在已经四天没浇过水快蔫死在窗台上的小悬玲;从在扔下伞雨中孤单走过的少年到剧院中突然拥吻又突然争吵哭泣的情侣,但在下一刻脑中的一切都会被无尽的混乱所取代什么也不记得。【零↑九△小↓說△網】 在这无尽的循环中两秒的时间仿佛永远不会过去,于是她睁开了眼睛,继续看着这一切:她看见恩利克的脚绊在砖头上,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四肢张牙舞爪动个不停;她看见乔纳森伸出了双手,高举过头准备抓住藤蔓,但口袋里奇奇怪怪的钢钉和零件飞的到处都是,散漫了整个天空… 她还看见,埃德加看向自己的眼睛眨了一下,他好像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丽兹想了想,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在尝试着诉说着什么——她现在只想把埃德加眼角的那颗不合时宜的眼屎轻轻的去掉。为这个想法,她不知道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哭。 砰!—— 一声枪响,将时间恢复到了原来的速度,子弹带着尾旋穿过恩利克还未落下的两指之间,穿过飞在空中还未落地的螺帽的中心,击中了盔甲身上一个小小的进气孔,虽然没有对它那为了潜入水中战斗而打造出来的厚重铠甲造成任何伤害,但也打断了它那宣告死亡的临门一射。 身为战争机器的狩龙铠甲不会因为遭受攻击而被打断,它的上半身直接旋转了过来将蓄势待发的长枪平射向子弹传来的方向,它只想先对付它判定为更具威胁性的目标:长枪从什么都没抓到所以惊慌的乱抓一气的乔纳森的双臂间经过,擦过大叫着摔进草丛的恩利克的头顶,笔直的射向蹲姿射击的卡琳特。 身体在空中翻滚着的乔纳森看到长枪没有射向埃德加转而射向卡琳特,惊呼着让卡琳特躲开,卡琳特看着长枪射向自己,便将枪向空中一抛,侧身翻滚到一旁,那里正好放着自己身上的武器。 长枪没能集中卡琳特,但它依旧以极快的速度穿行而过,将一整个石堆打散开来,紧接着轻而易举的穿过一颗两人合抱之粗的大树,最后撞倒一大片树木、在丛林中飞行了十数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你在等什么,面对我!”拿到了刀和枪之后,刚刚醒来还一无所知的卡琳特便充满了信心,就好像老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那片奶酪、孤鲸一定会找到自己的鲸群一样坚定。她站在广场的边缘无所畏惧地对着巨铠大喝道。【零↑九△小↓說△網】 白色的气体从巨铠的气排孔处冒出,喷涌而出的他们将那颗微不足道的子弹轻松地弹到地上,然后它的身体中便爆发出一阵轰鸣声,如同猛兽对弱小的猎物胆敢挑衅自己时发出的怒吼一样让人恐惧,但卡琳特无所畏惧,她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凌立于废墟之前等待着这个不同寻常的敌人的进攻。 随着白气的散去,这个笨拙地庞然大物奔跑了起来:它踏着巨大的步伐飞速向卡琳特冲去,数十米的距离不过三四步便跨越而过,在巨大的质量作用下它的每一步都会在坚固的地面上留下巨大的脚印,但就在最后它没有继续选择横冲直撞过去,而是重重地踩在地面上让他那数十吨的躯壳跳了起来——在空中,它并举起双臂,双臂上的气孔中冒起滚滚白气,狠狠地向地面上砸去。 面对这极具毁灭性的攻击,卡琳特没有丝毫躲闪,她紧紧盯着下落的巨铠,看着他的铁臂离自己越来越近——就是现在! 卡琳特敏捷的向侧一跳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再一脚踏在旁边的石堆上借力向上跳去,然后她看准时机扒在了巨铠的手臂上,在一阵猛烈地撞击过后她依旧没有落下,随着冲击的影响越来越小,卡琳特举起长刀猛的向巨铠盔甲之间缝隙刺去——在她的所知中,关节是所有身着盔甲的敌人的致命之处,只要抓住机会找出破绽就能绕开他们那坚实的铠甲,直击盔甲之中脆弱的身体,她想就算敌人是这么一个数米高的庞然大物也不会例外。 铛!刀尖刚刚没入缝隙中就刺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金属,他们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极其清脆的金属声,紧接着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之下这把刀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卡琳特握刀的手被震的直发麻,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禁愣了神。 就在卡琳特发愣的这一会,巨铠的手臂上再次冒出了熟悉的白烟,然后它的铁臂直接向一侧快速弯曲,将爬在上面的卡琳特扔飞了出去。 狩龙巨铠从满是裂隙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它转过身来无情地扫视着这些弱小的人类,看着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样子,它本该无情地嘲笑他们并且绘声绘色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反击是有多可笑,但它并没有:因为它只是一个杀戮的机器,它只会将任何胆敢触碰密钥的未授权人员消灭殆尽,并且发出信号等待增援,但…无论它重试多少次都不再能与服务器获得连接了——增援永远也不可能来了,只有它自己将一直守护着这个已经成为废墟的信标广场,直到它彻底损坏…… 它站在巨大环形裂缝的中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白烟,身体内部的所有地方都响个不停,场上的所有人看到这幅景象都胆寒不已:没人知道它又将使出怎样恐怖的招数,尽管就算它一步一步走到每个人的面前,然后把所有人一脚踩死也没有人能逃过一劫…… 或许是身体的负荷太大,它的动力不再足以同时支撑起自己的重量,它单膝跪了下来用以辅助支撑自己的身体,随着轰鸣声渐渐小去,远处地上的零件开始自己移动了起来,它们慢慢地靠近着巨铠,并且在地面上跳起了舞。 “咳咳咳,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了,咳咳,现在,咳咳咳,咳咳,你们都,给我,去吧!”背部着地两肺被摔的疼痛不已的乔纳森,看着那些舞蹈着的钢钉,露出了痛苦的笑容,他艰难的举起手,向着狩龙巨铠的方向一甩,满地的钢钉都飞了起来,如同一次可怕的步枪方阵齐射一样它们飞速射向巨铠,一时间枪声大作,但在火花和尘土散去之后,巨铠身上除了多了一些白点和刮痕之外豪铁无损,看到这个场面乔纳森猛地咳嗽了起来,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丛林中又响起一阵摧枯拉朽的响声,原本巨铠扔飞的长枪又腾空飞了起来,它将原本就被打得横七竖八的草木击的粉碎,然后再次击穿了那个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巨树让其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最后稳稳地回到了巨铠的手中,然后它站了起来,之前紧紧吸附在它身上的钢钉也一个个的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仿佛是在为英雄的胜利奏乐。 天变得越来越暗,光之柱的光芒开始在巨铠身后展现,北风也战胜了盘踞在这个岛上的温暖,开始在所有人的耳边呼啸,现在,拿回了长枪的巨铠最后一次用它那毫无灵魂的白色眼睛扫视了一遍躺倒在地上的众人,它或许是在确认自己将要杀死的人员名单,或许是在为众人的死亡做最后的宣告,亦或是让所有人在死前能回想一下最美好的事。 无论是什么,现在都结束了,它停止了扫视,身上再次冒起了白烟——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它准备攻击的信号。 巨铠将长枪高举过头顶准备向上掷出,正如当初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它时的姿势一样,威武而极具压迫力。 恩利克费尽力气终于将一只手从藤蔓中抽了出了,看着即将展开攻击的巨铠无奈地理了理头发。 乔纳森的肺感觉好了很多,已经能正常的呼吸了,但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痛的无法动弹,他看着高举起长枪的巨铠,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前身着地手臂上和脸上被碎石擦出不少伤口的卡琳特翻过身来抹了抹脸上的血,看着那双无情的白色眼睛,她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靠着石墙上头晕目眩的丽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头被撞的不轻的她意识已经彻底迷糊了,只能从那个巨大的轮廓中看到死神的身影。 拿着棱石晶体的埃德加被那一枪砸的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在众人均被其击飞之后才有了一丝力气爬起身来,他看着远处巨大的铠甲慢悠悠地说道:“所有事物都会迎来死亡,君主、儿童、甚至是岛屿、恒星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幸免,同时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在冉冉升起时戛然而止、在顶峰之上失去一切、甚至是在家中被天外陨星击中,无论是谁,是什么,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但,抱歉了,今天,还不是我死的时候。” 叭——埃德加打了一个响指。 咔——摇摇欲坠的巨树彻底断裂了。 哗——大树笔直的朝着巨铠的方向落去,在下落中满树冠的树叶响个不停。 轰!——大树就像设计好的一样,笔直的砸在了巨铠的头顶,沉重的树干将巨铠砸成了一堆碎片深神地陷在它自己砸出的大坑中,此时它砸出的环形裂缝就像为自己画好的靶子一样,只等有人正中靶心将其消灭。 看着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巨铠被一棵树砸成一堆碎片,卡琳特毫无形象地狂笑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身体抽动个不停,双手还不时拍打地面,这滑稽的样子惹得乔纳森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笑着笑着乔纳森把口水吸进了肺里,原本舒服了不少的肺又变得火辣辣的,他止不住猛烈咳嗽着,好不容易平息之后他又接着笑了起来。 看着乔纳森这一副惨样还能笑的出来,从没见过几次笑容的恩利克破天荒的笑出了声,但几乎没笑过的他笑声很奇怪,就像一头怪异的驴子。 这诡异的笑声惹得瘫在地上的埃德加都压抑不住的想要笑,但累的什么也动弹不得的根本笑不动,最终他只能艰难的用鼻息笑了起来。 听到所有的笑声,已经快失去意识的丽兹都清醒了不少,听着卡琳特的狂笑声、乔纳森的咳笑声,哥哥的怪笑声和埃德加几乎听到不声音的笑声,她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第四十四章:恩利克的冒险 “快扶我起来,我背快断掉了。”看着恩利克从树丛中抽身而出,离他最近的乔纳森立马喊道。 恩利克走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扛在肩上慢慢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随着整个身体的重力都慢慢转移到手臂上,乔纳森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在颤颤巍巍的站起之后他试探着舒展了一下双肩,随即就咬着牙倒吸了几口凉气,然后急忙摆手道:“我还是坐下吧,你先去看看他们。” 恩利克无奈的撇了撇嘴,看着乔纳森弓着背徐步向一个大石块边走去,双手不停颤抖地撑着石头滑坐在地上,后背却不小心撞到石角上痛苦地呻吟个不停的样子,虽然有些令人担忧但总归能自己解决,旁边还躺着三个动弹不得的人更需要帮忙呢。 恩利克继续向前走去,刚刚救出来的那个女士又一次等待着自己的救援,她成功拖延了那个恐怖的机器人的进攻,也再一次被打晕过去不省人事,虽然上一次的重击没给她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现在看着她那浮肿的小腿,恩利克已经可以确定她骨折了,而且看上去有点严重,运气好的话放着都能自行痊愈,但运气不好附近组织坏死的话,这座岛上可没有截肢的条件…… 心里想着后续治疗的事情时,恩利克半蹲着把她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肩上,慢慢地把她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小心地站了起来尽量不让那个骨折的小腿被碰到。 感受着背后沉重的重量和棱角分明坚硬无比的胸甲,恩利克的头上直冒汗,他加快脚步想早点让背部从刺痛中解脱出来,结果脚后跟不小心踢到了身后晃着的小腿。 “嘶……”恩利克的耳边传来了昏迷中卡琳特那痛苦中带着些坚韧的呻吟声,在她苏醒后这些疼痛的记忆不会继续存在,但恩利克也不想再碰到一次了。于是,他咬着牙忍着刺痛继续前行,但走出几步后他感觉到卡琳特的身体在慢慢往下滑,如果让她就这么摔下去,那自己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恩利克怕这时放她下去会失手滑落,只好降低自己的重心满满站定,然后松开了一只手慢慢地伸到身后,他看不见后面只能摸索着搭住了她的腰,接着他蹭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将卡琳特的身体向一侧挪了过去,恩利克显然不是那种可以轻松抱起卡琳特的人,还没等她的身体完全蹭到前面去,他的右手就在不停发抖快要拉不住她了…… 情况有些不妙,恩利克不知怎么想的放开了自己的右手,只靠着重力和左手就将卡琳特旋了过来,抱在身前。 背部瞬间舒坦起来的恩利克开心的长疏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但恩利克显然不是那种可以只用一个姿势搬运重物很久的人,没过多久他就感到这个姿势变得不再舒服,她的盔甲再次压在自己的前胸上,她的身体压的自己的双手直往下坠…等等,我为什么不提前脱了这个盔甲!突然发现盲点的恩利克来不及为自己的愚蠢懊恼,就感受到手臂上的酸痛钻心而来,他想要继续拉住她,自己的身体却不允许这么做。 他再次使起了刚才的招数,将侧抱着的卡琳特横抱起来,换了个姿势之后他感觉自己凭空多了几丝力气,好像卡琳特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占了她身体的一半重一样,他再一次充满了活力。 遗憾的是,恩利克的活力仅仅持续了几秒就结束了,他觉得现在的姿势比之前的都要累,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手臂上无处借力,他宁愿让那些红肿疼痛的皮肤再次接触那些盔甲也不想再这么抱着了,啊,真是个矫情的男人。 看着遥不可及的广场中心,恩利克的内心充满绝望,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转换姿势了,再转卡琳特就要头朝下了,绝望中他将重心前倾,靠着两人的重量飞快地往前奔去,在他的双腿弯曲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时,恩利克想起了他的童年: 一天中午午餐时,丽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抢走了自己的午餐包就跑,自己迈起小小的步子在草地上追逐着自己的妹妹,从地上一起身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的他将身体压得很低很低于是很快他就追上了丽兹,但恩利克却发现在自己怎么也停不下来,没一次想稍稍直起腰就被颠簸的双腿震了回去,眼见自己就要跑到妹妹的前面了,他直接飞身夺回了自己的面包,但下一秒他就摔在了地上,恩利克爬起来来后发现除了自己吃了不少土之外,就连辛苦追回来的面包也在自己的身下被碾成了一块沾满土的烂饼,而丽兹却还在一旁放肆的大笑着…… 多么恐怖的一段回忆,这正是他那失败而压抑的人生的一个缩写,而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一模一样,这表示了自己的人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失败...... 但那次自己仅仅毁了自己的午餐,而这次自己却可能毁掉挺身而出拯救所有人的英雄的人生,恩利克觉得这好像并不公平,没人应该为了自己的失败而付出代价,于是他抱着卡琳特反身一跃,他的背在地上滑行了数米,直到脑袋撞到石台上才停了下来。恩利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卡琳特翻到一边靠在高台边上,忍着背部的刺痛感咧着嘴爬了起来,他看着还在安然沉睡的卡琳特知道自己至少没让她的伤势恶化。 “fumier*...”恩利克摸了摸自己的背,从局部的刺痛感中大致知道自己哪里的皮肤被蹭破了,当然这些只是些小伤,没有人会在意的。恩利克继续向一边走去,现在只剩他一人来收拾这幅残局,没人可以帮助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他站在躺在地上喘气的埃德加旁边,回想起了那个奇妙的瞬间:他的一声响指过后,巨木随之落下,将巨大的古代机器摧毁成一堆碎片......虽然那棵树已经摇摇欲坠了,但当时没有外力作用的话绝不可能落下,也就是说埃德加是一个拥有禀赋的人,但赛瑞肯对待禀赋者不像西恩那样宽容,仅仅登记身份和对禀赋者的额外税负对赛瑞肯来说远远不够——他们会在禀赋者的手上留下一个印记来确定他们的身份,并在每年的检查中确认他们的居住地和禀赋使用情况,任何非法使用禀赋的情况都会被定性为犯罪行为并因此被拘捕,而禀赋者的工作和居住地也不能随意更换,每一次出行和工作的更换情况都需要通过管理部门的审核...可以说,赛瑞肯对于禀赋者的审查已经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虽然很繁琐、很不人性化,时常招致禀赋者的抗议和投诉,但有效保护了普通市民的权益,杜绝了某些别有用心的禀赋者的犯罪意愿,总体来说一直都处在一种很稳定的情况。 当然,当然,这不是为了补充设定,只是为了说明此时埃德加的身世在恩利克的眼中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埃德加曾说过自己一直居住在人迹罕至的西北部的山村附近,偏远到甚至没有获得自己的印记,但他却不像一个从小一直生活在山中的荒野小子,这一切都很值得怀疑...... “嘿,朋友,你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先把我拉起来。”大字朝天的埃德加对静静站在自己旁边的恩利克喊道,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变得有些黑,大脑也昏昏成成的,如果再继续躺着自己能会因为缺氧而脑死亡。 恩利克扶着他的肩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埃德加撑在自己的大腿上膝对恩利克说到:“谢谢了,不过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现在手抖个不停,不能自己脱衣服了,穿着这么多东西我快热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外套脱下来。” 恩利克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谁知道这是不是反常脱衣现象*呢?万一你待会发烧了怎么办,这可没退烧药给你吃。” 埃德加气的说道:“你看看,我头上和脖子上的汗像是幻觉热感吗,而且,我就脱个外套,又不是要全裸,您就帮帮忙快点吧。” 恩利克抱着那件厚重的黑色外衣向卡琳特走去,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分量,恩利克在想埃德加那家伙是怎么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跑这么快的,在他把这件衣服盖在卡琳特身上之后,他看见乔纳森和埃德加在向自己这边走来,唯一有些让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丽兹了。 他小跑着向丽兹那边跑去,正打算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异样时,妹妹的声音幽幽响起:“看你那狼狈的样子,摔得真惨,你就不能抱一会放下来休息一会吗,真笨......” 恩利克一边准备扶起丽兹,一边无奈地说道:“你就没什么好话吗......” 丽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没事,我很好,只是有些困,你去旁边坐会吧,让我在这休息会......对了,埃德加...他们,有事吗?” 恩利克回答道:“埃德加他们都还好,只有那个叫卡琳特的小腿骨折了。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好了再叫我。” 恩利克没有听到丽兹的回应,看着她那睡眼朦胧的眼神,他想她大概已经睡着了吧,正当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丽兹幽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让你走你就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好意思吗,还不快把我扶过去。” fumier:法语原意,粪便,废物,引申义为感叹词,表达自己的不满。 反常脱衣现象:法医名词,有些冻死者因为体温调节中枢麻痹而产生幻觉热感,从而反常的脱掉自己的衣服裸露身体。 第四十五章 “啊……已经入夜,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得睡在这了。”埃德加靠着石阶看着天上的双月说道。 “这里虽然有些冷,但是很浪漫呐,尤其是在一场大战之后看着静谧的森林与闪耀的群星入眠。”丽兹在一旁打趣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露营地,这么大的一块空旷地将会是森林呼吸出的上升空气与冰冷海流带来的下沉空气对流的绝佳地带,当夜幕真正降临后这里不仅会快速降温到冰点附近还有极大可能会出现四级以上的大风,在这露宿一晚怕不是能把脑子烧糊涂、嘴唇给冻掉了。”坐在最角落的恩利克不紧不慢地说完了这些。 “你就不能好好待着看星星吗,看到那边海星上的小白点了没,今天晚上冰星凌海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丽兹指着西南星区的一个巨大星体说道。 “海星和辛梅利亚之间隔着十多个行星,没几年就有个行星凌海星,冰星这种矮行星谁在乎,不过要是遇到双月之眸的话,我可能会看上哪么一眼。”恩利克不屑地撇了一眼天空角落的那个深蓝色星球,那是这个星系中最大的行星,任何曾对浩瀚星空产生幻想的人都不会忽视它。 “遇到双月之眸的话,我们大概只能在海底相遇了——双月狂潮这种事情还是永远不要遇到的好,我可不想为了目睹双月之眸而丧命海底。”双手垫在头后面,一只脚绑着夹板架在石头上的卡琳特看着挂在天空两边的蓝黄双月说道。 “所以你们没人想搭个帐篷吗,我已经开始发抖了。”坐在另一旁的乔纳森瑟瑟发抖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我现在全身都还疼,你就先放过我吧,而且比起搭个帐篷,我现在更想看看把那个晶棱柱完全插进去会出现什么。”埃德加坐着伸了个懒觉,感受到了全身上下传来的的酸楚。 “求你,别,我不想再看到什么从天而降的长矛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们躺着吧,我自己去搭帐篷,唉。”听到埃德加的话,乔纳森惊坐了起来连忙摆手,不过他看见悠闲躺着的埃德加的表情之后,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着乔纳森慢慢走远,埃德加突然说道:“其实我真的挺想看看的。” “我也是。” “我也...” “还有我。”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应了埃德加的话。 “好嘞,那让我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吧。”埃德加从地上爬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发着微光的白色晶体,他对着石台上的卡槽吹了一口气,看着里面的积灰被吹的一干而尽之后,才对准缺口插了进去,随着晶棱接触到卡槽的底部,地底之下传来了稳定而持续的运作声,紧接着柔和的白光从高台的缝隙中亮起,然后一道道白光顺着石板的缝隙逐渐照亮了整个广场,白光映在所有人的脸上照映出几个疑惑的脸庞。 躲在石头后面的乔纳森见好几秒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就探出头来问道:“你们在搞什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埃德加耸了耸肩回答道:“我们好像让这里恢复了照明,虽然没什么用,至少今天晚上不用摸黑搭帐篷了。” 话音刚落,光芒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众人都沉默了,埃德加尴尬的说道:“看来这里的东西并不稳定,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先一起搭个帐篷吧,晚上要是下雨了没有东西挡雨可不行。” 正当众人都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光芒又从中心散开了出去,点亮了这个海岛,恩利克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把这个东西关了吧,我可不想看着它忽亮忽暗的这么一晚上。” “我还是把这个东西拔下来吧......你们去帮乔纳森一把,嗯,找些树枝和长叶过来,我待会过去,卡琳特你就起来了。”埃德加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对着三人说道。 “树枝,长叶,我知道了。”丽兹回答道。 “好好好,我就坐在这,都听你的。我只是骨折又不是腿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卡琳特靠着墙边坐下,把腿重新架在石头上不满的嘟囔道。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伸手够向石台准备把晶棱拉出来,但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地上的灯光又闪了一下,埃德加不禁顿了一顿,然后石台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人声,声音中夹杂着刺耳锐利的杂音,嘈杂而幽远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让人不由得心跳加快、浑身起鸡皮疙瘩,离得最近的埃德加更是被吓得彻底怔住了。 声音说完了一段话后,就开始重复这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奇怪噪音,埃德加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的叫了一下:“啊?” 在听到埃德加的回答之后,声音说出一段稍微清晰一点的短语后就消失了,然后嵌着晶棱的石台就开始往高台中心退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随着地面上的白光再一次闪烁后,原本立着巨铠的高台上的四角依次亮起四道红光,随即一道冲天的光柱从红光中亮起,这道光芒越来越耀眼,越来越闪耀,简直就像太阳落在了地上一样,亮的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不知道多久了过去,埃德加闭上的眼睛都快变的一片白时——光线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巨大的机器运作声,好像,所有事都消失了。 “已经全部结束了...”埃德加看着眼前重新回来的石台,伸手要拿晶棱时低声说道。 如噩梦般的红光再次亮起,不过这次他不仅在石台的四角更是浮空在了空气之上,八道红光慢慢地在三个角上衍生出了光线显然是要构建出一个正方形的形状,埃德加不知道让他们完成正方形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事对于现在自己这些劳累伤痛缠身的家伙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所以埃德加毫不犹豫的一把手拉住晶棱尾部的吊坠,但他惊人的发现自己使劲全力也无法拉动与卡槽完全契合的晶棱,埃德加双手拽住项链,两脚踩在石台上用力地往外拉着,但晶棱依旧纹丝未动,埃德加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 “快让开!我要开枪了!”埃德加听到了卡琳特地话,连忙松开了手躲在一旁生怕子弹弹在他的身上:“加油,就靠你了!” 卡琳特双手拿住自己的转轮手枪,闭上一只眼睛将另一只眼睛的视线与晶棱和标线对在一起,随着目标变得清晰,她放在扳机上的手慢慢地扣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从地底传来,让整个广场都震动了起来,卡琳特的伤腿被地面震得不清,痛苦中她跌坐在了地上,子弹也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不见了踪影,然后红线完成了他们的聚合,发出一道耀眼的闪光后就消失了。 埃德加抓紧时间跑上前去,一手拉住项链一手握着一块碎石准备将晶棱砸得粉碎,但他拉住项链后晶棱瞬间失去了巨大的吸力,重心失调的他握着项链倒飞了出去,埃德加努力的将身体蜷成一团准备减少碰撞的伤害,但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温柔的怀抱,但两秒后两人就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在了地上。 “啊啊啊,快起来,我的手指头快被你压断掉了,要死,要死,要死了,要死了。”被埃德加压在身下的丽兹尖叫到。 埃德加翻滚到一旁不好意思的说道:”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丽兹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手指:“我可没想到你能冲出来这么远,我只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埃德加伸了下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可什么也没动,都是这里自己发生的,不过至少到现在他没再出什么问题了。”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白光又闪烁了一下,丽兹忍不住笑出了声:“看起来你的没事在另个一方面很准确。” “嘿,你们俩干嘛还躺着这,起不来的话,我来拉你一把。”乔纳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最后一只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呃,其实我不是很想起来,我想再在这躺一会....等等,等等!你快看那边!”埃德加躺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说到一般他激动地指向高台的方向,他觉得那里好像有些不对劲,紧接着微弱红光再次闪现,再发出一道剧烈的闪光之后又一次消失了,但却在高台上留下了一块高大的物体——它背对着光之柱的光芒一动不动,只留给众人一道漆黑的阴影。 四人此时聚在了一起,肩并肩站在巨物的阴影之中,乔纳森看到阴影在以一种及其微小的幅度起伏着,就像一个屏气凝声扑杀猎物的巨猫一样;埃德加听到高台边传来微弱但连续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一个隐匿踪迹埋伏雪中的巨熊一样...... “卡琳特还在旁边,你们还在等什么。”恩里克看着跌坐在一旁痛苦的握住伤腿的卡琳特发问道。 “我觉得那个...东西很危险,他可能是在等我们露出破绽,再逐一击破。”埃德加瞥了一眼旁边那个被巨树砸出来的大坑,颇为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我同意...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我们四个站在一起,慢慢地走过把卡琳特带走。”乔纳森条理清晰的讲述了自己的战术思路。 “你们想的挺好的,可是卡琳特答应吗?”丽兹提问道。 “她现在不还躺在地——上吗......”埃德加觉得丽兹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连忙反驳道,但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卡琳特已经撑着刀站了起来,正在慢慢地走向高台那边。 “嘿!卡琳特!你在干嘛!快停下!”乔纳森察觉到之后连忙大喊道,他见卡琳特没有反应便急忙对着其他人说到:“快,我们一起过去,大家都注意点。” 卡琳特瘸着脚爬上高台,伸手触到阴影的身上,但阴影却毫无反应,接着她转过头来,开心的说道:“快过来,这里有只大猫,好可爱!” “什么鬼......猫?!”乔纳森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现在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第四十六章 “它为什么不动,是睡着了吗?”乔纳森仰着头问道。 “对呀,而且他睡得好像很熟,我捋了半天毛都没醒,哈哈。”卡琳特乐呵的抚着它身上的绒毛。 埃德加走进之后,才从它周围露出的微光的照映下看到了它的轮廓:那是一个体型宽大的大型哺乳动物,体表覆盖着浓密的毛发,圆滚滚的脑袋上顶着一片圆锥形的编织物,好像还真是一只猫,可...... “可我怎么觉得它更像一只熊呢,你看看它的爪子,好长...”乔纳森绕着高台边走边注视着高台上沉睡的生物,忍不住发问道。 “这当然是猫啦,你看长的和风暴斗篷一模一样,都是黑白相间的......等等!我风暴斗篷呢?!“卡琳特颇为自信地介绍着,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你是不是在说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她在那边那棵树上睡觉呢,从我们到这地时候我就看她跑上去了,到现在也没下来,真是惬意的生活啊。”恩里克一边背靠着高台坐了下去,一边指向远处回答了卡琳特的疑问。 卡琳特听完松了一口气,紧张的面孔上也再次展现出了笑容:“哈哈哈,那就好,我还以为她丢了呢,吓死我了。”说着她激动地对着台上的生物的肩旁重重地拍了几下。 埃德加刚想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被他们的对话打断了,不免显得有些焦急,他不在意它是猫是熊,他更在意的是,为那么... “所以,为什么一只猫,会穿着衣服呢?”珊珊来迟的丽兹仰头看着高台疑惑的问道。 “呃,好问题。”开怀大笑的卡琳特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正准备拍下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呼——阿嚏!“好像是被冷风吹到了,高台上的生物突然打了个喷嚏,在响声的影响下卡琳特下意识的将悬在空中的手拍了下去——奇怪的生物被惊地眨眼之间就飞到了空中,它在空中身体团成一团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张开了四肢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它轻盈地一丝一毫声音都没发出,仅仅将地上积累的尘灰吹开了两个和它地脚掌大小差不多的小坑,紧接着它地双手摆出了招架的姿势,隐藏在草帽之下的双眼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在一瞬间就将所有人的底细洞穿的一清二楚。 但这场景仅仅存在了不到一秒,它便踮起步子跑到了高台之后,仅仅露出半个身体用疑惑的大圆眼睛看着所有人,但其实它除了一根腿躲在了阴影之中,其他的所有部位都没能藏住。 “我想...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不应该这样傻站着...”埃德加见一时间竟无人动弹便弱声说道。 “他好像在害怕我们,我们现在应该表现的友善一点,让他放下戒心...”丽兹回复道。 “让我先试试...”乔纳森摆出一副笑脸对着他,柔声说道:“嗨,你好,我们很友好,我们是好人,不要害怕我们...”乔纳森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前靠近,但他却只是说了三句没人能听得懂的话,听语气好像是在问些什么,可乔纳森听不懂,只能僵着笑脸慢慢向前走,他看到众人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懊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挠脑袋,但他又想起了乔纳森还在靠近,边突然跳了起来,贴着高台直往后退。 “好了,乔纳森!你快回来吧,我们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他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埃德加看见他的反应,急忙叫停了乔纳森,然后思考了一会之后,埃德加颇有兴趣的转头对着丽兹问道:“对了,丽兹,你有没有听懂他在讲什么,我们可以试着用他的语言问他问题。” 丽兹摇摇头说道:“不可能,他刚才就说了那几句话,一个相同的音节都没有,我连他是怎样的主谓宾语序都搞不清楚,谈何分析他的基本语素组合方式属于分析语还是黏着语,更别说还有屈折语和综合语这种麻烦的家伙,你还不如让我一瞬间教会他我们的语言呢。” 埃德加听到丽兹的话,感觉自己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尴尬地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尬笑了两声。 “依我看,还是先把他绑起来,慢慢和他说话,总能听懂的,我们总不能在这傻站着吧。”卡琳特一边扒在高台边缘往下慢慢划,一边向埃德加出谋划策,但在她快要落下来时一脚踩空跌坐在地上,吃痛的哎哟叫了一声。 “你刚受伤就别乱动了,好好休息就行了,而且你这个方法...太暴力了,我们肯定会被他当成坏人,他还敢和我们说话嘛。”埃德加无奈地对着卡琳特解释道,然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绝佳的方法,又好像只是在享受片刻的宁静,如果这其中有人真的能享受的下去的话,那么只可能是... “恩利克?嗯?我们之中唯一没想过办法的人就是你了,别以为躺着不说话就能什么力也不出,赶紧给我站起来。”丽兹看着闭眼休息的恩里克特意升高音调逼问道。 “唉,烦死了,我已经很累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而且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对话的方法都想不出来,真是丢人。”恩里克伸了个拦腰“这样吧,我受累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待会睡觉的时候我可不会去帮你们了。” “好,你有解决方法就行,就交给你了,加油。”埃德加佩服的看了恩里克一眼,向他投去了信任的目光。 “嘿,我有个绝妙的方法:我记得埃德加有个日记本,我们可以在上面画画交流!”沉默了许久的乔纳森突然爆发了兴奋的呼喊声,但迎接他的不是掌声和欢呼声,而是埃德加凌厉的眼神:“你敢?!”然后埃德加的脸色又变得柔和了起来说道:“呃,既然恩里克有方法我们就暂且看他会做什么,我还不想在这种时候浪费笔记本。” 乔纳森的心里直冒汗,他想:在北地那么危险的地方,埃德加宁愿冒着被熊拍死的危险去取得火种也不肯烧笔记本,虽然纸很贵,但也不至于这样,看来他好像真的很在意那个笔记本.... 恩里克慢慢走到前面,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我。”一直静静观察着众人的生物疑惑地看了一眼,没能懂他的意思。 埃德加无奈地说道:“这样是没用的,他又不知道你指着自己是想说自己是人,还是想说自己很好,还是什么意思,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人称代词的意思吧...算了,你还是休息去吧,我去拿笔记本来......” 恩里克轻哼了一声:“你太小瞧我了,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想不到,单独的实验会因为各种变量的而无法确定他的真实结果,但只要根据每个变量做出他们的参照组,就能确定每个变量对实验结果的影像——简而言之,请你们两个也对着他做和我一样的动作。” 埃德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然后他看着那个生物,指着自己说:“我。”,虽然刚说完他没有任何反应,但两秒过后,他地眼睛和嘴巴都挣的大大地,然后他学着埃德加的动作点了点头,渴望的看着恩里克。 “好了,乔纳森你也学着做一次吧,看上去效果不错。”恩里克有些满意地浅笑了一下,乔纳森点点头走了过去学着两人的摸样又说了一次我,奇怪的生物失望的摇了摇头,他觉得对面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懂了这个单词的意思了,然后他又再次恍然大悟,学着对面的样子指着自己说了一句:“我。” “完美,看起来他懂了我的意思,我已经把方法教给你们了,剩下的东西自己一个个试吧,教完了代词就试着用例句教他判断句和疑问句吧,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啊——困死我了。”恩里克转过身来向卡琳特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希望你们不要太介意...他从小就这样,如果感到不乐,我代他向你们道歉...”丽兹略带歉意的和埃德加说道,但埃德加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恩里克可是帮上我们大忙了,如果不能和他说话上今晚估计连睡都不能睡,况且就算我拿来了纸,我也不确定我们能画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想出的这种方法真的很有用,当然如果你还是坚持要道歉的话,那就和我们一起来试着和他沟通吧。” 丽兹扬头一笑,说道:“那就太好了,我们继续吧。”说着她拉着埃德加走到那生物身前,她看着埃德加指着他说道:“你。”,埃德加也看着丽兹学着做了一遍...... ......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已经在一遍遍的重复中记住了这门新语言的基础,他学着他们的样子断断续续地问道:“你好,埃德加,我是周(chow),我高兴变成一起与你们。” “嗯...我猜他是想说很高兴遇到我们,不过也算大功告成了。”埃德加疲劳的脸上露出一份喜悦,然后他对着周说道:“你好,周,很高兴遇到你,额,现在,就是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也就是天空的颜色变成黑色了,我们应该,或者需要休息了,就是躺下来,呼,呼,呼,你应该能理解吧?” “你是不是傻,直接指着那边三个躺在一起的家伙不就行了。”丽兹半说笑的调侃道,埃德加又一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看他们累成这样就别把他们叫醒了吧,我们过去把帐篷搭起来吧,啊,今天的生活可真是充实啊.....” 四十七章 “呼,呼,这可真累...那几个家伙也真是的,这么冷居然还睡得着。”埃德加费力地将一个茂盛的树枝盖到搭好的枝架上,完成了一个堪堪容纳几人的棚屋,而乔纳森他们在里面睡得死死的,一点都不在意冰凉的地面和冷冽的北风。 “还好有周帮助我们,不然我们两个可找不来这么多树枝。”丽兹蹲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拂去脸上的细密的汗水。而远处的周正抱着更多树枝轻盈地快步返回。 “喂,醒醒,醒醒!”埃德加扶着棚屋用脚踢了踢里面熟睡的三人的屁股,“就给我站起来一会。垫点东西再让你们睡。”埃德加看了眼正拉住周解释已经不需要树枝的丽兹,让睡眼朦胧的三人走出棚屋,埃德加把旁边的树枝扔进去盖上篷布,三个人便迫不及待地又躺了进去,看的他无奈地捂住了脸。 丽兹和埃德加在缺口的地方堆上了剩下的树枝留下一个只能让人勉强钻进去的小口,里面的空间绝对可以容纳两人,但要想让体型巨大的周进去,那只能让所有人都出来了,埃德加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准备继续帮他搭一个自己的小棚屋,但周知道他们的意思,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睡在树上,那里对自己来说足够温暖。 夜晚,过得很漫长,其他人或重或轻的呼吸声,对埃德加来说就像洪钟在耳,他不习惯和其他人睡在一起的感觉,这让他感觉到迷茫和无助,即使他们是自己唯一的几位朋友,于是他决定离开这个温暖的小屋。顺着柔和的月光,埃德加蹑手蹑脚爬了出来,听着昆虫的悉索声与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他感觉被紧握着的心脏舒展了开了,他张开双手放松着自己的身躯,但寒冷的风顺着缝隙钻进了他的衣服中,让埃德加冷的打了一个激灵,只好放下双手拉住自己的衣服向一旁的树林跑去。 埃德加借着月光在树影摇曳中隐约看到一个翕动的身影,便欣然顺着粗大的树干向上爬去。爬到高处后,他发现了一个被树冠环绕的空心地带,茂密的树叶将冷风遮蔽在外,呼吸着的树叶将温暖的蒸汽散发在这环绕的中心,让这里形成了一块温暖的栖息地——无数鸟儿和谐的在这里搭建了自己的小窝,在这暂歇的鸟儿有的就抱着树叶熟睡,有的甚至躺在周的肚子上安然而眠。 埃德加找了一处空着的树枝,静静地坐在交叉处,俯视着这个让他们花上一整天时间的地方:巨大的环形裂纹、里面埋葬着古老的盔甲,扭曲变形的高台、在周出现在这里之后它便变成了变形扭曲的样子,巨大的连段废墟、那里曾差点让自己失去了两位好友.......过去永远充满苦痛,于是埃德加决定展望未来:这里是哪里自己并不知道,而且之后大家要合力在这座荒岛上寻找生存并离开这里的方法,但自己却还不知道如何找到稳定的食物来源......未来亦只有迷茫,所以我们只能把握现在...... “呼——”靠着粗壮的树枝,埃德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他看见另一边的周张开了眼睛看着自己,他或许也承受着和自己一样的苦恼——从陌生的世界中穿行而过,在激流中不知所措。 “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地方,那里有森林、雪山、大河、以及偏远的村庄——但我很少去那里,换句话说,那里只有我自己,所以我踏上了一条旅途,去寻找那些我未曾亲眼所见的东西,去寻找我缺少的东西,这是一条很长的路,除了起点和终点我不知道我将会到哪里、会遇到什么...我从大树下离开,放弃了安全的航道踏上了冰封之地,从天而降的乔纳森和我穿越了冰山,卡琳特带领我们脱离了战火,漂流到这座岛屿的我们将于丽兹和恩里克共同奋斗,那么,凭空出现的你,故乡又在哪里,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我正在寻找我的故乡,那是一个漂流着的小岛,自从我小时候独自驾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能回到那里。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我在四处流浪,遇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但我从未改变过寻找故乡的年头,于是我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我踏遍了许多岛屿,寻找所有有关故土的线索,直到昨天——” ······ 我在穿越一个宏伟的高山,居住在山下的居民们说他们曾在山上看到过我的族人,在他们的传说中山上居住着一群山神,他们长着浓密的绒毛、体型巨大,但步伐轻盈、神出鬼没,每当村民看到他们时,他们总会维持自然的平衡,据说在很久以前爆发山洪的时候,他们曾下山驱赶村民离开村庄...这些神话驱使着我攀登这座山峰,我越过湍骤溪流、嶙峋乱石朝着顶峰前进,但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暴雨,泥泞的碎石混合着树枝从高坡之上天陨星落,情急之下我跃入了山涧,在空中我看见了一处悬于崖中的洞穴,于是我借着空中的落石跃入了洞穴之中。 久候之下仍不见雨歇云收,我便下定决定朝着漆黑的洞穴深处前进,顺着岩石我淌过了一处渗水坑,钻过狭长的甬道之后,我看见了一道光,但那不是另一个远处的洞口,而是一个裂隙中发出的光芒,除了那到裂隙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空洞的洞穴,当我决定往回走时,裂缝中的光束出现了变化——他开始一下一下的闪耀,我意识到那不是荧光矿石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于是我将裂缝挖的越来越大,里面露出了形状整齐的晶体和金属,当我触碰到一个闪着铜光的细线上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弹飞了出去,这股力量从我的手上钻进了我的身体中将我震晕了过去,在我昏迷时,我仿佛看见自己飞上了天空,穿过去浓厚的云层,穿过了滚滚的天雷,穿过了立于虚空之中的长屋,直到我的所有意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然后,我醒了,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事都变了,你们说着陌生的语言,穿着奇怪的服饰,就连天边的也出现了奇怪的光芒,唯一没有变的只有天边的两轮弯月了。” 原本还在悠哉听故事的埃德加,在他最后提及的几句话里听到蹊跷的地方:“奇怪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你从没见过光之柱?!” “什么是光之柱?”老周听到了一个全新的单词,好奇的坐了起来,惊飞了几只胆小的鸟儿。 “光之柱就是大漩涡,不,这样说你肯定不明白,光之柱就是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大海中央的一个巨大漩涡中冲天而起,直抵云霄,他的光芒在白天只能在其附近几百公里内看见,但夜晚在云层的传导之下,他能点亮大半个辛梅利亚的天空,或许有点夸张的成分,因为我的家乡在光之柱笼罩的最边缘,在那他的光芒甚至还不如月光,但据说在他的日明线之内,那里的夜晚就如同平静的早晨一样。”埃德加比划着说完了这些,看着周半懂不懂的样子他有些无奈。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你要知道,我们已知的所有世界都位于光之柱的日明线和夜昏线之间,在日明线之内,整个世界都被光芒所笼罩,除了海中的鱼儿和植物之外,任何拥有视网膜的生物斗不能忍受他的明亮;同时,在夜昏线之外,巨大的温差会在夜晚刮起如绞刃般的飓风、狂袭般的浪淘,几乎没有船只能在上面航行,在无数次探索远航中,少数幸存返航的船只都说哪里只有一片占据大半世界的无光之海,所以那里也被称为无光海。”,埃德加兴致勃勃的讲解道,看着疑惑的周,他最终说出了他的问题:“如果你从未见到过光之柱,那么,你一定来自于无光海吧!那里的人是长什么样的呢?你们有没有向外探索过?你们那里的生物是不是也和这里不一样?” 在埃德加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周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从未见到过光之柱,但也从没听说过无光海,我的旅程持续了数十年,我曾朝一个方向旅行过数年并再次回到了起点,这意味着我并未原地踏步。” 埃德加听完之后眉头一皱,听完这些矛盾的描述他毫无头绪,甚至还有些烦躁:“好吧...这件事还是先算了吧,我已经有够多毫无联系的线索了,也不差这么一个,我们甚至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虽然有些冒犯,不过,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什么?“ 周写意地将一片落叶悬在指尖,说道:“我知道你们,我见过和你们一样的人,他们生活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同时也存在着和我类似的人们。如果以外表来分别,我和我的其他同类们,的确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但据我所知,我们和他们都称自己为你们所谓的‘人’。” 四十八章 “你是谁?”周背对着自己,迎着狂风问道,虽然他们两人在一艘正被卷入大漩涡的小船中,漩涡卷起的巨浪滔天,但他的话还是清晰的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等等...我没和你说过吗,额,如果你忘了的话,我就再说一遍,我叫埃德加,埃、德、加。”埃德加有些意外,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听完之后不屑地大笑了起来,高傲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一个毫无意义的代号?哈!大家快来看,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埃德加''!”话音刚落,狭小的船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岛上的同伴们,有陌生的行人们,有自己的父母,甚至还有样貌诡异的怪物们,他们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埃德加,然后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尖锐刺耳的笑声由远至近,由高至低深深地钻入他的脑海中,即使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些笑声还是如同入耳魔音一样让他无处可逃。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魔术师穿过人群来到了埃德加的面前,他的手中飞出两个竹签撑起了埃德加的眼睑,然后他用力地扼住埃德加的下巴一脸傲慢的俯视着埃德加:“现在,就有请我来为您解答您是谁吧!来,给我好好看着,盛大的演出即将开始!”他的另一双手中飞出一块红布,将埃德加眼前的一切都覆盖住了,在他揭开帷幕之后,场景又变换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剧场。 埃德加坐在正对着舞台最中心的椅子上,手和脚都被绑着上无法动弹,接着魔术师拉下了帷幕,揭开了被隐藏在舞台上的众人们,所有人都满面笑容的站成一排,一动不动。魔术师把盖在手上的红布拿开,显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枪,台上的众人也发出了整齐地惊叹声,但笑容依旧。 魔术师伴着舞曲踏着圆步走到人群的另一边,说话间举起手枪打死了卡琳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叹声,埃德加大喊道:“不!”但显然,魔术师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一边枪杀着人们,一边讲解着:“哦,这是新上任的吉恩王子,他正想要大展宏图重振联邦,但他好像已经没气了,真可惜...让我们再瞧瞧这位,他只是花园岛上的一个作家,前天才刚刚结婚,正准备和妻子洛斯岛去旅行......” 埃德加用力地挣扎着,双手从椅子上挣脱了开,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看向前方,但舞台上的画面还是不断地从手指中的丝丝缝缝中传入他的脑海中,再埃德加痛苦地挣扎中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的父母,魔术师站到他俩的身边,咧开了嘴,慢慢地按下扳机,但并没有子弹射出。魔术师疑惑的跳来跳去,甚至拿着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按下了扳机,但依旧没有子弹射出,于是他收起枪走向后台碎碎念道:“看起来没子弹了,等我装完精彩继续!请大家一定不要走开!” 埃德加松开身上的束缚站起身来,想向外跑去,但他当即就被倒下的椅子绊倒在地,当他爬起来时魔术师又站在了他的身前,只是这时陌生的脸庞变成了恩里克的容貌,四散的银色刘海激烈的抖动着,尖锐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悲伤:“谁叫你爬出来的,给我滚回去,你这个该死的蠢货!”然后他便一脚将埃德加踹飞出去。 埃德加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地毯上,父母一左一右坐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了起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让你住在这里。”“我们不认为你有能力生活在城市里。”“而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不带你一起出去的原因。”“我们不敢相信按照我们两个人的教导依旧能教导出你这样的懦夫。”“你敢于离开这里我们或许该夸你很勇敢。”“但实际上我们要告诉你,你很愚蠢。”“我们认为你不可能完成这趟旅程,所有的幻想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所以我们会等在这里,等着你哭着跑回家。” 埃德加想反驳,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捂在自己的嘴上,他的喉咙发酸发涩仿佛有块石头堵在里面,一丝一毫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父母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打开了门对着他说道:“那么,请你离开吧。” 门打开了,门外是一片澎湃的大海,埃德加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但他没有被大海吞没,而是落在了一艘小船上,丽兹和乔纳森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埃德加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看向他们身后的光之柱,它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藏满了无上的荣光,让人无限遐想,但转瞬之后小船就会被炽热的光芒吞噬,乔纳森站在船尾大喊道:“埃德加!快跳下去!我会带你回去!”,与此同时,丽兹立于船角,张开双臂说道:“不!埃德加,请留在这里!你知道,我——” 丽兹的话还没说完,飘荡的小船开始剧烈的摇晃,埃德加被甩到了海中,靠着紧紧拉着船舷才没有被海浪吞没,正当他快支撑不住时,远方传来了一道声音—— “抓住,我的手。”埃德加紧绷住身体,一晃身抓住了这双粗大的手,接着他双脚蹭在树干上被拉上了树枝,周略带歉意地看着他说:“我应该在你睡着的时候,就让你下去的,我记得无毛的人都不习惯睡在树上。” “抱歉,我在梦里遇到了一些...困境,你懂的,噩梦都那样。”埃德加平息了一下呼吸,尝试解释道。周把埃德加放在肩膀上,轻巧的落在地上,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每天都会做梦,但从没有噩梦,我会在梦中回到自己的故乡,在冥思中获得宁静...但昨天我什么也没梦到,我有一些担忧。” 埃德加跳下他的肩头,说道:“嗯呒...至少你睡了一场好觉啊,如果你寻找着这么久,那么在这里也可以继续寻找下去啊,万一哪一天就找到了呢。” 两人谈笑间走回了广场中间,此时众人已经醒来,将帐篷拆了下来,重新搭成了一圈围着营火的坐垫,两人刚坐下,坐在一旁查看自己腿上夹板的卡琳特就撑起一只脚跳了过来,丝毫不顾怀中的水壶撒得到处都是,大声喊道:“嘿,恩里克,快让他们看看,快点!”恩里克别扭的将头转回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卡琳特把水壶放在一旁,满怀期待的盯着恩里克略带说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一次,不要把脸扭过去嘛!就让他们看看好不好嘛!”卡琳特蹲坐在他身边央求着把他的脸扭了回来。 “唉...好吧,我就再来一次。”恩里克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一只手伸进了大衣中掏出了一瓶粉末和一瓶液体,然后背过众人不知做了什么,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一双手上浸润上了一层液体,而另一只手则两指合在一起蓄势待发:“那么,接下来请看仔细了。”恩里克的右手打了一个不怎么响的响指,然后他的指尖燃起了一道微弱的火焰,他迅速地将右手靠近他那弯曲着的左手,当火焰触碰到他手上的那一刻,他的右手迅速地附着上了一层青蓝的淡焰se,然后迅速地从手掌烧向蜷曲的手心,最终在他手心上方凝聚成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火已渐熄,恩里克便一甩手将火焰从手中驱散开来,四散开来的火焰最终在空气中化作一道蓝色的波纹慢慢消失殆尽......“哦哦哦!真棒!”卡琳特欢呼着用力地拍起了手,然后周也有样学样的拍起了手,端坐在一旁的丽兹也推波助澜的拍起了手,最后在卡琳特的欢呼声中,广场上充斥着个性鲜明的拍掌声。 然后在掌声中,恩里克低下头裹上大衣快步跑到了高台的后面,卡琳特见势瘸着脚追了出去,正当埃德加也准备追出去的时候,丽兹叫住了他:“你们别追了,待会他就会自己回来了。”埃德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刚站了起来周看到埃德加不追了,有些摸不到头脑的也坐了下去。 数分钟后,恩里克扶着卡琳特走了回来,一言不发的坐到一角,卡琳特坐在他旁边说道:“恩里克和埃德加好像啊,都好害羞啊。”“噗——真的?”丽兹忍俊不禁地问道。“对啊,之前我们遇到一群伪装成海警的海盗,要不是埃德加提前发现,我们肯定不能这么简单的将它们击败,然后到了钢铁之城之后,我让海员们为他们欢呼的时候,他就害羞的跑掉了,和今天的恩里克一摸一样啊。” “哈哈哈,埃德加你说是吗?”丽兹傧笑不已,对着低头扶额的埃德加问道,埃德加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发生了什么事?”跑去盛水的乔纳森听到掌声急忙跑了回来,以为他们是在呼唤自己。 “刚刚恩里克又表演了一边手掌上生火,超酷!”卡琳特依旧兴奋地解释道,“嘛,禀赋者嘛,都这么厉害的,我还能让金属停在自己手上呢。”说完他从口袋里抛出一个小螺钉,然后一掌放在它下面,它便稳稳地停在了掌心上空。 “哇!这个也好酷!”卡琳特看见这画面又满眼憧憬的拍起了掌,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事实上我并不是禀赋者这种不科学的存在,刚刚我只不过是在指尖上放了点硝化棉碎末和两块小砂纸,另一只手上的是40%的酒精溶液,他们都是低温火焰燃点很低,而且酒精溶液中的水可以吸收燃烧散发的热量保护我不被烫伤,而且我也能做到让它悬浮起来。” 恩里克拿走了他掌心上的螺钉,再次背过身去做了什么,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双手一上一下垫在一起,而那颗螺钉也像之前一样悬浮了起来,丽兹和乔纳森异口同声的赞叹了起来,恩里克也开始解释说他用一块磁石赋予了螺钉磁性,再把他藏在两手中间...... “我记得他以前话没这么多的...”丽兹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她歪头问着呆呆地看向这边的埃德加:“埃德加,埃德加?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我在想之前做的梦,那可真是一场噩梦......”埃德加用手搓了搓脸。 “展开讲讲?” “是这样的,我一开始梦到我在一艘船上,周也在那里······” 四十九章 “三,二,一,起!”乔纳森倒数着和他们一起搬起了盔甲断裂的手臂扔在一旁。 四人休息了片刻又围了上去,埃德加看着那半人深的大坑问道:“你一个人下去没问题吗?要不要我们给你在旁边支几根木头。” 乔纳森跳进坑里,踩落不少碎石,回头说道:“都过了一个晚上了,这的结构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再踏,你们就在上面接着我找到的东西就好了。”说罢,他便半个身子钻进盔甲的体内翻找起来。 “还好我还剩下个钳子,不然这里面坏掉的零件还真不好拆,传动杆都快被压成两半了…”乔纳森伸了一只手出来在腰间摸索着拿出了一个钳子,然后又钻了进去继续捣鼓着。 在上面等待着三人不一会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喔哦,我看到一个好东西,完整的肩部轴承…你们还是蹲下来拿吧…这东西有点沉…” 埃德加趴在坑边,双手接过乔纳森拿出来的环形金属件,入手之后猛地一沉,差点当即扔下去,费力的放在边上之后埃德加问道:“这东西这么沉…拿着走不累吗?你不是说就拿一些轻便的东西就走吗?” 乔纳森将手中充作螺刀的金属棒扔在一旁解释道:“这种零件是支撑他的关节滑动的节点,你想想看,能让这么巨大的机械转动的关节得有多结实,这种强度的金属我只在联邦最顶尖的金属战船上见到过,当时我们受邀参观他们的传动室,哗,那么大的轴承被两根比人还粗的轴带着转……” 蹲坐在埃德加和恩利克后面的周,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依旧闪耀着金属光芒的物件,甚至还上手把玩了一番,他将轴承放在手上抛来抛去感受着他那趁手的重量,最后心满意足的说:“周喜欢这个。” 乔纳森没有转身,一边继续翻找着有用的零件,一边回应道:“喜欢就拿着吧,这东西也不是太稀有,不管质量如何自家作坊总归能造出来…但精细件就难说了,唉…想想之前那些从飞机上抠下来的军用级螺丝我就心疼,这些东西想买都买不到……” 很遗憾众人都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只能听乔纳森唠叨着他的事情——周有些高兴的把玩着这个很适合他的新手镯,恩利克希望能从那些被扔出破烂的零件中看出些端倪,乔纳森则思考着未来的求生方法。 许久过后,恩利克有点坐不住了,即使这个铠甲差不多都要被乔纳森拆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他的动力来源和能源转化的方式,看着埃德加把乔纳森扔上来的小零件装袋,周将乔纳森弄上来的大零件挂在身上,恩利克觉得他有些多余,便准备在四处随便走走。 他看在妹妹坐在树枝上,悠闲的看着众人忙碌;卡琳特坐在原地,无聊的拍打着树叶玩,思索了片刻,他决定不靠近自己的妹妹。 “尽量别动伤腿,万一移位了就不好办了,我可没把握再来一次接骨。”恩利克亲声打断了正要触碰伤处的卡琳特。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哇,好棒!真是谢谢!”卡琳特收起了自己的腿,感激的说道。 “还好你没有质疑我为什么在没有把握的情况帮你借骨……我是业余的,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希望接下来你的伤口能早点好,我不想再在某个时刻体验背你的感受了,昨天我差点被你的盔甲戳死…”恩利克半抱怨半感叹的说道。 “啊,那真是抱歉了,抱歉!”卡琳特诚意慢慢地双手合十道歉道,“这件胸甲我之前一直穿着,习惯之后就忘了脱了,而且上面口袋也很多很方便,但是我还是脱下来好了。”卡琳特将胸前的双枪挂在腰带上,然后双手交叉的将腰间的搭扣解开,随着最后一个搭扣的脱离,沉重的胸甲落在了一旁,露出了里面纯白的水手衬衫,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了许久,岛上的空气也变得温暖了起来,背紧压在盔甲下的不免沾染上了汗水,显得有些贴身。 卡琳特呼了一口气,拉开自己的衣领扇动起手掌,驱散着身上的汗热之气:“呼,这里居然都有点热了,你穿这么厚不热吗?”但恩里克没回答她,因为他在内心不停对自己说道:我一定是喜欢贫乳的吧...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贫乳万岁... 卡琳特见他不搭话便嘟着嘴百无聊赖的玩了起来,一会用脚踢踢石头,一会撕下来两片树叶把他们扔在空中看他们飘下来......时间过了许久,仍不见三人归影,卡琳特拾起一片树叶轻放在嘴边,她用嘴唇夹住两片树叶的两边,口中呼出的空气转换为了清脆的啸音,摸索着她吹响了一首欢快的曲子,朝日的鸟儿在音乐中伴奏欢鸣,最后伴随着轻轻地喘息声,终止符落在了乐谱上。 “我猜,比起一片叶子,你应该更喜欢这个。”恩里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闪着银光的铜边口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精致且高雅,卡琳特开心地接过口琴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乐器?我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吹奏类乐器,我以前的的水手伙计们有个半人高的角号,吹出来的声音半个城都听得见。” “以前在赛瑞肯的一个小镇上买到的,人们叫它口琴,但我没好好练过几次,感觉很酷就一直放在身上,现在,倒是成了我少有的财产了......卖给我的老匠人说,这是他最为骄傲的发明,小小的两片铜片就能演奏出四个音阶的全部12音,而且他的结构简洁到了一种极致,当我回家拆下来一遍后深觉如此,但我把他装回去之后才发现我可没什么音乐天赋......”恩里克绘声绘影的回忆着自己的往事。 “嗯,是对照这些孔洞吹气吗?一共12个孔,如果一个孔吹吐是两个音的话,那他是怎么做到4个音阶的?”卡琳特兴趣颇丰的询问道。 “他旁边有个推动杆,推下去之后出来的就是偶数音了,所以他的分布是一个孔洞吹吸是1、3,按住吹吸是2,4,每三个是一个音阶·······“恩里克详细的说明了这件乐器的使用方法,卡琳特跟着他的指引试着吹出了一首节奏简单明快的民谣之后,深深的被这种清澈而极具穿透力的音色所吸引,于是她欣然接受了这件礼物,但在装进兜里之后,卡琳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这种金属簧乐器一定很贵重吧,不像我的丝弦琴一样,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把海军刀收着吧,我觉得把手挺酷的,而且他还有个超酷的刀鞘,挂在你的大衣腰带上超搭的。” 卡琳特把自己的一把刀解了下来抵到了恩里克的面前。 恩里克最终还是收了下来,将华丽的弯刀挂在腰上说道:“那我就收下了,希望永远也不要用到他们吧...”,“喂!那边的两个!准备走啦!”远处的乔纳森带着满满的大包对着他们喊道,刚抽出弯刀左右翻转观看的恩里克别扭的把刀收进鞘中,扶起卡琳特向他们走去。 乔纳森拎着一袋鼓鼓当当的包袱,身后是背起行囊的埃德加和身上挂满大件的周,在前领路的丽兹则只是抱着风暴斗篷驻足等待着,乔纳森见两人过来来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我为什么拿这么多东西吧,明明在荒岛上这些东西一点都没用对吧,但其实是大有用处的——这么多完整的合金,即使是论斤卖至少也能换等体积的纯银,但是他们的真正作用是用来让我帮你们修理那艘铁甲舰的——丽兹和我说了,你们的船不仅仅搁浅了,船体和动力室也严重受损,我会尽全力让她恢复动力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问...我们还是直接走吧。”恩里克翻了翻白眼,然后转头对妹妹说到。 于是众人带着称重的零件,搀扶着伤员走进了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经过长时间压抑的行程和几次短暂的休憩,众人终于在中午之前来到了南面的海滩,阳光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呼,终于到了,累死我了。”乔纳森把手上的大包扔在沙滩上,然后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便靠在树边大口呼吸着海边清新的空气,看着那艘深陷入沙滩中的钢铁轮帆船,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