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门之生死印》 一段简短的话 一段简短的话 各位看官好,文笔不好,多多担待。 我从小对故事有着极为浓重的兴趣,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我决定用自己平庸的文笔写出这个故事分享给大家,不求别的,就是希望这个故事可以成为大家在茶余饭后,工作之余的消遣娱乐,文笔不好,热切希望各位能揪出不妥的地方,我一定会改进。 先来说说这外八行的意思,自古以来有句老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各行各业的工种,当然,这三百六十行只是个概括数,行业的工种绝不止这些。 而脱离这些以外的行业,就是所谓的江湖外八行,人们认知的外八行是金点(算卦面相),乞丐,响马(拦路的强盗),贼偷,倒斗(盗墓),走山(山贼),领火(杀人放火的强盗),采水(海盗),实际上这是被后人误解的外八行,真正的外八行起源于明朝开国之初,是太祖皇帝亲封。 外八行分为盗门,蛊门,千门,机关门,兰花门,红手绢,索命门,神调门这八门,这本书讲述的就是这其中盗门的故事。 现在说说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讲述的是主角程人因为石龟印而被卷入盗门的故事,主线就是以探险盗墓为主,其中会穿插外八行的元素,摸金倒斗,还有传闻中神秘的索命门等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对于记载外八行的资料并没有很多,我所知道的少之又少,所以这本书并不是记述外八行的书,而是一个有这些因素的故事,各位看官不必过于认真。 刚开始的话会先简要叙述完主角爷爷的故事,正是有了爷爷之前的事,才引出日后程人的遭遇以及卷入外八行的原因。 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会穿插许多其他的情感因素,有复仇,有人性,有刀光血影,有江湖恩怨,我会努力为看官老爷们描绘故事中的场景,给您勾勒出画面感。 最后,希望看官老爷们会有一个愉快且痛快的阅读体验,在这里祝愿大家高升发财,家庭美满。 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滴……滴”病床旁边的医疗器械上发出平缓而规律的声音,一个面色略带忧伤的年轻人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老人,他心中十分酸涩,故事还没有讲完,爷爷终究是撑不住了…… 年轻人的名字很普通,程人,原本他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幼时体弱多病,有两次高烧差点都没挺过来,爷爷看着怀中虚弱瘦小的他,叹了一口气,就叫程人吧,有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意思。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程人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很小的时候被对方从孤儿院里抱了出来而已。不过虽是领养,但爷爷却将他视如己出。 在程人的认知中,人这一生终究是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可是爷爷却打破了这些条框,他一辈子有过的女人很多,却始终没有成家,对于这事,程人虽然好奇,但也不好过问,直到最近,爷爷原本十分硬朗的身体突然垮掉,作为唯一的亲人,程人一直在病床前伺候着,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爷爷在清醒的时候都会给程人讲一些自己的故事…… 爷爷叫程八,这个毫无意义的名字是程人的太爷爷给起的,太爷爷是个好女色的小财主,家中已经有了好几个姨太太,在外面却仍然沾花惹草,四处欠风流债。 程八就是挂牌明娼出身的六姨太太的孩子,所谓的挂牌明娼就是集中在妓院里接客的风尘女子,他在孩子里排行第八,本来就是很没有地位的存在,再加上自己的娘是个青楼女子,又遭到其他几房太太的排挤,娘儿俩的日子过的并不顺心,时间一长,太爷爷也懒得搭理他们,给别的孩子都起名很文雅或很阳刚,唯独给他随口取个名,这小子行八,就叫程八,好养活! 到了程八五岁那年,也就是民国四年,当时袁世凯屈服日本,接受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各城市纷纷抗议,誓雪国耻,每天游行的人都有很多,太爷爷也参与其中,充当了一次有志人士。 回来之后,太爷爷情绪慷慨激昂,心中情怀不散,便问这些孩子们说:你们以后都想干嘛?别的孩子都是从商,做元帅,当大官什么的,乐的太爷爷合不拢嘴,直夸好孩子,到了程八这里,他挺起小胸脯,昂着小脸蛋大声道:我要当山大王! 听到这话,太爷爷脸立刻黑了下来,一巴掌就盖在了他骄傲的脸上。 从那之后,太爷爷更加不爱搭理这个混蛋小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其他小孩都去学校找先生了,程八则去村头找流氓了,太爷爷因此事大发雷霆,并当众公布和爷爷断绝父子关系,爷爷不以为然,心中竟然窃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老王八蛋了。 临走前,程八对自己的娘发过誓:娘!你等我在外面闯荡出来,我就回来把你接走享福! 就这样,年幼的程八带着一腔热血走出了家门,胡乱混了几年,他也长成了个大小伙子,这几年里,他和一伙流氓整天不务正业,去小镇上干偷鸡摸狗的营生,得来的钱全用在了吃喝嫖赌上。 但是整天瞎混根本不是长远的办法,有次,这一伙人缺钱用,合计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这时正值军阀混战,程八的骨子里又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儿,于是,一咬牙,背着其他人跑到山东投靠“五毒大将军”张宗昌。 当时参军很容易,到军阀手下当个小兵的有不少都是痞子,程八身上的痞气,使他到了部队,简直就像找到了亲人,如同回到了家一般,很快就和其他兵痞好的就像亲兄弟。 1925年,程八进到兵营里训了些日子,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当时日本人在山东青岛开办了六家大型纱厂,这些日本商人长期压榨在纱厂工作的中国工人,不仅薪水很低,而且劳动强度很大,很是折磨人,最终,在工会的组织下,工人们开始集体罢工,日本人一见事情闹的这么大,便开始安抚工人们的情绪,并开出一些令人满意的条件来安抚工人的情绪,可是当工人们复工的时候,日本人并没有按照承诺那样做,于是就引发了第二次罢工行动,而这次,日本人则向北洋政府施压,要求中国当局镇压罢工,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下,山东督军张宗昌和胶澳督办温树德派出军警两千多人来镇压罢工,程八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出发前,温树德就下了指示说“打死人也不要紧”,这道命令让这些士兵心中有了底气,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当天晚上,他们就包围了纱厂,到了次日凌晨,便开始强攻进入,逼迫里面的工人走出纱厂,工人们开始激烈的抗议,场面一度失控,在推搡怒骂中,士兵们的情绪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想到上头的命令,心里一阵邪火涌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人群顿时大乱,枪声络绎不绝的响起,一番哄闹厮打过后,最后一清点现场,发现一共打死八个人,受伤的不计其数,他们又逮捕了几十个领导罢工的人,最后还把几千名工人遣返回了原籍,事情一出,震惊了社会各界人士,全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也就是后来历史上的的青岛惨案。 这次事件之后,张宗昌不但没有受到负面影响,竟然还趁机兼任了山东省省长,程八等一干参与镇压的兵痞也纷纷受到了奖赏,他从一个小兵变成了一个小队长,变得更加自大狂傲。 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三年来,他大小仗也打过,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算是日常,子弹贴着头皮擦过无数次,硬是教他挨了过来,当然,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没少干,慢慢的,程八在张宗昌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从一个小队长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副团级别的军官。 当了官之后,他在酒肉美色的快活林里把自己当初发过的誓忘的一干二净,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1928年初,国军四大军事集团联合北伐,奉军节节败退,再加上山东地方势力联合起来排挤他们,张宗昌的日子变的越来越难过了,于是他只好脱离张作霖,自己成立山东省保安司令部,不久后,他又听闻政府要派人过来把他从山东省省长的位置上顶下来,无奈之下,张宗昌只好率部离开山东,期间辗转几次,程八等一干军官也都感觉到了大势已去,便暗中商量着,准备带着钱财逃离,可是,还没等他开始准备,情况就变的更加惨淡了。 到了六月份,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张宗昌看着手下五万多人,心中恍惚,不知何去何从,于是他就向张学良恳求,放他出关,张学良不但不允许出关,反而派于学忠等部将其控制,令他进退不得。 此时,北伐军占领了京津地区之后,白崇禧立刻率部到达冀东,包围了张宗昌部,张宗昌也知道大势已去,便舍弃了手下,自己化妆从小巷内逃了出去。 树倒猢狲散,领头的都跑了,剩下的人顿时乱套了,很多人都选择了归降,被白崇禧给收编了,而程八则趁乱和几个军官一起卷了些钱财逃了出来。 这几个军官出来以后,各自分开,都逃回了老家,程八顿时傻了眼,一想之前的事,心里十分郁闷,自己哪里还有家?无奈之下,只好找个妓院住了一段日子,整日花天酒地,等到身上的钱财用光之后,程八再次没了打算。 而这些风月场所,向来只认银子不认人,没钱了老鸨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军爷,立刻让人把他赶了出去,没办法,此时他身无分文,只能硬着头皮回老家了。 一路风餐露宿,走了一个月终于回到老家,进了家门,管事的老妈子硬是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曾经的八少爷,此时的程八,身形高大,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跟落魄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老妈子心善,急忙把他让进了院子里,他刚一回到家便感觉气氛不对劲,待安顿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爹已经中风病倒了,不知哪一会就得咽气,老娘也早就被其他几个太太给赶了出去,剩下的这些兄弟姐妹因为争家产闹的不可开交,搞得整个程家乌烟瘴气的。 程八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回想起幼时娘亲搂着他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再想到自己对娘亲立下的的誓言,心中悔恨异常,他恨自己的乐不思蜀,恨这个家的冰冷刻薄,他决定要出这一口恶气,安顿好之后,程八就召集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晚饭的气氛很不好,一桌人看着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待他吃饱喝足,心中的怒气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当下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们把我娘赶到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姨太太轻蔑的说道:呵,那个贱骨头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个窑子里了…… 听到这话,程八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对母亲的那股愧疚也一并都涌了上来,立刻暴起,一把掀翻桌子,揪住说话的这个姨太太的头发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这姨太太抽的直翻白眼,众人大惊失色,家中的几个兄长也立刻起身过来和他厮打在一起。 只是这几人平日里也是吃喝嫖赌之流,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而程八再次,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次的军人,更何况是在暴怒的状态下,这几人在他手上根本不够看,一时间,都被打的哭爹喊娘的,几个老太太也跟着又哭又闹,场面乱的一塌糊涂。 正当他打骂的过瘾时,门外呼啦啦的闯进十几个抄着棍子的家仆,围住他就是一阵乱棍敲打,程八双拳难敌四手,被这些家丁合力按住,挣扎不得,最后给扔出了家门。 程八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鼻子上的血,啐了一口,指着大门骂道:一群婊子养的玩意儿,爷今天记住这茬了,改日弄刀全他妈给你们剁了! 骂完便愤愤离开了,此时天色已晚,程八走在大街上,心中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拿他们点钱了,这下好了,现在自己可真是没亲没故了,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无奈之下,他跑到村外,找个草垛,窝在里面随便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就饿醒了,再加上睡的很不舒服,他从草垛里钻了出来,刚一着地,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程八立刻支起鼻子,顺着肉香味就找了过去。 这一路跟来,就来到了村子里的小饭馆,只见两个人正就着蒜泥吃炖肉来着,这下把他馋的口水就流了出来,骨子里的流氓性子也紧跟着窜了上来,正想着怎么过去混口吃的,仔细一瞧,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原来那两个吃炖肉的人里面,其中有一个是他小时候当流氓的玩伴,叫二狗,这人从小是个结巴,老是被自己欺负,看到这个人,程八按耐住心中的窃喜,掸了掸身上的土就走了过去。 “二狗兄弟,好久不见!”程八立刻装出来很惊讶的样子,再看这二狗,只听背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愣,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好久,才结巴道:八……八…少爷?! 毕竟是熟人见面,二狗很是高兴,赶紧给他让个座,指着对面的人向他介绍道:八……八少爷,这……这…位是海…海先生! 程八顺着看去,只见这海先生衣着朴素,额下眉角如棱,鼻梁立峰,双目炯炯,嘴角微扬,五官看起来很是舒服。 只是当时他馋的不行,大部分注意力还是在炖肉上了,扫了一眼海先生,应付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肉。 二狗一看,坏了事儿了,于是赶紧扯了程八一下急道:八…八少爷,这…海…海… 话没说完,此时程八已经馋得不行,一脸的不耐,他轻微甩开二狗,说道:海什么海!锅里架着肉呢! 二狗一听,脸都绿了,丢下他,立刻向海先生陪笑道:海…海…海先生,我兄…兄弟不…不懂事,您… 这海先生虽然样貌文质彬彬,举止谦和温雅,内心却是城府极深,看到来者这副德行,心道:这十足的一个愣头青,比这二狗更好骗了。于是表面笑道:二狗兄弟,看你这朋友也是个不拘小节能干大事的汉子啊! 程八当时正啃的满嘴流油,一听有人夸自己,把手里的骨头一放,吮了下手指得意道:那是!爷们儿原来是张宗昌手下的军官,不是我吹,大小的仗打起来,咱绝对不含糊…… 接下来,程八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当初当兵打仗的事儿,二狗看那海先生礼貌的应着他,也没好阻拦,等他讲完之后,海先生探身问道:海某这里现在有个活儿,缺的就是您这样的勇猛之士,不知程少爷意下如何。 程八一听,心说自己现在没地方睡觉,没肉吃,没酒喝,没女人玩,不如跟这个海先生干了,于是问道:不知海先生说的是什么活儿? 这海先生低笑一声:程少爷,在下是个凭手艺吃饭的人,咱们去山东支锅,我敢肯定那里面值钱的物件不会少。 程八在军队里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这些土话也懂一些,所谓支锅,就是盗墓,也有些地方叫倒斗。 一听是去盗墓,他可慎重了,之前有个战友就是个盗墓出身的人,平日里闲聊打屁的时候,这人没少和他们吹嘘古墓中的奇闻怪事,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家伙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据说是从王爷嘴里掏出来的口含玉,一年四季都冰凉无比,反正到最后,那个战友是暴毙在军营里的,死的时候样子十分恐怖,面容青白,双目圆睁,满脸青筋爆出,嘴张的很大,大到可以塞进一个拳头,而那块口含玉就端端正正的放在这家伙的嘴里,后来因为战事爆发的原因,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但是他却记住了一个道理,盗墓这行当损阴德,吃死人饭可是命不长的。 此时,海先生看出来他的犹豫,微微一笑,一挥手,叫来小二,又点了两罐好酒,加了好几个炒菜,看的程八眼睛都直了。 海先生给他满上了一杯,假模假样的劝道:程少爷要觉得不妥,也可不必跟去,海某敬重程少爷是个汉子,也想结交一番,以后做个朋友也是极好。 接下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八便入了这海先生下的套,再加上自己情况窘迫,眼下是真没地方容身,当下一拍桌子,大着舌头道:海先生如此看的起我程八,程八也是真心想结识海先生,那我就陪海先生走一趟!别的不敢说,这一路海先生和二狗兄弟的安全我护定了! 这海先生一听,十分高兴,又叫了酒,这三人从中午喝到晚上,程八醉的是不省人事,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第二天,程八在客栈中醒来,也不见二狗和海先生,他胡乱擦了把脸,就跑下了楼,就见海先生和二狗背着行囊走了进来,此时大家都腹中无食,就叫了三碗面,海先生本以为是一人一碗,哪知道这程八一个人就吃了三碗。 三人吃饱喝足收拾完毕,便向山东进发,那时汽车基本见不到,火车又上不去,于是三人又是驴马车,又是步行,一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县城里也没过多逗留,补充了一下给养,又是三天后,二人跟着海先生吃一路灰尘,进了一片山沟沟里。 程八平日里虽然吃喝嫖赌,但之前扛过枪打过仗,身体好的没话说,那二狗就不行了,一路上喘着粗气,进山之后更是不行,一直哭丧着脸说累,这海先生倒是颇有两下子,一路面不改色。 走到一处地方,程八四面环顾一圈,打量一下周围的地形,只见四周全是大山,眼前只有一条山路,要是顺着这条山路一直走,前面就有一个凹型的夹子沟,里面树林繁密,影影绰绰。 于是,他便问海先生接下来该怎么走,海先生手持罗盘,回道:穿过夹子沟,前面便是郊子岭,这夹子沟又是龙脉之腹,隐遁土中,若是从龙腹进入,必然凶险,我们从郊子岭进去。 一路无话,此时,三人已经到达夹子沟,二狗累的双腿打哆嗦,嘴里喊着要休息一下,于是,三人在夹子沟入口停留休整。 程八喝了口水,掏出干粮大口嚼着,海先生则在一旁仔细观察山形地势,口中念念有词:来龙气势如巨浪,重山迭障,护卫重重,这是大官葬地,为何显得如此凄凉......听到此话,程八将手中的干粮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立刻起身背上行囊,边拍打裤子上的土边对海先生说道:海先生,听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了? 海先生摇了摇头笑道:程少爷不必担心,海某人断定里面有绝世珍宝,只是...... 程八眉毛一挑,问道:只是什么,请海先生说清楚。 海先生苦笑道:这条土龙形与势皆变,你看四面怪石峥嵘,俱为恶形,四周护卫气势皆无,恐怕葬内多有劫煞...... 闻言,程八赶紧摆了摆手道:我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是啥意思? 海先生面色沉重,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墓里有极凶之物…… 二狗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本来一路折腾的就够呛了,现在一听这墓里还有凶物,当下就打起了退堂鼓,于是结巴道:海…海…先生,这墓...恐怕不…不…是我们能…进…的去的,咱…咱们还是走吧! 闻言,海先生笑着安慰道:二狗兄弟莫怕,但凡有凶物的地方就有极品宝贝,更何况有我和程少爷在,你怕什么!事成之后,有了钱,就去住大宅子,娶很多个漂亮婆娘… 这海先生洗脑的功夫也十分了得,没几句就把二狗说的热血沸腾,听的程八也心中极美。 热血一上脑,三人立刻启程,进了夹子沟。 夹子沟里面的很潮湿,全是泥路,地上铺了很厚的一层落叶,越往前走,脚下的树叶就越结实。 行走间,古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密集,到最后,他们几乎是在树缝间穿梭,不多时,一颗巨大的古树出现在他们眼前。 确切的来说,那不是一颗古树,而是很多棵树经过长年的挤压,长成了一颗怪模怪样的大树,树干很粗,一眼看去,直径都有四五米左右,树杆上有很多树洞,大概是一些动物的巢穴,树底部的树洞最大,足有一人高,黑漆漆的,似乎很深。 当下他们没有过多逗留,立刻加快脚步,两个时辰后,三人衣衫褴褛的从树丛中钻出来,身上满是蚊虫叮咬和树枝划伤的痕迹。 出来后,眼前全是嶙峋的上坡路,他们此时处于山沟里,四周的山路陡峭的厉害,根本不能走,只有眼前一条上坡路,三人也没过多停留,喝了几口水,就向上进发。 一路除了二狗的抱怨声,二人也无话,上到坡顶,海先生掏出罗盘,又规量了半天,手一指坡侧道:就是那!山石路中有泥土的地方就只有那,土是龙的肉,这条入土龙的入口也正是那! 这些日子的舟车劳顿,现在终于到达目的地,他们很是兴奋,停歇了一下,就兴冲冲的向入口位置进发。 到了地方,海先生取出探条探墓,确定下方有墓,便开始下铲,这第一铲一下就是十米,有了,这深度就是一个标记,带出来的土里有什么东西就是特点,从而能判断出是什么时代的墓葬。 海先生闻了闻上面的土,肯定道:下面是汉墓!程八不解,也试着闻了闻铲头上的泥,只闻到了泥土的腥臭味。 海先生看到他的模样,笑着解释到道:海某人家中世代倒斗,便自幼培养海某的嗅觉,这其中都是有学问有讲究的,程少爷闻不出是人之常情。 的确,这闻是盗墓贼的技术之一,是经过长期不断摸索总结,形成的一套完整的方法,归纳下来便是“望”,“闻”,“问”,“切”。 闻就是嗅气味,这项本领需要从小培养,有些盗墓贼在盗掘之前,取一撮墓土就能判断这墓是否被盗过,据说功夫到家的,仅用鼻子就可以判定墓的朝代,准确程度令人惊叹。 望就是看风水望气,这海先生先前用的便是此法,像他这种擅长风水之术的盗墓贼,每到一处,必看地势,真正的风水宝地,必然是大墓,墓中宝物必多,经验老到的盗墓贼,也会借用一些自然现象来寻找古墓所在。(细节就不一一介绍,后面都会有补充) 接着,海先生指点着二人开始打盗洞,海先生是专业盗墓贼,程八又是一身的力气,二狗再不济也是个大小伙子,三人抄着铲子上下飞舞,交替下铲,很快就挖了七八米。 最后,海先生打下一铲,只听“锵”的一声,铲子触碰到很硬的墙面,这一声在他们耳中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三人立刻开始清理,很快就清理出一块整洁的砖墙。 三人很快砸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口,程八猴急的就要钻进去,被海先生拦下。 “程少爷,稍安勿躁,这墓道里面空气多年不流通,只怕这墓气有毒” 程八闻言讪笑一下,挠了挠头皮退了出来,海先生点上一支蜡烛放在墓道里,只见火苗闪几下,并没有什么异常。 又等了一袋烟的功夫,海先生一点头,说了句可以进了,然后打头就钻了进去,而程八和二狗则是第一次下地,不免显的很好奇,却也不敢乱碰,怕引出什么机关,只好拘谨的跟在海先生后面猫着。 进了墓道,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墓道不长,没走一会儿,只见海先生身形一放松,就钻出了墓道,他二人也紧跟着钻了出来,顿时觉得眼前一阔,海先生打起火折子,有了火光,顿时周围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地上都是整块的石板,这些石板呈类似八卦的排列方式,越外面的越大,在中间的越小,有点像是是阴阳八卦的意思,墓穴中间放着一只铜鼎,鼎上面的墓顶上刻着日月,而墓室的南边,正对着他们的地方,数不清的青铜器物和古玉饰品在火折子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旁边就是一条走道,似乎是向下的走向,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 这副景象看的程八精神一振,立刻就跑去想拿陪葬品,却再次被海先生拦下,程八此刻见财眼开,这时被拦下,心中十分恼怒,便以为这海先生要出尔反尔,挡他发财,顿时反手扣住海先生的手用力拧了过去,海先生也没防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海先生手腕被拧脱节了,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海先生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心里也发狠,矫正了一下手腕,暗道:一介匹夫,不识抬举!然后便飞起一脚踢向他。 程八此时正趴在殉葬品堆里往布兜里疯狂塞东西,也没防备,只听得后背一阵劲风,一股剧痛从背上传来,嗓子眼儿里一甜,就重重的摔在陪葬堆上,身前的冥器压碎了不少。 缓了一下,此时程八恼羞成怒,杀心已起,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痰,回头冷眼看着海先生道:混账玩意,你他娘的三番两次的拦我,到底想干嘛! 说完也不等海先生回答就抄起拳头就抡了上去,那海先生也不是善茬,啐了一口,也挥拳迎了过来。 这海先生是个职业的盗墓贼,自幼开始学习拳脚功夫,加上这些年在地下的磨练,身手十分了得。 而程八之前受过训练,扛过枪打过仗,再加上骨子里天生的一股狠劲,虽然吃些亏,倒也是与这海先生斗的难解难分。 二狗在旁边不敢过来分开两人,只能苦着脸哭劝着,这二人你来我往,斗的越发狠辣,追打之间,正巧打到陪葬堆旁边的墓道口,程八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墓道里摔去,情急之中,他拉扯着海先生也跟着摔了进去。 二狗一看两人都下去了,抹了把眼泪,急忙跑到陪葬品堆里胡乱挑几个小件儿揣上,举着火折子也跟着跑了下去。 此时,程八二人在石阶上下滑的过程中还不忘缠斗,几乎都磕的鼻青脸肿,头晕的吃紧。 墓道不长,两人很快就滑了出来,跌落在一个方形的墓室里,程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抄着拳头又扑了上去,海先生躺在地上,两腿一发力,将他蹬到一旁。 程八在后退的途中,身形不稳,一下撞在墓室中央的木棺上,撞得木棺晃了一下。 当下他也没顾及,又扑了过去,二人正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旁跟下来的二狗大喊道:二…二位爷爷,别打…打了!棺…材里的东…东西出来了! 第二章 尸煞 听到二狗的喊声,海先生顿时停了下来,程八抓住时机,又揍了他一拳,此时,海先生也没功夫搭理他,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亮。 果然!木棺的棺盖掉落在一旁,棺材内的古尸矗立在黑暗中,身体不断颤抖着,隐隐散发着煞气,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伤人。 程八虽然见过不少死人,可也都是在战场上见到活人死去,哪里见过死人站起来,一见这阵势,顿时大叫一声:我的娘哎!然后就想往外面逃去。 而海先生则表现的十分淡定,一把扯住他大喊道:你要是再跑,这墓里的宝贝咱们谁也得不到!说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自己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一个墨斗,吩咐程八扯住墨绳的另一端。 而此时,程八一心只想逃跑,心说离这玩意儿越远越好,但是看到海先生一副严肃的表情,又想了想这墓室中的宝贝能换成白花花的大洋,能让自己过上舒坦日子,当下心里一横,罢了,今个儿豁出去了! 但是走近一看那古尸的模样,他还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心里骂道:这驴日的怎么长这个鸟样! 只见那尸体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表面的皮肤已经皱成一团,脸上全是一道道狰狞的褶子,五官也被挤的模糊不清,耳朵就像腐烂的橘子皮,干巴巴的挂在脸的两边,手臂上赤裸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一层红毛! 海先生一看这红毛,暗叫一声不好! 自古以来,人死不腐化成僵尸的事情太多了,而僵尸也分三六九等,黑僵白僵、旱魃血尸、飞尸跳尸等等,其中还有一种,就是他们遇到的这种长红毛的僵尸,这一种叫尸煞,人死前用百种草药和一种禁术催化而成,遇人气就起尸,刀枪不入,力量奇大却四肢僵硬。 话说回来,此时,这红毛尸煞已经完全苏醒,大吼着就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海先生大吼一声,指挥着程八一起用墨绳捆在尸煞的腰间,两人仗着身手灵活,一边躲避着尸煞的利爪,一边交叉着缠绕墨绳。 刚缠上几圈,这尸煞突然发力!将这二人连人带着绳子全甩到了墙上,程八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狠狠的砸在了墓墙上,这一下把他摔的七荤八素的,脑袋里一阵眩晕,嗓子里一股腥甜味涌了上来,张嘴就吐了口血。 另一边,那海先生倒是有两下子,他借着这力道地上翻滚一圈之后就立刻爬了起来,他用力扯住墨绳的另一端,然后身形暴涨,飞快的跑过去,灵敏的躲过尸煞的一扑,顺势跳起来一脚将尸煞蹬到一旁程八的方向。 此时,程八刚从地上爬起,一抬眼就看到这红毛尸煞向自己扑了过来,顿时大惊,急忙使出一招兔子蹬鹰,将尸煞蹬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 趁着尸煞的身形不稳,海先生从后面将墨绳套在尸煞的脖子上用力一扯,将其掀翻在地,然后立刻招呼程八和二狗过来帮忙按住。 这关键时刻这二狗也算机灵,立刻跑过来坐在尸煞的胸口上,程八则整个人压在尸煞的下半身,一时间,这三人一煞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但是人的力量怎能与尸煞媲美,别说是这三人,就是再来十人,也拼不过它的力气,这红毛尸煞大吼一声,突然暴起,将这三人腾空甩开,三人都倒飞着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只苦了这程八,落地时他的脸先磕在了地上,顿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心里直骂娘。 而此时这海先生就地一滚,卸掉身上的冲击力,抽出空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属质感的手套戴上。 这个手套可大有来头,手套的五指部位,分别是用五个钱币扣住组成,这五个钱币并称五帝古钱,五帝古钱是指在清朝时代流通的顺治帝、康熙帝、雍正帝、乾隆帝、嘉庆帝的古钱,在民间,传说这5个皇帝时期的铜钱币组合在一起可以避邪灭煞,一般都是放在墓室里的,这海先生家族里是倒斗的,就将这五帝钱与寒铁打造的爪套结合起来作为一种克制僵尸的武器。 这海先生将手套戴上,手掌结成爪,几个窜步来到尸煞面前,躲过了尸煞的一抓,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拳打进了尸煞的丹田处,用力一掏,带着些许碎肉,手里面却抓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红色球状物。 这球状物一被掏出来,尸煞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嚎叫了一声,然后摊倒了下去。 此时,程八和二狗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二人伤的不轻,只能扶着墙坐了起来,喘了半天的粗气。 这海先生手哆嗦着拿着这红色的球状物,神情激动,说话都开始发颤:内丹! 二狗喘着粗气问到:海…海…先生,这内丹…又是…啥…啥玩意? 海先生刚要开口,只见那尸煞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嗓子里像堆满了脓痰一样,发出“哼哼”的低吼声,随后利爪一拍地面,身体像弹簧一样瞬间弹起,直冲着海先生就扑了过去。 看到此景,程八心里直呼倒霉,这畜生怎么就打不死呢! 再看这边,海先生表现的丝毫不惧,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此时的尸煞看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凶猛,在海先生的手下节节败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被海先生扭断了脖子,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二狗看完只夸海先生是天神下凡,勇武过人,却被他打断道:二狗兄弟过奖,这尸煞的弱点就在于内丹,内丹一旦脱离其体内,它便算不上煞,力量就会一直衰减,杀了它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二狗又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这****丹又是……啥……啥玩意? 海先生心情大好,兴致也高,也没什么顾忌,盘腿一坐,缓缓讲开来… 内丹是道家一种重要的修炼方法,现在一般视为道家气功,也称内丹术,内丹术指以“人身是一小天地”的“天人合一”、“天人相应”思想为理论,进行性命的修炼,以人身为鼎炉,修炼“精、气、神”等而达成强身健体、提高人体的生命功能、延长寿命、乃至成仙、长生不老之目的。 而有些人则没达到成仙的目的中道崩殂,但其体内的内丹已经结成,即使在其死后,也能滋养其尸身,虽说不能保证不腐,却也能使尸身不受虫子霉菌叮咬腐蚀,传说,上了年份的尸丹,活人服用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程八在一旁一听到长生不老这一说法,心中一动,自古以来,多少帝王将相追求长生之道,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终都不了了之,抱憾而终,帝王都抗拒不了的诱惑,更何况常人!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下心中便起了歹念,想独吞内丹和满墓室的冥器,但考虑到海先生身手不弱,再加上二狗立场不明,他肯定没有胜算,只能先忍住这个念头,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海先生也没被得到内丹的喜悦冲昏头脑,这人心思十分缜密,先将内丹放进贴身衣兜里,然后双手抱拳对程八说道:程少爷,先前海某并非想阻拦你发财,只是怕这墓室凶险,程少爷触动机关,对大家都不好,得罪之处,还请程少爷多多包涵! 程八行走江湖,对这一套再了解不过,于是表面回道:哪里的话,我是个粗人,不懂得海先生的良苦用心,给你赔不是了!实则心中在盘算着怎么将海先生弄死,把内丹占为己有。 二狗在旁边傻乐着,拍手称好:对…对…对呀!这样…多…多好…,一起发……发大财! 话不多说,三人休整了一下,准备接着出发,仔细一打量,发现这个墓室根本没有别的出路了,这下程八和二狗都傻眼了,海先生却很淡定,手一指棺材道:不出意外的话,棺材里面应该会有一个向下的通道。 三人跑到棺材旁,只见棺材里胡乱放着很多破布什么的,应该是尸体身上的衣服什么的,程八伸手胡乱扒开这些破布,果然,棺材底部出现一个暗格的小门,门上面雕刻着镇墓兽的面孔。 海先生怕他莽撞,急忙拨开他,伸手在小门上来回摸了一会,然后勾住镇墓兽口中的拉环,一用力拉开了暗格小门。 小门里面寒光一闪!三人立刻向后闪去,“嗖嗖嗖”的几声,几支短箭瞬间钉在墓室顶,速度快的令他们十分后怕,若是刚刚莽撞,估计就让穿个透心凉了! 还没等再凑上去,又是一阵箭雨,就这样等了半袋烟的功夫,飞箭没了动静,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又试探性的踢了踢棺材,确定没事了,二狗逞能翻身跳进棺材,在里面踩了踩,居然还即兴耍起了流氓把戏,滑稽的表演逗乐了程八和海先生,还没演完,二狗突然哀嚎一声,倒在棺材里! 见状,他们赶紧跑过去,只见一支短箭深深地插在二狗的肩膀处,二狗整个人疼的四肢都扭曲成了一团,二人立刻合力将他拽出来,程八之前打过仗,战场应急处理伤员略懂一些,他让海先生按住二狗,自己撕开布条在二狗的肩膀和手臂的交界处绑紧,做了个止血带,从带来的布包里拿出简单的药品,对着伤口洒上药粉,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些,二狗已经痛的翻起来白眼了,整个人也昏死过去了,他们二人也忙的一头大汗。 看二狗没有大碍,两人打算继续去琢磨棺材中的机关,这一次,他们都很谨慎,反复试了半天,确定没有机关,就跳进棺材里,打起火折子一照,只见这暗格里只有一个印玺,印玺周围就是射出短箭的出箭孔,别无他物,海先生眉头一皱,不应该啊,按照常理来讲,土龙墓的规格一般不会这么小,土龙顺土,土也是龙的肉,在这等宝地里造墓,墓越大越好,为何这墓规格如此之小? 而程八当然不懂这些,也没什么顾忌,伸手就拿起那个印玺,这印玺上雕刻着一只龙头龟身的神兽,做工细致,十分精美,爪尖鳞片都历历在目,龙龟昂首阔目,神态威严庄重,颇有王侯将相气概,令他看了爱不释手,海先生此时正琢磨这墓的构造规格,见这只是个外表精美的石雕印玺,也没多想,示意他拿去便是。 两人从棺材里跳出来,程八把石龟包好放进布包,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二狗和心不在焉的海先生,心中冷笑,时机到了! 他不着痕迹的捡起刚才散落在地上的短箭,然后走到二狗那里,装作检查二狗的伤势,此时,海先生掏出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还在推算着什么,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边,机会来了!程八嘴角一翘,立刻暴起,反手以惊人的速度将铁箭插向海先生,海先生此时没防备,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但为时已晚,铁箭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此时程八又顺势飞起一脚,将海先生踢翻在地。 海先生瞪大双目,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嘴里大口吐着鲜血,双手抽搐着想拔出短箭。 程八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拔出铁箭,又在海先生身上扎了十几个血窟窿,最后确定死透了,才停下来。 他又把海先生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拿走了内丹,又顺了些钱财冥器,正准备原路返回时,一旁昏迷的二狗咳了几下,嘶哑的哀求道:八……八少爷…,带…上…我… 程八冷笑一声:生死有命!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出了盗洞,他开始原路返回,一路上,又跑了一身的泥汗,脸上和身体上也都是瘀伤,一身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走的他又饥又渴,意识模糊,硬是拿起腿撑着一口气走了半里地,隐约看到一个村子的轮廓,他顿时心中大喜,提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整个人立刻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程八睁开眼就看到周围全是男女老少,都在好奇的看着他,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坐了起来。 后来,听村里人讲才明白,上山的樵夫砍柴回来,在村口看到昏迷在地上的他,急忙叫人一起抬进去,好在没怎么受伤,就是过度疲惫。 程八缓过神来,起身要去找布包,村里人赶紧给他拿过来,他打开来仔细的检查一番,内丹什么的还都在,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村里人道谢,又在这里吃了顿饱饭,就告辞返乡。 又是一顿长途跋涉,程八风尘仆仆的回到老家,此时已经无家可归,身上那点银元早就用完了,于是他开始寻思着怎么出手那些冥器,正巧,之前认识的一个小痞子,现在在本地的古玩交易行当混的风生水起,有些本事,于是程八就找到了他,通过这个人介绍,他将顺出来的东西都卖给当地的一个军官,在这之后的事情,才是一切江湖纠葛的真正起源…… 第三章 交易 1928年底,程八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盗墓,联系买家,销赃,走过这一个完整的流程,他也就算是入了这行。 从郊子岭回来之后,他通过同乡的介绍,将顺出来的冥器卖给了当地的督军镇守使。 此时程八心里透着亏,主要也是没经验,在交易的时候,任由着对方开价,最后给了他二十块大洋。 从督军府出来之后,他看着手里的现洋,白花花的,这么厚实,握在手中特别踏实,心里也乐坏了,要是在北平,这一块大洋能请人吃顿涮羊肉了,而在当地,一块大洋都够买一头水牛了,而自己又是没牵没挂的浪荡人,这些钱够他挥霍一阵子的了。 酒足饭饱思春欲,程八看着兜里的大洋,心中无比舒畅:今儿个咱也能去清池班耍了,那里的小红鞋儿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想罢,他一脸淫笑的哼着小曲儿就溜达过去了。 这所谓的清池班,也就是当地一个比较不错的妓院。 那个时候妓院也分若干等级,一等妓院只有大城市或者英法租界才有,称书寓或者别墅,里面的小姐青春貌美,而且有着一定的文化修养,去那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豪门阔少和帮会首领之流,而且那个地方有着“卖艺不卖身”这一说法,客人如果要行鸾凤之欢,一定要花重金才行。 二等的妓院通常称做某某班,就像是程八去的这个清池班,就是个二等妓院了,室内陈设也讲究,小姐大都年轻貌美,也是富商之流去消遣的地方。 三等的就差些,年龄也大些,四等就是最下等了,俗称叫鲶鱼窝,光看这个名字,就知道里面的情况有多糟糕了。 到了门口,妓院龟爪们立刻欢腾起来,一边恭迎一边高喉引客,反正大意就是某某公子,某某官人到什么的,程八一脸淫笑,跟着其他的嫖客在这接客高唱中走了进去。 自己这兜里有点钱,底气也足,正当他准备跟着窑姐入客房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介绍他销赃冥器的那位同乡,于是程八立刻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同乡看到他也很惊讶:老八,你怎么来了。 程八得意的笑了笑:这不刚做成笔买卖吗,来消遣一下,我说,看你小子的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吧! 同乡闻言摆了摆手道:得了,我这都是为了生计,今儿个陪一个大主顾,是个洋鬼子,经常从我这走货,在咱们这块吃的挺开,也舍得开价,你也是做倒斗营生的,以后有货可以从他这出手,要不待会我给你引荐一下。 听到这话,程八心中很是高兴,说道:那敢情好,明个儿也别忙活了,我找个地方,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两人正在这客套时,一个大茶壶过来了,这所谓的大茶壶就是妓院的狎司,打手一类的人,干这活的人差不多都是老鸨一手培养起来的,心狠手辣。 大茶壶过来和同乡耳语一句,同乡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走吧,老八,正主候着咱呢。 同乡带着他轻车熟路的拐了几个走廊,来到了后院一个很清净的雅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同乡便带着他进到了雅间。 一进门,程八就看到了这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洋人穿着考究,态度也很高傲,自从他们俩进来之后,这洋鬼子连眼皮都没抬过,同乡谄媚的介绍道:老八,这位是我经常说的米勒先生,快打个招呼。 程八这是第一次见到洋人,当然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客气道:米先生你好,我叫程八,初次见面…… 同乡一听这称呼,脑袋上的汗顿时下来了,这洋人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国通,而且向来瞧不起中国人,程八这样称呼他,恐怕事情要黄。 果然,洋人一听有人这么称呼自己,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立刻骂道:滚出去! 可是这程八哪里知道洋人名字上的学问,听同乡介绍说是米勒先生,就认为跟中国人的名字一样,姓米。 突然遭到洋人的呵斥,程八的心中也是极度不爽,刚想骂回去就被同乡给拉住了。 同乡苦着脸小声说道:老八,你叫错了,人家姓米勒,赶紧跟米勒先生赔个不是。 知道是自己搞错了,程八的火气顿时下去了一半,但是觉得不能丢了面子,于是无赖的说道:谁叫他取个这样的名字,老子叫错了也是怪他! 洋人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对同乡说道:王,你知道我的规矩,我和中国人的来往只限于生意上,这个程八,你让他滚出去! 逐客令一下,场面就冷了下来,程八的军痞脾气也犯了上来,曾想着当官那会儿,都是自己教训手底下的兵,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一腔怒火刚要爆发,同乡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对洋人说:米勒先生,您看您这话说的,我这位兄弟是个手艺人,日后手里当然少不了好货,大家和气生财,您说是不是…… 然后赶紧给程八使了个眼色,看到同乡的示意,他不屑的啐了一口,硬着头皮吹道:老子手中的货随便挑一件,他都收不起。 洋人冷笑一声,居然也跟他较起了劲:你只要拿出来,我就能咽下去。 听到这话,程八彻底被激怒,指着洋人大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儿老子拿出来,你他娘的别不认账! 刚交谈两三句场面就崩了,同乡赶紧过来,想劝说下程八,谁知他动作太快,已经摔门而出,这同乡又赶紧回头向洋人陪笑,说了半天的好话。 待出了妓院门,冷风一吹,程八顿时冷静了下来,此时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解气,心说自己这臭脾气,怎么就说急就急呢,干嘛非要和洋人赌气,这手里哪还有好东西能卖,仔细想了想,从郊子岭顺出来的东西都卖光了,身上只剩下石印和内丹还在…… 想到这,他突然灵光一闪,心道这石龟印除了外表好看点,对自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这内丹,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不过当时看海先生拿着它的那副激动的模样,应该是个宝贝,不如趁机卖给这个洋鬼子,多捞点钱,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主意拿定,程八立刻跑回住的客栈内,取出包的严严实实的石龟印,又将内丹塞到贴身的衣兜里,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妓院,一路风风火火直奔雅间,到了门口,他用力推开门,然后大步走到洋人面前,将石龟印往桌上一拍,然后想继续掏出内丹来,突然,他心里一动,又把这内丹给塞了回去,心说留着这个做压箱底的货,然后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了起来。 洋人很是厌烦他这幅流氓无赖的模样,嘴里也不知道叨叨的什么,一脸将信将疑的拿起石龟端详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好半天,期间,程八的心里也有些发虚,暗想万一这石印不是什么宝贝物件,自己这张脸可就丢大了。 但是见这洋人又闻又看的,就差上去舔两口了,他心里又稍微有了些底气,于是一拍桌子大声道:哎,看够了吧,看够了赶紧还给我! 此时洋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石龟印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一脸严肃的表情,摆了摆手道:咱们换个地方谈事,这个东西我要了。 程八收好石龟印,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看这洋鬼子的态度,这石印有点来头,心说待会得见机行事,最好能狠狠的宰这洋鬼子一笔。 出了妓院,他跟着洋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坐这种私人的小轿车,一上车好奇的东瞅瞅西摸摸,洋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嘀咕了句“poorwretch(穷鬼)”。 程八也听不懂这话啥意思,但是感觉不像好话,“切”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汽车发动以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路上七拐八绕的,把程八晃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车子刚停,他就立刻跑下车吐了起来,洋人下车走到他身边冷嘲了一句洋文。 此时程八难受的厉害,他边吐边回骂道:去……去你妈的(呕),老子……呕…… 洋人摇了摇头,不屑的走了过去,同乡赶紧过来搀扶起他,待他缓过神来,简单收拾好,这才带着他走进了这栋别致的洋房。 穿过院子,进了洋房的门,程八看着豪华精美的装修,和客厅奢华的柜子上摆的古董文玩,心里暗骂这洋鬼子真他娘的会享受,同时又憧憬,等老子有钱了,也他娘的得住这样的洋房。 此时,洋人正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的等着,见到程八一直东瞅西看的,心里十分厌烦:你看够了没有! 同乡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办正事。 程八一脸骄傲的从布兜里掏出石龟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两口,洋人也懒得理他,当下拍了拍手,从内屋走出来一人,这人一身干练的西装,戴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一副文化份子的模样。 这人来到桌前,带上手套,拿起放大镜,不慌不忙的拿起石龟印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之后,他俯下身又和洋人耳语了半天。 见到此情此景,程八心里直犯嘀咕,这俩人干嘛呢?难不成想宰自己? 耳语完,这人便恭恭敬敬的退回到内屋,然后洋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你准备卖多少钱? 这程八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并不傻,他感觉这个石龟应该有些价值,而自己又不懂,不敢乱报价,于是退一步说道:这东西我本来没打算出手。 然后程八又指了指同乡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给我兄弟个面子,你要真是诚心想收,就拿出点诚意来。 洋人皱了皱眉,也摸不准他的态度,试探性地报出一个数字“一百大洋” 听到这个数字,程八差点没喊出来,一百大洋!这一块石头就是一百大洋?短暂的震惊过去,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他断定这个石龟一定是个好东西,自己得绷住了,好往上抬价。于是故作镇定的说道:看来你诚意不大,既然如此,小爷走了。 说完,就准备起身佯装要走。 这个举动让洋人有些疑惑,以他这么多年在中国生活的经历和对中国人的理解,往常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中国人都是会表现出犹豫和吃惊的,而程八这种举动让他认为眼前这个粗旷的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同时,他又想起刚才学者对他耳语说的话:这个印请你务必买下,它的价值要比你见到的任何古董都要高。于是他就决定开出一个让一般人都心动的价格,可是当他报出价格时,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为所动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吃惊,这是来中国生活的十几年里,他第一次在生意上对中国人的心理摸索不清楚的情况。 而此时的程八并不知道洋人的想法,他看着眼前正在思索的洋人,心里也有些后悔,心道:看这洋人的态度,难道是自己绷的太紧了?他娘的!早知道这样,刚才一百大洋就卖了…… 而洋人也以为自己遇到了心里亮的主儿,于是也不打算保守出价了,待程八还没想完,洋人缓缓开口又报出一个数字“三百大洋”。 此时,程八心里已经炸开了锅,什么?三百大洋!是这洋鬼子疯了还是我疯了? 要知道三百大洋在那个年代,都够程八买套宅子的了。在这种极大的震惊如排山巨浪啸涌而来时,他心里突然冷静了下来,之前从郊子岭带出来的玉石瓶罐之类的冥器在当官的那里只卖了二十块大洋,这他娘的一块石头印,洋鬼子过了过眼,就给涨到了三百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此时他认为这个石龟的价值绝对超出这三百大洋了,也许这个东西的真正价值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了,于是他当下就改变主意,不卖了! 这个场景令一旁的同乡都看傻了,自己跟这洋人交易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洋人主动抬价的,见到这阵势,同乡也绷不住了,他擦了擦脑门的汗,跑过来拉住程八悄声劝说道:老八,我可劝你一句,好好思量一下再做决定。 这位同乡也在古董行业混了几年,在洋人鉴定石龟印时,他也看了大概,只是这些年经手的都是唐宋之后的东西,程八拿来的石龟印,则是再往上数的老年头物件了,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在心中拟了个大概。 这石龟按照分类归为印,由黑石雕铸,大小不过巴掌大,印台四方,上面俯卧一个仰面龙头龟身的神兽,龙首与龟爪成对角,雕刻细致,鳞角分明,颇有气势。 可是这再有气势它也只是个石头雕刻的,又不是黄金玉石,这么高的价已经很对的起这个石龟印了,甚至很过分了,同乡认为程八崩的有些过了,于是才劝说他一句。 而程八却没有搭这茬,他看了一眼洋人,冷哼一声说道:你没有诚意就罢了,这东西,老子也不想卖了。 说完,就甩手丢下一脸震惊的同乡,大步向外走去,出了洋房的大门,程八心里乐的不行,,第一,是因为在洋人这出了口恶气,挺直了腰杆,第二,今晚居然有了意外收获,原来自己手上一直握着一个值三百大洋的宝贝,想罢,他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客栈。 进了房间,程八锁上门,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石龟印,看了半天,还学着洋人的模样又闻又舔的,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心中很是纳闷,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这洋鬼子图这块石头哪里?难道只是看它的外表好看? 可是转念一想,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要说好看,刚才在洋房里他看到洋人的书架柜子上摆了很多古董,比这石龟印好看的多了去了,洋人不至于出这样的高价,若不是为了好看,这石龟就是个普通的石印,价值当然也不会高。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此时天色已晚,折腾了半天,程八也有些困意,他先仔细藏好石龟,然后才熄灯睡去…… 第四章 杀身之祸 当天午夜,程八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破门声惊醒,他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只见几个蒙面人破门而入,左右包抄围攻过来,他在慌乱中本能的护住石龟。 这几人进门之后,没有多话,直接就扑了过去,借着月光,程八看到蒙面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刀砍了过来,便急忙起身躲开,刚想抬腿反击,只觉得后背又是一道劲风,然后背上一凉,鲜血喷洒而出,血洒了一床,伤口一阵发凉,十分疼痛。 受到了血的刺激,他心中大怒,顿时变得凶狠异常,将石龟印往床上一丢,一记狠辣的重拳就招呼到离他最近的人脸上,然后反手夺过那人的刀,握着刀冲向其他几人。 这几个蒙面人看到这人一副不要命的狰狞模样,交换了下眼神,仗着数量上占优势,抡起刀就迎了过来。 而程八之前上过战场,因此毫不畏惧,迎上去与几人砍杀了起来。 他一个跨步,来到了最前面的一个人身旁,刀柄在手中一翻,在这人的胸前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然后顺势一脚将这人踹到一旁。 这时,迎面一阵劲风,一个人举刀从上劈了下来,他急忙侧身躲过,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机会砍了一刀,这一刀正中右肩,疼的他大吼一声,反身将手中长刀挥砍过去,这一刀正劈在身后人的脸上,这人被砍的翻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此时的程八已经杀红了眼,砍翻了这人以后,转身杀向剩下几人,这几人哪里见到过这种不要命的人,见到这人砍翻了两个人还如此凶猛,一个个心里直发怵,就在这时,客栈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声,一队巡捕赶到了现场。 剩下的几个蒙面人一看情况不妙,打了个胡哨全都顺着窗户逃了出去。 程八低头看了看屋内的一片狼藉,心道自己底子不干净,刚刚又砍死两个人,更不能和巡捕打交道,想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已经快要到门口,他急忙撑起身子,抓起石龟印,然后将内丹放到贴身的兜里,也顺着窗户上溜了下去,落地时又摔了个狗吃屎,此时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赶紧逃离客栈。 没跑几步,他在巷子转角和包围过来的巡捕撞了个满面,这两个巡捕一抬头看到一个血人也惊了一下,程八抓住他们愣神的空隙,举刀就对着其中一个人捅了过去。 这一刀正中那人胸口,鲜血飞溅,然后他迅速把刀拔出来,带出来的血喷洒了一地。 剩下的这个巡捕是个嫩茬,刚入行没几天,哪见过这场面,此时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双腿发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饶他一命。 但此时他的杀心已经收不住了,程八手起刀落又砍翻了这个年轻人,然后匆匆跑出巷子。 出了巷子,他站在空荡荡的街上喘匀了气,便直奔着洋房的方向跑去。 此时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杀了这洋鬼子!在这伙蒙面人刚出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认为这伙人是洋人派来的,想要杀了自己抢夺石龟…… 程八越想越气,热血冲头,倒也忘了身上伤口的疼痛,脚下也加快了速度,一支烟的功夫就来到了洋房外。 到了洋房墙外,他环顾四下无人,蹬墙一跃,便从院墙上翻了进去,穿过院子,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洋房内一片漆黑,他也不清楚房子的格局,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动,无意中,伸手碰倒了一个花瓶,他顿时大惊,急忙伸手去扶花瓶,花瓶倒是扶住了,石龟印却是从怀中掉了下来,“咣当”一声摔到了地上,这动静在漆黑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程八叫苦不迭,呆在黑暗中大气也不敢喘,这时又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脚步声,于是急忙蹲下身来摸索着躲到一面墙边,黑暗中,脚步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紧握着手里的刀随时准备暴起。 突然,眼前一亮,他条件反射的眯了下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他看到面前站着用枪指着他的洋人,在环顾四周一看,才知道自己不是躲在墙后,而是蹲在一个柜子边,顿时羞怒不已。 话说这洋人从睡梦中被惊醒,以为家里进了贼,便掏出枪一路小心翼翼的摸到客厅,一开灯,他便看到这如同血人一般的程八,心里大惊,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而程八此时正在气头上,闻言大骂道:还他娘的问我要干什么,老子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买卖不成就派人来杀我是吧…… 听到了程八的怒骂,洋人皱了皱眉头,急忙打断说道:我没有派人过去杀你。 程八当然不信,拿起石龟印对着洋人冷笑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看得出你动的是什么心思,别他娘的在这跟老子闲扯淡! 洋人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反问道:如果我想杀你,我现在不就有机会吗?说完,晃了晃手中的枪看着他。 此时,程八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依然不信,握着手中的刀,盯着洋人,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对峙了一会儿,洋人看到他还是这幅模样,不屑的摇了摇头,随后把枪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倒了杯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程八看到洋人放下枪,心道机会来了,举刀便想砍过去,可刚一发力,就把身上的伤口崩裂开了,疼的他直咧嘴。 洋人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放下酒瓶,冷笑道:省省吧,你打不过我。 程八呸了一声,咬牙撑着站起来,挥刀就砍了过去。 要说这洋人果然不简单,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然后身形陡然加速,侧身躲过程八手中砍过来的刀,闪到了他的身后,一记凌厉的侧踹直奔他的后背。 此时程八大吃一惊,他认为洋人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富商,并没有想到洋人的身手会这么好! 后背一阵劲风,他感觉背上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一下似的,然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落在地上,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五脏六腑里说不出的难受。 趴在地上缓了一下,程八硬撑着身子靠到一旁的沙发边上坐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子绝对不是这洋人的对手,事情已经做绝了,这洋人肯定会杀了自己,抢占石龟,今晚是难逃这一劫了! 像他这种人,总喜欢以自己的观点来衡量别人,他认为如果自己是洋人的话,一定会杀了这个半夜闯进自己家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手上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罢,程八啐了一口血痰,骂道:到这步田地,老子认栽,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你放心,爷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洋人啧了一声: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杀人,这样很不好,而且我对杀了你没有任何兴趣,你把石龟留下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程八表面上冷笑一声,心中却一亮,心说有机会了!反正自己也琢磨不透这石印的秘密,不如先将它交给洋人,保住性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日后再做打算! 想罢,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龟,这一看,令他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现象,原本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此时正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钻进石龟印内,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石龟印在吸收自己手上的鲜血。 看到这幅景象,程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首先是右肩的刀伤开始发痒发热,转头一看,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上,翻开的皮肉正在慢慢地开始复原,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打死都不可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到此景,他心中大喜,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他按耐住内心的喜悦,表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迷惑洋人,给自己的伤口愈合争取着时间。 而洋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他身体上的变化,他看程八坐在地上,一副为难的样子,认为他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转念一想,整个局面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个受重伤的人是不可能从自己手中逃脱的,这石龟印他今天吃定了! 想罢,洋人得意的一笑,拿起酒杯酌了一口说道:程八,一个石头印换你一条命的买卖,不需要想这么久吧。 而此时,时机已到,程八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整个人恢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而且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听到洋人的话,他冷笑一声说道:还是那句话,就怕你咽不下去! 一听这话,洋人表情顿时阴郁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腕,说了一句不识抬举,然后就过来准备下死手,毕竟像他这样的富商,在当时的情况下,杀一个人,并不是很严重的事,只要上下打点的妥当,舒坦的日子就能继续过。 他走到程八的身前,阴冷的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 话音未落,程八心说机会来了!立刻跳起身攻去! 洋人顿时大惊,他认为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将死之人,所以根本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程八乘胜追击,立刻跨步向前,抬起腿一脚踢向洋人的胸口,这一脚很有分量,将洋人狠狠地踢翻在地上。 洋人挨了这一脚,心中也是大怒,来到中国这么多年,他还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一脚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程八趁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却被洋人就地一个翻滚躲开。 洋人站起来,掸了掸胸口的脚印,眼神变的十分冷冽,阴笑一下,立刻就攻了过来。 程八心里也是直发狠,丝毫不畏惧,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这洋人的身手非常好,两人正面交上手之后,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的浑身发热,过程中,程八自知不是洋人的对手,这一会身上被洋人打到的地方,都是一阵酸痛,而且洋人的出手都是套路,属于半攻半防的那种,自己根本钻不到空子。 这样打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自己被活活打死,情急之下,他的眼角余光瞟到了茶几上的那把手枪,心中有了打算。 而洋人也看出了程八的目光落在了那把枪上,心中了然,立刻飞身扑向茶几,想抢先一步拿到手枪。 而程八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趁洋人转身扑向茶几的时候,用脚尖挑起刚才自己掉在地上的刀,用手接住,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像甩飞刀那样把刀子对着洋人扔去。 这个甩刀子的本事是他之前在军营里学来的,当时他手下有个兵,是个精通武术的安甫流氓,在国内犯过杀人罪,被巡警通缉,又以卖烟土为生,后来流入到山东,投靠奉军,分到自己的手下当兵,程八当时看到他的飞刀技艺,心里发痒,就跟他学了大半年,不能说是出神入化,倒也算得上够看,此时,这技艺刚好可以用到,只是这次飞的可不是小刀,而是一把砍刀,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但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刀子在空中划出两圈,借着惯性,狠狠地扎进洋人的后背,只听一声皮肉闷响,洋人应声栽倒在地,手中的枪也掉了下来。 程八不敢大意,急忙上前捡起手枪,对着洋人的脑袋就是一枪,打的他脑浆迸裂,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看样子,是死透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手上这么多条人命,也不差这一个了,把手中的枪往桌上一扔,程八坐在了沙发上喘着粗气,抓起桌子上的酒瓶猛灌好几口,缓了好大一会儿。 喘匀了气,他想起刚才的异象,便拿起石龟印重新打量了起来,石龟印还是和平时一样,黑色的印身在灯下反射出沉重的色泽,程八看着手中的石龟印,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石龟印吸自己手上的血的情景,顿时大悟,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立刻拿刀在手上划了条口子,鲜血顿时溢了出来,程八伸出手放在石龟印上,更奇特的景象出现了,顺着手指上滴下的血就像活过来一样,沿着石龟印上的雕刻纹路开始流动了起来,乍一看就像印台上的石龟要苏醒过来一般,很是奇异…… 就在他还沾沾自喜的沉浸在这个新发现时,一个人从洋房的内屋里走了出来…… 第五章 飞贼李雀 从内屋走出来的这人,是当地有名的飞贼,名叫李雀,据说他跟着当时赫赫有名的飞贼燕子李三学过正宗的武当轻身术,再加上自幼习武,一身的本事很是了得,当地有这么一句话说的就是此人,“窜墙纵瓦,不扬微尘”,意思就是说他从墙上或者屋顶的瓦上跑过时,一丝灰尘都不会扬起来,可见其速度之快。 而且这人从来不偷穷苦人家,专做盗富济贫的事,虽说是贼,却在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地位。 正巧今天李雀盯上了洋人这里,等候到午夜时分,准备动手,却被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搅了局,于是便躲在暗处目睹了整个过程,十分震惊,心生疑惑,便从暗处现身。 此时,程八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石龟印的变化,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人走出来,心里一惊,急忙拿起桌上的手枪,正要扣下扳机,李雀急忙说道:壮士且慢,在下李雀,刚巧路过此地,见壮士杀掉这奸商,心中很是佩服,特现身想结交一番,敢问壮士大名? 程八一脸惊讶:你就是上手把子李雀? 这上手把子的意思就是对飞贼中本领较大的人的称呼,他们不用任何器具,凭一身本事翻墙跃瓦,本领较小的,就叫下手把子,他们没有空手上墙的本领,都是借助一些工具,像粗麻绳、滑杆、还有布索等工具。 李雀抱拳应道:正是在下,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李雀的大名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政府曾多次派兵围剿此人,皆无所获,民间也是将他传的神乎其神,一直以来,李雀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却被自己误打误撞碰到了,因此程八很是激动,急忙抱拳回道:在下程八,早听说过李雀兄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程八甚感荣幸! “程八兄弟客气了,方才见到你的身手,在下甚是佩服,只是有一事,在下不明白,特来向程兄弟请教一下。这李雀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此时程八心中隐隐猜出这李雀想问什么,他暗下主意:这石印是个绝世珍宝,绝不能将它的秘密泄漏出去。 “李雀兄但问无妨”他客气道。 “恕在下无礼,刚才看到程兄弟处于下风,身受重伤,正是危急时刻,在下刚想出手相救,就看到程兄弟如猛虎一般突然暴起,敢问程兄弟是如何做到的”。 程八心说:这他娘的问的也太直接了,表面上却作恍然大悟状,回答道:原来李雀兄说的就是这事,也罢,程八敬重李雀兄的为人,也不瞒着说话。 说完,他从内兜里掏出内丹,放于掌心,开始有模有样地编道:在下之前在张宗昌的手下任职,这东西是我战友临死前转赠给我,说在生死关头可保性命,就被我一直带在身边,刚才身受重伤,就在这紧要关头,我突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大概就是托这东西的福吧。 李雀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唬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不由惊叹:原来是这样,世上竟有如此宝贝,程兄弟可否借在下一看。 程八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李雀是被自己骗到了,只要不是石印,其他任何东西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当下就爽快的递了过去,李雀双手接过,一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内丹,嘴里啧啧称奇。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是李雀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对这种力量十分垂涎,便心生购买的意思,于是他先将内丹归还给他,然后开口说道:不知程兄弟能否割爱将此物卖给在下? 听到这话,程八心里突然一乐,这李雀还真被自己唬住,这就方便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因为刚才他就一直在考虑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现在碰上这么一个机会,顿时大喜,心生一计,他立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程八敬佩李兄的为人,只是此物是程八的生死兄弟地遗物,程八实在……说到这,来了一个大喘气。 这李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程八不肯卖给他,一脸迫切的样子,程八看了看李雀这幅模样,强忍着想笑的冲动,装作下定决心的样子说道:也罢,程八敬佩李兄的侠肝义胆,李兄若是真喜欢,程八送给李兄便是! 李雀听到这话,顿时大喜,急忙抱拳说道:程兄弟这恩情,在下没齿难忘……程八心说这人说话没完没了的,赶紧打断了他,开口说道:李兄不必这么客气,程八也有一事相求。 李雀赶忙表态:程兄弟请讲,如果在下能帮的到,一定竭尽全力而为! 他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我遭到迫害,被人追杀,现在手上几条人命,如果被巡警抓到,肯定难逃一死,李雀兄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度过这难关。 闻言,李雀皱了皱眉,在当时,杀了洋人,影响会很大,绝对死路一条,这忙可不好帮,但是自己刚才又许下承诺,现在若是不兑现,岂不遭人耻笑,这程八犯的可是大罪,如果有朝一日被抓,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想了半天,李雀心道:也罢,自己也是死罪加身,被抓住的话,下场不会比程八好的了哪去。于是他郑重地说道:程兄弟,我的确有办法保你,在这之前,可要劝你考虑清楚。 程八一听有戏,心中大喜,急忙点头说道:在下已经考虑好了,只要能保住性命,做什么事情都行! 李雀见他表态,便继续说道:程兄弟可听说过盗门? 盗门?程八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个帮派? 李雀笑道:算是,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类人,程兄弟现在犯下重罪,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李雀可以带程兄弟入这一行,同行之间相互就多了照应,应该可以保你性命,你可愿意? 此时程八保命心切,也顾不了这么多,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把内丹交给了李雀,李雀接过内丹如获珍宝的放进贴身口袋里。 随后,二人商量了一下,这城里是没法呆了,只能先出了城再做打算。 接着,二人顺走洋房里若干珍贵古董,程八又往兜里塞满了大洋,整理打包完毕,已经到了鸡鸣时刻,临走时他们又放了一把大火烧起洋房,然后趁着朦胧的天色逃离了这里。 在逃跑的路上,这二人交谈甚欢,讲到兴头上还把郊子岭的事讲了出来,只是隐瞒了自己杀掉海先生的经过。 李雀听完,惊讶道:没想到程兄弟之前干的就是咱们外八行的买卖,如此说来,咱们一直都是同门兄弟。 程八不解,问道:我吃的是死人饭,咱们怎么会是同门呢? 李雀解释道:咱们盗门,是外八行八个行当中最大的,人数最多的,派系也最多的行当,天底下所有无需本钱的买卖都可归类到盗门之中,其中有翻墙跃梁的飞贼侠盗,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察观风水的摸金校尉,呼啸山林的卸岭力士,通晓阵法的搬山道人等。 盗门之中流派太多,各门各派的祖师爷也不同,李雀所属的盗贼之流最早拜过窦尔敦,后来盗贼中飞贼侠盗自诩清高正直,不屑与偷鸡摸狗的小贼为伍,便分离出来,形成一支流派,改尊民国十大飞贼之首的燕子李三,而这李雀便是李三的徒弟之一,在流派中很有名气。 而盗墓这流派可就多了去了,刚才所说的搬山卸岭摸金发丘等都属于盗墓之流,拜奉的祖师爷也不一样,这程八严格来讲应该属于散盗,盗墓集体中最没技术含量,素质最低的阶层,他们没有相关知识,也不懂行规,也是最狠的一群,因为不在意规矩,所以无所畏惧,同时也敢拼命,所以最容易发迹的也就是这群人。 天亮之后,二人已经到了城口,搭眼一瞧,路两边好几个巡警,甚至还有背着长枪的兵,李雀心说事情要坏,昨晚死了好几个人,这些当官的肯定要严查,恐怕这关口是难过了。 此时程八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小声对李雀说道:怎么着,兄弟,咱今儿个栽这了? 李雀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变的有些古怪,说道:程兄弟,是福不是祸,今儿个就是今儿个了!随后用手指了指关卡那里,继续道:这里只有这几个人把守,巡警身上没有枪,就俩当兵的背着步枪,怎么样,敢不敢! 这程八也在军营里混几年了,性子里绝对没有老娘们儿脾气,骨子里全是血性,他心里清楚,这种情况下不能退回去,一旦退缩了,等到全城封闭戒严,自己可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跑不了了。 眼下这是唯一的出城机会,想罢,他心里一横,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走!咱们出城! 此时天刚亮,不少走街串巷的买卖人和驴马车全堵在了关口,这二人排了半天才挤到巡警面前,这当差的巡警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杀洋人,还放火烧了宅子,害得他们一大早就被调来关口检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这些当差的,无论冬夏,老是站在街上,一个月才挣那俩糟钱,也没个自由,还要对上头言听计从,早就不满,只能把气撒在这些过路的百姓身上,到了他们这,其中一个巡警大声催道:动作快点!把包裹打开我看看! 李雀低头慢吞吞的解着包裹,巡警看的很不耐烦,抬手就打,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巡警的手腕就被李雀死死的抓住,一旁的几个巡警立刻就围了上来。 程八知道时机到了,立刻拨开人群,冲了出来,这一窜,刚好窜到打头的巡警面前,然后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巡警的脸上,巡警应声倒地,此时,周围的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 在城门口的两个兵急忙端着枪跑了过来,李雀踹开身前的巡警,助跑两步,脚尖一蹬地面,身体急速飞掠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这两个兵的面前,这俩人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个黑影突然出现,还没看清,就被李雀一拳一个都给放倒了。 另一边,程八正在拥挤的人群中和几个巡警撕扯着肉搏,他同时面对几个人,虽然不惧,但是一直吃些亏,脑袋上、身上,全是警棍留下的印子,敲的他心里发狠,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他大吼一声,抡起手里装石龟印的布包,用这个当武器,和几个巡警硬碰硬的对砸了起来。 周围的人群一见此人如此不要命,也不敢在围成一团,生怕被误伤,纷纷往两边撤去。 这下让程八腾出了身子,有了空间,他立刻占了上风,呼呼的抡着包裹砸向巡警的脑袋,这石龟印虽说隔着一层布,可砸在人脑袋上可不含糊,一砸一个倒,不过半支烟的功夫,几个巡警四仰八叉的全被放倒在地上,脑门子上都是血,再没了动静。 解决完这几个,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奔向城门与李雀会和,此时,李雀也刚刚拧断这俩兵的脖子,见到程八过来,立刻招呼一声,二人便出了城。 出来后,两人没敢停留,又飞奔了五里地,才停下来歇着,不远处有个村子,不小的一个村子,村外的柳树像一排高而绿的护兵,低矮的房屋上飘着许许炊烟,远远的就能听到村犬的吠声,李雀便打算进村讨口水喝,刚要进村,程八拦住了他,他担心村里人知道他们犯的事,再给拧起来送官府里去,李雀笑道:不会,村里消息闭塞,应该还没传进来。 程八这才放下心,随着李雀一前一后的进了村,进村只有这一条路,村犬认生,追着二人狂吠,路两旁的妇女小孩都注视着他们,看的程八打心里觉得别扭。 正走着,道南边有个比较阔气的人家,大木门,后边是好几间大瓦房,还有后院,这是村里财主家的象征,程八再熟悉不过,因为幼年时家中也是这个样子。 敲了敲门,打里面出来个老头,警惕的看了看这二人,问道:干什么的? 李雀笑着应道:老者,我二人路过此地,来讨口水喝,您看行吗? 老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样子才刚起床,嘴里含糊道:有水,等着!然后转身进了院子,留下这两人在门口候着。 不多时,老头捧着一个大瓢出来了,里面盛满了凉水,递了过来,二人也是赶了半天的路,渴的嗓子冒烟,接过水瓢狂饮一番,这才舒坦了许多。 喝饱之后,二人谢过老头,便继续赶路,路上程八问李雀该何去何从,李雀分析道:咱们这附近的城市也都不能去,不出几日,这消息肯定都会传遍,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北平,那儿人流量大,每天都有很多外地人来去,三教九流的势力也多,而且我师傅的好友也在那边,咱们可以投奔到他那暂避风头。 程八应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主意拿定了,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的赶到南京,然后坐上了去北平的火车。 一路风尘,到了北平,二人都疲惫不堪,出了东站,程八肚中无食,便和李雀一起,找了个馄饨挑儿,要了两碗馄饨垫垫肚子。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他就迫不及待的舀起一个,一口吞了下去,滚烫的馄饨像股热线似的一直通到他干燥的胃里,烫的他一哆嗦,脑袋上也见了汗。 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馄饨,喝光了碗里的汤,肚中有了食,也顾得上看看自己了,二人互相一打量,发现对方身上都脏的够呛,李雀说道:我师傅的好友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这个样子去见他可不妥。 说罢,二人又找了个澡堂子洗了洗身上的泥灰,换了一身行头,收拾得体了,二人便奔向西安门大街,路上,李雀向他讲解了一下要去投奔的这位爷。 此人名叫蔡愁,自幼是个孤儿,性格孤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到了年少时,戾气很重,一言不合就将街坊四邻养的鸭畜猪狗杀掉,手段极其残忍,久而久之,街坊们也不愿继续抚养他,后来听说掏坟能赚钱,年幼的他竟敢在午夜时分,独自一人去掏野坟,有时累了就直接与死尸共枕入眠,到了成年时,因机缘巧合,拜了个师傅,名讳不详,师傅看他身上阴气很重,鬼看到了都分辨不出,是个倒斗的好苗子,便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凭着师傅的细心教导和他自己过人的胆识,多次在凶险万分的古墓之中脱险返还,慢慢的在行内有了一些名气。 当时正逢倒斗之风盛行,业内有精通寻龙点穴的摸金校尉发现了一个十分凶险的邪墓,但凡倒斗之人都明白,越是凶险的墓越是有极品的宝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欲上头,于是立刻组织了一支队伍下墓探查,最后仅有一人返还,这人带出来邪墓的大量信息,其中有一点就是邪墓里有古时的神物,然后将这些信息在盗门中散了出去,一时间,这个邪墓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各路高手纷纷行动,更有富商出天价寻此墓中的神器,而蔡愁,也是在这个时候名震四方的,被同僚捧出一个外号“鬼爷”每逢提起这事,同行无不啧啧称奇,以至于到了现在,新入行的菜鸟都知道这鬼爷蔡愁战九煞的传奇故事。 第六章 淄川阴王九煞墓 从小孤冷多疑的性格,随着成长与经历,逐渐变成了谨慎,所以蔡愁并没有像其他同行一样火急火燎的下墓,而是更加认真研究了带出来的古墓资料,他注意到了其中提到主墓室内有九尸抬棺的规格,资料上写道:正室石棺旁,簇拥九具男尸,呈莲花状摆开,面部向外…… 蔡愁仔细一琢磨,突然想到师傅讲过的墓中凶阵,其中有一个阵法就与这资料中记载的很像,当下心中一震,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九尸抬棺,分明就是九煞护棺阵,这种阵法十分凶险,蔡愁的师傅当年就碰到过这种情况,折了很多好手拼死才逃了出来。 不过这阵法也极其稀少,千百年也难遇一次,敢在自己墓室内设此凶阵的,多为听信邪毒术师馋言的昏庸王侯。 这阵法凶狠在什么地方呢?自古以来,人们要么信奉长生,要么就是认为人死之后会轮回转世、往生净土,设这种阵法的王侯贵族一定是生前信奉长生,而且被邪毒术师古惑,在临死之前吃下术师给的所谓长生药,并且还要挑选九人护棺,这九人必须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骁勇善战的猛将,而且生辰必须为子时,就是午夜极阴之时,当时的说辞是极阴之时出生的人最容易变成阴将,能更好的守护王侯的肉身,等待王侯的复生。 实则不然,王侯尸身入棺之后,术师用邪毒的禁术加上百中草药将九人毒死,并把他们的尸体摆在棺木周围,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没入棺的尸身就会产生怨气,气不散,尸身不会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会变得十分僵硬,怨气也变得十分强烈,遇人气就会体生红毛,立刻起尸,直到将周围活物屠杀殆尽才会罢手,这种僵尸也就是所谓的尸煞,算得上尸中之王,它们身上的红毛就足以说明一切,因为僵尸的等级都是按毛色来区分,最次的是普通僵尸,然后就是紫毛,白毛,绿毛,最后就是红毛尸煞,据说它们的毛发每三百年换一次,最后到达红毛的这种,最少也得有个一千多年,遇到这种,再老练的盗墓贼也要退避三分。 想到这,蔡愁心里一凉,看来先去的队伍都凶多吉少,这样也好,也算帮自己趟雷了,倒也省去了麻烦。 不过这尸煞倒也不是没有克制的办法,墨斗和糯米据说是专门克制此物的,而且这东西只要是周围没有活物就不会起尸,这一点蔡愁也占据了优势,他年幼时是扎在死人堆里讨饭的主儿,这么多年来,身上的阴气早已盖过阳气,用他师傅的话说,这孩子的样子与死人无异,是个下墓的好手! 有了这方面的优势,再加上师傅多年的悉心教导,还有自己的一身硬功夫,倒是可以试着下这个墓,想罢,蔡愁收拾妥当了,便动身前往这个九煞邪墓。 经过长途跋涉,蔡愁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邪墓附近,他站在山头一望,这墓的全貌尽收眼底,穴位四面环山,背靠主山玄武位,前有朱雀朝天,左有青龙阵势,右有白虎护冢,穴旁来水,的确是个极佳的风水宝地,但是现在看来整个穴位煞气冲天,四周树木花草枯萎,气势皆无,恐怕是被墓中九煞阵祸害完了,本来好好的一个聚气穴,现在变成极阴之地。 蔡愁当下换好装束,准备妥当,找了一处前人打的盗洞就钻了进去。 这墓采用的是凿山为陵的形式,墓室大多是横穴室,蔡愁顺着盗洞就下到了墓前端的耳室里,点上了火把,出了耳室便来到了前中室,他忽略掉摆放的殉葬品,直接走向墓室南脚的斜坡墓道,因为之前来过很多队伍,所以他根本无需担心机关暗器,大步走了进去。 从墓道出来,眼前一宽,他来到了一个方形的墓室里,里面堆积着大量的青铜器,陶器等陪葬品,在蔡愁的对面,他看到了一扇巨大无比的石门,门轴已经断裂,应该是先前的人的杰作,走近一看,门旁立着一块碑,上面记载着墓主人的信息。 这墓主人是西汉时期一个诸侯国淄川国的末代王侯,淄川阴王刘甲之墓,这刘甲是个信奉邪术的诸侯王,不过问朝政,一心钻研长生之道,而且将邪术师封官进爵,经常抓人来供自己研究,将人活活折磨致死,手段极其残忍,本来刘甲是淄川殷王,后来因为杀人太多,阴气太重,称呼就变成了淄川阴王。 还没看完这块石碑,蔡愁便听到门后的主墓室里传出一阵“咔吱”的声响,听起来好像是人舒活筋骨的声音。 蔡愁心里一惊,立刻联想到九具尸煞,便急忙掏出兜里装的糯米,紧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喷撒出去,同时压低身子,护住胸前的火把,顿时,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蔡愁慢慢一步一步的挪到门边,将手中的火把顺着门缝先扔了进去,方便自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然后左手握着糯米,右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快速顺着门缝闪了进去。 刚进到门里,里面的景象让蔡愁头皮直发麻,火光的照耀下,墓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棺材周围站着九具高大的身影,正隐隐的颤抖着,四周的地面上满是粘稠的血浆和零散的残骸,堆满了整个地面,腥臭的血腥味填满了整个墓室,令人作呕。 这蔡愁倒也是个人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在口鼻处,冷静的看着这九具尸煞的动静。 也许是自己身上阴气太重,再加上遮住了口鼻,这九具尸煞只是站在原地颤抖着,发出“咯咯”的响声,并没有什么动作,看到此景,蔡愁心安了一些,默念几遍师傅保佑,然后就大着胆子慢慢往棺材旁靠近。 因为地上全是粘稠的血液和死人的手脚,刚才丢出的火把被血液浸湿,火光逐渐暗了下来,蔡愁心说糟糕,立刻向火把挪去,想尽快捡起火把重新点亮,可没等他走两步,火把就慢慢熄灭了,顿时墓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蔡愁暗骂一声,刚想掏出火折子,却奈何腾不出多余的手,无奈只好把攥在手里的糯米塞回口袋,从包里掏出火折子点亮。 这眼前有了光,蔡愁一瞥,看到了离他最近的那具尸煞干瘪陷进去的眼珠正直直的盯着自己,顿时大惊,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蔡愁滑倒在粘腻的血浆中,火折子也被浸灭,只留下零星的余烬还在黑暗中闪烁。 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迅速捡起火折子用力一吹,眼前又有了光亮,这一吹,可算触了霉头,借着火光他看到九具尸煞闻到了人气,已经慢慢苏醒,正僵硬的向他这边转过身来。 蔡愁暗叫不好,急忙从地上翻身跳起,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手腕一翻,将糯米如同散花一般喷撒出去,糯米噼里啪啦的撞在尸煞身上,对尸煞没有任何影响,蔡愁见状,倒也不惧,立刻抽出短刀,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形暴涨,“嗖”的一声向最前面的尸煞窜去。 到了尸煞身前,蔡愁举刀便砍,这一刀他用足了力气,就是头水牛也得被砍翻在地,刀子砍到了尸煞的左肩,只听“锵”的一声,蔡愁感觉就像劈在了石头上,顿时虎口一阵剧痛,刀子脱手飞了出去,此时的尸煞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大吼了一声,抬手向蔡愁抓了过去。 蔡愁被这尸煞口中呼出的尸气一熏,眼前一阵金星,身体只能凭着本能反应躲这一抓,他在眩晕中感觉到了身体左侧一阵劲风,可为时以晚,顿时左臂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拍飞滚到一旁。 摔在地上之后,蔡愁并没有放弃抵抗,他心中十分冷静,早已做好打算,摸索着从布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把白色的药丸,胡乱塞进嘴里,这药丸是专门克制尸毒用的,服下之后,鼻腔内一阵清凉,眼前也没了金星,抬头一看,火折子也不知道摔在哪里,又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尸煞的脚板踩着地上滑腻的血浆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听这声音是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蔡愁掩住口鼻,遮住自己的气息,果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只听得到黑暗中尸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动。 此时,蔡愁心生一计,将随身携带的火油瓶掏了出来,瓶内的火油被行内人称为猛火油,用石油炼制,下墓的时候浇一点在火把上能燃烧很久,早在宋金辽元时期就被当作武器投入到战争之中,威力很足,因此许多摸金倒斗之士都将这东西随身携带,以备不测。 蔡愁起身掏出最后一根火折子,打亮之后,借着光他看到九具尸煞又开始动了起来,蔡愁心中一动,心说原来这东西闻不到活人气味以后,只是靠着感觉向有温度的地方移动。于是他将火油洒向周围的地上,用火折子引燃,然后翻身窜向一旁。 顿时,火光大起,整个墓室的景象一览无余,遍地的鲜血与残肢和炽热的火焰交织在一起,这景象如同火油地狱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九具尸煞忽略掉阴气极重的蔡愁,一起僵硬的走进燃烧的大火里,尸煞的尸身千年不腐,已经干枯的像树皮一般,遇火就烧了起来,蔡愁看到此景,顿时大喜,还没乐完,他发现这火焰虽说是烧在了尸煞身上,可似乎对它们造不成什么伤害,此时的九具尸煞只是暂时被火焰吸引,大火一灭,还是要继续反扑回来。 也罢,趁着这时,先把这棺盖打开,看看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神器。 想罢,他大步走到棺材旁,这淄川阴王觉得自己会复生,并没有封棺加椁,倒也省去了不少开棺的麻烦,当下时间紧迫,蔡愁吐了口吐沫,用刀小心翼翼的刮掉周边的密封油,刚起开一条缝,整个棺盖像是从里面被推开一般,瞬间顶起,翻掉在一旁。 蔡愁急忙躲闪一边,心道不好!难道这正主要起尸! 这时,从棺材内突然溢出一片巨大的黑色物体,如同触手一般,不断翻腾着向周围散开…… 第七章 淄川阴王九煞墓2 蔡愁见状,心中大惊,急忙向后退去,这黑色物体如同盘挤在棺中千年的大蟒终于解脱了一般,相互缠绕着涌了出来,等这动静消停下来,蔡愁慢慢走近一看,这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物体好像是他娘的头发! 走到棺旁,蔡愁往里一看,棺内已经被成堆的油亮的头发填满,粘腻的泡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蔡愁强忍着恶心,用刀费力的拨开头发,翻开一些还有一些,层层叠叠的堆积在棺液中,难以处理。 此时,一旁的大火逐渐变小,这九具尸煞也开始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眼看时间紧迫,蔡愁索性套上手套开始用手扒开,翻了半支烟的功夫,他终于看到了埋在头发下的正主。 棺内的尸体历经千年之久,竟丝毫没有腐败的迹象,双目紧闭,安睡在棺材里,尸体头戴高冠,身着黑袍,脚踩方屐,身体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油亮的薄膜,头两旁还挤着厚厚的头发。 看到此景,蔡愁暗骂:这老小子的头发怎么这么长,难道他死后头发还在生长?随即,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盗墓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保存完好的尸体,可没有一个像这样似的,头发都把棺盖顶开了,要说是他生前长这么长,那也不可能,想到这,蔡愁后背的冷汗下来了,难道,这老东西根本没死? 蔡愁用刀背敲了敲尸体的脸,触感还挺柔软,但尸体没有任何要起尸的迹象,看到这幅景象,蔡愁自嘲了一下,心说,自己想的太多了,被这么多的头发捂了这么久,生憋也都给他憋死了。 想罢,他用刀划开尸体表面的薄膜,刚一划开,尸体立刻急速抽搐起来,嗓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吸声,就好像在水里闭气很久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声音。 蔡愁吓得一哆嗦,立刻向后退去,看到眼前的尸体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他便想继续动手,这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将蔡愁掀翻到棺材里,吃了一嘴粘稠的棺液,此时也顾不上恶心,他急忙吐出嘴里的液体,转身看去,只见那九具烧的漆黑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尸煞已经围了上来。 蔡愁急忙将身上的火油瓶砸到离他最近的尸煞身上,然后一个翻身跳出棺材,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猛的一口吹燃,然后丢向那只尸煞。 火折子一碰到沾满火油的尸煞,立刻爆燃了起来,蔡愁也没有停顿,立刻飞身一脚将它踹到一旁。 被烧透的尸煞变得很脆,再加上蔡愁这一记刚猛的飞踹,瞬间被踢掉了半个身子,躺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这一只刚倒下去,剩下的八只又围了过来,见状,蔡愁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这长鞭是他师傅的拿手兵器,后来全无保留的教给他,所以,蔡愁的长鞭使得十分犀利,后来,他觉得仅此一条皮鞭杀伤力不够大,又在皮鞭的鞭梢加了一截锋利的刀片,此时正派得上用场。 蔡愁手上一抖,长鞭呼啸着带着风声掠向围攻过来的八只尸煞,逼退了尸煞的脚步,然后他将长鞭一收,在手上缠了几圈,一声怒吼,便向八只尸煞冲了过去。 此时的尸煞远不如之前那般坚硬,蔡愁身手十分灵活,一边躲避群尸的攻击一边在尸群里左右挥鞭,鞭头的刀锋带着寒光点到尸煞的身体上,一时间碎肉横飞。 好景不长,刚有十几个回合,蔡愁就被尸煞钻了空子,右臂上被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他惨叫一声,急忙从尸群中撤了出来。 此时,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痛,蔡愁额头上冷汗密密麻麻的流了下来,心道这样不是办法,忙活了半天才弄死一个,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也要折在这里,只能先行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主意拿定,他立刻向石门奔去,没跑两步,脚下被死人的手脚一绊,来不及反应,被绊倒在了血浆中,蔡愁气急败坏的爬起来,刚准备跑,发现旁边有一个同行的工具袋,他急忙捡起袋子翻了翻,居然翻到了一个土闷雷! 所谓土闷雷就是盗墓贼自制的一种土炸弹,表皮为泥,里面是用铅包裹着火药等材料制成,这东西威力巨大,一般都是用作炸墓的封石。 看到此物,他心中大喜,有了这宝贝,剩下的尸煞也有办法解决了! 此时,尸煞已经一步步的挪到了他的面前,蔡愁急忙爬起来,踢开面前的一只,右手一甩,将长鞭抖开,抡圆了胳膊把长鞭抽在一只尸煞脸上,鞭头借着惯性卷在尸煞的脖子上,尸煞凭借着自身的本能用力一甩,将蔡愁连人带鞭甩了出去,而蔡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借着惯性滚到一旁,缓冲一下爬起来,立即点燃这土闷雷丢向尸群,然后飞快的窜向棺材后。 还在半空中时,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爆炸的冲击力将他炸飞到一旁,整个墓室里硝烟弥漫开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归于平静。 蔡愁慢慢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此时他头晕目眩,身上满是碎石划伤的口子,耳朵里嗡嗡作响,缓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意识。 开口干呕了几下,鼻孔内涌出一股暖流,蔡愁擦了擦鼻血,咳了咳然后站起身,此时墓室的硝烟散了一些,他隐约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多尸体,还有一些尸体碎块,心道这些尸煞终于死完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随即,他立刻跑到棺材旁,棺内的尸体只是凌乱了一些,并没有受到损坏,蔡愁啐了一口骂道:老王八蛋,害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说完,就下手开始摸尸,他倒也不用担心尸体上的机关,因为按照刘甲的想法,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复生,所以不可能让人在自己的尸身上动手脚。 此时蔡愁也不在意平日里的那套规矩,直接用力掰开刘甲的嘴,从里面取出一枚红色的丹丸,蔡愁心中疑惑,按照常理来说想要死而复生的人嘴里不都是含着一块玉蝉的吗?这老小子为何含着一枚丹药? 还没想完,棺内的尸体突然蜷缩起身,开始抽搐了起来,这变化将蔡愁吓了一跳,急忙甩出长鞭准备动手,仔细一看,原来是尸体开始萎缩风化了,幸好不是起尸,蔡愁虚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丹丸,思量道:看来这丹药可不一般,刘甲老儿将它含在嘴里,尸身见了空气都没有变化,这才刚取出来,就缩成了一截枯骨。 然后又看了看披散在地上的头发,心说,这宝贝不仅能保尸体不腐,还能让人如生前一般,身体还在正常运转?想罢,不禁啧啧称奇,自己盗了这么多年的墓未曾发现这样的宝贝,看来这一次自己还真是没有白来。 正乐着,墓室的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交谈声,蔡愁心中冷笑:看来又来了一批同行。然后便大步向石门外走去。 话说这石门外的队伍,是由几个出自于摸金世家的摸金校尉组成,这几人都算得上业内的高手,也看出这墓内的九煞护棺阵,商量了好久,终于制定好计划,准备妥当才来,这会正在石门外布置战术,只听门内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心中忐忑,皆以为是尸煞苏醒,众人立刻严阵以待,手中全部抄齐了家伙。 慢慢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心中也是十分紧张,握着刀枪的手里全是汗,一个个都准备随时进攻。 这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嗖”的一声,门内飞出一个物体,众人大惊,立刻向后退去,这物体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这竟是一个尸煞的头颅! 门后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人,这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衣服破烂,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手执一条长鞭,犹如魔神从地狱中走出一般,煞气十足,看呆众人。 过了片刻,其中一摸金校尉抱拳道:敢问壮士大名? 这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蔡愁!说完,此人便离开了这里。 蔡愁走后,剩下的这些人都是行家,于是进到主墓室内查看一番,皆大惊,满墓室的残肢断臂,地上覆盖着一层发黑的血液,总之是一片狼藉。 有细心的人发现,从这几个尸煞被炸开的残肢上看,除了爆炸的痕迹外,伤口只有一种,那就是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也就是说,九个尸煞都是被他一人所杀…… 从此蔡愁独身战九个尸煞阴将的故事就在这一行传开,慢慢的,就有人开始添油加醋,描述的更加有传奇色彩,有的甚至说蔡愁是修罗转世,专克厉鬼邪煞,再加上他身上煞气太重,即使是到了三伏天气,其身上下仍然阴冷无比,如同死人一般,再加上当时的情况,大家都只认一个道理“胳膊粗是哥,本事大是爷”,于是道上的同僚也都开始尊称他为“鬼爷”。 到了现在,蔡愁已经是个土埋半截的人,倒斗这种要命的活,他也不再亲力亲为,手下培养出很多优秀的徒弟和伙计,势力十分庞大,足足覆盖了半个北方地区,这里所说的覆盖,不等同于称霸半个北方,意思是说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的所有的倒斗手艺人,都是跟着他混的,动一撮土都要向他打声报告,等于是垄断了半个北方的倒斗产业。 上了岁数,蔡愁一心求稳,也有人对此感到疑惑,道上名号响,手段强的鬼爷,怎么突然“蔫”了,事实上,性格阴冷和手段狠并不能代表野心强,蔡愁混到这种地步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如今一切都发展起来,北平这么多人都吃不上饭,他已经算得上锦衣玉食了,自然就满足了。 于是,蔡愁开了间大茶馆,整天逗逗鸟,带着茶馆里的伙计去集市上买点吃食玩意儿之类的零碎,业务上和其他大佬也都少有联系,手下的产业全部交给几个得力的徒弟去打理,自己就一门心思的守着这个茶馆过日子,但是即使不问江湖事,道上有头有脸的人见到他还是要尊一声鬼爷,提起他的名字,依然能震倒一片,这种,叫作“字号” 程八听完李雀的介绍,对这种龙头老大式的人物非常敬仰,他内心深处的狠劲不断怂恿他,唆使他,让他去过这样的生活,同时,他也认为自己是这块料,够狠,不要命,只要有了蔡愁这个跳板,他就一定能一飞冲天,哪怕是每天活的水深火热,过着刀口舔血,脑袋别再裤腰上的日子,他也认了,这就是他的本性和他应该走的路。 走了这么久,他们也来到了蔡愁的茶馆外,横匾上三个大字“清云轩”,透着一股子文雅,谁又能想到这匾背后的主人曾经是个煞气十足的瓢把子呢! 李雀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的带着程八走了进去,此时正是午后三时之后,茶馆里已是客座满堂,大家伙中有相识者起身寒暄,有阔家子弟来此小憩,桌上一壶清茗,两三碟精美点心,足以打发午后时光,更有七旬老翁,手提精致玲珑的鸟笼,与三两老友一起过来品茶。 程八拿眼一瞧,心说这茶馆果真不一般,来的都是富贵闲人,没有平常人家或是苦力之流。 正观望着,打边上来了个短褂小帽的伙计,一见李雀,立刻笑脸迎来:呦,李小爷,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李雀笑道:我是来拜访蔡叔的,劳烦你给通报一声。 伙计一听,不敢怠慢,爽快应道:得嘞~您先往里请,咱这儿来了一批新茶,全是从前清王爷的茶山上采的,您先尝尝鲜,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说完,伙计就带着这二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手一请,说道:二位小爷先入座,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伙计刚走,茶水点心就伺候上来了,这程八是个粗人,虽说当过军官,可也没享受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当下倒了满杯,吹了吹飘出来的热气,就一口吞了下去,咂咂嘴,也没品出味道来,然后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开始大口吞嚼起来,一边吃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可以啊,兄弟,你和这鬼爷交情不浅啊…… 此时,李雀的面色有些尴尬,对他说道:程兄弟,恐怕咱们这次前来投奔,可能结果会不尽人意啊。 听到这话,程八心中纳闷,李雀喝了口茶,解释道:蔡叔的茶馆可不是进出自如的地方,内外都有眼力极好的伙计盯着,以我这种身份,往日里来拜访,刚踏进西安门,蔡叔这边就能收到信,每次来都是在大堂碰面,这一次是伙计出来迎接,想必蔡叔已经知道咱们在老家犯下的事儿,他现在日子过的很安稳,估计无心插手这事,所以咱们最好还是做好打算。 听到这话,程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心说好不容易有机会投奔这样一位大人物,没想到还落空了。 正失落着,只听一声阴冷低沉的男声响起:贤侄,终于想起来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第八章 拜师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捧着小茶壶,身材中等,蓄着短茬胡子,表情阴郁的老头走了过来,这位便是李雀提到的鬼爷——蔡愁。 蔡愁是个已经快七十的人了,身子骨倒是硬棒的很,走起路来,脚底没有声音,步伐自如,气息平稳,一头银发规规矩矩的梳向脑后,再配上修剪整齐的胡子,单从这形象上来看,就和程八想象中的枭雄一摸一样。 李雀急忙起身恭敬称呼了一声,程八也赶紧尊道:小子见过鬼爷。 蔡愁的眼睛在他的身上绕了绕,没搭这茬,然后转头对李雀说道:这次来北平有什么打算。 李雀笑道:蔡叔,这事您肯定都知道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投奔您的,您给拿拿主意? 蔡愁哼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捧着小茶壶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跟我来。 李雀向程八使了个眼色,二人急忙跟了上去。 蔡愁带着这二人悠哉悠哉的绕过宾客席,沿路上跟相识的客人打着招呼,客人们也恭恭敬敬的都起身回礼,这一幕看的程八羡慕的不行,同时又回想到自己当军官的时候了,那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道理就是这样,每个男人都都是打心眼里向往着风光的生活,都希望自己被别人尊敬。 穿过宾客席,绕过戏台,台上有个评书先生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三英战吕布的部分。 穿过戏台,又过了一道前柜,蔡愁将二人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进了门,自己心里就嘀咕开了,他自居是已经退隐江湖,金盆洗手,虽说年轻时干的也都是不法的勾当,可也都是暗地里的买卖,像倒斗和倒卖文物,这些都是私下的活动,这次倒好!自己这侄子可算捅了大篓子了,当众杀人,而且还是个兵!最重要的是跟洋人遇害的事情还有牵扯。 现在附近几个城里都传开了,政府下重金悬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死活,一个人值二百大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外面可有不少人等着发这笔财,这要是收留他们,万一走漏了风声,出点岔子,这样的安稳日子不仅没有了,自己也成了包庇犯。 想到这,蔡愁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也有些为难,若是不帮,自己可对不住与李雀师傅的交情了,也罢,先了解一下经过再做打算,想毕,蔡愁沉闷的哼了一下道:和我说说经过。 李雀见事情有点转机,急忙一字不差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当蔡愁听到转送内丹的这部分时,犀利的目光立刻转向一旁拘谨的程八,上下一打量,然后让李雀将内丹拿出来给他看看。 李雀从衣兜里掏出内丹递了过去,蔡愁接过之后,双指捏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眉头一皱,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期间,要说最紧张的就是这程八了,先前转送内丹的那一番话可都是他现编出来的,而且这内丹到底是干嘛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听海先生说有长生的功效,具体如何使用,他更是一无所知,现在遇到了真正的行家,万一被识破,下场可就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了。 过了半晌,蔡愁回过神来,盯着程八,声音十分嘶哑:小子,把这东西的来历,一字不差的给我讲一遍! 蔡愁这鬼爷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再加上他本身阴气就重,程八被他这样盯着看,背上顿时就下了一层冷汗,心中更加紧张,当下也没了主意,只好把当时糊弄李雀的那段话又说了一遍。 蔡愁听完,声音变得更加阴冷,说道:此话当真? 程八心里发虚,额头上渐渐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子不敢对鬼爷有隐瞒,知道的全说了。 蔡愁在听的时候仔细的过了一遍他的话,并没有发现任何漏洞,因为这程八的说辞也是半真半假,他之前确实在张宗昌的手下当过兵,说这东西是战友临死前送的,这些事情也都没法考证,换个角度来说,谁第一次面对蔡愁这样的狠人,不免都会有些紧张,这一点,蔡愁自己心里也明白。 见他没发毛咕的解释完,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蔡愁也只能暂且相信,然后眯着眼问道: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那战友曾经和我们讲过这东西,说是叫内丹,能让人长生不老…… 程八刚开口就被蔡愁突然大声呵斥打断:一派胡言!此时他面色十分阴冷:小子,你被你战友蒙了,我不管,可你敢拿这东西蒙我侄子,这笔账,今儿个得码清了! 这句话犹如利刃一般直插在程八的心上,他心里一惊,知道事情要坏,心中十分恐慌,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 李雀被眼前的情景搞懵,听到这话,他看了看程八,疑惑的说道:蔡叔,程兄弟的事我是亲眼所见,他原本身受重伤…… 蔡愁大手一挥,李雀顿时噤声,然后他盯着程八说道:小子,别说老夫没给你机会,我不欺负小辈儿,自己把事情明明白白地交代清楚,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程八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下算是撞了枪口上了,心中响起一个声音,说吧,不说连他妈命都要保不住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把这绝世的宝贝拱手让人了,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看一眼四周,叹息道:罢了,这他娘的是在别人的地盘,自己一身的累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面前的这位还是个狠人,跟他比,自己连个屁也不是,认了吧,这就是命。 想到这,他垂下了头,从布兜里掏出了石印,依依不舍得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就是这个了。 蔡愁撇了一眼桌上的石印:小子,你在糊弄我是吗? 话音刚落,门外闯进来一个精干的汉子,腰间插着一把盒子枪,进门之后直奔着程八而去。 程八没来得及防备,被大汉拧住双手,刚要按在地上,只见他身形一绕,像条泥鳅一样从大汉的怀中滑了出来,还顺手将这人腰间的盒子枪也顺了出来。 见到这小子夺下来枪,蔡愁明显惊了一下,刚想起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程八开枪了! 顿时,屋内安静了下来。 鲜血顺着指间的缝隙滴落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这程八左手的手掌上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枪孔,一丝微弱的硝烟盘旋在翻开的皮肉上,见到此景,蔡愁心中一动,谁能想到他会对着自己开枪。 疼痛使程八的脸色变的有些狰狞起来,但是他嘴角却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微笑。 随后,他捂着受伤的左手,身型有些踉跄的走向蔡愁。 此时,一旁的伙计反应了过来,刚要阻拦,却被蔡愁挥手斥退。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表情狰狞的青年,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期待。 此时,程八走到桌旁,将血肉模糊的左手按在了石印上,当手上的鲜血触碰到石印上雕刻细致的纹路时,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血液顺着纹路开始缓缓流淌了起来,从印台上龙龟表面的鳞甲,慢慢流向印台,乍一看,如同神兽要苏醒一般,十分奇异,这幅景象把李雀彻底看傻,就连蔡愁也眉头紧锁,露出了震惊之色。 当鲜血被石印吸入体内时,程八冷笑一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此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干净光滑的手掌。 程八看着众人的神情,心中很是得意,好像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还没等他骄傲完,蔡愁阴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此时程八十分膨胀,心中有意想显摆一下,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低沉的说道:鬼爷,您是大佬,肯定明白这凶冢之中必有绝宝的道理,实不相瞒,这东西是我在尸煞手中抢出来的。 听到这话,蔡愁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欣赏的意味,尸煞有多难对付他年轻时也是领教过,同时这东西也是比较罕见的,只有千年的粽子才能成煞,这小子居然能从尸煞手中活着出来,看样子有些手段。 蔡愁心中突然有了打算,他盯着程八问道:小子,这尸煞墓你又是在哪寻到的。 程八胡乱编道:打仗的时候炸出来的,本想进去掏点宝贝出来,谁知道碰到这个晦气玩意儿! 蔡愁前后一思量,再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心说这小子除了蒙自己的侄子这事以外,其他的事情还都能解释的通,于是也就放缓了脸色。 此时,程八心中也有了打算,他见气氛变缓,便开口服软道:鬼爷,先前欺瞒李雀兄弟,的确是我的错,可是您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凡事都得留一手,我那样做只是为了自保,但是后来在逃亡的路上听李兄讲了您的经历,程八打心眼儿里敬佩,想投靠在您的手下学点手艺,您若是肯收我,这石印就是我的拜师礼,您意下如何! 程八这番话完全顺了蔡愁的心意,这石印乃绝世珍宝,谁看了都眼馋,而蔡愁也不例外,而他这种人,金钱与地位已经无所求,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所以,纵然他眼馋这个宝贝,也不能仗势欺人,出手抢夺,这样的话传到外面会惹出非议。 人在江湖混,讲究个义字当头,这么做就是不义之举,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程八的这番话,直顺着他的心意,首先,这小子已经服过软了,而且他说的话在理,出来混,凡事都要留一手,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如果继续揪住此事不放,倒显得自己小气。 其次,自己完全可以借着收徒的机会,把石印收入囊中,事情传出去也好听,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他何乐而不为呢。 想罢,蔡愁打定主意,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李雀突然开口说道:蔡叔,程兄弟这事,我不怪他,他当初那样做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小辈动怒,更何况这一路上,我与程兄弟一见如故,甚是投机,如今,程兄弟要拜您为师,还有这等宝贝送给您当作拜师礼,您就收了他吧。 李雀这么做当然也有私心,他之前看出了蔡愁对收留他们表现出一丝犹豫,心里也是很焦灼,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只要收下程八为徒,就绝对没有赶自己走的道理,如今这种局面,这里才是安全的庇护所。 有了李雀这句话作为台阶,蔡愁心中一乐,表面故作深沉道:小子,看你也算个机灵人,既然我侄儿不介怀之前的事,还帮你说话,我问你,到我的门下做事经常会有性命之危,你可愿意? 程八不傻,这话明显就是同意了收自己为徒,此时心中十分激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答道:师傅在上,徒弟程八愿意终身侍奉师傅左右,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蔡愁满意的的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我这没有这么多规矩,你有这份心,我自然会好好教你。 李雀急忙过来将程八扶起,笑道:程兄弟,能拜到蔡叔的门下可不容易,兄弟我先恭喜你了。 二人还没高兴完,蔡愁催道:行了,下去吧,明天会有人教你这里的规矩。 程八恭敬的应了一声,正要退下,蔡愁又忽然道:明天你的师兄们都会过来,好好准备吧。 程八心中疑惑,但也没敢多问,出来之后,他便向李雀打探,那些师兄们都是什么来头。 李雀对这点也是一知半解,解释道:反正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儿,全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在业内也都有点名气,现在分散在各个地方,手底下都颇有些势力。 听到这,程八顿时有些汗颜,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跟他们一比,自己啥也不是。 想到这,他不由得升出一点自卑感,李雀看他神情有些失落,便开口劝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些人在厉害,干的也都是暗地里的买卖,要说敢当街杀人,甚至杀了洋人的,也就你独一份。 话虽如此,可这一夜程八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该怎么走这个场,怎么才能给自己找点优势…… 在这种焦灼的状态下,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九章 清云宴 次日一早,程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宿他根本都没怎么睡。 此时天还没亮透,刚一出门,外面候着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呦,小爷,您可起的够早,管事儿的让我在这儿候着您呢。 程八不解:有什么事吗? 伙计一乐,答道:您才刚来咱们清云轩,可能不知道,今个儿是个大日子,咱们这儿有个规矩,老爷每次收徒,其他的徒弟们都得来走个过场,一来是庆祝的,二来也是来看您的。 一提到这个,程八顿时头都大了,能耐?自己有什么能耐,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身手比一般人强点吧,要是说还有其他的本事,那就只有吃喝嫖赌了。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心烦,嘴上就胡乱嗯了一声,算是说自己知道了,刚要走,伙计叫住了他,哎哎哎,小爷,您听我一句,待会吃过早点,您就去二楼的看台上等着吧,等那些爷来的时候,您也能在暗中了解个大概,心中也好有个数儿不是? 程八一听,这个办法可行!然后立刻拉过伙计问道:那二楼的看台在哪? 伙计又乐了,您甭着急,吃过早点,我带您过去。 说完,伙计就带着他走进大堂,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早点,全是北平的特色小吃,豆浆、马蹄烧饼、焦圈之类的吃食。 李雀也早早起来,已经坐在桌前候着了,二人打了声招呼,就抱着碗开始喝了起来,期间谁也没说话,两人一气儿把早点吃了干净,程八抹了抹嘴,刚想出声,一旁的伙计立刻凑了过来,低声道:小爷,二楼的看台上已经沏好茶了,咱们上去吧。 此时李雀站起身笑道:行了,你忙去吧,这里的规矩我懂,我带他上去。 伙计连忙点头应了下来,那敢情好,劳驾李小爷了。 李雀看着程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兄弟,今天可有你忙活的了。 上了二楼,所谓的看台就是二楼上有个正对着茶馆正门的坐席,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配俩老爷椅,程八走近一瞧,立刻就认出了这桌椅的木料。 海南黄花梨木,这可是上好的木料,仅次于紫檀木的好东西,用作家具的话,不管寒暑,绝不开裂,据说这玩意按克卖,一克值好几块大洋,他当时在张宗昌的书房里瞧见过,听其他人讲的这么好,就记住了,心说日后缺钱就切下一块,够自己挥霍半个月的了。 程八心中感叹着坐了下来,李雀坐在一旁,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他,笑道:尝尝,哈德门,咱们那买不到。 程八接过烟,拆开来抽出一根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一过肺里,他一直忐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李雀也点上一支,对他说道:蔡叔这里的规矩,伙计也都和你说了,今天是摆清云宴的日子,这个宴席可不一般,自从清云轩开业以来,只摆过三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说明蔡叔有意想收你为儿徒。 程八眉头一皱,儿徒?什么意思? 李雀解释道:蔡叔的徒弟有很多,其中也分三六九等,这儿徒,顾名思义,就像儿子一般的徒弟,不算你的话,蔡叔有三个儿徒,老大是打小跟蔡叔长大的,子承父姓,叫蔡怨。 老二是个女的,盗门中土匪出身,叫金燕子。 老三是个贼精明的人,叫王金山,他现在负责经营蔡叔手下的这些产业,三人中最有钱的就是他。 这几位,待会来的时候,你自然能看到,我现在得好好和你说说摆这清云宴的含义。 李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继续说道:蔡叔说收你为徒,那也只是他个人的意思,这清云宴,就是把徒弟们都叫来过过眼,看看你够不够格,其他的那些徒弟都没有话语权,真正来考你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三位,这清云宴的主角也就是那三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你才能算得上是蔡叔的儿徒,才有人服你,这可就不是那些普通的徒弟们能比的了。 程八不解,为什么老爷子要收我为儿徒?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听到这话,李雀乐道:傻兄弟,你自己琢磨琢磨你的的经历,军官出身,这个年纪就掏过尸煞墓,杀了个洋人,甚至敢当街杀巡警,就凭这些,那几位刚来的时候,还没有你一半的胆识,想收你做儿徒,也是蔡叔的意思。 讲到这里,李雀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三位儿徒各有各的特点,但是都缺乏你的这股狠劲,蔡叔大概是从你身上看出点他当年的影子,才有意如此,再者说,哪个徒弟的拜师礼有你的贵重?讲到这,李雀笑着冲他挤了挤眼,然后不在言语,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嘴里啧啧称赞,好茶,好茶! 程八仔细思量了一下李雀的话,似乎说的对啊,自己是战场上生生死死滚了十几圈的人,还掏过尸煞墓,虽说不是自己的功劳,可自己也参与其中了,而且手上还有这么多的人命,嘿!这么一想,自己也算个人物了。 回过味儿来,他顿时自信了很多,好像自己还真是鳌里夺尊的大英雄似的,不禁端正了自己的架子,然后看了一眼李雀正偷乐的模样,笑着锤了李雀一拳,说道:我咋之前没发现你小子的嘴这么能说。 李雀乐道:我讲的是实话…… 二人淫笑半天,程八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然后他们继续在看台上喝茶闲聊。 期间,从门外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人,有的面露凶色,有的面相普通,还有的甚至能用“矬”来形容,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的身上都是一股子土腥味,这些想必都是李雀口中所说的普通的徒弟,他们进来以后,都被茶馆的伙计们带着分桌坐了下来,在一楼的大厅里热烈的开始交谈了起来,顿时,整个茶馆里热闹了许多。 程八环顾了一圈,好奇的问道:鬼爷怎么还没出来? 李雀摆了摆手:蔡叔只会在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出来,也有可能不出来,这要看你了,你要是能得到那三位的认同,蔡叔就会出来认下你这个儿徒,反之,你就只能成为普通的徒弟,从最底层开始混。 这时,茶馆外的伙计突然提高嗓门喊道:呦!三爷来了,您快里边请。 只见大堂内所有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迎接,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皮袍马褂的中年人,胸前抱着一只黑黄毛色的肥猫,中年人一脸笑意,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给众人笑着打招呼:都别客气了,快坐快坐,都是自己家人。 李雀给程八介绍道:这就是那排行老三的商人老油子,王金山,这家伙特别精明,你跟他说话得留个心眼。 程八点了点头,刚要起身下楼,就被李雀一把拉住,对他摇了摇头道:别急,等到宴会开始,你才能露面。 这才慢慢坐回了凳子上,再看大堂,这王金山正抱着肥猫四处跟人打着招呼,满脸笑意,显得特别的随和。 招呼还没打完,大堂里所有的人再一次的站了起来,见到此景,王金山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叫苦不迭,完了,这娘们每次来,都要拿自己消遣,在其他的徒弟面前,搞得自己很没面子,更可恨的是,自己还招惹不起。 想罢,他回头看去,门外呼啦啦的涌进来一帮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少妇模样的女人,一头凌厉的短发,身材火辣,穿着精干的短打,身后跟着七八个壮汉,全都透着一股子凶气。 李雀全神贯注的盯着下面的动静,嘴上介绍道:这位就是排第二的金燕子,领着一帮子卸岭力士过活,他们介于绿林和盗墓这两种营生之间,有墓盗墓,没墓劫道,而且向来人多势众,纵然有巨冢,他们也敢发掘,是蔡叔手下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这金燕子进来之后,王金山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说道:二小姐来啦,快来坐,来看看我让人给你准备的天山雪莲,这东西好哇,补气养颜…… 还没说完,金燕子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笑骂道:金爷,雪莲这东西是治女人月事不调的,你他妈骂谁呢? 王金山顿时面露尴尬,随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解释道:您看,我这不是记错了吗,下次,下次给你送点好玩意。 金燕子这才松开他的领口,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她咂摸咂摸嘴,觉得不过瘾,然后一把搂过王金山的肩膀调侃道:金爷越来越不厚道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你也不准备准备。 王金山顿时恍然,对一旁的伙计喊道:快!快把我的珍藏拿出来,怎么能给二小姐喝这个呢! 一旁的伙计心说谁也得罪不起,急忙飞奔向后院,金燕子看到此景,满意的笑道:到底是自家人,一点就透。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红唇都快贴到了这王金山的脸上,这种艳福换一般人准会羡慕,可王金山太熟悉这个女人了,这就是一长着娘们儿外表的纯爷们,你要是真敢贴上去,这女人准能把你埋到荒山里去。 王金山身上一哆嗦,赶紧从她的怀抱中滑了出来,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只要是二小姐提出的要求,我王金山能办到的一定办到,办不到的……就是……就是死也得办到! 金燕子看着他的那副窘样,不屑的哼了一声,笑道:瞧你那操性!跟他妈的太监似的。 嬉笑怒骂之间,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一只脚刚踏进茶馆的大门,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同时投向这人身上,而看台上的李雀也立刻坐直了身子,对着程八说道:正主儿来了…… 第十章 未讲完的故事 来者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披着一个破烂的斗篷,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也看不清面部,但是步伐很稳,脚步无声,每一步的距离都差不了多少,程八一瞧便知道,一般这样走路的人,下盘沉稳,中气十足,都是腿上功夫练到家的主儿。 自打这人刚踏进来开始,整个大堂鸦雀无声,隔着茶馆的门,外面的喧嚣闹市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此时,就连素以彪悍著称的金燕子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旁边一脸堆笑的王金山也端正了面色,二人急忙起身,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哥”。 蔡怨一路走过来,连眼皮都没抬,走到主桌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脏兮兮的手,抄起桌上的烧鸡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相跟闹过饥荒的难民一个模样。 见他坐下,其他人才敢慢慢入座,每个人都努力克制着发出的动静,生怕惊扰到这个如同乞丐一般的男人,整个茶馆里鸦雀无声,除了蔡怨啃烧鸡发出吧唧嘴的声音之外,谁都不敢发出一丝的响动,大家就这么坐着看着他大吃大喝,谁也没有一丝不快的表情,好像看着他吃东西都是一种享受似的。 这一幕,程八在看台上看的是清清楚楚,心中十分好奇,这蔡怨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屋子的亡命徒畏惧成这个样子,于是,他低声问道:这位爷是什么来头。 李雀摇了摇头:蔡大哥的来头我也说不清,这么多年来,他只和蔡叔说话,其他的人一概不理,手下既没有堂口,也没有伙计,曾经有人看他孤家寡人一个,心中不服,凭什么你一个乞丐能有这么高的地位,道上只以实力为尊,就算你是鬼爷的干儿子也不行!于是,就想挑战一下他的地位,并放出狠话,说要做了他。 结果第二天,放话的那位连同他手下的堂口,全被灭了,一夜之间,几十条人命全没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说他身手好吧,一个人杀了几十个大汉,那简直就是不可能! 最后政府出来调查,也没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只能判定为黑帮火拼,这事儿也就翻了过去,后来就有人传言,说蔡怨手底下一直有一股秘密势力,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反正自打那以后,就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了,况且他还是道上鬼爷的干儿子,这样的身份拿出去,换谁都得掂量一下。 李雀话音刚落,楼下的蔡怨扔下手中的鸡骨头,擦了擦嘴角,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看样子是吃饱了。 李雀拍了一下程八,说道:去吧,该你出场了。 此时,程八心中十分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不断给自己鼓气,心说绝不能在这里露怯。 打足了气,他就顺着楼梯走了下来,顿时,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他身上,虽说心里紧张,但是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走到大堂的主桌旁,程八对着这三位抱拳行了礼,恭敬道:程八见过各位师兄,在下有礼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是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搭话,显得十分尴尬。 正当气氛慢慢僵住的时候,抱着猫的王金山突然笑道:这位就是师傅新收的小兄弟吧~ 程八暗松一口气,幸亏王金山搭了这茬,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于是笑道:正是在下,见过王师兄。 王金山依然一副和气的模样,小兄弟甭客气,进了这清云轩,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敢问兄弟之前在哪条道上讨饭吃呀? 问到这个,程八心中有些得意,答道:回师兄的话,小弟之前在军中任职。 话一出口,王金山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称赞道:啧啧……这可了不得,我早看师弟气质不凡,原来是军人出身,既然是军人,为何要转至此行,难道是军爷当腻味了,来咱这儿换换口? 王金山话音刚落,周围的这些个亡命徒顿时哄笑了起来。 这话中嘲讽的意思很明显,程八并不傻,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恼怒,但此刻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依然一副恭敬的模样回道:师兄说笑了,小弟运气不好,成了败军,机缘巧合之下,就随着李雀兄弟入了这行。 王金山眼睛往肚子里一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嗨,师弟不必在意,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了,这当兵的也未必比咱这些手艺人过的自在,兄弟们说是不是! 周围一片应声,叫好声交织在了一起,让大堂的气氛变的活跃了一些。 似乎是被这叫好声给吵醒了,一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蔡怨慢慢的站了起来,顿时,所有人又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蔡怨,像是犯错了的孩子,王金山耸了耸肩,低头开始逗怀里的肥猫,也不做声了。 蔡怨起身之后,用力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发出噼啪的响声,然后慢慢向程八走去,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程八觉的有一股强大的压力迎面扑来,此刻,他的拳头紧握,手心里都攥出了手汗,身体立刻绷紧,做好了随时躲闪的准备。 蔡怨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半晌,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而程八也趁着这点时间看清了蔡怨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十分硬朗,浑浊的眼神显得十分疲惫,但仍然挡不住那股震慑人心的凶狠气息,鼻直高挺,脏乱的胡须从鼻下一直延伸到脸的两侧,两人就这么站定了对视着。 正当程八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的时候,蔡怨突然做出一个令众人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缓慢的抬起右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程八刚见他抬手的时候,身上的毛孔都收紧了,下意识的就想闪身躲开,但是见他手臂的速度十分缓慢,不像是发起攻击前的动作,这才没有跳到一旁,最后看他的手掌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时,程八心中不安的感觉变的更加强烈了。 众人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中都透着一股隐隐的期待,似乎已经做好了看一场精彩打斗的准备了,只可惜,结果令他们失望了,同时也让他们大为震惊,蔡怨轻轻的拍了拍程八的肩膀,然后侧过脸对着众人说道:以后,见他如见我!嗓音嘶哑却很有穿透力,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灌进众人的耳朵里,他说完之后便转身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只可惜,故事讲到这里,爷爷就陷入了昏睡之中,不知不觉中,程人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这个故事里,就好像自己也经历了这些事情一样。 只是有一点疑问,故事中的蔡怨是一个这样强大的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随便都能震慑住那些凶悍的盗墓贼,但他为什么会对爷爷有这样善意的举动,况且爷爷与他素未谋面,难道这其中还有一些被爷爷漏掉的故事? 想罢,程人捏了捏鼻梁,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吸烟区,点起一根烟,坐在长椅上,把爷爷的故事又快速的过了一遍,依然没发现他与蔡怨有过任何的交集。 这时,烟已经烧到了滤嘴,他被烫了一下,急忙把烟头熄灭,心说,跟这个故事较什么劲,剩下的事情等爷爷醒来再问也不迟,程人站起身来,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医生对自己说过的话“老人家的身体各脏器功能已经自然衰竭,随时会有失去正常运转的现象,你作为家属得时刻做好心理准备……” 想到这,他心里就一阵发酸,每天都在祈求天上的神明保佑,如果老爷子要是去了,那么自己在这世上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回到病房,他接了一杯水,站在窗前,看着夜幕下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心中乱的一塌糊涂。 这时,门开了,一个脸色憔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说是中年人,其实他都已经六十出头了,只是平日里注重保养和身体健康,才让他显得像个刚过五十的人。 “曹叔”程人对来者称呼道。 曹杞是程八身边最亲近的伙计,这么多年来,程人也对爷爷的工作也有一些浅薄的了解,再加上最近他讲的这些故事,程人也知道了自己的爷爷是个盗墓贼,不,应该说是一个盗墓集团的头儿,曹杞就是他手下最忠实,最得力的伙计,也是看着他自己长大的人,除了爷爷,曹杞就算是他最亲的人了。 不过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手下的那些产业自然也就全部交给他打理了,虽然有程人在医院里陪护着,可曹杞还是只要一有空就往医院里跑,这样两头忙,使他最近也憔悴了很多。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曹杞把手中的纸袋放在桌上,对程人说道:我给你买了点吃的,趁热吃。 然后就走到病床旁,摸了摸老八爷的手,又帮他理了理头发,然后就安静的看着昔日里能震慑一片的八爷,此刻却生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这一看就是一个多钟头,然后带着红红的眼圈向程人打个招呼,就离开了,每次来都是如此,今天依然像往常一样,就在曹杞刚准备走的时候,病床上的程八突然醒了过来,用嘶哑的嗓音唤道:阿杞…… 曹杞一听,急忙跑到病床旁应道:八爷,我在,我在。 程人闻声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急忙围了上去,程八虚弱的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慢慢睁开,他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又看了看曹杞,虚弱的笑道:你们都在……那就好,……阿杞,我就要不行了,我走了之后,好好照顾程人…… 听到这话,程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曹杞也是强撑出笑脸道:八爷,您别乱想,兄弟们可还等着您回去呢。 程八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微微抬起,程人急忙一把抓住爷爷的手,喉咙里一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八满脸慈爱的看着他笑道:好孩子,别哭,爷爷这是到了岁数了,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听阿杞的话,爷爷的钱都是给你的,好好生活,想干点啥就去干,别委屈了自己。 此刻,程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无助的流着泪看着自己的爷爷,然后程八转过头对曹叔说道:阿杞,保护好程人,不要让他卷进那些事儿,那个东西……不要去碰了,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这后果咱们……咱们已经担不起了…… 话说到一半,程八的眼神开始涣散了起来,他把目光投向了天花板,嘴里喃喃的说道:师傅……师傅,徒弟来陪你了……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对二人笑了笑,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刻,程人急忙起身,冲出病房的门,大声呼喊着医生,几个医护人员闻声急忙赶了过来,跑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程人听到了里面曹杞歇斯底里的哭声时,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脚下一软,直挺挺的摔倒在病房外,面对生死,人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第十一章 不老的女人 葬礼是曹杞一手操办的,期间,程人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向前来吊唁的客人回礼,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地上看着爷爷的遗照,心中那股强烈的失落和悲痛感涌了出来,压的他难以呼吸。 点了支烟,程人转头看向来守灵的伙计们,他心里明白,在这些人中,只有少部分人是跟着爷爷和曹叔一起打拼出来的,而剩下大部分的伙计都是听闻爷爷的势力大到一定的程度才来投奔的,他们打扮的都很精神,个个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灵堂四周,神情之中透露出一丝高傲,似乎能过来守灵,就是对他们地位的肯定,这种伙计,只是为事儿来的,即使投奔过来,曹叔也不会重用他们。 几天之后,他忙完爷爷的葬礼,就有西装革履的律师找上了门,将一大堆银行卡,房产证之类的文件都转交给了他,看着这一切,程人心里突然十分难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纸? 事后,曹杞也来看过他,这爷俩对坐着抽了半天的烟,然后曹杞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好好休息,有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说完,曹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离开了,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程人坐在沙发上,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看到了曹杞的鬓角已经添了一丝斑白的痕迹。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过的很颓废,每天就是困了睡,醒了吃,然后就是坐在窗前抽烟发呆,有时候也会抓起酒瓶狠狠的灌上几口,当辛辣的酒精味刺入鼻腔再麻痹大脑的时候,他总能听到爷爷的声音,甚至时不时还能跟他聊上几句。 半个月后,程人才从这种生活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翻了翻爷爷留给自己的财产,其中有一处房产是一家开在闹市的茶馆,那是20岁那年,爷爷送给他的礼物,现在看来,这是自己和爷爷唯一还有牵连的地方了,一定要把它经营起来。 这一晃又过了半个月,茶馆装修好了就正常开业了,程人给它取名叫做承仁斋,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茶馆开业的时候,曹杞安排伙计们都来给捧场,声势浩大,十分高调,正因如此,开业之后,茶馆的生意一直很好,程人在忙碌中也算从失去爷爷的悲痛中走出来了。 正当他还忙碌于这充实的生活中时,一个女人的到来,打破了他这种平淡安逸的生活…… 这天下午,茶馆里没什么客人,店里只有他自己和一个叫阿东的伙计,阿东原来是曹杞手下的人,后来说是有了女朋友了,不想再干倒斗的危险工作了,再加上曹杞平日里挺看中他,就把他调到了程人的茶馆里,也算给安排了一个稳定的工作了。 阿东的话很多,没事儿的时候就爱跟程人搭茬,当然,程人也乐的跟他聊天,两人岁数相差不大,倒也能聊的到一起。 泡好了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没聊多久,阿东的女朋友就来了,这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两个人特别能腻,程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心说这个时候根本没客人来,于是就给阿东放了半天假,让他去陪女朋友,阿东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程人笑道:没事儿,现在又不是周末,根本就没什么客人,你去玩吧,我在这待一会,保不准也走呢。 听到这话,阿东才放心带着女朋友离开,整个茶馆顿时安静了下来,程人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格外的温暖,他伸了个懒腰,窝在沙发上打起盹来。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他起身给自己了杯水,正琢磨着怎么解决晚饭问题。 这时,茶馆的门被推开了,一阵香风迎面扑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衣着雍容华贵,皮肤极好,一头微卷的长发显得十分柔顺,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程人看着她,招呼道:您好,几位? 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摘下墨镜,这才使他看清楚了她的长相,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少妇模样的女人,五官精致,眉眼之间给人一种特别妩媚的感觉。 女人看了程人一眼,捂嘴笑道:看不出来吗,当然只有我一个。 程人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女人绝不是普通女子,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难道这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想罢,急忙招呼她入座,女人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叠放在了一起,显得格外诱人,然后女人开口问道:可以抽烟吗? 程人努力把视线从她的腿上转移出来,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他有些窘迫的笑了笑,嘴上客气道:当然可以,您请自便。 女人从包里掏出烟点上后,娴熟的吐出一个烟圈,程人把茶单递了过去,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您看看想喝点什么。 女人连眼皮都没抬,直接说道:我要你这里镇店用的大红袍。 听到这话,程人眉头微微一皱,这女人连自己镇店的宝贝都知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这镇店的武夷山大红袍是开业的时候曹叔给送来的,曹叔说这是母树上采下来的绝品,这一点程人自己也略有耳闻,大红袍的母树目前世上仅存几棵,而且母树大红袍制作的茶叶已经不会在市面上流通了,当年尼克松访华的时候,毛主席还送给过他四两大红袍茶叶,被周总理调侃说送出去了半壁江山,可见这母树大红袍的珍贵程度。 开业的时候,曹叔将这半两大红袍送给自己,并一再嘱咐不要卖出去,留着镇店,仅供参观,程人心中自然知道这半两茶叶的份量,平日里都不敢拿出来,只有曹叔推荐来的客人,才有机会参观两眼,这个女人进来之后直接就点了大红袍,难道她是曹叔推荐来的? 想到这,程人不敢怠慢,再次挤出自己的招牌笑容问道:您是杞爷的客人? 女人熄灭手中的香烟,一脸媚笑:不是。 不是曹叔的客人?程人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看这姿色和气质,难道是曹叔的女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曹叔虽说年过六旬,可平日里注重修身养性,再加上这些年练出的气势,不仅显得年轻,而且十分有男人味儿,况且他一直独居,作为男人,这些年来肯定也有抗不住的时候,有个女人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 想罢,他继续问道:您和杞爷是什么关系?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啧了一声说道:我和他没关系,你这大红袍到底卖不卖。 程人立刻警惕了起来,这女人来路不明,还知道自己这里有母树大红袍,只怕她来的目的绝对不是喝茶这么简单,想罢,他也懒得和她兜圈子,顺手把茶单往桌上一扔,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语气也有些不善,盘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我这里有什么目的? 女人似乎被他这幅模样给逗乐了,笑道:小子,你跟曹杞说一声,就说是八爷的老相好来了,明天下午,让他在这里等我。 说完,女人就站了起来,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半两大红袍就给你紧张成这样了,八爷的后人也不怎么样嘛~ 说完,这女人就扭着小蛮腰走出了茶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程人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女人刚走,程人自己在心里就嘀咕开了,这女人自称是爷爷的老相好!这怎么可能!看样子这女人最多才三十多岁,而爷爷去世的时候都一百多岁了,要说是老相好,难道老爷子八九十岁的时候还在外面包养女人? 想到这,他打了个寒颤,赶紧将这不靠谱的想法从脑中驱赶了出去。 又埋头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罢了,他心说还是打电话和曹叔说一声吧,从他那里或许能知道一些情况。 想罢,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曹叔的电话,响了两声,电话通了,曹杞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不知道在干什么,程人把这件事跟他讲了之后,曹杞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先来我这里一趟吧,咱们见面细说。 挂了电话,他锁好店门,就向曹叔给的地址赶去,那里是本市的开发区,都是一些厂房和仓库,而且距离闹市最少也得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天知道曹叔在那边干嘛。 幸好路上不堵车,一路上畅通无阻,到地方之后,程人停好车,按照曹叔给自己的地址,走进一个小型厂房里,刚进大门,他看到了整个厂房里灯火通明,有好多人在这里忙的热火朝天,此时,曹杞正站在一堆箱子旁和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径直走上前去,招呼了一声曹叔,曹杞回头对他笑了笑,然后指着他对那两人吩咐道:叫程少爷。 两人规矩的称呼了一声,程人随和的笑了笑,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 曹杞支开伙计,带着程人走到旁边偏僻的角落,递给他一支烟,然后自己又点起一颗,深吸了一口,才开口问道:她说她是八爷的老相好? 程人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此时曹杞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半晌才继续说道:给我描述一下她的样子。 此时,程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详细的描述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模样,曹杞听完,眉毛几乎都拧在了一起,他又点起一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一直到抽完这根烟,曹杞才开口缓缓讲道:你说的这个女人,我认识,八爷的女人有很多,可称得上老相好的就只有这一个。 程人心中顿时大惊,我靠!还真是爷爷的老相好,这老头儿厉害了,这个岁数了还有精力搞这事儿? 曹杞闻言笑骂了他一句,没个正经,随后又认真说道:这个女人叫张素仪,按照年龄来讲,她还要比我大上好几岁。 什么?比曹叔还大!程人又回想了一下那女人的模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女人看起来连四十都不到,怎么可能比曹叔还大,一定是曹叔搞错了! 曹杞看出了他的想法,摆了摆手,示意他往下听,程人只好耐住性子,继续听曹杞讲道:我是在六十年代的时候投奔的八爷,那时我才二十出头,跟你差不多大,当时张素仪就已经跟在八爷身边了,后来,我在八爷手下呆久了,才慢慢了解了一些她的来头。说到这,曹杞顿了顿,然后问道:你知道兰花门吗? 兰花门?程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爷爷跟自己讲过,他干的这些行当属于江湖偏门,脱离了正经的行业,属于外八行中的盗门,这兰花门也是外八行中的一个行当。 曹杞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你知道兰花门是干什么的吗? 程人摇了摇头,不知道,难道是种兰花的? 曹杞笑道:兰花门只有女人,她们都靠卖色为生,也就是我们说的小姐,是人人都唾弃的一个行当。 那现在这些会所里的小姐也都是兰花门的人?程人好奇的问道。 曹杞不屑的一笑:她们当然不算兰花门,并不是所有的小姐都属于兰花门,兰花一门最早脱身于官妓,也就是说这些私妓是不属于兰花门的,但是到了现代,没有了官妓这一说,兰花门仍然有她们独特的标志,凤楼!只有挂着凤楼招牌的**才属于兰花门,最重要的,这些**不单单以卖色为生,兰花门中厉害的女人甚至与商界名流和政界要人都有私交,手段十分厉害,这个张素仪也是个狠角儿,解放后,国家大力打压外八行的各种营生,尤其是兰花门,多数的**都被扫黄打非的活动给抓了起来,只有少数的幸免于此,而此时张素仪就盯上了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八爷,也不知道这女人使得什么手段,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让八爷这个铁骨硬汉沦陷在她的怀中了,从那之后,她就一直跟在八爷身边,后来,八爷渐渐老了下来,这女人就离开了八爷,从此她与八爷无交集,但八爷并没有为之难过,后来,八爷听说她在香港嫁给了一个英国富商,还特地托人给她送去了一份大礼,之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心中的疑惑解开了,程人这才想起了折腾到现在,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饿的咕咕直响。 曹杞见状,便笑着拍了拍程人的肩膀,说道:饿了吧,走,今天晚上曹叔请你吃大餐。 一听有大餐,程人立刻笑道:行!咱爷俩今晚好好喝点。 当晚,二人找了个别致的川菜馆,菜上齐之后,两个人已经喝了一瓶五粮液了,其实多半都是程人在喝,曹杞因为第二天还有事情,不能多喝,而程人的酒量也不好,大半瓶五粮液下肚,就彻底倒在了桌子上,后来怎么回家的,自己也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他起床洗了个澡,呵了一口气,嘴里还是一阵难闻的酒气,胃里也十分难受,想到下午张素仪还得来茶馆,他匆匆喝了杯酸奶就往店里赶去。 到了店也快十一点了,阿东蹲在店门口哭丧着脸等着自己的老板,见到程人来了之后,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埋怨了起来,最后程人以两天的午饭为代价,这才堵住了阿东的嘴。 进了店里,程人给自己泡了壶茶,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坐着醒酒,阿东凑过来跟他搭话,还没说几句,店门开了,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又扑鼻而来。 不用抬头看,程人也知道是谁来了,此时,阿东急忙起身招呼道:您想喝点什么? 张素仪妩媚一笑:我找你们老板~ 听到这话,阿东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程人一眼,悄悄地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程人见状,便知道阿东误解了这其中的关系,但也懒得解释了,心说,你要是知道这娘们儿已经七十岁了,肯定提不起任何兴趣了,想罢,他对阿东摆了摆手把他支开到一旁。 张素仪动作优雅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将手中一个精美的木盒放在了桌上,满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程人被看的莫名其妙,心说这是要干嘛,难道是送我见面礼?这也太客气了,虽然说你是我爷爷的老相好……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素仪娇媚的声音传了过来:打开看看吧~ 程人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女人到底想干嘛?一边想着,一边解着木盒的锁扣,只听“咔嚓”一声,木盒的盒盖自动弹开了,一个雕刻精美的黑色石印呈现在他的眼前。 程人小心翼翼的把它捧了出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这个石印由黑石雕铸而成,入手的触感冰凉刺骨,四方的印台上雕刻着一只龙头龟身的神兽,做工十分精细,龟爪鳞片历历在目,龙龟高昂头部,张开大嘴,似乎要吞噬天地,很有帝王之威。 等等!这个东西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仔细一想,程人顿时恍然,爷爷讲的故事中出现过这个石印,听爷爷说这东西具有肉白骨的神效,不知是真是假。 他看着张素仪,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张素仪狡黠一笑:想知道吗,叫曹杞来和我说。 闻言,程人撇了撇嘴,心说不爱说就算了,嘴上应付道:曹叔待会就能到。 放下手中的石印,程人心中有些质疑,这东西真有爷爷讲的这么神吗?应该不可能吧,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没听说有能瞬间治愈伤口的药,更何况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印。 还没想完,张素仪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是不是挺好奇的,可以试试呀。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怎么能在我的脑袋里说话!程人大惊失色,急忙抬头看向张素仪,这一看,刚好和她对视在一起,张素仪眼中突然涌现着异样的色彩,十分勾魂,看久了还挺上瘾,此刻,程人像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张素仪的眼晴,似乎还有些不舍得移开视线,整个人动弹不得,看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混乱,身上却一片暖洋洋的感觉,十分舒服,此时,张素仪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变得有些飘渺了起来:睡吧……睡吧 第十二章 龙鳌石印 “孩子,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人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在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当他睁开眼时,就看到曹叔神情十分焦急的看着自己。 看到程人睁开了眼睛,曹杞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他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程人有些迷茫,摇了摇头对曹杞说道:我……我没事啊,刚才我是怎么了。 见到程人没事,曹杞这才虚了一口气。 而程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茶馆里已经站满了曹叔手下的伙计,他们都面色不善的盯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慵懒的张素仪,一旁的曹叔脸色也变得有些阴冷,这么多年来,程人还从未见到过一向和蔼的曹叔有过这种表情,他心中一动,看来今天的事情并不简单。 气氛有些僵硬,曹杞对靠在沙发上品茶的张素仪说道:张太太,八爷嘱咐过我,这东西我们不收,您拿回去吧,免得伤了和气。 张素仪冷笑一声:八爷这算盘打得妙啊! 然后她继续说道:我当初答应过八爷,帮他保管这东西,如今八爷走了,你们这儿垮了半边天,这东西在我这里太烫手了,我可保不住,你是八爷的老伙计,东西给你,理所应当。 见此情景,程人心中很是疑惑,这女人是来送东西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曹叔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曹杞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说道:张太太,您这样做可不厚道,八爷当年没少帮你,现在他才刚走,尸骨未寒,您也是个老江湖了,明知道我这个刚接盘的伙计是个什么处境,还送来这东西,您这是嫌我麻烦少是吗? 张素仪的嘴角微微一翘,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曹杞,整个外八行谁不知道我们兰花门的女人都是婊子,有句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年我帮八爷保管这东西,也算尽了情分,况且它的份量你我都清楚,把它握在手里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我也都清楚,我一个弱女子,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东西放这了,后会有期。 说完,张素仪就妖娆的站起身来,刚跨出一只脚,曹杞阴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张太太,没有我的命令,您出的去吗? 曹杞话音刚落,一旁的伙计们立刻围了过来,堵住了张素仪的出路,张素仪站住脚步,转过身来笑道:曹杞,你这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吗?你真的会以为我没有任何准备就会来你这里? 听到这话,曹杞眉头一皱,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的激光点,红点正慢慢的移动到他的心脏位置。 显然,程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心中大惊,这分明是枪上才有的东西!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电影里的产物令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某个片场一样。 短暂的失神后,他立刻起身想以最快的速度拉上窗帘,可他才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胸前也有一个红色的光点,无奈之下,程人耸了耸肩,只好坐了下来。 一旁的伙计们反应过来,刚准备有所举动,就被曹杞给呵斥住了,曹杞面露不甘之色,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放她走! 伙计们这才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张素仪走到茶馆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曹杞,可别说姑奶奶没照顾过你,八爷生前给我讲过一句话,郊子岭只是个虚冢,有关于这东西的一切,都在下面的斗里了,其他的事不用我说,你自己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张素仪扭着自己的小蛮腰消失在了大街上。 等她走后,程人急忙低头看了看胸前,红点已经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急忙凑到窗前,目光在附近的建筑物上搜索,果然!和茶馆隔着一条街的宾馆楼上,两个黑衣男人似乎正在收拾着什么,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程人心中感叹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过来送个东西居然还带着狙击手。 转过头来,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曹杞,此时曹杞正盯着木盒发呆,他眉头紧锁,神色十分凝重。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曹杞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语重心长的说道:程人,可能……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程人有些摸不清头脑,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了之后,曹叔说话的方式就变了,从最开始瞒着自己到现在老说一些不着边的话,这不像是曹叔的作风。 发觉到了程人的疑惑,曹杞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用手指扣了扣桌上的木盒,说道: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吗? 程人看了一眼木盒:当然知道啊,爷爷跟我讲过,说这东西是个神物,能让人伤口痊愈…… 曹杞听完他的叙述,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你相信吗? 这话问的程人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还真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神器,要是真有,那还要医院干嘛,但是这事是爷爷亲口和我讲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曹杞似乎猜到了他会这样回答,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伸向一旁的伙计,伙计立刻了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恭敬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程人看着曹杞手中的匕首,心中有些恍然,他隐隐猜出了曹叔下一步的举动,果然!曹杞接过匕首,摊平手掌,用匕首掌心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紧接着,鲜血就从中溢了出来。 虽然猜到了曹叔的举动,程人仍然感到很吃惊,但他已经知道了曹叔这样做的目的,给自己演示一下这东西的神奇之处! 当曹杞把沾满鲜血的大手覆盖到石印上后,接下来的景象令程人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如果说非要形容一下他此刻的想法,一个字,靠! 鲜血顺着石印上雕刻精美的纹路开始缓缓流淌了起来,印台上昂首阔目的龙龟神兽隐隐散发着神威,身上精美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古朴的光泽,似乎下一刻就要苏醒一般,整个景象十分奇异! 鲜血在纹路中流淌了一圈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往石印里面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石印在吸收这些血液,待到鲜血消失殆尽,曹杞这才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 只见手掌上平整干净,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划过一样,程人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他抓起曹杞的手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说这是梦吗?然后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梦。 曹杞收回手掌笑着说道:现在信了吗。 程人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石印,动作十分缓慢,好像生怕惊醒了印台上的龙龟一般,他仔细的看了半天,此时的石印看起来与普通的印玺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他把石印放回桌上,问道:曹叔,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曹杞看着一脸好奇的程人,叹了口气:这是龙鳌石印,它的来历我也不用多说了,八爷也都和你讲过了。 程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讲,曹杞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从身上掏出烟点上,摸索了几下才发现没有,程人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盒递了过去。 曹杞点上一支烟,猛抽了一口,才开始缓缓讲道:当年八爷把龙鳌印做为拜师礼献给了他的师傅,后来师傅死后,手下的得力伙计们都开始闹着要分财产,八爷则趁机收回此物,并从中脱离出来,自立门户,经过几十年的打拼,终于成为一方人物,之后就有了张素仪来投靠的事情,八爷十分宠爱这个女人,甚至将龙鳌印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后来张素仪离开八爷,嫁给了香港英商,那个商人在道上好像很有地位,据说他跟外八行中好几股较大的势力都有私交,因此,张素仪在嫁给他之后,自身的地位也跟着高了很多。 而此时,八爷的一个得力手下突然反水,将龙鳌印的事情在盗门中散布了出去了,顿时引起了很多同僚的重视,这等肉白骨的神器是人人都垂涎的宝贝,于是,盗门中便开始有势力向八爷出手,企图争夺龙鳌印,刚开始的时候,八爷能轻易的挡住这些人。 后来,随着龙鳌印被道上的人传的越来越神,很多更大的势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这就使八爷十分头痛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这东西偷偷运送到张素仪的手中,并和她达成了协议,此物由两家共同守护,而作为回报,张素仪则拥有对龙鳌印的任意使用权。 后来,香港英商去世,张素仪继承了他的大半资产,在道上也自立了门户,可以说目前兰花门中最大的势力也就是她了,而龙鳌印也依旧由两家守护,期间也没出什么岔子。 现在,八爷去世的消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知道了两家大势已去,于是道上便出现了新一轮的争夺热潮,张素仪知道把这东西带在身边,容易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且眼下的情形,我们两家根本没有能力来保住这东西,于是她就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到咱们这里了,以求自保。 程人听完心中恍然,怪不得张素仪把东西交给曹叔的时候,曹叔是持抗拒的态度,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当务之急就是开始思考对策,不然等到那些人再找上门来,事情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程人问道。 曹杞盯着桌子上的龙鳌印,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曹杞的神色变的很是凌厉,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把它送回原来的地方! 第十三章 郊子岭 当晚,曹杞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情,手下的办事效率很高,没用多久就来了两辆皮卡,车上拉了很多皮箱和背包,程人兴冲冲的凑上去,发现里面全是一些奇怪的工具,像钢管、铲头、探灯、信号枪、金属探测仪等等。 打开最下面的背包后,他的表情变的兴奋了起来。 “我靠!这也太厉害了!”他感叹道。 拉开包之后,一排码的整整齐齐的冲锋枪呈现在他的眼前,程人从小到大第一次接触到真枪,不免有些好奇,这种枪他只在电影里见过,英文名称叫uzi,具体的型号就说不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支,看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旁边正清点装备的伙计看到了之后,接过来他手中的枪,利索的摆弄了起来,最后“咔嚓”一声拉了下枪栓,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一看就是用枪的行家,看的程人艳羡不已。 看到他这副表情,伙计笑道:这是民用版的,很好上手,有机会教你用。说完,就转过身继续清点装备。 程人又翻了翻其他的装备包,还发现了有很多户外用品,压缩饼干,绳索,甚至还有烧烤炉,看到这个,着实让他惊了一下,曹叔准备这个烧烤炉干嘛?难道出去野炊? 正琢磨着,曹杞走过来,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次行动我想让你跟去,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让我去?程人有些想不通,以往曹叔都是极少让自己参与这种事情的,为什么这次破了例? 曹杞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的伙计,低声说道:我要留下来应付外面的人,得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很去,伙计们虽然忠义,终究还是不像你,你跟着去,我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敢冒险。 程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曹叔,我一定办好。 曹杞见状,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这次我给你配了最好的伙计和装备,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龙鳌印放在墓的最深处就好。说到这,他又重复了一遍,记住,是最深处! 我怎么才能知道哪里是墓的最深处?程人有些疑惑。 曹杞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进入以后你应该能找出来,这要靠你自己感觉了。 程人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心说,既然曹叔都这么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决定。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倒斗行动,因此觉得十分新奇,他看着伙计们清点完装备之后,并没有装车,而是把选好的装备都放回了皮卡上,剩下用不着的装备全装到了另一辆车上。 程人拉住刚才玩枪的伙计问道:这是干嘛呀,装备为什么不装咱们的车上。 伙计乐了,拜托,咱们带着这些东西上的去高速吗? 被伙计点醒,程人顿时老脸一红,娘的,自己怎么就能忘了这些常识呢?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程人就跟着三个伙计上了一辆吉普车,临走前,曹杞嘱咐了这几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撤回来,然后又暗暗的对程人点了点头,这才大手一挥,出发! 车子上了高速之后,程人已经和这三人打成一片了,他们的年龄都相差不大,但是跟其他人一比,程人觉得在气场上,自己比他们差太多了。 玩枪的伙计叫胡同,枪械方面他算半个专家,平日里没事儿干的时候就爱看这类的书,胡同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入了这行,这几个人里,他跟着曹杞的时间最长,这些年来出生入死,显得特别老练,在队伍里担任着指挥的角色。 开车的瘦子叫老k,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偶尔会嗯几声表示回应,但是特别爱听其他人聊天,听到逗乐的时候,他也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依旧一言不发,这让程人感觉挺纳闷的,但也没好意思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吧,贸然开口问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黑壮青年,叫通差,是个中泰混血,原本一直靠打黑拳为生,后来曹杞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发现了他,就给收到了自己的手下。 通差是这三人中话最多的,这一路上大小段子就没停过,讲道兴头他居然开始讲起了荤段子,有这个话痨在,几个小时的车程过的特别快。 下了高速,胡同就接到了曹杞的电话,说是装备已经托运到了济宁,让他们去自取。 车子开到济宁市区,四个人先去找了地方吃饱了饭,然后按照曹杞给的地址去取装备。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的,绕了足足有一个钟头才找到了地方,这是一个门头破旧的古玩店,周围十分偏僻,程人看一眼破旧的门牌,心说这店的老板脑袋一定被门给夹过了,才会在这个地段开店。 胡同下车敲开了门,里面出来一个抱娃的中年妇女,一脸警惕的看着门外的几人。 胡同笑着说道:大姐,我们是曹老板的伙计,他让我们来这里取货的。 女人朝屋里努了努嘴,示意东西都在里面了,让他们自己去拿。 几人挤进了小屋,屋子里又脏又乱,遍地的脏饭盒,破袜子,程人从小生活在城里,见到此景,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装备包就堆在里面的房间,几个人动手开始往车上搬去,大概是动静太大,妇女怀里的娃被惊醒了,他看了看眼前几个陌生的大汉,哼哧了几声,立刻大哭起来。 哭声很大,妇女急忙轻拍着孩子,低声哄着,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掀开上衣给孩子喂奶。 通差看到之后坏笑着对妇女吹了声口哨,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调戏,居然连脸色都没变,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装备到手了之后,胡同拿出地图,指挥着老k开车,车子开出城区之后就拐进了一片土路,这里的土路很难走,一路上十分颠簸,好在吉普的性能给力,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又往里面开了半个钟头,车子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了一下,程人发现这里四周全是土黄色的山坡,显得十分荒凉,下了车,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胡同下车说道:车进不去,咱们只能下来徒步走过去。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同看了看天,嘴里骂道:他娘的,逢到下斗,必定有雨,小爷我招谁惹谁了! 骂完便指挥大家背上装备,准备进山。 胡同帮着程人换好户外装,又教他辨认哪个包里装的工具,哪个包里塞得家伙,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连嘱咐了好几遍,别把包弄丢了。 然后他拿出地图,指着上面有红色标记的位置说道:这里就是当年八爷下的尸煞墓,咱们沿着山路往里走,中途会经过一个山沟,还有一片老林子,这些都没什么,重点要说的就是这个斗,上面一层是个虚冢,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进入实冢的通道,很有可能在主室的棺材下面,一旦进入实冢,大家不要擅自活动,一切听我指挥。 末了,他又对程人嘱咐一句:跟紧我,别乱跑。 此刻,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程人觉得胡同讲事情的样子太帅了,好像电影里特种部队的战前部署,此时,他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的话,看到刚才的场景,表情一定会很花痴的。 四人沿着山路进发,此时天色暗的有些发紫,程人看了看天,他知道这是雷暴雨之前的预兆,心说能早点进墓室就好了,至少不用挨雨淋。 刚开始的时候,通差还在前面讲着低俗的段子,走到后来,他也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脚下的山路也变的愈发难走,地势越来越低,程人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种高强度的运动,再加上身上还背着十几公斤重的装备,走到现在,已经开始喘了起来。 一路无话,最后四人走进了一个凹形的山沟里,这里杂草丛生,周围全是枯死的树丛,干枯的树身像是被风化的尸体,呈现出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有的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看的程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失去了闲聊的兴致,都沉默了下来,程人觉得气氛太难受了,他心中突然很盼望通差开口讲一些段子,哪怕是荤段子也行,总比安静的听周围诡异的风声要强,于是他便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叫通差,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照亮了周围的景象,随后,轰隆隆的雷声也响了起来,就像一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十分震慑人心。 程人被这阵雷声吓了一跳,刚回过神来,就听到胡同顶着雷声喊道:咱们得快点了,暴雨马上就来。 正说着,黄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降,打在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程人赶紧扯出衣服后面的帽子套上。 通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骂道:同子,你他娘的就是个乌鸦嘴,每次说坏话准灵! 胡同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所幸几个人身上穿的全是防水的户外装,胡同在雨里大声催着大家快走,这里地势太低,搞不好会被淹的。 四人顶着暴雨在泥泞的山路上走着,雨下的太大了,这里地势低洼,很快地上就积了一层泥水,越往里走水坑越深,有的地方甚至能淹了脚脖子。 程人甩了甩鞋子里的泥水,心中后悔:早知道就穿长靴来了,本来以为这里只有山路,只穿着登山鞋就过来了。 此时,雨越下越大,积水也越来越深,已经没到了众人的膝盖位置,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程人看了一眼前方,发现出了这段山路,前面有一片密集枯树从,里面影影绰绰的,感觉应该会有避雨的地方。 此时胡同也发现了前面的树丛,顿时一脸兴奋的对大家喊道:加快脚步,前面应该有避雨的地方了。 众人精神一振,脚下也加快了步伐,程人没有他们这种体力,很快就被拉开了距离,他急忙迈大步想去追赶,脚下一个不稳,就直挺挺的摔进了积水里,入水时,身上的装备包太沉,他挣扎了几下也没有爬起来,连喝了好几口泥水,一旁的通差急忙到他身边,用力把他扯了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四人终于跑出了积水的山沟,进到了枯树林里,这里的枯树之间的距离很小,行走起来十分不便,走了最后,他们几乎都是在树枝的间隙里也没有穿梭,不多时,一颗巨大的古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一颗由很多树历经长年的挤压纠缠在一起,才形成的巨大古树,树干很粗,足有四五米的直径,上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树洞,小的有像碗一般大,大的甚至能容下几人进入。 胡同指了指那个最大的树洞,拔出匕首,率先猫腰钻了进去,打探了一番,然后伸出大拇指来示意安全,随后程人等人才相继进入。 树洞很大,四个人在里面绰绰有余,老k掏出燃料点燃之后,在树洞里找了一些散落的树枝,升起了一堆篝火,通差拿出帆布堵住了其他的洞口,防止雨水被刮进来,忙活了半天,很快,树洞里的温度就升高了。 众人这才将衣服脱掉拧干了搭在洞壁上,程人从里到外湿到了内裤,衣服穿在身上特别难受,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都是大老爷们,谁看不一样。 他索性脱的只剩一条裤衩,围在篝火旁烤着湿衣服,看着衣服上慢慢冒起白色的蒸汽,心说这倒斗真不是一般人干的,这才刚开始,自己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下面还怎么坚持。 正想着,胡同递过来一块饼干,示意他吃点东西,程人刚接过来,一旁的通差乐道:别吃那个,我这里有好东西!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翻背包的通差,不多时,他就从背包里掏出好几包锡箔纸包装的袋子,一边掏还一边念叨着:这包是猪蹄,这个是鸡爪,还有酱猪腿,哎?我的猪腿呢。 程人被他这个不靠谱的行为逗乐了,调侃道:你把超市搬来了吗? 话一出口,旁边闷头嚼饼干的老k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胡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就这样,哪次出来,都得带这些东西。 通差不乐意道:你懂什么,这叫及时行乐,来来来,我还带了一瓶白酒。说着,还真掏出一瓶二锅头出来。 胡同一乐:这是个好东西,正好驱寒用,大伙都喝几口。 辛辣的酒精一下肚,程人感觉胸腔中有一股热气,身上也舒服了很多。 吃饱喝足以后,情况缓和了下来,此时,程人在篝火旁烤的有些发困,便向胡同打了声招呼,然后裹紧衣服围在火堆旁躺了下去。 折腾了半天,他身心俱疲,几乎是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期间睡的迷迷糊糊的,浑身发冷也睡不踏实,程人被冻醒以后,睁眼看了看周围,发现火堆已经灭了,其他人也都裹着衣服睡着了,他揉了揉脸,坐了起来,摸索着从兜里掏出烟,才发现打火机不见了,只好从火堆里找出还有余烬的木柴点上。 刚抽一口,程人眼角的余光随意一瞥,吓得他手上一哆嗦,烟就掉在了地上,树洞口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第十四章 豺群 此时,洞口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然后黑暗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呜咽声,听起来像狗一样。 知道了是个动物,程人就不害怕了,他捡起地上的木柴,大着胆子向这对眼睛丢了过去,企图把这东西给驱赶走。 木柴还没完全熄灭,上面仍有一丝余烬,被他这一丢,砸在了地上,在黑暗中溅出了一团火星。 这东西明显被吓了一跳,嚎了一声急忙向一旁躲去。 声音把胡同给惊醒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东西! 程人摆了摆手,又心疼的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烟,抽了一口说道:没事,应该是个野狗,被我赶跑了。 此时,老k和通差也醒了过来,胡同拧亮了手电,看了看表,凌晨三点,这一觉已经睡了好几个钟头了。 众人穿戴好衣服,背上了装备便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暴雨已经停了,地上土路泥泞坎坷,好在这里枯树从很茂密,他们踩着裸露在泥土外的树根继续向前走着。 此时正是清冷的时候,通差出来之后打了个冷颤,骂骂咧咧道:这他娘的老天也太操蛋了,下雨之前这么热,一场雨过后怎么跟入冬似的。 胡同拿他打趣道:你们泰国也信老天爷吗? 通差撇了撇嘴:我是中国人!泰国只能算是养母,中国才是我的故乡…… 胡同乐道:那你改个中国名字吧,跟我的姓,叫胡差,我不嫌弃你。 一听这话,程人和默不作声的老k都乐出了声。 通差急道:去你妈的,我就说跟你聊不到一起。然后又“嘶”的吸了口冷气,抱怨道:怎么他娘的这么冷,还得喝口酒暖暖才行。 说完,他从裤兜里又掏出那瓶没喝完的二锅头,灌了一大口,辣的他直喘粗气,然后拍了拍程人的肩膀,来一口! 程人接过酒瓶也喝了一口,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同时心中疑惑道:这里冷的也太异常了,现在可是七月份,下场暴雨也不至于冷的跟三九天似的吧,哈一口气,都哈出了白雾。 胡同裹紧了衣服,拿过酒瓶喝了几口,刚要说话,突然他神色有些古怪,一挥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侧耳倾听,片刻后,他眉头一皱:不好!有东西过来了。 程人也仔细一听,果然,不远处的树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穿行,而且声音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到右,十分诡异。 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这动静,纷纷背靠在了一起,从背包里掏出枪警戒了起来。 胡同指着程人道:你去中间,所有人把手电筒开到最亮! 程人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自己是追个狗都费劲的身体素质,现在遇到了未知的东西,当然不敢逞强,急忙钻进了三人的包围圈里。 钻进来之后,他也拧开了自己的手电筒,这手电筒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拧到最亮的时候,比球场上的探灯还亮,几只手电一起打开,顿时把周围照的像白天一样。 此时周围一片安静,偶尔有兽类低吼的声音在他们四周响起,三人举着枪警戒了好久,也没有什么东西出现,通差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枪口一放,嘁了一声说道:你想的太多了吧,根本就没有什么东…… 就在这西字还没说出口时,从他面前的树丛里突然传来“嗷”的一声吼叫,紧跟着就窜出来了一团暗红色的东西,程人赶紧大声喊道:小心! 通差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举枪射击,枪声响起,刚才扑过来的东西哀嚎一声跌落在了地上,仔细一看,这是一个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兽类,后背上是一片暗红色的毛,毛尖是黑色,尾巴又像狐尾,样子十分怪异。 胡同认出了这种动物:这是豺!这东西都是群居,少则三四只,多则十几只,非常喜欢集体猎食,大家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在手电筒的光圈外,漆黑的夜色里慢慢显现出很多绿色的光点,光点后伴随着一阵充满威胁意味的低吼声。 看到这些绿点,程人突然回想起自己赶走的动物,原来就是这玩意!好狡猾的畜生,它们应该是很早就发现了我们,但碍于情况不明才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选择了跟在后面,等到现在包围我们了才敢发动攻击。 这些畜生慢慢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数量很多,程人一数,大概有十几只的样子,全都是一脸凶狠的龇着牙,口水顺着尖锐的犬齿上往下滴着。 豺群中一只体型稍大的吼了一声之后,其他的豺立刻都怪叫着扑了上来。 胡同等人也立刻开枪反击,霎时间,枪声大作,子弹的曳光飞动,这些畜生在乌兹枪强劲的火力中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凡是靠近包围圈的豺,全都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程人刚想叫好,枪声就停了下来,该换弹夹了,这种小型冲峰枪弹夹容量小,一个弹夹里也就二十多发子弹,那种加长版的弹夹他们又搞不来,再加上这种枪射速极快,放倒了几只豺之后就都告罄了。 此时的豺群变得更加凶狠,根本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便又冲了上来,胡同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见到此景,立刻弃枪换刀,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准备肉搏。 通差大骂一声,对着冲到他面前的豺就是一脚,这一脚很有分量,直踹到了豺的脑袋上,这只豺嗷呜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老k的身手也是极为灵巧,他虽然同时被三只豺围攻,却丝毫没有吃亏,他一边躲闪着豺的攻击,一边找机会将手中的刀子捅过去,这些豺还没等着靠近他,就都被他一刀捅翻了。 胡同遭到的围攻最多,片刻间,他的腿上已经被撕出了一道一道的口子,程人刚想过去帮忙,却听到背后一声嘶吼,他急忙转身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黑影窜了上来,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了脸部,却被这畜生给扑翻在地。 刚想起身,手臂上一阵剧痛传来,这是一股钻心的痛,他感觉胳膊就像被咬穿了一样,惨叫一声,疼的心里发狠,慌乱中他用右手从裤子侧边拔出匕首,握住了之后,狠狠的对着身前的豺捅去。 只听一声哀嚎,胳膊上的疼痛感顿时轻了很多,程人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低头一看,果然,胳膊上被咬出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牙印,心中的气不打一出来,他看着地上被捅伤的豺,心中发狠,一脚踹了过去。 这豺被捅伤之后,跑也跑不得,挨了这一脚之后立刻撑起上半身狠狠的咬在了他的鞋子上。 幸亏鞋子比较结实,才没有被咬穿,程人见状心中骂道:好你个畜生居然还敢咬我。 拔出鞋子之后,他把匕首从豺腹上拔出来,刚准备再补一刀,这只豺居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逃跑,他急忙扑了过去,将这畜生压在身下,刀也掉在了一旁,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双手死死的攥着豺的脖子,起初,豺还拼命的挣扎着,后来,随着程人手上的力度加大,这畜生才慢慢的没了动静。 确定它死透了,程人坐起身来,大口的喘息着,回身一看,满地都是豺的尸体,胡同等人也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大家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伤痕。 胡同看到了程人胳膊上的咬痕,走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 刚喘匀了气,胡同拿出绷带递给他,让他赶快包扎一下。 接过绷带的时候,程人看到了胡同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中满是惊恐,然后他大喊一声,跑! 就在胡同的这一声跑刚喊出来,程人听到了自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吼。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怎么回事,就被胡同从地上拉起来向树丛的深处跑去,一路上耳朵里满是呼呼的风声,透过风声,程人还听到了身后都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数量很多,他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的血都凉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因为身后的黑暗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 第十五章 虚冢 在荒山野地中,豺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尤其是群豺,它们懂得团队合作,而且数量众多,就连凶悍的野猪见了都得避让三分。 此时,这几人被豺群追赶的十分狼狈,吃力的在杂乱的树丛中快速的穿梭着,程人的体力不比其他几人,自然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如果不是胡同一路上拉扯着,恐怕他早就被身后的豺群给分尸了。 程人觉得背上突然一沉,一股向后拉扯的力量传了过来,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只豺正满脸凶狠的撕扯着自己的背包,心说不好,急忙顿住脚步用力的甩着背包,想把上面的豺给甩下,可是这畜生咬的太死,像个牛皮糖一样粘在包上。 前面拉着他的胡同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急忙转身看去,然后愤愤的骂了一声,抄起匕首对准豺扎了过去。 这畜生鬼精的很,一见有刀子扎来,瞬间松口跳到了一旁,冲着他们龇牙咧嘴的低吼着。 这样一来,后面的豺群立刻赶了上来,黑暗中,两人四周全都是闪着绿光的眼睛在晃动,程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娘的!敢情这东西是过来拖延时间的,等着大部队赶来再一起围剿! 胡同看到此景,眉头一皱,对程人喊道:快!把信号枪给我。 出发之前,曹杞特地买了一只信号枪,专门给程人预备的,就是为了防止他走失了或是遇到危险等情况。 听到胡同的话,他急忙从背包上的侧兜里掏出信号枪扔了过去。 此时豺群正在慢慢缩小着包围圈,打头的豺慢慢俯下了身子,摆出攻击的姿态,嗓子里发出兴奋的呜咽声,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冲上来撕咬两人,胡同接过枪,对着程人喊道:闭上眼!趴下。 与此同时,豺群中也响起了一声高昂的吼声,所有的豺都蜂拥而至冲了上来。 程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突然一亮,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他周围炸裂开来,四周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迎面扑来的豺群中也爆发了一阵急促的哀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臭味,眼睛上灼烧般的剧痛传来,程人赶紧闭上了眼睛。 即使闭上了眼睛他仍然能感觉到周围刺眼的光芒,他试着揉了揉眼,手上传来一股潮湿的触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正在不受控制的流眼泪,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要瞎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围的光线才慢慢暗了下来,程人这才觉得眼睛里的灼痛感减轻了许多,但是眼皮仍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根本没有力气睁开。 缓了片刻,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肩膀,随后就听到了胡同喘着粗气的声音:你还好吧? 程人揉了揉眼睛,又尝试着动了动眼皮,依然睁不开,他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突然,旁边一阵腥臭的热气传了过来,只听胡同大喊道:小心! 紧接着,枪声响起,耳边传来一声豺的哀嚎声,几滴滚烫的血液洒在了程人的脸上,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噗通”一声倒在了自己旁边。 不远处,通差的声音传了过来:程人!同子!你们怎么样了! 胡同喘着粗气回应:我还好,程人的眼睛受伤了,快过来! 身边响起一阵脚步声,通差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语气十分匆忙:咱们得先走,这里不能久留。 程人感觉身下一轻,自己被人背了起来,隔着衣服,从结实的身材他分辨出来背自己的是通差,刚想开口表示一下感谢,就被一股浓浓的汗臭味给熏的头晕眼花。 通差,你她娘的有多久没洗澡了?程人干呕了一下。 这他妈叫处男的体香!一般人想闻还闻不到呢!通差自豪的回了一句。 在通差的背上颠簸了许久,当程人快被熏吐的时候,他又试着睁了下眼睛,这一次居然睁开了,眼睛里还是火辣辣的痛,但好歹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他拍了拍通差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胡同递过来水壶示意他洗洗,洗完了眼睛,程人又试着眨了几下,那种灼痛的感觉轻了许多,他这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此时,他们身处在一条幽暗的山沟里,手电光线能照到的范围内全是嶙峋的山石,两边陡峭的山崖仰面压来,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前面一道巨大的石壁峭立在众人的面前,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程人递给了胡同一个询问的眼神。 胡同用手指向一旁的峭壁,说道:只能顺着这边上去了,进虚冢的盗洞也在上面。 通差看了一眼峭壁,嘴里嘟囔道:这他妈怎么上去,咱又不是猴。 不用你操心!说完,胡同对老k打了个手势。 始终默不作声的老k点了点头,把头上的探灯拧亮,又把背包脱下来,从里面取出一捆登山绳,动作利索的把绳子缠在腰上,然后带上手套,手指抠住岩石之间的缝隙,精瘦的手臂上的肌肉立刻爆起,嘴里闷喝一声,身体立刻升了起来,像条壁虎一样快速的向上爬去。 程人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攀爬方式,好多大老外都喜欢光着膀子只穿条裤衩,也不带任何安全措施就去爬特别高的山崖,这种属于一种高危的极限运动,叫什么他也忘了,反正就记得这种运动特别考验臂力,没想到看起来干瘦的老k还有这本事! 通差也惊叹道:呦呵!认识这么久了还没看出这小子有这能耐! 胡同撇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猪腿! 三人站在峭壁下看着老k头顶的探灯光一点一点变小,最后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没过多久,上面传来一声哨响,紧接着一条绳子就顺着峭壁滑了下来,胡同上前试了试绳子的结实程度,给上面回了一声哨,然后顺着绳子快速的爬了上去,动作十分利索,很快就爬到了崖顶。 通差拍了拍程人:你先上,我殿后。 程人有些忐忑的抓住绳子,心说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攀岩经历,今天还是第一次,丢脸倒是不怕,就是这山崖有多高自己也不清楚,万一手上不稳,爬到一半突然摔下来,那不就死透了…… 通差看出了程人的想法,拍了拍他肩膀大大咧咧道:没事儿!我第一次上绳索的时候也怕,你只要不看下面,手上抓牢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罢了!都到这儿了,爬!他娘的!我就不信人家都行,就我不行!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程人咬牙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爬了几步,他就发现了,这峭壁爬起来很简单,只要握紧绳子,脚下的山石很好借力,几乎相当于走上来的。 很快,程人就爬到了顶端,胡同急忙伸手把他拉了上来,然后又对下面吹了声哨,没过多久,通差的脑袋就探了上来,在山崖上站稳了脚步,他气道:“程人,我算知道你小子怎么爬的这么快了,你他娘的装备包没拿,我给你背上来的!” 反手一摸,果然,背上空荡荡的,程人立刻陪笑迎了上去,说了半天的好话才止住通差的怨气。 站在崖顶,面前一条崎岖的山路出现在众人眼前,两边就是深沟险壑,只要一不留神,有可能就葬送在这荒山野外。 接下来的一路尚算平安,走过这条山路,众人就来到了虚冢的入口,程人好奇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口,心中有些激动,这就是爷爷给自己讲过的郊子岭盗洞。 盗洞历经了几十年风吹日晒,早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了,如今这大小,也就狗能钻进去了。 胡同拿出铲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便开始埋头挖洞,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原来这个盗洞并没有损坏,只是洞口被封住了大半,挖开洞口的土,盗洞的的内壁依然像原来那么大。 收拾妥了家伙,胡同打头弓着身子钻了进去,老k紧跟其后,程人夹在中间,通差一如既往的负责殿后,四个人就这样猫着钻了进去。 盗洞不算长,很快几人就钻了过去,出了盗洞就看到了一堵破旧的砖墙,胡同给程人讲解道:这是墓砖墙,穿过这个,就算真正的进到了墓里了。 砖墙后面就是墓道,墓道修的很矮,正常人的身高还要低着头才能走进去,宽度大约是两个人能并肩走,程人几乎是低着脖子一路走过去的。 穿过墓道,就来到了虚冢的前室,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程人把手电的灯光调节成开阔光线,顿时,整个墓室的情景一览无余。 地上是用整块的石板铺建而成,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些石板组成了八卦阵的形状,外面的石板很大,中间的石板则很小,排列的很整齐。 墓室中间放着一个铜鼎,鼎上刻满了古代文字,具体是什么朝代的,什么意思程人也看不懂。 抬头看去,墓室的顶部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应该是象征着天的意思,正对着他们的地方,还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之类的殉葬器。 程人顿时大喜:这就是冥器吧,拿走几件,应该就够我茶馆的水电钱了! 胡同立刻泼冷水道:这些对咱们来说都是没什么价值的玩意,你拿到黑市上卖,一斤三块钱都没人要,真正有价值的玩意,早让八爷拿走了。 程人撇了撇嘴,不免有些失望,随后,胡同招呼着:走吧,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别在这层虚冢里耽搁太久。 顺着殉葬堆旁的通道,四个人开始向下进发,依然是胡同打头阵,通道比刚才的墓道宽敞了许多,两边就是整块的石头,显然,这是直接从山体内部挖通的,脚下都是凿的很整齐的石阶,并不难走。 走到一半,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程人一不留神撞在了前面老k的背上,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干嘛停下来?说着,他还用手电往前照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胡同的后脑勺,此时,胡同正呆呆地站在最前面,一动不动,像是中邪了一样。 过了十几秒,他依然没有任何举动,队伍最后的通差耐不住性子了,大声问道:怎么了,同子,看见光屁股的娘们了是怎么着! 胡同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有具尸体。 尸体!程人打了个哆嗦,这东西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可从来没有见过,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又十分激动,这种心情就像是小时候看恐怖片那样,明明很害怕,捂住眼睛不让自己看,但又慢慢打开指缝偷瞄两眼,十分刺激。 闻言,通差顿时乐了:你他娘的没见过尸体吗,怕个屁啊! 胡同摇了摇头:这个不一样! 得得得,有什么不一样,起来,让老子看看!说着,通差就从最后往前挤去。 挤到最前面的时候,通差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显然也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队伍最后的程人顿时郁闷了,心说到底看到什么了,能让这三个老手出现这样的反应。 还没想完,胡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程人,你先退回到前室,我们三个得把这具尸……呃……把这个东西给抬出去。 胡同说到尸体的时候顿了一下,眼前的尸体很怪,怪到他感觉用尸体这个词来描述这个怪异的东西并不太准确,所以只能用这个东西来形容。 听到这话,程人心中更加疑惑,但也只能先顺着墓道退回了前室。 回到前室后,他足足等了一支烟的功夫,胡同等人才从墓道里爬了出来,此时,三人正费力的拉扯着什么东西上来,见状,程人赶紧跑去帮忙,刚到跟前,他就看到了这三人抬上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脑袋里“嗡”的一声,头皮一麻,也呆住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 第十六章 诡异的尸体 这是一具,不,一坨身上裹满黑色烂布的东西,裸露在外的躯干部分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鳞状,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了,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具人尸,四肢十分不自然的扭曲在身体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死了很多年之后被晒干的乌龟,死尸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像是怀中抱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一幕看的程人十分恶心,尤其是尸体身上干裂的鳞状皮肤,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片刻后,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具尸体的头在哪里?长的再怎么怪异,只要是人,总得有个头,他仔细的找了半天,只发现了扭曲成一团的四肢,尸体的脖颈处被身上黑色的破布挡住,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提出这个疑问后,胡同摇了摇头,回答道:发现的时候就这样,我们也很好奇。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k却开口了:把它翻过来。 老k说的很快,声音很含糊,像是短了半截舌头似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胡同一拍大腿,立刻招呼着几人把这具尸体翻过来。 程人也过去搭了把手,抬的时候他又注意到了一个疑点,这具尸体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分量,此时一上手,发现尸体下面像坠了块铅球似的,非常沉。 翻到一半的时候,胡同的角度是最先能看到尸体的反面,他“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完全翻开之后,通差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向后撤了一步,嘴上骂道:我操,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程人心说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他们反应这么大,等到他自己看到的时候,再也没能忍住,胃里一阵翻腾,急忙把脸歪向一旁,张口就吐了出来。 翻过来之后,他们终于看清楚了正面的样貌,尸体的脖子被掰断紧紧的贴在胸口,脑袋则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侧在脖子上,露出的半个脸上长满了像莲蓬上面的小孔,每个小孔中都呈现出灰白色的肉质,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半个脸,十分恶心。 更为恐怖的是,这不是一具尸体,准确来说应该是这具尸体上长了很多脑袋,这些脑袋似乎都遭受过严重的挤压,全都扁平的粘在了尸体的胸部和腹部,而且五官已经严重变形,扭曲在了一起,相同之处就是每张脸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肉孔,再加上已经干裂的灰白肤色,让人看了心里非常难受。 一旁的胡同脸色也十分难看,他眉头紧锁,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尸体,过了半晌才开口答道:这是一个人。 通差急忙反驳道:人?你见过哪个人胸口长脸,就这玩意儿,长成这副模样,肯定是个老粽子! 胡同恨铁不成钢的撇了他一眼骂道:粽子,粽子,你他妈就知道粽子! 骂完了通差,胡同说道:你们看。 几人立刻凑了上去。 胡同指了指尸体身上的衣服说道:这种衣服是一种制式服装,我曾经在军事杂志上看到过,这是国外的一个雇佣兵公司,你们看这个胸章。 说着,胡同从尸体的衣服上撕下了一角,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胸章贴的位置很隐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衣服的标牌。 胸章上的图案是一个蓝色的四角星,蓝星上下两个角被一把利剑贯穿,胡同继续说道:这是蓝星雇佣兵团,他们招收世界各国的退役军人,名声很响,只受雇于私人,经常执行一些违反国际法的任务,像绑架、暗杀…… 还没等他说完,通差插嘴说道:得得得,别说这些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胡同想了想,面色一沉:咱们来晚了,有人雇佣他们已经先下去了。 程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墓被人捷足先登了,那曹叔交代的事情岂不是要黄,想罢,嘴里喃喃说道:那咱们…… 胡同看出了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下斗他们是外行,看这具尸体的惨状,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咱们还有机会。 说完,胡同站起身来,嘱咐众人把家伙都抄起来,事不宜迟,咱们得立刻下去了。 准备妥当以后,依然是胡同打头进入了通道,这次没有什么古怪的尸体来挡他们的路了,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下面的棺室里。 程人记得很清楚,爷爷跟自己讲到过这里,就是在这个棺室里,他和海先生还有一个叫二狗的结巴,三人联手解决了一个尸煞,如今,时光流逝,他也来到了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现在的棺室已经和爷爷讲的不一样了,里面一片狼藉,棺室的正中间有一个炸开的缺口,地上全是的崩开的碎石,木棺也横倒在了一旁。 胡同见到此景,有些心疼的骂道:操他们的姥姥,这帮洋鬼子就是这么糟蹋咱们的古墓的! 通差闻言打趣道:呦,咱们同子倒斗还他妈倒出了爱国情怀! 程人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胡同不以为然:那是,这毕竟是咱们自己国家的斗,要炸也他妈轮不到洋鬼子来炸。 玩笑归玩笑,几人走到缺口处,用手电往里面一照,里面的空间似乎还挺大,下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水面,从上面看不出有多深,看的程人心里直发慌。 胡同拿出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脱下衣服塞进包里,回头嘱咐道:我先下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就赶紧把我拉上来。 说完,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就顺着缺口滑了下去,很快,只听“噗通”一声,里面顿时传出胡同的声音:操!水好凉! 众人赶紧围在缺口周围,用手电往里面照着。 胡同抬起头来喊道:水挺深的,踩不到底,前面乌漆麻黑的我也看不清楚,你们把背包给我扔下来! 老k在一旁取出防水布包住了背包,然后扔给了他,胡同接过背包,嘴里咬着手电筒就向里面游去。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口哨声,通差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哨声后,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衣服,包好了背包就直接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很大,溅的程人一脸都是。 胡同大骂一声:你他妈消停会,又不是跳水队的!装什么犊子。 一阵扑腾水花的声音过后,通差摆出仰泳的姿态说道:快下来吧,水温刚好! 你们是下去泡澡的吗? 程人有些哭笑不得,然后他小心的扶着缺口,慢慢的滑进了水里,刚一入水,顿时一股寒气袭来,这里的水冷到骨头缝里了,冻的他直哆嗦,心说这他妈也叫水温正好?想罢,他赶紧动了起来,游了几下身上才缓过来。 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坑道,堆积施工材料的地方,程人在游的时候偶尔会踩到一些大块的石头,有了这些石块垫脚,倒也省了不少力。 很快,他和老k也游上了岸,准确来说,是一处斜坡,上了地面,程人这才开始打量一个四周的景象。 从斜坡上看,这里大概有一个篮球场这么大,两边都是石壁,上面似乎还有浮雕图案,只不过距离太远,程人也看不仔细,这条斜坡应该是准备修成石阶的,旁边还堆放着一些废石料,显得这一块地方杂乱不堪的,他们身后就是一扇卡车头大小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兽头和一些奇怪的花纹。 石门的门轴已经被先前来的那帮洋鬼子给破坏掉了,两扇门之间开出一条能通过一人的细缝,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众人都穿好衣服,整顿完毕之后,胡同就要第一个进去,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老k伸手拦住了他,做了一个口型,说的是“门后有人” 胡同看懂之后,急忙用手电照去,果然!石门的门缝后露出了一条人的胳膊,这人背对着他们,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低头抽泣,显得十分诡异。 第十七章 鬼面灯奴 片刻后,胡同打了个手势,通差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端起手中的枪,两人一前一后的摸了过去。 此时,门后的“人”还在抖动着,还发出了“吱吱”的响动,听到这个声音,程人突然想起了螃蟹吐沫的声音,这两种“吱吱”的声音很相似。 程人看了看斜坡下的水潭,心说难道这里也有螃蟹? 正想着,前面的通差突然大叫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操!”通差大骂一声,同时他身体急忙后撤了一下,抬手就要开枪。 胡同一把拦住他,大喊了一声:都呆着别动!然后立刻持枪闪进了门后,像是去追什么东西。 一旁的老k眉头一皱,也跟着冲了进去。 程人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他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通差心有余悸的回过头,喘着粗气回道:他娘的,里……里面有妖精! 听到这话,程人差点乐出来,妖精?什么样的妖精?你西游记看多了吧。 通差被他这个态度给刺激到,顿时怒道:什么西油东油的,老子绝对没看错!那就是个妖精! 程人笑道:行,那你和我说说那妖精长啥样。 通差刚想开口,但是他看到程人一脸调侃的表情,不耐烦道:得得得,跟你讲了你也不信。 正说着,胡同和老k抬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门里出来了,通差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追到了吗? 胡同把东西往地上一丢,气喘吁吁的说道:没有,那东西跑的太快了,里面又太黑,我们也没敢追的太深。 程人走近一看,这才看清楚他们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具身穿黑色衣服的死尸,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衣服的样式和之前的那具尸体一样,看来是同一个队伍里的,死尸的手上也是干裂的鳞状皮肤,但是这具保存的更完好一些,或者说比那位更像个人尸。 程人指着尸体脖子上空荡荡的地方问道:他的脑袋是不是长到了之前的那个身上了? 胡同盯着死尸摇了摇头回道:不是,他的脑袋是自己跑的。 程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脑袋自己跑了?那刚才通差说看到了妖精,难道是真的? 看到程人一脸诧异的表情,通差满脸得意的冲他一乐,好像在说:看吧,老子没骗你。 脑袋怎么可能自己跑?那你们刚才去追什么东西的,难道是追他的脑袋?程人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胡同一脸无奈的表情,嘴里吐出一个“对” 程人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老k,老k也点了点头,示意他,胡同说的没错。 此时此刻,程人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他回想了一下最近的经历的几件怪事,一个已经七十多岁依然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能愈合伤口的石印,一个长满脑袋的诡异尸体,现在居然还有能自己跑的脑袋,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胡同蹲下身来仔细的检查着尸体,突然,他“嗯~”了一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众人急忙凑了过去。 通差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胡同一指尸体的脖子,说道:看这里。 程人仔细一瞧,果然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尸体的脖颈处灰白色的筋腱翻开裸露在外,伤口十分狰狞,还有一部分撕扯烂的皮肉粘在上面,这……怎么看都像是脑袋被硬生生的扯下来才有的伤痕。 程人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胡同认同的了点头,补充道:你们仔细看,尸体脖子上断裂的地方还有一些很小的锯齿状痕迹,像不像被什么东西给啃食过。 通差立刻恍然,大叫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刚才那个脑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一样,见到我们来了,才一跳一跳的从脖子上跑走的。 胡同点了点头:没错,我和老k去追的时候,看到脑袋下伸出几个节肢状的东西在撑着它移动,速度非常快,没几下就跳进了墓道深处,里面情况不明,我们就没敢继续再追。 得知了不是妖精之后,通差“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管它是什么,一梭子下去,保管送它去投胎! 胡同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你能比这帮雇佣兵厉害吗? 通差一愣,什么意思? 这帮雇佣兵虽然不懂倒斗,但是就论身手和团队配合,都不是咱们能比的,他们这么厉害,现在不都变成了这副模样。说着,胡同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那咱们……程人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这两具尸体的惨状他可全都看到心里去了,如果自己死了也变成这副模样,那真是死都不会瞑目的,但是转念一想出发前曹叔严肃的表情,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还是决定听胡同的意思。 胡同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们三个会尽全力保护你,杞爷交代的事情,必须要完成。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跟着众人一起收拾好了背包,就向石门后走去。 穿过石门,一股更加阴凉的的感觉传了过来,门后的空间很大,程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里应该都把小半个山体给掏空了,隔着黑暗都能感觉到它的空旷。 面前就是一条很宽敞的神道,大概能容下两辆卡车并排行驶,地面上是由整块的大青石铺成,路两旁的黑暗中对称的安放着青铜灯奴。 这些灯奴有半人多高,呈跪拜姿势,手中托举灯盘,两两相称,摆在神道两侧,再往后就是漆黑一片,手电光照过去也看不到什么,似乎那里是一片虚无。 几人只能打着手电开始往里走,没走几步,程人就觉得周围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四周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一样。 其他三人也没有说话,四周静的出奇,又走了几步,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变的更加强烈了起来,程人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胡同转过身来:是不是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还没等程人开口,通差就跟着说道:对对对,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这么觉得呢。 如果一个人感觉到了,说明不了什么,几个人都感觉到了,说明问题就严重了。 胡同眉头一皱,喃喃说道:咱们应该是中机关了。 机关?什么机关,在程人的认知里,古墓里的机关应该都是飞弩,流沙之类的。 胡同摇了摇头:飞弩,流沙只能算是机关的一种,还有一些迷宫和墓室熏香也都能算作机关,机关的种类太多了,太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毕竟老祖宗的智慧不能小瞧。 说话间,周围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奇怪的闷响声,听起来特别像两块巨石摩擦的声音,众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胡同立刻就反应过来,小声说道:机括的运转声,大家都别乱动。 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后,才慢慢停下,过了许久,四周依然没有一点动静,通差小声问道:能动了吗,我还憋着屁…… 胡同用手电照了照脚下,又看了看头顶的山体,也没什么异常,难道这不是机关的运转声,是自己想多了? 突然,一阵恶臭味弥漫开来,臭味十分呛人,只闻了一下就觉得头晕眼花,胡同大惊,心说果然有机关!他立刻大吼一声:快堵住口鼻!有毒气! 通差闻言骂道:去你妈的,老子不就放了个屁吗,臭是臭了点,至于这么损人吗! 程人扇了扇空气,堵住鼻子骂道:你他娘的吃的是屎吗,这也太臭了! 通差骄傲的哼了一声说道:老子是处男,真气足! 正当众人扯皮的时候,一旁沉默的老k突然说了两个字:“登炉” 大家都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听懂老k说的什么,胡同弱弱的问了一声:啥? 老k似乎懒得解释,他指了指神道两侧的青铜灯奴,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个瞪着黑眼珠,张着血盆大口的惨白怪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程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抽过去,胡同的反应很快,愣了一下之后,立刻举枪就射,漆黑的枪口中火光喷洒而出,子弹全打在了怪脸上,整个山体内回荡着阵阵枪声,十分嘈杂。 片刻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怪脸被胡同打的面目全非,众人这才看清楚,这是灯奴的脸,原本神态平和的灯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狰狞的鬼脸。 胡同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刚才那阵机括运转的声音就是这玩意造出来的动静,这种变脸的把戏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早些时候,胡同在一个明代的宦官墓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当时他靠在一个木制的人俑下正准备闭目养神时,眼角余光一撇,只见头顶的人俑正慢慢把脸低下来,呆滞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他,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微笑,显得十分诡异。 我靠!这木头疙瘩成精了?胡同立刻就跳了起来,反手握刀砍向人俑,这一刀,正巧砍在了人俑的肩上,人俑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来,后来仔细查看才发现,这东西应该是属于傀儡的一种,背后有细线连着墓室中的机关控制其活动,而他则误打误撞的将控制人俑的细线给砍断,才使人俑瘫了下来,不过这东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最多能吓吓人,只要够心细的,一般来说都不会被这玩意给吓到。 再看眼前的这个灯奴,这应该也是墓主人布下的一种防盗措施,其目的应该是为了恐吓一下来盗取墓中珍宝的盗墓贼。 环顾了一圈四周,胡同发现在可视的范围内,灯奴的脸全都变成了这种恐怖的鬼脸,虽然知道这东西没有伤害,可这么多鬼脸放在一起,看得他是触目惊心了。 此时,程人也看到了四周的鬼脸灯奴,他当然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下来,心说这年头出门没看黄历,第一次下斗就他妈遇到了这么多怪事,现在居然还碰到了成精的雕像,想到这,他面如死灰,死的心都有了。 胡同看到他这副模样,说道:你别怕,这东西只是一种吓唬人用的把戏,对咱们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不信你看…… 话还没说完,通差“操”了一声,随后骂道:胡同,你他娘的乌鸦嘴又显灵了! 顺势看去,只见面前的几个鬼脸灯奴正慢慢的咧开嘴,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十八章 地下的军队 这些灯奴的鬼脸做的极为精细,此时它们正缓缓把脸都转向了几人所处的位置,惨白的鬼脸上,用红颜料涂抹的大口正在慢慢咧开,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整个场景显得极为诡异。 通差脸色铁青的骂道: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了,说好的不灵,坏的准灵! 胡同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景,他刚要开口辩解,一旁的老k突然叫道:别说了,快跑! 话音未落,神道两旁所有的灯奴口中突然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烟雾散开的速度很快,很快,整个神道就像发生了火灾一般,被这滚滚浓烟笼罩在其中。 众人根本来不及捂住口鼻,黑烟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味,闻起来竟然感觉十分过瘾,就如同毒品一般,程人在慌乱中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四肢开始发软,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但精神上却觉得兴奋异常。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胡同几人走路也开始左右摇晃,就像喝醉酒了一样,这时,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了他的大脑,他感觉两个眼皮十分沉重,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两眼一抹黑,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人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刚想起身,就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给逼迫着又躺了下去,缓了好大一会儿,他这才吃力的爬了起来。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在昏迷的时候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他凭着感觉开始向旁边摸索着,拿到手电,他按了几下,没电了!应该是刚才昏迷时没关上,里面的电池已经耗光了。 程人试探着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四周一片死寂,他心说:难道他们都昏过去了还没醒? 想罢,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凭着感觉从包里掏出备用的电池,摸索了半天,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换上。 打开手电筒,眼前的一幕令他突然恐慌了起来,周围空荡荡的,在昏迷前,他清楚的记得,胡同几人是晕倒在自己附近的,而现在,宽敞的神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地上连装备包都没有了,程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把我丢在这里了? 他不死心的又喊了几声,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体里,回声听起来十分诡异,如同小鬼的笑声一般,听的他后背直冒冷汗。 同时他心中琢磨道:不应该啊,按照胡同的性格,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自己丢在这里,难道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危急的情况,迫使他们丢下自己? 就这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程人有些心烦意乱,他回头看了看四周的鬼脸灯奴,这些惨白的鬼脸仍然诡笑着盯着自己,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心说,罢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想罢,他背上背包就开始原路返回。 路上很平静,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很快,他就走到到石门这里,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石门已经被封死,只留一个手掌大小的空隙。 他试着用力推了几下,石门过于沉重,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使它移动丝毫。 看着周围的黑暗,一种焦急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程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中默念道:不要慌,不要慌,会找到办法的…… 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想不出办法,下墓他是第一次,对于这一块他没有任何的常识,所以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 慌乱间,他突然想到了在虚冢里见到的那具尸体,心中突然有些悲哀,估计自己死了也会变成那副模样,千百年之后,有新的盗墓贼来,也会厌恶的把自己踢到一边。 越想越憋屈,同时他又不肯这样轻易的认命,他又试着推了推石门,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看着冰冷坚固的石门,他有些歇斯底里了,一边用力的踹着它,一边开始飙各种各样的脏话。 这几声他自己也不知道骂得是谁,骂石门?或者骂胡同他们?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胡同几人给丢在了这里,胡同是曹叔最得力的手下,而自己是曹叔的亲人,胡同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丢下自己他们回去也没法交差,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十分难受。 踹累了之后,他点起一支烟,靠着石门坐了下来,这种毫无征兆就发生的事情思考起来很折磨人,就好像你和你的女朋友,昨天还甜甜蜜蜜的腻在一起,今天她就突然对你说她要结婚了,就是这种非常突然而且毫无道理可言的感觉。 程人抽了半包烟之后,脑袋里仍然像一团浆糊,他的精神状态开始有些恍惚,罢了,程人苦笑一声,认了吧,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必死无疑。 闭上眼睛,他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自己在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和历史课代表,虽然人家从没拿正眼看过自己,如果她知道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想了半天,程人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高中?历史课!他娘的! 程人心中顿时狂喜,他想起自己当时为了吸引那姑娘的注意力,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钻研历史,教科书上说过这么一句话,古时工匠给帝王造完陵墓一般都会被下令活埋进去,为了逃出来,工匠们都会在陵墓中给自己留一条逃生通道。 对!逃生通道!他心说:这里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密道,为什么不找一找呢! 想到这里,程人立刻坐起身来,这个方法虽然很冒险,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况且自己已经这样了,试试吧,横竖都是一死,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人在绝对的困境中,哪怕出现了一丝的希望,都不会放过,这句话现在放在程人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想罢,他打起精神,开始顺着神道向古墓深处走去。 心中有了希望,他的步伐也快了很多,就连原本十分狰狞恐怖的鬼脸灯奴,此刻在他看来都显得这么亲切可爱。 神道不算太长,几分钟后他就走到了尽头,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门,程人不敢贸然进入,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旁,用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下。 墓室的地势是由高到低,在地势低的地方,有一大片黑色的影子,好像是站着很多人,影影绰绰的连绵了一片。 仔细一看,程人发现这些都是墓室中摆放着的人俑和车马俑,他这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发现这里远比自己刚才看到的大的许多,迎面看到的是一个骑着马的将军雕像,雕像摆在一个足有两人高的石台上,石台的宽度大概有五米,马上的将军身着战甲,手持长枪,显得气宇轩昂。 石台后面是一处向下的斜坡,斜坡下就是一条很长的坑道,坑道大概有二十米宽,里面摆放着无数的兵俑和车马俑,还有很多动物的残骸和腐烂的木车碎片,全都摆放在坑道内。 这让他想起了在西安看到的秦兵马俑,只不过这个要比秦俑的规模小很多,即使规模不大,但仍然可以用壮观一词来形容了。 在短暂的惊叹后,程人打着手电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走近一看,这些兵俑的表面已经被严重腐蚀,根本辨识不出五官,身上的战甲也都残破不堪。 程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以往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兵俑,包括秦兵马俑,它们都是烧制而成的,身上的盔甲也是用泥土雕刻的,而这里的兵俑则是套着真正的战甲,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真刀真枪,这一点令他感到十分疑惑。 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专业考古的,在意这些干嘛。 想罢,程人小心翼翼的往军阵深处走去,这些兵俑的体积都与常人大小无异,甚至还要高出程人一些,此时他独自一人走在这些高大的人俑中,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身边的人俑会突然活过来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没走多久,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喀拉”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他刚想回头,脚下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感,顿时,整个墓室都跟着晃动了起来,而且晃动的幅度在慢慢变大,身旁的人俑也跟着这种频率抖动了起来。 程人注意到旁边的人俑在这种强烈的震动中正在慢慢裂开,更为奇怪的是,透过开裂的地方,兵俑里面似乎还有一层,在慌乱中,他看到兵俑的泥壳下居然是个人的肉身。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程人心中大惊,这他娘的哪来的马! 想罢,他急忙回头看去,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到石台的将军雕像身上的泥壳已经完全脱落,此刻正提着缰绳死死的盯着自己看。 这时,将军大吼一声,声音如惊雷一般,听起来惊心动魄,而他胯下的战马则立起前蹄嘶鸣一声,然后带着将军跳下石台向程人快速奔来。 眼瞅着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程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我的妈!然后急忙转身向军阵深处跑去,一路上,他看到有许多兵俑都破壳而出,正僵硬的挪动着身体,还有已经只剩半个身子的兵俑,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就像好莱坞大片里的特效似的。 看到这种场景,他心中惊道:这她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兵俑怎么都活了过来,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还没想完,背后马蹄声逼近,只听“噗通”一声,程人觉得背上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支长枪从自己的胸口贯穿了出来,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溅的他满脸都是。 接着,程人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此时,胸前的剧痛让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嘴里也满是浓稠的血液,他心中十分不甘,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将军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第十九章 黑驴蹄子“惨案” 过了许久,程人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忽冷忽热,某种东西似乎从身体内脱离出来,漂浮在自己的上空,但是他的意识却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黑暗,黑暗的中心慢慢出现了一团亮光,亮光越来越近,直到将他的身体笼罩在了其中,周身一股温暖的感觉,十分舒服。 这难道就是死的感觉? 这时,亮光突然消失掉,他顿时感觉身体正在急速下降,最后一声轰鸣,这种下坠的感觉骤然消失。 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哎哎哎,他要醒了” “你他娘的不会小点声!吓老子一跳” 此时,程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张大黑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黑脸看着他惊喜道:嘿,醒啦! 程人皱了皱眉,此刻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人显得有些陌生,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十分熟悉,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黑脸的旁边还有两个人,一见到他醒来,纷纷凑上前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程人打量了一眼这几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的问道:你们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 黑脸闻言对旁边那人大叫道:我就说那一脚你踹的太重了!这下好了,他失忆了。 旁边那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他娘的别说了,这事都被你说烂了,再说了,我要是不踹他那一脚,他这会儿还能有命在! 眼看二人隐隐有争吵的势头,程人顿时感觉心烦意乱,他急忙吼道:停停停,都他娘的别说了! 奇怪的是这一嗓子吼完,程人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意识也恢复了上来,他定睛一看,面前是一脸吃惊的看着他的胡同和通差,旁边的老k沉默不语,正往篝火堆里扔着柴火。 通差被他这一嗓子给吼住了,愣了片刻后对胡同说道:同子,他身上的脏东西是不是还没走! 胡同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好说,要不咱先把他按倒揍一顿? 程人看清眼前的三人,顿时怒火攻心,先前被他们丢在墓里的事情也想了起来,眼下的情景让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心中不由感叹道:呵!真是造孽,死后还他娘的能遇到他们! 想罢,他冷眼看着胡同三人,声音十分阴冷的说道:没想到吧,死了之后咱们还能见面! 胡同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满脸疑惑的和通差对视了一眼,片刻后,起身招呼道:搭把手,这小子身上的脏东西还在! 程人看着起身向他围过来的二人,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脸上阴冷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恐慌,他急忙叫道:你……你们要干嘛,我警告你们,不要乱……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胡同和通差给扭着胳膊按在了地上,然后他就听到胡同的声音:通差,去,把咱们包里的蹄子给拿出来。 通差得意的回道:不用,我身上就带着一个! 蹄子?什么蹄子?程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带着汗臭味的黑色硬物就硬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东西本身的味道很冲,现在在加上通差身上的汗臭,闻一下都眼冒金星,更别说是塞到嘴里了,此时程人嘴里“唔唔”的叫着,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挣扎着,只奈何手脚被这二人给按的太死,根本动弹不得。 通差看到他这副模样,一脸得意的对胡同说道:看咱这蹄子,对付粽子那是一流的管用! 胡同“咦”了一声说道:不得不说你小子用尿泡蹄子还真是个办法! 程人心中生无可恋,他放弃了挣扎,眼角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原来自己嘴里塞的东西是用尿泡过的…… 通差看到了他眼角流下的泪水,疑惑的问道:哎?我说同子,你见过粽子流眼泪吗? 胡同一听,急忙俯下身来察看,然后大惊失色道:快松开!程人回来了! 二人手忙脚乱的拔出塞进程人嘴里的黑驴蹄子,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胡同一脸关切的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程人吐掉了嘴里的口水,急忙跑到一旁开始扣自己的嗓子眼,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胡同跟过来递上水壶示意他漱口,嘴上说道: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险,你被脏东西给上身了,幸亏通差的黑驴蹄子管用,这才把你身上的脏东西给赶走的…… 上身?上你们大爷的身!闻言,程人丢下水壶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娘的欺人太甚!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完,他就恶狠狠的向胡同扑了过去。 两分钟后,程人再次被按在了地上,嘴里塞着通差的黑驴蹄子,眼角流下了愤恨的泪水。 最后折腾了半天,从胡同的解释中,程人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中了灯奴吐出的迷香之后,全部都昏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胡同发现程人正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他赶紧叫了几声,却发现程人好像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此时他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片刻后就爬起来飞快的向石门跑去。 胡同怕他一个人出意外,急忙跟了上去。 跑到石门旁边,他看到程人并没有从门缝中跑出去,而是在用力推着一扇石门,一边推一边还说着什么。 胡同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岂料程人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样,开始疯狂的踢打着面前的石门,一边踢一边大骂着,如同疯了一般。 胡同吓了一跳,赶紧从后面抱住他,拉扯着把他拽了回来,慌乱中,程人的手肘一下打在了胡同的脸上,此时胡同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这一肘刚好打在胡同的鼻梁上,他鼻子一酸,疼的眼框都湿了,鼻血也跟着流了下来,最后折腾了好半天,才算缓过来。 此时,程人也消停了下来,胡同用手电一照,发现他正面如死灰,满脸绝望的靠在石门上抽烟,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 胡同刚想上前询问,只见程人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亢奋,嘴里嘟囔着:秘密通道……然后就飞快的向神道跑去,胡同暗骂一声,再次跟了上去。 再看另一边,通差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觉得身前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他揉了揉眼睛,就看到程人飞快的从自己身边跑过,不由纳闷:这小子要干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胡同骂骂咧咧的紧追在程人身后,这副情景让通差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梦里。 直到胡同对他大喊道:看什么看,快跟上!通差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抓起身旁的背包,又拍了拍一脸茫然的老k,说道:看什么看,快跟上! 追逐间,他们跑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前,程人顿时停了下来,他鬼鬼祟祟的跑到墓室门旁,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这一幕被紧跟在他身后的胡同看的清清楚楚,此时,通差和老k也追了上来,通差喘着粗气问道:你……你他娘的跑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同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摆了摆手,带着两人尾随着程人就进去了。 进到墓室,一个高大的骑兵雕像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个雕像,就见到程人已经走到了雕像的后面,一翻身就没了踪影。 胡同一皱眉,急忙追了过去,越过雕像,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兵俑坑,这是一个地下坑道式的建筑,土坑深约两米,宽二十米左右,里面摆放着很多真人大小的兵俑,密密麻麻的排开,一直延伸到后面看不到的黑暗里。 坑道两旁还有许多动物的残骸,看起来应该是殉葬的战马,残骸旁就是已经残破不堪的木制战车,堆放在一起显得十分杂乱。 看到此景,通差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可他娘的要发财了!据说现在黑市上一个完整的兵俑值人民币二百万,而且大小不限,朝代不限,只要是完整的人俑,统统值二百万! 这让通差彻底兴奋了起来,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就顺着斜坡遛了下去。 胡同急忙踹了他一脚,提醒道:先把程人弄回来! 此时,程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往兵俑深处走去,胡同跟在后面,他看着程人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再结合他之前的举动,胡同心说难道他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 正琢磨着,一旁的通差突然一声大吼“小心”,胡同抬头看去,只见程人身旁的兵俑上正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蜘蛛,而程人则浑然不知,甚至还往蜘蛛身旁凑。 见到此景,通差立刻举枪瞄准,胡同则飞快的向程人身旁窜去,此时,一个血红色莲蓬状的巨大口器从蜘蛛的下颚部位伸了出来,眼看着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情急之下,胡同大吼一声,一脚就踹到了程人的背上,将他踹飞到一旁,与此同时,枪声响起,蜘蛛身上中了弹之后,疼的一缩,立刻收回口器,飞快的窜进了兵俑深处,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程人中了这一脚之后,胸中一口气没接上,立刻晕死过去,醒来以后就有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场闹剧。 随后,程人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也告诉了众人,胡同听完,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同样都吸入了这墓中的迷香,其他人却安然无恙,只有程人自己出现了幻觉。 胡同心说自己也算下了很多墓了,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这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遇到,因此他也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 事情解释通了,程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刚想喝口水,他的视线就落在水壶旁边一个黑色的柱状物上,心里的火顿时就涌了上来。 通差也注意到了程人的视线,他立刻讪笑着把这个黑色的物体收回自己的兜里,然后借着撒尿的名义就逃离了现场。 后记:多年以后,这件事成为了程人诸多传奇经历中的一个,被后来的伙计称为“黑驴蹄子惨案”在业内广为流传,经久不息。 第二十章 人面蜘蛛 一觉醒来,程人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四周一片漆黑,火堆也暗了很多,守夜的人换成了通差,此时他正靠在斜坡上抽烟。 程人爬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走过去要了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通差开口道:阿东是不是在你的茶馆里工作了? 程人心中一动,这几天各种诡异的事情让他把外面的世界都抛到脑后了,现在突然聊到这种家常话,让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对,他在我那里工作。 通差笑了一下,然后问道:还缺人吗?我也想去。 听到这话,程人疑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说到这,通差的表情有些落寞,然后说道:阿东那小子走,是因为有了马……媳妇。他没有说出马子这个词,似乎是觉得对阿东的这段感情有不尊重的意思。 稍顿一下,他突然问道:你觉得阿东是什么样的人。 程人想了一下,总结道:阿东平时话挺多,性格很开朗,怕媳妇,在店里也特别勤快,是个不错的人。 通差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问道:说真的,你店里还有空缺吗,出了这里,我也去过安稳日子。 程人看出了通差的神情有些伤感,心中不忍,于是他开始琢磨着店里的空缺位置,想来想去,缺一个前台,想罢,他又瞥了一眼这个黝黑精壮的大汉,自动脑补出了通差穿着开衩旗袍满脸笑意的站在前台迎客的场景,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人打了个冷颤,立刻从脑中驱赶走这个惊悚的画面,嘴上答道:嗯……应该有,从这里出去你直接来茶馆就行。 此时,胡同也醒了,他打着哈欠走过来问道:说什么好事儿呢,算上我一个。 通差得意的笑道:干完这次活,老子要去过好日子了,你来不来。 胡同撇了撇嘴:你?就你这样的,吃的多,干活偷懒,哪个老板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要你。 通差顿时乐了,他往程人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被驴踢的老板就坐那呢。 胡同立刻装出吃惊的模样道:你的承仁斋改成动物收容所了吗? 通差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指着胡同骂道:去你妈的,你才是动物! 一逗一乐之间,气氛倒是缓了许多。 没多久,老k也醒了过来,众人吃了点东西,整顿了一下,几人沿着殉葬坑开始往深处进发。 出发前,胡同特地嘱咐道:这里应该还有咱们刚才看到的大蜘蛛,都放机灵点,那东西太诡异了。 再次走进兵俑阵的深处,程人看着周围比他还高的人俑,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逐渐强烈了起来。 越往后走,这些人俑保存的就越差,前面的至少还能模糊的辨识出五官,而后边的人俑则被潮湿的空气给腐蚀成一个人形物,还有很多都已经烂成了碎片,铺满在坑道里的湿泥上,走起来脚下“喀吱喀吱”的直响。 走到半路,程人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阵湿热的灼痛感,他急忙用手摸了一把,发现手上沾上了一些透明的粘稠液体,像是从头顶滴下来的,他急忙用手电向上面照去。 手电的光圈移动的很快,霎时间,他看到有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头顶的洞壁略过。 程人急忙大叫道:头顶有东西!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天而降砸在了前面的胡同身上,胡同大叫一声,和黑影纠缠在一起滚向一旁,一路上撞倒了许多人俑。 其他几人赶紧追了上去,走近一看,程人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吓懵了。 和胡同缠打在一起的黑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这只蜘蛛通体漆黑,大概有半个人这么大,肥胖的肚子上长满了白色的绒毛,身体两侧长满了粗壮的节肢,此刻这些蛛腿正缠绕在胡同的身体上,锯齿般的下颚距离胡同的脸不到一拳的距离,情况十分危急。 通差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在短暂的惊吓后,他条件反射的举起手中的枪就要打,却被老k压下了枪口。 “会误伤的!”老k喊道。 说完,老k拔出匕首,立刻冲了过去,抬手一刀狠狠的扎进了蜘蛛肥大的肚子上,蜘蛛立刻发出了“嘶嘶”的尖叫声,甩下胡同立刻张开周身的蛛腿向老k扑去。 蜘蛛一展开来,显得更加巨大,程人在它对面清清楚楚的看到它长着巨大鳞甲的腹部,上面还粘着密密麻麻的黄色虫卵,数量多的惊人,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时,枪声响起,通差一边开枪,一边大吼道:快去把胡同拉回来! 程人闻言赶紧跑向胡同旁边,此时胡同的身上沾满了粘液,手臂上也都是划伤,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程人和老k一起赶紧将他从碎石堆里拖了出来,再看另一边,通差手持两把冲锋枪交替开枪,子弹倾泻而出,一时间,竟打得蜘蛛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两把枪的子弹就告罄了,大蜘蛛的身上也全是弹孔,它拖着肥大的肚子一瘸一拐的爬向了洞顶,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盯着几人。 老k脱下外套抹掉了胡同身上的粘液,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这蜘蛛有毒,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通差把枪往程人怀里一塞,从地上背起胡同,几人刚要原路返回,一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退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蜘蛛,此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几人。 这些蜘蛛虽然没有先前的那一只体型庞大,但却也如脸盆般大小,更为惊悚的是其中一部分蜘蛛的背上都长着一颗干枯的人头,这些人头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愤怒,还有的甚至露出诡异的笑容,乍一看十分恐怖。 见到此景,程人头皮一麻,眼前的蜘蛛数量很多,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老k反应最快,他大喊一声:往回跑! 同时,洞壁上的巨大蜘蛛也发出一声怪叫,顿时,所有的蜘蛛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通差对着已经被吓傻的程人吼道:快跑!程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在通差后面开始拼命的飞奔。 没跑多远,手电摇晃的太厉害,程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他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直挺挺的栽进面前的人俑堆里,呼啦啦的带倒了一片,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大片的石俑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这一下也摔得不轻,程人刚想爬起来,膝盖上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一个锋利的石片已经扎进了他的膝盖上方的肉里。 此时,后面的蜘蛛群正如潮水般涌来,程人大骂一声,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没跑两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背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蜘蛛爬了上来,他急忙把衣领后的帽子套在了头上,刚想继续逃跑,腿上也传来了阻挠感,程人低头一看,发现好几只蜘蛛已经顺着腿遛了上来,他吓得大吼一声,一边扑打着身上的蜘蛛,一边奋力的向前跑着。 前面的通差听到了他的吼声,立刻把背上的胡同交给了老k,然后喊道:你带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去救程人! 此时情况紧急,老k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他接过胡同,点了一下头喊道:你们小心! 通差应了一声,他飞快的跑到程人身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雷管,点燃之后用力的往蜘蛛群中扔去,同时大喊一声:趴下! 此时程人刚拍打掉胸口的蜘蛛,根本没听到通差的声音,他刚想开口问,只听背后“轰”的一声,一股强力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紧接着,硝烟弥漫开来,碎石从天而降,纷纷砸在了他的背上。 程人卷缩着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响声,坑道内扩音能力很强,这一声巨响震的他胸腔内十分难受。 当他还没从这爆炸的冲击波中缓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一双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一把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程人睁开眼睛,觉得面前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张口就吐了出来,通差急道:我的小祖宗,说了让你趴下,你咋…… 话还没说完,程人看到通差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 “我操!快跑”通差大叫一声,拉着程人就开始飞奔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程人拼尽了全力才勉强跟上。 一路奔逃,很快,两人就与老k和胡同碰上了面,此时,几人处于殉葬坑的尾端,面前就是一处巨大的石壁,石壁的根底下就是一个一人高的洞口,由于里面的情况不明,再加上背上还背着伤员,老k也没敢贸然进入,此时身后就是蛛群,通差看着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口,一咬牙,带头钻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意外发现 蜘蛛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通差不敢耽搁,他一脚踢在傻呆着的程人屁股上,大喊了一声:快跑! 程人这才惊醒,刚迈出一只腿,只觉的背上一沉,脖颈处感觉一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伸进了自己的领子里,他急忙用手一抓,摸到了一团肥大的东西。 手上传来的触感令他觉得后背直发凉,他大叫一声,急忙扯着这东西一把丢在地上。 这是一只身体如碗口大小的蜘蛛,背上还顶着一颗干瘪的人头,正张牙舞爪的冲他怪叫着,程人见状,心中直发毛,大吼一声,一脚就踩了上去。 岂料这只蜘蛛十分灵敏,看到他的鞋子踩过来,急忙闪身跳到一旁,此时,后面的蜘蛛群已经蜂拥而至,程人回头一看,大叫了一声,急忙拼尽全力向前逃去。 这些蜘蛛的速度奇快,没几步就追了上来,眼看着它们与程人的距离越来越短,有几只速度快的甚至已经追到了他的脚边,老k对通差大喊道:你们先走!我去救程人! 通差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他大声道:那你小心! 老k应了一声,抄起冲锋枪回身对着蜘蛛群开始疯狂的扫射,子弹曳光飞动,靠近程人的几只蜘蛛应声翻倒在地,后面的蜘蛛踩着它们的尸体前赴后继的又扑了上来。 程人边跑边拍打着身上的蜘蛛,这是一种十分恶心的体验,从小他就害怕这些腿多的昆虫,没想到现在居然还遇到如此大只的。 这种生物的触感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有些蜘蛛腿上的倒刺还死死的勾在了他的衣服上,他不得不用手去抓,才能把它们弄下来,抓住第一只的时候,他身上就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最后当他拽下身上最后一只蜘蛛时,他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着本能来做这件事。 老k看到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已经被吓傻了,眼看着后面的蜘蛛群已经扑了上来,奈何二人之间还有些距离,情急之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雷管,这东西一般都是用于爆破工程,负责引爆各种炸药和导爆索,威力很大,炸平一堵墙是没什么问题,平日里这东西只是用来炸墓墙或者盗洞,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老k点燃之后,用力的甩向了程人身后的蜘蛛群中,同时对他大喊道:趴下! 此时程人根本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刚要开口问,突然一声巨响,一股炽热的气流从他背后席卷而来,坑道中的扩音效果很好,雷管爆炸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坑道里的人俑也被炸飞起来,碎片如同流星雨一般从空中坠落,毫不留情的砸在了程人的头上和背上。 过了片刻,爆炸的冲击波才慢慢消失,程人慢慢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四周一片硝烟,此时他头晕目眩,衣服上满是石片划烂的口子,耳朵里嗡嗡作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程人张口干呕了几下,鼻孔内突然涌出一股暖流,他用手一擦,发现自己流出了鼻血。 老k急忙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程人咳出一口血痰回道:死不了,下次扔炸弹提前讲一声行吗。 看到程人还能说俏皮话,老k稍稍放下心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站定之后,程人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只见身后的地面已经给炸出了一个大坑,露出了里面黢黑的湿泥,还有许多蜘蛛的残肢断臂冒着黑烟散在地上,距离爆炸中心远的蜘蛛只是被声浪震晕,此时隐隐有苏醒的势头。 老k见状提醒道:这里不安全,咱们得快走! 程人点了点头,二人刚转身,一个黑影略过,老k没来得及防备,被狠狠的甩飞出去,砸在了一旁的人俑身上,在他被甩飞之前,不忘用力的推了程人一下,因此,程人并没有被黑影刮到,但是背包却被撕扯成了一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程人急忙躲向一旁,定睛细看,原来是之前躲在洞壁上的那只巨型母蛛,不知何时它已经绕到身后,趁着二人不备,发起了袭击。 巨型母蛛看了一眼程人后,立刻转身向倒在人俑堆里的老k挪去,此时老k正一脸痛苦的从人俑堆里往外爬,根本没有注意到向他走过来巨型蜘蛛。 程人见状,急忙捡起地上的枪,对着蜘蛛肥大的身体就扣下了板机,然而并没有枪声响起,程人暗骂一声,脑门上急的汗都流了下来。 这时,母蛛已经从下颚中伸出一个血红色的口器,如同一条被剥了皮的大蛇一般,正扭动着伸向老k,到了他的头顶时,“大蛇”的头部立刻向四周张开,如同一朵花一样,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莲蓬状的内壁,显得十分恶心。 眼看着莲蓬头就要包裹住老k的脑袋,程人急忙看了看身边的东西,没有一件称手的家伙,这时,他看到了从背包中掉落出来的龙鳌印,立刻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心说,也只有这玩意够分量了,想罢,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石印砸向母蛛。 石印狠狠地砸在了母蛛巨大的肚子上,疼的它立刻收回了血红的口器,肚子一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与此同时,其他的蜘蛛听到了这一声尖叫后,纷纷起身爬向了母蛛。 程人看着周围如同潮水一般的蜘蛛群,血都凉了,心说这下死定了,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蜘蛛的甜点了。 奇怪的是母蛛挨了这一下之后,并没有愤怒的扑上来把程人撕成碎片,在短暂的愤怒过后,它似乎被掉在地上的龙鳌印给吸引住了,而其他的蜘蛛则安静的聚在母蛛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程人,似乎都在等着母蛛的一声令下,它们好扑上来将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给撕碎。 母蛛抬起前腿试探性的摆弄了一下面前的石印,片刻后,它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发出了十分凄惨的叫声,声音十分尖锐,在坑道内回荡起来,刺的程人耳膜发疼,他急忙堵住了耳朵,心说:这畜生不去唱高音实在太屈才了! 此时,整个蜘蛛群顿时骚乱了起来,所有的蜘蛛都发出短暂而又急促的叫声,场面乱的一塌糊涂。 叫声持续了一支烟的功夫,母蛛发出一声“嘶”的鸣叫,然后拖着它肥胖的身体顺着坑道的两壁开始向上爬去,其他的蜘蛛也紧随着它离开,逐渐消失在了头顶的黑暗中。 第二十二章 困境 坑道内一片狼藉,程人赶紧跑去把老k搀扶起来,此时,老k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站起来之后,他这才发现,老k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很深的血口子,应该是刚才被母蛛刮出来的伤口,伤口虽然不算致命,却也算得上十分严重了。 程人急忙翻了翻老k的背包,背包里只有压缩饼干和一些简单的工具,并没有找到医药包,眼看着老k肚子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自己却束手无策,程人急的脑门上满是大汗。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丢在一旁的龙鳌印,心中顿时大喜,他想到了之前曹叔给自己演示过伤口愈合的奇事,心说都是伤口,老k肚子上的伤应该也能用这个方法解决。 想罢,程人急忙捡起地上的龙鳌印,对老k说道:忍一下,这东西能治好你。 当他把龙鳌印按在老k的腹部时,他期待的神奇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反倒让老k疼的立刻卷缩起来,程人吓了一跳,急忙扶住老k,同时他心中十分郁闷,为什么曹叔用就行,到了老k这里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此时老k面色苍白,看样子应该是失血过多,他虚弱的对程人说道:医疗包在通差那里,咱们得去找他。 眼看着龙鳌印也没有用,听到老k这样讲,程人急忙把散落在地上的装备胡乱的塞进包里,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包住老k的腹部,接着,他又把装备包挂在胸前,一咬牙背起了老k,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通差的方向赶去。 老k的体型较瘦,背起来并不吃力,但是胸前的装备包却很有分量,加在一起的重量让程人很快就吃不消了。 老k虚弱的抬起头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放屁!你他娘的话都说不全了,还……还……说到这,程人一口气没接上,身形一歪,栽倒在了地上,背上的老k也摔了下来。 程人急忙爬起来,深吸一口气,闷喝一声,再次把老k从地上背了起来。 程人沿着坑道一路往里面走,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折腾的够呛,等他走到坑道的尽头看到通差时,老k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了。 通差见此情景,急忙跑过来接过老k,程人觉得背上一轻,也放松了下来,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匀了气,他这才顾得上看看周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这个殉葬坑的尽头,路到这里就没了,面前就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的表面平整光滑,有人为开凿的迹象,墙根下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墓道,墓道口是一个大概有三米宽高的正方形,里面显得十分宽敞。 此时,通差在墙根底下升起了一堆火,胡同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火堆旁。 包扎完了老k,通差满手血污的递过来一壶水,程人喝了两口,就把水壶放在了一边,他觉得两个伤员比他更需要这壶水。 通差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话,气氛慢慢变的压抑起来。 程人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原本自己认为倒斗是件很刺激很有趣的事情,现在看来简直大错特错,眼下这个团队物资短缺,两个好手又都陷入了昏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在这阴森诡异的古墓中,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通差看出了程人的心情低落,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递给他。 “抽吧。” 程人接过烟,捡起一根柴火,点燃后用力的吸了一口之后,起身把烟塞进通差嘴里。 “我没烟瘾,不用。” 通差苦笑一声,接过烟开始吞云吐雾,又沉默了片刻,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和老k是怎么从那群蜘蛛手里逃出来的? 程人从背包里掏出龙鳌印,放在通差面前。 “喏,就是这个东西” 通差拿起石印打量了半天,问道:什么意思。 程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情况紧急,我就用这东西砸了那只最大的蜘蛛一下,然后它就跟疯了似的,嚎了半天,然后就带着那群小的爬走了。 通差听完,嘴里啧啧称赞道:我只听说这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它居然还能驱虫,早知道有这功能,咱们也用不着遭这罪了。 对于龙鳌印,程人一直是处于一种十分朦胧的态度,他只了解这东西的来历以及作用,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存在,他是一无所知的,他看了看眼前正在认真打量石印的通差,心中一动,通差好歹也算是个下斗的老手了,怎么着应该也能看出点门道,或许从他这里能问出一些线索。 想罢,程人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通差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是有所发现,程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过了片刻,通差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程人心说果然有料,于是他立刻催道:嗯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就说。 通差挠了挠头,嘴里蹦出俩字“没有” “没有你他娘的嗯个屁啊,成心吊人胃口是不是”程人有些无语。随后他继续说道:亏你还是个盗墓贼,怎么对古董一点鉴赏能力都没有。 通差反驳道:老子是盗墓贼不假,但是只负责干粗活,这种精细的活一般都是胡同干,等他醒了你问他。 也罢,看样子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程人舒展了一下四肢,刚才疲于奔逃,都没感觉到,现在一安静下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于是,程人向通差打了声招呼道:我睡会,你先盯着,咱俩倒班休息。 身上酸痛的厉害,几乎是刚一躺下,程人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三章 被弱化的能力 胡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声音十分嘶哑,程人赶紧拿起身旁的水壶递了过去让他润润嗓子。 此时胡同的脸色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他接过水壶喝几口之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东西的确是霸下,又叫龙龟,是一种瑞兽,能化三煞,放在招财位可以催财,放在三煞位和水气重的风水位最有效,而且它还象征着长寿和权威,据说龙龟能吸收山川的灵气,所以特别长寿,况且这龙鳌印本来就不是凡物,其中的奥秘咱们也说不清楚,具体有什么作用咱们也不了解,所以不能排除张素仪借助了它的力量这种说法。 “那为什么我爷爷没有使用这种力量?”程人问道。 胡同微微一笑:程人,你想的太简单了,张素仪能在危急关头把这东西甩给咱们以求脱身自保,就足以说明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以她的这种性格,发现了这种能力,当然谁都不肯告诉,包括八爷。 程人仔细一琢磨,胡同的话有道理,但是目前他们讨论总结出的一切也都仅仅是猜想,并没有任何根据能证明。 这时,他又想到了之前自己打算借助龙鳌印的能力救老k的事情,他对胡同讲出来了自己的疑问后,胡同眉头一皱,当时在茶馆,众目睽睽之下,曹杞割破手掌,放在龙鳌印上,不过片刻,手掌上的伤口便愈合了,这一奇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为什么今天用在老k身上就失去了作用? 胡同自诩跟在曹杞身边最久,龙鳌印这样的事情,曹杞对他从不避讳,所以他多少了解一些,直到那日在茶馆见到真正的印玺,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宝贝,更为奇特的是,他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发现自己对这东西竟一点头绪都没有,这种情况就非常诡异了。 因为身为一个盗墓贼,他必须要了解一些历史常识以及对古董鉴赏的知识,以往的情况下,从斗里掏出来的冥器他稍微一过眼就能看出个大概,眼下他看了半天竟没有看出这个石印是哪个朝代的东西,这就让他十分吃惊了。 如今,面对程人的疑问,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他决定亲自实验一下。 胡同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扎出一道小口子,然后学着那日曹杞的模样,将手指按在了龙鳌印上。 当他抬起自己的手指时,伤口已经愈合了,胡同看着自己的手指,顿时恍然大悟。 程人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急忙问道:想到什么了? 胡同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条比刚才大一些的伤口,然后再次把手放在印上,这一次,伤口依然愈合了。 他没有停顿,继续在手上划着比之前更大的伤口,脸上露出了炽热的神情。 通差看到这一幕,惊道:糟糕!胡同这小子自虐成瘾了,咱们得拦住他! 话音刚落,胡同举着手掌,一脸狂喜的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程人看向他的手掌,发现掌心位置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还没有被愈合,顿时心中一动,也笑了出来,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通差看着一脸淫笑的两人,急道:你们他娘的笑个屁,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一直割破自己的手,这是在干嘛? 胡同扯出绷带,一边包扎着手上的伤口一边笑道:做实验。 “做什么实验?”通差还是一脸费解。 胡同缠好了绷带,神秘的一笑,说道:关于愈合不了老k的伤口这件事,我有两个猜想,第一个就是龙鳌印的问题,我先假设了龙鳌印不能使用,然后在自己的手指上开出一个小口来验证一下我的想法,事实证明,龙鳌印是可以使用的,所以第一个猜想不成立。 胡同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点,如果龙鳌印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是这个墓有问题了,你还记得吗,张素仪从茶馆里离开的时候对杞爷说过,关于龙鳌印的一切,都在这个斗里,我想应该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导致了龙鳌印的能力在这里被弱化了,所以我才在手上逐渐增大自己的伤口,看看它到底被弱化成什么样子了,然后我就发现了它现在已经愈合不了超过五公分的伤口了,所以,老k肚子上的伤才没有被愈合。 此刻程人突然明白了曹叔说过的那句话的含义了,一定要把龙鳌印放在墓的最深处,进了这个墓之后,龙鳌印的能力就在不断被削弱,只有放在墓的最深处才能让它的力量彻底消失,从而达到平息这场纷争的目的。 心中的疑惑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仍在昏迷中的老k,胡同起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摆了摆手,说道:皮肉伤,就是严重了点。 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胡同又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忙完这些,他们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老k自己醒过来。 折腾了半天,安静了下来以后,程人觉得一股倦意涌了上来,胡同对他说道:你先睡会吧,我和通差守着,咱们几个轮班休息。 程人点了点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枕着背包就躺了下来,这一路上的各种高强度运动让他感觉身心俱疲,几乎是刚一躺下,他就立刻昏睡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壁画墓室 昏睡期间,程人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他梦到老k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又梦到了爷爷带着自己去吃饭,最后居然还梦到了自己和张素仪在床上....... 总之十分混杂,这一觉睡得也极不踏实,恍惚间,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意识十分清醒,这种感觉不像是从梦中醒来,更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一下跳进了这里,感觉十分奇特。 程人坐起来捏了捏鼻梁,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胡同抬手看了看表,才两个小时。 才两个小时,但是自己感觉就像睡了一天似的,程人回想起在书上看到的一片文章,说人在身心都十分疲惫的时候,大脑会给身体下指令,逼迫身体做快速的自我修复,以最快的速度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云云......太专业的术语他也记不清,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文章最后好像还说这是一种变相透支自己的方法,自己现在应该就处于这种状态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想罢。程人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他想起来刚才梦中的情景,自己居然会梦到和张素仪......这让他老脸一红,一旁的胡同看到他的脸色,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程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赶紧摇了摇头,含糊道: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热了吧。 “热?有吗?”胡同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一旁正往弹夹里压子弹的通差乐道:热个屁,我看这小子八成是做春梦了,难怪刚才睡觉的时候手老往裤裆里塞。 程人被说中了心事,脸更红了,嘴上却辩解道:放屁,你他娘的才做春梦了。 通差哈哈一乐:我他妈倒是想做春梦,可惜没你小子有本事,在斗里也能想这事。 “你!”程人顿时被噎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这时,躺在地上的老k突然咳嗽了一声,众人急忙凑了上去。 老k吃力的坐起了身子,程人赶紧上去搀扶住他。 胡同急忙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坐着。快躺下。 老k摇了摇头,脸色十分苍白,笑道:笑话,这点小伤不碍事。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有吃的吗? 胡同笑了,能要吃的,说明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当下一点头:有! 程人赶紧从包里掏出一盒压缩饼干递了过去,老k接过来刚要吃,一旁的通差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半个用锡箔纸包住的猪腿肉,大笑道:来这个!好好补补! 一旁的胡同和程人都看傻了,胡同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还有这玩意,说实话,你到底藏了多少? 通差两手一摊,没了,就这些了。 老k吃饱喝足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更好了,已经能自己走动了,程人对于这种身体素质是十分的钦佩,这帮盗墓贼常年混迹于各种凶险的古墓,意志力和身体素质早已经在墓中锤炼出来,比常人要好很多,见此情景,程人心说:要是换做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早就哭着喊着要出去了,这也就是他们了,一般人准抗不过去。 整顿一下,胡同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手头上的装备,神色凝重的说道:咱们现在剩的装备已经不多了,必须要速战速决,这个墓的规格也很奇怪,是我以往都没见过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路得走,咱们必须赶在食物和水消耗完之前从这里出去。 话不多说,通差打头钻进了石壁下的墓道里,其他几人紧跟其后。 墓道十分宽敞,长宽大概都在三米左右,两边都是开凿的极为平整的石壁,墓道不长,走了十几米就出现了一个向左的转折口。 过了转角,程人注意到了两旁的墙面发生了变化,墓道壁上由原本的土黄色陡然变成了青黛色,显得十分突兀。 他轻轻的摸了一下,发现石壁上满是极为细小的颗粒状东西,用手一扣就整片的往下脱落,胡同解释道:这东西是墓里的防潮颜料漆,一般都涂在放殉葬品的墓室前面的。 正说着,前面的通差身形一矮,就从墓道口钻了出去。 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很宽敞的墓室,大概有一个网球场这么大,奇怪的是墓室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显得十分空旷。 通差进来之后破口骂道:他娘的,这个墓主人也太穷了吧!这么大个墓室里连个罐子都没有! 胡同也很奇怪,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能修建出这种规模的墓,肯定不会差这点东西,而且古代贵族的想法都大同小异,他们都希望在死后,还能继续享受生前奢华的生活,所以通常都会把自己的墓修建的与生前所居住的地方一样,也就是所谓的阴宅,规模宏大的就叫地宫,而且他们一定会在墓里摆放着生前的日常用品以及各种珍贵财宝,幻想着自己死后依然可以继续奢侈的生活下去。 眼前这种情况是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整个墓到了这里,就没有向下走的路了,墓室四面都是平整的墙壁,胡同回想了一下,进了这个墓之后,自己连一具棺材都没见到,眼下到这里就没有路了,难道这是个无主野墓? 此时程人却突然高兴了起来,他想到曹叔交代过自己,把龙鳌印放在墓的最深处就可以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墓的最深处了,只要把印放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了,就可以出去好好的过日子了,再也不必呆在这阴森压抑的地下了。 想罢,他刚要开口,一旁的老k手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墙壁,说道:墙上,有东西。 程人立刻将手电筒移了过去,果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墙上有一些彩色的图案,胡同顿时反应了过来:壁画! 通差突然大喊道:你们看,这里也有! 胡同四处看了一圈,思量了半天,突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我明白了。 程人疑惑道:明白什么了? 胡同笑道:古墓里的壁画大多为记录墓主人生前的经历的叙事画,而且大多出现在放棺椁的主室和古墓中所谓的“迎宾大道”上,我倒了这么多斗,像这种专门开出一间墓室来画壁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我猜想,这个墓室中的壁画一定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咱们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些壁画了,从这里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第二十五章 壁画墓室2 胡同走到门左边的墙壁旁,打着手电开始仔细的查看起来,片刻后,他有些兴奋的说道:就是这里,这边是壁画内容的开头,咱们从这边开始看。 其他人一听,急忙凑了过去。 画中的背景色彩多为土黄色,此时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古朴,给这些壁画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第一部分上画着一个宫殿样式的房子,房子前是两排手持兵器的士兵,一个身着宽大的袖袍的人站在士兵的中间,袖袍人的两旁还有几个手持玉板,身形微躬的人,画的虽然不是很精美,但是程人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穿袖袍的人应该是皇帝一类的人物,身边跟着一些文官。 皇帝的下面跪着很多人,这些人全都身穿战甲,显然是武将,旁边还有很多牵着马的士兵。 程人顿时看懂了画的意思,这是一个出征仪式,武将在出征前要拜别皇帝。 壁画的第二部分,讲述的是行军的故事,背景依然是一片土黄色,将军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远处用红黄相间的颜料涂抹出一幅夕阳的景象,整幅壁画给人一种极为凄凉的感觉,颇有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继续往后看,画面的内容转变的很快,直接变成了两军交战的场景,显得有些突兀。 这场战争的主角是两方人数众多的军队,其中一方是由一群身着皮甲裘衣,头上扎着细碎的辫子,蓬头垢面的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对立的就是上一幅图中行军的队伍。 这一幅画的表达能力很强,让人一眼就能区分开两方人马的不同之处,而且场面描绘的极其庞大,十分有气势。 正当程人看的津津有味时,胡同突然说道:这是匈奴人和汉人的战争! 随即,胡同指着壁画上的一方军队说道:你们看,这支队伍有没有什么特点? 程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胡同指着的是那一方披头散发的军队,这支军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军纪涣散,队伍中有很多士兵居然还都坦胸露乳,而且各个都其貌不扬,身上的武器也都十分杂乱,背上挎弓,手执长剑或是短刀,如果非要说他们的特点,总结出一个字就是“丑” 程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胡同听完后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无论是军纪还是装备,匈奴人都不及汉人,而且你们注意他们骑的马匹,这是蒙古马,这种马身形略矮,头部偏大,但是它体力充沛,耐力持久,非常适合草原作战,是匈奴人尤其喜爱的一种马。 程人仔细一对比,果然,匈奴人的马比汉人军队的马都显得体型较小一些,这些细节都是刚才自己没注意到的。 胡同继续讲解道:还有他们手中的武器,匈奴人的武器很有特点,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弓和长剑,画中这些人使用的几乎都是这两样,而且他们的服饰也尤为明显,这些细节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是个汉墓?通差说道。 “对,没错,但具体是谁的墓,咱们还得继续往下看” 下一幅画中,匈奴人被汉人击溃,尸横遍野,只剩下少量的匈奴军队开始四处奔逃,汉人的军队在后面乘胜追击。 最终,匈奴人被驱赶至一处陡峭的山崖上,被迫无奈之下,匈奴人中走出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这人手中托举一个精美的石匣,正躬身向一名汉将投降。 接下来壁画中的内容就有些奇怪了,汉人将军打开石匣,查看了一番,然后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并放了这群匈奴人,但是当时的壁画工匠并没有画出石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这样简单的一带而过了。 继续往下看去,壁画上将军回朝之后,将石匣进献给了皇帝,得到了重赏,封赏的场面十分宏大,皇帝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捧着石匣,文武百官跪在其下,人群中,将军身着战甲,披挂红袍,在百官之中十分醒目。 看到这里,通差嘟囔道:我说,这石头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还搞起了祭天仪式。 胡同“啧”了一声说道:你哪这么多废话,慢慢往下看! 最后一幅画中描述的是将军打猎和宴请宾客,这应该就是描绘加官晋爵之后的贵族生活的场景,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程人看一眼之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心说当务之急就是找前进的道路,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下一面墙壁上。 看到下一幅壁画的时候,程人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上立刻就见了汗,这一面壁画的内容十分眼熟,一个宫殿样式的房子,房子前是两排手持兵器的士兵,一个身着宽大的袖袍的人站在士兵的中间,袖袍人的两旁还有几个手持玉板……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这他娘的不就是第一幅壁画上的内容吗! 程人心中暗骂一声,然后急忙转身看向墓室的其他几面墙壁。 此时,墓室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八边形了,原本是墓室门的那一个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结实光滑的墙面。 胡同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表现的很冷静,他走到那副将军打猎的壁画墙前,在上面摸索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一次性的机关,打不开了。 程人听到之后,急道:你的意思就是咱们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胡同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困在这里了是真的,能不能出去,这可说不准。 第二十六章 八门遁甲 八门遁甲? “没错!”胡同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八门遁甲。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胡同讲解道:这是咱们中国古代用于占卜预测的学术,分为开休生死惊伤杜景,这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景为中平,这八门在五行上也各有所属,要是细说的话,不知道要讲到什么时候,我简短截说。 胡同顿了顿,走到将军打猎的那一面墙壁前,继续道:咱们是从这里进来的,按照八门中的意思,这一面应该为开门,在古人的说法中开门有万物开始的寓意,是大吉之门。 讲到这,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上刻出一个八边形,并在应对着将军打猎那面墙的位置刻了一个开字,见状,我们都蹲下来,围坐在一起,听他继续分析。 刻完这个开字,胡同又沿着顺时针的方向依次在其他七个边上分别刻出休,生,伤,杜,景,死,惊这七个字,应该代表着其他七个门的意思。 做完这些,胡同指着生门的位置,说道:咱们要想找出去的路,当然要走这里,生门是三吉门之一,而且生门有万物复苏,阳气回转的寓意。 我听完,心说有道理,于是按照胡同的画的图和墙壁一一对应了起来,按照八门位置的排法,此时画着两军交战的那一面墙壁为生门。 确定下来生门的位置,我们几人兴冲冲的走到墙边,这才发现还有一件事是我们没想到的,墙壁根本打不开。 胡同用手在上面摸索敲打了半天,然后转身耸了耸肩膀,示意我们,找不到机关。 我顿时有些失落,找到了出路,却破不开这面石墙,这就好比你饿了很长时间,有人给你一块面包,你却咬不动,这样的感觉十分难受。 这时,伴随着“嗡”的一声,通差大声道:让开,让开,要我说,倒斗这种技术活,还他娘的得依靠现代科技,你们躲远点,这个交给我。 我回头一看,通差正拿着一个小型电钻走过来,胡同见状,立刻面露喜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不知道为啥,我突然觉得你现在特别的帅。 通差得意的杨了杨脑袋,给电钻装好了电池之后,在墙壁的中心开始打孔,这种石墙历经千年,在现代科技的面前显得十分脆弱,很快就钻出了一个小孔,接着,通差如法炮制,又在这个小孔的周围钻出三个一般大小的孔洞,然后他从背包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泥膏,用手揉搓成几个细长的条状物,顺着孔洞塞了进去,并在上面粘上了引线。 做完这一切,通差对我们摆了摆手说道:都躲远点,哥哥我要开始表演了。 胡同拉着我和老k快步走到墓室的另一端,并用背包堆起了一个简单的防御工事,然后他对着通差喊道:可以开始了! 我好奇道:通差这是要干嘛? 胡同咧嘴一笑,说了句:低下头,堵住耳朵。 他刚说完,通差就飞快的跑了过来,用力的挤进了背包后面,我还想抬头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他一把给按了下来。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滚滚浓烟如同沙尘暴一般弥漫在这个封闭的墓室中,一股灼热的气浪轰然袭来,我赶紧缩紧身子,捂着耳朵趴在地面上,许多碎石铺天盖地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半晌的功夫,硝烟散尽,我们几人从背包后面站了起来。 墓室中的场景惨不忍睹,地上都是被炸飞的碎石块,显得有些满目疮痍,而原本画着两军交战的那副墙壁,此时已经被炸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洞口一直往墓室里倒灌着凉风,我用手电照了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我打了打身上的土,跟着胡同走到了洞口旁,里面是一条呈下趋势的的石头通道,仅有一人宽,通道两旁都是嶙峋的山壁,修建的很不工整,胡同打起一支冷烟火扔了进去,烟火棒弹了几下,顺着斜坡滚进了通道深处,一直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我们几个对望一眼,胡同说道:里面没有机关,走吧,进去。 说完,我们背上背包,就呈一字状列队钻进了洞口。 进来之后,我发现了这里的地面及不平整,走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不然一个不慎就会踩滑滚下去,如果要是一个人滚下去,倒还好,我们这种一字型的队伍要是滚下去,压在最下面的那个人,估计肠子都会被挤出来。 想罢,我扶着两壁跟在通差后面小心翼翼的往下走,打头的依然是胡同,通差排在第二,我在中间,考虑到老k的伤口还没愈合,就让他跟在最后。 越往下走地势就越陡,我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通差在前面抱怨道:这他娘的是通到地狱里的吗,怎么这么深,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底。 我啧了一声道:你少说两句,还他妈通到地狱,这种丧气话这会说不合适。 通差闻言乐道:可拉倒吧,下了斗就等于进地狱了,说啥都没事,百无禁忌! 自从走在这漆黑的通道里,我的心中一直发慌,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走出去,此时通差说这种丧气话,我自然听不得,现在见他还跟我抬起了杠,不由得有些心烦,我又突然想到了他说想去我茶馆里工作的事,于是我开口道:敢跟你老板顶嘴了是吧,回去扣工资! 通差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还没笑完,我就听到“刺啦”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下面胡同大骂一声:我操!然后我只觉得脚下一股拉扯力传来,身下一空,就被什么东西给拽下去了。 在往下滑的过程中,我的脸不断地撞在两旁嶙峋的石壁上,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我心说这下完了,要毁容了。 这时,我听到胡同在下面大吼道:快停,下面是削尖的木桩! 听到这话,我急忙翻身用手在石壁上乱抓着,想抓到什么东西来稳住身子,抓了好几下,东西没抓到,我的手已经被石壁摩擦的血肉模糊,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下疼的够呛,我立刻叫了出来。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上面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我的身形顿时急停了下来,身下的通差立刻抓住了我的脚,接着,又一顿,想必是胡同已经抓住了通差的腿,这股重力又带着我们往下滑了一小段距离才彻底停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在原地喘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时,我感觉到几滴湿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用手一摸,是血!同时,一声闷哼响起。 我顿时明白了!上面的人是老k!他的伤口经过这番折腾,估计已经崩开了,于是我急忙大喊道:快爬上来,老k的伤口崩开了,他经不住我们几个! 话音刚落,身下的重量顿时小了一些,很快,胡同连滚带爬的从我身上越了过去,然后在上面拉住了我的手,接替住了老k的位置,并喊道:通差,赶紧给老子爬上来! 通差抓着我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往上挪着,我用力抵住身子来撑住他的重量,同时心中暗骂这小子吃的什么,怎么重的跟头猪一样! 最后,我以被扯掉裤子的代价帮助通差爬了上去,我上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身下的场景,这一看,让我的血都凉了,只见有很多碗口粗细的削尖的木桩埋在通道的尽头位置,心中不禁一阵后怕,他娘的,这也太险了,刚才要是没有老k抓住我,我们三个恐怕就被串成串儿了。 往上爬的路上倒是很顺风,上去之后,我们赶紧七手八脚的给老k处理伤口,尽管老k一直摇头示意我们没事,但苍白的脸色却很诚实的出卖了他。 包扎完老k的伤口,我们又逮住通差狠狠的批斗了一顿,等这一切都折腾完,我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 低头一看,我的手上已经被蹭的满是血口子,然后我又摸了摸脸上,轻轻一碰都疼得厉害,我已经想象不出脸被磕成什么样了,估计已经被毁容了,这下完了,我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没有结婚......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时,通差腆着脸凑了过来,递给我医药包,然后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老板,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没好气的接过医药包,咬着牙给自己涂完药之后,又把脸缠成了木乃伊,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通差见状,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我立刻骂道:笑个屁,要不是你踩滑连累我们,老子能成这样! 通差还想解释,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甭说些没用的,回去扣工资! 消停下来之后,我看到胡同正坐在地上琢磨着什么,走过去一看,他正对着自己刚才刻的那张八门图出神。 我心中也很郁闷,坐在了他对面,胡同抬头看到我这幅模样,吓了一跳,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片刻,胡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想出什么头绪,我问道:是不是搞错了生门的位置?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古人对于这些东西的态度是非常严谨的,他们绝不敢乱摆八门的位置,所以我敢肯定咱们进来的那一面绝对是开门。 见他的态度如此肯定,想必也绝对不会搞错,问题是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三吉门中的生门里面居然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机关,这又该作何解释。 我和胡同对坐商讨了半天,依然都没有什么头绪。 沉默了片刻后,胡同突然起身,说道:有办法了! 我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再炸一面墙! 第二十七章 断臂 说完,胡同对一旁喊道:通差,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准备再开一面墙。 通差听到后,兴冲冲的掏出电钻,跑过来问道:开哪一堵? 胡同把手一抬,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要炸的是画着大漠行军图的那一面墙,我对比着地上的八门位置图一看,发现这一面墙对应的是三吉门中的休门,这休门代表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但是我认为胡同既然要炸它,就肯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同时我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重蹈生门的覆辙了。 通差收到指令后,爽快的应了一声,然后麻利的给电钻换上电池,走到墙边开始打孔,趁着这会功夫,我和胡同把老k移到安全的角落里,大概一支烟的功夫,通差兴奋的喊道:准备好了吗,哥哥我又要开始表演了。 胡同骂道:表演个头,麻溜的开始! 通差风骚的拿出了自己的zippo打火机,然后“啪”的一声打着,对着我们喊道:快给哥哥来点呐喊声。 胡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行!给你点呐喊。说着就举枪对着他“砰”的开了一枪。 子弹呼啸着在通差的脚边炸起一阵尘土,把他吓了一跳,急忙点燃了引线,然后飞快的跑到我们身边缩了起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也急忙把身子缩紧在一起,堵住耳朵趴在地上,静等着爆炸声响起。 我们刚趴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整个墓室都跟着震了起来,硝烟夹杂着尘土再次弥漫开来,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如同下雨一般砸落在我们身上,有的砸在我手的伤口上,痛得我赶紧将手护在身下。 半支烟的功夫过后,墓室里的硝烟已经慢慢散去,我龇牙咧嘴的捂着手从地上爬起来,此时的墓室显得更加狼藉,两面墙壁已经被炸成了残垣断壁,胡同盯着新炸出来的破洞,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从地上拎起背包,然后对我们说道:你们俩留在这里照看老k,我自己下去探路,如果有危险我也能很快的撤出来,有路的话我会上来告诉你们的。 我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方法最稳妥了,于是说道:那你小心点。 胡同对我点了点头,刚要转身下去,通差突然说道:等等,带上这个。 我们回头看去,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堆绳子,胡同看到后,顿时乐了,欣慰的说道:这孩子终于懂事了。 通差撇了撇嘴骂道:去你娘的,不跟你开玩笑,把这个系在腰上,有危险就拉一下,我们好赶紧把你拽上来。 绑好绳子后,胡同咬着手电就顺着洞口钻了进去。 我们也急忙凑到洞口往里张望着,洞口下面也是一条向下开的通道,不过和刚才的那一条有很大的差别,这一条通道里面修建的十分平整,角度也没有那么陡峭,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胡同用手电照了照,阶梯很长,一直通向深处的黑暗里,看不到尽头。 胡同给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顺着阶梯开始往下走去,我们目送着他的手电光圈一点一点的缩小,走到最后,这条通道的走向好像突然变成了直行的了,原本一路向下的走势突然出现了一个向前的转折,胡同回头对我们晃了晃手电筒,然后躬身走进了那个转折口。 不知为什么,在他回头对我们晃手电筒时,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是在向我们做最后的告别一样,我知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电影中如果出现这样的场景,那就代表着这个人被剧情宣判了死刑,等着领盒饭就行了,刚才胡同的那个举动和这种感觉太像了,使我不得不乱想这么多。 这时,通差突然拍了我一下,吓得我一个激灵,随即大声道:我操,你吓死人不偿命啊! 通差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想什么呢,我看你对着这个洞口楞了半天神了。 我摇了摇头,也许是觉得太晦气了,我并没有把刚才的想法告诉他,毕竟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通差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老k,对我说道:你先盯一会,我去给老k喂水。说着,他就把手中的绳子头递给了我。 我接过绳子,地上的绳团还在往下放着,上面传来轻微的抖动感告诉我胡同还在往里走动着,看到这一幕,让我心安了不少,我回头看了一眼通差,他正一点一点仔细的给老k喂着水,动作轻微的好像母亲在给自己的孩子喂奶,随即我赶紧驱散了这个念头,心说这都是什么**喻,不过通差这个样子确实让我感到非常意外,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满嘴跑火车,不正经的人,谁知道还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面。 正想着,我手中的绳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我低头一看,地上的缠在一起的绳圈,此刻已经被放完了,我手中扯住的绳子正在慢慢被拉直,我见状大惊,立刻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拽住绳子的末端,同时赶紧大叫道:通差!快过来帮忙,下面有情况! 通差听到我的叫声,立刻放下老k,然后快速的跑过来帮我拉住绳子。 奇怪的是,绳子那一头的力度大的惊人,我们两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没有撼动它丝毫,眼看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向洞口内移去,我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手上的伤口也随着发力给崩开了,鲜血顿时浸透了绷带,通差见状咬牙说道:咱们得放手了,再这样下去,胡同在下面准会被扯成两截! 此时,我心中乱成一片,也不知道该作何决定,下面的情况是什么样我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放手了,也许就等于宣判了胡同的死刑,如果不放手,就如同通差所说,在这样的大力拉扯下,他肯定会被扯成两截,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手上突然一松,那股和我们对立拉扯的力量陡然消失,我和通差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在惯性的驱使下倒退了好几步之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绳子断了?我心中一惊,急忙爬起身来,开始快速的拉动着绳子。 很快,绳子的另一端就被我拉了上来,还带出一个白色的柱状物,我走上前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绳子带上来的是一只干枯惨白的断臂,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莲蓬状小孔,这和我们之前发现的尸体的情形一模一样,此刻,我的大脑内一阵轰鸣,心中顿时升起一个令人绝望的想法:胡同也死了? 第二十八章 关于长生的想法 看到地上的断臂,我的呼吸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开始有些恍惚,第一反应就是胡同也变成了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种干尸了,想到这,我身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此时,通差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但他显然要比我理智的多,愣了片刻,他从地上捡起了这只断臂,仔细的观察起来。 我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这是不是胡同的胳膊还很难说,正想着,通差突然看向我,他神色复杂,嘴唇哆嗦着说道:这...这是胡同...胳膊。 这一瞬间,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这...这怎么可能,就算胡同在下面遭遇了不测,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连拉一下绳子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一个鲜活的人瞬间变成这种干枯的样子,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想罢,我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这是胡同的手? 通差点了点头,他指着手掌的虎口位置说道:同子经常玩枪,所以这里有一层老茧,这个我记得最清楚,不可能搞错的。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只断臂,正如通差所说,手掌的虎口处虽然已经变成了鳞状的干裂皮肤,但是不难看出上面曾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在打量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手臂内侧长满莲蓬孔的地方,好像画着什么图案一样。 我急忙让通差把断臂给翻过来,他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我要干嘛,但还是把它翻过来了,这一下就看的真切了,通差看到之后脸色也变了,这只断臂的内侧虽然长满了莲蓬孔,但是在孔与孔的间隙中,不难看出有一些淡青色的纹理图案。【零↑九△小↓說△網】 通差看到之后,嘴里“嘶”的一声说道:这...这他娘的好像是个文身啊。 我点了点头:没错,是个文身,只是具体纹的是什么图案已经看不清楚了,这手臂表面的皮肤鳞化的太严重了。 通差顿时乐了:那这么说来,这不是胡同的胳膊!这小子手上没有文身。 我也有些兴奋,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从这条断臂上我们可以得到一些信息,这只手臂既然不是胡同的,那么肯定就是胡同把它绑在绳子上的,这一点说明,胡同在脱离绳子的时候是安全的,想到这,我的心这才安下一些。 这时,通差问我:哎,我说,既然这条胳膊不是胡同的,你觉得它会是谁的? 我看了一眼丢在地上的断臂,说道:笨啊,肯定是早我们进来的那帮雇佣兵的。 通差摇了摇头,说道:你才笨呢,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咱们下这个斗以来,一直就这么一条路,没有出现分叉口什么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没错,没有分叉口。 他继续道:这间墓室的机关是一次性的,咱们进来之后就启动了,这就说明咱们是第一批进到这里来的,我再问你,胡同没有收藏这种尸体的癖好对吧。 我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破问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通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拍了我一下,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往下去的路是咱们炸开的,胡同又是第一个下去的人,为什么他会在下面扔出来一个其他人的胳膊,你想过没有! 我这才明白过来,身上立刻就见了冷汗,这一点我刚才还真没想到,通差说的有道理,难道下面有什么复杂的情况? 见我明白过来,通差继续说道:我估计是胡同在下面遇到什么危险了,这个胳膊是他送上来报信的工具,也有可能是求救信号,总之,不管是啥,我得下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看着老k,等我们回来。 说完,他拎起一个装备包就要往洞里钻,我急忙拉住他,说道:你他娘的一会聪明一会糊涂是吧,你这一下去再跟胡同似的扔一条断腿上来,那这洞,我是下还是不下,而且,你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就剩下我和老k了,到时候更出不去了。 通差一琢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接过他手中的背包,挎在自己身上,通差看到我这样,急忙拦着我说道:不行!你自己更不能下去,万一要是出点啥意外,我回去怎么跟杞爷交代。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多了吧你,我的意思是我替你背包,你去背着老k,咱一起下去。 此时老k还在昏迷当中,之前他为了救我们已经把伤口给拉开了,又流了好多血,包扎完之后他就昏了过去,想来应该是失血过多,如果不尽快进行输血救治,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了,想到这,我们收拾东西的速度又快了很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端着枪,打着手电率先钻进了洞内,通差背着老k跟在我后面,这条通道里面十分干燥,两边的墙壁也非常平整,脚下就是整块的石头阶梯,并不难走,我在前面嘱咐着通差留神脚下,他满嘴答应着。 很快,向下的走道就消失了,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往前走的转折口,我探头往里面照了照,这是一条一人多高的墓道,两旁的石壁是黑色的,不同于脚下的青石板,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篆书,我用手电照着,粗略一看,竟然还能看懂一部分内容的意思。 墙壁上记录了这个墓主人的生平,我也只能看懂一小部分,其他的地方要不就是生僻字眼,要不就是字迹太模糊了,而且古人的文章中没有标点符号这一说,读起来特别晦涩难懂。 通差凑到我身旁问道:能看懂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只能看懂一部分,这上边写着墓主人叫李庸,出生年月不详,死于公元前6年,是个西汉时期的大将。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我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个骑马的将军,心说之前难道是他的鬼魂在作祟? 摇了摇头,我继续对通差讲道:这人在当时官拜西域都护府校尉,曾经出使过西域,后来出征匈奴,斩杀过匈奴武须单于,立了很大的战功,官至射声校尉,封关内侯,十分风光,而且...... 说到这,我停顿了下来,感觉这上面记述的故事实在有些荒唐,通差见我停下来,急道:怎么了,而且什么? 这上面写着,庸进而消于众人之目里,在皇帝将崩,时来生术庸,以上自一暮老变作一面之少年俊朗,通差赶紧摆了摆手:我听不懂这些,你就说是什么意思吧。 意思就是:李庸加官进爵之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为皇帝寻找到了长生的秘法,当时的皇帝已经是个垂死的迟暮老人,却被李庸带回来的长生秘法给救了回来,并从一个老头变成了面容俊朗的少年。 讲到这,后面的文字我就看不懂了,但是我却从这个故事中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通差一听,立刻说道:他娘的,这也太扯了,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他道:你忘了张素仪了? 话一出口,通差顿时哑口无言,说到这里,我也顿时恍然大悟,一切都说的通了,这所谓的长生秘法就是在我背包里安静的放着的龙鳌印,而且爷爷也对张素仪说过,关于龙鳌印的一切,都在郊子岭疑冢下了,如今这墓道中的冥文也提到,皇帝借助了这种力量重获青春,那么张素仪的不老容颜,肯定也是从这其中得到的,只是具体的使用方法我们还不知道。 想到这,我的后背上全是冷汗,怪不得现在整个外八行的人都要来抢这块石印,因为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时间,设想一下,如果你不在畏惧时间的流逝,拥有不老的身体,那么像金钱与权力这些人人都追求的东西,对你来说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我完全不敢想下去,如果一个人真正做到了长生不老,那么他的能力该有多恐怖。 这时,通差拍了拍我,说道:得,咱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胡同还在里面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端起枪继续向前走去,接下来的路并不算长,没过多久,我就走到了墓道的尽头,最后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四方的墓室,我把手电筒开成阔光,整个墓室的场景一览无余,眼前出现的景象顿时让我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婴儿 这间墓室一眼望去,只能用奢华来形容,正对着我们的就是一堆几乎和墓室一样高的黄金堆,里面金器的种类非常多,手电照上去反射出璀璨的光泽,看得我眼睛都直了,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嘴里发出“靠~”的一声惊叹。 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黄金了,此时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了,这是一种极端的欣喜,在这种情绪中,我把周围的一切都忘掉了,似乎这堆黄金已经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 在这一刻我也突然明白了这些盗墓贼乐此不疲下墓的意义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从下了斗,经历了很多危险之后,我的理念就是:宁愿去找个干苦力的工作,都不要去倒斗,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面对巨额财富的诱惑,我那所谓的意志和节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甚至我突然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不爱钱的圣人,从古至今,是有人不为金钱所动,还有人面对金钱的诱惑,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更有人说出给座金山都不换的豪言,此刻我认为,在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当你把一座金山轰然摆到说这话的主儿面前时,结局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也只是我当时一瞬间的想法) 我飞快的冲到这堆黄金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面前的黄金,我拿起几块厚实的金饼,听它们在手中发出金属独有的撞击声,这种沉甸甸的手感使我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来,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现在有两个我,一个负责大脑理性的运转,另一个就负责控制我扎在这堆黄金中尽情的撒欢。 折腾了半天,我开始往背包里塞这些黄金,直到将背包塞的鼓鼓囊囊的,实在放不下去一点东西了,我才罢手,心中直惋惜:要是能把剩下的这些也拿走,那就更好了。 装完了黄金,我这才想起来身后的通差,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这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老k被放在墙根处,依然是昏迷的状态,看到此景,我不由暗骂道:他娘的,怎么比我还不靠谱。 这时,从黄金堆的后面传来了通差的声音:程人,你过来一下。 我应了一声,绕过黄金堆去找他,这间墓室被这堆黄金分割成了两个区域,后面的区域堆放着一片杂乱的明器,此时通差正蹲在明器旁边思索着什么。 我走到他身旁,问道:怎么了。 通差拿起一只角形玉杯说道:你看看这杯子。 我拿起来上下一打量,心说不就是个杯子吗,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它比我包里的金块还值钱? 我摇了摇头,刚要将玉杯递还给他,这时,手电光一掠,将这个玉质的角杯照成一个半透明的状态,我模糊地看到杯子里好像有一团红褐色的影子,于是我把手电筒正对准它,这一看,顿时吓了我一跳。 杯中的影子是一个卷缩成一团的婴儿,大概只有我半个手掌这么大,已经有了人形,当我把手电筒光直对着它的头部时,能清楚地看到它的眼睛和嘴巴等器官,而且这东西似乎还有畏光反应,被强光一照,它就开始缩动着,看起来甚是奇妙。 当我从杯口往里看时,只能看出一团红褐色的琥珀状的东西,这时,通差凑过来问道:你上过大学,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这是胎儿啊,难道你看不出来? 通差闻言骂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胎儿,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的胎儿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通差啧了一声,一把抢过玉杯,嘟囔道:还大学生呢,问你也白问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回道:你他娘的傻了吧,谁家大学整天没事干净看胎儿了! 通差刚准备还口时,杯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壳了一样。 我们急忙低头看向杯中,只见杯子里那团红褐色的琥珀上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慢慢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只细小的像蚂蚁腿的小手就钻了出来。 我们俩被这东西吓了一跳,急忙把杯子扔在了地上,角杯落地后滚了几圈,就没了动静,片刻后,通差用脚踢了踢杯子,不多时,杯口中就钻出一个极小的婴儿的上半身,这小东西一爬出来嘴里发出短暂的“叽叽”的叫声,显得十分可怜,听得我有些不落忍,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在网上经常看到的新闻,失足少女在厕所产下一婴,在商场产下一婴,在停车场产下一婴等等,而且很奇怪的是她们生产的过程非常快,几乎都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孩子就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婴儿难道是某倒斗少女在这里产的? 通差看到我盯着这玩意在发呆,以为我想到了什么,就问道:怎么样,有头绪了? 我把我刚才想到告诉他,通差听完,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语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个失足少女专门跑到这里,然后拉了个孩子就走了? 我“啧”了一声,刚想开口,只听地上传来杯子晃动的声音,急忙低头看去,这一看,让我的头皮都乍了起来,我操!这......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我耳朵里一声轰鸣,全身都有些麻木了,杯中的婴儿已经完全爬了出来,它的上半身与人的胎儿极为相似,下半身却是一个肥胖的肚子,肚子的两侧长着好几条晶莹剔透的节肢状的虫腿,此时,正像人类胎儿一般在地上蹒跚爬行,只不过爬行的方向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我条件反射的一脚就踩了上去,踩到一半,我的脚就顿在了半空中,这小东西的上半身长得实在让人很难让人对它下的去手,通差见我犹豫半天也没踩下去,一把将我拉开,说道:起开,起开,一个大男人干点事儿这么磨叽...... 说着,他抬起大脚就盖了上去,狠狠地的踩到了这个小东西的身上,只听一声短暂而又急促的惨叫,我有些不忍心的往他脚下瞅了一眼,这小东西已经被踩成了一团烂泥,溅的满地都是腥臭的绿水,熏得我差点没吐出来,心说这小东西个子不大,味儿倒是挺冲! 通差在地上蹭了蹭鞋底,说道:咱们得快点走了,在这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胡同现在还生死未卜,哎,对了,这黄金你拿了吗? 我一拍背包:放心吧,四人份的,都塞满了! 通差指了指我,一脸淫笑道:还是你懂事! 说实话,他这副模样让我想起来当年日本鬼子调戏花姑娘的表情了。 我急忙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废话了,你去背老k,咱们快点走。 得嘞!通差爽快的答应一声,就向我身后的黄金堆走去。 趁这会功夫,我打量着墓室的后半部区域,这后边摆满了各类明器,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大都是墓主人生前用的日常器皿,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都是一些瓶瓶罐罐,多为陶质碗碟,玉器酒杯,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怎么了解,不知道行情怎么样,但是肯定没有我包里的这些金块值钱。 这堆明器后面就是一个拱形的门廊,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里面是依山开凿出的一条甬道,甬道顶部用很多粗大的木头房梁给架住,我往前走了几步,在甬道入口的地方发现了几个凌乱的血脚印,看这鞋底的花纹,和我们穿的户外鞋是同一款式,我暗道一声不好,这肯定是胡同的脚印,脚印中带血,他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想罢,我对通差喊道:让你背老k,你咋这么墨迹呢,快点来,有新情况了。 奇怪的是,通差并没有回应我,整个墓室中非常安静,我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便快速向黄金堆走去。 越过拐角,我看到通差正背对着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我有些纳闷,这小子搞什么鬼呢! 想罢,我从黄金堆后走出来,这才看清楚通差身前的场景,吓得我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在手电的光圈范围里,我清楚地看到,墙上有一个浑身长满白色绒毛的女人正龇牙咧嘴的和通差对峙着。 这女人头上也长满了细长的绒毛,面色惨白,看不清长相,对峙的时候她还不断地挥舞着手臂,姿势十分怪异,准确来说像是个疯婆子一样。 随着她身形的摆动,我隐约看到在她身后的黑暗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于是我壮着胆子将手电调节成阔光模式,这一次可看的真切了,我差点就抽了过去。 只见女人的腰部以下是一个巨大的蜘蛛身体正俯趴在墙面上,身体两侧就是六条粗大的节肢长腿,每一根都有我两条大腿左右粗细,借着手电光,我清楚的看到腿上支起的锋利的的倒刺,看得我头皮直痒。 我心说,这次算完了,居然碰到蜘蛛精了! 第三十章 鏖战1 短暂的对视后,墙上的大蜘蛛把视线又转回到通差身上,嘴里一直发出“嘶嘶”的声音,其实说是从嘴里发出的,我还真没发现它的嘴长在哪里。【零↑九△小↓說△網】 仔细看,我发现这东西的前半部分并不是我第一眼看上去的人身,而是一种跟人身极为相似的驱干,我刚才看到的它惨白的脸,实际上是一颗人头一般大小的白色眼珠,而且只有一颗,我心说这地下都他娘的是些什么玩意,这一路走来,就没遇到长得正常的东西。 正想着,这只巨大的蜘蛛突然支起了身子,贴在墙上的大肥肚子立刻缩了起来,我见状暗道不好!这一幕对我来说实在太熟悉了,这让我想起当时在兵俑坑内遇到的那群人头蜘蛛,这种姿势是它们发起攻击前的征兆,还没等我想完,大蜘蛛已经从墙上跃了下来,直奔通差而去。 我急忙大叫一声:小心! 通差的反应极快,见到蜘蛛向自己扑来,急忙闪身向一旁躲去,同时对我喊道:快把枪给我! 我一个激灵,急忙把挂在胸前的冲锋枪解下来,顺势向他扔了过去,慌乱中,我扔枪的力度没有拿捏好,用力大了一些,通差伸手没有够到,无奈之下,他只能跳起来去接。 这一跳的功夫,就被这只大蜘蛛给钻了空子,它在通差起跳的一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抬起两只长满白须的螯肢用力的扎向了通差的腹部。 我暗道一声糟糕!据说一只巴掌大的狼蛛在一瞬间可以用前螯穿透一个成年人的大拇指,我看了看眼前这个少说有一百只巴掌大的巨型蜘蛛,心中一凉,似乎已经看到了通差被扎的血肉飞溅的场景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绝望感。 在这危急时刻,眼前寒光一闪,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黄金堆中窜了出来,黑影的冲击力很足,像一支离弦的飞箭一般,直奔蜘蛛而去。 我只觉得眼前残影一闪,就听到蜘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然后通差也应声栽倒在了地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蜘蛛已经和一个人影纠缠在一起了。 我仔细一看,心中大喜,这个从暗处窜出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早我们一步下来的胡同,他这一下猛地窜出来,分散了蜘蛛的大半注意力,所以通差并没有受伤,只是被蜘蛛给顶翻在地,我急忙上前去扶他,此时,通差的目光也全在胡同身上,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冲着正和蜘蛛肉搏的胡同大喊道:快下来,我用枪解决它! 听到这话,胡同一个飞身,灵活的从蜘蛛的背上跳了下来,就地一滚,就到了我们身旁,与此同时,枪声立刻响了起来,子弹呼啸着直奔蜘蛛的面门而去,打的它毫无还手之力,这畜生吃痛,急忙缩成一团,用自己背部的硬壳来挡子弹,几秒钟之后,枪膛中发出“咔咔”的响动,没子弹了!听到这个声音,通差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弹夹,利索的装上,刚要继续打,就被胡同一把拦了下来:这枪的口径太小,打不死它,别浪费子弹了。【零↑九△小↓說△網】 我急忙问道:那怎么办,枪都对它无效,咱们总不能上去用刀跟它对砍吧。 胡同指了指蜘蛛身后的位置,说道:老k身上还有一根雷管,咱们得想办法拿到它,只有用那个才能炸死这畜生。 我顺势看去,老k躺的那个地方是墓室的一个墙角,这个墙角刚好和黄金堆形成一个平行的长方形,而这个大蜘蛛刚好堵在了长方形的入口,要想拿到雷管,必须要先引开蜘蛛。 通差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同子你去拿雷管,咱们速战速决。 听完他的部署,我追问道:那我呢,我干什么? 通差指了指黄金堆,说道:你去那后面躲好,别添乱就行! 他话音未落,我只觉得身前一阵腥臭的劲风刮来,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出现在我们三人头顶,借着手电光,我清楚地看到了蜘蛛长满鳞甲的腹部,以及完全张开的六条巨大虫腿,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大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的蹲在原地。 这一愣神的功夫,我看到蜘蛛肚子的尾端正在微微抽搐着,好像要喷出什么东西一样,这时,胡同一把扯住我,大声喊道:疯了吧你,它要喷丝了,快跑! 我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外爬,没爬两步,感觉背上一沉,随即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我向后拉去,我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能任由着这股力量拉扯着我,很快,后脑勺就撞在了一块柔软的地方,我回头一看,头皮都要炸了起来,此时我正处于蜘蛛的腹部位置,背上已经黏上很多乳白色的蜘蛛丝,我尝试着用手去扯,却发现这东西越扯越粘,这时,我看到我的上半身几乎都要被蜘蛛丝给覆盖了。 胡同见状立刻喊道:快把外套脱了! 我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连拉带扯的开始脱外套,好在这种户外装比较宽大,并不难脱,我挣扎了几下,就从衣服里滑了出来。 我这边刚脱身,就见到被蛛网包裹的衣服,此时就像被滴上了硫酸一般,“嗤嗤”的冒着酸气,一点一点开始被融化掉,见到此景,我不由得一阵后怕,心说幸好已经逃出来了,不然这一会化成渣的可能就是我了。 见我已经从蜘蛛身下钻了出来,胡同立刻伸手把我拉到了安全的角落,嘱咐道:别乱跑!紧接着他对通差喊了一声,掩护我!然后就奔向蜘蛛的方向。 通差闻言,立刻用火力来吸引蜘蛛的注意力,他这次的射击方式和以往的扫射不同,这一次是每三颗子弹为一次,每次射击的时间间隔为三秒钟,这样不仅能弥补子弹量少的缺点,还可以最大程度的吸引蜘蛛的注意力,来给胡同争取着时间。 第三十一章 鏖战2 通差的火力吸引,很大程度的减轻了胡同的压力,他趁着蜘蛛分神的功夫,助跑两步,一脚蹬在旁边的墙壁上,借力一跃,整个人“嗖”的一声就窜到了黄金堆的顶部,显得十分轻盈敏捷。【零↑九△小↓說△網】 正当我还蹲在原地一脸艳羡的看着胡同灵活的身手时,一旁的通差突然对我大喊道:小心,快趴下! 我还没来得及及反应,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扭头一看,一只粗壮的蛛腿直直的向我的脸部扫来,我来不及闪避,只听颅内“嗡”的一声,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我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打飞了出去。 随即身下一震,我感觉应该是砸在了明器堆里,身下全是陶器的碎片,有的甚至已经扎进了我后背的皮肤里,但此时我也无暇顾及背上的伤势,面部传来的剧痛已经快让我昏厥了过去。 隔着绷带,我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他娘的!好像已经陷进去了一点,轻轻一碰,整个头皮都跟着一跳一跳的痛,脸上的绷带也传来一股湿热的触感,我用手一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全是血?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我诧异完,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经爬到了我的身前,此刻面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我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我看了它一眼,这一霎那,我突然想到了科幻电影《异形》中的场景,心说这下完了,今天要交代在它手里了。 此时,蜘蛛已经将它两条粗壮的前螯高高抬起,看样子是准备给我来个致命一击,我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最让我诧异的是此刻我居然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也突然回想起来一句话,据说人在死亡前的一瞬间,这一生的经历会像电影一样回放在你的眼前......还没等我抒情完,通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程人,法宝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沉重的东西滚到了我的手边,我伸手一摸,一股冰凉的触感传了过来,我心中一动,嘿!这他娘的还真是个法宝! 滚过来的东西正是龙鳌印,先前我给通差讲了我在兵俑坑内用这东西击退了巨型母蛛的经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我立刻拿起龙鳌印,心说同样都是蜘蛛,应该会有效果吧!想罢,我双手抱住石印,对着蜘蛛的肚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这一下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如果是砸在人身上,准能把人砸断气,但是砸在这畜生身上是什么效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万幸的是,这只蜘蛛怪叫一声,大肚子一缩,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趁着这机会,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刚一起身,我还没站稳脚跟,就觉得背上一轻,回头看去,只见这畜生正用它强有力的前螯将我从地上挑起来,然后顺势一抛,我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我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后,“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极狠,我趴在地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浑身上下就像裂开了似的,脸上的伤口也被这落地时的冲击力给生生震开,疼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我心说再也不反抗了,爱他妈谁谁!让这大蜘蛛弄死我算了,总比现在生不如死的强! 这时,我听到通差大喊一声:老子和你拼了! 然后周围的动静立刻混乱了起来,很快,只听一声闷响,我顿时明白了,通差也被这畜生给放倒了,我侧过脸看去,正如我所料,他也面色痛苦的趴在地上喘息着,不过趴了片刻,通差又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龙鳌印,大吼一声之后,抡圆了胳膊向蜘蛛砸了过去。 这畜生十分鬼精,有了刚才被我砸到的经验,它也知道砸过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见到通差抬手,它立刻向一旁躲去,让通差这一下砸了个空。 龙鳌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刚好滚在了它的脚下,这畜生似乎也被龙鳌印给吸引住了,它放低身子,开始用前螯摆弄着地上的石印,见到此景,我心中一阵窃喜,心说它肯定也会像之前的巨型母蛛一样,尖叫半天,然后爬走,然后我们就安全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这样美好,这畜生摆弄完石印后,抬起前螯夹住它,然后塞进了身前的口器中,发出一阵囫囵吞咽的声响,它...它居然把龙鳌印整个儿给吞了下去! 我有些木然的看了通差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这只大蜘蛛,此刻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怒火,我操!老子费劲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搞的一身都是伤,现在脸被你给毁了,最重要的龙鳌印也被你吃了,这一路的罪都他娘的白受了! 这时,胡同从黄金堆后窜了出来,我隐约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柱状物,他刚一落地,就对我们大喊道: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仔细一看,好家伙!我说胡同这一会儿在黄金堆后倒腾什么呢!原来他在做重量级的炸药,这所谓的重量级炸药就是他把之前通差用的泥膏状炸药和雷管黏在了一起,这二者中随意一种的威力我可都领教过,如今结合起来,应该够这畜生好好吃一顿的了。 看到炸药后,通差倒抽了一口凉气,大骂道:胡同,你他娘的疯了,这些都够炸平这间墓室的了! 胡同咧嘴一笑:放心,我会塞进它嘴里的! 通差无奈道骂了一声,急忙跑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扛着我走到黄金堆后面,见我们躲好了,胡同打了个呼哨,将蜘蛛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畜生吃完龙鳌印,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我清楚的看到它的下颚位置开始往下流着粘稠的液体,估计是被勾起食欲了,胡同见状,乐道:饿了是吧,今天小爷就给你吃个够! 说完,他就把引线点着,然后对着蜘蛛的下颚位置抛去,这畜生见到有东西向自己飞来,想也没想,立刻就伸出口器去接,而胡同趁着这功夫,飞快的向我们这边跑来,我和通差目睹完这一切,也立刻用手堵住耳朵,将身子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等待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我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等了好大一会,发现并没有我想象中天崩地裂的爆炸场景出现,四周出奇的安静,不应该啊,之前这些炸药都是一点就着,这一次怎么这么慢,难道引线熄灭了? 第三十二章 被炸碎的蜘蛛 胡同也有些纳闷,我们对望一眼之后,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胡同好像是被惊住了,嘴里还喃喃感叹道:我的姥姥!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他这个反应,通差也十分好奇,于是也探出去半个身子去看,这一看,也呆在那里了。 我心说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俩人这么吃惊,想罢,我也从地上爬起来向外看去。 眼前的场景让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是什么情况,这只蜘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蜘蛛已经与原来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吞下炸弹之后,它变的通体赤红,表层的皮肤鳞甲也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筋骨脉络的纹理,看起来跟科幻电影中的外星巨兽特别相似,而且奇怪的是,它的体内有类似岩浆一样的东西正在缓缓流淌,看起来温度很高,而且这畜生一幅痛苦不堪的模样,正哀嚎着在地上打滚,身下的六条长腿隐隐的往外冒着黑烟,两条长满白色触须的粗壮前螯也被烧成了漆黑的碳状物。 我看向胡同问道:它这是怎么了? 胡同全神贯注的盯着蜘蛛,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时,通差的反应突然变的很激烈,他大叫道:我操!快趴下,要爆炸了! 我一愣,下意识的向蜘蛛看去,只见这畜生的身体已经变的十分肿胀,背部蠕动的地方都开始鼓起一个个巨大的水泡,里面溢满了沸腾的红色液体,原本肥大的肚子此时已经胀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球状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它身上破体而出。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胡同给扑倒在了地上,借着这股惯性,我的脸狠狠的摔在了黄金堆中,疼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我刚想开口大骂,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墓室中的温度陡然升高,灼人的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阵呛人的黑烟顿时充斥了整间墓室。 我被胡同压在身下,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举动,此时,爆炸的冲击力还没完全消退,我看到半空中有一些烧红的碎块散落下来,纷纷掉落在我们四周。 背上的胡同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我只觉得身上一轻,翻身看去,胡同已经从我背上滚了下去,此刻正疼的满地打滚,隔着呛人的黑烟,我看到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火星在燃烧,我急忙用手帮他扑打着。 扑打完火星,胡同依然是满脸痛苦的表情,我心说糟糕,看样子他是被烫伤了,于是立刻起身,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在胡同知道配合我,不然他这一百多斤的体重,我还真不好应付。 扛起胡同,我踢了踢此时还趴在地上装死的通差,大声喊道:别装王八了!快去找老k,咱们得离开这里! 通差爬起来,对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捂着口鼻就钻进了滚滚的浓烟中。 事不宜迟,我也立刻扛着胡同往明器堆后面的甬道里走去,这间墓室中的黑烟实在太难闻了,这味道跟烧焦的羽毛一个味儿,闻多了非得吐出来。 我屏住呼吸咬牙将胡同连扛带拖的带进了甬道里面,浓烟到这里就淡了很多,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胡同放了下来,自己则靠在他对面的墙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没喘匀气,甬道入口的浓烟中突然钻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将匕首拔了出来,仔细一看,钻出来的正是通差,此时他肩扛老k,手提背包,脸上被熏的乌七八糟的,整个人跟烧锅炉的工人没什么两样。 通差进来把老k放在胡同旁边,连咳带喘的缓了半天,最后说道:那畜生死透了,刚才我去找老k的时候,看到了它,已经被烧成了一坨黑炭,不过我没看到龙鳌印,待会等烟散的差不多了,咱再回去找找。 我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个墓里出去,老k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我蹲下来给他做了一些常规检查,其实也就是测脉搏,摸摸额头,最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他的手掌冰凉,脉搏微弱,额头上也都是冷汗,口唇苍白,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会休克致死,我曾经听一个学医的朋友讲过,一般成年人体内都会有4000到5000毫升的血液,而老k这种表现是出血出到百分之二十才会有的症状,想到这,我的冷汗也紧跟着流了下来,如果再不进行救治,他在未来的几小时之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想罢,我对通差说道:来不及了,咱们现在就得回去找龙鳌印,时间紧迫,晚一分钟,老k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隔着绷带,通差也看不到我焦急的神态,但是听我的语气,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立刻点头道:那行,你在这里看着他俩,我回去找。 我刚要开口,地上的胡同撑起了身子道:你们俩都去,我在这看着老k,你们快去快回。 我一琢磨,这甬道离墓室跟近,看这样子应该没什么危险,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胡同只要喊一声,我们就能听到,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找东西比一个人找的要快很多。 想罢,我点头应了一声,也不敢再耽搁,立刻和通差一起又回到刚才的墓室里。 此时,墓室中一片狼藉,滚滚浓烟依然弥漫在墓室的各个角落,我把手电的光线拧到了最大的亮度,空气中飘满了细小的颗粒状物体,用手一拨都能看到气流的涌动。 通差捂住口鼻,拍了我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地面上的那一坨黑炭一样的东西,示意我那个就是蜘蛛的残骸。 我走近一瞧,已经烧的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只有一些结实的骨架碎块还算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我用匕首在这堆黑炭里翻了翻,很快,刀尖就戳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我心中大喜,急忙上手扒开挡在上面的黑炭渣,很快,埋在下面的龙鳌印就被我挖了出来。 我捧着龙鳌印,吹掉了上面的碳灰,上下打量之后,我心说这东西还真结实,大蜘蛛都被炸成灰了,它却连个角都没崩坏,我原本认为它就是个黑石雕刻而成的印玺,现在看来,绝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细节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了,东西既然到手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往下走,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曹叔交代给我的任务。 第三十三章 童子尿 拿到了龙鳌印,我和通差没有耽搁,立刻返回甬道里,刚进去,我就看到胡同已经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我心里一惊,快步上前问道:你背上的伤…… 胡同一摆手,咧嘴笑道:不碍事,烫伤而已,对了,东西拿到了吗? 我拍了拍背包:拿到了! 胡同一点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老k,说道:那行,东西到手了咱们就别继续在这耽搁了,老k的情况不太乐观,必须加快速度了。【零↑九△小↓說△網】 重新整理了一下装备后,我不禁苦笑了一声。 我们刚进来时,一共有四个装备包,有足够的枪支弹药,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工具也是十分齐全。 现在一清点完,就剩两个装备包,半块压缩饼干,仅有的一个水壶也空空如也,我抓起背包倒了几下,从里面叮叮当当的掉下来几颗子弹,通差也苦笑一声道:呵,还有意外收获呢。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子弹,慢慢的把它们压进弹夹里,我看着他手中的枪,目前这就是我们最强的武器了,而且是仅有的一支了,除此之外,我和胡同身上还有两把匕首,剩下的工具就是两只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和一捆登山绳,其他的那些一路上都零零散散的丢在了这个墓里。 同时,我们几人的身体状态也非常不好,胡同的背后被烫掉了一块皮,走路都得龇牙咧嘴的走,通差还算完好,但身体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老k,他就不用说了,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以说是我们几个人中情况最惨的了,而我则是第二惨的了。 从之前遭遇的种种危险来看,我的脸部估计已经算是中度毁容了(通差说我脸上的绷带都被血给浸透了),鼻梁骨应该是断掉了,只要我走路的幅度大一些时,整个头皮都会跟着一跳一跳的痛,两只手也用绷带裹的严严实实的,浑身酸痛的不行,更重要的是,我都忘了我多久没有吃东西了,嗓子里也干的不行,连咽唾液都很费劲。 整理完毕之后,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满是无奈,胡同最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说道:好了,都打起精神吧,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不然老k很有可能会熬不过去。 说话的功夫,通差已经将老k背了起来,我背着包跟在他身后,依旧是由胡同打头。 这条甬道很长,手电筒的光线太弱,根本照不到尽头,为了节省电量,我们只开了胡同手里的那一个,我兜里这个作为备用光源,在这漆黑的古墓中,如果没有了光线,那就等于是死路一条了。 没走多远,胡同突然停了下来,此时我满脑子全是脸上的伤,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动静,一头就扎在了通差背上的老k身上,鼻梁处一阵剧痛传来,疼的我立即叫了出来,还没叫完,胡同转身对我“嘘”了一声,我知道他这幅样子一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于是强忍着疼痛闭上了嘴巴。 顿时,整个甬道里一片死寂,我甚至能听到老k短暂而又急促的呼吸声音,这样僵持了半天,我悄声问道:怎么了? 胡同转过头小声道:你们听没听到有个女人在这里哭? 听到这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窜了上来,赶紧说道:你……你别吓人啊,这千年的古墓里哪来的女人哭声! 胡同眉头一皱,低声说道:我骗你们有意思吗,你仔细听。 我半信半疑的支起耳朵耐心的听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当我彻底静下心来的时候,他娘的!果然有一个飘渺的声音沿着甬道深处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有个女人在我们前方抽泣,哭声十分幽怨,腔调也极不稳定,有时高有时低,既像低声抽泣,又像窃窃私语,而且声音极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后背上冷汗立刻下来了,顿时脑补出千年古墓中出现幽怨女鬼的恐怖桥段,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哭声正在逐渐变大,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顿时就慌了,他娘的,有东西朝我们这里过来了,而且听这声音肯定不是啥好东西,我急忙低声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胡同也有些慌,他回头问道:你们俩谁是处男? 我有些疑惑,处男?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牺牲色相去诱惑女鬼?可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人家女鬼能不能看上我还很难说...... 胡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个! 通差听完也义愤填膺的指责我道:就是,你想什么呢,咱们是一个团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来,我们要帮你分担...... 胡同被我们俩气得不轻,破口大骂道:你们脑子里都他娘的想什么呢,马上命都没了好吗! 我知道是我想歪了,眼下情况紧急,我听着哭声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于是正色道:好好好,我错了,我是处男!怎么了? 胡同立刻拿出空水壶递给我说道:往里面撒尿,快! 原来如此!我以为怎么了呢,之前经常听说童子尿可以驱邪避煞,幸好我这二十几年守身如玉,不然今天非栽在这个坎上了。 我接过水壶,背对着他们,酝酿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点尿,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断水很久了,估计现在膀胱里都是干的,想罢,我转身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我尿不出来。 胡同见状,捂着额头一脸无奈的样子,他也知道我很久没喝水了,这种事情是强迫不了的。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通差接过水壶一脸正气的说道:让我来吧! 胡同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见通差这个样子立刻骂道:你他娘的别闹了,现在不是逗的时候! 通差一脸纳闷的说道:谁逗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跟你逗? 胡同不耐烦的说道:你小子装什么处男!上次在洗浴中心的时候...... 通差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老子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碰那种女人! 我在一旁都看傻了眼,我操!这小子难不成还真是处男?虽然他这一路一直说自己是处男,我们还真没信过,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会用生命来吹牛吧。 胡同也瞪大了眼睛:你...你真是处男? 通差大大咧咧的回道:是,怎么,很丢人吗! 胡同顿时大喜,连连摆手道:不丢人,不丢人,太好了,那你快尿吧! 通差“嘁”了一声,然后轻轻放下背上的老k,转身开始尿了起来,没过多久,甬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十分呛人,我隔着绷带都能闻到,于是我骂道:你他娘的火气也太大了。 通差头也没回,说道:废话,老子是处男!火气大是正常的。 过了片刻,通差打了个哆嗦,系上腰带后,转身把水壶递了过来,说道:拿好了,圣水仅此一份,洒了可就没有了。 胡同捂着鼻子接过来之后骂道:这也太骚了,你是不是得去男科挂个号看看了。 通差闻言不乐意道:你他娘的还用不用,不用就还给我,哪来这么多废话! 胡同一脸无奈的说道:用...用,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时,哭声变得更近了,听起来离我们不到五米的距离了,胡同将手电筒对准前方,手里拿着通差的“圣水”准备着,看他的姿势应该是随时准备泼出去。 我也紧张了起来,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我心中是又恐惧又有些期待,当然,最多的还是恐惧,鬼这种东西到现在都没被证实过,谁也说不清楚它长什么样,尤其是女鬼,提到她,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模样...... 还没等我想完,哭声好像已经到胡同身前了,只听他一声大吼,吓得我一个激灵,急忙向他那里看去,尿已经被泼洒出去了,哭声戛然而止,呛人的尿骚味顿时弥漫开来,我向前看去,却惊奇的发现,前方空无一物,只有地上那一滩黄色的液体还微微冒着热气...... 第三十四章 棺室 整个甬道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异,愣了片刻,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没了? 胡同也是一脸茫然,转过身来说道: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那女鬼没有了吗? 胡同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有些犹豫的说道:好……好像根本就没有女鬼来过。 没有来过?可是刚才那哭声我们听的真真切切,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我不可能听错的。 胡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只听到声音突然漂到我面前,我吓得一哆嗦,就把尿洒出去了,但是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过来,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什么都没感觉到?这让我想起来恐怖片的情节了,电影中的女鬼通常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看不见摸不着,再次出现的时候,往往都会出现在人身后或是趴在人的后背上。 想到这,我顿时一身冷汗,总感觉背上突然一阵凉气,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似的,于是我急忙转过身问道:我后面有东西吗? 通差答道:有! 听到这话,我头皮一麻,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心说果然被我猜对了,急忙问道:是什么东西! 通差一脸莫名其妙的答道:背包啊,怎么了? 闻言我差点没气抽过去,没好气道: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性的把话说完是吧! 通差怂了一下肩膀:你也没问清楚啊。 “我...”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好像他说的没什么不对,的确是我没问清楚,但是不知道为啥心里还是很憋屈。 通差看我们俩都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就大声道:行了你们,要我说,这女鬼肯定是被我的圣水给灭掉了,咱这真气,绝对足! 我也懒得和他扯皮,敷衍着嗯了两声,胡同也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什么动静了,才说道:那行吧,可能是咱们多疑了,继续赶路吧,老k的伤经不起耽搁。 说完,我们便继续向甬道深处进发,没走多远,就走到了尽头。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向下走的斜坡,斜坡呈一个倒过来的梯形,越往下走,路就越宽,走下去之后,我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依山凿建出来的坑道式建筑,斜坡两侧是开凿平整的山壁,走到斜坡的尽头,一个宽敞的墓室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胡同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手电光一略而过,我发现这个墓室里好像堆放着很多东西,影影绰绰的连着一大片,还有很多类似架子的东西安静的摆放在黑暗中。 我心说这里该不会是储放杂物的仓库吧,之前胡同也说过,这些王侯贵族想的都特别美,他们会把自己生前的一切原封不动的给搬到墓中,就是希望死后也可以过着和生前一样奢侈的生活,这样说来,眼前的这间墓室,极有可能是堆放墓主人生活器具的地方。 胡同谨慎的看了半天,最后应该是觉得没什么危险,他这才对我们低声说道:可以进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我心说胡同也太敏感了,这里一共就我们几个,你就是在这里唱摇滚,都吵不到任何人。【零↑九△小↓說△網】 此时,胡同像做贼似的,正蹑手蹑脚的往里走着,我看着他的姿势,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拍一下他,打趣道:怎么了,怕被人发现吗? 胡同听到我说话,急忙摆了摆手,急道:别说话,这里面有具棺材! 棺材!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明白了胡同的意思,他是怕棺材里的主儿被我吵到然后起尸,这样的事情我听爷爷讲过,有些尸体是专门经过处理的,就像他当年遇到过的红毛尸煞,这东西放在棺中千年不腐,遇到人气立刻起尸,直到将周围的活物屠杀殆尽才会消停下来。 我看着黑漆漆的墓室,心说这里不会也有红毛尸煞吧,如果有,我们这次可就真正的完蛋了,我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从爷爷的故事中也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我们几个“老弱病残”能敌得过的,还是老实一些好,想罢,我也立刻学着胡同的样子,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间墓室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宽敞,正对着我们的地方是一个方形的石台,石台不算高,大概只能到我的膝盖位置,石台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棺材,我和它之间有些距离,但隐约能看到棺材上画满了什么图案,棺材的左侧放置着一些生活用具,其中还有一架很大的编钟,编钟周围堆放着很多精美的器皿,数量繁多,我也认不全,棺材的右侧则摆放着一个兵器架,我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架子的影子,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兵器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式长短兵器,这些东西出现在棺室,倒也符合墓主人是武将的身份。 见到眼前的景象,我顿时来了兴趣,光是这一架编钟,就让我的血沸腾了起来,这可是古代上层社会专用的乐器,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我听说在九几年的时候,就有富商私下收购这东西,开出的价格高到令人咂舌,仅一个编钟就开到了三十万的高价,如果是整套,直接是五百万,年代越早,价格越高,这在当时,简直就是天价,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我也就不清楚了,毕竟这只是别人告诉我的一个故事,不过虽说是故事,却不难从其中看出编钟的价值。 这时,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我回过头来,才发现胡同和通差已经凑到了那个巨大的棺材旁,两人在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连带着手电筒光线也移了过去,见状,我走上前去拍了他们一下,胡同被我吓一跳,转过身来捂住胸口说道:你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啊,吓死老子了。 我不解的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胡同把我拉到棺材前,我这才看清楚它的模样,这具棺材外表以黑漆作为底色,上面画满了云气纹以及飞禽走兽,神鬼妖魔的图案,整体看上去有一种非常古朴的精美感,只是棺材的体积实在让我费解,我记得古人下葬时的棺材基本上都是比人大不了多少的,按照这个棺材的体积来看,里面装的难道是绿巨人? 胡同听完我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棺椁,套在外面的大棺,真正的棺材还在里面呢。 我点了点头,随即就想到了不对的地方:这跟咱有什么关系吗,咱们现在得抓紧找到这个墓的最深处,然后把龙鳌印藏进去,完事儿赶紧走,老k这个状态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得赶快把他送医院去,这才是最要紧的。 胡同咧嘴一笑,说道:你看看周围还有路吗,咱们已经到了最深处的棺室了,现在要想出去,只能从棺材下面找路了。 听到这话,我精神一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墓室的四周,果然,除了我们进来时的入口,四周一个进出口都没有了,我不由得乐了出来,一种解脱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他娘的,总算熬到头了,我现在脑袋里想的全是出去之后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一觉,以后再也不下斗了,就守着我的小茶馆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还没想完,我就被胡同给叫醒了,他冲我喊道:想什么好事呢,一脸淫笑的样子,快过来帮忙,准备开棺! 想到很快就能出去了,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脸上的伤好像也不痛了,当下爽快的答应一声,就凑了过去。 此时,胡同和通差已经把棺椁缝隙处的密封漆给刮完了,然后我们三人站在同一边,通差喊着预备的号子,准备一起发力将棺椁盖推向一旁,当他数到“3”的时候,墓室中突然响起来一个哀怨的哭声,听起来和之前的声音一模一样,不过这次离我们更近了,而且就在这间墓室某个黑暗的角落中...... 第三十五章 棺室2 我循着哭声的方向看去,那是放着编钟和殉葬器皿的地方,此时,哭声还在继续,不过相比之前听到的那种,这个听起来更像是女人的细声吟唱,但是却听不清词的内容,只有一个单调的音节,显得十分悲切,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人皮乐器的故事:说有一个皇帝特别爱听曲,尤其是爱听美人演奏的曲子,朝中的大臣深知皇帝的爱好,就想借此讨他的欢心,于是就从民间挑选出一支由美女拼凑成的乐队,并把她们进献给皇帝,见到这支乐队后,皇帝龙心大悦,甚是欢心,重赏了这个臣子,并且再也不去宠幸皇后和其他的妃子,整日与这支美女乐队厮混在一起。 而爱吃醋的皇后得知此消息,勃然大怒,暗中派人将这群美女全部杀掉,并将人皮取下,包在了她们生前用的乐器上,制作成了外表精美的人皮乐器,皇后看到这些乐器,十分高兴,心说终于除掉了这些心头大患,而且还把这些人皮乐器都摆放在了自己的寝宫内,当成战利品一样供放着。 第二天,皇帝不见了这群美人,龙颜大怒,立刻命人彻查此事,可是查来查去只查出了几个替死鬼,根本就没影响到皇后,而且失去了美人相伴,皇帝变的郁郁寡欢,这就给了皇后一个重新得道宠爱的机会了。 事情没过多久,就在这群美人死后的第七天的午夜,皇后的寝宫内传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守夜的宫女推门一看,吓得立刻昏死过去,皇后的死状十分惨烈,整个人只剩一具带着血肉的骨架,而人皮却下落不明,最为诡异的是皇后血肉模糊的手指是呈爪状,双臂高举,似乎是想奋力抓住什么一样。 听闻此事,皇帝大惊,立刻派人调查这件事,办差的大臣将皇后寝宫的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据守夜的宫女描述,最近几晚,皇后的寝宫内总有奏乐吟唱声响起,而且一唱就是一整夜,有时唱着唱着就变成了低声哭泣的声音,不仅这一人听到,所有伺候皇后的人几乎都听到了,皇帝知道后十分惊恐,认为是邪灵作祟,于是命人一把火烧掉皇后的寝宫,这把火烧的很大,在漆黑的夜晚照亮了半个皇城,据说在熊熊大火中,有人听到火场里清楚的飘来阵阵哀怨的歌声…… 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那时还小,听到这个故事吓得直往爷爷怀里钻,现在看来,其实也没这么吓人,想罢,我又看向眼前漆黑的角落里,心说这不会也是什么冤死的美人在这里唱歌吧。 此时,歌声有些消停的意思,听起来像是轻哼发出的尾音,我往胡同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们对视一眼,胡同对我比划了个口型,我仔细一看,他说的好像是:那里有人。 说完,胡同还用手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只见编钟后面好像有一条白惨惨的胳膊在微微晃动,胳膊看起来非常细,绝对不像是男人的手臂。 看到此景,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说,我的天,难不成还真是什么惨死的女鬼夙愿未了,蹲在这里哭冤的? 还没等我缓过来,胡同嘴里发出“哔哔”的音节,我立刻转头看向他,胡同指了指我兜里的手电筒,然后做出了一个拧的动作,示意我把备用的手电也拧亮。 拧亮之后,墓室中多了一处光线,顿时显得亮了很多,我慢慢的把光柱移向编钟,心中已经做好了看到狰狞女鬼的准备,当手电光照在编钟上时,我清楚的看到那只白色的手臂“嗖”的一下缩进了钟后,动作很快,而且手臂上好像还长着许多白色的绒毛。 我还没做出反应,一旁的胡同“嘶”了一声说道:不好,这他娘的好像是白凶! 白凶?好熟悉的词,我怔了一下,随即就想起来了,爷爷跟我说过这些东西,所谓的白凶,就是浑身长着白毛的僵尸,也是很凶的一种,听爷爷说,僵尸的等级都是按照毛色来区分的,普通的僵尸就是僵硬干枯的,最多力气比人大一些,然后就是紫毛的,这种是有些年头的老尸了,据说它们一步能蹿好几米,也叫飞尸,紫毛后面就是白毛僵尸,它们年份更老,而且不容易产生,只有在极阴之地或是养尸地才能养出这东西,民间也有人称它为旱魃,是一种能引起旱灾的怪物,不过这也只是一种说法,爷爷说他遇到的白凶只是通体白毛的僵尸,并没有民间传说的那样恐怖。 我这刚一走神的功夫,胡同和通差已经准备包抄过去了,我也急忙翻出匕首,跟着他们一起围了上去,走到编钟旁边,胡同悄悄的从地上捡起一个陶片,然后手腕飞快的一抖,像甩飞镖似的将陶片甩了出去。 只听“当”的一下,陶片打在编钟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又古朴的响声,显得十分突兀,我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而编钟后面的东西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猛的一缩,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时,一道白影飞快的从编钟与钟架的缝隙间掠过,通差反应极快,立刻举枪便射,他连开了三枪,前两枪都打在了编钟上,最后一枪打中了那道白影,只听“吱”的一声惨叫,白影跌跌撞撞的顺着钟架摔了下来,胡同眼疾手快,两步就窜了上去。 到了白影跟前,胡同紧绷的身形立刻放松了下来,他转过身,耸了耸肩对我们说道:我还以为是个白凶呢,没想到是咱们的老朋友…… 第三十六章 棺室3 这哪里是什么白凶,分明就是一只通体长满白色绒毛的大蜘蛛,它的样子与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只很相似,不过这只体型较小一些,大概只有脸盆那么大,此时正奄奄一息的翻躺在地上,几条节肢状的长腿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微微晃动着,就像秋后被打蔫了的树枝一样。 看到这东西,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感慨着自己的胆量变大了,换做之前的我,见到这么大的蜘蛛早就吓得躲到一旁了,现在却不一样了,祖宗级别的我都见过了,难道还会怕这一只孙子辈的。 通差看着躺在地上的蜘蛛,“咦”了一声,然后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走到编钟旁,用匕首轻轻地刮了一下编钟的侧边,一阵听起来极为幽怨的嗡鸣声顿时就飘荡在墓室的各个角落,见状,我心中一动,立刻也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听到的哭声和哼唱声是这只蜘蛛在钟架上爬行时,蹭到编钟发出的声音,其实这种声音听起来并不像哼唱声,只是刚才离的距离较远,听到的全是经过甬道和墓室加工过的回声,再加上我们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高度紧张,所以才会误听成女人的哭声。 知道了真相,通差便没有了顾忌,他饶有兴趣的开始敲打着钟架上的编钟,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基本上就是在乱敲,声音十分杂乱,编钟特有的古朴声中夹杂着哀怨的吟唱声,显得十分诡异,虽然我知道了声音的来源,但是在这漆黑的古墓里再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零↑九△小↓說△網】 我被这声音搞得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制止了他,又指了指躺在石台下的老k,示意他别忘了正事,看到昏迷的老k,通差这才悻悻的停下来。 胡同抬腿一脚把这只垂死的蜘蛛踢进了冥器堆里,然后走到棺椁旁,招呼着我们过去帮忙。 开棺是整个盗墓活动中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让人亢奋的环节,因为真正值钱的物件往往都是贴着墓主人的尸身安放的,其中不乏有价值连城的神物,甚至还有能保尸身万年不腐的“定尸丹”,不过这东西非常稀有,现在已知的定尸丹,只有一颗,就是当年蔡愁从九煞墓中带出来的,不过他死后,定尸丹也音讯全无了,现在道上有个传的最火的说法,就是蔡愁在死前将定尸丹给吞了,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人去倒他的斗,听爷爷说,这老鬼精明的很,死前自己就消失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冢在何处。 我定了定神,看向眼前的这具黑漆云纹棺,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这一行内有句老话,凶棺之内必有珍宝,如果这具棺材里有什么绝世珍宝,那么棺中的主必然是极凶之物,如果放出来我们绝对是死路一条,想罢,我拦住正打算推棺盖的胡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胡同闻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是如果不开棺我们根本找不到出路,这间墓室是依山开凿出的横穴式建筑,西汉时期的墓室多为这种结构,这样建墓的特点就是省石料,直接在山体内部开挖,所以墓室四周全是山体,根本没有机关,要想找出路,只能从棺材下找。【零↑九△小↓說△網】 我对这些事情也都是一知半解,听完胡同的话,我也不好在说什么,胡同是我们几个人里经验最丰富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听他的指挥了。 我们三人站在石台的一边,当胡同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同时发力,开始把棺盖往另一边推,棺盖是木制的,不算太重,因此我们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把它从棺椁上推下去了,棺椁的密封性很好,推开之后,我看到里面的棺材保存的十分完好,棺材大约有两米长,它与棺椁之间的缝隙很大,上面朱红色的漆料没有脱落的痕迹,朱漆上用暗金色的颜料涂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虎图腾,整具棺材的用色显得非常奢华,也很有气势。 胡同看到这具棺材,显得十分激动,他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棺材上的虎图腾,高兴的说道:没错了,这就是正主的棺材! 这一摸就是半天,看他的脸色这么激动,我都有些纳闷了,心说胡同这是怎么了,见到这个棺材跟见五百万似的,于是我打算提醒他一下,还没开口,一旁的通差早就按耐不住了,他抢先我一步,摆了摆手,说道:哎哎哎,差不多得了,赶紧开棺吧,摸着宝贝找到出路,咱就走。 说着,他跳下石台,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个长柄的武器,转身对我说道:接着!然后就抛了过来,这个武器入手很沉,差点没把我从石台上晃下去,接住之后,我仔细的打量了起来,武器的样子很奇怪,像是一把短剑安装在长柄上,柄身很长,整个武器大概有三米左右,全身都是由纯铁打造,我用手指试了一下剑身,仍然很锋利,这着实让我惊了一下,已经过了两千多年了,剑锋处仍然可以擦破手指,这和我以往在电视中见到的那些出土的古代刀剑大不相同,心中暗暗感叹着古人锻造技术的高超, 胡同看着我手中的兵器说道:这是铍(第二声),是长枪的原型,最早流行于战国,到了西汉后期就逐渐消失了,在当时是种非常凶猛的长兵器。 我靠,这你都知道!我感叹道。 胡同摆摆手,说道:只是平时爱看这类书籍而已,你要是再让我往深了说,我也说不出了。 通差跳上石台,拿过我手中的铍,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说道:这个话题你们出去再讨论,现在先帮我开这个棺材行吗。 说完,他把铍的尖头慢慢的插进了棺材的接缝处,利用杠杆原理把棺椁的边当做一个起橇点,然后招呼着我们一起用力来压铍的长柄,我这才明白,这小子是把铍当成撬棍使了,这要是让那些考古学家看到,非得气吐血了不可,别说他们了,我自己都觉得可惜,像保存的如此完好的兵器,世上实在罕见,若是拿出去,准能成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最次也能卖个百八十万的,如此值钱的东西,此时在我们手里却被当成了一根撬棍,这也是为什么考古学家这么憎恨盗墓贼的原因,很多国宝在黑暗的地底,历经了几千年的岁月变迁,都没有被损坏,最后却毁在了盗墓贼的手里,这样一想的确可恨,不过眼下我们没有工具,老k又奄奄一息,如果不尽快出去,他必死无疑,万般无奈下,我也只能暂时无视自己的良心了。 铍的柄很长,我们三人各自找到着力点,同时发力,只听一阵木板断裂的“咔嚓”声,木棺被我们撬开了一个巴掌宽的缝隙,我用手电照了一下,手电的光柱中飘荡着很多灰尘颗粒,里面好像十分干燥的样子,我心说不应该啊,一般来说,像这种两千多年的棺材,里面肯定会存在棺液,所谓棺液就是尸体流出的油脂和其他液状物,在密闭的棺材中长时间发酵出的液体,当然,也有可能是水银或是沉积的雨水,想罢,我贴近身子往里面继续看着,接着微弱的手电光,我看到了棺中躺着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 第三十七章 棺室4 我刚想仔细瞧清楚,一股汗臭味就钻进了我的鼻孔里,我往旁边一瞧,通差也和我一样的姿势,正扒着棺椁边探头往里瞧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嫌弃的说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身上这汗味都辣眼睛了。 此事通差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棺材里,听到这话,摆了摆手,说道:拉倒吧你,你也不闻闻你自己,跟掉马桶里似的,还好意思说我...... 闻言,我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脸顿时红了,他娘的,还真是,自从下了斗之后,我就一直穿着这一身衣服,这一路上各种高强度运动,身上的汗味,血味,还有潮湿的烂泥味都混在了一起,闻起来跟馊了似的,通差说的没错,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对,自己的屁,再臭都是香的,别人的屁,再香也是臭的,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说我比通差臭多了,但是我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想罢,我扶着棺材边往旁边挪了挪,心说能躲开一点是一点,可刚退两步,我脚跟一轻,一下就踩空了,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摔下去,慌乱中,我本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这一抓,刚好抓在了斜插在棺材缝隙的铍柄上。 刚抓住它,我猛的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稳住,只听一阵“噼啪”的爆裂声,我的身体突然又下沉一些,我心中一慌,暗道一声不好!一定是我的体重太沉,拉着铍柄把棺材盖给撬裂了。 正想着,手中的铍柄突然一轻,我整个人直接栽下去了,好在石台并不算高,落地时只是轻微的震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我刚爬起来,通差探着脑袋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道:你小子吓我一跳,这样都能踩滑,我真是服了你了。 闻言,我不由得大怒道:你他妈还有脸说我,还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太刺激了,小爷为了躲你才踩空掉下来的! 见我又拿这事当说辞,通差顿时乐了,他反驳道:嘿!我说你小子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自己身上都骚的够呛,还好意思说我。 你他娘的才骚呢!听到这话,我也不乐意了,刚准备和他好好理论一番,这时,一直在石台上默不作声的胡同说话了:你们先别吵,快来看一下。 听到这话,我和通差一脸疑惑的对视一眼,然后爬上了石台,此时,胡同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棺材里,神情严谨的就像一个学者。 在石台上站稳后,我扒着棺材边,也往里面看去,这一看,我和通差都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刚才我往后摔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拉住铍柄,结果误打误撞的把棺材盖给撬裂了一大块,裂缝扩大到足有一条胳膊的宽度,此时,棺中的景象看着要比刚才清楚了很多,可以看到棺内的尸体身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黑色盔甲,我把手电筒插进缝隙中,这下看的就十分真切了,盔甲保存的十分完好,是用鱼鳞状甲片编缀而成的,领口呈方形,里面有衬里,衬里的材质像是皮革和丝绢制成,在尸体的两侧,我还看到了有红色的麻线头,显然这是用麻线给穿编而成的铁甲,黑色的甲片反射出古朴的色泽,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我壮着胆子把光圈向尸体的脸部移去,只见尸体的脸部佩戴一个铁制的面具,头上也戴着结实的头盔,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胡同看了半天,嘴里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道:这他娘的好像是一个衣冠冢啊。 衣冠冢?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道。 胡同眯着眼睛,看着棺中的盔甲说道:因为古人把丧葬礼节看到很重,尤其是这些王侯将相和贵族官员,他们更是重视丧葬制度,早些时候我也开过将军墓,但是却没遇到过这种穿戎装入棺的情况,而且历史上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死后基本都是穿着他们那个时代的丧葬服饰入土,我都没听过还有穿盔甲入棺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衣冠冢。 听完他的话,通差摆了摆手反对道:你这话说的太死了,万一人家就爱穿盔甲入棺呢。 其实我也觉得胡同的话太武断了,凡事无绝对,或许还真像通差说的那样,人家就喜欢穿盔甲入棺,这也是说不准的。 胡同看出了我们俩的意思,笑道:我当然不会只因为这一点就敢说这是个衣冠冢,你们看。 说完,他指了指棺材,对通差说道:程人是第一次下斗,他没什么经验,看不到特别的地方,你总能看到吧,你好好看看,这具棺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这话,我有些疑惑,特别的地方?什么意思,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不就是一具棺材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通差显然受到了启发,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手,大叫道:我明白了! 我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又踩空摔下去,于是没好气道:你想到啥了,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吗! 通差没接我的话茬,他一脸兴奋的说道:胡同说的对,这他娘的还就是个衣冠冢! 我心说这家伙到底想到啥了,这才一愣神的功夫他就站到胡同的观点上了,于是我急忙问他为什么。 通差一脸神秘的对我淫笑了半晌,然后说道: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呃…… 他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胡同给踹了一脚,然后只听胡同喝道:你他娘的别卖关子了,长话短说,赶紧说完,老k还在下面躺着呢! 通差挠了挠头,讪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你仔细想想,哪有木制的棺材能经历两千多年还保存这么好的,我们之前开一个明墓的棺材,挖出来的时候都烂成泥了,原因就是木材被棺材里的尸液和地下潮湿的黄泥给侵蚀了,哎,你知道尸液是什么东西吗?说到这,他怕我不懂,特地问了我一句。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通差指了指身前的棺材继续说道:你再看这具棺材,在密闭的棺椁里封了两千多年,如果里面有尸体,那肯定就会产生尸液,你看看棺材里面,比咱们身上都干净,所以胡同说这是个衣冠冢,并不是没有道理。 听完他的解释,我顿时恍然,关于尸液这一点我之前也起过疑心,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是第一次下斗,经验不足,古墓中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所以就没怎么在意。 如今,胡同他们说这是个衣冠冢,这就意味着棺材里面没有尸体,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闹粽子,或者摸到像尸煞这样的变态怪物的情况了,想到这,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催促道:那既然这是个衣冠冢,咱们就赶紧开棺吧,完事儿就出去,我可受够了这种地方。 话不多说,当下我们抄起匕首当工具,开始拆棺盖,这种棺材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的,过了两千多年,虽然没有腐烂,却也变得十分脆,再加上刚才被我起开了一条大口子,所以我们在拆的时候并不费劲,拆着拆着,大概是嫌进度太慢,通差索性直接上手硬掰,他壮的像头牛似的,胳膊上青筋爆起,用力一扯便能扯下一条木片,看起来十分粗暴。 而我没有他那种本事,只能用匕首撬着来拆,总之,三人忙的热火朝天,一时间,棺材里散落的满是木屑,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个木工作坊。 不知拆了多久,我的胳膊酸的都抬不起来了,胡同和通差也累的满头大汗,我扔掉手中的木片,整个人瘫在棺椁边上,骂了句娘,然后说道:总算拆完了! 通差抹了把脸上的汗,也骂骂咧咧道:老子开了这么多的棺材,第一次开的这么费劲,要是他娘的工具包没丢,早他妈拆干净了! 胡同拍了拍我们,说道:行了,都别抱怨了,过来搭把手,把这个盔甲给抬出来。 这一次,没有棺盖的遮挡,整个棺材里面的景象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棺材里除了这副铠甲,什么都没有了,通差的眼睛贼,他看到铠甲的胸部位置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立刻下手去捞。 待他拿起来的时候,我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一块玉佩,大概有半个巴掌大,色泽润白,入手冰凉,上书关内武侯四个字,看到这个,我立刻回想起在墓道里看到的铭文内容,上面写的就是李庸升的最高职位就是关内侯,现在看来,错不了,这具棺材肯定就是他的了。 通差见我看着玉佩发呆,便以为我想要这东西,于是一把将它抢去,嘴里还喃喃说道:我可告诉你,别想打它的主意,他娘的!自从下了这个斗,我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眼看着就要出去了,我必须得拿点冥器,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得得得,拿走拿走,小爷才不稀罕你这块破玉,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多了去了,还在乎你这点? 听到这话,通差嘿嘿一乐,把玉佩塞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这才安下心。 在我们拌嘴的功夫,胡同已经开始拆卸这具铠甲了,当他摘下面具和头盔时,一个枯黄色的,光秃秃的脑袋就出现在我们眼前,我被这东西吓的一个激灵,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具穿着这具铠甲的是个与正常人一般大小的木人,这还真是个衣冠冢,看到这个,我不禁唏嘘不已,这一路上又是鬼脸灯奴吐出的迷香烟雾,又是诡异的八门遁甲机关,还有体积大到令人咂舌的巨型蜘蛛群,经历了这么多危险,到最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衣冠冢,想到这,我在心中默默的问候了一下李庸的老母,你说你一个衣冠冢,搞的这么危险,有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胡同已经把这具盔甲全部拆卸下来了,只留一个“赤身裸体”的木人躺在棺中,通差把它拎起来,用力一甩,随便的扔到一旁,我看着一头扎进冥器堆里的木人,心中顿感同情,这东西当了两千多年的替死鬼,到头来还被扒光衣服,然后像个垃圾一样被随便丢到一旁。 这时,胡同拍了拍我,问道:看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怎么了。 胡同一伸手,说道:把龙鳌印给我吧,我在棺材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应该就是机关,还有,你去把我刚才拆下来的那些盔甲的部件装进包里,一样都别落下。 我把龙鳌印递给他,同时好奇道:还要那东西干嘛? 胡同咧嘴一笑:总不能白来这一趟,这具盔甲保存的很完好,而且十分齐全,一片都不少,可以说是稀有品了,拿到外面少说也能卖个二三百万呢,不要白不要。 听到这话,我急忙跳下石台,把丢在地上的铠甲部件开始一件一件的往包里塞,这东西是由纯铁片拼凑成的,因此拆开来的分量也很足,尤其是甲身,入手的感觉就像抱着一卷麻将席似的,非常沉重。 忙活了大半天,我总算把这整套铠甲都塞进了背包里,我试着拎了一下背包,我靠!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少说也得有个六七十斤,我不禁感叹了起来,原来古代人都这么猛,身上穿着几十斤的衣服还能上战场打仗,我要是生活在那个年代,在战场上死的第一个估计就是我,就我这体格,背上这么沉的东西,没跑几步就得喘,哪里还顾得上打仗。 还没想完,通差突然兴奋的叫了一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立刻向他那里看去,只见他一脸激动的从石台上跳下来,然后背起地上的老k,回头对我说道:快背上东西,咱们要出去了! 第三十八章 再入险境 听到通差的话,我精神一振,急忙拎起背包跟着他爬上了石台,上来之后,我看到胡同已经钻进棺材里,我把脑袋探进去一看,龙鳌印已经被安放在棺材底部的暗格里,原本平整的底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走势向下的斜坡,就像一个滑梯一样,而胡同正举着手电小心翼翼的顺着“滑梯”往下挪着。 斜坡的底部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小黑洞,他仔细的查看一番后,抬头对我们喊道:里面是条隧道,可以走,你们下……话还没说完,胡同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后,表情变得十分惊恐,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立刻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扭头往身后看去。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几条巨大的节肢状虫腿从头顶的黑暗中降了下来,直奔我的面门而来,我吓得心中一毛,后背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心说这里怎么他妈还有蜘蛛!然后整个人条件反射的想缩起来,刚护住头部,我只觉得身上一沉,连人带虫一起从棺椁边上摔了下去。 落地之后,我感觉胸口一热,低头一看,只见蜘蛛的肚子已经紧贴在我的身前,正一下一下的蠕动着,像是要拉出什么东西一样,我大吼一声,心说这畜生该不会要在我身上拉屎吧,于是急忙翻身,想从地上坐起来,还没完全起身,只听“噗嗤”一声,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就传了过来,臭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呛人的酸味,我被这味道熏得头昏眼花,眼前直冒金星,急忙把脸别向一旁,喘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此时,胸前一片温热的感觉,我定睛一看,只见一堆密密麻麻的灰色卵状物已经堆满了我的胸口,上面还沾满了一层油亮湿热的黏液,看起来十分恶心。 我胃里一阵翻腾,急忙翻身爬起来,此刻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一把掀翻身上的蜘蛛,然后快速的把衣服从身上扯了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只听“啪搭”一声闷响,黏腻的液体顿时飞溅起来,有几滴还溅到我嘴里,感觉就像吃了屎一样,把我恶心的干呕了好几下愣是没吐出来。 我还没恶心完,就觉得有一个体型庞大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背后,有时候人的感觉是非常准的,举个例子来说就是当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你背后,哪怕他的动作再轻微,你也能感觉到他,还有一种感官非常灵敏的人,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你在背后盯着他,这种现象是人的自我保护的敏感意识,科学家说这是对危险或是警示信号的一种神经反应,而此时我就处于这种情况,虽然身后是一片黑暗,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体型庞大的东西蹲伏在后面,准备随时给我致命一击。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想罢,我的额头上立刻出了冷汗,身后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什么了,我看了一眼棺材边上的通差,他应该看不到我身后的巨大蜘蛛,此时看我傻站在原地,他气的大喊道: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啊,呆会那畜生再跑过来可就没机会了! 我苦着脸摇了摇头,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因为蜘蛛这种昆虫好像对会动的东西有特别的捕杀兴趣,如果我现在突然加速跑向棺材,我敢肯定,不出两秒,我就会死在这只蜘蛛的螯爪下,而且死的很难看。 通差见我还没动静,以为我被吓傻了,便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把背上的老k放在棺材边上,就想上前来拉我,他刚跳下石台,一个更加巨大的,不,应该说是庞大的蜘蛛腿从他头顶的黑暗中探了下来,这只蜘蛛腿比我之前见到的都大,而且十分粗壮,看起来就像挖掘机的工作臂似的,看到这情景,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妈的,这一只腿都这么大,那整个蜘蛛该有多大,美国的科幻大片里的怪兽也不过如此,怎么这地下净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只蜘蛛腿探下来后,立刻伸向靠在棺材边上昏迷的老k,十分轻松的把他挑起来,就像拿个玩具一样,然后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缩回了上面的黑暗里,我立刻惊叫了一声,通差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立刻回头看去,然后大骂一声,刚端起枪,准备把这最后几发子弹打出去。 还没等他开枪,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巨大的拉扯力传了过来,速度非常快,我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扯向身后的黑暗中,手电筒也从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通差又急忙转身看向我这里,见我也被扯走,他急忙扔下枪,飞扑过来想抱住我的双腿,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身下一阵腾空的感觉,我只听得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更悲催的是我上身还是打着赤膊的状态,这畜生应该是用它的螯爪夹住把我抓走的, 我只觉得身体两侧非常刺挠, 痒中带着阵阵刺痛,而且这畜生跑的非常快,上下颠簸的幅度也很大,这一通乱晃,我差点没被晃吐。 随着肋部的刺痛越来越严重,我疼的有些发狠,心说再这样晃下去,迟早会被它螯爪上的硬毛给刮死,搞不好还得被它带到老巢里,然后被一群蜘蛛给分了吃了,与其这样,不如跟它拼了,也许会有一丝生机! 想罢,我抡开胳膊,四肢并用,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这畜生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巨大的螯爪突然发力,将我紧紧夹住,并举向空中,这下我疼的更厉害了,双脚本能的开始四处乱蹬,整个人痛的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没蹬几下,后脑勺的位置突然“嗡”的一声,我眼前金星直冒,上下巴也磕在了一起,发出极脆的响声,接着,一阵剧痛开始从后脑勺向头皮蔓延,我鼻子里一酸,一股呛热的液体喷了出来,我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一下肯定是后脑勺磕在了墓室门框上了,他娘的,合着这畜生突然把我举高就是为了往死里磕我! 此时,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与四周的漆黑融在了一起,我默默想道:这次算是真完了,我终于要死了…… 第三十九章 神秘人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这只蜘蛛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下将我扔在了地上,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脸部朝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再加上之前的旧伤,我死的心都有了,心中不禁暗骂,老天爷最近是看我有多不顺眼,先是毁容,又是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摔,现在身上还被这畜生刮的血肉模糊的,更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死,这他娘的纯属就是为了玩我! 心中抱怨了一通之后,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我身边没有任何光源,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仍然能感觉到这只大蜘蛛还蹲在我的旁边,一股昆虫特有的腥臭味在我周围弥漫开来,我伸出手开始向四周摸索起来,没几下,我就摸到了一个长满倒刺的粗腿,吓得我一个激灵,但我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那只把我抓到这里的蜘蛛。【零↑九△小↓說△網】 不过我也纳闷了起来,这畜生到底想干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既不吃我,也不碰我,难道是要圈养我?如果放在平时,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可笑,但在这种环境下,我就必须要重视了,这个猜测不是不可能的,这里的每一只蜘蛛的体型都如此巨大,根本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而且它们的灵智都极高,说是成精都不为过,随便一只拿到外面的世界,都是虫界霸主的存在,而且动物界还真有过这样的例子,就是一只熊捡到了一个人类的孩子,它并没有吃掉它,而是把他带回巢穴中当作宠物一样饲养了起来,后来就有生物学家发现,除了人类之外,很多动物的基因里,其实都有圈养比自己弱小的生物的本能,只不过这种本能很难被开发出来,只有在特殊的环境下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零↑九△小↓說△網】 想到这,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升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有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这里了,要真是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不是有个人还说过不自由毋宁死这句话吗,想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太他妈应景了! 看来,我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回想我这二十几年,虽说算不上奢侈糜烂,倒也算得上锦衣玉食了,如果现在死去,也不算亏…… 还没想完,一阵脚步声从我前面的黑暗中传了过来,我听到后一愣,心中顿时大喜,一定是通差追过来救我了!想罢,我立刻大叫道:通差小心!这畜生就在我旁边! 我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光突然亮了起来,我本能的护住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我仔细一看,在 我前面的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此时他正打着手电照着我,因为光线太强,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身材上来看,我绝对不认识他,这是一个陌生人!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原来这里是进入棺室的那条宽敞甬道,我身旁就是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蜘蛛,这畜生此时正呈攻击姿势,恶狠狠的瞪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对面的这个男人似乎根本不惧怕这只超大号的蜘蛛,他更多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透过光线,我感觉一股锐利的目光一直锁在我的身上,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衫褴褛,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血污,脸上还乱糟糟的缠着带血的绷带,这家伙不会把我当成了古墓里的木乃伊了吧! 想罢,我急忙冲他喊道:这位仁兄,自己人,自己人,这只蜘蛛很危险,你要小…… 还没等我说完,一个低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清头脑,这里的环境很像酒席宴会吗,难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我相互认识的?我感觉我都够不靠谱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不靠谱,当着这么大的蜘蛛面,你居然来问我的名字! 想罢,我有些着急的喊道:你有毛病吧你!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个。【零↑九△小↓說△網】 你叫什么名字?回答我的还是这句话。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程人!不是黄片的那个成人…… 闻言,男人自言自语道:那就对了。 说完,他开始快步向我走来,这种步伐看起来很激进,属于攻击前的征兆,显得十分突兀,我被他吓了一跳,心说这难道是爷爷的仇家来了?不至于吧,为了杀我都追到古墓里来了,不是,就算是要杀我,你也得看清楚情况吧,我身边这么大一只蜘蛛,难道是个摆设?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蜘蛛,奇怪的是这畜生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飞扬跋扈,我是老大的感觉,而是表现的非常谨慎,甚至还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在里面,这个男人向我们走过来的时候,蜘蛛慢慢压低了身子,嘴里发出“嘶嘶”的吼叫,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过来,显得十分无奈。 男人对些都丝毫不理睬,几步就窜到我们这边,蜘蛛也变得有些恼怒,这畜生在地下横惯了,估计根本没受过这种气,此时,它见面前这个比它矮大半头的人类一脸无所畏惧的冲自己走来,十分愤怒,下颚中发出一声怪叫,然后就迎着男人扑了上去。 我看到这情景,心说机会来了,急忙转身连滚带爬的向棺室的方向爬去,一边爬,心里一边乐道:在你们慢慢打,老子先撤了,等你们打完了,我都出了这个古墓了,拜拜了您呐! 爬了有十几步,只听“吱”的一声尖锐的惨叫,大蜘蛛居然一路踉跄的滚到我的旁边,看样子是吃了大亏了,我十分诧异,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能让这畜生吃这么大的亏,通差在我眼中算得上很能打了,可是他面对这种蜘蛛的时候,也只有被打的份,而这个男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击倒这只蜘蛛,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此时,我傻趴在原地,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这只大蜘蛛就歪在我旁边,我和它大眼瞪着小眼,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还没等我瞪完,身后一阵破空声传来,只听“嗖”的一声,一把长匕首狠狠的插进了蜘蛛的头部,匕首的一半都没入了蜘蛛的头里,溅出了一片绿色的腥臭液体,大蜘蛛也应声瘫了下来,几条粗壮的长腿无力的搭在身体两侧,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时,只听“踏踏踏”的一阵脚步声,男人速度极快的助跑几步,然后高高跃起,一脚狠狠的踏在了蜘蛛的头部,“喀拉”一声脆响,又是一滩绿色的腥臭液体喷了出来,我很荣幸的被溅了一身,而男人则踩着大蜘蛛的尸体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迎着手电光线,男人如同修罗降世一般,看得我直发呆。 第四十章 重见天日 我看着眼前这个战神一般的男人,心中感叹不已,这也太强了吧,就这身手,放到外面参加格斗大赛,轻轻松松的就能拿个擂主,不说别的,就刚刚那一连串动作,就跟电影特技似的,不仅有观赏性,而且还非常实用,我要是有这样的身手,都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了! 我趴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他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我,我们俩就这样对视着,到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含情脉脉的氛围,便干咳了几下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在刚才的对视中,我看清楚了他的相貌,这是一个显得十分硬朗的中年人,鼻梁直挺,眼神锐利,嘴巴周圈和两颊的地方全是乱糟糟的胡子,显得有些颓唐,但是头发整整齐齐的扎在脑后,中年男人的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气质慵懒但不颓废,就像一只在草原上休憩的雄狮,如果有猎物出现的话,它会突然暴起,将猎物瞬间击杀,这一点,从刚才发生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这…这位仁兄,您…您是何…何方神圣? 鬼知道这个中年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若真是爷爷的仇家,那我的下场就和旁边的这只蜘蛛一样了,想罢,我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鞋子,我靠,这他妈穿的是嵌着钢板的皮靴!如果踩在我的脑袋上,准能爆出满地的脑浆,这个场景想想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中年人从蜘蛛身上跳下来,反手从背包里抽出一件黑袍扔在了我身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穿上。 我道了声谢,急忙抓起黑袍套在身上,这件袍子和他身上穿的差不多,只不过是他的尺寸,我穿起来松松垮垮的,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有总比没有的强。 穿上衣服后,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中年人已经迈开步子向棺室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顿时脑补了一些科幻片的场景,心说看他的气质和身手,怎么都不像一个普通人,这他妈该不会是终结者吧,专门从未来穿越过来救我的…… 我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不靠谱的想法,急忙跟了上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跟着他安全一些。 进入棺室之后,我立刻l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味,脑海中闪电般地想起了刚才抓走老k的那个巨大的蜘蛛腿,心说不好!事情要糟! 此时,通差正抱着脑袋坐在石台下,整个人垂头丧气的,胡同则跨坐在棺材上,捂着脸,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见到我来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我看着周围满地的血浆,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这一刻,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希望能有人告诉我老k的死讯,而不是让我亲口说出来,我怕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心里直发堵,于是我恍惚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胡同眼眶发红,呆呆地看向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道:老k没了。 老k被抓走时的景象我看的清清楚楚,十分真切,但我还是在抗拒这个事实,面对生离死别,人总是喜欢逃避,于是我冷笑一声,开始反驳道:怎么可能,他刚才还在这里躺着呢,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说没就没……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堵的十分难受,老k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爱说话,却属于非常合群的那种人,笑起来十分单纯,很喜欢听我们吹牛打屁,最重要的是,他救了我两次,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葬身在蜘蛛群之下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也不可能把伤口崩开导致出血过多,我原本会以为我们会带他出去,把他送到医院,然后一切皆大欢喜。 而现在,只有地上这一滩粘稠的血浆代表着他曾经存在过,看着这些,我也有些崩溃了,连具全尸都没有,事情怎么会这样! 凭什么!我突然喊了出来,喊完这一声,我突然感觉时间都静止了,心中十分悲切,这一路上我们经过这么多事情,都撑了过来,就连我都活了下来,老k的身手和能力要比我强太多了,凭什么就该他死? 这种悲伤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头顶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动,我这才想起来这间墓室里还有一个霸主级别的蜘蛛。【零↑九△小↓說△網】 举目望去,隔着黑暗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不过看这动静,再回想刚才抓走老k的那只巨大的虫腿,我就能想象出正主的个头了,在我还没有所反应时,身旁的中年男人推了我一把,说道:快走! 从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听这家伙的准没错,他都说了让我们快走,就代表着他也没有把握对付的了这东西,于是我急忙大喊道:别愣着了,快下去! 胡同的反应很快,他看了一眼头顶后,对我们喊道:你们快过来!然后一翻身就下到了棺材里面。 通差显然也被头顶的动静惊到了,他拉了我一下对我说道:你先进去!快! 此时,头顶的动静逐渐增大了起来,很多碎石块和尘土也开始掉落下来,整个墓室里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开始轻微的抖动了起来,旁边的兵器架以及一些杂物也跟着墓室的频率晃动起来,我看到这景象,心说上面的到底是多大的蜘蛛,居然能造出这样的动静! 还没想完,通差抓住我,手臂一用力,把我抬到了石台上,然后喊道:别愣着了,快进去! 我应了一声,急忙顺着棺材底部滑了下去,下面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我毫不费力的就滑了进来,穿过洞口,里面还有一个不怎么平坦的斜坡,我沿着斜坡一直滚了下来,过程中,我的脸又被磕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斜坡不算长,胡同在下面接住了我,然后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站起来后,我摸着脸上的伤,疼的直吸冷气,这下面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但挖掘的并不工整,很多地方坑坑洼洼的,像是仓促赶出来的一个工程,两边的石壁上还留着施工的痕迹,斜坡的下面就是一段嶙峋的山石隧道,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去的。 突然,外面传来了“砰砰”的两声枪响,我和胡同对望一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胡同一把按住我说道: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一下。 说完,他就沿着斜坡开始往上爬,没爬几下,只听一声大喊:快闪开! 我仔细一瞧,一个黑影大叫着从棺材底部的洞口中滑了下来,和正在往上爬的胡同“噗通”一声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哀嚎一声,抱着一起滚了下来,黑影手中的手电筒也脱手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捡起手电,定睛细看,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通差,此刻他刚从胡同的身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裤裆,一边骂骂咧咧道:你小子故意来堵我的路吧,嘶,老子差点被你这一下搞得断子绝孙了! 胡同也抽着凉气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还击,而是捂着背上的伤一脸痛苦的神色,我这才想起来,胡同的背上还有替我挡的烫伤,于是我扯住通差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胡同也是担心你。 过了半晌,外面的动静变的更大了,整个墓室里的情况如同世界末日一般,透过洞口,我看到外面碎石飞溅,尘烟滚滚,一派天崩地裂的景象,在慌乱中,我隐约看到几条极为庞大的节肢虫腿撕破烟雾显露了出来,看得我后背直冒冷汗,仅仅几条虫腿移动就造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这……这只蜘蛛的全貌究竟有多大! 通差捂着裆部也凑了过来,看到外面的景象,他也忘记了小兄弟受到的重创了,结巴道:这……这他娘的是……是什么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那个中年人还没进来,便问道:那个穿黑袍的人在哪? 通差一拍手,大声道:我把这茬给忘了,你进来之后,我把最后两发子弹打了出去,然后也滑了下来,在下来的时候,我还特地回头瞄了一眼,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说完,他顿了顿,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那黑袍人是谁啊,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就像凭空出现的幽灵一样,而且他似乎是专门冲我来的,问过我的名字之后,就帮我打死了抓我的蜘蛛,还给我衣服穿,这会又突然消失,我也挺好奇的。 这时,胡同扶着墙,脸色苍白的对我们说道: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这里不能久留。 对对对,出去才是要紧的事。通差附和道。 说完,我和通差一左一右的架住胡同的胳膊,准备向隧道里行进,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洞口外的墓室,说道:咱们真的不管他了? 通差大大咧咧道:管他?你还嫌事情不够多是吧,咱们自己都这样了,你看看你的脸,都成一级伤残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胡同点头道:通差说的对,我觉得那家伙绝不是一般人,他肯定有办法照顾自己,咱们就别操心这个了,先出去吧。 我想了想,也是,我们的情况也够惨的了,犯不着再去为了一个陌生人犯险,虽然说他救过我的命,可谁知道他到底是敌还是友,爷爷也教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主意拿定,我和通差一起搀扶着胡同钻进了隧道的深处。 接下来的路程出奇的顺利,隧道也不算太长,大概有个一里地的距离,期间转了几个弯我也记不清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越往后走,就越能感觉到有细微的风在隧道内流动,走到最后,当我看到隧道口的亮光时,我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第一章 物是人非 从隧道口钻出来的一霎那,眼前一片白光,脑袋里也“嗡”的轰鸣起来,我急忙遮住眼睛,只感觉四周一片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我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微风拂过,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现在只想这样静静的躺着,听着周围不知名的鸟鸣声,感觉十分惬意。 就这样躺了大概有一支烟的时间,我试着睁开了眼睛,由于很久没有见到太阳光,此时虽然是晴天,但我看周围却是一副灰蒙蒙的颜色,而且视线之内的东西全都是重影的状态,看久了十分难受。 我回头看了一眼胡同和通差,他们二人比我好不了哪去,都用手在眼睛上搭起一个凉棚才勉强能看得清楚东西。 我四周环顾了一下,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在我们前方几百米的距离,我看到了我们停在山路前的吉普车,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我们钻出来的洞口,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们当初没有按照地图上标的位置下斗,直接从这里钻进去,说不定老k根本不会死,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可能就会是另一个结局了,真他娘的是造化弄人啊! 想起老k,我的心里就一阵发堵,我看了看胡同二人,他们也都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回到车上,我对着镜子拆掉了脸上的绷带,脸上的伤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鼻梁肯定是撞断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凹陷进去的那一块,脸颊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很多都已经开始结痂了,还有些痒,脸上其他的地方也都是血污,看起来也挺吓人的,我用水冲洗干净后,通差给我换了药,然后我再次把脑袋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胡同的后背看起来要比我严重太多,皮肉都给烫皱起来了,就像放久了的橘子皮,看得我触目惊心,同时我也十分感激他,这一下胡同是替我挡下的,这个情我必须得还,我帮他抹完药以后,发现他还有点发烧了,于是又给他找了退烧药,好在我们出发前,车上还留着备用的装备和医药包,因此东西还算齐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我让胡同趴在后座上好好睡一觉,打算自己和通差交替开车,赶紧进市区找个医院治疗。 胡同趴在后座上,对我说道:你把杂物盒里的手机给我,我安排了后援,开出这里,会有人过来接应我们。 我拉开杂物盒,把手机递给他,胡同播完号,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反复几次后,他有些纳闷了,不应该啊,每次做活前,都会安排好接应的人,一直都没出过差错,这次怎么会这样。 我劝说让他放宽心,兴许是接应的人在忙,没听到电话响,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胡同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咱们这行,做一次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去安排部署,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差错,我们之前每一次安排好的接应,都非常有效率,在通讯没问题的情况下,几乎是刚一出斗,接应的人就能赶到,而且一直都是同一批人来负责接应工作,这样的合作都持续了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我看他说的这么肯定,心中也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我掏出我的手机,给曹叔打了一个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是一个听起来很难懂的外地口音,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曹叔的伙计接的,说了半天之后,我才发现,这已经不是曹叔的号码了。 我看了一下通讯录,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这个号码曹叔都用了十几年了,尾号是他的生日,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他不可能说换就换掉的,即便是他换号码了,他也应该给我发个短信留言啥的告诉我一声,这样的情况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难道,我们在斗里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 胡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给阿东打一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样盲目的乱琢磨,对咱们没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立刻给阿东打了一个电话,这小子更不靠谱,直接变成了空号,挂了电话,我又试着和其他几个盘口的古董铺老板联系了一下,都没有接通,要不就是换号码了,要不就是空号。 这下我们可坐不住了,凡是跟我们有关系的人都联系不上了,就连做为龙头的曹叔也玩起了失踪,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出发前,曹叔神色凝重的对我说自己要留下来对付外面的人,难道这一切跟外八行的势力有关系? 胡同想了想,说道:咱们在斗里的这些日子,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样吧,现在先在市区找个医院把伤都处理一下,然后咱们再回家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市立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大厅里的人都在看我们,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我打量了一下我们几人的现状,全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我应该算得上三人里最整洁,也是最奇怪的了,脑袋让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身上披着一个满是尘土的黑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玩cosy的。 一天之后,我们才算真正的折腾完,又是拍片子,又是做鼻梁复位,一圈下来,跑的我都有点喘,好在问题不算严重,医生说最多三个月,我的鼻梁就可以恢复,而且不会影响容貌,脸上的擦伤就更不算事儿了,也都是时间的问题。 而胡同就惨多了,当天就给安排住院了,烫伤的太严重了,还得做小手术把背上的死皮肉给切除下来,胡同心急,不愿意在医院耽误过多的时间,后来被医生批评了一通才老实下来的。 交完费用,我回到病房,通差出去买饭了,胡同刚做完手术,麻醉的剂量还没过,此时正趴在床上睡的像头死猪,无聊下,我掏出手机开始翻看一些社交软件上的动态。 打开微信,上面一大串留言,最醒目的就是阿东给我发的消息,我赶紧点开认真的看了起来,第一条是我出发那天他给我留的言,就是祝我一路顺风的。 接下来的内容立刻引起了我的重视,时间显示为三天前的半夜他给我发的,上面写着:老板,不要回茶馆,一切都完了,如果你看到这条留言,到老地方找我! 能看出来这条信息阿东编写的很仓促,没有标点符号,甚至还有好几个错别字,整段话的意思全靠我自己顺出来的。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果然有大事发生了,阿东那句一切都完了让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连茶馆我都不能回了,而且阿东编写的十分谨慎,他没有写出一个准确的地址,而是用老地方这个词来向我传达他的位置信息,这个老地方我知道,是他和女朋友租的房子,有时晚上下班了,我开车顺路可以把他带回家,作为答谢,他们小两口经常自己下厨请我吃饭,后来熟络起来,我没事的时候就去蹭饭,才有了老地方这一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在斗里呆了一个多星期,外面就发生了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这事我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一切来的也太突然了,根本不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时间。 我又翻了翻其他的消息,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其中有一个茶馆的常客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小老板,你的茶馆要转让吗? 转让?我什么时候说要转让了,片刻后我立刻反应过来了,阿东让我不要回茶馆,难道我的茶馆也没有了! 这一瞬间,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把手机放在一旁,靠在沙发上,习惯性的就想去摸烟盒,摸了几下才发现根本没有,于是我只好靠在陪护床上开始闭目养神,同时开始仔细梳理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章 通缉犯 我们这一次行动的起源是由张素仪这娘们引发的,她为了自保,将龙鳌印甩给了我们,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带过来的,曹叔跟我讲过,这东西原本是由我爷爷和张素仪共同守护的,后来世道变了,爷爷去世了,而张素仪深知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守护这东西,便抛给了我们,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很不讲道义的行为,其实说白了,这件事也是我爷爷有过在先。 他当初把龙鳌印交给张素仪,也是有私心的,其实就是为了甩掉一部分责任,给自己减轻一些压力,而当时的张素仪,在嫁给英国富商之后,她借用英商的能量差点就统一了兰花门,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这个英国商人和外八行很多大势力都有不错的往来,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去打龙鳌印的主意。 后来,英国商人死了,张素仪继承了他大半的资产,实力依旧很强横,再加上我爷爷在内地的名声很响,日子依旧很太平。 直到爷爷去世后,我们这边就垮了半边天,手下很多伙计都选择了离开,本来他们就是图着爷爷的名声来的,现在爷爷走了,他们自然会选择离开,这没什么好别扭的,而且现在这个世道,真正的讲道义,认老理的伙计,太少了。 不光是下斗的伙计,还有很多负责销赃走货的古董商人也趁机断绝了和我们的生意往来,这些商人更是人精,他们只认利益,不看情义,这种时候,他们不过来踩一脚,就很够意思了。 张素仪也看清楚了我们这边的处境,于是她立刻把龙鳌印送了回来,以求自保,而曹叔也是为了保护八爷留下的这一切,才让我们把龙鳌印给送回出土的地方,这样做的意思就是,东西我放回去了,谁愿意去拿,谁就拿,有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在里面。 而现在的情况,让我非常疑惑,首先我敢肯定的是曹叔等人的音讯全无,绝对是外面的势力所为,如果他是自己选择离开,以他的性格和为人,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一定会给我们留下联系方式或者一些其他的信息,而不是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从阿东和茶馆常客的留言内容来看,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茶馆已经关门大吉了,至于为什么没有以及怎样没有的,这我就不知道,想到这里,我灵光一闪,急忙打开手机网页,开始搜索承仁斋的有关信息。 很快,我就在网页上看到了我们当地的一则新闻,标题很扎眼,我市某茶馆内惊现大量毒品……我急忙点开看了一下,大意就是警察接到匿名举报电话,随后在茶馆里翻出大量毒品和各种违禁物品,其中包括枪支弹药和一些管制刀具,但没有发现茶馆老板的踪迹,初步判断为老板已经潜逃。 文章中间还有一张配图,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承仁斋的内景,看完这些,我心里一凉,如果说翻到枪支刀具,我还真没话说,因为这一行根本少不了这些东西,但是翻出大量的毒品,这就让我十分费解了,虽然我们干的不是什么正当行业,但是曹叔放过话,“黄赌毒”以及“蒙拐骗”这六种事情,坚决不能碰,而且自从爷爷去世以后,曹叔已经开始着手给我们的产业洗白,开始向正规行业发展,如今我的茶馆里却被翻出了毒品,我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时有人想要陷害我们,把我们搞垮。 随后,我又搜了一下其他的产业,无一幸免,都被各种理由给查封了,而且都证据确凿,甚至还抓了一批伙计,看完这些,我有些失措,有种在梦里的感觉,这一切也发生的太快了,根本就没给我喘息的时间,想到这,我有些疲惫,便习惯性的捏了捏鼻梁,却被一阵剧痛给疼的龇牙咧嘴,我这才想起来鼻梁上还有伤。 这时,病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把我吓一跳,我转头看去,只见通差神色匆忙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别傻呆着了,赶紧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我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通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刚才下去买饭,路过医院前台的时候,看到几个条子正在向护士打听事情,本来我都没在意,后来听到咱们的病房号时,我就赶紧爬楼梯跑了上来,他娘的,看那阵势,这群条子肯定不是来给咱亲切慰问的。 听完他的话,我瞬间就想到了承仁斋里的违禁物品,心说,不好!警察来,肯定是为了这事,现在被抓进去,我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而且茶馆里被查出的毒品数额较大,搞不好就够了挨枪子儿的份量了,妈的,事情玩大了,还是先跑路吧! 想罢,我急忙起身帮他一起收拾东西,收拾完之后,我看着在床上昏睡的胡同,头都大了,他娘的,这小子麻醉剂量还没到,一时半会醒不来,这下要完蛋了! 这时,通差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担架床,见状,我心中一喜,好办法!我们两人迅速的把胡同抬在担架上,然后由通差快速的推出了病房,我背着包紧跟在他后面。 刚一出门,几个警察已经来到了走廊里,看到我倆,其中一个立刻大喊道:干什么的!站住别动! 还别动!你做梦吧!我推了一下通差,大喊道:快跑! 通差推着担架,像个卡车一样在狭窄的走廊里横冲直撞的跑起来了,两边的人纷纷尖叫着躲闪到一旁,路过一个医药推车时,我端起上面的托盘,就往后扔了过去,托盘上放的好像都是验尿用的小试杯,反正扔过去后,我就听到后面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走廊里一片哄乱,我一边跑着一边往后甩着障碍物,刚路过厕所门口,一个保洁阿姨推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来不及躲闪,一下就撞了上去,连人带车都翻倒在了地上,桶里的脏水全倒在了我身上,车上的垃圾桶也盖在了我身上。 我拍掉身上的卫生纸,此时也顾不上恶心了,赶紧爬起来,想继续逃跑,可刚一起身,就被后面的警察给按在了地上,我心里一凉,完了,被抓了! 这时,一声大吼从头顶传来,我抬头一看,通差手持拖把怒吼着抡了过来,我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只觉得身上一轻,按住我的警察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通差对我喊道:你先去电梯口,我来拦住他们,待会等着接应我! 我应了一声,急忙推着担架跑向电梯,刚到电梯口的时候,就有一趟电梯开了上来,我心说真他妈巧了!门刚一开,我就推着担架冲了进去,里面两个小护士被我吓了一跳,片刻后,其中一个大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这个病人需要休息,不准把他这样推来推去的! 我摘掉刚在粘在头上的尿不湿,作出凶狠状,对她们吼道:没见过抢人吗!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 这一嗓子把这俩小姑娘吼的眼圈红了,看得我心里一阵不忍,要说这姑娘还真敬业,顶着红眼圈仍然挡在担架前面,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我心里一阵无语,心说程人啊,你他娘的也太无能了吧,连俩小姑娘都吓不跑! 此时情况紧急,我赶紧回头招呼通差快进来,此时,他正和几个警察厮打在一起,听到我的话,整个人大吼一声,突然发力,甩开扯住他的警察,然后撒丫子向我跑来。 我用身体挡住电梯门,通差跑进来后,对着这俩护士大吼道:滚! 我刚想说没用的,你是吼不出去她们的,还没开口,就见到这俩小姑娘哭着跑了出去,这让我的自尊心突然痛了一下,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没威慑力吗。 电梯门关上后,我这才喘了一口气,通差吐了口血唾沫,骂骂咧咧道:这他娘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在这行混了有年头了,从来都没和条子打过交道,这次出斗,老子还打算当个纯良市民呢,他妈的…… 还没骂完,电梯门就开了,我拍了他一下,急忙推着担架冲了出去,电梯门口堵的全是人,看到我们倆的样子,都惊呼了一声,然后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跑出大厅之后,我们推着担架直奔停车场跑去。 一路上,路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我们,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两天这么吸引人眼球,还有医生想过来拦我们,都被通差给推倒在一旁。 一路杀到停车场,还没站稳,我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借着惯性就向前摔了过去,担架也脱手而出,滑了出去。 就在我刚摔倒的时候,通差也哀嚎一声倒了下来,我往前一看,担架已经被一个黑西装的男人给拉住了,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搀扶起通差,刚准备过去要回轮椅,突然,眼前一黑,身后有人用袋子盖住了我的脑袋,然后一阵剧痛从后脑勺传来过来,我脑袋里“嗡”了一声,立刻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 香港之行 三天之后,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把扯掉了我头上的头套,骂骂咧咧的催我从车上下来,绑架我的是一辆商务车,车上有四个大汉,在这三天的接触中,我摸清了一部分情况,这是一帮香港黑社会成员,大概是负责人肉生意这一块,因为我在他们的车里发现整盒的广告名片,全是什么热情豪放北妹,欢乐早场之类的字眼,期间他们也用普通话接过电话,我偷听了一下内容,也都是和这行有关的黑话。 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这些人肯定是张素仪手下的伙计,后来经过观察,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张素仪是何许人也,她差点统一了外八行中的兰花门,而且还接手了英国商人的大半资产,在香港可以说是小有名气的金主,在道上也算地位颇高的老江湖,她肯定不会和这些低等的混混流氓有联系,而且曹叔还跟我讲过,并不是所有跟小姐有关系的都是兰花门的人,古时,只有在凤楼挂招牌的**才有资格入门,到了现代,兰花门中的女子和路边的站街女已经完全脱离开了,她们接触的都是上层社会的政要富商,和混迹在夜总会的小姐与扎根在街头小楼的站街女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正想着,身后的人已经把我推了下来,我站稳脚跟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象,这里是一条有着浓烈香港风格的街道,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路两旁高楼林立,霓虹灯在夜色中发出一种十分暧昧的颜色,歌声人声鼎沸不绝,我回头看了一眼,通差也从后面一辆车上被推了下来,人都下来齐了之后,这些人推搡着把我们带进了一个亮着小粉灯的单元门里。 楼道里贴满了杂七杂八的广告纸,看得我眼花潦乱,同时心中疑惑道:这些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想干嘛,难不成是带我们过来嫖一次?那也不至于专门把我们从内地绑到香港吧。 爬了两层楼梯之后,我们走进了一条幽深的走廊里,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了起来,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想干嘛,如果要是求财,直接说一声,我给你们转账,而且我保证不报警,道上的规矩我懂…… 听到这话,领头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由于走廊里太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笑一声,随后说道:小子,有些事唔系用钱能解决嘅,今日系有人想见你,你嗰点钱,留着操办自己嘅后事吧。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我只听懂了个大概,他说有人想见我?可我在香港也只认识一个张素仪,而且平日里还毫无瓜葛,就算是她想见我,也不可能选在这个破楼里,按照她养尊处优的性格,怎么着也得挑个阳光明媚,风景秀丽的地方见我,眼前这个地方,实在太寒酸了。 说罢,领头男人走到旁边一扇破旧的木门前,三短三长的敲了六下,随后,木门就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了一眼我们,随后点了点头,领头男人就把我们推了进去,而他们却没有跟进来,而是匆忙的赶紧离开了,好像对这个地方十分忌惮。 进门之后,我和通差对视了一下,他小声嘀咕道:咱们是逃还是去见正主。 我摇了摇头,逃?咱们能逃得掉吗,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局面非常被动,如果选择逃跑,先不说能不能逃出去,胡同肯定也在他们手上,咱们逃了,他自己一个重伤员怎么办,要我看,不如会会这个正主,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通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机他继续问道:万一这个正主是想做了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当然也想过,实在不行,我就把张素仪的名号报出去,这样做虽然挺不光彩的,但眼下还是保住性命要紧,而且我认为凡是混这一行的,肯定都听说过她,报出她的名号,这些人即便不信,也会好好掂量一下真伪性,大不了最后落到她手里,那也好过死在这帮人手里,你说是不是。 通差听完我的打算,对我翘了一个大拇指道:高,还是你有脑子。 我刚想谦虚一番,只听内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二位,进来吧,我们老板有请。 我看了一眼通差,率先走了进去,转过一个拐角,我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裹着黑色披巾的女人,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张素仪。 此时她正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知道我进来了,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疲惫之色,这次见她再无往日的风采,那种娇媚与狡黠的笑容也不复存在,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似的,我甚至在她的发鬓边上看到了一丝斑白的痕迹,她看到我笑了一下,这一瞬间,我居然从她脸上看出了老人独有的疲态,我这才想起来,张素仪的真实年龄已经步入古稀之年。 她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小子,够狠的,你这主意是曹杞教的吧。 主意?什么主意?我笑道:张太太这话怎么讲,我和伙计们刚出斗,都没来得及休养几天,就被您的人给“请”了过来,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明白。 我话音未落,一旁的西装男冷哼一声,把一本手册甩了过来,说道:你少装糊涂,就你干的这事,我们老板杀你一百次都不为过,现在能这样和你说话,那是都是看在老八爷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我被他呛了一下,心中的火气“蹭”的窜了上来,但是随即我就冷静了下来,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我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若是和他们硬碰,我和通差肯定会折在这里,想罢,我强压住火气,翻开了他扔过来的手册,这是一本拍卖会的引导手册,前几页是拍卖行以及坐镇的专家简介,我直接跳了过去,后面就是拍卖会的展品图片了,多为一些窑器和宝玉,也没什么意思,我粗略的翻看着,当看到最后一页时,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心脏猛的一缩,额头上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这……这怎么可能! 通差看到了我的反应,好奇的把手册夺过去:怎么了这是,让我看看,上面是有美女怎么的……话说到一半,他看到最后一页上的展品时,也瞪大了双眼,结巴道:我……我去!这……这不可能啊,这东西可是咱们亲手放进去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手册上印着的龙鳌印的照片,心里瞬间乱了起来,其实最让我诧异的不是龙鳌印会出现在香港,而是收藏者那一栏赫然填写着我的名字,也就是说,龙鳌印是被“我”拍卖出去的…… 第四章 香港之行2 我突然明白了张素仪把我们绑过来的目的,从她的角度看,她一定认为自己被我们给耍了,首先,龙鳌印她已经交给了我们,而且还给我们留下线索,郊子岭只是一个虚冢,下面另有文章。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不傻的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的做法,把龙鳌印放回去,而我们却明目张胆的把它送到香港的拍卖会上,道上的人都清楚张素仪是香港的地头蛇,早些年她还和我爷爷有过一段复杂的感情,如今,龙鳌印以我的名义在香港拍卖,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我们两家还有勾结,而张素仪现在的态度就是想尽快撇清和我们的关系,从这件事中脱离出去,所以这件事情一出,她一定认为我们想继续拉她下水,所以才把我们绑过来。 而从我们的角度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一定还有第三方势力插手这件事,其目的就是为了搞垮我们,龙鳌印是我们放进斗里的,虽然不是我亲手放的,但胡同和通差都是多年的老伙计,他们的忠诚度我根本不会去怀疑,而老k已经化为一滩血水,可以排除在外了,想到这,我心中一动,难道是那个救过我的中年人? 似乎也有些说不通,如果他想害我,以他的身手,干掉我简直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整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躲在暗处整我们的人,他的最终目的一定是搞死我,从他的所做来看,他先是把爷爷给我留下的产业全部搞垮,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我们能调动的力量,让我们变成了光杆司令,然后就是用龙鳌印来挑拨我们和张素仪的关系,想借张素仪的手杀掉我们,而且还可以把纷争全部引到张素仪身上,自己从中获取渔翁之利,这样一箭双雕的办法实在是高。 但是目前最大的疑点就是龙鳌印是如何出现在香港的,如果不是那个中年人干的,还能有谁?我们离开的时候,棺室中的动静我也瞧的清清楚楚,就那种体型的蜘蛛,甭说是人,装甲车进去也得玩完,我就不信还能有人从那怪物的眼皮子底下拿走龙鳌印。 我抓了抓头发,这种思考方式非常折磨人,我不断设想着各种情况,然后不断否决掉这些想法,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出现在香港拍卖会的龙鳌印是个西贝货(假货)。 想罢,我抬起头,看着张素仪说道:张太太,我现在的处境你肯定都清楚,我没有精力也不想和你兜圈子说话,我知道你把我们绑过来的原因,我要告诉你的是,龙鳌印已经被我们放到郊子岭下的衣冠冢里了,出现在香港的这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它为什么会以我的名义拍卖,这一点我也很疑惑。 说到一半,我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并没有瞧出什么异样,于是我继续说道:自从爷爷走后,曹叔就带着我们开始做正经营生,这些你应该知道,我们一直抱着和气生财的态度,龙鳌印刚入手,曹叔就安排我们下斗,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为了这事,我们还折了一个优秀的伙计,您现在好好看看,我们身上这伤,话能造假,伤可造不了假,我还有一个伙计,现在也应该在您手上,我们几个什么情况,你肯定都清楚了,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不想跟你耍心眼。 张素仪摇了摇头道:小子,如果这块破石头出现在一般的拍卖会上,我可能就信你的话了,这次的拍卖会可是整个外八行地下交易的盛会,拍卖人的信息把控的非常严格,谁拍卖的上面就挂着谁的信息,根本不可能出现顶替的情况,东西是以你的名义拍卖的,你这样狡辩还有什么意思? 我刚要反驳,话还没出口,通差就坐不住了,听到张素仪的话,他大声道:哎,我说老太太,你他妈这叫不讲理,我们哥几个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斗里,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张素仪旁边的西装男“唰”的一声从怀里掏出枪指着他说道:敢和我们老板这么说话,你找死是吧! 我一见枪口,心中顿时有点发虚,急忙拉住通差,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但张素仪显然被通差那声老太太给戳到了痛处,她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说道:动手。 眼看着西装男就要扣下扳机,我心急如焚,条件反射的大喊了一声住手来拖延时间,同时心中快速的想着对策,这时,我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我转头对张素仪说道:张太太,您可不能乱杀无辜,我有办法证明我们几个人的清白,您听我把话说完! 张素仪眉头一皱,想了一下,对手下挥了挥手,然后对我说道:小子,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的耐性已经快被磨完了,如果被我发现有什么猫腻,姑奶奶我立刻就送你们去见八爷! 通差不屑的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我立刻就捂住他的嘴,心里恨不得抽死他,娘的,你再多嘴,咱俩就真嗝屁了! 按住通差后,我摆出一脸狗腿的笑容回头对张素仪说道:张太太,我简短截说,不耽误您时间,我们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这东西可记录了我们的全部行程,您让人把它弄过来,这事就真相大白了。 张素仪听完我的话,给旁边的西装男递了个眼色,这家伙立刻掏出手机,叽里呱啦的讲了一通粤语,看样子应该是让人去搞我们的行车记录仪了,看到这一幕,我暗暗的嘘了一口气,心说总算稳住局面了。 挂了电话,西装男俯身对张素仪小声的讲了一通话后,张素仪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我的人已经在办了,到香港也得两天的时间,姑奶奶我没功夫在这和你们耗着,这两天你们就老实呆在这里,等东西到了,如果我发现你们说的都是假的,你们就等着进海里喂鱼吧! 我和通差傻站着目送她出了门,估摸着他们走远了之后,我们倆立刻跑向门口,准备逃跑,刚一出门,我的额头立刻就顶到了一个枪口上,我慢慢抬起头,只见好几个高壮的黑衣大汉堵在门口,咧嘴冲我狞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把我推回门内,我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通差也被踉跄着推了回来,随后门“砰”的一声死死的闭合了起来。 第五章 香港之行3 两天之后,我和通差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盒饭,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守着的几个大汉招呼道:张太太。 我心里一动,立刻放下筷子,拍了通差一下:别吃了,张素仪来了。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呼啦啦的挤进来一帮人,通差条件反射的也站起身来,摆出一幅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两边就这么对峙着。 这时,张素仪从人群中走出来,反手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冷冷的看着我,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我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吗,我看了看她的脸色,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中慢慢升了起来。 我干笑几声,打破僵局道:怎么了这是,张太太您看过这里面的内容了? 张素仪盯着我,语气十分冰冷:小子,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很,我可给过你机会了,这就怪不得我了,阿飞,动手! 听到这话,我心中大惊失色,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这下完了,一定是那个躲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干的!他妈的!这家伙做事可真够狠的,居然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还没想完,我就被两个大汉架住了胳膊,我急忙挣扎起来,同时大声道:张太太,你听我解释,这事是有人想暗害我…… 还没说完,旁边的通差已经和他们交上了手,只听“咔嚓”一声,一个人被通差狠狠的摔在了茶几上,茶几应声碎裂,玻璃茬溅的到处都是,有两个人立刻护着张素仪走向门外,其他人都抄起甩棍,向我们抡了过来。 此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通差吸引了过去,原本是两个人按住我,其中一个见通差这么难收拾,立刻放开我向通差攻了过去。 我心说时机到了,趁着剩下的这人不备,攒足了力气,一脚狠狠的踹到他的裆部,这人疼的立刻弓下了身子,整个人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我随后又补了一脚,然后抄起旁边的凳子,大骂了一声朝通差那边扑了过去。 此时通差已经被一群人围住乱敲,我抡圆了胳膊,把手中的凳子狠狠的砸了过去,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背,这一下我是下了死手,凳子腿都被我拍裂一个,被砸中的那人哀嚎一声就栽倒在地。 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就有人举着棍子朝我抡过来,这种近身肉搏我没有一点经验,见到有东西砸过来,我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护住脑袋,闭上眼睛准备硬生生的扛过这一下,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痛感从我胳膊上传来,我睁开眼睛一看,通差已经把这人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剩下的人又围了上来。 见到此景,我顿时慌了起来,这些人不是街头的地痞流氓,打起来毫无章法,也不敢下死手,他们可是跟在张素仪手下,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亡命徒,而且他们的任务就是干掉我们倆,所以招招都是找准我们的要害位置打,就连通差这样的体格,刚才被他们一阵乱敲,现在头上脸上都是血淋淋的模样,如果换作是我,估计早被乱棍打死了。 这时,通差对我大喊道:别发呆!抄东西砸他们! 我这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视线之内可以砸的东西有很多,花架上的花盆,柜子上的烟灰缸,我右侧墙边居然还有一根棒球棍,看到这个,我心中大喜,他娘的!老天有眼。 我一边向墙边移动一边朝他们扔着东西,挪到墙角之后,我迅速抄起棒球棍,冲到通差旁边,开始向四周挥舞起来,这些人躲闪着向后退了一些,通差也趁机从地上爬起来。 眼下的局势突然变成了一个包围圈,我和通差慢慢的往墙角退去,他们几个人握着甩棍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 通差吐了口吐沫,又擦了擦脸上的血,对我低声道:待会我拖住他们,你趁乱敲倒一个,然后赶紧跑,看这情况,咱俩想一起出去是不太可能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热,回道:跑个屁,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能拉一个是一个。 闻言,通差突然乐了,呦呵,看不出来,你他娘的还挺血性,行!能搞死一个算一个。 对面几人看我们倆交头接耳的低语着,大概是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大吼了一声就冲了上来,我和通差一起迎了上去,此时我也是热血上头,再加上这两天过的着实窝囊,心中一股邪火根本没处撒,只能在这个时候发泄出来,看到这人冲上来,我抡起球棒就砸了过去,这人躲闪不及,肩膀上被我狠狠的敲了一下,皮肉下一阵非常清脆的骨裂声响了起来,连我自己都惊了一下,我下手有这么狠吗? 通差却大笑一声,喊道:敲得好,再接再厉! 我举起手中的球棒准备继续砸过去时,旁边的窗户突然“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厚重的窗帘上突然多了一个圆形的小孔,一缕光线沿着小孔钻了进来,我吓了一跳,随即就反映过来,这他娘的是子弹孔!于是我急忙抱住脑袋蹲下了身子,紧接着,墙上的几扇窗户全部被打碎,子弹呼啸着从外面射了进来,我急忙拉住通差一起窝在窗户下,那几人见状也立刻底下身躲在墙边,原本我们还是对立的状态,现在却一起躲在同一面墙边,其中一个人蹲下来还不忘跟我们打,但他刚举起棍子,棍子头就被飞进来的子弹给削掉了,吓得他立刻缩回手,乖乖的窝在墙角,看得我心里好笑。 外面的火力非常猛,房间里硝烟弥漫开来,沙发都被打成了马蜂窝,里面的棉花全都翻了出来,木柜上也满是弹孔,地上铺满了碎屑和玻璃茬,显得一片狼藉,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窗帘,这个窗帘属于非常厚重而且不透光的那种,此时已经被打的全是小孔,细小的光柱纵横交错的射进了房间里,整个场景跟拍电影似的。 我指了指窗外,冲对面的人喊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也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无辜,看样子不是他们的人,难道是想至我于死地的第三方势力出手了?那也不应该啊,他的目的就是借张素仪的手杀了我,现在就快要实现了,他没理由再让自己的人出手了,难不成还有第四方势力要我死? 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小楼外面就是人潮汹涌的大街,到底是谁,居然还敢用这么凶猛的火力明目张胆的朝我们射击,我仔细听了一下,外面没有枪声,但我们屋内却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我又看了一下窗帘上射进来的光柱,方向全部朝下,我大概明白了一点,射击的人一定是在对面大楼比我们高的楼层,用装上消音器的连发枪向我们射击,而且枪手不止一个。 被软禁在这个小公寓的两天里,我无聊的时候会拉开窗帘向外面张望,我记得这个小楼对面大概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就是另一栋公寓楼,这些枪手肯定是在那里。 正想着,外面突然没了动静,我们这些人窝在墙角下,互相看了看,但没有一个人敢乱动,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子弹飞进来,整个房间里非常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楚的听到我们的呼吸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对面有一个人有些沉不住气,他贴着墙面,慢慢往上挪着,先把半个脑袋探了出去,四处张望了半天,然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直起身子对我们说道:没事了……他话音未落,只听“咻”的一声,这人应声栽倒在了地上,我仔细一看,这人脑门被射穿了,鲜血混着脑浆从弹孔出慢慢溢流了出来,看得我胃里一阵翻腾,手心里直冒冷汗。 他们领头的人看着地上的尸体,骂了一声之后,从怀里掏出手机,电话通了之后,这人叽里呱啦的讲了一通粤语,然后把电话递给我说道:听电话! 我接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张素仪的声音: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的人已经去接应你们了,如果你还想活命,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你都要听我的,懂了吗? 第六章 索命门 我有些疑惑的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张素仪冰冷的声音:小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我的话,接下来无论做什么事你都要遵循我的意思…… 听这话的意思,这摆明了就是让我给她当狗啊!这事儿谁愿意干,于是我急忙问道:那第二个呢? 张素仪冷笑一声:第二就是你乖乖留在原地等死,我的人已经过去接应了,几分钟后就能赶到,所以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赶快选一个吧。 我有些为难,选第一个吧,这就算把我爷爷的脸丢光了,以后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不选吧,那就是死路一条,我挠了挠脑袋,下意识的看了通差一眼,他看出我的犹豫后,问道:什么事? 我把电话贴在胸前对他小声道:张素仪给我出个难题,要么给她当狗,以后干啥都得听她的,要么死。 通差一听,脑门上的青筋立刻爆了出来,张口骂道:去他娘的,老子宁愿死,也不愿意给她做事!你也是,别怪我说你,就这破事还用的着犹豫,你可是老八爷的孙子,这事要传出去,你爷爷的脸可就被你丢干净了! 经通差这么一说,我也拿定了主意,去他娘的张素仪,反正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就剩这一条命了,死就死了,没啥好可惜的,但是坚决不能把我爷爷生前拼出来的名气给折了,俗话说得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在这世上风风雨雨一辈子,到头来啥也带不走,图的就是这生前的名声,爷爷风光一世,道上的兄弟见了都要尊一声八爷,这名头可不能砸在我手里,想罢,我心说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想罢,我拿起电话,大义凌然的对张素仪说道:张太太,给您当马仔这种事,小子我无福消受,我打小横惯了,宁愿死,也不给别人当狗! 听到我这番话,张素仪突然笑了出来:行!小子,有骨气,有点八爷当年的意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强求了,看在我和八爷有过交情的份上,姑奶奶我最后提点你一句,这帮狗鼻子可比我的人狠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心里一动,急忙问道:张太太你把话说明白了,什么狗鼻子? 一旁的通差听到这个词之后,突然一惊,一把拉住我问道:这娘们儿跟你说什么了,狗鼻子来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看通差这模样,他应该知道张素仪说的狗鼻子是什么,于是我问道:怎么了,你知道狗鼻子是啥? 通差没接我的话茬,而是一脸焦急的问道:这娘们儿跟你说啥了,是不是狗鼻子来了?你快说啊你。 我把张素仪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通差听完之后,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手机,对着听筒说道:张太太,我们程人还小,不懂事,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您要是愿意罩着我们,我们这就跟您走……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这,这孙子的脸怎么变的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劝说我不要卖爷求荣,现在反倒是他先归顺过去了,看着他一脸谄媚的笑容,我心说这也不像是他的作风,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挂了电话,通差满脸笑意的对我旁边的人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要再动手了哈…… 我一把扯住他,问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刚才还劝我不要向张素仪低头,现在你小子却在她面前装起了哈巴狗,你最好把这事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你可不拉倒,还有,那个什么狗鼻子你也跟我讲清楚了。 通差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我道:你到底是不是八爷的孙子? 废话,如假包换,你他娘的别打岔,赶紧说清楚了!我没好气道。 通差想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抢他一步讲解道:这狗鼻子就是我们对索命门里杀手的称呼,索命门你应该知道啦。 我点了点头,听爷爷讲过,外八行里最凶最血腥的就是这个索命门了。 其实最初的索命门是由一群胸怀大志,本着为天下苍生做事的有志人士组成,像荆轲、专诸,要离,无名,百韧等历史上著名的刺客,都是出自索命一门,只是后来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文明的不断发展,人们逐渐把利益看重了起来,索命门也慢慢转变成了拿人钱财,替人索命的组织了,再无刺客之美名,行内人士对他们的称呼也变成了杀手,但为什么叫他们狗鼻子,这我就不明白了。 旁边领头模样的黑壮男人继续说道:之所以叫他们狗鼻子,是因为他们追踪人的本事非常厉害,只要向他们提供你的资料,并支付令他们满意的价格,他们就会在规定的时间里把你的头带到买家面前,而且这些人可不是单纯的杀手,他们在国际上的人脉也非常广,传说索命门中排行前几的那几位,跟一些西方国家的领导人还有过交集,当然,这也是传说,谁也不知道真假,毕竟咱们行内的人都喜欢把人往神了说。 顿了顿,他点上一支烟,继续道:他们这行里的人,我见过一次,屌佢老母!手里的家伙全是我们没见过的,好先进,好犀利的! 听到这,我心里一凉,我究竟招惹到谁了,请这么一帮瘟神来缠我,难不成我已经被整个外八行给通缉了? 我还没回过味儿来,通差接过黑壮男人的话继续说道:更厉害的是他们的私刑,你是没见过,老子在金三角可瞧见过一次,完整的取下一整张人皮,而且那人还活着,身上全是紫红色的肌肉和筋健,流出来的血都把那一段河给染红了,最后硬是被他们折磨了半天才咽气的,那时候我年纪不算大,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处理手下,后来才知道是这帮狗鼻子替买主解气的。 通差的叙述能力并不好,但我还是脑补出了这个场景,后背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从人皮里挤出来,这该有多疼! 想罢,我心说还是跟着张素仪吧,没面子就面子吧,至少她不会剥了我的皮,我相信爷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正想着,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旁边的黑壮男人把烟掐灭,对我们说道:走吧,接应的人来了! 第七章 街头大战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我心说来的到底是不是张素仪的人,如果是那帮狗鼻子,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想罢,我悄声问道:喂,门口来的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他们怎么不进来,会不会是狗鼻子摸上来了。 黑壮男人看了我一眼:你系咪傻啊,枪手未走,我嘅人点入嚟…… 我赶紧摆了摆手,请讲普通话好嘛! 黑壮男人翻了个白眼,重新说道:枪手还没走,我的人当然进不来,你好好看看这个房间的格局,咱们头顶的窗户正对着房门,如果贸然进来,那就是排队当靶子,懂了吗。 通差急道:那我们怎么出去,你的人进不来,我们又不能离开这个墙角,两边就这么干等着,这他娘的叫什么接应。 听到通差的话,黑壮男人得意的笑了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当然有办法,你就看好吧。 他话音未落,门外飞进来一个冒着白烟的东西,骨碌碌的滚到我们身前,通差反应很快,立刻把我压在身下,同时大喊道:有炸弹,快趴下! 与此同时,只听“呲”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气体泄漏出来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刚才滚过来的是一个喷漆罐样式的东西,此时正“哧哧”的往外冒着白烟,我拍了拍身上的通差,没好气道:行了,大哥,这是烟雾弹,别大惊小怪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此时烟雾已经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钻进鼻腔里,呛的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回头一看,黑壮男人等人已经用衣服遮盖住了口鼻,他娘的,放烟雾弹也不提前招呼一声,这帮人肯定是故意想看我们笑话的。 此时,门外突然涌进来几个黑色的身影,这些人手里好像还举着特别宽大的东西,他们的动作非常利索,几步就赶到我们身前,我仔细一瞧,好家伙!我说这几位这么勇敢,合着他们肩上扛的是防暴盾。 这几人刚把防暴盾架在窗户上,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子儿就射了过来,听起来跟雨点打玻璃上似的,黑壮男人拍了我一下,说道:别愣着了,我们走。 没跑几步,就在我们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浪混杂着火焰就从屋内涌了出来,我顿时感觉后背好像被汽车撞到似的,胸腔内一震,整个人直挺挺的砸在了对面的墙上,摔得我头晕眼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趴在地上缓了片刻,我慢慢抬起身子,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通差几人也被这股气浪掀翻在地,我们四周满是木屑和碎石渣,回头看去,整个房间已经被炸的满目疮痍,原本是窗户的那面墙此时只剩下半面残垣还屹立在原地,我拍了拍一直嗡鸣的耳朵,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涌了进来。 外面的街道上满是行人的尖叫和哭喊,其中还夹杂着警车的警笛声和扩音器喊话的声音,外面肯定乱成一团了,妈的,这帮狗鼻子做事也太肆无忌惮了,在闹市街头也敢使用重武器,买我命的人付给你们多少钱,为了杀我什么手段都敢使! 这时,通差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说道:咱们赶紧走,呆会条子上来就麻烦了。 话不多说,我们几个顺着走廊开始往楼梯口奔,奇怪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一层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倒是下一层的走廊里人满为患,我一眼扫过去,人群中有好多神色慌张的男女,抱着衣服就逃了出来,我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栋楼是专门为嫖客准备的,发生了这种事,估计这几位也够呛,出来嫖一次还遇到这倒霉事,这辈子都该蒙上一层阴影了。 下到一楼时,单元门口停了几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十几个警察正忙着拉警戒线和疏散人群,我们几个藏在人群中很轻松的就混了过去。 出了街道,黑壮男带我们进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上,然后迅速发动离开了这里。 车子刚驶出路口,坐在副驾上的一个男人对黑壮男说道:唔好,后面有尾跟据! 听到这话,黑壮男回头对我说道:坐稳了,后面有尾巴跟着,我得想办法甩开他们。 我急忙回头看去,透过车窗,只见两辆黑色的轿车交叉着行驶在我们后面,他们很的很紧,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米,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想必他们已经打算采用强硬手段了,眼看着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我想完,一个黑衣人端着一把枪就从车里探出身子,对着我们的车尾开始疯狂的扫射起来,我和通差就坐在最后一排,看他开枪,我们倆立刻矮下身子缩在座椅里,车窗应声破裂开来,玻璃茬溅了我们一身,通差躲在椅子后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车里有枪吗,老子快顶不住了。 黑壮男开着车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们座椅下面就有! 我急忙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我赶紧把它拉出来,拉到一半我才发现这是一把长枪,我换了个角度才把它从座椅下抽了出来,这枪的造型我看了非常熟悉,就是我们俗称的“喷子”学名应该叫散弹枪,这东西可是打巷战的利器,近距离一枪能把人轰成筛子,火力非常猛,杀伤面很宽,不过出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打人就比较乏力了,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枪正合适。 不过对于这方面我就是个白痴,理论上说说还行,实际操作还得看通差的,我把枪递给他,他“咔嚓”一声把子弹推进枪膛,然后看也不看的就对外面放了一枪,枪声过后,我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我们俩同时起身探出脑袋向后张望着,原来通差那一枪正打在后面车的前脸上,我仔细一瞧,引擎盖上都被轰出了一个大坑,看样子这车算是报废了。 通差看到这场景,大笑道:来啊!继续追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他话音未落,另一辆车就从报废车后面钻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从这辆车的天窗里慢慢爬出来的黑衣男,重点就在于这个黑衣男的手里还举着一个类似火箭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