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细雨》 第一章 惹事 四月，成兰家在的这个南方小城里红得跟鸡血一样的三角梅在春风中开得恣意放肆，就那么俗艳着，灿烂着，开得风风火火。 成兰懒懒地蹲在南明高中的大门口对面的马路沿子边抽着烟，有一眼没一眼地张望着下午放学的学生们。 这是第几天成兰也不记得了，弟弟成双好些天没回家了也没去学校。组织上交代，无论如何都得将其捉拿。至于归案后是父母混合双打还是父亲的单打，成双估计是没得选择的。 想到这里，成兰眯逢了眼睛扯着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站起来把烟屁股扔进了两步开外的垃圾箱里。 成米米看着大哥成兰朝她走过了，和同学告摆了摆手，紧走几步摇头：他今天还是没来上课。 成兰笑了：米米，别管那家伙，他总得要回家吃饭。大哥今天开支，陪我买菜去，给爸爸添个下酒菜。 成米米抿着嘴：我要吃鸭爪子！ 成兰一把接过成米米的书包背着裂开嘴巴：真重。 成米米晃着白生生的牙齿笑：哥，你最好！ 南明县城不大，就四条街。明月溪穿城而过，正好把县城一分为二。不过河那边就一条沿河街，这边却是建设街民主街和新民街。 沿河街是老街，大菜场就是那边，成兰家也在沿河街那边。明月溪上有三座桥，一座新修的高大的钢筋水泥新桥，一座石拱桥和老早年间修的斜拉吊桥。从南明高中到成兰家走吊桥的话正好经过大菜场。 成兰和成米米说笑着回家的时候，父亲成大贵闷着头坐在门槛上抽烟，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母亲张春分正在门口择米，眼睛看得出有些红肿：你就打死他嘛！我就不信他不是你儿子! 成兰有些惊讶:妈，什么事？！ 张春分停下手里的活儿，忍不住啜泣：他把你弟弟捆起来吊在门框上打，现在还绑着跪在堂屋！劝都劝不得，差点连我都打了！ 成米米张了张嘴巴却没出声，低头小跑冲进家去了。 成兰掏出下班前发的工资，闷闷地:爸，发工资了。妈，我买了好些菜，你收拾下，我去看看双！ 成大贵使劲吸了口烟：交给你妈。 张春分把手在围腰上搽了搽，放下择米的筛子，接过钱数。 猛听得成米米在堂屋尖声叫喊:妈，二哥喊不答应了！快来啊！ 成兰冲进去的时候，成双身上绑着的铁丝还在，成米米哭着使劲去解却怎么也解不开。 成双闭着眼睛，仰身躺在地上，通红着脸，光着的上身被铁丝捆绑着，满是青紫的血痕，全身冒出的汗水把地上都弄湿了一滩，双脚无意识地一抽一抽的。 紧跟着进屋的张春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你就作，要被你爸打死才好！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成兰急眼了，半蹲着拉起成双捆绑着的两条胳膊：米米，帮把手。 成米米扶着成兰背上的成双小跑着，出门的时候狠狠地看了正手足无措站在大门口的成大贵一眼，惊得成大贵几乎站不稳。 成大贵张嘴想喊，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得六神无主的张春分踉跄着从屋里跑出来追着去了。 跺了跺脚，成大贵跑进里屋夫妻两的卧室翻出全部的现金和存折拿着也冲了出去，却猛地站住想了想回身把大门锁上才朝县人民医院跑去。 夜色中的南明县城有着南方小城具有的柔媚，特别是沿着明月溪倒映出满城斑斓的灯光缓缓随了河水流淌，恍惚之间让人喝酒醉了一般晕晕忽忽，不知道是城和光线在走着还是河水在流淌。 这样的风景如果是画家见着一定会把感叹和景色揉烂，揉在一起揉进色块和线条中去，如果是诗人的话一定会满是激情地说赞美什么的疯话。 成兰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正定定地坐在县医院的急诊室的大门外和父亲成大贵一起闷头抽烟。 成大贵憋了半天，嗡声道：派出所送回来的时候说他把同学打了，打住院了。然后他跑了，早上去偷学校食堂的时候被抓住的。 成兰猛吸一口，没有说话，只是使劲把肺里的空气和烟雾一起喷了出了，然后抬头看着天空，却看不见几颗星星，大概是今天月亮挺亮的缘故吧。 成大贵想了想，涩声问道：学校说要开除，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随了派出所一起来的。你说怎么办？ 成兰不想说话，老觉得胸口憋得慌，叹了口气口，把半截纸烟扔地上，用脚底去踩住缓缓碾住着。 成大贵又道：你怪我，我晓得，你怪我下手狠。唉！ 成兰低头看着脚面：算了，都抢救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把妈和米米带上回家，我守着。 成大贵叹气：我等下给你送吃的来？！要带件厚衣服不？ 成兰还是低着头，把脸埋进暗处：不用，我身上有钱，等下去外面随便吃点。 看着抹着眼泪的张春分被成米米扶着，尾随了成大贵去了，成兰长吐了一口气，又转身坐到急诊科大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摸出纸烟点上。 要说真怪谁还不好说，起码成兰就没这个资格。 成兰被成大贵拣回来的时候和张春分正在闹离婚，本来结婚了好些年的夫妻因为没有孩子的事要分的，不想拣了个孩子又不分了。 刚被拣回来的成兰吃不了东西，嘴巴和脖子肿胀得厉害，看得见青色的血管在绷得透亮皮肤下蠕动。张春分抱着双眼紧闭，两只小手捏成拳头气都喘不上来的小成兰母性大发，眼泪婆娑，跑了县城所有的医院和诊所，即使所有人都劝她放弃也不听。 最后听人说了偏方，走了几十里山路去乡下找到个年老的小脚婆婆用烧红的缝衣针挑了喉咙和舌头，挤出几大碗鱼蛋一样的东西然后喂了个把月的草药和羊奶才活了。 说来也怪，大概是好心有好报吧，成兰五岁那年张春分怀孕了，转年居然给给成大贵生了对龙凤双胞胎。 舒心的成大贵和张春分欢欢喜喜欢喜办满月酒的时候，喝醉的邻居大爷说漏了嘴，让六岁的成兰听到自己是拣来的。大人们以为成兰不晓事，何况欢喜中谁都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却不知道成兰已经记到了心头。 那时候小成兰心中很惶恐，以为父母不会再心疼自己，会不要自己，会把自己扔了。 厚道善良的成大贵和张春分却从没偏心，和从前一般无二。该吃的该穿的从不短少，该说的该骂的也从不偏袒，从小到大和亲生的孩子一般对待。 想想父母从不曾对自己有过丝毫的嫌弃，这些年养育自己的恩情，成兰心里沉甸甸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 再想想弟弟和妹妹，成兰不由得微微笑了。这两个家伙从小就是跟屁虫儿一般粘自己，特别是弟弟第一次说话居然是哥哥两个字。只不过弟弟到念高中以后就不跟自己亲了，特别是听到别人说自己不是亲生哥哥以后居然怪父母偏心，连带着也很少跟父母说话。 哎，或者是青春期逆反吧。成兰摇了摇头，扔了烟屁股，站起来活动了下朝急诊病房走去。 躺在病床上的成双看着笑吟吟走过来的大哥，脸涨得通红，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把头偏了不去看成兰。 成兰心中暗笑，却收了笑容道：这下舒服了吧？看你下次还敢！！ 成双成双猛地转过来看着成兰，眼中有丝怒火：要你管！ 成兰叹气：哎，你呀你。算了，不说了！饿不饿？ 成双却又偏过头去，然后别扭了半晌才支吾着：我要，我要尿！ 成兰笑了：小子，别不好意思，我是你哥。不要动，我来！ 把成双的裤子扒下来，从床下把便器拿出来对好，听着哗啦啦的声响成兰笑他道:怎么不按铃喊护士啊？ 成双低声嘟囔：女的！ 成兰给成双拉上裤子：手能动不？能动就自己把被子盖到肚子，别凉着了。我去厕所倒。 刚拉开病房门，成兰就被人一脚踢到肚子上，一下跪到地上，手里的便器碰到水磨石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猛地弹起来磕到眼角，鲜血混着起成双的尿液满脸都是。 成双惊叫:哥！ 成兰跪在地上，捂着肚子抬头看到踢他的一个黑大个和后面的几个满脸不善的年轻男人。 你就是成双？黑大个沉声问到，语气恶劣。 成双愕然，恍惚地点头。 成兰觉得十分不对劲，顾不得自己血溜满面，赶忙站起来冲过去拦在成双床前：别这样，有话好说！ 哈哈！黑大个仰头笑：没什么好说的！弄他们！ 第二章 平事 成兰赶紧求饶：各位，各位，有话好说啊！他还小！今天被我爸揍了顿狠的，差点被打死过去，才抢救回来的！不行就揍我吧，我是他哥哥。 黑大个顿了下，看着满脸是血的的成兰，皱眉道：我侄子被你弟弟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成双还犟嘴：是他先打我的！ 成兰赶紧喝道：闭嘴！ 用左手按着眉角，成兰痛得吸了口气：这位师傅，我弟弟不懂事，您原谅下！有事我们去外面说。这在病房里也不是个事儿，您说呢？！ 黑大个转头看看冷着脸闻声而来护士，点点头：也好，去外面说吧。 成兰谄媚地冲护士笑：对不住了，害您受惊了。没事，我几个朋友找我有事儿，我们这就出去！ 小护士斜着眼睛看着一脸血的成兰：真没事？！出血了还没事？！ 成兰点头哈腰：真没事，我不小心磕门上了，呵呵！ 小护士仰头转身而去：毛病！！ 成兰低声呵斥成双：老实点在床上躺着！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走到急诊科大门口成兰赶紧掏烟敬上，逐一给几位把烟点上。这社会上的事就是这样，起码笑脸待人总没错，何况弟弟还把人家给打了，总是理亏不是。 成兰觉得眉角的血没流了，也点了根烟抽：这位师傅，我弟弟就是个混小子，对不住您侄子了！今天我爸知道了这事情，把他捆起来吊着打得死去活来！这不都打住院了。这样，我明天去看看你侄子，当面给您侄子和他家长道歉！有什么费用什么的您说话，绝对没问题！ 黑大个神情舒缓了些：对嘛，这才象话嘛！ 成兰打蛇随棍上，点头哈腰：您受累了师傅！实在是对不住您了！对了，师傅您怎么称呼！ 黑大个笑了：你这人不错，是个明白人！我姓许！ 成兰也笑，低眉顺眼：那这样，许哥，难得结识您几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摆谈摆谈，，把事情说明白清楚，说到让您几位满意。您说呢？ 南明县城这样的小地方夜里有几处卖夜市的也还热闹，特别是明月溪的河边的那几家。 油炸臭豆腐，手撕豆腐，烙锅，大骨头棒子，烧烤，洋芋粑粑，炒粉炒饭，酸辣面，甚至还有狗肉汤锅都有得卖，至于各种小炒卤菜更是不老少。 已经到了半夜，成兰有些醉意了，老许和他的几个朋友也醉意十足。 对，没错是老许。成兰和老许已经称兄道弟了。世界上的事就这样，喝了酒并且还算谈得来的人就这么奇怪，特别是还有些喝高的人更奇怪，甚至没有什么道理的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异姓兄弟。 成兰刚开始确实是曲意奉承，老许和他们的几个朋友也有些姿态，但是架不住酒精的侵蚀，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就江湖起来。于是，事情就顺利的解决了。 成兰家负责老许侄子的一切医疗费用和营养费，老许家去派出所和学校说明情况，表示两家已经和解，不再追究。至于学校开不开除成双，那得靠成兰家自己去活动了。 成兰结帐以后到医院的已经有些迷糊了，那个值班小护士恨恨地看着他蹒跚着在厕所和病房里来来去去好几趟。 成兰在厕所里呕吐的很激烈，以至于把眉角的伤口挣裂开了都没发觉。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还是怕自己值班的时候有人在眼皮底下把血流干死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坐在病房过道椅子上的快睡着的成兰感觉有人在用什么在烧他的眼睛。 成兰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在眼前晃动，还有一股子幽幽的香在鼻尖萦绕，说不出的好闻，说不出的受用。他不由得裂开嘴巴笑了。 小护士皱着眉毛看着一脸傻笑的成兰，把一创可贴粘在成兰处理好的眉角伤口上，使劲按了按，站起来，然后用力踩了成兰一脚。仰头转身，从鼻子里哼出两字：德性！！ 成兰感觉不到疼痛，他闭上眼睛，那香味真好闻。 弟弟的事情解决了一大半，很高兴！不过有空得跟父母说一下，还是不要打他了，人大了，也要给留面子了，什么事情还是要讲道理嘛！ 还是女孩子听话，米米就听话，又勤快，又懂事。想到成米米，成兰心中满是快乐。 从小时候看到那两个紧闭眼睛，满脸是绒毛，红通通，皱巴巴的皮肤的小人人，到后来成天跟在屁股转的小豌豆，再到还会跟置气的小子，会拍马屁的小丫头。哎，有弟弟妹妹真好！ 成兰砸巴着嘴巴，蜷缩着在椅子上睡着了，嘴巴还微微扯着，好象在笑。 小护士巡视了一圈病房，路过成兰睡觉的椅子，惊奇地发现成兰蜷缩着睡觉的样子居然跟书上画的**里的婴儿好象的。 低头去观察成兰眉角的创可贴有没有松动，却发现成兰的眼睫毛很长很密很黑，跟菜场里新鲜猪头上的眼扎毛好相似的。 成兰早上是被值班护士踢醒的：起来，被领导看到有人睡走廊可不行，要扣钱的。 成兰很迅速地坐起：谢谢谢谢，感谢感谢！ 小护士不领情，仰头转身：油嘴滑舌！ 成兰笑笑，在脸上揉了揉，却不小心碰着了眉角：嘶~~~ 小护士再次转身皱眉：哎，你这个人真是，小心点啊！ 呵呵。成兰还在笑：多谢关心，我下次注意！ 小护士看到成兰的眼睫毛，从鼻子里朝外蹦字：毛病！ 成兰看着转身离开的小护士心中苦笑，没发现得罪这位美女啊。唉，算了，赶紧看看弟弟有什么要弄了，回家换妈来招呼着，得上班去了。 早晨的小城有薄薄的雾气弥漫在空中，是溪里升腾的水气，轻纱般自溪水中舞动而起，很曼妙很空灵的样子。 深吸一口，很清新的味道。成兰打了个摆子，清醒了好多。 对了，去早市买点米粉回家，醪糟鸡蛋要买些，弟弟要多吃几个。米米也爱吃这个，爸妈也要。算了，多买点好了。 成兰提着五十个鸡蛋，一大带米粉一罐醪糟到家就听见成米米在被英语单词，脆生生的声音真好听。 米米，你吃几个鸡蛋？我给你煮醪糟鸡蛋。成兰跟妹妹说。 成米米眼睛笑得弯弯的：三个！！ 成兰问提着水壶接水的张春分：妈，你呢？爸呢？ 张春分有些恹恹的：我不想吃东西。你爸上班去了。你给米煮吧。 成兰朝张春分笑：妈，放心，早上我问双，他说感觉好多了。 张春分看得出来还有些焦躁：我一晚上就没睡安稳，你爸也翻身翻了一晚上！唉，怎么办啊？我得去双他同学家看看，人家要追究怎么办哦！ 成兰安慰着妈：妈，我昨天晚上沟通好了。我中午去双他同学家看看，下午请假去学校和派出所摆谈。对了，米你们学校领导那里你领我去下。 张春分听着大儿子这样说，看着他有条不紊地给妹妹煮醪糟鸡蛋，不禁欣慰地笑：米啊，以后跟你大哥多学学。不要学你爸跟你二哥的毛躁和爆脾气。 成米米得意：我跟大哥是一边的！是吧大哥？ 成兰笑咪咪地看了眼成米米，没说话。 张春分叹气：你就宠你妹妹嘛！唉，双要是跟你们一样懂事我就满足了！ 成兰点话响了：米，来看着下，我接电话。 成米米蹦跳着接过成兰手里的大勺子，眉开眼笑地抽着鼻子使劲闻锅子上方飘荡着的醪糟的甜香味道。 成兰接完电话，跟张春分说：妈，我去买点东西给双送医院去，完了去上班。你在家好好休息下，一晚上没睡好就别去医院了。米，你等下吃快点，别迟到。我走了！ 出了门，成兰小跑着到街口拦了两摩的，火速直奔县人民医院。 电话是小护士打来的，成双又昏迷了，进抢救室了。 第三章 春天里 成兰再次到成双病房已经是下午了，除了早上吃的甜酒鸡蛋，早就饿的不行了。 早上成双内出血休克过去，还好发现及时抢救过来。 被张春芬挠得满脸满脖子的血道子，成大贵埋着脑壳坐过道上的椅子很懊恼，自己怎么就下手那么重。大儿子说得对，不能打孩子了，人大面大，以后得改正了。 张春芬看着成双卡白卡白的小脸眼泪婆娑，双手握着成双没挂点滴的那只手：双，别恨你爸，他是恨铁不成钢。你要少惹事，好好读书。 成兰进病房贼兮兮问张春芬：妈，我爸脸上怎么被猫抓了？ 张春芬恨恨的：打我儿子这么狠，活该！ 成双看到大哥，似乎没以前那么不懂事，咧嘴巴轻轻笑了下。 成兰走过去拍拍他的胳膊：晚上想吃什么，哥去买，让妈给你做。 成双细细的声音还透着虚弱：随便。哥你晚上帮我把书包带来，我要看书。 张春芬眼睛笑眯了：双懂事了！老大，你去买只老母鸡炖上，医生说多喝鸡汤好。回去的时候把老东西喊上，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下午的沿河街菜市场人很多，熙熙攘攘，闹闹哄哄的，小城的人们多半还没到下班的点就溜号出来给家里买菜了。家里有没上班的闲人却是早上买菜，早上的菜新鲜，还便宜。 贩子们大声吆喝，买菜的讨价还价，杀鸡鸭鹅的惨叫，这些杂乱吵闹在成兰听来很舒服。成双经过这次一定会懂事些，成大贵也答应以后不动手打人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的劲大，一不小心就出问题。 买好菜，成兰笑眯眯的摸出烟给成大贵：爸，辛苦您把菜拿回家，我去接下米米。接鸡血记得小碗里放一小点盐巴和凉开水。 成大贵点头，凑着儿子递过来的火烧着烟卷，猛吸一口，十分惬意，摆摆手：晓得了，记得晚上跟你妈说下在外面要给我留面子！ 成兰笑了：晓得！ 四月的风吹得柔柔的，混合着花朵的香气在空气里让人格外迷醉。成兰顺着明月河边轻快的走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竟然分辨出了杨柳抽芽的味道，涩涩的，那是春天的气息。 一切，似乎都美好起来。成兰想起老许那里，还有学校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都在小城里生活，转来转去都是熟人，谁都得在这种关系网里活着，没有谁会去故意为难谁。或者晚上再给打个电话约着去他侄子家去下，买点东西，态度诚恳点，估计问题不大。 想着想着，成兰的脚步轻快起来，笑了。 成兰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路上的小女子总看他，闹得他有些害羞也有些小得意。自己的亲生父母应该不难看，自己是像他们中的谁更多些呢？成兰晃晃脑壳，把这些念头扔了。 成米米老远就看见大哥蹲在学校大门对面的马路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努着嘴巴，成米米站着不动了，把沉重的书包放下来，抬头看天。 成兰大步走过去，伸手拿起书包单肩挎上：小豌豆，这谁惹你了？ 米米闷闷地：你们几个去医院看双双不带着我，不帮我请假！ 成兰笑笑：你得好好上课，好教他。再说也没什么大事情，我们就够了。 米米和成双在一个班，成绩都还不错。成双外向些，米米文静些。老师们和同学们都晓得米米和成双是双胞胎，除了刚开始的好奇，也见怪不怪了。 城关小学和中学高中都在这条街，斜对面的小学和中学连着的，成兰也在这里念的书。米米和成双上小学以后都是成兰带着他们上学放学，只是上中学以后成双就不大愿意跟着成兰，好些时候都是成兰拖死狗一样把成双拖着回家，成米米却一直粘着大哥。 成兰和妹妹说着话朝家走，路边花坛里怒放的三角梅在清风里摇曳着，远远看去，红的粉的，开得放肆开得热烈，春天在笑。 第四章 一家人 晚饭是在医院吃的，米米非要陪成双一起吃饭，因为她觉得自己作为晚出生一分半钟的妹妹，是有义务关心关心哥哥的。 成双的样子有些愤怒，因为米米死活要喂他吃饭，张春芬笑眯眯地看着，成兰也没拦着，跟看电视剧一样。成大贵低头吃饭没敢吭声，他怕张春芬气还没缓， 成米米威胁了成双：告诉你，你不让我喂饭，我把你在学校的事情告诉大哥！ 成双恨恨地道：你还告少了，大哥以前抽烟就是你告的！ 成米米眼里有光：你先告的！你还给女同学写纸条！ 成双看看父母和大哥，妥协了：让你喂行吧，别说了。 成兰笑得很贼：你们班的女同学? 成米米兴奋地点点头，成兰又问：漂亮不？ 成双急眼了：妈~~~ 张春芬拍打了成兰的背一下，又在成米米的腰上拍了一下：吃饭吃饭，双别理他们！ 成大贵咽下嘴巴里的饭，忽然闷闷地道：双长大了。 成兰和米米还有张春芬都愣住了，然后都笑起来，成双脸涨的通红，都要滴出血了，眼睛瞪着成大贵。 成大贵赶忙解释：我是说双大了，以后不打他了！ 看着张春芬斜着眼睛看自己，成大贵艰难地道：双，爸爸不该下这么重手打你。以后，以后，以后不打你了， 张春芬依然斜着眼睛看丈夫，成大贵赶紧低头吃饭，埋着头：也不打别人。 张春芬这下满意了，笑着又给成双捞罐子里煮得稀烂的鸡肉：双，别怨你爸，他是为你好！ 成米米朝大哥挤了挤眼睛，看看成兰点头，便道：那爸爸你以后酒也要少喝点。 成大贵憨憨地答应了，对小女儿的话似乎听进去了。 一家人在病房里围着成双吃饭，说着话。窗户外面，天黑了，四月的天越来越长，黑得晚了。 南方的四月说下雨就下雨，成兰和老许到见面的时候毛毛雨下起来了，还有阵阵冷风吹得人很难受。天空中丝丝细雨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密密落下，夜色一切都有些阴冷 成兰双手都拎着东西：许哥，不好意思，劳你久等！ 老许还是很爽快：没什么！那边走，几步路，我姐他们都在家。情况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也觉得都是小事情，说开了也没事情了。 马志华家里装修得还不错，城建局的住房还是比较大的，三室两厅的格局在小城算得上上档次了。客厅沙发上马舒嘟着嘴还在生气，许素丽哄着他。 成兰有些局促：马哥，许姐，还有马舒，我代我弟弟给您们道歉来了。 马舒嘟囔着：那成双自己为什么不来！？ 成兰苦笑：被我爸揍惨了，现在还在医院，来不了。等他好了我再揍他一顿给马舒弟弟出气！ 许素丽笑着安慰马舒：看看，你就眼睛青了，多大个事情！ 马志华朝成兰点点头：这样吧，小cd是街坊邻里的，这事就按你和小舒他舅舅商量的办。做为一个党的干部，不应该把小孩子之间的冲突放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许素丽看看丈夫：哎呀，我们家还有个党的干部，我差点忘记了！ 一屋子的人连成兰都笑起来，气氛松快了。马志华工作忙，有会要开，约好明天许素丽和成兰一起学校见面。 送走成兰，许达之返回姐姐家，进门就看到马舒得意洋洋的啃着苹果，青着的两个眼睛很搞笑。 马志华问小舅子：这个成兰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做事看着还不错。你觉得呢？ 许达之也觉得不错：这个小伙有点意思。 许素丽看着丈夫和弟弟似乎有事要说，喊着马舒进里屋去了，娘母两个自己聊去了。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却不能当着小孩子说的。 成兰回家没看到人，一家人估计都在医院陪着成双，干脆敲了些鸡蛋，煮了一大锅甜酒鸡蛋用小锅子装了，带了几把伞就朝医院赶。夜里的雨似乎下大了些，成兰弓着腰杆，把锅子护在身前赶路，背上伞遮挡不住的地方很快就湿透了。 到医院的时候，和值班护士打个招呼就进了病房，值班的不是上次的那个小护士，和眉善目地朝成兰点点头。 张春芬接过成兰手上的锅子，埋怨道：看看，身上都湿透了，和你爸爸他们回家去，赶紧换了，别感冒了。今天小二这里我招呼着。 成兰笑：妈，我估计双和米米饿了。再说你们不是没带伞嘛。今晚上还是我陪着。 成大贵在旁边接话：我守着吧。你们都回去睡！ 成双不愿意了，直朝成兰挤眼睛，成兰会意：我来吧，爸你上班是体力活，要睡好！都是一家人，那个守着不是一样的。 成米米喝完一碗甜酒鸡蛋，眼睛一转：二哥被爸爸揍怕了，我和大哥守着吧。 张春芬看看嘟囔着的成双，晓得小儿子要面子，有些好笑：好了，我来守着，你们都回去！老大把锅子和下午的吃饭家园都带会去洗了。别让你爸洗，他洗不干净！ 第五章 藐视 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那么顺利。比如成双出院了，比如学校也只是给成双一个处分而没有开出他。比如有成大贵张春芬夫妇还是吵嘴，但是成大贵喝酒少了，也不打人了。再比如成兰遇到回来探亲的老同学，而这个老同学自然是个女的。 生活就这么流水般向前，再不回头，也回不了头。至少成兰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常青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如果有大坝和抽水机的话，水是可以倒流的，她还认为如果人和人有感情的话是可以重新来过的。 当然这个人和人主要是指男人和女人，比方她常青和成兰这样两个正值当年的青年男女，何况当初她和成兰又没有真正说过分手的话。 一群喝得晕晕乎乎的老同学当中，成兰恍惚看到常青冲他妩媚的笑，让他心头热乎乎的并且有蚂蚁在爬来爬去似的，很想跟当年一样再去扯常青的头发然后绑到椅子上。可惜常青没有长头发了，一头飒爽的短发显得很精神，成兰遗憾的砸吧下嘴巴，没有长头发的常青不好。 常青当兵走的时候成兰跟同学们一起去送的，不过因为被常青踮起脚尖亲脸的时候被常青的老爹看到了，差点挨揍，又被常青她妈带着人追到家里一顿臭骂，再不敢与常青联系了，哪怕常青写了无数的信给他。后来只是在同学中间听说常青考上军校，提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不敢去招惹常青了。 这些青年男女在明月河边的夜市摊子闹哄哄地喝着笑着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成兰和常青的异样。成兰自己都搞不清最后怎么和常青一起离开，一起回自己家的。 张春芬认得常青，几年前老跑家里来找成兰玩那个长头发的小姑娘看起来长大了，只是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成兰，这个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很得意儿子有这么个漂亮姑娘喜欢，而且还那么有礼貌，只是声音有些大了不好，她比较喜欢声音温柔软糯的，那样的小姑娘脾气好不会欺负儿子。 一身军装的常青看起来很标致，哪怕喝醉了也很标致，起码成兰就认为她很标致。常青的军装脱在地上，军帽在桌子上，帽子上有个徽章很漂亮。常青也觉得成兰很标致，特别是长大以后，所有男同学里就数成兰标致。于是两个喝醉的标致的人就这么滚了床单。 成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常青躺在自己旁边，正支起胳膊歪着脑壳看着自己的脸，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忽闪的眼睫毛让成兰一阵心慌。 呵呵。成兰声音有些干涩：这是~~ 常青很平静地看着他：你说呢？ 哪！？我们起来再说？！成兰翻身要起来。 常青问他：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成兰把裤子穿上，下床弯腰去捡常青的军装：你想听什么？ 常青伸手去掐他：我写这么多信你不回一次！ 成兰觉得常青的指甲应该剪了，掐的很痛：你晓得你家里不喜欢我和你来往的！ 常青声音提高了些：那是以前，现在我自己说了算！ 成兰想起常青爹妈的彪悍，一脸苦涩：我~我觉得你再想想，我们还年轻。 常青很气，爬起来穿衣服，踢了成兰一脚：你还是那么胆子小，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 常青愤愤看着他：你想提起裤子不认账？！休想！！ 成兰无力的道：这不是大家都喝醉了，都是成年人，不能光怪我一和人吧？！ 常青声音高了起来：你意思是怪我咯？ 成兰不说话，把军帽递给她。 常青忽然觉得没有意思，戴好帽子，去开门：那好，就这样，谁也不欠谁，是我自做多情！ 成兰心里一痛，抢上去一把拉住常青：别走，再说说话。 常青挣扎着：放开我，不放我喊了！！ 成兰赖皮：老同学说说话，有什么啊？ 常青气苦：放开，你就是个猪！！ 成兰抱住常青，伸手去搬过常青的脑壳，一下亲在常青嘴巴上。常青挣扎了几下，热烈的回应他。 等成兰松开自己，常青又踢了成兰一脚，捡起掉到地上的军帽，恨恨地：这上面是军徽，你这是藐视国家武装力量，藐视国家，藐视党！！ 第六章 爱情 清晨，明月溪水缓缓流淌，有薄薄的水气袅袅四散，静静地逸散在空中，如烟似纱。 成兰蹲在河边抽烟，常青站在他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用脚踢他的屁股：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成兰苦笑：你妈都到我家闹好几回了，我和我家都成沿河街的笑话了！ 常青情绪有些低落，抿了下嘴巴：坚持就是胜利！ 成兰的声音里透着茫然：是吧。 常青朝河里张望着，似乎想看到些什么：那么，就这样完了？！ 成兰立起身子，伸手去轻轻摸着常青的脸颊，摇摇头：不会的，我反正就这样。就跟歌里唱的，要死就死在你手上！ 常青抱住了成兰，身子贴得紧紧的，似乎想挤进成兰的身体里去，哪里很温暖很安全，还有股子香烟的辛辣味道，好闻得很。 用脑壳使劲朝他的胸膛拱了拱，常青深吸一口气：怎么办?我原来以为我自己可以做主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发现我太想当然了。 成兰环抱着常青的双肩，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真好闻：你长头发的时候很好看。 常青仰起脑壳，注视着成兰的脸，，成兰也温柔的注视着她。渐渐的，有泪水从常青的眼眶溢出，滑过小麦色的脸颊，落进两人紧挨着的身体，消失不见。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成兰别过去脸，心子都是痛的，声音却很平静：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眼屎。 啊！！常青使劲挣开，朝后跳了一步，抬脚就踢成兰：要死啊你！ 成兰笑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汉子回来了：走，我们去吃小豆粉。 常青抹了下脸，很痛快：好，走！ 成兰伸手去牵起常青的手就走，脚步轻快：去老大桥那边的那家！ 老大桥旁边的那家小豆粉店是那时候成兰和常青最爱去的地方，要两碗粉，坐在老大桥的风雨亭里吃，说着不着边际的傻话，时间飞快的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便宜，还好吃，又清净。不过结果不是很好，两个人高考都落榜了。 紫褐色的小豆泥盖在雪白的米粉上，红红的油辣椒混着碾碎的花生米和炒香的白芝麻散发着勾人的香气，绿油油的葱花和切碎的香菜，再淋上蒜水，这就是成兰和常青心中的无上美味。 老大桥头风雨亭里，常青正不依不饶地要咬成兰：你吃我的粉，我就要吃你的肉！！ 成兰耍赖皮，慌乱地抵挡着常青的进攻：我看你去买矿泉水，以为你怕辣吃不下，本着浪费可耻帮你消灭了你应该感激我。 常青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咬死你！ 两人纠缠着，成兰忽然用嘴巴迎着常青的嘴巴，啃了上去。 常青早就不反抗挣扎了，等成兰松开，气喘吁吁地问：喂，你说我们这个是爱情吗？！ 成兰很肯定的店点头，态度十分坚决：是！ 常青有些犹豫：真的是？！ 真的是！！成兰说完，拉过常青又开始啃起来. 风轻轻柔柔地从河面，桥上，亭子吹过。爱情，却留了下来，萦绕在成兰和常青的心里，还有身边的空气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开始谈情说爱。风爱上了河水，而老大桥也爱上风雨亭，至于成兰和常青，自然是相爱的。 常青的妈妈带着好些亲戚正在沿河街和张春芬对垒，看热闹的街坊邻里有不老少的。 人多势众的常青妈一方一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先从言语上进攻，大获全胜。恼羞成怒的张春芬昏头昏脑地没有判断好形势冲上前去要对敌人进行肉体上的打击，不料被敌人的凶猛反攻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好在看热闹的街坊们伸出了援助的手，拉开了。 无奈之下，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的张春芬嚎啕大哭：你女子自己跑到我们家来找我家老大的！哎呦，你们不讲道理！ 常青妈大怒，又想上前用行动纠正敌人的谬论，却被人拦住了，只得含恨进行言语反击：你家房子破破烂烂，你家老头子在建筑工地打个零工，儿子在给别人打杂，点前途莫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你家！ 张春芬死咬着一点：你女子来找我们家老大的！ 常青妈恼羞成怒，脱下鞋子就扔过去：你瞎说！ 哎呦！张春芬没躲过，捡起那只鞋子就扔回去，进行英勇反击：你家的破鞋！ 沿河街的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老大桥的风雨亭里却柔情似水，郎情妾意。成兰和常青的爱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一定会充满坎坷和别人的恶意。 第七章 纠纷 常青妈住院了，还报警了，理由是被人殴打受伤。常青妈很有信心这次一定能收拾张春芬出气，因为自己表弟在沿河街派出所当副所长。这个乡下女人敢乱说伤人，满口喷粪，不收拾平不了常青妈的怨气。 张春芬在派出所不敢呼天抢地的撒泼，胆小得跟当年嫁给成大贵从村子里第一次到县城那次一样，畏畏缩缩的。警察一问话，全身都在哆嗦，根本说不顺溜话。 警察边问边写，完了喊张春芬签字。张春芬小心翼翼地问询笔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歪歪斜斜，好歹也是念过高小的人。虽然笔录上的字认不全，但是警察喊签字那是一定要签字的。 按手印的时候张春芬还生怕按不好，按到后来发现也不是那么难，有自己名字和页数号码上按就是了。也不是很难嘛，张春芬心中暗自得意。 警察同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张春芬用警察给的废纸擦着拇指上印泥，忐忑得很：家里人要回来了，我得回家做饭?。 问询的警察木着脸，公事公办道：你别急，还没完，等着吧。 这一等就不晓得什么时间了。张春芬在留置室嘤嘤地哭着，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被警察喊起来出门的时候天都黑尽了，她看见成大贵和成兰还有常青在办公室等着，询问她的警察正在说着什么。 表叔。常青道：谢谢你，但是真的不能通融下吗？ 警察拉着常青走到门外，小声说：这是你妈交代的事情，而且都报到法制科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常青急了：那是我男朋友的妈妈！ 警察很尴尬：可你妈妈说没有同意你们好啊。 常青有些气急：我都这么大了，军校都快毕业了，我妈就是喜欢控制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警察摸了摸鼻子：其实那家人我也清楚，都是好人。可是那家人的条件不好，你得听你妈的，另外找个好的吧！ 表叔！！常青扯着警察的胳膊摇晃：你帮帮我这次，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警察扭头看了办公室里一眼：呵呵，跟我玩心眼，舍不得男朋友是真的吧？这男人好看不能当饭吃的，得有能力。 常青不乐意别人这么说成兰，松开手：表叔，真帮不了？！那也不能说拘留就拘留吧，我妈他们一大堆人打上门去，把别人家里砸得稀巴烂，他妈妈一个人这么把我妈打伤的？那么多人看到的，不能乱搞吧？！ 警察仍然苦口婆心劝常青：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呢？听话，回家去，给你妈妈做点好吃的送医院去。 常青声音变硬：表叔，你不能因为是我妈的原因冤枉好人，我就不信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警察乐了：小丫头，我做事还用你教啊？道理？道理是什么，我们做事就是不讲道理，讲究法律。晓得什么是法律不？法律就是我们说了算！因为我们是执法机关，是国家机器！也就是说，别跟我们讲道理，也别跟我们讲法律！也别跟我们耍流氓，我们专门治流氓！ 常青眼睛都红了：那我男朋友他妈妈要拘留的话，我以后怎么去他们家啊！！表叔你不能这样！求你了！ 警察双手一摊：没办法了，材料都做好了，等法制科一批复，马上送看守所。夜里就送！你得听你妈的，她说的没错，好好在部队干，将来在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成家父子以为常青能通过她表叔，把张春芬接出来，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张春芬被戴上手铐在治安处罚通知书上签字后送去了看守所。 都半夜了，常青还不愿意回家，在成兰家帮着收拾明天给张春芬的衣物，对成双和成米米仇视的目光只当没看到，拉着成兰回成兰屋子里。 成兰点了烟无言地抽，不跟常青说话，也不去看她。缭绕的烟气在昏黄的低瓦数照明灯光里纷纷乱乱，如同两人糟糕的心情一般。 常青坐在床沿上，低着脑壳，看着自己的双脚，慢慢地，忍不住抽泣起来：你怨我！我晓得你怨去！ 成兰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吸那支纸烟，然后嘴巴朝着屋顶缓缓吹出，看着那烟在空气里变幻着，然后飘散在四周。灯光照到的地方，还有踪迹可寻，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是黑的，任何东西融进了黑暗就看不见了。 常青哭了很久，自己也哭累了，站起来：算了，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和你们一起去看守所。 成双和成米米都睡去了，只有成大贵还在大门槛上坐着抽烟，脚边放着根四方板凳，上面有盘花生米和几条泡辣椒，还有一个小酒盅。 看着常青出来，成大贵木木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酒盅抿了口，没言语。常青看到成大贵，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一低头朝门外快速走去。 夜里的小城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南方的四月，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阴晦的角落里，时不时有野猫串出，绿莹莹的眼睛一晃就隐没在黑暗中去了。快到家了，常青松了口气。身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仔细去听才听得到。 常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朝前走，忽然站住：我晓得你在后面，你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对吧？！ 成兰也站住了，却没言语。常青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猛地冲上去使劲掐他：个死东西！你倒是说话啊？ 常青眼泪水下来了，混着雨水流进嘴巴涩涩的：跟我说句话吧！求你了！我们家是我们家，我是我啊！ 我晓得。成兰的声音发干：跟你没有关系，是我的缘故。我没有怪你。 常青哭着问：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啊？！ 成兰伸手捧住常青的脸颊，：不怪你，就怪我们有缘无分。我老是在心里问自己，我有凭什么和你在一起。或者，你们家是对的。 常青哭着扑进成兰胸膛，用嘴巴去咬他，用手去掐他：我不！ 成兰任她发泄，轻轻地说着话：明天你别来了。你一来，小二和米米还有我爸都不自在。 常青抬头去找寻成兰的眼睛，夜里却看不真切：我想去！ 成兰摇头：何必呢？ 常青乏力了：好吧。 成兰轻轻推开常青，转身走了。 我大后天回部队，你去送我不？！常青朝着成兰的背影喊道：早上10点的火车！ 成兰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儿就隐没进了黑夜里，再看不到了。 第八章 结交 许达之从警车上下来，晃晃有些疼的脑壳，昨天就不该喝那么多，不过姐夫的朋友很爽快，很够意思。 老许！成兰的声音里透着惊喜，看着穿着警服的许达之：你这是~~~？ 许达之也看到提着几个大塑料袋站在门岗前的成兰：小成？！ 成兰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掏出专门买的玉溪香烟：老许，你是警察，在这里上班？ 接过烟瞧了瞧，许达之有些疑惑：小成，你来看人？ 成兰赶紧摸出火机给许达之点起：是的。没想到遇见您！ 许达之朝门岗店点头：那我带他进去先，登记过的吧？ 门岗赶忙站起来：是的，登记过，许指导。 小成。许达之边走边问成兰：你看谁？ 成兰尴尬了：看我妈。 许达之惊讶：你妈？！ 成兰脸都红了：是的。 许达之又问：什么时候进来的？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多久？ 成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前天进来的，和我女同学的妈妈打架，15天。 许达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女同学，女朋友吧？！两亲家干仗，有意思。 成兰没好意思分辨，垂头丧气地跟着许达之朝里走。 这样。许达之想了想：你别急，我去帮你去打个招呼。你先去看人，把东西送进去。对了，中午就别走了。就在这里吃个饭再走。 成兰赶忙道谢：谢谢老许~~啊，许哥。吃饭就不了吧，就不麻烦您了。、 许达之故意板着脸：怎么，瞧不起我是不是？来到哥哥这里，别的没有，酒还是有的嘛！ 成兰苦笑：行，听许哥您的！ 中午的时候，许达之硬拉着成兰在看守所吃了顿中饭，最后还让人开车送喝得烂醉的成兰回家。成兰怎么喝得过久经考验的警察们，就算许达之头天喝多了，但是作陪的都是生力军啊，何况里面还有个看守班的武警县中队带队干部。 酒文化在中国无处不在，人从小到大有满月酒，念书有升学酒，毕业有谢师酒，参加工作有接风酒，结婚有喜酒，死了都还有白喜也要摆酒，不过死了自然就喝不到了。工作交涉要在酒桌子上，上级同级下级要迎来送往，可保在今后的工作中顺顺当当，共同进步。生意要在酒桌子上先谈才有下文，保证谈判顺利进行，促进共同发展。人生四大铁就有一个一起喝过酒，可见酒的强大社交功能。 酒在中国社会里的发展和进里起的作用那是大大的，农民种地的粮食有地方卖，酒厂生产要交税，解决就业，商店卖酒还是要交税，还能解决就业，喝酒的买酒还是要交税，这个，这个还是要就业才能有钱买酒。所以啊，酒之于中国，是神兵利器，是功臣。有人就说过，炊事员不喝喝酒，烧开水开水不开，蒸馍馍馍馍不熟，老师不喝喝酒，教小学生小学生不学，教中学生中学生不学，教大学生大学生还不学。 在中国，酒桌子上的话当不得真，也不能当真。但是，如果你不当真，你就输了。酒文化之高深玄妙，并不孙子兵法容易搞得懂，所以，当你求人办事请人喝酒，一定得把自己当成孙子，才可能吧事办成。 张春芬自从成兰遇到许达之那天起，在看守所日子好过多了，起码没人敢抢她的被子衣服了。睡的地方也从厕所边挪到门边，还成他们这间号子负责打饭的劳动号，至少在15天的后面这段时间过得舒服多了。 成兰一直很纳闷老许怎么对自己这么好，按道理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上心的地方，也没有好处给别人，准备的红包被推了，还说这样是瞧不起他老许。连国与国都是按利益得失来算计彼此的关系远近亲疏，何况人从来就是为名为利四处奔波操劳的东西。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和许达之喝酒就没断过，三不五时就约上喝上一顿。常青走的时候没有去送成就是因为和老许喝高了睡过点了。姑娘是不是记恨也不晓得了，以后再说吧。 张春芬出来以后，成兰又专门请许达之喝酒，这次是在家里喝，许达之也答应了。 一般请客的请到家里，而做客的也答应了的话，就说明这就是正式结交了，就成了亲密的朋友或者兄弟。在家里喝过酒，许达之回请明天成兰道家里做客，成兰郑重地答应了。 许达之家比他姐夫家小些，不过也有百吧平方，装修也还不错，不过并不奢华，很一般。 成兰舌头都喝大了：哥，许哥，以后你指东我绝对不朝西！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明白，得您看重是我的福气！ 好！许达之拍成兰的肩膀：放心，哥哥晓得了！喝！ 成兰傻乎乎地笑：哥，你也喝，我先干了！ 许达之是自己一个住，和老婆离婚以后，孩子跟了妈妈走了。一个人住着也清净，就是生活不怎么方便，比方洗衣服啦，打扫卫生啦，做饭啦。今天招待成兰的菜都是楼下饭馆里点的，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子。酒倒是家里的，大小是个干部，别人送的也不少，姐夫那边别人送的也给拿过来不少。 把成兰送回家，许达之回家泡了壶浓茶喝起来，合计了个把小时。才给马志华打电话。 姐夫。许达之斟酌了下：要不那天我把人约出来，你再观察观察？ 马志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很清楚：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重要的东西不要在电话里讲，要有警惕性！ 许达之赶忙表态：放心姐夫，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长出一口气，许达之操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巴，忽然裂开嘴巴笑起来。 第九章 流言 成兰被开除了，他觉得很苦闷。 开除成兰的是他们老板很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情，因为成兰做事为人都很不错，勤恳耐劳。谁愿意把做熟悉了的员工开除了，再去找个一时用不上的新手来，还要培训调教，麻烦得很。 不过老板还算可以，多算了一个月工资给成兰。 张春芬接过成兰递过来的钱：那你留些自己用吧。 成兰很脸都是皱着的：我留了的。不晓得为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呀？ 张春芬安慰儿子：不急，你先休息几天再说。 早上，成兰起得很早，沿着河边跑一跑，然后去菜场买菜。接着回家给上班上学的人做早饭。 成家人都起很苦恼。因为关于成家的流言，在街坊四邻中间都传开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还有些其他街道的闲人不不时跑来打听打听。 成家的老大成兰其实并不是捡来的，是成大贵在外头跟人有的。成大贵在家谁都打，但是很少打成兰就是明证。还有就是成双和成米米却不是成大贵亲生的，而是张春芬找人借的种，证据就是成大贵喝酒把人喝废物了，不然怎么成兰五岁了张春芬才怀孕，好好的人不可能隔着这麽久才有。 这世上的流言能不能杀人成兰不晓得，但是成家却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成大贵下班就在外面找了个摊子喝得二麻二麻的回来，回家就阴沉着脸骂人，找故事和张春芬吵架，最后两人扭作一团，好在三个小的把两人分开了。 张春芬坐在小板凳上嚎啕大哭：你个老东西呀，怎么就听外人的啊！？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成大贵闷着脑袋坐在门槛上，脸朝着门外抽烟，也不啃声，脸上的皱纹随着抽烟的动作变化着，一时舒张，一时紧密。他也烦恼，街坊四邻的议论让他很没有面子，却没有办法，又不能出去跟人吵嘴，只有拿老婆出气。儿女都大了，再打不合适。 成兰劝不了撒泼的张春芬，只有由她去和成大贵闹，只要不打起来就行。 唉，这都什么事啊！他觉得自己家这段时间什么都不顺利。先是小二和同学打架偷学校食堂，然后遭成大贵打住院。好不容易过了，和常青的事情又闹的满城风雨，把张春芬给弄看守所去了。 想到常青家，成兰猛一激灵。这些流言会不会和常青妈有关系，还有就是自己被开除的事情。常青爸是县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稽查科副科长，自己干活的那厂子不就是前两天被工商的查了两回吗？！ 随他去吧。成兰想。自己把人家姑娘睡了，还能打上门去讨公道说法？再说又不能证明这些是常青家父母干的，人家能承认吗？ 事情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 看看张春芬声音小了些，只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抹眼泪，没有朝成大贵扑过去的趋势，成大贵大概也觉得不该打人，默默地坐门槛上抽烟。 想起除了成大贵一家人都没有吃饭，成兰摇摇头做饭去了。 早上买的猪肉，莴笋，还有青辣椒，还有给成米米买的鸭爪子。嗯，再烧个白菜豆腐汤算了，成兰合计着。 对了，得把烟戒掉。家里有两个高中生要用钱，老爹成大贵是临时工工资不高，一直跟城建一公司下面的工程队打散工能有多少？自己又没了工作，前一关小二住院家里花了不少。自己除了留些用的都交给家里了，没什么积蓄。不抽烟的话不但能省钱，还对身体有好处。 过两天还是得找工作去，实在不行去外面打工也不错。自己虽然没文凭，但是有把子力气，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以后小二和米米都要上大学的，听人说学费不少，估计家里够呛。要是能出去找个事情做，除了生活，都交给老妈存着，将来给小二和米米交学费。 虽然小二脾气犟点，可也慢慢懂事了，和米米成绩都不错，将来上了大学，家里可是越过越好的。自己多帮爹妈分担着点，苦点累点也值得。 又想起小时候跟屁虫儿一样跟着自己，一挨打就喊哥哥的成双，成兰不由得笑了。这个小家伙，现在长大了脾气也大了，有时候还跟家里人斗气。一会儿得说说他，别惯着，要不以后脾气越来越坏不是个好事情。 成兰家的房子是老早以前传下来的，原先是个小四合院，后来家里败了卖了一半的地皮出去。 现在的房子是成兰爷爷后来自己翻盖的。本来这一半的院子也不能都归成兰爷爷的，但是因为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被抓了壮丁，而且都没有成家就被抓走了，所以只有成兰爷爷得了。成兰爷爷本来兄弟姊妹有五个，可是夭折了中间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就他跟早前大点的两个哥哥活下来。 成兰爷爷那时候还小，走路都走不稳，他娘抱着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男人和大点的儿子被抓走去给大撤退的国军搬运物资去了，最后到底没能回家，失去了音讯。 后来成兰爷爷念了高小就实在念不下去，就自己跑建筑队当学徒去了。不是脑子不好，而是不忍心看着眼睛都快哭瞎的老娘靠给人缝缝补补养活自己。 那时候吃的菜都是去国营蔬菜店捡菜叶子，家里的坛子罐子都是腌菜。半瞎子老娘颠着小脚，用围兜一点点捡来，差点的自己吃，好点的细细洗干净了做成咸菜腌起来，等到赶场天拿去换机个钱都用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后来搞大食堂的时候，不许私人买卖东西，半瞎子老娘还被群众举报过，说她搞资本主义。上面的人总算是看在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没有太过分整娘母二人，只有小脚老娘去居委会上了三个月的学习班，然后固定扫街道，每个月给一块五毛钱扫地前算是补助。 成兰家现在的厨房就是成兰爷爷在建筑队学了本事以后自己盖的，盘的是烧煤的灶，用了这些年都还是挺好用的。可惜的是成大贵没有学到老爷子的本事，只能在建筑队当临时工。 老爷子咽气的时候最难放下的一是苦命老娘的坟以后谁去烧香火。成大贵有三个姐姐，好容易人到中年才这么一个儿子。二就是成大贵的临时工身份，这怎么都没办法转正，因为脑子笨学不了本事活技。 把灶里的火盖了，成兰大声喊：米米，小二，过来端饭菜。喊妈和爸吃饭了。 一家人，围着成兰爷爷留下的八仙桌坐着吃饭。这桌子也有些年头了，是老爷子当年自己打的。 成大贵吃过饭了，但是成兰还是和米米去把他拉上桌子坐了，给他倒了杯酒。 成兰扒了几口饭，想了想还是说道：爸，我们一家人不能听风就是雨，别人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但是能管住自己。 成大贵抿了口酒，用眼角扫了下眼角青着的张春芬，闷闷地回：嗯。 张春芬听他回答，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是个窝里横的东西，有本事去打外人啊！！ 成兰接着这话道：那以后爸你别打家里人了，当然外面人也别去打。人打坏了还不是自己家摊着，谁会同情你一下下？ 成双想起上次被打住院的事情：就是，你就是妈说的窝里横！ 成兰立起眉毛：怎么跟爸说话的？！ 成双冷哼：就许他打人还不许我说了，痛的又不是你！！ 成兰把筷子一并，抬手在成双头上抽了一记：你闭嘴！！你还记恨不是？我看你是挨打挨少了！！ 成双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泪水都在打转，他委屈得很：本来就是！！ 成兰用眼睛横着他，又抬起手上的筷子：你还说，再说我打你！！ 成双哭起来，他很愤怒，把碗朝桌子一顿：你凭什么打的？！！ 成兰气笑了：就凭我是你大哥，怎么不能打你？！ 成双抹着眼泪，大声喊：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亲哥！！ 仿佛心子被人用针戳了一下，成兰痛苦地咧了咧嘴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定定地看着成双的。 张春芬看着大儿子的脸一下子变得卡白卡白的，慌了：小二，你看胡说什么，闭嘴！！ 成兰愣了愣，缓缓放下筷子，惨笑：我是没有资格打你，也没有资格管你。 成双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惙惙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摆摆手，成兰放下碗筷，起身。 成米米也赶紧放下碗筷，起身去拉住大哥的胳膊：哥哥，你别~~ 成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挣开成米米，朝大门外走去。 第十章 喝酒 小县城的夜还是比较热闹的，特别是这种不热不冷的时节。只要不下雨，总有夜市摊子摆开，也总是有人在夜里去吃，不拘男女老少。 成兰闲闲地逛着，心子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烦闷，总觉得憋屈。 到底不是亲的！自己到底不是亲的！ 是，这条命确实是成大贵和张春芬捡回来的。 记得小的时候喝的代乳粉都是夫妇两个从嘴巴扣出来省出来的，听别人说多少得喝点动物的奶水，不能老喝代乳粉，张春芬过几天就走好几十里路回老家寨子里去挤山羊奶回来。 就算后来有了成双和成米米，家里生活更艰难了，成兰也晓得自己是捡来的。但是夫妇两个从来都对成兰分外的优待，无论吃的穿的，成双都是捡自己穿过的穿，这大概也是成双心里对成兰不安逸的缘故。 不过这种优待在成兰心中却不是滋味，甚至有时候希望成大贵打成双的时候也打自己一顿，这样才不至于和这个家里其他孩子区别开来。自己的孩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才是亲生的嘛。 虽然成兰少挨打是因为懂事早，性格脾气好，不讨人嫌，但是只要看到成双挨打还是很羡慕的。 成兰发现自己有些矫情了，真的！也可以说是叫做犯贱。他哑然失笑，抿着的嘴角翘起，左边脸颊的酒窝更加明显了，很好看。 去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养恩大于生恩，没有成家老两口，就没有自己的命在，估计骨头都在二十年前枯烂掉了。 小二才多大的人？犯的着和小孩子计较吗？ 自己是个男人，是个男子汉，得有担当！心胸宽广点总不会有错！ 想开了的成兰道夜市摊子喊了个炒粉，一盘油炸花生米，半斤本地米酒。嗯，不能多要东西了，身上钱不多了，要节约着用，不能找家里要。 一想到家，成兰脸上火辣辣的，有点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一半是因为自己矫情而惭愧的缘故。 随着夜渐渐深了，喧嚣的夜市慢慢清净了。 成兰结完账，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刚走不过十多米，就被许达之喊住了。 老许带了一帮子人来喝酒，刚到就看见成兰晃晃悠悠地走着。 喊住成兰，高兴地拍了他肩膀一巴掌，许达之笑着说：刚才去你家找你，说你出来了。这下正好遇到！ 心中块垒已消的成兰也很高兴遇到老大哥，笑着道：好几天没有约你喝酒了，今天刚好。 招呼大家到就近的摊子上坐了，要了个老腊肉锅子，点了几个炒菜，烧烤，喊老板上十斤米酒。许达之把成兰拉到自己旁边坐了，笑着给一伙子人介绍：各位兄弟，这个是成兰，我认的小兄弟！ 成兰赶忙站起来，朝大家伙弯腰抬酒：哥哥们，以后请多关照！我敬大家！ 一阵寒暄过后，酒也喝开了，一群人开始划拳。 南方人喝酒大多和北方人还是有区别的。喝的方式不一样，喝的酒不一样，下酒菜也不一样。 北方人喝酒有套路，特别是劝酒的套路很深，不过和寒冷地区有关系，喜欢大口干。南方人喝酒就很绵得，细细斟缓缓酌。北方人喝酒喜欢曲香形的白酒，而且要高度的，喝起来热烈奔放。南方人喜欢酱香型的白酒，或者低度的米酒，喝得细水长流，看似喝得小口小口的却持久，喝起来那个小桥流水的。 南明县城虽然算是南方，但是在位置上却靠近淮河，和北方很近。这里的人喝酒也就南方北方兼而有之，既能喝得热烈奔放，又能喝得小桥流水。 虽然夜深了，看在点的菜多的份上，摊子老板热情不减地为大家服务着，加上都是本地人，最后干脆被拉着坐到桌子上开喝了。 朝成兰使了个眼色，许达之把成兰拉起来：走，陪哥哥去方便一下。 离开摊子许达之道：我去你家找你，你妈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成兰大概喝到位了，嘿嘿笑着：还能怎么想。只怪自己！ 许达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成兰有些自嘲：先在这里找事做。不行就去外省打工。 许达之沉吟了下道：你信得过我不？ 成兰赶紧表态：当然信得过！ 许达之：那好，这几天你别到处跑，也别去找事情，更别去外省。在家等我消息。 成兰点头：好！我听许哥的！ 许达之大笑，使劲拍成兰的背：那好，先去放水。等下继续战斗。 成兰被拍了踉跄：好，战斗。 小城的人喝酒喜欢拼杀，每次喝酒不喝趴下几个是不算完的。喝到后来，成兰记不得喝了多少了。反正酒到杯干，喝断片了。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但是隐隐约约看到成大贵和张春芬一左一右扶着自己，然后就彻底不晓得了。 早上成兰是被渴醒的，迷迷糊糊地起床找水喝。 刚走到门口，还没有开门就听见张春芬在骂人：喝，你们就喝，喝死算了！老的喝，小的也学会了，一家人以后都是酒鬼！ 成大贵的声音很带着疲惫：你说我就算了，等下不要说老大。昨天小二说的话我怕伤了他的心了。 张春芬压低了声音却很坚决：我才不怕，就算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我不亏心，我对得起老大！我的儿子，我想骂就骂，想说就说！ 成大贵嘿嘿地笑：那是，老大良心好。 张春芬的声音里透着骄傲：我们家老大心胸大，能容人，又聪明，人又长得好看，我看以后一定有大出息的！ 成大贵却叹气：上次那个穿军装的女子不错，可惜了，是叫常青吧？ 外面静了一小阵子，只听张春芬道：怕什么，只要老大愿意，我们以后分开过。还不是一家人！ 成兰没有开门，笑着偷听了一会儿，忍住口渴，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床上挂已经挂起了蚊帐，南方湿热，四月就有了蚊虫。 成兰想抽烟，却没有起身去拿。一定要少抽烟，以后酒也要少喝。 老许是个什么意思呢？要给自己介绍工作吗？他大小是个官，还是警察里的官，方方面面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介绍的工作应该不错的。 还有，常青走了好久了，还是有点想她的。一想起常青，成兰身子有些发热，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好一阵子。唉，算了，谁晓得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就这样，成兰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第十一章 组织 马志华家小书房里，许达之掏出烟发了，接着打燃火机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 深吸一口吐出，许达之问：姐夫，觉得我这样做行不行？ 马志华考虑了一下：问题是这个人靠得住不。 许达之点点头：我和他这段时间接触来看，人倒是靠得住的。 马志华还是有些顾虑：就算靠得住，但是也不能大意。人心哪，是最难说的。何况这人还是年轻了点。 许达之笑了：年轻正好，好控制。几句话，几杯酒就搞定了！ 马志华皱眉：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把事情办好？！我反复跟你说，要谦虚谨慎，不要盲目乐观！ 许达之赶紧答应：是的，我以后一定注意。 长吁一口气，马志华轻轻地说：唉，我也不晓得把你带进来是福是祸。 沉默了一下，许达之坚定地说：我觉得你们做的事情是对头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我一定是靠得住的一个人！！ 想了想，许达之又接着说：我通过接触考察，个人觉得这是个好人选。第一身家清白，二是年轻，脑子不笨，三是家庭条件不怎么好，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珍惜。 马志华听了，考虑了半晌才回答：我晓得你的意思。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只能单线联系。一旦出了问题，马上断掉。还有，不要把他拉进来，把他放在明处。 许达之笑着答应：那是。我晓得厉害的！ 叹了口气，马志华又告诫道：我的层次都还是低了许多。所以啊，我们都得抓紧学习，争取进步，不能自满。想要做好事情，不能放松自己。 许达之诚恳地说：谢谢姐夫教我！有了权力才能更好的做事！ 马志华舒展了眉头：嗯，不错嘛，你还是有进步的。 许达之听道这里，问：那么今年姐夫能进步吗？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老刘头马上就要去人大养老了，机会很好的啊？！ 点点头，马志华缓缓地说：上次我去聚会的时候，有人点过我。但是前提是我得把南明这边的事情做好，该上缴的款子一定要及时。所以啊，达之你一定要把好关，给我把人都看紧了，不能再出那边那条线苟晓东那样的人那样的事。 许达之恨恨道：那个狗东西，就是叛徒。不过还好的是通过他老婆的嘴巴，还是把他搞定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我一定收拾他！ 马志华很痛心：是啊，为了大局，就得牺牲个人的好恶。对这样的人我也是很厌恨的。不过，正因为他那条线出了问题，我们这边才有机会嘛。同志哥，看问题还是要一分为二地看嘛。 许达之很好奇地问：姐夫，到底我们上面到哪里喔？ 马志华瞪了许达之一眼，警告他：别瞎打听！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做事情，该给你的少不了你的。 悻悻地哼了一声，许达之又些不满：不就是个破指导员吗，多大个官？！又不是局长什么的。 马志华觉得小舅子有点可笑：破指导员？！多少人快退休了还在一线干。局长？！我现在才是个局长，要不这个位置你来坐？！ 许达之满不在乎：又不是做不来，还不是那么回事，开开会，训训人，打一巴掌给块糖，让下面的人斗，只要不坏大局大事，斗得越狠越好。 马志华嘲笑道：那你晓得开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怎么找故事训人？什么时候打巴掌什么时候给糖？让下面的人斗？怎么收怎么放？ 许达之笑起来，很谄媚：那还不是得跟姐夫你学习！ 马志华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你呀你呀，以后要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少表态。你是见识少了，以后层次高了我带你去见识你就晓得上面那些人的能量和修养了。 许达之点头：那是不是就是姐夫你前次说的戒急用忍？ 马志华把烟掐了扔烟灰缸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凡事不能急躁，要踏踏实实地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上进的机会就会自然来了。 许达之不解：那为什么有些人不要上进的机会，只想着去挣钱？ 马志华道：人各有志嘛。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会一样的，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所以啊，看你选什么，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是这个道理。 许达之恍然道：这样啊，那就是说喜欢钱的就捞钱，喜欢权就捞权是吧？那喜欢女人的怎么办？ 马志华大笑：有了钱或者权，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心中腹诽，许达之却不敢说出来，恭维道：姐夫高明！ 结束谈话，许达之出了姐姐家，走到停车场还没打开车门就恨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不就那么回事，非得说得那么弯弯绕，不是看到有机会朝上爬老子才不侍候！！ 许达之开车去成兰家把成兰接上，朝南明县多元公司开去。 边开车许达之问成兰：小成你会开车吗？ 成兰道：不会。没时间也没有钱去学。 许达之道：哦，那你过几天去学，我会给他们交代的。 成兰笑，牙齿白晃晃的：那别的人都会开车吗？ 许达之回答道：是的，你晓得多元公司不？ 成兰道：晓得，我以前上班那个厂是做家具的，我给多元公司送过办公家具。没想到我也有机会去那里上班。 许达之交代：记住了，去了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跟着汪经理好好学。一不要惹事，二不要怕事，三不要给我丢人。 成兰赶紧点头答应：哥，不会给你丢人的！ 嗯了一声，许达之专心开车。 成兰这边心里却忐忑开了。学习什么？经理助理是什么职位？许哥说先在这边学两个月，那之后呢？还有，学车的钱谁出？ 这么胡思乱想着，许达之开着车停在多元公司的大楼前。 一个半秃顶的老男人远远的迎了上来，热情地握着许达之的手摇晃：达之你总算来了，早上我就接到马局长电话。欢迎欢迎。 许达之笑着回他：劳你久等了，老汪。 回身把后面的成兰拉过来：小成，这是汪开建汪总。老汪，这是成兰小成，我跟你说过的。 成兰赶忙弯腰伸手：汪总，多指教。 汪开建哈哈大笑，握住成兰的手热情地摇晃：什么指教啊，别听达之胡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走，达之，小成，去办公室聊。 第十二章 起步 进入夏天以来，南明县城下了好几场大雨，溪水暴涨好几米。河边堆满了沙袋和大石块，不时有戴着红袖箍的人扛着铁锹在哪里巡视。 各个单位的人在县委县政府h县防洪办的安排下，轮着值班。每天白天还好点，一到晚上就恼火了，风大雨大的晚上更是，通宵都要人守着，每两个小时就得跟县委县政府值班干部汇报。 人在河边只能住在搭的简易工棚和帐篷里，值班的人下午就悄悄地去买点卤菜豆干花生白酒什么的，抗不住了就大家围着临时工棚里的小铁炉子喝酒打屁什么的。不过这个得背着领导，不能让人家看到。 其实这些领导也晓得，只要不耽误正事，熬夜又那么苦，领导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中国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能做不能说，不能见光。大家都明白，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所以有句老话就说的好，不打聪明的，不打憨的，专打不长眼的。什么意思？就是聪明的不会吧这些事情弄到明面上来，憨的人大家都晓得是憨的就没人去计较，那种到来不去的人吧事情弄到明面上来，你教领导怎么办？不管是纵容你，管又伤了下面的士气和面子。好办！那就只收拾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就板子搞搞举起，轻轻落下。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晃过去了，成兰跟着汪开建学习怎么管理一个公司。包括日常事务，待人接物，大到会议的主持，小到和客户喝酒打屁，统统在这两个月见识了，令成兰大开眼界。 许达之把成兰的身份证拿去办了个营业执照，成兰现在也是一家小建筑公司的法人了。公司的名字很好记，朗朗上口，叫：恒通建筑。 办公场地就在南明县看守所下面五十米不到点，是原来的老看守所的旧办公楼，一幢小二楼，还有个院坝，停车很方便。成兰的车就停在院坝里，一辆丰田卡罗拉。 成兰正坐办公室发愣，这一切都太快也太梦幻了。本来是个一无所有的失业青年，，猛然间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注册资金从是老许弄来的，办公场地是老许出面搞定的，还有财务和办公室的人都是老许决定的，成兰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各种法律文书上签字。办公用品，包括成兰用的车和另外一辆金杯面包车都是许达之操办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成兰敬佩老许，感叹其能量之大，效率之高。跟着老许跑的这断时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百变的方式方法让成兰见识了老许的圆滑和变通。 许达之是这么跟成兰说的：小成，无论是谁，只要是人，就有弱点，看你怎么去找到这个弱点。办事情就是人的交涉，把对方当成敌人，找破绽，找漏洞，千方百计去投其所好，你就无往不利。当然，办法要合适，一定要找准切入点，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要把对方捧高了，你才看得见他底下的不轻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成兰简直对许达之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几天都在思考消化他的这番话。睡觉都没怎么睡好，连着几晚上都是半夜三更才迷糊着睡着。 只是成兰不晓得的是，许达之其实是在执行和马志华讨论过的事情，各种细节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有人在走动协调。他说给成兰听的这些话，一多半是从他姐夫马志华哪里贩来的。 马志华家的小书房里烟雾缭绕，许达之把情况跟姐夫汇报完毕后静静地等着指示。 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马志华慢吞吞地开口了：不错！你接下来就潜下去，明面交给他去办。但是财务一定要卡紧！ 许达之点头：我交代过的，所有的账目做两套，他只见得着一套。还有就是他签字用钱，一万以上得通过我的同意。 马志华摇摇头：少了，提高到五万。以后业务大了，要做相应的调整。 许达之马上答应：好的，姐夫，我按你说的再交代冉启山。对了，老冉的儿子明年毕业，我答应帮他弄个名额。 马志华问：学的什么专业？ 许达之回道：据他讲是学新闻的，好像是江南大学传媒系。 点点头，马志华说道：可以，应该没有问题。 许达之又说：不过老冉还想他儿子进个好点的单位，比方县委办秘书科什么的，不想下行局，说是没前途。 马志华笑了：就怕他没要求，有要求就好办。答应他，我从上面去找人，但是你别答应的太轻易。明白？ 许达之也笑：明白，姐夫你真是高明！ 马志华起身道：等下就在这吃饭，你姐说了你不许走。昨天夜里下面管理处的人逮了条娃娃鱼送来，快六斤。马舒一直吵着要吃。你姐非留着等你来吃呢！ 许达之心中一暖：谢谢姐夫和姐，我去帮忙！ 这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许达之和姐夫喝了点，姐姐许素丽也喝了一小杯子葡萄酒。 马舒更是吃得高兴：爸爸，下次再弄点来？！ 许素丽拿眼睛斜着看马志华：你倒敢说，没听到你爸爸训人，人家还敢送？ 马志华正色道：那是必须要告诫下面的人，歪风邪气是不能助长的。作为党的干部，要严格要求是没有错的！ 马舒可不管这些，伸筷子夹得比谁都快：切！我就是喜欢吃这个！ 马志华一本正经地交代马舒：吃可以，吃完别去外面乱说！特别不要跟你们同学说！ 马舒有些烦了：我晓得，不会出去说，但是爸爸你也吃了的啊？还训别人! 许素丽笑得牙齿白晃晃的：你爸啊，是党的干部！！ 看到姐夫的尴尬的样子，许达之赶忙端起酒杯：来，姐夫，走一个！ 马志华也端起酒杯，还是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怪儿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抿了口酒，许达之替姐夫说话：你们啊，是不晓得姐夫这是领导的艺术。收你的东西没有错，但是一定得提醒你这是不好的行为，以后如果你还送还收，训人却一定要训的。如果不来送了，说明这个人不是明白人。晓得不？ 马舒把嘴巴里的肉吞下去，点点头道：晓得，每年教师节，老师都批评送礼物送得贵的同学，还说就喜欢大家自己做个卡片送，其实评三好学生的时候都是送好东西的同学得！送卡片的是傻瓜！现在我上高中了，想以后考大学加分就得多拿三好，所以啊，不管老师表面怎么批评我，我都是送好烟好酒什么的。 大家都笑了，马志华教育儿子：这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但是一定不要说出来，再好的同学朋友都别说！ 第十三章 家长里短 一切都好起来了，老大不但找到事情做，还开上了小车，说还是个公司经理。张春芬这几天心里美滋滋的，走路都带风，和人说话声音都高了三分。 街坊邻居风言风语也少了不少，主要是成兰开车子进进出出几回以后。成家人走路的腰杆都直起来了，跟前段时间躲着走路大大的不一样。 人都是现实势利的，没有人不晓得趋利避害。成家老大现在出息了，没必要去传说那些有的没的话，搞不好那天要求到到人家跟前呢？就算不求人，也犯不着和有出息的人冲突嘛。 所谓欺老不欺少就是这样的，年轻人的变化发展总让人想不到，说不定哪天就陡然而富了，有了势力。老家伙早就被生活打磨得失去了棱角和脾气，只求太平无事，安度余生拉倒完事。而且老家伙们都是看透了很多东西的，说他几句伤大雅的讥讽话，也不会跟你计较太多。年轻人犯冲，一句话不对就可能记恨你好久。 成家三个孩子，大的现在出息了，小的两个听说学习成绩都挺好的，保不定将来都是大学生。看来成家是要起势了啊！ 成大贵这几个月日子也松快了，工友们都对他和颜悦色的，包括原来对他说话大声五气的几个队上的领导，还说要调他去守材料仓库。听说是老大的那个什么恒通建筑手上有些活路，队上的领导还找他去问过几回，说是哪天去家里拜访老大。 成米米放暑假以来就一直很高兴，大哥不但开车带着她去兜风玩耍，还带着她上去省城逛了几次，买了好多好看的衣服，吃了好多从前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连肯德基都吃了好几回。她最喜欢的还是大哥送她的自行车，粉红色的，两边把手上还有同色的流苏，好漂亮的。 成家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成双，他就是看不惯父母对成兰巴结的样子。算什么嘛？不就开了个rb车子，买了一堆东西回家嘛。凭什么带成米米去省城玩耍好几回，只带我去两回？！！凭什么给成米米买自行车只给我买个篮球，说是把他以前上班骑过的自行车给自己了，那个破车谁稀罕？！以前回家还会做做饭什么的，现在碗都不洗了，凭什么自己放暑假以来天天做家务？！ 说起来，从成双念初中晓得想心事开始就对大哥成兰不怎么舒服了。他发现父母很偏心，吃好的得等大哥下班回来吃，穿的老捡父亲和大哥穿旧的，挨打这个家里就自己最多，还有天理吗？ 自己才是亲生的好不好，那个人就是捡来的好不好？！同学朋友们好久以来一直笑话自己被个外人压着，每回成兰从学校把正在玩耍的自己跟个死狗一样拖回家的时候都被嘲笑好几天，不就是玩一下吗？天还没有黑呢！！再说没事你去打我的朋友干什么，还骂别人说什么小混子，害的自己都快没有朋友了。 狗屎！！成双边洗碗边暗暗地想到。对头，成老大就是狗屎！！ 成兰这时候正被成米米胳膊摇晃：大哥，带我去省城玩好不好？！我还想去坐过山车那些。 成兰笑眯眯的：这次不行，时间太短，当天去当天就得赶回来。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 张春芬伸手揪着女儿的耳朵：去看看小二洗碗洗好没有，好了赶紧做作业看书去！成天就晓得玩，看考得上考不上大学！你爸和你大哥辛苦上班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讨债鬼。 成米米挣脱母亲的手，朝张春芬做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成兰跟母亲道：妈，你要带什么东西？我还能抽出点时间买买东西的。 皱着眉头想想了，张春芬答道：我也没什么要你带的，就是你爸很喜欢你买回来的瓶子酒。对了，小二很喜欢你上次买的叉烧，你带点吧。 哎。成兰答应了：那我买点水果回来吧，省城的水果不但品种多还好吃好看，家里来个人的话拿出来看着也漂亮大气。 想了想，成兰不由得笑起来：小二喜欢吃叉烧，怎么自己不跟我说啊?这小子，成天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好，我多买点带回来！ 张春芬也笑：估计是上回说错话怕你怪他生他气呢。也别买多了，要不你爸下班回来又得念叨，合适就好。 看看手腕上的表，赶紧抄起小包，成兰朝门外面走去：那好，妈我先走了哈。这回还得帮许哥送点东西去省城，赶时间。 紧走几步，张春芬走到大门口朝正在开车门的儿子叮嘱：开车注意点哦，不要太快了哈！！ 发动车子，成兰心中暖暖的，笑着答应母亲：放心吧，妈。 看着儿子的车子开出巷子口，张春芬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儿子出息了，做母亲的能不高兴？去年还在私人家具厂打工，今年就开起了公司，以后啊，这个家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过的。 想起以前，张春芬满腹辛酸。那时候就老头子一个人那点微薄的收入，一家五口人，大人还好点，小的要吃要穿啊。还好的是家里没有老的，三个出嫁的姑子心痛弟弟一家过得艰苦，时不时从嘴巴里抠点出来补贴过来，要不说不定真得去要饭。 成兰从小就是个懂事的，自从晓得妈妈怀了孩子，忽然之间就长大了一样。五岁多的小人儿，天天给妈妈按摩浮肿的腿，给妈妈洗脚。学着自己提着菜篮子去买菜，在妈妈的指导下生火做饭，打扫家里。成大贵忙着上班，家里几乎都是成兰这么个小人儿在操持，照顾怀孕的妈妈。 其实那时候成兰的学习成绩很好，成双和米米年到中学学费高了好多，念完高中的成兰自己悄悄地去找了个家具厂上班挣钱补贴家里。老头子为这事情把成兰狠狠地捆起来打了一回，可只在家躺了半天，成兰又挣扎着起来去上班。 靠着门框，张春芬想起大儿子的懂事孝顺，想起那些时候儿子受的罪，眼泪水都要下来了。 以前张春芬为了挣几个钱，跟着成大贵到工地上做小工，家里就成兰带着两个小的。给弟弟妹妹做饭洗衣服，把屎把尿，大冬天的到河边洗菜洗衣服，手上皲裂加上长冻疮，没有一处是好的，又痛又痒，睡觉都睡不安稳，但是第二天又这样继续，把家里的弟弟妹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哪个人看到到这些，不夸成兰懂事。 这样过了几年，眼看着家里情况好转些了，张春芬却在工地上把腿摔断了，上小学的成兰每天中午都得赶回家给妈妈弟弟妹妹做饭。工程队赔的那点钱用完了，腿好了但是还用不上力的张春芬和成兰晚上出去捡瓶子，挣几个钱补贴家用。 那时候晚上出去翻垃圾箱，成兰心痛母亲的腿，都抢着去拿装东西的编织袋。每次看着花着脸的儿子抢着把装着空瓶子废塑料废纸的编织袋抗在背上，摇摇晃晃地朝前走着，张春芬心中都想哭，难过得很，痛恨自己没用。 唉~~~。长出一口气，张春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抹抹眼泪，朝巷子口张望了一眼，关上院子门，转身朝里屋走去：小二，幺女，快做作业哈，你大哥回来要检查的喔！！ 第十四章 教训 同成兰一道去省城的是恒通建筑的财务主管冉启山，这人也是许达之安排进来的。 成兰今天主要就是送冉启山到省城，因为和业务单位在账目来往上有扯皮的事情，别人也搞不懂，只有冉启山出马了，将就冉启山去江南大学看看上大学的儿子。 其实说扯皮也不正确，主要是工程款结算。恒通建筑要把款子打到下面的建筑队，那上面必须也要按时打下来，问题就出在按时上面。 这次恒通建筑分包到的是南明到省城宁城的省道一个标段，然后再次按施工计划分包到各个施工队。做前期土石方，护坡的时候倒是没出什么问题，等到路基做好，防洪出了问题。 监理方指出了好些个问题，但是施工方没当个大事去处理，认为有恒通建筑出面去操持就没有问题，他们觉得以恒通建筑的能量，这种小事分分钟就能解决。 恒通建筑本身就是个草台班子，才成立没有几个月，拿到这个项目都是许达之安排进来的那个副经理吴恒金带人去跑下来的。好些流程成兰哪里闹得清楚，具体业务他就是一头雾水，他就是对公司日常管理做做样子的，也没在意，接过就拖延好几天才通知副经理去公关。 没想这下出问题了，监理方见到没有人重视他们的意见，就以正式公函把问题朝上面报告。建筑方通过发包商通知施工单位，返工！返工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是还有关系耽误工期的罚款。 说实在的，防洪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也就是没有把监理方招呼到位，别人就给你出难题。【零↑九△小↓說△網】如果这时候你梯度积极点，端正点，要求得到及时解决，就好办了。 比方涵洞的混凝土标号和引水渠道的标号按道理应该按照施工要求达到，但是基本上施工方都是偷工减料，降低标号，涵洞上没有问题，然而引水渠道就不一定了。这次就是送检的样本出了问题，施工队的人取样脑壳进水了把实际用的道工程上的样本送上去了。而且护坡上开的引流槽口数目也少于施工要求，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施工方都出了，监理方本来在这种无关大局安全的事情就是比较疏忽的，可抵不住你不重视人家的意见啊。 这下好了，返工的成本施工队就叫苦不迭，还面临罚款。建筑方的钱这时候就不会按时划拨下来的，施工队本来就垫资运作的，款子不下来，小老板把车子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才有继续钱施工，好不容易都做完了，验收的时候又不顺利，检测结论上有关基槽的描述让建筑方不满意了，扣下了一大笔款子不划拨。工人要工资，银行的利息还不低。小老板急眼了，天天守在成兰办公室纠缠。 下面的施工队的小老板上恒通建筑要钱，叫苦。成兰他们朝省城跑了好多回，求爹爹告奶奶，不过好在建筑方的某个大脑壳松了口，这事情才算是了。 接着通知，老冉就拉着成兰朝省城去，跑划款子的事情。 老冉是老财务了，晓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方方面面不打点到都不成。 早上出发，十点到省城就开始，一直弄到下午五点才把事情搞定落听。 老冉跟成兰说：小成，我就卖个老。下次你要注意了，千万不能疏忽大意，看看这次弄得好麻烦。 成兰心悦诚服：谢谢老冉您了，还有老吴，我算是学到了好多东西。 老冉笑着说：老吴这个人呢，你招呼他喝酒就可以了。我这里呢，等下你陪我去给我儿子送点东西就成了。 成兰赶忙笑着答应：应该的，我今天就是一车夫，您吩咐朝东我绝不往西开！ 事情办完了，两人也松快了，说笑着一路朝江南大学驶去。 到了江南大学门口，老冉的儿子已经等在哪里了。 成兰帮冉启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后问：老冉，那你在这里呆两天，好好休息休息，顺便陪陪儿子。要回去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老冉笑着和成兰挥手道别，跟儿子拎着大包小包走了。 这边成兰买好需要的东西，水果，叉烧，还给老爹买了几瓶好酒，再看看天色不晚了，赶紧查南明县赶路。 没想到的是，刚出城关就大堵车。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到县城，都快半夜了。 成兰着急回家，过了新大桥没几百米，拐弯的时候把一骑自行车的人给别倒了，好在车速不快，没有撞上去，就是剐蹭了一下。 赶忙停车，下车把跌倒的人扶起来，才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 成兰急忙道歉：对不起，叔叔，您那里痛，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 中年人被成兰扶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发觉没什么事：年轻人，晚上开车你就不注意点？！要是真出事情就晚了！算了，帮我把自行车扶起来来。唉，可惜我的饭菜了，全完了！！ 成兰这才注意到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个篮子，一个小保温桶和一个多层饭盒掉在地上，饭菜都打翻在地，撒得到处都是。 赶紧去扶起自行车，成兰满是歉意地说：叔叔，真的对不住了，要不我陪你去夜市摊子给您再买点，然后送您去医院检查。 中年人接过自行车，看着成兰去捡地上的小保温桶和饭盒，很满意这小伙子的态度，很大度地说：不用了，下回啊，开车一定要看清楚咯。 成兰赶紧陪着笑脸：别！叔叔，我还是送您去检查下，这样您也放心我也放心！ 中年人想想，说道：也好，我本来就是要去医院送饭，跟你车去一趟医院说一声。 帮中年男人把自行车推到街边的门面行道树的栏杆上锁了，成兰殷勤地扶他上了车，朝县人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停车场停下，成兰先下车去给中年男子开车门：叔叔，您小心头顶，慢着点。现在身上哪里痛？ 中年男子闻言就活动了下身子：就膝盖有点痛，手上也擦破皮了。 成兰赔笑：叔叔，我还在先带您去检查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好吧，走着。不用扶我，我能走。帮我把篮子拎着就好。 挂完了号，成兰和中年人朝急诊走去。 刚进急诊室，里面正和医生聊天的小护士看到中年男子就喊：爸爸，你怎么才来，我都饿死了！！ 仔细一看中年男子身上脏兮兮的，急忙又问：爸爸，怎么回事？ 成兰赶忙接话：对不起了，您爸爸被我的车别了了一下，跌倒了，我带他来检查。 小护士一听慌了：爸爸没事吧？哪里痛？！ 中年男子摆摆手：倩倩别急，没事。就被他开车带着一下，自行车倒了，我也摔了一跤，估计问题不大。 小护士仔细看着成兰，不满了：你怎么开车啊？眼睛怎么长的？！ 医生咳了一声：倩倩，让叔叔先过来，我先看看。 中年男子和医生说着话，成兰十分诚恳地跟小护士道歉：倩倩护士，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负责到底。 小护士仔细看了看成兰，恶狠狠地说道：上次在医院，我就应该让你流血流死，还给你创可贴，我呸！！ 成兰也仔细看着小护士，发现可不是上次成双住院时候给自己处理眉角伤口的漂亮小护士，尴尬地道：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第十四章 教训 同成兰一道去省城的是恒通建筑的财务主管冉启山，这人也是许达之安排进来的。 成兰今天主要就是送冉启山到省城，因为和业务单位在账目来往上有扯皮的事情，别人也搞不懂，只有冉启山出马了，将就冉启山去江南大学看看上大学的儿子。 其实说扯皮也不正确，主要是工程款结算。恒通建筑要把款子打到下面的建筑队，那上面必须也要按时打下来，问题就出在按时上面。 这次恒通建筑分包到的是南明到省城宁城的省道一个标段，然后再次按施工计划分包到各个施工队。做前期土石方，护坡的时候倒是没出什么问题，等到路基做好，防洪出了问题。 监理方指出了好些个问题，但是施工方没当个大事去处理，认为有恒通建筑出面去操持就没有问题，他们觉得以恒通建筑的能量，这种小事分分钟就能解决。 恒通建筑本身就是个草台班子，才成立没有几个月，拿到这个项目都是许达之安排进来的那个副经理吴恒金带人去跑下来的。好些流程成兰哪里闹得清楚，具体业务他就是一头雾水，他就是对公司日常管理做做样子的，也没在意，接过就拖延好几天才通知副经理去公关。 没想这下出问题了，监理方见到没有人重视他们的意见，就以正式公函把问题朝上面报告。建筑方通过发包商通知施工单位，返工！返工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是还有关系耽误工期的罚款。 说实在的，防洪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也就是没有把监理方招呼到位，别人就给你出难题。如果这时候你梯度积极点，端正点，要求得到及时解决，就好办了。 比方涵洞的混凝土标号和引水渠道的标号按道理应该按照施工要求达到，但是基本上施工方都是偷工减料，降低标号，涵洞上没有问题，然而引水渠道就不一定了。这次就是送检的样本出了问题，施工队的人取样脑壳进水了把实际用的道工程上的样本送上去了。而且护坡上开的引流槽口数目也少于施工要求，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施工方都出了，监理方本来在这种无关大局安全的事情就是比较疏忽的，可抵不住你不重视人家的意见啊。 这下好了，返工的成本施工队就叫苦不迭，还面临罚款。建筑方的钱这时候就不会按时划拨下来的，施工队本来就垫资运作的，款子不下来，小老板把车子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才有继续钱施工，好不容易都做完了，验收的时候又不顺利，检测结论上有关基槽的描述让建筑方不满意了，扣下了一大笔款子不划拨。工人要工资，银行的利息还不低。小老板急眼了，天天守在成兰办公室纠缠。 下面的施工队的小老板上恒通建筑要钱，叫苦。成兰他们朝省城跑了好多回，求爹爹告奶奶，不过好在建筑方的某个大脑壳松了口，这事情才算是了。 接着通知，老冉就拉着成兰朝省城去，跑划款子的事情。 老冉是老财务了，晓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方方面面不打点到都不成。 早上出发，十点到省城就开始，一直弄到下午五点才把事情搞定落听。 老冉跟成兰说：小成，我就卖个老。下次你要注意了，千万不能疏忽大意，看看这次弄得好麻烦。 成兰心悦诚服：谢谢老冉您了，还有老吴，我算是学到了好多东西。 老冉笑着说：老吴这个人呢，你招呼他喝酒就可以了。我这里呢，等下你陪我去给我儿子送点东西就成了。 成兰赶忙笑着答应：应该的，我今天就是一车夫，您吩咐朝东我绝不往西开！ 事情办完了，两人也松快了，说笑着一路朝江南大学驶去。 到了江南大学门口，老冉的儿子已经等在哪里了。 成兰帮冉启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后问：老冉，那你在这里呆两天，好好休息休息，顺便陪陪儿子。要回去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老冉笑着和成兰挥手道别，跟儿子拎着大包小包走了。 这边成兰买好需要的东西，水果，叉烧，还给老爹买了几瓶好酒，再看看天色不晚了，赶紧查南明县赶路。 没想到的是，刚出城关就大堵车。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到县城，都快半夜了。 成兰着急回家，过了新大桥没几百米，拐弯的时候把一骑自行车的人给别倒了，好在车速不快，没有撞上去，就是剐蹭了一下。 赶忙停车，下车把跌倒的人扶起来，才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 成兰急忙道歉：对不起，叔叔，您那里痛，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 中年人被成兰扶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发觉没什么事：年轻人，晚上开车你就不注意点？！要是真出事情就晚了！算了，帮我把自行车扶起来来。唉，可惜我的饭菜了，全完了！！ 成兰这才注意到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个篮子，一个小保温桶和一个多层饭盒掉在地上，饭菜都打翻在地，撒得到处都是。 赶紧去扶起自行车，成兰满是歉意地说：叔叔，真的对不住了，要不我陪你去夜市摊子给您再买点，然后送您去医院检查。 中年人接过自行车，看着成兰去捡地上的小保温桶和饭盒，很满意这小伙子的态度，很大度地说：不用了，下回啊，开车一定要看清楚咯。 成兰赶紧陪着笑脸：别！叔叔，我还是送您去检查下，这样您也放心我也放心！ 中年人想想，说道：也好，我本来就是要去医院送饭，跟你车去一趟医院说一声。 帮中年男人把自行车推到街边的门面行道树的栏杆上锁了，成兰殷勤地扶他上了车，朝县人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停车场停下，成兰先下车去给中年男子开车门：叔叔，您小心头顶，慢着点。现在身上哪里痛？ 中年男子闻言就活动了下身子：就膝盖有点痛，手上也擦破皮了。 成兰赔笑：叔叔，我还在先带您去检查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好吧，走着。不用扶我，我能走。帮我把篮子拎着就好。 挂完了号，成兰和中年人朝急诊走去。 刚进急诊室，里面正和医生聊天的小护士看到中年男子就喊：爸爸，你怎么才来，我都饿死了！！ 仔细一看中年男子身上脏兮兮的，急忙又问：爸爸，怎么回事？ 成兰赶忙接话：对不起了，您爸爸被我的车别了了一下，跌倒了，我带他来检查。 小护士一听慌了：爸爸没事吧？哪里痛？！ 中年男子摆摆手：倩倩别急，没事。就被他开车带着一下，自行车倒了，我也摔了一跤，估计问题不大。 小护士仔细看着成兰，不满了：你怎么开车啊？眼睛怎么长的？！ 医生咳了一声：倩倩，让叔叔先过来，我先看看。 中年男子和医生说着话，成兰十分诚恳地跟小护士道歉：倩倩护士，都是我的错，我一定负责到底。 小护士仔细看了看成兰，恶狠狠地说道：上次在医院，我就应该让你流血流死，还给你创可贴，我呸！！ 成兰也仔细看着小护士，发现可不是上次成双住院时候给自己处理眉角伤口的漂亮小护士，尴尬地道：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第十五章 第四个故事 如同无数爱情小说上描写一样，男人或者女人一旦对上了眼，就叫王八看上了绿豆。 黄倩倩也看看上了成兰，即便他曾经开车把自己老爹别了个跟斗摔翻在地。 成兰多次去探望黄庆丰，一来二去，和黄家人都熟悉了。黄倩倩经常抓他的壮丁开车送自己上个班买个东西什么的，从来就没有客气过。成兰从不好意思拒绝到自觉自愿的时间很短，毕竟黄倩倩是个漂亮姑娘。作为一个有正常审美的正常的年轻人，年轻男人，成兰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漂亮姑娘的主动接近。 书上说，漂亮姑娘都是比较矫情的。黄倩倩也同样如此，既然成兰能送上班，自然也就能接下班。开不开车倒在其次，关键是要你去接送。 好嘛，如果有一次没有接送，成兰的电话都得换电池，没办法啊，倩倩姑娘的电话你说接不接吧？！接，那就要费尽心机去解释为什么没去，为什么见不到人来。不接，那就等着倩倩姑娘杀上门来，成兰的办公室甚至有倩倩姑娘放的自己的水杯，她嫌弃办公室的一次性杯子不环保也不健康。 好在黄倩倩在医院上班，是倒班制。大四班倒着走的，一个礼拜也就接送两次就好，要不成兰那里有时间。 书上还说，当护士的漂亮姑娘很会体贴人。这个真有道理，黄倩倩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成兰每次接送倩倩姑娘，都有好处。早上是一饭盒的醪糟鸡蛋或者饺子，或者锅贴，或者牛肉米粉。下午是小姑娘上班空闲剥好的松子仁，瓜子仁，花生米，核桃仁什么的。 书上又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这个也是有道理的，成兰早就投降了。不过成兰还是坚持了好几个月才投降的，主要是有时候成兰会想起常青，等到好久不想的时候就和黄倩倩好上了。当然，这是因为在某个接黄倩倩下班以后的晚上去吃了个饭，然后压了个马路。 这一压马路就压了几个小时，再然后嘛自然就是宵夜，宵夜怎么能没有酒呢？于是就喝点酒，于是某个姑娘乘着酒劲将成兰正法了。 地点嘛，就是成兰的丰田车上。当然车是开到一个无人的郊外，因为倩倩姑娘想兜风，看看夜景。经过，经过？！！你是问过程吧？！过程就两个字：车震。 书上最后说的是，每个漂亮姑娘背后，都是有故事的。姑娘的背后故事，当然得有小伙子。每个姑娘的故事相同的是都是跟小伙子发生的，不同的是小伙子数量的不同。当然，你如果说也有和大叔发生故事的。好吧，我承认那样的情况也有。但是不同的是小伙子或者大叔的数量不同，这个得承认吧？！好吧，换个好听的说法吧，不同之处是故事的多少。 黄倩倩也是个有故事的漂亮姑娘，这几个故事很套路也很俗烂。 故事一，某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在某小混混的死缠烂打下和某小混混好上了。小混混想登堂入室，但是被女方家人严厉打击，并禁止来往。小姑娘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上地区的某护校。小混混也在某次大规模业务冲突中香消玉损，被人一砖头送去轮回去了。 故事二，某青春年少的美女放假回家偶遇当年的校草同学。该校草也是学霸，青春年少的美女难以抵挡其外放的王八之气，很快沦陷。这次女方家里欢呼雀跃，乐见其成。期间青春年少的美女为铁路部门的发展做了很多贡献，前后数年购买该部门的产品。学霸校草某日突然失踪，后根据知情人提供情报，该校草出国祸害资本主义的人民去了，留学。一年后，鸿雁传书，该校草觉得自己配不上青春年少的美女只得忍着心中痛苦含泪提出分手云云，故事二遂终结。 故事三，某情场失意的漂亮护士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某机关小干事。心灰意冷的小护士只想找个温暖的庇护所，于是答应小干事结婚的请求。某日，上夜班途中心血来潮的小护士带着同事参观准备好的新房，没料到恰好遭遇小干事和前女友相约在新房谈人生谈理想。于是，婚事卒。 对于即将要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的故事四，漂亮的护士家里人是高兴和满意的。起码成兰事业也有，人也长得标致体面，通过接触来看人品也还不错，唯一是问题是学历不高，不过和护校的学历比起来还算般配。另外小伙子还是本地人，如果成了的话也不用担心独生女儿远嫁。 明月河水流经南明县城后，猛地转个大湾，一头扎进群山中去了。 县道顺着大湾修建，附近人家不多，环境相当清幽雅致。故事四发生了，如同虽然缓缓流淌却一往无前的不可阻挡的河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成兰的车就停在河边的树林里，时不时的晃动一阵，小晃动接着大晃动，忽然，车子不再晃动，一声女子的低低的压抑的哀鸣划破夜空的平静，吓得夜宿树林的水鸟一阵扑腾。 瘫在成兰身上的黄倩倩抽搐好一阵才缓过来，深吸一口气，黄倩倩慵懒地问成兰：你舒服吗？ 成兰轻轻回答道：嗯。 黄倩倩挣扎着从成兰身上下来：把纸给我。 成兰从驾驶副坐的杂物箱里摸出一卷卫生纸：要我帮你不？ 黄倩倩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讨厌！！ 两人收拾了好一阵，穿好了衣服，拉起座位，成兰下车摸了跟烟点上。 黄倩倩在车上说他：喊你不要抽烟你忘记了啊？！ 成兰没有说话，只是抽烟。他突然想起常青，常青从来不啰嗦这些事情。 黄倩倩下车，从后面环抱着成兰的腰杆：你烦我这么说你？！ 身子僵了一下，成兰淡淡地回答：没有啊。我喜欢你管着我！ 黄倩倩感觉到成兰的身体语言，她用脸贴着成兰的宽阔的背，轻轻晃动脑壳：你怎么了？我以后少说就是了！ 成兰还是在想常青，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很没劲。 在他脑海里，常青是长头发的，比身后抱着自己的黄倩倩的头发长得多，常青在剧烈摇晃着头颅，脸上的表情变幻着，满足和茫然交织着。但是他晓得，当时常青是短头发。长头发只是自己的幻想。 黄倩倩感觉到成兰的心跳在加剧，她伸出一只手到前面摸了摸，笑骂道：讨厌！！ 松开成兰，黄倩倩绕到成兰正面，蹲下，用手去解成兰的皮带，声音很妩媚：我就晓得你刚才没舒服！我帮你。 成兰把烟扔了，低头去看黄倩倩，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感觉自己被潮湿的柔软的包围起来，然后那包围在轻轻蠕动，很温暖。 用双手去抓住长头发，冰凉的，柔柔的，一丝丝一缕缕，很有感觉，包围在继续蠕动，舌尖在滑动，坚硬的牙齿轻轻地咬合，有吸吮的声音如同小动物在吃奶。 良久，成兰猛吸一口气，释放了自己，长头发从手里散落开去。 从车上拿水漱口之后，直觉告诉她成兰不对劲，于是黄倩倩幽幽地问成兰：你刚刚在想谁？！ 第十五章 第四个故事 如同无数爱情小说上描写一样，男人或者女人一旦对上了眼，就叫王八看上了绿豆。 黄倩倩也看看上了成兰，即便他曾经开车把自己老爹别了个跟斗摔翻在地。 成兰多次去探望黄庆丰，一来二去，和黄家人都熟悉了。黄倩倩经常抓他的壮丁开车送自己上个班买个东西什么的，从来就没有客气过。成兰从不好意思拒绝到自觉自愿的时间很短，毕竟黄倩倩是个漂亮姑娘。作为一个有正常审美的正常的年轻人，年轻男人，成兰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漂亮姑娘的主动接近。 书上说，漂亮姑娘都是比较矫情的。黄倩倩也同样如此，既然成兰能送上班，自然也就能接下班。开不开车倒在其次，关键是要你去接送。 好嘛，如果有一次没有接送，成兰的电话都得换电池，没办法啊，倩倩姑娘的电话你说接不接吧？！接，那就要费尽心机去解释为什么没去，为什么见不到人来。不接，那就等着倩倩姑娘杀上门来，成兰的办公室甚至有倩倩姑娘放的自己的水杯，她嫌弃办公室的一次性杯子不环保也不健康。 好在黄倩倩在医院上班，是倒班制。大四班倒着走的，一个礼拜也就接送两次就好，要不成兰那里有时间。 书上还说，当护士的漂亮姑娘很会体贴人。这个真有道理，黄倩倩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成兰每次接送倩倩姑娘，都有好处。【零↑九△小↓說△網】早上是一饭盒的醪糟鸡蛋或者饺子，或者锅贴，或者牛肉米粉。下午是小姑娘上班空闲剥好的松子仁，瓜子仁，花生米，核桃仁什么的。 书上又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这个也是有道理的，成兰早就投降了。不过成兰还是坚持了好几个月才投降的，主要是有时候成兰会想起常青，等到好久不想的时候就和黄倩倩好上了。当然，这是因为在某个接黄倩倩下班以后的晚上去吃了个饭，然后压了个马路。 这一压马路就压了几个小时，再然后嘛自然就是宵夜，宵夜怎么能没有酒呢？于是就喝点酒，于是某个姑娘乘着酒劲将成兰正法了。 地点嘛，就是成兰的丰田车上。当然车是开到一个无人的郊外，因为倩倩姑娘想兜风，看看夜景。经过，经过？！！你是问过程吧？！过程就两个字：车震。 书上最后说的是，每个漂亮姑娘背后，都是有故事的。姑娘的背后故事，当然得有小伙子。每个姑娘的故事相同的是都是跟小伙子发生的，不同的是小伙子数量的不同。当然，你如果说也有和大叔发生故事的。好吧，我承认那样的情况也有。但是不同的是小伙子或者大叔的数量不同，这个得承认吧？！好吧，换个好听的说法吧，不同之处是故事的多少。 黄倩倩也是个有故事的漂亮姑娘，这几个故事很套路也很俗烂。【零↑九△小↓說△網】 故事一，某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在某小混混的死缠烂打下和某小混混好上了。小混混想登堂入室，但是被女方家人严厉打击，并禁止来往。小姑娘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上地区的某护校。小混混也在某次大规模业务冲突中香消玉损，被人一砖头送去轮回去了。 故事二，某青春年少的美女放假回家偶遇当年的校草同学。该校草也是学霸，青春年少的美女难以抵挡其外放的王八之气，很快沦陷。这次女方家里欢呼雀跃，乐见其成。期间青春年少的美女为铁路部门的发展做了很多贡献，前后数年购买该部门的产品。学霸校草某日突然失踪，后根据知情人提供情报，该校草出国祸害资本主义的人民去了，留学。一年后，鸿雁传书，该校草觉得自己配不上青春年少的美女只得忍着心中痛苦含泪提出分手云云，故事二遂终结。 故事三，某情场失意的漂亮护士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某机关小干事。心灰意冷的小护士只想找个温暖的庇护所，于是答应小干事结婚的请求。某日，上夜班途中心血来潮的小护士带着同事参观准备好的新房，没料到恰好遭遇小干事和前女友相约在新房谈人生谈理想。于是，婚事卒。 对于即将要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的故事四，漂亮的护士家里人是高兴和满意的。起码成兰事业也有，人也长得标致体面，通过接触来看人品也还不错，唯一是问题是学历不高，不过和护校的学历比起来还算般配。另外小伙子还是本地人，如果成了的话也不用担心独生女儿远嫁。 明月河水流经南明县城后，猛地转个大湾，一头扎进群山中去了。 县道顺着大湾修建，附近人家不多，环境相当清幽雅致。故事四发生了，如同虽然缓缓流淌却一往无前的不可阻挡的河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成兰的车就停在河边的树林里，时不时的晃动一阵，小晃动接着大晃动，忽然，车子不再晃动，一声女子的低低的压抑的哀鸣划破夜空的平静，吓得夜宿树林的水鸟一阵扑腾。 瘫在成兰身上的黄倩倩抽搐好一阵才缓过来，深吸一口气，黄倩倩慵懒地问成兰：你舒服吗？ 成兰轻轻回答道：嗯。 黄倩倩挣扎着从成兰身上下来：把纸给我。 成兰从驾驶副坐的杂物箱里摸出一卷卫生纸：要我帮你不？ 黄倩倩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讨厌！！ 两人收拾了好一阵，穿好了衣服，拉起座位，成兰下车摸了跟烟点上。 黄倩倩在车上说他：喊你不要抽烟你忘记了啊？！ 成兰没有说话，只是抽烟。他突然想起常青，常青从来不啰嗦这些事情。 黄倩倩下车，从后面环抱着成兰的腰杆：你烦我这么说你？！ 身子僵了一下，成兰淡淡地回答：没有啊。我喜欢你管着我！ 黄倩倩感觉到成兰的身体语言，她用脸贴着成兰的宽阔的背，轻轻晃动脑壳：你怎么了？我以后少说就是了！ 成兰还是在想常青，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很没劲。 在他脑海里，常青是长头发的，比身后抱着自己的黄倩倩的头发长得多，常青在剧烈摇晃着头颅，脸上的表情变幻着，满足和茫然交织着。但是他晓得，当时常青是短头发。长头发只是自己的幻想。 黄倩倩感觉到成兰的心跳在加剧，她伸出一只手到前面摸了摸，笑骂道：讨厌！！ 松开成兰，黄倩倩绕到成兰正面，蹲下，用手去解成兰的皮带，声音很妩媚：我就晓得你刚才没舒服！我帮你。 成兰把烟扔了，低头去看黄倩倩，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感觉自己被潮湿的柔软的包围起来，然后那包围在轻轻蠕动，很温暖。 用双手去抓住长头发，冰凉的，柔柔的，一丝丝一缕缕，很有感觉，包围在继续蠕动，舌尖在滑动，坚硬的牙齿轻轻地咬合，有吸吮的声音如同小动物在吃奶。 良久，成兰猛吸一口气，释放了自己，长头发从手里散落开去。 从车上拿水漱口之后，直觉告诉她成兰不对劲，于是黄倩倩幽幽地问成兰：你刚刚在想谁？！ 第十六章 学会忘记 日子如同流水一样，朝前流淌，一往无前，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阻止。途中遇到群山，树木，石头，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风景罢了。 每个人的一生的时间就在这样相遇，分别的风景中过去了，只不过每个人遇到的风景不尽相同而已。 成兰相信黄倩倩也是自己遇到的某处风景，因为他老是在和黄倩倩亲热的时候想起常青，不止一次。 中秋节前，成兰带黄倩倩回家吃饭。 成大贵和张春芬买了好多的菜，一家人忙活了大半天，都晓得成兰今天要带刚交的女朋友回家吃饭。 张春芬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洗菜切菜，打扫卫生，生怕哪里不入姑娘的法眼。她是真心的高兴，儿子终于找新女朋友了，这就意味着不再和常青纠缠了。想起常青妈的泼辣强势，她是发憷的，打心眼里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听说成兰的新女朋友在医院上班，是个护士，张春芬跟是喜欢得不得了。护士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工作环境好。 成家人都对成兰以前和常青在一起不是很赞成，听说成兰又了新女朋友，都长出一口气。 成米米对大哥的新女朋友很好奇，端了个小板凳在大门口择菜，想先看到。 成双也端个小板凳坐在米米对面，帮着择菜：米米，你说这个女的有没有上次那个好看？ 米米朝门外张望着：估计没得。【零↑九△小↓說△網】上次那个是个子又高，嘴脸又好看。 成双撇嘴：不过我不喜欢上次那个，声音大得很，又一本正经的，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 米米点头：是啊，我也不喜欢。妈妈就是被那家人搞去关起来的！！ 成双同仇敌忾：就是！我感觉那家人就看不起我们家。 成米米又朝外头看了看，扭头对成双道：来了来了，我看到大哥的车子了。快，进去告诉妈妈。 成双和成米米拿起菜筐和板凳朝屋里跑，去报告消息去了。 成兰停好车，和黄倩倩从后备箱把买好的东西拎出来，朝家里走。 黄倩倩有些惴惴不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头发，抿了下嘴唇，拎着东西跟在成兰后面走。 接到消息的张春芬快步走到院子里，后面跟着成大贵和成双成米米，正遇到成兰带着黄倩倩进门。 张春芬赶忙去接过黄倩倩手里拎着的东西：来就来吧，还买东西干什么嘛！快，进去坐。 黄倩倩还是有些紧张，但是还是轻言细语地喊人，不过声音有些发干：阿姨。叔叔。 看见成双和成米米直朝成兰挤眼睛，贼兮兮的，成兰笑着道：妈，饭好没有，我饿了。 张春芬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堂屋，闻言回答道：马上就好，就等你们到开始炒菜。菜要现炒菜好吃！小二，摆桌子，米米跟我去厨房端菜。老头子，去把饮料拿出来。老大，你倒水。 黄倩倩赶忙道：阿姨，我去帮你吧？！ 张春芬笑着说：不用不用，没有什么帮的，哪里要你动手呢！快坐着，快坐着。 成兰扯着黄倩倩坐到桌子跟前，笑道：只管坐着等开饭，别那么紧张。 很快，菜上得了，成家人和黄倩倩的第一顿饭开始了。 中间成兰插诨打科，成家人也客客气气的，桌子上的气氛很不错。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是吃罢了。 黄倩倩经过饭桌子上的交流，早就放开了，挽上袖子，跟着收拾碗筷，搽桌子扫地，表现得很勤快。成大贵和张春芬暗地里对了对眼色，都点点头。 成兰带着黄倩倩离开成家的时候，张春芬和成大贵带着两个小的热情相送，喊黄倩倩有空就来家吃饭，一家人对她都相当满意。 没有开车，成兰步行送黄倩倩回家。 黄倩倩挽着成兰的胳膊，问他：我表现还可以吧？！ 成兰不由得失笑：很好，很不错。 黄倩倩白了成兰一眼：我是说真的，好紧张的。 成兰认真地回答道：我也是说真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自己？！ 黄倩倩有点小得意：也是哈，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的！ 成兰晃着脑壳：哎，现在的人啊！小同志，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啊！ 黄倩倩晓得成兰嘲笑自己，伸手去掐他：德行！ 成家，一家人都在讨论着成兰和黄倩倩的事情，很热闹很民主，发言踊跃，争相表达自己的看法。 成双说：很漂亮的，不比上次那个差。 成米米赞同：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成大贵点头附和：说话轻言细语的，有家教。 张春芬总结发言：勤快，说话都是顺着老大的话说，很巴老大。家教也好，工作也好，是个过日子的。 人活人世间，总要经历这样或那样的人和事，都要去面对才晓得好坏与否。成兰不晓得这次带黄倩倩回家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他自己晓得自己总是忘不了常青，他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很糟糕。 送黄倩倩到家，挥挥手，成兰转身就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黄倩倩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她好想成兰亲亲自己再走，哪怕抱一抱也好。 成兰一个人跑到老大桥的风雨亭坐着抽烟，面前放着两碗放了好久的小豆粉。 成兰拌好粉，没有去吃，只是这么放着看着，一包烟都抽了一大半了。他很想常青，很想很想。 我想你了，你晓得吗？！我交了女朋友了，你交了男朋友了吗？！我其实不想带她回家的，可是我不想让她难过！你呢？你会带男朋友回家吗？！ 我又到老大桥买小豆粉了，但是我一个人吃不下。你能回来陪我一起吃吗？！ 成兰觉得胸腔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搅动着，痛得死去活来！他晓得，常青和他是镜花水月，走不到一起的。 但他就是想她，莫名其妙的想，想得刻骨铭心！ 我很想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抽完最后一只烟，把烟盒团成一团扔到放两碗小豆粉的石头桌子旁边的地上，他发现就跟把自己的心子团起来扔在了地上一样。成兰不禁泪流满面，用双手捂住脸，嘴巴里呜咽着发出含混不清没有意义的低声嘶鸣，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呼唤着同类。 良久良久，成兰揉了揉脸站起来朝家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看，两碗小豆粉在夜色里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地在那张石头桌子上成了黑呼呼的一团。 犹豫了片刻，成兰转身就走，走得很稳当很坚决。 他明白，有些人，是要学会去忘记的。 或者，这一辈子，都需要去学会忘记她吧。 第十六章 学会忘记 日子如同流水一样，朝前流淌，一往无前，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阻止。途中遇到群山，树木，石头，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风景罢了。 每个人的一生的时间就在这样相遇，分别的风景中过去了，只不过每个人遇到的风景不尽相同而已。 成兰相信黄倩倩也是自己遇到的某处风景，因为他老是在和黄倩倩亲热的时候想起常青，不止一次。 中秋节前，成兰带黄倩倩回家吃饭。 成大贵和张春芬买了好多的菜，一家人忙活了大半天，都晓得成兰今天要带刚交的女朋友回家吃饭。 张春芬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洗菜切菜，打扫卫生，生怕哪里不入姑娘的法眼。她是真心的高兴，儿子终于找新女朋友了，这就意味着不再和常青纠缠了。想起常青妈的泼辣强势，她是发憷的，打心眼里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听说成兰的新女朋友在医院上班，是个护士，张春芬跟是喜欢得不得了。护士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工作环境好。 成家人都对成兰以前和常青在一起不是很赞成，听说成兰又了新女朋友，都长出一口气。 成米米对大哥的新女朋友很好奇，端了个小板凳在大门口择菜，想先看到。 成双也端个小板凳坐在米米对面，帮着择菜：米米，你说这个女的有没有上次那个好看？ 米米朝门外张望着：估计没得。上次那个是个子又高，嘴脸又好看。 成双撇嘴：不过我不喜欢上次那个，声音大得很，又一本正经的，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 米米点头：是啊，我也不喜欢。妈妈就是被那家人搞去关起来的！！ 成双同仇敌忾：就是！我感觉那家人就看不起我们家。 成米米又朝外头看了看，扭头对成双道：来了来了，我看到大哥的车子了。快，进去告诉妈妈。 成双和成米米拿起菜筐和板凳朝屋里跑，去报告消息去了。 成兰停好车，和黄倩倩从后备箱把买好的东西拎出来，朝家里走。 黄倩倩有些惴惴不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头发，抿了下嘴唇，拎着东西跟在成兰后面走。 接到消息的张春芬快步走到院子里，后面跟着成大贵和成双成米米，正遇到成兰带着黄倩倩进门。 张春芬赶忙去接过黄倩倩手里拎着的东西：来就来吧，还买东西干什么嘛！快，进去坐。 黄倩倩还是有些紧张，但是还是轻言细语地喊人，不过声音有些发干：阿姨。叔叔。 看见成双和成米米直朝成兰挤眼睛，贼兮兮的，成兰笑着道：妈，饭好没有，我饿了。 张春芬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堂屋，闻言回答道：马上就好，就等你们到开始炒菜。菜要现炒菜好吃！小二，摆桌子，米米跟我去厨房端菜。老头子，去把饮料拿出来。老大，你倒水。 黄倩倩赶忙道：阿姨，我去帮你吧？！ 张春芬笑着说：不用不用，没有什么帮的，哪里要你动手呢！快坐着，快坐着。 成兰扯着黄倩倩坐到桌子跟前，笑道：只管坐着等开饭，别那么紧张。 很快，菜上得了，成家人和黄倩倩的第一顿饭开始了。 中间成兰插诨打科，成家人也客客气气的，桌子上的气氛很不错。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是吃罢了。 黄倩倩经过饭桌子上的交流，早就放开了，挽上袖子，跟着收拾碗筷，搽桌子扫地，表现得很勤快。成大贵和张春芬暗地里对了对眼色，都点点头。 成兰带着黄倩倩离开成家的时候，张春芬和成大贵带着两个小的热情相送，喊黄倩倩有空就来家吃饭，一家人对她都相当满意。 没有开车，成兰步行送黄倩倩回家。 黄倩倩挽着成兰的胳膊，问他：我表现还可以吧？！ 成兰不由得失笑：很好，很不错。 黄倩倩白了成兰一眼：我是说真的，好紧张的。 成兰认真地回答道：我也是说真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自己？！ 黄倩倩有点小得意：也是哈，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的！ 成兰晃着脑壳：哎，现在的人啊！小同志，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啊！ 黄倩倩晓得成兰嘲笑自己，伸手去掐他：德行！ 成家，一家人都在讨论着成兰和黄倩倩的事情，很热闹很民主，发言踊跃，争相表达自己的看法。 成双说：很漂亮的，不比上次那个差。 成米米赞同：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成大贵点头附和：说话轻言细语的，有家教。 张春芬总结发言：勤快，说话都是顺着老大的话说，很巴老大。家教也好，工作也好，是个过日子的。 人活人世间，总要经历这样或那样的人和事，都要去面对才晓得好坏与否。成兰不晓得这次带黄倩倩回家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他自己晓得自己总是忘不了常青，他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很糟糕。 送黄倩倩到家，挥挥手，成兰转身就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黄倩倩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她好想成兰亲亲自己再走，哪怕抱一抱也好。 成兰一个人跑到老大桥的风雨亭坐着抽烟，面前放着两碗放了好久的小豆粉。 成兰拌好粉，没有去吃，只是这么放着看着，一包烟都抽了一大半了。他很想常青，很想很想。 我想你了，你晓得吗？！我交了女朋友了，你交了男朋友了吗？！我其实不想带她回家的，可是我不想让她难过！你呢？你会带男朋友回家吗？！ 我又到老大桥买小豆粉了，但是我一个人吃不下。你能回来陪我一起吃吗？！ 成兰觉得胸腔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搅动着，痛得死去活来！他晓得，常青和他是镜花水月，走不到一起的。 但他就是想她，莫名其妙的想，想得刻骨铭心！ 我很想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抽完最后一只烟，把烟盒团成一团扔到放两碗小豆粉的石头桌子旁边的地上，他发现就跟把自己的心子团起来扔在了地上一样。成兰不禁泪流满面，用双手捂住脸，嘴巴里呜咽着发出含混不清没有意义的低声嘶鸣，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呼唤着同类。 良久良久，成兰揉了揉脸站起来朝家走去，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看，两碗小豆粉在夜色里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地在那张石头桌子上成了黑呼呼的一团。 犹豫了片刻，成兰转身就走，走得很稳当很坚决。 他明白，有些人，是要学会去忘记的。 或者，这一辈子，都需要去学会忘记她吧。 第十七章 闷酒 成兰接到许达之电话，喊他去喝酒。成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馆子的时候天都过了中午了，发现只有许达之一个人在。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许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不是说去省城办事，明天才回来吗？ 许达之长叹一口气：不说那些了，陪哥哥喝酒！ 成兰很干脆地点头答应：好！ 许达之话很少，成兰见他不想说话的样子，又不好多问，只得闷头陪着他喝酒。不知不觉中，这酒喝了快一个钟头，算起来两个人喝掉了快三瓶大曲酒，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成兰心中纳闷，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这个大哥是这么了，前天提起去省城办事还高高兴兴的，象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没有想到不但提前回来了，而且看样子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许达之明显心事重重的，情绪也不高，和成兰喝着闷酒，半天都不去夹菜，还是成兰时不时地给他碗里夹菜。到后来两人都显然是喝高了，好在成兰还有点清醒，晓得不能再喝下去了。成兰劝解了半天，才去把账结了，扶着许达之送他回家。 成兰把许达之送到家的时候，他还叫嚷着没有喝舒服，硬拉着继续。 没有办法，成兰只得下楼找了个餐馆喊了几个菜上来。 成兰打算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了，喝醉了就在家里，不比刚才是在外面，何况老许对自己又有提携之恩。 许达之从橱柜里拿了两瓶五粮液开了，放一瓶在成兰面前，红着脖子：一人一个，喝完了再说。 成兰苦笑：听大哥您的！ 许达之就喜欢成兰的爽快劲：不错，我没有看错兄弟你！够意思！ 两人杯来盏去，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干了大半瓶，说话舌头都打卷了。 许达之开始骂骂咧咧：妈的，都瞧不上我是吧！走着瞧！ 成兰傻笑：大哥，谁敢瞧不上您，我去把他腿敲断！ 许达之嘿嘿地笑：你？！你不行的，我在那些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 成兰嚷嚷道：谁，大哥你只管说是谁！其他的交给我。 许达之摇头晃脑抬起杯子干了一大口：兄弟，我没有看错你，你待哥哥我是真心好的。 成兰站起来，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信不过我？！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成兰拉坐下，许达之道：不是哥哥信不过你，那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告诉你，是害你。 成兰憨态可掬地摇晃着脑壳：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怕！ 许达之明显很忌讳这个话题，岔开话：喝酒喝酒，喝醉了拉倒！！ 两人这顿酒喝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互相搀扶着跑厕所吐得一塌糊涂，然后两个人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许达之到底还是久经考验的公安战线的精兵强将，先醒过来。口干舌燥的他给自己泡了一大杯子浓茶，看看还是昏睡着的成兰，起身从卧室拿了个薄毯子给成兰盖上。 抿了口茶水，许达之抽了根烟点上，目光随着袅袅的烟雾漫无目的游荡，没有焦点。 这次省城之行是自己和姐夫去的，自己主要是开车和姐夫的安全。 开始一切都还好，后来晚上的小范围聚餐时候就糟糕得很了。哎，坏就坏在自己喝酒的德行，说话不注意。 本来自己和那些司机秘书在旁边的小包间喝酒好好的，可哪里想得到会有人针对自己，有两个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故意找茬起冲突。也怪自己喝了酒稳不住，被别人几句藐视的话一激，居然和别人打起来了。应该是和姐夫不对付的人暗地里使坏，吩咐人故意惹事来的。唉，江湖啊！ 后来连带着姐夫都被人夹枪带棒的训斥了一顿，不过姐夫还是没有说自己重话，只是骂了几句就过了。 但愿姐夫不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受到不好的影响才好，估计影响多少会有点吧。不过这次把该交的款子交了，听姐夫的意思上面也很满意，进步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了。南明县想上进的干部不晓得有多少，但是姐夫有这条线就根本不用发愁，只要分配的任务能按时完成，该交的款子不少，进步点事情没得。 副县长啊，副处级啊，千万不要有闪失才好！ 嗯，成兰这小子很不错，大半年操持公司的事情，业务水平也上涨很快。恒通建筑这段时间的盈利占了上交款的一多半，他还是有功劳的。给的分成可以适当多给点，这小子新交了女朋友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嘛。 关键是看起来这小子对自己很信任也很感激，思想很单纯，而且没有什么背景，自己分分钟就能搞定。不错，这样的人才靠得住，用起来才放心。 而且，心烦的时候喊来陪着喝喝酒也很不错嘛，起码晓事，不多嘴多舌的。 一旦有需要，这样的人扔出去顶着，也不怕他能翻起浪来。呵呵，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不过给了那么多好处，难道经理是白当的，钱是白拿的？也是，不是自己这小子就是个屁，哪里象现在这样开得起车，吃香的喝辣的。 而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达之看了看沉睡的成兰，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长出一口气，他眉毛都舒展开了，很是惬意。 舒服，这温度喝起来，特别是喝酒之后喝一大口浓茶，很舒服！这茶叶是姐夫哪里拿的吧，好像不多了，下次多拿点回来。 窗户外面的天黑了，许达之踱步到了窗户跟前，又点起根烟抽着，就这么看着窗户外面。 自己家里原本就条件不好，念书也不是很得行，后来听姐夫的报考了省警校。还好是顺利考上了，要不连这样的中专都考不上就实在是没脸皮了。 从警察学校毕业后，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姐夫的帮忙，这几年有了很大的进步。只要姐夫进步的脚步不会停下，自己也有了靠，进步也不会停下来。 这些年当了个小干部，才晓得了做官的妙处。别人的称呼都带着尊敬，目光都是仰视自己的。比起自己的父母那样的小工人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与地上。要是喊自己象父母那样活着，简直就不可想象。 离婚的时候，前妻说自己变了，带上孩子走的时候还说不想自己多去看孩子，怕孩子学自己。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婆娘就是个不晓事的，懒得理她。 权力是个好东西，比烟酒醇厚香浓，比美女更让人挠心挠肺牵肠挂肚。就看守所这么个小单位，就处处体现了权力的好处，优越。自己感觉是欲罢不能了，下面的人，求自己办事的人曲意奉承，低眉顺眼，哎，想起这个就舒服啊！ 要是以后到了更高的层面，有了更大的权力呢？那时候，嘿嘿，会更爽吧？！！ 想到这里，许达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渴望。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激动。 掐灭了烟，扔进烟灰缸。许达之弯腰摇醒成兰，笑道：兄弟，起来，我们出去继续整酒。 恍恍惚惚被摇醒的成兰眼睛都是半开半合的，听到这话却激灵了一下，眼睛都张开了。 成兰苦笑着告饶：哥哥，您饶了兄弟吧！我是不行了！ 许达之哈哈大笑：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去洗把脸再走，今天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十八章 过节 快到中秋节前面的这几天，成兰开车，拉了一车的东西上省城去送礼。许达之这次没有一起去，他有其他的地方要跑，副经理吴恒金和成兰一道跑腿。 吴恒金不会开车，来去都是成兰开车，差点没有累瘫。 送礼这个事情，不单单是送去就了事这么简单。 什么人送多少，什么时间送，是约出来在外面送，还是去家里送，都是有名堂的，都是学问。如果你没把握好时间节奏多寡，那恭喜你得罪了人还不晓得，以后办事情有得你难的。 好容易把省城这一摊子弄完，回家还得接着送。 以前成家送礼都是家里出钱自己买的，现在成了出息了，好多都是下面的工程队的小老板送的礼物。烟酒，营养品，还有直接上现金的。 成了开车陪着张春芬回老家呆了好几天，不是说送礼，实在是老家的亲戚太热情，家家都请吃饭。去了这家吧，那家就得去，后来没有办法，挨家去吃吧。 这回张春芬风风光光的来了这么一次，心中满意得很，接下来过节天和成大贵带着三个子女去大姑子家过节都是红光满面的。 早些年受了姑子们不少好处，张春芬不是说不晓得感恩回报，只是家里实在是没有，还不起这个人情。现在成兰出息了，那还不得赶紧补上好些东西。 成兰因为晓得事情早的缘故，倒是对以前帮助家里的三个姑姑很感激很尊敬，连带着对那些表姐表哥们都很尊敬。不过这几家都晓得成兰不是亲生的，是成大贵从外面捡回来的。所以，平时姑姑们，表姐表哥们对成兰也就一般，对成双和成米米就亲热了好多。 几家人到大姑家聚集起来过节，热闹得很，最小的成米米满世界看热闹，带着姑姑家的孙子们一会儿去厨房偷一嘴巴，一会儿到堂屋看成大贵和姑父们打牌，一会儿去听姑姑他们聊天。 一群侄儿媳妇还有侄女们在厨房忙活着，这边张春芬和姑子们在里屋聊着天，说着家里的事情，老是提起成兰的公司和给家里买的东西，很是得意了一番。 年纪大点的大的和二的姑子倒是没有什么，附和着说话，小的却一直对成兰不是很亲，对张春芬夸奖成兰不以为然。 三姑撇撇嘴巴：弟妹，不是我说你，对老大不要那么上心，到底双双和米米才是你亲生的，以后啊，还是要靠亲生的才是。 张春芬心里不是很舒服：三姐，老大对家里人很好的。都是我的儿子，都是靠得住的。 三姑表情很不好看：你这个人，早先我就说吧老大送人算了，大贵和你都不干，拖累到家里。现在虽然说是能挣钱了，不过到底是外人，以后家里的房子也要分他？！ 张春芬不干了：怎么不分？！都是我的儿子！ 大姑插话：弟妹，那你得想好了。以后要是老大的亲生父母找来了，这家产收不收回来？ 二姑也接话道：是啊，弟妹。我听人说以后县城要拆迁，那可是要补偿一大笔钱的。家里的房子不小的！ 三姑点头：就是，家里的房子起码三四百个平方，算起来好大一笔钱的。可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送了外人！ 张春芬沉默了下，犹豫着说道：还是要分的，不过双双要多分点。 大姑赞成道：是的，双双才是你身上落下的肉，才和你跟大贵连着血连着心。 三姑看了眼门外，顺着大姐的话道：米米是女子，迟早要嫁人的，你和大贵还的靠双双给你们养老。老房子你们留给双双我们没有意见，如果你们要分给老大，我们是要说话的！ 二姑拉着张春芬的手掌拍了拍：弟妹，我家老大在街道上班，他说过，女子和男娃子都是有继承权的。我们几姊妹都老了，家里也还过得去，你们把家产留给两个小的我们没有意见，如果分给你家老大，那我们就不能顺着你们了。 张春芬嘴巴里都是苦的，想了想，说道：那我回去跟大贵商量下。 大姑笑着说道：那你们好好想想。我们姊妹三个，和你们姐夫侄儿侄女们都商议过的。大贵就是个没主意的，什么事情都听你拿主意，你一定把这里面的厉害想清楚。 姊妹几个和张春芬说着事，没料到成米米和小的娃子们躲猫猫玩耍，正好躲在里屋外面的过道窗帘后面，把里面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明明白白。 着急心慌的成米米寻到正在帮着表姐们择菜的成兰，一把拖着道了外面的巷子，看看四周无人，将听到的一股脑告诉了成兰。 说完了，成米米紧张的看着大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成兰摸个根烟点起，很无奈很苦恼，但是事情要去面对啊，他声音有些发干：是的，你不是听双说过吗？ 成米米哭丧着脸：我以为二哥是因为你收拾他，打胡乱说的。 成兰伸手摸了摸成米米的头发：是真的！米米别哭，乖，别哭. 成米米扑到成兰怀里，呜呜咽咽的闷声哭诉：就不是真的！他们就是胡说八道！哥哥你对我们这么好，这么可能！ 安慰了米米半天，给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成兰带着米米回到大姑家，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都不晓得，平静得一如平常。但是他心里面却象吃了黄连一样，苦得很。 他晓得，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姑姑们以前就对自己不是很好，成双估计也是从她们这里听说自己不是亲的。 说实在话，成兰从小小的时候就晓得自己是成大贵从外面捡回来的，也明白姑姑们看不上自己的缘故。身上流的血液，和老成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根本就是个外人！ 可是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能怎么办？离开这个家？从此再和成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成兰承认自己做不到了，要是没有成大贵张春芬夫妇，自己的骨头都不晓得枯烂了好久。家里，还是要继续呆着的，这和家产无关，这关系到良心！ 开饭了，几家人坐里四张桌子。三个姑父和成大贵坐了正席，作陪的是大姑家的两个表哥，二姑家的大表哥，三姑家的一个表哥，一个表姐夫。剩下的人男的一桌子，三个姑姑带着表姐们和表嫂们一桌，除了大姑家的两个表嫂招呼小人们的那一桌。 说起来，四家人算是很多，吃起来热热闹闹的。 大姑家就两个表哥，都成家了，一家一个男娃子。二姑家一个表哥三个表姐，也都成家了，表哥家生了个女子，表姐家却是一家一个男娃子。三姑家两个表姐成家了，两家都是生的女子。一个表哥成家以后又离婚了，独自带着一个儿子，现在跟着三姑夫妇两个守着一个杂货铺子过日子。 大家吃着喝着，说着家常话。小人们那一桌子很是热闹得紧，不是这个把碗弄翻了，就是那个把筷子掉珠子下面去了，两个表嫂忙得不可开交。 成兰和表哥们一桌子，成双就坐旁边。成双因为要开车，就没有喝酒，用饮料和表哥们对付着。 看着吃得欢快的成双，成兰笑着给他夹一筷子烤鸭子：多吃点。 成双急忙道：我自己晓得夹菜。等下我还要吃月饼，要留着点肚子。 成兰还是笑着说道：看月亮的时候还早，那时候肚子里肯定有地方装的。 成双愣了愣，他很讨厌成兰关心自己的样子。他把成兰夹的那块烤鸭子扔桌子上，不耐烦道：说了我自己夹，你啰嗦个什么啊！ 成兰一怔，晓得成双是听了别人的话不待见自己，看了看幸灾乐祸的表哥们，心中凄苦，却无处发作，只得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了，成兰自己没有留下玩耍，借口有事，说好了晚点来接父母和弟弟妹妹，开车离开了大姑家。 把车开到无人的僻静处，成兰停下车子，无力的把脑壳抵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第十七章 闷酒 成兰接到许达之电话，喊他去喝酒。【零↑九△小↓說△網】成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馆子的时候天都过了中午了，发现只有许达之一个人在。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许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不是说去省城办事，明天才回来吗？ 许达之长叹一口气：不说那些了，陪哥哥喝酒！ 成兰很干脆地点头答应：好！ 许达之话很少，成兰见他不想说话的样子，又不好多问，只得闷头陪着他喝酒。不知不觉中，这酒喝了快一个钟头，算起来两个人喝掉了快三瓶大曲酒，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成兰心中纳闷，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这个大哥是这么了，前天提起去省城办事还高高兴兴的，象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没有想到不但提前回来了，而且看样子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许达之明显心事重重的，情绪也不高，和成兰喝着闷酒，半天都不去夹菜，还是成兰时不时地给他碗里夹菜。到后来两人都显然是喝高了，好在成兰还有点清醒，晓得不能再喝下去了。成兰劝解了半天，才去把账结了，扶着许达之送他回家。 成兰把许达之送到家的时候，他还叫嚷着没有喝舒服，硬拉着继续。 没有办法，成兰只得下楼找了个餐馆喊了几个菜上来。 成兰打算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了，喝醉了就在家里，不比刚才是在外面，何况老许对自己又有提携之恩。 许达之从橱柜里拿了两瓶五粮液开了，放一瓶在成兰面前，红着脖子：一人一个，喝完了再说。 成兰苦笑：听大哥您的！ 许达之就喜欢成兰的爽快劲：不错，我没有看错兄弟你！够意思！ 两人杯来盏去，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干了大半瓶，说话舌头都打卷了。 许达之开始骂骂咧咧：妈的，都瞧不上我是吧！走着瞧！ 成兰傻笑：大哥，谁敢瞧不上您，我去把他腿敲断！ 许达之嘿嘿地笑：你？！你不行的，我在那些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 成兰嚷嚷道：谁，大哥你只管说是谁！其他的交给我。 许达之摇头晃脑抬起杯子干了一大口：兄弟，我没有看错你，你待哥哥我是真心好的。 成兰站起来，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信不过我？！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成兰拉坐下，许达之道：不是哥哥信不过你，那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告诉你，是害你。 成兰憨态可掬地摇晃着脑壳：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怕！ 许达之明显很忌讳这个话题，岔开话：喝酒喝酒，喝醉了拉倒！！ 两人这顿酒喝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互相搀扶着跑厕所吐得一塌糊涂，然后两个人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许达之到底还是久经考验的公安战线的精兵强将，先醒过来。【零↑九△小↓說△網】口干舌燥的他给自己泡了一大杯子浓茶，看看还是昏睡着的成兰，起身从卧室拿了个薄毯子给成兰盖上。 抿了口茶水，许达之抽了根烟点上，目光随着袅袅的烟雾漫无目的游荡，没有焦点。 这次省城之行是自己和姐夫去的，自己主要是开车和姐夫的安全。 开始一切都还好，后来晚上的小范围聚餐时候就糟糕得很了。哎，坏就坏在自己喝酒的德行，说话不注意。 本来自己和那些司机秘书在旁边的小包间喝酒好好的，可哪里想得到会有人针对自己，有两个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故意找茬起冲突。也怪自己喝了酒稳不住，被别人几句藐视的话一激，居然和别人打起来了。应该是和姐夫不对付的人暗地里使坏，吩咐人故意惹事来的。唉，江湖啊！ 后来连带着姐夫都被人夹枪带棒的训斥了一顿，不过姐夫还是没有说自己重话，只是骂了几句就过了。 但愿姐夫不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受到不好的影响才好，估计影响多少会有点吧。不过这次把该交的款子交了，听姐夫的意思上面也很满意，进步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了。南明县想上进的干部不晓得有多少，但是姐夫有这条线就根本不用发愁，只要分配的任务能按时完成，该交的款子不少，进步点事情没得。 副县长啊，副处级啊，千万不要有闪失才好！ 嗯，成兰这小子很不错，大半年操持公司的事情，业务水平也上涨很快。恒通建筑这段时间的盈利占了上交款的一多半，他还是有功劳的。给的分成可以适当多给点，这小子新交了女朋友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嘛。 关键是看起来这小子对自己很信任也很感激，思想很单纯，而且没有什么背景，自己分分钟就能搞定。不错，这样的人才靠得住，用起来才放心。 而且，心烦的时候喊来陪着喝喝酒也很不错嘛，起码晓事，不多嘴多舌的。 一旦有需要，这样的人扔出去顶着，也不怕他能翻起浪来。呵呵，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不过给了那么多好处，难道经理是白当的，钱是白拿的？也是，不是自己这小子就是个屁，哪里象现在这样开得起车，吃香的喝辣的。 而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达之看了看沉睡的成兰，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长出一口气，他眉毛都舒展开了，很是惬意。 舒服，这温度喝起来，特别是喝酒之后喝一大口浓茶，很舒服！这茶叶是姐夫哪里拿的吧，好像不多了，下次多拿点回来。 窗户外面的天黑了，许达之踱步到了窗户跟前，又点起根烟抽着，就这么看着窗户外面。 自己家里原本就条件不好，念书也不是很得行，后来听姐夫的报考了省警校。还好是顺利考上了，要不连这样的中专都考不上就实在是没脸皮了。 从警察学校毕业后，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姐夫的帮忙，这几年有了很大的进步。只要姐夫进步的脚步不会停下，自己也有了靠，进步也不会停下来。 这些年当了个小干部，才晓得了做官的妙处。别人的称呼都带着尊敬，目光都是仰视自己的。比起自己的父母那样的小工人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与地上。要是喊自己象父母那样活着，简直就不可想象。 离婚的时候，前妻说自己变了，带上孩子走的时候还说不想自己多去看孩子，怕孩子学自己。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婆娘就是个不晓事的，懒得理她。 权力是个好东西，比烟酒醇厚香浓，比美女更让人挠心挠肺牵肠挂肚。就看守所这么个小单位，就处处体现了权力的好处，优越。自己感觉是欲罢不能了，下面的人，求自己办事的人曲意奉承，低眉顺眼，哎，想起这个就舒服啊！ 要是以后到了更高的层面，有了更大的权力呢？那时候，嘿嘿，会更爽吧？！！ 想到这里，许达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渴望。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激动。 掐灭了烟，扔进烟灰缸。许达之弯腰摇醒成兰，笑道：兄弟，起来，我们出去继续整酒。 恍恍惚惚被摇醒的成兰眼睛都是半开半合的，听到这话却激灵了一下，眼睛都张开了。 成兰苦笑着告饶：哥哥，您饶了兄弟吧！我是不行了！ 许达之哈哈大笑：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去洗把脸再走，今天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十九章 爱恨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成兰晓得这个道理，但是心中就是放不开。 不就是老房子闹的吗？ 说实在话，成兰根本就没有朝那个方向去想。今天听了米米说的，才晓得三个姑姑家里都在乎这个，因为自己毕竟是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民主街要拆迁，建设街也要拆迁，听说连测量都开始了，沿河街这边估计也要快了。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把单价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好多人对照自己家的面积以估算，乖怪不得了，好多钱。 按照民主街的二千五一个平方算，自己家的房子就算三百五十个平方，那就是八十五万，难怪。 其实成兰早就晓得这个消息，老许早就告诉了他，这段时间老吴和自己都在老许的指点下去跑人情，去送礼，怎么会不晓得，只是没有朝自己想。 恒通建筑开张以来赚的钱，按照成兰的股份，分了小三十万，除了自己用了的，有二十多万都给母亲存着以后给两个小的上学和家里应急。 当初老许就明确告诉自己，给的股份是管理股。用自己做法人，是因为和他的交情和自己靠得住。每次分红，都很不安，觉得自己没有出那么大的力。推辞了好几次，老许很坚决地坚持要给，说是副经理老吴和财务主管老冉都有股份，成兰这才收下。 虽然公司老许一直操持着，但是那是暗地里的事，明面还得成兰来。渐渐的，成兰也就适应了，分红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这回姑姑们和母亲的谈话可把成兰伤得不轻，就算是成兰早就晓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心痛，哭得伤心。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办？ 扔下家里人不管不顾，成兰承认自己做不到。 好吧，由得姑姑们去操心吧，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想通了的成兰，拿了张毛巾和矿泉水，下车揉了毛巾，把脸上收拾干净，然后上车靠着用湿毛巾把眼睛敷上。等下还要回去接人，被人看见眼睛红肿就不好了。 一根烟刚刚抽了几口，电话响了，成兰睁眼看了下，是黄倩倩打来的。 喂。成兰情绪不高：什么事情？ 黄倩倩的声音很轻快：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你呢？想我没？！ 成兰道：嗯，想了。 黄倩倩道：去你姑姑家过节怎么样？现在吃完饭了吗？、 成兰回道：还不错，吃完了。 黄倩倩犹豫着问道：那，你现在没有事情吧？ 成兰道：没有事，晚点去接我妈他们。 黄倩倩接着道：那你来我家吃月饼，然后我们去赏月去。 想了想，成兰道：可以。对了，前天送你爸爸的酒，还有水果和月饼你妈没有说什么吧？ 黄倩倩笑：你就得意吧，我妈很高兴的。我爸爸今天开了一瓶酒，说是很好喝呢。 成兰问：那我现在过来接你。 黄倩倩答应：嗯！ 发动车子，成兰掉头朝黄倩倩家开去。 秋天的县城，弥漫着八月桂的甜香。街头巷尾的桂花树释放着一阵一阵的花香，整个小城都笼罩在这甜蜜的味道中间。 到黄家，硬是被老黄拉着喝了一杯酒，和黄妈妈笑着说了几句话，成兰就被黄倩倩拉着出去了。 把用塑料袋装的月饼和水果放在后座，黄倩倩把带出来的一瓶葡萄酒抱在怀里，朝成兰妩媚的笑，看得成兰心脏猛跳了一阵子。 深呼吸，成兰发动车子问：去哪里？ 黄倩倩反问道：你说呢？、 成兰贼兮兮的：那去大转弯？！ 黄倩倩飞了成兰一眼：随便你。 成兰乐呵呵地：好，出发！ 树木森森的大转弯河边，除了流水的哗哗声，就是偶尔有一声宿鸟的鸣叫。幽幽的月光照着河水，反射着清白的颜色，满世界都朦朦胧胧的。 停好车，天早就黑尽了。 成兰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牵着黄倩倩朝河边走去。 黄倩倩忽然站住，不愿意走了，成兰诧异问道：怎么了？ 黄倩倩耍赖：我走不动了。 成兰笑：怎么回事？才走几步。 黄倩倩继续赖皮：我就是走不动了！ 成兰坏笑：你是欠收拾了吧？ 猛地一拉，黄倩倩踉跄着扑到成兰怀里，成兰低头去啃她的嘴巴，她抬头迎合着他。 良久良久，黄倩倩猛推开成兰，喘了几口气，捶打成兰的胸膛：坏人，你差点憋死我！ 成兰悠悠道：你不希望我坏？ 黄倩倩掐了成兰一把：看月亮去！ 河边草地上，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坐着。 黄倩倩把一瓶酒喝了大半，就是不给成兰喝，怕开车出事。 吃了一个月饼，成兰愤愤地又拿起一个梨子开始发狠：不喝就不喝，我吃！ 黄倩倩安抚她：你今天要开车，大后天我休息，我去你家陪你喝个够够的。 成兰怔了下，道：我可能明天要搬到公司去住，这段时间很忙的，住家里不方便。 黄倩倩好奇问道：不是吧，你以前不也住家里的？ 成兰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不是，就是天天开车太累了。 黄倩倩不愿意多问：喔。 到河里把手洗了，成兰朝黄倩倩甩了甩，笑嘻嘻地问：凉快吧？ 黄倩倩抬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幼稚！ 成兰走过来，蹲坐在黄倩倩面前，手伸到她的胸前：我就幼稚。 黄倩倩没啃声，却一把抓住成兰的裆部**着。 月光下，两个人扭作一团，扯掉衣服的胴体白花花的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喘息声和着流水声合唱着在夜色里流淌奔腾，朝着群山，朝着黑暗深处流去。 黄倩倩猛地尖叫一声，身体战栗着，双手死死地抓住成兰的后背。她觉得自己在飞，树木，河流，群山都在旋转着，旋转着。 成兰也紧紧抱着她，他也释放了自己。胸中的那点郁气似乎也释放了，一阵阵的舒缓着。 以前和常青才有过这样一起达到的经历，和黄倩倩是第一次这样。成兰有些欢喜也有些恼怒，怎么又想起她，该死，怎么还是不能忘记？！ 黄倩倩回过神来，发现成兰的失态，她幽幽地问：你在想什么？ 成兰愣了愣：没想什么，我是想该去接我妈他们回家了。 黄倩倩很失落：是在想她吗？ 成兰硬邦邦地回答：没有！ 黄倩倩没有言语，默默地把衣服捡起来穿好，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膝盖，不再理会成兰。 成兰也穿好了衣服，摸根烟点起，他重复着刚才的话：我没有想谁，没有！ 黄倩倩抽泣起来：我恨你！ 第十八章 过节 快到中秋节前面的这几天，成兰开车，拉了一车的东西上省城去送礼。许达之这次没有一起去，他有其他的地方要跑，副经理吴恒金和成兰一道跑腿。 吴恒金不会开车，来去都是成兰开车，差点没有累瘫。 送礼这个事情，不单单是送去就了事这么简单。 什么人送多少，什么时间送，是约出来在外面送，还是去家里送，都是有名堂的，都是学问。如果你没把握好时间节奏多寡，那恭喜你得罪了人还不晓得，以后办事情有得你难的。 好容易把省城这一摊子弄完，回家还得接着送。 以前成家送礼都是家里出钱自己买的，现在成了出息了，好多都是下面的工程队的小老板送的礼物。烟酒，营养品，还有直接上现金的。 成了开车陪着张春芬回老家呆了好几天，不是说送礼，实在是老家的亲戚太热情，家家都请吃饭。去了这家吧，那家就得去，后来没有办法，挨家去吃吧。 这回张春芬风风光光的来了这么一次，心中满意得很，接下来过节天和成大贵带着三个子女去大姑子家过节都是红光满面的。 早些年受了姑子们不少好处，张春芬不是说不晓得感恩回报，只是家里实在是没有，还不起这个人情。现在成兰出息了，那还不得赶紧补上好些东西。 成兰因为晓得事情早的缘故，倒是对以前帮助家里的三个姑姑很感激很尊敬，连带着对那些表姐表哥们都很尊敬。不过这几家都晓得成兰不是亲生的，是成大贵从外面捡回来的。所以，平时姑姑们，表姐表哥们对成兰也就一般，对成双和成米米就亲热了好多。【零↑九△小↓說△網】 几家人到大姑家聚集起来过节，热闹得很，最小的成米米满世界看热闹，带着姑姑家的孙子们一会儿去厨房偷一嘴巴，一会儿到堂屋看成大贵和姑父们打牌，一会儿去听姑姑他们聊天。 一群侄儿媳妇还有侄女们在厨房忙活着，这边张春芬和姑子们在里屋聊着天，说着家里的事情，老是提起成兰的公司和给家里买的东西，很是得意了一番。 年纪大点的大的和二的姑子倒是没有什么，附和着说话，小的却一直对成兰不是很亲，对张春芬夸奖成兰不以为然。 三姑撇撇嘴巴：弟妹，不是我说你，对老大不要那么上心，到底双双和米米才是你亲生的，以后啊，还是要靠亲生的才是。 张春芬心里不是很舒服：三姐，老大对家里人很好的。都是我的儿子，都是靠得住的。 三姑表情很不好看：你这个人，早先我就说吧老大送人算了，大贵和你都不干，拖累到家里。现在虽然说是能挣钱了，不过到底是外人，以后家里的房子也要分他？！ 张春芬不干了：怎么不分？！都是我的儿子！ 大姑插话：弟妹，那你得想好了。以后要是老大的亲生父母找来了，这家产收不收回来？ 二姑也接话道：是啊，弟妹。我听人说以后县城要拆迁，那可是要补偿一大笔钱的。家里的房子不小的！ 三姑点头：就是，家里的房子起码三四百个平方，算起来好大一笔钱的。可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送了外人！ 张春芬沉默了下，犹豫着说道：还是要分的，不过双双要多分点。 大姑赞成道：是的，双双才是你身上落下的肉，才和你跟大贵连着血连着心。 三姑看了眼门外，顺着大姐的话道：米米是女子，迟早要嫁人的，你和大贵还的靠双双给你们养老。老房子你们留给双双我们没有意见，如果你们要分给老大，我们是要说话的！ 二姑拉着张春芬的手掌拍了拍：弟妹，我家老大在街道上班，他说过，女子和男娃子都是有继承权的。我们几姊妹都老了，家里也还过得去，你们把家产留给两个小的我们没有意见，如果分给你家老大，那我们就不能顺着你们了。 张春芬嘴巴里都是苦的，想了想，说道：那我回去跟大贵商量下。 大姑笑着说道：那你们好好想想。我们姊妹三个，和你们姐夫侄儿侄女们都商议过的。大贵就是个没主意的，什么事情都听你拿主意，你一定把这里面的厉害想清楚。 姊妹几个和张春芬说着事，没料到成米米和小的娃子们躲猫猫玩耍，正好躲在里屋外面的过道窗帘后面，把里面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明明白白。 着急心慌的成米米寻到正在帮着表姐们择菜的成兰，一把拖着道了外面的巷子，看看四周无人，将听到的一股脑告诉了成兰。 说完了，成米米紧张的看着大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成兰摸个根烟点起，很无奈很苦恼，但是事情要去面对啊，他声音有些发干：是的，你不是听双说过吗？ 成米米哭丧着脸：我以为二哥是因为你收拾他，打胡乱说的。 成兰伸手摸了摸成米米的头发：是真的！米米别哭，乖，别哭. 成米米扑到成兰怀里，呜呜咽咽的闷声哭诉：就不是真的！他们就是胡说八道！哥哥你对我们这么好，这么可能！ 安慰了米米半天，给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成兰带着米米回到大姑家，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都不晓得，平静得一如平常。但是他心里面却象吃了黄连一样，苦得很。 他晓得，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姑姑们以前就对自己不是很好，成双估计也是从她们这里听说自己不是亲的。 说实在话，成兰从小小的时候就晓得自己是成大贵从外面捡回来的，也明白姑姑们看不上自己的缘故。身上流的血液，和老成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根本就是个外人！ 可是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能怎么办？离开这个家？从此再和成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成兰承认自己做不到了，要是没有成大贵张春芬夫妇，自己的骨头都不晓得枯烂了好久。家里，还是要继续呆着的，这和家产无关，这关系到良心！ 开饭了，几家人坐里四张桌子。三个姑父和成大贵坐了正席，作陪的是大姑家的两个表哥，二姑家的大表哥，三姑家的一个表哥，一个表姐夫。剩下的人男的一桌子，三个姑姑带着表姐们和表嫂们一桌，除了大姑家的两个表嫂招呼小人们的那一桌。 说起来，四家人算是很多，吃起来热热闹闹的。 大姑家就两个表哥，都成家了，一家一个男娃子。二姑家一个表哥三个表姐，也都成家了，表哥家生了个女子，表姐家却是一家一个男娃子。三姑家两个表姐成家了，两家都是生的女子。一个表哥成家以后又离婚了，独自带着一个儿子，现在跟着三姑夫妇两个守着一个杂货铺子过日子。 大家吃着喝着，说着家常话。小人们那一桌子很是热闹得紧，不是这个把碗弄翻了，就是那个把筷子掉珠子下面去了，两个表嫂忙得不可开交。 成兰和表哥们一桌子，成双就坐旁边。成双因为要开车，就没有喝酒，用饮料和表哥们对付着。 看着吃得欢快的成双，成兰笑着给他夹一筷子烤鸭子：多吃点。 成双急忙道：我自己晓得夹菜。等下我还要吃月饼，要留着点肚子。 成兰还是笑着说道：看月亮的时候还早，那时候肚子里肯定有地方装的。 成双愣了愣，他很讨厌成兰关心自己的样子。他把成兰夹的那块烤鸭子扔桌子上，不耐烦道：说了我自己夹，你啰嗦个什么啊！ 成兰一怔，晓得成双是听了别人的话不待见自己，看了看幸灾乐祸的表哥们，心中凄苦，却无处发作，只得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了，成兰自己没有留下玩耍，借口有事，说好了晚点来接父母和弟弟妹妹，开车离开了大姑家。 把车开到无人的僻静处，成兰停下车子，无力的把脑壳抵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第二十章 亲情 成兰搬到公司住了，打算就在办公室铺了张钢丝床，平时收起来，晚上铺好。 铺的盖的都是从家拿的，晚上张春芬给收拾好送来的。床是去军用品商店买的。张春芬送了四张棉絮，一床被子，一床毯子，只是怕成兰晚上受凉。这个天气哪里用得着铺这么多棉絮，但是张春芬坚持，成兰劝说无果，也就由得她老人家了。 家里其他人要跟着来，被张春芬果断否定了，她有话想跟儿子说，不想别人听，就算是亲人也不想！否则，她很可能失去这个儿子！ 其实张春芬心里明白，估计是在姑子家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她晓得大儿子是个要强的，搬出去好好想想也对。 她就不明白姑子们怎么就对成兰这么看不上眼，老要去伤儿子的心。她晓得这样下去，等成兰伤心伤透了，离开这个家是迟早的事情，她舍不得。 那是她从那么一点点大拉扯着长大的儿子，那么懂事听话，从小就吃了那么大的苦，受了那么大的罪，对父母孝顺，对弟妹疼爱。到头来总被亲人伤心，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张春芬一边给成兰铺床一边淌眼泪，就那么默默的哭着，泪流满面。 成兰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张春芬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到床单上，他简直要疯了。 妈！成兰扯张春芬的胳膊，表情扭曲：求您了，别哭！！ 张春芬停下，顺势就转身坐在床沿上，抬头看着成兰，眼睛里除了眼泪落下，还有浓浓的悲伤和不舍。 被这眼神刺激得肝肠寸断，他看不得这样悲伤流泪的母亲。 成兰一下子就跪在母亲面前：妈！我回家好了，我不搬出来住了！ 张春芬伸手去抚摸着成兰的头发，声音哽咽：老大，妈晓得你心里苦！妈晓得的！ 成兰把头埋在母亲的膝盖上，眼泪汹涌着奔腾而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忧伤和委屈：妈！ 任由成兰哭泣，张春芬摸了把眼泪，缓缓地道：老大，你在外面住住也好。妈帮不了你，这种事情得你自己想明白了。要不，在你心里老是有那么跟刺在。妈没有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在妈心里，你就是妈的亲儿子！ 成兰没有回答，他不晓得怎么去回答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善良的养母，只有任由泪水和伤心一起流淌。他晓得，或者再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到从前那个家的样子了。 他很清楚自己心中有跟刺，有根永远无法拔出的刺。这根刺，就是血缘。 这和别人无关，这就是自己放不过自己罢了。 成兰起身坐在母亲旁边，低着头，不敢去看母亲。 张春芬牵过儿子的手抚摸着，音调很惆怅：你爸爸那天下班好久都不落屋，天都黑了才喝的醉醺醺地回来，抱着一个大包袱。本来我是不想理他的，他说是在河边的垃圾堆里捡到个孩子，还说要不是摔了一跤也不会发现你的。你不晓得，那时候我们结婚好几年了都没有孩子，你姑姑们都嫌弃我，你爸爸原先也不在乎的，可架不住你姑姑们说话，差点就离婚了。 长叹一口气，张春芬接着道：把你捡回来，可算是让你爸爸松了口气。就算平时他喝醉了打我好多次，但是我就是晓得他舍不得我，不想离婚的。那时候你的嘴巴和喉咙都肿起好大，脸也是，眼睛都睁不开，成天哭，什么都吃不了，那两天只能把葡萄糖水硬从你嘴巴灌下去。一灌你就痛得大哭，我灌一次哭一次，手都是软的。医生都说算了，说养不活的。 说着说着张春芬就眼泪婆娑的：我就不相信，我跟你爸爸说，这是老天爷把你送到我们家的，哪怕我死了都要把你养活！眼看就算灌你葡萄糖都不行了，医生说你这是缺乏营养，要喝奶。没有办法，谁能给你喝啊，我跪着求人都不能给你求口奶喝。想起老家有人养山羊，母羊下了崽子不就有奶了，我想反正都这样了，回去试一试吧。 成兰起身给母亲倒了杯水：妈，您喝水。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把儿子拉过来坐下：菩萨保佑，你老外婆那时候还在，说是记得以前有个老辈子婆婆，帮人接生还帮奶娃子治病，喊我带你去看。我和你爸连夜赶路，乡下没有电筒的电池卖，我们就打着火把高一脚底一脚的走田坎路。火把烧完了，你爸跌倒在水田里，怕伤着背上的你，硬是脸朝下跌的。你爸的门牙就是那天晚上摔掉的，后来镶的好难看的，还有人笑他是汉奸大金牙，其实是铜的。 想起成大贵的门牙，张春芬脸上有点笑意：你爸这人是个闷嘴巴葫芦，疼人但是嘴巴说不出来。你啊，别怪他。他其实最疼的就是你！ 成兰点头答应母亲：妈，我晓得的。、 张春芬慈爱地看着儿子：也是你命大，那个老婆婆九十多的人了，活得很硬健。我和你爸爸轮流换着背你，走到天蒙蒙亮总算是到了。老婆婆本来因为有人说她搞封建迷信，不敢给你治病，怕连累家里人。你爸爸拉着我就跪在地上磕头，后来老人家家里人看不下去了帮着说了好话，才给你治病的。 成兰很好奇地问：妈，怎么治的？！医院的医生不是都没有办法吗？ 张春芬抬起杯子喝了口水：说起来人的命就是贱，医院的好东西救不活你，平平常常的东西就把你的命救了。老婆婆喊我去田坎上挖车前草，你爸去河边摘红柳的叶子回来。两样熬水给你灌小半碗下去，然后把红柳叶子捣烂给你敷在脖子和脸上。等上半天，然后把缝衣服的针烧红，从你嘴巴刺进去，顺着你的脖子朝外捋。啧啧，好几碗鱼子一样的东西，还有脓水。用井水挼的毛巾盖你头上，还用高度酒给你擦脚板心，过两个小时给你敷一次红柳叶子和熬的药水。过了一晚上，你的肿就消了。 成兰闷声道：哪天您和我爸带我去感谢下人家！ 张春芬摇摇头：唉，老婆婆早就不在了。你爸爸和我翻年去感谢老人家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成兰道：那还是要去，我去老人家坟上烧点纸吧。 张春芬摸了摸儿子的头：我儿就是仁义呢，等你有时间了，妈带你去！ 成兰又问：那后来呢？ 想了想，张春芬接着说道：后来啊，就这么结结巴巴地把你拉扯大了些。大概是老天看我和你爸爸心善，就有你弟弟妹妹。那时候真的苦了你了。 想起那时候张春芬眼泪又下来了：你爸为了给我补点营养的东西，拼命在工地上加班干活，夜里去河里捞鱼虾，差点人都没了。你爸对我是巴心巴肝的好啊！所以他喝酒了打我，我也不记恨他。 成兰去拿了自己的毛巾挼了把，递给母亲擦脸。 张春芬接过毛巾擦了把脸，起身把水杯放桌子上：老大，不管别人这么说，你总是我和你爸的儿！我们是一家人！！好了你送我回去吧。 成兰赶忙答应：哎，好的，妈！！ 第二十一章 进步 马志华被任命为南明县委副书记，县委常委，代l县长，等人代会一通过就转正。 南明县原县长苟晓峰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这个苟晓峰就是出逃国外的原县一建公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苟晓东的堂兄。 南明县委书记张立仁本身作为班长，班子的副班长出了严重的经济问题，是要负领导责任的，但是经过活动打点，还是挺过了这一关。但是在重要的人事任命上还是吃了大亏，失了一城，让马志华这个在行局长中排名靠前的中间派捡了个馅饼。 原先以苟晓峰为首的本土派一直和张立仁不对付，空降的县委书记历来和本土派是天然对立的，张立仁几乎被苟晓峰架空。这回苟晓峰倒下了，拔出箩卜带出泥，各个行局落马的包括正副局长，书记十多个。心中暗喜的张立仁顺势发力，拿下了一多半的位置，但是在关键的公安局长上没有如愿。 常委会上，同样做为中间派的政法委书记秦斌获得多数人的支持，兼任公安局长。七个常委中，本土派的三个加上马志华，就占了一半以上表示支持秦斌兼任。在这种情况下，张立仁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要是提议表决的话只有落自己这个书记的面子。 掌控力不足，不能有力的形成领导核心，是大忌。出了这样的问题，张立仁是不愿意的，但是又无可奈何。、 铁青着脸的县委书记心中却在考虑是不是拉拢下秦斌这个墙头草，以便于在以后的工作中顺利进行。至于马志华，再看看吧。 十二月十四日，南明县召开了人大会。第一次会议就顺利通过对县长马志华的任命，马志华转正。 对许达之来说，这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作为人大代表，许达之是在县大礼堂亲眼目睹了这次大会的过程的，他是与有荣焉。 转天，许达之接到电话，姐夫马志华让他安排地方，要和人吃酒。 离南明县城不远的四里桥风景区，开车大概就半个小时。到了年底天气变冷了，景区里的人几乎都没有了，幽深的林木间显露出半个屋顶的四里桥大饭店却生意红火。 南明县这边的人有喜好吃狗肉的习惯，而四里桥大饭店的大师傅就是整个南明县最会做狗肉的。 先到的许达之安排好以后，在饭店大门口等着，被冻得哆哆嗦嗦，不停地踱步。 他晓得，这个时候是不能退缩的，表现出对领导的尊重很重要，哪怕是自己姐夫也要把面子工作做到位。冷点算什么，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越是细小的事情，越是要注意。 远远地看着县政府的一号车开了过了后面还跟了一辆挂着警字打头号牌的黑色丰田凯美瑞，许达之使劲地在快冻僵的脸上搓揉了几下，笑着迎了上去。 秘书下车给马志华打开车门，从后座下来的马志华等着后面的秦斌下车走上了，笑着说：老秦，今天请你好好品尝下我们南明的狗肉。你们北方人很少吃这个吧？ 满面笑容的秦斌控制步伐落后半步跟在马志华后面，听了这话笑道：我虽然到南明工作了两年多了，确实很少吃狗肉。 指着迎上来的许达之，马志华道：老秦，这个是我找的专门给你陪酒的，他今天没有把你陪舒服，我收拾他！ 许达之弯着腰杆，紧走几步，双手握着秦斌的手摇晃：秦书记，您好！等下小许就陪您多喝几杯！ 秦斌笑呵呵地也摇晃着手：小许，上次去你们看守所，发现你的酒量不错啊，今天你可得多悠着点，我是喝不过你哦。 马志华哈哈大笑：老秦，你太谦虚了吧！？达之，今天你要是没有陪秦书记喝好，看我这么收拾你！ 许达之立正，朝马志华敬礼，很严肃，声音铿锵：坚决服从领导指示安排！ 众人都哈哈大笑，气氛轻松了下来。 南方喜爱吃狗肉的地方很多，比方gx的桂林，gz的凯里，gd的雷州，hn的怀化。在狗肉的做法上面也是各式各样，不尽相同，各有千秋。 在北方，狗肉却不是很流行，老话就说是狗肉上不了席面。估计和北方游牧民族有关，狗都是放牧和打猎的好帮手，哪里舍得杀了吃肉。就算舍得，一条狗有多少肉，既比不过羊，也比不过牛，何况肉质也比不上牛羊的肥美。所以，吃狗肉大都是南方的爱好。 把两位领导带进安排好的后院包厢，转身出来安排了司机和秘书，许达之拎着特地准备的泡酒返回包厢。 笑嘻嘻的许达之问道：二位领导，喝这个可以吗？！我特地跑老家拿来的黑蚂蚁酒，对男人特别好。 马志华用指头点着许达之，对秦斌笑道：这小子，倒是晓得卖好！上次就给我送了两瓶，这次可好，这么大的瓶子。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笑眯眯地点头：小许不错。 给两位领导的杯子里斟好酒，许达之又道：除了这个狗肉锅子，几个热炒和凉菜，另外我从老家还带了点野味，鲜活得很，等下做好就送上来。我先敬二位领导，先干三杯，领导随意！ 抿了一口黑蚂蚁泡酒，秦斌点头赞道：好酒！这酒好。 马志华笑道：我这个舅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好吃！什么酒啊，野味啊，成天就是琢磨这些个。不过呢，也晓得孝敬我这个姐夫，还算是个明白人。 秦斌夹了筷子狗肉咀嚼着，闻言笑道：好事情嘛，民以食为天嘛。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这个狗肉锅子很好！ 众人大笑，劝酒吃菜，好不热闹。 最后，许达之到底还是没有喝翻，倒是秦斌秦书记喝高了。鞍前马后的许达之安排领导们到四里桥大饭店旁边的大墩子温泉泡个澡。 安排好领导，许达之又到秘书和司机们这桌，陪着又喝起来，硬是把拿来的十斤黑蚂蚁泡酒喝完了。屋里热气腾腾，热闹得很，弥漫着酒香和菜香。领导都说了，民以食为天嘛！ 窗外，寒风凛冽，几只寻找食物的麻雀在树枝上蹦跳着，一阵风过，就飞不见了，不知所踪。 半个月后，南明县看守所指导员许达之同志接到任命通知，上调到县公安局，任综合治安巡逻大队大队长。 第十九章 爱恨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成兰晓得这个道理，但是心中就是放不开。 不就是老房子闹的吗？ 说实在话，成兰根本就没有朝那个方向去想。今天听了米米说的，才晓得三个姑姑家里都在乎这个，因为自己毕竟是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民主街要拆迁，建设街也要拆迁，听说连测量都开始了，沿河街这边估计也要快了。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把单价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好多人对照自己家的面积以估算，乖怪不得了，好多钱。 按照民主街的二千五一个平方算，自己家的房子就算三百五十个平方，那就是八十五万，难怪。 其实成兰早就晓得这个消息，老许早就告诉了他，这段时间老吴和自己都在老许的指点下去跑人情，去送礼，怎么会不晓得，只是没有朝自己想。 恒通建筑开张以来赚的钱，按照成兰的股份，分了小三十万，除了自己用了的，有二十多万都给母亲存着以后给两个小的上学和家里应急。 当初老许就明确告诉自己，给的股份是管理股。用自己做法人，是因为和他的交情和自己靠得住。每次分红，都很不安，觉得自己没有出那么大的力。推辞了好几次，老许很坚决地坚持要给，说是副经理老吴和财务主管老冉都有股份，成兰这才收下。 虽然公司老许一直操持着，但是那是暗地里的事，明面还得成兰来。【零↑九△小↓說△網】渐渐的，成兰也就适应了，分红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这回姑姑们和母亲的谈话可把成兰伤得不轻，就算是成兰早就晓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心痛，哭得伤心。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办？ 扔下家里人不管不顾，成兰承认自己做不到。 好吧，由得姑姑们去操心吧，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想通了的成兰，拿了张毛巾和矿泉水，下车揉了毛巾，把脸上收拾干净，然后上车靠着用湿毛巾把眼睛敷上。等下还要回去接人，被人看见眼睛红肿就不好了。 一根烟刚刚抽了几口，电话响了，成兰睁眼看了下，是黄倩倩打来的。 喂。成兰情绪不高：什么事情？ 黄倩倩的声音很轻快：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你呢？想我没？！ 成兰道：嗯，想了。 黄倩倩道：去你姑姑家过节怎么样？现在吃完饭了吗？、 成兰回道：还不错，吃完了。 黄倩倩犹豫着问道：那，你现在没有事情吧？ 成兰道：没有事，晚点去接我妈他们。 黄倩倩接着道：那你来我家吃月饼，然后我们去赏月去。【零↑九△小↓說△網】 想了想，成兰道：可以。对了，前天送你爸爸的酒，还有水果和月饼你妈没有说什么吧？ 黄倩倩笑：你就得意吧，我妈很高兴的。我爸爸今天开了一瓶酒，说是很好喝呢。 成兰问：那我现在过来接你。 黄倩倩答应：嗯！ 发动车子，成兰掉头朝黄倩倩家开去。 秋天的县城，弥漫着八月桂的甜香。街头巷尾的桂花树释放着一阵一阵的花香，整个小城都笼罩在这甜蜜的味道中间。 到黄家，硬是被老黄拉着喝了一杯酒，和黄妈妈笑着说了几句话，成兰就被黄倩倩拉着出去了。 把用塑料袋装的月饼和水果放在后座，黄倩倩把带出来的一瓶葡萄酒抱在怀里，朝成兰妩媚的笑，看得成兰心脏猛跳了一阵子。 深呼吸，成兰发动车子问：去哪里？ 黄倩倩反问道：你说呢？、 成兰贼兮兮的：那去大转弯？！ 黄倩倩飞了成兰一眼：随便你。 成兰乐呵呵地：好，出发！ 树木森森的大转弯河边，除了流水的哗哗声，就是偶尔有一声宿鸟的鸣叫。幽幽的月光照着河水，反射着清白的颜色，满世界都朦朦胧胧的。 停好车，天早就黑尽了。 成兰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牵着黄倩倩朝河边走去。 黄倩倩忽然站住，不愿意走了，成兰诧异问道：怎么了？ 黄倩倩耍赖：我走不动了。 成兰笑：怎么回事？才走几步。 黄倩倩继续赖皮：我就是走不动了！ 成兰坏笑：你是欠收拾了吧？ 猛地一拉，黄倩倩踉跄着扑到成兰怀里，成兰低头去啃她的嘴巴，她抬头迎合着他。 良久良久，黄倩倩猛推开成兰，喘了几口气，捶打成兰的胸膛：坏人，你差点憋死我！ 成兰悠悠道：你不希望我坏？ 黄倩倩掐了成兰一把：看月亮去！ 河边草地上，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坐着。 黄倩倩把一瓶酒喝了大半，就是不给成兰喝，怕开车出事。 吃了一个月饼，成兰愤愤地又拿起一个梨子开始发狠：不喝就不喝，我吃！ 黄倩倩安抚她：你今天要开车，大后天我休息，我去你家陪你喝个够够的。 成兰怔了下，道：我可能明天要搬到公司去住，这段时间很忙的，住家里不方便。 黄倩倩好奇问道：不是吧，你以前不也住家里的？ 成兰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不是，就是天天开车太累了。 黄倩倩不愿意多问：喔。 到河里把手洗了，成兰朝黄倩倩甩了甩，笑嘻嘻地问：凉快吧？ 黄倩倩抬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幼稚！ 成兰走过来，蹲坐在黄倩倩面前，手伸到她的胸前：我就幼稚。 黄倩倩没啃声，却一把抓住成兰的裆部**着。 月光下，两个人扭作一团，扯掉衣服的胴体白花花的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喘息声和着流水声合唱着在夜色里流淌奔腾，朝着群山，朝着黑暗深处流去。 黄倩倩猛地尖叫一声，身体战栗着，双手死死地抓住成兰的后背。她觉得自己在飞，树木，河流，群山都在旋转着，旋转着。 成兰也紧紧抱着她，他也释放了自己。胸中的那点郁气似乎也释放了，一阵阵的舒缓着。 以前和常青才有过这样一起达到的经历，和黄倩倩是第一次这样。成兰有些欢喜也有些恼怒，怎么又想起她，该死，怎么还是不能忘记？！ 黄倩倩回过神来，发现成兰的失态，她幽幽地问：你在想什么？ 成兰愣了愣：没想什么，我是想该去接我妈他们回家了。 黄倩倩很失落：是在想她吗？ 成兰硬邦邦地回答：没有！ 黄倩倩没有言语，默默地把衣服捡起来穿好，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膝盖，不再理会成兰。 成兰也穿好了衣服，摸根烟点起，他重复着刚才的话：我没有想谁，没有！ 黄倩倩抽泣起来：我恨你！ 第二十二章 杀人灭口 黄倩倩到底还是没抗住，乘着大休这天来找成兰。 算到成兰下午快下班的时间，提着一个篮子的黄倩倩来到恒通建筑。 成兰这段时间也没有睡好觉，家里的事情总在脑壳里翻腾纠缠着，到年底了，公司的事情也多得遭不住，哪里有时间顾及黄倩倩这头。几个月没见着她，反而心中有些轻松。最难消受美人恩！ 等公司人走得差不多了，成兰就把钢丝床放开，打算先铺好床，出去吃点东西就回来好好补个瞌睡。再想想怎么处理这些个烦心的事情！心里想着事情的成兰只顾想自己的心事，没有想到黄倩倩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外。 黄倩倩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忙碌着的成兰，故意咳嗽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委屈得差点哭了。好嘛，给我甩脸子不是？！想转身就走，心中又不甘愿！ 铺好床，成兰起身才发现黄倩倩在办公室站着，而且她的眼睛里的眼泪水都在打转。挠挠头，成兰问道：你来了。怎么啦？怎么哭了？ 黄倩倩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喊你了，可你没理我！ 成兰赶紧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嗨，我在想别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你。对不起，快坐。我给你倒杯子热水。 黄倩倩委委屈屈的坐到成兰的钢丝床上抹眼泪：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每次都是这样，总要我来找你！！ 对不起。成兰一脸歉意：这两天我忙得很，想着忙完这两天就来找你聊聊天的。 用黄倩倩放这里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好了好了。喝口水。对了，我正想出去吃饭你就送来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吧？！ 黄倩倩见成兰服软哄自己，心中那些委屈也就消散开来。起身把杯子放办公桌上，拉过篮子打开：谁晓得你和那个心有灵犀！过来吃饭啦！ 成兰帮着报纸铺在办公桌上，继续哄她：当然是跟你了。你炒的菜？！估计是阿姨炒的吧？！ 飞了他一眼，黄倩倩道：别瞧不起人，我炒的。只有汤是我爸熬的。 接过黄倩倩递过来的筷子，成兰问她：你爸爸和你妈没有问你什么吧？ 黄倩倩怔了一下，幽幽地说：问又如何？！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成兰听了这话不对劲，低着脑壳吃饭，不吭声了。 用手里的筷子拨弄着饭盒里的菜，黄倩倩想了想，还是跟成兰说：医院有几个进修的名额，我们急诊的得了两个。我们主任说我可以去。 吞咽下口中的饭菜，成兰拿起保温壶朝碗里倒汤：这是好事情啊。 黄倩倩看着成兰的眼睛：你希望我去是吧？ 成兰笑笑，干巴巴地说道：别人想求还求不来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给成兰夹了筷子菜，黄倩倩的声音有些失落：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成兰装傻，这话不能接：唉，我这些天忙死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见成兰不接自己的话，黄倩倩也就没有说什么了。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奇怪的气氛，只听见成兰咀嚼菜饭和吞咽的声音，很是尴尬。 匆匆把碗里最后几口扒拉到嘴里，成兰站起来，夸张的摸着肚皮：吃得好饱，你做的饭菜真香，真好吃！ 黄倩倩收拾着碗筷，轻轻的问成兰：年后我就要去进修，你这段时间陪陪我好吧？！ 成兰想了想，道：那得过了元旦以后我才有时间。 抬头看着成兰，黄倩倩说：我爸妈喊你元旦去家里吃饭。 成兰有些胆怯了，他本能的逃避：我要回家去过节，我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黄倩倩不满道：就是去吃个饭，吃完了你就回家去。 成兰考虑了半晌：那好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收拾好东西，黄倩倩道：我自己回去吧，你忙你的！ 看着黄倩倩提着篮子走了，成兰心中歉疚，想了一下，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追出门去。 南方的冬天相比较于北方的冬天而言，还是很冷的。 因为空气湿度比北方大，所以南方冷起来是刺骨的冷，一阵风吹过，街上的行人都加快了步伐。黄倩倩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换了一只手提篮子，把刚才提篮子的手揣进荷包里暖和着。 一边走着，黄倩倩一边想成兰。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继续呢还是就这么无疾而终？！ 唉，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黄倩倩还是明白的，可心里就是放不下，也有些不甘心。 就算我比他大，那又怎么样，自己又不是找不到。他心里一定有个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成兰心里一直有个人！估计就是成兰妈妈说的那个叫常青的吧？ 心中气苦，黄倩倩停住脚步，抬头望着青灰色的天空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天空飘起了毛毛雨，好像是在回应黄倩倩，一会儿就把地上弄得湿漉漉的，铅灰色的路面成了深褐色。 路边的行道树上挂着的几片枯叶在风中哆嗦着，挣扎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雨水淋湿，然后打着旋儿缓缓落到肮脏的地面上，等着被脚和车轮碾压，或者被扫进垃圾箱。 成兰看到了黄倩倩，他降下车速，按了下喇叭。黄倩倩回头看了成兰的车一眼，扭头继续前行。、 超过黄倩倩，成兰下车拦住她：下雨了，赶紧上车！ 黄倩倩的眼泪水一下就夺眶而出：不用你管！ 成兰去拉她的胳膊：倩倩，咱们别闹了。 仰头吸了下鼻子，黄倩倩道：我没有和你闹！从来都是我跟你低头，这次我要抬着头！ 成兰哭笑不得：上车再说，等下淋湿了。 执拗的别过脸不去看成兰，黄倩倩坚决得很：我不！ 成兰看到有人朝这边好奇的张望着，有些恼怒，威胁道：你到底上不上车？！ 黄倩倩快速瞄了成兰一眼，还是回嘴：我就不！ 成兰二话不说，弯腰抗起她就朝车子走去。 黄倩倩尖叫：放开我！ 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准备打抱不平，成兰大声说道：看什么，没看过吵架的两口子啊？！ 几个朝这边走来的人都犹豫了下，站住了，成兰朝他们挥手：谢谢大家了。我带老婆回家了！ 拉开车门，把黄倩倩搁副驾驶座里，警告道：不许下车。 绕过车头，成兰上车发动汽车：你倒是够英勇的，别人都把我当流氓了！ 哼。从鼻子崩了个字，黄倩倩扭头不看成兰，看着车窗外面。 车子朝前开着，成兰把暖气开得大大的：这种天气你就作嘛，要是感冒了怎么办？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黄倩倩还在抵抗：要你管！我愿意，有钱难买愿意！哼！ 这一声哼不要紧，从寒冷的户外来到暖气开着的车里，没曾想到清鼻涕就被哼出来了，顺着鼻子流了下来。黄倩倩尖叫：啊！ 成兰扭头去看了她一眼，大笑着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伸手去拿了张纸巾递过去：我就说嘛，喊你作！！ 接过纸巾，擦干净脸，恼羞成怒的黄倩倩决定杀人灭口，一边伸手去掐他一边尖叫着：啊！！ 第二十三章 春药 南明县城都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细雨和着零星的雪被封吹得斜斜飘落，把一切都弄得湿漉漉的，阴沉沉的。 许达之一连几天都在值班，好在就自己一个人，休息的时候要么到姐姐家吃一顿，要么在外面胡混一顿，也乐得自在。但是一到年底，出外打工的都回来了，耍钱的，打架斗殴的也多起来。作为治安大队长，忙得那个叫天昏地暗。 过了元旦节，南明县就一直这么阴沉沉地的天气。回到家就是冷锅冷灶的，许达之实在是不想回去，连睡觉都是在办公室沙发上将就着。 昨天值了一夜的班，在办公室补瞌睡的许达之下午才睡醒，却懒懒的不想起身，摸了一支香烟点起，把放地上的烟灰缸挪近了些，脑壳里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 这样的日子，是苦并快乐着。苦的不消说，快乐的却是好几处。 首先，姐夫就肯定了自己的兢兢业业，多次表示赞赏。同事们都因为自己主动帮人带班亲近起来，一起吃吃喝喝的时间也和谐，融洽。 还有就是抓赌本来就是大家喜欢干的事情，除了上缴的罚没，多多多少少都有点油水，何况还有返还一定比例的罚没款。蚂蚱再小还有一腿肉，蚊子再小也还是肉嘛，每个人分到头上也还不老少的。许达之有恒通建筑这么个来钱的路子，哪里看得上这些个小钱，干脆把该自己得的这些钱用在值班干警的身上。一到晚上，宵夜和香烟都准备得足足的，连协警都没有拉下。治安大队的小食堂里的肉菜什么的更是少不了，吃人嘴短，那个人不夸许大队长大方仁义，关心同志！！ 其实啊，许达之真正快乐着的还是别的事情，钱倒是小事。 下属的尊敬，那自然是不用讲的。走到个办公室，打招呼的人都很热情。交代下去的事情，都被办得妥妥帖帖的。跟着这样的大队长，办事情还不办好自己都过不去。 还有就是那些求到名下的人们，才是许达之快乐的源泉。打架斗殴被关起来的，赌博被抓起来的，吸毒被抓的，娱乐场所来跑关系的，林总总的各色人等让许达之很兴奋很快乐。 不在乎别的，看着那些人苦苦哀求或者是低三下气的嘴脸，许达之心里痛快啊！ 多年以前，自己的父母为了姐姐和自己不也是这样去求别人的，下跪的时候都有，结果却不是很好。老实巴交的父母，一个供销社的普通职工，一个乡中心学校的普通语文老师，辛辛苦苦攒下的那些钱都被那帮龟孙子们吃了喝了，还不给办事。 许达之记得长得很漂亮但是念书却不好的姐姐为了接替父亲供销社的工作，不得不和供销社书记的儿子谈对象，最后只能干个临时工。那家人说是等结婚了再给办转正，但是那个书记家的独儿子就是个弱智，谁不晓得那就是个火坑？！ 自己念书也不行，本来想去当个兵，却因为家里钱没送到位没去成。后来才晓得是那书记家怕自己家以后发达，暗地里使坏，坏了自己的前程。 要强的姐姐和书记家大闹一场，死活不要那份临时工作，不顾父母的反对，跑到县城去找了个招待所的服务员工作。 自己后来和街上坏姐姐名声的小年轻打架，砸供销社书记家的玻璃，把大粪扔武装部长家里，数次被关起来。父母求爹爹告奶奶，为自己到处求告，那样的日子想起来都寒心。 虽然是个就两条街的小镇，但是人情冷暖，各色关系厉害，并不比大城市里差了分毫。因为姐姐的漂亮被人觊觎，被人各种坏名声，许达之没有少与人干架。因为家里父母善良隐忍懦弱，没有关系，念书又不行，上进无门，许达之都认了命，准备破罐破摔了。 眼看着复读的这一年时间就快结束了，晓得考不上大学的许达之灰心丧气准备以后出门打工，好在当时正和姐姐谈对象的马志华替自己出了个考警校的主意，自己的人生才有了变化，才能有今天。 许达之至今忘记不了当年那些轻蔑的高高在上的不善的目光，这是他心里的痛，不能告诉别人的痛。有时候，想起这些就让他几乎要发疯，他想报复这些人！！ 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看着那些人求自己的样子，叫许达之心里怎么不痛快舒服，怎么一个舒坦？快感，对，就是快感，让他从灵魂都在战栗的舒坦，比当初和老婆干事都让他感觉不到那样的舒坦。 权力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神奇，姐夫的上位，自己的进步，莫不是从权力而来。今天，有了权力的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俯视别人和轻视别人的快感，那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命运的快感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许达之还想到了恒通建筑，没有权力，自己能拥有这个捞钱的工具吗？不能！！ 恒通建筑是工具，成兰是工具，吴恒金是工具，冉启山是工具，同事们，那些协警们，哪一个不是工具？！包括自己不也是别人的工具？！那又如何？！工具和工具是不同的！自己是个能使用工具的工具！！ 想到这里，许达之无声的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和狂妄，只是脸上的扭曲和狰狞他自己看不到罢了。 把手上的烟使劲的抽了一口，扔到烟灰缸里，补好瞌睡的许达之从沙发上起身摸出电话拨打出去：是我，老许。 电话那头的成兰声音很恭敬：大哥，醒了？！ 许达之笑得很豪爽：哈哈，醒了，肚子饿了。陪我去四里桥吃狗肉，喝酒！ 好的！我开车来接你。成兰很回答得很干脆。 和倩倩在一切吗？那带她一起吧。许达之交代道：叫上老吴和老冉，你们先去安排。有野味的话喊老板给我留些，我外甥喜欢那些，我要带些回去。 成兰在电话那头答应：好的大哥。你那边几个人？ 许达之道：就我一个。对了，要不你先把倩倩送回家去。饭后搞点活动！哈哈！ 好！成兰其实也不愿意带着黄倩倩去喝酒，女人很麻烦的。 挂了电话，许达之伸了个懒腰，很舒服。 感觉小腹有热流在窜动，好久都没有想过了。今天真是日怪了，总想到女人，成兰那小子的女朋友还真是漂亮呢！ 一想到黄倩倩，许达之有些冲动了，身材好，还漂亮，护士，丝袜，还听话懂事，成兰这家伙是个有福气的。 吗的，今天的活动干脆去省城，这个小县城有个屁的美女。钱算个什么，多花点就是！老子不缺钱！！ 权力，就是最好的春药。 第二十四章 食物 风花雪月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着，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老吴，老冉和许达之在温泉池子里和两个从省城接来的靓丽女子胡混着，场面混乱不堪。大概人生四大铁，就逃不过这一铁吧。不过三个男人共用两个女人，还是比较让人意外的，至少在成兰的认知当中是意外的。 看着赤条条白花花的扭曲盘绕的几具身体在温泉池子里纠缠着，伴着尖叫声和喘息声，成兰虽然没有心理洁癖，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有想吐的感觉，脑壳里想到的就是风花雪月四个字。 如果邵雍晓得自己当初自己用来形容如风花雪月风景变幻的人生慨叹的词语，被用来形容男**邪场面，一定后悔在伊川击壤集序中写下这四个字。 这两个女子是成兰按许达之的交代开车去省城接下来的，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看着穿着正经得很，脸盘子和身材很好，气质也很出众。 成兰去省城在城边边的公路停下车，按照许达之给的电话打过去，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有个很富态的中年人开车把两个女子送过来。那个中年人还给成兰一条烟，另外托成兰给许达之带了一堆东西，言语中大概就是感谢许大队长当初的帮助云云。 人接回来后，喝得差不多的许达之建议去大墩子泡温泉，吴恒金和冉启山笑着答应了。看他们丝毫不意外的样子这样的聚会泡温泉是少不了的，女人，也是少不了的。 大墩子温泉是分散在景区的一处硫磺温泉，大大小小二十多处。出水量大的集中点的被用围墙圈起来，建了好几大的公共池子和十多处的独立的小院子包围着的小池子。 说是小池子，却不小，四周用屏风一样的透光毛玻璃围上，毛玻璃上还有美人出浴图什么的图案，跟rb的风吕屋有几分相似。 院子里有假山，亭台楼阁，有吃饭的屋，有打牌和打桌球的屋，还有唱歌和看电影的屋，设施齐全的休息间，只有你想得到的娱乐休闲设施，基本都全了。 只要你想，足不出户在里面待上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钱。只要你提出需要什么，总能满足你。至于成兰去接来的女子那样职业的，这里也有。不过许达之嫌弃没有新意，条，盘都不够靓，没有省城来的有味道，会玩。 本来许达之喊成兰也和大家一起玩，那两个女子对成兰这个小帅哥也很感兴趣，成兰却拿黄倩倩当借口推了。他实在是没有那样的胃口和兴趣，总觉得想吐想吐的。 不和大家一起玩，但是却不能闪人，那就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红酒，香烟，饮料，茶，点心，甚至安全套成兰都去休息间拿了两盒来。而且这个安全套不是用在前面的，是用来走后门和套在电动玩具上用的，要不怎么也费不了两盒。 两个女子带来的包包跟机器猫的包包一样，好多东西，光各种丝袜和高跟鞋还有情趣衣服就换了好几套。助兴的电动玩具倒是就那几样。 真会玩，成兰心里无力地吐槽。无聊的掏出手机开机玩了半天，干脆去屋里上网算了，不晓得这几爷子要耍到什么时候。打了个招呼成兰就朝摆着电脑的休息间去了，全然不顾那两个女子妖魅的挽留声。 把休息间的空调打开，去淋浴间吧身上的硫磺味道冲去，成兰换下身上的厚浴袍，穿戴整齐地打开电脑，然后才给黄倩倩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黄倩倩轻言细语问道：都两天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在哪里啊？ 成兰笑道：电话没电了。跟许哥去办事了，现在陪几个客户在外面玩耍。 黄倩倩道：是吗？我去你公司，就办公室的那几个人在，都说不晓得你去哪里了。 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成兰哄她：真的，我才从省城回来。给你带了东西哦，你猜猜是什么？！ 黄倩倩不上当：你现在在公司吗？ 成兰想了想：没有，我在招待客户。 黄倩倩追问：在哪里招待？ 犹豫着，成兰回答道：在大墩子泡澡。晚上吃狗肉，我来接你一起？！ 黄倩倩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却完全不是味道：算了。你好好招待客户吧，我就不去了。 成兰急忙道：等下客户就走了！晚上就许哥，还有我们公司的两个老大哥，你都认识的。我还是来接你一起吧！ 黄倩倩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透出些轻松，噗呲一笑：好嘛！。你倒时候来接我。我先给我妈请个假。 成兰晓得黄倩倩是开玩笑的：请假？你别吓我，和我在在一起你还要请假？别吓我喔，我胆子小。 黄倩倩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愿意挂电话，跟成兰磨磨唧唧地聊着，声音越来越软糯，挑逗着成兰。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女朋友的声音，再想到在温泉池子里的那两个女子，成兰有些按耐不住，问道：你在自己屋？去把门锁上！ 黄倩倩装着：门锁上干什么啊？ 成兰急了：喊你去锁上听不懂啊？！ 黄倩倩噗呲一笑：早锁上了！再说我妈和我爸都不在家，你怕什么啊？！ 成兰道：上电脑开视频！ 黄倩倩很听话：哦。 成兰坐到电脑前去，继续在电话里指挥：穿你的制服，粉红的那件，里面不许穿东西哈！网格的裤袜！亮银色的那双细高跟鞋子！ 连上视频，黄倩倩果然如成兰要求的那样穿着，在电脑前扭动着，成兰挂了电话，退下裤子，动作起来。 四里桥风景区，茂密的林子在低低的铅灰色云层笼罩下阴深幽暗，寒冷的北风卷起飘扬的细雨和雪花敲打在树木和竹林的叶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天气寒冷的季节，候鸟早就飞走了，剩下的麻雀乌鸦之类的留鸟，在艰难的寻觅着果腹的东西，在丛林里不时底底地哀鸣着，彼此厮打着抢夺着稀少的食物。就算是平时看不上眼的一只小甲虫，这个时候都珍惜得很，玩命的争抢。 这只冒冒失失从落叶下被鸟们刨出来的甲虫是一只常见的中国大锹，在南方很多的。大概被阴霾的天空所欺骗，林子里阴暗的光线让它从树洞里爬出来寻觅食物。 它挣扎着，昂扬起头顶的大颚企图反抗，虚张声势地吓唬鸟雀们，一点没有座位食物的自觉，却不晓得那样在鸟雀们看来不过是表示食物很新鲜而已。 顷刻间，这只中国大锹就被饥饿的鸟雀们分食得干干净净。 鸟雀飞走了，去其他地方接着寻觅食物去了，在寒风中消失在幽暗的林子里，不知所终。 第二十五章 角力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国与国，还是看的利益，人与人，也不外如此。 没有永远的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在的只有利益。古今中外，莫过如此。 马志华很清醒，也很明白。为了利益，可以交换，可以妥协。但是，一个党的官员，还是要讲政治正确的。 起码，马志华还是想在这一任上有所作为的。不是说跑官的就是坏人，也不是说不跑官的就是好人。在哪个年代生长起来的有一定只是文化的人，总有那么一种情怀，一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 也送礼，也拍马，也提携亲信，但是这并不妨碍马志华有所追求。 南明县，经济发展历来在全省后排。三分土地，七分山水，贫穷一直伴随着这里的人们。 交通的限制，是一个瓶颈，观念的限制更是一个瓶颈。 作为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的县长，压力还是不小的。 经济发达的地区，交通便利，人平素质高，观念新，接受东西也快，有经济基础，发展的壁垒要少得多，做什么事情都事半功倍。 县委h县政府，从属很明显，各管一摊，但是县政府是要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就是政治正确。副班长凡事还是要和班长有个交代，起码明面上如此。 县委书记张立仁原本和前r县长苟晓峰就不对付，好容易有了掌握绝对权力，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放过的。然而发展经济就得靠县长这个副班长的努力和配合才行，也希望出政绩，才有机会进步，所以张立仁也很纠结，到底如何处理好h县政府这边的关系。 原本张立仁是前任常务副省长的秘书出身，老领导退下来之前把他安排下南明县出任主抓党群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属于三把手的位置，一年后老县委书记高升后接替出r县委书记。原本有机会进一步的县长苟晓峰对此愤愤不平，而且作为本土派的旗帜人物，轻易就将张立仁架空。 一直搞的都是务虚的事情，在搞经济这块被就不是张立仁的强项和优势，和马志华这样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县长比起来说，是不够看的。 不过，作为见惯了风浪，从人际关系复杂的省政府大院出来的大秘，是不会缺乏政治智慧的，张立仁决定先观其言擦其行，再有针对性的做出反应和对策。 马志华本来应该是属于本土派，但是还是有些情怀和原则，又有自己的上线有进步的路子，所以对原县长苟晓峰是敬而远之，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能算做中间派。现在当了县长，当然想接过原来的本土派的势力，加上秦斌这个中间派，就有了五张票，七个常委中就算武装部长这个只会偷弃权票的投向县委那边，还是有局对的话语权。 所以，虽然有压力，但是总体上来说，马志华还是比较乐观的。 从基层干起来的，对南明县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务实的工作最紧要的就是发展经济，增加财政收入，提高人均收入水平，优化交通状况和居住环境，改善恶劣的治安状况，这些都是马志华考虑了好久的。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要循序渐进，心急是吃不了热汤圆的。所以要结合实际情况，把握好度，分清轻重缓急，一件一件的办，扎扎实实落实下去。 发展经济，一是对本地的经济状况要进行深入的调查和分析，二是有针对性的进行行业改造，招商引资，三是对企业的优惠政策要落到实处，培养企业的造血功能，不能朝令夕改，政策要有延续性的执行。 同样，发展经济更离不开对交通，水电，这样的硬环境的改造，更离不开对政府工作作风整顿，治安状况的整治这样的软环境的提高。 从方方面面来看，在常委会掌握一定的话语权的很需要的，不过还是要对县委书记这个班子的班长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才好，家和万事兴嘛。 如果想办成什么事情，无论是人事方面，政策制定方面，还是资金方面，都需要慎重考虑，从长计议。而且，无论方刚面面，都是绕不过县委，绕不过县委书记个点。 现在政治大环境就是这样，想做成事的，要涉及到的地方都是一按几头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全盘考虑通透，方方面面应对周全，那就是一个万事皆休，痴心妄想。 马志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h县委书记张立仁沟通沟通，张书记也是人嘛，也希望能够进步，求同存异，共谋发展，才是政治正确，才是政治智慧。 心中有了主意，马志华放松了下来，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摸出烟来点燃，思绪发散开去，一阵出神。 秘书进来给马志华添茶水，看到县长在思考，轻手轻脚地走出马志华的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 秘书周三喜是马志华自己挑选的，原本是狗场镇中心校的语文老师。狗场镇就是原来的狗场乡，后来开展小城镇建设的时候改成了狗场镇。 周三喜家是l县的，从农村考进了省师范学校中文系，毕业分配到南明县狗场镇中心校教初中语文。 年轻人谁都有理想和追求，刻苦勤奋本来就是农村孩子的作风，加上出众的外貌和成绩，在学校周三喜还算是个风云人物，经常在省内外的一些刊物和报纸上发表文章，所以对自己的未来是有期许的。但是，现实往往不随人愿，很快就给了周三喜重重的一击，毕业分配被分到国家级平困县不说，还下到了狗场镇这么一个两条街的穷乡僻壤。 都说是庙小鬼神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中心校，自视颇高的周三喜和别人格格不入，人际关系处理不好，硬生生被现实夹磨了一番，教育了一回。先进，评优没有份，出差，进修没有份，脸住的宿舍都是靠近厕所的一间破烂单间。 过了这么快三年，心灰意冷的周三喜才明白了现实的残酷和苍凉，终于学会紧闭嘴巴，奉行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踏踏实实地混吃等死。不过，好在还是坚持给报刊杂志写文章换取稿费，要不从来就没有正常发放过的那点工资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就算这点稿费，都被其他心眼小的势利老师们眼红，孤立他。就 学校唯一对他好点的，就是语文教研室的组长，同姓的老大姐周晓红周老师，今年才提的副校长。心性善良的周老师总让周三喜想起当年出门打工挣钱供自己上学的大姐和二姐，对自己都是那么好。三天两头的，周晓红老师就连拉带拽的把他喊道家里改善生活。 周老师的丈夫许骘良也是个善良敦厚的人，早先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可惜落败了。后来解放后，许家把剩下的几间县城和镇上的商铺交给国家，一家人顺利了成了供销社的职员，拿起了工资吃饭。 许骘良的父亲许老爷子当年因为捐献家产给国家红了一把，当了县政协的委员。可惜后来被打倒，戴着高帽子，脖子上用铁丝挂着二十多斤重的资本家铁牌子，被造反派活活打倒在台子上，惨死在批判会中。 周三喜和虽然是供销社的一个普通职工但是念过很多书的许骘良很谈得来，再加上都喜欢书法和下围棋，关系更加亲密。而能够给马县长当上秘书，就是在马县长会岳父家过节的时候恰逢其会，幸运地被马县长看重。原因嘛一是周老师夫妇的介绍和推荐，二来是在不晓得是县长只认为不过是周家女婿的情况下的一番交谈和手淡一局，让马县长很欣赏。 入职个多月，马县长对周三喜也很满意。从岳父家那边看算得上是亲近的人，从学识修养来看足够，从文笔见识来说很好，嘴巴又紧，被现实打磨过但是又不失锐气，很好。 看看手表，周三喜站起来拿起烧开的水壶，轻轻推k县长办公室的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给马县长加水。 回过神的马志华看着加水的周三喜道：三喜，等下去亲自跑县委一趟，和张书记的秘书沟通一下，看张书记什么时间有空，我去汇报工作。 周三喜麻利地完成手上的事情，干脆的答应道：好的，县长！我这就去！ 看着秘书走到门口，转身退出门去，松松的带上门，马志华满意地暗自点头，这个人，很不错，堪用。 县长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小花园的一从冬青树。 高傲的冬青树已经被雪花覆盖了叶子，深绿色和白雪互相纠缠着，在寒风中厮杀着，都想显露自己的颜色，不愿意被对方驯服。 第二十六章 相煎 大人物们之间的角力和纷争，成兰这样的草民是不会晓得的，也没有心情去晓得。 成兰陷入了麻烦当中，一个让他不知所措的麻烦。 先是黄倩倩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黄庆丰和李慧兰夫妇晓得了，再然后决定拜访成家，打算和准亲家商量下两个孩子的事情，两家拿出个章程来。 成兰回家喝父母说了这间事情，成大贵和张春芬大喜过望。特别是成大贵，吃饭的时候非让成兰陪自己喝点，还直说成兰比自己强，惹得张春芬总伸手去掐自己的丈夫。 乐呵呵的成大贵沉浸在即将升级当爷爷的快乐当中，把自己灌得烂醉。 成米米跟成双一头雾水，看着大哥陪着喜气洋洋的父亲喝酒，母亲张春芬的嘴角也满是盈盈的笑意。 就算是好久没有回家吃饭的大哥回家吃饭，也不用搞那么夸张的一大桌子的好菜，而且父母总是笑个不停，望天大哥回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等成兰和成双一起把烂醉的成大贵扶进里屋去，成米米悄声问张春芬：妈，你们高兴什么事情呀？说来听下嘛？！ 张春芬笑眯眯地驳回请求：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吃饭！ 米米放下碗筷，起身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嗯~~你告诉我嘛？ 张春芬也放下碗筷，抽出被抱着的胳膊：吃好了？！吃好了就去看书去。对了，去问你哥他们还吃不吃。不吃的话就帮着我把桌子收了。 看到成双和成兰从里屋出来，成米米拌了个鬼脸：问你们还吃不？ 成双摇头，闷闷地不说话，他很烦家里这样。 每次成老大回家，总要搞得跟接待外国友人一样大张旗鼓地买菜做饭，好像怕成老大在外面吃不饱饭一样。至于吗？！ 成兰笑着上前收拾碗筷，笑着答应道：吃饱了。妈您歇着，我跟米米收拾。您今天跟我爸辛苦了，坐这么多菜。 张春芬放下手中的碗筷，嘴角朝上弯曲着：那好，老大你难得在回家，我也难得享你的福。 成米米欢快的和成兰把收拾起来的碗筷抬着去厨房洗刷去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大哥说着悄悄话。 撇了撇嘴巴，成双道：妈，那我回房看书去了。 叹了口气，张春芬也晓得小儿子对老大看不顺眼，这是造孽哟。 看着成双的背影，张春芬是在是硬不下脾气责怪小儿子，这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是礼拜天，早上接到通知的三个姑姑和姑父都到了家里，等着黄家夫妇上门商议婚事。 一大早，成兰陪着母亲去菜场采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算是完事。在张春芬心里，准亲家上门，那是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的招待一番，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看不起。 何况，过几个月就要抱孙孙了，怎么能让张春芬不上心！ 提着大包小包的黄庆丰夫妇到家里的时候快十一点了，头次上门，礼数总不能少，不管东西值钱不值钱，心意是要表示的。 成兰陪着父母迎上去，接过大包小包拎着跟在最后，看着热情洋溢的父母将黄家夫妇迎到堂屋去了，赶紧把东西放好，追着进屋沏茶敬上。 心直口快的张春芬等黄家夫妇两个坐定，成兰把茶水敬上，看着桌子上早就摆开的水果和点心，愉悦地开口：亲家！早就想请您们来家坐坐了，孩子们的事情您们多费心了！ 听到这个称呼，黄庆丰犹豫了下，还是顺着答应道：哪里哪里，成兰这孩子很不错。就是我家倩倩不懂事，您们多担待些才是。 一向跟丈夫保持一致的李慧兰也笑眯眯地点着头：是啊，小成懂事，比我们家倩倩强多了。 张春芬笑着跟黄家夫妇两个介绍道：亲家，这几位是我们家老头子的姐姐和姐夫们。听说了这件喜事，心里都欢喜得很，特意过来坐坐。 黄庆丰李慧兰夫妇连忙起身寒暄，姑姑们姑父们也都笑容满面的应和着，一时间，满屋子都是一团和气。 众人家长里短地聊着，向来有主意的三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扬声对成兰道：老大，你带弟弟妹妹先去别屋待着，我们大人有事情要说。 支开三个小的，三姑和大姑二姑对了下眼神，开门见山问道：弟妹，上次过节我们姊妹几个跟你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黄庆丰和李慧兰对视一眼，都很奇怪怎么这时候说起家里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朝别的想，只好尴尬地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解。 张春芬道：三姐，我和大贵也商量过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肯定有一份的。 大姑接过话头道：弟妹啊，按规矩呢，我们姊妹都是嫁出去的人，是不该管那么多的。但是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面得很，有些事情，我们当姐姐的是在是看不过才言语的。所以啊，你也别怪我们多嘴。 三姑很坚决：要说你们如果按我们商量的办，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老大要成家，正好分出去，这个家呢，还是留给双双和米米。 张春芬的语气居然很平静，她豁出去了，诚恳地说道：三姐，我和大贵都记得姐姐们的好。但是这个事情上我们也不能亏心！老大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但是我和大贵都当做自己亲生的带大的，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和亲生的没有区别。 大姑在姊妹当中一贯有威信，也强硬惯了，她直接朝成大贵问道：大贵，我们当姐姐的还会害你？！你说说看。 从小就被姐姐们压制着，对三个大自己很多的姐姐向来就比较犯怵的成大贵一下不敢言语了，求救地看着老婆。张春芬自然要说话了：我们家的事情，我和大贵商量着就能办。姐姐们来耍，我们欢迎。 姑父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二姑父站出来说话了：弟妹，话不能这么说的。家里的老房子和地皮，你们姐姐都是有分的，原先说是留给大贵，我们没有意见。以后留给双和米，我们也没有意见，但是老大不是你们亲生的，他不能分，不然我们是有话说的。 性子软糯的二姑赞成着丈夫的话：对的，弟妹啊，真不能怪我们多事。困难的时候，我们三姊妹从自己嘴巴里抠着节约出来接济你们，人可不能忘本哦！ 听了半天的黄庆丰总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三姊妹是借着这个机会来争取利益来的，虽然说是替侄子侄女出头，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天底下的人都当傻子啊？！ 咳嗽了一声，黄庆丰决定替未来女婿争取下：亲家，成兰不是你们亲生的？！ 尴尬的张春芬点点头，没有言语。 黄庆丰接着说道：那户口是在你们家的？ 张春芬答道：是的，一直都在。我们那时候去民政局办了收养手续的，写了纸的！ 黄庆丰听到这里，笑道：养子女和亲生子女一样有继承权的，成兰是有权力分东西的。 听了这话，三姑尖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说有就有啊？那我们要求分我们应该得的那一份！！ 李慧兰见状，声援丈夫：怎么，还不能让人讲道理了？成兰是我们女婿，我们这么就不能说话？！ 大姑冷笑道：你们搞清楚，这是我们成家的事情，没有你们讲理的地方！ 众人纷纷言语，顿时堂屋里超吵闹起来，各说各的，谁都不服气谁。 把弟妹们赶紧房间，躲在堂屋外偷听的成兰再也忍不住了，推门直接进去大声说道：我不要分房子和东西，你们请回吧！！ 第二十七章 出户 黄庆丰皱了皱眉毛，想说什么却住了嘴，端起茶水喝着。 大姑听了这话，冷冷的看着成兰：老大，你说不要可以，但是要写个纸才算数。 三姑也尖声道：就算这样，你有什么权利喊我们走，这是我们成家的地方，哪里有你这个野种开腔的份？！ 成兰脸色卡白，但继续大声道：今天请姑姑们来，是商量我的婚事！黄叔和李阿姨是长辈，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难过。就算我是野种，但是求你们不要为难我爸爸和我妈，我真的不要房子和拆迁赔偿，我可以写纸，自愿放弃。 张春芬看着老大卡白的脸，心如刀绞，眼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老大是我的儿子，不是野种！ 一向在姐姐们面前温顺惯了的成大贵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了：老大虽然说是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儿！！ 二姑父迅速和姑姑们交流了下，说道：是不是我们清楚，但是今天把话说在这里，老大马上就成家了，那就分出去另过。家里的房子将来拆迁了，赔偿款和赔的房基地不能给他。今天当着他岳父母的面，写下纸来才算数！否则，我们也要我们的那份！ 成兰很坚决地答应道：好，我写。 张春芬泪眼婆娑的哭道：老大，我的儿，苦了你了。妈没用！ 成兰转身朝外走，大姑皱着眉毛呵斥道：你朝哪里走？ 站住了，成兰道：我去拿纸和笔。 二姑从带着的包包里朝外掏东西：不用去找了，我们带了。 闻言，黄庆丰讥笑道：你们准备得倒是充分嘛。 大姑父和三姑父听到这话，脸上倒是红了，三姑却回道：你敢说没有什么心思？这么大的老房子，不说赔的钱有几十万，还有赔的地皮你不想给你女婿争下?! 黄庆丰听了这话，笑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摇摇头道：莫说几十万，几百万我也不眼红。但是法律有规定，养子女和亲生子女一样有权力分家产。该他得的，你们说了也不算！！ 李慧兰听到几十万还有地皮，心里还是犯嘀咕，听到丈夫发话，脸上颜色变幻倒是精彩的很，终归忍住了没有开口。 张春芬擦干眼泪，拿起温水瓶给黄庆丰夫妻两个掺水：对不住了，亲家，让您看笑话了！ 成大贵也掏出特意去买的好烟来给黄庆丰敬了支，却没有给姐夫们散烟，他心里也不痛快。说不过姐姐们，加上习惯了姐姐们的强势，说不上话，就只有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反抗。 成兰从二姑手上接过纸和笔，在堂屋桌子上很快写好了，站起身来道：我写好了，念给你们听下，看下可以不。声明，本人成兰，自愿放弃家里的房子和物件，以后拆迁占地的赔偿，无论钱还是地皮，也自愿放弃分割。 姑姑们听完，和姑父们交流了下，大姑发话：再写上因为不是成家亲生儿子，从今往后，与成家再无瓜葛，永不反悔。 成兰面色惨白，凄然道：没有我爸我妈，我早就没了。难道我连孝顺下父母都不行吗？ 三姑冷笑道：哪个晓得你打的什么主意？！人心隔肚皮！ 二姑也附和道：就是，从古到今，白眼狼还少了吗？！都是养不熟的东西，那个晓得什么时候就咬人了！ 黄庆丰是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厉声说道：你们这些人，别再逼人太盛！孩子都给你们说成什么了？我黄家别的没有，房子倒是还有一栋，以后孩子到我家去住就是，谁稀罕你的！！ 忽然，成双推门进来，哭成泪人儿的成米米低着脑壳跟在后面，门外的冷风跟着灌进来，让屋子里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 成米米哭到：我不要大哥分家，我想大哥住家里，我舍不得大哥！二哥，你也说啊，咱们求求姑姑！ 成双心中挣扎着，脸上表情扭曲。那么多钱，而且，以后讨人厌的成老大就滚蛋了，多好的事情啊。虽然对自己也还过得去，但是姑姑们和表哥表姐私底下跟自己说的才是真的才是为自己好的，不管了。 咬着牙，成双道：还有家里的存款，我偷看过，有三十多万，也不能分给他！！ 大姑闻言拍手道：对，把这个也写上。 成米米抬头去看成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惊讶地指着二哥：二哥你！你！你怎么这样？！ 张春芬朝成双扑过去，嘴里哭骂道：你大哥为这个家为了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那是你大哥自己挣的血汗钱?，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啊！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成兰急忙拦住了母亲，扶着哭泣的母亲坐下，面无表情地道：我写上，你们说的我都写上。 成兰走到桌子上去写完，却没有念，他忽然问成双：小二，谁让你这么说的？！ 条件反射的成双回道：大表哥。 大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语气很轻蔑：你写好了就念。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最好去派出所改个姓，我们成家盛不下你。 黄庆丰呼的站起来，愤愤地道：算了，你们这些是个什么人?！走，我们回去！成兰，我和你阿姨先走了，完事了你搬到我家去住！ 出了成家大门，跟在黄庆丰后面的李慧兰有些不甘心，念叨着：老头子，那么多钱，小成真的不要了？！ 扭头恨恨地瞪了财迷的老伴一眼，黄庆丰转身顶着北风和小雪细雨朝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 紧走了几步，李慧兰也生气了：不就是说句话嘛。等等我，老头子！ 黄庆丰夫妻拐了个弯，很快走不见了。街面上，泥泞潮湿，被众人踩踏过的痕迹杂乱无章，渐渐被雪花覆盖了，再看不出来历去向。 成家堂屋，念完了重新写下的声明文书，成兰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要写的？索性说出来！ 姑姑们和姑父们讨论了下，还是大姑发话：好了，你走吧，以后不许走进成家的门！！ 铁青着脸，成兰走到坐着的成大贵和张春芬夫妻跟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也不言语，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也没管，只是失望地看了成双一眼，毅然决然地开门朝外走去。 回归神来的张春芬泪如泉涌，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儿啊！！ 第二十八章 慈母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爱的恨。而爱和恨都是相对的，爱有独占性，排他性，而恨却可能跟病毒一样蔓延扩散对所有东西都恨。有爱屋及乌，自然也就有恨屋及乌。 比方跟成兰并排坐在钢丝床边的黄倩倩就很恨成兰的姑姑们几家人，连带着对成大贵和张春芬的印象都差起来。 黄倩倩依偎在成兰怀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你那几个姑姑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原来我还以为你想别的女人，现在才晓得是这么回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不是我爸跟我妈回来说，我还不晓得。以前都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成兰笑的很苦涩：没什么好说的，也就那么回事。 黄倩倩在成兰脸上亲了下，撒娇：那你搬我们家去住吧！办公室始终待着不舒服啊，再说了，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的钱都被那帮人给吞了，暂时咱们也买不起房子，住我家去得了。我爸我妈都喊你去住呢！ 成兰轻轻地揉着黄倩倩的后背：不急，你才一个多月，显怀还早。我过几天去跟许哥说说，看能不能先从公司借点钱买个小点的房子，从我的分红里面慢慢还钱。住到你家去不合适的。 黄倩倩听到买房子很兴奋：我还存了些钱，再找我妈借点，我们买个大点的房子好不好？ 成兰道：这不好吧?! 黄倩倩道：这有什么啊，我的就是你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嘛。在说我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借点钱算什么啊？又不是不还他们。 成兰想了想：还是别，我多借点就是了，以后慢慢还。而且啊，我们公司跟一些房开商有业务来往，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有折扣，这样也能减轻些负担。 黄倩倩不干了：那不跟我爸我妈借钱，我存的总可以用嘛。 成兰赶忙答应：哎，好的好的。你别急嘛，头三个月一定得小心点，你应该晓得的！ 反手搂着成兰的脖子，黄倩倩在成兰耳朵边轻轻问道：那你爱我吧？！ 成兰偏头躲开了些：你弄得我耳朵好痒！松开一点，我气都喘不上来了。 松开成兰，黄倩倩嘟着嘴巴：你总这样，老是不说，老岔开话！ 成兰哄她：我不是说不出口吗？很肉麻的！你得给我时间适应下。但是依我说吧，还得看行动，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公司的人说我都成了二十四孝男男朋友了。 黄倩倩一下就眉飞色舞了：那是，也不看我什么眼光，找的男朋友还错的了？！ 成兰继续哄：那你跟我说说，你存了多少？ 黄倩倩脸一下就红了，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没多少了。大概，大概有两万多吧，全放我妈那边的。 成兰声音很夸张：哎呦，这么多钱，这么就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是个小富婆呢！ 黄倩倩晓得成兰在逗她，扑到成兰身上去掐他：德行，想笑话我就明说！最讨厌你这样阴阳怪气的家伙！ 成兰不敢躲闪，怕伤着她：慢点，别摔着！别闹，小心肚子！ 黄倩倩掐着他腰上的一丢丢肉不松手：那你还笑话我不？ 成兰双手高举：我投降，但是要求优待俘虏。 黄倩倩白了他一眼，松开了手：看心情！ 叹口气，成兰问她：那你跟我在一起的话，准备好没？我估计大多数时间都得忙公司的事情，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哦。 黄倩倩坐好，把成兰的左手拉过去搓揉着，轻言细语但是很坚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我不怕！ 成兰心中感动，偏过身子伸出右手环抱黄倩倩的肩膀，：亲吻着她的头发：你已经长发及腰了。 松开成兰的左手，黄倩倩双手环着成兰的腰，将头埋进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轻轻道：你来娶我可好？！ 成兰没有言语，只是抱紧她一些，脸颊贴着她的头发，闻着淡淡的女人香，似乎沉迷进这香味中去了。 她也紧贴着他的胸膛，心跳声将她催眠了似的。她不想动，只想就这么搂抱着，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味道直到地老天荒。 谁也不想主动去打破这样温馨而宁静的一刻，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相拥，拥有着彼此。就算夜色来临又如何，哪怕世界末日来临又如何？！ 世界末日没来临，敲门声来临了。 有人在咚咚地敲门，成兰松开黄倩倩，起身去打开灯：谁啊？！来了来了。 理了理头发，成兰拉开门：啊，妈，您怎么来了。哟，米米也来了。 把提着篮子的张春芬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成米米让进屋，成米米机灵的喊人：嫂子好。 张春芬也笑着道：倩倩也在啊，正好今天我特意给老大炖的鸡汤，等下你多喝点。 黄倩倩赶忙迎上去接篮子：阿姨，您受累了。我来吧！ 张春芬哪里要她去做这些事情：赶紧坐着，你别动手。以后啊，有什么事情老大来做。你啊，就好好的休息着，身子要紧。 红着脸去沙发上坐了，黄倩倩低眉顺眼地答应：哎，晓得了。 成米米帮着张春芬把篮子里的饭菜摆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大哥，你得表扬我！我为了今天来看你，作业在学校就做完了，要不妈不让我来。 成兰笑眯眯地答应：好。米米真懂事，大哥在此郑重提出表扬，过年的时候还有奖励。 成米米放下手中的东西，跳着脚欢呼，一下蹦到成兰背上：大哥最好了！ 张春芬在闺女屁股上使劲拍了下：下来，女娃子家家的成什么样子？！让你嫂子笑话你。 黄倩倩闻言笑着说道：这个样子才好呢，不像我家就我一个，从小就孤单得很。米米，过年的时候我也有奖励。 成兰把空调开大了些：妈，你和米米把外套脱了，免得等下出去不适应温差着凉。 把外套脱下放成兰的办公桌上，张春芬拿了双干净筷子张罗着给黄倩倩和成兰夹菜：多吃点，吃饱。饭菜都有多的，这鸡是你爸爸特意去菜场选的土鸡，从早上就杀了炖在灶上。说是天气冷了，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不饱饭，给你补补。 成兰听了这话，眼睛发热，嗓子发干，掩饰着低头去刨饭，心中暖暖的：家里还好吧？我爸身体还好吧？！ 坐在成兰的大班椅上晃悠着的成米米快人快语：爸爸身体很好呢。对了，二哥好久都没回家，跑三姑家去了，我喊了好几回都不回家。要是大哥在家就好了，他绝对不敢乱跑！ 张春芬重重地咳嗽几声，给成米米使了个眼色，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成兰，发现成兰脸色正常才松了口气。 喝完了鸡汤，放下小碗，黄倩倩打岔道：阿姨，你和米米也吃嘛，这么多菜，我和成兰也吃不完。 张春芬笑眯眯地，慈祥地看着黄倩倩：我和米米在家吃过了。倩倩你要多吃些，你可不是一个人在吃，就是不晓得合不合你的口味。你想吃什么跟我说，酸的辣的都可以，我去弄来。 黄倩倩羞红了脸，很不好意思：谢谢阿姨！ 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成兰跟张春芬说道：妈，以后您别老给我送饭了。天寒地冻的，路上又不好走。我在外面馆子里吃就好了，饿不着的。 黄倩倩也道：是啊，阿姨您别担心，我们经常去我家吃饭的，我爸我妈每次都做好多菜。 张春芬心中黯然，脸上却装作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快吃快吃，等下冷了。米米，再给你哥盛饭。 说着吃着，活泼的成米米时不时插诨打科，小小的办公室的气氛很和谐也很融洽，欢声一片。 天，已经黑尽了。远处的霓虹闪耀着，五光十色，精彩异常，将冬天的小城装扮得分外的妖娆。小城的故事还在继续，而小城里的人的故事，也在继续着。 第二十九章 快过年了，南明县城街头巷尾都有摆着卖鞭炮的，卖春联卖福字的，卖香蜡纸烛的。 还有卖各种稀奇古怪的包装的花花绿绿的礼品盒，也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不是号称的全球知名的品牌，反正包装上就那么堂而皇之写着，信不信由你，买不买也随你。这样的东西在小城镇里卖得还挺不错的。也是，在这里康帅博就比康师傅卖得好，六枚核桃一定比六个核桃好卖。无他，成本低价格便宜，反正是送人用的，看起来都差不多当然买便宜的。 过年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年中最大最重要节日。不过，现在的中国人过春节节，早没有了原先的本意。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从腊月的祭祀祖宗和祭灶，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为止，真正祭祀过的人家寥寥无几，除夕的守夜更是都忘记光了。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祀就是祭祀，是传统，是传承，是文明的延续。 戎是武器，是军队，是军事，是暴力的显示。 古人数千年来，一直把祀放在戎前面，可见对祭祀的重要性是有足够的重视。一个族类失去了传承，是可怕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消亡。 祭祀，是让人知晓自己的来历，不忘先人。有人说是封建迷信，说这话的人该用大嘴巴子去抽他！敬天地就是崇敬自然万物，敬人鬼就是崇敬祖宗，哪里是封建迷信？！ 中国人从根本上来看，是没有传统宗教信仰的。就拿道教来说，似乎是本土的宗教，但是仔细想想，只有敬而没有遵崇。佛教？只沦为圈钱的工具。儒教，就不敢说了。至于后传入的，大家就自己想想看。 那有人就要问了，中国人真的就没有信仰了吗？ 中国人的信仰其实有的，而且一直都有，从古至今不曾断绝，那就是对祖先的信仰。家国天下，家是放在国之前的。这个家，指的是宗亲，血缘关系，一个祖宗下的大家族。维系整个族群的，就是对祖先的尊崇。 所以，亲情是中国万万不敢断绝也不能断绝的，是融入到血液里去的！ 外出的游子过年都会回家团聚，再远再难，都会克服，不是为了那一桌子的好饭菜，为的是那一桌子的亲情。 常青也回家过年了，四年的军校，即将念完。这次探亲假回去以后，就等着分配下部队了。 她的探亲假，有将近一个月。 在成家的老房子周围晃悠了许久，常青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门。虽然很想见到成兰，但是她更害怕见到成兰。 对成兰的思念，让常青在成家斜对面的上岛咖啡坐了一天，嘴巴都喝苦了，然而还是没有看到成兰进出。她打算就远远的看上了那么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远远的。 第二天，还是如此。 第三天，常青没有去。她鼓足勇气问了以前的高中同学，知道了成兰不在家里住，住到了自己开的公司去了，也晓得成兰又了新的女朋友，而且那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说来也怪，南明县城很小，但是这里的男女都长的很周正标致，在整个江南省都是出了名的，电影明星电视明星的出了好几个。 万念俱灰的常青在家里窝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这对性格坚韧的她来说并不常见。野战部队的军官里很少女性，但是常青硬是在军事上并不输给那些男的。后来咬牙温习了将近一年的功课，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军校，而且学的是特种侦查指挥专业这个对文化知识和军事能力都要求很高的科系，她的坚毅性格可见一斑。 夜里，常青没有在家吃饭，和高中同学中几个关系要好的聚了一下。没有尽兴的几个人在饭店吃到打烊，又去也是接着吃喝。 虽然天气很冷了，也快过年了，但是搭着帐篷夜市摊子并不见少，这大概和南方人的好吃不无关系。 喝着酒，吃着狗肉锅子，吹着牛的几个女人战斗力相惊人。俗话说女人天生半斤酒量，看来是真的。男人聚在一起会谈论女人，女人聚在一起，谈论男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大概是酒后话多吧，关系最好的吴玲问常青：你不是和成兰分了吗?怎么还打听他？ 常青皱着好看的眉毛喝了一口当地米酒，缓缓吐了一口气：不是打听，就是想晓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向来神经大条，和名字根本不搭的张婉婷笑道：你是忘不了他吧！ 习惯温吞吞的刘丽芳慢一拍跟着补枪：唉，谁叫成兰长得好看啊！对了婉婷，你也暗恋过他吧？ 里面酒量最小，已经喝得差不多的苗晶晶迷糊着问道：谁啊？谁暗恋谁啊？我吗?哦，你们说成兰啊，我是暗恋过他。不过看得到吃不到，我打不过常青！ 其他四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迷迷糊糊的苗晶晶，然后笑成一团。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我也！ 张婉婷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当初成兰和青青不光顾着谈恋爱，考个大学真的很容易。唉，可惜了！ 吴玲也跟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早恋的危害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对前途很有危害。 笑着拍打了吴玲的后背一下，喝酒以后的常青豪爽得很：那你们羡慕嫉妒恨吧？切，老子下手就是快，吃道嘴里了再说！ 苗晶晶灌了自己一口，斜着眼睛看常青：那是我让你！我家和成兰家隔得那么近，都在一条街上，天天上学放学一起走，哪里轮得到你？！ 温吞水刘丽芳说话还是很慢：那你为什么要让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有些不好意思的苗晶晶低着脑壳答应道：无他，太熟了，不好下手耳！ 这套路整的，几个女人又笑成一团。 苗晶晶很神秘的说：我看过成兰的果体哎！ 除了常青有些尴尬，几个人都问：怎么看到的？怎么样？！ 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苗晶晶慢条斯理地回答道：穿开膛裤的时候，在河边看到的，不怎么样。 四个女人再也控制不住了，冲上去拍打着苗晶晶，准备杀掉她下酒。 苗晶晶奋力厮杀着，到底是寡不敌众，挣扎着朝帐篷外一指：成兰来了！ 四个女人抬头看去，成兰果然站在帐篷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女人打闹。 成兰和许达之他们刚从省城送礼回来，开车都开饿了，这个点只有去夜市吃点。停好车，走后面的成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自己的名字本能的站了一下，朝里面看去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了几个高中女同学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常青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修炼得水火不浸刀枪不入了，但是看到他还是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苗晶晶看着其他三个人几乎要杀死自己的眼神，低头认罪：我也没有想到是真的来了啊！看来曹操真的不能说啊！ 第三十章 你好吗 看到成兰身后跟着的常青她们几个，许达之一副我懂的神情，挥挥手和其他几个人自己找摊子坐下商量着吃什么去了。 开车挨个把几个老同学送回家，最后车里就剩常青和成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成兰默默开着车，常青就这么悄声声地坐着，任由他开，随便他拉着自己到哪里去，哪怕是去天涯海角都可以，一副任你摆布的样子。 不知不觉把车开到老大桥头，停下车没有熄火，只是把大灯关掉。 夜很深，黑漆漆地笼罩一切。听到发动机的响动，有狗的叫声传来，叫了几声就消失掉了。 成兰的声音在黑暗里听上去有些嘶哑：你还好吗？ 常青幽幽地回答：不是很好！ 成兰摇下点车窗，摸出支烟点起，自顾自的说着：你妈到处造我们家的谣，你爸带人去我打工的家具厂检查，我就被开除了。后来，我遇到了倩倩。就是黄倩倩，我现在的女朋友，她怀孕了，我们准备结婚。她家不嫌弃我们家条件不好，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但是她是独生子女，她父母希望我以后住他们家去。 常青从副驾驶座伸手放到成兰的腿上：还有呢？！ 深吸一口烟，然后用力吐出，成兰道：我被赶出来了，确切地说是被我姑姑们赶出家门的，因为家里房子要拆迁，要赔好多钱，还有地皮，不想我这个外人占便宜。我爸我妈没有办法，如果不赶我出门，他们就要回家去闹，要求分财产。我们家小二，就是成双，现在长大了，晓得想事情了，和姑姑们一起逼我爸妈。其实我不想分什么钱，地皮，我只想孝顺下父母，等他们老了去了，我就离开那个家。我早就想好了，除了父母和米米，那个家我没有什么牵挂的人，离开也好。 常青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腿，感觉眼眶发热，有眼泪水涌出。 把烟屁股扔出去，摇上车窗，成兰继续说：没有我爸妈，我早就不晓得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骨头都枯了。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也不敢有。只想帮着他们把小二和米米供出来，帮两个小的成家立业。剩下就是好好孝顺我爸妈，他们以前吃的苦受的罪太多了。等给他们养老送终了，我想去找下扔下我的那两个人，不为别的，就是想问下他们当初为什么把病的快死的我扔垃圾堆里，为什么不等我死了再扔！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愤懑：我五岁多的时候我妈怀孕了，我好怕他们不要我了。邻居们聊天说我是捡来的，我听到了。我学着做家务事，学着买菜，给我妈按摩，给我妈洗脚，给我爸倒酒，我真的怕他们不再要我了！但是我爸我妈并没有对我不好，哪怕后来有了小二和米米，他们对我还是一样的好。我努力帮着照顾家里，学着做一切的事情。我妈是高龄产妇，出了月子身体都不是很好。夏天还好点，冬天去河里洗尿片，长了冻疮的手都没有了知觉，血流了好多。回家烤火以后，有了感觉就又痛又痒，弄得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偷偷的哭过不晓得好多回。当时好想拿刀把手砍了！！ 无力地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成兰的声音有些发闷：家里穷，我爸一个临时工，挣不了多少钱，家里添了人口钱不够用。我妈去工地干想多挣一份钱，没多久就把腿摔断了。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小二和米米才两岁多，正是能够走路又听不懂话的时候。早上我和我爸做好早饭吃了，我爸去工地，我去上学。没人带，放床上又怕碰着我妈妈的伤腿。就把小二和米米用绳子拴在我妈躺着的床头，地上铺了棉絮和塑料垫子让他们两个玩，不老实想要跑就被我妈拉着绳子拽回来。开始一拉就哭，我妈拉着拉着也哭。每天我中午回家给我妈和两个小的做饭，小家伙就跟我告状，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哥哥，妈妈坏。我妈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 常青想象着那时候成兰家的艰辛，心里跟着着急难受，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过去，依偎着他：那后来呢？！ 成兰不自然地扭动了下身体，缓缓地继续说道：后来，小二和米米大些了，我爸为了多挣钱在工地值夜班。我妈躺了一年多，腿好些了能走路了，就带着我晚上去捡垃圾挣几个钱。那时候家里穷得米都要去借，小二和米米还小不懂事，经常扯着我的裤子喊：哥哥，饿。我妈还经常带着我去县城周围的红薯地洋芋地里别人挖过的地方去挖，别人挖断不要的，小的，烂了扔掉的，我妈和我都捡回来吃。我妈他们还是有点重男轻女，对小二还是溺爱，有点好的就先给小二，我姑姑他们送来的点心啊糖啊什么的小二吃得最多。米米看着小二吃，在旁边把手指含在嘴巴里流着口水。我就把分给自己的偷偷地给米米吃。 说道这里，成兰调整了下姿势，让常青靠得更舒服一些：所以啊，米米一直听我的话，也比较亲我。其实，两个小的我更看重小二些，估计是受我爸妈的影响吧。小二的成绩比米米好，而且米米再怎么说以后也是要嫁人的，生的孩子也是跟别人姓。小二的孩子以后姓成，是成家的血脉。姑姑们说的没错，但是她们不该把我逼出家。我也不想要那些钱和地皮，真的，我只想报答我爸妈的养育之恩！！你信我不？！ 常青动了动：嗯，我信你！。那我走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说了到这话，常青感觉到成兰身子僵硬了下。 沉默了片刻，成兰诚实地说道：想了！我和黄倩倩好的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在背叛你。第二天，我到小豆粉店买了两碗粉摆在老大桥的风雨亭子里，却没有吃。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好久，两包烟都抽完了。当时，我想你想得心子都是痛的。后来，还是决定忘记你，我要学会忘记你！ 常青环抱着他的腰杆，问道：你忘记了吗？！ 成兰摇摇头：没有，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但是我一定会的！好了，我送你回家去吧，太晚了。 失望的松开成兰，常青坐好，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语气生硬的道：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意思！走吧，送我回去。 跟来的时候一样，一个默默地开车，一个默默地坐着，车子就这么一路朝常青家驶去。 到了路口，常青下车，走了几步倒回来敲敲车窗，等成兰打开车窗，她猛地伸头去亲了他一下：我也会忘记你，很快！！ 目送常青快步离去，成兰有脱力的感觉，心子在隐隐抽痛着。 他晓得自己起码要用很久才能学会忘记她，起码得用这辈子来学会忘记她。 第三十一章 人心 黄倩倩还是晓得常青回来，并且和成兰见过面了。 不是听见看见什么的巧合，是成兰告诉她的。 成兰问她：你信我不？！ 黄倩倩毫不犹豫：我信！ 于是成兰交代了，交代得很彻底很坦白，连和常青以前的亲热都告诉了黄倩倩，他从心里觉得他既然和黄倩倩连孩子都有了，那就不应该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的经历让他这么做，他不想他以后的孩子遭受自己以前受过得罪，他要竭尽全力去维护和黄倩倩的关系。在他看来，维护这个关系就是完全的坦白，完全的赤条条地把心子挖出来，摆这个女人面前，让她看到那里面流着的鲜红的血液和真实的真诚的自己。 但是，黄倩倩却不领情。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让她害怕，坦白得让她害怕。 她害怕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得豁出来的样子，一点隐瞒都没得。女人是多疑的，虽然她的自觉告诉自己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很坦率很勇敢，但是这样的男人连一点城府都没有的样子实在是太天真了些。这样的男人真是让自己满意让自己钟情的那个男人吗？那个让自己觉得小坏小坏的但是魅力十足的男人吗？她需要的是一个有点小坏，但是很有城府，有魅力的有足够智商和情商的男人，而不是跟个孩子一样胸怀坦塘，很直白很真实的男人。这和她梦想中的那个男人形象一点不符合，这不是她所想要的！！不是，绝对不是！！ 她对他什么都告诉自己很恐惧，害怕他也这样要求她。她也有自己的秘密和私隐，她不想这么赤果果面对一个人，也不能这么面对一个赤果果面对自己的人！没有一点私隐，没有一点空间，没有一点想象是她不能够接受的！不能，绝对不能！！ 她对他说：你先走吧，等我想想清楚再给你电话！！ 成兰走了，他满怀豪情的走了。他要去打下一片天地，一片可以容纳她和孩子，她的家人，她的一切好与坏，她的一切过往和现在以及将来的天地。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很容易满足的愿望，那就是和她好好的过日子，和她以及孩子好好的过日子，然后看着孩子慢慢地长大。守着她，守着孩子，守着时间这么一天天，一年年过下去。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走的很干脆。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点保留的足以证明自己对她是毫无保留的，是巴心巴肝的，是付出所有的。只有彻底的付出，才能表达自己对她，对孩子的赤诚。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黄倩倩直到过年前几天也没有打他的电话，而且他去黄倩倩家送的年货也被婉拒了。黄庆丰很委婉地告诉她，黄倩倩心情不太好，出门旅游去了。李慧兰甚至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他，明显对他心怀不满，很敌视的样子。 成兰只好脸色很不好的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去了，回到恒通建筑他不停地打黄倩倩的手机。先是通了没有人接，数次后就是关机。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黄倩倩还有黄家对自己的态度这么那么快就变化了，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很突然。 他很苦闷，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这种事情，找谁去说，找谁去问？！ 好了，就这么等等看看吧。还能怎么办呢？！ 过年的时候成兰自己弄了些菜，自己在办公室过的年。公司的人放假早就走光了，成兰也乐得自在，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原本是和家里约好要回家过年的，但是张春芬二十八这天打发米米来告诉说是姑姑们要来家里过大年三十，顺便给给祖宗上香，喊成兰初三再回家去，免得给姑姑们理由吵闹。 给了成米米一千的压岁钱，又给了米米个信封喊交给父母，才开车把米米送到巷口，看着成米米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才开车走了。 剩下成兰孤家寡人一个，过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凄凉的。 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大概人情冷暖就是如此这般罢？！没有想过害人，也没有害过人，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田地？！或者这就是旁人说的倒霉催的，走一方塌一方，倒炉子垮烟囱一类的人？！ 想着想着成兰就笑了，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然后他把钢丝床铺好，打开被子盖上，躺上床去睡觉去了。 他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小小的自己从一个医院的病床上被人抱起来，然后包裹好被交给一个女人抱起看了好久，再然后被另外一个接过陪着女人的一个男人递过的好大一个信封的老大妈抱着出了医院，最后被扔在意条河边的一个大垃圾堆里。这几个人的脸都是看不清楚的，他努力想去看，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看清。那些人和一路上经过的人的脸，都是恍恍惚惚模模糊糊的。 在垃圾堆里呆了好久，臭味刺激得想睡觉的他怎么也睡不着。有悉悉索索的老鼠爬过的声音，还有这些啮齿动物啃咬东西的声音。一直路过的老鼠咬着他的襁褓拖拽了一阵，让他的眼睛能透过包裹的缝隙看到外面。仰躺着的他依稀看的见黑漆漆的天空居然有星宿在发光，很微弱很暗淡，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然后就看不见了，漆黑的一片。然后那只过路的老鼠看着他的脸，他也看着那双发着荧光的黄豆大的老鼠的眼睛很近很近的，然后他闻到了腥臭的味道。 他想哭，想喊叫，但是肿胀的喉咙很痛很痛，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了有脚步声，老鼠一下就悉悉索索地跑了。那脚步声很凌乱的样子，渐渐地靠近了，然后有东西倒地的噗通一声，就在身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哭出声了，但是疼痛让他很快哭不出声来了。 有人把他抱起，然后打打火机的声音，一阵火苗晃了一下就熄灭了。他却在一瞬间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跟成大贵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些。那张脸上有惊讶，诧异，还有怜惜和一点点的愤怒。，他闻到了很大一股酒味，想扭头却做不到，很快火苗熄灭，这张脸一闪而过。 他感觉的到自己被人抱起走动起来，那个人的脚步踉跄，很不稳当，磕磕碰碰地走着。嘟嘟囔囔着，埋怨着，抱着他的人始终把他护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开门声，关门声，有女人喝问的声音，男人口齿不清的分辨声，恍惚间盖着他的头部的包裹被打开，被光亮刺激得眯缝着的眼睛看清了一个女人的脸，这是他无比熟悉的那张脸，是母亲张春芬那张让他亲切万分的脸，他努力地笑着，伸出刚被解放的双手去拥抱。他喊了一声妈，却只发出啊的一声，把手使劲朝前伸出想去触碰下母亲。 猛地一使劲，成兰惊醒了，他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一阵阵的虚弱感让他明白自己感冒了。 想起梦里的一切，这不就是母亲跟自己说过的场景吗？！除了医院的那段，那个男人和女人，老婆婆，是自己的亲人吗？！怎么会梦到呢？！母亲并没有说过这些啊！ 成兰很愤怒也很后怕，他不晓得没有成大贵的脚步声，老鼠会不会吃自己的肉！ 再想起孤零零的自己待在办公室里等着过年，成兰黯然地想到，也许让老鼠咬死在垃圾堆里会是个好些的结果吧，起码不再有那么多的事情和人让他痛苦了，早就解脱了一切。 活着，真累，或者，解脱自己算了？！ 第三十二章 过年 黄倩倩去做了人流，然后告诉父母，成兰和别的女人有染，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在成兰吵架的时候被推搡的时候流产了，自己不想和他继续结婚了。 独生女儿的话让黄庆丰有些讶异，他觉得成兰不会这样。但是作为父亲他只有选择相信女儿，虽然他觉得女儿的话有很大的疑问。 不过老伴李慧兰却心痛儿女，心中对成兰有很大的怨气，在家里唠唠叨叨了好几天，想去找成兰算账，至少得吧话说明白喽，为什么背着女儿去外面乱搞。 眼看着要结婚了，就要了却一桩大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黄了，黄庆丰夫妻两个心中是很憋屈的。压下愤怒的老伴，黄庆丰决定问清楚女儿到底是这么回事。 喊老伴出门去买菜去了，黄庆丰喊起在家休养的女人：倩倩，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小成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倩倩很平静地回答道：我不想和他结婚。 黄庆丰问：为什么？ 黄倩倩道：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和他结婚了。 满怀疑问的黄庆丰又问：不是因为小成背着你在外面搞，你才不愿意的吗？ 黄倩倩被抓住了破绽，有些慌乱：是啊，这是主要原因。但是我真的不想和他结婚了，他这个人很没劲的。 黄庆丰忽然问：孩子呢？ 黄倩倩慌乱之下顺嘴道：我去流了。 痛苦地闭上眼睛，黄庆丰仰头叹气：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人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是自己走的。 黄倩倩辩解道：是啊，我现在选择不喝他结婚，这有错吗？ 看着女儿，黄庆丰心中满是苦涩：就算你不跟小成结婚，但是你怎么能那么说呢？你妈那张嘴巴你又不是不晓得，一定到处去说。小成可算是被你害苦了！！ 黄倩倩撇了撇嘴巴：管他呢，反正以后我又不跟他是一家人，他好不好坏不坏我哪里管得到！ 黄庆丰很失望：那也不能造谣啊，好聚好散不可以吗？说清楚不行吗？ 黄倩倩道：你不晓得他的样子当时好烦的，什么都跟我说，一点心计都没有。这样的人早晚得栽跟斗，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倒霉呢！ 黄庆丰摸出支烟点起，没有言语。 黄倩倩继续道：而且，放着他家里面那么大的好处不去要，不去争，还搬到外面去住，真是傻的可以。 黄庆丰问道：谁告诉你是傻?这人呐，不能光算计。 黄倩倩理直气壮：我妈就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 按下心中的心烦，黄庆丰道：从小我就告诉你，不要学你妈的那套。怎么到现在还是和你妈一样看事情看人，那样要不得。 黄倩倩诚恳地说道：爸爸，你那套已经过时了！妈妈说的才更符合当今的现实，你呀，就是个老好人！ 朝女儿挥挥手，黄庆丰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女儿已经被老伴教成这个样子，背离了他做人的原则。他很痛苦，为什么会这样呢？但是他无可奈何，那是他的女儿，他的唯一的女儿。 无论如何，女儿是自己的，是好是歹都得认命。 三十这天晚上，南明县城的鞭炮声就没有断过，一直响到深夜，还有零零星星的响声。 窗户外面，风把电线吹得呜呜叫唤，漫天雪花在风中飞舞，最后还是无力的落了下来。没有风的力量，它始终不能一直飞舞在空中。 成兰也放了鞭炮，新年的那分钟到来的时候，在公司的院坝里他点燃了好长的一串大地红，然后含着点炮仗的香烟，抄着手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着被气浪冲得四处飞扬的纸片在风中伴随雪花漫天起舞。 扔掉烟屁股，成兰在漫天的雪花包围中，在凛冽的寒风中度过了一个人的除夕夜，迎来了新年。 呵着麻木的双手，成兰回到办公室。 脱掉外套，把空调开大了些，继续吃喝。 成兰自己做了好几个菜，还有办公室原本就放着的半件五粮液以及他自己买的一件啤酒和一些饮料什么的。 清蒸鳜鱼，小炒肉，虎皮青椒加皮蛋，一盘油炸花生米，外带一大锅电饭煲炖出来的鸡汤。电炉上不好炒菜，又怕把办公室弄得油乎乎的，成兰在过道里炒的。 一个人喝着闷酒，不知不觉就喝掉了快两瓶瓶多五粮液，晃了晃酒瓶，成兰把剩下的酒倒进杯子，一口干了。不能再喝了，他告诉自己。 踉跄着挪到钢丝床上侧身躺下，成兰掏出手机按照通讯录给别人发着祝福喜庆的话。 发着发着，成兰发觉自己在流泪，眼泪控制不住的从脸上滑落下来，他有些好笑：这是怎么了？我没想哭啊！我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为什么就流泪呢？！算了，那就流吧，连眼泪都背叛了，搞笑！！ 是谁在朝自己笑？！ 这里是哪里？！ 是常青，可是为什么常青看起来那么小小的，只是头发是长头发，为什么还背着书包？！ 常青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着，不时扭头朝成兰笑一下，笑得很灿烂，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成兰追上去和她并肩走，但是女孩调皮地又跑到前面去了。 他继续追她，她逃跑，渐渐地，她跑不见了。 他使劲朝前跑，却始终看不到她，他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大声叫喊着。 猛地，成兰惊醒了，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他惊慌的打量着四周，是办公室！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起来把前几天开的感冒药找出来，倒了杯水一口吃了。 找了套保暖内衣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成兰软软地躺倒钢丝床上，吃力的把杯子扯来盖上。 感觉到自己浑身很热燥，想喝水，却又懒懒的不想动，渐渐的成兰又迷糊过去了。 他看到了常青在前面，高兴地追了上去，她回头朝他笑，笑得妩媚极了！ 是黄倩倩！！ 黄倩倩大着肚子，双手环抱肚子正朝成兰妩媚地笑，她似乎要说什么，成兰仔细去听却发现什么都听不清楚。对成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着，她还在笑。 成兰凑上去弯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有闷闷的敲击声，似乎有个人在里面敲门，还有个声音在喊他：老大你开门啊！ 喊声停了，敲击声在继续，换了个声音在喊他：大哥你开门啊！ 成兰再次惊醒，听到了敲门声，确实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 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恍惚着光着脚去打开门，成兰看到父母和成米米站在门外，他笑嘻嘻地喊人：爸，妈，米米。来了？！ 然后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晓得了。 第三十二章元宵节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到元宵节了。 十五这天天气好得很，阳光明媚，南明县城到处都摆满花灯，让春节的尾巴热闹非凡，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在大街小巷里。 河边的杨柳都有了细细的芽孢在萌发，发丝般的柳条随着柔柔的风轻轻地摆动，装点着沿河街。河边到处都是摆着卖花灯的摊子，讨价还价的都乐呵呵地逗着，买不买没关系，高兴就好。 成兰一场病让成家年都没有过好，张春芬衣不解带的侍候了成兰两天，等他缓过来才回家好好的补了一觉。 每天，成家除了成双以外的三个人轮换着给成兰送饭。张春芬也是横下心不理睬姑子们的吵闹，儿子都差点没了还在乎那些人干什么。医生都说了，再晚点送来就把肺都烧穿了，人就不行了。 喝的醉醺醺的许达之来看成兰，喊他好好养病。老冉老吴和公司的一帮同事们都来医院看过了，送的东西把床头柜都堆满了。 姑姑们那边没有人来，成双去姑姑们家过年了也没有来。 黄庆丰得到消息倒是特意自己一个人提了些水果来看了成兰，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的，就是叹息成兰和他家倩倩有缘无份，叫成兰想开些。 在黄庆丰心里，是对成兰很愧疚的，但是实情，却不能告诉，手是不能超外拐的，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儿。他只告诉成兰，黄倩倩是因为意外流产了，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和成兰的婚事自然就不能继续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得等到以后再说。 等到黄庆丰走后，陪在旁边的成大贵和张春芬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脸色惨白的儿子，张春芬心痛得不得了：老大，你想开点。你还年轻，以后慢慢来，什么都会有的。 成大贵点头附和道：老大，你妈说得对。身体要紧，不要多想。 望着神色憔悴的父亲和母亲，成兰道：我晓得的，辛苦您二老了。 张春芬听了这话，长出一口气：那好，喝碗鸡汤，你爸可是守着熬的，还去中药铺抓了补身子的药和着熬的。对了，今天过节，等下我们先接你回家去过节。 看着成兰不说话，张春芬接着说道：家里就我和你爸跟米米在，小二去大姑家去了。今天是过节，就听妈的话，回家过节。 成大贵点头道：你妈和米米早上就张罗着弄了好些菜，就等着你回家吃。米米在外头买灯去了，说是晚上要你陪着去放游灯会。 成大贵和张春芬夫妻两个陪着成兰慢慢走着，成米米叽叽咋咋的说着话，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的。 成米米叹气：大哥，你不晓得过年姑姑们好小气啊，才得了百把块压岁钱。唉！ 张春芬笑她：百把块钱不是钱啊？用了好多了？不是没了吧？！ 成兰也笑：没有钱用?等下大哥给点点。 成米米道：大哥你不用给我了，上次你给的一千我给妈留着帮我交学费呢！ 拎着两手东西的成大贵接嘴道：好，我闺女懂事。交学费好！ 瞟了成大贵一眼张春芬道：那是，家的女子还用说？！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家，张春芬和成大贵去厨房忙去了。 成米米悄悄问大哥：嫂子怎么不来?!我还等着她发压岁钱呐。 想了想，成兰还是觉得讲清楚，免得以后麻烦：米啊，以后再街上遇到，别再喊嫂子了。大哥和她分开了，不在一起了。 好奇的成米米还想问，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吧太好，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话。成兰看她的样子晓得她想问什么，就说道：米，大哥这次不结婚了。以后再说吧！对了，等下你还是跟妈说下，你去大姑家喊小二回来过节。 听了成兰这话，成米米有些不痛快：我早上去买花灯之前就去喊了二哥，他说你回来他就不回家，他和姑姑他们过节。 成兰黯然，岔开话题道：对了，今年下半年就高三了，学习跟得上吧?! 说起念书，成米米眉飞色舞：大哥我跟你说，除了二哥比我强，我们年级我谁都比得过。真的，偶尔有几回我排在第三和第五，其他都是第二的！ 成兰道：那你不懂的在学校多问老师，回家以后多问你二哥。大哥是辅导不了你了，一个是公司忙得很，二个是你们现在的教材变化太大了，我也不懂了。 成米米有些沮丧：姑姑们喊我不要耽误二哥学习，不让我多问。以前他还教下我，现在都不怎么理睬我了。妈和爸也让我不要耽误二哥学习，说是女子家家的以后要嫁人什么的，还说大学学费好贵的。 这个问题让成兰有些头痛，重男轻女这事他可没什么好办法，再一个也晓得成双心思重，不想因为妹妹耽误自己的功夫。 考虑了下，成兰安慰妹妹道：那你多问老师和其他同学，只要你考上大学，大哥给你出学费和生活费。加油哦！！ 扑上去抱着成兰的胳膊摇晃，成米米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大眼睛都笑得成了眯眯眼：大哥最好了！！大哥万岁！！ 端菜出来的张春芬喝了闺女一声：轻点，你大哥还病着呐。还不来帮忙端菜摆桌子！ 成兰笑着道：妈，我没有那么脆弱吧？！ 成大贵跟在张春芬后面端了个满当当装满了辣子鸡肉的小锅子，差点被冲过来去厨房的成米米撞到：这女子，惊惊蹦蹦地做什么？慢着点！ 米米扭头冲大贵做了个鬼脸：晓得了，爸爸。 摆好桌子，一家人刚好在八仙桌上一人一方开动吃饭，宽敞得很，真是应了饱食不如宽坐这句老话。 给成兰倒了杯饮料，成大贵道：老大，今天你就别喝了，身体重要。等好了，再回家来喝。 张春芬笑着说道：你爸说得对，他可是心疼你得紧。老头子，给我到一小半杯，我陪你喝点！今天过节，你可以多喝点。 一家人吃着喝着，有成米米这个精灵的女子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的倒也是热闹得紧。一大桌子的菜，成米米有的够不到，撒娇喊人帮她夹菜，最后干脆端着碗绕着大八仙桌子夹菜吃，被大家笑却毫不在乎的继续。 吃了好一回儿，成米米刚绕到成兰这方腻着大哥的时候，院子大门被撞开了，一大群人闯了进来。 看着堂屋的大八仙桌上正吃得高兴的一家人，大姑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喝道：哎哟，我说小双今天是怎么偷着哭了，原来是你这个野种道成家装神弄鬼欺负我们家侄子是吧？！ 三个姑姑冲进堂屋，把桌子掀了，一时间杯盘狼藉，碗筷和菜蔬满地都是。成米米被吓得脸都白了，成大贵和张春芬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表哥冲进来按着成兰就揍。 成双跟在姑父们和表姐表嫂们后面，冷眼看着成兰挨揍，双手紧紧握着，指关节因为使劲的缘故都没有血色卡白卡白的，但是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 成米米看着大哥被表哥们按在地上打，首先反应过来，大哭着冲上去拉扯表哥们：我大哥还病着，你们别打了！求你们了，别打我大哥！！ 第三十三章探病 县人民医院外科的住院部挨着一片树林，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开的很烂漫的粉红的桃花和洁白的樱桃花，间杂在一片片深绿色的冬青树里镶嵌着，分外的妖娆。 成兰从内科转到了外科，肩膀脱臼，肋骨断了两根。此刻，他躺病床上看着窗户外面的树林发呆。 打电话到公司跟老吴说的是摔伤了，公司的日常请他多费心。老吴带着公司的人又来医院看了成兰一次，还提出了顺带着把车钥匙拿去，方便以后公司的人出行谈业务。 鼻青脸肿的成兰跟公司的人说是摔的，但是那里瞒得过精明的老吴。 出了医院，老吴拨打了许达之的电话：达之，成经理受了外伤，说是摔伤的，估计得修养好几个月。不过我看着不象，又不好问什么，你跟他关系近，最好还是问问清楚，免得对公司业务有什么影响。 许达之在电话那头听了这话，哪里不晓得这是吴恒金想上位的缘故：好的，辛苦你了老吴。这几个月你盯着点，我心里明白的。 说实在话，许达之也晓得吴恒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无论是公司的日常管理还是业务的跟进，还是待人接物为人处世，都比成兰强了许多。但是，这个公司本就是一个捞钱的工具，图的就是稳当可靠。而且，需要的就是成兰这样一个毫无背景身家，没有势力可以借用的单纯的年轻人来做法人，就是准备一旦有问题扔出去背黑锅用的，哪里会让吴恒金这样一个经历丰富社会关系复杂的人掌舵。一旦有事，不定谁帮谁背锅。 不过既然吴恒金这么说了，起码的情况了解还是要去的。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许达之还是要安抚好成兰的，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必要的关心和姿态还是应该有的。 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许达之到医院看望成兰，顺便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了医院来到外科住院部的小楼前，刚准备走进楼梯口，许达之一转头就看到正在抽烟的成大贵靠花坛蹲着，本就饱经风霜很多皱纹的脸上，眉头攒着，显得垂头丧气的。 想了想，许达之决定先诈一下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他走过笑着喊道：哟，成叔在这里抽烟啊。 耷拉着脑壳闷头抽烟的成大贵听声音，抬头看到正走过来的许达之，赶忙站起身来要掏烟散：小许，抽根烟。你来看人？！ 许达之瞟了眼成大贵手上的烟盒，拒绝了：刚丢了，谢谢成叔。我来看你家成兰的，听说他受伤了？！ 愁眉苦脸的成大贵闻言答道：是哦，肺炎才刚好，就转外科来了。我陪你进去，就在外一十四床。 许达之连忙拦住他：叔，成兰是怎么受伤的，我听说是被人打的啊？！ 成大贵看着许达之的警服，心中忐忑，还是老老实实就说了：被我的几个外甥打的。年轻人不懂事，不过这事情我们没有报警的，自己人不能那么做。 听了这话，许达之吃了一惊：你的外甥？都是亲戚，为了什么事情把人都打住院了，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成大贵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人，不好说什么，只是眉头攒的更紧，显得更加的愁苦，嘴巴里吭吭哧哧的越发不好说出口了。 许达之心中有数，成兰以前喝醉酒的时候发过牢骚，就说姑姑们瞧不起自己。看来这不单单是看不起看得起的问题，人都打住院了，看来事情不是很简单。 笑了笑，许达之跟成大贵说道：还是先进去看成兰吧，叔，我们走。 闻言如蒙大赦，成大贵赶忙顺着话道：是，是是，我带你进去。 成兰最终还是告诉了许达之事情的根源，谁叫他爹先把底都泄了。再说成兰一脸的青紫肿胀，能逃得过在警察队伍里历练了这些年的许达之的法眼？！ 许达之怒了，打他的人，打狗还的看主人不是：小成，你写个东西过来，我找人立案。这口气，哥哥帮你出！不像话！ 一旁的成大贵一听这话急了，外甥虽说做的不地道，但是那是亲外甥啊，自己看着长大的一口一个舅舅的喊自己的外甥啊。而且从小就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姐姐们的儿子，再说当年也多亏了姐姐们的看护接济，一家人才渡过难关，可不能被抓起来关进去了。 老实人没法跟许达之开口，老实不代表笨，他晓得自己在许达之跟前说不上话，直朝成兰使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古怪得很。 成兰懂父亲的意思，原本听了许达之的话有些意动的，但是看到老爹着急的样子又不忍心。到底还是跟许达之说道：大哥，虽说我挨打是我表哥们的错。但是都是自家人，还是算了。 许达之断然说道：那不行，你喊声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打你就是打我，这群王八蛋打你的时候想过你是亲戚吗？下那么重的手，肋骨都打断了，起码是轻伤，都够得上判刑了。 旁边听着的成大贵听到许达之骂王八蛋的时候苦着个脸很尴尬，再听到后面半句说是够判刑了，顾不得那么多了：许同志，他们就是闹着玩的，年轻人手上没个轻重，您多担待着些。我们家的意思还是不报警了，自己解决就好。 成兰心下还是有些黯然，但是看着父亲惶惶不安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大哥，自己人闹成这样，要是表哥们真判刑了，我也没法在南明县安身了。听我爸的，我还是不跟他们计较了。 许达之心中还是对成兰的有情有义很喜欢的，这样的人以后才好糊弄，也晓得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好，听兄弟你的。但是下次再有事情，可就得按我说的办。再怎么说，也不该动手，就算动手，也要有个限度吧。 成大贵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许同志吃个苹果？！ 许达之也理解成大贵这个当舅舅的难处，外甥把养子打了，还是替亲儿子出头，这个账怎么算?都是糊涂账，谁也落不下好去。也晓得成大贵看样子又话给成兰说，当着自己的面不好开口罢了。 摇摇头，许达之道：那好，我去个厕所，顺便抽根烟。 看到许达之出l了病房，成大贵歉疚地说道：老大，别记恨你表哥们。你姑姑她们当年对我，对咱们家真的好。 成兰安慰父亲：爸，我晓得的。唉，都过去了。 这边父子两个正说着话，冷不防三个姑姑从病房外面走进来。 三姑开口就骂：你个野种，以后还敢踏进外面老成家一步，还收拾你！ 二姑附和道：就是，揍你算轻的，叫你还敢欺负我们家双双。 一向稳重的大姑抬手示意妹妹们别说了，显然是有备而来，然后缓缓开口并且语气坚定铿锵道：这次来呢，一个他们虽说动手打你不对，但你不该再进我们老成家的门。二个呢，你要去要求解除你和成家的收养关系并且登报声明。三个呢，不许你一会再踏进我们老成家半步！ 从厕所出来的许达之过足了烟瘾，准备再跟成兰聊聊公司的事情就走了，正走到门口，刚好听到姑姑们胁迫威吓成兰的话，勃然大怒地走进病房，冷森森地说道：我说几位阿姨，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第三十四章代价 大姑家的大表哥在街道工作，回家也常常聊些政府的新闻和见识什么的，连带着三个老太太也觉得自己家里也算是在政府有人，看见这么个穿着警服的人出来指责自，。【零↑九△小↓說△網】哪怕心中也晓得不能和警察对着干，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政府有人，哪里忍得住。 牙尖嘴利的三姑不忿道：哟，你是哪位？！还有没有家教，别人说话你乱插嘴？！还晓不晓得礼貌？！ 大姑表情严肃：警察同志，别人家的事情不晓得不要乱说话！你来医院做什么就赶紧的去办你的事情，不要在这里啰嗦。 二姑一贯是跟着大姐和妹妹行事，很有眼色地接嘴道：对，我们年纪和你父母一样大的，你晓不晓得尊老爱幼？！还警察，我们才不怕你！ 许达之气乐了：我是谁？！成兰是我朋友兄弟，你们说我是谁？！你们儿子把你们侄子打住院了，不说来赔礼道歉，现在还欺负到医院来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三姑撒泼道：谁是侄子？！这个野种也配？！！打了又怎么着？你喊他打我啊？借你个胆子也不敢！有本事你来打我啊！谅你和这个野种不敢！ 被三姑左一个野种右一个野种地骂，想起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是个人都受不了。 成兰眼睛里都充血了，一下子从病床上撑起身子，顾不得肋部钻心的疼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姑姑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浑身直哆嗦。【零↑九△小↓說△網】 成大贵看到成兰被姐姐们气得直哆嗦，深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他可是听许达之说过外甥们有可能判刑的，急忙给老太太们使眼色：三姐，别闹了！这是老大的好朋友许同志，专门来看老大的，都是自己人。 稳重惯了的大姑看出弟弟是真的急眼了，晓得里面有蹊跷，于是出言道：别说了，三妹。许同志，我们姐妹几个是心直口快的，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啊，这个人和我们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是我们的侄子！ 成大贵看到儿子垂下手去按着肋部，连忙去扶着成兰躺下，情急之下道：老大，别怪你姑姑们，看在我的这张老脸的份上。姐姐们，弟弟求你们了，别这么骂老大了。他喊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姑姑，多少担待他些嘛！ 三姑冷笑道：我们不稀罕这个野种喊！活该！ 倒是二姑看到成兰凄惨的面容和痛苦的样子有些心软，伸手拉了下妹妹的衣襟示意别说的这么难听，却被老太太一把扫开手。 三姑继续恨恨地说道：你说你从小到大欺负我们家成双好多次？！现在还想分我们老成家的家产，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达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够了！你们儿子把成兰打成这样，轻伤晓得不晓得，够得上刑事犯罪了晓不晓得？！成兰大度不计较，当别人没长眼是不是？再闹下去试试！ 听到这话，大姑不满了，老太太政府里可是有人的，她才不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要政府来干什么？！我就是要试试你能把我怎么样！ 许达之本来不想跟老太太们计较，但是听到这话心中一闷，中气被人攻击到了，用平淡说道：好，咱们走着瞧！小成你安心养病，我替你把这事情办了。 走到成兰的病床边，拿起自己的大檐帽，伸手拍拍成兰安慰道：兄弟，哥哥一定给你出一口气。 成大贵是晓得许达之的底细的，看到许达之朝病房外走，赶紧紧跑两步拦着他说道：许同志，许大队长，我姐姐们就是不晓得什么轻重的老太太，您高抬贵手！ 许达之站住了，冷冷地看着成大贵：叔，本来我是不应该掺乎到你们家的事情。但是老阿姨们说成兰不是老成家的人不算她们的侄子，那就不是家事了。既然不是家事，作为朋友兄弟，我自然是要替成兰出面的。 成大贵急的跟什么似得的，死死拦在门口，生怕外甥们有事，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做人啊！他已经六神无主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老大，你是死人啊！你狗曰的倒是快说句话啊！你真想你表哥们判刑啊！ 主事的大姑听到弟弟喊大队长，马上明白了许达之的身份不简单，不是个一般的小警察，后来听到判刑两个字，晓得要坏事了，自己和三妹不好说什么，二妹以前倒是对成兰还不错，就给二妹递了个眼色。 二姑看到大姑的眼色，到底是多年的姊妹，顿了一下就心领神会，马上说道：老大，你表哥们是不对，不该动手打你。但是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嘛。 看着老父亲愁苦的脸庞，深深皱纹让他更显衰老的样子让成兰硬不下心肠来，不过心中还是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道：许大哥，算了，我替姑姑们跟您道歉了。您高抬贵手，我出院以后好好陪您喝顿酒！ 许达之听了这话，虽然不喜成兰的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不过却乐的送个顺水人情，这人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摆布。他大声道：既然成兰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兄弟你记住了，大哥永远站你这边！ 说完，绕过拦在身前的成大贵，大步流星的的走了。 松了一口气，成大贵想起刚才自己骂了成兰，心中觉得不安，惴惴地说道：老大，我那是，我那是顺嘴说的，你别当真。 大姑想了想，今天来该说大话已经说了，警告成兰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只是这个许同志许大队长不知深浅，得罪他不晓得有没有事，回家让儿子去打听下再计较。 站起身来，大姑严厉的看了弟弟一眼：跟我们走，回家去。你在这里服侍谁？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扔我家你不管是不是？！ 晓得成兰连床都下得艰难，去个厕所都需要人搀扶，成大贵又心痛儿子，但是又生怕自己不跟着姐姐走，保不定又会有什么难听的话被姐姐们说出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又起什么风波，加上从小养成的顺从习惯，于是乖乖的跟着老太太们走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被姑姑们喊走了，成兰心中凄苦，被人抛弃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让他痛苦万分，却又无法掐灭这种灰暗的情绪。 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体上的伤痛可以痊愈，但是心里的伤痕却撕裂得越来越大，让人痛不欲生。就算一时抗过去了，那伤口依旧会潜伏在心底，依旧鲜血淋漓，依旧会发作。 窗户外面，桃花和樱桃花依旧在春日里开得灿烂，开得浪漫，装点着春天的美丽。 有蜜蜂在花间飞舞游荡，嘤嘤地浪迹流连着，忙忙碌碌地去酿造着甜蜜，它们自己却不晓得它们注定只有短短的一生。 甜蜜地活着，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三十五章念想 住在医院的成兰被姑姑们这么一闹，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甚至幻想黄倩倩会来看自己，毕竟他们有过那么多的欢愉和快乐，还有过一个流产掉的孩子。人非草木，起码的情感还是有的吧？！ 不过这也是成兰单方面的想法，黄倩倩正在准备去省医学院进修的行李。 三月份医学院开学，进修班大概晚上那么十来天开课，正好小产的月子过掉。 到底是年轻人，黄倩倩恢复的速度很快。到医院把手续办好，就等着出发去医学院报道了。期间也晓得了成兰住院，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不过思来想去，这个念头打消了，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再有瓜葛，灵机一动就跟父亲说了下，并不打算真的去看成兰。 黄庆丰到底还是记挂着成兰这个曾经的准女婿，女儿的所作所为让他搞不懂，心中对成兰总有那么一点歉意。听到这消息，黄庆丰去医院看了成兰，并且替女儿的行为掩饰了一番，心中的愧意却愈加浓厚了些。回到家，连带着对女儿有些反感了。 好好的婚事就这么告吹了，而且女儿肚子里的小外孙就这么没了，说没有怨念是不可能的。年纪大了，谁不希望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却被女儿弄了这么一出，实在是不痛快。这下又不晓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女儿表面看起来似乎文文静静，似乎善解人意，但是黄庆丰晓得她心里隐藏着的东西。这些东西大概都是老伴那里继承下来的，说好听点是积极努力向上，说不好听点就是好色冷血势力眼。年轻时候的黄庆丰人才要是差点也入不了老伴李慧兰的法眼，黄倩倩的长相就基本遗传了黄庆丰的好脸嘴。 成兰的家事他也晓得，心里总对小伙子充满同情和怜悯，加上对小伙子的人品也很认同，其实内心对女儿的做法是很抵触的，更偏向成兰一些。但是血浓于水，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莫不成把女儿赶出家门，恐怕老伴李慧兰那一关就过不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心中的厌烦还是体现出来了，看着忙忙碌碌的李慧兰给女儿收拾行李，女儿却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看电视，黄庆丰不满地说道：倩倩，你怎么不去帮着你妈妈收拾? 黄倩倩扫视了父亲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没空，我看连续剧呢。 黄庆丰声音提高了些：先去帮你妈，等下看会怎么样？！ 黄倩倩堵父亲：你怎么不去？ 黄庆丰气笑了：是你的行李还是我的行李？！ 李慧兰听到父女两个口角，赶忙化解：快弄好了，倩倩你看你的。 叹了口气，黄庆丰心里很不痛快，却不好再说什么出来。家和万事兴，忍着吧。 长呼短吁的黄庆丰是在是憋不住了，穿上自己的外套，走到门边穿好鞋子，朝老伴抱怨道：早晚被你惯出问题！ 摔上门，黄庆丰觉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才是，一路朝南明河边走去，打算找个象棋摊子把今天混过去。 黄家，黄倩倩诧异地问母亲：妈，我爸这是怎么了？！ 瞟了女儿一眼，手上没有停，李慧兰继续收拾着：怎么了？！还不是你气的。 黄倩倩伸手去茶几上抓了把瓜子磕着：我又怎么惹着他了？ 到底是夫妻这么多年，李慧兰还是明白老伴的心思的：这么没惹着，你爸是想抱孙子了！ 黄倩倩停了这话，怔住了，半天才幽幽地道：我也不想的，但是喊我和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不甘心！ 李慧兰停下手上的活：照我说啊，小成外貌过得去，工作也不错。除了家里条件差点，还是很不错的。 黄倩倩撇嘴：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还说跟公司借钱买房子，我才晓得那个公司不是他的，也就是个打工的。家里的房子也没有他的份，连车子也是公司的，这日子能和他过？！ 李慧兰道：你爸不是说喊你们住家里吗? 黄倩倩理直气壮地回答：凭什么啊？我们家的房子是我们家的，他房子都买不起，结什么婚啊！ 点点头，李慧兰道：但是你爸说他人品好，对你也好，以后不会对你不好的。 翻了个白眼，黄倩倩道：那喊我爸跟他过去！再说了，鞋子合不合脚，要穿过才晓得。我爸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 听了这话，李慧兰笑了：也是，上次去成家我就说了他们家房子不分给他不太好，让你爸骂了一顿。好，让你爸和他过去。咱们的房子不能给外人住！ 黄倩倩听到母亲的话，笑得叽叽咕咕的打趣李慧兰：你舍得我爸和别人过？估计你得大闹天宫了！ 李慧兰佯装生气，正好行李也收拾好了，走过去要打女儿：没大没小的，开你妈的玩笑！ 黄倩倩假装躲闪了下，却反手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妈，陪我看电视嘛！ 李慧兰挨着女儿坐下，女儿就是她的心尖尖，肝尖尖，哪里舍得真的去打一下下。 黄倩倩靠着母亲躺到她的怀里：妈，辛苦你。喝水不，我给你倒水去。 看着懒洋洋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儿，李慧兰觉得好笑：跟你妈耍心眼？！光嘴巴里说得好听，那你去倒水啊。 在母亲怀里扭动了一下，黄倩倩撒娇：我看电视看累了，等下再去倒。妈，帮我按下脖子，好酸的。 看着电视，黄倩倩忽然冒了一句：其实成兰长的真的很好看，不比这个男主角差，身体也很棒的。 一边替女儿按摩着脖子和肩膀，李慧兰打趣女儿：长的好看我晓得，也比这个演员还要好看些。不过身体棒是几个意思？！ 黄倩倩有些不好意思，开始在母亲怀里扭糖人儿：能有几个意思？！啊，你笑话我，我不干！ 这边母女两个将着体己话，絮絮叨叨，气氛融洽。 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外一科，空荡荡的病房里就成兰一个人住在这个应该四个人住的病房了，显得有些凄凉。他想起了好多人好多事，那些人和事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盘旋着变幻着。 渐渐地，成兰昏睡了过去，他又开始做那个梦了，他再次看到那两个面目模糊的男女，那个女的似乎把他紧紧地抱着不愿意松开，但是最后还是把襁褓里的他递给了那个老婆婆。 当梦到那只老鼠闪着绿油油的光芒，悉悉索索地靠近自己的脸的时候，成兰猛的惊醒了。他心有余悸地四周张望着，发现母亲张春芬背对着病床正把送饭的篮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床头柜上。 妈。成兰神情疲倦地喊了声：辛苦您老了。 听到儿子的呼唤，张春芬慈爱的扭头看去，却发现儿子满头大汗，一下就慌了：怎么了？痛得厉害？我去喊医生！ 成兰连忙解释道：不是，妈你别慌，我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松了口气，张春芬问道：你爸呢？我不是喊他招呼你的，去哪里去了？跑出去抽烟了？ 成兰想了想说道：姑姑们家有事，爸跟她们走了。 张春芬道：哦，这样啊。我先去打点水给你擦脸，马上就吃饭，今天熬了一锅筒子骨汤。米米本来说要来的，我喊他守家。唉，小二在你大姑家住着，不敢回家，怕你爸揍他。就留米米一个人在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念着，任由母亲给自己擦脸擦手，一脸慈爱和宠溺的神色，放好毛巾，然后一样一样从送饭篮子朝外摆饭菜，成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一股热流从心底掠过，幸福象细雨一般淋在心田。 先前被姑姑们撕裂的伤口似乎正在愈合，一点点的复原。 这是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女人啊，成兰被温情包裹着，融化着，负面的黯然的情绪已然悄悄离开了。 他不由自主地满含深情喊道：妈！！ 第三十六章舆论 南明县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县长马志华是有功劳的。当然，最大的功劳是班长县委书记张立仁的。 经过数次谈话沟通，副班长和班长达成了共识，无论如何，发展才是硬道理。要进步就要拿出成绩来，不管班长还是副班长，心中都很明白。所以，搁置分歧，求同存异，共同努力把南明县的经济搞上去才是硬道理。 说起来，马志华这样从基层意乱干上来的干部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针对南明县的具体情况，马县长提出以开发全县旅游资源为龙头，带动城镇建设，改善硬件环境；开展干部作风教育运动，切实改变政府部门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问题，改善软环境，让人民群众满意。 他并且提出微小企业的发展刻不容缓。他认为，小河满了，大河才会满。小河要满，一个就是开源节流，一个就是天上要下雨。 开源节流好理解，无非就是招商引资，整合全县资源优先扶持优质企业和特色企业；另外就是大力提倡勤俭节约，从政府部门做起，加强接待费用，办公费用的审核，从点点滴滴做起，集腋成裘，积沙成塔，把节约下来的资金投入到更需要的地方去。 天上下雨就有些抽象，但是也不难理解，那就是政策的制定和落实，政令不能朝令夕改，要有持续性，要切实落地。马县长晓得现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所谓任你官清似水，奈何吏滑如油，上有政策，下游对策。因此，在全县干部大会上，马县长明确提出：谁让老百姓一天不舒服，我让他一辈子不舒服。 为马县长站台的县委书记张立仁在讲话中也表示了支持，并且指出：只有干出成绩，才能让全县人民满意，才能让县委县政府满意；要切实改变工作作风，时时刻刻团结在县委为领导核心的人民群众这边，踏踏实实地落实政策为人民群众服务，坚持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方针政策。 说心里话，马县长自己也晓得自己并不算清廉，但是他还是个有情怀的党的干部，他想等他离开的时候，有人会念着他的好，念着他为南明县人民群众的付出和努力。 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那就要有一番作为！这是马县长心里给自己鼓劲的话。 首先推翻了前县长苟晓峰的计划，县城的改造工程以特色民居为主，坚决不搞高楼大厦水泥丛林。白墙青瓦，小桥流水，所有的建筑都要统一规划，突出南明县作为南方小城的风格和特色。而且要求不能大搞拆迁，要在原有的民居基础上进行改造，要修旧如旧，保护好南明县保存下来的明清建筑。 县委h县政府的办公地点还是以前遗留下来的民国时期修建的大院，正面的楼房也就三层高，地板和楼梯还是木头的，人走上去一阵乱响，不过胜在结实。两旁的厢房都是平房，平房前面后来修建了两排花坛，花的种类倒是还算不少，不过都是常见的品种。 马县长放低姿态，主动找县委书记汇报工作，主要是提出了不执行前县长苟晓峰的规划，先不修建办公大楼，而是把这个经费挪出去修建县一中和一小，把学校原先占据那一大片明清建筑修整好改建成开放式的博物馆。一中和一小搬迁到县城旁边的一大块河滩地上修建。【零↑九△小↓說△網】一个地方大好完善教学设施，二是那里土地价格便宜。 办公地点还是在旧大院里，只要维修工作跟得上，马县长认为起码还可以用上几十年没有问题。等以后经济发展起来，县里的收入多了，再修建办公大楼。 经过几轮磋商和沟通，张立仁还是认可了马志华的建议，但是还是提出了一些个人的意见。比如刚刚在苟晓峰案件中落马而空出来的城建局长人选，水利局的两个副职人选等等，马志华咬牙应承了下来。双方只有在财政局长这个关键位置上没有达成一致，不过气氛还是比较融洽和谐的。 县城不搞拆迁了，这个消息让人们很失望。原本都丈量好面积的，就等着进钱紧地皮的，这下落空了，全县都骂声一片，连一些干部都有在传怪话。 马志华咬牙顶着压力，硬是用两个月时间落实了省建筑设计院的方案，把整个县城都弄成了有浓郁明清建筑风格的白墙青瓦，飞檐斗拱。所有的红绿灯都改建成了民国时期的样式，所有街边的垃圾桶都改成木制的。还弄出了门前三包，凡是商户的门口不必保证统一的门头，但得是风格怀旧的样式，包清洁卫生，包服务态度良好，包不制售假货。 南明县城经过这么一整改，有别于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千篇一律的模样，凡事来过南明县城的，不管是出差办事还是探亲访友，还是旅游路过的，都叫好声一片。报纸电视上都不时有关南明县城改造的报道，甚至在网络上出现了很多南明风光展示的帖子，点击率颇高。这些动作，无一不是马志华h县政府在背后作为推手搞起来的，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南明县的旅游业蓬勃发展起来，光是一个端午节在南明县城横穿而过的明月溪上举办的龙舟大赛，前后就吸引了几十万的周边县市的人来观看；而从县城出发终点设在大转弯的漂流项目更是火到不行，连带着住宿，餐饮，交通运输，特色手工艺这些服务业收入翻番。 南明县整个二季度的gdp较去年同期大幅度增长，马县长去市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很得上级青睐。来自他那条线的某大佬甚至通过渠道表示很赞赏，这让他暗地里激动了几天，看来进步是指日可待的。 县里的工作很给力，大小部门的工作作风改变很大，各部门干部的态度都很端正，可见整风行动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为了这次整风，各部门都出台了全面的管理办法和细则。比方县纪检办，就出了关于干部在工作生活当中需要遵守的各项细则，一旦查出违反将严厉处理。 让人想不到出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纪检办出台的细则中有一条关于干部不许打麻将的规定。县人民医院车队的一个副队长，在亲戚的葬礼守灵期间和人打麻将被纪检干部查到，被通报批评，要求县人民医院做出处理。 南方人打麻将很普遍，几乎家家都有麻将牌，娱乐休闲都离不开麻将。在葬礼上，熬夜守灵打打麻将本来就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嘛。但是这个副队长被解除一切职务，扣发当年绩效工资，并被停职检查。想不通的副队长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向上级部门喊冤，并在网络上粘贴处了医院和纪检办的处理决定和通报批评通知。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汹涌的民意一边倒地批评南明县纪检办不敢正事，干涉个人八小时外的生活，是对民主和公民权利的践踏，是对公民个人的隐私和自由不尊重，侵犯了公民的合法权益，是不文明的行为，甚至是违法行为，是开历史的倒车。 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跟闻见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采访传说中的当事人以及亲戚朋友，并断章取义发表各种各样的见解和议论。各方专家都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论证民主和专制的度和界限。 一时间南明县在江南省是出了大名了，不过这个名声可不怎么好。县里也风起云涌，气氛诡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气氛笼罩着南明县委县政府上空。 张立仁把焦头烂额的县委宣传部长和纪检办主任叫到办公室骂的狗血淋头，对闻讯赶来的商量对策的县长马志华h县纪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秦斌倒是没有开骂，不过脸色很难看。 几人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抽烟抽得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到天黑了都没有心思回家。最后还是张立仁开口，大家在才散了。 今夜，好多人注定要失眠，有恼火失眠的，也有兴奋失眠的，还有一位看到前女友失眠的。 比方成兰就是这样，他看见去医学院进修的黄倩倩放假回来，带着新男朋友在河边压马路。到了晚上，成兰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黄倩倩和自己以前的事情，直到天麻麻亮才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意外 恒通建筑还是揽到了维修县委县政府办公大院的活，毕竟是县政府主持的，暗地里早就决定了的。 成兰一大早就去县委县政府大院，和大管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接洽。然后在一个干事的带领下，去县志办找到了当年修建这个大院的建筑图纸复印了几份，再到大院实地拍摄了很多照片准备送到合作的建筑设计院做个维护方案出来。 这么多年的院子，成兰可不敢乱来，而且还是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地点。所以，小心谨慎是必须的。 自六十年代以来，这个大院维修过好几次，水电的线路经过改动和图纸上相差了不少。大部分都的木质建筑因为材料比较好的原因状况都还不错，除了一些木质楼梯和房顶的瓦片更换过，其他基本都还好，只是地板被磨得锃光瓦亮，一些磨掉漆皮的地方露出的木质纹路让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都赞不绝口，这样的木材在今天是很难找到了。 兴奋之下，这个工程师把成兰拍的照片发到网络上头，特意注明了这个院子是民国早期修建的，但是建筑材料的质量还是相当好，到现在还基本保持完好，是良心建筑。 有好事的网友把这些图片和说明挪到海外的华人论坛和别人打嘴仗用，以证明中国的建筑优秀和质量过关，并且指出豆腐渣工程只是个别现象，不足以证明中国的建筑水平就比外国人差。洋洋洒洒数千言，最后还说这个建筑如今还是使用，是南明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地点。 有好事的国外媒体把这次嘴仗给弄到了报纸电视上，南明县委县政府老旧的办公大院醒目的照片出现在众多的媒体上，而且还是外国媒体。国内的网友们把这些报道挂到国内网站上，讨论的点却从建筑歪楼到南明县委县政府到现在还在这样一个老旧的院子里办公上面来。和全国大多数的县的办公大楼比较，南明县委县政府的办公院子是在是不够看的。民国早期修建的，地盘不大，两套班子挤在这里办公，一下子就成了人们关注的对象。 有网友结合南明县爆出的干部守灵打麻将被查处的事情提出了个问题，就是既然能够在这样一个老旧院子办公的南明县委县政府一干人，真是大家说的不干正事的吗？！ 议论纷纷的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有好事者竟然跑到南明县城实地看过并且拍摄了海量的图片发到网络上。照片拍得很细致，连小车班的司机们把打碎的温水瓶外壳用来填上土种上花放挂在树枝上的照片都出来了。网友们还特意把木质地板上磨掉漆皮露出木质本色的地方放大，和发达地区其他县的靓丽的宏伟的办公大楼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并提出疑问：这样一干人，真如别人说的那样不干正事吗？全国有那个县委书记h县长还在这样的地方办公？吹毛求疵地对待这样一群坚持在这样老旧的院子办公的人，是不是需要思考一下呢？ 随后，县委书记张立仁被磨得油光铮亮的老旧藤椅和上面压了块玻璃的老式办公桌的照片也被发出来，晒得黝黑的县长马志华在大太阳底下和农民在田间聊天手握锄头的照片，弯腰站在水田里帮着插秧子的照片也被发了出来，南明县交警在灰尘飞扬的乡间处理交通事故的照片也发了出来，还有正在建设基本看的出地盘很大的新修县一中h县一小的建筑工地照片也出来了。【零↑九△小↓說△網】 南明县委书记张立仁与县长马志华向县人民医院车队副队长道歉的小视频也被人放到了网上，在视频中两位领导来到这位副队长的家中，亲切慰问了副队长的家属，还私人掏钱购买了水果，油，大米等送到副队长家。视频最后，两位领导都表示，尽快恢复副队长的职务并处理相关人员，对不合理的规章制度要修改，并请求副队长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原谅他们工作中的失误。 一时间，议论纷纷的网友把矛头指向了县人民医院的车队副队长：领导和其他人都这样忙忙碌碌的为国为民，你却还有心思打麻将。打麻将也就打麻将，但是你四处告状说亏待你扣你钱，是不是有些过了。又不是县领导处理你的！看看人家领导的态度，多亲民啊！你还好意思闹吗？！ 躲在暗处的人这下没辙了，不敢继续发力闹了，再闹下去就没人和他们合作了，认清楚形式才是智者最佳选择。 南明县不但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政治形势也是一片大好。县委书记张立仁与县长马志华一时在江南省成了政治明星，风头很劲。省委书记的秘书打电话到市里，说书记准备在调研的时候把一个点安排在南明县，请市委市政府酌情安排。 一个电话把张立仁和马志华召到市里汇报，市委书记向金福听取了他们的汇报并传达了通知，最后在市委食堂安排了一桌招待两人。吃饭期间，和市委书记向金福不怎么对付的市长郭锐也出现了，不过只是喝了一杯酒表示了下就离开了。 另一边南明县，许达之正在宴请成兰。他高兴得很，姐夫摆脱困境，和成兰拍的照片有很大的因果。自己的政治前途和姐夫息息相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成兰是功臣。 成兰无意识的一个举动，就破了这次险恶的局，成为姐夫事实上的救命稻草。必须要请他喝酒，不过其中奥妙就不必说穿了，估计这小子也是云里雾里的。 后面出现的照片和视频，都是姐夫安排自己弄的，一举扭转了舆论，这个不好跟成兰明说。但是以后分给这小子的利润可以适当多些，让他先买个房子，免得老住在办公室也不是个事。 四里桥饭店，作陪的吴恒金和冉启山早就去温泉那边找乐子去了，剩下舌头都喝大了的成兰和许达之还在战斗。 要说喝酒，两个成兰捆起来都不是许达之的对手，他晓得自己不能再喝了：哥，大~~~哥，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得去医院洗~~~胃了！ 满脸通红的许达之豪爽的大笑：兄弟，等下哥哥安排人帮你醒酒就是了！满上。 抖抖索索地拿起酒瓶晃了晃，先给许达之把酒满上，成兰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大哥，大~~~哥，今天到~~~底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许达之神情古怪的看着成兰，思量了半天就是开不了这个口，什么都不好说的，这小子是个福将，人才啊，得调整自己对待他的态度了。 许达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杯子：干了！ 第三十八章窝 南明县的城市二次改造项目是恒通建筑总包，成兰作为法人自然是很喜悦的。他内心其实是很奇怪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会落到一家不大的民营企业头上，之前参加招投标的企业可是不少，不乏一些有实力的国营企业。 包括南明县城一次改造项目总包南明一建在内的其他企业也很奇怪心存质疑，但是甲方南明县政府作为投资方的权威让他们闭嘴了。 说起来，马志华对小舅子选择成兰作为明面的代言人还是心中存有疑问的。但是这次在关键时候成兰的照片帮助到了自己的事业，他还是认同许达之关于福将一说。在跟县委书记张立仁的汇报中，他强调了成兰的照片在扭转局势中的关键作用，让张立仁点头同意了选择恒通建筑。 班长和副班长都的倾向于选择恒通建筑，未必没有论功行赏的意味。于是，天上的馅饼掉到了恒通建筑的头上，外面的一干人自然是不晓得其中的奥妙。 恒通建筑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晓得这个企业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四处活动暗中操作起来，不过一番运作却没有作用。相关联的参加过招投标的企业并没有听这些人的鼓动去反映告状，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 其实南明县的二次改造项目并没有多大的体量，只是覆盖的面有些广。从地下管网的改造铺设，道路标识标线，到街道的绿化，包括政府各部门行局的建筑物的围墙的拆除以及建筑物外墙改粉刷改造。林林总总的项目众多。 成兰这段时间忙得很，中标以后的分包工作进行得有些慢。应付各个来说情跑关系想分一杯羹的大有人在，却又不好冷脸拒绝，只好一一应对。另外就是分包的具体运作，有的子项目比方地下管网的改造铺设专业性比较有要求，如何选择有实力和技术的合作企业就够头痛的。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月，总算是忙完了，有了时间的成兰才处理自己的事情。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房子问题。成家是一定不能再回去了，办公室住了那么久也不是办法。 鸟有鸟窝，兽有巢穴，人，也是要有窝或是巢穴的。通过关系，成兰在相距新建的县一中的那块河滩地百把米的地方买了一块地皮，准备自己修建房屋。 现在看起来很偏的地方地皮价格很便宜，成兰三万块钱就买了一亩地，六百多个平方的宅基地可是不小的。但是还是有问题的，水电怎么解决？思来想去，水就打个井算了，关键是电的问题不好办。 这块地皮是属于荒滩，距离河堤的直线距离也就几百米，属于沿河街道的管辖范围。但是距离县城有将近三公里，专门拉一根电线划不来。最后还是许达之帮忙找到新建一中那边，从那里直接拉了一根线过来。县一中建筑施工的本来就是关系户，都晓得许达之是马县长的小舅子，连架设的几根电杆钱都没要就把事情给办好了。电力局备案更好说，许达之一电话去就把事情解决了，原因就是局长公子开的夜总会在许达之的管辖之下，许大队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百吧米的距离，搞新建一中地面硬化铺设的工程队本来就跟恒通建筑是合作单位，顺便给成兰铺设好了，当然这个费用走的是二次改造项目的账，其中关窍大家都懂，分分钟搞定。 等房子建好后，成兰准备把户口迁出来。这可是个头痛的事情，养父母成大贵和张春芬那里无论如何绕不过去。 怎么办？！ 三个姑姑的折腾让成兰实在是寒心，也有些怕了。俗话说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就是这个道理。本来就没有打算占什么便宜分什么家产，奈何姑姑们就是不信，一次又一次地闹腾。 其实让成兰最伤心的还是成双的态度，从那么一点儿带大，把屎把尿，比成大贵还带的多。从开始说话喊得最多的就是哥哥两个字，一下子象仇人一样的对待自己，心中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其实有人早就说过，伤害你最深的人一定是你最亲的人。这话太有道理了，成兰对于不相干的旁人的言语攻击或者是殴打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亲人的不信任和恶言相向实在是受不了。他想躲开了，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养父母那里要孝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非要凑到跟前去惹得姑姑们和成双发飙闹腾，弄得两老也不痛快跟着受罪。 硬着头皮，成兰在学校外面等到放学的成米米，打算喊妹妹去跟父母说声，说是明天再公司等着，有事情要说。 一见面，成米米硬要拉成兰回家：大哥，妈都念叨了好多回，说你老不回家。 成兰苦着脸：米，大哥还有事情。你跟爸妈说声，我明天白天在公司等他们说点事，请他们无论如何来一趟。 成米米晓得大哥不想看到成双，黯然道：那好。大哥你真的不回家住了吗？ 摇摇头，成兰勉强笑道：怎么会，大哥这段时间忙得很，等忙完再说。 兄妹两个正说着话，放学落在后面的成双也出了校门，看到成兰和妹妹在说话，脸色铁青，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扯着成米米的胳膊就走。 成兰呆呆地看着成米米挣扎着被成双拉扯走了，心里难受得跟刀子在搅动一样。 半晌，回过神来的成兰失魂落魄地走了，连车子都忘记开了。就这么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着，成兰心乱如麻。本来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心态调整得够好了，但是成双如此对待还是让自己受不了。 想起成双小时候刚学会走路就踉踉跄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撵着喊哥哥等等，哥哥抱抱，哥哥我饿，和成米米在巷子口等自己放学看到自己恍惚雀跃地扑上来喊哥哥，现在如今眼目下跟仇人一样对待自己，成兰的眼泪水都快下来了。 走到河边，成兰坐在河堤边的堡坎边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河水，心中块垒难消。 天渐渐地黑了，成兰站起身来，弯腰捡了块石头扔到河里，发出咕咚一声。 随他去吧，等他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想起车子还扔学校门口，成兰朝学校走去。 身后，明月溪水依旧在朝前奔腾流淌，并不因为什么东西的阻挡而停下，顶多拐个弯，又一往无前地向着大海的方向奔流不息。 地三十九章烧锅底 成兰好不容易说服看张春芬，才带着户口本去把户口迁移到新房子这边。 本来张春芬死活不拿户口本出来的，后来成兰说不迁出来新房子就白修了，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还开车带着张春芬和成大贵去新房子看一趟，这才把户口本拿出来给成兰。 新房子正面朝向明月溪，有两层。院坝用围墙围起，挨着围墙种植了一圈冬青树，偏西种植了一片竹林，挖了个深水井用个小电机抽水，高高的水塔在新房子的侧后方靠近竹林的墙角上。 六百多个平方实际盖房子只用了不到四百个平方，剩下的两百多快三百个平方除了修建了个车库和房子挡头修了间大厨房以及绿化的植物以外，房前的都地面硬化做成了晒坝。还有就是房子的后方留了半分地空白，垱头靠近围墙的地方挖了个大池子，成兰准备以后种点蔬菜，养点小鸡什么的。 建筑材料基本是从工地弄来的，绿化用的植物也是，只有竹子是成兰去乡下收来的。本来竹子只有扦插才行，但是成兰和人讲好了价钱，找了个合作惯了的工程队开着挖掘机去把整个小竹林连泥土带竹鞭一起弄到院子里。 楼下楼上的建筑面积总共七百八十八点几个平方，全部用的好材料。地基挖得比较深，做了有六十多个平方的地下室。为了防潮防虫成兰买了一万多斤木炭和几千斤熟石灰垫在基脚下，防水层都做了四层。 建筑样式是成兰跑到省建筑设计院找的发照片的那个工程师帮忙设计的，完事后包了五千的红包。样式是传统的中式建筑，但是窗户的采光很好，尺寸也比一般的要大一些，二楼除了连着大阳台的窗户却是落地窗，其他的跟一楼差不多。 一楼挑高四米六，算是比较高的，但是装修好吊顶和装吊灯。正中是堂屋，暂时没有供祖宗牌位，搞成了一个很大的客厅连带着饭厅的功能。两个带卫生间的卧室，一间和旋转式楼梯修成一体的储藏室，还有一间空着的房间成兰准备搞成一个休闲娱乐功能的多功能房。 二头的层高只有三米多点，也不算矮了。房间数要比楼下少，主要是朝着明月溪这面退进去一米多，建了个四十多平方的阳台，用玻璃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跟中式亭子一样的只有顶没有四围。一间连带着卫生间，浴室，盥洗间，储物间的大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房。 建房子和装修都没有花什么钱，电器也一样花不了几个钱，花钱最多的就是家具。除开买地的三万，建筑材料基本没花钱，五万的人工费用，设计工程师五千的红包，电器的差不多三万，厨房设备两万，家具就用了快十万。 成兰跟许达之说了，借公司五十万，自己这半年多存的接近五万，建完新房子正好用剩下的买个车用，免得吴恒金对自己霸着公司的车有意见。许达之一口就答应了，还多借了成兰二十万喊买个好点的车，还开玩笑说以后用成兰的车有点面子才好借。 去省城的沃尔沃四s店买了辆四十多万的休旅车，成兰身边就剩不下什么钱了，加上负债欠公司七十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许达之却不以为然，还笑他胆子小说是只要有人敢借无论多少敢要。 装修好房子，晾了一个半月等家具电器进去，张春芬陪着成兰买床上用品，洗漱用品，锅瓢碗盏，菜米油盐，连着好些天，全都劝不听。成大贵心痛老婆多说一句休息下，不要太累，被张春芬红着眼睛流着眼泪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是老大吃苦受累这些年当妈的没有钱给买点，这点累算什么。 成兰晓得母亲的心，也知道劝不动，只好由着她老人家到处跑，能自己拿的就自己拿，不能拿的多加点钱请商家送到可以，坚决不让张春芬动手拿东西。 忙乎了大半个月，成兰的新房子总算是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搬家请人烧锅底了。 烧锅底是说搬家的时候倒新房子做一顿好饭菜，和亲朋好友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给新家里聚集些人气。【零↑九△小↓說△網】 这个习俗原先是亲朋好友对主人家的祝贺，大家随点份子钱，买上那么些吃的喝的，大家高兴高兴。到了后来，却成了有些人敛财的手段，实在是不舒服。 所以，成兰根本就没有打算多请多少人来。本来跟吴恒金说了声，是因为给许达之打电话的时候正好他跟许达之在一起办事，顺便就邀请了下。没有想到的是吴恒金回公司这么一说，全公司七八号人都积极响应，全都要去。财务冉启山还说成兰不够意思，没有早点说。 另外出乎成兰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是苗晶晶，张婉婷，刘丽芳和吴玲四个人。 张春芬和成大贵去菜场买了好些菜正发愁拿不了，正好遇到同住一条街的苗晶晶和其他三个同学打算在苗晶晶家聚会来菜场买菜，于是就帮着张春芬拿着菜去了成家，一说话晓得今天是成兰搬新家的日子，四个人不干了，说成兰不够意思烧锅底都不喊。不晓得出于什么心态，张春芬看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脑子一热，大力邀请同去，这四个成兰的老同学毫不客气地答应了，直嚷嚷着要吃一回大户。 歇了会儿，等到下午放学的成米米，张春芬成大贵夫妻两个加上苗晶晶四人，拎着菜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目标就是成兰的新家。 出了成家的巷子口，张婉婷提议买点东西去，四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合计了下，根本就不顾张春芬的阻拦，买了好些鞭炮和几件啤酒一件本地产的白酒月溪大曲。 东西根本就拿不了，吴玲去租了个小面包，七个人正好一车，东西也一起装上车也不挤，还省时省力。三公里的路加上那么多东西走起来估计够呛，租个车那是很快的。 到了成兰的新家大门外停车，吴玲拦下张春芬抢着把车钱付了。把东西搬下车，成大贵把鞭炮点了，噼噼啪啪的声响就炸开了。 许达之早上就跟成兰说好的中午和公司的人一起来，下午正好打打麻将玩耍。张春芬他们到的时候，两桌麻将正热火朝天的打着，有等着抽接下的，有看热闹哄气氛的，剩下的则在打扑克，只有公司接待的两个小姑娘替成兰给大家端茶送水搞后勤服务。 成兰，许达之他们听到动静出门就看到成大贵和张春芬一群人，赶忙去帮着搬完东西，打个招呼后又继续奋战去了。成兰让出位置去招呼四个女同学，陪着说了会儿话，又带着四人参观了下前后院。 看着儿子和四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张春芬冲成大贵对了下眼色都笑了。两个人拎着菜就去厨房忙乎去了，成米米也懂事的帮着拎东西去了厨房打下手。 这边老同学几个人走到车库，看到了成兰的沃尔沃，苗晶晶惊叫了一声道：可以啊，这车得好几十万吧？ 成兰叹气：欠了一屁股的债，可以什么啊！ 张婉婷斜着眼睛看成兰：怎么着，怕我们管你借钱啊？！ 慢吞吞的刘丽芳神补刀：狗大户就是矫情！ 吴玲几个听了这话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腰杆都直不起来。 成兰假模假式地答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几个老同学听了这话，受不了了，张牙舞爪地就要群殴，成兰一看要坏，指着屋顶赶紧告饶：我的就是你们的，你们的还是你们的！随便用，保证随传随到，向屋顶保证！ 又是刘丽芳补刀：向常青保证才行！ 这一刀可真狠，成兰觉得自己的肝在痛：各位侠女，那个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里发生的故事不提可好？！ 一向伶俐的吴玲听了这话，晓得这里面有蹊跷，赶忙圆场道：狗大户，姐几个今天没有吃好喝好，仔细你的皮！ 成兰感激地看了心思细腻的吴玲一眼，赌咒发誓道：今天要是没有招呼好几位，我是你们孙子！！ 几个女的又笑得一塌糊涂，小迷糊苗晶晶边笑边嚷嚷，指着厨房：哎哟我的哥，阿姨和叔叔就在那边，你真的敢说哎！ 懂事的张婉婷笑了一会儿道：成兰，你去陪客人。我们几个去帮叔叔和阿姨打打下手，别累着老人家。 成兰拱手弯腰道：大恩不言谢，狗大户去也！ 几个女人一起开口道：呸！！ 天擦黑的时候，有了帮手的张春芬夫妻两个弄了好大一桌子菜，招呼着大家上桌子。 成兰和许达之他们几个男的又去门口把准备好的鞭炮放了起来，整整放了半个小时才结束。回屋坐下，客厅坐得满满当当的。成兰和几个喝酒的男的陪着成大贵坐了，那边是女客和张春芬成米米坐了一桌。 许大队长端起酒杯站起来大声道：今天，我的小兄弟成兰烧锅底，首先感谢叔叔阿姨的辛苦，感谢大家的到来和祝贺，其次就是感谢这杯子里酒让大家的生活更加美好，愿大家都能天天有酒喝，干了！ 大家哄笑着把杯子端起喝道：干了！ 成大贵也端起酒杯站起来道：感谢大家的光临，我不会说话就不说了，大家干了！ 众人又起哄道：干了！！ 成兰笑眯眯端着杯子地站起：感谢许大哥，感谢吴大哥和冉大哥，感谢各位同事，感谢老同学，感谢爸妈，感谢妹妹，感谢大家的祝贺和到来，干了！ 小迷糊苗晶晶突然站起来义愤填膺地嚷嚷：不行！你得喝三杯才算数！！想糊弄我们，没门！！ 大家都哄堂大笑，气氛热烈。成兰豪气地答应：好，三杯就三杯，米，帮我拿三个杯子过来。 成兰干了三杯道：大家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整起！ 公司的同事，几个高中同学，成家几口人加上许达之，二十多个人在成兰的新家热闹了一番，也就算是完成了烧锅底的习俗。 、 第四十章众怒 炎热夏天，南明县城因为有明月溪穿城而过，自然的河风吹拂，凉风习习，河边绿树成荫，是江南省的消夏的好去处。 这一年来，南明县政府加大了旅游宣传的投入，周边环境的整治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加上麻将事件的热炒，让南明县的名声都闹到外国媒体上去了，来旅游的人数入夏以来就一直居高不下。 旅游人数的增多，不但政府高兴，居民们也高兴，收入跟着增加了啊。 但是，有人不高兴。 原先苟晓峰当县长的时候，重用本地干部，并且几乎将空降的县委书记架空。苟晓峰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明县人，不说任人唯亲，起码本地的干部还是从事实上都得到了苟县长的大力提拔和任用。 县里的大小事务，县委书记张立仁从来只是个摆设，连人事这样的份内的事情每次都得在常委会上都个你死我活地才见分晓，往往最后的胜利者都是苟晓峰。 苟晓峰的胜利代表的就是本地干部的胜利，本地干部从心理上来说自然就把苟晓峰当成他们的掌舵人。苟晓峰的各项要求自然执行起来顺风顺水，本地干部在执行中难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但是苟晓峰这人只要你按照他的要求把事情办了，他就当没有看见。 南明县的好多本地干部甚至外地调入的干部都自己自愿地团结到苟晓峰的旗下，跟着这样的领导有肉吃，谁不愿意？！人，到底是利益动物。【零↑九△小↓說△網】 现在，苟晓峰倒台了，马志华上来了。 本地干部原先以为马志华也是本乡本土的人，也是从本地一步一个脚印起来的，多少有些香火情分。没有想到的是，马志华很快就h县委书记张立仁达成了谅解和共识，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 首先一个干部作风整治，就让很多人叫苦不迭。上班迟到早退不行了，你要想下班前提前走那么个把小时去买买菜，接接孩子放学也可以，只要你有钱扣，有脸去大会小会上做检查就行。原先有人来办事，给个脸色那是常事，收好处也是应该的，现在可不敢了，没听见马县长说了吗，谁让老百姓不舒服，我让他一辈子不舒服。 规章制度什么的原先以为就是一阵风，过了就好了。没想到的是，马志华还常设了一个纠风办公室准备长期抓下去。这可怎么得了？！本身作为干部，是有很大的优越感的，不谈别的，灰色收入一年少不了；其次，在人前的身份都是被尊崇被捧着的。好嘛，现在在老百姓面前得笑脸，收入还给弄没了。 南明县原县长苟晓峰在位的时候，县城改造拆迁的计划一直在进行。说实在话，关系企业送的钱送了不少，原本就盼着搞完以后收回成本大赚一笔，现在可好了，全泡汤了。下面经办具体拆迁的大小干部原本就上下其手，这下也完了。帮人做假的丈量数字可是收的真金白银，事情没办成也得暗地里退回去。 有那么大手大脚惯了的街道干部，收到钱了就花了，没曾想拆迁突然停摆，到嘴巴里的肉怎么舍得吐出来。收别人的钱就没退回去，被人闹出来了。一下子就被纪委请了好几个去喝茶，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县建委的正副主任以下十余人都被查出收受数额不等的贿赂。 盖子是掀开了，收场就不好收了。 因为原县长苟晓峰案子牵连倒下好些行局的大小头头就是数十人，这下又进去多少就不晓得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不但杀人父母，连本身性命一样的政治前途都没了，这仇结大了。 要说在南明县有些干部心目中最恨的人，原先是县委书记张立仁，现在可是县长马志华了。 上次麻将事件，就是这些人和原来在县城拆迁中送了钱的建筑商闹出来的。不求就这样让他们恨的人下台，起码也得恶心一番，起码让他们在上级心中留下个不好的印象。结果没有达到目的不说，还让人大出了一回风头，实在是恨的牙痒痒的。 他们后面也有关系，上面也有人。背后的人对于他们的动作，也是乐见其成的。谁的利益受到损失，心中不恼？！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只是结果不太好。见此，背后有人指点这些人：不要急，沉下心来慢慢收集证据，团结受到伤害的干部家属，发动他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是完人，总有弱点总有破绽。 县委书记张立仁与县长马志华正春风得意，光是去市里省里汇报工作就让两人露了脸，更别提接下来省委书记的调研接待工作。这是个机会，两人都意识到这次接待和汇报的重要性。 不说这些务虚的，南明县的gdp是着着实实的提高了。老百姓收入增加，县财政收入也在增加。这是做不了假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是张立仁还是马志华心里都是有底的，是踏实的。 骑自行车上下班习惯了的马志华现在在街上骑车，或者是去买菜总有认识不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笑脸相迎。马志华不管认识不认识，总是笑着跟人聊上几句，完了也跟人笑着挥手道别。 不是说马志华假，他确实喜欢自行车，最爱看的体育节目就是环法自行车赛转播。除了必要，一般上下班，买菜什么的都是骑自行车。 巧的是，某天马志华下班去菜场买菜，推着车跟人聊天，没注意到被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并配文说这就是在老旧办公大楼办公的南明县长。 如果说上次的事件是马志华授意许达之找人在背后动作的，是阳谋，那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意外了。 拍照上传的人就是一个回家度假的大学生，年轻人血气方刚沉不住气，听了家人对马县长的推崇，原先有些困难的家境因为马县长大力推动旅游业在南明县的发展，家里的收入提高了，家境逐渐好转。年轻人自己一打听，加上亲眼看到马县长推着自行车在菜场买菜，穿的也很朴素，跟老百姓也是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心情激荡之下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手机拍的照片还是很清晰的，照片里人到中年的马志华剃着精神利落的平头，穿着常见的白色t恤，灰色的休闲裤，不是很新的自行车龙头上的篮子里摆了些菜，站在一个卖肉的摊子前，似乎正和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交谈着，笑意盈盈的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一只手指着肉摊上的肉。周围的三两个人都是笑着的，卖肉的贩子也笑眯眯的样子。 照片在网上传播的速度很快，被一向敏感的南方都市报率先报道并评论说党的干部作风就应该是马县长这样的还是那些号称效率的开车出入的，各地的媒体正愁没有亮眼的新闻，这下可好了，争相转发报道。 中国人历来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下出了个与众不同的县长不跟大家一起坐车开车，而是骑自行车。虽然嘴巴里是赞扬声一片，但是心里却是厌恶的。怎么，你马县长对我们有意见?! 马志华到底是明白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妙，这分明就是捧杀的节奏。众怒难犯，这是亘古不变，颠扑不破的真理。自己有大麻烦了。 第四十一章风波 成兰近段时间发现公司的运作出了些问题，不过公司本身的问题，而是外部情况起了变化。 原先拿下并发包出去的工程各个部门都比较配合，不管是投资方还是监理，用水用电都好沟通。现在似乎沟通有些困难，不是说主管领导要求，就是说开会研究再说。 拿县一中的整体装修来说，外墙，室内，绿化，这几项都是恒通建筑拿下并发包出去的。这两天合作的工程队到公司寻求帮助，说是被环境监察勒令整改并下发了停工通知，原因是噪音扰民。 要知道xj县一中离县城足足将近三公里，是原先属于沿河街道的一大片河滩荒地，周围的居民最近的估计就是成兰的新家了，那也在一百米开外。噪音扰民？居民都没有，扰民？！ 然后沿河街道城管科在连接县道的新建一中岔路口设卡查处运输建筑垃圾的泥头车，禁止泥头车上县道，一旦发现立刻上前扣车，开出高额罚款。 电力供应也出了问题，三天两头停电，打电话到电力去问说是用电高峰供应紧张，优先保证居民生活用电。 工期紧，学校的施工要求也高，这么一来下面的工程队受不了啦。同在一处施工的县一小工地就很顺利，看来这些事情还是比较有针对性的。 成兰明白，和吴恒金商量了下，一边安抚工程队，一边分头请人吃饭。原来很好请出来的几个关键人物都在躲，不是说家里有事就是出差或者重要会议。 万般无奈之下，成兰拨打了许达之的电话却被告知不在南明县，外派去其他县交流学习，为期半年。 许达之在电话里告诉成兰他知道了公司的近况不是很好，已经尽力沟通方方面面的关系，要求成兰尽量在这段时间低调些，有人要搞事。 许达之被外派交流到外县，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秦斌去省厅开会期间动作的。主持日常工作的副局长动作很快，市局的批复也很快。等到秦斌回到县里，发现和自己走得很近的许达之被外派交流，另一个和自己比较贴心的副局长也被抽调去市局住勤去了。 当天晚上，秦斌在电话里和马志华沟通了下，通报了情况强调了自己并没有操作许达之的交流学习，还提醒马志华注意下。马志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要动自己。 打电话让许达之赶回南明县，但是许达之却被派出到乡下驻点，一时赶不回来。身边无人可用，司机和秘书都是靠不住的人，不用考虑，秦斌那边的人不敢用，只是自己的盟友，一旦需要自己会被出卖到内裤都不剩。 许达之不在身边，马志华才发现他的重要性。马志华在书房抽烟思考到半夜，老婆许素丽给做的宵夜都没有心思吃。 思考了许久，分析了很多。马志华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的把柄，最大的问题只能是恒通建筑。但是表面上恒通建筑只是退休的老岳母和成兰作为合股投资者开办的有限公司，小舅子替母亲监督下公司的运作是说得过去的。自己和恒通建筑关系不大，这个上面是没有办法针对自己的。 经济问题不存在，张立仁那里呢?双方现在正是蜜月期，政绩是双方都需要的，更不可能是那边出现要动自己的状况。马志华想起秦斌提起许达之的调令是市局很快就下达的，打了个寒颤，难道是上头有人对自己不满？！ 没有大的问题，经济上干干净净，和老婆感情很好，生活作风更没有问题。看来还是自己原先想到的，是那些人把自己的照片弄到媒体并引发的讨论让上头对自己反感了。 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马志华吓了一跳，起身刚接起电话身体就站得笔直，似乎在致敬。十分钟之后，对方电话挂了，马志华面有喜色地握着电话发着呆。 派系，天然存在于官场之中。如同草与树木都是植物，但却是不同的植物。虽然都需要雨露阳光，但是却要竞争以图获得更多让自己茁壮成长。草获得多一些，树木自然就少一分。 同为植物，大家都是扎根在泥土里，接受雨露阳光的滋润成长起来的，但是现在忽然出现一个扎根在石头里的，你说怎么办？既然根子在石头上，那么就不是咱们植物了，那就剥夺他的雨露和阳光好了。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你几乎不会去考虑这样的原因。 这是马志华接到自己那条线上面打来的电话里一番话表达出来的意思，敲打的意味很明显，传达了大佬对这样自我炒作非常不满，不过也不会容忍别派的人动他。 不过这位也透露近来有些派系总攻击本系的官员，上面准备动一下，让他们明白明白。 马志华这一系，一直都是非常低调非常隐忍，然而却让人不干小觑。现在被认为是自我炒作，天地良心，自己可没有这么干过。 被大佬误会，那就认命了，只要保自己就好。马县长毕恭毕敬地放下对方早就挂断的电话，长出一口气，感觉得到冷汗把衬衫的后背都打湿了。放下电话后，马志华瘫坐书房的椅子上，想着事情。 但是作为党的干部，有那么一撮人，能把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的本事，这是一项有着光荣传统的本事，几乎只要是干部就几乎没有不会的。另一样本事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简单到令人发指。 这两样有这光荣传统的本事是某些党的干部看家法宝，法宝有个大家很熟悉的名字，一个叫摸着石头过河，一个叫交学费。不好听的叫法就是闭门造车，缘木求鱼，屁股决定脑袋，脑袋一拍，办法就有了，比一休和尚还神奇。一旦出问题还死不认账，学费交得那个一个叫飞起来，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学费都是血汗，都是民脂民膏。 也是，他们吃的喝的哪一丝哪一毫不是民脂民膏，从来就没见他们感恩过。对于百姓的供养，他们是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反而作威作福，不可一世，鱼肉百姓，他们党同伐异，听不得不同意见，一旦意见相左就群起攻之。 马志华想到这里，心潮澎湃。作为想有一番作为，有着一定情怀的党的干部，这样的害群之马要坚决清理出去！转念一想，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是自己根本无力去做到的。 他明白哪怕站到更高的位置都是无法办到的，几千年来的历史惯性不是那么简单的。历朝历代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是头如韭菜，割而复生。人性本就是贪婪的自私的，这是人的动物性决定的，除非自己干掉自己，但是那可能吗？ 好在，自己这次没有事。看来以后万事小心，要仔细揣测上面的意思，千万不敢再来一次。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终于可以放心了。 夜，已深了。 七月，安南市委书记向金福在全市干部作风整治电视电话会议中指出，现在在有些干部不思进取大搞派系斗争，是不利于党的事业，不利于国家，不利于人民的，要坚决否定坚决反对。 同月，安南市长郭锐因为身体原因请了长期病假去上京治病，日常工作由常务副市长吴若田主持。 七月中旬，许达之交流学习提前结束返回南明，因为治安大队长一职被人接任暂时在家休假。下旬，许达之出任南明县公安局局长助理并报请省厅批准提衔一级，分管社会治安和后勤。 第四十二章醉酒 成兰很忙，快乐的忙着。 原先跟恒通建筑不对付的部门都忽然友好起来，拿业务似乎容易起来，比以往都顺利。 先是环城路的拓宽改造，然后是顺着明月溪的河滨路的延伸段十九公里，规划按照二级公路标准。 这两个项目，让恒通建筑在两三年之中不消为盈利担忧了。道路工程的利润，一般人难以想象，何况在收款环节恒通建筑更是底气十足。 投资方是南明县政府，以税收抵押贷款拿到了海量的资金的南明县政府胃口很大。除了这两个项目，还在计划中的乡乡通工程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五年的任期，马志华是想干出个样子出来。 有眼光，有情怀，有能力，能屈能伸的人，注定不会甘于寂寞。虽然马志华被大佬敲打，但是更被看好。 南明县政府明确地表示不怕恒通建筑赚钱，但是各个项目一定要保质保量严格按照要求来干。从许达之的口中，成兰得到了宁愿少赚钱也要保证工程质量的要求，过去的一些手法不能用。 和许达之私底下谈了好几个小时，商议了许久。第二天成兰和吴恒金沟通了下，召集了各个项目负责人和工程队负责人，开了个通气会。 看着在会议室里表情很轻松的众人，成兰用力咳嗽了几声道：大家今天到这里来，人到的很齐，感谢大家。但是话我摆在这里，这次的几个项目和接下来的某些项目，我要求大家一定严格要求下面的人保证质量。擦边球不许打，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之类的事情不准做。有哪位做不到，提前说出来，我好换人。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的情况几个意思？成经理这是不安套路出牌，合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样的话以前可从没有听到过。 扫视了下窃窃私语的众人，成兰继续说道：在商言商，按照今天这个要求，大家也能赚钱，只是少赚一些。但是这样的钱赚得稳当，赚得安心，是符合大家的利益的。和大家的合作，一直都很友好和谐，我希望这样的合作关系继续维持下去。所以，谁做不到的就请提出来，免得影响以后的合作。好了，大家考虑下，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 说完，成兰也不去管这些人的反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神在在的稳坐钓鱼台等着别人问。 一个挂靠在县一建的主要做土石方开挖的小工程队老板问道：成总，按照你的要求，不好办吧？大家都习惯了以前的方法，你这么一来我们工期可不敢保证。 成兰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不敢保证？！你想多了吧？请严格按照进度来，可以提前，但是不能顺延。这是硬性要求。你不行就协商一下，换个能保证工期保证质量的来。 小老板张口结舌不敢再说，成总似乎是来真的了。以后还要在恒通建筑手里讨生活，对着干是不明智的。 其他人看到成兰不好说话，都有了想法。一个号称炮仗的小老板发言问道：成总，大家合作了这么久，你给句实话。是恒通建筑要提高管理费用还是刚才保证金？ 坐着不打算开腔的小老板们听了这话也七嘴八舌地发言了，那个意思不外就是恒通建筑要剥削大家的利润也可以，但是不能故意刁难做法找故事，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懂的。 成兰哭笑不得，但是又不得不糊弄这些家伙，敲敲桌子大声说道：前段时间恒通建筑面临的困难，大家也都知道。但是我们并没有把困难和责任推给大家，也没有让大家少赚钱，反而自己担下责任。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质量不过硬，人家随时可以找你的麻烦。所以，以后继续合作下去的要求就是按照合同，按照施工要求，切实路到实处。所有捞钱的手段我不希望在合作中出现，恒通建筑可以让出一定的利润来补偿大家。 开始发言的那个小老板和倒是没有在问，这话说得明白，也地道。炮仗也是个人精，这个时候拍着胸脯卖好，大声道：成总放心，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没有二话，一定按照要求来。 众人虽然心中还是觉得蹊跷，有钱不赚是个什么章程？但是自己的利益没有受损也就接受了，纷纷表示接受成总的意思，一定按照合同，按照施工要求来。 成兰最后笑着说道：今天劳大家跑一趟，我呢也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中抽出时间过来，都不许走，等下一起聚个餐。吴恒金吴总已经提前去安排了，酒管够！ 炮仗大笑着道：成总，你就不怕大家等下灌你？！ 成兰大声笑道：明月溪边长大的，量还是有些的。 众人闻言都凑趣地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场面话，气氛也算是融洽。 一场酒喝下来，成兰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好在吴恒金冉启山和公司的几个年轻人给力，虽然自己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七八个小老板硬是给喝趴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老江湖，一看要坏，尿遁的尿遁，电话遁的电话遁，闪个精光。 成兰还算是清醒的，站饭店门口挨个把人送上出租车。等到剩自己的时候，却因为被风这么一吹，酒劲上头，一阵心翻，冲到马路边的花坛边弯腰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恍惚间，有人在给自己拍着背，成兰缓过来起身看，却是张婉婷一只手给捏着鼻子，一只手给自己拍着背。 傻笑着，成兰道：婉婷，这么巧？ 看着一身酒气的成兰，张婉婷皱着眉头：少喝点，吐得到处都是。 成兰摇摇晃晃地站住了，笑着说道：没事，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张婉婷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成兰，有心不管吧又过意不去，管吧自己男朋友还在前面等着，实在是为难：那你小心点，我还有点事就走了。哎，你慢点，差点撞着别人！算了，我帮你喊个出租车吧。 紧走两步扶着成兰，张婉婷道：别动，站好了，我帮你叫个车。 站到马路牙子上，张婉婷招手拦车。一辆车租车停下，张婉婷松开成兰去拉车门。 就这么一秒钟，成兰失去支撑，推金山倒玉柱地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听到动静的张婉婷车门都还没有打开，一扭头就看到俯卧在地上的成兰，额角磕在地上鲜血直流，她尖叫起来：啊！！来人啊，救命啊！！ 第四十三章玩伴 黄庆丰又来医院看成兰，买了些水果和牛奶，还炖了一大锅土鸡汤用篮子提着来。【零↑九△小↓說△網】 他还是替女儿感到可惜，现在这个年头老实可靠的年轻人可不好找。黄倩倩在医学院谈了个男朋友的事情他晓得，还带回南明家里来玩过。 说实在话，他实在是不喜欢那个小伙子的性格和德行。处处显得高人一等，似乎对小县城的人和事都不大看得起。来家里除了嘴巴甜一点，什么事都不帮忙，分明就是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听女儿说这个叫李容的年轻人是省医脑外科的医生，是医学院博士站的在读博士，家庭条件也挺不错，父母在省政府工作。 在黄庆丰看来，女儿还是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知根知底的比较好。老伴李慧兰起先因为李容的外貌也挺不满意的，后来听说李容本身是个在读博士，而且父母都在省政府上班，态度转变得很快。原本他跟老婆说了下，希望李慧兰能劝下女儿，结果却被老伴好一阵数落。 对老伴李慧兰和女儿的势利，黄庆丰很无奈，只有眼不见心不烦。黄倩倩进修护师需要三年，护校的专科文凭可以在三年里升级到本科，跟一个博士谈恋爱本科根本不够看。在黄庆丰眼里，女儿是很漂亮也确实漂亮，李容对黄倩倩也很好，但是他明白李容的父母那一关是不好过的。那样的人家户，对儿媳的挑选可不会由着自家儿子，是要看地位和能力的，这就如同老伴和女儿当初对成兰的挑眼一样。 黄庆丰心里是希望女儿有个好着落，找个好人家嫁了，自己早点放心早点抱外孙子。女儿现在年纪越来越大，男朋友也谈了好些个却总没有结果，看来这个愿望似乎遥遥无期。 原先他觉得成兰这小伙子就很不错，家庭条件差点，文化低点不怕，胜在外形条件比较出色，人品也没的说。来家里大事小情都抢着做，勤快不说，厨房做菜的手艺还挺不错。后来女儿怀孕了，两家都商量着办喜事，他心里实在是高兴地不得了。但是女儿突然的变卦是他始料不及的，老伴李慧兰的支持更是让女儿和成兰的事情没有了结果。 今天在菜场买菜正好遇到成大贵和张春芬在跟卖鸡的贩子讨价还价，听了一耳朵给住院的大儿子补身体要买好的土鸡，于是记在心上。 说也奇怪，黄庆丰跟成兰很谈得来。成兰对黄庆丰也很有耐性，陪着散步下棋什么的也有说有聊的。和黄倩倩谈恋爱的期间，给黄家解决了好些诸如房顶漏雨下水管堵塞厨房水龙头坏掉漏水的小事情。加上和黄倩倩的事情黄倩倩一声不吭就去把孩子流了，黄庆丰内心对成兰是很歉疚的。 黄庆丰也买了只土鸡，还去中药店抓了些补身体的食膳方子配药，回家也没有跟老伴说。把土鸡汤炖好装好提上，出门去买了点水果和一件牛奶，就去医院看成兰。 成兰对黄庆丰来看自己很意外，如果说上次来看是有些情份，这次就显得很突兀了。不过对黄庆丰老爷子，成兰还是比较尊敬的。再说无论如何，人家提着东西来看自己就应该感谢。 接过老爷子手上的东西，请老爷子坐下，成兰笑着道：黄叔，又给您添麻烦了。辛苦您老跑来看我，感谢感谢！ 黄庆丰也笑眯眯的看着成兰包着纱布的额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就那么几步路。对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听医生说缝了十多针。 成兰笑的有些尴尬：没办法，陪业务单位的喝酒闹的。本来好好的，后来风一吹就迷糊过去了。 黄庆丰叹气道：小成，本来我不该说什么的。但是年纪比你大些，还是要说你几句。酒这个东西我也爱喝，咱们南明人不喝酒的人就没有，不过要有个度有个量，把握好。这次是万幸，要是下次出了什么事情，你父母怎么想怎么办？！ 成兰点头，虚心接受：黄叔，您说得对，我一定注意。 黄庆丰很满意成兰的态度：还有，你开车更要注意。上次你没喝酒都把我给别倒了，以后喝酒了更不能开车。 听了这话，成兰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头上的纱布：黄叔，您上次大人大量饶了我我晓得，今天也记住了您老的话，您是为我好，我懂的。 黄庆丰挺欣慰的，这孩子的心性好，听得进别人的劝，是个好孩子。又想起自家女儿，不免的感伤起还没有见过的外孙子，他叹气道：小成，你和倩倩的事情错在她，你以后再好好的找个吧。别怪倩倩，你们是有缘无份啊！可惜了那个孩子，唉！ 成兰听黄庆丰这么说话，想起失去的孩子心里也很难受，但是看到老爷子这么难过也于心不忍再说什么，强颜欢笑道：您老费心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只要您老不嫌弃我烦，有空咱们爷俩喝喝小酒，下下象棋什么的。对了，我新修了房子，在新建一中那边，有空我接您老去那边耍。我院子里是个下棋的好地方，种了好些花草树木，空气好得很。 听到下象棋，黄庆丰眼睛一亮：小成，你可别忽悠我老头子。平时那些人嫌弃我下棋水平，可没少说难听话。你这么说我以后想下棋了就找你，你可别嫌我烦。 作为一个资深的臭棋篓子，黄庆丰可没有什么棋友愿意陪他下，就算和他下棋也嘴巴里胡说八道一番贬损一下。原先和成兰下象棋成兰就比较照顾他的情绪，他就挺喜欢和成兰下棋。成兰和女儿的事情黄了，与成兰下棋就成了奢望，今天听成兰这么说，当然高兴得很。 黄庆丰在家里和老伴李慧兰越来越没有话讲，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却因为棋臭没人愿意和他下。这下听到好棋友成兰这么一说，哪有不愿意的。 黄庆丰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小成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当真了哦。以后啊，可不许嫌我烦！ 成兰笑着点头答应：怎么可能，我还想跟黄叔您学几招呢！只要您不怕我偷师学艺就成。 聊了一会儿，黄庆丰乐滋滋的起身告辞走了。 成兰把老爷子送到楼梯口后转身往病房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黄家的情况成兰还是比较了解的，老爷子比李慧兰大了不少，又是二婚，在李家人面前是很没有地位的。听黄倩倩说起过家里父亲表面上做主，其实什么主都做不了，平时就是嘴巴上咋呼着过过嘴瘾。 老爷子平时也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下个象棋。现在退休了更是无所事事，原来女儿在县医院上班，给女儿送个饭啊宵夜什么的都做得有滋有味，现在女儿进修去了，和老伴又没话说，愈发地无聊了，可以说是晚景凄凉，成兰还是比较同情的。想想自己几乎是孤家寡人一个，成兰对老爷子有种同病相怜的理解。 不说成兰这边的胡思乱想，黄庆丰那边哼着小曲喜气洋洋的进了家门，从床底把象棋盒子找出来，用毛巾仔细地擦起来，李慧兰说了几句怪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笑呵呵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老了老了，活得就跟孩子一样，能够找个一起玩的伙伴，老爷子是很兴奋很激动的，一点都不在成兰是女儿的前男友，也根本不去想那些。 第四十四章误会 张婉婷很烦恼，男朋友这几天动不动就跟她吵，动不动就拿成兰说事儿。 本来那天看到成兰在路边花坛吐得哇啦哇啦的，不要说是老同学，就是个认识的一般人都要问一下要紧不要紧，帮忙叫个车什么的。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张婉婷也没有想到，成兰摔倒把脑袋给磕破一大条口子，血流的哗啦啦的，吓死个人。等张婉婷着急忙慌地弯腰去扶成兰，却听见这家伙的呼噜声，人家睡过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成兰就这么流血流死吧？打电话把等着的男朋友从电影院门口喊过来，一起把成兰送到医院。没有出租车愿意拉这么个血淋淋的酒鬼，只有喊男朋友开车来拉。 张婉婷男朋友在电影院买好票，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等得一肚子气。终于女朋友电话来了，却是喊开车去帮忙。帮忙就帮忙，车坐垫弄脏了也没有事，但是女朋友却把男同学的脑壳放自己大腿上担着扶着，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一检查要缝针，还说要住院观察。好吧，在女朋友的高压下跑前跑后，终于把成兰安顿好了，连住院费都是自己垫的。 这边张婉婷给苗晶晶打了个电话，叫通知下成兰家，她就先在医院照顾着。她男朋友可就不乐意了，医院不是没有护士吗？你在这里照顾算几个意思？ 关键问题是，开始成兰脸上都是血，现在一弄干净根本就是个帅得不行的家伙好不好。张婉婷的男朋友心中本就不舒服，现在一看自己女朋友对个帅哥照顾得这么用心，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他酸溜溜地问张婉婷：婷婷，你同学长得挺不错的啊？ 张婉婷本就是个伶俐的女子，哪里闻不出酸味，白了男朋友一眼道：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都认识了快大半年，你还不相信我？！这是我的老同学你明白不？ 男朋友悻悻地嘟囔道：老同学，我怎么不知道？切，不就是比我帅点点吗？ 又好笑又好气，张婉婷道：别人摔成这样，缝了十多针，流了这么多血。【零↑九△小↓說△網】不要说是老同学，就算是认识的一般人都得搭个手帮个忙吧？你啊，我不想说你了。 男朋友听了这话赌气就朝门口走：随便你了，我走了！ 走到门口回头去看，张婉婷正冷眼看着他，立马很狗腿地走回来道：我开玩笑的啦！婷婷你别生气。 张婉婷叹气：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直接走了，我还高看你一眼。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男朋友脸都白了：婷婷，你这么说可没有意思了。这大半年相处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得有个数！ 起身去把男朋友拉着坐到成兰的病床边上，张婉婷道：就是觉得你对我好我才没有瞒着你喊你一起帮忙，你这样跑前跑后的也是看在我的面上，对外人都这样好对我那就更别说了。所以啊，你就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呢，是比你帅，还比你高，但是你才是我的男朋友啊，他只是我的同学。这么说，你明白吗？ 男朋友很高兴：我妈就说婷婷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对不起，我多想了，我道歉。 张婉婷的男朋友叫程永爱，她姑妈介绍的，是姑妈单位领导的儿子，家境也比较好。相处了大半年，对张婉婷也很好，程家人都觉得张婉婷不错，是个明白事理上进的姑娘。 起先张婉婷是不想跟程永爱处的，因为这人似乎很幼稚很天真，估计是家里宠溺的结果。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是家里最小的，家庭条件又不错，不宠着才怪。 后来姑姑和父母一劝，就试着这么处了大半年，发现其实程永爱人还是很好的，本质也很善良，就是有时候特别小气爱吃醋让人受不了。 自己上夜校，参加成人高考程永爱也比较支持，而且每天车接车送忙前忙后，这样一个被家里人宠溺惯着的人肯为自己这样，其实心里是挺感动的。 想到这里，张婉婷柔声哄着男朋友道：他呢，是我的同学。你呢，是我男朋友。你自己想想，我把男朋友带到同学面前是个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吗？再说你也说他那么帅，早就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你还认识呢！ 程永爱乐呵呵地问道：谁啊？我认识？ 张婉婷道：常青啊，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你忘记了？就是在念军校的那个。 睡在病床上的成兰被折腾了许久的成兰正迷迷糊糊地，想起身找水喝，听到有人说常青的名字，恍惚着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姑娘正坐在自己身边，一下起身抱住道：常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 程永爱地看着女朋友被人抱住胡说八道，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就把成兰推开：你他妈的故意的是不是？！ 成兰被这么一推，脑壳咕咚一下撞床栏杆挡头，声音很响，吓得张婉婷急忙去扶他：你不晓得他喝醉了啊？没个轻重，撞出个好歹怎么办？！ 程永爱心如刀绞，脸涨得通红：他抱你我不能推啊？你是喜欢被他抱着吧？你刚才的话都是骗人的！ 喊完这句话，程永爱一阵风一样冲出病房，几乎把闻讯赶到医院的苗晶晶和成兰父母撞上，连苗晶晶喊他也不理，冲进楼梯跑了。 按说吧，这事情都过去了好些天，自己除了和苗晶晶刘丽芳她们几个去医院看成兰一回，就再也没见过成兰了。连张春芬打电话请她去家吃饭都借口有事没去，成兰说是感谢她的帮忙送到单位来的东西她也没有收。 说实在话，处了大半年要说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但是说有多少感情也不大可能。本身对程永爱就不是很满意，这下三天两头的闹，让张婉婷实在是烦恼得很。 你理他吧，他没事就和你闹别扭，不理他吧，又见天来纠缠。南明县城又不大，姑姑听见这事都特意跑来家里问了一回，连带着被父母训斥了一顿，张婉婷没有精力和程永爱闹了，下半年还得参加考试，耽误了是真心不愿意的。 约了程永爱出来好好谈一下，张婉婷精心打扮了一番，打算好好的哄哄男朋友，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下得楼来，张婉婷站在马路边上等着程永爱。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程永爱没来，成兰倒是提着一大包东西出现了。 成兰走到张婉婷跟前，他笑嘻嘻地道：姑娘打扮得如此靓丽，可是佳人有约？！ 张婉婷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说别拿东西来吗？我们之间这么弄可就没有意思了！ 成兰双手递上东西道：母命不敢违，我妈她老人家命令我送来的。正好你下来，我就不上去了，你家的楼层我可不想爬。 正推让间，张婉婷看到街转角程永爱捧着一大捧花出现了，赶忙说道：算了，你赶快走，我男朋友来了！ 成兰笑道：那天和你一起送我去医院的？正好，干脆今天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一起感谢下！ 张婉婷哪里敢让男朋友看到自己跟成兰一起，急的直跺脚：你快走，别让他看到你。 这一跺脚不要紧，张婉婷忘记自己正站在马路边上，一脚就踩空了，身子一歪就向马路上摔去。 成兰见状赶忙伸手去拉她，一使劲就拉到怀里：小心点！哎，你这高跟鞋挺好看的，跟这么细，难怪站不稳！ 他这边打趣老同学不要紧，程永爱可是看着女朋友和成兰正搂成一团，眼睛都红了，卡白着脸冲到两人跟前把手上的捧花摔在两人面前，哭喊道：你们两个~~奸~~夫~~银~~妇，欺负我！！ 哭喊完，风一般的男子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街转角。 目瞪口呆的成兰低头看着怀里的张婉婷话都说不出来，张婉婷一把推开成兰，红着脸，快速扫视了四周的人，理了理头发和身上的衣服，也不说话，一低头快速朝前走去。 成兰弯腰捡起地上的捧花，提着手里装满东西的塑料袋，朝张婉婷追去，边追边喊：哎，他送你的花！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哎，等下！这算什么事儿啊？！ 第四十五章友情 张婉婷到底还是站住了，成兰走到跟前把花递过去：喏，你的花。 看着成兰递过来的花，张婉婷无力地说：拜托，你捡这东西干什么？ 成兰笑嘻嘻地说道：你男朋友送的哎，我这算拾金不昧吧？ 张婉婷看着成兰的眼睛道：狗大户，你故意的啊？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 尴尬地把花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成兰很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晓得你男朋友会哭。我跟你郑重道歉，请原谅。 听了成兰这话，张婉婷忍不住笑了：妈的，我也不晓得他会哭！是我姑姑硬要我和他处处看的。 成兰早就忍不住了，闻言大笑道：我就说以你的脾气这么会找了个这样的。当初被你打哭的男同学可是不少，你可是从来看不起这样的。 张婉婷道：算了，别再提这个人了，实在是烦得很。陪我喝酒去！ 成兰想了想道：你这是想借酒浇愁吧，这样容易醉。我上次在外面喝成那样多危险，亏得遇到你。咱们多喊几个人，买上酒去我那里喝，随便怎么喝怎么闹都没问题。 考虑了下，张婉婷道：算不上借酒浇愁，但是这次我姑姑一定饶不了我。喊上晶晶她们几个一起，这次不醉不归。 成兰听了这话笑道：归什么啊，我那里房间那么多，喝得烂醉回家你就不怕有事？！再说刘丽芳她们几个上次就说在我那里没有喝舒服，喊我哪天再请她们一回。 张婉婷故意上前挽着成兰的胳膊，媚眼如丝地说道：狗大户，你想勾搭我不？ 成兰看了眼面若桃花的张婉婷，打了个寒战：饶了我的狗命吧，女侠！我怕！ 张婉婷撇了下嘴道：切，机会给你了你不敢要，给脸不要脸。你心里还想着常青吧？ 成兰急眼了：再提她我翻脸了啊！你怎么喜欢揭别人的伤疤啊？毛病！ 斜着眼睛瞄着成兰，张婉婷道：你翻一个试试？！ 成兰闻言赶紧陪笑脸：女侠，小的不敢。 等张婉婷打电话约好人，成兰开车挨个去接人。张婉婷坐副驾驶位置上把高跟鞋脱了，揉着脚趾头，穿高跟鞋走路美则美矣，就是脚受罪。 到苗晶晶家门口的路边停下车，成兰瞄了一眼张婉婷穿着网眼黑丝袜的大腿，咽了下口水发出咕的一声。张婉婷大笑道：狗大户，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原来是假装的！怎么样，这身材，这大腿，不错吧？！ 成兰伸手在车门上的格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扭开和了一口，嘴硬回道：女侠，您老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里敢。 张婉婷看到成兰的眼光又瞟了过来，忽然双手把裙子下摆一掀，正在喝水成兰猛地咳起来，水从鼻子里嘴巴里喷了出来，脸都红到脖子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张婉婷：此仇不共戴天！！ 张婉婷假装幽怨地看着成兰的眼睛道：官人，你看了人家，可得负责哟！ 成兰伸出的手指都在抖动：妖精，你迟早要弄出人命来！ 正在这个时候，苗晶晶拉开车门，一下钻进车里来坐在后座：成兰，把空调开大点，热死老娘了！ 哈哈大笑的张婉婷回身道：晶晶姑娘，附耳过来。 成兰开大了空调，闻言羞愤难当：张妖精，你要敢说出来，贫僧与你拼了！ 苗晶晶莫名其妙的问：什么情况？！ 张婉婷在苗晶晶耳朵边叽叽咕咕说起来，苗晶晶先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成兰半天，然后冷笑道：狗大户，你也有今天！老娘当初怎么就暗恋了你好几年，看来也是个假清高！我呸！ 两个女人击掌大笑，成兰启动车子，厚着脸皮道：晶晶姑娘，此事怨不得我来。那张妖精是什么人难道姑娘不清楚？！何况圣经上都写了，食色性也！ 苗晶晶笑嘻嘻地问成兰：那成大师打算去取经喽？！不知收不收女徒弟？！ 张婉婷也嘲笑成兰：都搭帐篷了还大师，打湿吧！ 怪叫一声，成兰悲愤地说道：啊，不知二位姑娘要吃些什么菜喝些什么酒，请一一道来，在下好去置办。 苗晶晶捂着胸口，神情黯淡：你伤了我的心，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枉我暗恋你多年，负心人！ 张婉婷朝后面竖起大拇指：起码十顿好的，刀磨快点！ 看到车子快开到新大桥，成兰阴深深地道：嘿嘿，看来这仇是结下了，明月溪是个不错的选择！ 苗晶晶尖叫：狗大户，你敢！救命啊，救命啊！ 张婉婷冷笑：成兰你信不信我把今天的事情说得满城皆知！威胁老娘，再加十顿好的！每顿不得低于一千！ 成兰泄气了，投降道：啊，今天天气真真的好啊！二位女侠可以联系刘丽芳姑娘了，过桥就到刘姑娘府上了。 苗晶晶冷笑：狗大户，莫非你还想去刘姑娘府上强抢民女不成？你可知晓刘姑娘的父亲乃是南明的捕快？！ 张婉婷打通了电话：喂，丽芳，我们快到了，你出门嘛！什么？你爹的泡酒，多少？五斤，哈哈！上次你偷出来那么点我就没有喝舒服，今天爽了！好的，等下见，挂了！ 挂了电话，张婉婷问成兰：你那边都有些什么东西，说说看。对了晶晶想吃什么，等下好去菜场买。 苗晶晶道：要不喊吴玲在菜场先买点烧鹅，我想吃。反正吴玲家就在那边，节约时间。对了，成兰你家的酒够不够？不够再买点。 仔细想了想，成兰道：冰箱里都有好些肉，蔬菜我后面院子里也有些，葱姜蒜这些不用买了。买些你们想吃的吧，另外拿几件啤酒回去。白酒我还有几件月溪大曲一件五粮液在家里，丽芳不是说带了五斤泡酒吗？基本上够了。 张婉婷道：那就算下弄几个菜，我好给吴玲打电话喊她买。 成兰边开车边说：干烧排骨弄一个，土鸡炖个汤，红烧带鱼一个，上次别人送的两只竹鼠冰箱里还有一只，弄个青椒竹鼠如何？花生家里有，皮蛋等下买点，这样的天气吃点皮蛋好。小炒肉弄一份，皮冻我妈上次来帮我弄了好些放冰箱里的，天热正好凉拌些来吃。嗯，水煮牛肉可以弄一个，买点卤菜鸡爪子猪脚什么的，再炒几个蔬菜基本就齐活了。对了，记得喊吴玲先去买烧鹅，要不然等下没了，晶晶想吃的。 苗晶晶口水都下来了：小兰兰，你对伦家真好！ 成兰笑骂道：姑奶奶您别肉麻好不好，演的点都不真实！差评。 苗晶晶怒了，伸手去挠成兰：狗大户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欠收拾的东西！ 成兰方向盘歪了一下，车子猛地蛇行起来，吓得魂飞魄散：姑奶奶，我可是在开车，我不想下去洗澡！松开！！ 第四十六章桃花 刘凤利今年三十一了，是县一建的一个钢筋工。个头不高，嘴脸还算是过得去，就是满脸风霜显得老气，干建筑的风吹日晒基本都显老，三十多了还单着。最近不晓得是不是运气好，找了个小他十来岁的老婆。他老婆不但年纪比他小，还长得水灵灵的，惹得队上的单身汉都羡慕得不得了。 刘凤利老婆姓张，名字里也有个凤字，叫张秋凤。 那天和工友老大哥成大贵值夜班看工地，两个人弄了好些吃的喝的弄到半夜，天气太热睡不着，干脆拿了条毛巾去工地背后有几百米远的小河沟泡泡去。 平时跟成大贵关系还不错，从不因为成大贵是临时工自己是正式工而瞧不起他，所以成大贵也和刘凤利处得来。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人，没想到相处起来还挺投缘的。刘凤利也去过成大贵家喝过酒，每次去都买不少东西去，弄得成大贵两口子挺不好意思的。 刘凤利家不是南明的，在隔壁县，当兵退伍后分配南明县一建。家里老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又找了一个，还给刘凤利生了个小十多岁的弟弟。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南明县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单位话又不多，处得来的只有成大贵这么一个大他好多的老大哥。一来二去，张春芬也晓得了刘凤利的处境，心里挺同情成大贵的这个小兄弟，所以家里弄点好吃的不是喊成大贵招呼刘凤利来家吃饭，就是喊成大贵带些到工地去给刘凤利。 跟老大哥成大贵打了个招呼，刘凤利就摇摇晃晃地去工地背后的小河沟泡澡去了。走到了个水深到胸口的河水转弯形成的小水坑，刘凤利脱了个精光就下水躺着。感觉不舒服，起身找了鹅卵石用毛巾包上放脑袋后面枕着，刘凤利长出一口气，舒服地直哼哼。 喝了些酒，水这么一泡，又劳累了一天，刘凤利昏昏沉沉的就这么迷糊过去。 也不晓得迷糊了好久，刘凤利被一阵激烈的男女吵闹声惊醒，他吓了一跳，半夜三更的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吵架，神经病吧？！ 刘凤利也不敢吭声，就这么听着，仔细去听，却听不真切，只是挺激烈的样子。 吵了约莫十多分钟，就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是扇耳光的声音，然后听见有个女人嘤嘤的哭，一个男子声音很响亮的喊滚。然后有开车门关车门的声响，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汽车开走的声音。除了女人的啜泣声，就只有小河沟哗啦啦的水流声，在深更半夜里格外诡异，刘凤利汗毛都竖起来了。 过了许久，女人嘤嘤的哭声停止了，只有小河沟的水流声伴随着夏虫的底底鸣叫声。刘凤利酒意早就没了，凉水泡了这么久早就想回工棚睡觉去了。 好长时间没有听见哭声，远处传来工地的狗叫，叫了几声以后就停了。估计哭的女子走了，刘凤利从水里起来，上岸把身上用毛巾擦干，穿上背心裤衩，趿拉着拖鞋朝工棚走去。 哼着小曲，刘凤利晃晃悠悠地走到离工棚几十米远的地方，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幽幽的喊道：大哥！ 刘凤利刹那间头发都立起来了，恐惧感让他肌肉都是僵硬的，脚再迈不开一步。不过到底是当过兵的，还是壮着胆子，声音颤抖着问道：谁？！ 女子声音很好听：我崴脚了大哥，帮帮我！ 松了一口气，刘凤利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是前面吵架的那个女子的声音，他问道：怎么不去喊工地的人帮忙啊？ 女子道：我听见那边有狗叫，我怕。我脚太痛，走了好久才挪到这里，想等着天亮了在找人帮忙。 刘凤利走过去，却看不真切，背朝着女子就蹲下：妹子，上来吧。 女子怯怯地道：大哥你扶着我走就可以了。 刘凤利有些失笑：你也晓得怕啊？刚才你把我吓得可是够呛的！上来吧，你崴脚了又走动，估计你的脚痛得厉害，别磨蹭了。 女子缓慢地单脚站起来，扶着刘凤利的肩膀趴到他的背上，热呼呼的身子让刚从水里出来的刘凤利感觉到一阵的温暖。 使劲站起来，刘凤利双手反被着托着女子的臀部朝前走。女子呼出的气在刘凤利脖子边热热的吹拂而过，弄的刘凤利脖子一阵酥痒，却又不能用手去抓，两手都没得空。 好容易把女子背回工棚，背到自己那间工棚，摸索着打开灯，把背上的女子放到自己的木板床边上，扶着高低床的床垱头站着，灯光下看到坐在木板床沿上的女子嘴脸周正，很是标致，刘凤利一下子面红耳赤，手脚无措起来。 呆呆地想了一下，刘凤利很慌乱：你先坐着，我找人帮你看下脚。 女子看着手足无措的刘凤利，巧笑嫣然：大哥，我在这里坐到天亮就走。到时候麻烦大哥再帮我叫个出租车。 不敢去看女子的脸，刘凤低头去看女子的脚，套着双细高跟凉皮鞋的脚，脚趾头上还涂着指甲油，鲜红鲜红的指甲油映衬得那圆嘟嘟白生生的脚趾头直晃刘凤利的眼睛，他更加慌乱，嘴里说道：看着都肿得那么厉害，可不敢大意的。我，我还是帮你喊人看看去。 转身朝外就走，一紧张转的方向却错了，转身脑壳就撞到高低床上面那层的床板上，女子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这个大哥可真是好笑得很，不过也真是个好人，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样子。 刘凤利捂着脑壳，朝工棚外面走，尴尬得要死，边走边慌乱地喊：老成，老成你起来帮下忙，老成！ 一阵狗叫声中，传来成大贵呵斥狗的声音：黑子，再叫唤揍你，别叫唤了。 去门外把成大贵迎进来，刘凤利道：成大哥，你给妹子看下脚。 成大贵看了眼女子的脸，也被晃了下眼睛，这女子真是够标致的。走过去，蹲在女子面前，伸手去试探着触碰了女子肿胀的脚踝：痛得厉害不？ 女子皱着眉头：很痛很胀，啊！别碰，痛！ 在女子的惨叫声中，成大贵仔细摸了女子的踝关节，然后站起来：没办法，得送医院，我治不了。 刘凤利道：成大哥，上次我的脚崴了不是你帮我治的吗？ 成大贵皱着眉毛，一脸的苦相：你皮粗肉厚的，经得起打整，再说你上次崴得不厉害。小妹子这脚好像骨头有问题。小妹子你崴了脚没有再走动过吧？ 女子在成大贵摸弄踝关节的时候汗水都下来了，听了询问正在搽汗：老大哥，我没走多远啊。 成大贵叹气：脚崴了啊，千万不能再走动，赶紧送医院吧，脚腕子的伤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女子背吓了一跳：不会吧大哥？ 成大贵道：我在建筑工地上干了这些年，看到过脚腕子受伤不注意落下残疾的。这个关节啊，是最不好弄的，里面小骨头太多了。 女子不由自主地望着刘凤利这个把他背回来的人，声音都带着哭腔：那怎么办啊？大哥！ 成大贵朝刘凤利道：兄弟，去骑你的摩托车过来载妹子去医院。工地我看着，白天我帮你请个假。赶紧的！ 好不容易把女子扶着上了刘凤利的摩托车后座，成大贵问道：等等，身上的钱够不够？ 女子空手空脚的，身上的连身短裙连个兜都没得，哪里有钱，闻言脸红筋涨的环抱着刘凤利的腰杆恨不得钻进去。 刘凤利道：大哥，我外套在屋里，你帮我去拿下钱包。 成大贵摇着头朝工棚走去，女子脸贴着刘凤利的后背轻轻地问：大哥，你叫啥名字？ 刘凤利憨憨地回答道：我叫刘凤利，你呢妹子？ 女子柔声答道：刘大哥，我叫张秋凤。 第四十七章认亲 刘凤利和张秋凤的婚礼不是很热闹，两个人都不是南明本地的，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来，要说亲近成大贵一家人还算得上亲近。 刘凤利的父亲没有来，接到儿子的电话以后给邮了五百块钱来，然后一概不管。张秋凤这边就根本一个亲人都没有来，让人很是奇怪。 成兰也参加了这个婚礼，主要是他的沃尔沃在婚礼过程中发挥了大作用，拉人拉东西忙前忙后，没有车还真是不方便。以前刘凤利这个小刘叔叔来家玩耍的时候成兰也见过，也晓得他的情况，所以张春芬一提用车的事情就答应了下来。 成大贵和张春芬操持起了刘凤利的婚礼，出了很大的力，让刘凤利感动得不行，就差跪下磕头了。想想也是，他和老婆张秋凤这边没有一个亲人出现，前前后后从布置新房，买烟酒糖茶，订酒店，到招呼客人，除了发请帖，基本就是张春芬和成大贵操持的。 刘凤利一个人这些年还是存了不少钱，在武警水利部队当士官的时候就拿工资，后来退伍到地方干的又是工资比较高的建筑行业，技术也挺好，收入不少。他又人老实憨厚不会去什么娱乐场所，除了吃穿就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前后攒下了不少的钱，去年就在南明县城买了套八十多个平方的商品房，还是全款付清的。【零↑九△小↓說△網】 和张秋凤从认识到相处了大半年，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张秋凤会嫁给自己。结婚是张秋凤主动提出来的，从心底来说，他是喜出望外的。 他最先告诉的就是成大贵夫妻两个，和张秋凤确定下来以后，就买了好些东西提着，带着张秋凤到成大贵家说了这件事。成大贵和张春芬听到这个消息，打心里为这个小兄弟高兴，暗地里也奇怪张秋凤怎么就看上了刘凤利。 奇怪归奇怪，张春芬还是和成大贵帮着选日子，筹备铺笼罩笔，锅碗瓢盆。成兰就被抓了壮丁，开着车拉东西。 其实成兰还是比较尴尬的，喊刘凤利叔叔点问题莫得，以前就是这么喊的。但是喊张秋凤婶婶还是有点张不开口，好歹在张春芬的强压下喊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漂亮女子一声婶婶，然后在众人的哄笑声里逃了。 成兰也从心里为小刘叔叔感到高兴，而且也晓得在工地上小刘叔叔也比较帮着自家老爹，以前还借过钱帮助自家，所以也挺高兴能帮到忙。 不过成兰似乎觉得这个张秋凤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始终记不起来。 婚礼省了好些流程，这都是刘凤利跟张秋凤商议好的。比如接亲，闹洞房就没有。【零↑九△小↓說△網】请单位的人在饭店吃了个饭，然后去新房看看，愿意玩耍的就打打牌，坐一坐，不愿意的就各回各家。 婚礼三天过后，刘凤利带着老婆回了次老家去见父亲。在他心中，血始终是浓于水的，不管怎样还是要带着新媳妇会家去看看。 好在隔得也不远，几个小时的路程。本来成大贵是想喊成兰开车接送一下的，但是被刘凤利夫妻两个坚决拒绝了，理由是已经麻烦了成兰这些天，不愿意再劳累成兰了，班车也很多的。 本来刘凤利跟成大贵说要在家呆上两天的，然后就利用剩下的婚嫁时间出门去玩一下，把家里钥匙放成大贵这里，请他有空帮忙去看下家里。 没想到当天夜里刘凤利张秋凤夫妻两个就回到了南明县到成家拿钥匙，张春芬赶紧张罗了几个菜招待小夫妻两个。喝了点酒，三十多岁的刘凤利在成大贵面前哭得伤心伤肝的，嘴里念叨着父亲不要自己了，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 张春芬把张秋凤拉到旁边问了下，才晓得小两口连家门都没有让进，被刘凤利的后母堵在门口骂了个灰头土脸，买的东西也被扔到大街上，从头到尾刘凤利的父亲都没有露面，任由自己老婆堵着门臭骂离家多年的大儿子。最后刘凤利拉着张秋凤跪在大门口，冲屋子里磕了三个头就起身走了。买了些香蜡纸烛去母亲坟头祭拜了一番，刘凤利带着老婆当天下午就回了南明县。 张春芬听了这些，拉着张秋凤的手安慰道：弟妹，别想那么多。小刘是个实诚人，你们好好的把日子过好了就是。 张秋凤点点头道：我就是觉得我家老刘实诚才嫁给他的，这样的人日子才过得踏实。不过他那个后妈实在是过分得很，说什么晓得家里要拆迁了，我们是回家去分家产什么的，骂的可难听了。 想起前段时间姑子们上门来闹，要把老大撵出去的事，张春芬心里更加同情小夫妻两个：以后呀，就这里当成你们自己的家。你和我一个姓，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有空就多来玩耍走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姐，不要怕难为情，经常来。 两个女人说着话回到堂屋，男人们还在吃酒，于是就陪着坐在桌子边听着他们说话。 刘凤利还在跟成大贵诉苦：大哥啊，你是不晓得我心里苦啊。我妈死得早，我爸自从娶了后妈，我就没人管了。要不是我叔叔找了点关系送我去当兵，我现在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子。 成大贵没接话，只是认真听着。 刘凤利端起酒杯敬成大贵：喝，大哥。 张秋凤在旁边笑着说道：老刘，吃点菜，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呢。 成大贵也道：对，多吃点菜。老婆子，去看下饭热了没，先给小刘添饭。 张春芬答应了，起身去厨房：弟妹，你先坐着。 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刘凤利道：大哥，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大哥，我真是没想过回去分什么家产啊！ 成大贵劝导他：兄弟，想开点，咱们不要。 刘凤利眼睛都是红的：那个女人骂我我不难受，但是我爸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从头到尾就没出来看我一眼啊，大哥我难受的是这个啊！ 从厨房端了个小甄子出来，张春芬接过话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以后啊你也别想着回去看他了，好好的跟秋凤把日子过好就是了。 张秋凤起身拿过丈夫的碗给他盛饭：以后啊，我们把成大哥家当成自己家亲戚走动，咱们也就有亲人了。 成大哥听了这话很高兴：弟妹这话说的对！兄弟，我和你嫂子就是你们的亲人，走一个。 张春芬也笑道：是啊，以后呢有烦心事就跟你大哥和我讲，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哪里的水土不养人，别再去想那一家人了。 一样脖子干了一杯酒，刘凤利哈了一大口气：大哥，感谢您和大嫂这些天的劳累，对了，还有你家老大。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大哥！ 第四十八章交友不慎 这个世界上作死的人到处都有，遇到一个就让人起码恶心半年。 成兰就遇到一个，这个人就是张婉婷的男朋友，前男朋友吧。这个人很作，作死的作。 不晓得上哪里打听到了成兰，带着父母就到恒通建筑闹。 各位，见过带兄弟朋友去吵架打架的，没有见过带父母去吵架打架的，这个人就带了父母来找成兰打架。 张婉婷的前男朋友程永爱带着父母到恒通建筑找道成兰，先是一通胡搅蛮缠，闹了好介个小时，然后动手了。说是动手也不确切，程永爱将成兰的水杯摔在地上摔碎了，然后在父母的助攻下扯烂了成兰的衬衣，并没有攻击到成兰的肉~体。 成兰哭笑不得，在同事的掩护下逃到厕所拨打了张婉婷的电话问情况。 张婉婷在电话里头那天道歉：对不住了，但是也不关我的事，我很明确跟他分手了。 成兰快哭了：女侠，你怎么去招惹这样的人家，现在人家说我把你抢走了，要跟我算账。帮帮忙，来一趟。 张婉婷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摆脱了，你还喊我去自找麻烦，你有病吧? 成兰义正辞严：你这样是不负责任的，同志。不能始乱终弃，这是要不得的！ 电话那头的张婉婷幸灾乐祸的道：我不管，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贱人，还给了青春补偿。这样的人，我是真的惹不起。狗大户，你多担待些哈。改天请你吃饭！拜拜！ 成兰发狠接着拨打张婉婷的电话，打了几遍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成兰长叹一声，交友不慎啊！ 没有办法，成兰报警了，然后躲厕所里抽烟。 还好是警民共建单位，派出所警察十多分钟就来了，吴恒金从厕所里把找出来，一脸很贱的笑容，成兰恨不得把那张笑得很贱的脸打得稀烂。 来的两个警察很公式化的询问了情况，等成兰换了件衬衣，然后把成兰和那一家三口带回了派出所。 一路无话，到了派出所大办公室里做完了笔录，做笔录的警察给双方调解：也不是很大的事情，你们看看能不能协商下，把事情解决了？ 成兰很配合：可以，我同意。 程永爱不乐意：他抢了我的女朋友，要赔偿！ 程母道：就是，我儿子的女朋友被抢了，我儿子花了这么多钱谈恋爱，现在被搅黄了，得赔偿！ 成兰苦笑：说了好几遍，那是我的同学，我们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没人抢你女朋友！人家不愿意跟你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要钱好像不合适吧？！ 警察都笑了，这母子两个真有趣：结婚了都有离婚的，何况是耍朋友，再说了你谈恋爱花钱很正常啊，跟人家并没有关系凭什么找人家要钱？ 程永爱声音尖利：那不行，我们本来好好的，自从那天遇到他就开始闹了。【零↑九△小↓說△網】现在我女朋友不跟我耍了，就是因为他！我用了那么多钱，女朋友没了，当然得找他赔偿！ 成兰一脸屎胀的表情，差点给这小子一拳：房不正，你怪屋基，饭不耙，你乖筲箕。你女朋友不跟你耍了，你怪我，这个很没有道理吧？再说我认识你女朋友在前，我要跟她耍朋友也轮不到你吧？遇到我不遇到我又有什么关系？！ 程母听了这话急忙接道：警察同志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就喊他赔偿！ 成兰道：我这是打比方晓得不？！阿姨，我的同学和你儿子耍不耍朋友不关我的事情，你们跑我公司来闹是没有道理的。 程父在旁边接话道：但是你遇到我儿子的女朋友以后他们才分手的，所以你得赔偿！ 警察头都大了，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一家人：和你儿子耍朋友就不能跟人遇到说话相处了？！再说钱也是花到你儿子女朋友身上，和人家成经理没关系吧？！赔钱也是找你儿子的女朋友赔吧？！ 程永爱得意洋洋道：喊她赔过了，不过那是青春损失费。今天是喊这小子赔偿精神损失费！ 大办公室里很多警察都听着这几人的很有意思的对话，觉得很搞笑。程永爱这么一说，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女警察兴奋地问：前些天跑别人家去吵着要青春损失费的就是你？还要在别人家门口打地铺的就是你家人？ 程永爱很矜持地点头：当然，浪费了我大半年的光阴就得赔偿，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 旁边的警察来了兴趣问那个女警察：后来呢？ 女警察撇了撇嘴：最后还不是闹到民主街派出所，正好是我师傅经手办的，所以我晓得。 那警察又问：那赔没？ 女警察看了看程永爱道：在别人家吵闹了将近一天，别人怕了他，赔了三千块钱，这事才算完。这样的人真不敢招惹！ 程母大怒：你们怎么说话啊？别以为你们是警察我就怕你们，小心我连你们一起告！ 看热闹的警察都乐不可支，那女警察笑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们要了人家姑娘三千块钱是真的吧？那你告我什么？你们那边要了钱，这边又来讹诈别人，不太厚道吧？ 成兰头痛，这家人看来是很不要脸的，还是认账吧免得以后麻烦：那好，你要多少钱？！只要以后别来找我的麻烦。 做笔录的警察问道：成经理，你确定？！ 成兰点头，那警察叹气道：既然这样，那你们自己商量个数字，然后写个协议，以后谁找麻烦谁的责任。 最后程永爱也要了成兰三千块，双方写了协议才算了事。 出了派出所，这个点公司也去不成了，成兰觉得心里憋得慌，还是买点菜回家喝酒给自己压惊吧。 车还没开到菜场，成兰就接到张婉婷的电话：大户，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怕那家人，人不要脸真可怕。 成兰火冒三丈：那我呢？我就活该是吧？ 张婉婷笑道：别生气，我请你吃饭喝酒！要不去你家，我们喝醉了也不怕有事，我喊上晶晶她们几个？！你要不先去买菜，我报账！ 成兰咬牙切齿：我要吃龙虾，还有团鱼！ 张婉婷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大侠，手下留情，前几天才被人敲了三千块。 成兰大笑：我不管，我刚才也被人敲了三千！我要吃回来。 张婉婷的声音又起了变化，甜得发腻：小兰兰，伦家工资低，你体谅下伦家啦！ 成兰冷笑：张妖精，你就装嘛，我还不吃你这套！啊，那边好多海鲜卖，估计才到的新鲜货，嗯，人多，多买点，等下报账。 张婉婷破口大骂：狗大户，你等着，劳资等下要你好看信不信？！ 成兰心情很愉快：我先给吴玲电话，喊她和我一起买好菜直接去接你们，晶晶和丽芳你先集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