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巫师》 第一章 瘟疫 夏洛特知道，自己要死了。 这已经是“瘟疫”爆发的第十七天。 “还好，我已经死过一次。”夏洛特自嘲一笑：“所以……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世，夏洛特是一名程序员，在连续加班一个月之后，猝死在电脑前。 穿越之后，夏洛特刚醒过来，就发现米尔顿城已经爆发了瘟疫。 夏洛特住的街区，瞬间死了一半的人口，包括夏洛特一家。 虽然占据了夏洛特的身体，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穿越复生，但也被禁锢在这片不详的街区。 瘟疫爆发之后，夏洛特城主，凯沃尔子爵，宣布了戒严令。 疫区所有居民不得离开自己的街区，不然一律处死。 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天。 …… …… 夏洛特推开低矮的屋门，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面无表情。 街道之上，看不到人影，倒是有许多野狗流窜。街口的巨大桉树上，站着无数食腐的秃鹫，不时发出诡异聒噪的叫声。 无数的尸体，让野狗和秃鹫的群体极速扩大。 它们，在三周内就接管了这片街区。 它们，站在了这片街区食物链的最上层。 所有人，无论是尸体，或者是幸存者，都成为了它们的食物。 夏洛特出门的声响，惊动了它们。 秃鹫们从桉树上飞起，在天空中汇集成一团黑云，不断的变换形态，让不详的气息越发浓郁。 地上的野狗群正在撕咬吞食什么。 夏洛特知道，那是一具尸体。 几天前，夏洛特还会惊惧，然后猜测一下那是自己的哪一位邻居，同时在心中计算什么时候自己会是下一个。到现在，已经麻木。 反正早晚，自己也会成为它们的口粮。 突然，夏洛特表情凝固，眼神震惊。 那具，准确的说是那半具尸体，还算完整的右手“挣脱”了下来，开始奔跑。 是的，奔跑！ 五根手指，如同腕足触手一般，在地上飞快跃动，支撑着上面的血淋淋的手臂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奔跑。 一条黄色的野狗低吼一声，飞快追逐。 夏洛特头皮发麻。 那只手，竟然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是求救吗？ 或者只是巧合？ 夏洛特呼吸发紧。 这是什么鬼东西。 哪怕是尸体复生，也比不过一只奔跑求救的手惊悚。 下意识的，夏洛特一脚踢飞。 那只手飞出几米远，落在地上。 后面追赶的黄色野狗一个飞扑，一口咬住，猩红泛白的眼珠盯着夏洛特，嘴里留下恶心的口水。 嘎吱……嘎吱…… 啃噬吞吃的声响。 那只手还在挣扎跳动，但还是很快就被啃咬的只剩下森森白骨。 黄色野狗意犹未尽，盯向夏洛特。 夏洛特握紧手中的木棍，面无表情。 自己终究要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向这群畜生屈服投降。 黄色野狗似乎被骨头卡住了喉咙，开始干呕，然后疯狂跳动、惨叫。 嘭！ 一生闷响，炸成漫天血肉。 夏洛特默默转身，回到屋内，突然发现，那只白骨手臂已经不知所踪。 …… …… 夏洛特回到屋里，加固好房门窗户，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块黑面包，小心的吃着。 黑面包，口感极差，也没什么营养，但还好能充饥，又不会腐烂，是夏洛特能活下来的保障。 家里原来存贮了不少，复生之后，趁着混乱，夏洛特第一时间去街角商店拿了很多。 后来，街上被野狗群占据，夏洛特已经不敢出门，无法补充。 十几天下来，哪怕再节省，黑面包也已经所剩不多。 更让夏洛特忧虑的是，水。 在瘟疫爆发，全城戒严的时候，夏洛特就将家中所有盛水的器具装满。 水，比黑面包更快用完。 还好，自来水管中还有水流出。 但是…… 夏洛特端起杯子，看着里面泛着诡异蓝光的水，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水，在喝之前，就被夏洛特用生石灰消毒、大火烧开，但依旧有一股诡异的血腥气。 喝完之后，人会变得亢奋、精力充沛、无法入眠。 之后又变得疲惫、浑身乏力。 夏洛特知道，肯定是公共水源被污染了。 但夏洛特别无选择。 很快，那吸|毒的一般感觉又来了。 夏洛特强迫自己冷静。 首先，这场“瘟疫”来得十分诡异。 二十天前，米尔顿的工业区发生了爆炸。 据说，那是为帝国制造秘密装备的工厂。 虽然工厂爆炸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但各种小道消息还是散播开来，尤其是夏洛特住的街区，鱼龙混杂，更是消息灵通。 三天之后，瘟疫就突然爆发了。 所有人，猝不及防，自然也顾不得工厂爆炸的事情。 夏洛特开始也觉得，所谓的瘟疫，可能是一种高致死的传染病。 但是，现在看来，那可能并不是传染，而是污染，或者说泄露。 污染。 夏洛特轻轻敲击桌面，低头思索。 其他人或许无法想象，但夏洛特可以。 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案！ 博帕尔灾难是历史上最严重的工业化学事故，造成了2.5万人直接致死，55万人间接致死，另外有20多万人永久残废的人间惨剧！ 灾难的过程，甚至也和现在类似。 但是……又不一样。 夏洛特回想那只奔跑的手臂，和爆炸的黄色野狗。 污染，或者泄露，绝不会让一支手臂奔跑，变得有生命。 除非……是超凡物质泄露引发的污染。 超凡…… 夏洛特默默念诵这个单词。 如今这个世界，发展水平大致相当于中世纪。 身处社会底层的夏洛特，无法接触，甚至都没听说过超凡力量的存在。 或者，那奔跑的手臂、爆炸的野狗，都只是自己精神错乱之后的幻觉。 这种猜测，更加可怕。 精神错乱、失去自控力之后，在现在的生存环境下，自己可能莫名其妙的受伤、甚至死亡。 自己必须要离开！ 夏洛特突然下定了决心。 如果是超凡力量泄露，那么只能由超凡力量解决，自己如果能逃到城主府所在的鲁尔区，或许就能活下去。 如果是幻觉，那么自己就需要治疗。而米尔顿城，最好的医生和药物，毫无疑问，也在鲁尔区。 无论哪一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离开！ 时间就定在……明天一早！ 第二章 幸存 第二天，清晨。 夏洛特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贫民区，武器是违禁品，铁制品也很少见。 夏洛特带上仅剩的两块黑面包、一壶经过过滤的白开水，防身的武器只有一根硬木长棍和一口平底锅。 看着窗外微弱的晨光，夏洛特推开房门，走向死寂的街道。 …… …… 街区安静一片。 夏洛特放轻脚步，防止发出声响，惊动了那群野狗。 仅仅十几天功夫，这片街区已经大变模样。 路边的灌木植物有些完全枯死，另一些却生机勃勃，长得格外旺盛。 那些灌木，破坏了平整的路面，甚至长进了建筑物里面。 仿佛这个街区已经被废弃了许多年。 这很不正常。 夏洛特心里冒出这个想法，但脚步毫不停留。 与我无关。 我只想离开这里，然后活下去。 无论真相是什么，污染、泄露，甚至是邪恶的实验，都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 …… 这片街区非常大，曾经住着数千人。 从夏洛特的住处到鲁尔区，要穿过五条长街。 但这片街区是贫民区，极度缺乏规划。街道通常歪扭曲折，仿若迷宫。 被污染的灌木植物挤占了很多街道，让夏洛特无法通过。 还好，夏洛特原本记忆还在，从小在这里长大，可以说十分熟悉，每当路途不通，总可以想办法绕过去。 呜…… 一只游荡的野狗窜了出来，拦住了夏洛特的去路。 夏洛特之前就做过心理准备，但还是心跳加速。 丑陋、肮脏的野狗俯下身子，脖子上隐约还能看到挂着狗牌，可能之前是街区哪户人家的宠物，甚至夏洛特可能认识它，某个傍晚和它玩耍过、亲手喂过它食物。 但现在，在莫名力量的污染下，它变得强大、嗜血，找回了野兽本能。 夏洛特握紧了手中的硬木棍。 还好，这并不是一条大型犬。 野狗低吼一声，朝夏洛特扑去。 夏洛特精神集中，一棍挥出。 嘭！ 野狗被击中头部，半边耳朵都鲜血淋漓，发出刺耳的惨叫。 糟糕！ 这声音肯定会惊动野狗群。 到时候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夏洛特打量四周，准备找个地方藏身，最好是门窗完整结实的建筑。 “嗨……这边！” 街对面，一栋两层小楼的窗口，有人挥舞手臂呼喊。 竟然有人！ 夏洛特顾不得打死那条惨叫的野狗，飞快的朝街对面跑去。 在这边街区，能住得起二层楼房的，算是十足的有钱人！ 夏洛特也认出来了。 这是街区治安官的住所。 要知道，在这片贫民区，治安官集警察、税务官、行政官的职权于一身，是唯一的公务员，绝对的大人物。 夏洛特刚跑到街道中央，就看到远处野狗群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快……快进来！” 金发少年从楼上下来接应夏洛特，手中竟然是一把手枪！ 夏洛特顾不得这些，闷头快跑。 嘭！ 厚重的、在街区独一无二的防盗门关上。 二十秒后，那群野狗嚎叫着扑击抓挠，根本无法撼动实木制造、外面蒙着铁皮的房门，无奈的散去。 夏洛特和金发少年都松了口气。 金发少年笑了笑，打招呼：“我叫威廉，威廉·哈特。感谢女神，你是我这五天内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夏洛特·哥尔。”夏洛特看了一眼威廉手中的左轮手枪，笑着回答：“感谢你救了我。” …… …… 威廉·哈特，在这片街区小有名气，是治安官爱德华·哈特的儿子。 虽然是这里最大的官二代，但威廉并没有什么坏名声。 当然，原因可能是夏洛特接触的层次太低，也可能是一年中的十个月，威廉都在鲁尔区的米尔顿商学院上学。 同样是侥幸存活，同样是独自一人生存了十几天，夏洛特和威廉很快热烈的交谈起来。 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也非常有共鸣，哪怕前言不搭后语，也聊得十分开心。 “是的，那里只有我一个人！还要防备那些野狗和秃鹫！” “秃鹫？我看到过，但它们一般不来这边。” “晚上才最难熬，我总是担心门窗没有关好。” “我曾经想过自杀，或者出去和野狗们决一死战，哈哈，感谢女神，但最后我控制住了自己。” “哈哈，我有枪！我曾经杀死过野狗！三只！” …… …… 兴奋过后，两个人突然沉默。 其实，夏洛特和威廉身处两个阶级，之前也不认识，除了眼前的“瘟疫”，其实没有共同语言。 而瘟疫，是如此的沉重、血腥，并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夏洛特只能先开口：“威廉……我怀疑这场灾难，并不是瘟疫，而是污染，或者泄露。”说完，将二十天前的工厂爆炸案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是……是的。”威廉兴奋的有些结巴，低声道：“但这并不是什么毒气泄露，相信我，是某种更神秘的东西。” 威廉的身份，的确可能比自己更接近真相。 夏洛特沉默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应该是某种超凡力量的泄露。我曾经看到过一些常识无法解释的现象。” “超凡！”威廉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是的，和我想得一样！我曾经听我父亲在酒后提起过，他告诉我，那是禁忌话题，如果公然讨论，会被处死的。” 夏洛特笑了笑。 还好，现在这里的秩序已经崩溃，不会有人来处死自己。 威廉对超凡力量，也所知不多，很难深入讨论。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夏洛特掏出黑面包，补充体力，顺便锻炼自己的咬合力，并且乐意分享：“要吃点吗？虽然和泥土一样难吃，和石头一样坚硬。” 威廉表情有些古怪，眼睛眨得有些快：“这些天……你一直吃这个？” “是的，不过这是最后两块了。”夏洛特用牙齿和口水，艰难的对付黑面包：“不然我不会冒险出来。” “感谢你的慷慨。”威廉并没有接过面包，而是低头想了一会，突然起身：“嗯……作为朋友，我必须回馈你。等我十分钟。” 夏洛特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水壶里的蓝色液体，并没有喝。 自己还不缺水，能再坚持一下。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喝的好。 第三章 同类 夏洛特打量着眼前的“豪宅”。 毫无疑问，作为这片街区的大人物，治安官的住处，还是非常“奢华”的。 覆盖铁皮的实木大门、金属栅栏防护的窗户、厚重柔软的地毯、造型别致的木艺沙发，甚至还有一个已经熄灭的壁炉。 这已经超出了贫民区小子所有的想象力。 要知道，这片街区，绝大多数都是低矮、潮湿、阴暗的木屋，屋顶多是使用桉树叶、刺荆花藤。 至于地毯、家具…… 别开玩笑了。 这里的居民虽然很穷，但普遍能生，三五个子女很常见，能让一家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但这些，还没有超出夏洛特的预想。 前世，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子公司的子公司入股的软件公司的程序员，夏洛特眼界还是很高的。 至少眼前的“奢华”装修，肯定比不过夏洛特经常吃的麦当劳。 另外，麦当劳的垃圾食品，肯定要比自己手里的黑面包好吃的多。 “嗨，夏洛特。”威廉重新回到客厅，兴奋的眨眨眼睛：“很抱歉，你还要等一刻钟。我要给你个大惊喜！” 只要不是大惊吓就好。 夏洛特点点头，笑着表示感谢。 威廉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眼界怪异的盯着夏洛特：“原谅我的失礼，你的家人怎么样了？额……我是说，只有你活下来了吗？” “是的。”夏洛特和这一世的亲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装作满脸沉痛的低下头：“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我很抱歉……”威廉也低下头，喃喃自语，但很快打起精神：“那么……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夏洛特愣了一下，还是说道：“后来，我就把他们烧掉了，让他们尽快进入天国。另外……“ 停顿了一下，夏洛特继续说：“这样可以避免那些野狗亵渎他们的身体。” “是的……”威廉捂着脸，简直像是在痛苦呻吟：“女神在上，我也应该像你一样的。” 夏洛特看了威廉一眼，低下头并没有追问什么。 “抱歉……”威廉重新打起精神，笑着问：“那么后来呢……野狗、秃鹫、缺乏水和食物，我很惊奇，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夏洛特拍了拍自己的水壶和黑面包，微微一笑：“其实这并不难。要知道，那些野狗、秃鹫，并不缺少食物。所以，只要我安分一点，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我。” 毕竟，街区里遍布尸体，足够它们享用了。 “女神保佑。”威廉虔诚的感谢神灵，闭目念诵着什么。 夏洛特并不信仰宗教，或者说，程序员信仰的是科学神教。 只要其他信仰不强制干涉他人生活，夏洛特都选择敬而远之。 不能理解，无须歧视，只要保持距离和尊重就好。 嘭…… 嘭…… 嘭…… 二楼传来连续的撞击声。 在诡异安静的房间内，格外响亮。 夏洛特看了威廉一眼。 按照威廉的说法，治安官一家只有威廉一个人存活下来。 那么，在楼上发出响动的，又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该死！”威廉脸色大变，起身就朝楼上跑去。 夏洛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跟上去，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或许，自己应该离开。 “啊！” 威廉传来一声尖叫。 然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威廉似乎似乎在气急败坏的追赶着什么。 夏洛特抬起头，看到威廉脸色苍白的追下螺旋形状的楼梯，也发现了威廉追赶的东西！ 眼球！ 一颗硕大、苍白的、在楼梯上快速跳动的眼球。 夏洛特站起身来，如临大敌。 客厅地板铺着地毯，眼球没办法在弹跳，只能咕噜噜的滚动。 威廉连滚带爬的追上来，像是野狗扑食一般，摔倒在夏洛特脚下，但终于抓住了那颗眼球，抬起头，给了夏洛特一个古怪的笑容。 夏洛特尽量保持平静，也回以微笑。 “额……”威廉站起身来，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但显然眼前的场景绝非任何常识能解释：“女神在上……夏洛特……我的朋友……其实……” 夏洛特看着威廉语无伦次，主动开口说道：“威廉，不用解释，相信我，我见过……类似的东西。” “真的？”威廉满脸惊喜，还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夏洛特已经看出威廉明显有些精神异常，无论什么原因，不刺激他绝对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不过，我见到的，是一只手，一只在街道上快速奔跑的手。“ ”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威廉长出一口气，像是在沙漠流浪了许久的人终于遇到了绿洲。 夏洛特终于知道了眼球的来历。 这个眼球，来自威廉的父亲，治安官爱德华·哈特先生。 “瘟疫”爆发之后，治安官夫妇、还有两个仆人，都很快死去，只有威廉一人存活了下来。 之后的惊慌、恐惧，不需要威廉说，夏洛特也能明白。 但威廉有一个奇特的发现。 虽然哈特先生和哈特太太死了，但似乎被某种神秘物质感染，身体并没有腐烂，或者说，腐烂的很慢。 可怜的威廉惊慌之后，依旧照顾他们，甚至擦拭身体、喂水和食物，祈祷父母死而复生，让这个噩梦终结。 但意外发生了。 哈特先生没有复活，但是哈特先生的眼球复活了！ 是的，眼球，右眼的那颗，复活了，自己从哈特先生的眼眶里蹦了出来！ 威廉讲述当时的场景：“当时，我吓傻了！向女神发誓，我自己的眼球也差点被我瞪出来！” 夏洛特凑趣的说：“那你可比我勇敢多了，当时我吓得腿发软，转头就跑，还摔了一跤。” “是的，其实我也差不多。”既然有类似的诡异经历，交流沟通起来自然方便很多，不用担心被对方当成疯子，威廉明显放松了很多，竟然将眼球举在夏洛特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夏洛特：“虽然很诡异，但是它……毕竟来自我的父亲！众所周知，我父亲是个绅士，是个好人，所以我……我们不用害怕，对不对？” 那颗眼球，明显像是有生命的，转动瞳孔，看向夏洛特。 看着威廉殷切的眼神……和腰间的左轮手枪，夏洛特能说不吗？ 夏洛特努力让自己不颤抖，装作随意的和那颗硕大眼球对视一眼，干笑着点头：“当然！哈特先生是个大好人！” “哈！哈哈！”威廉很满意的点头，将眼球小心揣进衣兜里，然后宣布：“那么……作为好朋友，我必须分享些好东西给你！等着，夏洛特！” 夏洛特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 因为在几分钟前，客厅就充满了肉香味。 这让啃了许多天黑面包的夏洛特不由自主的分泌大量唾液。 “看！”威廉端出一盆肉汤，香味非常浓郁，满脸期待的看着夏洛特：“快尝尝。很好吃的。” 夏洛特看着肉汤，除了食欲，似乎还有本能的抵触和呕吐的感觉。 “不了。”夏洛特咽口唾沫，拍了拍兜里的黑面包：“你知道的，我刚吃过，一点也不饿！”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威廉着急又无奈，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说服夏洛特的理由：“额……我们是好朋友！……没错……你不该拒绝……是的……” 威廉衣兜里的眼球，似乎也感受了某种情绪，也躁动起来。 夏洛特越发怀疑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岔开话题：“威廉，感谢你的帮助，我想我应该离开了。离开这里，去鲁尔区看看。” “不！你不能走！”威廉有些惊慌，甚至有些疯狂，竟然拿出了手枪，对着夏洛特苦苦哀求：“……吃完你就可以走了。求求你了，夏洛特，快吃吧！我发誓，吃完你就可以走了！” 夏洛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自己绝对不想吃面前这盆诡异不明的肉，但也不想刺激掌握凶器的威廉。 “你猜到了对吧？你很聪明！”威廉突然冷静下来，脸上有种夹杂着悔恨的疯狂：“是的，你没猜错！这是人肉！我父母身上的肉！” 即便已经心里有了猜测，夏洛特还是头皮发麻，恶心想吐。 “吃了它，我们就是一类人，我就放你走。”威廉握紧手枪，和夏洛特保持着距离，冷酷的说道：“如果我们是同类，我们可以做朋友。不然，我只能杀了你。” 夏洛特沉默一下，还是摇头：“不！我不会吃的。” 无论如何，这有违夏洛特的底线。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威廉满脸难以置信：“在这种灾难面前，别人知道也会理解的。而且，现在就我们两个，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如果不吃，我真的会杀死你的！是的，我真的会！” “不。”夏洛特这时候反而坚定下来，坦然道：“有些时候，即便失去生命，也要坚守原则。” “这是你逼我的！”威廉脸色扭曲，握着手枪的手臂连连颤动。 嘭！ 枪口冒出一团白烟。 第四章 活化 夏洛特醒了过来，十分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中枪，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已经被某种超凡力量救治。 夏洛特压下心中的疑问，小心打量四周。 已经不在治安官的豪宅，而是在一座教堂里面。 看教堂黑暗、阴沉的风格，依靠记忆中浅薄的常识，夏洛特很快判断，这是米尔顿城的暗夜女神教堂。 除了夏洛特，教堂里面还有二三十人。 有些人像夏洛特一般，安静的观察。 另外一些人在兴奋的交谈着。“瘟疫”、“幸存”，是交谈中出现的高频词汇。 夏洛特安静的倾听了几分钟，就大致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第一，如自己所料，这的确是暗夜女神教堂。自己成功的逃离了那处人间地狱。 第二，周围的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瘟疫”的幸存者。 夏洛特清楚记得，自己住的街区，至少有五千人！ 幸存下来的，却只有这么几个……真是可怕！ 夏洛特在人群中发现了威廉。 威廉正笑容满面的和人交谈，察觉到夏洛特的目光，点头致意，似乎一切都为未发生。 除了威廉，幸存者可能还有夏洛特认识的人。 但夏洛特并没有前去认识一番的打算，而是坐到角落观察。 教堂门是开着的，但门口有士兵守护。 有人意图走出教堂，被持剑的士兵拦住了。 除了威廉，幸存者都是贫民出身，对卫兵有本能的畏惧。哪怕经历了死亡，也没人敢挑衅卫兵的威严。 那么，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 …… 一刻钟后，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教堂里安静了下来。 这对男女都穿着白色巫师长袍，边角有暗金色的条纹点缀，气质非常特别。 哪怕是威廉这样的“官二代”，也会自惭形秽。 “各位，我叫凯文，这是我的伙伴卡莎，我们来自黑暗天国，中级巫师学徒。”男巫师学徒凯文走上洗礼台，看着台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哈哈笑道：“好吧，你们听不懂也无所谓。你们只需要知道，是我和卡莎，救了你们的卑贱的性命。你们应该无尽的感激，最好能跪下亲吻我的鞋底。”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好了，凯文。”卡莎看了同伴一眼，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总之，大家都从一次重大的事故中幸存下来。而我和凯文，已经解决了这次事故……” 是事故，不是瘟疫！ 台下的幸存者乱糟糟，议论纷纷。 卡莎皱眉，发动了0级法术-幻音术。 一声音量巨大的女人尖叫，几乎刺破了幸存者们的耳膜。 夏洛特一阵耳鸣之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么……”卡莎表情不善的扫视全场：“现在你们可以闭嘴，然后听我说了吗？” 台下鸦雀无声。 卡莎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是的，这是一次事故。一个流浪的黑巫师，初级巫师学徒，也可能是中级，在米尔顿贫民区进行未经许可的法术实验。结果……轰！实验室爆炸，然后污染了水源，杀死了附近街区的绝大多数人，并使部分物体活化……” “好了……你说这些他们听不懂的。”凯文打断了女巫师学徒的话。 卡莎往台下看了一眼，果然，台下的幸存者一脸茫然。 夏洛特低下头，若有所思。 果然，超凡力量是存在的。 女巫师学徒的解释，夏洛特基本听明白了。 而活化……应该是指自己见过的能奔跑的手、威廉手里的跳动眼球和类似的玩意。 男巫师学徒凯文接过了话语权，冷漠道：“总之，这次事故已经解决。但是，你们虽然活了下来，但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你们身体里残留了法术能量。它……可以将你们的肉体和灵魂一起摧毁。运气好的话，你们能活六个月！” 台下的幸存者满脸惊恐。 好不容易从灾难中幸存，经历了死亡，更明白活着的珍贵。 有几个脆弱的，已经哭出声来。 夏洛特也心中震动。 自己原以为这次灾难，类似与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案。 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 法术能量，大概类似于辐射。 幸存者，包括自己，在辐射环境下生存了十几天。 毫无疑问，接下来是白血病、癌症、组织病变，然后是死亡。 男巫师学徒凯文倒没有阻止，等台下稍微安静一些，才话锋一转说：“但是，你们现在有条活路！” 台下一片惊喜的叹气。 “真的吗？” “尊贵的大人，请务必救救我！” …… 男巫师学徒凯文将幸存者们玩弄于手掌之中，不屑道：“当然是真的。我时间很宝贵，可不会和一群死人废话！” 幸存者们不在意鄙夷，或者说已经习惯被鄙夷，甚至欢呼出声。 卡莎低沉说道：“你们能幸存下来，说明除了运气，你们还具有某些才能，至少有忍受法术能量的潜能。所以……” ”所以……意思就是，你们具有成为巫师的潜质！像我一样！“男巫师学徒凯文接过话，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着，右手在空中打个响指。 一颗足球大小的光球出现，照亮了阴暗的教堂。 “女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神迹！” …… 教堂里一片疯狂。 夏洛特也有些吃惊。 这……简直不科学。 男巫师学徒凯文不屑一笑，一个0级的光亮术，也能让这些白痴激动成这样：“成为巫师的机会，是如此的珍贵，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现在一共二十五人，我会挑出二十人。是的，有五个人肯定要被淘汰。” 是的，二十个，我和卡莎一人十个。 能忍受法术能量污染的活人，可以进行各种魔药、血脉、诅咒、元素实验，是非常宝贵的实验材料。 幸存者不乏聪明人，本还有些犹疑，听到名额有限，竟然还要淘汰五个人，顿时抛掉顾虑。 这可是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如果人人都有，自然要考虑有没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只有部分人有，就顾不得这些了。 先把名额抢到手再说。 夏洛特当然也很心动。 第五章 评分 夏洛特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 威廉的身份，也只能接触到一些有关超凡者的模糊传言，可见超凡者的层级之高、地位之高贵。 现在，居然如此轻易的获得了成为超凡者的机会，实在有违常理。 眼前这些幸存者，除了威廉，都是些底层贫民，智商、情商一般，连识字的都没几个。 要说特殊才能，这些人都是“事故”的幸存者。 法术能量，类似辐射。 法术，就是对辐射的利用。 那么这些幸存者，就是辐射的感染体，并且很可能对辐射具有较强的抗性。 一群珍贵的小白鼠…… 夏洛特瞬间想到了这些幸存者最大的价值所在，也隐约猜到了两位巫师学徒的心思。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处理身上的辐射污染，只能靠超凡者。 夏洛特似乎别无选择。 …… …… 凯文很满意自己的小手段，继续蛊惑：“只要成为初级巫师学徒，就可以成为某个小城市的主教，权力不会比城主小多少。” 教堂里一片沸腾。 这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幸存者们浅薄的世界观，所能接触到的、活着的大人物，就是威廉的父亲，治安官爱德华·哈特先生。 至于城主凯沃尔子爵，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治安官爱德华·哈特先生，曾经在某个几百人出席的会议上远远的看到过凯沃尔子爵，足足吹嘘炫耀了好多年。 威廉颤抖着举起了手。 “嗨，英俊的金发小子，我看到你了。”凯文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尊……尊敬的……大人。”威廉的声音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惧，颤声问：“那么……这座教堂的主教大人……也是巫师吗？” “很有趣的问题。”凯文看了同伴一眼，点头：“是的，他是初级巫师学徒。” 噢！ 教堂里一片惊呼。 哪怕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巫师学徒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分清，中级巫师学徒的凯文、卡莎，肯定要比初级巫师学徒的主教大人厉害。 卡莎皱眉，出声道：”好了，现在开始排队，我先给你们做个测试。“ 台下的人很是兴奋，推搡半天才勉强排成一行。 夏洛特不着急，站在一旁观察。 卡莎掏出一个类似怀表的东西，放在幸存者们体表十几秒钟，读出一个数字，在一旁的凯文会记下那个数字和幸存者的编号，然后重复。 夏洛特若有所思。 可以检测幸存者体表的辐射强度，类似盖革计数器吗？ 夏洛特默默记下几个特征明显的幸存者的数字。 大胡子，39。 猥琐男，47。 肥宅，65。 威廉，41。 …… …… 夏洛特也大概知道了幸存者分数的区间。 绝大多数人，都在30-50之间。 只有极少数人在50以上，超过60的，只有肥宅一个。 肥宅显然也在关注，等到大半人都测试过，肥宅兴奋的挥手叫嚷。 其他人，尤其是分数较低的，满脸嫉妒。 轮到夏洛特了。 凯文看了夏洛特一眼，主动打招呼：“嗨，原则先生，你好。” 夏洛特心中一跳，将目光从卡莎手中的仪器上移开，笑着问道：“尊敬的大人，您认识我？” “当然！”凯文挑了挑眉毛，古怪的笑着：“虽然你害我输了一瓶净化药剂。但你宁死都不吃人肉的举动，实在让人敬佩！” 然后朝着台下人群大声喊：“先生们，让我们为勇敢的原则先生鼓掌！” 台下的许多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威廉，脸色阴沉恐怖。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着：“感谢您救了我。” “举手之劳。”凯文看着台下人的各种反应，十分开心：“我只是欺骗了那个金发小子的视觉，然后他对着空气开了一枪。” 顿了顿，又用危险的目光打量夏洛特，残忍的笑：“你害我输给了卡莎一瓶净化药剂，相信我，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夏洛特心中一跳。 不知道只是开玩笑，还是在提前警告。 但无论哪一种，自己都无力反抗。 “尊敬的大人……”夏洛特勉强笑道：“我很抱歉……我希望以后会有机会补偿您，比如两瓶净化药剂。” 卡莎嗤笑一声。 凯文像是听了笑话，夸张的笑着：“哈！哈哈！补偿……两瓶净化药剂……” 夏洛特并不知道净化药剂是什么，但猜到对超凡者来说也应该价值不菲，自己闹了笑话。 似乎是仪器出了什么问题，卡莎摇晃了一下，然后过了十几秒钟，重新测试，看了夏洛特一眼，宣布结果：“15。” 台下一片哄笑。 要知道，在夏洛特之前，最低的，也有32。 夏洛特简直创了新纪录。 威廉的脸色好了很多，简直有些同情了。 凯文也有些惊奇，看了一眼台下，又看看夏洛特：“看来，原则先生除了没有吃被污染过的食物，比如人肉，还有独特的生存技巧，介意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夏洛特自然不能拒绝，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将“事故”期间，自己只用黑面包充饥、石灰消毒过然后过滤煮开的水解渴的事情说了下。 凯文和卡莎对视了一眼，赞叹着说：“了不起的原则先生，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技术的？” 夏洛特心中一动，随意说道：“是草药店的比德文先生说的。这些，都是他和治安官大人一起推动倡导‘干净社区’活动的一部分。” 街区的确曾有这项活动，但夏洛特更多的是依据自己前世的常识。 比如生石灰消毒，就不在活动的倡议条款中。 “尊敬的大人，我作证。”威廉再次举手，大声说道：“治安官就是我的父亲，他曾经因为这次活动受到过城主大人的嘉奖！” 凯文和卡莎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并没有追问。 很快，所有人都测完。 夏洛特依旧是最低的。 凯文翻了翻，然后宣布：“那么……刚才评分超过55的诸位，请站出来，站到左边来。” 肥宅依旧是最高的，听完十分兴奋的叫嚷两声，第一个跳出来。 其余几个人也十分兴奋。 这说明自己潜力好，更有机会成为巫师！ 其他人难免有些羡慕。 尤其威廉，要知道他可是幸存者中出身最好、唯一读过书的！ 当然，幸存者也有聪明人。 夏洛特就发现，包括肥宅在内，站出去的评分最高的，一共五个人！ 五个！ 凯文合上手中的记录册子，笑着宣布：“那么，让我们恭喜这五位……你们被淘汰了！” 果然！ 夏洛特心中一沉，有不详的预感。 第六章 姓氏 一瞬间，肥宅在内的五人从天堂跌到地狱。 刚刚还狂喜骄傲，现在已经脸色煞白，纷纷叫嚷着“不公平”、“再测一次”。 凯文和卡莎不理会，命令门口的士兵将五人带走，交给主教处理。 剩下的幸存者惊喜。 最后胜出的，就是在场的二十人了。 现在傻瓜也知道，评分越低表明资质越好了。 刚刚战战兢兢的低分者们扬眉吐气。 夏洛特却并不开心。 虽然不了解法术的原理，但根据自己的推断，一切的根源，在辐射。 巫师，就是掌握了某种规则或者方法，能运用辐射能量的人。 如果凯文和卡莎是在挑选巫师学徒，那么评分较高的肥宅等人，可能体质对辐射的适应性更好，更容易吸收辐射，也就是“资质”更好。 如果是在挑选小白鼠，毫无疑问，辐射度较低的夏洛特，更有价值。 自己这些人，前途堪忧。 …… …… 夏洛特对超凡者缺乏了解，对自己使用科学分析法术原理是不是正确也无从判断。 但直觉告诉夏洛特，自己成为小白鼠的可能性更大。 或许，自己应该逃跑。 夏洛特看看两位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和门口的士兵。 但现在不行。 凯文很满意的看着台下的幸存者，意味深长的警告：“你们身上的法术能量污染，必须等回到黑暗天国才能净化。否则，你们在外面活不过六个月。” 众人一阵惶恐，对两位超凡者越发敬畏。 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起被淘汰五个人。 …… …… 夏洛特打量着街区，心情沉重。 在这里挣扎求生的日子，是一场噩梦。 重回旧地，就是在重温噩梦。 但是超凡者的意志，没有人能反抗。 凯文、卡莎两人，带着二十名幸存者，来清理事故区。 威廉凭借之前的身份以及良好的学识、够用的情商，脱颖而出，成为凯文、卡莎面前的红人，在一旁介绍：“这里，是渡鸦区。但渡鸦是不详的生物，所以米尔顿人更愿意称之为贫民区，或者第七区。鲁尔区也叫第一区。” 凯文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随意的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街区越发破败。 之前的野狗群，已经被城主派人灭杀干净。 这里，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人区。 夏洛特走进街区之后，感觉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 应该是辐射的原因。 说是清理，其实是来种植的。 二十个人分成多组，按照凯文、卡莎的指点，在特定的区域种下某种植物幼苗。 夏洛特猜测，应该是利用植物吸收、富集辐射，来处理事故区。 米尔顿人对事故区闻声色变，没人敢踏进半步。 所以，这些活，最终还是落到这些事故区的幸存者身上。 人总要活下去的。 虽然这里埋葬了很多亲人，但现在成为超凡者的伟大愿景，还是给了大家无尽的勇气和希望。 卡莎打量周围一眼，指了指夏洛特，命令：“你，过来。” 夏洛特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过去。 威廉对夏洛特感情复杂，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两位超凡者大人面前的红人，但一想到夏洛特“15”的超低评分，就心生忌惮，看了夏洛特一眼，主动说：“尊敬的大人，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卡莎不在意威廉的小聪明，继续问夏洛特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夏洛特愣了一下，点头道：“请这边走。” 威廉咬咬牙，也连忙跟上。 几分钟后。 夏洛特推开房门，退后一步：“尊敬的大人，就是这里。” 卡莎点点头，走进狭窄、杂乱的房间，检查了墙角的石灰石、灶台的水壶，然后闭眼默念了某种咒语。 一阵奇异的波动荡漾开。 “不错，你没有撒谎。”卡莎睁开眼睛，看了夏洛特一眼，染转身朝外面走去。 夏洛特惊出一身冷汗。 卡莎无须在意一只小白鼠的感受，走到外面对凯文说：“原则先生没有撒谎，我检查了他的住处，还使用了异常感知……没有问题。” “噢。”凯文点点头：“那么，我们去那家草药店看看吧，那里可能有惊喜。原则先生，请带路。” 威廉满脸怨念。 作为治安官的独子，威廉极少到脏乱贫民区来，甚至不知道有家草药店。 夏洛特带着两位超凡者来到一处破败的木屋：“就是这里。” 这处木屋，比其他建筑还要破败。 低矮的屋门前，有一块斜挂着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比德文的草药店。 作为底层的贫民，如果生病，自然去不起医院，很多时候都硬熬着。 只有真熬不下去了，才会尝试一下低廉的草药店或者收费较低的巫医。 如果能治好，那自然好。 如果死了，只能自认倒霉。 相比其他，比德文的草药店，在贫民区口碑很不错。并非治疗效果好，而是价格足够低廉，有时候甚至免费。 凯文检查了一圈，判断道：“这应该是个流浪巫师。” 卡莎点点头，补充：“看痕迹，似乎是用黑巫术的献祭手段，妄图制作生命药水。没想到献祭失败，自己先死了。” 凯文叹息一声：“看样子，是法术能量失控，肉体和灵魂都要崩解了，才不得不赌一把。很遗憾，他赌输了。” 卡莎低沉说道：“我们终究也有这一天的。” 两位高贵的超凡者表情沉重，沉默不语。 …… …… 一位失控、没有传承的的流浪初级巫师学徒，并不值得重视，顶多有些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罢了。 凯文一个火球术，将草药店烧成灰烬，又恢复了心情，甚至还和夏洛特闲聊：“原则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只要不触及自己穿越这个最大秘密，都无所谓：“夏洛特，我叫夏洛特·哥尔。” “哇哦！”凯文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看了夏洛特好一会才评价：“你有一个恶俗的名字，却有一个伟大的姓氏。” 夏洛特有些疑惑。 哥尔的确是个少见的姓氏，但至少在米尔顿，或者金雀花公国，并没有任何一个大人物姓哥尔。 凯文离开，去和卡莎争论了半天，期间不断看向夏洛特。 一刻钟后，幸存者集合。 凯文指了指夏洛特，宣布：“原则先生，很遗憾，你也被淘汰了。” 第七章 伪信 命运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并不好受。 夏洛特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或者反抗的资本，只能服从。 其他人表面同情，但心里说不定还有些高兴。 毕竟，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夏洛特之前怀疑自己要被当作小白鼠，下场悲惨，但为了“净化”身上的法术能量污染，已经决定屈服。 但谁能想到，现在连当小白鼠的机会也没有了。 …… …… 两位超凡者带着其他人回去。 夏洛特独自一人留在了第七区。 哥尔…… 夏洛特默默念诵着自己的姓氏。 在金雀花公国，并没有哪个大人物是姓哥尔的。 而且，能被超凡者称之为“伟大”，那么很可能是一位强大的、姓氏为哥尔的超凡者。 毫无疑问，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 只是，自己对超凡者不了解，就算想去投奔这位“本家”，也无从下手。 接下来，要靠自己了。 夏洛特曾经看过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的纪录片，深知辐射的恐怖危害。 靠自己，努力活下去。 …… …… 夏洛特想到的第一个方案，就是寻求帮助。 米尔顿城，暗夜女神教会的恩特纳主教，是夏洛特唯一知道的、除了凯文和卡莎之外的的超凡者。 按照凯文的说法，恩特纳主教是个初级巫师学徒。 鲁尔区，暗夜女神教堂。 凯文和卡莎十分风光，在城主凯沃尔子爵和恩特纳主教的欢送下，带着十九名幸存者离开。 夏洛特站在人群中目送。 这十九个人，或者说十九个小白鼠，有几个能活下来，又有谁能成为超凡者呢。 恩特纳主教穿着白色长袍，非常具有亲和力。 等夏洛特说明来意之后，恩特纳主教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就是那个姓哥尔的孩子？” “是的。”夏洛特有些无奈。 无论曾经有哪位大人物姓哥尔，都与自己无关。 实际上，这位大人物不仅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反而带来很多麻烦。 恩特纳主教低头思考，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可以帮助你，但你必须是女神的信徒。” “信徒……”夏洛特低头想了笑，笑着说：“当然，米尔顿人都是女神的忠实信徒。” 恩特纳温和点头，内心却不屑一顾。 前一世，夏洛特是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 或者说，华国人对于信仰，从来都是实用主义者。 如果管用，无论什么，都可以信一信。 信完就扔，下次需要的时候再捡起来。 恩特纳主教在前面带路，来到教堂里面：“现在，向女神展现你的虔诚。如果能得到女神的回应，你就可以暮雨神恩，超脱凡俗。” 暗夜女神，是正统七神之一，神职比较杂乱，掌管黑夜、静谧、诡异和死亡等。 米尔顿人展现自己信仰虔诚，一般是通过对教会捐献金钱的多少。 夏洛特当然没钱。 不过，女神能回应信徒、展示神恩，岂不是说这个世界，神灵并非抽象的图腾崇拜，而是真是存在并且可以具现的。 夏洛特还是记得暗夜女神的祷告词的，虔诚默念：“黑暗守护女神、暗夜掌控者、死亡收割者、伟大的神中之神……” 一刻钟后。 恩特纳皱眉。 为了存活下去、避开死亡，凡人愿意将灵魂交给超凡存在。 这样的信仰，更纯粹、更虔诚、更长久。 “停下吧。”恩特纳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看来，女神还是无法原谅伪信者哥尔一族。女神已经决定赐予你死亡。” 夏洛特默默起身。 看来，前一世党|国对自己的教育很成功。 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 至于所谓赐予死亡，夏洛特不屑一顾。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的歌曲曾响彻大地，赤色的旗帜曾插遍半个地球，在共|产|主|义铁拳之下，牛鬼蛇神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 …… 夏洛特离开了暗夜女神教堂。 虽然自己有个“伟大”的姓氏，但自己并没有伟大的实力。 尤其恩特纳主教提到了一个词，伪信者。 在宗教信仰中，这是对人最严厉的指责。 这说明，有一个姓哥尔的前辈，混进了暗夜女神教会，然后又背弃了信仰。 这是必须要上火刑架的重罪！ 但是，看几位超凡者的忌惮，似乎这位哥尔并没有死，甚至只敢对夏洛特这位哥尔敬而远之。 可惜，自己没有途径获知相关消息。 …… …… 夏洛特必须考虑接下来的路。 身上的辐射污染，必须尽快去除。 不然，癌症、白血病、脱发…… 夏洛特打个寒颤。 前一世，辐射病也是无药可医。即便有什么先进的医疗方法，夏洛特也根本不知道。 而现在，辐射，已经是超凡力量的一部分。 能解救自己的，也只能依靠超凡力量。 但是，凯文和卡莎已经离开，恩特纳主教也断绝了可能。 自己所知的三位超凡者，都已经不能指望。 夏洛特相信，在米尔顿，必然还有其他超凡者。 是的！ 还有希望！ 夏洛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来。 自己还知道一位超凡者。 虽然他已经死了。 那位进行未经许可的法术实验、失败杀死了一个街区民众的流浪巫师学徒，比德文先生！ …… …… 第七区。 虽然这里被“瘟疫”、“不详”、“死亡”笼罩，但自从被城主和主教大人“消毒”处理过之后，这里又有了人烟。 其他区的贫民、乞丐，悄悄进入，到处搜刮私死人财产。 虽然这里是米尔顿的贫民窟，绝大多数人吃饭都成问题，但只要不嫌弃，还是能搜出些价值几个铜币的东西。 对于破产者、乞丐来说，也算“发财”了。 夏洛特不做停留，直接来到“比德文的草药店”废墟。 对于凯文、卡莎这样强大的超凡者来说，流浪巫师学徒比德文的一切遗产都不值一提，一把火烧掉，干脆利落还省心。 但是，对于夏洛特来说，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寄托在这堆废墟当中。 第八章 笔记 草药店已经是一片废墟。 夏洛特走进去废墟中，小心寻找。 富人的保险柜在银行，而穷人的保险柜，要么在床底，要么在房梁。 夏洛特将床板掀开，摸索了一下。 果然。 夏洛特从床下墙角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子。 咔！ 箱子被打开。 夏洛特松了口气。 还好，箱子上并没有什么机关。 箱子里，有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几瓶黄色的浑浊药剂、一堆铜币和几枚银币。 第七区开始有些拾荒者和乞丐游荡。 夏洛特并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甚至都没去治安官的“豪宅”发点横财，依旧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住处。 拾荒者和乞丐也识趣的很，默认了那是夏洛特的地盘，继续其他地方扫荡。 夏洛特小心放好药剂，翻出那本笔记。 …… …… 比德文·奥列格是个乡下小贵族的独子。 如果一切顺利，比德文将来会继承父亲男爵的爵位，成为偏远乡下几百个农民和猎户的领主。 但比德文是个有理想的人，尤其是意外救了一个流浪巫师之后。 比德文义无反顾的离家出走，踏上了追寻超凡之路。 二十多年后，比德文依旧只是一个初级巫师学徒，虽然踏入了超凡者的门槛，但迟迟无法找到进阶的方法。 更糟糕的是，比德文因为传承的缺陷和频繁的药剂实验，身体富集了太多的法术污染，面临灵魂崩解的巨大凶险。 最终，比德文孤注一掷，采用了禁忌的献祭类黑巫术，妄图逆天改命。 可惜，失败了。 比德文不仅死了，还拉上了整个第七区的人陪葬。 …… …… 夏洛特长长的出口气。 对于比德文的的悲惨经历，夏洛特并不关心。 关键是，从这本笔记中，夏洛特获取到了进阶超凡的相关信息。 夏洛特看向那几瓶黄色的浑浊药剂。 很遗憾，这并非夏洛特最想要的超凡药水，而是壮阳药剂。 比德文是个贫穷的流浪巫师学徒。 炼制壮阳药剂，然后卖给米尔顿的富翁们，是非常聪明、快捷的赚钱方式。 还好，在笔记中，夏洛特敏锐的发现了其他线索。 …… …… 米尔顿城，第五区。 这里是介于平民和中产者混杂的街区。 和第七区一样，这里龙蛇混杂。 不同的是，第五区有秩序。 夏洛特身穿长袍，来到第五区的菲亚特街。 按照比德文的笔记中所说，菲亚特街是米尔顿的“暗黑界”，是各种非法交易的汇集地方。 这条街由米尔顿著名的菲亚特家族掌管。 菲亚特家族，就是第五区的秩序！ 而菲亚特家族背后，站着米尔顿城几位自由巫师。 夏洛特抬头看了看，就是这里。 菲亚特银行。 比德文炼制的壮阳药剂，就是通过这里销售。 夏洛特走进银行，就有人迎上来：“尊敬的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您？” “999号保险箱。”夏洛特压低声音，沙哑着说：“我要存些东西进去。” “是……是的。”大堂经理愣了一下，越发谦卑的弯下腰，在前面带路：“请随我来，我带您去贵宾室。” 贵品室，夏洛特并没有喝桌上的茶水，拿出几瓶药剂，放在桌上。 经理仔细看客看，松了口气，拿起药剂：“和之前一样……稍等，我去给您拿钱。” 一会功夫，经理回来，手中没了药剂，反而拿着一叠银币。 夏洛特并没有细数，默默接过，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等！”经理突然叫住夏洛特。 夏洛特停下脚步：“嗯？” 经理满头大汗，连忙说道：“尊敬的大人……请问您下次什么时候来……您近一个月没来，有些客户很着急。” 夏洛特低头想了想，出声道：“如果一切顺利，下周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如果不顺利……呵呵……” 如果不顺利，自己活命都苦难，还管这些？ 经理连连点头：“好的……谢谢……” …… …… 出了银行，夏洛特松了口气，在手中捻了捻。 大概有五十枚。 一瓶十枚银币吗？ 还真是暴利。 夏洛特想了想，钱应该够了。 菲亚特街，是各种非法交易汇集的地方，当然也包含各种法术材料的买卖。 除了巫师，现在也有很多炼金爱好者，使用各种古怪的材料，意图炼制各种神奇物品或药剂。 夏洛特依据比德文的笔记，前往下一站。 老安德烈的干货店。 表面上，这是一家售卖各种干果的店铺。 实际上，干果只是幌子，法术材料、法术药剂才是才是小店的主营项目。 夏洛特走进小店，走到柜台，将一张写好的清单递过去。 店员拿起清单，看了夏洛特一眼，不动神色道：”尊敬的客人，请随我来。“ 夏洛特点头，跟上。 店员带路朝楼上走去，低声问道：”尊敬的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吧？“ 夏洛特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店员得意一笑，解释：”一般，来买这些特殊物品的客人，我都认识。而且，他们都是走后门的。“ 夏洛特心里有些尴尬，比德文的笔记中可没说要从后门进，点点头说：”朋友介绍来的。“ 店员脸色严肃，没有再问。 探听超凡者的信息，是会死人的。 …… …… 一刻钟后。 夏洛特提着一堆物品，从干货店的后门离开。 比德文笔记中的超凡药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超凡物品，都是些低级的超凡材料。 但有利有弊，按照比德文的描述，超凡药剂虽然管用也方便萃取，但有非常大的后患。 缺乏进阶路径其一，更严重的，是无法逆转的法术污染累计。 比德文的一生，就是和法术污染对抗的一生。 很显然，最后法术污染战胜了比德文。 但现在，夏洛特管不了这么多了。 至少，比德文成为超凡者之后，又活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时间，足够自己寻找解决方法了。 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 比德文的实验室，已经被摧毁。 自己有材料，但必须找个地方炼制。 这个问题，夏洛特已经找寻到了解决方案。 第九章 激活 米尔顿城，有许多的炼金爱好者。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没有超凡知识，甚至不知道超凡力量的存在。 他们从古老的典籍、诡秘的传说中搜寻线索，拼凑甚至臆造各种炼金方案，意图炼制出超凡药剂。 其中最热门的，就是炼制永生药剂。 永生啊，人类长久以来的梦想。 夏洛特清楚，前一世科技发到百倍，也依旧没有触摸到永生的门槛。 这些爱好者，注定徒劳无功。 但现在，夏洛特应该感谢他们。 在米尔顿，有大大小小的炼金爱好者俱乐部。 那里有夏洛特急需的设备。 夏洛特离开菲亚特街，随意的走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才拐入一个小巷。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这是夏洛特之前就确定的地方。 这家炼金俱乐部，并没有菲亚特街上的几家富丽堂皇，但也算不错。 尤其地方僻静，更符合夏洛特当前万事低调的风格。 “您……您好。”俱乐部有个前台小姑娘正无聊的打瞌睡，看到有人进来，连忙醒过来：“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夏洛特打量了一下环境，笑着说：“我想租用一下俱乐部的炼金设备，不知道什么价格？” “租用？”前台小姑娘有些吃惊，看着夏洛特：“稍等，我要问一下。” 说完，兔子一样跑走了。 一会功夫，有一个胸前别着徽章的青年走了出来，打量了了夏洛特一番，友好的说：“你好，我是俱乐部的副主席约书亚。请问，你是米尔顿商学院哪个系的学生？” 夏洛特沉默了一下，摇头：“抱歉，我不是米尔顿商学院的学生……我……只是个炼金爱好者。” 约书亚表情惊讶，笑着解释：“这是米尔顿商学院炼金爱好者协会的校外基地。会员都是米尔顿商学院的学生……” 夏洛特有些意外。 菲亚特街上，那些富丽堂皇的大炼金俱乐部，说不定真有知晓超凡力量的人，夏洛特去租用设备，说不定是自投罗网。 而这家俱乐部，夏洛特之前暗中调查过。 俱乐部破旧干净，出入的都是些懵懂年轻人，有些人手中提着乱七八糟的材料，显然都是些外行人。 “抱歉。”夏洛特心中暗叹，或许只能换一家了。 “等一下。”约书亚叫住夏洛特，笑着说：“我并没有说不租给你，一个小时10个铜币。另外，我们的俱乐部同样欢迎新鲜血液。如果不嫌弃我们都是学生的话，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俱乐部。会员租用，有折扣噢。” 夏洛特考虑了三秒钟，点头说：“为什么不呢？是我的荣幸。” …… …… 夏洛特填写了一个表格，成为了俱乐部会员，同时以每小时5个铜币的超低价，租用了一间炼金实验室24个小时。 约书亚有些吃惊，看着夏洛特手中的大包小包，挑挑眉毛，笑道：“看来，你有个大计划！” “是的。”夏洛特并没有否认，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实验室。 …… …… 实验室，大概有是个平方。 一张长方形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烧杯、试管等用品。 在墙角有个水槽，据约书亚说，水龙头里的水是净化过的，排除了许多杂志。 夏洛特找了一下，在桌下放下一台手动的研磨机。 很多材料，都要研磨成粉末进行混合。 设备够用了。 夏洛特默念一下药剂的配比，开始准备原材料。 “魔鬼藤叶子3克……” ”食人花花蕾6克……“ ”褐金石25克……“ ”水银30克……“ “毒液蜥蜴的牙齿1.5克……” …… 药剂的原料，大都是些有毒的植物、动物或者矿石。 怎么看，都是在配置某种剧毒，而不是超凡药剂。 夏洛特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比德文的笔记。 一份份的原料被处理好，有的被研磨成粉末，有的被调配成药水，有的保持原样。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开始炼制了。 添加了某种特殊助燃剂的酒精灯在剧烈燃烧。 随着各种原料不断加入，金属锅具里面原本清澈的液体，开始变色，甚至散发处刺鼻的味道。 到最后，红红绿绿混成一团，简直有些恶心。 一刻钟后，夏洛特加入清水，将残渣过滤掉，然后继续加热。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夏洛特停止加热。 “这就是超凡药剂吗？” 夏洛特看着面前试管中暗红色的液体，面无表情。 在比德文的笔记中，只是记述了原料和炼制过程。 并没有描述炼制成功和失败有什么差别。 就是说，夏洛特现在按照笔记进行了操作，但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夏洛特并不知道。 面前的液体，是超凡药剂，还是致人死地的剧毒混合物，也不清楚。 夏洛特并不迟疑，仰头将药剂喝了下去。 啊…… 夏洛特跪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动。 肉体的疼痛只是一方面，更难以忍受的，是某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按照比德文在笔记中的猜测，超凡者，肉体只需要维持不至于崩解，更重要的是灵魂层面，对法术能量的掌握和控制。 这需要某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强大规则，去适应和约束法术能量。 按照夏洛特的理解，超凡者，就是把自己制造成一个巨大的辐射源，然后用某种强大规则，去约束和利用辐射过程巨大的核裂变能量，从而掌握超凡力量。 比如神明，就肯定掌握了某种强大的规则。 所以暗夜女神教会，就肯定有某种更完备、没有后患的药剂或者方法，能让人踏上超凡之路。 按照比德文的描述，这种痛苦，会持续超过十个小时！ 只有忍过去，才能完成灵魂层面的重构，踏入超凡者的门槛。 自己必须忍下去。 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莫名的呻吟、低语在环绕。 灰色、白色、七彩的光在跳动。 前世作为程序员，熬夜赶工、参与开发的智能ai芯片也出现在幻觉当中，正在流畅的激活、启动。 暮色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在这个安静的实验室，没有人知道，有个人正经历着何等的痛苦和蜕变。 …… …… 第二天正午。 夏洛特终于感觉痛苦越来越弱，应该快要结束了。 一刻钟后，整个人瘦了一圈的夏洛特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嗯？” 夏洛特有些迟钝的发现了门外的异常。 第十章 构建 实验室门外，一群人看到夏洛特出来，纷纷惊呼出声，神情激动。 昨天，约书亚将自己招收夏洛特为俱乐部新会员的事情，当作玩笑讲给了同伴听。 俱乐部的其他人很感兴趣。 说起来，科里亚炼金俱乐部里面，并没有谁懂得炼金术。 甚至，俱乐部只是米尔顿商学院几个有钱的公子哥，为了赶时髦凑钱创建的。 这是一群无聊的学生又一次无聊的尝试而已。 但是，夏洛特的到来，引发了大家的兴趣。 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一个真正的炼金术士是什么样。 毫无疑问，夏洛特的表现，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在实验室足足呆了二十个小时，这种耐性，就让人惊奇敬佩。 而夏洛特的形象，更是满足了大家的幻想。 夏洛特身体消瘦，脸色苍白，眼睛中有不正常的血色，身上穿着灰色长袍，表情麻木冷漠，眼神冷酷可怕。 简直就是书中炼金术士的标版！ “天哪……”约书亚更震惊，打量着夏洛特，小心问道：“夏洛特，你这是怎么了？” 这才仅仅二十个小时，夏洛特简直瘦了一大圈！ 夏洛特扫视了一眼，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 “诸位，这就是我们的新同伴，夏洛特！”约书亚压下心中的惊奇，向夏洛特介绍：“夏洛特，这些都是我们俱乐部的会员。” 其他人纷纷打招呼问好。 夏洛特有些迟钝的看了周围一眼，点头：“你们好。” “是这样。”约书亚也有些兴奋，看着夏洛特问：“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炼金爱好者。但是，我们并没有炼金知识，只是豪无头绪的胡乱尝试……” 其他人脸色尴尬。 夏洛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生锈了的齿轮，变得迟钝艰涩：“所以？” “所以……”约书亚小心的问：“我想……你能不能给大家分享一些炼金方面的知识……” 夏洛特低头想了想，好一会才回答：“可以。” 噢！ 所有人欢呼出声。 “下个周末……”夏洛特慢一拍的补充，疲惫道：“我现在需要休息。” “是的，当然！“约书亚连连点头。 …… …… 夏洛特拒绝了约书亚的好意，花了十个铜币租了一辆马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种迟钝、艰涩，困扰着夏洛特。 就好像一个程序，运行在不兼容的电脑上。 夏洛特努力集中精神，翻开比德文的笔记。 自己活了下来，说明超凡药剂炼制成功，并且生效了。 反应迟钝，应该是超凡药剂的后遗症。 但让夏洛特惊喜意外的，是前世参与开发的智能ai芯片也出现在脑海中。 说起来，这个芯片，还是前世猝死的诱因。 要不是为了赶工，夏洛特也不会连续熬夜，过劳猝死。 这枚芯片，并非真正的人工智能，只是有强大自学习功能，类似能够自学围棋的阿尔法狗。 那么，芯片是不是能用来分析法术呢？！ …… …… 按照比德文的描述，下一步，应该是构建自己的法术模型。 而巫师学徒的灵魂容量，只能构建0级法术。 初级巫师学徒，最多能掌握十种。 中级巫师学徒，最多能掌握二十种。 高级巫师学徒，最多能掌握三十种。 夏洛特笑了笑。 程序员，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世界的方式。 灵魂容量，是类似于电脑的系统内存吧。 电脑内存不足，是无法运行大型程序的，只能运行一些小程序。 和电脑只能靠加内存条扩容不同，巫师可以通过冥想，增大自己的灵魂容量。 但现在自己的灵魂，已经和芯片绑定在一起，灵魂容量绝对够用。 那可是100核、100g的强大芯片。 “多想无益，开始吧！”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法术模型，是一个抽象、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概念。 按照夏洛特的理解，法术模型，其实就是一段可执行的程序代码，连过程也和程序类似。 施法意念或动作：程序启动，开始运行。 法术构建：程序运行。 施法成功：程序运行结束，输出唯一结果。 只不过这个过程，是发生在灵魂层面。 而自己的灵魂，现在绑定了智能芯片，完全可以让芯片处理。 “未知数据解析中，解析进度0.1%……” “预计解析时间……50个小时。“ …… …… 两天之后，第一个法术模型，已经构建成功。 芯片之中，一个巨大的、有无数曲线环绕成的立体图形悬浮。 “未知模型构建成功，耗时49小51分29秒。” “未知模型被重命名为：闪光术。” 闪光术：爆发出光亮，造成短暂目眩致盲。 夏洛特还不熟练，闭目回想法术模型，伸出右手。 一团巨大的白光闪耀，将整间屋子照亮。 几秒钟后，亮光消失。 夏洛特满意的点点头，内心赞叹。 这就是……超凡力量啊！ 不讲道理……一点也不科学…… 自己终于做到了！ 法术效果散尽，夏洛特由衷感到喜悦。 好在自己暂时摆脱了因辐射病死去的困扰，还成功踏上了超凡之路。 而且，自己有了智能芯片的辅助，超凡之路必然比其他人快无数倍。 夏洛特选中另一个模型，交给芯片解析。 霜冻射线：射线效果，有效距离10米，造成霜冻效果。 “未知模型解析中。” “预计解析时间……68个小时。“ 芯片解析，夏洛特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自己这样一个人琢磨，也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笔记中，提到了米尔顿有个地下巫师组织，包含了米尔顿大多数自由巫师。 组织的头目，据称是高级巫师学徒！ 夏洛特翻开笔记，将组织的联络地址记住，低头思索。 或许，自己应该找机会加入。 至少要找办法获取更高等级的法术模型。 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至少要自己多掌握几个法术，有了一定的自保和战斗能力再说。 眼下，自己该去炼金俱乐部看看了。 并非夏洛特多么信守承诺，而是可以依靠俱乐部，隐藏自己，获取情报，甚至合理的获取法术材料。 …… ……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今天，是夏洛特约定来分享的日子。 俱乐部的所有人都翘首等待。 很久不露面的会长科里亚也来了，只不过不同于副会长约书亚的兴奋，科里亚有些怀疑，暗暗想着：“真正的炼金师，怎么可能要来俱乐部借实验室？很大可能是骗子！” “来了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 科里亚也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来人。 第十一章 交流 夏洛特感受到了科里亚的警惕和敌意。 虽然不知道敌意的缘由，夏洛特也没有放在心上。 “嗨，夏洛特。”约书亚有些兴奋，但还是记得介绍：“这是科里亚，俱乐部的主席。” 夏洛特微笑点头致意：“你好。” “你好。”科里亚已经没有学生的稚气和跳脱，反而十分严肃，虽然内心审视着夏洛特，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约书亚走在前面带路：“来，我带你参观一下俱乐部……上次你走的太急了，我都没有带你逛逛，真是失礼。” 许多会员要跟着一起。 科里亚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一上来就给夏洛特这么高的礼遇：“约书亚你们去吧。等参观结束，带夏洛特到我办公室去一下。” “知道了，科里亚。”约书亚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占据了一座两层小楼。 虽然有些偏僻，但这里可是第五区，哪怕是租用，价格也不便宜。 “不不不。”约书亚摇摇头，解释：“这里是科里亚家中的资产，原先是个旅馆还是什么的。我们暂时借用一下，不需要花钱的。” 夏洛特恍然点头。 看来，科里亚家里很有钱，甚至可能来自某个大家族。 可惜，自己对米尔顿城的高层两眼一抹黑，又不好问得太直白，只能慢慢观察了。 约书亚一边带路，一边介绍。 炼金俱乐部，是科里亚和约书亚一起提议创办的。 其实，这并非什么新鲜玩意。 但自从帝都某位皇子也搞了炼金俱乐部，并且成功炼制出一种特效止痛药，引发轰动之后，才在公国风靡开来。 约书亚简直有些崇拜嫉妒：“仅靠这一种药品，一年至少能赚十万枚金币！” 夏洛特默然。 只看比德文这位超凡者，遗产之中都不见金币踪影，可见其购买力之强。 很快，参观完毕。 炼金俱乐部虽小，但五脏俱全。不仅有实验室、阅览室、材料储藏仓库，甚至有休息室和茶水间！ 约书亚带着夏洛特上楼，然后小声说：“科里亚要毕业了……有时候人比较严厉……” 夏洛特含笑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主席办公室。 科里亚看着走进来的夏洛特，神情复杂，开口道：“夏洛特，你是第七区的人？” 约书亚有些吃惊，看向夏洛特。 第七区，那可是……贫民区！ 炼金，所需要的金钱和资源，绝不是一个第七区的人所能负担的！ 而且，最近第七区恐怖的瘟疫，更是米尔顿最火爆的话题。 甚至有许多大家族，有意离开米尔顿，前往其他城市定居。 夏洛特有些意外，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任何隐瞒遮掩，但是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底细还是有些厉害，或者，这就是个下马威：“是的。” 约书亚有些沉默。 虽然并不会说出来，但俱乐部所有人，对第七区肯定有歧视的。 毕竟那里贫穷、肮脏、落后…… 尤其是最近恐怖的瘟疫之后。 不过，也怪不得夏洛特要租用炼金实验室了。 科里亚双手按住桌面，又问：“你……认识恩特纳主教？” 这下，约书亚更意外了。 那可是和城主凯沃尔子爵一个等级的大人物！ 夏洛特笑着摇头：“其实只是一面之缘……” “嗯。”科里亚低下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抬起头：“夏洛特，麻烦你出去休息一会。我有些话要和约书亚说。” …… …… 一刻钟后。 不知道科里亚和约书亚说了什么，约书亚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情。 休息室，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都已经要等不急了。 交流分享会开始。 下面有人举手，迫不及待 “请问……夏洛特你真的是炼金术士吗？” “你有什么炼金成果吗？” “你的老师是谁？” …… 约书亚有些无奈，暂停了分享会，客串主持人，要求会员要举手，被自己点到的才可以提问。 有个鹰钩鼻有些兴奋：“夏洛特，你做完实验的那天，我就在这里。请问那天你是在做什么方向的实验？” “方向？”夏洛特知道，自己是法术实验，并非炼金体系，想了想说：“应该是身体改造方向的。” 下面一阵惊呼。 这无异是炼金体系中最危险、也最前沿的方向了。 下一个提问的人也是目击者：“那天我也在……甚至我还特意去了你用过的实验室……我有个很奇怪的发现，你似乎并没有用到试验动物。那你是如何验证试验效果的呢？” 夏洛特沉默一下：“我用自己的身体做验证。” 这下，连约书亚也震惊了。 用自己的身体，验证炼金术…… 要么是自信的天才，要么是白痴疯子。 约书亚也忍不住问：“那么……你的实验成果了吗？” 夏洛特笑了笑，模凌两可回答：“我不知道……我认为还需要继续试验观察。” 其他会员又震惊，又好奇。 平时，大家也就是炼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找一只兔子、野狗什么的灌下去，如果死了，无所谓。如果没死，那就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了。 至于拿自己做试验，至少在这里，绝不会有人这么做。 比德文一生，都在追寻踏入更高等级的路径。 魔药，就是比德文的重心所在。 比德文遗留的笔记中，记载了很多材料处理、炼制方法和炼制配方。 稍微说出最基础的一小部分，就足以震慑这些外行人。 交流会毫无疑问很成功。 其他人提问的欲望很强烈，不时大呼小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人群后面的科里亚举起手，不等约书亚反应就直接开口问：“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菲尔米诺爵士的《命运的棋盘》这本书的？” 夏洛特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很遗憾，我没有看这本书。” 其他人十分惊讶，看向夏洛特就好比看向一个说谎者。 “怎么可能？”约书亚知道夏洛特来自第七区，但是刚刚毫无疑问夏洛特已经证实了他的炼金才华，急声说明：“菲尔米诺爵士曾经是国王学院的教授，他在回忆录《命运的棋盘》中记载了数十次和神秘强大的炼金术士接触的过程，甚至在书中记述了许多来自炼金术士的秘方……巴恩斯皇子就是依据《命运的棋盘》的记述，炼制出了特效止痛药！” 科里亚神情严肃：“《命运的棋盘》，是所有炼金术士的入门典籍！你应该知道的。” 其他会员一片沉默，气氛有些诡异。 第十二章 语言 一个说谎者！ 十足的骗子！ 科里亚的指责犀利又难以反驳。 自称是炼金术士，却连《命运的棋盘》都没看过，甚至不知道菲尔米诺爵士是谁。 就好比，自称是物理学家，却不认识牛顿、爱因斯坦，自称是资深程序员，却不知道php是世界上最好的语言！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十分失望。 连夏洛特的铁杆支持约书亚都无法辩驳，满脸疑惑。 科里亚礼貌但是坚决的请夏洛特离开。 夏洛特是巫师，是超凡者，又不是炼金术士，对指责毫不在意，甚至还很有收获。 科里亚赠送的一本精装收藏版《命运的棋盘》。 当然，还有一句“回去好好读书”的忠告。 …… …… 夏洛特翻开厚重的书籍，准备拜读一下。 国王学院，是金雀花公国最好的学院。 两百年前，菲尔米诺爵士是国王学院历史系的知名教授。 只不过，那时候还是鼎盛的金雀花帝国时代，国土面积是目前的十倍都不止。 除了作者让人钦佩的个人奋斗史，书中更吸引人的，是书中记录的数位“大炼金师”的故事。 书中记载，那些大炼金师有着“强大的、匪夷所思的、近似神明的”力量，在实验室调配“诡异的、违反认知的”药剂和物品。 其中一位，更是拥有赋予物品生命的能力。 他甚至让一支鹅毛笔开口说话！ 当然，这一段被很多人当作是菲尔米诺爵士的幻想加工，并不具有可信度。 要知道，创造生命，那可是神明才拥有的权柄！ 夏洛特却不这么认为。 活化！ 虽然夏洛特目前的层级，无从知晓活化的原理和方法，但曾今亲眼目睹了一只蹦跑的手和会自己跳动的眼球！ 书中所谓的炼金术士，很可能是巫师！ 只是，二百年前的巫师，似乎过于强大了些。 夏洛特对巫师的故事兴趣一般，继续阅读。 果然，书中也记述了一些“炼金方案”，有些甚至写明了详细的原料配比。 夏洛特一眼就认出，那是某种强大魔药的配方。 这本书影响力是如此之大，肯定有人验证过，但从未有炼制成功的消息流传。 夏洛特觉得，原因有很多。 第一，作者只是个普通人，对超凡力量一知半解，可能书中描述有遗漏甚至错误的地方。 第二，高等级魔药的炼制，有时候需要朝凡力量辅助，很多步骤普通人无法完成。 第三，书中的有些材料过于罕见，甚至出现了“深海红龙的鳞片”这种原材料。 第四，就算真有人炼制成功，想必也会秘而不宣的。 …… …… 夏洛特长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本书对自己帮助很大，大大的开阔了眼界。 除此之外，夏洛特还有惊奇的发现。 在书中最后一篇，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我是如此的无法理解又热烈渴望那样的力量，于是我临死前，十分冒昧询问我一位脾气最好的炼金师朋友，当然他的水准也是卓越的，我问他，我是否也能掌握像他一样强大的力量。” “他沉思了好长时间，正当我被自己愚蠢的冲动和冒昧折磨，他抬起头，告诉我，理论上可以。” “我自认是绅士，但依旧激动到颤抖。” “他在一张纸上画出了一个复杂又完美的图案，然后告诉我，这是火。” “我按照他的指点，集中注意力，用手触摸图案的某个地方，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轰！” “一团火凭空出现在眼前。” …… …… 在书中，同样还有其他图案，比如“光”、“水”。 这些图案是如此的复杂和完美，看上去并不像是随手乱画的。 但是，最后一篇，向来被当作是“濒死者的胡言乱语”而被忽视。 夏洛特看完，陷入沉思。 作为程序员，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对最后一篇有不同的看法。 程序的最真实面貌，是无数的0和1。 但再强大的程序员，也不可能通过手写0和1去实现一个算法。 因为这过于复杂，并且违反人类直觉。 所以，人们发明了各种高级语言，比如javaphppython。 于是，0和1被层层掩盖，最终程序呈献的，是能让人阅读并且理解各种算法、模型、结构。 而法术，是如此的精致复杂，能让人在灵魂层面构建，也可以算作是某种高级语言。 按照书中所说，如果作者的朋友，是某位高等级巫师，的确有可能解析了法术模型，并且提取出了关键部分，具象化为一个复杂图案。 夏洛特有些惊喜。 这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非常新颖的思路。 如果自己能解析、学会“法术”这门语言…… 且不说自行构建各种强大法术，单单具象化就是一大利器。 战斗的时候，自己不需要施法，只需要简单触发各种已经具象化的法术，就足以淹没敌人。 自己有智能芯片啊！ 自己不需要成为高等级巫师，就可以尝试。 甚至，自己不需要总结，只需要让芯片解析，然后提取就可以。 芯片是有自学习能力的。 等自己找到足够多的法术模型，对芯片进行训练，终究有一天能够完全解析。 但这需要海量的法术模型。 那么，等自己有了自保之力，就可以尝试解析一些性质类似的法术模型。 比如，书中提到的图案，“光”。 0级法术当中，涉及到光的就有很多。 比如闪光术、亮光术、禁光术、光亮术。 这是自己很快就可以验证的内容。 …… …… 夏洛特沉浸在自己新发现中，痛苦并快乐着。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是第七区，目前除了拾荒者和乞丐，很少有人来，更不会有人礼貌到敲门。 夏洛特走出去，推开房门，愣了一下。 门外，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人，后面还有几位浑身盔甲的骑士。 黑袍中年人看着夏洛特，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文森特，来自米尔顿自由巫师协会。” 第十三章 协会 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点点头，请几个人进来。 在比德文的笔记中，有提到过这个组织。 在米尔顿城，自由巫师协会是除了暗夜女神教会之外，唯一合法公开的超凡者组织。 黑袍巫师文森特打量了一下屋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看到桌子摆着的《命运的棋盘》忍不一笑，抬头问道：“你是夏洛特·哥尔，对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夏洛特点点头：“是的。” 文森特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我原本以为，第七区除了比德文，不会有第二个超凡者了。之前，我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我确认，的确是我错了。” 无论是菲亚特银行寄售药剂，还是干货店购买法术材料，都可能暴露了自己。 夏洛特没有说话，保持微笑。 “好吧，闲谈结束，我们来聊正事。”文森特察觉到了夏洛特的警惕，直接说道：“我不知道比德文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在米尔顿城，所有非教会所属的超凡者，哪怕只是路过，也应该到协会注册。” 夏洛特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看来，超凡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自由。 文森特本人估计是巫师，后面几名骑士的盔甲也有法术波动，估计是附魔物品。 夏洛特沉默一下，严肃道：“抱歉，我对这些不是了解。” “当然！当然！这就是我的工作！”文森特很理解的点头，笑着说：“那么，如果你确定要定居米尔顿城，我现在代表自由巫师协会，我身后的几位骑士大人代表凯沃尔子爵，我们来签署一份三方协议。” 夏洛特不能拒绝。 且不说来自巫师协会文森特，那几名骑士也足以瞬间杀死自己。 初级的巫师，虽然是超凡者，但战斗力并不强悍。 文森特露齿而笑：“那么，我们开始吧。” …… …… 文森特拿出一张表格填写着什么：“首先，你要证明你超凡者的身份。” 夏洛特点点头，伸出手，心中默念，闪光术。 一道白光闪耀。 几位骑士下意识抬手遮挡，还是被短暂致盲，但很快反应过来，严加警戒。 文森特毫无异常，只是赞叹：“不错的闪光术。” 同时，手中飞快的写着什么。 文森特并没有再要求夏洛特展示其他法术，而是问道：“介意说下你和比德文的关系吗？你知道的，前段时间他搞出了大动静，甚至惊动了黑暗天国，我必须要问清楚。” 夏洛特如实说了。 其实用处不大，因为第七区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经离开。 文森特又问了一些有关夏洛特自身、夏洛特家庭的问题。 夏洛特虽然没有隐瞒的必要，谨慎的选择措辞回答。 “好的。”文森特听完，点了点头，将表格递给夏洛特：“你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确认一下。” 夏洛特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姓名：夏洛特·哥尔 编号：0121 住处：第七区刺藤街56号 等级：初级巫师学徒 传承：协会0106号会员比德文·奥列格 法术：闪光术塑能系 …… …… 最后一栏，是经办人，文森特·戈登。 见证人有一大串，应该是几位骑士的名字。 夏洛特没发现什么问题，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文森特收好表格，同时将一块白色徽章递给夏洛特：“以后，你就是协会的初级会员了。这是你的徽章，凭借这个，你可以寻求米尔顿官方力量的帮助，或者去协会驻地，第三区克林特街一号。每个周三下午，那里会有茶话会，欢迎参加。” 夏洛特有些意外：“这就完了？” 似乎也太容易，甚至儿戏了。 “当然。”文森特眨眨眼睛，笑着说：“重要的是态度，而不是约束。” 夏洛特点点头。 巫师，是超凡者，是天生拥有特权的阶级。 官方只需要掌握主动权，不会轻易去逼迫巫师。 否则，比德文做下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比德文能做的，其他人可能做得更好，更惊悚。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文森特将几页纸递给夏洛特，解释：“这上面是协会制定的一些准则，是所有会员应当遵守的。如果有违反，协会和城主大人，都会派人进行惩罚。” 夏洛特点点头，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 文森特其实对一个刚入行的初级巫师学徒并不放在心上，要知道就算是比德文也是协会最底层，客套邀请：“要和我一起回协会看看吗？” 夏洛特摇摇头，拒绝：“抱歉，我过些天再去吧。” 文森特不在意的耸耸肩，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回头：“对了，还有件事情。你刚加入协会，在得到三位资深会员的担保之前，是不允许通过菲亚特银行寄售超凡药剂或者物品的。” 夏洛特有些意外，点头，目送文森特一行人走远。 走出第七区，一直沉默的骑士首领问道：“怎么样？” 文森特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问关键问题的时候，我都使用了谎言检测，没有发现问题。” 骑士首领皱眉，好像很不满意：“可是……他毕竟姓哥尔的！” 文森特叹息一声，低沉道：“是啊……他是姓哥尔的啊……谎言检测未必生效。” …… …… 夏洛特把玩着自由巫师协会的徽章，默默思考。 自己的计划，似乎一直都不顺利。 炼金俱乐部的事情，现在成了烂摊子。 虽然还可以想办法挽回，但肯定要多浪费些时间和精力。 现在，巫师协会、城主凯沃尔子爵突然介入，更是打乱了夏洛特低调发展的步伐。 夏洛特可没有想着这么早就和大势力发生接触。 炼金俱乐部这样的小势力，才是自己的前期目标。 小势力，才方便自己隐藏和掌控。 面对自由巫师协会、凯沃尔子爵这样的势力，目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好比现在，自由巫师协会不允许自己通过菲亚特银行出售超凡药剂，就断了夏洛特计划中的最大财源。 那么，现在摆在夏洛特眼前的两个大问题。 第一，快速拥有自保的实力。 第二，想办法赚钱。 第十四章 刺杀 夜晚，夏洛特躺在床上。 霜冻射线已经构建成功，自己又多了些战斗能力。 下一个法术模型，夏洛特选择了疲乏之触。 疲乏之触：接触施法，引导负能量是目标疲劳衰弱。 今天，文森特带来的自由巫师协会的准则上明确说明，除非受到攻击或遭遇危险，否则不得在公开场合施法，暴露巫师身份。 疲乏之触，是单体法术，还需要接触施法，有些鸡肋。 但是有一个明显优势，施法隐蔽。 夏洛特可以在不引起普通人注意的情况下，完成施法。 至于有关“光”系列的法术构建，还要再等等。 夏洛特望着窗外的月光。 夜晚格外静寂，也十分无聊。 在这个世界，照明主要靠各种植物油和鲸油，价格昂贵，而且亮度一般，也就比月光稍亮些。 由于人类对黑暗天生的敬畏，还有繁多的恐怖传说加成，到了夜晚，整个米尔顿一片黑暗，基本无人敢外出。 就算是凯沃尔子爵、恩特纳主教，也要老老实实上床睡觉。 比起平民不同的是，他们床上可能多了一个或者几个暖床的漂亮女仆，可以进行某些活动当消遣。 怪不得暗夜女神教会有这么多信徒。 夏洛特暗暗思考。 使用死亡、刑罚、恐怖威吓信徒，向来是宗教的拿手好戏。 街道上，传来乌鸦的鸣叫，的确有些令人恐惧。 突然，屋门无声被打开，月光照了进来。 “嗯？”夏洛特起身，开始警惕起来。 破旧的屋门，在开关的时候都会发出声响。 但刚才…… 夏洛特猛然醒悟。 0级法术，静寂门户：可以抵消开启和关闭门户的声音。 只有垃圾的巫师，没有垃圾的法术。 静寂门户，是夜晚杀人越货的一大法宝。 夏洛特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有熬夜修仙的习惯，从不早睡。 不然，今晚很可能被人悄悄割了脑袋。 一道黑色人影走了进来，看到黑暗中夏洛特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意外。 门外，又一阵法术波动激荡。 0级法术眩晕术：对类人生物灵魂打击，对低抵抗性目标有昏迷效果。 黑色人影扑了上来。 一道金属暗光闪耀，可能是匕首！ 夏洛特感觉一阵眩晕，但依旧勉强抬手。 黑色人影显然有防备，在夏洛特抬手的一瞬间，头歪向一边。 夏洛特心中一动。 对方知道自己的资料，在防备有致盲效果的闪光术。 但是…… 霜冻射线：射线效果，有效距离10米，造成霜冻效果。 法术波动激荡，一道蓝色光线射出。 黑色人影猝不及防，迎头撞上，上半身都附上一层淡淡蓝色霜冻，动作变得迟缓。 夏洛特拎起床头的硬木长棍，敲在刺客的手臂上。 刺客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 夏洛特不敢停手，继续敲击刺客的后脑。 刺客遭受了法术和物理的双重伤害，跌倒在地上，还早挣扎。 夏洛特捡起地上的匕首，重重的的扎进刺客的胸口。 然后第二刀……第三刀…… 温热的液体溅到夏洛特手掌、脸上。 刺客终于没了声息。 夏洛特站起身来，突然抬手施法，闪亮术。 一个白色广球闪耀。 门外，一个黑色人影正仓皇跑远。 夏洛特眼神凝重。 刺客的同伙…… 很可能是使用静寂门户的那个巫师。 …… …… 外面一片黑暗，显得阴森恐怖。 夏洛特没有追赶。 自己手段有限，万一还有其他同伙，自己可不一定打得过。 屋内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夏洛特思考是什么人来杀自己。 科里亚？ 不可能，他对自己的敌意还到不了派杀手取自己性命这种程度。 而且，其中有个巫师学徒。 超凡者是珍贵的，哪怕是最低级的巫师学徒也一样。 能驱动一个超凡者，必然是大势力。 那么……凯沃尔子爵？或者自由巫师协会？ 刚刚的刺客，明显有一个歪头躲避闪光术的动作。 能准确知晓自己掌握了这门法术的，也只有凯沃尔子爵和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有些无奈。 或许，是自己意外卷入了什么阴谋纠纷当中。 …… …… 第二天，夏洛特拿着徽章，通知了第六区的治安官。 很快，治安官带着一群骑士到来。 屋内的情况很明显，夏洛特又出示了自由巫师协会的徽章。 骑士们只是检查了现场，询问了事情经过。 接着，文森特又出现了，长出一口气，脸色严肃的说道：“夏洛特，你没事就好。我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夏洛特笑了笑：“谢谢你，文森特。” 文森特点点头，问正在勘查的骑士：“有什么发现？” 骑士显然认得文森特，站起身来说：“死者……应该是受过正统骑士训练的人，大概三十五岁，身上有许多伤痕，很可能做过士兵或者雇佣军……” 说完，看了夏洛特一眼，猜测夏洛特是如何杀死以为这样一位强者。 文森特皱眉，问夏洛特：“最近，或者之前，你有什么仇家吗？” 夏洛特摇摇头。 其实很容易调查。 夏洛特自幼生长在第七区，现在第七区被瘟疫“洗礼”之后，社会关系更是简单明了。 别说仇家，连亲人都没有了。 夏洛特使个眼神，带着文森特走远几步，直接说道：“文森特，刺客还有个同伙逃走了。昨晚，刺客同伙应该使用了静寂门户。” “静寂门户？巫师学徒？你确定？”文森特似乎有些吃惊。 夏洛特不在乎文森特是不是在演戏，点点头。 文森特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低声说：“夏洛特，我有个猜测……这次的事情，可能和协会有关。” 夏洛特其实并不意外，但表面上还是惊奇：“协会的义务之一，不就是保护会员的安全和权益吗？” “当然是的。”文森特有些尴尬，看着夏洛特：“但是，协会内部很复杂，有些斗争也很激烈……尤其是比德文的事情之后……你可能是被迁怒了……当然，这都是我猜的。” 夏洛特低头沉思。 看来，自己要去协会看一看了。 第十五章 巧遇 米尔顿城的权利结构，非常清晰明确。 凯沃尔子爵的火焰城堡，坐落在第一区中央，象征着王权的第一顺位。 第二区的标志性建筑，是暗夜女神教堂，彰显着神权的崇高。 自由巫师协会的驻地，在第三区克林特街一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四区，是院校教授为代表的知识精英以及富豪阶层。 第五区的中产阶级。 第六区的平民。 第七区的贫民。 按照米尔顿城的潜规则，若非重大庆典，第七区的人是不允许进入前三区的。 …… …… 夏洛特不急着去自由巫师协会，轻松自在的在第三区闲逛着。 这里，和第七区天差地别。 并非是指建筑或街道，而是人文。 第三区，似乎格外悠闲，所有人都懒洋洋的。 街边的店铺，装修的典雅华贵，风格独特，但看不到什么客人，但主人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而是随意的闲聊或者看书。 有人在拿着画架在素描，街角也有人拉着手风琴，引来了几个行人驻足欣赏。 迎面走来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有杀马特的风范，似乎在模仿什么邪恶生物，但其他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夏洛特恍然，终于知道这种古怪的熟悉感是什么原因了。 原来是艺术街区啊。 有钱有闲，可不是要去追寻艺术么？ 夏洛特对艺术没兴趣，但之前的日子太过惊悚刺激，现在放松一下情绪倒也不错。 漫无目的的绕过几个街角，欣赏了几条风格奇异的巷子，夏洛特成功的让自己迷路了。 正当夏洛特准备问路，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约书亚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夏洛特！” 夏洛特点点头，笑着回应：“你们好。好久不见。” 其实只有几天而已，并不算多久。 约书亚身后，是炼金俱乐部的会员，科里亚也在。 现在的场景有些尴尬。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左右看看，没有人愿意回应夏洛特的招呼。 约书亚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科里亚看着夏洛特，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命运的棋盘》看完了吗？感觉怎么样？” “看完了，很有收获。”夏洛特点点头，不忘致谢：“非常感谢你的赠书。” 科里亚微微皱眉，似乎没想到夏洛特这么坦然，话锋一转：“我们要去参观阿弗拉罗先生的画展，要一起吗？” “画展？”夏洛特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兴趣不大。” 科里亚身后一个人忍不住出声讽刺：“该不是连阿弗拉罗先生是谁都不知道吧？” 其他人发出一阵哄笑。 一个第七区出身的乡巴佬骗子，差点骗到了自己这些商学院学生，未来的米尔顿精英。 传出去，肯定是个笑话。 甚至学院的声誉也会受影响。 约书亚脸色苍白。 毕竟，当初让夏洛特进俱乐部的，就是约书亚。 这几天，约书亚的日子不太好过。 夏洛特点头承认：“我的确不知道阿弗拉罗，对画展也不太感兴趣。” “额……”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面面相觑。 竟然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反而让大家不好再说什么。 科里亚看了约书亚一眼，回头笑着说：“不知道也没什么，回去多看几本书就知道了。话说回来，你真的能读书吗？我看过之前一个报告，第七区的识字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 其他人轻笑。 夏洛特摇摇头：“简单的书还可以，复杂的就读不太懂了。” 似乎有个1级法术，叫做通晓语言，可以恒定掌握一门语言的听和读的能力，简直是学外语的神器。 科里亚自己也忍不住了，讽刺：“看来，对你来说，菲尔米诺爵士的《命运的棋盘》算简单的了？” 其他人的笑声更大了。 夏洛特也笑。 一个老人的回忆录，就是单主角的故事会而已，能复杂到哪里去？ 约书亚沉默了好一会，实在有些受不了大家对夏洛特的讽刺，出声道：“夏洛特，你来这里干什么？” 也有人想起来，看着夏洛特：“不是说，第七区的人，不允许进入第三区吗？” “我其实来找人的。”夏洛特对着约书亚一笑，问道：“其实我要去克林特街一号。但我迷路了，正想问路呢，就遇到你们了。” “克林特街一号？”约书亚瞪大了眼睛。 科里亚自认是个沉稳谨慎的性格，也被气得淡定不能：“你知不知道克林特街一号是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自由巫师协会啊。 不过，似乎不太好说出来。 夏洛特叹口气：“其实，那是什么地方不重要。我只是进去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科里亚被气得直翻白眼。 其他人七嘴八舌，声讨起来。 “那是克林特精英俱乐部啊！” “创立一百多年了，会员都没有超过两百个！” “现在的活着的会员，不超过二十个！” …… …… 约书亚也忍不住了，劝告：“你难道要去那里骗人吗？克林特精英俱乐部里都是些大人物，你会被扔进监狱的。” 夏洛特忍不住大笑起来。 约书亚还真是个善良的小少年。 “哈哈，好了。”夏洛特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去骗人的。其实我是那个俱乐部的会员。” 炼金俱乐部的人面面相觑。 牛皮吹得这么肆无忌惮，反而让大家无法吐槽了。 “会员？”科里亚笑了一声，说：“克林特街一号是吧？正好顺路，我们一起送你过去吧。” 约书亚低下头，也觉得夏洛特不可救药了。 克林特街并不远。 一刻钟后，克林特一号就近在眼前了。 大家都等着看笑话。 夏洛特看了一下，一个古老甚至有些破旧的三层小楼，其实一点也不显眼。 或许就好像刚刚科里亚说的，克林特一号已经不需要物质去装点。 毕竟，这是超凡者的俱乐部啊。 科里亚看着夏洛特，催促：“这就是克林特一号了，你不是会员吗？快进去吧。” “好的，谢谢诸位。还有，再见，约书亚。” 夏洛特回过神来，挥手告别，然后走向克林特一号的大门，向守卫出示了一下白色徽章，大踏步走了进去。 第十六章 湮灭 自由巫师协会，一楼大厅。 文森特看到夏洛特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欢迎你，夏洛特。” 夏洛特笑着点头致意：“抱歉，我迷路了，耽搁了些时间。” “没关系，以后常来就好了。”文森特不在意，然后邀请：“那么，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夏洛特笑着点头。 前几天，自己刚刚参观了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现在，又在参观。 真是奇妙的巧合。 协会一楼，是事务性机构。 文森特介绍：“比如，协会的日常运营、茶话会的定期举办。当然，协会还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处置米尔顿范围内的超凡事件，这也是会员的义务。” 夏洛特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七区法术污染事件，是由黑暗天国和暗夜女神教会处理的，并没有看到协会的存在。 是因为避嫌吗？ 协会的二楼，是会员们日常交流活动的地方。 今天虽然不是周三例行茶话会，但依旧坐着不少人。 文森特加重脚步声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介绍：“诸位，这是我们的新会员夏洛特。” 众人反应不一。 有人绅士的脱帽致礼，有人冷眼旁观。 夏洛特也不在意，冷眼的视若未见，示好的微笑致意。 文森特脚步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上。 三楼，竟然是个半露天的花园。 夏洛特有些赞叹。 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挣扎求生，是为了活着。 而这些超凡者，已经开始追求有品质的生活。 文森特笑着解释：“这是米尔顿城的知名景点，无数人以被邀请来过这里为荣。” 夏洛特笑着点头。 除了夏洛特和文森特，露台花园静寂无声，十分幽静。 夏洛特意识到，应该是文森特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果然。 文森特看了夏洛特一眼，沉声道：“关于你被刺杀的情况，我有些猜测，应该和协会有关。” 夏洛特不动声色：“我一直很疑惑，我确信自己没有得罪协会的任何人，甚至除了你，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有时候，你的存在，就已经得罪了某些人了。”文森特的话意味深长，但并没有详细说明，而是转而说：“在二楼，你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夏洛特回忆一下，不确定：“衣服吗？” “是的。”文森特意外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然后解释：“在协会，或者说巫师界，传承自正统七神的巫师，穿白袍。其余的，是黑袍。” 夏洛特默默点头。 刚刚在二楼，态度冷淡的，大都是白袍巫师。 所以，自己是被划为黑袍一方了吗？ 夏洛特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以善良阵营和邪恶阵营来划分，没想到是传承。” “的确，很多人有这种误解，以为黑袍是邪恶的，白袍是善良的。”文森特脸色沉重，有些气愤的说：“过去几百年，白袍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肆意抹黑黑袍，编造各种谣言散播，甚至对黑袍进行过大屠杀。现在，教会中依旧存在许多顽固派白袍，对黑袍怀有强烈敌意。” 夏洛特对这种情绪无法共鸣，只是点头，有些好奇：“那么，是什么促使黑袍、白袍能和谐共处？哪怕只是表面上和谐。” 文森特并没有回答，而是问：“知道湮灭森林吗？” 夏洛特愣了一下，点头。 社会上流传的恐怖传说，有八成会出现湮灭森林这个地点。 湮灭森林，位于金雀花公国南方边境。 传说，那里有巨量的法术辐射和无尽的魔物，不适宜人类居住。 “湮灭森林，原来是金雀花帝国的腹地。”巫师有自己的传承和知识体系，知晓许多历史内幕，文森特的语气十分复杂，说不上是缅怀还是畏惧：“一百多年前，黑袍、白袍的斗争达到顶峰，最终爆发了巫师战争。” “那场战争，持续了数年，卷入了无数的势力，几乎让黑袍、白袍的顶尖战力伤亡殆尽。” “庞大的金雀花帝国，也分崩离析，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公国。” “湮灭森林，就是那场巫师战争的遗迹。” 夏洛特有些震撼。 超凡者的战争，轻易摧毁了一个帝国，更是将曾经的帝国中心腹地，变成魔物出没的恐怖森林。 文森特继续说：“战争结束之后，无数的巫师传承断绝。白袍还好一些，毕竟有众多教会在……而黑袍就……” 怪不得自己老觉得巫师战力好低。 别说毁天灭地的禁咒，连高等级法术都罕见。 米尔顿好歹也算个小城，但看看协会里的超凡者就知道，大多数是初级、中级巫师学徒，连个正式巫师都没有。 原来是自己内讧，高等级的都死干净了，只剩下一群弱鸡。 文森特也有些感叹，叹口气说：“但是现在，有些白袍又不安分了，似乎想发起第二次巫师战争。” 夏洛特有些无语。 巫师界都惨成这样了，还不忘内斗。 但是，就算将黑袍杀完，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 白袍也分为七大正统神系，衍生的派系至少上百个，早晚又要打一场。 …… …… 文森特表面只是讲解了一些巫师界的历史，但实际上，已经向夏洛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当前的形势。 夏洛特除了加入黑袍一方，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夏洛特内心反感这些无所谓的斗争，但绝不会畏惧，于是问文森特：“教会的强大，我有过体会。那么，黑袍一方有什么呢？” 文森特微微一笑：“在米尔顿，我们有凯沃尔子爵。在王都，我们有国王陛下。” 好吧。 伟人曾说过，一切问题，归根到底都是政治问题。 虽然夏洛特并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文森特并没有逼迫。 两人从露台花园下去，二楼的人似乎又多了几个。 夏洛特轻笑。 应该是听说协会有新人加入，特意来探听消息的吧。 文森特向几位新来的重新介绍了一遍夏洛特，然后告别，下楼去了。 夏洛特看到墙角有个书架，走过去随意抽出一本翻看。 一名白袍走过来，笑着问：“夏洛特，你已经选好要穿白袍还是黑袍了吗？” 第十七章 画展 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名年轻、温和的白袍巫师。 年轻白袍巫师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肖恩·利文斯顿。欢迎你的到来，协会真是太需要新鲜血液了。” “谢谢。”夏洛特打量了一下肖恩，笑着致谢。 虽然同样是白袍巫师，但肖恩的巫师袍和夏洛特见过的凯文、卡莎、甚至恩特纳主教的，有细微的差异。 肖恩察觉到夏洛特的目光，指着巫师袍衣角独特的麦穗状植物标记解释：“我是丰收女神的信徒。” 夏洛特恍然点头。 这个世界神系非常复杂。 比如丰收女神，就是七位正统神之一、大地母神的众多神格中的一个。 当然，这是大地母神教会的说法，丰收女神的信徒可不这么认为。 夏洛特有些疑惑：“黑袍、白袍，还能自己选择吗？” “当然！”肖恩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然后意识到原因：“是文森特？我猜他夸大了黑袍、白袍之间的仇恨和对立，然后指责白袍迫害黑袍，暗示你注定并且已经是黑袍，必须和他一伙，对吗？” 夏洛特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果你要选择白袍，请优先考虑丰收女神教会。我们一向秉承守序中立的原则，一般不参与黑白袍之间的纷争。”肖恩脸色严肃，十分郑重的说明：“而且，我们有相对完整的巫师传承，至少到正式巫师！”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夏洛特的巫师传承，来自比德文。 比德文的传承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到死都只是个初级巫师学徒。 夏洛特早就不会信天上掉馅饼，轻声说道：“前几天，我遭到暗杀，有巫师参与其中。” 肖恩脸色微变。 刺杀超凡者，绝对是个禁忌话题。 巫师之间的仇恨，很多时候会不死不休，甚至绵延几十上百年。 “白袍之中有好战的顽固分子，黑袍中，也有比德文这样的邪恶巫师。”肖恩脸色变换，好半天才艰难说道：“总之，我的邀请长期有效。” 夏洛特也诚恳的回答：“我会认真考虑。” 肖恩点点头，急匆匆下楼离开了。 一个声音说：“他怕了！” “什么？”夏洛特疑惑的转身。 书桌对面，一个瘦小的老人放下遮住面孔的报纸，低头说道：“肖恩害怕了。无论是谁刺杀你，都不是存在感缺乏的丰收女神教会能掺和的。他只想找个小弟或者同盟，绝不想接手一个大麻烦。” “好吧。”夏洛特刚刚甚至都没发现书桌对面还有人，现在有了奇怪的发现，老人身上穿的并非黑色或者白色巫师袍，而是皱巴巴的绅士燕尾服，有些搞不清来路，于是干脆问道：“为什么？” “嘿嘿。”老人撇了夏洛特一眼，慢慢说：“再过两个月，就要重新选举协会主席，所有会员都可以投票！” 好吧。 夏洛特彻底明白了。 再次强调一遍，所有问题，归根到底，都是政治问题。 …… …… 夏洛特在自由巫师协会内，终于解开了疑惑。 但是，协会外，有一群人却陷入了深刻的迷茫。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亲眼目睹夏洛特进入克林特街一号之后，有些茫然失措。 克林特精英俱乐部，是米尔顿城最高端的私人俱乐部，没有之一。 即便是科里亚的父辈、祖辈，也无法触及，甚至根本不知道加入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条件和方法。 有人突然想起来：“他说……他是克林特精英的新会员！” 之前，所有人都当是个笑话。 但夏洛特竟然真的进入了克林特精英俱乐部，事情就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有人猜测：“或许……他真的是个骗子！” 科里亚脸色不好看。 就算是个骗子，能进入克林特精英俱乐部，也必然是……非常非常厉害的骗子。 “不，我相信夏洛特！”约书亚有些兴奋，激动道：“我就知道，夏洛特不是骗子！” 说完，想起前些天的事情，约书亚建议：“科里亚，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机会跟夏洛特道歉！我们错怪了一位真正的炼金大师，用过分的态度和方式！” 有人小声说：“如果他真是炼金大师……未必会原谅我们。说老实话……那天大家真有些过分。” 另一个反驳：“可是……他都没看过《命运的棋盘》啊！” “不，这不是问题！”约书亚突然想通了，大声道：“我们之中，并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炼金师是什么样的。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或许，真正的炼金师，有隐秘的传承，并不会看《命运的棋盘》这样的面向大众的书！” 科里亚突然也回过神来，有些懊恼。 自己真是白痴。 《命运的棋盘》为什么火？ 就是因为书中隐晦描述了一些神秘强大的炼金术。 是炼金术，成就了《命运的棋盘》。 而不是《命运的棋盘》，成就了炼金术。 这么一想，夏洛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科里亚万分懊恼，看了克林特一号一眼，深吸一口气，决定：“看样子，夏洛特短时间内并不会出来。我们先去阿弗拉罗先生的画展。” 参观画展，是学院分配的任务。 阿弗拉罗先生的名气是无可置疑的，但抽象派的画风让普通人欣赏不能。 显而易见，画展并不会受大众欢迎。 科里亚这些人，就是去冒充观众提高人气的。 否则，大画家的画展，竟然没有观众，很多人都会尴尬的。 …… …… 阿弗拉罗先生的画展，在克林特街街尾的一间画廊。 这对艺术家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待遇。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的会员都只是学生，显然也没有能力欣赏先锋派画作。 反而是有关夏洛特的故事，一波三折，更牵扯到了神秘的炼金术和高高在上的克林特精英俱乐部，话题感十足。 画展上，有很多米尔顿商学院的学生。 炼金俱乐部，在学院非常边缘，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 加入了炼金俱乐部的学生们，忍不住向其他同学八卦“可能身兼炼金师和克林特精英俱乐部会员身份的夏洛特”。 那样的大人物，竟然是自己俱乐部的会员！ 现在，炼金俱乐部会员们都迫不及待的相信甚至宣布，夏洛特不是骗子！ 学生们激烈讨论，甚至争吵起来。 大画家阿弗拉罗正陪着几位富豪欣赏画作，看到不远处的骚动，忍不住皱眉。 这些学生，太不尊重艺术了！ 其中一名中年富豪敏锐的从噪杂的声音中听到了“克林特精英俱乐部”这个词汇，走过去问：“约书亚，你们在讨论什么？” “父亲！”约书亚正和人争辩的满脸通红，大声说：“我有一位朋友，他是一位真正的炼金师，而且还是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 几位中年富豪顿时愣住。 阿弗拉罗也张大了嘴巴。 第十八章 弱者 克林特精英俱乐部！ 阿弗拉罗暗暗握紧了拳头。 当自己在帝都闯出一些名声，回到米尔顿之后，正式向克林特一号提出了加入申请。 在全国范围内，阿弗拉罗都是名人，大画家。 毫无疑问，自己的加入，是为克林特精英俱乐部添光加彩，甚至可能使俱乐部提升几个台阶，成为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精英俱乐部！ 但是！ 但是！！ 那个可恶的、傲慢的、愚蠢的接待员，轻蔑的说了一句“你并不具有特殊才能”，直接拒绝了自己的申请！ 特殊才能！ 什么叫特殊才能？ 阿弗拉罗十分愤怒，又无可奈何。 约书亚很为自己有一个如此厉害的朋友而骄傲，将有关夏洛特的事情简略讲述了一边。 几位米尔顿的富豪很快抓住了关键。 第一，夏洛特曾借助科里亚炼金俱乐部的实验室，进行过某种炼金实验。 第二，炼金俱乐部的会员曾经误会甚至嘲笑过夏洛特。 第三，夏洛特自称是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并且真的进入了克林特一号。 约书亚的父亲，米尔顿矿业富豪朱利安想的更多。 似乎……自己单纯的儿子约书亚，还和那位夏洛特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科里亚的叔叔，米尔顿贸易大亨弗兰克皱眉，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侄子。 毫无疑问，科里亚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但是幸好，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阿弗拉罗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忍不住说：“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一群商学院学生的朋友，会是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吧？” 朱利安当然知道阿弗拉罗申请被拒绝的事情，笑着说：“我的朋友，当然不是这样。但是，身为一位父亲，必须严格审查儿子的朋友，以防发生意外，请你理解。” 阿弗拉罗无话可说，但心中暗暗恨上了夏洛特。 弗兰克是老牌富豪，家族底蕴更不是朱利安能比，不掩饰的冷哼一声。 在米尔顿城，没有任何人敢冒充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 而且，克林特街一号从不接待非会员，哪怕是城主凯沃尔子爵和恩特纳主教。 克林特街一号，有无数家族垂涎的资源。 著名学者，米尔顿商学院的院长，是克林特街一号一位普通会员的学生。 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一位副会长，是凯沃尔子爵的政治顾问！ 甚至，去年，俱乐部的一位资深会员，写了一出干瘪、无趣、让人昏昏欲睡的戏剧，成功在米尔顿大剧院上演。 当时，坐在第一排的，是凯沃尔子爵和恩特纳主教！ 几位大富豪对视一下，都有了默契。 朱利安看着约书亚，轻声说：“现在，你去克林特一号门外等着，向你的朋友道歉。注意，只是道歉，别的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还有，如果他提出要求，无论什么，先答应他。” 约书亚只是单纯，并不少傻，问道：“父亲，你要和我一起，顺便认识一下夏洛特吗？” “不。”朱利安缓缓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去调查一下夏洛特的底细，才能更好的应对。 “科里亚，过来。”弗兰克脸色严肃，走到角落，看着侄子命令：“明天，将你那个俱乐部的主席职位，交给约书亚。” 科里亚远比约书亚成熟，默默点头，但还是不甘心的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夏洛特真的是个骗子怎么办？” “怎么办？”弗兰克有些失望，科里亚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如果他是骗子……当然是杀了他！” 科里亚身体颤抖一下，连连点头。 …… …… 克林特一号，夏洛特和瘦小老人交流的很愉快。 老人名叫马利克-蒙克，是俱乐部最资深的会员，但尴尬的是，依旧只是个初级巫师学徒，所以，向来被人无视。 老马利克对俱乐部的对立冲突心知肚明，但并不支持或反对任何一方，投票永远的弃权，但会非常尊重协会主席的权威。 夏洛特眼睛一亮：“永远支持主席，谁做主席支持谁。” 老马利克抬头看了夏洛特一眼，点头称赞：“你已经掌握了政治学的精髓。” 夏洛特其实对卷入黑袍、白袍的纠纷，非常不开心，但现在似乎找到了挣脱的方法。 像老马利克一样，无欲无求，当一个永远弃权的中立者。 虽然可能让两方都不满，但至少有老马利克这个先例在，并不会显得突兀。 这也是“弱者”最正常的反应。 老马利克人老成精，猜到夏洛特的打算，哼道：“你难道想跟我抢图书管理员的职位？！” “为什么不呢？！” 夏洛特挑挑眉毛。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图书管理员，是最神秘、前途最远大的职位！ …… …… 夏洛特走出克林特一号，心情愉快。 所谓的黑袍、白袍之争，见鬼去吧。 自己有芯片辅助，构建法术模型的速度远超正常，早晚给某些人一个大惊喜。 约书亚从墙角走出来，笑着招呼：“嘿，夏洛特。” “约书亚。”夏洛特对这个单纯少年观感不错，向后看了一眼，发现了科里亚：“还有科里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等我？” 如果是之前，作为协会主席的科里亚，肯定要掌握话语权了。 但经过叔叔的训斥，科里亚老实多了。 威风，是在弱者身上耍的。 在强者面前，要记得摇尾巴，最好再吐出舌头。 这是格雷厄姆家族的生存法则。 约书亚看了科里亚一眼，回答：“是的，我们来向你道歉。我们不应该那么对待你。我父亲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不该怀疑我的朋友。” “哈哈，好吧。”夏洛特眨眨眼睛：“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科里亚长出一口气。 约书亚也有些高兴，问道：“那么，你还会去炼金俱乐部吗？” 夏洛特从约书亚的话中，敏锐的察觉，这次道歉，更多的，大概是两人长辈的意志。 看来，不仅协会内部，黑袍、白袍两派争相拉拢自己。 在协会之外，也有很多人在打自己主意。 不过，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当然！除非你们把我的会员资格取消了！”夏洛特开着玩笑，然后稍微认真一点：“另外，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十九章 可惜 夏洛特交代了约书亚、科里亚一些事情之后，回到了第七区。 刺杀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幕后黑手是谁，还不确定。 白袍当然有嫌疑，但也有可能是黑袍在栽赃。 夏洛特今天在克林特街一号出现，就是让自己走上了米尔顿城的前台。 只要站到明处，自由巫师协会为了维护自身的尊严和权威，也不会允许刺杀再次出现。 就好比帝国最危险的官职，税务官，也经常被刺杀。 死在上任路上，那可能是运气不好。 但如果税务官已经到任却被刺杀，毫无疑问，是有人在挑衅国家的威严。 夏洛特相信，在没有巨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 …… 说出来让人难以置信，第七区，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地，现在有了不少新居民。 有流浪者、乞丐、破产者，也有乡下过来的富裕农民。 最近，米尔顿的报纸有很多抱怨。 街道无人清扫……垃圾无人清运……货场缺少工人……花园无人修剪…… 第七区的新居民，很好的填充了这些空缺。 城市需要这些底层贫民。 米尔顿城默许了新居民的迁移，还派人重新规划了街道，甚至有传言，下一步准备授予新居民合法身份。 这可是成为“城里人”的机会！ 于是，最近的第七区，许多人在拖家带口的搬家。 夏洛特走在路上，看着沿途的热闹场景，眼神平静。 新居民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瘟疫”，房子里曾经有过尸体吗？ 当然知道！ 但是他们不在乎。 一个合法的“城里人”的身份，足够让无数人无视掉这些危险。 要知道，在偏远乡下，还存在很多农奴。 如果没有意外，农奴的后代依旧是农奴。 甚至，许多领主还保留着初夜权。 领地内的女人结婚，要先和领主滚床单，然后才是新郎。 …… …… 作为唯一的原住民，夏洛特得到了新居民热情但警惕的招呼。 前面不远，聚集着许多人。 夏洛特看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 是一户新居民，在屋里发现了诡异的东西。 主人直接吓晕过去，主妇的尖叫引来了其他人。 同处陌生的环境，拥有共同的目标。 新居民都收敛起自己的爪牙，乐意拿出自己的善意。 许多新邻居都过来帮忙，但效果不大。 妇人们正在安抚惊慌的女主人。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结伴进去，没到十秒钟就连滚带爬的逃出来了。 现在，已经有人到第六区去找治安官求助了。 夏洛特听了一会，也没什么头绪，出声问：“发生什么了？” 一个络腮胡男人认识夏洛特，战战兢兢的的解释：“里面……有一只手……活的！” 虽然络腮胡词不达意，但夏洛特却听明白了。 是自己见过的那只手！ 活化药剂，是正式巫师才能炼制的高等级魔药。 之前的法术失控，造成爆炸，才意外使部分物品活化。 夏洛特亲眼见过的活化物品，只有那只手和治安官的眼球。 但凯文和卡莎，肯定要捕获了一些活化物品。 虽然不知道活化物品的用处，夏洛特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捕捉！ 活化物品，是珍贵而罕见的。 既然有了决定，夏洛特朝屋里走去。 周围原本惶恐不安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洛特。 络腮胡有些不忍心，出声劝解：“夏洛特，你别去，那肯定是魔鬼的化身，你会死的！” 夏洛特回头笑了笑，感谢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一处住宅，还算完好，并没有多少破坏的痕迹。 在如今的第七区，本来应该是非常抢手的。 但前些天有闹鬼的传言，才一直空下来。 现在看来，不是闹鬼，而是那只手在作怪。 地板上，躺着一个吓晕过去的男人。 夏洛特瞬间就发现了目标。 真的是那只手。 昏过去的男人身上，一只手奔跑跳跃，似乎在玩耍。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手的外观发生了一些改变。 首先，五根手指，似乎变长了很多，尤其指尖部分，露出的白骨十分尖锐。 手掌曾经被野狗啃咬过只剩下骨头，但仍旧有小部分腐肉挂在手骨上，显得恶心又诡异。 那只手没有眼睛，但明显“看到”了夏洛特。 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夏洛特那一脚的仇恨，那只手竟然气势汹汹的朝夏洛特冲过来。 怪不得都有人被吓晕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吓个半死，或者本能的逃跑。 还好，夏洛特不是正常人，而是个超凡者，虽然是最低级的那种。 霜冻射线！ 夏洛特现在终于不用用脚踢了。 那只手在被蓝色射线接触的一瞬间，就被冻住了。 外面传来噪杂声。 夏洛特捡起那只冰冻的手，起身朝外面走去。 外面，一群人正围着两名骑士七嘴八舌的解说着。 看骑士凝重的表情，大概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起超凡事件，不是他们能处理的。 络腮胡还不忘提醒：“两位大人，刚才一位勇敢的年轻人进去了，请您务必救他出来。” 夏洛特笑了笑，走过去说：“好了，大家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洛特。 骑士看了夏洛特一眼，有些疑惑，皱眉问道：“你是谁？里面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夏洛特并没有回答，将自由巫师协会的徽章放在手心，让骑士看了一眼。 骑士愣了一下，态度马上变得恭敬起来：“哦……感谢您，尊敬的先生。” 周围的人更震惊了。 那可是隶属于子爵的骑士，竟然对一个第七区的年轻人这么恭敬。 夏洛特不在意这些，对骑士说：“我就住在第七区。如果以后这里有类似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活化物品有什么用处，但夏洛特本能认为，搜集很有必要，至少很有研究价值。 骑士恭敬的低头：“是。” 回到住处，夏洛特从衣袖里拿出那只手，皱了皱眉，拿到水槽边清洗。 洗去污垢和腐肉，整个手骨变得白皙晶莹，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可惜。 如果是个漂亮姑娘的手骨就好了。 夏洛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住了。 第二十章 宠物 “所以，你觉得法术，是一种强大规则的具象化？” 克林特街一号，自由巫师协会二楼，图书管理员老马利克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洛特。 “是的。”夏洛特点头，然后有些遗憾的说：“可惜，这种规则是作用于灵魂位面，没有手段可以观测。” 现在，夏洛特已经构建成功了第三个法术模型：疲乏之触。 接下来，夏洛特决定构建亮光术、光亮术和禁光术，看能不能用芯片提取出“光”的基础元模型。 如果可以，下一步就可以尝试观测施法过程。 老马利克放下手中的书，认真的看着夏洛特：“我并不建议你去思考这些问题.等你成为正式巫师去研究也不晚。你现在才刚开始构建第二个法术模型吧？初级巫师学徒，构建一个法术模型，至少需要六个月时间，你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看看我，年轻的时候沉迷看书，到现在还只是个初级巫师学徒……” 夏洛特愣了一下，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初级巫师学徒，构建一个法术模型，至少需要六个月时间？ 夏洛特对着巫师常识并不了解。 而且，自己有芯片，构建法术模型，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这个不能说出来。 夏洛特看老马利克，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是因为要活命才意外成为超凡者，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我的巫师传承，本来就是残缺的，所以就没想过进阶的事情。” 老马利克无言，这的确非常有道理，想了想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法术模型的构建，就是规则在灵魂层面生效的一个步骤。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说法，但是你知道血脉者吗？” 夏洛特呆住了。 是的，血脉者！ 依靠血脉，生下来就是超凡者。 甚至，施法都不需要构建法术模型，天生就可以掌握。 简直是bug一般的存在。 血脉者，在巫师战争中销声匿迹。 但毫无疑问，是曾经广泛存在的。 夏洛特之前没有过这种特例，一边想一边说：“这个应该是变异的稳定遗传。” “变异？遗传？”老马利克皱眉。 “是的。”夏洛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假设高等级巫师，会在生命本质上产生某种进化。而这种进化，是可以稳定遗传的。这就说得通了。” 老马利克惊奇的看着夏洛特，又问：“那么……神明呢？” “额，我对神明缺乏了解。”夏洛特知道宗教是个敏感领域，谨慎的选择措辞：“但假如，我是说假如，神明是更高等级的巫师，已经呈献了另一种生命形态。” 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言论。 老马利克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你……真的很会思考。初级巫师学徒，都在争分夺秒的冥想和构建法术模型，很少有人会思考到这种深度。” 夏洛特轻笑没说话。 这其实是职业病。 在it界，只会使用框架和工具的，是最底层的程序员。 能理解掌握框架底层原理的，是合格的程序员。 当然，如果可以自己写框架，那是大神级别的程序员。 读源码，是好程序员的基本素养。 “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老马利克思考了一会，轻声说：“你想过传承的本质是什么吗？” 传承？ 夏洛特皱眉，摇摇头。 老马利克没买关子，直接给出答案：“我觉得是模仿！” “模仿？”夏洛特低头思考，有些无法理解。 “是的。”老马利克读了一辈子的书，显然也有自己的思考，只是可能找不到人交流，现在夏洛特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果法术，是对规则的使用。那么，这些规则最初的来源是什么？“ “超凡生物，或者说超凡物品，本身就掌握了某种规则。” ”白袍巫师，就是在模仿那几位神明。而黑袍，是模仿各种超凡生物，甚至超凡物品。” “只要模仿这种规则，自然就可以掌握超凡力量。” “而模仿的越精确，力量层次就越接近模仿对象！” 夏洛特听明白了，然后想到一个问题：“那这种模仿……会影响灵魂吗？” “当然会。”老马利克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 巫师的本质，是灵魂，这是所有超凡者的共识。 “不……我是说……”夏洛特有些纠结，想了想低声说：“我怀疑，只是怀疑，在我成为超凡者的过程中，灵魂发生过某些变化，或者说修改。” 夏洛特就是个宅男码农，绝对是守序善良阵营的。 按道理来讲，夏洛特绝不会认为一个活化的人类手骨具有美感，更不会下意识的奢望拥有一个美丽女孩的手骨。 老马利克脸色严肃，眼神有些可怕，过了好久才说：“所以……你觉得，很多巫师性格大变，并非是成为超凡者后的膨胀，而是……在进阶过程中，灵魂被……某种规则做了修改？” 夏洛特其实还有更可怕的猜测。 如果传承是模仿，但巫师进化的终点……就是失去自我，完全成为另一种生物或者物品。 另一个丰收女神…… 另一只深渊恶魔…… 另一把神圣武器…… …… …… 夏洛特离开克林特街一号，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只是猜测，但猜测是合理的，有逻辑的。 现在还是初级巫师学徒，可能这种影响还是微乎其微。 但是，等到了高级巫师…… 夏洛特不寒而栗。 …… …… 回到第七区的住处，夏洛特被房间里的声响惊动。 金属笼子里，一个白皙晶莹的人类手骨正狂躁的撞击。 笼子已经被撞出了几个凸起。 就像养了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夏洛特叹口气，抛开心中的担忧，蹲下来说：“我可以放你出来，但你只能在屋里呆着，不能出去。” 手骨面向夏洛特，晃动一下，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夏洛特伸手，打开了金属笼子。 手骨像是一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在屋里子飞快的奔跑跳跃，时不时来撩拨一下夏洛特，又飞快闪开。 夏洛特忍不住笑。 还真的像一只宠物。 第二十一章 兔子 夏洛特认输了。 虽然理智告诉夏洛特，一个活的人类手骨，绝对是恐怖诡异的，应该敬而远之。 但某种莫名的情感驱使夏洛特，产生了非常强烈的“这截骨头真他么可爱”的感觉。 简直有前世撸猫一样的愉悦感。 真是见了鬼了。 夏洛特蹲下来，看着来回飞快跑动的手骨，轻声说：“以后就叫你兔子了。” 兔子不会说话，而且正忙着呢，做了一个原地蓄力动作，然后五根指骨飞快拨动，妄图跳到足有一米高的餐桌上。 嘭！ 兔子结结实实的撞在桌沿上，然后摔在地上。 啊！ 夏洛特无力的呻吟一声。 真……真……他么可爱啊！ …… …… 夏洛特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发现兔子真的是个不错的宠物。 抛开自己扭曲的审美不提，一个手骨宠物，绝对拉风另类。 更重要的是，不需要喂食，更不用铲屎。 唯一不好的是，不方便带出门。 夏洛特没有将兔子再关进笼子，只是告诉它不要外出。 会吓到别人是一个原因。 更大的问题是，兔子只是一截会跑会跳的手骨，并没有展现超凡力量。 万一被人抓住……或者被狗吃了，那可就悲剧了。 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洛特竟然感受到兔子委屈的情绪。 真是…… 夏洛特心情十分复杂。 …… …… 第五区，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约书亚等人正在翘首等待。 自从阿弗拉罗的画展之后，炼金俱乐部一下子变得火热无比。 不要说米尔顿商学院，其他学院也有很多人申请加入。 碍于同学情面，俱乐部接受了一部分米尔顿商学院学生作新会员，拒绝了其他院校的申请。 夏洛特并不关心这些，和约书亚一起走进俱乐部。 科里亚沉默的走在后面。 夏洛特一边上楼，一边思考。 这几天功夫，想必约书亚、科里亚的家族，已经查证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借助炼金俱乐部的资源，做一些事情。 最关键的是，要赚钱。 夏洛特太穷了。 在自由巫师协会，还有人问夏洛特什么时候搬到第三区。 夏洛特自然考虑过。 第三区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比第七区好太多。 但是……夏洛特没钱！ 别说买，就是租也租不起。 而且，购买法术材料、进行法术实验、搜集法术模型，都需要花费大量金钱。 如果夏洛特不想一辈子是初级巫师学徒，想继续进阶，花费更是难以想象。 凭借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身份，夏洛特如果开口，想必有很多人，比如约书亚和科里亚的家族，愿意送钱给夏洛特。 但是，这有违夏洛特的准则。 伟人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夏洛特想要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强者，绝不想成为寄生虫，或者谁养的一条狗。 …… …… 约书亚想起父亲的建议，问道：“夏洛特，你觉得俱乐部需要改名字吗？” 科里亚低下头。 这个俱乐部是科里亚牵头建立的，真要改名的话，科里亚自然不舒服。 但是，家族的培养，早就教会了科里亚什么叫识时务。 连俱乐部主席都让出去了，改名也是正常的。 夏洛特看了科里亚一眼，问：“为什么要改名字？” “啊？”约书亚有些吃惊，看着夏洛特：“我以为……”。 父亲建议约书亚，主动提出改名。 毕竟，夏洛特可能会很在意这些，但可能不好开口提出来而已。 约书亚父亲这样的商场精英，考虑的自然十分周全。 夏洛特不在意这些虚名，决定：“就叫现在的名字吧，改名毫无意义。” 约书亚笑着点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后面的科里亚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想必家族会很满意。 …… …… 炼金俱乐部，休息室。 夏洛特的第二次交流分享会开始。 下面许多人心情复杂，尤其是科里亚。 简直是场景重现。 只不过第一次，夏洛特简直是被羞辱之后，又被赶出俱乐部。 但是这一次，就算夏洛特一个字不说，也不会有人再敢质疑。 这次的主题似乎歪了。 大家更关心一些八卦，而不是讨论炼金术。 有人小声问：“请问，你真的是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会员吗？”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夏洛特的答案，哪怕有些人已经确认过这条传言的准确性。 夏洛特看了一眼，应该是个新会员，点点头说：“是的，刚加入没多久。” 台下一阵惊呼。 有人抢着问：“那么……请问，你是怎么加入的？克林特精英俱乐部的加入条件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别说这些学生，连一些大富豪大画家也想知道。 “这个……”夏洛特轻笑一声，难道要我说是唯一要求是超凡者，考虑一下说道：“我是被邀请加入的。加入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具有某种特殊才能。” 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台下继续问：“那么……你的特殊才能是什么？炼金术吗？” 这个问题有些冒昧。 约书亚脸色不好看，科里亚的眼神更是十分严厉。 提问者连忙低下头。 “不是炼金术。实际上，我的炼金术水平相当差劲。”夏洛特倒也没回避问题，鼓励道：“你们可以理解为，那是一个邀请制的俱乐部。等你们将来拥有了某种特殊才能，俱乐部自然会发出邀请的。” 这可不算骗人。 只是，某种特殊才能，是特指超凡力量而已。 忽悠了一番年轻人之后，夏洛特单独和约书亚、科里亚交流。 “接下来，我有个计划，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夏洛特没时间也没精力真去下场赚钱，自然要利用好炼金俱乐部的资源，只不过也没兴趣管理炼金俱乐部，只要能控制约书亚、科里亚就可以了。计划的实行还要等芯片将几个有关“光”的法术模型构建完毕，继续补充说：“不过这个不着急，半个月后我再来一次。你们可以先回去跟家里说一下。” 约书亚、科里亚对视一眼，都有些兴奋，连忙点头答应。 夏洛特也不停留，抓紧速度离开。 兔子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拆家倒没什么，可别跑出去被狗给叼走了。 第二十二章 灵体 夏洛特走到门外，就松了口气。 屋里面，有清晰的响声。 不知道兔子又在作什么妖。 夏洛特开门进去一看。 果然。 兔子在挑战餐桌失败后，拖来凳子搭了阶梯，成功跳到了桌子上，然后再从桌子跳到橱柜、窗台上。 现在，兔子在自己搭建的“游乐场”跳上跳下，很是欢脱。 可能是接连两次在夏洛特手上吃过亏，兔子对夏洛特很警惕防备。 看到夏洛特，马上躲藏躲到橱柜里面。 夏洛特不管它，从乱糟糟的“游乐场”穿过去，准备弄些吃的。 成为正式巫师，生命层次已经完成了某种进化，可以极少进食甚至完全不吃饭。 但是，还是初级巫师学徒的夏洛特，还差得远。 夏洛特对食物要求不高，随便做了些蔬菜沙拉，在加上两片黄油面包、一杯清水就算晚餐了。 兔子从壁柜跳下来，鬼鬼祟祟的爬到餐桌上。 夏洛特当作没看见，继续吃自己的。 兔子大着胆子走过来，伸出一根指骨，准备偷一片生菜叶子。 夏洛特虽然把兔子当宠物，但还是无法容忍一截手骨来触摸自己的食物，伸手将兔子拨开，然后拿了一片叶子扔过去。 兔子三两下就把生菜叶子撕成碎片，但接下来就迷茫的呆住了。 兔子只是一截手骨，没有嘴巴，没办法进食。 夏洛特哈哈一笑，又扔过去一片。 兔子可能当作是游戏了，又三两下撕碎，巴巴的等着下一片。 …… …… 夜色微凉。 夏洛特看看窗外的月色，准备出去散步。 走到门口，夏洛特回头看窜来窜去的兔子：“走，兔子，出去散步了。” 兔子停在那里，不知道听懂没有。 夏洛特不管它了，开着房门走出去。 走到街上，回头一看，果然，兔子磨磨蹭蹭、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现在的第七区，新居民还不多，并不显得噪杂。 路边的植物很茂盛。 有些植物，是法术爆炸之后催化的，还有一些，是凯文和卡莎种下的。 植物都可以通过富集，处理法术污染，因此严禁砍伐。 第七区竟然有了几分幽静的意味。 走了上百米远后，兔子欢快的在夏洛特前后跑动。 五根指骨就像腕足一般，拨动的飞快，简直诡异的……可爱。 迎面走来一个人，似乎看到了兔子，发出一阵惊呼。 兔子反应更大，一下子窜进路边的灌木当中躲起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是之前见过的络腮胡。 络腮胡名叫道格，是个破产者，带着一家人从第六区搬到了第七区，算是除了夏洛特之外的唯一土著。 道格战战兢兢的问：“刚才……什么东西？！” 夏洛特看了下夜色，朦朦胧胧的应该看不清楚，笑着说：“没什么，是兔子，我养的宠物。” “兔子也能当宠物？”道格有些疑惑，但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你的宠物好像很不安分。我白天去找你，听到你屋里有响声，但好像人不在。” “是的，白天我出去了一趟。”夏洛特点头，然后问：“道格，你找我什么事情？” “是这样……”道格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骑士大人传来命令，会在第七区选一个新的治安官……” “哦。”夏洛特点点头，有些明白道格的意思了：“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不不不……”道格连忙摆手，说道：“我是告诉你，如果你想竞选治安官，我会支持你的。” 夏洛特才不信这鬼话，直白道：“我有其他事情要忙，对当治安官也没兴趣。如果你想参选，我可以支持你。毕竟，我们是朋友，对吗？” “是的！是的！当然！”道格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道格当然想做治安官。 在第七区做治安官，可要比在第六区当平民好太多了。 怎么说，也是公务员啊！ 道格之前一直担忧夏洛特会参选。 作为第七区唯一的土著居民，再加上前几天骑士们的恭敬态度，夏洛特如果参选，其他人没有任何机会。 现在夏洛特没兴趣，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道格信心满满的告别夏洛特，去前面一户人家敲门。 夏洛特明白，这肯定是在拉票。 自己也要努力上进啊！ …… …… 街上没有了其他人，兔子又从灌木里钻了出来，在夏洛特前后跑来跑去。 前面一家住户，灯光很亮。 夏洛特听说，这是一户富裕的农民，在如今的第七区算是有钱人，才有能力在晚上点油灯。 灯光从窗口照出来。 窗台下，拴着一只白色猎犬，听到街上动静，吠叫起来。 兔子像是受了巨大惊吓，仓皇的朝夏洛特跑过来，顺着夏洛特的腿向上爬。 夏洛特伸手抓住兔子，感觉兔子每一个骨节都在颤抖。 当初，兔子被一只野狗啃了大半天。 这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夏洛特心中暗笑，干脆朝回走去。 走远一段距离后，兔子才不颤抖了，不过也没从夏洛特身上下去，挣开夏洛特的手，爬到夏洛特肩上老实呆着。 看来是真怕了。 回到住处，夏洛特皱眉。 兔子钻了半天草丛，身上脏兮兮的，连自己衣服上都有好多污迹。 走到水槽边，打了一盆水，将兔子按进去一阵猛搓。 兔子疯狂挣扎，弄的水花四溅。 夏洛特不管它，洗干净拎在手里甩了几下，又找毛巾擦了擦，随手扔到一边去。 兔子很愤怒，但又不会说话，只能焦躁的跳来跳去，显得有些滑稽。 夏洛特正看着兔子发疯。 突然，一道白色透明的影子从墙壁穿过来，从夏洛特眼前飘了过去。 夏洛特迅速冷静下来。 白色影子，似乎没有智慧，很快慢悠悠的飘远，在月光下有一种诡异的圣洁。 夏洛特最近和老马利克学到了不少巫师界知识，也看了几本书，很快想到了白影是什么东西。 灵体！ 和传说中罕见的森林妖精本质相同的生物。 但是，灵体非常的珍贵。 捕捉之后，经过特别处理，可以增强巫师的灵魂容量和强度！ 这对靠灵魂吃饭的巫师来说，如何珍贵无须多言。 有智慧的森林妖精，更加珍贵，是巫师最佳的助手， 但是，灵体诞生也非常困难，要么在高等级秘境，要么因高等级法术。 至少在第七区，绝不应该出现。 除非……是因为比德文的失败的法术试验。 爆炸……献祭……活化……现在又出现了灵体。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感觉越来越清晰。 那次法术试验，绝不简单！ 第二十三章 危机 夏洛特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管事故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与自己无关。 夏洛特很理智，没兴趣作死去调查什么幕后黑手。 至于灵体…… 夏洛特有芯片，并不需要靠灵体增强灵魂容量。 接下来的几天，夏洛特出门去克林特一号，看书或者找老马利克聊天，回到住处，就逗一下兔子，休息一下。 法术模型的构建很顺利。 光亮术已经构建成功。 光亮术：使一个物体像火炬一样发光，照亮10米范围。 接下来，是舞光术，进度已经有40%。 舞光术：在5米范围内创造四个光球或者火炬。 未来几天，足以解析完毕。 到时候，夏洛特就可以常识用芯片分析，这几个法术模型的异同，尝试提取“光”的元模型。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的计划就可以实行了！ …… …… 克林特街一号。 夏洛特和老马利克的交情不错。 同样是协会里的边缘人物，本身就有共同语言。 老马利克看书很多，学识渊博。 夏洛特是个巫师界菜鸟，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的程序员，许多想法非常有新意，初听上去非常离经叛道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符合逻辑。 老马利克也很愿意和夏洛特交流。 至于协会的其他人，倒是兴趣不大。 这种纯粹的理论探讨，比较枯燥无味，对法术强度、法术效果似乎也毫无益处。 如果跟不上两人的思路，很快就和听天书一样了。 所以，其他人来听了几次，就不会再参与了。 今天，夏洛特开启的话题，是法术中的能量守恒和物质守恒。 “比如说，闪光术。”夏洛特侃侃而谈：“光可以当作是能量扩散的结果，闪光术的亮度显然需要不少的能量。就像刚刚我说的，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所以一定有来源，也一定有去处。” 老马利克皱着眉头，听得相当费力：“那么，你觉得法术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夏洛特思考了一会，猜测：“刚刚你说存在和我们的世界重叠的元素界，那么巫师可能就是从元素界借用的能量。不过，涉及到位面之间的能量传递，就太复杂了。” 老马利可已经震惊无数次后，习惯了夏洛特惊世骇俗的理论，叹息道：“是啊……历史上曾经记述有高等级巫师，会去征服异位面，真是令人神往啊。” 夏洛特也叹息。 毫无疑问，现在的巫师界已经越来越没落。 米尔顿城的巫师主力，竟然是巫师学徒。 要知道，几百年前，可是高级巫师遍地走，一级巫师不如狗的。 老马利克有些悲观的推测：“可能……超凡力量正在离我们远去。终究有一天，巫师会彻底消亡。” 夏洛特倒没什么伤感，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回到科学轨道，说不定自己更开心。 倒不是妄图做什么改变世界的伟大科学家，而是不用担心自己的三观被重塑。 这个话题有些伤感。 夏洛特选择跳过，然后说起法术模型构建。 法术模型的构建，非常有意思。 传承不同，构建法术模型的方式也不同。 哪怕是同一种法术，也会有不同的构建方式。 有的，是一段复杂的咒语。 有的，是一句腔调诡异的音节。 有的，是一个复杂诡异的仪式。 然后，巫师灵魂中，就会自然浮现复杂的法术模型。 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还需要巫师不断的通过冥想，在灵魂层面不断修正、细化法术模型，最终彻底掌握，可以完成施法。 当然，夏洛特现在有芯片，将最耗费时间和经历的部分跳过，构建法术模型的速度，远超常人。 夏洛特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我觉得，最关键的，就是第一步。无论咒语、音节还是仪式，可能都是一个定向沟通的过程。比如我们沟通了某种超凡存在，然后将超凡存在掌握的规则的一部分，也就是法术模型，下载到我们灵魂当中。然后通过冥想，将那部分规则融入自身灵魂当中……” 老马利克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可惜，你生错了时代。如果你出生在巫师鼎盛时期，说不定你有机会成神。” 夏洛特轻笑一声，不作评价。 自己不想任何存在，成为主导自己灵魂的神。 同样，自己也不想成为神，去主动别人的思想。 这是老马利克和自己在三观上的巨大差异。 …… …… 夏洛特找了些历史方面的书在看，文森特脸色严肃的走了过来。 文森特敲了敲桌子，轻声说：“你跟我来一下。” 夏洛特点点头，放下书，跟文森特上楼。 楼顶，花园露台。 有一个黑袍中年人坐在那里喝茶。 “会长，夏洛特来了。”文森特低声说了一下，然后提醒夏洛特：“协会副会长，德里克-沃顿先生。” 夏洛特笑着点头问好，心中惊奇。 这就是黑袍一派的领军人物了。 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德里克-沃顿副会长雷厉风行，并没有多客套，而是问：“你对你的家族，有什么了解？” “家族？”夏洛特心中警惕，但还是回答：“据我所知，我们家族在米尔顿定居超过一百年。我的祖父，曾经在第六区开商铺，后来破产，搬到第七区。我的父亲曾经做过记账的工作，母亲在第七区的洗衣铺工作。” 德里克-沃顿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资料，协会也已经审核过一遍，没有问题。 德里克-沃顿沉默了一下，看着夏洛特：“今天，我见到了暗夜女神教会的恩特纳主教。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你很有敌意，甚至直接暗示我你是违信者的后裔，建议我将你驱逐出协会。” 夏洛特心中一惊。 果然，又是因为“哥尔”这个姓氏。 恩特纳真是阴魂不散。 曾经自己去求他，他说什么女神已经决定赐予自己死亡。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踏上超凡之路，混到了自由巫师协会，竟然还要打压自己。 更恶心的是，他似乎惧怕着什么，并不敢亲自下手赶尽杀绝。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么，协会准备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 驱逐 夏洛特知道，如果自己被自由巫师协会驱逐，那么接下来只能离开米米尔顿，成为一个流浪巫师。 很可能，自己的超凡之路，会就此断绝。 夏洛特冷静的问：“那么，协会准备怎么办？” 德里克-沃顿有些意外的看了夏洛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官方的套话：“协会将慎重考虑，然后作出抉择。” 夏洛特点点头，并没有追问，更没有哀求。 恩特纳是暗夜女神教会的主教，几乎算是米尔顿的二号人物。 自己只是协会的最低级会员，又没有表现超绝的天赋或者突出贡献。 协会，不可能为了自己去交恶一个大势力首脑。 但夏洛特内心有自己的原则，可以公平交易，但绝不会无脑效忠。 德里克-沃顿没有等到夏洛特的表态，挥手让夏洛特离开。 文森特陪着夏洛特下楼，低声提醒：“其实，协会并不畏惧暗夜女神教会。关键是，在协会并没有强力人物帮你。刚刚其实是个好机会……” 夏洛特知道文森特什么意思，开口问：“你是说两个月后的主席选举？” 文森特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但那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 其实，德里克-沃顿想要的，并非只是夏洛特的一票，而是绝对的服从和效忠。 这是大人物共有的权力欲和控制欲。 德里克-沃顿作为自由巫师协会副主席，在米尔顿也是绝对的大人物，自然不会自降身段来和夏洛特谈这些事情。 文森特就是一个好的代理人和中介，向夏洛特介绍了德里克-沃顿的强大和英明，更许诺了光明的未来。 夏洛特含笑听着，不时点头。 丰收女神教会，至少还拿出巫师传承这样的干货。 而文森特只会凭空画饼。 可能在德里克-沃顿和文森特看来，夏洛特这样的小人物并不值得投入太多资源。 甚至，主动拉拢，夏洛特就应该感激涕零了。 …… …… 二楼，有几位巫师学徒正闲聊。 刚刚夏洛特被副主席德里克-沃顿召见，引发了很多人的好奇。 是因为两个月后的投票，还是其他事情？ 老马利克资历够老，哈哈笑着恭喜：“看来，你要被重用了啊。” 文森特在一旁笑而不语。 不选择效忠也无所谓，只要在协会内形成舆论，夏洛特就别无选择。 夏洛特摇摇头，说道：“德里克副主席找我，是告诉我，暗夜女神教会的恩特纳主教，对我有意见。建议协会驱逐我。” 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超凡者们听到。 其他人神色讶异。 有些人心中暗笑夏洛特幼稚。 得罪大人物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当众说出来？ 有人关心的问：“是什么原因？可以解释化解一下吗？” “谁知道呢。”夏洛特当然不会说实话，而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可能他觉得我来自第七区，是个不详之人吧。” 比德文的法术事故，是个禁忌话题。 超凡者不乏聪明人，至少能感觉到，背后的水很深。 所以，没人再纠结原因。 老马利克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叹息：“可怜啊，你马上要被协会驱逐了，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米尔顿啊？” 恩特纳主教，毫无疑问是大人物。 暗夜女神教会，更是绝对的庞然大物。 但在米尔顿城，至少在明面上，自由巫师协会，是可以和暗夜女神教会平起平坐的势力。 大家加入协会，也是想抱团取暖，不被教会势力打压管制。 为了另一个势力大人物的一句批评，就驱逐一名会员？ 这种可能，刺激到了不少人的敏感神经。 有人皱眉：“自由巫师协会，难道是教会的下属？恩特纳说一句，协会就得遵命服从？” 有一位资深的中级巫师学徒冷笑：“如果哪一天，别的大人物看我不顺眼，协会是不是也会驱逐我？” 文森特脸色微变，看向夏洛特的眼神变冷。 …… …… 这件事情的处理，非常敏感。 如果没有当众说出来，就算夏洛特真被驱逐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毕竟，大家又不熟。 但如果摆到明面上来，协会就必须考虑所有会员的感受。 文森特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离开去找德里克-沃顿了。 老马利克看着文森特的背影，低声说：“这下，你可得罪大人物了。” 绑架民意这种手段，前世的历史书、电视剧不要讲了太多。 夏洛特并不是很担心，坐下来继续看一本历史书，缓缓说：“我来协会，是做超凡者的，不是来做谁的狗的。” 老马利克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笑着问：“神也不行？” 夏洛特毫不犹豫的点头：“神也不行！” …… …… 之后，文森特的态度果然冷淡了很多。 尤其在德里克-沃顿副主席摔碎自己心爱的咖啡杯之后。 夏洛特暂时放下心来。 虽然没有协会并没有明确表示，会庇护夏洛特。 但这种敏感时刻，也不会有人愚蠢到犯众怒支持驱逐夏洛特。 这事，还有另一个好处。 协会的人不仅知道了夏洛特的存在，也了解夏洛特的个性和老练，甚至特意来和夏洛特聊天交谈。 最近两天，夏洛特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中级巫师学徒贾维尔-麦基。 据老马利克说，贾维尔是出版业大亨，影响力并不局限在米尔顿。 而且，贾维尔有个妹妹是凯沃尔子爵的情人，在协会地位特殊。 夏洛特也乐意和这位皇亲国戚拉近关系。 贾维尔消息，非常灵通，毫无顾忌的说了一通米尔顿高层的色|情八卦，又说起一个新传闻：“暗夜女神教会，准备在米尔顿新建一座修道院。过几个月，恩特纳主教可能要做首席主教了。” 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夏洛特心情有些沉重。 莫名其妙有一个大人物对自己心怀恶意，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尤其这位大人物，越来越强力的时候。 不过…… 面对这件事情，最头疼的，绝不是夏洛特，而是自由巫师协会和凯沃尔子爵。 甚至，夏洛特可以不要脸的说一句，自己、自由巫师协会以及凯沃尔子爵，是天然的盟友。 夏洛特想了想，低声问贾维尔：“或许……我们可以让教会放弃这个决定？” “嗯？”贾维尔不动声色的看了夏洛特一眼：“你有什么想法？……你知道，这非常困难……” 第二十五章 说服 夏洛特当然知道，这非常困难。 对于暗夜女神教会，夏洛特也有些了解。 教堂，是针对普通信徒的传教场所。 修道院，是针对神职人员的传承场所。 可以说，修道院才是教会最核心的部分。 而现在，暗夜女神教会准备在米尔顿建立修道院，毫无疑问，是准备将米尔顿发展为公国南境的宗教中心。 这么一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暗夜女神教会高层讨论，甚至是教宗的认可。 想要改变教会的这个决定，至少也需要公国皇室出面才有可能。 贾维尔提前告知夏洛特：“这件事情，皇室已经和教会妥协，不可能出面阻拦的。” 当然，暗中设置障碍肯定少不了。 “我明白。”夏洛特知道走高层路线没有希望，更不可能有自己的操作空间，轻声说：“我有个想法，走底层路线。当然，这需要你的认可和配合。” 贾维尔看着夏洛特平静的眼神，缓缓点头：“走，我请你喝咖啡。” …… …… 克林特街，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带着夏洛特进去，进了二楼一个包厢，解释：“这是我朋友的店，很安静，当然，也很安全。” 夏洛特点点头，直接问道：“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操作可能需要你来。” 贾维尔并不抱有很大希望，但如果可行，也未尝不可以试一下：“你想怎么做？” 夏洛特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首先，请诚实的回答我，除了报纸和书籍，你能出版别的内容吗？比如，地下出版物。” 贾维尔警惕的坐直身体，冷冷的看着夏洛特，干脆的摇头：“当然不能！那违反了公国法律！” 夏洛特并没有出声，而是继续等待。 “但是……”贾维尔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我有个的朋友，是奥西兰公国的贵族，他似乎有这方面的渠道和资源。不过，我和他很久不联系了。” “那就好。”夏洛特并不关心贾维尔莫须有的朋友，在意的其他问题：“那么，你的这位朋友，出版的地下内容都有哪些？” 贾维尔有些不自在的扭扭脖子，含糊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盗版、博彩、销赃信息之类……” 夏洛特直接问：“色情呢？” “色情？”贾维尔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点头：“应该也有……比如贵族艳史什么的……” 果然，古今中外都类似，色情是人类共同的需求。 夏洛特看着贾维尔：“有关于教会的吗？” “怎么可能！”贾维尔脸色都变了，连连摇头：“没有人敢这么做！” “那更好。”夏洛特反而有些高兴，之前没有，才更有轰动性，直白的说：“我的想法，就是扩散教会相关的色情出版物，制造舆论，打压教会的声誉。” 贾维尔愣了一下，非常失望，冷笑：“这就是你的天才创意？” 夏洛特现在的地位，也没办法走高层路线，只能用这些下三路的方法。 贾维尔脸色不好看，都准备赶夏洛特离开了。 夏洛特也知道，这看上去的确像是个馊主意，但没有尝试也没人知道效果如何，突然问：“你知道，为什么贵族和商人之中，信徒比例很低吗？” 贾维尔已经准备结束谈话，随意回答：“有钱有权，还需要教会做什么？” “没错。”夏洛特点点头：“更强烈的欲望，就可以对抗宗教带来的精神麻痹和救赎吸引力。贵族，有强烈的权力欲。商人，充满对金钱的渴望。权利和金钱，是人拥有的最强烈的两种情感之一。” “而底层贫民，普遍缺乏类似强烈的愿望。” “甚至，由于他们的生活贫苦乏味，反而期待宗教来填补精神虚空。” “这就是为什么，越是底层，信徒越多，信仰越虔诚的原因。” 贾维尔惊奇的看了夏洛特一眼，饶有兴趣的问：“那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夏洛特毫不犹豫：“读书！” 读书，尤其是科学方面的书，对宗教会形成巨大的抗性。 当你拥有逻辑和辨别能力，宗教那一套，就很难忽悠住你。 贾维尔也毫不迟疑的摇头：“那不可能！” 底层贫民的愚昧无知，并非只对教会有好处，也会降低贵族的统治成本。 教会和贵族，对知识的垄断，才能保证自身的统治地位。 话题有些扯远了。 夏洛特并不想和贾维尔辩论，回到之前的话题：“所以，针对平民，教会的统治基础，就需要某种更强大、更本能的欲望去抗衡。” 贾维尔有点被说服了：“比如……色情。” 夏洛特点点头，补充道：“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哪怕失败了，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毕竟，教会不可能到奥西兰公国去报复。” 奥西兰公国，是个靠海的商业地区，只信奉风暴之神。 贾维尔考虑了一下，下了决心：“你先准备，我要去征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 …… 第一区，火焰城堡。 凯沃尔子爵听完贾维尔的复述，沉思一会才笑：“非常有意思的说法。看来，巫师协会也并非全是废物。” 贾维尔也是自由巫师协会的成员，听完有些尴尬，干笑：“那么，需要我叫他来详细说明一下吗？” “不。”凯沃尔子爵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并没有时间接触巫师协会的底层会员，吩咐道：“可以去试一试，我也在尝试其他方法。” 如果修道院真的落成，最难受的，毫无疑问是凯沃尔子爵。 一想到恩特纳那白痴要骑在自己头上，凯沃尔子爵就浑身难受。 …… …… 三天后，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看着桌上的一叠纸，拿起来看了看，有些意外：“你还会写这个？” 夏洛特笑而不语。 其实纸上的内容，并非夏洛特原创，而是来自前世一部传世之作。 不过，为了抹黑教会，夏洛特努力做了些修改，将背景从学校改成修道院。 书名就叫做，修女索菲亚！ 其实，就是异界版的少fu白洁！ 第二十六章 赐福 在前世，少fu白洁可算是h文界第一ip，影响力极大。 作品文笔流程老练，人物丰满生动，在普遍文字粗糙的h界，可算出类拔萃了。 有消息说，作者是某师大中文系副教授。 夏洛特毫不意外，甚至感觉理应如此！ 贾维尔看了第一篇，乡村少女索菲亚进入修道院，被修道院长各种调教的剧情，就感觉和以前的作品风格差异很大，简直引人入胜，让人心潮澎湃、兽血沸腾。 第一篇结尾，修道院长竟然准备把修女索菲亚送给另一个大人物，更是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在教会，能比修道院长位高权重的，毫无疑问，是首席主教甚至是都主教。 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贾维尔赶紧放下文稿，平静一下。 万一后面写到教宗，贾维尔担心自己吓晕过去。 贾维尔有些迟疑，看着夏洛特问：“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 夏洛特并不担心，反而认为：“就是要这样，才更有冲击力。” 贾维尔也想在凯沃尔子爵面前，表现一番，咬牙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 …… 贾维尔说是去安排，但接下来一周多时间，都毫无动静。 夏洛特也不急。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作为米尔顿的出版业大亨，贾维尔人脉遍布国内外，炒作一本地下出版物，应该是小菜一碟。 …… …… 克林特街，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夏洛特。 夏洛特看了一眼，有些惊奇。 小册子算得上粗制滥造，但还算有诚意。 尤其是竟然有几页质量上乘的插画，称得上风韵动人。 夏洛特有些奇怪：“怎么改书名了？” 之前，夏洛特定的书名是修女索菲亚，现在改成了修女玛丽莲。 贾维尔有些尴尬，低声解释：“王都有位公主殿下……名叫索菲亚……” 好吧。 夏洛特明白了。 这是自己的疏漏，对公国高层人物缺乏了解。 幸亏贾维尔专业。 要不然，这书刊印出来，同时黑了教会和王室，不被赶尽杀绝才怪。 夏洛特关心的是销量：“现在销量怎么样了？” 贾维尔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只是从没有过把色情出版物当生意谈的经历，干巴巴的回答：“销量还好，但是，内容很禁忌，不能公开出售，所以散播的很慢。” 夏洛特有些失望。 看来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至少在米尔顿城，还没什么反响。 贾维尔迟疑了一下，咬牙问道：“夏洛特，第一篇中的那些调教手段，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什么？”夏洛特有些没反应过来。 调教手段？ 夏洛特考虑到这个世界小黄文爱好者们的接受度，并没有写很重口的东西，都是常规操作。 “没什么没什么。”贾维尔满脸尴尬，端起咖啡遮挡。 夏洛特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果然，没有网络，没有神奇的度娘，是出不了小黄文大师的。 …… …… 第五区，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夏洛特到的时候，一堆人正围在二楼窗台，看着外面议论纷纷。 “嘿，早上好，夏洛特。”约书亚没有参与，正在摆弄试验器具。 围在窗台的人，看到夏洛特，也一哄而散。 夏洛特更好奇了，走过去看了一眼楼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干脆问：“你们在看什么？” 约书亚撇撇嘴，表情不屑。 科里亚有些尴尬，只能含糊的说：“对面……是个裁缝店……” “裁缝店……“夏洛特又往下看了一眼，的确是一家裁缝店，看着生意还很不错：“然后呢？我好像更糊涂了。” 科里亚满脸为难。 约书亚插话，解释说：“切，他们是想到对面去买衣服。买一套神父教袍和一套修女服，对吧？” 其他人脸色尴尬。 看来约书亚猜中了。 夏洛特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有些惊奇的问：“为什么？” 科里亚见约书亚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说：“其实……是因为一本书。” 夏洛特点点头，静待下文。 科里亚咬着牙，结结巴巴的说：“听说是从隔壁的凯恩斯城流传过来的……名叫修女玛丽莲，讲的是修女……和……和修道院长的爱情故事……” 夏洛特简直无语。 逗我的吧，那和爱情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不过，这么说，这书倒是在米尔顿有了一定影响力。 夏洛特不动声色，继续问：“这本书……和对面的裁缝店又有什么关系？” 约书亚看不下去了，不屑的看了科里亚一眼，直接说：“当然有关系。书里面，写了好多……调教场景。现在米尔顿好些人，都喜欢自己传上神父教袍，然后让侍女传上修女服，重现书里面的场景。” 夏洛特震惊了。 还能这么玩？ 话说，自己本来写出来是给平民教徒看的，可不是给这些贵族老爷们添加情趣的。 科里亚长长松了口气，看了约书亚一眼：“那你还鄙视我们？你是不是已经买好了？” “我没有！”约书亚梗着脖子否认，然后停顿一下，说：“不过，我父亲买了，我看到了！” …… ……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老马利克正在看最新的报纸，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其他人莫名其妙。 夏洛特凑过去看了一眼，也惊了。 报纸的头条，是发生在王都的一条新闻。 王都的一位治安官，严厉打击了红灯区抹黑教会、亵渎神明的行为。 新闻中，详细描写了妓女们的违法行为，要求其他人引以为戒。 部分红灯区业主竟然提供给角色扮演服务，让妓女扮演修女，让客人扮演神父，而且还有剧情。 比如修女玛丽莲是个虔诚的信徒，为了给病重的父亲治病，自愿进入修道院侍奉神明。 修道院的院长，说可以帮助可怜的玛丽莲沟通神明，祈求赐福。 但是玛丽莲是个普通修女，没办法直接联络神明。 修道院长提出，只要玛丽莲和自己灵肉合一…… 夏洛特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就是《修女玛丽莲》里面的剧情吗？ 第二十七章 财富 事情正在起变化。 贾维尔也没想到一本地下出版物，竟然制造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甚至，已经超出了预想的范围。 比如，王都的事情，就是大贵族甚至王室在推波助澜。 凯沃尔子爵很惊喜，将贾维尔狠狠夸奖了一番。 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将一个小口袋放在桌上：“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夏洛特拿起来，看了一眼，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币，心安理得的收下：“谢谢。以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 贾维尔在凯沃尔子爵面前，立下功劳，舒服的喝一口咖啡，幸灾乐祸：“现在修道院还没开，在米尔顿至少已经卖出了几千套修女服。” 恩特纳主教，一直阴魂不散。 夏洛特出了馊主意，也是想给恩特纳添堵。 不过，社会舆论是否能阻止修道院的修建，还很难说。 贾维尔并不在意，告诉夏洛特：“子爵大人说，现在修道院已经无关紧要。关键是，这本书、这次风潮，破坏了教会的神圣性和高贵性。这比十座修道院还要重要。” 夏洛特点点头。 之前，教会是神圣、高贵，不可亵渎的。 但是看看现在，妓女们敢玩神父、修女的角色扮演，贵族、商人们敢拿教会当作增加情趣的道具。 许多人或许都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无意间将教会踩在脚下。 更可怕的是，这种思想正在极速的散播。 甚至，已经影响到信仰最虔诚的平民阶层。 家中有女儿名叫玛丽莲的，都涌入米尔顿，在排队为自己的孩子改名。 贾维尔还告诉了夏洛特一个好消息：“下周，王都将正式宣布《修女玛丽莲》为禁书。” 夏洛特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 国家封禁，反而会引发很多人的好奇心，促进禁书的传播。 毕竟，这本来就是非法的地下出版物。 “那么……”贾维尔看着夏洛特，诚恳的建议：“或许，你可以再写一本。” “不了。”夏洛特摇摇头。 这种事情，应该见好就收。 自己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超凡力量研究上。 个人实力，才是自己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 …… …… 夏洛特已经将几个有关“光”的法术模型构建完成。 通过芯片分析，夏洛特也成功的提取出，疑似“光”的基础元模型。 芯片之中，一个复杂、精巧的立体结构浮现。 如果法术是一门变成语言，那么这个结构，就是一个底层方法。 这个方法的唯一功能，就是“光”。 接下来，夏洛特就要尝试依靠这个“方法”，让自己在米尔顿站稳脚跟。 “光”的基础元模型，已经提取出来。 这种复杂、精巧的结构，还只是呈现在灵魂层面。 如何将模型具象化到现实当中，还是个难题。 …… ……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今天是周三，例行茶话会的日子。 按照协会的规定，除非不在米尔顿或者有其他紧急事务，否则所有会员都应当出席。 夏洛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克林特一号，号称精英俱乐部。 协会的会员，都是一方富豪。 米尔顿的众多暴利行业当中，都有协会会员的身影。 哪怕是看起来最落魄的老马利克，也拥有好几座种植园。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果然，自己是最穷的。 不过，只要自己的计划能顺利实施，成为富豪，毫无难度。 茶话会，其实就是闲聊。 现在米尔顿，或者金雀花公国，最火热的话题，自然是禁书《修女玛丽莲》。 协会中的人分为两派。 白袍们显然深恶痛绝。 虽然书里面并没有说是哪个教会，但其中对教会满满恶意，让白袍们看了头皮发麻。 黑袍们当然幸灾乐祸。 教会一直以来都十分强势。 别说黑袍，有时候，教会连王室都不放在眼中。 这次，可算是吃了大亏。 大家都不傻子，一本禁书能掀起这么大风波，背后自然是有贵族和黑袍推波助澜。 贾维尔和夏洛特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心中暗爽。 …… …… 在老马利克的介绍下，夏洛特去认识了专研塑能系法术的初级巫师学徒，艾文-伊萨克。 艾文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气质斯文。 实际上，他是米尔顿的顶尖富豪之一。 艾文虽然是初级巫师学徒，但在塑能系领域，他是协会的权威。 夏洛特找艾文，是想获得塑能系的“意识拓印”的法术模型。 艾文听完夏洛特的请求，有些奇怪。 意识拓印，是个相当鸡肋的塑能系0级法术。 意识拓印：将一部分灵魂信息复制，可由智慧生物接受。 艾文提醒夏洛特：“意识拓印，复制的并非灵魂本质，而是施法者预先设想的信息。其实，和传讯术差不多。只是意识拓印信息容量较大，但只能接触施法。” 传讯术：可与单个智慧生物传递信息，施法有效距离与信息容量、施法者灵魂强度相关。 两相对比，意识拓印的鸡肋清晰可见。 而且，由于存在于灵魂层面的法术模型，是不可知、无法具象化的，所以两个法术，都无法传输法术模型。 但夏洛特有只能芯片，可以在灵魂层面具象化。 “非常感谢您。”夏洛特现在也只有一个大概想法，坚持道：“请问我应该付出什么的代价，与您做交换？” 艾文看夏洛特坚持，干脆说：“法术模型、魔药、珍惜法术材料、遗迹信息，或者金币，都可以。” 夏洛特的首选，当然是法术模型。 可尴尬的是，夏洛特继承自比德文的传承，都是些大路货，艾文早就掌握。 至于魔药、珍惜法术材料、遗迹信息，也不是菜鸟巫师学徒夏洛特能拥有的。 至于金币…… 艾文随口道：“一百个金币。” 夏洛特沉默。 贾维尔给自己的酬劳，是十个金币，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 一百个金币…… 对协会其他人可能并不算过分，但夏洛特实在无法负担。 夏洛特想了想，问道：“那么，如果我用珍惜法术材料的信息交换，可以吗？” 艾文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注意力已经放在其他地方，随意问：“什么法术材料。” 夏洛特低声回答：“灵体。” “嗯？”艾文瞬间注意力集中，第一次有了认真的表情，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洛特：“你确定是灵体？” 第二十八章 承载 灵体，对于巫师来说，异常珍贵。 或者说，任何能增强灵魂的物品，都很珍贵。 夏洛特点头，详细说明：“是幼生灵体，还没有诞生智慧。我曾经意外看到过，知道大概的出没区域。” 艾文没有说话，盯着夏洛特足有十几秒钟，缓缓说道：“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说完，将一长段诡异的咒语抄给夏洛特。 夏洛特认真读了一边，交给芯片去构建，然后在艾文面前将咒语烧掉，将灵体的大概活动范围说了一下，认真说道：“如果没有找到灵体，我会用金币补偿。” 艾文并不在意金币，皱眉：“第七区？是比德文的法术事故催生出来的吗？” 夏洛特不知道答案，没有说话。 艾文更多的是问自己，也知道比德文的法术事故，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灵体的诱惑太大，必须要冒险尝试，看着夏洛特说：“只要我发现，就算交易完成。但是，如果灵体已经被打上秘法印记，你要补偿我五十金币。” 夏洛特点头答应。 这很公平。 如果灵体上有秘法印记，说明已经有另一个超凡者宣布了所有权。 超凡者之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战。 至于艾文会忍气吞声，还是无所顾忌的出手，那就不是夏洛特该关心的了。 …… …… 两天后，第七区。 芯片之中，塑能系0级法术，意识拓印已经构建成功。 现在，“光”的基础元模型已经解析出来，拓印法术也已经准备妥当。 接下来，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承载物。 施法过程，是在灵魂层面触发的。 夏洛特的第一选择，自然也是拥有灵魂的智慧生物。 其实，眼前就有一个。 夏洛特看向站在窗台、望向外界的兔子。 兔子是一截手骨，但毫无疑问，它是有智慧的。 夏洛特招招手，轻声召唤：“兔子，过来。” 兔子现在已经和夏洛特混熟了，除了洗澡的时候，都很愿意和夏洛特亲近，从窗台跳下来，站在餐桌上“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将芯片里面的“光”基础元模型拓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兔子。 意识拓印：将一部分灵魂信息复制，可由智慧生物接受。 施法条件：接触施法。 兔子身上，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 夏洛特十分惊喜。 竟然成功了。 兔子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跳走，不敢再靠近夏洛特。 夏洛特有些激动。 虽然刚刚的亮光十分短暂，但是至少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 …… …… 夏洛特一直很不理解。 这个世界，虽然科技还处在萌芽阶段，但有法术这种黑科技，巫师也算得上另类科学家，按道理来说，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不应该如此低。 单单能源利用效率上，就比前世强很多。 毕竟，巫师，可是直接利用辐射的裂变能量。 巫师们，都在勾心斗角，只为进阶，甚至不把非超凡者当人看。 比德文，为了进阶，甚至献祭了一个街区。 看协会的态度，似乎并不认为有多严重。 但在夏洛特看来，巫师掌握了先进生产力，但似乎没有人愿意贡献出来，造福世人。 他们不来，夏洛特自己来。 夏洛特的计划很简单，利用自己掌握的法术，去改变世界，哪怕只有微小的一点。 当然，夏洛特并非圣母。 既然造福了世界，夏洛特当然要收获利益。 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穷到连急需的法术模型都买不起。 夏洛特想到的第一个方案，就是照明。 这个世界，油料价格极端昂贵。 每到夜晚，城市黑漆漆一篇。 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可用的照明解决方案，必然可以创造、垄断一个新兴行业，迅速积攒财富，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 …… 第五区，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约书亚、科里亚等人正在翘首等待。 今天，是夏洛特约定好，进行炼金试验的日子。 夏洛特走进俱乐部，笑了笑，问约书亚：“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约书亚点头，大声说：“当然！” 夏洛特很满意，也向后边的科里亚点头致意：“走吧。带我去看看。” 今天，俱乐部只有些核心成员在。 保密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试验材料太珍贵。 夏洛特已经验证过，模型拓印是可行的。 但是，兔子只有一个。 就算有更多，也不可能把一直会跑会跳的手骨，当作照明灯具卖出去。 还好，夏洛特最近的书没白看。 除了活化生物，巫师界还有很多超凡物品。 超凡物品的材质有跟多，比如骨骼、金属、宝石以及秘银。 超凡物品，可以主动或被动施法。 比如，据说自由巫师协会的会长，有一根超凡手杖，就恒久固化了0级法术“威严震慑”。 那么，按照逻辑来讲，至少这几种材质，是可以承载法术模型的。 炼金俱乐部，二楼。 几个会员看到桌上的材料，惊呼出声。 桌面上，摆着金属块、宝石，以及一小块秘银。 约书亚满脸期待的看着夏洛特：“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夏洛特点点头，不动声色的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药剂。 其他人满是好奇。 其实，这并非超凡药剂，只是个幌子。 巫师，是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示超凡力量的。 所以，夏洛特要进行一下伪装和掩饰。 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展示的，并非是超凡力量，而是炼金术！ 夏洛特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最近的炼金成果，准备尝试下那种材料，适合做反应发生器。” 约书亚等人满脸虽然不明觉厉，小心的看着药剂：“这是……什么？” 夏洛特揭开谜底：“光。这是我炼制的光！” 在场的人惊呼出声。 科里亚反应很快，想起来：“《命运的棋盘》中记载的炼金术！” 夏洛特看了科里亚一眼，暗暗点了个赞。 这样更好，免了自己多费口舌。 夏洛特拧开药剂，不断的涂抹到试验材料上。 其实，这只是幌子，真正有效的，还是夏洛特通过接触施法的“意识拓印”。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金属、蓝宝石、红宝石、水晶……都没有反应。 气氛越来越紧张。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看向最后一个试验材料，秘银。 这是已知的、公认的法术能量传导性最好的材料，深受巫师们喜爱。 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 面前的一小块，至少要五十个金币！ 夏洛特接着涂抹药剂的掩盖，再次施法。 这一次，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道耀眼白光闪过，持续了数秒才散去！ 约书亚等人震惊的呆住了。 竟然真的成功了！ 夏洛特，炼制出了“光”！ 第二十九章 邀请 炼金俱乐部，一片欢腾。 俱乐部的存在，是商学院学生们无聊的产物。 在会员们心中，其实也从未奢望过真的能炼制出什么东西。 夏洛特做到了！ 超出了俱乐部所有人的想象。 “好了，安静。”夏洛特也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出声说道：“还远没有到高兴的时候。” 其他人见夏洛特这么冷静，也不好意思太激动。 狂热的气氛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众人的目光难掩崇拜和兴奋。 夏洛特看了眼众人，出声道：“你们是商学院的学生。那么，我来问你们，刚刚的炼制成果，怎么转化为商业利益。” 部分人愣了一下，满脸茫然。 大家虽然是商学院的学生，但并没有多少商业意识。 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俱乐部、炼金术，都是用来“玩”的东西。 即便是最成熟的科里亚，皱眉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头绪。 夏洛特没有等来答案，也没失望，毕竟是个前所未有的东西，提示道：“如果，光亮的效果能持久化，是否能够替代油灯？” “当然可以！”约书亚大声回答：“我可受够了鲸油恶心的味道。” 其实，只有富豪家庭，才可以使用鲸油。 大部分的中产，只能采用动植物混合油脂。 混合油脂虽然便宜，但不仅有味道，还会产生黑烟。 科里亚看着桌上的材料，有些迟疑道：“就算能持久化，秘银也太过昂贵了。在米尔顿，恐怕不会有多少人负担的起。” 这一盆冷水很及时。 其他人回过神来，兴奋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约书亚家是做矿业的，才能从家族“借出”这么一小块。 夏洛特赞赏的看了科里亚一眼，继续说：“没错，这的确很大的难题。所以接下来，我需要大家尽可能多的搜集各种金属、宝石和奇特的古老物品。” “至于如何让光亮持久化的问题，我来解决。” 其实，夏洛特已经有了想法。 法术持久化的关键，在能源。 法术是依靠灵魂触发，使用的是巫师自身的辐射能量。 如果将“光”拓印到秘银之中，自然需要外部能源。 …… …… 克林特街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翻着协会的各种古老典籍，意图从中找到灵感。 艾文-伊萨克找到夏洛特，看起来心情不错：“是的，我已经验证了你给的消息的准确性，而且，没有发现秘法印记。” 夏洛特点点头，笑着说：“看来，我省下了五十金币。这可是一大笔钱。” 艾文轻笑一声。 在协会除了夏洛特，五十金币都不值一提。 这是一个阶级固化的世界。 米尔顿所有赚钱的行业，都已经被瓜分干净。 夏洛特没有背景，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抢占别人的生意。 既然不能抢，那就自己制造一个新行业。 有芯片辅助，夏洛特非常有信心。 夏洛特继续看书，在一本古老的冒险者游记中找到了灵感。 在巫师战争之前，这个世界有许多强大的巫师和邪恶生物，于是冒险盛行。 在这本冒险者游记中，夏洛特有了重要发现。 附魔武器！ 巫师鼎盛时期的杰作！ 巫师们将强大的法术固化到添加了秘银的武器当中，使普通人也能拥有超凡者的战斗能力。 尤其是附魔武器被运用到战场之后，战争的惨烈程度几何倍数的飙升。 但是，后来的巫师战争摧毁了一切。 现在附魔技术已经失传。 附魔武器大都损坏丢失。 一些依旧可以使用的，都掌握在王室和大贵族手中，当作抗衡超凡者的底牌。 但是，这些不重要。 书中提到了非常关键的一点，附魔武器，使用秘晶石做能源。 秘晶石，和秘银一样，都是巫师非常重要的法术材料。 但是，仅限于高等级巫师。 巫师学徒和低级巫师，并没有能力利用这两种法术材料。 巫师战争之后，这两种法术材料，大部分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夏洛特知道该找谁了。 …… …… 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高兴的欢迎夏洛特，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教会暂停了修道院的选址，在等待风波过去。” 夏洛特也有些高兴：“书的销量还好吗？” 贾维尔脸色有些不好看，叹气：“现在，有很多仿写的书在流传，冲击了我们的销量。” 夏洛特一点也不意外。 之前教会势大，没有人敢挑战教会的威严。 但现在有人第一个出头，而且获利不少，自然有聪明人跟风。 夏洛特现在并不关心那本小黄书的事情了，说明来意：“贾维尔，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贾维尔在凯沃尔子爵面前立下功劳，心情不错：“说吧，只要我能做的。” 夏洛特说明：“我想要买几枚秘晶石。” “秘晶石？”贾维尔看了夏洛特一眼，笑着说：“那是可找对人了。秘晶石是管制物品，只有我可以从子爵大人那里拿到一些。” 夏洛特听话风似乎问题不大，笑着恭维：“当然，所以我才来找你。” “谁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贾维尔耸耸肩，起身上楼：“等我一分钟。” 一会功夫，贾维尔回来，将一枚蓝色菱形晶石放在桌上：“现在，没人巫师懂得怎么利用这玩意了。你知道吗，王都有些贵族，喜欢随身佩戴一枚，说是有助于睡眠。我也放了一枚在楼市的卧室，但很遗憾，似乎没什么效果。” 夏洛特无语。 秘晶石，是珍稀的法术材料，本身带有法术波动，或者说辐射。 巫师不怕，但普通人随身携带，真的不怕得辐射病吗？ 夏洛特知道秘晶石很昂贵，拿着手中用手指轻轻触摸：“一枚多少钱？” 贾维尔想了想，随意道：“友情价，两金币一枚。” 夏洛特笑着掏出两枚金币，放在桌上。 这还是贾维尔之前给的酬劳，不如自己还真买不起。 贾维尔把玩着两枚金币，轻声问道：“作为朋友，我问一句，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夏洛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邀请：“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欢迎你来参观我的炼金试验。” “哈哈，炼金试验？”贾维尔忍不住笑了。 巫师都清楚，所谓炼金术，就是外行想当然的产物。 夏洛特点点头，笑着回答：“如果试验成功，我可能会大量采购秘晶石。” “大量？”贾维尔好笑摇头：“大量是多少？” 夏洛特看着贾维尔，平静的说：“比如……一万枚。” 第三十章 尸体 夏洛特离开黎明咖啡馆，返回第七区的住处。 对于拉贾维尔入伙，夏洛特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首先，大家之前有过合作，有一定的信任基础。 然后，贾维尔身后，是米尔顿真正的主人凯沃尔子爵，又掌握了秘晶石的货源，是非常优秀的合作伙伴。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的其他人也一样。 每个年轻的会员身后，都有一定的资源和渠道。 夏洛特不可能从零开始，完全靠自己做生意。 赚钱的最终目的，还是研究超凡力量。 夏洛特只需要积累恰当的财富，为自己的法术研究提供物质基础。 成为富豪，或者进军政坛，从来不在夏洛特的考虑范围之内。 …… …… 今晚，是艾文捕捉灵体的日子。 艾文提前告诉了夏洛特，也是表示友好和信任的态度。 夏洛特知道分寸，会在一旁观察，但绝不会插手。 天色已晚，月光耀眼。 夏洛特将兔子关在屋里，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沐浴在月光下等待。 捕捉灵体，会散发不小的法术波动。 到时候，自己远距离围观一下就好了。 艾文是协会的塑能系权威，本身又是大富豪，底蕴深厚，捕捉一只初生的灵体，想来问题不大。 第七区，还是穷。 到了夜晚，黑漆漆一片。 可惜，如果照明灯具成功上市，价格也绝非第七区的居民能负担的起。 院子外，有一个人影走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以为是艾文到了，但等人影走近，才发现是大胡子道格。 道格看到夏洛特古里古怪的坐在院子里，有些意外，招呼道：“嘿，夏洛特，你有时间吗？今晚是选治安官的日子。” 夏洛特皱眉。 捕捉灵体的动静可能不大。 但是，灵体十分珍贵，艾文到时候会非常戒备。 夏洛特自己，都谨慎的选择远距离围观，生怕引起艾文的敌意。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第七区的居民都应该早早睡觉了。 但这次治安官选举，是个意外。 万一第七区的居民听到动静，过去看热闹，很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艾文很有可能会痛下杀手，将“好奇的围观者”灭口。 夏洛特没想到事情这么巧，皱眉问：“怎么选择晚上？” 道格愣了一下，解释：“白天……大家都要出去工作赚钱。只有晚上人才齐。” 夏洛特点点头，只能速战速决了：“走吧，争取十分钟搞定。” …… …… 选举的地方，在新搬来的富裕农民波尔的住处。 原因很简单，这里是第七区晚上唯一有灯光的地方。 大家总不能黑灯瞎火的选举。 除了第七区的居民，还有第六区的治安官、两名城主府骑士侍从做见证。 候选人，只有好几个，但真正有希望的，也就道格和老波尔两人。 夏洛特以为事情很简单，走个过场，几分钟就能搞定。 但是事情的走向，偏离了轨道。 老波尔用屋里的油灯，展现了自己的财力，震慑住第七区的一众贫民。 两名骑士侍从只需要做见证，然后将结果上报，茶水点心享用着，并不着急。 但是，第六区的治安官，似乎拿了老波尔的好处，话里话外都在偏向老波尔。 道格之前的功夫虽然没有白费，但根基并不稳固。 很快，不少人就偏向了老波尔。 两方人争吵起来，看来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了。 夏洛特看看时间，皱眉出声说道：“在场所有人，举手表决一下，少数服从多数不就可以了？” 居民们安静下来，似乎觉得是个好办法。 道格感激的看了一眼，目前的情况，道格还是稍占上风。 老波尔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第六区的治安官咳嗽一声：“当然不能这么草率，不然以后容易影响治安官的权威，这是我做了二十年治安官的经验！” 居民们又摇摆起来。 毕竟治安官的身份，还是很有说服力。 夏洛特不理会第六区治安官，看向两名代表子爵到场的骑士侍从，说道：“就按照我说的办。” 第六区治安官有些恼怒，皱眉道：“你是谁？这种事情，轮得到你决定吗？” 两名骑士有些迟疑。 但是等夏洛特拿出俱乐部徽章，马上站起来，满脸严肃的点头。 老波尔和第六区治安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叫嚷起来。 远处，传来清晰的法术波动，似乎有战斗发生。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看着两名骑士，问道：“现在，我是不是有指挥权？” 两名骑士点头，其中一人低声说：“是的，大人。那枚徽章……在米尔顿拥有等同高级骑士的权限。” “好，我明白了。”夏洛特指了指道格，对两名骑士道：“现在，就让他做临时治安官。如果其他人有异议，可以申诉，择期重选，有问题吗？” 说到底，第七区都只是贫民区，一个治安官的位置，无关紧要。 要不然，也不会只有两名骑士侍从到场。 两名骑士侍从点头，起身将道格的身份信息登记，然后拿出一枚简陋的图章递给道格。 道格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老波尔看着夏洛特，满脸不服气。 但是，第六区的治安官不是白痴，显然猜夏洛特身份不一般，识趣的缩头缩脑躲在一边，不敢再多嘴。 远处的法术波动，越来越强烈。 夏洛特看了一眼，对两名骑士侍从命令：“现在有紧急事件。你们两个看守住门口，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其他人当然不服气，叫嚷着要回家。 两名骑士侍从也有些疑惑。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嚎叫，震得人头晕耳鸣。 女妖之嚎！ 超凡事件！ 两名骑士侍从拎起佩剑，用剑鞘将两个带头叫嚷的打得头破血流、抱头求饶，厉声命令所有人安静。 夏洛特等待法术波动平息下来，才离开前去查看。 一个初生的灵体，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很显然，刚刚的动静，不像捕捉，更像是战斗。 法术波动的中心，在街尾的高大桉树附近。 夏洛特到达之后，现场还残留着剧烈的法术波动，弥漫的能量辐射让夏洛特看到皮肤刺痛。 月光下，桉树树荫洒下大片的黑暗区域 没有灵体的踪迹。 走近之后，接着月光，夏洛特呼吸一滞。 地上，是一具尸体。 塑能系权威、资深初级巫师学徒艾文-伊萨克的尸体！ 第三十一章 野望 艾文的死，引起很大的震动。 在明面上，他是知名富豪。 在米尔顿巫师界，他是塑能系权威，资深初级巫师学徒，战斗力很强。 艾文，也是比德文之后，第二位死在第七区的超凡者。 巫师协会、暗夜女神教会和城主府全都派人赶往现场。 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事情被三方联手压制了下去。 浓重的不详，笼罩在米尔顿上空。 …… …… 克林特街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和艾文的私下交易，并没有对外宣扬。 即便协会怀疑事情和夏洛特有关，夏洛特也绝不会承认。 老蒙利克介绍艾文和夏洛特认识，肯定有所怀疑，不过他人老成精，并没有询问什么，更没有对其他人泄漏。 夏洛特察觉到协会古怪的气氛，深吸一口气。 必须改变自己在协会、在米尔顿的边缘地位。 很明显，协会高层、教会和凯沃尔子爵在联手掩盖什么。 夏洛特有种危险临近，自己无法防御甚至无法预知的紧迫感。 看到贾维尔出现，夏洛特起身邀请：“贾维尔，今天有时间吗？” “今天？”贾维尔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夏洛特的邀请，犹豫一下点头：“好吧，希望你能给我个惊喜。” …… …… 第五区，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贾维尔脸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小楼，难以置信：“你说，你和一群商学院的学生一起，搞什么炼金试验？” 夏洛特坦然点头。 米尔顿的赚钱行业，都已经被瓜分干净。 夏洛特如果想抢一块过来，只能选择依附于哪个大人物的。 这让夏洛特难以接受。 相比之下，和一群学生在第五区厮混，反而更能让夏洛特接受。 俱乐部内，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 其中有不少眼睛亮的，认出了贾维尔的身份，明显拘谨了很多。 这是很多人的父辈，都无法比肩的大人物。 这些人心中无比庆幸，加入炼金俱乐部，可能是自己这一生最英明的决定。 夏洛特并没有介绍贾维尔的意思，带头上楼，进入了实验室。 除了秘银，会员们又搜集了很多新的试验材料。 不过，今天的主要目标，是向贾维尔演示“炼金试验”。 新材料的验证，可以以后进行。 夏洛特拿出秘晶石，放在特意制作好的支架上，然后吩咐：“约书亚，把窗帘都拉上。” “好的。”约书亚听话的去办了。 这是一栋老建筑，拉好窗帘，屋内一片黑暗，一会“试验效果”更好。 贾维尔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夏洛特在干什么。 夏洛特拿起桌上的秘银，放支架上，使其和秘晶石有小面积的接触，然后开始施法“意识拓引”。 一阵微小的法术波动，让贾维尔严肃起来。 紧接着，奇迹发生。 黑暗之中，秘银上发出一道亮光。 不同于之前，这次的亮光很持久，一直没有熄灭。 许多人即便已经见过一次，依旧发出惊呼声。 贾维尔死死的盯着亮光，没有说话。 过了一分钟，夏洛特将秘晶石拿开，亮光消失。 秘晶石的色泽，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 约书亚起身，又把窗帘全都拉开，让阳光洒进房间。 贾维尔回过神来，看着夏洛特：“我必须得说，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非常大的惊喜！” 夏洛特知道，不需要自己解释，贾维尔就能理解刚刚的现象的价值：“那么，你觉得它会很值钱吗？” “当然！人对光明的追求，就像对黑暗的恐惧一样深入灵魂。”贾维尔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问：“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夏洛特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千金币算一股。”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一阵惊呼。 这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一千金币，并不贵。”贾维尔低头考虑了一下，然后问：“那么，我要确认两个问题。第一这种……技术能否规模化。第二除了我，股东还有谁。” “”理论上是可以规模化的，但这需要继续验证、改良，我不能保证。“夏洛特现在就是在找投资人，接下来试验、生产，都需要大量金钱：“我掌握了核心技术，所以会占大部分。除了你之外，科里亚炼金俱乐部也会占据百分之十。另外，我还准备在协会内寻找合作伙伴。” “真是一群幸运儿。”贾维尔看了一眼还有些茫然的学生们，低头考虑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么，我出两千金币。我自己占一股，另外一股……我帮别人代持。” 代持的，自然是给凯沃尔子爵的。 夏洛特秒懂。 甚至，夏洛特有心理准备，所谓的两千金币，很可能只会到账贾维尔的一千。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当然，损失一千金币，可以得到很多有形无形的好处，减少许多麻烦，产生的价值，很可能远超一千金币。 …… …… 很快，贾维尔就派人送来了一千金币。 金灿灿的一箱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吞口水。 俱乐部的会员们简直像是在做梦。 夏洛特将手伸进钱箱，感受金币冰冷的触感，回头对说：“科里亚，你去统计一下，之前大家搜集试验材料的花费，尤其是贡献宝石、秘银这些珍贵材料的，全部加价报销。另外，这家俱乐部是你家的吧？回去问下你的家长，出个价钱，我准备买下来。” 果然，钱壮穷人胆。 现在自己只拿到了一千金币，就有些膨胀了。 试验材料黎明最贵的，就是约书亚带来的秘银，约书亚摆手拒绝：“不，我不需要。” 夏洛特没理他。 科里亚也明白算清楚的好处，不理会约书亚的幼稚反对，点头答应。 接下来，夏洛特会很忙碌。 要试验其他廉价材料、统计单枚秘晶石续航时间、亮度控制、灯具模型等等。 尤其一点，要尽快确定一个最低成本价，做出成品。 现在，或者未来，都要无数危险在等着夏洛特。 夏洛特必须抓紧时间。 在危机来临，或者危机杀死自己之前，让自己拥有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 终究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公国、甚至整个大陆的中心，无人敢直视。 第三十二章 边缘 又一位巫师的死亡，让米尔顿陷入一种危险的焦躁情绪之中。 夏洛特不受干扰，平静的在第五区的炼金俱乐部进行试验。 首先，有钱了的夏洛特，高于市价收购了会员们提供的材料。 包括秘银、各种宝石在内，足足花了近两百金币。 然后，夏洛特又花了六十金币，略低于市场价买下了科里亚炼金俱乐部。 从此之后，炼金俱乐部所在的两层小楼，就归夏洛特所有。 真正意义上，夏洛特在这个世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 …… 按照附魔武器的相关记载，只需要混入适量的秘银，就可以承载固化法术。 毕竟，秘银太昂贵了。 夏洛特的首要任务，就是先选择一种灯具的主体承载材料，然后再调整秘银的添加量。 经过数天的反复试验，夏洛特选择了铜作为主材料。 米尔顿城外，就有一座铜矿。原材料充足，价格也相对便宜。 然后，就是秘银的添加量。 实际上，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夏洛特只能准备数十块重量相同的铜，然后以克为单位，添加不同量的秘银。 然后，让俱乐部的会员们负责观测记录亮度。 秘银，是所有原料中最昂贵的，自然也是控制成本的关键。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以夜晚能看书为标准，投票选出了合适的亮度，然后将秘银添加量报告给夏洛特。 夏洛特没有异议。 按照现在的添加量，每个成品只需要消耗不到一个金币的秘银。 但这个价格，在米尔顿，大概只有前四个区的居民，才消费的起。 另外一组俱乐部会员，负责统计单枚秘晶石的续航时间。 统计结果很令人高兴。 按照目前确定亮度的成品，单枚秘晶石可以支撑连续照亮十天。 按照续航二百四十个小时、每天使用三个小时计算，单枚秘晶石可以用近三个月。 单枚秘晶石价格接近四个金币。 如果批量购买，应该可以适当降价。 综合计算，单月秘晶石的消耗，也要花一个金币。 而不包含秘晶石，夏洛特给照明灯具的定价，是五个金币。 只有可以接受这个价格的居民，才有可能负担得起每月一个金币的秘晶石成本。 …… …… 第五区，炼金俱乐部。 俱乐部的会员们，正兴奋的期盼着。 经过大家的一起努力，今天，第一个产品将会定型。 夏洛特有些疲惫，但也有些兴奋。 长久以来的计划，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让开让开。”约书亚小心翼翼的拿着样品走出来，放在桌上。 这些天，约书亚作为夏洛特的助手，也熬了很多通宵。 桌子上，就是被夏洛特命名为“爱迪生一号”的样品。 爱迪生一号，有着近似于前世台灯的设计。 高度二十公分，纯金属构造，下方是个厚重的底座，上面是个添加了秘银的实心圆形“灯泡”。 其实，开始的时候，夏洛特想制作成中空的，但是工艺成本太高，只能放弃。 灯泡下方，是个中空的铜管，是存放秘晶石的地方。 为了减少传输中的消耗，秘晶石依旧是紧挨着“灯泡”。 把“灯泡”拿开之后，可以更换秘晶石。 开关设计在底座上，非常简陋的推拉设计。 向上推，秘晶石上升和“灯泡”接触，灯光点亮。 向下拉，秘晶石下降和“灯泡”远离，灯光熄灭。 按照前世审美，爱迪生一号沉重、简陋，简直可以拿去当武器使用。 但是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高审美的作品，简直有惊艳之感。 夏洛特打开开关，即便是白天，灯光依旧明亮。 炼金俱乐部的会员们，目眩神迷。 夏洛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从这里开始了。” …… …… 虽然夏洛特一直在忙着爱迪生一号的事情，但芯片也没闲着。 芯片已经完成了总共十个法术模型的构建。 今天，是第十一个。 传讯术：可与单个智慧生物传递信息，施法有效距离与信息容量、施法者灵魂强度相关。 在第十一个传讯术构建成功的时候，夏洛特明显感觉到，灵魂层面法术了某种奇异变化。 从这一刻起，夏洛特就已经算是中级巫师学徒。 有芯片在，夏洛特的灵魂容量，从来不是瓶颈。 刚刚的变化，应该是灵魂强度！ 夏洛特若有所思。 有关法术本质的研究，夏洛特从未停止过。 对于巫师学徒按照构建法术模型的数量进行等级划分，夏洛特之前很疑惑。 高级、中级、初级，都只能构建0级法术，真正的区别在哪里？ 0级法术中只有几十种，攻击类更少。 那么如果一个初级巫师学徒、一个高级巫师学徒，会数种相同的攻击法术。 岂不是说，初级巫师学徒，很可能会越级杀死高级巫师学徒？！ 现在，夏洛特明白了。 法术，是基于灵魂的。 量变引起质变。 每次升级，灵魂强度都会大幅度提升。 相应的，施法强度、法术抗性，也会相应提高。 同样一个霜冻射线，初级巫师学徒攻击中级巫师学徒，可能伤害有限。 但是反过来，就可能重伤致命。 夏洛特并没有和中级巫师学徒以上的人战斗过，不好衡量自己的战斗力。 但是有备无患，夏洛特决定给自己准备一招杀手锏。 而杀招的关键法术已经构建成功，那就是传讯术。 …… …… 爱迪生一号，做了几个样品，送去黎明咖啡馆。 顺便，夏洛特也让约书亚、科里亚等几个富豪出身的会员，带回去几个试用。 这也算是广告。 至于普通会员，只能带人去炼金俱乐部观看。 毕竟，不是谁都付得起三个金币的押金。 没过几天，贾维尔就找到夏洛特，满脸高兴的说：“夏洛特！我必须得说，干得漂亮！” 就像贾维尔说过的，人类对光明的渴望，就像对黑暗的恐惧一样，深入灵魂。 夏洛特现在充满了信心。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贾维尔低声说：“后天晚上，务必腾出时间，我带你去参加子爵大人的宴会。” 夏洛特轻轻点头。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这个邀请，说明自己正从边缘走向中心。 虽然只是第一步，但夏洛特在走到正中心之前，是不会停下来的。 第三十四章 接触 第一区，火焰城堡。 这里，是凯沃尔子爵的府邸，也是米尔顿的权力中心。 至少目前，在米尔顿，还无人敢正面挑战凯沃尔子爵的威严。 夏洛特跟随贾维尔走进城堡，随意的打量。 贾维尔一直在注意夏洛特，惊奇道：“如果不是对你了解，我肯定以为你不是第一次来火焰城堡。” “我必须要表演下乡下土包子进城的畏缩和惊奇吗？”夏洛特不在意的随口玩笑。 “哈哈，当然不是。”贾维尔当然不承认自己被猜中心思，笑着说：“只是，你表现的过于平静。” 过于平静吗？ 夏洛特笑了笑，没作解释。 城堡、喷泉、花园、行色匆匆的女仆、全副武装的护卫…… 这一切，并没有多么超出夏洛特的想象。 夏洛特来自信息大爆炸的社会。 这个世界能让夏洛特惊奇的，也只有超凡力量了。 …… ……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贾维尔一拍额头，看着夏洛特问：“我的疏忽，你是否需要换一套礼服？城堡里我有存放，但未必合身。” 夏洛特看了周围一眼，有些明白。 其他宾客，男士大都身穿燕尾服，女士则是繁复华丽的长裙。 夏洛特一身灰色长袍，有些另类，想了想摇头：“国王的威严，来自他的权力，而非头顶的王冠。” 今天，大概就是见一下凯沃尔子爵，确认一下双方的合作。 是的，是合作。 即便是面对米尔顿的城主，夏洛特也从未考虑过成为附庸。 至于服饰…… 等爱迪生一号开售，自己身上会散发比金币还要闪亮一万倍的光芒，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随着时间临近，宾客越来越多。 夏洛特不出预料的发现了几个熟人。 比如自由巫师协会的副会长德里克-沃顿。 还有，暗夜女神教会的恩特纳主教。 大人物总要最后出场，凯沃尔子爵还不见踪影。 宾客们端着酒杯社交。 夏洛特看了恩特纳主教一眼，心中冷笑。 按照暗夜女神的教义，饮酒可是重罪，是“魔鬼的引诱”。 恩特纳主教不仅视而不见，还和宾客们交谈甚欢，可见也是老练的政客。 另外，还有自由巫师协会的几位资深会员。 大家关系平淡，并不熟悉，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彼此都没有交谈的欲望。 除了几位熟人，也有新朋友想要认识夏洛特。 贾维尔神色微妙，带着两个中年人走过来，介绍：“夏洛特，这两位是朱利安-阿桑奇和弗兰克-格雷厄姆。两位，这就是夏洛特。” 夏洛特微笑点头：“你们好。” “你好。”朱利安礼貌的弯腰：“感谢对我的儿子约书亚的照顾。” 夏洛特神色惊讶，但还是平静的说：“约书亚是个好孩子。” 朱利安愣了一下，点头认同：“是的，他的确是个好孩子。” 明明夏洛特和约书亚差不多年纪，但夏洛特以长辈的语气评价，把约书亚当作孩子，朱利安甚至生不出反感。 另一位弗兰克也介绍自己：“我是科里亚的叔叔。我为他的冒犯致歉，再次感谢你对科里亚的容忍。” 夏洛特云淡风轻：“没什么。只要不违反法律，年轻的一切错误，都应该被原谅。” 弗兰克很贵族的称赞：“我只听说您是一位炼金大师，却没想到您还是一位真正的哲学家。” 夏洛特笑了笑，正题来了。 “约书亚带回去的爱迪生一号，实在让人惊叹。”朱利安并没有在意一旁的贾维尔，显然早知道了他入资的事情，直接说明来意：“我的家族，经营着矿产生意，或许能有幸与您合作。” 弗兰克也插话：“格雷厄姆家族，是米尔顿最大的贸易商。我可以保证一天内，将爱迪生一号摆上米尔顿所有繁华街道商铺的货架。如果到周边城市，不会超过七天。到王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夏洛特低头思考。 别看七天、一个月，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非常高的效率。 陆地上的匪徒、山林沼泽、超凡生物的威胁，严重妨碍了效率。 尤其每个城市都会有个领主，商税的比例各不相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行跨领地贸易。 “当然，欢迎你们的合作。”夏洛特送出爱迪生一号的样品，就是想要引进合作伙伴：“不过，请宴会结束之后再谈吧。“，指了指贾维尔：”在合作之前，我必须征求贾维尔和子爵大人的同意。他们是我的初始投资人。” “当然！”朱利安、弗兰克也是子爵一系，自然不会反对。 而且，两位都是聪明人，能听出夏洛特的暗示。 有关爱迪生一号的生意，新合作伙伴的加入，必须要征求已有投资人的同意。 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权力！ 当当当！ 凯沃尔子爵用银制刀叉敲击餐具，等宾客们安静下来，才开始致辞：“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来到火焰城堡……” 夏洛特远远的看着凯沃尔子爵。 这是米尔顿的绝对权力人物。 远远看过去，身材魁梧，面色严肃，微微秃顶，是一位精力充沛的壮年。 听说，凯沃尔子爵也是掌握有超凡力量。 不同于巫师关注于灵魂，凯沃尔子爵信奉战争之神，走的强化肉体的骑士进阶路线。 夏洛特对骑士体系不甚了解，只知道近战能力强横。 而且，和巫师传承一样，在两百年前的巫师战争中，骑士传承也大都断绝。 致辞完毕，大厅里重新热闹起来。 虽然夏洛特穿着普通，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贾维尔、朱利安、弗兰克三个大富豪陪同，让任何人都无法轻视。 夏洛特在三个人的介绍下，也认识了一些米尔顿其他行业的富豪。 不容易啊。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能接触到米尔顿城的高层圈子。 虽然现在还只是外围，但至少是个成功的开始。 圈子的意义是什么？ 是信息的不对称。 以往的夏洛特，处在米尔顿的绝对边缘，不知道米尔顿正在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 甚至，连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夏洛特正在和几位富豪寒暄，身后走过来一个高瘦的中年人，大声质问：“你就是克林特一号的新会员？你有什么才能？有什么成就？你应当给我一个解释！” 第三十四章 艺术 高瘦的中年人指着夏洛特，大声质问：“你就是克林特一号的新会员？你有什么才能？有什么成就？你应当给我一个解释！” 宴会上，有很多仇家在场。 但是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在子爵面前撕破脸皮。 现在，竟然有人当场开撕。 大家喜闻乐见，站在一旁围观。 夏洛特转身，看着满脸气愤的中年人，平静的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竟然假装不认识自己？！ 中年人表情一僵，更加气愤难平。 贾维尔知道夏洛特未必是假装，可能真的不认识，笑着介绍：“这位是阿弗拉罗先生，著名画家。” 阿弗拉罗拉了拉领结，看了夏洛特一眼，冷哼一声。 “哦。”夏洛特点点头，好像听约书亚他们提起过。 阿弗拉罗等着夏洛特知道自己身份之后，惶恐的认错，敬仰的结交，却没想到只是等来了一个“哦”字。 自己可是大画家，在王都也很有声望，和几位子爵、甚至一位伯爵私交不错！ 回到米尔顿，富商们趋之若鹜，连凯沃尔子爵都要以礼相待。 “这位画家先生……”夏洛特可是理工男，对艺术缺乏兴趣，甚至一直固执的认为，所谓当代艺术家，大部分都是自我陶醉的骗子、失败者，直截了当的说：“我很确定我不认识，更不想认识你。如果你对克林特一号有意见，就去那边找负责人德里克-沃顿先生。” 顿了一下，声音也冷了很多：“如果对我有意见，就憋着！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没义务惯着你！”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阿弗拉罗脸色变幻，显然没料到竟然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名气和才华，颤抖着念叨：“你这个粗鄙的野蛮人……我要找子爵投诉你……” “快去吧，我等着。”夏洛特丝毫不在意阿弗拉罗的威胁，甚至有些期待。 阿弗拉罗面对富商、贵族如鱼得水，面对夏洛特这样不买账的“野蛮人”就失去了应对手段，怒气冲冲的被几位崇拜者拉走了。 “艺术家啊，都是这么……有趣。”贾维尔看着阿弗拉罗的背影，随意的评价。 朱利安也笑着说：“阿弗拉罗先生的风格……我是欣赏不了的。” “并非我对艺术有偏见，真正的艺术自然是有的。”夏洛特想起唐诗宋词、郑板桥的竹子、齐白石的虾，随口闲聊：“但是，像阿弗拉罗这样所谓的先锋派的艺术家，作品普遍脱离了正常审美，甚至不符合美这一基本要求。我并不觉得一块画布用颜料均匀涂成红色，就是艺术品，更不认为值上百金币。” 周围有人低声发笑。 那副全红的画，就是阿弗拉罗的成名作，拍出了上百金币的天价。 贾维尔看着夏洛特，开玩笑：“看来，你不仅认识画家先生，甚至很很有了解啊。” “没有。”夏洛特摇摇头，解释：“听约书亚他们提起过而已。” “请问……”旁边有一位客人听到了夏洛特的话，客气的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些先锋派作品，还会很流行呢？老实说，我时常去看画展，但很多时候，我会为自己无法理解，或者错误理解作品的艺术内涵而懊恼。” 夏洛特笑了一下：“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些作品根本就没什么内涵？” “怎么可能？”客人呆住了，摇头反驳：“很多学者、教授和大贵族都交口称赞呢。” “这很正常，商业互吹嘛。”夏洛特可是见多识广，解释道：“其实，这些艺术家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怪罪于富商和大贵族。” “这种脱离了大众审美的作品，是所谓艺术家、艺术评论家、艺术批评家的谋生手段。” “但是，对富商、贵族来说，这些先锋派作品，是工具，一种体现自身阶级、财富、权力的工具。” “你们看，山川河流的自然之美，国王能欣赏，农奴也可以。但是这样，就体现不出身份的差别。” “而先锋派作品则不一样，普通民众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那是美的，只会觉得古怪、诡异。” “那些艺术工作者，会强加给作品各种内涵，并且宣称那就是美。” “富商、贵族有天然的需求，想要和普通民众隔离开。于是两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艺术工作者们赚了钱和名气，富商、贵族展示了自己高于普通人的审美、阶级，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比如，子爵大人说阿弗拉罗的作品是美的。那么相信我，米尔顿所有的贵族、富商都会对他的作品趋之若鹜，甚至愿意花费巨额金钱购买。” “你如果身处某个阶级，又想融入某个阶级，就必须认同那个阶级的主流意识，哪怕你心底不屑一顾。” 反正也是闲着，夏洛特就随意分析。 啪啪啪。 身后一阵鼓掌声，有个中年人声音说：“非常精辟的见解。” 夏洛特回头，笑着点头：“子爵大人。” “嗯。”凯沃尔子爵幽默的解释：“其实，我也看不懂阿弗拉罗的画。但是据说他的画在王都评价不错，安德鲁王子也收藏了好几幅。所以，我必须假装能看懂，甚至挂了一幅在客厅。” 周围的宾客发出善意的笑声。 凯沃尔子爵看了夏洛特一眼，邀请：“那么，睿智的艺术批评家夏洛特，愿意去欣赏一下我收藏的艺术品吗？” “当然。”夏洛特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本来见过面交谈几句就不错了，现在有私下面谈的机会当然更好：“我的荣幸。” 宾客们识趣的散开。 凯沃尔子爵是位睿智、务实的领主。 没有人相信真的是去欣赏艺术品。 远处，阿弗拉罗快被夏洛特的话气疯了，等看到凯沃尔子爵单独邀请夏洛特，干脆甩脸走人。 恩特纳主教最近被《修女玛丽莲》折磨的睡不好觉，本来到手的首席主教也玄了，看着夏洛特的背影，脸色阴沉。 更着急的，是自由巫师协会的副主席德里克-沃顿。 凯沃尔子爵，一直是协会的坚定支持者。 但是现在，有人越过德里克-沃顿，和凯沃尔子爵搭上了线。 这会严重影响德里克-沃顿的权威和地位。 德里克-沃顿脸色阴晴不定，暗暗思索：“要除掉他吗？” 第三十五章 对抗 宴会大厅一侧的休息室，真的挂着几幅先锋派画作。 凯沃尔子爵指着中间一幅说：“这个是阿弗拉罗的。” 夏洛特看了一眼，一堆凌乱的彩色线条，笑着摇摇头。 “我也欣赏不了。”凯沃尔子爵笑了笑，将桌上的爱迪生一号打开，灯光照亮房间：“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夏洛特谦虚的说：“其实，还很粗糙。” “真正非凡的创造，你不需要谦虚。”凯沃尔子看着夏洛特，有些疑惑：“能告诉我，为什么叫爱迪生一号吗？” “为了纪念一位朋友。”夏洛特想了想，解释：“他是位伟大的创造者。” 凯沃尔子爵似乎很有兴趣，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夏洛特叹息一声，低声道：“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凯沃尔子爵沉默好久，才感概：“我曾经看过王室记载，帝国鼎盛时期，有许多强大的位面开拓者。但是现在……” 好吧，显然凯沃尔子爵误会了。 在前世，去了另一个世界，说明人死了。 在这里，对超凡者来说，则意味着去了另一个位面。 夏洛特干脆不解释了，随便凯沃尔子爵怎么想。 “贾维尔很真诚的向我推荐你，说你有非凡的才华。开始我并不相信。即便《修女玛丽莲》给教会造成沉重打击，我也并没有改变想法。但爱迪生一号的出现，击碎了我所有的怀疑。另外，你刚才关于艺术的分析，也十分精彩。”凯沃尔子爵调整一下坐姿，问道：“那么，有兴趣接受授勋吗？当然，我的权限，开始只能是个勋爵。但十年之内，一个男爵还是没有问题的。” 贾维尔有些吃惊。 米尔顿的富豪们，奋斗的终极目标，就是授勋，然后成为贵族领主。 即便是自由巫师协会的很多人，也在盼望着。 毕竟，超凡力量无法遗传。 很大概率，超凡者的后代，不会再有超凡者出现。 那么，一个可以继承的贵族身份，就显得非常珍贵。 对于出身第七区的夏洛特来说，这是一步登天。 但是，对于超凡者的夏洛特来说，则是有利有弊。 至少，授勋之后，夏洛特就成为了凯沃尔子爵的附庸。 “谢谢您的慷慨。”夏洛特现在独身一人，并不需要考虑什么家族，坚定道：“相比成为贵族，我更愿意在超凡之路上摸索前进，哪怕下一秒就死去。” 贾维尔更吃惊了。 授勋，也不妨碍继续探索超凡之路啊！ 甚至，依靠贵族身份，可能更容易获取法术资源和信息。 “敬佩你坚定的信念。”凯沃尔可能只是心血来潮，见夏洛特拒绝就不再多说，换个话题：“爱迪生一号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夏洛特表情平静，解释：“制作由我完成，原材料我准备和朱利安-阿桑奇合作，销售交给格雷厄姆家族。只有秘晶石，比较麻烦。” “秘晶石不是问题。”凯沃尔子爵自然知道夏洛特话里的梯子，笑着说：“毕竟我也是股东之一，对吧？秘晶石我会安排，到时候你找贾维尔就可以了。” …… …… 告别了凯沃尔子爵，夏洛特重新回到宴会。 阿弗拉罗已经不在，负气离开了。 宾客们对夏洛特的态度，明显热情很多。 在宴会间隙，和凯沃尔子爵密谈一刻钟的时间，很大概率，米尔顿将出现一位新贵。 虽然还不确定，但提前进行人情投资，可是这些商人的本能。 夏洛特又认识了一拨人，感觉有些饿了，决定去找些吃的，安抚自己饥饿的肠胃。 巫师协会副会长德里克-沃顿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夏洛特说：“你应当低调些，尤其刚刚对阿弗拉罗，你完全可以用更柔和的手段处理，不必非要得罪他！” 贾维尔听到，微微皱眉，但必须照顾德里克的副会长权威，并没有出声。 “得罪？”夏洛特咽下一口味道并不怎么样的点心，神色不屑：“他也配？” 德里克皱起眉头，严厉道：“阿弗拉罗在米尔顿和王都，都很有影响力！你的冲动，可能给协会带来麻烦？” “你搞错了一件事，是他得罪了我，并非我去招惹他。”夏洛特毫不畏惧的盯着德里克，不屑道：“很多时候，狼长久的混迹在羊群中，就会忘了自己狼的身份，以为自己是羊，甚至已经喜欢上吃草和饲料了！” 德里克知道夏洛特是在讽刺自己，大怒：“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贾维尔也惊奇。 夏洛特不像是这么膨胀的人啊，怎么会冒然和德里克对抗起来。 德里克的底蕴和实力，绝非夏洛特能比。 夏洛特并不在意，而是问：“我记得巫师界有个规矩，对于冒犯自己的人，超凡者拥有杀人豁免权。我如果现在要去杀了阿弗拉罗，是符合规矩的，对吧？” 德里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 夏洛特现在的确可以去杀了阿弗拉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但是，超凡者一般会考虑影响，不会行使这项权利罢了。 只有流浪武士或者偏激的黑巫师，才会肆无忌惮。 “当然可以。”德里克眯起眼睛看着夏洛特，沉声道：“只要你能承担后续的结果！” 夏洛特不屑一笑。 从德里克的表现看，凯沃尔子爵已经驯服了大部分超凡者，给他们带上了狗链，让他们忘了，自己是超凡者，竟然习惯了用凡俗世界的规则约束自己。 德里克的敲打没有成功，恼羞成怒的离去。 贾维尔皱眉提醒：“德里克的实力和影响力，都非常可怕。现在的你，对抗他，没有好结果的。” 夏洛特并不在意，继续低头吃东西。 …… …… 在德里克、贾维尔看来，夏洛特是在得到凯沃尔子爵的赏识后，过分膨胀了。 但是，夏洛特知道，并不是这样。 在内心身处，夏洛特从不在乎任何人的赏识和提拔。 哪怕现在和凯沃尔子爵，也是公平交易。 自己弱小的时候，低调隐藏是正确的。 但是，这不代表自己一直要忍气吞声、韬光养晦。 爱迪生一号的生意当然重要，但是如果真没了，夏洛特也不在乎。 实力！ 夏洛特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实力。 在自己进阶中级巫师学徒之后，灵魂层面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法术抗性和法术强度都有很大的增强。 德里克-沃顿也不过是个中级巫师学徒。 夏洛特没有任何理由，在他面前奴颜卑膝。 尤其，最近夏洛特潜心研究的杀手锏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夏洛特甚至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光明女神的诅咒”！ 第三十六章 美人 光明女神的诅咒，原理非常简单，基于0级法术“意识拓印”。 意识拓印：接触施法，将一部分灵魂信息复制，可由智慧生物接受。 夏洛特现在只解析出了“光”的基础元模型。 通过在兔子身上的试验，夏洛特发现，“光”的基础元模型，拓印之后，是可以产生施法效果。 兔子会发光！ 如果，拓印的是完整的法术模型，则没有任何反应。 夏洛特猜测，通过芯片分析出的“光”的基础元模型，来自多个法术模型，应当是对智慧生物通用的。 但是，完整的法术模型，可能因为传承不同、灵魂差异等原因，即便拓印出去，对其他智慧生物来说，也只是一串乱码信息，并不能触发法术效果。 夏洛特因此产生了灵感。 因为智能芯片的存在，夏洛特的灵魂容量非常巨大。 夏洛特可以用芯片复制几十上百个“光”的基础元模型，然后通过意识拓印，传递给第三方。 施法对象，会瞬间发光几十上百次，消耗大量灵魂能量。 甚至，理论上完全将灵魂能量消耗干净，造成施法对象灵魂死亡。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强大的法术！ 只是，有一个问题，这个法术必须接触施法。 就好比，你是一名黑客，但是你必须进入别人的机房，然后插上一个u盘才能完成入侵，局限太大。 现在，夏洛特正在研究传讯术。 传讯术，是可以远程施法的。 只要灵魂强度足够，理论上可以无限远触发。 夏洛特有无数利用传讯术的新奇想法，但距离实现，还十分遥远。 …… …… 一周后，夏洛特再次收到了宴会邀请，地点仍旧是火焰城堡。 不过这一次，是凯沃尔子爵为女儿举办生日晚宴。 按照约书亚的父亲，朱利安-阿桑奇开玩笑的说法，这是子爵大人在正大光明的敛财。 城中稍微有些身份的人，哪怕没被邀请出席宴会，也必然要献上礼物。 今晚的宴会，爱迪生一号将正式亮相。 过去一周的时间，加紧赶制了五十个照明灯具，已经送去了火焰城堡。 爱迪生照明有了第一笔收入，三百个金币，利润超过两百。 如此暴利，让所有人参与者目瞪口呆，更充满信心。 这样伟大的产品，没理由不成功。 …… …… 为了庆祝凯沃尔子爵的嫡女，艾琳的十九岁生日，火焰城堡进行了大手笔的重新装扮。 爱迪生一号在没有发光的情况下，混在庆典般的隆重装扮中毫不起眼。 猛一看去，很多人会以为是某种金属工艺品摆件。 宾客们也盛装出席，议论纷纷。 “子爵大人真是疼爱艾琳小姐，这可比自己生日的时候还要盛大！” “天，树上竟然用蓝宝石装点！” “谁要是娶了艾琳，岂不是一步登天？” “废话，要不然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年轻人？都是渴望做子爵大人女婿的。” …… …… 夏洛特依旧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袍，站在角落听着八卦，突然有种疏离感。 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宴会，不适合自己。 自己，应该属于实验室，属于冥想法，属于法术。 那才是值得自己追求的东西。 看着协会的德里克-沃顿、文森特-戈登、贾维尔-麦基，和其他人一样，身穿华贵的礼服，在人群中寒暄交谈。 他们还是巫师吗？ 当然！ 因为他们掌握有超凡力量。 但是，在他们自己心中，更愿意沉迷超凡力量带来的权势，已经将追求超凡力量，当作次要甚至不必要的东西。 自己不应该像他们一样。 这个世界有多大？ 海洋有多深？ 古老典籍中记载的强大法术到底还存不存在？ 神明到底是什么？ 位面旅行真的可行吗？ 如果可行，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到地球？ 夏洛特出神的想着。 近在眼前的成功和金钱，反而让夏洛特升起了离开的冲动。 等到自己进阶到高级巫师学徒，就离开米尔顿！ 至于目的地…… 湮灭森林是个不错的选择。 …… …… “嗨，夏洛特，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贾维尔对今天晚上的成功充满信息，兴奋的过来说：“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夏洛特点点头，笑着说：“我早就想要见识下，米尔顿第一美人是什么样子了。” 贾维尔也笑，但没有接这个话题。 作为凯沃尔子爵的便宜小舅子，身份尴尬，不好评价子爵的嫡女。 夏洛特走进大厅，站在人群中。 凯沃尔子爵正在致辞，身边站着一位盛装少女，应该就是今晚的女主角艾琳。 爱琳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贵族式骄傲，穿着繁复的白色百褶裙，头上带着玫瑰花环，倒是对得起米尔顿第一美人的称号。 凯沃尔子爵的致辞完毕，掌声之后，宴会正是开始。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经过训练的仆役们进入会场，然后惊呼声成片。 从大厅角落到门口，从餐桌到花园，爱迪生一号接连点亮。 柔和但并不刺眼的光芒，照耀的整个宴会如同白天。 花园植物上缠绕着水晶、宝石，在灯光映照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美得惊人。 所有人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 …… 毫无疑问，今天，是米尔顿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宴会。 所有宾客，都恨不得现在就把家里油灯、蜡烛扔掉，买几个爱迪生一号放在家中。 弗兰克适时的宣布，从下周起，所有格雷厄姆家族的贸易行，都会出售爱迪生一号，统一售价6金币66银币。 这个定价，也是源自夏洛特的恶趣味，对在场的宾客来说，并不是难以承受。 过了一会，大受欢迎的弗兰克带着米尔顿第一美人过来了，热情介绍：“这就是夏洛特。” 夏洛特对着好奇的艾琳点头：“艾琳小姐生日快乐。” “你就是夏洛特啊。”艾琳脸上有着不掩饰的傲慢和高傲，看着夏洛特大声道：“你是来自第七区的贱民，为什么见了我不下跪行礼？！” 夏洛特脸色冷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明白 艾琳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刚刚的声音也很大，说的话很多宾客都听到了。 弗兰克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场景，脸色十分尴尬。 夏洛特脸色冷了下来。 这就是自己追求超凡力量的原始动力。 在这个阶级固化的世界，只有超凡的力量，才能带来超凡的地位。 如果夏洛特不是超凡者，即便还能站在火焰城堡的宴会上，也无法拒绝艾琳的要求，只能服从的跪下亲吻对方的靴子。 艾琳看着夏洛特，不满的重复：“你愣着干什么？我命令你，跪下！” 在米尔顿，领主的嫡女的确有这样的权威。 在这样的命令下，所有人都必须服从，除了超凡者。 周围的宾客们窃窃私语。 没想到子爵大人面前的新星，是来自第七区！ 更可悲的是，这位新星明显得罪了艾琳小姐，今天肯定要颜面尽失。 没有人敢来解围。 或者说，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我想，子爵大人肯定不同意你这么做。”夏洛特看着艾琳，轻笑道：“你应该保持淑女风范。这样，你自己和其他人，才不会陷入难看的境地。” “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艾琳看到周围宾客的反应，心中暗自得意，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贱民不仅不服从，还敢教训自己，顿时大怒：“你死定了！我会把你送进矿山监狱！” 夏洛特知道，这是贵族式的残忍。 如果自己并非超凡者，下场就必定如同艾琳所愿。 “艾琳，你在做什么？”凯沃尔子爵走过去，轻轻揽住艾琳的肩膀，笑着问：“今天是你生日，应该开心。为什么这么生气？” 凯沃尔子爵身后，是贾维尔-麦基。 夏洛特看向贾维尔，轻笑点头。 显然，是贾维尔听到了动静，特意去告知了凯沃尔子爵。 艾琳挽起凯沃尔子爵的手臂，指着夏洛特，撒娇说：“就是这个贱民！他好大胆子，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你把他关进监狱好不好。” 凯沃尔子爵看向夏洛特。 夏洛特脸色平静，低下头微微躬身。 “不要影响其他人。”凯沃尔子爵脸带笑容，看着艾琳说：“这件事，我们去休息室解决。” “好！”艾琳神情雀跃，回头看了夏洛特一眼，美丽的脸庞上充满恶毒：“你死定了！” 其他宾客看向夏洛特，满是同情。 夏洛特好像没有听到，面无表情的跟上。 …… …… 休息室，只有凯沃尔子爵、贾维尔、艾琳、夏洛特几人。 弗兰克作为事情的完整目击者，也被召唤进来。 夏洛特神色平静，好似事情与自己无关，抬头欣赏墙壁上挂着的“先锋派大作”。 作为米尔顿领主，凯沃尔子爵自然拥有绝对权威。 但是，超凡者是天然的超等贵族。 领主可以拉拢、打压超凡者，但是如果像艾琳这样，用对待奴仆的态度对待超凡者，毫无疑问，这是超出了底线的。 “艾琳……”凯沃尔子爵神色阴沉的看向嫡女，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针对夏洛特？” “啊？”艾琳察觉到父亲的态度改变，眨了眨眼睛，天真烂漫的说：“我没有针对他啊。他是第七区的贱民，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凯沃尔子爵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眼神冷酷，缓缓说：“我要听实话。” 艾琳打个寒颤，畏缩的低下头，小声说：“我听说……这个叫夏洛特的贱民，惹怒了阿弗拉罗老师……阿弗拉罗老师气得生病了，都不来教我画画了……” 夏洛特似乎从神游中醒过来，回头看了艾琳一眼。 原来是阿弗拉罗的学生啊。 夏洛特看了一眼艾琳的手，嗯，的确，手指修长、皮肤白嫩，手型十分好看，的确是适合画画的一双手。 如果砍下来，制作成活化手骨，倒是可以和兔子做个伴。 可惜的是，自己并不会炼制活化药剂。 真是好遗憾，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艾琳见今晚的生日宴会格外隆重，自然觉得自己深得父亲喜爱，才恃宠而骄，准备帮自己的绘画老师出口气，好好羞辱一番夏洛特，撒娇认错：“父亲，我错了！我不该当众不乖的。反正只是个第七区的贱民而已，你原谅我，别生气了好不好？” 凯沃尔子爵有十几个女儿，七个儿子，当然不指望所有后代都有脑子。 毕竟有自己在，哪怕再蠢，也可以荣华一生。 但是艾琳是嫡女，自己总是抱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期望，或许这一个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 “艾琳，你知道吗？”凯沃尔子爵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解释：“外面宴会上那些漂亮会发光的东西，都是你口中的贱民夏洛特制作出来的。” “真的吗？”艾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可他……只是个第七区的贱民啊！” 凯沃尔子爵并不生气，继续说：“爱迪生一号……一个售价6金币66银币，分成加商税，差不多有两个金币是属于我的。但是，这个并不重要，关键是爱迪生一号，必须要定期更换秘晶石……在米尔顿，秘晶石矿，全部归我所有。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夏洛特明白。 爱迪生一号是一次购买，可以长期使用。 但是秘晶石的消耗，是持续性的。 因此，凯沃尔子爵在秘晶石上的收益，要比爱迪生一号本身，庞大无数倍。 艾琳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洛特，嫉妒的气愤：“为什么要分他四个金币？！我们完全可以把全部钱都自己赚！” 在一旁站着的贾维尔、弗兰克连忙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夏洛特忍不住发笑。 凯沃尔子爵也笑了，伸手召唤：“艾琳，你过来。” “哦。”艾琳走过去，像是一只小狗般讨好的笑着。 凯沃尔子爵伸手，抚摸着艾琳娇嫩的脸庞，暗自感叹这么完美的容颜，怎么就有一个如此愚蠢的脑子呢。 嘭！ 艾琳正在讨好父亲，突然腹部一痛，飞出去好远，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倒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第三十八章 特殊 艾琳搞错了一件事。 今晚宴会的主角，并非是她这位子爵的嫡女，而是爱迪生一号。 一直以来，秘晶石都是众所周知的珍贵法术材料。 但是巫师战争，摧毁了一切。 贵族们垄断了秘晶石，但并不知道如何利用。 所以，王都才有“秘晶石是神之宝石，有助于睡眠”这种低劣的炒作。 爱迪生一号的出现，意味着秘晶石有了大规模运用的场景。 在庞大利益的驱使下，凯沃尔子爵比任何人都期盼爱迪生一号的迅速推广。 凯沃尔子爵有二十几个后代，总有一个是生日临近的。 艾琳只是运气好，她并不特殊。 …… …… 艾琳从昏迷中醒过来，恐惧的望向自己的父亲。 直到现在，艾琳才明白，父亲的冷血、残酷，并不只是展现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上。 凯沃尔子爵看着夏洛特，直截了当的说：“我很抱歉。” 夏洛特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艾琳小姐，并没有得寸进尺，摇头道：“不，我相信这并不应该怪罪艾琳小姐。毕竟，她也是受人蛊惑。” “你说得没错。”凯沃尔子爵看了一眼贾维尔，吩咐道：“从现在起，我不希望在米尔顿看到阿弗拉罗。” 贾维尔点头，轻声说：“好的，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 “弗兰克……”凯沃尔子爵指了指地上的艾琳，说：“你带她出去。就说艾琳身体不适，要提前回去休息。宴会照常进行。” “是。”弗兰克走过去。 艾琳不敢迟疑，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一下狼狈的衣着。 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白色长裙上的斑斑血迹有些刺眼，但是想必也不会有人敢靠近观察，所以影响不大。 而且，艾琳脸色苍白，一直捂着肚子，脚步踉跄，想必说身体不适，会非常有说服力。 休息室，只剩下凯沃尔子爵和夏洛特两人。 凯沃尔子爵已经表现出了自己道歉的诚意。 夏洛特自然不会不知道进退，干脆跳过艾琳，直接说：“子爵大人，有关于爱迪生一号的推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凯沃尔子爵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饶有兴趣的说：“什么想法？” 夏洛特整理一下思路：“如您所知，米尔顿的商铺、贸易行，都只在白天营业，晚上只能关门。“ ”但是，现在我们有了爱迪生一号，完全可以打造一条二十四小时候营业的商业街。” “这样的话，白天忙于工作的人，可以晚上去采购商品。“ ”商人们可以如同白天一样进行交易，他们肯定非常愿意。” “这显然会极大的促进商业繁荣。我想，仅仅是商税，增长一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夏洛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商业街只是幌子，商税暴增也只是随口猜测，真正的关键是，政府采购！ 米尔顿的有钱阶层，毕竟有限。 但真正拥有超强购买力的，是米尔顿领主凯沃尔子爵。 前世，是个人都知道，政府采购才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一条商业街，至少要上百家商铺。 店铺内的需求加上路灯，爱迪生一号的需求量，至少上千。 这可比一个个卖高效太多了。 要不是怕吓到凯沃尔子爵，夏洛特就提出“不夜城”的方案了。 米尔顿一座城的照明工程，哪怕只是前四区，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的交易额。 凯沃尔子爵震撼于夏洛特天马行空的想法，也认为很有可行性，只是：“这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 “两个方案。”前世早有成熟的运作方案，夏洛特只需要照抄：“第一，米尔顿城独立建设，然后招商。入驻的商户，必须每年缴纳租金。” “第二个方案，招募城中的大商人，组建商业联盟，共同投资、建设、运营商业街。城主府只需要负责监管，然后给出一些优惠政策，比如，减税，甚至免税。” “你真的应该做一个贵族。”凯沃尔子爵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低头思索一会才说：“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案，就是把你的两个方案结合起来。商业街由城主府建设，但其他人可以投资。投资人可以得到一些优惠政策，比如预定商铺使用权，减税百分之十……” “睿智如您，让人敬仰。“夏洛特点头赞同。 前世，地方政府为了发展会求着大商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领主在领地内拥有近乎无限的权力，商人们绝不可能有公平交易的机会。 所以，凯沃尔子爵的方案，已经足够慷慨。 凯沃尔子爵也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有创意，很有些得意，看着夏洛特：“那么，你愿意帮我主持商业街的建设和管理工作吗？” 夏洛特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另外，在商业街建好之后，希望您也能给我一间商铺的使用权。” 这并非夏洛特贪心，而是将自己的需求摆在明面上。 同时也是在向凯沃尔子爵表示，自己不会在商业街建造过程中谋取好处，建好之后会彻底退出，将管理权百分百交还。 凯沃尔子爵非常满意夏洛特的态度：“我会让贾维尔、弗兰克配合你……嗯，还有我的长子，乔治。” 夏洛特当然不可能拒绝，点头答应。 “对了，夏洛特。”凯沃尔子爵想起什么，问道：“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夏洛特摇头：“没有。” 凯沃尔子爵继续问：“那婚约呢？” “子爵大人，我来自第七区。”夏洛特即便猜到凯沃尔子爵的意图，也不可能撒谎，这会影响彼此的信任：“在第七区，一个女孩大概二十个银币，并不需要婚约这种东西。” 凯沃尔子爵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啊……” …… …… 第七区，夏洛特在闭目养神。 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在快速向上爬升。 爱迪生一号的生意，会让自己很富有。 更重要的是，商业街的计划，会让自己变得炙手可热，地位飙升。 只是，贾维尔、弗兰克都好说，自己要和米尔顿最大的官二代、太子党，凯沃尔子爵的长子合作，实在令人头疼。 也不知道这位乔治少爷，脾气品行怎么样。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在第七区可不常见。 一般大家都是隔着门大声喊的。 夏洛特起身开门，门外，是个英俊的黑发年轻人。 “你好。”黑发年轻人很贵族的微微躬身：“我叫乔治，来自火焰城堡。” “哦，乔治少爷，请进。”夏洛特笑着招呼。 但是，乔治身后还有个人，让夏洛特有些意外。 米尔顿第一美人艾琳。 第三十九章 质问 夏洛特的住处，算得上干净整洁。 艾琳却像是走进了垃圾场一般，提着裙子踮着脚，似乎在小心的躲避着什么。 乔治脸色有些尴尬。 “随便坐。”夏洛特视若未见，笑着说：“很抱歉，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乔治看起来修养不错，至少愿意表演贵族修养：“白开水就可以了。谢谢。” “我只喝黑咖啡。”艾琳擦了半天凳子才坐下，身体似乎很不舒服的扭来扭去，大声抱怨：“那个爱迪生一号，每卖出一个，你不是就能赚四个金币吗？我生日宴会的时候，可是买了五十个！为什么你还要住在这种地方？！” 夏洛特对美丽外表、空白大脑的艾琳没什么好感，笑着说：“如果艾琳小姐不习惯，现在就可以回火焰城堡去。” 艾琳想起来之前父亲说的话，脸色发白，嘀嘀咕咕的老实坐下来。 乔治不敢干涉父亲的安排，任由艾琳发挥，说明来意：“今天，我是特意来拜访你的。父亲已经提前吩咐过，商业街计划，以你为主。前期，我只需要多听多看。” 前期多听多看，后期就会接手负责了对吧？ 夏洛特笑着点头：“乔治少爷……” 乔治打断，强调道：“请叫我乔治。“ 艾琳也看了夏洛特一眼，仿佛恩赐一般说：“你也可以叫我艾琳。” 夏洛特看都不看艾琳一眼，笑着答应：“好吧，乔治。” 乔治满意的点头。 哗啦。 橱柜上方，发出响声。 “啊！”艾琳惊叫一声，坐起来：“不会是老鼠吧？好恶心！” “是我养的宠物，兔子。”夏洛特最近很忙，都没怎么关心兔子，起身说道：“这里的确不适合交谈。我们去克林特街的黎明咖啡馆吧。那里的咖啡不错。” 艾琳连忙起身，到门口等着，嚷嚷：“早就应该走了！” 夏洛特又在第七区出风头了。 挂着子爵家族徽章、几名高大骑士护卫的马车缓缓驶出第七区。 第七区的居民甚至只敢远远的观望，不敢靠近路边。 宽敞的马车上，乔治坐在夏洛特对面，方便交谈。 艾琳磨磨蹭蹭的坐到夏洛特身边。 凯沃尔子爵的话很清楚，就是要艾琳搞定夏洛特。 艾琳自然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已经没有胆量当面挑战父亲的耐性。 一离开凯沃尔子爵面前，就跑到母亲面前哭天抢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嫁给一个第七区的贱民。 子爵夫人很冷静。 女人，在这个世界等同于货物，价格甚至还比不上一头牛。 贵族家的女儿好一些，但也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运气好的，就如子爵夫人一样。 运气差的，可能就被赏赐给给残疾骑士、破落贵族，未必是妻子，可能是情人。 子爵夫人绝不会挑战丈夫的决定，打听了夏洛特的背景之后，有了想法。 夏洛特前途无量。 有爱迪生一号的生意，夏洛特就是行走的金币。 只是米尔顿，就能保证夏洛特成为富豪。 如果能卖到全国，收益更是恐怖！ 夏洛特完全可以用钱买一个子爵，甚至伯爵身份！ 当然，这是子爵夫人夸张的说法，王国的爵位，尤其是伯爵，是不可能用金币买来的。 艾琳被说服了，一心想着成为未来伯爵夫人。 哼，到时候自己狠心的父亲，也要给自己行礼。 夏洛特对凯沃尔子爵的意图心知肚明。 但是，对夏洛特来说，艾琳有什么用处呢。 首先，艾琳领主的嫡女的身份，可以带来很多好处，减少麻烦。 然后，艾琳很漂亮，至少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最后，夏洛特看了一眼纠结磨蹭的艾琳，赞美道：“艾琳小姐，你有一双漂亮的手。” 砍下来，做成活化手骨，应该会比兔子还完美。 艾琳虽然心底对于第七区的贱民还充满鄙夷，但已经可以用贵族式虚伪应付，把双手伸出来翻转欣赏一下，又靠近了夏洛特几公分，娇声抱怨：“都说了，叫我艾琳！” 乔治保持微笑。 …… …… 黎明咖啡馆。 贾维尔、弗兰克都已经到场。 除此之外，夏洛特还特意叫来了约书亚的父亲，朱利安-阿桑奇。 朱利安感激的对夏洛特致意。 这种场合，按道理来说，朱利安是没机会、更没有资格出席的。 夏洛特首先介绍：“这是朱利安-阿桑奇先生，爱迪生一号的生产，多亏他费心。” 虽然很大概率认识，但夏洛特还是介绍：“火焰城堡的乔治少爷，艾琳小姐。” 朱利安其实认识两位官二代，但远谈不上熟悉，连忙问好。 艾琳突然想起来，有些不开心的质问夏洛特：“是不是你赚的四个金币，还要分他一部分？” 如果夏洛特成为伯爵，自己理所当然是伯爵夫人。 那么，爱迪生一号赚的钱，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 按照艾琳的想法，凯沃尔子爵那两个金币都不应该给！ 现在竟然还要分给不相干的其他人，想想就心痛的要命！ 贾维尔、弗兰克都猜到艾琳的意思，低头装作没听见。 乔治没猜到艾琳的脑洞，满脸疑惑。 夏洛特不在意，让满脸尴尬的朱利安坐下，将凯沃尔子爵的计划简略说了一遍，然后说：“这个计划的意义，不用我多说。那么首先，我们要确定一下，商业街的修建地址。” 艾琳连忙举手，兴奋道：“当然在第一区！那里宽敞还干净，有钱人还多！” 这种场合，本来就不应该有艾琳参与。 艾琳这一插话，弗兰克等人虽然不同意，但不会第一个出头反对，那会得罪大小姐的。 “不行。”见没人说话，乔治考虑了一下，摇头：“第一区不适合。” 夏洛特点头：“是的，或者说前三区都不适合。” 大人物太多，普通人不方便进出，商业街能建起来才有鬼呢。 再说了，前三区的确有钱人多，但谁见过大富豪亲自逛街买东西的？ 艾琳见自己的意见被驳回，有些生气。 弗兰克是做贸易的，思考一下说：“第四区怎么样？那里的空地很多。” “不行，第四区也不好，太不亲民了。”夏洛特摇头否决，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最好是在第五区。” 朱利安神情一震。 在场的人中，只有自己是从第五区挣扎着，奋斗进入第四区的。 “是的。”朱利安连忙赞同，解释：“第四区多是一些高端住宅区，非常安静。建立商业街，很可能会被当地居民投诉抗议，而且很难获得客流量。第五区，一直是米尔顿商业贸易最繁盛的区域，人流量巨大，非常适合。”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一切为了金钱。 对商人来说，只要利润够大，哪怕去湮灭森林也没问题的。 夏洛特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我觉得最合适的场所，是第五区的菲亚特街，你们觉得怎么样？” 除了艾琳还在生闷气，其他人表情微妙。 菲亚特家族啊…… 那可是米尔顿的特殊存在。 第四十章 挑衅 菲亚特家族，在米尔顿地位特殊。 原因非常简单。 米尔顿的上一任领主，姓菲亚特。 菲亚特家族虽然得罪王室，被剥夺了封地，但在米尔顿底蕴深厚，势力庞大。 也就是夏洛特光脚不怕穿鞋的，这次幕后还站着凯沃尔子爵。 不然听到这个提议，弗兰克、朱利安说不定转身就走。 “菲亚特街啊……”乔治低头思考一会，然后认真的问夏洛特：“真的非常适合吗？” 夏洛特并没有回答，建议：“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菲亚特街实地考察一下。” “这是个好主意。”乔治点头赞同。 贾维尔、弗兰克、朱利安自然不会反对。 艾琳看了看外面，娇声抗议：“不行！外面太热了，会把我晒黑的！” 贾维尔等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带着艾琳，但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夏洛特、乔治解决。 “要不这样。”乔治想了想，说：“你在这里等着，或者先回火焰城堡。” “不行！”艾琳一口否决，看了夏洛特一眼，低声说：“父亲让我跟着……跟着……你们的！” 乔治没有办法了，无奈的看了夏洛特一眼。 夏洛特有主意，问：“贾维尔，咖啡馆有雨伞吗？有的话，可以拿一把让艾琳小姐遮挡阳光。” 艾琳皱着眉头再次抗议：“叫我艾琳！” “有的。”贾维尔点头起身，就算没有，也会去买一把回来：“稍等，我去拿一下。” …… …… 第五区，菲亚特街。 这里，是米尔顿的商业中心。 从火焰城堡使用的银质餐具，到第七区贫民才会吃的黑面包，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街道十分宽敞，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 街道后方，是一条联通城外乌拉尔河的运河，足够方便快捷的运输货物。 任谁都不会怀疑，喧哗吵闹的长街，每时每刻都有巨额的金币在流动。 菲亚特家族被剥夺了封地之后，立刻搬离了第一区，专心经营菲亚特街。 不得不说，非常有远见卓识。 因为菲亚特街的存在，时至今日，菲亚特家族在米尔顿依然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而广泛的影响力，通常意味着广泛的权力。 乔治很少离开前三区，来到菲亚特街之后，若有所思。 真实的场景，远比花巧的语言更有说服力。 乔治未必懂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但看到米尔顿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是由其他家族掌握，总会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 “这里好吵，有什么好看的。”艾琳对乱糟糟的菲亚特街没有好感，看着夏洛特大声抱怨，大声抱怨：“这伞好重，我的手臂都酸了。” 乔治、贾维尔等人依旧当作没听到。 夏洛特笑了笑，接过雨伞撑好，然后问：“诸位，感觉怎么样？” 贾维尔、弗兰克和朱利安，不敢倾向太明显。 “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乔治回过神来，也没有最终表态，只是笑着说：“我觉得，需要回去再考虑一下。” “考虑”的意思，就是征求凯沃尔子爵的意见。 贾维尔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如果凯沃尔子爵有了决断，大家自然愿意摇旗呐喊。 至于带头冲锋这种事情，还是让其他人去做吧。 艾琳巴不得赶紧回去呢，走了一会，和夏洛特走得越来越近。 等到了街口，已经自然而然的挽住夏洛特的手臂。 乔治、贾维尔神色自若。 弗兰克、朱利安却脸色震惊。 正当几人要离开，迎面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招手笑道：“嗨，艾琳，乔治，好巧啊。” 乔治神色平静，点头致意：“詹宁斯，好久不见。我们只是路过，顺便看一看。” “路过？”詹宁斯目光越过艾琳、乔治，看向后面几人，笑着说：“还有贾维尔先生，我可是黎明咖啡馆的忠实顾客。” 明面上，作为出版业大亨的贾维尔，远不能和菲亚特家族相比。 但是，菲亚特家族毕竟做过领主，不会愚蠢到冒犯一位超凡者。 至于后面的弗兰克、朱利安，则被詹宁斯无视了。 贾维尔微笑致意，然后靠近夏洛特轻声说：“詹宁斯-唐-菲亚特。” 夏洛特点头。 菲亚特家族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自己一行人停留了不到一刻钟，就被堵在了街口。 詹宁斯看着艾琳挽着的夏洛特，神色有些惊奇微妙：“艾琳，这位难道是你的……” 艾琳在心中再次抱怨夏洛特的第七区贱民身份，说出来就让自己丢脸，抽回手臂，远离了夏洛特几公分，含糊道：“他……是我的……朋友……对，一位朋友……” “哦。“詹宁斯其实是认识夏洛特的，包括有关爱迪生一号、巫师协会的事情，但并没有追问，只是抱怨说：“乔治，艾琳，你们如果想逛菲亚特街，应该提前告诉我的。这样，我这个主人可以给你们做向导。” 主人？ 整个米尔顿，只有一位领主，就是凯沃尔子爵。 詹宁斯的话，甚至算得上是挑衅。 “抱歉，我不是来逛街的。”乔治现在是代表凯沃尔子爵，必须表现出明确态度，脸色冷了下来：“父亲让我选一个地方，开展一个大项目。我是来考察的。” “我已经猜到了考察结果。”詹宁斯依旧笑着：“如你所见，菲亚特街的发展非常良好，贡献了巨额商税。第四区有个地块很不错……” 乔治打断了詹宁斯的话：“我的朋友，这个你说了不算数的。” “谁知道呢？”詹宁斯笑着耸耸肩。 …… …… 两伙人不欢而散。 夏洛特只需要暗中挑个头，其实对米尔顿新旧势力的交锋兴趣不大。 最近，爱迪生一号过于耀眼，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也容易吸引仇恨。 米尔顿的水被搅混，反而有利于爱迪生照明的发展。 反正自己的实力，只好不要掌握了军队的凯沃尔子爵敌对，已经足够在米尔顿立足。 夏洛特回到第七区的住处，并没有看到兔子活蹦乱跳的作妖闹事，喊了好一会才在壁橱上听到一点动静，走过去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兔子萎靡不振，丝毫不见之前的活泼好动。 更令人担忧的是，兔子身上变得灰黄，丝毫不见之前的明亮光泽。 活化手骨，也会生病吗？ 夏洛特真是有些头疼。 第四十一章 迷锁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现在是米尔顿的红人，尤其是和艾琳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 超凡者们也不能免俗，看到夏洛特出现，纷纷来打招呼，恭喜夏洛特的艳福。 不过超凡者们的热情是真是假，是真恭喜还是真讽刺，夏洛特都笑着敷衍过去。 老马利克看到夏洛特出现，表情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夏洛特笑了，挑挑眉毛问：“为什么不来？” 老马利克嘿嘿笑着。 现在夏洛特抱上了凯沃尔子爵大腿，之前得罪恩特纳主教和自由巫师协会的副主席德里克-沃顿的事情，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有凯沃尔子爵罩着，恩特纳主教的威胁性，大大降低。 自由巫师协会提供的资源，凯沃尔子爵甚至可以提供更多，夏洛特自然没有来的必要了。 “有个事情想请教。”夏洛特坐下来，直截了当的说：“有关活化，你了解多少？” “你问这个做什么？”老马利克神色有些古怪，低声说：“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尤其不要在白袍面前提起。” 夏洛特不动声色的点头，轻声问：“为什么？” “额……”老马利克看了夏洛特一眼，无奈解释：“在所有信仰中，造物，是神才拥有的能力。只有黑袍巫师，才会炼制活化药剂。”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夏洛特对这些向来不关心，尴尬了一秒钟，才继续说：“最近，我对活化很感兴趣，想了解一下。” “活化，是非常诡异的能力，可以让无生命的物品具有初等智慧，简直恐怖。”老马利克还是愿意和夏洛特交流的：“即便是巫师鼎盛时期，活化药剂也是非常珍贵的。” “嗯。”夏洛特点点头，不好直接说明自己有个活化手骨的宠物生病了：“那么活化生物的智慧效果，会衰退吗？” “应该会吧。”老马利克有些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感觉这个问题很古怪：“我又没有活化物品，也不确定。” “那么，活化生物的智慧效果衰退，该怎么抑制？”夏洛特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问老马利克：“或者说，古代的巫师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很简单啊。”对于书籍中的知识，老马利克还是很自信的：“比如古代巫师炼制的战争魔像，就需要定期更换智慧核心。” “智慧核心……”夏洛特皱眉，感觉有些麻烦。 首先，自己并没有古代巫师的高超法术，无法凝聚智慧核心。 然后，兔子只是一截手骨，并不存在智慧核心这玩意，更不要说替换了。 “不过，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老马利克沉思一会，抬起头来说：“我记得，曾经有一位高级巫师，将自己的魔像仆从，培养成真正的智慧生物，甚至理论上可以永生！” 夏洛特有些意外：“怎么做到的？” “通过吞噬其他智慧生物，进行灵魂补全。”老马利克摇摇头：“但这是很禁忌的方案。最后那位高级巫师和魔像，都被剿灭了。” 夏洛特皱起眉头，轻声说：“吞噬么……” …… …… 夏洛特正在和老马利克闲聊，文森特走了过来。 “咳咳……”文森特咳嗽两声，引起夏洛特注意后说：“夏洛特，现在米尔顿有一起超凡事件需要你去处理下。” “超凡事件？”夏洛特抬起头，有些意外，怎么就这么巧，自己刚出现在协会，就有超凡事件需要处理，看了一下其他人问：“为什么是我？” “这是会员的义务！”文森特看了夏洛特一眼，耐心说明：“协会里，除了你，所有的会员，都处理过超凡事件，不信你可以问马利克。” 夏洛特回头，看了老马利克一眼。 老马利克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好吧。”夏洛特既然还要在米尔顿巫师界混，就只能接受规则。 “如果能解决，就尽力解决，过程中的消耗可以找协会报销。”文森特给夏洛特说明规则：“如果无法处理，也可以回来求援。但那算是任务失败，下次超凡事件，依旧需要你去处理。” 夏洛特心中猜测这大概是德里克-沃顿的小手段，但这是阳谋，自己除非脱离巫师协会，否则只能接受：“我明白了。” “有关此次事件的信息，都在这里。”文森将几张纸递给夏洛特，说明：“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原则上，七天之内必须有个结果。” 夏洛特点头。 文森特完成任务，转身离开。 米尔顿在王国南境，靠近湮灭森林的边缘，时常有些超凡事件。 但是，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弱小的超凡生物入侵，非常容易解决。 有些猎人，甚至依靠捕捉超凡生物赚钱。 至于大型超凡事件，比如第七区的比德文法术失控事故，协会在评估之后，可能交给其他大势力解决。 夏洛特开始阅读此次超凡事件的信息。 老马利克问：“是哪一类的超凡事件？” “哪一类？”夏洛特不理解，说明：“是米尔顿郊外的一个村庄，出现长时间的大雾，传言有人失踪。这算哪一类？” 其他人听到，脸色有细微的变化。 “这个算……神秘类。其他还有入侵类、污染类、幻术类等等。”老马利克想了想，安慰夏洛特：“别太担心。十几年前，也有过类似的超凡事件，还是我亲自去处理的。后来查明，大雾是由当地有大量火山温泉造成的，我还特意泡了半个月温泉才回来……” “也不一定，这种神秘类的超凡事件，最可怕的就是不确定性。”另一个资深会员插话：“迷雾的原因，可能因为地质原因，但是也可能是法术试验、超凡生物入侵引起的。“ ”四十年前的布鲁克迷锁事件，最开始的现象，也是迷雾。“ ”后来，结果呢？大家都知道，迷锁爆发，摧毁了一整座城市，造成两位数的巫师学徒、三名一级巫师死亡！” 老马利克有些尴尬，强笑道：“夏洛特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这个可不好说。”那名资深会员由继续喝自己的茶：“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好运的。” 老马利克沉默不语。 “好吧。”夏洛特向楼上看了一眼：“”看来，我要小心一些了。” 第四十二章 笼罩 第七区，刺藤花街。 “你可不要死了。”夏洛特看着萎靡不振的兔子，叹口气：“至少给我时间，让我想办法救你。” 兔子只是一截手骨，但陪伴了夏洛特很长时间。 夏洛特并不了解活化的原理，也不知道该怎么挽救兔子。 寻找智慧核心？ 且不说那是极其罕见的超凡物品，即便能找到给兔子置换上，也会完全变成另一个“兔子”。 至于补全灵魂…… 活化生物并非完整的智慧生物，只是有个脆弱、保留有生物本能的弱化版本灵魂。 那么，的确有可能将灵魂补全、变强，就好像巫师靠冥想壮大灵魂一样。 但是，这些都是夏洛特的猜测。 夏洛特并不知道活化生物的灵魂，到底是怎样，又缺失了什么，更不用说如何补全了。 但是，也不能干等着。 目前，夏洛特唯一知道的药剂，就是来自比德文的超凡改造药剂。 夏洛特再次炼制了一份，然后取出一部分，加清水稀释。 希望有效。 夏洛特将兔子拿起来，放进稀释过的药剂当中。 兔子在药剂中剧烈挣扎一下，然后沉入水底。 夏洛特心中一沉。 难道失败了，直接杀死了兔子？ 过了足有五分钟，兔子才有了动静，挣扎着浮起来。 夏洛特伸手将兔子拿出来，擦洗干净，发现骨质表面的灰黄色淡了很多，似乎有效果。 兔子用力的挣扎，挣脱了夏洛特的手，爬到橱柜上藏起来了。 夏洛特松了口气。 …… …… 黎明咖啡馆。 商业街筹备小组的一行人再次聚集。 “商业街地址，就在第五区菲亚特街。”乔治宣布了凯沃尔子爵的最终决定，然后解释：“父亲说，菲亚特街原本就有比较良好的基础，比从零开始建设要快的多。” 弗兰克、朱利安并没有多少喜悦的神色。 这是在断绝菲亚特家族的根基。 菲亚特家族未必敢正面对抗凯沃尔子爵，但是如果迁怒其他人，弗兰克、朱利安都未必有反抗的能力。 “另外……”乔治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商业街的重新规划后的商铺，会有一部分交给菲亚特家族，当作补偿。” 弗兰克、朱利安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 至少，凯沃尔子爵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任何势力的重新洗牌，都必然伴随着流血牺牲。 夏洛特不相信菲亚特家族会轻易配合，不过那是乔治要头疼的事情，谁让他一直在努力的争取主导权呢，想了想说：“菲亚特街上的老旧建筑，还有些杂乱的民居，必须全部拆掉。北侧的路口那一片建筑可以打通，形成一个超级市场。” 然后，夏洛特解释了超级市场的概念。 弗兰克、朱利安面面相觑。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新奇，让人怀疑能否成功。 乔治对商业并不了解，也怀疑：“这样不行吧？风险实在太大。” “我觉得可以试试。”夏洛特也不坚持，然后说明：“过几天，我会出门一趟，最晚七天后回来。” “出门？去哪里？”乔治虽然一直在暗搓搓的争夺主导权，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夏洛特最近很出风头，拉了不少仇恨在身上：“这种时候，我觉得你还是呆在米尔顿比较好。” “是克林特俱乐部的一个考察项目。”夏洛特看了贾维尔一眼，说：“贾维尔也知道，到时候请你帮忙解释下。我想子爵大人会理解的。” 贾维尔并没多说，只是点点头答应。 在米尔顿，有关克林特一号的传言有很多。 乔治隐约知道真相，不敢再追问下去。 …… …… 安排好了米尔顿城的事情，夏洛特出发，前往米尔顿城南侧二十公里外的火狼镇。 说是小镇，其实是个靠近湮灭森林的猎人村落。 小镇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以打猎为生，辅以种植。 尤其小镇出产的火狼皮，在王国寒冷的北境，非常受欢迎，价格居高不下。 火狼，是湮灭森林边缘独有的、火属性的低阶超凡生物。 其实和王国其他地方的灰狼差不多，但沾了点超凡生物的边，就得到了贵族和富商们的追捧。 夏洛特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小镇。 现在是夏天，湮灭森林食物充足，火狼并不好捕猎，小镇里空空荡荡。 等到冬天，整个湮灭森林食物匮乏。 火狼被逼出湮灭森林边缘，甚至会主动袭击人类村落。 到时候，整个小镇会繁华无比，挤满了来捞一笔的各地猎人和狼皮贩子。 一张完好的火狼皮，足以卖出80银币的高价，足够支撑一家人冬季的生活。 夏洛特找到了镇长，说明了来意。 “尊敬的大人。”镇长似乎并不感到害怕，而是道歉：“其实这么多天，大雾并没有什么危害，现在村民们都已经快习惯了。” “哦？”夏洛特有些惊奇，问道：“不是说有人失踪了吗？” “其实……”镇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解释：“是一位村民的女儿，偷偷去见情人，在大雾里迷了路，所以……我已经狠狠的处罚过她了！” 好吧，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夏洛特看了看天色，问：“每天会持续两个小时，但没有规律，而像是随机的，对吗？” “是的，大人。”镇长小心的回答：“比如昨天，就是在晚上出现的。大部分村民甚至都没有察觉。” 夏洛特在镇长的陪同下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村民也神色正常，并不像是遭受了超凡事件困扰的样子。 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回去交差。 夏洛特决定继续等待，至少亲身经历一次大雾才行。 小镇上，是有旅馆的，虽然比较破旧。 夏洛特拒绝了镇长去他家休息的邀请，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阳光正好。 夏洛特有些无聊的等待，也不知道大雾什么时候出现。 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夏洛特突然安静周围十分安静，立刻睁开眼睛。 周围全是白茫茫的大雾。 这白雾，似乎并不是从什么地方扩散出来的，而是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镇。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模糊的黑影从旅店门口走过，还伴随着清脆嬉笑声。 似乎，是一群女孩子。 第四十三章 舞会 夏洛特隐约听到，女孩子们在讨论“衣服”之类的话题，在迷雾中欢笑着走远。 难道，她们真的就一点不害怕吗？ 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们一定要在迷雾出现的时候出来？ 楼下响起一声叹息，有人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是旅馆老板，瘸腿的伍德先生的声音。 夏洛特循着记忆下楼，轻声喊：“伍德先生？” “哦，尊敬的大人。”老伍德站起来，在迷雾中显得身影模糊：“你最好在楼上好好休息，等着迷雾消失就好了。” “刚才……”夏洛特有些不确定的说：“外面是不是有一群女孩子走过去了？” 老伍德好半天没回答。 夏洛特疑问：“伍德先生？” “我不知道……”老伍德反应很慢，迟钝的回答：“我想，可能是大人您的错觉。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从门口经过。” “是吗？”夏洛特注视着迷雾中老伍德模糊的身影。 老伍德像是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 …… 小镇一片死寂。 迷雾混乱了人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 夏洛特有芯片在，可以清晰感知时间的流逝。 按照镇长的说法，再过一刻钟，迷雾就会消散。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那群女孩子回来了。 等脚步声经过旅馆门口，夏洛特触发了0级法术，异常感知。 异常感知：探知类法术，感知前方超凡力量、非人生物等存在，扇形效果。 一切正常。 夏洛特松了口气，但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 迷雾中，那群女孩子中的一个停下脚步，往夏洛特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洛特心头一跳。 迷雾之中，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更别说准确的看向自己的位置。 除非，是有人察觉到了异常感知的法术波动！ …… …… 迷雾消散的过程很快，正午的阳光照亮大地。 小镇又“活”了过来。 夏洛特走在小镇的街道上。 镇民们忙活起来，有的在修复受损的弓箭，有的准备去干农活。 似乎，大家都只是午睡了一小会，现在又开始为了生计辛苦的忙碌。 “为什么我看不到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存在？”夏洛特再次找到了镇长，开门见山问：“或者说，这里有什么奇特的习俗，不允许女孩子白天出现？” “当然不是……”镇长摇头，神色尴尬的解释：“其实，是这样的……” 米尔顿的富豪们，经常会组织一些蒙面舞会。 男男女女们戴上面具，给自己起个绰号，就可以尽情放纵自己了。 小镇的年轻人们也很会玩。 在诡异的迷雾中，哪怕是面对面，也未必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可比蒙面舞会刺激太多了。 很快，“迷雾舞会”就风靡起来。 迷雾出现的时候，周边几个村镇的年轻人，都会聚集到小镇的废弃教堂，纵情唱歌跳舞，然后在迷雾消散之前回来。 家长们也试图阻止，但遇到了年轻人们的激烈反抗。 后来看没什么危险，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现在，刚从舞会回来的女孩子们，大都在休息。 “废弃教堂？”夏洛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关键词：“在哪里？我要去看一下。” 任何时候，废弃教堂都是诡异事件发生的最佳地点。 “就在镇外。”镇长点头：“请跟我来。” 小镇南侧，靠近湮灭森林的方向，的确有个废弃教堂。 按照镇长的解释，这里原来是一座丰收女神教堂。 很多年前，周边的村镇都靠种植为生。 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是丰收女神的虔诚信徒。 后来，有人发现了火狼皮的商机，所有农民都放下锄头，拿起弓箭，变成了猎人。 金钱摧毁了信仰。 大家有了更好的谋生手段，自然没人再信仰丰收女神。 教堂也慢慢被废弃。 夏洛特点点头，走进废弃的教堂。 地上还有“迷雾舞会”的痕迹，水果、食物、还有葡萄酒。 小镇的富裕，可见一斑。 镇长有些尴尬，似乎为镇民们为金钱背弃信仰而羞愧。 夏洛特自己都不是信徒，更不会批判谁，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发现，就离开了。 虽然有很多疑点，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夏洛特有些头疼。 看来，自己也要参加一次迷雾舞会。 …… …… 第二天，迷雾是在傍晚时分出现。 夏洛特趁着迷雾，悄悄出现在教堂前面的路口。 年轻人们陆陆续续赶来。 很明显，大部分都是从其他村镇过来的。 夏洛特的调查重心，放在火狼镇的女孩子们身上。 秘法印记：在物体上标记自己的印记，持续时间：72小时，感知范围：3000米。 夏洛特给每一个经过自己面前的火狼镇女孩身上，都打下秘法印记。 还好，这是个低消耗法术，虽然人数有些多，但夏洛特灵魂强度勉强可以支撑下来。 舞会正式开始了。 迷雾给了所有人放纵的勇气。 模糊的人影搂抱在一起，荷尔蒙的气息在飞扬。 夏洛特并没有去和不知名的小镇姑娘艳遇一番的想法，悄悄的退回到镇上。 迷雾再次消散，舞会也到了终点。 夏洛特也有了振奋的发现。 近二十个密法印记大部分都在感知范围内，而且都回到了火狼镇上。 但是，有一个，却在远离小镇的方向移动，逐渐超出了感知范围。 夏洛特立刻找到镇长，问道：“镇上的女孩子，有谁失踪了？” “失踪？”镇上有些疑惑：“没有人失踪啊。” 在夏洛特的坚持下，镇长还是去确认一番。 半小时后，镇长回来了，气喘吁吁：“大人，并没有任何女孩子失踪。” “你确定？”夏洛特简直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有了决断，大声道：“现在，立刻召集所有的女孩子，到镇广场集合。” 镇长莫名奇妙，但不敢反抗。 很快，镇上的女孩子们都被召集到广场上。 很多家长也跟来了，神色有些惶恐。 要知道，很多地方还保留着贵族初夜权的传统。 “刚才，你们所有人都去参加舞会了吗？”夏洛特对初夜权兴趣不大，看着镇上年轻的女孩子们，问道：“没有去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 再次确认了感知范围内的秘法印记，夏洛特压下心中诡异的恐惧，指着唯一一个身上没有密法印记的女孩子：“你，出来！” 第四十四章 残忍 被点到的女孩子，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看着女孩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黛比……”女孩子畏缩的低下头，颤声回答：“我叫黛比……” 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黛比的母亲，冲上来抱住了快要吓哭的女儿，低声安慰。 “尊敬的大人……”黛比的父亲勇敢的挡在了妻子和女儿身前，哀求道：“如果黛比冒犯了您，请您务必宽恕她。” “大人，黛比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镇长在一旁帮忙解释：“我觉得……可能有误会。” 夏洛特确认，绝不是误会， 本该出现在黛比身上的秘法印记消失了，而且是在靠近湮灭森林的方向超出了感知范围。 那么，眼前的黛比，是谁？ 更可怕的猜测是，眼前的黛比，是什么东西？ 夏洛特看着黛比的父母：“你们怎么证明……眼前这个黛比是你们的女儿？” 镇民们都愣住了。 怎么证明自己的女儿，是自己女儿？ 黛比的父亲以为夏洛特在故意为难针对黛比，表情十分愤怒。 旅馆的老板，瘸腿的伍德先生突然叫嚷起来：“魔鬼附身！魔鬼附身！” 镇民们的脸色大变。 在任何时代，魔鬼附身，都是最可怕的指控。 无论是贵族或者教会，都会处死任何有嫌疑的附身者，甚至他们的亲人。 “不！不！黛比不是魔鬼附身！”黛比的母亲察觉到镇民的态度，大声哀求：“这是黛比啊！你们看着长大的黛比啊！她不是魔鬼！” “为什么？”黛比的父亲握紧了拳头，愤怒的看着夏洛特：“明明很多人都去了舞会，为什么针对黛比？黛比非常善良内向，甚至她不愿意去，是我和黛比的母亲鼓动她去的！” 然后转身看向老伍德：“你才是魔鬼！当初，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妻子和女儿！” “不！不！”老伍德脸变得狰狞，急声道：“她们……全都被魔鬼附身！我亲眼看到了！才……才杀了他们！” 夏洛特有些无语了。 这是什么展开？ 自己是来调查超凡事件的，怎么又牵扯到陈年旧案了？ “够了！”夏洛特对家庭惨剧并不感兴趣，眼下关键是消失的秘法印记和眼前的“黛比”，看着黛比一家：“黛比，是不是魔鬼附身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做些试验验证！” 镇长可不想自己的邻居中有疑似的魔鬼附身者：“大人，请您尽快……验证吧。” 夏洛特早就在镇民聚集之后，使用了异常感知。 结果一切正常。 这说明……镇民全都是人类，或者混入其中的超凡生物位阶高过自己。 法术的生效，有一个判定过程。 法术是某种规则，而低等级的规则，是无法伤害到高等级规则的。 如果施法目标的位阶远超过施法者本人，那毫无疑问，法术会失效。 但是，如果有高等级超凡生物，似乎没必要在夏洛特面前隐藏自己。 “你……去黛比身上划出一个伤口，必须在我可以看到的位置……”夏洛特看着黛比的父亲，提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非常残忍的要求：“我要看到流血！去，证明给我看。魔鬼不会像人一样流血。” 能伪装成人类的超凡生物很多，比如魅魔。 但绝大多数超凡生物的伪装，都是基于幻化。 它们已经杀死了人的灵魂，把人类死去的肉体当作玩物。 至于能控制灵魂的高等级超凡生物…… 那样的存在没必要在夏洛特这种菜鸟巫师学徒面前伪装自己。 “好！”黛比的父亲是个优秀的猎人，拿出一把防身匕首，咬牙在黛比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五公分长的伤口。 黛比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镇民们有些骚动。 黛比的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流出殷红色的血液。 毫无疑问，那是新鲜的人类血液。 “看啊！看啊！”被逼迫着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女儿，黛比的父亲痛苦又愤怒，对着夏洛特咬牙切齿的喊道：“你满意了吗？！满意了没有？！” 夏洛特对黛比父亲的愤怒指责毫不在意，看着伤口和血液，思考了一会说道：“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黛比的母亲扑上去抱住女儿。 黛比捂着伤口，趴在母亲的怀里痛哭，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脸上带着诡异的冷笑。 …… …… 夏洛特成了火狼镇的大反派。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逼迫一位父亲，亲手伤害自己的挚爱。 虽然畏惧于夏洛特的身份，没人敢当面做什么。 但毫无疑问，整个小镇都在排斥夏洛特。 即便之前非常配合的镇长，态度也变得十分冷淡。 夏洛特并不觉得尴尬丢人，对小镇毫无利益诉求，只是想快点解决这起超凡事件罢了，对镇民们的态度完全不放在心上，问镇长：“伍德先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额，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镇长虽然冷淡，但是也不敢不配合，解释：“老伍德之前是镇上最好的猎人，有一天突然发疯，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然后在米尔顿坐了几年牢，回来整个人都变的不正常了……” “嗯。”夏洛特点点头。 杀死兄弟会被绞死，但杀死妻子女儿，只需要坐几年牢。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么的赤裸裸。 不想和夏洛特多呆，镇长告辞离开，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 自己的儿媳给自己生了个孙女，只有一个月大，正在生病。 夏洛特点头同意，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叫住镇长疑惑的问：“似乎……镇上的女孩子很多，男孩子好像看不到几个？” “额，好像是的。”镇长愣了一下，叹气道：“教会的神父大人说，是因为我们镇上的人杀了太多魔狼，所以遭受了诅咒。” 夏洛特心中不屑。 教会也就靠这种手段，糊弄平民。 火狼这种凡人都能猎杀的低阶超凡生物，进化一万年也生不出诅咒的能力来，更别说是只生女不生男这样的奇葩诅咒。 奇葩诅咒…… 夏洛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我非常喜欢小孩子，能去看看你的孙女吗？” “额……”镇长考虑一下，似乎不太好找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可……可以的。” 镇长家的女眷没有出现，隔着窗子打量夏洛特，镇长把孙女抱了出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眼睛很大很亮，非常惹人喜爱，伸手摸了摸婴儿的脸蛋，然后…… 异常感知！ “非常可爱。”几秒钟后，夏洛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不动声色，笑着说道：“调查没有进展，我就先回米尔顿了。” 镇长暗暗松了口气，把孙女送回屋里，送夏洛特离开。 …… …… 克林特一号。 夏洛特推开德里克-沃顿的办公室大门，不理会在场的其他人，说道：“我怀疑，火狼镇附近，湮灭森林边缘，有一只血腥之母！” 第四十五章 谦卑 巫师协会副主席德里-沃顿，正在和自己的心腹讨论马上到来的主席选举，看到夏洛特闯进来，很不高兴，正要开口训斥，听到夏洛特的话皱眉：“什么血腥之母？” “你不是去处理火狼镇的迷雾事件了吗？”文森特看着夏洛特，脸色有些不好看：“血腥之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夏洛特在协会看了不少书，知道了很多超凡生物，包括大名鼎鼎的血腥之母：“传奇生物，灾祸之源。” “传奇生物……哪里是那么好见到的。”文森特以为是夏洛特处理迷雾事件没有进展，就编了个理由逃避，只是这理由也太夸张了些，很不满的说：“我可从来没听说，血腥之母还可以散播大范围迷雾的。” 其他几个人也笑。 血腥之母，对于绝大多数巫师来说，都只出现在书中。 巫师没落了，超凡生物也没好到哪里去。 高阶的超凡生物，可能在湮灭森林深处还存在，其他地方已经基本找不到了，更不要说传奇生物。 “我可没说，迷雾事件是血腥之母引发的。”夏洛特皱眉，看着副主席德里克-沃顿说：“我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远古时期，巫师之间可以签订神之契约，付出一定代价，请强大的超凡生物甚至神明做见证。 违反契约的人，会遭到超凡存在的惩罚。 但是，巫师已经没落，失去了有关神之契约的传承，也找不到可沟通的超凡存在。 信誉，成了超凡者生存的重要资本。 “你要清楚，传奇级别的超凡生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德里克-沃顿看着夏洛特，开口问道：“证据！我需要证据！” “当然！”夏洛特将消失的秘法印记、异常出现的黛比，以及最关键的，镇长的孙女，在异常感知下的不正常反应都说了出来。 这种时候，就要抛弃彼此恩怨和内部斗争，一起对抗眼下的威胁。 “不可能！”文森特听完，马上质疑：“如果是血腥之母，那么她刚出生的‘孩子’，位阶至少是一阶，你的异常感知，是无法生效的。” 夏洛特看了文森特一眼，解释：“我用得是触摸施法。” 文森特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法术的生效，有判定过程。 低价法术，无法对高阶存在生效。 只有一种例外情况，就是触摸施法。 但是，这是非常极端的情况，高阶存在不可能让对手有靠近自己、完成触摸施法的机会。 房间内，气氛有些凝滞。 传奇生物的威胁还是太可怕了。 “另外……”夏洛特想了想，又补充：“小镇上的年轻人，男女比例有非常大的差异。暗夜女神教会曾经去确认过，不过并没有引起重视，只说是诅咒。” 德里克-沃顿听完低下头，沉思良久，然后吩咐：“通知子爵大人和暗夜女神教会，召集协会所有会员来克林特一号报到。” 夏洛特长长的松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 …… …… “真的是血腥之母？” 克林特一号，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所有会员都到了，围着夏洛特询问有关血腥之母的事情。 夏洛特已经回答了无数次，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合理推测。” 血腥之母，算是传奇生物中战斗力相对弱小的。 但是，她的能力，十分诡异奇特。 血腥之母产卵之后，只需要将某种生物的雌性幼体，比如人类女婴的血液涂抹到卵膜之上，不久之后，卵就可以孵化出和人类女婴一模一样的血腥之女。 然后，血腥之母自己把人类女婴养大，将自己真正的女儿送回到人类家庭。 十几年后，血腥之女会逐渐激发血脉，回到母亲身边，成为血腥之母的护卫和口粮。 至于被血腥之母养大的人类女婴，也会回归人类社会。 只是，被血腥之母养大的女孩，虽然身体还是人类，但灵魂层面已经被改造，嫁人之后只会生出女婴，然后会主动把女儿送到血腥之母身边，将一只刚孵化的血腥之女带回来养大。 久远的历史中，曾经有一只强大的血腥之母，建立了一个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国家。 …… ……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各方势力的底蕴差别。 自由巫师协会，说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血腥之母的消息，最先由自由巫师协会发现。 但真要独自处理，明显超出了协会的能力。 米尔顿作为金雀花公国南境、靠近湮灭森林的重要城市，领主凯沃尔子爵有一把传奇级别的武器。 暗夜女神教会，也可以向教廷申请神圣武器，甚至高阶圣骑士支援。 自由巫师协会，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 夏洛特有些疑惑，低声问老马利克：“这种级别的紧急事件……协会的主席还不出现吗？” 怎么说也是大boss级别的高级巫师学徒，在这种时候出来镇镇场面还是十分必要的，不然自由巫师协会简直太尴尬了。 “福柯森爵士……有两年没在协会出现了。”老马利克有些尴尬，小声说：“这种事情，德里克-沃顿肯定撑不起来，听说已经去请福柯森爵士了。” 夏洛特有些无语。 不过两年不出现，德里克-沃顿和另一位副主席也不敢造反。 显然，这位福柯森爵士拥有绝对的权威。 而这种绝对权威，不可能来自威望，只会源于实力。 果然，下午的时候，德里克-沃顿回来了，神色恭敬的跟着一位黑袍老人。 协会所有人，包括向来懒散的老马利克都站起来，脸色严肃，单手抚胸弯腰行礼。 夏洛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主席，福柯森爵士。 福柯森爵士肯定非常老了，皱纹已经层层叠叠，身体也十分矮小，但是身上散发着惊人的法术辐射，简直如同一个剧烈活跃的核反应熔炉。 “诸位，好久不见。”福柯森爵士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了夏洛特，语气奇异的赞叹：“这就是新来的会员吗？果然不愧是姓哥尔的，这么年轻就是中级巫师学徒了。” 夏洛特心中一震，谦卑的低下头。 其他所有人神色震撼。 中级巫师学徒？！ 第四十六章 无辜 凯沃尔子爵带领精锐骑士团，出城进行讨伐。 暗夜女神教会派出了驻扎在米尔顿的护教骑士团。 自由巫师协会则由主席福柯森亲自带队。 这是米尔顿，甚至金雀花公国近百年来，首次针对传奇生物的战争。 是的，这是一场战争。 每个传奇生物，都有毁灭城邦的能力。 消灭，至少驱逐这个潜在威胁，是凯沃尔子爵作为领主的责任。 夏洛特看着眼前的火狼镇，心情复杂。 很大概率，这个小镇将被从地图上永久抹去。 骑士们已经封锁了小镇。 凯沃尔子爵一身附魔盔甲，手中握着璀璨夺目的金色长枪，应该就是那把传奇武器。 镇民们惶恐不安，简直如同天灾末日。 “子爵老爷……”镇长带着镇民们跪倒一片。 在骑士们封锁灰狼镇之后，镇民们将黛比一家抓起来绑住，用来祈求领主的怜悯和宽恕。 黛比的父亲，那个勇敢又坚强的男人，脸上并没有仇恨，而是坚定和坦然。 他深信自己一家是无辜的，是镇民们无知和恐惧的牺牲品。 即便下一秒就是死亡，他也必须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这样的场景，黛比肯定吓坏了，自己必须坚强，给她做精神上的榜样。 可惜，黛比不需要他的保护。 黛比面对一众杀气腾腾的骑士和超凡者，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低沉的宣告：“王……不会饶恕你们……”然后看向夏洛特：“尤其是你……” 夏洛特面无表情。 镇民们惊骇的后退。 黛比的父亲满脸难以置信，急声喊道：“黛比……黛比你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王会毁灭你们的城市……奴役你们的后代……”黛比越来越疯狂，或者说正在显露本来面目，非人的感觉越来越浓郁：“死亡……是你们所能祈求的最大怜悯……” 噗！ 一名骑士忍受不了诡异的氛围，一枪刺穿了黛比。 黛比似乎没有痛觉，左手手握住长枪，甚至向前扑击想要袭击那名骑士。 骑士又补了几枪，黛比抽搐着倒地，依旧用非人的眼神死死看向骑士。 镇民们惊骇欲绝。 骑士和超凡者们表情沉默。 黛比，从肉体来说，无疑是人。 但从灵魂层面，毫无疑问，是一只怪物。 这也是血腥之母，让人恐惧忌惮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或者女儿，实际上是个毫无人类感情的怪物。 黛比的父亲看着女儿的尸体，并没有悲痛欲绝，而是表情麻木呆立着，像是失去了活着和存在的意义。 一个平民猎人的感觉，不会有人在意。 凯沃尔子爵下令，清扫整个小镇。 血腥之母的“义女们”开始反抗还击，但毕竟只是普通人类，在训练有序的骑士面前，不堪一击。 镇民们麻木的看着屠杀。 原来，恶魔附身的，并非只有黛比一个，还有自己的女儿……妻子…… 恩特纳主教怜悯的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有些奇怪：“这些恶魔，好像不会袭击她们原有的家人。这是残留的人性还是本能？” “都不是。”自由巫师协会的主席，福柯森爵士拄着一根漆黑拐杖，轻笑道：“这些普通人……是她们为血腥之母圈养的牲畜和口粮。她们只是没有权力袭击王的食物。” 这些话简直无比惊悚。 这些人……都是被预定的口粮吗？ “是这里吗？”凯沃尔子爵回头问夏洛特：“那个幼年的血腥之女。” 夏洛特神色平静的点头：“是的。” 这是镇长的家。 镇长的儿媳已经被剿杀，献血洒满了院子。 屋里的床上，有一个幼小的婴儿正开心的笑着，声音格外清脆，惹人喜爱。 一连串的法术波动。 巫师们在使用异常感知。 这个探知类法术，平时很少用到，更不要说用到传奇生物的后代身上。 凯沃尔子爵不理会，一枪刺穿“血腥之女”，挑在了半空中。 一阵诡异的响声。 长枪之上，一只青绿色的蜘蛛被刺穿，正发出痛苦的哀鸣。 很快，传奇长枪一阵光芒闪过，血腥之女化为灰烬。 …… …… 小镇的面积很大，清扫工作进展的很缓慢。 有些镇民，明明知道自己的家人是“恶魔附身者”，却依旧想要保护她们，可笑的选择了和强大的骑士们战斗。 这引发了严重的后果。 接下来，骑士们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杀死有任何有动作甚至言语上反抗的人，无论是“恶魔附身者”还是她们的家人。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夏洛特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不合时宜的怜悯同情，还有庆幸和危机感。 之前，第七区发生的法术事故，其实和火狼镇的超凡事件，有很多相似之处。 第七区和火狼镇的居民们，当然是无辜的。 卷入超凡事件不是他们的错，但严重后果必须要他们承受。 而所谓的严重后果，绝大多数情况下，意味着死亡。 对夏洛特来说，幸运的是，自己不仅存活了下来，还成为了超凡者，有了那么一丝掌握自己命运的可能。 甚至，夏洛特成为了中级巫师学徒，似乎在米尔顿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自保能力。 但是，如果卷入更高等级的超凡事件，夏洛特和眼前被杀死的无辜镇民们，不会有任何差别。 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主导自己的命运。 这就是世界的通用规则。 而夏洛特并不愿意像其他超凡者一样，献上自己的膝盖和灵魂，换取庇护。 夏洛特明白，当自己踏上超凡之路，彻底主导自己命运之前，是不可能停下脚步了。 …… …… 骑士们很快完成了清扫工作，向凯沃尔子爵汇报：“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婴儿逃走了……” 凯沃尔子爵点头，似乎并不意外，看向福柯森爵士。 “出发吧，再过一会就会超出我的感知范围了。”福柯森爵士望向南方湮灭森林方向，轻轻叹息：“那可是传奇生物啊……” 第四十七章 熟悉 超凡者们都是爱惜生命的，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冒险进入湮灭森林，和一只传奇生物对决。 风险巨大，似乎还看不到任何收益。 夏洛特也有些抗拒。 自己并非领主凯沃尔子爵，有保卫领地的义务，更没有传奇武器可以和传奇生物正面对决。 甚至，夏洛特都怀疑，自己的0级法术对传奇生物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进去就是送菜。 “大家不需要太担心……”凯沃尔子爵和暗夜女神教会的队伍，都很忠诚，动摇的主要还是自由巫师协会的巫师们。福柯森爵士咳嗽两声，缓缓说道：“按照迹象推测，血腥之母至少降临了近二十年。但是到现在连一个小镇都没有完全掌控。这说明，要么她出了严重的问题，要么还处于幼年期，威胁性大大降低。更何况，血腥之母向来以战斗力弱著称。” 说的的确有道理。 血腥之母在几百年前，是被巫师当作实验用宠物饲养，用来进行生物培育实验。 “可是……爵士……”有巫师提出质疑：“我们和传奇生物有等级差距，法术不会生效，去了也没有用处。” “我知道。”自由巫师协会是个松散的联盟，对巫师并没有很强的约束力，福柯森爵士耐心说明：“血腥之母，由子爵大人、戈洛温骑士长和我对付。你们只需要协助骑士处理血腥之女就可以了。我会削弱其魔法抗性，中级学徒的法术，也会很大概率生效。” 巫师们稍稍心安。 “护教圣骑士的战斗力，不需要我强调。”恩特纳主教敢参与进来，也必然有依仗，这时候就该拿出来稳定人心：“除了戈洛温骑士长手持一把神圣制裁武器，教会还请示了神谕！神谕显示，此次讨伐必将成功。” 哪怕是黑袍巫师，也有些振奋。 毕竟，那可是七正神之一，暗夜女神的神谕…… “另外……”凯沃尔子爵看了一眼众人，大声说：“对于表现优秀的人，我会拿出一些净化药剂作为奖励。” 巫师们有些骚动。 净化药剂，是学徒阶段，非常重要的药剂。 只是，净化药剂大都掌握在教会手中，很少流出到外界。 凯沃尔子爵看巫师们不再胆怯，命令道：“出发！” …… …… 湮灭森林，是都市传说中阴森、恐怖的不详之地。 但是，真进去才发现，除了植物茂盛一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当然，现在还只是湮灭森林的边缘地带。 “还有三公里……”幽静的森林中，福柯森爵士其声提醒：“我们很快就会进入外层警戒圈，小心戒备。” 凯沃尔子爵、暗夜女神教会的戈洛温骑士长，在前面开路。 巫师们围拢在福柯森爵士周边。 福柯森爵士不停的用漆黑手杖敲击着地面。 夏洛特能隐约感觉到，一阵极微小的法术波动荡漾开来。 福柯森爵士不紧不慢的说：“前方十二米，五点钟方向。” 暗夜女神教会的戈洛温骑士长，挽起大量宝石点缀的长弓，轻轻拨动弓弦。 一道暗金色光箭射出，将一只隐藏在树上的人脸蜘蛛射穿。 人脸蜘蛛，就是血腥之女的本来面目。 夏洛特看向那把长弓。 毫无疑问，那也是一把强力的神圣制裁武器。 大势力的底蕴深厚，果然不是自由巫师们能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超凡物品。 越来越近，大家都有些紧张。 “好了，大家不用这么警惕了。”福柯森爵士转了转手杖，宣布了一个坏消息：“血腥之母……已经发现我们了。” 真的要和传奇生物开战了。 大家难免有些紧张，甚至有些人想溜走。 可是，队伍最后，有凯沃尔子爵的亲卫骑士虎视眈眈的监视。 “到了……”福柯森爵士再次提醒：“巢穴，就在前面。” 夏洛特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打起精神抬头去看，被眼前场景震撼了。 巢穴…… 夏洛特见过白蚁的巢穴，曾被深深震撼。 那么，蜘蛛的巢穴，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一张足有上百米直径的大网，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种颜色大小的人脸蜘蛛和白色虫卵…… 网的下方，竟然有为数不少的各种年纪的人类！ 周围，是无数的白骨。 有人类的，也有其他动物的。 大网中央，是一只两米多长的黑色巨型蜘蛛，应该就是传奇生物，血腥之母。 让人恶心的是，血腥之母凶残丑陋的蜘蛛身躯之上，长着一颗秀气的人类女性头颅，虽然没有头发，但娇媚的脸庞魅惑众生，表情十分生动。 当然，现在的表情，毫无疑问是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蛛网上的人面蜘蛛，似乎感受到了王的愤怒，开始躁动起来，不停爬动，像是一大片灰色的污水在流动，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一股法术波动激荡！ 女妖之嚎！ 血腥之母的天赋法术。 在场所有人都被一阵灵魂层面的尖锐响声击中。 几个灵魂强度较弱的骑士当场眩晕过去，被无数人面蜘蛛扑上去吞噬干净。 接着，蛛网上所有的人面蜘蛛扑下来，遮天蔽日，如同漆黑的水幕。 福柯森爵士朝着天空挥舞手杖，一阵水波般的法术波动荡漾开。 高等震慑：封印高等生物灵魂，对目标进行灵魂震慑。施法效果以封印生物与目标的等级差为准，同级以上不生效，高于目标等级短暂眩晕僵直，全面削弱灵魂强度，两级以上有一定几率致死效果。 手杖，也是超凡武器！ 虽然不知道手杖封印的是什么超凡生物，但造成血腥之母短暂僵直，打断了女妖之嚎，显然位阶很高。 至于人面蜘蛛，大部分都被眩晕，少部分已经被杀死。 第一波攻击并没有对骑士们造成重大损伤。 夏洛特回过神来，给包括自己在内的周围所有人，施展了防护系0级法术，抗力提升。 抗力提升：受术者增加负面状态抗性，一定几率清除已有负面状态。 很快，各种法术波动荡漾开。 尤其是教会那边，精神抚慰类法术，是他们的专长。 夏洛特刚要后退，一个人面蜘蛛扑了过来。 蜘蛛口器滴着毒液，背部的人脸狰狞恐怖，还有几分熟悉。 是黛比的脸！ 第四十八章 指挥 带走了自己秘法印记的那个“黛比”！ 夏洛特虽然经历过一次莫名其妙的刺杀，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慌乱之中下意识的施法。 霜冻射线。 一道蓝色射线击中了黛比。 夏洛特松了口气，但“黛比”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扑了过来。 该死！ 法术失效！ “黛比”至少是一阶生物，哪怕被削弱了灵魂强度，0级的霜冻射线，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生效。 夏洛特被山羊大小的人面蜘蛛扑倒。 人面蜘蛛是超凡生物，主要依靠毒液和口器攻击。 一滴毒液滴落在手臂上，刺痛难忍。 夏洛特甚至能感受到“黛比”第一对螯肢上的绒毛的诡异触感。 黛比的袭击，非常突然，而且目标明确，绕过了数名巫师。 其他人自顾不暇，没有人能救自己！ 夏洛特冷静下来，在“黛比”金属般的螯肢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顾不得留什么底牌，瞬间触发了意识拓印，将一堆“光”的基础元模型，灌输到“黛比”的灵魂中。 意识拓印：接触施法，将一段灵魂信息复制，可由智慧生物接受。 “黛比”瞬间成为一个发光蜘蛛，身体不断爆发出亮光。 周围的巫师和骑士连忙闪避，唯恐是什么高阶法术。 “黛比”的身体变得僵直。 夏洛特冷静下来，将灵魂死亡的“黛比”从身上推开，站起身来。 战斗已经白热化。 远处，针对血腥之母的战斗，看起来十分顺利。 凯沃尔子爵身披附魔盔甲，拿着那把传奇武器贴身近战。 那把长枪杀伤力惊人，逼迫血腥之母只能闪避，不敢硬抗。 教会的戈洛温骑士长手持神圣制裁长弓，一直在远处骚扰射击，在血腥之母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恐怖的是，自愈能力强大的血腥之母，无法修复箭伤。 远处，还有福柯森爵士。 每当血腥之母准备触发什么强大法术，福柯森爵士就举起手杖，打断施法。 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看起来，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骑士和巫师们面对血腥之女（人面蜘蛛）的战斗，却严重处于下风。 尤其是自由巫师协会的巫师们，简直万分狼狈，没有半点超凡者的威风。 法术失效…… 相互干扰…… 法术未能命中…… 每一个错误，都可能引发混乱，葬送一名巫师的性命。 这才一会功夫，已经有两名巫师被人面蜘蛛吞噬的只剩下白骨。 还有一个中毒，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陷入慌乱之中，甚至胡乱施法，伤害到了其他人。 相比之下，凯沃尔子爵麾下训练有素的骑士们，简直是巫师们的榜样。 盔甲、盾牌，抵御了第一波冲击。 “英勇”、“公正”、“怜悯”等战争光环，并不畏惧人面蜘蛛的短时间近身攻击。 然后……就是收割！ 而另一边，恩特纳主教带领的教会巫师，和护教骑士们也配合默契，战果不错。 “所有协会巫师，向我靠拢！”夏洛特不能眼看着友军陷入死局，大声喊道：“后退的时候，停止施法！” 胡乱施法的后果很严重，甚至干扰了到了领地骑士的战斗。 协会巫师们慌乱之下，下意识的服从，向夏洛特所在的方向靠拢。 一名巫师学徒被一只人面蜘蛛扑到后背上。 夏洛特触发霜冻射线。 还好，这次法术生效了。 人面蜘蛛被冻僵掉落在地上。 被救的巫师学徒神色苍白，也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看着夏洛特：“谢谢。” 夏洛特没理会，伸手从另一名金发巫师学徒的脸上“摘下”一只发光的人面蜘蛛。 金发巫师学徒仓皇惨叫，下意识的一个眩晕术结结实实的丢在夏洛特脸上。 还好，夏洛特有芯片在，灵魂强度不差，只是一个恍惚就回过神来。 金发巫师学徒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活着，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羞愧的看着夏洛特：“对不起。” 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夏洛特才把巫师协会的人聚集。 还好，巫师们对逃跑很积极，聚集过程并没有出现伤亡。 短暂的交战，协会巫师并没有什么大的战果，反而伤亡了三人。 副主席德里克-沃顿也惊魂未定。 在协会争权夺势，和在战斗中把握战局，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面。 夏洛特没理会，任由协会巫师们休整，对着不远处的领地骑士们喊道：“卡特汉姆骑士长，请朝我所在的方位移动，你们距离教会骑士们太近了！” 卡特汉姆骑士长是凯沃尔子爵麾下的骑士首领，自然认识最近子爵面前的红人夏洛特，看了一下战局，知道夏洛特说得有道理，打了个手势，骑士们开始缓慢移动。 很快，领地骑士们和夏洛特汇合。 夏洛特快速和卡特汉姆骑士长交流：“血腥之女，会本能的保护血腥之母，不能远离，所以我们只需要再后退一段距离，就可以不用防守后方，也会给巫师提供良好的施法环境！” 卡特汉姆骑士长没有意见，按照夏洛特的意见开始后退。 果然，再后退一段距离后，压力减弱了很多。 大部分人面蜘蛛并没有追击，而是退回去，护卫血腥之母。 恩特纳主教也不会蠢货，看到有效之后马上效仿。 卡特汉姆骑士长对夏洛特刮目相看，干脆问：“接下来怎么做？” “从现在的位置，到前方十米，先推进，如果压力过大，再后撤，一直反复。”夏洛特早有计划，说完之后对协会巫师们说：“现在，前方空间足够大，除了闪光术的法术之类不要放，其他随意。如果这样还不能有战果，协会干脆解散算了！” 超凡者没有白痴，虽然被夏洛特嘲讽的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和领地骑士们配合变得原来越默契。 夏洛特对着前方远处人面蜘蛛最密集的地方，释放了一个禁光术。 禁光术：产生10米乘10米的禁光区域，普通光源无法照亮。 原本就视力较差的人面蜘蛛彻底失去视野。 贾维尔-麦基突然提醒：“夏洛特，你的手臂……” 第四十九章 愤怒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沉。 刚刚精神紧绷，并没有注意到。 自己的左手手臂，已经变得肿胀，色彩斑斓，小臂上有一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中毒了！ 是“黛比”。 夏洛特回想起来，“黛比”的第一对螯肢，触碰到了自己。 这个伤口，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夏洛特不知道人面蜘蛛的毒性是怎么样的，但自己思维还正常，大概不是神经毒素，向身旁一名骑士借了一把短刀，将手臂的腐烂伤口削掉，力道没把握好，似乎削到了手臂骨骼。 即便是卡特汉姆骑士长，也看到眼皮直跳。 如果是一名战争骑士，这可能算不了什么。 但一名娇贵的巫师，能这么果决对自己下狠手，可是非常难得一见。 夏洛特无法狠心到砍掉自己的左臂，只希望毒素还没有扩散。 两道法术波动笼罩了夏洛特。 一道抑制痛觉。 一道是抵御毒素。 其中，抑制痛觉，是德里克-沃顿释放的。 释放抵御毒素的巫师，则不熟悉。 夏洛特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人点头，说道：“开始吧。” 计划非常成功。 哪怕人面蜘蛛也有智慧，但不得不屈服于守卫血腥之母的本能。 骑士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推进、后撤，来回碾压。可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相对优势，从而获取胜利。 协会巫师们也终于不丢人了。 几名巫师对骑士们施展“抑制痛觉”、“抵御毒素”、“抗力提升”、“抑制疾病”、“法师护甲”之类的法术，增强骑士们的战斗力。 另外一些，则对前方黑压压的人面蜘蛛释放“眩晕术”、“震颤电击”、“火焰之手”、“霍瑞兹呛咳”之类的攻击法术。 哪怕有法术判定，无法使得每个法术都生效，也足以造成不小的伤害，至少也会给骑士们提供输出时机。 尤其是一位中级巫师学徒，掌握了一门本来相当鸡肋、类似恶作剧的法术“法比奥凝胶”，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法比奥凝胶：近距离施法，将两个物体粘结在一起，必须用水洗或者巨大力量才能分开。 密密麻麻紧挨着的人面蜘蛛，是最好的目标。 被强行粘在一起的人面蜘蛛，失去了行动力，成为巫师或者骑士们的靶子。 尤其是被大量粘在一起之后，配合“火焰之手”，更是效果惊人。 战场之上，发出了阵阵烤肉香气。 骑士和巫师们，算是彻底占据了上风。 而另一边，围杀血腥之母的战斗，也很顺利。 近身攻击、远程攻击、法术干扰，三人默契的战斗，简直把血腥之母吊起来打。 血腥之母的螯肢断了一个，身躯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流出绿色的血液，光头娇媚的脸庞上满是血迹。 在场所有人信心大振。 传奇生物，似乎也不过如此啊。 嘶！ 一阵急促诡异的声音。 人面蜘蛛突然开始后退，疯了一般朝血腥之母涌去。 凯沃尔子爵也不得不躲避虫潮。 血腥之母张开足有一米大小的口器，人面蜘蛛疯狂的跳进去。 “糟糕！”福柯森爵士脸色一沉：“快攻击，阻止她！”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不妨碍大家意识不到不妙，开始疯狂集火。 但可惜的是，攻击生效的，大概也只有凯沃尔子爵和戈洛温圣骑士长。 所有人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 这只血腥之母，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只将最关键的“头部”进化了出来。 但是，血腥之母的强大，就在于她只会生和吃。 生出来的血腥之女，是她的护卫，也是她的粮食。 吞噬血腥之女，可以加速进化。 接下来，所有人都目睹了大变活人……不，是大变美人！ 血腥之母身躯上的伤口逐渐消失，那张魅惑的脸庞完好无损，甚至长出了一头美丽的红色长发。 然后，是天鹅一般的脖颈，高耸白皙的胸|部，纤细的腰肢…… 等到所有的人面蜘蛛被吞吃干净，血腥之母脸上闪过浓郁的不甘心。 她的下半身，依旧是蜘蛛形态，八条粗壮的长腿。 林间安静下来。 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人面蜘蛛，除了那些被杀死了，已经一个不剩，都被吃干净了。 米尔顿讨伐联军，围着一位赤裸着身体的绝美女人。 除了那八条长腿有些碍眼，仅仅就上半身而言，毫无疑问，这是在场所有人，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之一。 可惜，没有人生出半点性趣，只有无尽的惶恐。 “泥……闷……”血腥之母非人的眼神扫视全场，腔调诡异的说：“豆……要……湿……” 像是一个刚进入金雀花公国的异大陆来客，简直有些搞笑。 但没人笑得出来。 进化出人类语言的，一定是高等级超凡生物，甚至是传奇生物。 “诸位，无论有什么底牌，都请拿出来吧。”福柯森爵士脸色严肃，沉声说道：“不然，大家全都要死！” 凯沃尔子爵突然说：“三秒钟！” 福柯森爵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杖，点头说：“好。” 戈洛温圣骑士长没有说话，只是第一次将手中的长弓拉成满月状。 长弓之上的宝石，也在一个个点亮。 一根漆黑色的光箭一厘米一厘米的凝聚出来，上面雕刻着神秘的纹路。 巨大的法术波动荡漾开，简直要盖过血腥之母的恐怖气势。 谁也不会怀疑这一箭的伤害！ 血腥之母也感应到了巨大的危机，刚要动作，福柯森爵士突然将手杖抛飞到空中。 啪。 一声极微小的脆裂声。 手杖在空中碎开，一个接近透明的灵魂从手杖中跳出来，然后突然炸开。 轰！ 巨大的声响并非真实发生，而是作用在灵魂层面！ 夏洛特看得很清楚，手杖中封印的，并非高等级超凡生物，而是某个高级巫师的灵魂！ 正面挨了一下灵魂冲击的血腥之母，陷入强制眩晕。 凯沃尔子爵激发了战争光环“牺牲”，整个人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握着那把长枪，瞬间刺穿了血腥之母的心脏。 胜局已定！ 只要戈洛温圣骑士长恐怖一箭射出，足以杀死血腥之母！ 凯沃尔子爵倒地吐出一口血来，心中生出无尽欣喜，但接着，马上陷入巨大的愤怒中。 戈洛温，并没有射出那一箭！ 第五十章 聪明 五天后，米尔顿城。 夏洛特没有被毒素击倒，虽然还是有些行动不便，但终究是保住了左手。 讨伐血腥之母的行动，成功了。 但对凯沃尔子爵、福柯森爵士来说，却是巨大的失败。 最后一刻，圣骑士长戈洛温并没有射出那恐怖一箭。 眩晕结束的血腥之母，用自己的大长腿，将脱力倒在自己身前的凯沃尔子爵刺穿，甩飞到天上去，然后身上插着那把传奇级别的长枪，头也不回的朝湮灭森林深处逃去。 福柯森爵士看了戈洛温一眼，撕开了一个卷轴，直接传送离开。 卡特汉姆骑士长和夏洛特联将重伤昏迷的凯沃尔子爵护送了回来。 这场讨伐传奇生物的战争，并不为人所知，但影响巨大。 接下来米尔顿的势力划分，无疑将产生天大变化。 …… …… 兔子还是有良心的。 之前兔子生病，被夏洛特扔进超凡改造药剂中，好了很多，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作妖了。 但是，兔子也吃足了苦头。 从那之后，兔子就躲起来不理夏洛特了。 这次夏洛特丢了半条命回来，兔子终于肯出来了，甚至还很不情愿的帮夏洛特拿毛巾、刀叉。 和兔子玩了一会撕菜叶游戏，夏洛特将兔子拿起来，仔细观察。 兔子的身上，依旧有一些灰黄色的斑点。 虽然没有变深，但是面积却有扩大的迹象。 这样下去，兔子很可能会逐渐失去活性，变成一截普通的骨头。 夏洛特放开了挣扎的兔子，叹口气。 超凡改造药剂，已经越来越没有效果，估计是兔子已经产生了抗性。 但活化，又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接触的。 看到兔子，又想起凯沃尔子爵。 凯沃尔子爵无疑是强大而睿智的，但现在败的这么惨，原因非常简单，对自己过于自信，对别人过于信任。 夏洛特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类似的错误，看着兔子自言自语：“应该不会。这个世界上，大概我只会信任这截小骨头了吧。” 兔子停止折磨那些生菜叶子，“看”了夏洛特一会，从自己搭建的“游乐场”跳到橱柜上，哗啦哗啦的翻了半天，拿回来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夏洛特面前上。 “送给我的？”夏洛特猜测，然后被逗笑了：“我就随口一说，不用这么感动吧？” 兔子又把那东西推近了一点。 夏洛特拿起来，看了一眼，差点直接扔了。 竟然是一截鸡还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脏兮兮的都是灰尘。 夏洛特站起来去洗手，回来教训兔子：“你自己就是骨头，还收集骨头干什么？收集也弄干净点好不好。” 兔子很生气，拿起来那截脏兮兮的骨头爬到橱柜上，又哗啦哗啦的藏起来了。 “不对！”夏洛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吃饭的餐具也都放在橱柜里面，顿时也生气了：“你藏哪里不行，放到橱柜里。快拿走，去外面挖个坑埋起来也行。” 兔子真生气了，躲起来不理会夏洛特。 …… ……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进阶中级巫师学徒，成为协会中坚是一个原因。 更关键的是，在讨伐血腥之母的战争中，夏洛特有高光表现，甚至亲手救了两名协会会员的生命。 平时再多花言巧语，也比不过生死关头的一个援手。 谁是能依靠的人，会员们自然心中有数。 德里克-沃顿神色有些尴尬。 说起来，德里克-沃顿和夏洛特还有前仇。 德里克-沃顿动过干掉夏洛特的心思。 而夏洛特的杀招“意识拓印”，最开始也是为德里克准备的。 只不过，世事无常，经历了讨伐战争，尤其是目前凯沃尔子爵重伤、福柯森爵士失联的情况下，两个竟然成了天然盟友。 协会最近暗潮涌动。 白袍巫师们，毫无疑问，越来越偏向暗夜女神教会，几乎就要宣告成为暗夜女神教会的附属了。 黑袍们当然不情愿，但也毫无办法。 最近一直帮助夏洛特压制毒素黑袍巫师萨拉赫唉声叹气：“如果真不行，我就离开米尔顿，返回乡下老家算了。” “萨拉赫，相信我，即便是去王都，也不要回乡下。”夏洛特冷静的分析：“回到乡下，如果被教会盯上，你就是死路一条。” 萨拉赫低头想了一会，明白过来，只是：“子爵大人重伤……而且，福柯森爵士最后时刻自己脱身离去，抛下大家……” “你又错了。”夏洛特这几天也没闲着，仔细回忆梳理了全过程，戈洛温最后时刻的停手当然是神来之笔，福柯森爵士光速撤离也未必就是自私：“不管福柯森爵士本意是什么，事实上，他的行动保全了大家的性命，包括凯沃尔子爵，都应该对他心存感激。” 萨拉赫没明白，疑惑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德里克-沃顿也看透了，解释：“当时凯沃子爵重伤，如果福柯森爵士不离开，教会甚至有能力将我们全部杀死。毕竟，讨伐传奇生物，有伤亡再正常不过。” “爵士离开，反而让他们不敢动手，只能让我们回来。” 萨拉赫只是被凯沃尔子爵重伤、福柯森爵士失踪刺激，再加上暗夜女神教会大山压顶，一时间钻了牛角尖。 德里克-沃顿这么一提醒，就明白过来。 局势，还没有彻底崩坏。 …… …… 火焰城堡的气氛格外压抑。 艾琳有些受不了，决定按照母亲的建议，去第七区找夏洛特“联络感情”。 夏洛特的住处，房门紧闭。 但是，聪明的艾琳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发现里面有动静。 夏洛特在家！ 聪明的艾琳有了判断！ “夏洛特，我命令你，马上开门。”艾琳很生气，大声的叫喊，同时很不淑女的拍打房门：“立刻开门！不然你死定了！”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敲了一会就放弃了。 但艾琳不一样，耿直的一直没放弃。 屋里，一阵哗啦声，兔子从橱柜里爬出来，“盯着”房门看了半天，似乎在“考虑”。 外面的艾琳听到动静，更加卖力了。 聪明的兔子平时不出去，即便出去，也是通过窗户，但不代表不知道怎么开门。 兔子跳起来，灵活的把门从里面打开。 艾琳马上跳进来，看到兔子站在桌子上，愣在那里，眼睛眨啊眨的。 聪明的兔子有礼貌，在桌上倒立过来，五根指骨一阵乱动，模仿人类打招呼。 一截手骨在和自己打招呼…… 艾琳的大脑容量有限，无法处理这明显过于复杂的信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快乐 夏洛特回到住处，看到奇怪的一幕。 艾琳正和兔子玩得很开心。 “艾琳小姐。”夏洛特看了看还生气不理会自己的兔子，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叫我艾琳！”艾琳头也不回，继续愤愤不平的盯着兔子：“可恶，竟然比我的中指还长！凭什么？！” 夏洛特坐下来，看着艾琳正和兔子比较谁的手指更长。 显然，经过某种变异的兔子略胜一筹。 “这就是上次你说的宠物？”艾琳竟然从面前的手骨感受到了某种名为得意的情绪，越发不开心：“它叫兔子对吗？好奇怪的名字啊。” 夏洛特笑了一声。 兔子活泼好动，胆小怕狗，还喜欢撕各种叶子玩，叫这个名字非常适合。 “你不害怕吗？”夏洛特并没有解释兔子的名字，有些好奇的问艾琳：“这可是活的骨头。” 兔子很生气的“看着”夏洛特。 活的骨头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我才不怕呢！”艾琳当然不肯承认开始自己被吓晕了过去，骄傲的昂着头：“我……我的父亲，可是领主！在米尔顿，没有人，当然也没有骨头，敢伤害我！” 夏洛特听完，心情复杂。 凯沃尔子爵已经重伤，还丢失了传奇武器。 艾琳却依旧信心满满的认为，在米尔顿没有什么敢伤害她。 或许，这也是凯沃尔子爵原本的期望。 愚蠢但是快乐的生活下去，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听说子爵大人醒了。”夏洛特站起身来，把兔子丢到一边，警告它不许出去搞事情，然后对艾琳说：“我要去火焰城堡探望一下。要一起吗？” …… …… 火焰城堡。 凯沃尔子爵清醒过来，让城堡上下松了口气。 病房外，卡特汉姆骑士长带着亲卫骑士二十四小时守卫。 中级巫师学徒贾维尔-麦基，寸步不离。 夏洛特对两人点点头，走了进去。 不愧是大骑士等级的强者，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不仅醒了过来，甚至还可以正常行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凯沃尔子爵看着一起出现的艾琳和夏洛特，表情有些惊奇。 艾琳除了贵族小姐脾气，还是有点脑子的，关心的问：“父亲，你没事了？” “嗯。”凯沃尔子爵受了伤，似乎也温和了许多，吩咐：“好了，去玩吧。我有事和夏洛特说。” 艾琳看了夏洛特一眼，转身离开了。 夏洛特在观察凯沃尔子爵。 身体的伤情如何，夏洛特看不出来。 但只是从精神看的话，凯沃尔子爵似乎并没有颓废，依旧十分镇定坚强。 夏洛特最担心的，就是凯沃尔子爵被打击的彻底失去斗志。 如果凯沃尔子爵服输了，面对如日中天的暗夜女神教会，协会一盘散沙不用指望，夏洛特只能考虑提前从米尔顿跑路。 “是我太自信了。”凯沃尔子爵十分坦然，笑着说：“我以为……他们不敢的。” 夏洛特笑了笑，并没有附和。 凯沃尔子爵可以这么检讨自己，但夏洛特去跟着指责，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更何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关键是以后。 “福柯森爵士还没有消息。”夏洛特坦然的说出协会相关的变化：“白袍们有些蠢蠢欲动，黑袍胆战心惊。我上午去了一趟克林特一号，算是暂时安抚下来了。” “嗯。”凯沃尔子爵点点头，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安抚人心。只有保存了实力，才有继续对抗甚至扳回局势的可能，笑着说：“福柯森爵士，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不需要我们担心。” 夏洛特点点头，并没有追问。 能屹立米尔顿这么多年不倒，福柯森爵士必然有很多底牌。 单单从之前的超凡手杖和传送卷轴，就可见一斑。 “关于艾琳……”凯沃尔子爵想了想，看着夏洛特，开口说：“你有考虑过吗？” 夏洛特心中一沉。 并非是凯沃尔子爵正面开口的压力，而是凯沃尔子爵询问的时机。 之前面对夏洛特，凯沃尔子爵一向态度矜持，绝不会放下子爵的骄傲拉拢，而是来了更好，不来我也不稀罕的态度。 如果凯沃尔子爵伤势不严重，还有恢复的可能，当然不必改变态度。 现在，这么直白的问，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的伤势，很不乐观。 “子爵大人，我觉得没必要。”夏洛特看着凯沃尔子爵，坦然的拒绝：“艾琳小姐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她现在活得很快乐，我甚至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她活得快乐，是因为我还活着。”凯沃尔子爵讽刺一笑，也知道艾琳除了个贵族身份和容貌，并没有什么值得夏洛特倾心的地方。 夏洛特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中级巫师学徒，如果想，又怎么可能缺女人？ 凯沃尔子爵理智的跳过艾琳，说起其他话题。 关于爱迪生一号和商业街…… “当然继续，没有任何理由暂停。”凯沃尔子爵看着夏洛特，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这个月底前，商业街就能完工，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夏洛特不问理由，笑着说：“只要有钱！” “哈哈！”凯沃尔子爵大笑两声，望着门外语气幽幽的说：“反正现在，我也只剩下爵位和金币了，放手去花吧！” 夏洛特点点头没有说话。 …… …… 贾维尔-麦基送夏洛特出火焰城堡，并且透露了一个绝密消息：“子爵大人将自己的嫡子，从王都的国王学院召了回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快的话，下周就能到米尔顿。” “哦。”夏洛特点头。 是在准备后事吗？ 看来，子爵就算伤势不致死，也没可能恢复实力了。 大骑士级别强者，可以保护自己的爵位和财富。 而只有爵位和金币的贵族，该怎么保护自己呢？ 不过，就目前而言，凯沃尔子爵余威犹在，只要不死，就是一面旗帜。 夏洛特告别贾维尔，刚回到住处，凯沃尔子爵的长子乔治就找来了。 “夏洛特。”乔治很有礼貌，有些兴奋道：“父亲找过我了，要我们加快商业街的进度！你有时间吗？我们去菲亚特街看看吧。” “好啊。”夏洛特微笑点头，目光有些同情。 乔治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弟弟、凯沃尔子爵的法定继承人，就要回来了。 第五十二章 尊严 乔治不知道的事情，有人却知道了。 第五区，菲亚特街。 夏洛特和乔治到达的时候，詹宁斯-唐-菲亚特也在。 商业街的开发，有菲亚特家族的配合，明显顺利了许多。 詹宁斯对着夏洛特躬身致意，对明面上身份更高贵的乔治却有些不在乎，眼神甚至有些轻蔑。 “现在的进度太慢了！”乔治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不在意，看着詹宁斯沉声说：“子爵大人说了，必须要加快进度，争取……” “知道知道。”詹宁斯毫不客气的打断乔治的话：“必须要在月底完工，对吧？” 乔治皱眉，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詹宁斯故作高深，并不回答，而是笑嘻嘻的说：“比如，我还知道，子爵大人为什么突然决定加快工期。” 凯沃尔子爵的命令，确实有些突兀。 但乔治的身份，不可能去追问原因，只能服从。 乔治看了詹宁斯一眼：“什么原因？” “你不知道？”詹宁斯非常浮夸的问，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平静的夏洛特，意味深长的说：“我猜，夏洛特也知道。” 乔治皱眉，看了夏洛特一眼。 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 夏洛特并不畏惧菲亚特家族，看着詹宁斯冷冷的说：“我知不知道，跟你有关系吗？” “抱歉……”詹宁斯不会傻到和一位超凡者正面冲突，马上道歉，并且宣布答案：“因为……月底，有个人要回米尔顿了！到时候，商业街的开街仪式，会是那个人绝佳的亮相时机！” 乔治脸色微变，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你猜的没错！就是你的弟弟，子爵的继承人，格伦！”詹宁斯看着乔治，简直有些幸灾乐祸：“兄弟重逢啊！是不是非常惊喜开心？” 乔治不惊喜也不开心，甚至有几分沮丧和恐惧。 终究是没有希望吗…… 詹宁斯嘲讽打击了乔治一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乔治简直有些失魂落魄，愤怒的看着夏洛特：“你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夏洛特对介入凯沃尔子爵的家事毫无兴趣，对搞不清自己位置、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的乔治也看不上眼，很认真的问：“关键是，凭什么要告诉你？” 乔治愣住了，用吃惊的表情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简直要被乔治的表情逗笑了。 乔治，不愧和艾琳是兄妹。 凯沃尔子爵让乔治负责商业街的事务，难道就是准备给乔治继承权？ 当然不可能。 夏洛特的确没资格和凯沃尔子爵平起平坐，但至少也是子爵必须拉拢的人物。 乔治一个没继承权的贵族少爷，言谈举止简直把夏洛特当下属奴仆，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也太不把超凡者当回事了？ 夏洛特想了想，干脆转身离开了。 …… …… 凯沃尔子爵重伤之后，米尔顿反而陷入诡异的平静。 哪怕是暗夜女神教会，也低调的不像话。 原因非常简单。 凯沃尔子爵，现在就是一头受伤的兽王。 谁要第一个跳出来，就一定会被撕碎。 所以，大家在很有耐心的等待，要么有白痴跳出来探路，要么兽王死去，新王登基。 那时候，才是抢夺利益的最佳时期。 夏洛特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对别人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夏洛特重新开始了和老马利克的理论探讨。 这次探讨的主题，是净化药剂。 讨伐血腥之母的时候，凯沃尔子爵答应拿出一些给大家做奖励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人敢去提醒凯沃尔子爵履行诺言。 “嘿嘿……”老马利克也知道夏洛特的地位今非昔比，不过由于自身无欲无求，所以并不在意，笑着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只是初级巫师学徒吗？” 在自由巫师协会，大家对进阶的态度，很不一样。 比德文为了进阶不择手段，甚至敢使用禁忌的献祭法术，杀死一个街区的人。 而老马利克，就是另一个极端，似乎对进阶缺乏兴趣，宁愿看书睡觉，也不愿意冥想。 作为年纪最老的初级巫师学徒，没少被协会的人开玩笑嘲讽。 夏洛特猜测原因：“和我一样，缺少完整进阶传承？” “当然不是。”老马利克看了夏洛特一眼，有些骄傲的说：“你是野路子出身。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学院派的，传承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学院派？”夏洛特有些惊奇，问：“巫师学院？真有这种学院？”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老马利克口风很紧，然后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你知道巫师们，为什么都喜欢穿长袍吗？” 夏洛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看？ 当然不是，黑色巫师袍就不说了，普通人看到就会绕道走。 白色巫师长袍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经过教会多少年的改良，才勉强能入眼。 舒适？ 更不是了。 这玩意穿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我不知道。”夏洛特摇摇头，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和净化药剂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老马利克卷起自己的袖子，漏出手臂：“看……” 老马利克的手臂，干瘪变形，有些灰黑色的斑块，似乎……在腐烂。 “没错，施法和进阶，都会在身体中累积法术能量。”老马利克看着夏洛特，十分感慨的说：“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决定这辈子不会进阶了。因为，我还想做一个人！” “等级越高，施法越频繁，累积的速度就越快，病变就越严重。” “所以，巫师们需要一件能遮盖全身、最好带兜帽的长袍，不让自己恶心的身体吓到别人。” 夏洛特明白了。 施法就好像程序运行，会在电脑上留下大量无法回收的程序碎片，造成电脑越来越慢，甚至崩溃。 而巫师，可没有电脑上的碎片整理工具，更不可能重装系统。 “这样啊……”夏洛特终于知道老马利克在说什么：“净化药剂，就是清除累积的法术能量残留，让巫师的身体不至于病变太快？” “是的，所以，净化药剂才特别珍贵。”老马利克眨眨眼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要知道，身体病变太严重，会失去做人的尊严，尤其是做男人的尊严。” 好吧。 夏洛特有些无语。 但是，即便知道了这样的严重后果，夏洛特也不会像老马利克一样，停下脚步。 “进阶有什么好啊。讨伐血腥之母，我是没资格去。”老马利克拿起一本书，翻开看起来，自言自语：“……三个中级巫师学徒，永远的留在了湮灭森林！” 夏洛特默然。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预防暗夜女神教会翻脸，所有人极速撤离。 那三位同伴的尸体还留在湮灭森林。 “是啊……”夏洛特站起身来，叹息道：“我这就去把他们带回来。” 第五十三章 拯救 对于夏洛特的举动，老马利克有些吃惊。 在这个世界，没有入土为安的习俗。 更何况，尸体还是在湮灭森林。 夏洛特决定遵从自己内心，把那三个同伴的尸体带回来安葬。 哪怕自己和他们并不熟悉，他们可能没有对讨伐作出多少贡献，甚至说不定还拖了后腿。 但是，他们的确是为了讨伐一个危险恐怖的超凡生物死去的。 暴尸荒野，不该是他们的结局。 …… …… 夏洛特没有惊动其他人，单人匹马，前往湮灭森林。 同行的，还有兔子。 养狗还要每天都遛一遛呢。 夏洛特觉得，一直把兔子关在家里，可能不是一件好事，适当的放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家里的时候，兔子傲娇的很，动不动就生气翻脸不理人，到了外面，简直怂得不行。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兔子老老实实的藏在法师袍的兜帽之中。 热闹的街道上，杂乱的叫嚷还有犬吠，都能让兔子瑟瑟发抖。 出了米尔顿，兔子才敢从兜帽中探出头来，“欣赏”沿途的风景。 夏洛特一直没搞明白，兔子是如何“看”到周围环境的。 声波辐射，还是更高级的灵魂感知？ 城外荒凉无人，兔子嚣张起来，从兜帽中爬到夏洛特头上，牢牢抓住夏洛特头发。 夏洛特甚至能感受兔子开心、得意的情绪。 …… …… 火狼镇到了。 夏洛特故地重游，但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 小镇上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经过领地骑士们的清扫，火狼镇被杀掉了一多半的人口。 其中有没有误杀？ 肯定有，或许还不少。 但在这个世界，领主的权威高于一切，底层人民必须承受甚至习惯这种“误杀”。 火狼镇已经成为不详之地。 许多年之后，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经过夸张改编，很可能会演变成又一则恐怖离奇的传说故事。 存活下来的居民，绝大多数都已经离开。 小镇算是富裕，想必离开的人，也会有不错的生活，不至于成为流浪者、乞丐或者农奴。 剩下的，都是些老人，或者彻底失去了生活希望的人。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兔子突然从夏洛特头上跳下去，缩到兜帽之中。 前方，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口，明明看向夏洛特，但眼神的焦点明显并不在夏洛特身上。 就像是行尸走肉。 夏洛特并非圣母，看到眼前的悲惨场景不会痛哭流涕，甚至连情绪波动都不大。 对于拯救这些失去生活信心的人，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夏洛特只想努力，让自己不至于有一天需要哭求别人拯救。 更何况，眼前的老人，可能真心认为死亡是解脱，不希望更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更不要说什么一厢情愿的拯救了。 夏洛特脸色平静，继续向前。 前面，是夏洛特曾经住过的小旅馆。 店主老伍德先生大概是小镇上唯一鲜活的人类，甚至比之前要正常开心多了。 虽然没有客人，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客人，但老伍德依旧在认真的擦拭桌椅，甚至在欢快的哼着不知名的乡下小调。 “你好，大人。”老伍德还记得夏洛特，热情的招呼：“要住宿吗？我给您半价。” “谢谢。”夏洛特在马上轻轻弯腰，笑着拒绝：“不过不需要了。” “好吧。”老伍德有些遗憾，看着夏洛特，小心的问：“您是来追杀恶魔的吗？” “不，恶魔已经被消灭了。”按照这些普通人的寿命，即便血腥之母卷土重来，他们也等不到了，夏洛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我的几位朋友……他们的尸体还留在湮灭森林，我来带他们回家。” “哦。”老伍德松了口气，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大人，我的妻子、女儿，肯定也是恶魔附身吧？我杀了她们，是正确的，必须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她们……”背负杀死妻子女儿这样的罪名十几年，对老伍德是巨大的精神折磨，或许当年老伍德发现了什么迹象才动了手，但这么多年，大概也会悔恨甚至怀疑，万一真的杀错了呢……夏洛特冷静的回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老伍德神色复杂，自言自语：“是啊……都不重要了。” 夏洛特点点头，告别老伍德，继续向湮灭森林方向而去。 …… …… 湮灭森林的外围，连普通猎人都可以进出，并没有什么危险。 夏洛特用霜冻射线教训了一只不长眼、准备偷袭的毒蛇之后，顺利到达了血腥之母的巢穴。 战场依旧残留着法术辐射。 但是，已经好几天时间过去，衰减的法术辐射并不能驱赶阻拦野兽。 地面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尸体，只剩下一地白骨。 夏洛特按照记忆寻找了一番，找到了那三位中级巫师学徒的尸骨。 其实很好辨认，巫师的身体有法术辐射累积，并不被野兽们喜欢，所以尸骨相对完整，并没有被拆得七零八落。 夏洛特驱赶走了来捡残羹剩饭的食腐的野兽和秃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血腥之母的巢穴之中，除了大量血腥之女、少部分人类，还有很多未孵化的卵。 毕竟是传奇生物产下，并且具有罕见的模仿寄生的习性。那些卵，是非常珍贵的法术资源，可以用来进行超凡生物培育试验。 当时，凯沃尔子爵重伤、福柯森爵士传送离开，剩下的人唯恐暗夜女神教会翻脸，仓皇撤离。 那些卵……应该都落入到了暗夜女神教会手中。 真是可惜…… 夏洛特有些遗憾。 那些卵，落入暗夜女神教会这种大势力手中，肯定会被充分利用，说不定可以大大增强教会实力。 而暗夜女神教会的实力，每增强一点，米尔顿的均衡局势，就可能更快被打破。 如果暗夜女神教会一家独大……是很多人不愿看到的。 “兔子，你在干什么？”夏洛特正在思考，发现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地面上，正兴奋的在尸骨中跳来跳去。 兔子听到夏洛特的声音，欢快的跑回来，将自己的战利品放在夏洛特脚下，又跑回去继续折腾。 夏洛特低头一看，顿时头疼。 竟然是一截肋骨。 第五十四章 亵渎 夏洛特对兔子的独特癖好非常不理解。 自己本来就是一截骨头，还非要到处收集骨头。 关键是，骨头既不能吃，又不好看，收集之后除了占地方，没有半点用处。 血腥之母的巢穴，到处都是骨头。 有血腥之母猎捕的野兽的，也有人类的。 讨伐战争之后，又加了巫师和骑士的骸骨。 不过，兔子似乎很有品味，可不是什么骨头都要，还挑挑拣拣的。 地上成片的人面蜘蛛骨头，兔子就一个都没动。 夏洛特不理会兔子，开始整理三位巫师学徒的遗骸。 虽然野兽们嫌弃富集了法术辐射的巫师尸体，但巫师遗骸也只是相对完整，有些骨头也不知所踪了。 夏洛特没有想着就地掩埋，那样还是会被野兽翻出来，和不来没有差别。 米尔顿有公墓。 夏洛特准备尽量把巫师们的遗骸收集完整，然后埋葬到公墓之中。 来之前，夏洛特准备了几个口袋，准备分别盛装三位巫师学徒的遗骨。 兔子很开心的跑来跑去，不停的把骨头搬到夏洛特脚下。 不一会功夫，就成了一个小骨堆。 夏洛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兔子的标准是什么，骨骼有大有小，甚至还有骨片。 兔子跑过来，拉扯夏洛特的巫师袍。 “干什么？”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不是很想理它。 兔子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等着，还跳来跳去，似乎在催促夏洛特赶紧跟上。 夏洛特真是无奈了，摇摇头跟上去。 兔子走了十几米远才停下。 夏洛特看了一眼，是一头死去的猛兽骸骨，骨架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兔子应该是看上了那颗篮球大小的巨大头颅，正奋力的拉扯，但是……拉不动。 夏洛特明白了，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头骨皱眉：“你要这个？” 兔子不嫌弃，紧贴在头骨上，非常喜爱的样子。 夏洛特有些不理解。 难道在骨头界，这个头骨，具有特别的美感？ 夏洛特不想碰脏兮兮的头骨，伸手把兔子拎起来。 兔子五根指骨死死扣住头骨不放。 就这样，夏洛特拎着兔子，兔子拎着头骨，一路走了回来。 啪！ 夏洛特把兔子扔到它收集的骨堆旁边，就不管了。 兔子跌得不轻，不过顾不得和夏洛特生气，趴在自己的宝贝收藏上不动弹，满足的不行。 夏洛特已经把三位巫师学徒的骸骨收集好，把一个空余的袋子扔在地上，踢了踢装死的兔子：“自己装起来，不然我可不帮你带回去。” 兔子急慌慌的爬起来，把自己的宝贝收藏往口袋里装。 那颗巨大头骨依旧是个大难题。 夏洛特看着兔子前前后后徒劳的折腾，简直头疼，一脚踢进口袋里。 夏洛特将几个口袋都绑在马背上，起身回程。 …… …… 回来的时候，再次经过火狼镇。 夏洛特本想着刚好顺路和伍德先生告别一下，但是旅店已经大门紧锁。 看起来，伍德先生已经离开小镇了。 这样也挺好。 人总要生活下去，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也总好过留下来浑浑噩噩的等死。 夏洛特有些高兴。 这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 兔子现在都不藏在夏洛特的兜帽中，而是挂在装有自己宝贝收藏的口袋上，生怕丢了。 夏洛特不管它。 穿过小镇，夏洛特突然停下。 前方的荒野中，站着一个高大人影，是伍德先生。 伍德先生身前是一棵树。 树下是一大一小两座坟。 伍德先生没有发现或者并不在意夏洛特的存在，站了许久之后，拔出一把刀，干脆利落的隔断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洒而出。 伍德的身体倒在两座坟茔之间。 这样也挺好。 对伍德来说，是一种解脱。 但是，对夏洛特来说，最近唯一的好消息没了。 夏洛特面无表情，催动胯下的马继续前进。 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 …… …… 回到米尔顿的时候，已近傍晚。 夏洛特怕兔子惊吓到别人，但兔子又死活不愿意离开它的宝贝，干脆把兔子也塞进口袋里了。 这下兔子应该满意了，和自己的宝贝收藏零距离在一起了。 米尔顿公墓。 夏洛特找到了管理员，报上自己的姓名。 去之前，夏洛特就已经提前预定好墓位。 管理员有些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提醒：“先生，您只预定了三个墓位，似乎不够用？”明明有四口袋骸骨的。 兔子在口袋里挣扎起来，估计是害怕夏洛特把自己也埋了。 “啊！”管理员惊恐的后退：“什么东西？！在……在动！” “没有，是你的错觉。”夏洛特睁着眼睛说瞎话，催促道：“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 “123排17、18、19号！”管理员飞快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夏洛特记住，找到地方，把口袋解开。 兔子飞一般的窜出来。 “切……”夏洛特对胆小偏怂的兔子不屑一顾，开始将三位巫师学徒的遗骨入葬。 兔子好奇的看着夏洛特动作，似乎发现夏洛特准备把那么好的骨头埋掉，突然跳出来，捞起一根洁白的肋骨跌跌撞撞就跑。 “站住！”夏洛特拦住兔子，有些恼火。 兔子感受了夏洛特的怒气，迟疑的停下，但还是不肯放弃到手的骨头。 “兔子……”夏洛特知道，对兔子来说，所有骨头可能都是一样的，或者巫师的骨头可能更“美”一些，但是对人来说不一样，因为人是有感情的：“骨头和骨头，是不一样的。这些，都是我曾经的战友、朋友的骨头。我们应该尊重他们。” “假如你哪天死了，成为了一截普通骨头，我也会给你买一块墓地安葬，不让任何人亵渎你。” “同样，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也不想自己的头骨，成为任何存在的玩物。包括你，懂吗？” 兔子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犹豫了好久，才松开了那根肋骨。 夏洛特弯下腰，摸了摸兔子，捡起那根肋骨放回墓穴中。 …… …… 安葬好三位巫师学徒，回到第七区天色已经全黑。 夏洛特先去洗了手，然后接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把兔子的宝贝收藏全倒在地上，再拿出一个刷子扔给兔子：“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去洗干净，洗不干净不准拿进来！” 兔子扔掉刷子，很委屈的想溜进屋里。 夏洛特把刷子和兔子都扔到院子里，把房门锁上，窗户也关好：“弄干净了再敲门叫我。” 月光下，一截手骨握着刷子，艰难的清洗着一颗巨大的野兽头骨。 其实还挺有美感的。 第五十五章 背叛 一刻钟后，兔子咚咚咚的砸门。 夏洛特推开门，看到兔子满身湿淋淋、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 兔子只是一截会跑会跳的手骨，刷洗东西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洗好了？”夏洛特到院子里，看了一眼水盆。 兔子也尽力了，一堆骨头都泡在水里，周围地面都被溅湿了。 往常，兔子十分怕水，夏洛特帮它冲洗一下，就挣扎的好像要被杀了一般。 这次能折腾这么久，已经算很不错了。 兔子扯了扯夏洛特的法师袍，指了指水盆。 “别拉我衣服，弄脏了你洗？”夏洛特躲闪开，不让满身脏水的兔子摸到自己衣服，好笑：“要我帮你洗？” 兔子不敢再拉夏洛特的衣服，把刷子拿过来，放到夏洛特脚下。 “真是……”夏洛特叹口气，蹲下来拿起刷子，清洗拿一堆骨头。 兔子用五根指骨牢牢握紧水盆边缘，近距离“监督”夏洛特的工作。 其实并不难，大部分过一遍水就差不多了，只有那颗头骨比较麻烦。 夏洛特换了两次水，累的手酸脚软，终于搞定了。 夏洛特也没放过兔子，按在水里洗刷了一遍。 这次兔子没挣扎反抗，还很配合。 一堆湿淋淋的骨头肯定不能放到屋里去。 夏洛特在屋子后面的搭建了个简易的木架，把兔子的宝贝收藏晾在上面。 兔子也累得不行了，趴在头骨上不动弹。 夏洛特不管它，关门回屋睡觉，不过还是把窗户打开，免得兔子半夜想回屋又砸门打扰自己。 …… …… 第二天，清晨。 夏洛特是被吵醒的。 不用说，肯定又是兔子在作妖。 夏洛特爬起来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兔子又在折腾橱柜。 橱柜里面的东西都被翻出来扔在地上，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兔子正费力的把一截骨头往橱柜里面塞。 夏洛特简直无奈了。 也不知道这个破柜子有什么好，兔子怎么就看上了。 之前就霸占了成天躲在里面，还偷偷把一些脏兮兮的鸡骨头之类的玩意往里面塞，逼得夏洛特不得不把自己的餐具放到别处。 现在更过分了，直接把里面的东西都扔了。 就好像小孩子的秘密城堡。 折腾了好一会，兔子又来找夏洛特求助。 别说那颗野兽头骨，就是重一点的肋骨、腿骨，兔子也弄不到柜子里去。 “我都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虽然嘴上嫌弃，但夏洛特还是帮兔子把收藏都拿进来，一股脑塞进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兔子满意了，自己也钻进去躲起来。 “嗯？”夏洛特察觉到有些异常，把兔子拎出来，仔细观察。 兔子身上的灰黄色斑块，似乎淡了一些，也小了很多。 夏洛特放开挣扎反抗的兔子，皱眉思考：“这是什么原理？” 假设兔子，一截手骨，也和巫师一样，是可以遵循某种传承进阶。 那么，进阶所需要的资源或者说方法，就是收集骨骼，然后从骨骼中汲取某种超凡能量吗？ 夏洛特突然想起，治安官的儿子威廉手中的活化眼球。 如果活化眼球也要进阶，岂不是要收集一大堆眼球？ 额，想想就有点恶心 夏洛特打个寒颤，顿时觉得还是兔子比较可爱一点。 …… …… 又是寻常的一天，米尔顿依旧平静。 艾琳再次来到了第七区找夏洛特。 不过，这一次可不是来“联络感情”的，而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为什么要背叛乔治？！”艾琳看着夏洛特，怒气冲冲的质问：“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伤心！” “背叛？”夏洛特抬起头，好奇的问：“我怎么背叛他了？” “额……我不清楚……”艾琳语气一滞，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你隐瞒了一些事情，没告诉他……” “哦。”夏洛特明白了，点头说：“没错，是这样。” “你……”艾琳没想到夏洛特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生气的大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很正常啊，我不是他的奴隶，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夏洛特反正闲着，就当聊天散心了：“就好比你，你会对子爵大人毫无隐瞒吗？” “当然不会！”艾琳下意识的回答，然后补充：“不过，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和母亲说。” 夏洛特无言以对。 前一世的自己，应该是从五岁开始，就有了独立意识，不会对父母毫无隐瞒。 艾琳担忧的看着夏洛特，低声说：“你不害怕吗？” “害怕？”夏洛特有些摸不着头脑：“害怕什么？”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聪明的艾琳小姐很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提醒：“你得罪了乔治，以后怎么在米尔顿做生意啊！” 艾琳对自己家的权威深信不疑。 在米尔顿，任何人，尤其是商人，只要得罪了凯沃尔家族的人，就很难在米尔顿混下去了。 曾经有一个外地大商人，在街上遇到艾琳，口花花了几句。 艾琳一怒之下，回家告状。 然后，那个外地大商人不仅金币没保住，最后连命也留在了米尔顿。 生意？ 夏洛特还真没放在心上。 以前折腾爱迪生一号，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边缘地位。 现在，目的基本已经实现了，爱迪生一号已经可有可无。 之所以继续，更多的是惯性使然。 而且，自己做生意的合作伙伴是凯沃尔子爵，还轮不到乔治插手破坏。 夏洛特不在意乔治的反应，而是打听：“听说，格伦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艾琳惊奇的看了夏洛特一眼，被轻易的岔开话题还没察觉，点头泄露最新消息：“其实昨晚就已经到了。” “昨晚？”夏洛特挑挑眉毛，惊奇：“这么快？” “是啊，我早上去看望父亲的时候，碰见格伦了！格伦还给我从王都带了礼物呢！”艾琳十分欣喜的模样，但马上又悲伤起来：“哎，我有快十年没见过他了……” “不是说要有一周多才能到吗？”夏洛特可不关心艾琳的心情，笑着问：“不仅提前，还是晚上到的。子爵大人不担心格伦在路上的安全啊？” “不怕！格伦身边有守护骑士跟着呢！”艾琳鄙夷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果然是第七区的贱民，根本不了解贵族家的事情，炫耀补充：“而且，格林身边还跟着两位神秘人。听母亲说，可能是两位强大的法师呢！” “法师？”夏洛特真有些意外，笑着说：“有趣。” 再过几天，就是自由巫师协会主席选举了。 看来，凯沃尔子爵很有想法啊。 第五十六章 圣灵 火焰城堡。 夏洛特再次看望凯沃尔子爵。 同行的，还有自由巫师协会的副主席德里克-沃顿。 凯沃尔子爵依旧行动自如，语气如常，但苍白的脸色实在让人无法放心。 “两位，这是格伦，刚从王都回来。”凯沃尔子爵指着一位面带微笑的金发年轻人。 格伦风度翩翩的朝夏洛特、德里克-沃顿弯腰致意，满脸真诚的说：“感谢两位救了我的父亲。” 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讨伐血腥之母，当然是有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的功劳，但是说救了凯沃尔子爵……两个人都没有无耻到强揽这么大的功劳。 格伦的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位中年人。 虽然明显是随从的身份，但衣着华贵、态度冷傲，竟然也有一种贵族风范。 只能说，不愧是从王都来的。 “父亲告诉我，两位是米尔顿巫师界的中流砥柱……”格伦已经接管了场面主导权，吹捧了夏洛特、德里克-沃顿之后，介绍自己身后的两位超凡者：“这两位……乔-哈特以及斯莫林-杜姆……来自王都，都是资深的中级巫师学徒。同为巫师界的精英，我想，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最近米尔顿有些动荡……”凯沃尔子爵插话，点明了格伦的意图：“自由巫师协会，也需要补充一些人员。” “当然！”死了三名中级巫师学徒，协会可算是损失惨重。副主席德里克-沃顿简直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赞同：“我代表米尔顿自由巫师协会，欢迎两位的加入。” 夏洛特保持微笑，并没有说话。 这是凯沃尔子爵赤裸裸的往自由巫师协会掺沙子。 以往，自由巫师协会虽然略微偏向凯沃尔子爵，但总体依旧算是独立的第三方势力。 这次，恐怕要彻底失去独立性，成为贵族一方的附庸。 关键是，作为副主席的德里克-沃顿似乎并不反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格伦看到夏洛特没有表态，语气微妙的问：“夏洛特，你有什么意见吗？” 夏洛特并不在意格伦若有若无的威胁，笑着说：“我认为……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德里克-沃顿反应过来，似乎自己表态过快，马上收敛起热情的笑容，重新平静下来。 两位王都来的巫师，乔-哈特、斯莫林-杜姆有些惊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洛特。 年轻人，果然看不清形势啊。 “哦，那就是真的有不同意见了。”格伦直接挑明，轻笑了一声：“不妨说出来听听。” 凯沃尔子爵皱眉，目光严厉的看向格伦，但并没有说什么。 格伦第一次亮相，凯沃尔子爵也必须维护他的威信。 “现在，并不是两位外来巫师加入的好时机。”夏洛特并没有理会格伦的挑衅，看着凯沃尔子爵说：“而且，我担心两位未必会适应协会的规矩。” “什么规矩？”看到夏洛特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格伦有些恼怒，加重语气：“如果规矩不合适，改掉就是了！” 夏洛特看着格伦，认真的说道：“我认为，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格伦猛然站起来，脸色大变：“你……” “够了！”凯沃尔子爵不能让矛盾升级，严厉的说：“格伦，坐下！” 格伦只是个继承人，还非米尔顿的领主，脸色不好看的重新坐下。 “夏洛特……”凯沃尔子爵目光深沉，轻声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洛特默然。 其实，夏洛特说得很简单。 米尔顿自由巫师协会的根基是什么？ 是自由。 协会的所有成员，都是自由巫师，没有任何一个宣誓效忠了贵族，或者改信了七正神。 这是一个超凡者中的失意者、边缘人抱团自保的组织。 正是因为这样，协会才可以保持自身的独立性。 现在，凯沃尔子爵赤裸裸的往协会塞人，不仅破坏了协会的根基，也必然引起白巫师一方的激烈反弹。 要么，白巫师一方也往协会塞人，比如主张吸纳暗夜女神教会的巫师。 要么，干脆大家一拍两散…… 想到这里，夏洛特突然明白了凯沃尔子爵的意图。 凯沃尔子爵就是要拆散巫师协会，然后将黑袍巫师彻底纳入麾下！ 夏洛特看着凯沃尔子爵，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我别无选择！”凯沃尔子爵看着夏洛特，沉声说：“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一位领主的决断！ 只是希望夏洛特理解，不理解也无所谓！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对凯沃尔子爵来说，当然是利大于弊。 但是，自由巫师协会，会被强行分裂。 协会会员们，被逼迫必须作出选择。 凯沃尔子爵或者暗夜女神教会，二选一！ 夏洛特谁也不想选！ …… …… 离开火焰城堡，夏洛特脸色依旧不好看。 德里克-沃顿一头雾水。 什么我知道你理解他明白的，自己一点也没听明白啊。 “夏洛特……”德里克-沃顿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道：“是不是我当时不该表态支持？” “是的。”夏洛特直截了当的回答，看着德里克-沃顿说：“本来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你的邀请，毁了一切。” 德里克-沃顿心中一沉，尴尬道：“我不明白……” “算了。”夏洛特挥挥手，似乎想把这些烦人的事情都赶走，并没有解释什么，随意的说：“只是我个人非常抗拒而已。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我还是不明白……”德里克-沃顿的眼光，一直局限在自由巫师协会这一亩三分地上，到现在也没明白凯沃尔子爵的算计。 “不用明白，等着看就是了。”夏洛特解释了也没用，想起来问：“福柯森爵士有消息吗？” 如果福柯森爵士在，事情就还有改变的可能，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 德里克-沃顿叹口气，摇摇头说：“没有。”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夏洛特也叹口气，越发觉得实力的重要性。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有效。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说话时，让所有人自动闭嘴聆听？ …… …… 第二天，德里克-沃顿按照约定，带领乔-哈特、斯莫林-杜姆两位王都来客参观了克林特一号，并且宣布了吸纳两人为协会会员的决定。 夏洛特躲在家中休息，干脆没去克林特一号。 没过多久，德里克-沃顿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肖恩-利文斯顿那些白袍宣布脱离协会，自行组建了一个新组织，叫作圣灵巫师协会！” “这么快……”夏洛特有些意外，然后开玩笑说：“那克林特一号是不是也要改名啊？” 白袍巫师，也叫做圣灵巫师。 而对应的，黑袍巫师，被称作死灵巫师。 德里克-沃顿脸色不好看，忧心忡忡的说：“我现在明白你和凯沃尔子爵在说什么了。” 夏洛特笑了笑，心中却有骂娘的冲动。 没脑子就别说话！ 现在才明白有屁用，早干什么去了？！ 第五十七章 拷问 在夏洛特看来，协会的分裂，凯沃尔子爵和暗夜女神教会都是获益者。 协会的成员竟然不反抗甚至很配合，在夏洛特看来，是如此的盲目而愚蠢。 保持独立，在凯沃尔子爵和暗夜女神教会之间左右逢源多好啊。 分裂之后，只能成为附庸和炮灰。 贵族之中的主流，是骑士传承。 巫师，从来都是被贵族打压和忌惮的。 凯沃尔子爵收编黑袍，摆明了用来当炮灰，去对抗暗夜女神教会。 而所谓的圣灵巫师协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虽然都是白袍，似乎是天然站在一个阵营的。 但是他们都忘了，按照暗夜女神教会的教义，信奉其他神明的异教徒都是敌人，而且是明确说明，是必须消灭、净化的敌人。 圣灵巫师协会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但就算暗夜女神教会最终完胜，等待这些异教徒的，也必然是死亡。 …… …… 自从巫师协会分裂，夏洛特就没有在去过克林特一号。 但是，就如夏洛特所说，对其他人，协会分裂未必是坏事。 乔-哈特、斯莫林-杜姆带来了王都巫师界的潮流和最新理念，开拓了黑袍们的眼界，很受欢迎。 凯沃尔子爵，也给克林特一号送去大量法术材料，甚至一些有用的法术模型。 更何况，抱紧了领主凯沃尔子爵大大腿，就意味着可以快速获得大量财富。 德里克-沃顿也抛掉了担忧，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大赢家。 在福柯森爵士失踪的情况下，德里克-沃顿顺利的当选了克林特一号的新主席。 而格伦招揽的乔-哈特，成了副主席。 另一位副主席则有些出人意料，竟然是连选举都没有出席的夏洛特。 …… …… 副主席这个虚名，是将夏洛特强行绑定到凯沃尔子爵的战车上。 夏洛特甚至无法拒绝。 拒绝了，暗夜女神教会不一定信，还彻底得罪凯沃尔子爵一方。 夏洛特副主席也不能老是躲着不见人。 尤其今天是个大日子。 经过全新改造的菲亚特街，将在今天重新开启。 爱迪生一号，也将正式在米尔顿全面铺开。 夏洛特当然会暴富，但掌握了秘晶石生意的凯沃尔子爵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嗨，夏洛特，你怎么不开心？”艾琳在夏洛特眼前挥挥手，兴奋的责怪：“这下你可有钱了！你要送我礼物！” “好啊。”夏洛特回过神来，随口问：“你想要什么？” “宝石啊！”艾琳有贵族女孩的通病，喜欢亮晶晶的玩意：“尤其是蓝宝石！” “好。”夏洛特点头答应，然后对一旁的朱利安-阿桑奇说：“准备一公斤的宝石，等下送到火焰城堡。” “一公斤？！”朱利安-阿桑奇是矿业大亨，其中自然包括宝石矿，有些吃惊的看着夏洛特，但最终还是点头：“好。” 艾琳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但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宝石，当然是一颗一颗的送，而且加上华贵的包装、最好来个跪地的赠送仪式，那样收到的人才有成就感。 一公斤…… 感觉像是收了一口袋苹果，一点也没有期待感了。 商业街的宣传，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格伦信心满满的走上高台，进行了一番贵族式的演讲。 靠近高台的，都是米尔顿的小贵族或者富商。 大家都明白，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年轻人，就是米尔顿的未来领主。 掌声十分热烈，简直经久不息。 可能普通民众还在怀疑，为什么领主大人要在昏暗的傍晚搞活动。 但随着格伦一声令下，整条长街上的爱迪生一号都被点亮，简直如同白昼。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有些光明女神的信徒，竟然当场跪下来感谢真神。 能驱散黑暗，给世人光明，可不是只有光明女神才能做到吗？ 夏洛特看到这场景，终于开心了一些。 怪不得教会如此厌恶黑袍巫师，就是他们不讲规矩，尤其不按照教义来。 等爱迪生一号扩散开，光明女神教会如果不能彻底封杀，就只能瞎编一套逻辑自洽的说辞，甚至要修改教义。 更有趣的是，如果夏洛特不配合，光明女神教会甚至只能修改教义。 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 …… …… 人类对光明的渴望，如同对黑暗的恐惧一样深入灵魂。 菲亚特街的动静，简直惊动了整个米尔顿。 巨大的人流不停涌入，来欣赏人间神迹。 凯沃尔子爵不得不派遣骑士维持秩序，甚至只允许单向同行。 于是，许多人进入菲亚特街，被人流裹挟着走到出口，然后再绕一大圈到入口，重新体验一遍。 只能说，这个世界夜晚的娱乐，简直太匮乏了。 整个米尔顿，简直有了狂欢节的气氛。 夏洛特原本还担心气氛冷淡，准备了些吸引人气的小花招，现在完全用不上了。 菲亚特街入口，有一座三楼的高楼，是夏洛特提议组建的菲亚特商会驻地。 顶楼，商人们难掩兴奋之情。 虽然他们未必知道什么叫培养消费习惯，但今晚之后，菲亚特街毫无疑问，会成为整个米尔顿唯一的购物中心！ 而在菲亚特街拥有商铺的他们，会收割到巨额财富！ 格伦即便已经提前了解了爱迪生一号，但一整条街的灯火辉煌，还是足够震撼人心。 不需要看外面的恐怖人流，就看商人们兴奋到通红的脸，也知道这其中蕴含的巨量财富！ 只是，核心物品爱迪生一号，却掌握在一个讨厌的人手中。 “乔……”格伦回头看了夏洛特一眼，心中不快，问：“真的没办法破解那个什么爱迪生一号吗？” “……我只能推测，应该和已经失传的附魔技术有关。”乔-哈特神色有些尴尬，不能承认自己无能，只能辩解：“破解这种技术，超出了学徒的能力范围。或许正式巫师有办法。” 正式巫师不是格伦能接触的层次。 “可是……他也只是个学徒。”格伦神色有些不快，皱眉：“为什么他可以做到？” 乔-哈特张张嘴，最终还是无话可说。 “我怀疑，他有隐秘的传承。”斯莫林-杜姆不能眼看着同伴丢脸，帮忙解释：“毕竟，米尔顿靠近湮灭森林……” 格伦并不认可这个推测，但理智的没有追问下去，免得乔-哈特更加难堪，起身走到凯沃尔子爵身边，低声问：“父亲，为什么不把爱迪生一号的生产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怎么掌握？”凯沃尔子爵看了格伦一眼：“乔信誓旦旦，不也无能为力吗？” “有别的办法。”格伦也对乔-哈特有些失望，揭开自己的另一张底牌，轻声说：“斯莫林擅长拷问灵魂，有很大概率能问出来……” 第五十八章 担心 凯沃尔子爵并没有评价格伦的方法，而是问：“你似乎很敌视夏洛特。” “没有。”格伦下意识的否决，但马上又承认：“是的。我认为他是个潜在的危险，需要尽早排除。”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凯沃尔子爵愿意给自己的继承人上上课，毕竟机会不多了：“分裂自由巫师协会，也是为了你说的原因。德里克-沃顿只是个不成熟的小贵族水准，格局、智慧远不如夏洛特。时间长了，自由巫师协会必然落入夏洛特手中，到时候，他就是第二个福柯森爵士。” “第二个福柯森爵士？”格伦有些不信：“就凭他？” 凯沃尔子爵指了指外面辉煌的菲亚特街：“至少，福柯森爵士做不到这些。” 格伦无言以对。 “除了这个……”凯沃尔子爵看着格伦，认真的问：“你敌视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格伦知道，这是父亲在考察自己，不敢隐瞒老实回答：“我觉得……他没有足够尊重我。” “这个才是主要原因把……”凯沃尔子爵对格伦的小心思轻蔑一笑，随意道：“他为什么要尊重你？” 格伦愣了一下，回答：“因为我是……” 凯沃尔子爵打断了格伦的辩解，冷声道：“你什么都不是！” “是……父亲……”格伦冷汗都留了下来，低头认错。 “我有很多儿子，你并不是唯一选择。”凯沃尔子爵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提起继承权问题，淡漠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米尔顿的领主，可以随时改变主意，指定任何一个人继承我的爵位。” 格伦死死的低下头，不敢出声。 “你现在什么也不是，所以夏洛特没必要尊重你。”凯沃尔子爵其实很欣赏夏洛特，笑了一声说：“你看，夏洛特就十分尊重我。当我说，分裂巫师协会是我的决定，他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反抗，更没有作出任何企图干扰或者破坏的举动。” 格伦抬起头，轻声说：“我明白了。” “是真明白才好。”凯沃尔子爵讽刺一笑，然后说：“回到刚刚的话题，我非常好奇，你是怎么生出了，要在现在这个时间，逼迫夏洛特交出爱迪生一号的制造技术，这种愚蠢的想法的？” 愚蠢？ 格伦不知道做领主需要那些品质，但非常确定，愚蠢绝不是其中之一。 “你以为我没有动过这个想法？只是夏洛特比你聪明太多了，完全不给我机会……”凯沃尔子爵有些后悔将格伦送去王都的国王学校求学，格伦把贵族的缺点学了个全，贵族的狡诈或者说精明一点没学到：“如果爱迪生一号不涉及秘晶石，我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但是，夏洛特非常聪明，从头到尾都只关注爱迪生一号的利益，绝不插手任何秘晶石相关的事务。” “所以，哪怕我对爱迪生一号的制造技术非常眼馋，也要按捺住心思，主动配合他，推广爱迪生一号，甚至还要保护他，不被其他势力伤害。” “因为，秘晶石的潜在利润，比爱迪生一号庞大太多太多。” “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学问题。” “我动手了，并没有得到爱迪生一号的制造技术，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凯沃尔子爵想起讨伐血腥之母的时候，夏洛特竟然心狠手辣到自己割肉祛毒，笑了笑说：“然后呢……几百万几千万金币的收益没有了……另外……我还会得到一个坏名声……” “如果我不动手，夏洛特当然会赚钱，几万金币，甚至几十万金币都有可能……但是，无论如何，我的收益要都比他高至少一个数量级……” “所以，我聪明的、在国王学院成绩全优的儿子，告诉我！”凯沃尔子爵冷冷的看着格伦，问：“我明明百分百赢了，为什么要再上赌桌？” 格伦冷汗淋漓，颤声道：“我真的错了。” “呵……”凯沃尔子爵撇了格伦一眼，吩咐：“现在拿出你在国王学院学的那套玩意，过去道歉，并且真诚感谢夏洛特。” …… …… 夏洛特神色讶异。 这可是晚上了，太阳没办法从西边出来。 心高气傲的格伦少爷竟然主动来和自己道歉，虽然说得非常含糊，半天也没说出为什么道歉。 夏洛特还是很有分寸的，表示自己茫然无知，从没有感到格伦少爷对自己有过任何冒犯。 而且，夏洛特再次强烈赞扬格伦少爷的贵族风范，根本就是年轻版的凯沃尔子爵。 格伦都有些怀疑，这混蛋真的是第七区出来的吗？ 说那些贵族客套话，简直比自己熟练精通！ “失陪一下……”夏洛特察觉凯沃尔子爵在看向自己，轻声致歉：“似乎……子爵大人在找我。” 凯沃尔子爵看着夏洛特走近，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夏洛特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哦，受宠若惊。” “那么……”凯沃尔子爵盯着夏洛特，笑着说：“猜一猜，为什么他会那么做？” “额……”夏洛特笑了笑，不确定的说：“我猜……格伦少爷提出了什么不成熟的想法，然后被英明的子爵大人狠狠训斥了一番。而那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和我有关？” 凯沃尔子爵惊讶的看着夏洛特，认真的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即便猜到，也不会说出口的。” “是啊……”夏洛特看了一眼楼下，开玩笑：“难道是我当了什么副主席，有些膨胀了？” 凯沃尔子爵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那你应该也猜到，我时间不多了。” “没有，这个没猜到。”夏洛特当然否认，但看凯沃尔子爵的眼神，无奈道：“真的。不过，我猜，子爵大人这句话，应该是在试探我。” “你聪明到我都有些担心。”凯沃尔子爵并没有继续自己寿命的问题，而是说：“格伦的脑子，都未必有你一半聪明。”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夏洛特轻笑一声：“作为领主，有财富、有军队、有影响力，为什么要和我比脑子？再说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和格伦少爷成为敌人呢？做朋友不是更好吗？” “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凯沃尔子爵似乎被说服了，点点头：“比起担心你，我还不如去担心恩特纳，或者老菲亚特之类的人。” …… …… 格伦在米尔顿的上层人物面前露了一圈脸之后，回到凯沃尔子爵身边。 在被训斥之后，格伦至少看上去沉稳了很多。 “怎么样？”凯沃尔子爵看着格伦，问道：“和夏洛特交谈感觉如何？” “感觉……”格伦犹豫一下，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感觉……他比我还要像个贵族，那种热情的虚伪……” “哈哈，不错。”凯沃尔子爵点头微笑，然后轻声问：“之前你说，斯莫林可以拷问灵魂。夏洛特是中级巫师学徒，拷问的成功率有多少？” 第五十九章 爵士 克林特一号，自由巫师协会。 当然，现在可能称之为死灵巫师协会更适合。 对于白袍们自立门户，克林特一号的黑袍们态度各异。 有些认为，白袍们离开，是件好事。 协会可以保持纯洁性和凝聚力。 而和凯沃尔子爵结盟，毫无疑问会极大增强协会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能显著提高黑袍们的社会地位。 这一派的典型代表，自然是协会新主席德里克-沃顿先生。 有些黑袍则持悲观态度，认为协会分裂，是愚蠢而盲目的自杀行为。 从此之后，协会很可能名存实亡，不久将彻底淹没在贵族与教会的冲突当中。 已经有黑袍借口外出旅行，在事实上脱离了协会。 …… …… 自从当选为协会副主席之后，夏洛特还是第一次来。 在二楼的图书室，夏洛特并没有看到老马利克。 “嗨，副主席先生。”文森特作为德里克-沃顿的心腹，地位也水涨船高，主动上来询问：“你在找老马利克吗？他身体不适，去城外的农庄修养了。” 夏洛特叹了口气，自己来克林特一号的理由又少了一个，纠正：“还是叫我夏洛特吧。” “好吧，夏洛特。”文森特换回原来的称呼，笑着说：“主席先生在三楼等你。” 来都来了，也不必急着走，夏洛特起身上了三楼。 德里克-沃顿有些意气风发。 当了新主席，驱赶走了碍眼的白袍，还抱上了凯沃尔子爵的大腿，德里克-沃顿觉得自己正处在人生巅峰！ 不，这只是个开始，自己还有更远大的前途！ 德里克-沃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着问：“夏洛特，你发现协会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夏洛特知道，德里克-沃顿所指的不同，绝不是指白袍们离开的事情，思考了几秒钟摇头：“除了人少了些，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和人数无关……”德里克-沃顿笑容僵硬了一秒钟，只能提醒：“看看眼前，这个露台花园……” 夏洛特对协会的藏书更感兴趣，对花卉园艺向来不关心，看了一圈随口猜测：“花长得更茂盛了一些？” “有些靠近答案了。”德里克-沃顿干笑，揭晓答案：“你难道没发现，花园里的金雀花，开得非常好吗？” “好像是……”夏洛特怎么会无聊到去记露台花园的花卉种类，干脆问：“这是什么新的法术模型吗？” “……和法术模型无关……”德里克-沃顿感觉自己好难和夏洛特聊天，直接说明：“这是凯沃尔子爵的建议。金雀花是王室象征，多种一些，有利于协会的形象和日后发展。” “这可真是……”夏洛特能说什么呢，只能赞叹：“……高瞻远瞩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德里克-沃顿看夏洛特终于明白了，开启第二个话题：“我和乔-哈特副主席讨论过，准备通过一系列改革，改变协会的公众形象，扩大协会的影响力。” 夏洛特心中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德里克-沃顿没有让夏洛特失望：“第一个方案，着装标准！” “现在，会员们的装扮，太随意自由，缺乏贵族感和醒目度。“ ”所以，协会准备制定统一着装标准，以贵族礼服为原型，制作一批精良的制服。所有会员出席公众场合，都必须按照规定着装。” 德里克-沃顿打量了一番夏洛特，强调：“尤其是你！作为协会副主席，更应当以身作则。” 夏洛特简直倒吸一口冷气。 在前世，有一个段子，凡是上任就严查着装或者考勤的新领导，百分百是个废物。 这可是巫师协会！ 会员都是超凡者啊！ 夏洛特简直怀疑，德里克-沃顿是脑子进了水，才想出了这么不可理喻的改革方案吗？ 当然不是！ 德里克-沃顿的第二个方案，向夏洛特证明，他绝非脑子进水，而是根本没有脑子：“为了扩大协会影响力，必定要招募新会员！” “招募的对象，将不局限于巫师。” “我已经谈好了，火焰城堡的格伦少爷，将会是第一个非巫师的会员。” 米尔顿领主的继承人，成为克林特一号的普通会员！ 可想而知，这会轰动全城！ 德里克-沃顿显然把这个当作巨大的功绩，就差在脸上写上“我厉害吧！快夸奖我吧！”。 夏洛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凯沃尔子爵的手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迅速、狠辣。 分裂巫师协会，只是第一步。 吞并、消化克林特一号，才是关键。 当克林特一号失去了巫师俱乐部这个核心点，也就不可避免的平庸化。 与其他的贵族俱乐部，不会有实质上的差别。 巫师贵族化！ 夏洛特不得不承认，凯沃尔子爵下得一手好棋。 巫师有巫师的独特规矩，外人无法理解，当然也无从干涉。 但是，如果巫师抛弃原有的规矩，改为遵从贵族的规矩。 传承千百年、对这套规矩的熟悉渗入骨髓的贵族老爷们，简直可以将巫师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夏洛特难以置信的看着德里克-沃顿，无法相信他会真的这么蠢！ “另外，每年，凯沃尔子爵都会拿出一个授勋名额，交给克林特一号。今年的名额……”德里克-沃顿有些不好意思，安抚夏洛特：“我保证，来年的授勋名额，肯定是属于你的！” 原来是利令智昏。 夏洛特笑着说：“那我要恭喜你了，德里克-沃顿爵士。” 德里克-沃顿甚至没听出夏洛特的讽刺，矜持一笑。 夏洛特有些心灰意冷。 这绝不是自己不努力，也不是凯沃尔子爵的手段多高明，真的只是有人太蠢。 …… …… 离开克林特一号的时候，夏洛特怀疑，自己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 贵族化之后的克林特一号，和科里亚炼金俱乐部，本质上成了一个层次的东西。 想想都令人伤感。 如果自由巫师协会之前的主席们，知道了克林特一号现在的鬼样子，是不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第七区，住处。 夏洛特推开门，突然想起来，自由巫师协会之前的主席们，其中有一个人，其实还没有进入棺材。 自由巫师协会前主席，福柯森爵士看了一眼夏洛特，继续逗弄兔子，赞叹道：“真是有趣的小东西。” 第六十章 支配 兔子本能的感觉到面前老人的恐怖和危险，但是依旧选择保卫自己收藏的一堆骨头，不肯离开。 那可是它的宝贝，除了清洗的时候，连夏洛特也不能碰一下！ 兔子看到夏洛特，从橱柜上跳下来，顺着夏洛特的长袍向上爬，躲到夏洛特脖子后面。 福柯森爵士转身，仿佛自己才是主人，看着夏洛特，指了指长凳，轻声说：“坐。” 夏洛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下。 意识支配：短暂操纵智慧生物意识，控制其行动，施法效果依据施法目标的灵魂强度增强而衰减。 夏洛特感觉非常奇妙，清晰的感受了福柯森的施法过程。 其实和夏洛特研究出来的光明女神的诅咒有些类似。 福柯森的意识支配，好比是伪装成系统管理员，对电脑下达了“坐”这个命令。 肌肉和相关组织，接受到这个命令，自动完成了“坐”这个过程。 夏洛特的灵魂和智能芯片绑定。 福柯森的意识支配，欺骗的是夏洛特自身的灵魂，无法骗过智能芯片。 夏洛特并没有打断福柯的施法，依旧任由法术生效，赞叹道：“真是非常精妙的法术。” “支配类的法术，非常罕见。当然，也几乎无法预防。”福柯森笑了笑，显然对自己的法术非常有自信，不过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被支配者，是很难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他们会坚持认为，是自己做了决定，而不是法术效果。” “我也不清楚……”夏洛特暗暗想，如果自己打断了福柯森所谓“无法预防”的支配法术，会不会让福柯森爵士吓一跳。 不过除了吓一跳之外，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暴露自己的灵魂异常：“或许，和我的姓氏有关吧。” “或许是这样……”福柯森爵士轻笑一声：“不用试探我。有关你姓氏的问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更不可能由我说出来。” 夏洛特有些沉默。 这种言语的试探，对于福柯森爵士这样的存在，果然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夏洛特抬起头，问：“福柯森爵士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德里克-沃顿是协会主席，有事情你应该找他才对。” “那个蠢货……”福柯森爵士苍老的脸上笑容淡定，评价：“从他加入协会的第一天起，我就看透了他。一心想做大贵族的巫师，简直是巫师之耻。” 夏洛特被德里克-沃顿坑的心态爆炸，忍不住问：“既然这样，爵士为什么不早把他处理掉。哪怕现在，只要爵士出面，依旧可以轻易赶绝他，重新让协会回到正常轨道。” “哈哈，正常轨道？”福柯森爵士轻笑几声，摇头道：“在很多人看来，德里克-沃顿的方案，才是协会的正常轨道。即便我能强行改回来，其实也没有意义。” 夏洛特叹息一声。 既然协会前任主席都这么说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福柯森爵士似乎是来找夏洛特闲聊的，感慨的说：“其实阻拦德里克-沃顿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协会的巫师们，找不到前路。你要知道，在我之前，所有的协会主席，全都是正式巫师！” 夏洛特心中震动。 其实，也怨不得巫师协会的会员们不争气。 巫师界的没落，是有目共睹。 克林特一号的人，虽然没有宣扬，但公认福柯森爵士的天赋，是超出大家一截的。 但是，这又如何？ 天赋强如福柯森爵士，依旧只是个高级巫师学徒，已经挣扎了数十年，依旧没有进阶。 既然这样，大家努力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停下享受一下人间富贵。 夏洛特知道，自己的传承有问题，比其他人还要悲惨，叹口气说：“不知道，福柯森爵士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闲聊。”福柯森爵士神色平淡，指了指偷偷躲藏起来的兔子：“这个小东西，是比德文搞出来的吗？” “不清楚。”夏洛特摸了摸格外老实的兔子，回答：“我从街上捡来的。” “那就是了。”福柯森爵士神色感叹，看着夏洛特问：“按道理来说，时间过了这么久，这种只有不完整灵魂的活化物品，早就应该失去活性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也不清楚。老实说，我应该什么也没做……”夏洛特对活化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书籍中的记载，诚心求问：“活化物品……真的只能靠凝聚智慧核心，才能长久存在吗？” “智慧核心？哈哈，你看的书太古老了。”福柯森本来还有怀疑，但现在真有些相信夏洛特的话了，笑着说：“凝聚智慧核心，那是半神级别的巫师才能使用的手段。“ ”低级别的活化物品，想要维持活性，或者成长，需要进行长期献祭……“ ”比如这截骨头，是非常弱小又不具有成长性的活化物品。“ ”如果你能献祭三位数以上的完整人类灵魂，就可以维持它的活性。不过，这种献祭，是长期的。如果停止，会衰减的更快。” “献祭？”夏洛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关键词：“人类灵魂？” “当然！”福柯森爵士笑了一声，看着夏洛特：“超凡生物的灵魂效果的确更好。但是，获取难度太大。人类是最适合的了。” 夏洛特把兔子拿在手中，神色平静。 或许兔子真的是个弱小又缺乏潜力的活化生物，但是自己也没有想着，随便捡到一截活化骨头，就可以轻松成长为深渊领主级的存在。 兔子的确连隔壁家的橘猫都打不过，而且很可能以后也会一直打不过。但是自己也从未想过，通过献祭人类，去帮助兔子成长。这也并不妨碍，夏洛特对兔子的喜欢。 福柯森爵士看着夏洛特，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怎么样？需要献祭的方法吗？我可以告诉告诉你。” “只需要献祭四位数的人类灵魂，不仅可以长久维持活性，还可能让它觉醒某种超凡属性。” 夏洛特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心动又迟疑：“真的可以吗？” 第六十一章 朋友 超凡属性，类似于某种规则的固化。 传说金雀花王室拥有一把帝国时代流传下来的超凡武器，是一个圆盾，具有“不可正面摧毁”的超凡属性。 虽然圆盾防护范围有限，但已经具有类似“绝对防御”的效果。 巫师战争中大放光彩的神器，也是类似。 比如，那把具有“投出必然命中”超凡属性的长枪，就杀死过神明！ 如果兔子觉醒了某种超凡属性…… 夏洛特看起来有些心动：“真的可以吗？” “是的。”福柯森爵士注视着夏洛特的眼睛，伸手一只手按住夏洛特的肩膀。强调：“相信我，就一定可以。” 夏洛特相信福柯森吗？ 当然不。 福柯森爵士作为米尔顿三巨头之一，实力强大毋庸置疑，但更普遍的形象，是神秘和危险。 没有人知道他过去做过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将来要做什么。 甚至，福柯森爵士这个称谓，也没人知道是因而何来。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绝不会轻易信任他。 但奇妙的是，夏洛特内心生出强烈的“福柯森爵士非常值得信任”的感觉，严重干扰了夏洛特的认知。 这是什么法术？ 降智光环吗？ 夏洛特清晰的观察着自己灵魂的异常，再次感叹巫师世界的神秘莫测，接着将异常的感觉驱逐，眼神逐渐清明，摇头说：“不，我不能那么做。” 福柯森爵士有些意外自己的法术失败，语调阴沉的问：“为什么？” “因为……”夏洛特内心平静，表面悲伤的回答：“我的父母，都是死于献祭。” 福柯森爵士愣了一下。 这里是第七区，比德文那个废物，就是在这里进行了献祭。 而眼前的夏洛特，是那次献祭的幸存者。 一个竟然会怀念亲人的懦弱巫师，或者说认为自己还是人的巫师，真是可笑。 “我很抱歉。”福柯森爵士内心充满对夏洛特的鄙夷不屑，安抚：“都会过去的。” 夏洛特低下头，似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福柯森爵士有些不耐烦，干脆起身说：“你和德里克-沃顿那样的白痴不同，我很看好你能作出一些大事来。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 “感谢您的帮助。”夏洛特抬起头，看着福柯森爵士：“可以留下您的灵魂印记吗？” 福柯森爵士眯起眼睛，问：“灵魂印记？” “是的，我已经构建好了传讯术的模型。”夏洛特点点头，解释：“我有很多法术上的疑惑，希望能有机会向您请教。” “当然可以。”福柯森爵士愿意表达自己的善意，留下一道灵魂印记，然后说明：“不过，你的灵魂强度有限，传讯术的有效范围也很近，所以未必能联系到我。” 夏洛特接收了来自福柯森的灵魂印记，然后发出了第一道信息。 福柯森爵士微微愣了一下，笑着点头赞同：“你说得对，德里克-沃顿的确是个白痴。” …… …… 福柯森已经离开。 夏洛特看着兔子，默默思考。 虽然不知道福柯森为什么盯上自己，但夏洛特本能的感觉，来者不善。 而且，福柯森言谈之中，对人命的漠视，让夏洛特心中发凉。 献祭几百、几千的人类灵魂，语气轻松随意的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巫师是超凡者，的确是天生的超等贵族。 但是，夏洛特并不会将自己看作是高出人类一个层次的其他物种，然后用看待低等动物的眼光看待普通人。 之前，米尔顿自由巫师协会吸纳会员的标准是，具有某种特殊才能的人。 夏洛特非常认同。 巫师，只是具有某种特殊才能的人类。 福柯森的态度，让夏洛特非常反感。 更重要的是，第七区的比德文法术献祭事故，有很大可能是福柯森在幕后操纵。 夏洛特并没有从比德文的笔记中，找到任何有关献祭类法术的线索。 而福柯森毫无顾忌的宣称，自己掌握有献祭类法术。 比德文长期处在进阶无望的绝望中，可能更容易被蛊惑支配。 夏洛特亲身体验过福柯森的法术，的确诡异又强大。 但是，夏洛特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智能芯片的存在，是一道保护伞。 更关键的是，夏洛特拿到了福柯森的灵魂印记。 在夏洛特看来，灵魂印记，就类似于电脑的ip地址。 而传讯术，类似于远程请求。 计算机安全界，有一种攻击手段叫做注入。 原理非常简单，只需要将一段可执行的代码伪装成参数，通过请求发送给服务器。 现在，夏洛特已经掌握了这种攻击方式的所有必要条件。 这是对抗福柯森的一张底牌。 只要等到适当的时机发动，夏洛特相信，一定会有惊喜发生！ …… …… 兔子有朋友了，是不远处一家居民养的大橘猫。 大橘猫看起来圆润可爱，实际上有些凶悍，在附近的几条街没有敌手。 兔子总是故意去撩拨大橘猫，毫无疑问被吊打。 但兔子却乐此不疲，经常等在院子里和屋顶上求虐。 大橘猫估计也很生气，对兔子这个唯一的反抗分子很重视，几乎每天都要特意过来虐一遍。 夏洛特开始还有些担心。 但后来发现兔子似乎还算结实，被虐了好久也没有散架的迹象，也就任由它犯贱了。 夏洛特正在吃饭，屋顶上又发出熟悉的抓挠跑动声。 过了好一会，动静越来越大了。 夏洛特只能走出房门，向屋顶上看。 原来这次，大橘猫叫了小弟来。 各种颜色的猫正将兔子围在中间，扑来咬去的，好不凄惨。 偏偏兔子还乐此不疲，似乎还十分享受。 动静有些大，在街上游荡的老波尔家的猎犬被吸引了过来。 大橘猫是猫中霸主，并不害怕外面的猎犬，一爪子把兔子从屋顶拍飞到地上。 猎犬发现了兔子，顿时有些兴奋，跳过不高的院墙，朝兔子扑去！ 兔子都习惯这种游戏了，正兴奋的准备爬回房顶继续，就发现一只“克星”扑了过来。 夏洛特知道兔子最害怕狗，犹豫要不要用“霜冻射线”救下兔子。 眼看猎犬滴着口水的大嘴尽在咫尺，兔子被吓懵了，接着身上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猎犬猝不及防，眼睛被短暂致盲，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屋顶上的猫也瞬间鸟兽散。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 发光？ 第六十二章 本能 兔子是活化生物，理论上处于超凡层次。 按福柯森所说，经过无数次的进阶之后，兔子是有可能觉醒超凡属性，成为强大的高阶生物的。 但那只是可能，是以后，不应该是现在。 夏洛特曾经做过实验，使用意识拓印，将“光”的元模型复制到了兔子的灵魂当中，成功让兔子发光。 然后，兔子就“记住”了吗？ 夏洛特把兔子拎起来，催促道：“再发光一次让我看看。” 兔子不理会，很萎靡的样子，不知道是被狗吓的，还是“发光”了一次，消耗了太多灵魂能量。 毕竟，兔子只是个连猫都打不过的弱小活化生物。 夏洛特没办法，将兔子放回到桌上。 兔子跳到橱柜上，爬进那一堆骨头中间，把自己塞进那颗巨大野兽颅骨里面，沉睡起来。 …… …… 外面街道上传来喧闹声。 夏洛特推开房门，惊奇的发现似乎和自己有关。 第七区最富有的居民，拥有一座种植园的老波尔，正带着一群人围堵在夏洛特院门外。 “夏洛特！”老波尔气势汹汹，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我家的狗？” “你家的狗？”夏洛特正为巫师协会、凯沃尔子爵和福柯森的事情头疼，可没想到还要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过，换换脑子也不错，夏洛特甚至有些开心，惊奇：“我什么时候打你家的狗了？” “肯定是你！”老波尔的宝贝儿子迈克愤怒的看着夏洛特：“我的狗，本来在这条街上谁也不怕，现在都不敢靠近这里，肯定你是打它了！” 迈克脚下，蹲着一只猎犬。 即便主人就在身边，猎犬依旧垂着耳朵、夹着尾巴，低低的叫着，挣扎着想要离开。 夏洛特生出几分兴趣来。 难道，兔子不只是“发光”，还伴随着灵魂震慑的效果？ “看来你承认了！”老波尔愤怒的看着夏洛特。 之前，因为夏洛特的插手，导致到手的治安官没了。 虽然有人提醒老波尔，夏洛特背景不凡，不要去招惹得罪，但是老波尔内心的怨恨越来越强烈。 前些天，老波尔一家回城外的种植园住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听说，子爵的儿子出现在了第七区，是来找夏洛特的。 老波尔简直要笑掉大牙，嘲讽相信这种传闻的人，是没见识的泥腿子。 什么样的人，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刚从城外搬进来的老波尔深信不疑。 夏洛特如果真认识子爵的儿子，早就搬走了，还会住在第七区？ 迈克是老波尔的唯一的儿子，在种植园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才不在乎夏洛特，大声道：“你打了我的狗，必须赔礼道歉，还要……还要被打几棍子才行！” 老波尔觉得这个注意不错，可以让夏洛特狠狠丢脸。 “只是几棍子？不砍几刀？”夏洛特看着嚣张的迈克，笑着问：“要不你来砍？” “好！”迈克眼前一亮，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种好主意，看着夏洛特热切的问：“你有刀吗？快拿出来啊……砍死你可不怪我！” 种植园二代的恶毒，真是让人心惊。 隔壁的大橘猫跳到屋顶，趴在那里往下看。 夏洛特对兔子的朋友还是很欢迎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估计是兔子也听到动静了，在后院一阵折腾。 大橘猫从屋顶消失，后院传来熟悉的抓挠打闹声。 “都滚吧。”夏洛特看着老波尔一家和围观群众，冷声道：“我脾气很好，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其实不擅长打狗，更擅长杀人的。” 围观的居民不敢停留，顿时散开。 老波尔一家愤怒难平。 熊孩子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不害怕自己，跳起来大声叫嚷：“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 …… 兔子和大橘猫玩得很开心。 大橘猫大概也没想着真伤害兔子，很少伸爪子，只是不停的把兔子叼在嘴里，然后爬到院墙、屋顶、树上往下丢。 兔子被丢下来，还会屁颠颠的爬回去，让橘猫再扔。 真是个抖m…… 一个长歪了的活化生物。 夏洛特有些无奈，但兔子开心，就由它去了。 反正自己对兔子也没什么期待。 下午，晚饭过后。 迈克吃饱喝足，又有精力折腾了，在外面大声叫嚷，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兔子和橘猫都停下打闹，爬到屋顶上去看。 夏洛特走出门，看了一眼，不禁皱眉。 迈克正在虐一只流浪猫。 几棍子下去就打断了那只流浪猫的脊骨。 接着迈克拿出一个小罐子，倒出一些液体在流浪猫身上，然后拿出了火石。 轰！ 流浪猫半个身体燃烧起来。 这还没有完，迈克接着拎起流浪猫，扔到夏洛特的院子里的柴堆上，哈哈大笑：“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橘猫从屋顶跳下去，跑到流浪猫身边，焦急的走老走去，但畏惧于火焰，不敢靠近。 夏洛特面无表情，一道冰蓝色射线，将火焰扑灭。 橘猫低声叫着，不时用舌头舔舐流浪猫的尸体。 兔子似乎愣在屋顶上。 接着，夏洛特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法术波动。 兔子身上在不停的发光，从屋顶跳了下来。 迈克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一个发光的怪物朝自己扑过来，一时间都忘了逃跑。 兔子扑迈克身上，五根指骨深深的插进血肉之中。 迈克惊恐的奔跑，想要甩脱身上的怪物，哭喊着尖叫：“救命！妈妈！啊！” 兔子并不懂如何战斗，只是本能的用指骨刺穿了迈克的大腿肌肉。 迈克痛得在地上打滚。 兔子被晃飞出去，落在了迈克的侧腹部。 这里，可比其他地方软多了。 兔子划开了迈克的腹部，然后从伤口钻了进去。 迈克的惨叫声顿时响亮了不止一倍。 但是接着，惨叫声时断时续，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看着，并没有动作。 地上，鲜血染红了好大一片地面，灌木上似乎还有零碎的肉块。 整条街都被惊动，但无人敢靠近。 可能很多人第一次发现，迈克不只是脾气大，似乎血量也特别多。 兔子从尸体的背部破开一个洞钻出，飞快的跑回来，习惯性的顺着夏洛特的长袍向上爬。 夏洛特伸出一只手，让兔子爬上来。 血红色的兔子站在夏洛特手心，散发着朦胧的红光，诡异又……美丽。 第六十三章 资格 夏洛特回到屋里，把兔子清洗干净。 兔子有些萎靡不振。 但是，夏洛特把它放在橱柜的骨堆上之后，兔子又挣扎着爬出来，跑到院子里。 院子内外，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橘猫还在流浪猫的尸体旁徘徊不去，低声叫着，似乎准备唤醒死去的同伴。 路边，老波尔一家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正围着迈克的尸体哭天抢地。 不过，这一次他们终于学聪明，知道夏洛特说过的“擅长杀人”不是开玩笑，哪怕愤怒怨恨，也只敢站在远处低声咒骂几句，不敢走上前来挑衅。 夏洛特不理会他们。 兔子不知道怎么安慰橘猫，指骨飞快的拨动，在地上挖出一个浅坑，然后尝试着流浪猫的尸体推进去。 橘猫拍飞兔子，继续喵喵叫着，趴在流浪猫尸体旁一动不动。 兔子跌了个灰头土脸，爬起来愣了一会，也挨着橘猫趴下。 …… …… 治安官和领地骑士很快出现。 第七区的治安官，大胡子道格了看了远处勘察现场的骑士们一眼，小声提醒：“夏洛特……如果你认识某个大人物，现在就是使用这层关系的时候了。要不然，你只能逃跑。我不会配合你，但是也不会阻止。” 出了人命，在道格这些平民看来，就是天大的祸事，能提醒夏洛特逃跑，已经是道格的极限。 “谢谢。”夏洛特摇摇头，笑着说：“不过，真的不需要。” 道格只是个底层的小治安官，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什么权力，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老波尔一家正在愤怒的朝骑士们控诉夏洛特的残忍和罪恶，并且有非常大的恶魔附身可能，强烈要求将夏洛特送上火刑架。 骑士们只是例行调查，将老波尔的话记录下来，并不表态。 老波尔对凯沃尔子爵的权威深信不疑，远远的看着夏洛特，仇恨道：“你死定了！” 夏洛特笑了笑，并不在意这种无谓的口头逞强。 骑士们勘察完现场，面面相觑。 恐怖的现场，为数不少的人证，都指向夏洛特。 骑士们是凯沃尔子爵所属，至少听说过有关夏洛特的传言。 “尊敬的大人，您好……或许您不记得我了。”骑士首领微微弯腰行礼，然后自我介绍：“我曾经是格林汉姆骑士长的骑士侍从，参加过前段时间湮灭森林的讨伐战争。” “你好，请替我向格林汉姆骑士长问好。”既然骑士首领表达了善意，夏洛特也不会让他为难，指着已经燃烧成灰烬的柴堆：“有人意图纵火杀人，我是在正当防卫。” “当然，这是您的正当权利。”骑士首领认真的把夏洛特的说法记录下来。 对于发生在第七区的案件，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只需要一个表面看上去合理的说法，就可以顺利结案。 老波尔一家难以置信的看着骑士们离开，愤怒的咒骂只引来了骑士们的训斥恐吓。 “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实在不像一个超凡者。”克林特一号的文森特也来了，看着夏洛特：“现在发现，有些像了。” 夏洛特不认同文森特的说法，但并没有辩解。 文森特所谓的像，是指超凡者普遍存在的，对普通人生命的漠视。 夏洛特和其他巫师、尤其是福柯森爵士不一样，并非是漠视，而是尊重。 比如第七区的治安官道格，夏洛特愿意尊重他，以平等的身份往来。 还有科里亚炼金俱乐部的学生们，在他们面前，夏洛特从未摆出高高再上的姿态。 当然，对于迈克，夏洛特也尊重他作死的权利。 “我听说……”文森特看着夏洛特，试探着问：“杀人的，是某种超凡生物？” 夏洛特点点头，轻声喊道：“兔子！” 兔子听到夏洛特的喊声，在远处蹦跳几下，依旧陪在大橘猫身边，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文森特有些吃惊，疑问：“活化生物？” “是的。”对于兔子的存在，夏洛特只是没有特意跟人提起，但也没有可以隐瞒。 艾琳近距离接触过，第七区的道格等人大概也知道。 文森特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你隐藏的够深的。” “我并没有隐藏。”夏洛特看着文森特，坦然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很多人？能说出几个吗？”文森特是德里克-沃顿的心腹，身份也水涨船高，似笑非笑的说：“据我所知，德里克-沃顿主席就不知道。” “当然可以。”夏洛特神色平静：“福柯森爵士、凯沃尔子爵都知道。” 文森特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夏洛特的话，毫无疑问是在讽刺，某些人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地位太低，没资格知道。 文森特就算再不爽，也不敢质疑福柯森爵士、凯沃尔子爵的地位，坚持：“你应该向协会报告的……” “凭什么？”夏洛特认真的看着文森特，问：“我为什么没看到福柯森爵士、或者德里克-沃顿有向协会报告私人事项？我好像是协会副主席吧。如果有，我应该有资格知道。” 自由巫师协会，本来就是个松散联盟。所谓报告，纯粹是文森特膨胀之下，拿着鸡毛当令箭。 文森特脸色难看，勉强说：“现在不同于之前，德里克-沃顿主席正在推进改革……”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夏洛特本来就心情不好，对德里克-沃顿都不屑一顾，更何况一个狗腿子，直接说：“我是协会副主席，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这个话题？” 文森特尴尬又恼怒，终究不敢说什么，转身离开。 …… …… 火焰城堡。 凯沃尔子爵看到骑士送上来的密报，认真的看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亲……”格伦有些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凯沃尔子爵将密报扔给格伦：“你自己看吧。” “夏洛特……”格伦将密报接过来，看了第一眼就瞬间精神一震：“……一名第七区平民死亡……超凡生物……” 凯沃尔子爵并不会将这种案件放在心上，笑着随意评价：“看来，夏洛特还是有些脾气的。” “父亲……”格伦仔细看完，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凯沃尔子爵：“这是个机会！” 第六十四章 皮毛 自由巫师协会新主席，德里克-沃顿神色从容的走进火焰城堡。 从一个农奴之子，到如今进入米尔顿的权利核心的巫师协会主席，德里克-沃顿用了足足四十年。 没有人比德里克-沃顿更渴望权势。 德里克-沃顿意外获得巫师传承，成功进阶到中级巫师学徒之后，就彻底放弃了继续进阶。 原因非常简单。 在米尔顿，中级巫师学徒够用了！ 进阶风险太大，失败一次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对于比德文这样即便死也要寻求进阶的巫师，德里克嗤之以鼻。 巫师的时代已经过去。 依靠超凡者的身份，获取贵族地位，然后享受权势，才是正确的道路。 火焰城堡的仆人弯腰行礼：“欢迎您，沃顿爵士。” 德里克-沃顿喜欢这个称呼，脸上浮现出笑意：“带我去见格伦少爷。” “如您所愿。”仆人转身，在前面带路：“请随我来。” 德里克-沃顿看着仆人带路的时候还保持着半躬身的谦卑姿势，若有所思。 自己的庄园，也要有这样水准的仆人！ “沃顿爵士，欢迎你。”格伦满脸笑容，站起来欢迎德里克-沃顿。 德里克-沃顿微微躬身。 或许德里克-沃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和火焰城堡的仆人们见到他时谦卑行礼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格伦看到德里克-沃顿的姿势，笑意更浓，将一页纸递过去：“你看下这个。” 德里克-沃顿接过来一看，脸色变得严肃。 是有关夏洛特的。 德里克-沃顿对夏洛特的态度，十分复杂。 开始的时候，夏洛特拒绝了自己的拉拢，实在让人恼火。 但是，讨伐战争的时候，夏洛特表现惊艳，几乎是拯救了巫师协会。 德里克-沃顿心存感激，外敌环伺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将夏洛特当作盟友。 但是现在，夏洛特似乎又成了妨害自己和火焰城堡良好关系的绊脚石。 格伦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德里克-沃顿，问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 德里克-沃顿感觉有些棘手。 夏洛特是巫师，天生的超等贵族。 按照帝国潜规则，在遭遇动作甚至言语上的挑衅时，贵族或者超凡者，拥有无限反击权。 火焰城堡，几乎每个月都会扔出去几具尸体，谁又敢说什么？ 但是，格伦既然问了，显然是有不同意见。 德里克-沃顿思考了一下，试探的说：“我认为，夏洛特的做法，很不妥当。” “是的。”格伦点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德里克-沃顿暗暗松了口气。 格伦继续说：“协会在改革的关键时期，夏洛特的行为，会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因为，我认为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就是公开审判夏洛特。” 德里克-沃顿目瞪口呆。 公开审判超凡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当然，只是在贵族法庭做个样子。”格伦看德里克-沃顿反应这么强烈，安抚：“只是表明协会也会遵守王国法律，这有利于协会影响力扩散至王都。至少国王和法务大臣听到会十分高兴。” 德里克-沃顿有些犹豫。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但是…… “你是协会的主席！”格伦打断了德里克-沃顿的思考，沉声说：“这件事，你去和夏洛特商量一下！” …… …… “什么？”夏洛特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德里克-沃顿：“审判？” “只是走个过场。”德里克-沃顿当然知道这有些惊人，耐心说明：“审判会在贵族法庭进行。” 贵族法庭，是专门审判具有贵族身份人员的机构。 一百年来，只有个位数的贵族被宣判有罪，而且全部在缴纳了代罪金之后，被当庭释放。 米尔顿的贵族法庭，由凯沃尔子爵掌管。 除非凯沃尔子爵动了杀心，准备彻底翻脸，不然绝不会判夏洛特有罪。 但是，这是一个危险的先例。 如果超凡者要按照贵族的规则生存，那还是超凡者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夏洛特看着德里克-沃顿，并没有质问或者指责什么，摇头：“这件事没商量，我不可能配合。” “为什么不能？”德里克-沃顿非常不理解，压抑着怒气的对夏洛特说：“配合一下，你并不会损失任何东西，可能还会得到火焰城堡的奖励和补偿。” “奖励和补偿？”夏洛特忍不住笑了，建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来呢？” 德里克-沃顿愣了一下，马上怒气更盛。 自己可是协会主席！ 如果上了贵族法庭被审判，必然颜面扫地，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件事到此为止。”夏洛特不会幼稚到认为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德里克-沃顿的想法：“我有些累了，要午睡。” 德里克-沃顿庆幸自己是一个人来，不然实在有损自己的威严，但更多的，是对夏洛特不配合不服从的怒意，起身甩手道：“那你自己去和格伦少爷解释吧！” “格伦？”夏洛特看着德里克-沃顿的背影，心中轻松了很多：“原来，又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啊。” …… …… 火焰城堡。 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再次会面。 德里克-沃顿怒气未消，神色冷漠，等着看夏洛特的好戏。 但是，凯沃尔子爵的第一句话就让德里克-沃顿意外又尴尬。 “我很抱歉。”凯沃尔子爵看了格伦一眼，向夏洛特歉意道：“格伦还年轻，太冒失了。我已经训斥过他了。” 格伦面带微笑，微微低头似乎在羞愧，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训斥过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夏洛特可以不在乎格伦，但必须给凯沃尔子爵面子，配合的笑着说：“之前我就感到奇怪。无论怎么看，我都不在贵族法庭的审理范围。而且就算真要审理，也必须要出具盖有领主印鉴的书面通知，不可能让无关人士口头传达的。” 无关人士德里克-沃顿脸色难看，低下头，有种被格伦背叛玩弄的屈辱感。 有时候，领主继承人的口信，效力比领主印鉴还要强，足以唬住绝大多数人。 但是，夏洛特就死扣字眼，强调程序正义，既是解释，也是在表达不满。 格伦又被凯沃尔子爵上了一课，并不显得沮丧，但总归有些不高兴，笑着对夏洛特讽刺说：“原来你对贵族法庭的条例这么熟悉啊。” “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夏洛特坦然的看着格伦，热心建议：“克林特一号相关的书籍不少，可以让沃顿爵士送一些过来。” 德里克-沃顿对看书缺乏兴趣，勉强笑着说：“当然可以，一会我就……” “不用了！”格伦打断了德里克-沃顿没眼色的话，冷淡拒绝：“我不需要。” 夏洛特保持微笑，并不去去帮德里克-沃顿缓解尴尬。 “好了。”凯沃尔子爵似乎没听到之前的唇枪舌剑，抬起头来说：“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商量。” “暗夜女神教会的考察团，将在一周后到达米尔顿。” “如果没有意外，将在米尔顿修建一座修道院。” 夏洛特垂下眼神。 终于来了。 第六十五章 祝福 贵族，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的有趣存在。 耍心机、玩阴谋，已经是他们的本能。 每天不算计下别人，就浑身不舒服。 但是，当有强大外敌到来，贵族又能抛开之前的一切恩怨，团结起来应对。 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一起走出火焰城堡。 德里克-沃顿可谓出力不讨好，简直是主演了一出闹剧。 不过还好，这出闹剧的观众不多，只有夏洛特、凯沃尔子爵和格伦三人。 德里克-沃顿还可以保住颜面，不至于成为笑话。 夏洛特神色悠然，甚至有兴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夏洛特……”德里克-沃顿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服从命令，却又能平安脱身？” “没有啊。”夏洛特笑了一声，随口说：“我很尊重凯沃尔子爵的命令啊。” “但是！”德里克-沃顿知道夏洛特很聪明，目光不可能那么短浅，压低声音提醒：“火焰城堡，终究是格伦少爷的。现在子爵大人还活着，但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凯沃尔子爵会死去。 尤其是曾经身受重伤的情况下。 总有一天，格伦会继承爵位。 到时候秋后算账不可避免，很多人会死得很惨！ 夏洛特明白这些吗？ 当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 帝王心术这玩意，在前世都被电视剧拍烂了。 整个米尔顿都知道，凯沃尔子爵或许活不长了。 所以无数人蜂拥而上，聚拢在格伦身边，意图抢占有利位置，等待大洗牌。 凯沃尔子爵会怎么想？ 大概会很不舒服吧。 像夏洛特这样，始终如一的尊重凯沃尔子爵的人，就相当醒目。 相比之下，夏洛特几次三番不给格伦面子，就算不得什么了，说不定还让凯沃尔子爵暗自高兴呢。 就好比今天的闹剧。 凯沃尔子爵事先肯定知道夏洛特不会配合，但依旧任由格伦折腾。 失败之后，凯沃尔子爵可以理直气壮的训斥格伦。 “我早就跟你说过，可惜你不听啊……” “你还是太年轻，手段太稚嫩……” “不要觉得做领主是件简单的事情……” 夏洛特甚至可以想象，凯沃尔子爵说出这些话训斥格伦时，心中的舒爽。 可以说，凯沃尔子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更喜欢夏洛特。 格伦未必不清楚凯沃尔子爵的心思，但是配合演戏，是做儿子的孝心，更是领主继承人的基本素养。 至于以后格伦继承爵位…… 夏洛特相信，自己到时候很有可能强大到格伦就算是领主，也要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对自己保持尊重。 大不了自己甩手走人，离开米尔顿。 领主在自己的领地自然有无上权威，但在领地之外，也就只能干瞪眼罢了。 德里克-沃顿并不是白痴，大概猜到夏洛特的意思，皱眉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夏洛特轻笑一声。 当然没有。 凯沃尔子爵是领主，想要维持自己的权威，同时敲打格伦，纵容甚至鼓励夏洛特的放肆无礼，是人之常情。 格伦呢，作为继承人，想要尽快掌握领地情况，建立自己的班底，树立威信，当然也是没错的。 德里克-沃顿提前在格伦身上投资，以期待将来获得巨大收益，是无数人验证过的正确做法。 夏洛特并没有在米尔顿长期发展的打算，所以尊重凯沃尔子爵、无视格伦，确保自己短期内在米尔顿地位稳固无忧，也没有错。 所有人都没有错。 只是大家处于不同的位置，做出了不同的决定罢了。 将来格伦成为领主，很可能打压甚至报复夏洛特。 夏洛特会自保、反击，但不会怨恨。 因为，如果夏洛特处在格伦的位置，大概率也会那么做。 …… …… 火焰城堡门口，夏洛特碰到了一位熟人。 凯沃尔子爵的长子乔治，表情冷漠的看着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 夏洛特依旧有礼貌，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德里克-沃顿已经选择了格伦，就不能太热情，只是点头致意。 “你恨不得永远见不到我才开心吧？”乔治看着夏洛特，满脸不掩饰的讽刺：“毕竟，你现在抱上了格伦的大腿。” 德里克-沃顿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夏洛特倒霉，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笑意。 夏洛特简直有些无奈。 自己不过是和乔治有过短暂的合作，可和效忠没有半点关系。 不知道乔治是有什么误解，才摆出这么一副“你竟然背叛我”的表情。 不过，从乔治这句话，夏洛特很清楚的知道，这位子爵长子在火焰城堡的地位相当边缘，竟然不知道自己和格伦关系恶劣。 只看消息灵通程度，乔治争夺继承权就没有一丁点希望。 “随便你怎么说吧。”夏洛特连格伦都敢得罪，更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乔治，耸耸肩不在意的说：“你开心就好。” “我不开心，你也休想开心！”格伦回到米尔顿，乔治瞬间从天堂跌入低于，心态已经完全失衡，冷笑说：“不就是超凡者吗？你一个第七区贱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夏洛特有些意外。 克林特一号是巫师俱乐部，对普通人是秘密。 但是对于凯沃尔子爵的亲儿子乔治来说，只要想知道，大概也不是难事。 很明显，凯沃尔子爵并没有养蛊式选择继承人的打算。 乔治绝望之下，大概想另辟蹊径，通过成为巫师，提高自己的地位。 否则，等格伦成为米尔顿领主，在某个偏远种植园老死，已经乔治能奢望的最好结局。 这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决定。 成为巫师，自动失去继承权，但至少让乔治有了和格伦对话的权利。 而火焰城堡想要获得几份超凡转化药剂，自然是不难的。 只是转化成功率…… 夏洛特看着平静的乔治，认真说：“我真诚的祝福你，顺利成为巫师。” “谢谢了。”乔治并没有多少诚意的感谢，然后冷漠的说：“三天之后，欢迎两位主席先生来参加我的转化仪式。说不定，我也会加入克林特一号呢。” 第六十六章 黎明 第七区。 夏洛特走在路上，简直有驱散效果。 居民们看到夏洛特，就远远躲开，藏在门窗后面透过缝隙暗中观察。 恐惧之余，可能还有些兴奋。 这可是活的巫师！ 在恐怖传说、鬼怪秘闻当中，充当大反派的邪恶巫师，就活在自己身边，甚至还近距离和自己交谈过。 这可真是……刺激啊！ 夏洛特神色平静，回到住处。 自从和橘猫做了朋友，兔子爬墙能力明显见涨，躲在房门上方，等夏洛特进来，突然跳到夏洛特脖颈后方。 夏洛特不理它，继续向前走。 兔子还会模仿猫科动物的捕猎技巧，从夏洛特身上跌下来，借助杂物隐藏自己追踪，扑到巫师长袍上，用指骨刺出几个洞，挂在上面荡来荡去。 “滚开。”夏洛特把兔子抖落到地上，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长袍。 猫科动物做出这些动作，有趣而且带点萌。 一截手骨模仿，只能是滑稽又诡异。 夏洛特拿出爱迪生一号的账本，仔细看了起来。 商业街的成功，让凯沃尔子爵、格伦大出风头，也让夏洛特赚到不少金币。 外加格雷厄姆家族的销售，扣除各种成本之后，夏洛特拿到手的，大概有三千金币。 后续的收益还会持续，但应该会跌落不少。 毕竟，爱迪生一号的价格相当不亲民，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巫师进阶，需要天赋和勇气，更需要大量的金币支撑。 夏洛特长出一口气。 那么，进阶计划，可以实施了。 …… …… 第三区，黎明咖啡馆。 夏洛特约了贾维尔-麦基见面。 自从格伦归来，米尔顿最尴尬的，除了乔治，大概就是贾维尔了。 作为凯沃尔子爵情人的兄长，贾维尔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去投靠格伦。 即便去了，大概也只会自取其辱，不会被接纳。 尤其是格伦已经有了乔-哈特、斯莫林-杜姆和德里克-沃顿的效忠。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贾维尔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刻意开心的看着夏洛特：“我的朋友，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夏洛特并没有安慰什么，而是直接说：“爱迪生一号，第一阶段的收益已经结算清楚了。” “是吗？”事实上，自从格伦归来，逐步接管了爱迪生一号相关的事情，贾维尔识趣的逐渐退出，笑着说：“好像没人通知我。” 夏洛特知道贾维尔的成熟老练，对此必然有心理准备，继续说明：“归属于我的收益，大概有三千金币……” 贾维尔知道夏洛特不会是幼稚到无脑炫富，想了想猜测：“如果怀疑账目有问题，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不用了。”夏洛特摇摇头，对账目上懒得关心，轻声说：“三千金币，加上后续收入，大概能支撑初级觉醒药剂的消耗了吧。” “初级觉醒药剂？你确定？”贾维尔神色有些震惊，怀疑道：“你才进阶中级巫师学徒多久？不可能这么快的……” 初级觉醒药剂并不是一支，而是一组。 服用的过程，要持续数个月到一年，是进阶高级巫师学徒的前置药剂。 按照夏洛特的理解，所谓初级觉醒，就是在增强肉身的辐射浓度。 巫师的进阶，施法强度会指数增强。 相应的，施法的能量消耗，也会指数增长。 那么这些能量从哪里来？ 当然是压榨自身，提升辐射浓度。 “刚刚你说了，我是你的朋友。”夏洛特笑了笑，看着贾维尔说：“现在，你的朋友需要帮助。” 一组初级觉醒药剂，所要消耗的法术材料是恐怖的，其中一些只在特定海域才有，在金雀花王国有价无市。 夏洛特等爱迪生一号的收益确定下来，才敢尝试一下。 贾维尔人脉宽广，消息灵通，连周边数国都有关系。 更关键的是，夏洛特进入克林特一号这么久，也弄清楚了，米尔顿的地下法术资源市场，有一部分是归属于贾维尔的。 其他的幕后玩家，比如菲亚特家族、凯沃尔子爵，夏洛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考虑的。 “你来找我，是对我的信任。”贾维尔果然没有推脱拒绝，沉默了一会才说：“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只要开始服用，就不可能停下来了。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关键是，死亡的概率，要远远大于成功。 “当然。”夏洛特神色平静点头，低沉的说：“在很多人看来，米尔顿是如此的大，足够他们耗费一生时间去努力站到权力顶点。但对我来说，这里不过是个小池塘，甚至金雀花公国也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河流……” “如果我没有成为巫师，可能我也会努力工作，攒到几个金币，去王都、甚至周边几个王国闯一闯看一看，然后将这段经历当作人生中最精彩的回忆，在某个僻静小城安详的过一生。” 夏洛特想起前世，自己出身十八线小县城，坚决拒绝了家里的安排，努力去京城打拼，努力想要在世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自己还年轻啊，真的不甘心过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啊。 “但是，我既然成为了巫师，当然要有更远大的理想。” “湮灭森林、无尽海域、冰川高原、沙漠异族……也只是我第一阶段的目标，” “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像古代的巫师一样，进行位面旅行……” “即便是充满恶魔和邪神的深渊，我也好想去看一眼……” 咖啡馆内，一片安静。 良久之后，贾维尔才打破沉默。 “这个咖啡馆，之所以叫黎明，是我刚成为初级巫师学徒的时候，充满雄心壮志，要成为传说中可以对抗神明的黎明巫师。”贾维尔神色复杂的看着夏洛特，心中有无尽的唏嘘感慨：“可惜，我已经失去了挑战觉醒药剂的勇气……” 夏洛特并没有说什么。 过怎么样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其他人并没有指责怪罪的权力。 “虽然我知道，我可能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朋友去死。”贾维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认真的说：“但是，我无法阻止一个真正的巫师，就像无法阻止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会搜集两份初等觉醒药剂，一份需要你购买，一份算我私人赠送。” “等你成为黎明巫师，请务必记得，那也曾经是我的梦想。” 第六十七章 圣水 火焰城堡。 今天，是乔治进行超凡转化的日子。 作为自由巫师协会的副主席，夏洛特受邀出席。 德里克-沃顿、乔-哈特以、斯莫林-杜姆以及凯沃尔子爵、格伦也在。 另外，还有些出人意料的人物。 暗夜女神教会的恩特纳主教、圣灵巫师协会的主席肖恩-利文斯顿，以及久不露面的贾维尔-麦基。 讨伐战争之后，恩特纳主教一直非常低调。 但暗夜女神教会的考察团即将到来，修道院将会修建，恩特纳主教不会畏惧于凯沃尔子爵的报复，重新活跃起来。 圣灵巫师协会的主席肖恩-利文斯顿的出现，也非常具有象征意义。 从今天起，除了克林特一号，一个全新的、由白袍巫师组成的全新超凡者组织，正式亮相。 至于贾维尔-麦基，倒是没人在意。 作为曾经凯沃尔子爵的心腹，格伦归来，身份尴尬，自动消失是识趣。 现在不甘心被边缘化，重新活跃起来，大家也能理解。 夏洛特倒是有些不同想法。 初等觉醒药剂，需要的法术材料非常稀有珍贵。 贾维尔-麦基一反常态，大概是想借助凯沃尔子爵的相关渠道，进行搜集购买。 …… …… 很快，今天的主角乔治走了出来。 进行超凡转化，一般是贵族之中的失败者，孤注一掷的最后选择。 失败的结局，是极端痛苦的死亡。 成功，意味着彻底放弃继承权。 但是获得等同低等贵族的超凡者身份之后，可以继续效忠家族，也可以选择成为自由巫师。 今天使用的超凡转化药剂，是由乔-哈特提供。 药剂来自王都某个黑袍为主的超凡者组织，是目前最稳定、成功率也相对较高的一种。 乔-哈特正在做着准备，顺便为凯沃尔子爵介绍相关情况。 “药剂的转化成功率，向来是非常低的。”恩特纳主教现在有了底气，并不是很耐烦乔-哈特的吹嘘，看了不远处的夏洛特一眼：“这里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实证。“ ”第七区的法术污染事故，活下来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类似于某种筛选。“ ”而据我所知，存活下来并且成为超凡者的，包括在场的夏洛特副主席在内，只有两个！” 其他人脸色各异，都在观察夏洛特的反应。 夏洛特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当时具有法术能量耐受能力，并且评分较低的有好几个。但时间过了这么久，夏洛特都不记得有谁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治安官的儿子，威廉-哈特。 不过他在幸存者中并不突出，成为超凡者的可能性不大。 乔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即便早知道成功率有些低，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出来，还是让人心生畏惧。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乔治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我一定能做到！”乔治握紧拳头，大声的鼓励自己，看向夏洛特：“你能做到的，没理由我做不到！” 某种意义上，乔治和夏洛特是一类人。 夏洛特沉默一下，点头说：“祝你好运。” 和之前源自比德文的药剂不同，乔-哈特调配出来的，是青绿色，而且似乎加了某种香料，竟然有种清爽的香气，但就卖相就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乔-哈特将药剂递过去，重复夏洛特的话：“祝你好运。” 乔治冷笑一生，对格伦的手下并不友善，接过药剂的手，剧烈的颤抖，简直要把药剂都洒出来。 观礼的人中，有压抑的笑声。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凯沃尔子爵脸色有些难看，沉声说：“如果成功，你可以选择继续效忠家族，我会适当给你庄园、矿山或者不能世袭的低等贵族身份，作为奖励和补偿。” “如果你选择成为自由巫师，我会给予你一批法术材料，足够你进阶到中级。” “无论哪一种，你都将彻底失去继承权，并且永远不能与凯沃尔家族为敌。”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是的，父亲。”乔治虽然手依旧在颤抖，但声音已经冷静下来，低声说了句“祝我好运”，然后将药剂喝下。 超凡转化，意味着极端痛苦。 格林汉姆骑士长亲自出售，将乔治绑在柱子上，防止在极端痛苦之下，乔治尝试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 白袍的传承，夏洛特不了解。 但是，黑袍肯定都经历过这个过程。 药剂逐渐生效，乔治开始发狂挣扎，发出如同来自深渊的呻吟喘息，勾起了在场很多人久远但是并不美好的回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凯沃尔子爵叹息一声：“要持续多久？” “顺利话的，只需要两个小时。”乔-哈特一遍观察，一遍低声回答：“这是经过多次改良的药剂，见效很快。” 失败死亡，也是一种效果。 凯沃尔子爵笑了笑，讽刺：“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王国要严格限制转化药剂和法术材料了。”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转化药剂和法术材料如果扩散开，肯定有不少人愿意用命搏一把富贵。 关键是，死亡率如此的高，而人口，是统治者最损失不起的资源。 夏洛特轻笑了一声。 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说起来，组建超凡者大军，一统大陆，听起来是多么具有可行性的伟大计划啊。 但是，真要有大批超凡者出现，贵族们就要沦为被统治的对象了。 在巫师战争之前，许多国家，都是由一个或者数个超凡者组织实际掌控。 而高等级巫师，更是拥有毁城灭国的强大战斗力。 那时候，贵族，是超凡者的奴仆和玩物，是在强大、诡异法术面前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好不容易才翻身，贵族们可以允许超凡力量存在，但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它壮大起来的。 教会一方，自然也是存在转化的。 只是，作为神明的信徒，教会一直把转化称作“神明恩赐”的过程，进行神圣化。 恩特纳主教就在宣扬暗夜女神教会，“神明恩赐”的迅捷和有效，嘲讽黑袍们的悲惨。 德里克-沃顿等人脸色不好看，但事实如此，似乎无法反驳。 夏洛特回过头，看着恩特纳主教说：“这么说起来，教会的转化，是不需要药剂的？” “是的！”恩特纳主教语气坚定，毫不迟疑的回答：“只需要虔诚的信仰和仪式，加上……加上圣水辅助，就可以得到神明恩赐。” “圣水……”夏洛特毫不掩饰的讥讽嘲笑：“那等修道院建成，所有转化仪式去掉圣水试试看？都说是神明恩赐了，竟然还要外物辅助，是你们的信仰不够虔诚，还是神明不够强大？” 第六十八章 泥浆 圣水，可是教会普遍存在的神奇物品。 夏洛特简直怀疑，圣水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超凡药剂。 圣水，能用于驱魔战斗、治疗疾病、抚慰灵魂等等场合，现在还可以辅助转化，简直和前世的板蓝根一样万能。 假如没有效果…… 那毫无疑问，是你信仰不够虔诚，应该反思忏悔！ “果然是伪信者的后代！”恩特纳主教心中愤怒，看着夏洛特冷声道：“你是在亵渎神明吗？” “不。”夏洛特摇摇头，笑着说：“只是合理怀疑。” 黑袍们松了口气。 被教会实力压制是一回事，但是连嘴炮都不是教会对手，实在让人感到憋屈泄气。 凯沃尔子爵脸上多了些笑容，心中暗自叹息，如果德里克-沃顿的听话和夏洛特的能力结合在一起，那就完美了。 恩特纳就主教脸色难看。 暗夜女神教会，曾经真的存在过狂信派，主张依靠虔诚信仰，不借助任何外物，甚至一度成为教会主流。 只是后来，在进阶过程中，狂信派死干净了，自然没人再提起。 狂信派的存在，是教会一直努力隐藏的黑历史。 恩特纳主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夏洛特纠缠，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我记得，几十年前，王都教区的那位都主教，就宣称不借助任何外物，包括圣水、仪式和咒语，就可以获得神明恩赐的。“凯沃尔子爵之前在暗夜女神教会手上吃了大亏，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故作疑问道：“难道那位都主教是错的吗？” 当然是错的！ 后来那位都主教死的很惨，在进阶过程中，肉体和灵魂双重崩溃。 恩特纳主教脸上笑容勉强，强硬道：“神明恩赐的方式和步骤，来自神谕！” 距离神迹时代还不遥远，凯沃尔子爵也不敢正面质疑神明的权威。 “那么，夏洛特……”凯沃尔子爵这时候才越发感觉，夏洛特的存在是多么重要，笑着问：“你认为转化……是怎样一个过程？” 夏洛特轻笑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除了要发展信徒的教会，没有人重视理论研究。 教会能传承千百年，经过无数人杰的修正，至少教义是逻辑自洽、没有漏洞的。 即便有些小漏洞，教会也可以借助神谕的名义进行修正。 如果有人敢质疑神谕……那就是亵渎神明！ 教会将不惜代价，将其从这个世界抹去。 有句话说，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 同样，没有人能在神学范围内，在理论上击溃教会。 “其实很简单……”夏洛特并不需要知道本质，只需要一套符合常人认知、逻辑自洽的解释：“转化，就是重建秩序……” 德里克-沃顿看着夏洛特，有些后悔。 之前，夏洛特和老马利克讨论那些晦涩难懂理论的时候，自己不该嘲笑，至少应该去听一听。 那样的话，现在出风头的就是自己了。 “我对巫师体系了解不多……”凯沃尔很感兴趣的模样，继续问：“能详细说一下吗？” “当然……”夏洛特闲着也是闲着，把和老马利克曾经讨论过的大概说了一遍，看着乔治说：“因此，现在乔治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重建。如果成功，新的秩序就能适应超凡规则。如果失败，旧秩序已经被破坏，新秩序没有出现，身体和灵魂都会彻底崩溃……” 在场的巫师们陷入沉思。 不管怎么说，这一番解释，听起来似乎比高深莫测的神明恩赐更靠谱些。 恩特纳主教看着夏洛特，眼神危险。 果然是伪信者的后代，天生就具有反抗教会的潜质吗？ “咳咳……”格伦出身国王学院，是贵族血统论的推崇者，对包括骑士路线在内的所有超凡者，都不抱有好感，出声问：“那么按照你的理论，乔治的转化，能成功吗？” 夏洛特哑然失笑。 “格伦！”凯沃尔子爵自己就是超凡者，皱眉：“这是两回事！” 恩特纳主教有些高兴。 对超凡者缺乏了解的外行，一个冒失的问题，就让夏洛特之前塑造的理论权威形象，打了折扣。 格伦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就是两回事了？ 分明是夏洛特的理论，被自己找到了漏洞！ 其实很简单，夏洛特就像是一个底层架构师，为程序运行设计了一套通用规则。 但是，格伦想要的，是让夏洛特在不确定编程语言、不了解内部逻辑、不知道输入参数的情况，推测出一段程序的执行结果。 这是外行自认合理、实际上荒唐的要求。 …… …… 有了格伦的打断，理论探讨就进行不下去了。 转化仪式，已经进行了不短的时间，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 乔治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颤动，关节违反常规的扭曲，非常符合传说中恶魔附身的情况。 皮肤下方，似乎有活物在快速蠕动。 声带已经彻底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转化，到了关键时刻。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以第三者的视角，观察转化过程，不免有几分心悸。 乔治的手臂，如同海草般挥舞。 啪！ 一截棍状物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还带着血迹。 是乔治的一根手指！ 在场的人脸色微变。 乔治的身体，正在崩溃！ 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很快，乔治的双手十根手指全都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在滴落血迹。 乔治的头发开始脱落，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干瘪下去。 转化失败！ 乔治已经对痛苦麻木，本能的睁开布满眼白的眼睛，沙哑着呢喃：“救……救我……” 夏洛特深深的看了乔治一眼，轻声说：“给他留些体面吧。” 格林汉姆骑士长看向凯沃尔子爵，看他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抽出长剑，砍断了乔治的脖子。 即便已经解脱死亡，肉体崩溃的进程，是无法中断的。 很快，“乔治”的肌肉，如同泥浆一样滑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摊恶心的混合物。 骨骼还被绳子束缚，依旧依靠在柱子上。 只剩下一具无头的血色骷髅。 第六十九章 通识 凯沃尔子爵没想到夏洛特这么重情重义，叹息一声说：“夏洛特，你不要太伤心。” 夏洛特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在干什么？！ 夏洛特站在“乔治”的骷髅前，正伸出双手，试图去拥抱那具血色骷髅。 在其他人看来，是夏洛特伤心过度，上前缅怀乔治。 毕竟大家都知道，因为商业街和爱迪生一号的缘故，夏洛特和乔治有过不错的交情。 夏洛特沉默一下，低下头艰难的转身朝回走。 该死！ 夏洛特心中愤怒之余，还有些心悸。 自己并不是什么伤心过度上前缅怀，而是被某种渴望拥有那具骷髅的强烈情绪控制，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夏洛特坐下来，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具骷髅。 这不是第一次了！ 比德文的巫师传承，肯定有问题！ 自己的灵魂肯定是遭到了某种超凡存在的影响甚至修改，才会对骨头、骷髅这些东西，产生不可理喻的强烈喜爱。 乔治被收拾起来，送出去安葬。 超凡者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巫师学徒，选择一直都停留在中级。 中级进阶高级，几乎是第二次转化。 即便资深中级巫师学徒，事先做好了各项准备，也有一定概率进阶失败，下场就和乔治一样。 没有超卓的天赋、足够的运气和远大的理想，是不会有人去挑战初级觉醒药剂，试图进阶到高级的。 就好比，不到穷途末路，绝不会有贵族愿意尝试转化仪式。 走出火焰城堡，贾维尔-麦基走在夏洛特身边，轻声说：“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 “什么？”夏洛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摇头：“当然没有。说好赠送我一组初级觉醒的，我可记得很清楚。” 贾维尔-麦基点点头，并没有再劝什么，告诉夏洛特自己的进度：“我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在搜集了，快的话，第一组药剂，一个月就能准备好。” 夏洛特知道，贾维尔本来已经识趣的低调，为了搜集法术材料才重新活跃起来，不免会让格伦心生不满，对此，夏洛特心存感激，但并没有可以强调，只是轻声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 …… 第七区。 兔子现在越来越嚣张了。 仗着第七区没人敢惹，兔子都不刻意避人了。 夏洛特回到住处的时候，看到兔子正和橘猫趴在路边的树上，暗搓搓的准备伏击树顶的一只鸟儿。 “兔子，回来。”夏洛特喊了一声，见兔子没反应，就懒得管了。 橱柜之中，摆放着兔子搜集的一堆骨头。 夏洛特拿出最显眼的那颗猛兽颅骨，拿在手中，仔细感受。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绪波动。 夏洛特皱眉。 难道……要人的骨头才行？ 不对！ 夏洛特突然明白过来，没有情绪波动才是不正常的反应。 任谁如此近距离的抚摸一颗猛兽颅骨，总要有些惊奇、害怕的情绪，绝不应该像自己这么平静。 到底怎么回事？！ 夏洛特有些恼怒。 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特别大的隐患，但今天的短暂失态已经敲响了警钟。 万一那天自己和一个骨化的不死生物战斗，别说失态，就是短暂走神，就是死路一条。 兔子不知道是有感应还是什么，跑回来看到夏洛特在偷自己的宝贝，飞快的爬到夏洛特身上，用力去掰夏洛特拿着颅骨的手。 夏洛特感应到某种微不可查的波动。 是……愤怒吗？ 夏洛特随意的将猛兽颅骨塞回橱柜里面。 兔子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宝贝，然后不依不饶跑到夏洛特面前纠缠不清，似乎在愤怒的指责，或者在要求夏洛特认错道歉。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兔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钻进橱柜里面躲起来。 上一次，福柯森的到访，可把兔子吓坏了。 夏洛特有些奇怪。 现在的第七区，可没人敢敲自己的门。 “夏洛特！夏洛特！”门外传来轻微的呼喊声，似乎有些熟悉。 夏洛特开门一看，竟然是好久没有消息的老马利克。 “原来你在家啊。”老马利克用法师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到夏洛特松了口气，走进屋里关进房门，愁眉苦脸的看着夏洛特：“夏洛特，我遇到大麻烦了！” 夏洛特和老马利克还是有不错交情的，严肃的问：“什么麻烦？” “意想不到的麻烦！”老马利克惊魂未定，恼火的说：“我进阶到中级巫师学徒了！” “什么？”夏洛特眨眨眼睛，有些无法理解。 进阶……应该是好事啊。 “当然不是好事！”老马利克神色仓皇，唉声叹气：“你知道，我为了不进阶，可是花了好大功夫的！但是……前几天，我突然莫名其妙的进阶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夏洛特大概听明白了，顿时有些无语。 老马利克是巫师界的一朵奇葩。 其他人就算没有像比德文那样狂热，但如果有机会，还是非常乐意进阶的。 毕竟，更强的实力，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 老马利克是个特例，不禁对进阶毫无追求，简直恨不得到死都停留在初级。 但是现在意外出现了。 “前些天，我看米尔顿局势复杂，就赶紧跑到城外的庄园躲起来。”老马利克对于自己怕死这一点毫不掩盖，失落道：“有一天我在花园里种花，发现了一朵不知名的品种，特别高兴……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瞬间就把‘植物通识’这个法术模型构建成功了。” “这是第十一个法术模版，我竟然进阶到中级了！真是气死我了！” 夏洛特也很生气。 自己即便有芯片，要进阶也不是说一瞬间就能完成的。 进阶到的高级，更是需要拿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进阶也没什么吧？”夏洛特深吸一口气，怀疑：“你不会是来炫耀的吧？” “当然不是！”老马利克简直失魂落魄，着急道：“我现在是中级了，下次讨伐传奇那样的战斗，我就躲不过了！” 第七十章 辜负 在米尔顿，中级巫师学徒，已经是超凡界的核心力量。 但是对老马利克来说，尴尬地方在于，他从没有想过进阶，所以从没有构建过战斗类型的法术。 “我之前构建的，都是类似低等植物培育、初级动物亲和、低等虫族驱散之类的法术模型。”老马利克怕死，也害怕和其他人发生利益冲突，所以选择了相当冷门的种植行业，而且还不是种粮食水果，而是以培育各种名贵花卉出名，赚了不少钱，人缘也很不错，愁眉苦脸的说：“真要战斗，我总不能用帕瑟维尔的凉风，去攻击传奇生物吧？” 帕瑟维尔的凉风：吹出一股充满新鲜空气的凉爽微风，可以在封闭空间改善空气质量，降低温度。 这是个相当鸡肋的法术，不过对老马利克很有用，可以用来控制花室的空气质量和温度。 夏洛特有些无语，只能安慰：“你不是还剩余几个法术位吗？构建些攻击类的法术模型也来得及啊。” “来不及了。”老马利克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进阶之后，我有些自暴自弃，这些天干脆把初级植物亲和、抑制疾病、云雾术这些我一直想要的法术都构建了。” 夏洛特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好。 这些法术，单单听名字，就没什么战斗力。 “其实也没全用完……”老马利克看夏洛特的表情，连忙补充：“我来，就是想问下你，有没有阴影庇护、假死术之类的法术模型。” 阴影庇护：借助阴影隐藏自己，在静止状态下无法被非超凡存在发现，可被侦测类法术打断。 假死术：制造短暂死亡假象，受到致死伤害将被打断。 老马利克看来是要在怕死咸鱼的路上一直狂奔下去，不再回头了。 “没有……”夏洛特摇摇头。 夏洛特的传承，来自于落魄巫师比德文，法术模型也是些大路货。 像阴影庇护这种，老马利克肯定用来保命。 但实际上，这个法术更适合刺杀。 “你现在不是协会副主席吗？”老马利克叹口气，有些小声说：“能帮我收购这些法术模型吗？我愿意给双倍的金币！” 夏洛特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老马利克松了口气，千恩万谢。 如果要自己去收购，很大概率会暴露自己进阶的事实。 “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夏洛特想起自己的异常，心中一动，看着老马利克：“你……一直这么怕死吗？” “啊？”老马利克脸色尴尬，大概以为夏洛特在嘲讽讥笑自己。 “并没有别的意思。”夏洛特详细解释自己的问题：“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超凡转化的时候，某种超凡存在，影响了你的灵魂，从而……改变了你的性格。” “转化……”老马利克陷入沉思，轻声自言自语：“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夏洛特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很年轻……”老马利克说了句废话，但表情有了变化：“那时候……我被老师夸奖，是最有天赋、最有可能成为正式巫师的一个……” “可是后来，我让老师失望了……我害怕战斗，害怕进阶，甚至抵触法术……” “然后，趁着一次外出考核的时候，我逃跑了！” “一路从冰川高原逃到湮灭森林边缘的米尔顿……” “然后，在米尔顿躲藏了四十年……” 夏洛特听着老马利克含糊的自述，心中震动。 之前，老马利克曾经说自己是学院派。 那么显然，那座巫师学院或者超凡组织，就位于冰川高原。 “不！我想起来了，我是最有天赋的，是要成为正式巫师的！怎么可能会怕死！”老马利克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的说：“肯定是斯特林！那个阴险卑鄙的混蛋，他偷换了我的转化药剂！肯定是这样！” “天啊！”老马利克痛苦的捂住脸，呻吟：“我都干了什么？我辜负了所有人！” 夏洛特听完，自动脑补了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 “所以……你要怎么办？”夏洛特等老马利克稍微冷静一点，轻声问：“要回……冰川高原吗？” 如果老马力克回去，夏洛特说不定可以跟着去见识见识。 既然有传说中的巫师学院，解决自己的传承问题，大概没有问题。 “回去？！不！我都要死了……回去有什么用？”老马利克惨笑一声，即便心中有了猜测，但几十年怕死的性格已经养成，摇头道：“我……还是留在米尔顿吧。而且当初逃跑，已经触犯了学院的规定，回去也没有好下场的。” “学院……”夏洛特清晰的听到了这个词汇，笑着问：“学院在冰川高原什么位置？” “你最好不要打听，更不要去。”老马利克看了夏洛特，摇头说：“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一直向南逃跑吗？” “巫师战争，主要发生在南方，也就是现在湮灭森林的区域。北方，尤其是冰川高原，因为有强大的远古生物在沉眠，被巫师们有意避开。所以巫师传承和组织，都相对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那里，是巫师主导的地域。“ ”巫师间、超凡组织之间的斗争，也格外血腥激烈！” “巫师的领地意识，要比贵族领主要强大无数倍。“ ”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巫师学徒，还没有踏进冰川高原，就会被灭杀的。” 夏洛特沉默下来。 所以，终究是不可能吗？ “米尔顿这边传承凋落，但也有好处，相对安宁平静。”老马利克似乎苍老了十几岁，耐心的劝解夏洛特：“留在这里，不是挺好吗？尤其是你现在在米尔顿地位很高，可以过得十分舒服。但到了冰川高原，你就知道，现在米尔顿的贵族和教会之间的斗争，是多么平和简单。” “你真的甘心吗？”夏洛特抬起头，问老马利克：“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被暗算，不然很可能已经是正式巫师了，甚至更高。” 老马利克起身叹口气，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你觉得，对我来说，这些还重要吗？” 夏洛特看着老马利克的背影，大声说：“但是，这对我很重要。” “等你成为高级巫师学徒，准备进阶正式巫师，再来跟我说这个吧。”老马利克远远的挥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七十一章 贝壳 第三区，克林特一号。 协会已经进行了重新装修，原本低矮的大门整体拓宽，看上去十分华贵，据说是模仿王都的凯旋门风格。 夏洛特仔细研究了一会，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协会里面的人不多，但都穿着新制服，看上去的确“贵族”了许多。 只是不见了各式法师袍，超凡气息几乎感受不到。 一眼望过去，这里更像是一家贵族俱乐部。 会员们纷纷起身向夏洛特问好。 夏洛特点头微笑。 文森特看到夏洛特依旧穿着灰色法师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夏洛特装作没看到文森特，起身走到休息室的留言板上，将求购“假死术”、“阴影庇护”法术模型的相关信息写上。 考虑到这两个法术模型都相当实用，夏洛特开出了相对宽泛的交换条件。 金币、法术材料、法术模型，都可以。 夏洛特自己研究了利用传讯术的攻击手段，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灵魂印记，只是留下了自己第七区的住址。 …… …… 离开克林特一号，夏洛特决定去第五区菲亚特街逛逛。 即便是白天，菲亚特街也远比之前繁华热闹。 现在，街上的每家商铺都价值千金。 米尔顿没钱、没资格入驻的富商们，为了借助菲亚特街的名声和人气，火速将附近的几条街哄抢一空。 如今，第五区已经已经形成了以菲亚特街为中心的大型商业区。 夏洛特没有兴趣尝试人挤人的游戏，在菲亚特街的路口驻足观望。 爱迪生一号，以及眼前的这条街，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 几十上百年后，自己或许已经成为尘土。 但这里的一切能证明，自己曾经努力的活着。 夏洛特停留了一会，就远远看到了格伦的身影。 真是晦气。 夏洛特没有上前交谈的打算，直接转身离开。 走过两个街口，热闹气息不减。 这里距离菲亚特街有些距离，成为平民和小商贩们摆摊叫卖的场所。 夏洛特长长出口气。 自己，终究还是喜欢这样的市井气息啊。 前方路边，有一个小摊生意冷清。 摊主似乎并不在意，抱着一把破旧的风琴唱着有异域风情的歌谣。 “在大海中央，人鱼在歌唱。” “捕鲸船在前进，沿着风暴主宰预言的方向。” “海水中浮现巨大阴影。” “船长祈求，厄科里亚啊，请见证我的信仰。” “厄科里亚抛出灰黑色岩石到船上，宣告，有罪人在玷污海洋。” “船长杀死了大副和水手，献上罪人的头颅和脚掌。” “一直到岩石的孔洞被塞满，惩罚的火焰在罪人身上流淌。” …… 平民们被奇特的歌声吸引，远远的围着观望。 可是，歌曲中透着诡异，让人不敢靠近。 夏洛特听了一会，走了过去。 厄科里亚是神话生物。 据记载，厄科里亚是风暴之神的亿万化身之一，会拦截海洋上的船只，惩罚身怀罪孽的乘客。 歌曲中灰黑色的岩石，就是火山熔岩。 船长必须用罪人的身体将熔岩的孔洞塞满。 否则，厄科里亚将杀死整条船的人。 夏洛特走了过去，蹲下来打量小摊上的物品。 摊主停下歌唱，虽然看起来十分落魄，但眼睛明亮，微笑的看着夏洛特。 小摊上的东西，五花八门。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十几枚不同颜色、形状的海洋贝壳。 这在米尔顿可是相当罕见。 夏洛特拿起一枚，动作一顿，贝壳上，竟然有微弱的法术波动，看着摊主问：“这个怎么卖？” “尊敬的客人，你很有眼光。”摊主怀抱着风琴，笑着回答：“一枚贝壳二十银币。” 周围的民众惊呼出声，大声叫嚷“骗子！” 一枚贝壳，二十个银币！ 即便在商业街也没这么黑，何况是在这种路边小摊。 夏洛特并没有被这个天价吓到，仔细感受手中的贝壳，然后问：“这贝壳有什么用，或者说，怎么用？ “像我这样。”摊主拿起一枚贝壳敲了一下，放在耳边陶醉的闭上眼睛。 夏洛特也敲了一下，放在耳边。 海风呼啸、海浪汹涌的声音传入耳中，隐约还能听到海鸥的叫声。 有意思。 夏洛特摩挲着光滑的贝壳：“还有其他效果吗？” “没有。”摊主摇了摇头，解释：“这里的所有贝壳，都只有这一个效果。所以，你只需要买一枚就可以了。” “好吧。”夏洛特收起手中的贝壳，拿出二十个银币，朝着摊主左侧方向触发了“异常感知”，自我介绍：“我叫夏洛特。” 摊主神色自若，接过二十个银币，一阵无害的法术波动之后，笑着说：“你可以叫我奇诺。” …… …… 奇诺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商品，背着一个大包裹和风琴，接受了夏洛特的邀请，去街边的小酒馆休息一下。 夏洛特走进小酒馆，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奇诺放下自己的风琴和包裹，拿出刚从夏洛特身上赚的二十个银币中的一枚，笑着说：“现在我有钱了，请让我请客。” 夏洛特并没有和一位超凡者为了一枚银币客套的打算，笑着点头。 奇诺熟练的点了些实惠的吃食，再加上一瓶最便宜的酒，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的贝壳卖得很不好，所以必须要节省花钱。” 一位巫师，非常可能会缺几百几千枚金币，但绝不会缺几个银币。 “在这个城市，我有些关系。”夏洛特笑了笑，主动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卖掉。” 能发出海风、海浪声音的贝壳，绝对是新鲜玩意。 米尔顿的富商、贵族，很多都会愿意花这个钱的。 “那可真是十分感谢！”奇诺长出一口气，叹气道：“我根本进不去富人区，去菲亚特街也有人驱赶我。这边都是和我一样的穷人，根本买不起……真是太感谢你了！” 前三区，奇诺这种流浪乞丐的衣着，肯定进不去。 菲亚特街进不去，还和夏洛特有些关系。 商业街建成之后，夏洛特随口说，为了营造高端商业区的形象，绝不能允许乞丐、流浪汉和街头艺人出现。 看来，这条规定执行的很好。 夏洛特当然不会解释这些，好奇的问：“你……是吟游诗人吗？” “不不不！当然不！”奇诺有些尴尬，连连摇头：“那可是远古传说中的职业。我只是个蹩脚的流浪巫师而已。” “流浪巫师？”夏洛特抚摸着那枚贝壳，问：“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也没有很多，毕竟我才旅行了两年而已。”奇诺虽然沧桑狼狈，但眼睛清亮有神，看得出来年纪不大：“我的家乡在金雀花公国东北方向的奥古斯都王国。在我成为巫师学徒之后，我总感觉有莫名的召唤，催促我离开家乡。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让我实在无法抗拒！” “等我从奥古斯都，沿着海岸走了两年，我才发现，召唤我的，并非什么超凡存在，而是远方。” 奇诺脸上丝毫不见疲惫，精神勃发：“旅行是我今生的使命。我会一直走下去，到死都不会停下脚步！” 第七十二章 堕落 奇诺的经历，令人羡慕，也让人恐惧。 羡慕的，是奇诺非凡的旅行体验。 吟游诗人，或者说旅法师，是最具有浪漫气息、最令人向往的职业了。 毫无疑问，奇诺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看过更多的风景。 恐惧的，是旅行并非奇诺本人的意愿，而是受到某种感召被迫进行的。 相比之下，夏洛特对骨头的莫名喜爱，似乎就算不得什么了。 夏洛特不会交浅言深，并没有说奇诺的灵魂可能被超凡存在修改的猜测，而是问起奇诺的旅行经历。 奇诺十分乐意分享。 “旅行最有意思的，就是你不知道会认识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我在一个由许多海岛组成的联邦冒犯了一位大贵族，莫名其妙的成为通缉犯……“ ”有一次我甚至不得不穿上裙子扮成女人，才躲过骑士们的追捕。” “在风暴之国，我被一群海盗劫持了，差点被丢下海喂鲨鱼……” “最有趣的一次经历是在奥西兰，我给一位伯爵的继承人当文学老师，享受了一段非常舒服安宁的时光。“ ”后来有一天，伯爵最漂亮的情人宣称怀了我的孩子…” “多亏我的学生，那位伯爵的嫡子，偷偷放走了我，同时向我坦白，那孩子是他的……” “当时我真的惊呆了，他才十二岁啊！” …… 仅仅两年的时光，奇诺的人生经历，已经是如此丰富多彩。 “如果，我是说如果。”夏洛特看着奇诺，请教：“我也想和你一样旅行，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这个……我也不知道。”奇诺考虑了一下，拿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不过，我可以给你分享一下，什么东西曾经救过我的命。比如这个。” 夏洛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又放回远处，神色有些惊讶。 徽章上刻着醒目的双狼，中间是一把宝石权杖，上方是一顶皇冠，边缘镌刻着充满宗教意味的花纹。 这是奥古斯都家族的神圣徽章。 作为曾经名义上统一过大陆、曾经涌现过皇帝、教会大祭司长、传奇死灵法师的伟大家族，奥古斯都是大陆的传奇，拥有崇高的声誉和地位。 “哈哈！看看，唬住你了吧？！”奇诺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哈哈大笑：“别误会，这个徽章是真的，但我真的不姓奥古斯都。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做个流浪巫师，一定要机智变通。有这枚徽章，假如我遇到大麻烦，就可以找那种传承久远的大贵族，冒充奥古斯都的后裔，寻求庇护和帮助。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成功的。” 夏洛特点点头。 巫师战争之前，在众神的见证下，诸国组建了大陆联盟议会，由奥古斯都家族的人出任第一任议长。 只是后来，众神的见证也毫无用处。 巫师战争爆发，大陆联盟议会自然烟消云散。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奇诺收起笑容，严肃的说：“你需要强大的运气。运气能让你避开巨大的灾难、危险的人物、甚至致死的伤害。而我，运气是如此之好，总能够提前避开危险。” 前一项没什么，运气这个实在学不来。 夏洛特知道，其实奇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说，那就是实力。 一个普通人去旅行，走不出十公里就可能死于非命。 但是，一位强大的巫师，或许不至于轻松到游戏人间，至少大大提高了可行性和安全性。 贸然打探一位超凡者的隐私，是非常犯忌讳的。 夏洛特不会看奇诺好说话，就无所顾忌，并没有询问奇诺的实力。 “唉，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停下脚步。”奇诺收起徽章，叹气道：“曾经，我遇到过一位善良可爱的姑娘，然后下定决心留在那座城市，和她在一起。但是，当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背着琴和包裹，坐在一艘远行的商船上。” 夏洛特头皮发麻。 所以……奇诺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 “不用紧张。”奇诺看了夏洛特一眼，喝了一口小酒馆自酿的劣酒，洒脱道：“我旅行这么久，早已经想通了。不要畏惧改变，勇敢的接受现在的自己。至少，我现在是真实的，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夏洛特点点头，也喝了一口酒，马上表情扭曲。 真他么难喝。 “哈哈。”奇诺笑得开心，炫耀似的又喝了一大口。 夏洛特不再勉强自己，放下酒杯，看着奇诺问：“那么，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奇诺脸色惊奇：“为什么这么问？” 夏洛特笑而不语。 奇诺的贝壳是低级超凡物品，算得上珍贵。 哪怕进不去第三区或者菲亚特街，奇诺只需要随便找个商铺。 只要商铺的主人不是白痴，自然能看出贝壳的价值。 但是，奇诺偏偏唱着充满超凡气息的歌谣，悠然的在平民区摆地摊售卖超凡物品，可不就是愿者上钩的高人风范吗？ 这种桥段，在前世的小说中，已经被写烂了。 “好吧，请原谅我的恶趣味。”奇诺看夏洛特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也没有不好意思，解释说：“我之前说我运气好，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直觉，预知危险的直觉。这种直觉，曾经无数次救了我的命。” “之前我在北面的新天鹅城堡，做了半个月的园丁……” 夏洛特点头。 米尔顿北方，是一位伯爵的领地。 新天鹅城堡是那位伯爵的住处。 城堡新奇的充满艺术气息的设计以及让人惊艳的空中花园，在金雀花王国很有名气。 奇诺继续：“后来有一天，我感觉巨大的危险在临近，于是赶紧离开城堡向南逃跑。“ ”来到米尔顿之后，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这里的人。” “于是，我就在那里摆摊卖贝壳，唱着那首有关厄科里亚的歌谣。“ ”我想，如果有超凡者路过，识货的买了我的贝壳，我就告诉他。不然就算了，反正我过几天就会离开。” “这么说，我的态度还算让你满意。”夏洛特笑着点头，问：“那么，到底是什么危险？超凡生物入侵吗？” “不不不。有一位黑袍，引诱伯爵最疼爱的女儿，堕落为魔物。”奇诺神色怜悯，叹息：“然后，愤怒的伯爵联合教会，在领地内发动了猎巫行动！” “所有非教会所属的巫师，抓到都会被送上火刑架！” 第七十三章 降临 这是非常危险的先兆。 超凡力量在衰退，尤其是一盘散沙的黑袍，受到的影响最大。 就拿米尔顿来说，如果凯沃尔子爵和暗夜女神教会联合起来，同样可以发动针对黑袍的猎巫行动。 贵族、教会、黑袍三方，并不能构成势力均衡。 黑袍一方本来就相对弱势，还时常有比德文之类的人才，搞出些天怒人怨的事来。 比德文的法术事故，死的都是第七区的贫民，贵族老爷们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竟然有黑袍作死对伯爵的嫡女下手，严重越过了底线。 夏洛特思考了一会，确认一下：“堕落的，是那位茜茜公主吗？” “是的。”奇诺叹息一声，遗憾道：“可惜了。” 夏洛特心情沉重。 的确可惜了。 一位伯爵的女儿，却有公主称号，原因很简单，她是个真正的天才，当之无愧的王国明珠。 从很小的时候起，茜茜公主就展现出绝对的天才，数学、诗歌、小说、绘画、建筑甚至战争，简直无所不通。 新天鹅城堡，就是茜茜公主五岁开始设计的。 提出空中花园这样震惊世人天才方案的时候，茜茜公主还不到十岁。 远在王都的国王陛下，不仅给了她公主的封号，还提供大量金币、人力和物资，无偿帮助加快新天鹅城堡的改造。 贵族需要这样一位让平民敬仰崇拜的正面人物。 但是，按照巫师界的观点，这种程度的天才大都是感知极度敏感的人，非常容易和超凡存在建立灵魂联系。 这位茜茜公主，自幼就有当地教会主教亲自看护，定期驱除各种异常感知。 而那位不知名的黑袍，大概钻了空子，引诱或者强迫茜茜公主，建立了与某个超凡存在的灵魂联系。 那么接下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堕落魔化。 巫师的说法，叫做降临！ 转化药剂，是在改造肉体的基础上，使灵魂缓慢适应某种超凡规则。 而这种降临，只作用于灵魂，而且发生在极短的瞬间。 那位美丽娇弱的茜茜公主，即便没有死亡，现在也肯定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奇诺看着冷静的夏洛特，好奇的问：“米尔顿是个子爵领，猎巫行动会很快扩散过来吧？你难道……不为逃跑做些准备吗？” 夏洛特笑着摇头：“米尔顿，暂时不会有猎杀巫行动的。” 并不只是因为现在凯沃尔子爵需要黑袍们的帮助，而是和王国的政治体制有关。 这就是看书多的好处了。 如果是别的黑袍，说不定一听到消息就吓得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米尔顿是子爵领，新天鹅城堡是伯爵领，但其实并没有任何统属关系。”夏洛特看着奇诺，解释：“金雀花王国实行的是逐级效忠制。米尔顿凯沃尔子爵的领主，远在王都。新天鹅城堡那位伯爵的意志，是无法影响到这里的。” 奇诺来自奥古斯都，那里是大陆最早出现议会的地方，现在实行的联邦议会制，啧啧称奇：“我以为，所有贵族都是直接效忠于国王的。” 夏洛特开始也有这个误会，后来在克林特一号看了很多书，才知晓了真相。 其实，这个制度有很大的历史遗留原因。 曾经的金雀花帝国时代，疆域过于广大。 国王就推行逐级效忠制度，那样只需要得到十几位大公的效忠，就足以保证统治。 等帝国分崩离析，继承了帝国正统的金雀花王国，依旧实行了逐级效忠制。 比如说，凯沃尔子爵讨伐血腥之母，功劳巨大。 国王是不可以直接奖赏凯沃尔子爵的，只能封赏凯沃尔子爵的领主，那位直接效忠于王室的伯爵。 夏洛特笑着向奇诺分享了一则相当奇葩的贵族笑话：“在金雀花和奥西兰的交界处，由于历史和联姻的原因，有一位大贵族同时效忠了金雀花和奥西兰的国王。” “十几年前，金雀花和奥西兰两国之间发生了战争。” “那位大贵族按照贵族法令，派遣领地骑士，跟随金雀花王国的军队，攻打奥西兰王国。” “另一方面，又向奥西兰王国，提供了大量金币、粮食和武器，用来防御金雀花王国军队的进攻。” “战争结束之后，他得到了两份封赏，现在有两个国家的公爵称号！” “天哪……这可真是有趣！”奇诺哈哈笑着，说：“如果在奥古斯都，你肯定要被当作骗子！” …… …… 夏洛特和奇诺，都算得上肚子里有货，交谈的很愉快。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默契的把对方当作萍水之交，话题广泛但绝不深入，更不会试探打听对方的隐私。 奇诺口才很不错，结账的时候，说服了小酒馆的老板收留他。 酒馆不需要支付工钱，只提供住宿和三餐。 奇诺进入角色很快，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桌子，让酒馆老板非常满意。 夏洛特向这位勤劳有趣的旅法师挥手告别。 奇诺一边大力的擦桌子，一边大声提醒：“别忘了我的贝壳！” …… …… 夏洛特去了科里亚炼金俱乐部一趟，将小酒馆的地址告诉科里亚和约书亚。 贝壳这种小生意，不可能兴师动众，交给他们正合适。 至少，贝壳是送礼的绝佳选择，在俱乐部内部说不定就可以消化干净。 科里亚炼金俱乐部，是米尔顿最近最出风头的俱乐部了，也就只比扩招的克林特一号稍弱。 “我们完全可以全部留下。”科里亚听到之后，十分兴奋：“这种物品，非常适合做俱乐部的气质。” “都可以。”夏洛特笑了笑，想了下随口说：“记得给艾琳小姐送一枚过去。” “当然！”科里亚和约书亚都笑得意味深长：“肯定不会忘的！” 夏洛特并不在意这些，起身离开，回到第三区。 黎明咖啡馆。 夏洛特喝第三杯咖啡的时候，贾维尔才匆匆赶到。 “最近太忙了……”贾维尔坐下来，满是疲惫：“药剂的事情，出了意外，还延迟一段时间了。” “没关系，不着急。”夏洛特点头感谢，然后将奇诺的消息告诉了贾维尔。 “茜茜公主？！”贾维尔十分吃惊，更有些担忧。 这会是震动整个国家的大新闻。 但是，这对黑袍来说，是个坏消息，会明显增强整个社会对黑袍的敌意。 夏洛特轻声说：“消息可能被封锁了，但迟早会流传出来的。” “我明白。”贾维尔并没有问消息来源，直接说：“我马上去火焰城堡。” 对于要重新活跃起来的贾维尔，这种重大内幕消息，是重要砝码。 凯沃尔子爵更会百倍重视。 新天鹅城堡猎巫，肯定有许多黑袍巫师不得不逃离。 这些黑袍，对于分裂之后运气大伤的克林特一号、要对抗暗夜女神教会的凯沃尔子爵，都是天大的惊喜！ 第七十四章 微妙 第七区。 夏洛特回到住处，思考猎巫行动的后续影响。 长期来看，这是对黑袍的重大利空。 在贵族和教会势力的爱恨交缠中，黑袍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和存在意义。 就像前世科技界一样，第一和第二两个巨头之间的战斗，把第三悄无声息的淹没掉了。 但短期来说，对米尔顿、尤其是克林特一号是利好。 逃离黑天鹅城堡的黑袍们，会让克林特一号的纸面实力，极速膨胀。 凯沃尔子爵，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兔子今天很奇怪，一反常态的热情欢迎夏洛特，爬到夏洛特的巫师长袍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夏洛特从兜里拿出贝壳，攥在手心。 兔子果然是在找这个，用力的掰开夏洛特的手，想要将贝壳抢过来。 夏洛特逗了兔子一会，还是配合着让兔子顺利抢走：“好吧，贝壳勉强也能归入骨头的行列。” 兔子不理会，翻来覆去的捣鼓那枚贝壳，然后爬到橱柜上藏好了，又爬到夏洛特身上到处寻找。 “没有了。”夏洛特将空空的口袋翻出来给兔子看：“真的就那一枚。” 兔子不甘心的检查了一遍才放过夏洛特，爬到橱柜上哗啦哗啦捣鼓了一会，将一根细小、上面有条裂纹的骨头丢了出来。 “你可真厉害，还学会喜新厌旧了。”夏洛特简直无奈了，将地上的骨头捡起来放到一边。 天色渐晚。 夏洛特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晚饭。 另外，还给越来越不觉得自己是外人的橘猫，准备了一份鱼干为主的猫粮。 至少在食物方面，橘猫已经和第一区火焰城堡的猫，享受同等待遇了。 兔子依旧跟着撕了一堆生菜叶子，还大方的往橘猫的盘子里扔了几片，被橘猫嫌弃的丢出来，还顺便给了兔子一爪子，呜呜低叫着威胁让兔子滚开。 夏洛特刚吃完，外面传来敲门声。 不仅是兔子，连橘猫也跳下桌子藏了起来。 夏洛特推开一看，是火焰城堡的骑士。 “尊敬的大人。”骑士轻声说明来意：“子爵大人请您马上去火焰城堡一趟。” “好吧。”夏洛特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早知道就不吃晚饭，去火焰城堡吃顿好的了。 …… …… 火焰城堡。 夏洛特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凯沃尔子爵并没有准备大餐，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有。 格伦、德里克-沃顿和乔哈特也在。 贾维尔对着夏洛特轻轻点头微笑。 夏洛特顿时心中有数。 不出意外，应该和新天鹅城堡的猎巫行动有关。 “夏洛特，快坐。”凯沃尔子爵态度很亲和，说明：“刚刚，贾维尔给我带来一个重大消息。虽然我相信他，也相信你，但事关重大，我必须谨慎对待，只能找你再确认一遍。” 在场的人，没有白痴。 黑天鹅城堡的猎巫行动，对米尔顿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甚至，说不定有人在后悔，早知道有这种办法，就该暗中推动，强迫周边的巫师向米尔顿流动。 如果米尔顿成为王国南部的黑袍巫师汇集中心，面对越发强势的暗夜女神教会，凯沃尔子爵就轻松多了。 “当然，我很理解。”夏洛特笑着点头，知道凯沃尔子爵想问什么：“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了贾维尔。” “你可能不了解茜茜公主的影响力！”格伦看着夏洛特，忍不住出声：“这会震动整个王国，甚至影响到周边几个国家！我们必须确认消息的准确性，才好做应对。” 可是，这和自己有关系吗？ 夏洛特笑了笑，并没有暴露奇诺存在的打算。 自己并非凯沃尔子爵的下属，没有义务在领主面前毫无保留。 现场沉默了足有两分钟。 在场所有人才明白，夏洛特并没有暴露消息来源，或者证实消息可信度的打算。 格伦有些怒气。 贾维尔佩服夏洛特的勇气和原则。 德里克-沃顿有些惊讶，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凯沃尔子爵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最快明白过来。 夏洛特并没有效忠米尔顿领主的打算，和茜茜公主魔化或者猎巫更没有任何利益牵扯，能提醒告知已经是足够的善意。 但是，上位者想要的永远是更多。 凯沃尔子爵压下心中的不满情绪：“既然已经知道了信息，自然有办法确认……” 在米尔顿做了几十年领主，凯沃尔子爵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最难的，永远是获取独家信息。 如果只是确认某个信息的真假，就容易太多了。 “那么，假设新天鹅城堡的猎巫事件真实存在。”凯沃尔子爵迅速梳理了思路，沉声说：“这是个机会！克林特一号，需要这个机会！那么，谁去招揽那些正被追杀的黑巫师呢？” 凯沃尔子爵看了夏洛特一眼，可惜，并没有等到夏洛特的自告奋勇。 夏洛特明知道新天鹅城堡是个坑，才不会主动跳进去。 真要被追杀，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就算一切顺利，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子爵大人，我去吧。”斯莫林-杜姆上前走一步，自信道：“我曾经去过黑天鹅城堡游历，还和欧根妮伯爵领地中的一位男爵有过接触，在王都的时候帮过他的小忙……” 王都来的巫师，战斗力强弱不好说，至少都很有人脉。 相比之下，巫师协会的主席德里克-沃顿就有些尴尬。 长久的在米尔顿这一亩三分地厮混，也就知道新天鹅城堡和茜茜公主的名声，再多就没有了。 而且，这明显是拿命博的事情，德里克-沃顿本能的有些畏惧，任凭格伦眼神如何暗示，都低头不语。 “我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凯沃尔子爵点头，看着斯莫林-杜姆说：“但是，如果出了意外，米尔顿不会承认和你有任何关系，更不会对你进行救援。” 斯莫林-杜姆点头，神色平静：“我明白。” …… …… 作为米尔顿领主，凯沃尔子爵掌握的渠道和资源，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十几位黑袍陆续到达米尔顿，让克林特一号格外热闹。 但是很快，事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暗夜女神的考察团中途改变了行程，并没有直接来米尔顿，而是停留在了新天鹅城堡。 接着，自信满满的斯莫林-杜姆，被新天鹅城堡抓获。 更出人意料的是，除了斯莫林-杜姆被抓的消息，欧根妮伯爵还派人送来了几份邀请函，点名邀请克林特一号的几位资深中级巫师学徒，前往新天鹅城堡。 其中，当然包括克林特一号副主席夏洛特。 第七十五章 陷阱 邀请函写得非常有水平。 欧根妮伯爵半点没有提猎巫的事情，只说茜茜公主亲手设计的大教堂即将完工，邀请几位贵客前去庆贺。 除了庆典，新天鹅城堡还会联合教会，举办公益性质的拍卖会。 邀请函是发给超凡者的，显然，那些“传承自帝国时代、有奇特作用的古董”是指超凡物品。 信函的最后，除了欧根妮伯爵的徽章，还盖有茜茜公主的印鉴。 理论上，这封信函，也代表着王室。 邀请函，是直接送到火焰城堡。 凯沃尔子爵派人送过来，并邀请夏洛特前去火焰城堡商议。 总的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这至少表明，欧根妮伯爵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愿意遵守贵族规则。 夏洛特起身前往火焰城堡，在路上遇到了约书亚。 “夏洛特！”约书亚有些兴奋，迎上来说：“贝壳卖的非常好，大部分都被俱乐部的人买走了。” “那就好。”夏洛特其实只当是帮助一下奇诺，并没有将贝壳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的母亲由于偏头痛，晚上一直难以入睡。但是自从把贝壳放在床头，晚上听着海浪的声音，失眠的状况再也没有出现。”约书亚神色感叹，有些遗憾：“可惜数量太少了，不然价格翻几倍也能轻易卖出去。” 夏洛特笑着点头，并没有打破约书亚的美好幻想。 这种超凡贝壳，很可能本来就很难获取。 关键是，这种低级的超凡效果，会随着时间逐渐衰退。可能过上几个月，就和普通贝壳没区别了。 “你记得托尼吗？就是家里开酿酒作坊的那个胖子。”约书亚想起俱乐部最近发生的一件趣事，笑着告诉夏洛特：“他也买了一枚贝壳，昨天突然说要去亲眼看看大海，然后在俱乐部找了个同样有兴趣的，准备结伴旅行去大海！” 夏洛特眨眨眼睛，问：“后来呢？” 约书亚笑着说：“后来，被他家里人追回来了，现在正被关禁闭呢！” 夏洛特点头，若有所思。 米尔顿城外倒是有条河，但距离大海就颇有些距离了。 得到贝壳之后，成天听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对大海有了向往之心，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贝壳是超凡物品，而且来自来历不明的旅法师奇诺，让夏洛特本能的多想。 如果托尼的举动，并非什么人之常情，而是受到某种超凡因素的影响…… 比如，贝壳是旅法师奇诺散播的一枚枚种子，目的是引诱得到贝壳的人，踏上旅行者之路…… “注意一下买走贝壳的人最近的动向，随时通知我。”夏洛特挥手告别约书亚，绕了段路，前往第五区奇诺打工的小酒馆。 第五区，小酒馆的老板对夏洛特还有印象，听到夏洛特的问话回答：“你是问奇诺？今天一大早就跟着一个商队离开了。” “今天一早……”夏洛特想了想，问道：“那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或者信？” 小酒馆的老板脸色茫然的摇头。 很遗憾，奇诺并没有留下什么口信，更不要说一封开头写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米尔顿……”这样一段话的书信了。 夏洛特长长的叹口气。 自己和奇诺毕竟只是萍水之交。 奇诺这样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的洒脱风格，也更符合他的身份。 只是关于贝壳的事情…… 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 …… 火焰城堡。 夏洛特进去之后，先去看望了艾琳小姐。 托尼跑去看大海，至少还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如果艾琳大小姐突然离家出走决定去看海，恐怕下场堪忧，死亡可能已经是相对较好的结局了。 到时候自己肯定无法向凯沃尔子爵交代。 “嗨，夏洛特！”艾琳有些惊喜，热情招呼：“谢谢你送我的贝壳！真的好有趣！” 夏洛特松了口气，小心的问：“你拿了贝壳之后，有没有想去旅行，比如看海什么的？” “当然想啊！”艾琳的话让夏洛特的心提了起来，但是马上，艾琳接着说：“不过后来我仔细想清楚了，要去看海，太远，太累，还会把我晒黑，尤其是我最讨厌吃鱼了。所以，我在这里幻想一下就足够了！” “幻想？”夏洛特看着艾琳面前的小池塘，顿时明白过来，看着并不是很干净的池水，干笑点头赞同：“站在这里……的确能感受大海的气息……” 告别了艾琳，夏洛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想太多了。 就算贝壳是奇诺的小把戏，也绝不可能让好吃懒做、娇生惯养的艾琳大小姐，踏上辛苦的旅行者之路。 …… …… 凯沃尔子爵同样收到了邀请函，内容和夏洛特收到的，大致相同。 同样收到邀请的，还有德里克-沃顿和乔-哈特。 据说，恩特纳主教也会前去，和暗夜女神教会的考察团汇合。 “另外……”凯沃尔子爵看了一眼众人：“我得到消息，王室也会派人，新天鹅城堡周边几个领地的贵族，也会派代表前去。教会方面，除了暗夜女神教会，光明女神教会也收到了邀请。” 光明女神教会，一直想要在金雀花境内发展信徒，扩大影响力。 但由于在教义上和暗夜女神教会存在根本性的冲突，阻力巨大，一直没有进展。 在场的人神色凝重。 欧根妮伯爵一边在领地内猎巫，一边邀请包括黑巫师在内的超凡者组织，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最让在场的人担心的是，万一邀请是个陷阱，欧根妮伯爵联合教会把黑袍们一网打尽，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没有人愿意拿生命去冒险。 “我已经决定，让格伦代表我，前去新天鹅城堡。”凯沃尔子爵并不意外，沉声说：“你们之中，有谁要去吗？” 德里克-沃顿在米尔顿活得很自在，对去完全陌生的新天鹅城堡，发自心底的抵触，哪怕知道这是表忠心的最佳时刻，也不愿意表态。 更何况，斯莫林的同伴，比德里克-沃顿更心腹的乔-哈特也神色变换，欲言又止。 “我。”夏洛特打破了沉默，轻声说：“我去。” 第七十六章 仁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尤其是德里克-沃顿，吃惊的表情简直让人发笑。 德里克-沃顿一直觉得夏洛特不可理喻。 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坚持个人原则，哪里有得到上位者的赏识重要？！ 但是现在，在所有人都觉得夏洛特又会不给格伦面子的时候，竟然第一个跳出来表态支持，简直……莫名其妙。 凯沃尔子爵和格伦也十分惊讶。 按照惯例来说，这次以格伦为首的行动，夏洛特百分百不会参与，更不要说第一个跳出来表态支持了。 连凯沃尔子爵和格伦都习惯了夏洛特的不配合，甚至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夏洛特表态之后，就继续保持沉默。 其实，夏洛特一直在有意塑造自己在米尔顿高层的形象。 恪守原则、能力出众、独立特行…… 在德里克-沃顿的衬托下，夏洛特显得十分醒目。 凯沃尔子爵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已经无意之间，习惯了尊重夏洛特的独立特行。 就好比现在的场合，夏洛特不表态甚至拒绝，凯沃尔子爵即便不高兴，但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德里克-沃顿、乔-哈特不会有这种特权。 两人虽然还没有开口表态，但凯沃尔子爵已经习惯了两人的效忠和服从，绝不会给他们违逆自己意志的机会！ 这是前世入门级的职场技巧。 适当的独立特行，要比百依百顺，更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斯莫林是我的同伴，拯救他是我的义务。”乔-哈特沉默了一会，出声说：“我愿意跟随格伦少爷去新天鹅城堡。” 格伦微微点头，把眼神移向德里克-沃顿。 德里克-沃顿压力山大。 但是，他能拒绝、敢拒绝吗？ “我……我也愿意前去。”德里克-沃顿艰难的说完，简直有种虚脱的感觉。 “夏洛特，你似乎对新天鹅城堡之行十分乐观。”凯沃尔子爵赞赏的看了夏洛特一眼，问道：“你……不担心吗？” 凯沃尔子爵并不担心格伦的安全。 欧根妮伯爵的恶意，明显是针对伤害了自己女儿的黑袍，不可能迁怒到同为贵族的格伦身上。 “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个陷阱。”夏洛特并不卖关子，坦然说：“就算真是陷阱，那这个陷阱要么太庞大，要么太精巧，成功的可能性都不会太高。所以，我不担心。” 夏洛特开始的时候，当然担心。 但是听到欧根妮伯爵邀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尤其是光明女神教会之后，夏洛特就放下心来。 既然危险不大，那就是难得的机会，从米尔顿这个小池塘跳出去，见识真正超凡界的机会！ “所以……”凯沃尔子爵看着夏洛特，问道：“你也觉得，是因为茜茜公主？” 夏洛特缓缓点头。 其实并不复杂。 所有人都被“猎巫”这个充满血腥的词汇吓到，忘记了一切问题的核心，是茜茜公主。 如果茜茜公主已经魔化死亡，欧根妮伯爵不可能有心情搞这些表面文章，只会将血腥追杀提升到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那么显然，至少现在，茜茜公主还活着，在半魔化甚至已经彻底堕落的状态下活着。 欧根妮伯爵的意图就十分容易被猜到。 病急乱投医，在寻找能解决茜茜公主的魔化症状的人或者物品，哪怕是自己痛恨的黑袍。 暗夜女神教会的考察团已经到了新天鹅城堡。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欧根妮伯爵绝不可能邀请光明女神教会前去。 光明女神教会，向来以强大的异常驱散法术出名。 …… …… 清晨。 格伦、夏洛特一行人准时出发。 在这个世界，旅行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即便凯沃尔子爵做了准备，格伦、夏洛特一行人也要先坐船走水路，走到一半之后，再上岸坐马车。 全程消耗的时间，要接近十天。 夏洛特即便有心里准备，看到行程规划也皱眉，越发觉得奇诺的辛苦和深藏不露。 跟随护卫的，是夏洛特的熟人，格林汉姆骑士长。 夏洛特并没有联络感情的打算，上船就进了客舱，除非吃饭，不然不会露面。 巫师，有几分怪脾气十分正常。 船上的人也是有眼色的，不会去打扰夏洛特的清净。 夏洛特站在甲板上，望着沿岸的风景。 灰色长袍的袖口，兔子钻了出来，五根指骨牢牢抓住船舷。 “前面，就是欧根妮伯爵的领地了。”格伦很有贵族风范，坐在甲板上悠闲的喝茶，感慨道：“不久之前，我也是走这条路，从王都返回的米尔顿。” 乔-哈特经历过，看着两岸说：“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天晚上……野狼袭击了营地……” “是斯莫林第一个发现示警的……”格伦眼神坚定，低沉的说：“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夏洛特只是笑了笑，没办法有共鸣。 …… …… 七天后。 疲惫的一行人，已经距离新天鹅城堡不远。 夏洛特惊奇于道路两旁的风景。 如果是在米尔顿，这样的道路两侧，要么是整齐的农田，要么是荒凉的灌木丛。 但从两天前开始，道路两边就是美丽的花海。 花香阵阵，简直让人着迷。 “欧根妮伯爵是以仁慈出名的领主。他的领地也以美丽祥和著称。”格伦笑着给一群没怎么出过远门的米尔顿土包子解释：“之所以沿途种满鲜花，是为了让茜茜公主每年巡视领地的时候，有个好心情。如果你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花里面玫瑰最多。因为玫瑰是茜茜公主最喜欢的花。” “平民和农奴，会主动看护这些花田。” “如果有人破坏，哪怕只是偷摘了一朵，也会被判处绞刑。” 夏洛特笑了笑，还真是仁慈的领主。 又过了一个路口，景色发生了些变化。 除了花海，道路两旁还多了许多木桩。 每个木桩上，都悬挂着一具尸体。 从衣着来看，有农奴、有平民、有贵族。 而那些只剩下一团黑炭的，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火刑烧死的巫师。 这个下马威，的确十分有效。 一行人全部沉默前行，格伦也不再夸耀欧根妮伯爵的仁慈。 继续向前，转过一个路口，已经能看到新天鹅城堡的轮廓。 一队骑士正在等候迎接。 相互确认了身份之后，骑士们带队开路，引领队伍向新天鹅城堡方向前进。 “诸位可以注意前方的广场。”带路的骑士身穿重甲，瓮声瓮气的介绍：“前几天我们抓获了一名邪恶的黑巫师，他有攻击灵魂的魔鬼伎俩，杀死了数名精锐骑士。今天，他将被施以火刑，然后被送入地狱！” “啊！” 德里克-沃顿惊叫一声，脸色发白。 乔-哈特低下头，身体颤抖。 格伦眼神看向已经被绑到火刑架上的巫师，脸上的笑容冷了很多，拳头暗暗握紧。 夏洛特只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火刑架上，是斯莫林-杜姆！ 原来之前那些木桩，只是开胃点心，眼下的才是正餐。 第七十七章 驱散 “他是在羞辱我！”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做？！” 格伦烦躁的走来走去，无处发泄自己的愤怒。 夏洛特等人沉默不语，无法给出答案。 来之前，格伦的首要目标是救出斯莫林-杜姆。 格伦坚定的相信，在自己表达足够的诚意之后，会以缴纳赎金的方式，顺利带走斯莫林。 这是贵族解决类似争端的一贯方法。 可是，欧根妮伯爵丝毫不给机会，直接公开处死了斯莫林。 这是对米尔顿、对格伦赤裸裸的蔑视！ “滚！”格伦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在格伦的意念中，领主不必时刻控制情绪，阴沉着脸对所有人大吼：“都给我滚！” …… …… 夏洛特回到房间，将兔子放了出来。 新天鹅城堡之行，时间不定，夏洛特不可能把兔子留在米尔顿。 兔子胆小，一路上都藏在夏洛特的长袍下。 现在来到陌生的房间，也不敢离开夏洛特身边。 夏洛特拿出行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置好。 兔子的收藏的一堆骨头太扎眼了，只将野兽头骨和奇诺赠送的贝壳带上。 夏洛特打量了一下房间，将野兽头骨和贝壳放在了衣柜的角落。 兔子飞快的跑过去，在头骨后面藏起来。 夏洛特笑了笑，把衣柜门关好，准备休息一下。 新天鹅城堡，以华贵优雅著称，即便是个普通的房间，也有很多细节设计。 只是…… 夏洛特看着靠床摆放的一面梳妆镜，微微皱眉。 可能，这个房间原本是为女士准备的吧。 …… …… 晚宴的时候，夏洛特终于见到了城堡的主人欧根妮伯爵，有些意外。 传说中绅士儒雅、风度翩翩的欧根妮伯爵，竟然是个肥胖矮小、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中年人。 几位衣着不凡的大人物陪着欧根妮伯爵用餐，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侍女们站在后面，专门服侍。 站在欧根妮伯爵身后的侍女，上前微微弯腰倒酒。 欧根妮伯爵突然发怒，用手中的餐刀刺向侍女。 侍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卑贱的奴仆，竟然敢触碰我的身体！”欧根妮伯爵眼神冷酷，用湿巾擦拭手上的血迹，命令：“把她挂到城堡外面去！” 一名骑士走上前去，将侍女带了出去。 “我刚刚似乎看到，有人笑得很开心。”欧根妮伯爵扫视了一圈，冷声说：“我的女儿快要死了，你们就那么高兴吗？” 原本脸上挂着贵族式笑容的客人们，连忙低下头。 大厅之内，一片沉默。 “这样就对了。”欧根妮伯爵满意的点头，整理一下仪容，坐下来继续吃饭：“你们要学会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客人。” …… …… 晚宴之后，格伦召集所有人开会。 格伦的脸色很不好看。 晚宴之上，欧根妮伯爵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礼貌，没有给任何人面子。 格伦代表凯沃尔子爵而来，也没机会和欧根妮伯爵寒暄交谈，就算有再精细的准备，也无济于事。 “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格伦低着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有关于茜茜公主，我们能做什么？” 如果治愈了茜茜公主，毫无疑问，会在金雀花国内获得巨大的声誉。 即便是暗夜女神教会这种级别的大势力，也会努力争取。 如果茜茜公主这样的王国明珠、贵族典范，宣布信奉暗夜女神，教会的红衣主教、枢机主教们简直要乐疯。 乔-哈特在米尔顿或许算不错的巫师，但在各大势力聚集的新天鹅城堡，就不值一提了，低声说：“可惜斯莫林不在，不然……” “没用的。”格伦摇摇头，冷静的说道：“新天鹅城堡肯定已经尝试过。如果斯莫林能做到，就不会……不会被处死了。” 乔-哈特默然。 “你们呢？”格伦不再提斯莫林的事情，看向夏洛特和德里克-沃顿，问：“尤其是你，德里克，你作为协会主席，如果有什么手段，就不要再隐藏了。” 德里克-沃顿有些尴尬。 这些年，一直沉醉于权力斗争，基本已经放弃构建法术模型了。 再说了，有光明女神教会这种专业的，哪可能轮得到自己？ 夏洛特年轻，成为超凡者时间还不长。 即便是格伦，也不会对夏洛特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夏洛特不会自找麻烦，冷静的保持沉默。 “真的没办法吗？不一定要救治成功，只要能参与救治过程就可以了！”如果茜茜公主死了，那没办法，是整个王国的损失。但如果茜茜公主被拯救，而米尔顿没办法分到这份巨大的功劳和声誉，就是彻底的失败，格伦有些焦躁的说：“平时，你们不都自认是精英巫师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堕落魔化，普通巫师学徒极少能接触到。 就算真有这种超凡事件，所有巫师第一反应，绝对是杀死堕落魔物，绝对不可能考虑救治方案的。 只是这些话，没人敢向格伦解释。 “夏洛特！”格伦见都不说话，只能点名：“来之前，父亲告诉我，多征求你的意见。那么，你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夏洛特这种时候不会和格伦记仇，思考了一下说：“如果只想参与其中，有两个方案。” “两个？”格伦古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哪两个？” “第一个方案，超凡物品。”夏洛特坦然的看着格伦：“不一定要真的有效，只需要理论上和茜茜公主的魔化症状相关就可以了。如果是治愈类、驱散类的超凡物品，当然更好。” 格伦并没有说自己是否持有，而是看向夏洛特、德里克-沃顿和乔-哈特三人：“你们如果有，就现在拿出来。回到米尔顿，我保证，凯沃尔家族会补偿你们。” 三人都不说话。 超凡物品，是稀少而珍贵的。 治愈、驱散、战斗类型的，更是难得一见。 格伦皱眉，没有追问下去，看着夏洛特：“说第二个方案吧。” “第二个方案，就要看运气了。”夏洛特无奈的叹口气，提醒说：“大家都忘了一个人，一个在米尔顿公认的最强大的超凡者。” 格伦才回米尔顿不久，对讨伐血腥之母之前的事情了解不深，只感觉脑海中飘过某个人名，但一时间想不起来，皱眉：“谁？” 德里克-沃顿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回答：“协会前任主席，福克斯爵士！” 第七十八章 神说 格伦想起来了。 福克斯爵士，米尔顿明面上唯一的高级巫师学徒，拥有一根超凡手杖，甚至有传送卷轴这种传说级别的物品！ “他在哪里？”格伦认为夏洛特的想法非常有道理，看着德里克-沃顿：“你肯定知道吧？” “不，我……并不知道。”德里克-沃顿做了协会主席，除了在凯沃尔子爵和格伦面前表现，就是在努力清除福克斯爵士的影响力，当然不可能主动寻找和联系，摇头说：“自从讨伐战争，我就再没有见过爵士。” 格伦看向夏洛特，微微皱眉。 既然不知道下落，就意义不大。 夏洛特不会说自己曾经在讨伐战争之后见过福柯森，轻声说：“我猜测，福克斯爵士有很大可能就在新天鹅城堡。” 格伦若有所思的点头。 凯沃尔子爵在新天鹅城堡有内线渠道，欧根妮伯爵不可能对邻居米尔顿一无所知。 连乔-哈特这种外来巫师都邀请了，没道理会漏掉屹立数十年、米尔顿巫师的标志性人物，福柯森爵士。 除非……福柯森早就已经在新天鹅城堡了！ “新天鹅城堡极富盛名……”格伦想清楚之后，有了决断：“诸位可以去好好游览一番，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这种强行找机会碰瓷蹭功劳的行为，的确有些无耻。 但是，贵族本来就是无耻的。 格伦只要能蹭成功，绝不会有人说什么，反而会大加夸奖。 能蹭成功，那也是本事。 …… …… 不知道欧根妮伯爵是没心思安排，还是故意的，刚出门不远，夏洛特迎面就碰上了暗夜女神教会的一行人。 恩特纳主教看到夏洛特，微微侧身，向旁边一位都主教低声说了什么。 暗夜女神教会考察团的负责人，劳伦斯都主教微微点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保持微笑，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对面的神父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神说……黑夜给虔诚者庇护，给无信者惩罚。”劳伦斯都主教看着夏洛特，用咏叹调的语气念诵教义：“如果虔诚，神会庇护你，穿过黑暗、诡秘、恐惧。如果无信，神将赐予你火狱、痛苦、死亡。” “你，在恐惧吗？” 来者不善。 “如果真有火狱加身，那也是非凡的人生体验，我不会恐惧，只会感叹世间的神奇。”夏洛特直视着劳伦斯都主教，笑着回答：“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期待了。” “如你所愿。”劳伦斯都主教抬起右手，遥指夏洛特的位置：“当火狱降临，你将跪求吾神仁慈。” 这就动手了吗？ 夏洛特感到一阵法术波动，一个恍惚，已经置身于火海之中。 滔天的火焰，化作狰狞的火焰恶魔，在舔舐夏洛特的身体！ 是幻觉！ 夏洛特十分冷静，并没有慌乱。 所有教会，都非常擅长欺骗感知的法术。 如果平民和小贵族，体验了火狱，必然对教会充满恐惧，进而虔诚的信奉。 夏洛特对这种散播恐惧、而不是引人向善为传教手段的宗教深恶痛绝。 切换芯片视角…… 芯片没有情感，只会感知客观存在，不会被幻术欺骗。 瞬间，什么火焰、恶魔全都消失不见。 阳光下的长廊，劳伦斯都主教一行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洛特，等到夏洛特惊慌失措的惨叫、求饶。 这种欺骗感知的法术，很难对人造成直接伤害，但会让人出丑，惊慌之下伤害自己。 夏洛特神色冷静，看着劳伦斯都主教：“你们在期待什么？” 劳伦斯都主教愣了一下。 法术竟然失效了！ 暗夜女神教会的一行人，站在那里满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但什么也没发生，顿时气氛尴尬。 劳伦斯都主教脸色冷了下来，威胁：“神说，死亡也是神恩，世人不可拒绝。” 夏洛特简直要笑了。 这种故弄玄虚的教义，简直弱爆了，哪有“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来的直白霸气！ 夏洛特看了一眼挡住自己去路的神父，继续前行，和那位神父擦身而过。 在接触的一瞬间，夏洛特触发了“意识拓印”。 夏洛特在芯片中构建的大量垃圾信息，灌输到神父的灵魂之中。 神父就好像一台配置一般的电脑，打开了几个g大小的文本文件，瞬间系统卡住崩溃，双眼泛白，直接摔倒在地上。 夏洛特站在至少一米之外，回头看着暗夜女神教会大惊失色的一行人声明：“这可与我无关。” 恩特纳检查了神父的状况，发现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受到诅咒或者攻击的迹象。 刚刚的法术波动，也非常微弱。 意识拓印，本来就是无害的法术。 但是除了夏洛特，没有人知道，当超出一定限度，无害的法术，也能造成奇妙的伤害效果。 几位白袍神父走过来，惊奇看着劳伦斯都主教一行人：“这是怎么了？旅途太辛苦，所以昏倒了吗？” “如果韦恩出了意外，你的姓氏也无法保护你！”劳伦斯都主教没有理会来人，而是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然后吩咐：“我们走。” 一行人很快远去。 在金雀花王国境内，敢凑上来看暗夜女神教会笑话的势力，绝对屈指可数。 夏洛特对着几位白袍神父微笑点头。 不管这几位什么来历，刚刚至少是在向自己释放善意。 “你好。”带头的神父面带笑容，介绍自己：“我是光明女神的奴仆，来自王都光明神殿的法比亚。” “法比亚主教，我听说过您的名字。”既然对方都释放善意了，夏洛特也很上道：“我叫夏洛特，来自米尔顿。” “哦，米尔顿……”法比亚主教笑容越来越灿烂，然后确认一遍：“米尔顿自由巫师协会的夏洛特？创造了爱迪生一号的夏洛特？” “应该是我。”夏洛特笑着回答。 既然法比亚来自光明女神教会，夏洛特就瞬间明白了，刚刚法比亚的横插一脚，绝不是巧合。 光明女神教会是和暗夜女神教会对立，但也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一个陌生人出头。 “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法比亚热情的不像是个主教，而像是贵族，邀请：“有时间去喝杯茶吗？新天鹅城堡的玫瑰花茶享誉全国。” “当然。”夏洛特笑着点头答应：“我的荣幸。” 第七十九章 镜子 新天鹅城堡，一处僻静的花园，两杯玫瑰花茶正冒着热气。 “爱迪生一号，真是天才的创造。”法比亚看着夏洛特，神色赞叹：“当我第一次看到，简直怀疑是光明女神的神迹……” 夏洛特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微微皱眉，感觉很一般，并没有传闻之中那么奇特。 法比亚见夏洛特不接话，保持微笑。 爱迪生一号的出现，对光明女神教会是危险，也是机遇。 这种可以批量生产的照明灯具，简直是对光明女神教义的毁灭性破坏。 一块石头（秘晶石）加上常见的金属铜，就可以发出光明驱散黑暗，让光明女神的威严何在？ 但是，如果把爱迪生一号打上光明女神的标签，又成了传教的利器！ “冒昧的问一句……”这里是金雀花王国，光明女神教会缺乏影响力，不可能摧毁围绕爱迪生一号的庞大利益集团，法比亚主教只能尽量委婉的试探：“爱迪生是谁？” 夏洛特不喜欢玫瑰花茶的口感，随意回答：“一个很久之前认识的人……” 法比亚点点头，皱眉思考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王都的光明神殿，曾经有一位虔诚的苦修士神父，也姓爱迪生，后来前往湮灭森林附近传教，一直没有音讯……” 顿了顿，大概是给夏洛特理解的时间，法比亚满脸严肃的盯着夏洛特：“你觉得……你认识的那位爱迪生，有没有可能和光明神殿的这位神父，是同一个人？” “咳咳……”夏洛特被茶水呛到了，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 这……这可真是天才的想法！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法比亚装作没看到夏洛特古怪的脸色，自顾自说：“爱迪生神父对教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必须纪念并且奖励他。但遗憾的是，爱迪生神父已经回归了神的回报，因此，作为他的……学生？” “不。”夏洛特又不是傻瓜，当然明白法比亚的意思，但不可能给自己打上光明女神教会信徒的标签，马上纠正：“不是学生，是朋友。” “哦，对，是朋友。”法比亚丝毫不打磕绊的继续：“作为爱迪生神父的朋友，你获得教会的这份奖励，是理所应当的。” 夏洛特不喝茶了，调整一下坐姿，点头赞同：“很有道理。” “这是巫师鼎盛时代流传下来的超凡物品，辉煌图章。”法比亚脸上露出笑容，拿出一枚古老残破的徽章放在桌上：“虽然已经残破，但上面固化了一级法术，光之守护。在徽章彻底破碎前，可以防护接近一级巫师施法强度的法术攻击。”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 巫师鼎盛时代流传下来的超凡物品，经过岁月冲刷，大部分都像辉煌图章一样，残破接近破碎。 这的确是保命的好东西。 但是……还不够。 爱迪生一号，对夏洛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赚钱工具。 但是，对光明女神教会，重要性可不一样。 “另外……”法比亚早就猜到夏洛特不会这么好糊弄，继续说：“教会愿意给你提供公开庇护权，时限三年。” 虽然光明女神教会在金雀花王国被压制的很惨，但在整个大陆来看，也是最顶尖的势力。 这种庇护权，是在整个大陆有效的。 夏洛特甚至可以借助光明女神教会，去搜集初级觉醒药剂所需要的法术材料。 更关键的是，现在新天鹅城堡暗藏杀机。 这份庇护权，可以马上看到效果。 “我想起来了，好像爱迪生的确曾经跟我提起过，他信奉某个神明的。”夏洛特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会，自言自语：“他曾经还告诉了我一个法术模型……我大概还记得，如果能验证一下，应该就可以确认了。” 法术模型，只要构建成功，就绝不会遗忘，怎么可能“大概还记得”？ 法比亚脸色一变，忍住没有拍桌子骂人。 法术模型，这可比什么庇护权重要多了。 尤其是光明女神教会独有的治愈、驱散类法术模型，更是绝不外传的。 不过，总算夏洛特还没贪婪到失去理智，开口索要光明女神教会的传承。 一个低级法术模型，还在法比亚的权限之内。 “我不记得爱迪生神父是超凡者……”法比亚讽刺了夏洛特一句，但交易还要继续，耐着性子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术模型？” “我也记不清了……”夏洛特可不觉得这时候脸皮厚丢人，含糊道：“好像是有治愈和驱散效果的……” 普通的光系法术，都只能照明或者致盲。 偏偏光明女神教会的，就有治愈和驱散效果。 夏洛特眼馋很久了，现在得到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嗯……”法比亚主教看了夏洛特一眼，考虑了一会说：“爱迪生是个低级神父，我想，他说的可能是0级法术，治愈之光。” 治愈之光：修复身体和灵魂的微伤，低概率驱散灵魂异常状态。 夏洛特见好就收，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 …… …… 回到房间，夏洛特长长出了口气。 不完整的传承，全是大路货的法术模型，一直是夏洛特的心病。 两个自创的法术，施法条件苛刻。 意识拓印，必须接触施法。 传讯术，必须知道目标的灵魂标记。 现在，自己终于了得到一个珍贵的光系法术模型。 尤其自己已经解析出了光的基础元模型，如果再把治愈之光的特殊效果也解析出来，那可就厉害了。 夏洛特掏出“辉煌图章”，仔细打量。 虽然是个破烂货，眼看就要碎了，但作为野路子出身、从零开始的黑袍巫师，能这么快获得一件超凡物品，已经非常值得庆幸了。 兔子从衣柜里跑出来，习惯性的跟夏洛特抢夺。 “这个可不能给你。”夏洛特把兔子拎起来，放到桌子上，将辉煌图章小心收好。 这可是保命的玩意。 越不让兔子碰，兔子越是不放弃，一直缠着夏洛特。 夏洛特今天心情好，有时间陪着兔子玩耍。 抬头的时候，夏洛特无意间看到摆在桌上的镜子。 房间里灯光有些暗，镜子显得模糊。 但是，夏洛特清晰的看到，镜子里只有自己，并没有兔子。 夏洛特脸色冷静，把兔子拎起来放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夏洛特”作出一样的动作，拎着“空气”左右摇晃，显得十分怪异。 突然，镜子里的“夏洛特”轻笑了一声，对着镜子外的夏洛特轻轻挥手。 第八十章 夫人 “不行，这是城堡的标准配置，不能改动。”面对夏洛特的要求，城堡的女管家强硬的拒绝：“劳伦斯都主教的房间，也和这里一样。” “这面镜子是不祥之物。”夏洛特坚持要把镜子搬走：“我严重怀疑，留它在房间，会威胁我的安全。” “只要遵守规则，新天鹅城堡将负责保障客人的安全。”女管家看了夏洛特一眼，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至于镜子是否是不祥之物，客人您无需关心。” 夏洛特还能说什么呢？ 自己这个客人还带着一只会跑会跳的手骨呢，就不允许主人家的镜子有点特别？ 不过，夏洛特实在不想看到另一个“自己”在镜子里做鬼脸了，随手拿起一块毛巾将镜子盖住：“这样没问题吧？” “当然。”女管家看了夏洛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您的自由。” 夏洛特送走了女管家，强迫自己忘掉镜子。 治愈之光，已经交给芯片解析。 “未知数据解析中，目前进度：0.75%，预计耗时76小时34分钟。” 兔子发现房间内没有了陌生人，又跑出来在夏洛特的法师袍上爬上爬下，寻找那枚“辉煌图章”。 奇诺的贝壳，只是个有趣的小玩意，给兔子拿去玩无所谓。 辉煌图章，却是保命用的。 “别闹了。”夏洛特把兔子拎起来放在桌上，试图讲道理说服：“我动一下你的收藏，你都恨不得跟我翻脸绝交。没道理你看上了我的东西，就都要给你啊。” 兔子“思考“了一会，飞快的爬进柜子里捣鼓一会，回来将奇诺的贝壳放在桌上，还向夏洛特的方向推了推。 “你想得美。”夏洛特简直被气笑了，根本不理会：“你怎么不用那颗头骨来跟我换？” 兔子当然舍不得，生气的在桌上绕圈，耍赖抗议。 夏洛特微微皱眉：“别动那个！” 兔子习惯性的向高处爬，根本没注意前方是那面镜子。 咚！ 兔子和蒙在镜子上的毛巾一起跌到桌子上。 夏洛特向镜子里看了一眼。 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和兔子，而是出现了一位美丽典雅的轻熟贵妇。 贵妇优雅知性，仪态端庄，正对夏洛特温和的笑着。 那笑容，并不显得诡异阴森，而是充满温暖和慈爱。 “您好，夫人。”夏洛特面无表情，轻声说：“需要帮忙吗？” 镜中的贵妇似乎能听到夏洛特的话，笑容大了一些，但给人感觉略带忧愁。 咚咚！ 兔子好奇的对着镜子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 镜子似乎受到了惊吓。 一瞬间，镜子中的贵妇消失不见，镜子恢复了正常。 夏洛特看着还对镜子敲敲打打的兔子，若有所思。 兔子只是一节活化手骨，并没有“眼睛”。 但毫无疑问，它是能“看到”，或者说感知到周围环境的。 如果兔子刚才“看到”到了镜子里面的贵妇，依它见到陌生人就怂成狗的性子，早就躲起来了，不可能敢对镜子敲敲打打的。 很显然，兔子是“看不到”镜子的异象的。 那么反过来呢？ 最开始夏洛特发现异常，是手里拎着兔子，却发现镜子里的“夏洛特”拎着一团空气。 所以，这面镜子“活过来”的时候，也是无法“看到”兔子的吗？ …… …… 夏洛特走出房间，继续游览新天鹅城堡。 在其他城堡普通以战争要塞为标准进行修建的情况下，新天鹅城堡充满艺术细节的设计，让人惊叹。 尤其是城堡核心区的空中花园，更是震撼人心。 相比之下，米尔顿的火焰城堡，落后了至少二十年。 格伦兴致勃勃，暗暗记住一些关键细节，准备等自己成为米尔顿领主，将火焰城堡好好改造一番。 夏洛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镜子的异常。 但是，格伦、乔-哈特没有异常表现，更没有暗示提醒自己，夏洛特也就当一切正常了。 万一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常识，自己大惊小怪的宣扬，反而会尴尬。 格伦在米尔顿一行土包子当中，算是见多识广了：“前面，就是璀璨之塔。” 夏洛特仔细想了一下，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走过一条曲折长廊，夏洛特看到前面一座二十米左右的尖塔，脑海中顿时冒出四个大字。 亮瞎狗眼！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 但尖塔反射的阳光，依旧让夏洛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眼睛。 这塔的名字没取错，真的非常非常璀璨。 夏洛特绕到另一个方向，才发现真相。 塔身上，镶满了大大小小的镜子。 夏洛特心中一跳，脸色有些难看。 格伦看到夏洛特的脸色，还以为自己特意绕路、捉弄米尔顿的其他人成功，顿时心情舒爽：“走吧，前方是欧根妮家族的历史长廊。” 历史长廊，只有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大贵族，才有资格修建。 欧根妮家族传承自帝国时代。 欧根妮三世，曾经是金雀花帝国的十二位大公爵之一。 四百年前，欧根妮家族有一位传奇巫师，曾经征服过某个半位面。 夏洛特看着一幅幅古老的画像，有种触摸历史的感动。 巫师鼎盛时代存在的证据，第一次真切的呈现在眼前。 这些早被尘封的古老历史无法让格伦产生共鸣。 在格伦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走到尽头。 夏洛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轻声问：“在新天鹅城堡，除了伯爵，似乎没有看到其他欧根妮家族的人。” “这里既然叫新天鹅城堡，那自然有旧天鹅城堡……”格伦看了夏洛特一眼，解释：“欧根妮家族的其他人，都在旧天鹅城堡生活。这边因为还没有完工，因此只有伯爵和茜茜公主在。” “是这样啊……”夏洛特轻轻点头。 这个解释，似乎能说得通，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格伦顿了顿，低声补充：“我听说，伯爵的其他子女身体都不太好，接连病逝了好几个。两年前，伯爵最小的儿子坠马死了……” 夏洛特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副还算新的画像问：“这是谁？” “这是伯爵的夫人。”格伦撇了一眼，感慨道：“茜茜公主八岁的时候，伯爵夫人就病逝了。伯爵从此没有再娶，甚至连情人都没有，一直专心照顾茜茜公主……” 夏洛特并没有被伯爵对爱情的忠贞感动，而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 画像上的伯爵夫人，就是之前出现在镜子里的贵妇。 第八十一章 笑容 新天鹅城堡，是金雀花王国公认最美丽的城堡。 也只有最美的城堡，才配得上最美丽的王国明珠，茜茜公主殿下。 目前，夏洛特还没有见过茜茜公主。 但几天下来，夏洛特必须承认，新天鹅城堡名副其实。 只是，繁华美丽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怪异。 如果夏洛特只是个慕名而来的游客，肯定觉得不虚此行，对城堡各种设计细节啧啧称奇。 可是，夏洛特是超凡者。 夏洛特小心观察，又发现了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节。 比如，镜子。 不只是房间里面，在城堡的花坛、走廊、池塘、围墙等各个地方，仔细寻找，都能发现或大或小的镜子。 所以，是有人透过镜子，在严密的监控所有人吗？ 或者，是某种大规模的复杂法阵？ 而白天很容易亮瞎人眼的所谓“璀璨之塔”，简直土气十足，和新天鹅城堡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 连格伦都把“璀璨之塔”当笑话看。 但联想到镜子的诡异，夏洛特真的没办法把它当笑话，只有深深的忧虑和担心。 另外，洛特默发现整个城堡气氛压抑，像是被诅咒一般，有种挥之不去的死气。 茜茜公主的事情，的确让人悲伤。 但是，现在城堡里又聚集如此多的势力，贵族本来就擅长装腔作势，新天鹅城堡至少也应该假装乐观一下吧？ 没有！ 夏洛特仔细回忆了一下，新天鹅城堡所有人，包括欧根妮伯爵在内，从没有笑过！ 一次都没有！ …… …… 夏洛特可记得自己有公开庇护权的，前去拜访法比亚主教。 在新天鹅城堡，光明女神教会非常受冷落。 其他人都顾忌暗夜女神教会的态度，尽量避免和光明女神教会发生接触。 夏洛特可不在乎，反正自己本来就不受暗夜女神教会待见。 法比亚主教十分欢迎夏洛特。 虽然达成交易的过程有些不愉快，但法比亚主教是个成熟理智的人，热情的欢迎夏洛特：“等到这次事件了结，我会定制一批爱迪生一号。你知道，需要女神光辉照耀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夏洛特干脆的点头答应。 治愈之光的法术模型、“辉煌图章”都已经提前给了，法比亚主教十分有诚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光明女神教会有底气，不怕夏洛特敢赖账。 在几个核心教区，光明女神教会实行严格的宗教政策，驱逐所有不信仰光明女神的超凡者。 在驱逐过程中被掩盖的诸多流血冲突，可比欧根妮伯爵的“猎巫”血腥残酷太多了。 夏洛特清醒的很，知道法比亚主教只是迫于形势，才对自己保持友善，但这不代表自己已经能和法比亚主教平起平坐，甚至不把法比亚主教和光明女神教会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茜茜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了。”光明女神教会在金雀花王国举步维艰，法比亚主教愿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告诉夏洛特：“今天，住在你们隔壁的那些人，已经去过空中花园了。” 住在米尔顿一行人隔壁的，是暗夜女神教会的劳伦斯都主教一行人。 空中花园，是新天鹅城堡最核心的区域，也是茜茜公主的住处。 夏洛特点点头，明白了，看着法比亚主教猜测：“那么，接下来……” “没错……”法比亚脸色严肃，透露：“明天上午，我会去看一看茜茜公主的情况。” 看来，是按照势力大小排序的。 夏洛特默默为米尔顿悲哀了一秒钟。 这样排下去，岂不是要等个十天半月的？ “其实我有一个很大困扰，希望能得到主教您的帮助……”夏洛特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最近，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城堡中隐藏着什么诡异……这让我有些焦虑……” “适当的焦虑，有助于你保持清醒和警惕。”法比亚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往镜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要忘了，茜茜公主是魔化堕落。而魔化的原因和……幕后黑手，很大可能还在城堡当中。所以，你预感到不详和诡异，简直在正常不过。” “当然……”夏洛特保持微笑，提醒：“可是，我是个低级的超凡者。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了看外面的风景，但绝不想卷入超出自己能力的超凡冲突当中。”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庇护权。”法比亚主教思考了一下，抬头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明天就公开爱迪生神父的感人事迹，不必等我回王都。” 王都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 法比亚主教去那里操作，容易获得更好的效果，但现在，也差强人意。 “爱迪生神父是个好人。”夏洛特点头赞同，严肃道：“他的事迹，本来就应该更早、更快的让世人知道。这是他应得的！” 夏洛特对于“抱大腿”并没有多么羞耻抗拒。 如果自己有碾压一切的实力，当然不必这么谨小慎微，可能挥挥手就把这次的超凡事件解决了。 遗憾的是，自己没有那样的实力啊。 再说了，这次抱大腿，实际上是一桩交易。 光明女神教会的庇护，本来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这也是自己应得的！ …… …… 夏洛特回到住处，看到城堡的女管家正等在门外。 “女士你好……”夏洛特看着面瘫的女管家，招呼道：“请问，你是在等我吗？” 女管家脸色严肃，点点头看着夏洛特：“是的。” “虽然我并不是主人……”夏洛特打开房门，走进去微微侧身弯腰：“但我还是想说，欢迎你，美丽的女士，请进。” 女管家的脸抽动了几下。 大概……是微笑的意思吧。 夏洛特猜测。 女管家看着夏洛特说明来意：“房间是茜茜公主殿下亲自设计，请您务必爱护，尤其不要损坏易碎的物品，比如镜子。” 夏洛特看了一眼镜子，有些尴尬。 镜子上，有几道划痕，应该是兔子干的好事。 “抱歉。”夏洛特必须把锅背起来，认真说：“我一定注意。” 女管家脸上的肌肉又抖动起来，看上去有些诡异。 夏洛特简直无法直视。 女管家的确有不错的姿色，但这张死人脸实在让人看着难受。 “女士……”夏洛特委婉的赞美和建议：“如果你平时能多笑一笑，我想，不仅你自己，城堡所有人都会心情愉快的。而且，越是现在这样悲伤的时刻，越是需要笑容鼓舞人心。” “……”女管家眼神奇怪，脸上的肌肉抽动的更厉害了，撇了一眼镜子：“我不是正在笑吗？” 夏洛特下意识的也看向镜子。 镜子里，女管家笑容灿烂甜美，的确正笑得开心。 第八十二章 归宿 夏洛特必须要教训兔子一顿了。 镜子十分古怪。 兔子明显没办法感知潜在的危险，竟然敢伸爪子乱挠，还留下好几道明显的痕迹。 估计是每天打扫房间的女仆发现了，向“笑容甜美”的女管家告了状。 女管家发火，夏洛特还可以道歉敷衍过去。 万一“镜子”被激怒了，从里面爬出来一只高阶魔物，道歉就未必被接受了。 “真是对不起啊……”距离返回米尔顿还有不短的日子。在离开之前，如果能和这面诡异的镜子和谐共处当然再好不过，夏洛特真诚向“镜子”道歉，然后严肃批评兔子：“衣柜、床都随便你折腾，以后不许靠近这张桌子，听到没有？” 兔子胆子小，怕人还怕狗，但唯独不怕夏洛特，不仅不怕，还欢快的在桌子上跑来跑去。 “挑衅是吧？”夏洛特拎起来兔子，威胁：“你要再胡闹，我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 兔子显然对于曾经短暂的牢笼生活印象深刻，不敢再嚣张，从桌子上跳下去，生气的钻进衣柜不理夏洛特了。 夏洛特找来崭新的毛巾，准备再把镜子盖上，看到几道明显抓痕，用手指触摸了一下。 嗯？ 镜面光滑，丝毫感受不到阻力。 夏洛特仔细确认了一遍，面无表情的用毛巾将镜子遮盖起来。 自己冤枉兔子了。 那几道抓痕，在镜子“里面”。 …… …… 格伦再次召集米尔顿一行人。 夏洛特走进来，第一时间观察的是镜子。 格伦房间的镜子和夏洛特房间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夏洛特是个理工科程序员，向来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格伦不一样，镜子前摆了不少东西，似乎……是化妆用的？ 化妆，是贵族很喜欢的事情，不分男女。 “我找你们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格伦脸色严肃，宣布了最新一个消息：“根据城堡的安排，三天之后，我们将前去空中花园看望茜茜公主。” 夏洛特有些意外。 还以为要等个十几天呢。 格伦继续补充说：“到时候，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尽早作准备吧。” 夏洛特顿时明白了，像两大教会这种大势力，可以有一天时间。 像米尔顿这种不入流的，能有一小时大概已经给凯沃尔子爵面子了。 乔-哈特、德里克-沃顿沉默不语。 魔化堕落，别说处理了，见都没见过。 所谓“早作准备”，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夏洛特……”格伦其实对几位超凡者也没什么信心，只不过例行公事罢了，看着夏洛特问：“你最近几天很活跃啊，还和光明女神教会的人一起喝茶。另外，有关福柯森爵士，有什么发现吗？” 城堡人多眼杂，夏洛特和法比亚主教的来往，也没有可以遮掩，被知道也很正常。 “没有。”夏洛特摇摇头，然后笑着解释：“我有一位朋友，就是爱迪生，恰好也是法比亚主教的朋友，所以才认识了。” “爱迪生是谁？”格伦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皱眉：“爱迪生一号……的爱迪生？” “是的。” 不出意外，法比亚主教很快也会将消息泄露出去，格伦迟早会知道，现在提前说，也算是打预防针了。 “光明女神教会毕竟……”格伦皱眉思考后续影响，尽量放缓语气批评夏洛特：“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自作主张，最好还是大家一起讨论，然后再做决定。” 夏洛特看了格伦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和其他人讨论再做决定？ 格伦不会是把爱迪生一号，彻底当成自己家的生意了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这里不是米尔顿，格伦知道自己压服不了夏洛特，岔开话题说：“王室的特使到了，今晚会有欢迎晚宴。“ 然后皱眉强调：”尤其是你，夏洛特，注意着装仪态！回去换一身衣服，最好……化一下妆，这是一种尊重。到时候我会带你们去认识一下，特使……是我老师的朋友！” 乔-哈特是王都来的，还算平静。 德里克-沃顿有些惊喜兴奋。 那可是王室的特使啊，估计是位大贵族！ …… …… 显然，德里克-沃顿失望了。 王室的特使并非什么大贵族，只是个荣誉勋爵。 不过，特使阿兹蒙爵士有很长一串头衔，其中最让人注意的，自然是国王学院的副院长、王室特聘顾问。 阿兹蒙爵士明显很有演讲才能。 从欧根妮家族辉煌漫长的历史，讲到茜茜公主无与伦比的才华，阿兹蒙爵士爵士学识渊博，对各种典故、轶事信手拈来，讲得让人沉醉。 当然，演讲的重点，放在了王室对于欧根妮家族和茜茜公主无与伦比的重视和恩宠。 不仅是国王陛下，几位王子也对茜茜公主的病情也十分关心。 夏洛特远远的看了一眼，欧根妮伯爵很没有贵族礼仪的低着头。 的确，王室对于欧根妮家族、尤其是茜茜公主，格外的看重。 就算是国王的亲生女儿，也远没有茜茜公主的待遇。 坐在米尔顿一行人周围的，大部分是中小贵族，有人在低声议论。 “这种时候，安德鲁王子竟然不亲自来？多好的机会啊！” “呵呵，安德鲁王子来了，你猜其他王子会不会来？” “几位王子全来了，王室的脸面和威严就丢尽了。既然这样，索性大家都不来。” “可是……现在茜茜公主的情况……” “这个重要吗？” …… 夏洛特断断续续听了几句，微微皱眉，没太听明白。 “其实很简单……”格伦也听到了身后的议论声，看夏洛特、德里克-沃顿有些疑惑，轻笑一声说：“茜茜公主马上就要成年了……” 夏洛特瞬间明白了。 作为王国明珠，茜茜公主总归要嫁人的。 那么，茜茜公主最好的归宿是什么？ 当然是成为王后！ 一个在民间具有巨大声望的王后，对统治的稳固，是极其重要的。 夏洛特前世所在的国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拿的出手的第一夫人，让国民十分兴奋开心，对于国内、甚至国际宣传，都起到了巨大的正面作用。 在民间层面，那位第一夫人的声望，甚至超过了她的丈夫！ 可以说，只要哪个王子能娶了茜茜公主，继承王位几乎板上钉钉！ 阿兹蒙爵士的演讲完毕，在掌声中挥手回到位置。 夏洛特对于茜茜公主嫁给谁没兴趣，对演讲更不关心，反而盯着格伦看。 格伦正在看着阿兹蒙爵士的方向鼓掌，脸上挂着贵族式的笑容。 夏洛特绝没有看错，格伦虽然在笑，但脸上肌肉却在不正常的抽动，就像是网红整容以后的假笑。 难道是…… 夏洛特突然站起来，环顾四周观察。 这种时刻，微笑是必备的社交礼仪。 夏洛特心中发凉。 周围的客人，有很大一部分人正和格伦一样，在僵硬的微笑。 如果只有一个，还可能是昨天没有睡好，肌肉麻痹。 但当很多人都有这种症状，就是有可怕的事情在发生。 夏洛特突然站起来，非常惹人注意。 但没有人关心夏洛特。 宴会中央，发生了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 “你闭嘴！”欧根妮伯爵突然站起来，拿起身前的餐刀朝阿兹蒙爵士爵士扔去，愤怒的咆哮：“伊丽莎白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神也不行！” 第八十三章 废物 餐刀从阿兹蒙爵士的头顶飞快，落在华贵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所有人都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 宴会现场，陷入可怕的寂静。 当众向国王特使挥刀，绝对是贵族最大的禁忌之一。 欧根妮伯爵，是在挑战国王的威严！ 阿兹蒙爵士脸色十分难看，急促的呼吸几下才将恐惧和愤怒压下去。 暗夜女神教会的劳伦斯都主教咳嗽两声，起身调解：“大家……” “你也闭嘴！”欧根妮伯爵丝毫不给面子，打断了劳伦斯都主教的话，脸色狰狞：“当初，是你们承诺能保护好伊丽莎白的！” “结果呢，伊丽莎白现在生死不知！” “然后，你们说有把握救治，昨天又改口，说无能为力！”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 劳伦斯都主教何曾被这么羞辱过，脸色铁青的坐下来。 在场两位身份最尊贵的大人物，一个被扔刀子，一个被骂得睁不开眼。 其他人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一个个紧闭嘴巴。 女管家捡起地上的餐刀，慢慢走过去对欧根妮伯爵说：“时间到了，您该去看望伊丽莎白小姐了。” “时间到了吗？”欧根妮伯爵脸色茫然，抬起头看着女管家，起身朝外面走去，喃喃自语：“天要黑了……我必须去保护我的伊丽莎白……她最怕黑了……” 宴会不欢而散。 …… ……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回住处的路上，格伦也有些郁闷。 原本信誓旦旦的和夏洛特等人承诺，宴会的时候带着米尔顿一行人去阿兹蒙爵士面前露个脸的。 但现在的情况，阿兹蒙爵士肯定没有会客的心情了。 夏洛特在考虑要不要提醒警告格伦。 虽然格伦很些有贵族少爷脾气，经常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总有意无意的针对夏洛特，意图使夏洛特服从。 但是，夏洛特必须承认，凯沃尔子爵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没有凯沃尔子爵的欣赏和扶持，自己不可能到如今的位置。 前方就是房间，周围看不到其他人。 “格伦……”夏洛特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格伦：“有一件可能事关生死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已经尽到了职责。” 格伦只是“不成熟”，并非不长脑子，对于夏洛特的能力还是认同的：“什么事？” “关于房间里的镜子……”夏洛特考虑了一下，低声说：“如果可以，请回去用毛巾或者其他东西将镜子盖住，在离开之前，不要使用。” “为什么？”格伦有些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理解，想了想怀疑：“如果你是对化妆有意见，我理解，但是……” “跟化妆没关系。”夏洛特叹口气，只能提醒说：“虽然你不是超凡者，至少应该听说过，大量的黑巫术，都是以镜子为媒介的。” “黑巫术……”格伦脸色一变，看了夏洛特一眼，似乎在确认夏洛特不是在开玩笑。 “不可能。”乔-哈特摇摇头，反驳道：“每天，我都会检查格伦少爷的房间，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法术波动，更不要说黑巫术了。” “额，我也觉得是你想多了。”格伦微微皱眉，低声说：“我随身携带某种守护类的超凡物品，如果有任何法术侵入，我不可能不察觉。” 德里克-沃顿本来心都提起来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我们是来……救治茜茜公主的。欧根妮伯爵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伤害我们啊。” 夏洛特有些无奈。 如果欧根妮伯爵是正常的，当然不会。 但是，欧根妮伯爵明显有些不对劲，刚刚都对着国王特使扔刀子了！ “好吧……”夏洛特不知道格伦还有底牌，只能直白一些：“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发现你有些不对劲。无意冒犯，你能笑一下，让我们三个看一下嘛？” “笑？”格伦莫名其妙。 但对于贵族，虚伪的笑容是最常用的面具，使用起来毫无难度。 格伦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左边脸颊一直在抽动。 就像是……整张脸在笑，但脸上的部分区域，并没有笑。 那种扭曲的感觉，只要注意，绝对能发现。 夏洛特看着德里克-沃顿和乔-哈特，问：“两位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乔-哈特满脸疑惑不解：“一切……很正常啊。” 德里克-沃顿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小心的在观察格伦的脸。 “德里克……”夏洛特严肃的看着德里克-沃顿，低声说：“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德里克艰难的咽口唾沫，有些迟疑：“我发现……额……可能……格伦少爷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 格伦有些不高兴，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夏洛特不指望德里克-沃顿了，直接对乔-哈特说：“你能笑一下，让我、德里克和格伦看一下吗？” “额，好吧。”乔-哈特看了格伦一眼，勉为其难。 乔-哈特的症状明显比格伦小一些，只有嘴角、眼角，有僵硬的现象。 “格伦，德里克，告诉我！”夏洛特认真的看着两人，问：“你们看到什么？”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是在戏弄我嘛？”格伦终于忍不住发火了，看着夏洛特冷声：“一切很正常！如果这是玩笑，我只能说，这一点不好笑，而且非常过分！” 德里克脸色微白，低下头连声道：“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都没有！” 废物！ 就知道不能指望他的！ 夏洛特明白了。 格伦是个贵族，为了化妆肯定没少看镜子。 乔-哈特来自王都，大概也有类似的“好习惯”。 所以，两人都不正常。 但是，两个人都无法察觉到自己或者别人的不正常。 也就说，今天自己在宴会时看到所有笑容不正常的人，相互之间，都看到对方在正常的微笑。 就好像城堡女管家看镜子中的自己一样。 德里克出身贫寒，又一直呆在米尔顿，还远没有学会“化妆”这种贵族的高级技能，本身长得也偏难看，大概也没有照镜子的爱好。 所以……他能发现。 但是德里克明显害怕了，竟然这时候掉链子不敢说出来。 格伦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乔-哈特跟上。 “我看到了！”德里克-沃等两人走远才顿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颤声道：“不止是格伦和乔，在晚宴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所以呢？”夏洛特有些好笑。 “当然是逃跑啊！”德里克-沃顿着急的看着夏洛特：“既然发现了危险，当然是早早离开啊！” “不！”夏洛特相信，自己能发现的异常，法比亚、劳伦斯绝不会看不到，但他们依旧留下来没有离开的打算，那么自己为什么要逃呢，至少自己还有几手保命的本事……哦，还有光明女神教会的庇护权：“我反而觉得有趣，更愿意留下来见识一下了。” “我可是个巫师，是超凡者！” 第八十四章 男孩 夜色降临。 夏洛特再次拜访光明女神教会的法比亚主教。 法比亚主教有些意外，起身欢迎：“这种时候……来找我什么事？” 夏洛特走进去，开口问：“有关茜茜公主……我能知道些什么？” “……”法比亚主教看了夏洛特一眼，垂下视线：“我只能说，很复杂很麻烦。具体的……等你亲眼看到就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情……”夏洛特并没有追问，看着法比亚主教，换了一个话题：“既然教会许诺了庇护权，如果城堡有什么潜在危险，就有责任提前告知我。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卷入死亡的陷阱。” “相信我，你死了，对我，对光明神殿，只有坏处，没有丝毫好处。”法比亚脸色严肃，对着夏洛特微笑：“如果我发现你有异常，自然会提醒你。但是，你一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夏洛特有些明白了，点点头继续说：“如果潜在的危险，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主教大人难道不担心吗？” “为什么要担心？只要你有意识的保持安全距离，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爱美之心，就不会有麻烦的。”法比亚主教保持微笑，坦然道：“我来新天鹅城堡的唯一使命，就是争取救治茜茜公主。除此之外，包括与你的协议，都是次要的，甚至无关紧要的。” 话题似乎又绕了回去。 “那么……”夏洛特有些好奇了：“伯爵大人到底提出了什么筹码，让教会这么动心？” “救治王国明珠的巨大声誉还不够吗？”当然是不够的，法比亚主教的反问更多的是调侃，问完自己都笑了，继续说：“欧根妮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的五百年前。作为为数不多从湮灭战场逃出来的大家族，底蕴之深，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虽然我不知道对其他人的开价是什么。但我至少确定，新天鹅城堡保存有一件两百年前，光明教会某位著名大祭祀的权杖。” “那位大祭司，为了掩护逃难的民众，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夏洛特明白了。 这不仅是高阶超凡物品，更是光明女神教会的历史见证物。 夏洛特忍不住好奇。 自己去空中花园的时候，欧根妮伯爵会拿出什么诱饵出来。 …… …… 外面，月光很亮。 夏洛特走在清爽的夜风当中，精神一振。 天上的月亮很大，上面依稀有些山脉形状的轮廓。 在暗夜女神教会的教义中，暗夜女神平时就住在月亮之上，俯视人间众生。 每当月亮变成红色，女神降临人间，给信徒以庇护，给罪人以杀戮。 前方是一座小花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 突然，一个人影从花坛边闪过。 克制好奇心…… 夏洛特提醒自己，继续向前走。 人影悄悄的跟在夏洛特后面，并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等夏洛特就要走出花园，人影从夏洛特身体之中“穿过”，跑到了夏洛特前面。 夏洛特脸色平静。 是个大概十二三岁的金发小男孩，长得有些胖，正笑着打量夏洛特。 夏洛特甚至能看到男孩眼神之中的好奇和衣服上的金丝镶边，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念头。 不管男孩是什么存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恶意。 金发小男孩“拦住”了夏洛特，挥舞着双手。 夏洛特停下脚步，猜测：“你好？” 小男孩拼命的摇头，两只手在身前摆动。 夏洛特沉默了一会，继续猜：“不要？” 小男孩大力的点头，然后用两根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 夏洛特皱眉：“不要……脸？” 小男孩摇头，焦急的用手指，用力的点着自己的脸颊。 夏洛特看着小男孩脸上一直不曾消失的笑容，心中一颤：“不要……笑？” 小男孩松了口气，笑着大力点头。 这时候，前方传来脚步声。 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夏洛特挥挥手，藏到花坛后面去了。 “尊敬的客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女管家从长廊走进来，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夏洛特提醒：“时间不早了，外面有些凉，请尽快回去睡觉吧。” 夏洛特看了看四周。 哪里有什么花园小男孩，自己正站在城堡的池塘边，再走两步，就要掉进水里了。 “抱歉……”夏洛特沉默了一下，歉意道：“我迷路了……” “我现在就送您回去。”女管家在前面带路，轻声抱歉：“城堡里的爱迪生一号，都送去了空中花园。所以，路有些黑” 夏洛特微微点头。 自己离开米尔顿这么久，估计爱迪生一号的存货也差不多卖光了吧。 女管家没有回头，幽幽道：“听说，客人您是爱迪生一号的发明人呢……” 夏洛特脸色严肃，随意的闲聊：“那你也可能听说了，真正的发明者，其实是爱迪生神父……” …… …… 第二天，格伦来看望夏洛特。 夏洛特脸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怎么这么巧……”格伦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才一晚上不见，你和德里克都病了，还都病到下不来床。” “德里克病了？”夏洛特挑挑眉毛，有些意外。 不知道是真的吓病了，还是在装病。 格伦神色有些忧虑：“谁知道呢……” 夏洛特这才注意到，格伦的脸色也很憔悴，脸色的痘印和雀斑清晰可见，似乎……没有化妆？ 所以，格伦虽然昨天满墙都是被戏弄羞辱的愤怒，但终究还是有脑子的，并没有把自己的好心提醒当作耳边风。 格伦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被毛巾遮盖的镜子。 “不要看，更不要靠近。”夏洛特看着格伦，想起昨晚的小男孩，强调：“尤其是，不要笑。” 格伦没有说话，沉默的低下头问：“马上就要去看望茜茜公主了，你和德里克都病了……这可怎么办？” “我没有大碍。”夏洛特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对德里克-沃顿的“病情”也能猜个七八分：“沃顿爵士的病，我能治好，你放心吧。” 格伦无声的点头。 德里克的病，是心病，很容易治好。 夏洛特的病，虽然并不是装的，但夏洛特一直有心理准备。 治愈之光的法术模型，已经构建成功！ 夏洛特第一次触发治愈之光，就将自己重创击倒了！ 第八十五章 终于 巫师鼎盛时代，绝大多数黑袍，传承都来自混乱邪恶阵营。 那时候的传奇巫师，大部分是黑袍。 白袍巫师们普遍对毁城灭国，或者摧毁位面不感兴趣。 黑袍巫师们，却有相当一部分对此十分热衷，不少因此加冕了“传奇”称号。 现在，超凡力量衰退的情况下，反而冲淡了黑白袍之间的界限。 最大的原因，是如今的巫师，太弱了！ 弱到正式巫师不见踪影，巫师学徒竟然成为超凡界的主流！ 夏洛特知道，自己从比德文那里“捡来”的传承，很大可能也是邪恶阵营的。 尤其自己对骸骨的莫名喜爱…… 显然，自己的传承应该是和不死生物相关的。 虽然号称不死生物，但夏洛特看过无数历史书籍之后，清醒的认识到，绝大多数战斗中，不死生物都是炮灰！ 在巫师战争中，哭哭啼啼的光明教会低阶修女，一个圣光裁决，就能刷倒一大片的低阶不死生物！ 一位光明女神教会的大祭司的抬手动作，就能让高阶亡灵转身就跑。 夏洛特绝不想自己的将来那么惨！ 因此，夏洛特抓住机会，想方设法得到了光明女神教会治愈之光的法术模型！ 要防患于未然！ 结果正如夏洛特所料。 施法成功的一刻，不仅没有任何治愈效果，简直像有一柄重锤砸在自己的灵魂上！ 如果是法比亚主教亲自对自己施法…… 夏洛特简直不可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不过，夏洛特还不至于绝望。 自己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解析了治愈之光的法术模型。 如果接下来，能顺利解析出光明女神系法术对不死生物具有“特殊打击效果”的原因，就可以定向防御。 另外，智能芯片是绝对中立的。 如果遭遇了光明女神系的强大敌人，夏洛特只要“隐藏”自身灵魂，让芯片成为主导，就可以完美规避“特殊打击效果”！ …… …… 德里克-沃顿有些可怜。 在米尔顿，德里克是上层阶级，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因为福柯森爵士无可置疑的强大，作为协会副主席的德里克-沃顿绝大多数时候，不需要做决定，只需要执行福柯森爵士的意志，然后将自己的所有心思放在享受和争权夺利之上。 等福柯森爵士失踪，德里克-沃顿一跃成为协会主席。 毫无疑问，德里克-沃顿非常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 但是他显然忘了，更大的权力，通常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 德里克-沃顿成为主席之后，做了不少愚蠢的决定。 但现在，当事关自己性命，德里克惊慌失措，无法做出任何决断。 留下……不，德里克-沃顿绝不想留下。 至于离开，德里克也不敢。 如果抛下格伦等人，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就不能回米尔顿了。 可是，不回米尔顿，又能去那里呢？ 在米尔顿，德里克-沃顿是巫师协会主席，在其他地方，只是个并不强大的流浪巫师。 至于说服格伦等人一起离开，德里克-沃顿并不认为自己有夏洛特那样的口才。 更关键的是，就算成功说服了，就真的能顺利离开吗？ 万一欧根妮伯爵见事情暴露，痛下杀手怎么办？ 德里克-沃顿简直无比后悔，早知道这样，自己才不做什么协会主席，竟然还要面对这样危险恐怖的超凡事件！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德里克-沃顿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有气无力：“请进。” 夏洛特推门进来，有些意外。 看德里克-沃顿的气色精神，似乎不是装病！ 夏洛特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德里克-沃顿是被吓破了胆子。 “夏洛特！”看到夏洛特，德里克-沃顿有些激动：“你说服格伦离开了吗？” “离开？”夏洛特看了德里克-沃顿一眼，奇怪：“谁说要离开了？” 德里克-沃顿神色迅速萎靡下去。 夏洛特没想到自己还要客串“知心哥哥”，来疏导德里克-沃顿的情绪，耐心的说：“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在探望茜茜公主之前，就算我们想走，欧根妮伯爵也不会允许的。” 德里克-沃顿低下头叹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夏洛特也叹气，继续解释：“欧根妮伯爵只是病急乱投医。茜茜公主的问题，更多还是要指望教会那些大势力。至于我们这样的……欧根妮伯爵只是想碰一碰运气而已，也不会抱多大希望。” “的确是这样……”德里克-沃顿现在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实力不济，至少有关魔化堕落，别说解决，连听都没听过几次，恢复了些精神看着夏洛特：“所以，等明天，我们去过空中花园，就可以回米尔顿了？” “要不然呢？”夏洛特看了德里克-沃顿一眼：“就算我们想继续留下，欧根妮伯爵估计还不开心呢。” 德里克-沃顿干笑。 白痴才会留下！ 一刻钟后。 格伦看着神色如常、走动自如的德里克-沃顿，惊奇的看了夏洛特一眼。 竟然真的这么快就把德里克-沃顿“治好了”！ 夏洛特脸色平静。 何止是治好了，现在德里克-沃顿简直对明天的空中花园之行无比期待！ …… …… 第二天，空中花园。 米尔顿一行人准时出发。 格伦还在小声叮嘱德里克和夏洛特两人，一会要遵守的贵族礼仪。 尤其欧根妮伯爵这种家族历史绵长的大贵族，对这些十分看重！ 德里克-沃顿脸色严肃的点头。 夏洛特打量沿途的风景，可不认为这时候欧根妮伯爵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空中花园，的确名不虚传。 何止是花园，简直是一座人工的森林公园！ 来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茜茜公主了！ 即便是夏洛特，之前也曾幻想过许多可能 只是，真实发生的场景，还是远远超出夏洛特的预期！ 茜茜公主的房间，的确对得起公主的称号，华贵典雅，富丽堂皇。 蕾丝环绕的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位苍白娇弱的女孩，应该就是王国明珠，茜茜公主殿下。 一直表现的十分神经质的欧根妮伯爵，正抱着一个婴儿状的娃娃轻轻摇晃，一脸慈爱的哼着童谣。 站在欧妮伯爵身后的，是米尔顿的熟人，巫师协会的前任主席，福柯森爵士！ 第八十六章 触摸 德里克-沃顿有些吃惊。 夏洛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失踪许久的福柯森爵士，真的就在新天鹅城堡！ 格伦、乔-哈特对福柯森爵士不了解，并没有立刻认出来，还是夏洛特低声介绍了一下，两人才惊奇的看过去。 只是，现在并非叙旧的时候。 福柯森爵士脸色平静，看了米尔顿一行人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欧根妮伯爵怀抱着人偶娃娃，轻轻的摇晃身体，低头哼着童谣，并没有寒暄客套的打算。 格伦准备了许久的客套话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脸色有些尴尬。 女管家沉默的走上前去，掀开了改在茜茜公主神色的天鹅绒毯子。 米尔顿一行人全部脸色大变。 魔化，堕落，在民间流传的恐怖故事当中，是十分常见的词汇。 但是，绝大多数超凡者，也没有亲眼目睹魔化的症状表现。 夏洛特脸色严肃。 躺在床上的茜茜公主娇弱瘦小，并不像快成年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 仅看那张稚嫩的脸，就能发觉无愧于王国明珠的绝世美貌和气质。 但是，也只能看脸…… 茜茜公主的躯体，已经有部分转化为魔物，身体两侧，长出了黑色的、类似蝙蝠翅膀的骨膜。 更恐怖的是下半身。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在场的人也能看到粗短的绿色触手、长排的狰狞竖眼，还有不断分泌的黏液。 格伦脸色苍白，在强行忍着恶心呕吐的欲望。 福柯森上前一步，低声介绍：“现在已经确认，茜茜公主感染的魔物，是来自混乱深渊的超凡生物，伊索格达。现在采用了紧急手段，将茜茜公主的身体和灵魂分开，暂时停止了魔化过程。” 伊索格达？ 夏洛特微微皱眉。 克林特一号的藏书大都是历史类的，至多涉及金雀花帝国时代的历史，有关上古时代、甚至神话时代的书并不多。 夏洛特努力回想，似乎自己曾经在某一本夸张的传奇故事中看到过“伊索格达”这个词汇。 “如果……你们能解决……不，不需要解决，只需要提出合理化的建议，或者帮到忙……”欧根妮伯爵抬头看了格伦一眼，说：“我愿意将和米尔顿交界十公里的地域，赠送给凯沃尔家族……” 格伦愣了一下，心跳加快。 和新天鹅城堡相比，湮灭森林边缘的米尔顿，只能算穷乡僻壤。 还没有继承爵位，就将家族领地扩大了十公里，可想而知是多么大的荣耀！ “当……当然！”格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自己“手下三员大将”，只能勉强找一个拿的出手的介绍：“这位是夏洛特，是非常优秀的年轻巫师……哦，对了，这屋里摆放的爱迪生一号，就是他发明的！” 欧根妮伯爵撇了夏洛特一眼，皱眉：“不是说，是光明神殿的什么爱迪生神父发明的吗？” “啊？”格伦有些吃惊，满脸疑惑不解。 这就有点坑了。 夏洛特有些无奈，勉强解释：“额，其实，是我和爱迪生神父联合发明的。” “那不错，伊丽莎白很喜欢你的发明。”欧根妮伯爵对爱迪生一号是谁发明并不关心，握着怀里人偶的手臂，轻轻摆动，用宠溺的语气轻声说：“莉兹，你不是很想认识爱迪生一号的发明人吗？他就在这里，快给他打个招呼吧。” 按照福柯森的说法，茜茜公主身体和灵魂已经分开。 身体，就躺在床上。 而灵魂，应该就在欧根妮伯爵怀里的人偶娃娃当中。 可是，茜茜公主都快成年了，灵魂却被封印在人偶娃娃中，欧根妮伯爵却使用对待婴儿的姿势和语气，对待人偶。 夏洛特感觉一种巨大的违和感，从脚底一直上涌到头顶。 人偶娃娃似乎真的能听到其他人说话，僵硬的转动木制脑袋，绿宝石做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夏洛特。 床上，茜茜公主的身体也有反应，那些竖眼有部分睁开，绿色触手无规则的蠕动。 “看啊……”欧根妮伯爵满脸惊喜，看着夏洛特似乎羡慕恭喜：“她喜欢你！” “额……”夏洛特感觉十分复杂，只能回答：“我……深感荣幸……” “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欧根妮伯爵理所当然，然后低头看着不停颤动的“茜茜公主娃娃”，关心的问：“莉兹，你想要什么？” 可惜，人偶娃娃不可能说话。 床上，茜茜公主躯体上的绿色触手，蠕动的越发厉害。 “你是想和他握手吗？”欧根妮伯爵微微皱眉，握着人偶的手掌向前伸：“你知道的，只要你高兴，我一定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的。”然后对夏洛特冷声说：“伸手，然后不要动！” 夏洛特沉默不语，伸出右手。 木制的人偶十分精致，五根手指灵活逼真，指尖轻轻按在夏洛特手心。 夏洛特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脑袋嗡得一声响，下意识的收回手掌。 欧根妮伯爵也没想到，马上把人偶娃娃抱好，冷声问：“怎么了？” 夏洛特伸出手掌。 手心上，有一块类似火焰灼烧的黑色印记。 茜茜公主的魔化气息，对普通人具有可怕的伤害！ “看来，莉兹并不喜欢你！”欧根妮伯爵才不在乎夏洛特的伤情，低下头愤怒的训斥：“莉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总要不听话？！别以为现在我不能惩罚你了！” “茜茜公主的情况，诸位都知道了。”女管家给茜茜公主的身体盖上了毯子，对格伦等人说：“三天之内，无论可行不可行，都请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出来。” …… …… 格伦还是有些良心的，小心的问：“夏洛特，你没事吧？” 那可是魔化啊！ 茜茜公主的情况，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夏洛特万一也魔化感染，可没有个伯爵父亲，召集这么多超凡者前来救治。 夏洛特看了看右手手心，深吸一口气：“应该没事。” 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事，夏洛特不敢保证。 回到住处，夏洛特有些疲惫，躺下来准备睡一会休息。 昏昏沉沉中，夏洛特感觉身体失重下坠。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惊喜的大笑声惊醒了夏洛特。 夏洛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一位虚弱美丽的女人抱在怀里。 旁边，年轻版的欧根妮伯爵正兴奋的走来走去，好一会才停下来看着“自己”，大声说：“这是我的女儿！是神明的赠礼，名字就叫……伊丽莎白吧！” 第八十七章 惩罚 夏洛特陷入了某种梦境，无法挣脱，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昏昏沉沉中，“自己”逐渐长大。 夏日傍晚，城堡的花园中，“自己”正在追赶一只彩色的蝴蝶。 “自己”的母亲，优雅美丽的伯爵夫人笑着召唤：“莉兹，快回来，爸爸要讲故事了。” 故事的吸引力是要比蝴蝶大很多。 “自己”跑回来，依靠在母亲身边，满是期待的问：“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啊？” 伯爵夫人笑着回答：“关于无尽之海的故事。” “自己”惊叹出声：“哇！快讲，我要听！” 年轻的欧根妮伯爵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翻开之后笑着说：“要听就乖一些，故事马上要开始了。” “自己”依靠在母亲身边，望着父亲充满期待。 “在大陆的东方，是一望无尽的大海。” “这片大海是如此的宽广，即便是最快的船，朝着东方行驶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也到达不了对岸！” “自己”疑惑的问：“十年是多远啊？” 伯爵夫人怜爱的抚摸着“自己”的脸，手掌温热轻柔，笑着解释：“莉兹现在出发，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安德森哥哥那么大，就是十年那么远了。等莉兹走到妈妈这么大，就是二十年那么远……” 自己惊叹出声：“哇！好远！好厉害！” 欧根妮伯爵继续讲：“海洋中充满了各种神奇的生物，比如山一般大小的鲸鱼，腕足长达几十米的章鱼，还有喜欢睡觉的深海红龙……” “自己”大声打断：“我才不喜欢深海红龙！” 伯爵夫人笑着问：“为什么啊？” “自己”不高兴的说：“因为我不喜欢睡觉！” 欧根妮伯爵和夫人都被逗得大笑起来。 有关无尽海域的故事，充满新奇和魅力，让“自己”十分满意。 童话故事告一段落。 “自己”问出了一个问题：“无尽海域……真的没有边界吗？” “其实是有的……”欧根妮伯爵合上书本，露出封面上“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几个大字，笑着说：“在极远极远的地方，有一座几百米高的建筑，叫做永恒之塔……” “永恒之塔，是世界边界的标示物。” “我们欧根妮家族有一位先祖，曾经在永恒之塔呆了五十年。” “自己”举手大声说：“我要去……永恒之塔！” 欧根妮伯爵哈哈一笑，回答：“可是，两百年前，永恒之塔就消失了啊。” “自己”听完顿时有些伤心：“两百年好远啊……萨缪尔爷爷快一百岁了，我要长到两个萨缪尔爷爷那么老，才能到那里啊……” 伯爵夫人被有趣的孩子话逗笑了。 “莉兹……”欧根妮伯爵慈爱的看着“自己”，蹲下来轻声问：“爸爸讲的故事好听吗？” “自己”大声回答：“好听！” “那么……”欧根妮伯爵笑着，问出了一个所有父母都喜欢问的问题：“爸爸和妈妈……你更喜欢谁呢？” “自己”犹豫的左右看看，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我喜欢妈妈！” 伯爵夫人抱住“自己”，对着伯爵得意一笑。 欧根妮伯爵笑容僵硬，脸色有些难看。 …… …… 五岁的时候，“自己”已经表现的十分聪明优秀，甚至帮城堡外的平民，设计改造了更高效的农具。 很快，新型农具遍布金雀花王国，甚至扩散到了周边几个国家。 “天鹅城堡的明珠”的称号，已经开始在领地内流传。 大受鼓舞的“自己”，雄心勃勃的开始重新设计古老的天鹅城堡。 有一天，父亲将自己带到了距离天鹅城堡稍有些距离的一处繁忙工地。 “看……”欧根妮伯爵笑着解释：“这里，就是新天鹅城堡！完全按照你的设计图修建的！” “天啊……”自己真的惊呆了，难以置信：“是真的吗？” “当然！”欧根妮伯爵笑着点头，然后说：“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进去看看，不过要注意安全！” 回到天鹅城堡。 “自己”兴奋的对着母亲介绍新天鹅城堡，按照自己的设想修建的新天鹅城堡！ 伯爵夫人安抚激动的“自己”，然后委婉的责怪丈夫：“你不要太宠她了。” “莉兹，现在告诉我……”欧根妮伯爵不在意，看着“自己”，故意大声问：“爸爸和妈妈，你更喜欢谁？” “自己”天生与母亲亲近，但因为已经聪明到理解人情世故，犹豫一下笑着回答：“爸爸妈妈……我都一样喜欢！” 伯爵夫人摇摇头，对丈夫的行为感到好笑。 “我先去处理些事情……”欧根妮伯爵笑容变淡，转身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恐怖。 …… …… 有一天，“自己”受伤了。 受伤的原因，是第一次违背了父亲订制的规矩，一个人去偷偷骑马，结果摔伤了一条腿。 欧根妮伯爵十分愤怒，决定惩罚“自己”。 领主就是领地的王！ 伯爵夫人的苦劝和哀求，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城堡库房阴森潮湿，最里侧是一件狭小的杂物间，成年人进去就无法转身。 欧根妮伯爵的脸色，阴沉骇人，不理会“自己”的认错，沉默的将“自己”扔了进去。 嘭！ 杂物间的门被关上，接着是锁链响动的声音。 “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门外，欧根妮伯爵愤怒的喊道：“这是你必须承受的惩罚！” 黑暗密闭的空间，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世上最恐怖的地方。 尤其是，“自己”能感觉到，父亲一直就站在门外，听着“自己”哭喊、哀求，甚至用手指去抓挠木门，但是无动于衷。 终于，“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尽的恐惧让整个人在不停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某些无法表述的存在挤满了整个杂物间。 “自己”能感受到湿淋淋的触手在触摸自己的皮肤，莫名的呢喃充斥着自己耳朵，带着铁锈味的恶臭让“自己”无法呼吸，某种有尖锐牙齿的虫子啃咬自己的身体，皮肤，肌肉，一直到骨头。 恐惧、梦魇、堕落、死亡、混乱、邪恶…… 无数来自异位面的负能量投影，争相扑向蜷缩的小女孩，啃咬、吞噬着罕见的纯净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几个世纪，房门终于被打开。 欧根妮伯爵抱起奄奄一息、灵魂也千疮百孔的“自己”，痛哭流涕的喊叫：“天啊，我做了什么？“ ”我竟然伤害了我的挚爱！我的莉兹！” “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每一个命令都要服从，每一个字都要听！” “我发誓，只要你听话，我绝不会再这么惩罚你了！” 第八十八章 原则 啊…… 仿佛溺水之人，在最后一口气断掉之前挣扎着浮出了水面，夏洛特呻吟着醒了过来。 夏洛特头痛欲裂，身体上下麻木僵硬。 这梦境……是茜茜公主的童年吗？ 夏洛特的意识昏昏沉沉。 在如此真实的梦境中，夏洛特几乎是百分百感受了一遍被负能量投影啃咬、吞噬灵魂的全过程！ 更痛苦的是，只能被动感知，无法喊叫，甚至不能昏迷！ 那种痛苦…… 夏洛特仅仅是回忆，就有一股自杀的冲动。 过了足有两个小时，夏洛特才慢慢恢复了清醒意识，有种莫名的恐惧。 恐惧梦境中的发生一切，也恐惧梦境本身。 这种超凡手段，是如此的恐怖又难以预防。 在梦境中，夏洛特甚至无法感知到芯片的存在。 夏洛特看着右手掌心，上面的黑色灼烧痕迹淡了一些。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是否百分百真是，夏洛特现在还无法断定。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梦境是由某位超凡存在主导，很大可能是被封印在人偶娃娃之中的茜茜公主。 这是在……求救吗？ 夏洛特绝不相信，自己被选中，只是因为茜茜公主喜欢爱迪生一号，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芯片？ 应该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因为芯片，在梦境中自己就应该能感应到芯片的存在才对。 夏洛特经历梦境之后的后遗症还没消散干净，思考的效率大打折扣，半天也没什么结果。 算了，不想了。 夏洛特放弃了追寻原因。 自己可以做一些其他事情，对梦境发生的事情进行验证。 …… …… “伊索格达？”法比亚主教看着夏洛特，脸色平静：“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夏洛特回答：“有关伊索格达的一切。” “伊索格达，是混乱阵营的强大超凡生物，是某位不可直呼其名存在的后裔。”法比亚主教出身光明女神教会，对这些混乱生物知之甚详：“据教会记载，伊索格达被封印在无尽海域的某个海底城市之中。这次，应该是气息泄露造成的。” “能力呢……”夏洛特对这些来历身份并不是很在意：“伊索格达的能力是什么？” “夏洛特，这不公平！”法比亚主教并没有继续解答，认真的说：“你我都知道，伊索格达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除非你愿意加入光明女神教会。” “不！”夏洛特毫不犹豫，坚决拒绝。 自己的原则很明确，愿意在保全自己或者危险性不大的前提下，尽力去帮助自己认为值得帮助的人。 如果梦境是真的，夏洛特对茜茜公主怀有真切的同情。 但是，这不代表夏洛特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或者生命，去拯救茜茜公主。 夏洛特远没有那么伟大。 法比亚主教点点头：“对于你的原则和理智，我一直深表敬佩。” “那么，能聊一些别的、与这次事件无关的吗？”夏洛特并不在意，而是问：“比如，永恒高塔。” “永恒高塔？”法比亚主教有些意外，奇怪的看着夏洛特：“你是从哪里知道永恒高塔的？” “在欧根妮家族的历史长廊里看到的。”夏洛特不动声色的解释，然后主动说：“据说，永恒高塔，在世界的边界。” “是的。”法比亚主教点点头，叹息说：“这个古老的巫师组织，是守护世界的支柱，汇集了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高阶巫师！” “后来，他们突然撤离。“ ”没有了永恒高塔的绝对实力压制，才有了后来的全面巫师战争。” 永恒高塔不只是一座建筑，而是一个强大的巫师组织！ 夏洛特内心震动，点头继续说：“欧根妮家族的某位先祖，曾经去过那里。” “是的，就是那位传奇巫师。”法比亚主教是愿意交流这些常识性信息的：“这并非什么秘密。永恒高塔是跨越无数个位面的强大组织，也很缺人。应该说，绝大多数的传奇巫师，都曾经加入永恒高塔，然后按照守护时间，换取法术材料和超凡物品。” “守护？”夏洛特有些奇怪，问道：“守护什么？” “守护当前的世界，防止异位面入侵。”法比亚主教的学识渊博，解释：“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异位面靠近、远离甚至融合当前的世界。永恒高塔负责甄别、记录，然后决定是融合，还是驱赶。“ ”根据古老的传言，我们现在的世界，就是因为和某个异位面融合，才有了超凡力量和巫师的存在。” …… …… 和法比亚主教的交流，夏洛特感觉很有收获，但还是有些疑惑。 茜茜公主的聪明和天才，举国皆知。 尤其在梦境中，甚至能记得自己刚出生时候的场景，简直惊人！ 夏洛特不相信，这样一位近乎“生而知之者”的王国明珠，废了那么大功夫，是为了让自己听一则并不怎么有趣的童话故事。 故事当中，很可能隐藏着某些信息。 目前唯一能算得上可验证信息的内容，就是永恒高塔了。 现在，自己至少获取了永恒高塔的相关信息。 但尴尬的是，并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甚至，夏洛特都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那真的只是一则童话故事，并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其实，梦境之中还有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欧根妮伯爵讲童话时候，手里拿着的那本书。 没记错的话，书名应该是《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那本书，也可能是问题的关键。 比如，书中可能记载了有关伊索格达的详细情况，甚至有应对、封印伊索格达的内容，可以借此找到办法解决魔化症状。 但是，夏洛特绝不会去询问欧根妮伯爵是否可以借阅。 万一欧根妮伯爵伯爵问：“这是新天鹅城堡密藏的古老书籍，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你手心的魔化印记包含的信息？莉兹为什么选择告诉你，而不是我？！你还知道什么？” 这种送上门找死的行为，夏洛特绝不会做。 甚至，夏洛特绝不会在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知晓这本书的事情。 如果因此没有成功拯救茜茜公主，夏洛特可能会遗憾，但不会愧疚悔恨。 夏洛特继续思考。 永恒高塔……世界的标示物…… 守护……位面靠近、远离、融合…… 夏洛特猛然站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似乎……自己已经抓到到真相的一丝踪影！ 第八十九章 永远 咚咚咚。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夏洛特……”门外是格伦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在吗？” 夏洛特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 格伦有些紧张不安，看着夏洛特低声问：“你能去我房间一趟吗？” 夏洛特没有追问原因，点头答应。 格伦带路回到房间，来到镜子前，有些不安的说：“我觉得，镜子有问题。” 夏洛特有些无语。 镜子当然有问题，自己早就提醒过了的，你不会现在才相信吧？ “你看……”格伦在距离镜子几米远外的地方，伸手指点：“那些划痕……” 夏洛特走过去，靠近观察。 不同于自己房间内镜子上的两道浅浅的划痕，格伦房间的镜子上，简直快被划的照不出人影。 夏洛特伸手触摸了一下。 果然，划痕在镜子“里面”。 格伦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洛特，小声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夏洛特想起池塘边偶遇的小男孩以及梦境中的事情：“有时候，人心比深渊生物更让人害怕。” 如果是平时，格伦会表情不屑，在心里鄙视夏洛特没事装什么哲学家。 但是，现在…… “上次，就是阿兹蒙爵士的欢迎晚宴之后，你说的事情，看来是真的。”格伦神色忧虑，伸手抚摸了一下红宝石戒指，解释：“这是警醒之戒，能提前感知超凡力量侵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我让乔试过，戒指并没有问题。” 夏洛特暗自叹息。 自己拼死拼活才得到一件超凡物品，还是残破的。 相比之下，格伦真是……让人羡慕。 至于警醒之戒失效，原因有很多。 很可能，镜子的诡异力量，超出了警醒之戒的有效范围。 甚至，可能镜子上附带的并非是超凡力量，而只是某种自然现象的附带效果。 比如……异位面干涉。 “位面……干涉……”格伦一脸茫然不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确定。”夏洛特摇摇头，岔开话题说：“关于救治茜茜公主的方案，你准备怎么办？” “不应该是你们告诉我吗？”格伦脸色奇异的看着夏洛特：“毕竟，你们才是超凡者啊。” “好吧，当我没问。”夏洛特有些无奈：“我觉得你可以咨询下乔，我是没想出什么办法。” “再说吧。”格伦很敷衍，抚摸着自己的脸，深沉说道：“我现在更想知道，我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夏洛特回到住处的路上，顺手揪了一把树叶子，准备回去忽悠兔子。 兔子又没嘴巴，没办法真的吃东西。 平时喜欢撕生菜叶子，更多是兔子从“小”模仿夏洛特，把“吃饭”当作某种玩耍。 到现在，兔子已经习惯每天三餐时间，按时撕一堆生菜叶子了。 说实话，有些浪费。 如果能用树叶忽悠过去，以后夏洛特就减少了不少麻烦。 兔子又不傻，反复的检查夏洛特带回去的“食物”，似乎有些不满意。 夏洛特不管它：“吃完了告诉我，我好打扫桌子。” 树叶子可比生菜叶子硬多了。 虽然对兔子来说，撕起来依旧完全没有难度，但“手感”差别还是很大的。 兔子撕了几片就停下，围着那堆叶子走了几圈，拿起两片跳下桌子，熟练的沿着巫师长袍向上爬，然后把树叶子往夏洛特嘴里塞。 夏洛特连忙躲开，把兔子拎起来放回桌上：“我已经吃过了……吃饱了，懂吗？这些都是你的！看我对你多好。” 兔子显然不信，继续拿着叶子要夏洛特先吃一口。 竟然没忽悠住，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一截骨头也有这么高智商了？ 夏洛特坚决拒绝吃树叶，转身就走：“我吃饱了，要睡觉了。你别来烦我，小心我发火。” 兔子先发火了，扔下叶子追赶，不肯放过骗子夏洛特。 “好了好了……”夏洛特这两天心思重，今天忘了给兔子要生菜叶子了，连忙说：“明天……明天就有生菜叶子了！给你双倍！” 兔子爬到夏洛特身上，撕扯夏洛特的头发。 夏洛特见识过兔子的尖锐程度，知道兔子没真伸爪子，不然自己身上说不定早破开几个洞了，只能转移话题：“放开我，你来教你怎么真正的吃东西。” 兔子停下动作，趴在夏洛特肩膀上，指骨上还缠着几缕头发。 夏洛特叹口气，起身从衣柜角落，把兔子的珍藏、那颗猛兽头颅翻出来拿到桌上。 兔子有些着急，跳下去保护自己的宝贝。 夏洛特刚刚也是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忽悠兔子的绝妙主意。 “兔子，你看。”夏洛特把猛兽头颅放好，然后把几片树叶塞进的张开的颌骨，然后把上颌骨按一下。 咔。 上下颌骨咬合在一起。 夏洛特松了口气。 还好没散架，不然兔子非要找自己拼命不可，到时候就不是生菜叶子能安抚住的了。 兔子果然被吸引了。 夏洛特有嘴、有身体，可以吃饭。 兔子只是一截手骨，生菜叶子撒碎了之后，就只能干瞪眼了。 现在，兔子也有嘴巴了！ 兔子都忘了追究骗子夏洛特的罪行了，不断把颅骨的上下颌骨打开，塞进去几片树叶，然后再费力的合上，简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咔！ 咔！ 咔！ 夜色中，一截手骨、一颗颅骨，不断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夏洛特功成身退，上床睡觉。 不知道这次，自己还会不会沉入梦境，会看到什么。 伴随着有节奏的咔咔声，夏洛特沉沉睡去。 恍惚中，夏洛特再次陷入梦境。 和上次一样，能模糊的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但是无法挣脱，更无法改变梦境中的一切。 就像是……以第一视角旁观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刚刚得到公主封号的“自己”，正在画复杂的城堡设计图。 “自己”的父亲，欧根妮伯爵兴冲冲的走进来，宣布了好消息：“莉兹，我找到办法了！“ “王室那些混蛋，休想从新天鹅城堡、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我一定会永远保护你的！” “你没有听错！是永远，直到世界毁灭的那种永远！” “自己”回过头，看着欧根妮伯爵，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是吗？那我真的太开心了。” 第九十章 不屈 欧根妮伯爵兴奋的向“自己”讲述伟大、完美的计划！ 按照家族典籍记载，欧根妮家族的先祖、传奇巫师，“不屈者”圣-奥布拉克-欧根妮，曾经征服了某个半位面，并记录了位面锚点，成为欧根妮家族最荣耀的传承。 作为半位面征服者的后裔，欧根妮伯爵有办法进入那个半位面。 按照先祖圣-奥布拉克-欧根妮的描述，半位面虽然世界规则不完善，面积较小，但相对也更好掌控。 尤其成为半位面领主之后，理论上将和半位面绑定。 半位面不崩溃，领主就可以永生！ 而接连不断的封赏和震惊王国的公主封号，无不昭示，茜茜公主是王室预定的王后人选！ 在现实世界，欧根妮伯爵，绝对是无力对抗王室的。 进入半位面，就是挣脱这一切的最好办法。 进入半位面的方法，非常简单。 欧根妮伯爵利用圣-奥布拉克传承下来的、承载有位面锚点的超凡物品，将镜子转化为“通道”。 人只要对着镜子笑，镜子将会自动汲取人的灵魂，传输到半位面，然后让漂流的半位面被吸引靠近主世界。 等镜子吸收的灵魂超过一半，通道就进入稳定状态。 然后，人就有机会借助通道，离开这个世界，进入半位面当中。 简直完美的计划！ …… …… “自己”再次对被关进了“惩罚室”。 次数多了之后，“自己”已经习惯，或者说麻木了，坐在地上用力的抱紧膝盖。 恐惧如约而至。 那些负能量投影似乎壮大了一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挤上来吞噬、啃咬“自己”的灵魂，而是有次序、有限制的轮流来。 就像是……一群农夫轮流收割一片庄稼。 “1……2……3……” “3462……3463……3464……” …… 每次被负能量投影啃咬，“自己”就默默计数，可以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被痛苦折磨疯，一直到自己昏迷过去。 恍惚中，欧根妮伯爵再次出现，一如既往的痛哭流涕：“天啊……我再次伤害了你！我的女儿！” 似乎是……6523。 这次似乎坚持的时间又短了些。 “自己”看着欧根妮伯爵，虚弱但平静的说：“父亲，我不怪你。” “当然！这本来就不怪我！”欧根妮伯爵满脸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沮丧痛苦的喊叫：“这都怪你！我是为了你好啊！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自己”闭上眼睛，无力的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你已经接受了惩罚，我已经原谅你了。”欧根妮伯爵连忙安慰，然后抱起已经无力行走的“自己”，唉声叹气：“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的挚爱。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终究是会原谅你的啊……” …… …… “自己”在花园捡到了一直奄奄一息的流浪猫。 洗干净之后，发现它非常漂亮，尤其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 “自己”感觉到，一股似乎是喜悦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甚至停止了继续设计新天鹅城堡，全心的照料这个小生命。 这样弱小、美丽的生命，理应得到这个世界的善待。 奇迹终究是存在的。 流浪猫活了下来，变得活蹦乱跳，时而听话，时而调皮。 “自己”给小猫取了个名字，叫幸运。 因为幸运，似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再黯淡，开始有些温暖的色彩。 然后，事情被父亲发现了。 “这是什么？”欧根妮伯爵指着幸运，愤怒的看着“自己”，不可思议的问：“你竟然又违抗了我的命令？！莉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为了你，甚至愿意去对抗王室！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呢！” “自己”低下头，呢喃道：“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一声凄厉的惨叫。 欧根妮伯爵用力摔死了幸运，然后又用力踩了几脚，愤怒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喜欢任何东西、任何人！明白吗？” “自己”看着地上的幸运，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失神的没有回答。 “竟然敢不回答我！”欧根妮伯爵陷入疯狂：“关起来！关十天！你必须得到惩罚！” …… …… 欧根妮伯爵的计划，很不顺利。 几个实验的奴仆，的确和半位面建立了联系，人变得非常异常古怪。 但在最后一步，进入通道的时候，全部失败死了。 即便是伯爵夫人再次生了一个儿子的喜讯，也无法冲淡城堡的低气压。 “自己”前去看望好久不见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 母亲的脸上也看不到丝毫喜悦，只有浓郁到散不开的忧愁。 女管家把刚出生的艾文，放到自己怀里。 “自己”手忙脚乱抱好，低下头，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亲近和喜悦。 艾文实在太小了，就和……幸运一样重。 “自己”将艾文扔到地上，在婴儿啼哭和一众人的惊呼中，头也不回的离开：“我不喜欢他！” …… …… 移居半位面的计划，并不顺利。 父亲怀疑是血脉的原因，开始让欧根妮家族的人尝试。 然后，“自己”失去了两个亲哥哥、三个姐姐，还有不知道多少个的堂兄、堂姐。 在金雀花王国，“自己”是王国明珠。 在城堡，在欧根妮家族，自己是所有人怨恨的不详之人。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整个城堡能和自己接触的人，就只剩下了父亲一人。 有一天，父亲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终于有人成功的感知到了镜子另一侧的世界。 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忧郁美丽的伯爵夫人。 一直优雅温和的母亲，第一次强硬的提出要求，坚持单独和“自己”告别。 欧根妮伯爵虽然很不高兴，但为了计划继续进行，勉强答应下来。 “自己”很不舒服的坐在母亲对面，无法面对母亲熟悉又陌生的怜爱眼神，还有母亲扭曲抽动的诡异脸庞。 “莉兹……”伯爵夫人怜爱的眼神和语气，让人无法抵抗，轻声问：“你看过先祖圣-奥布拉克的传记吗？” “自己”除了设计城堡，也只能看书了，木然点头回答：“看过。” “先祖圣-奥布拉克的传奇封号，是不屈者。”伯爵夫人继续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己”低下头，不愿意回答。 伯爵夫人等了一会，自己解释：“因为圣-奥布拉克一生，从未屈服，无论是面对命运还是强大的敌人。” “他是私生子，在天鹅城堡自幼就是被唾弃的存在。” “他长相丑陋，一条腿天生残疾。” “他没有什么才能或者天赋，用了三次机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成为巫师学徒。” “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前，他先后被七座巫师学院驱逐。” “从未有任何奇遇。每次进入秘境，都会一无所获还身受重伤。” “他作为笑柄，在巫师界活了一百多年。” “即便成为了黎明巫师，他依旧是同级别中最弱的。” “然后九死一生，一个人花了五十年，跨越无尽海域，到达了世界的边界，永恒高塔，恳求那些高高在上的巫师大人们，给他个留下来机会。” “他成为第一个黎明巫师级别的看门人，和一只低贱的地狱三头犬一起，负责看守永恒高塔的大门。” “他花了又一个五十年，从笑柄一般的看门人，一层一层的向上攀登，最后成为永恒高塔序列1的存在。” “当深渊降临，那些高贵的黎明巫师们四散奔逃。“ “只有他，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和强大的恶魔君主打赌，自愿让恶魔君主把自己的灵魂撕碎成一万片，然后投入深渊。” “他所有的灵魂碎片，每一片都充满了不屈的意志，没有任何一片向深渊投降。” “即便是邪恶的深渊大军也敬畏他的意志，甚至拒绝了古神的征召，放弃入侵这个世界，返回了深渊。” …… “自己”闭上眼睛，摇头说：“这是经过篡改和夸张的传奇故事。按照权威的说法，深渊的主宰，是深渊本身，深渊之中并不存在古神。” “妈妈并没有你看书那么多。”伯爵夫人看着“自己”温柔的说：“但是我相信，先祖的个人经历，是真实可信的。你觉得呢？” “自己”回避了伯爵夫人的目光，沉默的低下头。 “原谅我，我的女儿。”伯爵夫人站起来，看向黑雾笼罩的镜子，突然哭出声说：“原谅我，原谅妈妈的无能“ “是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但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只能眼看着你受伤害。” “至少在这个世界，妈妈已经绝望，彻底放弃了。” “所以现在，妈妈要去镜子后面的世界。第一个过去，总有些优势！。” “无论那边是深渊或者地域，妈妈都不会畏惧。” “等我们再次团聚的时候，妈妈发誓，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自己”抬起头，木然的望着母亲。 伯爵夫人走到镜子前，脸上扭曲抽动，其实是在微笑：“还记得先祖圣-奥布拉克传记扉页的那句话吗？” “自己”迟钝的点头，声音没有起伏的背诵：“凡是不能把我毁灭的，必将使我更强大。” “相信我！也要相信这句话！”伯爵夫人义无反顾走进黑雾笼罩的通道：“不要向罪恶屈服！” 第九十一章 该死 啊…… 梦境结束之后的溺水窒息感，比上次还要严重。 就好像一台cpu使用率百分百的电脑，嗡嗡响着眼看就要蓝屏，一个占用资源最多的进程自动关闭，cpu使用率正在逐渐回落，系统也开始恢复正常响应。 夏洛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些湿痕。 不知道，这泪痕是梦境中茜茜公主造成的，还是自己理智被剧烈撼动的结果。 呼！ 夏洛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种梦境体验，可比前世什么3d5d的全息观影厉害太多，沉浸感满分。 在梦境中，绝大多数时候，自己甚至忘记了夏洛特，而把自己当作是茜茜公主！ 夏洛特闭目养神。 这一次的疲惫感，似乎比上次还要强烈。 关键的原因是，这一次的梦境，要远比上一次情绪波动强烈太多。 巨大的情绪起伏，更容易让人心神俱疲。 强大情绪附带的沉浸感，会轻而易举的摧毁人的理智，影响人的偏向。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休息，而不是思考或者做决定！ …… …… 夏洛特再次来到欧根妮家族的历史长廊，在那位传奇巫师的画像前停下脚步。 不屈者-圣-奥布拉克-欧根妮。 的确是这个传奇封号和名字没错。 在巫师战争之前，只有传奇强者，才可以在姓名之前，加上圣字。 但是现在，似乎成为神职人员的特有权利。 比如，暗夜女神教会，包括一位教宗、两位副教宗、三位枢机主教，都已经加冕封号，有资格在名字前面加圣字。 至于他们的实力…… 肯定比夏洛特强不少，但和这位不屈者-圣-奥布拉克比的话，大概就是蚂蚁和巨龙的差距。 圣-奥布拉克的画像大概是经过美化，看不出面容丑陋来。 简单的生平记录，也充满了神话故事一般的浮夸风，但和梦境中自己所听到的，能大概对应起来。 圣-奥布拉克的人生经历哪怕只有五分真实，也已经足够让夏洛特心存敬意。 并非因为圣-奥布拉克传奇巫师的身份，而是敬佩他，是个真正的人生强者。 夏洛特很清醒。 如果让自己置身于奥布拉克的处境，是不可能达到奥布拉克的成就的。 这并非懦弱不自信，而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夏洛特才会对奥布拉克这样的人，充满无比真挚的敬意。 任何一个世界，都需要有那么一些人，像奥布拉克一般，面对命运的捉弄折磨，绝不跪地求饶，而是不自量力的还手反击，最终还能逆天改命，走上巅峰。 哪怕正身处地狱深渊，听到他们的事迹，也会热血沸腾备受鼓舞，保留对残酷世界的最后一丝希望。 …… …… 夏洛特回到住处，坐下来休息。 兔子还没有厌烦新游戏，依旧乐此不疲的喂那颗猛兽颅骨吃树叶子，也不管猛兽生前是不是不吃素。 发现夏洛特回来，兔子跳到桌子上，跳来跳去，吸引夏洛特的注意力。 “干什么？”一般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兔子又要作妖了，夏洛特很警惕的不想理会：“我没空跟你完，继续吃你的树叶去吧。” 兔子不走，把夏洛特的手拉过来，放在桌上。 夏洛特无奈，看兔子又要干什么。 兔子把夏洛特的手臂平放在桌面上，然后靠过去。 之前没有发现，这么一对比，兔子似乎比之前有长大了一圈。 夏洛特搞不明白。 活化手骨也会长大吗？ 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类似于……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那种吗？ 兔子用指骨敲了敲夏洛特的手腕和手臂。 夏洛特皱眉，疑惑：“你到底要干什么？” 兔子不会说话，也很着急，用指骨捏夏洛特的腕骨。 “不是吧？”夏洛特看了兔子一眼，不确定的问：“现在有了脑袋……你不会，是想要一根臂骨给自己接上吧？” 兔子桌子兴奋的上蹿下跳。 夏洛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臂，警告：“这是我的手臂，不可能给你的。” 兔子估计是跟第七区那只大橘猫学的，靠过来在夏洛特手上乱蹭讨好。 猫有毛还很软，蹭着舒服。 一截骨头乱蹭，不仅诡异不舒服还有点疼。 “首先，我的臂骨不可能给你，没得商量。”夏洛特把兔子拎起来放到一边，无奈的说：“另外，现在我很忙，等过些天给你找。” 兔子见夏洛特答应，也不纠缠，跳下去继续喂那颗可怜的猛兽颅骨吃树叶子。 房间里，又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夏洛特有些后悔教兔子这个游戏了。 …… ……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夏洛特感觉自己已经恢复正常。 至少现在，梦境中的强烈情绪已经消散，思考决定应该不会再受干扰。 夏洛特并非圣母，甚至有些自私。 任何情况下，第一原则肯定是保全自身。 但是，保全自身，并不等同于彻底的独善其身，更不意味着无脑的冷血无情。 假如梦境中事件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夏洛特觉得，自己应当伸出援手。 如果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夏洛特会放弃。 但是，如果代价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夏洛特愿意尝试一下。 夏洛特正在沉默的思考，外面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不小的法术波动。 距离好像并不远！ 夏洛特走出门去，看到格伦、乔-哈特以及德里克-沃顿都出来，都脸色严肃。 乔-哈特观察了一下，说：“似乎是空中花园的方向。” 格伦看了三人一眼，征求意见：“那么，我们过去看一下？” 夏洛特点头赞同。 “不要了吧……”德里克-沃顿有些不同意。 明天就可以离开了，管他发生什么事情呢。 “那你留在这里吧。”格伦作为领主继承人，这点勇气还是有的。 一辈子躲在火焰城堡肯定安全了。 但是，没有凯沃尔子爵几次类似主动讨伐血腥之母的战功，格伦很可能还是落魄骑士凯沃尔的儿子，而不是子爵继承人。 夏洛特顺着声音快速前进，很快达到了事发地点。 竟然是一位贵族和新天鹅城堡发生了冲突！ 战斗已经结束，新天鹅城堡压倒性优势获胜。 地上，两名骑士一名巫师身首异处，血流了一地。 夏洛特非但没有半点惊慌畏惧，反而有些兴奋开心的看着断臂残肢。 运气真好！ 兔子要的手臂骨头这不是有了嘛！ “夏洛特……”法比亚主教也赶了过来，奇怪的看着夏洛特，问道：“你笑什么？” “笑？我没有笑啊。”夏洛特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严肃。 该死！ 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出了人命，自己竟然只想着给兔子收集骨头！ 这到底是传承的问题，还是梦境的后遗症？！ 第九十二章 流失 夏洛特脸色阴沉。 传承对灵魂的影响正在显现，而且越来越明显。 对骨头莫名的喜爱，夏洛特可以忍受，只当是多了一个新奇的爱好。 但是现在，夏洛特一直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阵营！ 夏洛特的传承，必然对应了某位不死生物。 不死生物的阵营，将会对夏洛特的灵魂造成持续的、巨大的影响。 不死生物当中，守序善良、守序中立阵营极其罕见，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只剩下可能性最高的邪恶阵营以及混乱阵营。 如果非要二选一，夏洛特宁愿选择邪恶阵营。 邪恶生物大都具有高等智慧，在传奇故事中，普遍以幕后黑手、最终反派boss的形象出场。 但是，混乱生物…… 有句古老的谚语说，除了深渊，没有任何存在喜欢混乱。 别说幕后黑手，混乱生物连炮灰都做不好。 直白的说，混乱生物没脑子，行事不遵循规则、不存在逻辑。 在混乱生物奇特的脑回路中，是不存在危险、利益这种东西的，只有心血来潮和异想天开。 这恰恰是夏洛特最无法接受的！ 新天鹅城堡危机四伏，空中花园发生的流血冲突，极有可能是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夏洛特却忽视了这种明显的危险，满脑子只惦记着地上尸体的骨头。 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 …… 欧根妮伯爵从空中花园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女管家和一队骑士。 新天鹅城堡的骑士留了分寸，只是杀了两名骑士和一位巫师。 真正的核心人物，有王室血脉的弗林斯子爵，并没有受到伤害。 欧根妮伯爵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新天鹅城堡的礼貌吗？“受了不小惊吓弗林斯子爵站起来，愤怒的控诉：“我的骑士首领，是受过王室封赏的！他现在被杀死在了新天鹅城堡城堡！你必须要给我个交待！” “你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着骑士和巫师，冲击空中花园？”欧根妮伯爵脸色难看，冷声道：“受过王室封赏的骑士已经杀过了，我不介意再杀一位受过王室封赏的子爵！” 弗林斯子爵的领主也是国王，所以虽然爵位低于欧根妮伯爵，但是理论上两人是平级关系， “你是在威胁我吗？”弗林斯子爵终究有些底气不足，不敢纠缠不清，气愤的说明：“我好心来帮助你，你却暗算我。“ ”不，不只是我，你用阴谋诡计，暗算了这里的所有人！” 冲突发生这么久，客人们大都已经过来围观。 听到弗林斯子爵的控诉，有人脸色平静，有人大惊失色。 “我怎么暗算你了？”欧根妮伯爵皱眉，不屑：“你又有什么值得我暗算？” “镜子！房间里的镜子！”弗林斯子爵大声说：“镜子的里面，有划痕！今天，我甚至亲眼看到镜子里出现了恐怖的怪物！“ ”我的家族巫师验证过，说我的灵魂流失了一部分！就是被镜子吸收了！” 围观的客人们终于喧哗起来。 有些不知道的，惊慌的回忆，说自己房间的镜子似乎也有划痕。 有人说也曾经看到镜子中出现怪物，只是当作幻觉，没有放在心上。 夏洛特抬起头，有些吃惊。 竟然有人把镜子的事情当众说出来了！ “划痕？”欧根妮伯爵脸色难看，似乎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群情沸腾的场景，冷笑：“不错，镜子的确有些特殊！不过那与你们无关，而且之前，我也已经提醒过你们了？” “你竟然承认了？！”弗林斯子爵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提醒过了？” “最开始的时候，在欢迎晚宴上。”欧根妮伯爵冷声道：“我告诉了你们所有人，我的女儿快要死了，你们最后全都不要笑，对我、对欧根妮家族、对我的女儿，保持些尊重！“ ”只要你们不笑，镜子就只是镜子，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已经提醒过了，还有人白痴到对着镜子笑。“ ”一切的后果，就是他应得的！” 夏洛特回想了一下。 在欢迎晚宴上，欧根妮伯爵的确说过这种话。 在说这些话之前，还亲手杀死了一位侍女，让夏洛特对欧根妮伯爵的“仁慈”印象深刻。 客人们吵成一团。 “都闭嘴！”欧根妮伯爵扫视一圈，冷声道：“反正我也用不到你们这些废物了！三天之后，等所有人都交了方案，你们就可以滚了！” 客人中不乏一些大贵族，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只是新天鹅城堡的骑士们全副武装，无声的伫立，让人心生敬畏。 …… …… 毫无疑问，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 灵魂流失…… 仅仅两个简短的单词，就让人生出无尽的恐惧。 格伦也害怕了，惶恐不安的问夏洛特：“流失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办法找回来吗？” 夏洛特怎么可能知道，摇头不说话。 格伦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警醒之戒，叹气离开。 夏洛特回到房间，仔细观察镜子。 这几天没注意，镜子上的划痕，似乎变得淡了许多。 从欧根妮伯爵的反应看，划痕显然与他无关。 而划痕出现的目的，是……镜子里面的世界，有人在提醒警告外面的人吗？ 就好像那天晚上，自己遇到的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就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笑。 只要不笑，镜子就只是镜子。 夏洛特正在默默思考。 突然，镜子里面出现一只巨大的爪子，在镜子上划了几下，让划痕更醒目了一些。 夏洛特静静的看着。 爪子消失，凑过来一张丑陋的怪物脸庞，蓝色的眼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怪物看到了夏洛特，似乎吓了一跳瞬间消失不见。 一会之后，一个男孩鬼鬼祟祟的从镜子角落一点点探出头，对着脸色平静的夏洛特开心一笑。 是那晚的金发小男孩。 所以，是他在努力的想办法提醒外面的人吗？ 夏洛特对小男孩微笑着挥手。 小男孩着急的连连摆手，嘴巴张合，看口型似乎在说：“不要笑。” 夏洛特收起笑意，脸色平静的点头。 小男孩松了口气，对着夏洛特做个鬼脸。 突然。 喀嚓！ 一声脆响，镜子碎裂成蛛网状。 外面传来一声惊叫，似乎是德里克-沃顿。 夏洛特面无表情。 看来，不只是自己屋里的镜子碎了。 第九十三章 艾文 夏洛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新天鹅城堡隐藏着什么秘密，欧根妮伯爵有什么大计划，都到了发动的关键时刻。 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目前，最快捷接近真相的路径，就是梦境！ 夏洛特对梦境一直怀有深深的警惕，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夏洛特就愿意冒险，甚至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好比看了一出多幕戏剧，夏洛特已经看过一半，如果现在提前离开放弃结局，总有些不甘心。 …… …… 伯爵夫人的离开并非喜讯，而是个打击。 “自己”病倒了。 欧根妮伯爵惊慌失措，连忙请来了领地内暗夜女神教会的主教。 主教检查之后，十分震惊。 “自己”明白，主教是发现了时刻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众多负能量投影。 在超凡力量衰退的现在，负能量投影已经成为传说。 如果是光明女神教会，大概会马上进行净化。 但对于同样信仰诡异、黑暗、恐怖教义的暗夜女神教会来说，负能量投影是非常珍贵的法术资源。 从那之后，暗夜女神教会定期来给自己“治疗”，其实是收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负能量投影。 经过“治疗”之后，负能量投影的确会被大幅度削弱，“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变好不少。 “治疗”效果，让欧根妮伯爵十分满意高兴。 显然，暗夜女神教会也深知不能竭泽而渔，每次都控制分寸，只收割走一半的负能量投影。 然后，受到严重损伤、急需恢复的负能量投影，会加倍的吞噬自己的灵魂。 “自己”是一块草场，负能量投影是一群贪婪的牛羊。 现在，又来了一群狡诈的饿狼。 …… …… 伯爵夫人成功到达半位面之后，迁移计划，终于变得顺利。 在伯爵夫人的指引下，陆续有一些仆人、骑士，进入了半位面。 但是，接下来出了个严重的问题。 “你笑啊！”欧根妮伯爵急躁的走来走去，催促道：“莉兹，你快笑啊。” “自己”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正努力微笑的自己，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轻声说：“我在笑啊……” 镜子的魔力，对“自己”失效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已经忘了怎么去笑。 一块枯朽快要腐烂的木头，怎么可能会笑呢？ “天啊，怎么会这样？”欧根妮伯爵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这是神对我的惩罚吗？” “自己”伸手，摸了摸镜子，也不知道母亲在那边怎么样了。 “不要害怕，莉兹！”欧根妮伯爵恢复了冷静，安慰“自己”：“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我们一定能顺利进入镜子里的世界，然后一家人团聚，永远在一起的。” “自己”想起自己惨死的哥哥、姐姐，平淡的点头说：“是啊，我也好盼望那一天赶快到来啊。” …… …… 父亲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自己”不用一直呆在空中花园，可以随便去城堡里走动了。 “自己”开始还有些高兴。 但是很快，每当“自己”去城堡走了一圈回来，父亲就意味深长的笑着问，池塘边的青蛙是不是有些吵啊，你今天经过了艾文的住处三次，怎么不进去啊…… “自己”一直被监视着！ “自己”稍微观察了一下，就明白了，是城堡里的那些镜子！ 通过镜子，对面世界的人可以观察城堡的每个角落。 即便是母亲，也无法拒绝这种要求。 因为，“自己”和艾文，还在这边生活着。 “自己”对于被监视，甚至没感到半点失望悲伤的感觉，只是对艾文有些担心。 …… …… 艾文是新天鹅城堡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了。 只是，无论移居半位面的计划能否成功，艾文恐怕都没机会继承爵位了 更让人悲伤的，艾文十分仇视“自己”。 “不详的女人！丑八怪！”五岁的艾文拦住“自己”，对着“自己”吐口水，大声叫嚷：“是你害死了妈妈！你怎么不去死！” “自己”表情木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啊，艾文一点没有说错。 他怨恨自己，是理所应当的。 “艾文，你在干什么？！”欧根妮伯爵跑出来，脸色阴沉：“快跟你姐姐道歉！” “我才不道歉！”艾文跳过来推了“自己”一下，大声说：“我知道，就是她害死了妈妈！” “莉兹，你没事吧？”欧根妮伯爵扶起“自己”，回头看着艾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啪！ “自己”使出所有的力气，抢先打了艾文一个耳光，声音有些颤抖：“滚！” 艾文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印，倒在地上大声哭泣。 “你不该打他的。”欧根尼伯爵似乎有些高兴，笑着教训：“艾文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自己”闭上眼睛，轻声说：“以后我不想见到他了。” 艾文才那么小，似乎就学会了化仇恨为努力。 读书、剑术、骑射、绘画，甚至贵族礼仪，艾文都十分努力的去学，“自己”看到之后高兴又难过。 欧根妮伯爵对艾文也十分的好，经常纵容艾文对“自己”言语上的攻击，然后警告“自己”：“莉兹，你看，艾文比乖多了。” “自己”看着目光充满仇恨的艾文，一字一句的认真说：“可是，我讨厌他。” 艾文立刻跳起来反击：“我更讨厌你！” “你们是姐弟，不要这么小孩子脾气。”欧根妮伯爵拉住艾文，笑着的责怪“自己”，然后低头警告：“艾文，不许碰你姐姐，知不知道？！” 艾文听话的坐好：“我记住了，父亲。” …… …… 欧根妮伯爵兴奋的走进来，宣布了好消息：“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一位苍老瘦小的老人跟在后面，正对着自己微笑。 “自己”看着老人，微微点头。 反正“自己”身边的负能量投影这么多，不在意再多一个。 “这位是福柯森爵士，非常资深的巫师。”欧根妮伯爵介绍之后，兴奋的说：“他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所谓非常的好的办法，就是建立更多的“通道”，然后通过欧根妮伯爵手中的锚点，吸引半位面靠近。 等半位面足够近，就会和现实世界部分重叠。 到时候，欧根妮伯爵可以带着“自己”，不经过通道，直接进入半位面。 更多的通道，意味着更多的人命…… 可是，欧根妮伯爵只是在把办法告知“自己”，而不是和“自己”商量。 “我已经派人将镜子送到领地内的几个聚居地了！”欧根妮伯爵长叹一口气，继续畅想：“先祖不是曾经去过世界的标示、永恒高塔吗？我准备修建一个类似的高塔，当作这个世界的标示，吸引半位面靠近！你们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福柯森爵士建议：“茜茜公主不仅是王国明珠，更是璀璨的世界明珠，不如就叫璀璨之塔吧？” “璀璨之塔？”欧根妮伯爵其实并不喜欢王国明珠这个称号，但对世界明珠却很喜欢，问“自己”：“莉兹，你觉得怎么样？” “自己”其实并没有任何权利，迟钝的点头：“璀璨之塔……我觉得很好啊。” …… …… 艾文八岁了。 欧根妮伯爵给艾文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 “自己”面无表情，没等到宴会结束，就提前离开了。 夜晚，“自己”看着镜子。 自从目前离开，“自己”知道母亲就在镜子里面，但再没有见过。 原因很容易猜到。 欧根妮伯爵的独占欲发作，拿“自己”和艾文威胁母亲不能和自己联系。 半夜，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墙上翻过来。 是艾文！ 艾文跳进来，拿着一把短剑，满脸紧张兴奋的朝自己走来。 “自己”静静的坐在黑暗中，忍不住有些悲伤，艾文是来杀死“自己”这个仇人的吗？ 可能对“自己”是一种解脱，但对艾文就太残忍了一些。 艾文走过来，紧张局促的低声说：“姐姐……” “自己”看着艾文长大，一直到艾文八岁，才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情绪复杂的轻声说：“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艾文过来，亮晶晶的眼睛反射着灯光：“姐姐，我是来救你的！我们逃走吧！” 空中花园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自己”看着艾文，轻笑着：“你别胡闹！我很好，也不需要你救。你快回去，如果被发现了，父亲会……” “不，你不好，我都知道！他是个坏人，我不怕他！”艾文鼓起勇气看着“自己”，认真说：“拯救姐姐，是妈妈交给我的使命！” “自己”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感，还是摇头：“别胡说！妈妈离开的时候，你还小。” “我不记得，可是妈妈给我留了信。”艾文小心的掏出几张纸，涂鸦一般的逃跑路线图，还有一封信：“妈妈的守护骑士，艾略特叔叔在我五岁的时候给我的，说是妈妈留下的。” “我每天晚上都会看一遍！” “信上说，拯救姐姐就是我的使命！” “自己”伸手接过那封信，看了一眼。 的确是母亲的笔记。 “艾文，我可爱的儿子。” “我从来都是个无能的母亲，从没能保护我的任何一个孩子，现在又自私的抛下你。” “你的出生，并非出自神的恩赐，而是我的自私和愚蠢。” “你的姐姐伊丽莎白，正遭受你恶魔父亲的伤害。” “我费尽心思的生下你，是抱着无比恶毒的打算，想让你分担你姐姐正遭受的不幸。” “我愚蠢的认为，如果你能分担一半，或许你的姐姐就可以快乐一些。” “原谅妈妈的无能，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如果你能顺利长大，一定要离开新天鹅城堡，去奥西兰，或者去你外公家，哪里都行，越远越好。” “如果有可能，记得带走你的姐姐。” “妈妈离开之后，能拯救伊丽莎白的，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 下面还有一些祝福艾文的话。 信的末尾，有几行稚嫩的笔记，是艾文写的回信。 “感谢妈妈带给我生命，我不怪你。“ ”我之前的梦想是做个海盗，或者做个国王也不错。” “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的出生，是带着使命的，就像艾略特叔叔看的骑士小说的主角一样。“ ”我的使命，就是拯救姐姐！” “如果她愿意，或许我可以带她一起去当海盗。” …… “自己”擦了擦眼睛，抚摸了下艾文的脸庞，认真的说：“谢谢你，艾文。不过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无论是当海盗还是当国王，或者……逃跑。” “可是，我做了好久的计划，你看……”艾文着急的把自己画的路线图递上来，明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姐姐，你不相信我。” “自己”愣了一下。 逃跑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艾文和“自己”，即便有艾略特骑士的帮助，能逃出新天鹅城堡的可能也是0，自己拒绝是是为了艾文好。 毕竟，如果被抓到了，“自己”无所谓，艾文就…… 可是，艾文年纪这么小，吃了很多苦，努力准备了好久好久，今晚过来也需要巨大的勇气和胆量。 自己拒绝，可能会保全艾文的生命。 但是，艾文一生都会记得，他当作使命发誓要守护的姐姐，却并不信任他。 “不，姐姐相信你。”自己把信收好，深吸一口气对艾文笑着说：“快说说你的计划，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第九十四章 方案 璀璨之塔…… 夏洛特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若有所思。 只看璀璨之塔俗气的外表，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某种位面标记物。 夏洛特抬头，透过塔尖看向天空。 可能在超出感知的距离或者层次，某个半位面正在缓慢靠近。 两个位面，或者说两个世界即将发生碰撞，只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生赞叹。 “夏洛特……”法比亚主教走过来，看着出神的夏洛特问：“你在看什么？” 夏洛特收回视线，随意的回答：“在看这个世界……” “曾经有一位传奇认为，世界就是个牢笼。”法比亚主抬头看向纯净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挣脱了牢笼，才算是真正的超凡者。不然，也只不过是活得久一些的囚犯罢了。” 夏洛特思索了一会，点头赞同：“很有道理的说法。” 世界的规则是保护，也是束缚。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在努力适应规则，只有极少数强大的巫师，才有胆量和能力去打破贵族。 璀璨之塔，并没有太多看点。 夏洛特和法比亚主教闲聊了两句，一起向住处走去。 法比亚主教脚步不停，轻声问：“你也感觉到了吗？” 夏洛特微微一愣，皱眉低头：“感觉到什么？” “气息或者说征兆。”法比亚主教声音平淡：“前几天，有个主修预言系的神父找到我，说他感知到某种异常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夏洛特心中一震，沉默一下才说：“你认为是什么？” “我不知道。”法比亚主教摇头，解释说：“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相信他。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镜子，让我的想法开始有些动摇。所以，我来这边散步，准备梳理一下想法，恰好碰到了你……” 夏洛特点点头，轻声说：“很抱歉，我并不能帮到你什么。” “那可真是遗憾。”法比亚主教盯着夏洛特，似乎在判读夏洛特是否说谎：“那位神父还告诉我，说异常气息虽然奇特，但并不危险诡异，甚至有某种圣洁的意味。更让我惊奇的是，你的身上似乎沾染了这种气息。” 夏洛特停下脚步，平静的问道：“所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并非在威胁你。你知道的，我没必要那么做。”法比亚主教感觉到夏洛特隐藏的怒气，解释：“我只是想说，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合作。毕竟上一次关于爱迪生一号，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很愉快。” 夏洛特点点头，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我会考虑的。” …… …… 关于救治茜茜公主的方案，在新天鹅城堡的有意泄漏之下，逐渐开始流传。 两大教会，提出了背道而驰的方案。 暗夜女神教会，提出的是同化方案。 降临到茜茜公主身上的伊索格达无疑是强大的，但在暗夜女神面前还不够看。 教会的圣物，漆黑之石，沾染有微量的神性气息，足以压制伊索格达的投影。 茜茜公主不仅可以得到救治，还可以成为潜力无穷的超凡者！ 只是，事关教会的圣物，茜茜公主不可能留在新天鹅城堡，必须被送到教廷所在的黑暗圣山。 光明女神教会的方案，是净化方案。 伊索格达是混乱邪恶的超凡生物，天然被光明女神教会的圣光克制。 光明神殿愿意请一位圣灵苦修士，以献祭灵魂的方式，实施净化。 净化之后，只需要茜茜公主信仰光明女神，就将得到庇佑。 唯一不完美的是，净化过程可能会对茜茜公主造成重大伤害。 其他势力自然比不过两大教会，但也不是来凑数的。 代表王室的阿兹蒙爵士，带来了一瓶圣灵之血。 饮下之后，可以壮大灵魂，觉醒血脉力量，从而压制其他超凡属性。 这个的确可以尝试，但不确定性太大。 谁也不敢保证，真的可以血脉觉醒，毕竟欧根妮家族漫长的历史中，也只出现过三位血脉者，觉醒还都不是什么强大的超凡属性。 茜茜公主目前的状况，也经不起血脉觉醒仪式的折腾。 格伦为了十公里的领地，也拿出了底牌。 一枚再生之石。 至少茜茜公主的魔化身躯，可以部分切除，然后使用再生之石，加快复原。 一枚再生之石，显然无法治愈茜茜公主，但可以成为任何一个方案的有效补充。 …… …… 欧根妮伯爵还没有作出决断。 格伦松了口气，十分高兴。 欧根你伯爵提前支付了报酬，送给了格伦一封契约，将和凯沃尔家族领地的分界线，主动向后退了五公里。 而等到报酬的，并非格伦一个人。 凡是提出的方案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势力，都得到了报酬。大部分和格伦一样，得到的是土地。 夏洛特心情有些沉重。 每一个贵族，都将家族领地当作命根子一般。 现在欧根妮伯爵开始毫不在意的随意送人，只能说明，他已经完全不在意领地和爵位，开始一门心思的实施移居半位面计划！ 德里克-沃顿也很高兴。 终于可以返回米尔顿了。 只是，格伦还有些迟疑。 报酬拿到一半了，的确十分开心。 但如果提前走了，等救治茜茜公主成功之后，万一拿不到另一半可怎么办？ 再说了，最终的救治方案还没有确定。 见证这种很可能记载入历史的大事件，对格伦来说，也有不小的吸引力。 傍晚时分，新天鹅城堡传来消息。 今晚，城堡将举行晚宴。 所有人都明白，欧根妮伯爵已经作出了决断。 无论如何，光明女神教会、暗夜女神教会，将会分出胜负。 茜茜公主的命运，也将产生重大分岔。 欧根妮伯爵似乎很高兴，恢复了大贵族的风范，热情的感谢了所有人，甚至一一点名的时候连德里克-沃顿的名字都没忘记，最后宣布：“愿暗夜女神庇佑伊丽莎白，庇佑新天鹅城堡，庇佑欧根妮家族！” 大家惊奇，但不意外。 毕竟，暗夜女神教会在金雀花王国，一直是最顶尖的势力。 夏洛特看了法比亚主教一眼，发现他表情平淡，显然已经接受现实，可能也拿到了足够的补偿。 “另外……”欧根妮伯爵红光满面，大声说：“如果女神不愿庇佑伊丽莎白，我也会去另一个世界保护我的女儿。到时候，我将从在场所有人中选出一个人，继承欧根妮家族的历史、荣耀和……一切！” 宴会轰的一下炸开！ 即便是夏洛特，对伯爵爵位也十分心动。 沸腾的人群后面，阴影笼罩的角落里，福柯森爵士苍老的脸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第九十五章 神格 新天鹅城堡有些躁动。 格伦不再纠结，安心的留下来等待结果。 即便是一直强烈建议离开的德里克-沃顿，态度也有微妙的改变，对于返回米尔顿的事情绝口不提。 毕竟，万一呢…… 欧根妮家族如果没有继承人，的确可以将继承权交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只不过按照贵族法律，爵位必须降低一级，领地只能保留一半。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成为和凯沃尔子爵平起平坐的大贵族。 这是德里克-沃顿梦寐以求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获取这个机会，不需要任何投入或者成本，只需要在城堡多停留一些时间而已。 真的这么简单吗？ 夏洛特没有欣喜兴奋，反而心情沉重。 越是这样无本万利的机会，越是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如果一个骗局不需要你投入金钱，只能说骗子想要的，是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比如，你的生命。 …… …… 夏洛特无法阻止格伦的决定，也不想阻止。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夏洛特主动约了法比亚主教见面。 再次输给暗夜女神教会，对光明女神教会，是个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打击。 不过，爱迪生一号的交易，让法比亚主教不至于一无所获，总算保留了颜面。 因此，法比亚主教对于夏洛特总算保持了礼貌，甚至有些勉强的热情。 “今天天气不错……”夏洛特看了法比亚主教一眼，轻声说：“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有关爱迪生一号，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法比亚主教是有城府的大人物，不至于将遇挫受打击的情绪外露，点点头朝外面走去。 走出不远，就看到有人在收拾行装，看模样准备离开。 这在如今的新天鹅城堡，可算是真正的异类。 夏洛特看了一眼，认出是弗林斯子爵。 有不少人听到消息，在一旁围观看热闹讨论。 弗林斯子爵和欧根妮伯爵的领主都是国王，按照贵族法令，是无法继承新天鹅城堡的。 要不然这么兼并下去，底层强势贵族很容易就能把领主架空掉。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弗林斯子爵看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冷哼一声说：“镜子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现在有命留下来，以后未必有命离开。” 这话听起来不像提醒，更像是诅咒。 围观的人们脸色难看。 只是爵位动人心，既然大家呆了这么久都没出大问题，多呆几天当然也没什么。 至于镜子，在场的不是贵族就是巫师，谁还没见过、经历里些超凡事件？不可能像那些无知的贱民一般，一听到超凡事件就吓得瑟瑟发抖。 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弗林斯子爵其实也有些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气呼呼的带人离开。 夏洛特看着弗林斯子爵一行人离开，轻声说：“真是个幸运的人……” 法比亚主教听到夏洛特的话，意外道：“为什么这么说？” “哈哈……”夏洛特忍不住笑起来，回忆说：“算是我的经验之谈吧。” 在前世，夏洛特作为程序员，从事的又是互联网行业，近距离经历了股市、p2p理财、比特币的风潮。 周围所有的朋友同事都赶风口投资，最后大多数都赔得心脏滴血，只有夏洛特一个人十分幸运的毫发无损。 幸运的原因非常简单，夏洛特是个穷鬼，根本没钱参与。 法比亚主教没听明白，不过也没追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无意冒犯……”夏洛特小心的斟酌用词：“既然现在欧根妮伯爵已经做出了选择，有些事情对您来说，就没有了保密的必要……” 法比亚主教垂下视线，脸色有些不好看，好一会才叹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夏洛特暗暗松口气，也察觉到法比亚主教并不是像表现的那样平静：“伊索格达……” “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法比亚主教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解释：“伊索格达，是某位古神的后裔，是非常强大的混乱邪神。” “伊索格达有近似不死的能力，只能被封印无法被击杀，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确认真身就在当前世界的近神生物，现在就被封印或者说自愿沉眠于无尽海域之中。” “他的能力很多，比较奇特的是感染和梦魇。” “任何感知敏锐的生物，都可以和他建立精神联系，然后获取一些疯狂、混乱的灵感或者特殊才能。” “有时候，他会捕捉珍贵的灵魂，然后投入没有尽头的梦境当中，观察、玩弄、毁灭。” “另外，他还凝聚了不完整的神格。“ ”在某些人看来，他是绘画与艺术之神。” “艺术之神？”夏洛特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那位名叫阿弗拉罗的先锋派画家，笑着说：“好像有些道理……” 怪不得自己无法理解阿弗拉罗先生的艺术作品。 原来，艺术家的灵感，很多都来源于混乱生物伊索格达。 说不定阿弗拉罗画作上那些凌乱无序的诡异线条，画的是伊索格达的某个投影或者梦境，普通人能理解才怪呢。 法比亚主看着前方的风景：“你还是不甘心吗？如果欧根妮伯爵选择了光明神殿，救治茜茜公主的时候，我至少可以让你旁观，但是现在……” “不，与茜茜公主无关，至少根本原因不在她身上。”夏洛特摇摇头，问道：“还记得上次在璀璨之塔下面，你和我说过……关于再次合作的事情吗？” “当然。”法比亚主教脸色有些严肃：“我以为你已经拒绝了。” “不，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我说我会考虑。”夏洛特并不纠缠这些细节，认真的说：“现在暗夜女神教会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所以我认为，反而是合作的好时候。” “金雀花有句谚语，谁先开口谁先付钱。”法比亚主教看着夏洛特，不置可否：“我必须提醒你，这一次，和爱迪生一号的交易无关。你如果想要合作，必须展现自己的资本和诚意。” “当然。”夏洛特不会白痴到认为，一个爱迪生一号就可以长久的勒索光明女神教会，那是找死而不是合作，伸出右手手掌：“这就是我的诚意。” 法比亚主教不认为夏洛特敢戏弄自己，低头看了一下，敏锐的发现了夏洛特掌心淡到快要消失的黑色印记：“这是什么？” 夏洛特轻声说：“伊索格达的印记！” 第九十六章 审判 “伊索格达的印记？一位本位面邪神的印记？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法比亚主教脸色严肃，盯着夏洛特手心的印记，然后抬头看着夏洛特，严肃的说：“并非威胁，我只是提醒你，虽然教会在金雀花王国被压制，但光明女神的威严绝不容侵犯。欺骗，是女神最无法容忍罪行之一。” “当然。”夏洛特坦然看着法比亚主教：“我为我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法比亚主教点头，然后提前说明：“我会找人验证你手掌上的印记。” “这是你的权利。”和爱迪生一号交易的时候，夏洛特占据优势不同，这一次是真正公平的合作，甚至夏洛特还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当然要容忍彼此的试探和猜疑，如果法比亚主教真的无脑信任，夏洛特反而要怀疑对方不是个优秀的合作对象，收回右手问：“这个诚意足够吗？” “是的，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法比亚主教点头，然后说：“那么，假设你说的是真的，你掌心那一块可能只是淤青的印记的确和伊索格达有关，你想要我，或者教会付出些什么？” “力量和信息。”夏洛特并不在意法比亚主教的猜疑：“除了暗夜女神教会，你所代表的光明神殿，是新天鹅城堡最强大的势力了……” 这并非奉承，而是事实。 法比亚主教点头：“那么信息……具体指什么？” “很多……”夏洛特想了想，说：“比如有关茜茜公主救治方案，肯定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还有某些超凡资料。如你所知，我只是个运气好些的普通超凡者，知识体系有很大欠缺。” “普通的超凡者，我见过很多，你和他们不一样。”法比亚摇头，似乎在含蓄的夸奖夏洛特，但接下来的话，还是表明了法比亚主教的理智和老辣：“那么，假设我们的合作能达成，我，或者说教会，能得到什么？” 夏洛特敏锐的察觉到了法比亚主教的潜台词。 合作，自然要寻求收益。 这一次的合作，必须要让法比亚主教个人，或者光明女神教会获益才行。 或者，法比亚主教个人获益，光明女神教会不获益甚至略吃些亏也可以。 “机会，一个至少在王国南部打击甚至取代暗夜女神教会的机会！”夏洛特来之前已经准备过，自然不会被问住：“另外，对于主教个人来说，也存在某个重大机遇。那种很多超凡者梦寐以求、另外一些畏如蛇蝎的机遇。” 法比亚主教猜不透夏洛特暗示，皱眉：“我不喜欢猜谜。如果你真有诚意，为什么不直说？” “因为我没那么傻。”夏洛特笑了笑，坦然回答：“如您所知，我们两方的力量不存在可对比性，之所以还能谈合作，就是因为掌握信息的不对称。如果我和盘托出，教会甩下我单干，我岂不是毫无办法？” “光明女神的信徒，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法比亚主教脸色严肃，甚至有些愤怒。 夏洛特并没有被唬住，笑而不语。 “普通的超凡者，听到这句话之后不可能无动于衷。”法比亚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看着夏洛特：“那么，现在，轮到我表现诚意了。你想知道什么？” “第一，有关茜茜公主事件的一切。”夏洛特平静的说：“我想，一定存在某些信息，只在大势力中流传，而像我这种普通的巫师根本没渠道得知。” “你可一点不普通。”法比亚主教语气有些讽刺，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的确有跟多。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有的是时间。”夏洛特伸个懒腰，随意的说：“您可以慢慢说。” 法比亚主教的确被夏洛特的暗示打动了，思考了一下说：“首先，茜茜公主的魔化，是早晚的事情。甚至我十分惊奇，竟然拖到快成年才魔化。” 夏洛特静待原因。 “贤者！“ ”我检查过茜茜公主的灵魂之后，怀疑她是天赋觉醒者，还是罕见的贤者天赋。” “这种纯净罕见的灵魂，天生就容易吸引邪恶存在。” “如果她刚出生就被发现，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光明神殿。” 法比亚主教无比遗憾的说：“如果是那样，她会成为光明神殿两百年来第一位光明圣女，而不是现在一个可怜的魔化怪物！” 夏洛特也有些遗憾。 天赋觉醒者，可以理解为真正的主角模版。 如果茜茜公主真的拥有贤者天赋，只要踏上超凡之路，很快就会一骑绝尘，的确非常适合光明女神教会。 而贤者天赋，天生更容易洞悉事物本质。 哪怕不成为超凡者，只要不被邪恶生物伤害，也肯定会成为大科学家、大艺术家之类的人物。 “另外……”就如夏洛特所说，现在光明女神教会已经落选，有些信息就几乎失去了价值和保密的必要，法比亚主教回想了一下：“那位福柯森爵士……我发现欧根妮伯爵似乎非常信任他。“ ”我甚至可以确认，欧根妮伯爵最终选择暗夜教会，也是那位福柯森爵士在背后推动。” “欧根妮伯爵本来已经决定要赶走所有人，但不知道福柯森说了什么，欧根妮伯爵突然改变了主意，甚至拿出继承权当诱饵，引诱所有人留下来。” “更古怪的是，我派人调查过，金雀花王国的所有勋爵，并没有任何一个姓或者名是福柯森。” “还有暗夜女神教会，劳伦斯那个阴谋者……” …… …… 夏洛特听到不少内幕消息，也必须要表达诚意了。 “这位是凯恩神父。”法比亚主教站在一边，介绍：“他隶属于审判庭，是教会辨别、驱散邪恶生物的资深守夜人。” 夏洛特顿时刮目相看，对存在于传说中的守夜人点头致意。 幸好这里是金雀花王国。 在光明教会占据主导的国家，夏洛特这种黑巫师，也是要被审判的对象。 “一般来说，伊索格达这种存在，是不可能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凯文神父神色严肃，说出来的话似乎很不信任夏洛特：“如果是真的，在印记接触的一瞬间，你就应该已经成为一只混乱邪恶的怪物了！” 夏洛特微微皱眉。 “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论猜测。”凯恩神父并不在意夏洛特的反应，拿出一盆水，倒入某种散发着微量辐射的药剂：“这是审判庭守夜人专用的显影药剂。如果印记是真的，水中将显现印记对应超凡存在的影像。现在把你的手沉入水中，然后从1数到10。” 夏洛特点头，将手放入水中，然后从1数到10。 “1……2……3……4……” “7……8……9……10……“ 夏洛特将手拿起来，用桌上的毛巾擦拭。 水面在轻轻波动，但除此之外毫无异常。 凯恩神父看了一眼，判断：“是假的。” 法比亚主教看着夏洛特，冷冷道：“你竟然敢骗我？” 第九十七章 谎言 “你竟然敢骗我？” 法比亚主教脸色愤怒，猛然用手杖敲击地面，白色长袍无风自动，散发强大的法术波动，笼罩周围一切。 守夜人凯恩翻开一本古怪的大书，手指在纸张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准备某种奇特的法术。 下一秒，夏洛特就会被如潮的法术能量湮灭！ 夏洛特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法比亚主教盯着夏洛特看了一会，突然恢复平静，挥手吩咐：“凯恩，你先离开吧。” 凯恩连忙合上书本，然后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法比亚主教并不觉得自己诈唬失败有多尴尬，歉意的解释：“无意冒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确认真假的办法。” “前一半很真实，的确把我唬住了。尤其是凯恩神父守夜人的身份，让我惊奇到没时间考虑其他。”夏洛特扭动一下脖子手脚，轻笑着说：”不过后面就有些假了。立刻翻脸、甚至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和主教大人以往的形象并不符合。“ “原来是这样啊……”法比亚主教点头认同，笑着说：“现在可以告诉你。凯恩守夜人的身份是真的，显影药剂也的确存在，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带在身边而已。” 夏洛特并不在意法比亚主教是不是又在欺骗自己，岔开话题：“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商讨合作的事情了？” “当然。”法比亚主教神色严肃：“我相信，我们已经建立了初步的互信。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必继续彼此试探浪费时间。” “如您所愿。”夏洛特心里怎么想的不提，至少口头上十分配合，主动说：“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这一次的新天鹅城堡超凡事件，和传奇巫师、‘不曲者’圣-奥布拉克有很大关系。伊索格达的感染，只是外在表现而已。” “另外，暗夜女神教会并非真的想要救治茜茜公主。“ ”更大的可能是，暗夜女神教会把茜茜公主当作一个培养皿，用来吸引、培养、捕捉负能量投影。” “魔化茜茜公主的，是伊索格达，但她身边还有其他负能量投影存在。” 法比亚主教看了夏洛特一眼，微微皱眉。 这些信息的确有用，似乎夏洛特很有诚意。 但是实际上，这些信息并不能让人更接近真相，反而因为搅入了更多的谜团，显得整个事件更加复杂诡异。 关键是，夏洛特对于之前暗示过的“重大机遇”，一直有意识的回避。 法比亚主教带队前来新天鹅城堡，承担了巨大压力，现在无功而返，回去之后很可能要被闲置几年。 如果欧根妮家族宣布信奉暗夜女神，王国明珠茜茜公主再去一次黑暗圣山朝圣，法比亚怀疑自己会被扔到某个荒僻教区自生自灭。 这是法比亚主教无法容忍的。 因此，夏洛特遮遮掩掩的“重大机遇”，是法比亚主教不得不努力抓住的救命稻草和翻盘机会。 “有关圣-奥布拉克，教会有很多隐秘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去整理了。”法比亚主教知道夏洛特不好忽悠，只能耐着性子周旋：“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找一本书，如果有可能的话。”夏洛特很不客气，直接说：“书名叫做《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我并没有印象……”法比亚主教皱眉回想了片刻，看了夏洛特一眼，怀疑：“你确认存在这样一本书吗？” “如果没有意外，这本书和永恒高塔有些关联。”面对质疑，夏洛特并不生气，透露：“天鹅城堡可能就有一本。” 法比亚主教默默点头：“我明白了。” …… …… 等夏洛特离开，法比亚主教坐下来思考。 良久，守夜人凯恩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笑着讽刺：“法比亚，你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到了头上。” “同一个人！第二次！” “谁拥有更多情报，谁就占据主动。情报，有时候比力量还重要。”法比亚并不生气，神色平静的说：“谁对合作有更高的预期、更迫切的需求，谁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规律也是常识。“ ”当然，这些对于你这样只会扔审判之光的人，过于复杂了些。” “说得太好了！”守夜人凯恩保持微笑，伸手鼓掌：“希望等你去冰川高原传教的时候，这些睿智的见解能保护你。那边的黑巫师可一个比一个热衷暴力。” 法比亚主教脸色阴沉，闭上眼睛平复情绪，低声问：“谎言之书有什么发现？” 所谓的显影药剂只是幌子，真正试探夏洛特的，是凯恩手中的超凡物品-谎言之书！ 谎言之书：记载世间所有谎言的神奇之书。当书被翻开，将直接从周围生物的灵魂读取其一天之内说过的谎言。如果谎言不曾被记录，将在谎言之书中新增一条，撒谎者将被谎言之神祝福。 凯恩小心的抚摸谎言之书的封面：“谎言之书的确新增了记录，但我仔细查过，似乎没有任何一条和夏洛特有关。有几条我不确认，你可以自己检查下。” 法比亚主教接过谎言之书，看到第一条，脸色就有些难看。 “欺骗，是光明女神最无法容忍罪行！” 这一条，是最近一段时间，谎言之书新增的最精彩的谎言。 “……”法比亚主教又看了几条，面无表情的合上书，起身道：“我去见欧根妮伯爵。” …… …… 夏洛特回到住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和法比亚主教这样的人物合作，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刚才法比亚主教假装翻脸的时候，夏洛特从纷杂的法术波动中，隐约感知到了某种灵魂探测类法术的踪迹，立刻隐藏自己的灵魂，让芯片主导身体。 不知道有没有躲过去。 夏洛特抛开担忧，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经历过次梦境之后，夏洛特决定尝试去拯救一下茜茜公主，当然还有艾文、伯爵夫人等人。 但是，怎么救成了大问题。 自己一个人，去对抗欧根妮伯爵、福柯森和暗夜女神教会吗？ 夏洛特才没有这么傻。 当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夏洛特就否决了自己强行出头的可能性。 强出头是找死，只能争取浑水摸鱼了。 那么，在新天鹅城堡，除了欧根妮伯爵、福柯森和暗夜女神教会，谁还有足够的实力搅局呢？ 当然是光明女神教会和法比亚主教！ 但是，法比亚主教又不是白痴，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和诱惑，是绝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吸引仇恨的！ 没有利益和诱惑不怕，自己可以虚构！ 许一个承诺，背负一世枷锁，以悲歌落幕，这是英雄。 扯一个弥天大谎，让整个世界随之起舞，而自己冷眼旁，这是枭雄。 夏洛特不想做悲情英雄，也没兴趣做冷酷枭雄。 但是，偶尔客串一下还是可以的。 夏洛特看向桌上法比亚主教让人送来圣-奥布拉克的资料，深吸一口气。 能不能成功，就看自己要扯的弥天大谎，是不是足够精彩可信，能不能忽悠住人了！ 第九十八章 开始 第二天。 法比亚主教前来看望夏洛特，同时带来了那本《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夏洛特有些惊奇，疑问道：“这不会是……新天鹅城堡的那一本吧。” “是的。”法比亚主教神色平淡，解释：“我直接开口问欧根妮伯爵要……伯爵考虑之后送给了我。” 夏洛特沉默。 这的确是最快捷的方法，但是并不是谁都都有资格使用。 法比亚主教将深海蓝色封面的书放在桌上，问：“你要这本书有什么用？” “你可以理解为，对知识的渴求。”夏洛特低头快速翻阅。 “那你可能没时间看完了……”法比亚主教对这种通识类的书缺乏兴趣，通知夏洛特：“欧根妮伯爵告诉我，必须要在三天之内离开新天鹅城堡。” “什么？”夏洛特抬起头，有些意外：“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法比亚主教回答：“接下来是贵族内部的事情，和教会无关。” 神职人员，已经信奉了神明，绝不可能再向某位贵族领主效忠。 所以，接下来就算欧根妮伯爵选择继承人，也绝不可能选择教会中人。 夏洛特沉默的低下头，陷入思考。 “所以……”法比亚主教看着夏洛特，认真的劝告：“不管你有什么大计划，最好赶快说出来。留给你我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不是还有时间嘛……”夏洛特不可能法比亚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但是也必须承认，如果法比亚主教真的离开新天鹅城堡，自己再完美的计划也没有了实施的可能，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自己上或者赶快离开，笑着说：“至少等我翻完这本书。” “我必须要提醒你。”法比亚主教指了指那本《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这个，可不是白看的。” “当然。”夏洛特点头：“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一个交代。” 送走了不甘心的法比亚主教，夏洛特抓紧翻阅《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在自己已知的梦境信息当中，这本书几乎是最后一块拼图。 有关半位面的最终答案，就可能隐藏在这本书中。 夏洛特一目十行，快速翻页。 终于，在翻了大半本书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找到了！” 夏洛特正在高兴，突然右手一阵刺痛。 掌心中央的黑色印记，突然加深了许多！ 这只能说明，留下印记的存在，力量快速增加，在恢复或者觉醒！ 夏洛特看向了新天鹅城堡方向，轻声说道：“已经开始了吗？” …… …… 欧根妮伯爵也没有闲着，开始和每一位留下来的贵族们私下面谈，似乎在提前考察潜在的继承人。 面谈的地点，就在……璀璨之塔！ 城堡中弥漫着诡异的兴奋之情，但所有人又都强行抑制住，不敢表现出来。 想要获得新天鹅城堡的继承权，必须要茜茜公主死亡。 不管心中如何想，至少现在不会有人敢把这种心思在欧根妮伯爵面前表现出来。 夏洛特前去拜访法比亚主教。 法比亚主教正在悠闲的喝茶，甚至有心情邀请夏洛特：“要尝尝吗？” 夏洛特对喝茶没兴趣，轻声说：“已经开始了。” “开始？”法比亚主教愣了一下，看向空中花园的方向，无所谓道：“开始就开始吧，反正……” “我不是说暗夜女神教会。”夏洛特打断法比亚主教，低声说：“我是说欧根妮伯爵！” 法比亚主教真有些意外了，看着夏洛特皱眉：“开始什么？” 夏洛特说出了谁也想不到的答案。 “秘境！” “欧根妮伯爵在打开秘境！” “什么？”法比亚主教手中的茶水被打翻，猛然站起来，盯着夏洛特：“不可能！新天鹅城堡不是湮灭森林，更不是无尽海域，绝不可能有秘境存在！” 夏洛特并不畏惧，低声说：“可能……圣-奥布拉克并不同意这种看法。” “欧根妮家族的那位传奇先祖……”法比亚主教当然知道“不曲者”的传奇故事，但也仅限于知道，快速思考的同时，看了夏洛特一眼：“怪不得你一直在搜集他的资料……” “我也只是推断。”夏洛特这时候反而含糊起来，迟疑道：“我并没有把握……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 “是的！秘境！”法比亚主教走来走去，疯狂自言自语：“圣-奥布拉克是毕竟最后一批传奇，又和永恒高塔有关系！” “是的！这样说得通！” “如果是因为秘境，城堡和欧根妮伯爵的异常就全都有了解释！” “凯恩发现的异界气息也找到了原因！” “夏洛特！”法比亚主教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沉声说：“我必须向你道歉，你再一次给了我惊喜！” …… …… 夏洛特告别了法比亚主教，暗暗松口气。 对于欧根妮伯爵召唤的半位面，夏洛特已经在《无尽海域危险生物通识》中找到了答案。 而那个答案……和秘境毫无关联，甚至天差地别！ 在所有的超凡故事中，秘境都是让超凡者热血沸腾的地方。 几乎所有的传奇，都是在秘境中得到了奇遇，从而完成了实力的飞跃式提升。 秘境分为很多类，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妖精花园，传说中具有百分百元素亲和的超凡生物元素妖精的住处。 任何一位超凡者只要得到一只元素妖精，就可以摆脱进阶的困难和瓶颈，哪怕是熬时间，也可以成为元素系的强者。 尤其是超凡力量衰退的现在，秘境的珍稀程度，上升了不止百倍！ 法比亚主教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为了“秘境”，别说和欧根妮伯爵翻脸，就是和暗夜女神教会开战，法比亚主教也不可能退缩。 夏洛特回到住处，微微皱眉。 掌心的印记越发刺痛难忍。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印记似乎像黑洞一般旋转，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吸进去撕碎！ 猛然一阵眩晕。 夏洛特第一次在非沉睡的状态下被强行拖入梦境。 “你好……”半魔化的茜茜公主美丽的脸庞露出微笑，绿色的触手在空中挥舞似乎在和夏洛特问好打招呼：“我是伊丽莎白，你也可以叫我伊索格达，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第九十九章 我们 夏洛特强迫自己冷静，轻声回答：“我叫夏洛特。” 在清醒状态下被拖入梦境，完全超出了夏洛特的预期。 尤其是面前的半魔化生物自称伊丽莎白或者伊索格达，更让人心惊。 “夏洛特……”茜茜公主认真的念了一遍，点头说：“我记住你了。” 夏洛特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绝没有人愿意被一位本位面的邪神惦记，尤其这位邪神还是以梦魇和感染著称的混乱生物。 夏洛特在快速的思考对策。 芯片还在！ 这是个好消息！ 夏洛特要借助芯片，努力让自己保持相对清醒，避免被伊索格达拖入梦境深渊或者感染为魔化生物。 至于解决方案…… 夏洛特在芯片中快速的构建一个简单的自检程序。 程序非常简单，就是一连串的布尔表达式。 检测：我是谁？ 如果答案不是“夏洛特-哥尔”则抛出异常。 检测：我来自哪里？ 如果答案不是“地球”则抛出异常。 检测：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 如果答案不是“符号看象限”则抛出异常。 检测：天若有情天亦老下一句是？ 如果答案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并且不包含“一秒”两个字则抛出异常。 …… 当芯片捕捉到自检程序的异常，无条件触发“治愈之光”！ 如果这样还不能脱离梦境，夏洛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嗯？”茜茜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洛特，饶有兴趣的问：“你做了什么？我似乎感应到你在抗拒我的同化。” 自检程序有效！ 夏洛特却高兴不起来。 同化…… 在现在这种环境，真是个让人恐惧的词汇。 “留在这里不好吗？只要你想要的，就全部可以得到。”茜茜公主脸色阴沉看着夏洛特，然后摆摆手：“算了。如果不是伊丽莎白要求，我才不会关心一只蝼蚁……” 夏洛特并没有愤怒，反而有些心惊。 自己似乎在近距离接触一位本位面的邪神，但自己并不因此感到荣幸，反而只有深深的警惕。 “你不要吓他！”茜茜公主突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然后看着夏洛特笑起来，灿烂的笑容温暖动人，如果忽略那些触手和粘液，简直像是天使在人间：“其实，是我恳求伊索格达找到你。如果你感到被冒犯，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夏洛特能说什么呢？ 要求眼前挥舞着狰狞触手、似乎在和一位邪神共享灵魂的茜茜公主道歉吗？ “不！”夏洛特无视几乎要触摸到自己衣服的绿色触手，努力保持微笑：“这是我的荣幸。至少，这是一次非凡的人生经历。” “是的。”茜茜公主点头赞同，然后解释：“我之前借助伊索格达的力量，让你看到了我童年的经历。但是上次看到艾文和我尝试逃跑之后，印记的力量就无法支撑了。我想，你可能也十分期待后续……” 不！ 向詹姆斯·高斯林发誓，我一点都不期待！ “是的，我很期待。”夏洛特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曾经见过艾文……我是说，在你的梦境之外。” “艾文是个好孩子……”茜茜公主不知是骄傲还是惋惜：“从很早就是……” 梦境突然变换。 夏洛特和茜茜公主置身于新天鹅城堡。 准确的说，是数年前的新天鹅城堡。 夏洛特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些惊奇。 之前进入梦境都是第一人称视角，今天变成第三人称了！ …… …… 茜茜公主和艾文的逃跑当然失败了。 就在新天鹅城堡的几百米外，被家族骑士追上了。 欧根妮伯爵神色愤怒。 艾文浑身颤抖，握着一把短剑保护自己的姐姐，随时准备和自己的父亲战斗。 这时候，一位高大的中年骑士挡在了艾文面前。 “艾略特！”欧根妮伯爵脸色阴沉：“你是在违反骑士美德，准备做一个背叛者吗？” “不！”艾略特握着长枪，沉声说：“正义是我选择的信仰！” 金雀花王国，绝大多数骑士，都会选择忠诚或者勇敢当做自己的第一美德。 正义骑士，是十分稀缺的古典类型。 欧根妮伯爵挥手：“碾碎他！” 以忠诚为信仰的家族骑士们，轰然向前。 艾略特握紧长枪，面对上百的骑士发起了一个人的冲锋：“荣耀既吾命！正义永存！” 艾文和茜茜公主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略特被淹没、击倒、斩杀。 欧根妮伯爵看了一眼茜茜公主，命令：“碾碎他！” 家族骑士们愣了几秒钟，终究还是催动着战马，在艾略特的尸体周围，发起数个短冲锋。 “所以，莉兹你看……”欧根妮伯爵并不在意哭喊挣扎的艾文，对茜茜公主轻声说：“正义毫无用处，甚至是个笑话。” “你知道吗？今天，是你害死了艾略特，还有艾文！” …… …… 夏洛特观察了一下魔化的茜茜公主。 很意外的是，茜茜公主并没有多么伤心愤怒，反而在微笑。 “就好像在别人演出戏剧一样……”茜茜公主轻轻挥手让眼前的梦境定格，然后走过去帮静止的艾文擦去眼泪，回头看着夏洛特：“看来，你和我的感受差不多。” 夏洛特脸色复杂，终究还是保持沉默。 “你就是伊丽莎白经常提起的那个人吗？”茜茜公主表情惊奇，打量着夏洛特，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你似乎在尝试拯救我们？” 我们？ 并不只是伊索格达吗？ 夏洛特心中一沉，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紧张……我不是伊索格达那个没脑子的混乱生物……”茜茜公主用绿色触手拍了拍夏洛特肩膀，甚至友好的眨眨眼睛：“我们是一伙的。一伙的，懂吗？” “该死的混蛋！”茜茜公主突然全部魔化，显露出伊索格达的真身投影，一只巨大的绿色怪物：“你在挑衅拉弗耶之子，伟大的伊索格达！” 夏洛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凡人，不可直呼、听闻神名！ 第一百章 失去 夏洛特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却陷入更混乱危险的境地。 一股庞大的信息冲刷着夏洛特的灵魂。 “拉弗耶……黑暗世界之主……谋杀与犯罪之神……” “……理智丧失……判定类法术，一定几率造成意识混乱……” “……天赋法术：暗影藏身……效果：短暂脱离主世界躲避探测和伤害……” “……高阶法术模型：黑暗之门……打开通往黑暗世界的门户，可容一人通过……” “……传奇法术模型：黑暗召唤……召唤黑暗魔物大军……” “……” …… 夏洛特瞬间让智能芯片处理这些信息，保护、隐藏自己的灵魂。 芯片强大的自检程序在维持着夏洛特最后自我认知，没有被夹杂着高阶法术模型的庞大信息流冲刷成白痴。 夏洛特的灵魂仿佛已经彻底超频的电脑，距离彻底崩溃仅有一步之遥。 真名，是超凡生物的灵魂坐标。 神明，已经是某种规则的化身。 巫师大陆所有的教会，都只信奉某位神明的神格，严格禁止任何人任何存在探究、扩散神明的真身和真名！ 比如光明女神教会、暗夜女神教会，严格来说都是神格教会，而非神明教会！ 当一位巫师知晓或者呼唤某位神明的真名，非常容易和某种规则建立联系。 如果本身实力强大，力量层次接近，是非常好的进阶方法。 但如果力量差距过大，就会和夏洛特一样，会被庞大的规则信息冲刷造成灵魂崩溃！ 更恐怖的情况是，并非信徒的存在，和什么建立了直接联系，两种规则对冲之下，会将肉体和灵魂一起湮灭。 芯片……也是一种规则……甚至算得上是最坚固一种…… 夏洛特努力的保持清醒，努力自救。 ……将拉弗耶……列入黑名单……禁止一切有关的灵魂活动…… ……将过去一小时接触的外部信息格式化…… ……还不够…… ……将过去两个小时接触的外部信息格式化…… …… …… 夏洛特站在原地，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自己刚看完《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出门准备去找法比亚主教，给他挖个坑。 只是，外面天色这么暗，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一样。 难道……是自己看书时间太久，精神恍惚了？ 不管了。 夏洛特出门，前去拜访法比亚主教。 “夏洛特……”法比亚主教挥手让守夜人凯恩下去，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夏洛特愣了一下：“我刚刚来过吗？” “也不算刚刚，有一会了……”法比亚主教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是对秘境有什么新发现吗？” “秘境？”夏洛特有种诡异剧烈的违和感，皱眉问：“你知道秘境？” “当然！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法比亚主教脸色有些古怪：“夏洛特，你到底怎么了？” “秘境，是我告诉你的！”夏洛特思考着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脸色阴晴不定，然后匆匆离开：“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 …… …… 夏洛特检查自己的灵魂异常。 一个诡异的自检程序…… 一个潜意识抗拒打开的黑名单文件…… 消失了两个小时的记忆…… 以及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警惕…… 夏洛特若有所思。 现在新天鹅城堡局势复杂。 一盘散沙的贵族们不用说，欧根妮伯爵作为领主，占据地利，肯定有隐藏的底牌。 暗夜女神教会、光明女神教会都算是过江强龙。 但是，欧根妮伯爵未必察觉、即便察觉也未必在意自己的小计划。 暗夜女神教会忙着处理茜茜公主的事情，应该也没时间找自己麻烦。 至于光明女神教会…… 即便法比亚主教过河拆桥，也总要等看到河才拆，也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 如果记忆是逼迫自救自己抹去的，还好些。 如果是某种超凡手段的效果，那就有些可怕！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说明同一个结果。 新天鹅城堡的乱局，有了新玩家！ 那这位新玩家，盯上了自己！ …… …… 璀璨之塔，现在是新天鹅城堡的焦点，受关注度甚至超过了空中花园。 欧根妮伯爵还在和贵族们一个个面谈。 只是很显然，他的计划受到了干扰。 一些小贵族依旧兴高采烈的前去璀璨之塔。 周边的几位大贵族却突然放弃了绝好机会，毫不迟疑的离开。 夏洛特知道，这应该是法比亚主教的手笔。 作为一个大教会的代表性人物，法比亚主教还是非常强的可信度的。 新天鹅城堡和伯爵爵位，的确非常诱人。 但是，这样一块大肥肉，那些没什么背景和实力的小贵族即便能拿到，也绝吃不下，说不定还得撑死。 而新天鹅城堡以及欧根妮家族的诡异，大家都略有耳闻。 但是，谁也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总有些侥幸心理。 现在如果法比亚主教愿意背书，会有很多胆小鬼以及聪明人愿意相信。 法比亚主教的野心当然寄托在秘境之上。 但是先拿到一些人情在手上，至少保证光明女神教会小赚。 而空中花园，这几天动静有些大。 暗夜女神系的法术波动不时激荡，让所有靠近的人感到极度不适……就好像一个生活在赤道的人突然跑去南极一样。 那是某种强势规则的自然排斥！ …… …… 傍晚，一位不速之客前来拜访。 “我其实有些惊讶。”福克森主教看起来十分高兴，对夏洛特说：“我以为，你会在这次的超凡事件中大放光彩，就像上次讨伐血腥之母一样。” “上次是运气好……”夏洛特神色平静：“人不可能每次都靠运气，也不可能每次都运气很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我这种年纪的人才会说的……”福克森惊奇的看了夏洛特一眼：“难道是你传承的影响？不应该啊，比德文那个废物不可能敢骗我的。你只会更激进冲动才对。” 夏洛特脸色微变：“所以……第七区的献祭事件，是你在幕后操纵吗？” “我肯定不会承认的……”福克森笑得意味深长，摇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干什么？最重要的是眼下！我们都来自米尔顿，还曾经并肩战斗过，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合作一次。” “从立场和阵营看，我们才是一伙的……教会或者贵族都不能信任！” “的确说的很有道理。”夏洛特对福克森支配类法术印象深刻，内心充满警惕，摇头拒绝：“但是，我绝不会成为又一个比德文。” “比德文的失败，是因为他的愚蠢。你不该拿他自己比。”福克森呵呵笑着摇头，起身离开告别，高深莫测：“你不知道你这次的拒绝让你失去了什么。但我相信，你终究会答应的。” “我们都无法反抗造物的安排！” …… …… 送走了福克森，几乎要被夏洛特忘掉的格伦出现了。 这几天，格伦特别低调，再没有冒出什么“不成熟的想法”。 “夏洛特……”格伦脸色冷淡，忧虑的说：“关于镜子……上次弗林斯说灵魂流失，我知道流失的是什么了。” 夏洛特沉默了一下，问道：“是什么？” “并不是笑容……而是情绪！”格伦脸色苍白，脸上是僵硬的笑容：“我失去了大部分能让我笑的情绪。” 第一百零一章 欠缺 “午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格伦低下头回忆：“在梦中，我得到了欧根妮家族的领地……加上米尔顿城……我成为了金雀花王国的南境大公，还娶了茜茜公主！” 夏洛特神色奇怪看了格伦一眼。 果然是贵族，做梦都要提升爵位。 不过成为南境大公，也就只能在梦里实现了，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在法理上，由于凯沃尔家族的领主是一位伯爵，只要金雀花王国还在，格伦还姓凯沃尔，就绝不可能成为公爵，连伯爵都不可能。 至于娶茜茜公主……真的不怕做噩梦吗？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格伦似乎感知到了夏洛特的腹诽，低声道：“之前我做梦成为米尔顿的领主，就能惊喜的半夜醒过来，然后高兴的一直幻想到天亮……” “这一次，我醒过来之后，清楚的记得梦里的一切，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不！不是不开心！” “准确的说，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可能在内心深处也确实在开心……只是，那种让我愉悦的情绪像是凭空消失了……”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夏洛特犹豫一下，微微点头：“就好像你把一颗石头扔进池塘，期待一声巨响和连绵的波纹……但是石头入水之后，没有响声，没有浪花，没有波纹，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水的某种特性消失了……”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格伦有些激动，站起来继续说：“我感觉到不对之后，进行了很多尝试……” “我吃了我最喜欢的食物……去欣赏了美丽的风景……翻了几本好看的骑士小说……” “甚至，我花了几个金币，找了一位侍女陪了我几次……” “结果很让人失望……” “这一切……都无法让我开心起来……” 夏洛特同情的看着格伦。 人生的意义，不就是体验各种喜怒哀乐吗？ 没有了喜悦、快乐，人生岂不是就空缺了一半？ “夏洛特……”格伦认真的看着夏洛特，问：“这个……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吗？” “我很遗憾……”夏洛特考虑了一会，还是摇头：“情感剥夺，是非常高阶的超凡手段……至少现在的我是没办法解决的。” “这样啊……”格伦脸色有些难看：“就是说，很有可能，我这一生都会这样下去了……” 夏洛特沉默，无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只能安慰：“我可以帮你去问下法比亚主教……你也可以去问问子爵大人，或者阿兹蒙爵士……” “谢谢。”格伦只是个没见过多少风浪的贵族少爷。 这么年轻就面临这样的打击，实在有些残忍。 夏洛特并不喜欢格伦，甚至有些反感，但还是建议：“或许……你可以回米尔顿，子爵大人见多识广，可能有办法解决的……” “你不用安慰我……”格伦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我已经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就不会轻易退出……” 夏洛特十分意外，看着格伦提醒：“说实话，如果你留下来，可能还会遇到更大的危险，甚至是……死亡。” “我知道……”格伦并没有犹豫，反而表情坚定的说：“镜子，魔化，灵魂流失……我也能猜到留下来的危险……但是，危险也隐藏着巨大的机遇。” “现在，弗林斯子爵走了，其他几位大贵族也离开了，整个新天鹅城堡，外来的贵族当中，就剩下我的身份最尊贵！” “米尔顿领主、凯沃尔子爵的第一继承人！” 格伦抬起头，眼神发亮：“夏洛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洛特一直在都是以超凡者或者说巫师的立场考虑，对格伦贵族立场的思考方式并不了解：“我不太清楚……” 格伦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回答：“这意味……如果我死在新天鹅城堡，凯沃尔家族会得到优先的、第一顺位的补偿！” “如果事实证明，对于我的死，欧根妮家族负有重大责任，那么按照贵族法律，凯沃尔家族有权寻求巨额补偿。这份补偿，可以是金币，也可以是领地！” “所以，只要我留下来，哪怕我死了，凯沃尔家族也能受益。而我，可以无愧于我的父亲，无愧于我的姓氏，无愧于我的家族！” 夏洛特简直对格伦刮目相看。 难道越是这样的生死考验，越是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要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很看不上格伦的，尤其是他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夏洛特不再劝解，点头问：“如果……这起超凡事件是欧根妮家族在操控，会怎么样？” “那就是谋杀！谋杀贵族，谋杀一位子爵继承人！”格伦看了夏洛特一眼，握紧拳头道：“这是我现在最期待的结局！如果真是这样，我的死，甚至有可能让凯沃尔家族扩大一倍的领地！” 夏洛特心情复杂，沉默无语。 “你看，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格伦像是对夏洛特说，其实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失去了……那些情绪，对我的理智没有损害，甚至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冷静。至少，父亲再也不用担心我沉迷享乐了……” …… …… 这一次，格伦的表现完全超出夏洛特的预期。 为了家族、为了姓氏，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事情，夏洛特不可能去做。 即便不太能理解格伦的行为，但夏洛特愿意尊重格伦的决定。 理智冷静的思考之后，坦然的迎接甚至是期待死亡，夏洛特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但是，至少现在，夏洛特还找不到值得自己这么做的东西。 夏洛特思考了一会，起身前去拜访法比亚主教。 欧根妮伯爵准备了这么久，半位面的降临已经不可避免。 夏洛特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谋取些好处，然后力所能及的去帮助茜茜公主……还有格伦。 而光明女神教会，毫无疑问是目前最佳的大腿。 “快来……”法比亚主教至少明面上已经把夏洛特当做自己人了，随意的招呼夏洛特：“我又找来几本奥布拉克相关的书籍，正在寻找线索。” 夏洛特看着桌子上的书，问：“这些……都是从城堡拿来的？” “是的。”法比亚主教从书堆后面抬起头，看着夏洛特：“似乎……欧根妮伯爵已经在怀疑什么……甚至有威胁和暗示，但我装作没听懂。” 夏洛特沉默点头。 领地都不在乎了，欧根妮伯爵还在乎几本书吗？ 谁都不是傻子。 欧根妮伯爵即便某方面不太正常，也不代表他不是一位老谋深算的合格贵族。 法比亚主教的身份和背后的光芒女神教会，肯定让欧根妮伯爵心生忌惮。 尤其是在半位面降临、救治茜茜公主的关键时刻，欧根妮伯爵可以丧心病狂的对其他人动手，但绝不会和教会翻脸。 而等到半位面降临，形势立刻天翻地覆，欧根妮伯爵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十倍百倍的奉还。 夏洛特走过去，看着法比亚主教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法比亚主教不动声色的将纸对折，似乎准备收起来，但又放下，推到夏洛特前面：“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夏洛特考虑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梳理了不屈者-圣-奥布拉克的一生。 尤其是有关探索秘境的记载，都加了特别标注。 夏洛特粗略看了一眼，奥布拉克作为传奇，曾经接触、探索的秘境，有十五个之多，简直恐怖。 这种工作，也只有法比亚主教这样出身大势力的人，才可能梳理的清楚。 至少，夏洛特无法判断哪些秘境是故事编造的，哪些是真的。 而判断真假的依据，对法比亚主教来说，很多都是“常识”性质的。 “依据镜子的事情判断……”夏洛特把这个当做考验，必须体现自己的价值，哪怕自己知道绝不是纸上的任何一个，甚至和秘境毫无关联：“我认为，这几个负能量相关的秘境，应该优先考虑……比如这个妖精花园，还有魔力之泉，就可以不考虑。艾特尼斯的祭坛……可能性就大得多。” “真的吗？”法比亚主教看了夏洛特一眼，故作疑惑的问：“可是，至少妖精花园是真实存在的，魔力之泉其实就是永生之泉，已经被一位神明占据。而艾特尼斯的祭坛，我在教会的记载中没有看到过相关记载，来源……是一本一百多年前的骑士故事书。” 夏洛特默默放下纸，强迫自己冷静。 这该死的混蛋，在故意嘲讽自己！ 艾特尼斯的祭坛，肯定是胡编乱造的玩意，根本就不存在！ 黑巫师传承的不正常、知识体系的残缺，在米尔顿还不明显，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水平。 在法比亚主教这样的人面前，就暴露无遗。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装模作样的法比亚主教，保持微笑。 的确，自己这种半路子出家的黑巫师，知识体系的完整度远远比不上教会出身的法比亚主教。 但是，至少这一次，有关半位面的事情，自己是占据信息优势的一方。 法比亚就算把桌上这些书全吃下，也休想找到答案！ 夏洛特压下心中的不快，从桌上挑出几本可信度较高的典籍观看。 补充知识体系的欠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可以从一点一滴做起。 眼看时间不早，夏洛特正要告别，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野兽吼叫。 紧接着，是几声惨叫和法术波动。 夏洛特和法比亚主教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不详的预感。 这种关键时刻，任何的突发事件，都可能让局势彻底失控崩溃！ 循着声音走过去，夏洛特看到了格伦也在，正神色冷静的围观。 看起来……似乎危险不大…… 夏洛特心中有了判断，正要走过去看看发生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璀璨之塔狭窄的窗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是……艾文！ 第一百零二章 游荡 艾文是个好孩子。 无论是之前尝试拯救自己的姐姐，还是之后在镜子里的世界通过划痕去提醒城堡中的客人，都让夏洛特印象深刻。 经历了悲惨的童年，却并没有扭曲暴戾，反而对世界充满善意。 世界痛吻我，报之以歌，听起来很有格调，但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更何况，艾文还那么小。 艾文似乎也察觉到了夏洛特的视线，从窗口露出明亮的眼睛，充满笑意。 夏洛特记得艾文的提醒，并没有回以笑容，只是微微点头。 突然，艾文像是受到了惊吓，迅速消失不见。 欧根妮伯爵走了出来。 璀璨之塔下，一只黑色狼状野兽正在流血抽搐，看到欧根妮伯爵出现，呜咽着低叫。 一位中年小贵族满脸惊恐，手臂在流血。 地上还躺着两位骑士的尸体。 “这是什么怪物……”受伤的贵族惊魂未定：“我从这里经过，它突然冲出来袭击了我……” “这不是怪物。”欧根妮伯爵神色冷静，伸手抚摸黑色野兽的脑袋：“这是欧根妮家族豢养的恐狼，负责守卫新天鹅城堡的关键区域……” 解释完，欧根妮伯爵抬头看向受伤的贵族，声音冰冷：“你是不是未经许可靠近了璀璨之塔？” 受伤的贵族愣了一下：“我看到有个小男孩从塔下经过，然后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才……” “够了！”欧根妮伯爵打断了受伤贵族的话，神色冷漠的说：“你可以滚了！新天鹅城堡不欢迎你！” 当众被下逐客令，实在有些尴尬。 当时，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不！这……都是我的责任……”受伤的中年贵族竟然没有转身就走，反而激动的叫嚷：“我不会离开的！我一定会留在这里！请不要赶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夏洛特看错了，中年贵族表情有些不正常，简直有些狂热不安。 而这种诡异不正常的狂热，似乎在传染扩散。 夏洛特分明看到，中年贵族附近的几个人，也呼吸急促，神色激动。 “当然……”欧根妮伯爵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态度突然变化，话锋一转说：“你当然可以留下。毕竟我是个善良好客的主人……” 中年贵族不仅没有追究的意思，简直对欧根妮伯爵充满感激。 …… …… “这不正常……”法比亚主教皱着眉头，低声说：“刚刚的一切都不正常。” 夏洛特点头，问：“那个黑色的怪物，真的是恐狼吗？” “我不知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了。”法比亚主教思考了一会，不确定的说：“恐狼曾经是很常见的低阶超凡生物……我说的曾经，是两百年前……但欧根妮家族底蕴深厚，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洛特低头思考。 那位中年贵族看到的小男孩，肯定就是艾文。 艾文应该已经进入了镜子里的半位面，但是，加上这次，至少已经出现在本位面两次了…… “恐狼不是关键……”法比亚主教看了若有所思的夏洛特一眼：“你难道不觉得，刚刚很多人的表现很不合常理吗？” “是的……”夏洛特心中一凛，冷静的回答：“有没有可能是秘境气息泄漏造成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法比亚主教缓缓点头，突然说：“对了，那本《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看完了吗？” “还没有……”夏洛特表情平淡，解释：“不过快了……两天之内差不多能看完。” “这么慢？那只是一本通识类书而已。”法比亚主教盯着夏洛特的表情，问：“或者……你在书里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也说了，那只是通识科普类的书而已。”夏洛特坦然的说：“我的知识体系有很大欠缺。对主教大人您来说无用的书，可能会让我受益不浅。”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想看，晚上我尽量翻完，明天我就送过去。” “好！”法比亚主教立刻点头答应：“如果我发现书里内容有错误，会告诉你的。” …… …… 夜晚，夏洛特伸个懒腰，将《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合上。 书里面记载的各种超凡生物，的确让人眼界大开。 关键是作者写了很多细节，似乎真的近距离接触过那些恐怖的超凡生物，有几篇简直是以描绘宠物的语调书写，口气大到可怕。 如果不是脑洞大开的胡编乱造，就只能说明作者的实力恐怖至极，甚至是位传奇也说不定。 不过肯定不是圣-奥布拉克。 作者在书中，调侃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了圣-奥布拉克跨越无尽海域时候九死一生的悲惨遭遇，甚至以奥布拉克当做衡量战斗力的单位，恶意满满。 今晚的月光很亮，城堡显得幽静安宁。 夏洛特看书很耗神，走出房门透气，不经意间又来到璀璨之塔附近。 欧根妮伯爵放置了不少爱迪生一号在附近，但距离灯火通明还差得远。 夏洛特停下脚步。 璀璨之塔附近，有不少人在游荡。 灯光、月光辉映下，人影绰绰，不时有人发出奇怪的笑声。 “你来了啊……”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僵硬奇怪的笑容，和夏洛特打招呼。 夏洛特看了一眼，认出是今天那位受伤的中年贵族。 可是，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 中年贵族的手臂被咬伤了，还残留着血迹，猛然靠近几乎贴到夏洛特面前，愣愣的盯着夏洛特的脸：“你为什么不笑啊？” 夏洛特后退一步，沉默的看了一眼周围游荡的人。 这些游荡者都在笑着，围绕璀璨之塔走来走去。 中年贵族看夏洛特不回答，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笑？快笑啊！” 夏洛特面无表情，回答：“我刚丢了十个金币，高兴不起来。” 中年贵族愣住了，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驳夏洛特的话。 夏洛特转身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不笑啊？”中年贵族看夏洛特要离开，突然拦住去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声音充满焦急：“你快笑啊！” 周围的游荡者被声音吸引，围拢过来。 这些人之中，有贵族，有骑士，也有巫师…… 但毫无例外，所有人都面带僵硬诡异的笑容，围着夏洛特七嘴八舌的叫嚷建议。 “你是谁?” “你为什么不笑？” “不笑你会死的！” “快笑啊。” “大家都在笑，你为什么不笑啊？” 游荡者们走过来，热情的建议，卑贱的哀求，愤怒的命令，焦急的威胁，阴森的恐吓，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你快笑啊……” 第一百零三章 抹杀 夏洛特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充满扭曲不适感。 诡异的氛围笼罩四周，内心之中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夏洛特的脸部肌肉抽动几下。 似乎……真的想笑。 不！ 这并非自己的真实情绪，而是干扰，或者说传染！ 夏洛特冷静的判断。 有艾文的提醒，加上在《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中的发现，夏洛特早有心理准备，甚至想好应对手段。 芯片是绝对纯粹、绝对客观的科技产物。 在底层逻辑上，是0和1的是非判断。 其他外在表现，包括“智能”、“情绪”等等，都是无数的0和1计算出来的。 夏洛特只需要让芯片保持运行，然后将是否要笑设置为0。 只要外来的规则没有高过芯片代表的规则，任何存在都无法强加“笑”这种情绪到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浑身的异样不适感淡去，某种被强加的情绪被驱散。 “你为什么要拒绝……”中年贵族似乎感应到什么，焦急的大声：“他拒绝了！他没有笑！” 周围的游荡者躁动起来，杂乱的叫嚷。 “让他笑！” “不笑就吃了他！” “对！吃了他！”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掉！” …… 人群拥挤着靠近，苍白的脸庞挂着诡异笑容，无数双手挥舞着，似乎准备将夏洛特抓起来撕碎。 一群卑劣的虫子！ 夏洛特并不畏惧，抬手触发了幻音术。 幻音术：制造强烈声响，一定几率制造短暂眩晕、驱散效果。黑暗环境下效果翻倍。 一阵尖锐的嚎叫在夜空中散播开来。 异常的情绪控制着游荡者们，也摧毁了他们的理智和判断力。 游荡者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慌乱的散开。 “嘿嘿……我抓住你了！”慌乱之中，那位的中年贵族抓住了夏洛特的手臂，诡异的笑着，开始叫嚷：“我抓住他了！快……” 光明女神的诅咒！ 一连串的“光”法术模型塞进中年贵族的灵魂当中。 中年贵族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强光，一直到灵魂能量耗尽！ 夏洛特面无表情，冷静的离开。 被强加的、诡异的想要发笑的情绪再次出现。 虽然有芯片的压制，但明显比之前强烈了很多 刚刚的接触…… 夏洛特想到了原因。 灯光下，夏洛特观察自己刚刚被抓握的手臂。 一个黑色的手印清晰可见。 手印在变淡，像流水一般往周围扩散，似乎在和夏洛特融于一体。 那种莫名的想要发笑的情绪终究无法撼动芯片的防护，开始越来越微弱。 黑色印记越来约淡，片刻之后化作一片黑雾，从夏洛特手臂升腾而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夏洛特回头去看。 璀璨之塔方向，一片安静，看不到半个人影，连中年贵族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夏洛特的错觉。 …… …… 第二天，上午。 夏洛特将《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送到了法比亚主教眼前。 法比亚主教看了夏洛特一眼，接过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着急，你也不必亲自送过来。” 夏洛特解释：“其实看多了也很无趣……毕竟书里面的一切，都距离普通人太遥远了。” “的确是这样。”法比亚点头赞同，然后换个话题随意的问：“昨晚璀璨之塔方向似乎有什么动静……” “是吗？”夏洛特揉了下眼睛，回答说：“昨晚我看书太晚了，睡得很沉……” “嗯。”法比亚主教不置可否，然后问：“这本通识之中，我应该从哪里开始看起？有什么精彩的内容是我不能错过的吗？你最喜欢的是哪个章节？” “这个很难说……”夏洛特思考了一下，认真的说：“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不相同……有些人可能喜欢有关强大生物的篇章，有的人可能喜欢各种无尽海域特殊环境造就的奇特文明……” “很有道理。”法比亚主教缓缓点头，然后翻开扉页看起目录来。 夏洛特识趣的告辞离开。 守夜人凯恩从阴影中走出来，合上那本谎言之书，皱眉说：“非常厉害的年轻人，从头到尾都在陈述事实，从不表达自己的任何判断和倾向……” “如果是因为感应到了谎言之书，说明他的实力很强大，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多……” “如果这只是他的习惯……我只能说，这比前一种推测还要可怕！” “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在防备和隐藏……”法比亚主教翻开目录，研究起来，自言自语：“强大生物和奇特文明……” 强大生物篇章很长，排在第一位的是深海红龙，然后是虚空水母，海王乌贼。 无尽海域当然有文明存在，数量还不少，排在第一位的是举世闻名但据说已经消亡的海底之城兰蒂斯，然后是被无数诗人歌颂的鱼人国度，以及在历史上数次靠近巫师大陆、并且和人类国家接触的漂移群岛。 “难道这里隐藏着有关秘境的信息吗？”法比亚主教皱眉思考，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从强大生物开始：“深海红龙，神圣龙族成员，异位面来客，本位面的战力巅峰，无可匹敌的强大存在（注：对于菜鸟来说是这样，比如永恒高塔看门的两只狗），战斗力至少有7.8奥布拉克（注：两只看门狗中的较弱的那只）……” …… …… 夏洛特回到住处，默默的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昨晚的事情已经表明，异位面降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只要空中花园有了结果，欧根妮伯爵大概就会立刻发动。 到时候，局势将发生巨大变化。 隐藏幕后的欧根妮伯爵、暗夜女神教会、光明女神教会，甚至还有伊索格达和其他负能量投影…… 相比之下，夏洛特简直无足轻重。 但正是因为这样，夏洛特才能更加安全。 半位面是个不完整的世界，自然有不正常的世界规则。 到时候，那些大势力、大人物，会第一时间被半位面的世界意识注意到。 夏洛特就可以低调隐藏自己。 秘境本质上只是时空裂缝，是不存在世界规则、世界意识的。 而半位面补全缺乏的规则之后，有机会进化成原初世界，然后逐步演化为本位面一样的繁荣世界。 当然，这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 现在由于规则残缺，半位面简陋而危险。 但是，正因为规则残缺，反而给了夏洛特机会！ 一个在学徒阶段就和世界意识接触的机会！ 一个确认自己巫师传承的机会！ 夏洛特进阶巫师之后，可以说，本身也蕴含了某种超凡规则。 进入半位面之后，半位面的世界意识，会识别、鉴定夏洛特代表的超凡规则，确认是否为自身缺失规则的一种。 在这个过程中，夏洛特就可以直观、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传承，为以后的超凡之路找到方向。 当然，这个过程也充满风险。 万一夏洛特的巫师传承，是和半位面当前的规则冲突甚至是对立的，很可能被排斥，甚至抹杀！ 但这种风险，在夏洛特的承受范围之内。 一辈子停留在学徒阶段，从不在夏洛特的选项之内。 如果真是一处秘境，依据眼下危险的局势，夏洛特大概会考虑直接离开。 但是，这并非秘境，而是一个半位面，事关自己的传承和以后超凡之路，夏洛特心甘情愿冒险一搏！ 未知和危险，是巫师探索的目标和前进动力，从来不是阻碍！ 第一百零四章 笼罩 空中花园。 一团漆黑的烟雾漂浮在茜茜公主上方，像一个活物一般伸缩跃动，不时小块的黑色雾气脱离，落到茜茜公主身上。 暗夜女神教会的人围绕在床边忙碌。 远处，劳伦斯都主教陪着欧根妮伯爵观看。 “救治已经取得了成果……”劳伦斯都主教解释：“现在，茜茜公主的身体魔化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伊索格达的投影已经被圣石压制驱散，茜茜公主的灵魂也完成了初步净化……” 欧根妮伯爵看了一眼，默默点头。 的确，茜茜公主身上原本狰狞恐怖的触手已经消失。 暗夜女神教会的圣物、漆黑之石，代表的规则力量，还是要比伊索格达的投影要强大一些。 劳伦斯都主教看了一眼欧根妮伯爵小心怀抱着的人偶娃娃：“那么，接下来……” “我明白……”欧根妮伯爵低下头看了一眼人偶娃娃，温和的说：“莉兹，你的病马上就要被治好了……开不开心？” 人偶娃娃的宝石眼珠咕噜噜的转着，两只手臂动了动，裂口一般的嘴张大了一些，似乎在笑。 “看……”欧根妮伯爵十分惊喜，扭头笑着说：“你看，她在笑……她很高兴！” 劳伦斯都主教忍住异样的感觉，看了人偶娃娃一眼，努力挤出些笑容：“当然……这的确值得高兴……” 对于暗夜女神教会来说肯定值得高兴，至于茜茜公主高不高兴，就不是劳伦斯都主教在意的了。 欧根妮伯爵又对着人偶娃娃展示一番慈祥父爱，恋恋不舍的交给了劳伦斯都主教。 劳伦斯神色郑重，亲自走过去放在漆黑之石的下方，茜茜公主的身体旁边。 终于……要开始了！ 劳伦斯都主教也有些激动。 超凡力量衰退的时代，暗夜女神教会第一位黑暗圣女就要诞生！ 暗夜女神教会的实力，将提升一个大台阶！ 而主导了此事、可以部分掌控圣女的自己，毫无疑问，也会一跃成为暗夜女神教会、甚至整个大陆的大人物！ 欧根妮伯爵将柔和的目光从茜茜公主身上移开，眯着眼睛看了劳伦斯都主教的背影一眼，目光阴森恐怖。 劳伦斯都主教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欧根妮伯爵忧虑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对其他人吩咐：“开始吧……” 茜茜公主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被漆黑之石“净化”过一遍，基本驱除了各种投影能量，已经可以开始融合。 暗夜女神教会的一众人等，也都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 很快，茜茜公主的灵魂，从人偶娃娃中被取出，投入到身体之中。 茜茜公主身躯微微颤动，似乎随时可能醒来。 欧根妮伯爵有些激动，差点直接扑上去。 “请稍安勿躁……”劳伦斯主教连忙劝阻：“茜茜公主的身体和灵魂分裂了很久，融合也会是个缓慢持续的过程……不然很可能留下隐患。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明白……”欧根妮伯爵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茜茜公主，自言自语：“莉兹，我的女儿，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 …… 阳光有些刺眼。 夏洛特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几天，天气变得有些奇怪。 不只是太阳格外明亮，空气也变得湿润许多。 城堡之中的植物表现的十分明显，有些萎靡枯萎，有些却格外茂盛。 “这种预兆……我从未在任何记载中看到过。”法比亚主教脸色严肃，还有些疑惑：“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秘境？” 夏洛特抿了抿干枯的嘴唇，给不出答案。 有关半位面的一切，夏洛特只是根据看过书记的只言片语，然后自己推测而来的。 作为一位半路出家的黑巫师，夏洛特对半位面降临这种事情，实在所知不多。 “关于《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法比亚主教对这种通识科普类的书，实在缺乏兴趣，耐着性子看了几篇就扔下了，问夏洛特：“这种异象……能对应到哪种超凡生物吗？” 夏洛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法比亚主教有些烦躁。 明知道夏洛特只是个缺少传承的黑巫师，追问这些问题，肯定得不到答案。 但是，法比亚主教总是隐约感觉，夏洛特在隐藏或者回避什么。 每个超凡者都有很多秘密。 法比亚主教也不例外。 但是，本来就有的巨大压力，加上眼下超出预期的异象，都让法比亚主教有种一切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自己的前途自己掌控不了…… 欧根妮伯爵自己掌控不了…… 有关于秘境自己掌控不了…… 光明女神教团的守夜人凯恩自己掌控不了…… 现在，连夏洛特这个黑巫师自己也掌控不了…… 真是该死！ 新天鹅城堡这种该死的地方，自己就不该来的！ 法比亚主教脸色平静，内心却充满压抑的愤怒！ 夏洛特皱眉，然后问：“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法比亚主教还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暴躁：“这是新天鹅城堡，到处都是该死的花香！” 夏洛特看了法比亚主教一眼：“好像不是花香……” “不是花香能是什么……”法比亚主教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忙警醒，嗅了嗅鼻子，神色有些惊奇吃惊：“似乎……是海腥味……” 夏洛特点点头。 准确的说，是海风的腥味。 但是，这里是新天鹅城堡啊！ 距离最近的海岸，隔着半个金雀花王国和一整个奥西兰王国！ “夏洛特，无论是知道什么，必须马上要告知我！”法比亚主教脸色有些难看，皱眉对夏洛特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秘境不需要开启，而是降临的！” “主教大人不清楚，我当然更不知道了。”夏洛特对半位面降临这个事实有准备，但具体情况也绝不可能预知的，抬起头看看纯净无比的天空：“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法比亚主教这次没有情绪失控，抬头仔细观察。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这种纯净的天空，在冰川高原或许能看到。 但是在大陆南部、靠近湮灭森林的新天鹅城堡，非常罕见。 反常的好天气，古怪的海腥味，让城堡很多人走出来，议论纷纷。 法比亚主教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突然被一道阳光刺到眼睛，伸手遮住眼睛，迟疑道：“好像……天空有东西在反光……” 夏洛特曾经无数次预想过，半位面降临会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当真正发生，还是超出夏洛特的预期。 看不到尽头的海洋笼罩新天鹅城堡的上空，悄无声息的缓慢下降。 天上反光的东西，是水！ 第一百零五章 水母 新天鹅城堡一片喧哗。 所有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法比亚主教，也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一切，是梦境，或者神迹。 天空中的海洋缓慢但不可阻挡的下沉，靠近。 不到片刻功夫，距离地面不过几百米远。 被一片海洋压在头顶，是怎样一种感觉？ 是从灵魂深处浮现的恐惧！ 是发自本能的惊慌！ 是面对天地伟力时对自身渺小的悲哀！ 是不由自主臣服的冲动！ 夏洛特呼吸发紧，努力不让自己像其他人一样瘫倒在地上。 海水十分澄澈，几乎能看到里面各色的鱼虾在游动，海草在飘摇。 已经有人惊慌的逃跑 法比亚主教也忍不住握紧拳头，紧张道：“难道……真的是兰蒂斯吗？” 仅存在于传说中的海底之城兰蒂斯啊！ 那可是，能和深海红龙做邻居、能打败邪神伊索格达的强大海底文明兰蒂斯啊！ “可是……”法比亚主教望着天空，第一次生出比面对光明女神还要虔诚的敬畏之心：“兰蒂斯不是已经被毁灭了吗？” “可能是遗迹吧……”夏洛特像是在回答，更像是在自语自语。 “肯定是的！”法比亚主教也不需要夏洛特的回答，有些激动的期待：“无尽海域最强大文明的遗迹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秘境了！” 海水悬浮在新天鹅城堡上方几十米远的地方，就不再下沉。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惊慌恐惧之后，城堡中的客人们陷入诡异的狂热，纷纷伸出手似乎要去触摸天空……或者说触摸正悬浮在天空的另一个世界！ 夏洛特看着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动。 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召唤，融入另一个世界的强烈召唤！ 而这种召唤，越来越强烈! 夏洛特没有抗拒这种召唤，顺从的随着人流朝前走去。 方向……是璀璨之塔！ …… …… 在夏洛特看不到的地方，新天鹅城堡外围。 农户放下手中的农具，抬头望着天空。 商贩放弃了面红耳赤的讨价还价，呆呆的站在原地。 宽敞干净的住宅里，一位年老的骑士父亲正在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女儿。 温和的女主人站在一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年轻漂亮的女孩叛逆的扭过头，坐在镜子前生气。 外面喧闹的街道突然安静下来。 骑士有些奇怪。 女孩突然站起来，白皙漂亮的脸上剧烈抽动着，伸手触摸面前的镜子。 令人惊奇的是，手竟然伸进了镜子里面。 “我讨厌你们！”女孩回过头，脸上诡异的僵笑，大声说：“我讨厌这个世界！” 说完，有些艰难的往狭窄的镜子里面爬去。 女主人惊慌失措，本能的前去拉住自己的女儿。 但是，镜子里面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 女主人惊叫一声，自己也被拉进了镜子里面！ 衰老的骑士呆呆的目睹了一切，有些茫然无法接受，痛苦的抱着头，义无反顾的走到镜子前，准备去拯救自己的妻子女儿。 骑士的块头有些大，爬进去颇有些艰难。 爬到一半的时候，镜子外面的半截身体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紧接着，半截身体从掉落在地上。 一只黑色的野兽爪子从镜子中伸了出来，挥舞了几下。 瞬间，隐约一声惨叫，爪子整齐的断裂落在地上，很快化作一股黑烟消散。 街道外，在一股莫名的召唤下，所有人都狂热的朝着新天鹅城堡跑去。 …… …… 湛蓝纯洁的海水笼罩在新天鹅城堡上空。 黑压压的人流，以璀璨之塔为中心，快速流动。 无数的人失去了理智，围在璀璨之塔周围。 终于，有人开始徒手攀爬璀璨之塔，只为了更靠近天空一些。 很快，璀璨之塔被黑压压的人覆盖。 不时有人从塔上跌落下来，砸倒好几个人，但没人在乎，不顾受伤继续。 新天鹅城堡外，所有人忘记了领主的威严和严酷的刑罚，不顾一切的冲进新天鹅城堡。 当外来的人潮加入，璀璨之塔下的密度顿时指数上升。 花草、树木，甚至是人，只要挡在前面，就被后续的人潮推倒、践踏！ 所有人，都想更靠近璀璨之塔！ 终于，在人潮的推动下，有人爬到了璀璨之塔的顶端。 即便如此，距离天空中的另一个世界，还有很远的距离。 塔顶的人狂热焦急挥舞着双手，然后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 很可惜，他失败了，只上升了几十公分，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掉落在人群中！ 但这不仅没有阻碍人潮，反而让更多的人效仿。 不时有黑色人影从塔顶甚至塔身跳下。 夏洛特使用漂浮术，站在人潮上方。 不远处，也有不少人和夏洛特一样，安静的观察、等待。 欧根妮伯爵的计划，绝不会仅限于此。 等到人潮彻底把璀璨之塔淹没，天空中的海洋有了变化。 一群透明的水母在水中游荡着，努力的向下，然后像是突破了某种屏障，落到了璀璨之塔上方。 水母在空气中飘荡，无数半透明的触手挥动，控制方向像人群靠拢。 人潮像是感受到什么，越发躁动。 水母像是不存在一般，落入人群之中并没有产生任何阻碍，似乎是经过挑选，将一个人“吞进”身体里面，开始向上飘荡。 许许多多被水母选中的人，被水母带动着开始向上漂浮，然后融入天空的海洋之中。 水母越来越多，几乎覆盖了整个新天鹅城堡。 良久之后，一个一人高的水母飘荡着，来到夏洛特身边，似乎观察了一会，最终贴了上来。 夏洛特并没有抗拒，感觉身体像是穿过了某种薄膜一般，进入某种湿润的空间，开始缓慢的向上漂浮，距离地面越来越来越远，距离海洋越来越近。 最终，水母和海洋碰撞在一起、 啊！！！ 一种灵魂被扫描、切割、撕碎、重组的巨大痛苦，让夏洛特昏迷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队长 阴暗的天空笼罩着泥泞的沼泽，一只灰褐色的独眼蜥蜴藏身在灌木丛中，旁边枯朽的树干上站着一群食腐的秃鹫，树下是污黑的泥塘，一只体长近十米的盾吻鳄正在休息。 嘭！ 一声巨响。 一个灰色物体从天而降，落入沼泽之中。 浑浊的泥水四溅。 泥塘周围隐藏的动物四散奔逃，秃鹫群受惊飞到空中，发出不详的叫声。 处于这片区域食物链顶端盾吻鳄快速的沉入泥塘，消失不见。 啪！ 泥塘之中探出一只人类手掌，用力抓住一把灌木，将自己从泥塘中拖出来。 好痛…… 并不只是身体上的痛，更多来源于灵魂。 浑身泥浆的怪人坐在地上。 kafka……storm……芯片…… 米尔顿……第七区……巫师协会…… 新天鹅城堡……镜子……伊索格达…… “我是个程序员，还是巫师.”怪人自言自语：“我叫夏洛特……” 夏洛特逐渐回忆起自己的名字和经历，但脑袋昏昏沉沉，似乎被塞进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芯片还在。 夏洛特暗暗松了口气。 泥塘上的水面上浮现一串气泡波纹，越来越近。 这好像是…… 夏洛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但迟钝的头脑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哗！ 一声水响，盾吻鳄张开恐怖的巨口，露出夹杂着肉屑的利齿，腥臭气扑面而来，一口将夏洛特咬住！ 好像……有鳄鱼…… 夏洛特迟钝的反应过来。 所以……自己要死了吗？ 锯齿形的利齿刺穿了身体，恐怖的巨口下一秒就可以把夏洛特吞下。 夏洛特甚至可以感受到骨头和利齿的碰撞。 但诡异的是，夏洛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仿佛痛感被剥夺了一般。 盾吻鳄似乎并不喜欢夏洛特的口感，嚼了两下，干脆的把夏洛特甩飞好远。 飞舞的秃鹫群落到夏洛特旁边，用尖锐鸟喙啄了两下，也乱叫着飞走了。 夏洛特努力的思考。 似乎……自己被嫌弃了？ 夏洛特从地上爬起来，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洗澡。 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水潭，将泥浆清洗干净。 夏洛特的身体之上，有几处恐怖的伤口，甚至已经前后透风，可以看到身体内的骨头，以及骨头上清晰的齿痕。 这骨头……可真结实。 夏洛特低头看看伤口，没有，或者说根本无法产生惊恐的情绪。 这不是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这具身体并非由自己主导。 夏洛特努力保持清醒和思考的能力。 这一次……和茜茜公主的梦境不一样。 梦境之中，自己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但现在，身体是自己的，灵魂也完整无缺，但有某种存在或者意识，在主导着自己的身体。 回去…… 夏洛特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然后身体就开始行动，朝某个方向走去。 这个……是半位面的世界意识，在影响或者操纵自己的身体吗？ 夏洛特虽然有芯片在，但绝不想和一个世界意识正面对抗，任由身体行动。 沼泽之中，生存着许多超凡生物。 除了那只恐怖的巨鳄，夏洛特还看到喷吐毒液的蜥蜴、似乎能半隐身的蟒蛇，甚至还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狮状生物。 难道是……传说中的狮鹫吗？ 让夏洛特感到奇怪或者说庆幸是，这些超凡生物似乎并不在意夏洛特。 甚至，夏洛特无所畏惧的踩了一只独眼蜥蜴的尾巴之后，也没遭到任何报复攻击。 蟒蛇宁愿埋伏在泥沼中，也不愿意猎捕送到嘴边的夏洛特。 那只长着翅膀的狮状生物似乎拥有智慧，不屑的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 似乎沼泽里的生物，都在因为某种原因，漠视或者说嫌弃夏洛特。 真是奇特的经历。 夏洛特放下心来观察眼前的世界。 刚刚脑海中的念头，是回去。 回去哪里？ 自己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吗？ 家…… 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似乎回答了夏洛特的疑问。 夏洛特有些恍惚。 家吗？ 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家人朋友吗？ 会不会是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刁蛮漂亮妹妹呢？ 其实自己更喜欢温柔大姐姐的。 夏洛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两具高大的骷髅迎面走来。 不死生物！ 在巫师大陆，几乎已经是绝迹，非常少见。 所以……终于要战斗了吗？ 夏洛特顿时紧张起来，强迫自己冷静。 自己会的法术，好像没有对不死生物有杀伤力的。 闪光术？ 不行，骷髅连眼球都没有，怕是不怕闪光。 霜冻射线？ 这个可以。 夏洛特抬手一记霜冻射线，将左边一具骷髅上半身冻住。 法术的确生效了，但效果好像差了很多。 喀嚓！ 高大骷髅凭借自己的力量，竟然破除了霜冻效果。 这种变故，让夏洛特有些猝不及防。 两具骷髅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继续朝前走。 刚刚被冻住的那具骷髅回头，看了留在原地的夏洛特一眼，挥了挥手掌，示意夏洛特跟上。 “跟上？”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还在犹豫猜测，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两具骷髅视沼泽里的其他超凡生物如无物，横冲直撞，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夏洛特跟在两具骷髅后面，终于有些明白了。 漂亮妹妹温柔姐姐什么的，果然都不存在。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人，其实就是这两具骷髅？ 夏洛特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么……自己呢？ 夏洛特……是人还是骷髅？ …… …… 骷髅没有痛觉，也不会劳累。 一直走到第三次太阳下山，目的地终于到了。 是一处粗陋、荒蛮、以纯粹的巨石修筑成的城堡。 城堡外围，游荡着数不清的骨头架子。 在两具骷髅的带领下，夏洛特来到了城堡的入口。 一队身穿着简陋盔甲的骷髅站在两侧，头颅之中跃动着明亮的火焰，一看就比较高级。 盔甲最厚重的一具骷髅“看”了夏洛特一眼，嘶鸣一声，然后伸出一只手。 指骨戒指上的宝石亮了一下。 某种隐秘的印记烙印在夏洛特和两具骷髅上。 夏洛特看着骷髅队长的巨大手骨，突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好像忽略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兔子呢？！ 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把兔子给忘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不够 夏洛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炮灰！ 自己似乎被当成一只低级不死生物，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炮灰！ 无数的骷髅汇集在城堡外面，变成一只骷髅大军。 虽然都是骨头架子，但从外观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实力强弱和等级高低。 比如和夏洛特一起来的两个骷髅，足有两米多高，骨骼粗壮，力量强悍，是普通骷髅中的强者，被留在城堡门口。 像夏洛特这样“瘦小”的，则被驱赶到距离城堡一公里外的地方集合。 毫无疑问，这是炮灰的位置。 等级更高的，是头颅之中跳动着火焰的骷髅。 城堡门口的普通骷髅士兵，大都是白色火焰。 那个威武的骷髅队长，已经有些暗红色。 夏洛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骷髅队长是拥有智慧的！ 甚至，骷髅队长都可以使用超凡物品了。 夏洛特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战友”，顿时有些头疼。 骨架“瘦小”没什么，夏洛特自己在不死生物大军中也算不上“高大”。 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就过分了。 尤其是一位老兄，双腿的骨头都没了，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害得夏洛特几次给它让路。 城堡方向，走过来一位高大骷髅士兵，头颅中跃动着白色的灵魂之火，在炮灰中左右看看，然后对着夏洛特招手。 我？ 夏洛特愣了一下，走上前去。 骷髅士兵对周围的炮灰招手。 炮灰们敬畏的围拢过来，一堆骨头架子挨挤碰撞，发出咔咔的响声，有几个似乎还卡在一起了。 骷髅士兵将一把骨刀递给夏洛特，颌骨不断闭合，嘎嘎响了几下。 “这是……升官了？” 夏洛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成为炮灰小队长了！ 可不是嘛，在这一群缺胳膊少腿的骨头架子中，“瘦小”的夏洛特至少是非常难得、四肢健全的一个！ 等骷髅士兵走远，周围的炮灰们明显不把夏洛特当回事，散开无目的的继续游荡。 夏洛特没想着玩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观察手中的骨刀。 额…… 这哪里是什么骨刀，分明是某个巨大骷髅的肋骨啊。 夏洛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扔掉，拿在手中甩了甩，好像还挺顺手的。 前面，自己名义上的“手下”打起来了。 夏洛特真不想理会，但又怕骷髅士兵看到找自己麻烦，准备走过去“调解”下。 大家都是炮灰，说不定第一波就散架了，在这里打个什么劲啊。 夏洛特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手里还有一把骨刀，看起来还是挺有战斗力了。 废了一番功夫，总算把卡在一起的两具骷髅分开了。 刚要松口气，又想起来什么，连忙在地上寻找。 那位……爬行兄呢？ 找了一会，夏洛特终于找到了。 地上，一堆散架了的骨头。 应该是刚才自己升官的时候，被其他炮灰踩散架了。 肋骨少了好几根，估计是被其他骷髅捡走当兵器了。 这可真是……出师不利。 夏洛特没办法，本来爬行兄就只剩下半截，自己也没必要去把肋骨要回来给它个“全尸”了。 嘶…… 一声巨大的嘶鸣。 某种带着威严、震慑的波动荡漾开。 骷髅大军顿时安静下来。 夏洛特也感受到了某种来自本能的畏惧和压制效果，但芯片还在，可以挣脱，抬头看向城堡方向。 骨龙！ 一只纯骨化、放大蜥蜴版的巨大骨龙！ 骨龙张开全是骨骼的翅膀，很不符合空气力学的飞了一大圈。 夏洛特看到，骨龙身上，有一具散发着黑色火焰的高阶骷髅！ 不只是完整的盔甲，还有漆黑色的灵魂火焰！ 每隔几秒，如同在呼吸一般，黑色的烟雾就从盔甲的各个缝隙喷涌出来。 恐惧和压制的源头，就是那具骷髅！ 嘶！ 骨龙在咆哮，喷涂出一大片黑红色火焰，将夏洛特不远处的另一群炮灰烧了个干净。 高阶骷髅很满意自己坐骑的微风，猛然伸出一只手臂，朝着远方坚定一挥！ 嗡！ 一阵直达灵魂的巨大轰鸣，几乎让夏洛特昏迷过去。 “战争！” “战争！！” “战争！！！” 夏洛特莫名的听懂了这个单词，然后不由自主的挥舞着骨刀，随着不死大军朝远方奔跑而去！ 竟然真是去当炮灰！ …… …… 从各种病意义上讲，骷髅都是非常好的士兵和……炮灰。 不知疲倦……没有痛觉……绝对服从……不会逃跑或者投降……容易补充…… 更关键是，不需要给养！ 夏洛特可是听说过一句话，打仗，就是打后勤。 无论怎么看，这样的不死生物大军，都是无所畏惧的！ 沼泽中的一切超凡生物，都仓皇逃窜。 任何一个跑得慢的，都会被无脑的骷髅冲上去撕碎。 夏洛特行目睹了几十场小规模的碾压战斗，走在至少十万量级的骷髅大军中，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只大军……哪怕不包括那只高阶骷髅和骨龙，征服几个国家应该不成问题。 在沼泽中走了十几天，损失了的大概十分之一的低级骷髅之后，大军终于到达了战争。 夏洛特作为炮灰，走在最前面，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无奈。 一座巨大的堡垒型人类城市矗立在前方。 依稀可以看到城墙上的严阵以待士兵和武器的寒光。 竟然……是攻城！ 这些骨头架子，硬打硬拼的消耗战是无所畏惧，攻城这种技术活……上去不是送菜吗？ 可惜，位阶的压制高于一切。 不死生物在高阶骷髅的命令下，强行开始攻城！ 夏洛特现在开始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能在大部分情况下主导行动，躲藏在炮灰之中。 对于不死生物来说，攻城，更像是义无反顾的送死。 坚固厚重的城墙，是无法正面摧毁的。 到了城墙下，就是活靶子。 滚石……飞箭……还有强大的法术！ 夏洛特一直在噩梦梦到的场景终于成为现实。 一位年轻的女法师，挥手撒出一片光芒，轻易的将一大片骷髅毁灭。 夏洛特躲藏在城墙根下，看着炮灰们义无返顾的完成自己的使命，真的成了一团团飞灰。 如果……自己在城墙上的一方该多好啊！ 这种无脑的不死大军，分明是给主角们刷战绩的反派啊！ 那个高阶骷髅，大概就是掉宝箱的boss。 炮灰消耗的差不多，不死大军真正的中坚，骷髅士兵们开始进攻！ 骷髅士兵们战斗力强大的多，至少不怕滚石和飞箭，对法术也有相当的抗性，已经有部分和骑士展开近战！ 啪！ 一颗巨大的头颅飞到夏洛特身前。 颅骨之中，白色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 夏洛特愣了一下，本能的抱起头颅，低下头猛然一吸。 白色的灵魂之火如同一道烟雾，从夏洛特口鼻进入身体！ 颅骨化作一捧白色粉末。 夏洛特猛然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浑身上下无比舒适，一股巨大的力量充盈在身躯中，发自灵魂的满足和喜悦！ 就好像补全了自己缺失一部分灵魂！ 夏洛特站起来，眼睛闪过一道红光，充满强烈的战斗欲望和无尽的贪婪！ 不够！ 远远不够！ 自己还需要更多！ 第一百零八章 盟友 进化，是超凡生物的本能。 超凡之路上，位阶之间的压制，赤裸而残酷。 就如同现在，骑着骨龙的高阶骷髅一个念想，就会让无数的低级骷髅化为灰烬！ 力量！ 夏洛特感觉自己从未拥有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也从未如此强烈的渴望过更强的力量！ 战斗还在继续。 一些骷髅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墙。 人类中的巫师开始后退，骑士们带着普通的士兵上前近身肉搏。 自己的敌人并非这些人类！ 夏洛特眼睛中的红光越来越强烈，死死的盯着前方一位骷髅士兵，内心充斥着贪婪。 骷髅士兵战力强大，悍不畏死，即便面对数倍的人类骑士，也能抢占上风。 只是，人类一方也并非毫无应对。 一阵法术波动。 后方被严密保护的巫师开始施法。 人类骑士被施加了各种祝福法术，骷髅们则在“意志丧失”“三倍重力”“迟缓术”的折磨下战力锐减。 尤其是光明类法术，对不死生物拥有恐怖的杀伤力！ 一个骷髅士兵被一团光芒正面击中，摔下城墙。 夏洛特敏捷的跑过去，陷入巨大的愤怒中！ 骷髅士兵的灵魂之火已经被摧毁熄灭！ 该死的人类巫师！ 混蛋的光明系法术！ 迟早有一天…… 夏洛特的想法戛然而止，不顾一切的冲向远处。 又有一个骷髅士兵落下来。 这一次……灵魂之火还没有熄灭。 骷髅士兵的胸骨被战锤击碎，勉强站起来，陷入巨大的愤怒中，灵魂之火反而更加旺盛。 夏洛特停下脚步。 这个骷髅士兵……还有战力！ 骷髅士兵回头看了夏洛特一眼，张开颌骨嘶鸣一声，似乎在威吓。 夏洛特心中浮现出巨大的危险预感，无声的后退。 骷髅士兵不再理会夏洛特，转过头看向上方，突然后颈挨了一下。 喀！ 该死！ 夏洛特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骨刀，心中恼火。 果然是劣质货！ 骷髅士兵虽然胸骨碎裂，看起来显得奇怪甚至有些失衡，但等级的差距无法弥补，转身朝夏洛特扑来！ 仅仅是一个扑击，就让夏洛特身上穿出一连串的碎裂声。 这一次的痛苦……直入灵魂！ 夏洛特忍着剧痛，抵抗骷髅士兵的等级威压。 还好……自己并非真的低级骷髅。 意识拓印触发！ 大量的垃圾信息涌入骷髅士兵的灵魂。 骷髅士兵陷入僵直，灵魂之火暗淡无光快要熄灭。 夏洛特连忙按住巨大的颅骨，低头汲取。 在灵魂之火熄灭前，总算拿到手了。 只是，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少很多。 哗啦。 巨大的骨架散落。 夏洛特从骨堆中爬起来，挑拣了一下，将一截结实粗壮的腿骨握在手中，寻找下一个目标。 …… ……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夏洛特也不关心时间，只记得自己已经吞噬了七个骷髅士兵的灵魂之火。 绝不是错觉。 夏洛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越来越强大，似乎生命的层次也变得不一样。 侥幸存活下来的炮灰骷髅，看到自己就会躲开。 骷髅士兵们的威压已经淡到几乎感觉不出来。 夏洛特不得不停止了狩猎。 因为……在城墙下，夏洛特已经算是强大的存在，备受瞩目。 呼！ 一阵呼啸声！ 夏洛特下意识的回身，用手中捡来的骨刀抵挡！ 嘭！ 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袭来，将夏洛特击飞，在地上翻滚了数米远才停下。 手中的骨刀再次破碎。 后方，一位骷髅队长“看着”夏洛特，恐怖的嘶鸣一声，挥舞手中的骨刀，做出攻击的姿势。 督战的吗？ 夏洛特看了看自己被震得颤抖的手臂，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再看看后方的骷髅大军，终究担心引起更强大存在的注意，转身朝着已经突破的缺口跑去。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骨龙从天空中滑翔而过，对着城墙上吐出一团黑红色火焰。 火海铺天盖地，将一大片的人类骑士烧成灰烬。 紧接着，沉寂良久的人类巫师再次出手，剧烈的法术波动下，各种强大法术飞向骨龙。 骨龙硬抗了一波法术伤害，拔高飞行高度，拉开距离。 高阶骷髅伸出一只手一挥。 “敕令-复活！” 夏洛特莫名的听懂了两个词汇。 哗啦啦。 一阵诡异的声响，原本碎裂的骷髅、已经死亡的人类士兵纷纷爬起来！ 不死生物大军，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 …… …… 战斗最终以人类的弃城而去结束。 不死生物占据了这座城市。 夏洛特走进陌生的城市，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类，应该早已经撤走了。 至于那些骑士和巫师…… 如果在旁观者看来，毫无疑问，他们坚持战斗，为城中居民的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堪称人类英雄，会光耀史册。 而自己……就是个反派中的一员，迟早被主角消灭。 趁乱又偷偷吸收了几个骷髅士兵的灵魂之火，夏洛特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当中，某种东西或者存在，正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可能破壳而出。 是……规则的产物吗？ 夏洛特的灵魂，似乎在变得越来越像骷髅。 但是，芯片还在。 夏洛特拥有抵抗甚至清除灵魂异常的能力，只是现在并不想暴露自己。 谁知道半位面意识发现了芯片这种强横规则之后，会不会注意到自己这只小蚂蚁？ 现在，情况还十分不明朗。 夏洛特并不知道半位面的势力划分，更不清楚这场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战争，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占据一座城市，对不死生物来说，毫无意义。 战斗之后，不死生物大军似乎并没有多大损伤，甚至数量说不定还有增长。 但夏洛特已经发现，那些拥有灵魂之火的骷髅，即便复活也会变成普通的低级骷髅。 从战力来说，不死大军损失惨重。 更让夏洛特担心的是，假如自己死了再被复活，是不是也会变成一具低级骷髅，然后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自何方。 一个笼罩着黑袍的人行生物拦住了夏洛特的去路。 夏洛特停下脚步，内心警惕。 黑袍怪人将兜帽掀起，露出一张诡异恐怖的脸庞。 那张脸保持着人类面孔，看起来有些熟悉，脸庞四周长满了章鱼一般的触手，尤其是下巴和嘴，更是彻底淹没在触手当中。 “夏洛特……”黑袍怪人脸上的触手乱动，沉闷的说：“我说过，我们是天生的盟友。现在你相信了吗？” 夏洛特心中一沉。 是福柯森！ 第一百零九章 征服 夏洛特虽然意外，但并不畏惧。 在米尔顿的时候，夏洛特找借口获取到了福柯森的灵魂印记。 即便在半位面中法术强度莫名变弱了一些，但面对福柯森，自己绝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很可能可以给福柯森一个大惊喜。 夏洛特无视福柯森诡异的面容：“我以为爵士早已经离开……” ”离开？不，我为什么要离开？“福柯森声音低沉沙哑，诡异非人，脸上的触手舞动着：“进入规则不完善的源初世界的机会，即便在巫师鼎盛时代，也非常珍贵。这些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夏洛特沉默，没有回答。 “走吧，我们边走边聊。”福柯森没有追问，转身走在前面带路：“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现在都是处在同一个战壕之中。要知道，我可是放弃了其他人，特意来找你的。” “其他人？”夏洛特跟上，敏锐的察觉到了福克斯的暗示。 “当然。”福柯森沉闷的笑了两声回答：“新天鹅城堡的那些人……很多人运气不好，已经死过一次了，另外一些运气好或者实力强大的，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已经算晚的了。” 我们？ 夏洛特并没有反驳福柯森的套近乎，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很简单……”福柯森指了指周围的众多骷髅，看了夏洛特一眼：“在这个世界，迪斯莫尔沼泽是不死生物的大本营……” 迪斯莫尔沼泽…… 夏洛特默默念诵着这个名字，也明白了福柯森的意思。 自己的巫师传承，指向了不死生物中的某个强大存在，从而被扔到了迪斯莫尔沼泽。 照此推论，新天鹅城堡的其他人，大概也会被分散投入各个地方。 “不要着急……”福柯森看着夏洛特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 …… 骑着骨龙的高阶骷髅……也就是迪斯莫尔，已经进入城主府安顿下来，并没有返回沼泽的意思。 福柯森带着夏洛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城主府。 “很惊奇吧……”福柯森无视周围的各种强大不死生物，有些炫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种战争，还是我说服迪斯莫尔发动的。” 夏洛特真有些惊奇了。 能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一片沼泽，还有个骨龙坐骑，迪斯莫尔的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而福柯森只是个高级巫师学徒，就纯粹战力而言，绝不能和迪斯莫尔相提并论。 那么，原因肯定就出在福柯森的传承上…… 夏洛特看了一眼福柯森脸上的触手，微微皱眉。 在邪恶生物中，会长出触手的实在太多了，仅凭现在的信息，根本看不出来。 “到了……”福柯森不知道夏洛特才想什么，推开一扇门走进去：“你很多疑问的答案，就在里面。” 夏洛特点头，走进去看了一眼，心中震动。 并非屋里有什么美女或超凡物品，而是桌子放着一张古老破旧的地图。 夏洛特直接朝地图走过去。 福柯森当然明白夏洛特的意思，拿出一枚宝石放在地图中央偏下的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 夏洛特快速浏览了一下地图，大概知晓了半位面世界的情况，然后仔细打量观察自己所在的位置。 宝石附近，一大片黑色的地区应该就是迪斯莫尔沼泽。 几个奇怪扭曲的字母写在黑色区域中央。 嗡！ 夏洛特脑袋突然一阵轰鸣，连忙闭上眼睛后退，像是冒犯了某位神明之后的遭受的惩戒。 福柯森事先并没有提醒夏洛特，看着夏洛特痛苦后退才解释：“地图上的文字是深渊语，不死生物的通用语言。沼泽区域的字母，意思是……” 福柯森用古怪的腔调念诵了一段音节。 夏洛特莫名的知晓了这段音节的含义：“迪斯莫尔的坟墓。” 这是一句深渊语！ 夏洛特猛然灵魂战栗。 一道强横的意志横扫过来，仿佛虚空之中一双冷酷的眼睛正注视着夏洛特和福柯森两人。 福柯森毫不意外，对着某个方向微微弯腰。 夏洛特低头保持沉默。 迪斯莫尔收回了目光。 马上，几乎要压垮灵魂的压力消散干净。 深渊语……迪斯莫尔的坟墓…… 夏洛特抬起头，用芯片将地图上的深渊语记下，然后目光迅速移开。 福柯森被触手遮挡的眼睛透出幽幽的光芒，意味深长的说：“你迟早要学会的……深渊语是你进阶的核心关键，学会之后，你的冥想效率至少提升三倍。更重要的是，你更容易找到自己的传承，甚至有机会和传承终点的存在建立直接联系！” 夏洛特面无表情，并没有说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语言是文明的核心，思想的载体，更是构建自我认知体系的关键。 当一个人说汉语的时候，也时刻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失去了使用自己族群语言能力，或者以其他族群为主要语言，即便外在不变，实际上也已经属于另一个族群。 自己掌握了深渊语，是不是会迷失自己，逐渐像深渊靠拢？ 夏洛特不敢去赌，也不会去赌。 福柯森很知道分寸，并没有继续劝解，反而岔开话题，解释说：“根据我的了解和判断，虽然这只是个半位面世界，但也有各种势力划分，比如迪斯莫尔就代表了不死生物……” “除此之外，还有人类一方的帝国以及教会，还有兽人国度和海洋生物势力……“ “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完善，这些势力并非是自由发展，而是很大部分受到了世界意识的操纵，所以很多时候你会感到非常不合逻辑，甚至莫名其妙。“ 夏洛特想了想问：“比如，这场战争。” “是的。”福柯森点头，然后说：“规则缺失会造成很多漏洞，这是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机会！” 夏洛特心中有了猜测：“征服？” “……也可以这么说。”福柯森继续鼓动：“但是，可以征服，但不能毁灭。战争的碰撞，可能激发现有规则的进化甚至新规则的产生。” “战争，是文明的催化剂……”夏洛特明白了福柯森的意思：“比如我代表了某种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规则，很可能在碰撞中补全这个世界的缺失……” “是的！”福柯森非人的目光看着夏洛特，语气有些狂热：“当某个阵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世界意识会反馈这个阵营的生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进阶！” “快速的进阶！” 第一百一十章 眷顾 进阶…… 夏洛特低头思索。 在超凡力量衰退的时代，进阶的难度提升了何止十倍？ 而现在，似乎找到了一条捷径。 半位面规则残缺，世界意识甚至可以显化。 当一个世界在有意帮助，你就有机会成为位面之子。 然后找个悬崖一跳都可以捡到秘籍，去街上买个东西就能买到强力的超凡物品，路边捡到一只萝莉可能是幼年的神明，进阶，更是轻而易举。 福柯森的话非常有煽动性和诱惑力。 但是可惜，夏洛特不信捷径，反而十分认同一句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 夏洛特抬起头，认真的问：“那么，我要付出什么？” 福柯森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停止煽动性的讨论，回答：“你并不需要特意付出什么。我刚刚说了，这是世界对你的反馈。” 前世，互联网界有句话流传很广。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夏洛特低头看看地图，突然问：“怎么离开这里？” 福柯森愣了一下：“你是说……离开迪斯莫尔沼泽？” “不。”夏洛特看着福柯森：“离开这个世界。” “你才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福柯森古怪的看着夏洛特，提醒：“现在就考虑离开，会不会太早了？你要知道，进阶高级巫师学徒，甚至进阶正式巫师的机会，就在眼前！” “然后呢？”夏洛特并没有被说服，反问：“永远留在这里吗？” 福柯森撇了夏洛特一眼，低头陷入沉默。 作为掌握罕见的支配系法术、传承之中自带蛊惑天赋的巫师，福柯森极少面对面临这样失败的场景。 自己的支配、蛊惑、煽动，竟然都无法让夏洛特动摇。 真是冷静理智的让人畏惧。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夏洛特的传承对应混乱阵营的不死生物，福克斯简直怀疑，夏洛特是不是得到了传说中的机械传承，觉醒了类似机械心智、绝对理智的天赋。 不过，正因为夏洛特如此的奇特，才更有机会得到世界意识的注意，从而让自己的计划成功！ 夏洛特知道，福克斯并没有解答疑惑的义务，并没有追问下去，岔开话题：“接下来，是继续战争吗？” “不错。”福柯森回过神来，点头：“按照我的计划，不死生物大军将继续向前推进，即便不能占据世界中央的星海之城，也要占据尽可能多的地盘……” 夏洛特默默点头。 不管愿不愿意，夏洛特都必须承认，眼下和福柯森结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外面传来一阵骨龙的嘶鸣。 福柯森向外面看了一眼：“走吧，去见识一下得到这个世界眷顾的迪斯莫尔吧。” …… …… 骨龙站在城主府的最高处，毫无顾忌的喷吐了一片火海，烧毁了城主府小半的建筑。 夏洛特抬头看了一眼。 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低智怪物。 如果不死生物真统治了世界，只能说明这个半位面的世界意识智商堪忧。 福柯森看起来在不死生物中地位不低，一路前行。 夏洛特从无数强横的骷髅之中穿行而过，无视众多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眼神”注视。 “抱歉……” 夏洛特差点踩到一只类似蜈蚣的骨化生物的细腿，轻声道歉，走了好远的路绕了过去。 福柯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解释：“它们……是梦魇蜈蚣，骨化的身躯上有上百双看不到的眼睛，可以轻易将生物的灵魂拉扯入梦境。” “它们？”夏洛特眨了眨眼睛。 那里……明明只有一只蜈蚣。 “是的，它们……”福柯森点点头：“每拉扯一个强大灵魂，蜈蚣就会多长出一只眼睛……所以，现在这一个躯体当中，至少有上百个灵魂存在……” 夏洛特神色赞叹。 后方，骨化蜈蚣乱动起来，身躯两侧的上百腿骨有的向前使劲，有的向后发力，还有些死死钉在远处。 简直让人发笑。 迪斯莫尔走了出来，又是一阵灵魂震慑。 夏洛特再次感受到了灵魂轰鸣。 只能说，迪斯莫尔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夏洛特揉着发痛的眉心，缓解眩晕，默默的观察。 在骨龙身上还不觉得，现在看起来，迪斯莫尔身高足有两米半，看起来强大到让人发自灵魂的敬畏。 迪斯莫尔不需要训话，强行将自己的意思灌输到所有人灵魂之中。 “迪斯莫尔，荣耀的的不死者之王，世界最强存者……” “吾将让战火燃烧整个大陆，使万族念诵迪斯莫尔的名讳……“ “当不死者打败人类和兽人，占据世界中心，将获得掌握''根源''的权力……“ “世界见证，迪斯莫尔掌握‘根源’，必让世界重回寂静的原初……“ …… …… 夏洛特之前不知道，也从未听过有关根源的任何事情。 但是，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夏洛特就无端的知晓了有关根源的一切。 根源，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谁掌握了根源，理论上说，谁就是半位面之主！ 可是，半位面是存在世界意识的。 世界意识会允许某种生物掌握世界核心，成为自己的“主人”吗？ 更不要说，迪斯莫尔还杀气腾腾，扬言让世界重回寂静的原初。 寂静的原初，就是深渊的代名词。 迪斯莫尔代表不死生物，向往深渊，言行举止似乎很合逻辑。 但是，放在更高层面看，迪斯莫尔简直是无比愚蠢，竟然妄图挑战世界意识，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这场战争，甚至有关围绕“根源”的一切，都是在世界意识的安排操纵之下，一切众生，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 …… 满城的骨头架子挥舞骨刀，杀气腾腾，再次向前方推进。 夏洛特混杂在骷髅大军中，面无表情，心情有些糟糕。 福柯森有些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这场战争，不死阵营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夏洛特小心避让着周围乱糟糟行军的骷髅：“真的吗？” “当然。”福柯森点头，简单说明：“迪斯莫尔是这里的战力巅峰，不死生物是这个位面最强大的势力。“ ”某种意义上，世界会围绕迪斯莫尔而转。” “迪斯莫尔，是天眷者，在弱小的时期，甚至得到世界庇护，拥有‘不受伤害’、‘持续变强’的被动天赋！” 这的确令人充满信心，但对夏洛特来说，简直是个噩耗。 迪斯莫尔是天眷者，是世界的战力巅峰，不死生物是最大势力。 这意味着，在半位面世界，不死生物相关的规则，已经十分完善，并不缺失。 迪斯莫尔已经走完了全程，让所有后来的不死生物无路可走。 夏洛特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得到世界意识的反馈和注意！ 真是倒霉！ 夏洛特深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探 不死大军继续向前推进。 夏洛特行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骷髅队伍之中，面无表情。 无数的不死生物汇聚在一起，像是一只没有理智和思想的庞大怪物。 这只怪物实力恐怖，称得上不可阻挡。 但是，群体的同化，会湮灭个人的一切思想。 所有的不死生物不需要思考和判断，只需要跟随和模仿，才不管前方是不是万丈悬崖。 夏洛特隐约能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在变得浑噩凝滞，心中浮现出危机感。 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从思维和身体，都变成一具骷髅。 “前方是费尔罗斯城……”福柯森低声提醒：“这里，已经是人类势力的腹地。” 夏洛特点点头，看着远方的城市轮廓，并没有什么表情。 这应该是不死生物大军，遇到的第七座城市。 之前攻陷了六座城市，不死生物毫无疑问获胜。 按道理来说，不死大军应该更加壮大才对。 但是，实际上没有得到任何补充，甚至有很大折损。 六座沦陷城市，最小的也近五万人口，负责防御的骑士、巫师都战力不弱。 神奇的是，经过持续数天甚至半个月的高强度战斗之后，不死生物大军最终占据的，都是一座空城。 迪斯莫尔也十分耿直，只会正面对决，绝不会不讲道义包围城市，阻止撤离。 更离谱的是，每当占据一座城市，迪斯莫尔都不会继续追击，反而命令不死生物进行毫无意义的休整。 这可都是不死生物，不需要休息和恢复体力的！ 看起来更像是给撤离的人类更多时间。 就好像一切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只有等城市居民全部撤离之后，战斗才能分出胜负，而且决不允许追杀。 夏洛特望了望天空，心中发冷。 强如迪斯莫尔，也不过是受到世界意识操纵的可怜虫。 即便在这里成为位面之子，又有什么意义？ …… …… 战火再次燃起。 夏洛特在巡视战场。 一路上吸收的灵魂之火，超过了五十个。 夏洛特已经成为不死生物中的强者，甚至已经可以命令骷髅士兵。 至少是个小队长级的强者了。 夏洛特对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有了判断。 在灵魂层面也有很大变化，莫名觉醒掌握了某种不死系的法术模型。 血肉分解：发出一道死亡射线，命中目标后瞬间分解血肉，只保留骨骼，从而使目标死亡。一定几率将目标转化为不死生物。 至于其他被动的能力，似乎还有骨骼强化和沟通亡灵。 骨骼强化：持续强化骨骼，一定几率免疫实体武器伤害，光明系的附魔武器或法术伤害翻倍。 沟通亡灵：和具有意识的亡灵进行简单意念沟通。 夏洛特似乎多了些战斗能力，但并没有多高兴。 这些法术或能力，全是不死系的。 而就如眼前所见，不死系的生物的确是合格的炮灰，但由于本身存在严重缺陷，很容易被克制。 至少在弥补缺陷之前，夏洛特对朝着不死系进阶缺乏兴趣，甚至称得上抵触。 不行！ 自己必须要改变！ 夏洛特不能等到无法回头再想办法。 前方，战斗还在继续。 迪斯莫尔和骨龙不知道在哪里，根本没有提前参战的意思。 呼！ 夏洛特挥舞一下手中的骨刀，触发了沟通亡灵。 “跟随！” 周围的几个骷髅士兵和两队普通骷髅感受到了夏洛特的意念，随着夏洛特脱离战场，向左侧方向前进。 夏洛特握着骨刀，默默思考。 很显然，人类一方是受到世界意识眷顾的。 夏洛特没准备绕到城市背面，对正在逃离的居民来一场大屠杀。 这种明显严重对抗世界意志的行为，很可能会遭到世界意识的惩罚！ 自己是要试探，要改变目前严格按照剧本进行的节奏，但绝不想作死。 “下水！” 夏洛特带着两队骷髅，只是绕行了十分钟，就找到了一条进城的水道。 水道上，只有一些木质的栅栏防护。 在骷髅士兵的蛮力下，很容易就被破坏。 夏洛特跳进水中，从水道进入，轻而易举的就进入到城市内部。 河道两侧，破旧潮湿的低矮民居已经看不到人影。 即便有人在，也不是夏洛特的目标。 从一处缺口上岸，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 除了两只弱智的骷髅被水道里的树枝卡住，还停留在水里挣扎，这次行动简直算得上完美，而且难度为零。 如此简单的办法，骷髅大军竟然从没有用过。 除了世界意识的操纵，只能说不死生物多弱智了。 从这些也能看出来，在不死阵营混，真心没什么前途。 夏洛特没兴趣去直接挑战那些骑士和巫师，随意的选了地点，开始在城市中纵火。 多是木质又缺乏规划的民居，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纵火目标。 夏洛特看着火焰蔓延，黑烟升腾，默默思考。 这种程度的改变和试探，应该在世界意识的忍受范围之内吧。 …… …… 城墙上，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贵族正指挥战斗。 作为费尔罗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亚历山大从小就非常优秀，这次自愿留下来断后指挥战斗，更是声望达到顶峰！ 不出意外，亚历山大这个名字已经传遍各个大成，成为新的英雄。 这种危机时刻，人类需要英雄！ 但是，亚历山大并不骄傲满足。 原因很简单。 亚历山大自出生起，就知道自己肩负使命，是要一统大陆，成为世界之王！ 现在，只是刚刚起步。 这些声望和功劳，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在骑士和巫师的配合下，抵挡这些愚蠢的不死生物还算轻松。 亚历山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诸神保佑，只要再坚持一天，居民就可以全部撤离了！ “不好了，亚历山大！”一名骑士跑上来，大声说：“城里着火了！不死生物攻入城了！” “怎么可能？！” 亚历山大脸色大变。 骑士和巫师们也惊慌失措。 如果后路被拦截，自己这些断后的人，全都是瓮中之鳖。 绝没有人想要和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正面战斗，也绝没有人能和迪斯莫尔战斗！ 那是在送死！ “我们撤吧！亚历山大！” “是的！不能再停留了！” “迪斯莫尔来了，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 …… 亚历山大抿抿嘴唇。 即便是声望再高，亚历山大也只是个年轻的继承人，不可能有权威压下众人的一致意见。 目标是成为世界之王的人，这种简单的取舍和决断，还是不难的。 “好！”亚历山大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城外的不死大军：“撤！” 迪斯莫尔的凶名流传了上百年。 骑士和巫师们唯恐被追上，慌忙开始撤离。 很快，失去抵抗的不死大军，如同蚂蚁一般爬上了城墙，提前攻陷了费尔罗斯。 正在后方的迪斯莫尔很快得到消息，黑色的灵魂之火剧烈燃烧，眼眶之中猩红色的光芒耀眼，颅骨的缝隙中喷出恐怖的黑色烟气，猛然飞跃到骨龙身上。 嘶！ 骨龙发出恐怖刺耳的嘶鸣，朝费尔罗斯飞去。 城中，夏洛特看到天空中的黑点，心中一动。 城中的主干道，是撤离的最快路线。 夏洛特远远的看到骑士和巫师的身影，对骷髅们发出命令。 “阻拦！” “战斗！” 骷髅们毫不迟疑，朝着前方冲击。 夏洛特找了一栋建筑隐藏自己，从窗口的缝隙观察，眼神凶狠。 如果按照现在的剧本继续的话，别说配角，自己连出场机会都很难有。 既然这样，就别怪自己不按剧本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解 费尔罗斯城，主干道。 亚历山大率领的队伍，和夏洛特带进城的骷髅小队狭路相逢！ 骑士和巫师们猝不及防，惊慌失措。 自己这些人本来是负责断后的。 现在，竟然被不死生物断了撤退的后路！ 没有人知道这支骷髅小队是怎么进城的，更不知道城中还有没有更多不死生物军队。 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之中。 如果被拦住退路，等不死大军追上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骷髅小队轰隆隆的发起冲锋，气势惊人！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 “绕路！前面可能有更多的不死生物！” “我不想死……” …… 亚历山大看着骑士和巫师们的各种失态，心中有些厌烦，大声说：“都闭嘴！” 的确，没有人知道前方是不是有更多不死生物。 但是绕路绝对是愚蠢的选择。 只要稍稍耽搁一下时间，后面的迪斯莫尔就会追上来。 眼下最可行的方案，有两个。 第一，立刻击溃或者消灭正前方的骷髅小队，以最快速度穿过费尔罗斯城，和大部队汇合！ 第二，停止撤退，依靠对城中地形的熟悉拖延不死大军的速度，继续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亚历山大的威望发挥了作用，原本慌乱的队伍安静下来。 “绕路只能浪费时间，说不定会遇到其他不死生物。”亚历山大心中有了决定，大声说：“击溃它们，快速离开，去和我父亲汇合！” 骷髅小队，已经冲锋到不足百米处！ “是！” 骑士和巫师们放佛找到了主心骨，迅速展开战斗队形。 人类磨练很久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 “重剑骑士！举盾！” “所有巫师！增幅法术！” “力量增强！” “无畏！” “加速！” …… “骑士全部！野蛮冲撞！冲锋！“ 一阵地动山摇。 人类势力与不死生物战斗了上百年，自然不会没有应对手段。 弓箭毫无用处，只是在浪费箭支和宝贵的力量。 只有纯粹的力量打击，才能更快的消灭不死生物！ 重剑骑士为首，举起足有半人高的大盾，身上带着众多守护和增幅类法术，开始反冲锋！ “所有巫师！目标正前方！迟滞类法术！伤害类法术！放！” “圣灵巫师！目标精英骷髅！打击亡灵！制裁之光！放！” …… 夏洛特远远的看着战场，心中赞叹。 各种强大的法术效果，在骷髅小队中炸开，瞬间毁灭了五分之一的骷髅。 紧接着，骑士的野蛮冲撞，竟然将骷髅小队压制、冲散！ 只是眨眼睛的功夫，亚历山大一方就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其实也很正常。 亚历山大一行人，在正面抵挡了不死生物大军好久，即便有地利优势，也足以说明战力之强。 夏洛特也没想着仅凭一支骷髅小队，就能取得多大的战果。 能吓得亚历山大绕路当然最好，即便不行，也要稍稍阻挡一下。 “成功了！” 亚历山大对战斗的结局早有预料，一直在紧张的观察周围的动静，并没有发现其他不死生物的踪影，暗暗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一支孤军！ 骑士和巫师们开始习惯性的清扫战场，彻底毁灭还在挣扎的骷髅。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不这么做，迪斯莫尔挥挥手，就能这些恶心的骷髅重新站起来。 亚历山大向后看了一眼，着急大声命令：“不要停！继续前进！” 后方，骷髅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涌来。 骨龙也越飞越近！ 所有人开始加快速度逃跑。 夏洛特也发现了远处的动静，考虑了一秒钟，推开窗口。 闪光术：制造强光，造成短暂目眩效果。 禁光术：产生一片黑暗区域，普通光源无法照亮。 幻音术…… 霜冻射线…… …… 各种效果的法术，不要钱一般扔出去。 不死生物，更多是以强大的力量和不死的身躯战斗。 只有很少一部分高阶不死生物，才可以使用法术，而且也只有非常有限的几种亡灵系法术。 正在惊慌撤退的亚历山大一行人猝不及防，再次陷入慌乱之中。 尤其是受惊的战马，更是制造了很大的混乱！ 亚历山大也有些绝望。 前方，肯定隐藏了一个高阶的不死生物！ 轰！ 一只巨大的骨化爪子砸在地上。 迪斯莫尔从骨龙身上跳下来，一步步的朝亚历山大走去。 骑士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荣耀，脸色苍白的向后退。 巫师们也不记得各种法术，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活在神话中的不死者之王，无法战胜的迪斯莫尔！ 亚历山大再次展现了非凡的王者气度，平静的看着迪斯莫尔，并没有后退半步。 迪斯莫尔比亚历山大高过一大截，低头审视亚历山大，浑身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迪斯莫尔先生……”亚历山大很有贵族风度的弯腰行礼：“我是费尔罗斯家族的亚历山大，很高兴见到你。” “噢……你就是那个亚历山大，我听过你的名字。”迪斯莫尔发出恐怖的冷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当然害怕。”亚历山大还在微笑：“但是，我不会让害怕占据的大脑。” “有趣的年轻人。”迪斯莫尔评价，然后问：“你想怎么死？” “如果能不死，当然更好。”亚历山大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死亡，依旧笑着说：“这座城市以我的姓氏命名，守护到最后一刻，是我的责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战斗而死。这世界能有幸与迪斯莫尔先生战斗的，不超过五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我，亚历山大-费尔罗斯……” “那么，我满足你！“迪斯莫尔挥舞传说中媲美神器的手骨，朝着亚历山大头颅削去！ 骑士和巫师们悲愤痛苦的看着悲剧诞生。 但是…… 头颅碎裂，血花四溅的场景没有出现。 “你是个勇敢的年轻人……”迪斯莫尔的手骨擦着亚历山大的头顶滑过，低沉道：“但是，你现在太弱了。希望下一次，你已经有了和我真正战斗的实力。” 骑士和巫师们惊喜交加。 亚历山大脸色平静，好似早有心理准备，大声回答：“作为回报，我保证，以后我也会放过你一次！” 迪斯莫尔不屑的笑：“我期待着那一天……” …… …… 夏洛特在不远处看得直想吐血！ 在这种绝对死局之下，竟然还会发生这么狗血的变化！ 这简直是脑残骑士小说才会有的剧情。 按照套路，这应该是故事开篇。 反派boss作大死的立下惊天g，在全面优势下偏偏要饶主角一命。 有在场如此多的围观群众亲眼目睹，主角的风范会传遍世界。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主角会知耻而后勇，觉醒某种隐藏天赋，说不定还来个法武双修，很快战力突飞猛进，大概在五十万字后就能打败反派boss迪斯莫尔！ 这位亚历山大，如果不是主角候选，夏洛特就把自己的手臂砍下来送给兔子！ 如果不是主角光环笼罩，该有多白痴弱智的人，才会在生死就在别人一念之间的情况下，还敢扬言“二十年后，老子也会饶你一条狗命！” 这不就是异界版的“莫欺少年穷”吗？！ 不行！ 夏洛特冷静思索。 按照眼下的情况，这位亚历山大，很快会强大到吊打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 真到那时候，自己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你竟然敢亵渎伟大的迪斯莫尔！”夏洛特不死生物中跳出来，有一股主辱臣死的愤怒情绪：“你必须跪下感谢迪斯莫尔的仁慈，并且亲吻伟大的不死者之王的脚趾……骨！” 亚历山大冷静的看着夏洛特，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我绝不会向敌人下跪！” 夏洛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你当然不会！ 你可是主角！ 就算是脑残骑士小说，也绝不会在开头就让主角给反派boss下跪并且**趾！ “愚蠢的人类！竟然敢亵渎伟大的不死者之王！”夏洛特作戏就全套，继续表演：“我代表亿万不死生物，赐予你死亡！” 亚历山大脸上露出冷笑，对夏洛特不屑一顾。 夏洛特刚要触发法术，灵魂中突然涌出无数的古怪念头。 “亚历山大真是一位真正的人类勇者！我不应当伤害他！” “亚历山大的高贵意志，即便是不死生物，也感到敬仰佩服！” “我伤害了亚历山大，会触怒伟大的迪斯莫尔……” …… 夏洛特愣在原地足有十秒钟，脸色变幻不定，迟迟无法有动作。 “我们走！” 亚历山大冷笑一声，毫无畏惧的从迪斯莫尔和骨龙前方走过。 骑士和巫师们心潮澎湃，对亚历山大崇拜敬仰。 突然有一位女法师大声提醒：“亚历山大，小心身后！” 嗯？ 亚历山大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夏洛特冷静的眼神。 一道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灰白色射线击中了亚历山大的额头。 天赋法术-血肉分解！ 亚历山大的血肉、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掉落，在几秒钟时间化作一具新鲜的骷髅。 哗！ 血肉分解的转化效果没有生效。 亚历山大的骨架散落一地。 咔！ 时间仿佛陷入停滞，所有存在包括迪斯莫尔都僵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颤 世界陷入静止，时间停止流逝。 夏洛特平静的看着周围雕塑般的人类和不死生物。 一出戏剧刚刚开幕，光芒万丈的主角就意外死去，所有后续的剧情必须全部废弃。 除了夏洛特这个外来者，其他配角演员当然要等着导演兼编剧的决断。 是换主角，还是干脆解散。 一道庞大的意识扫过夏洛特，停留了瞬间就消失散去。 世界重新变得鲜活生动。 不死生物围拢过来。 骑士和巫师们惊声尖叫。 夏洛特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世界意识并没有惩罚自己这个“刺客”。 刚刚提醒亚历山大的女巫师，抱着亚历山大的骸骨失声痛哭，仇恨的看着夏洛特：“卑贱的不死生物……” 夏洛特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死者迪斯莫尔的态度。 或许亚历山大只是候选主角之一，对应他的死，世界意识可能并不在意。 但是，只要稍微改变迪斯莫尔的念头，夏洛特就下场堪忧。 迪斯莫尔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猩红色的火焰，低头盯着夏洛特，沉默好久才出声：“你做得不错……” 夏洛特愣了一下，感觉有些意外，适时的显示自己的谦卑和敬仰，微微弯腰：“能为伟大的迪斯莫尔效劳，是我的荣幸。” “那么，接下来……”迪斯莫尔继续征询夏洛特的意见，指了指面前的骑士和巫师：“这些人，全部由你处置。” “如您所愿！”夏洛特转身，看着身后的这群骑士和巫师。 女巫师还在悲伤的哭泣。 一位身穿残破盔甲、面容憨厚老实的低等骑士走过去，轻声安慰，手中握剑，也是在保护。 眼下，是一个必死之局。 除非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主动开口放人，不然绝不会有人能逃走。 大部分人都满脸绝望沮丧。 但是，也有几个人神色冷静。 夏洛特随便扫视了一圈。 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十分扎眼。 眼珠子乱转的女盗贼，脸上一道伤疤的弓箭手，还有不修边幅的中年剑士。 这分明就是主角的班底成员啊！ 如果亚历山大不死，一行人顺利离开，那么这本狗血骑士小说本章节的结尾或许会这么写。 “伟大的征服者亚历山大不会想到，从不死者之王手中成功逃亡，是他传奇的起点……” “也正是那一刻，亚历山大的勇气和智慧，征服了目睹全过程的所有人！“ “即便他只是费尔罗斯家族的私生子，许多人也已经在心中发誓效忠！“ “也不会有人想到，二十年后，从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蹩脚的女盗贼、身负血海深仇来历神秘的弓箭手、有着悲伤往事的落魄剑士、平庸的低等骑士侍从、以及害羞又爱哭的女法师，会成为亚历山大皇帝身后的五位大公爵！” …… …… 夏洛特忍不住打个冷颤，被自己脑补的狗血文字雷得外焦里嫩。 能成为主角班底的，肯定都是强力人物。 说不定，这其中的某一位，已经被世界意识选中成为下一任主角。 “伟大的迪斯莫尔！我已经有了决定！”夏洛特神色平静，语气缺十分冷酷：“杀了他们！” 骑士和巫师们惊慌失措，有人哀求，有人痛骂。 “你确定吗？”迪斯莫尔再次确认：“杀了所有人？” 夏洛特不明白迪斯莫尔为什么要这么问，点头：“是的！” 迪斯莫尔毫不迟疑，伸手向前一指。 站在后方的骨龙猛然一声嘶鸣，张口喷吐出黑红色火焰！ 在如此近的距离，高阶不死生物天赋技能的正面一击，绝对是无法抵挡的！ 包括亚历山大的骸骨在内，所有的骑士和法师，都化为灰烬！ 地面都被罪恶之火，烧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迪斯莫尔发出邪恶又畅快的笑声，剧烈的灵魂波动几乎让近在的夏洛特无法承受。 整个费尔罗斯城，都充斥着这毫无缘由的笑声。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外来者，我记住你了！”迪斯莫尔低头凝视了夏洛特一眼，纵深跳到骨龙背后，瞬间飞到天空之中。 …… …… 在遥远的地方，光明教会和黑暗教会势力交界的地方，战斗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法比亚主角的起初境遇并不算好，只是一位小镇教堂的神父。 还好，有着上一个世界的阅历和知识，法比亚很快脱颖而出，现在已经是一座大城的主教。 法比亚使用法术隐藏踪迹，出城来到一座低矮的山头。 山的另一侧，就是黑暗教会的地盘。 很快，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上山。 法比亚打量了一下，主动从阴影中走出来，出声：“劳伦斯……” 劳伦斯都主教苍老衰朽了许多，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黑暗能量，咳嗽两声努力喘气，看着法比亚满脸讽刺：“找我什么事？莫非还想再次暗算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上次是你太贪心，不能怪我。”法比亚严肃的看着劳伦斯都主教，皱眉：“如果你真这么觉得，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劳伦斯都主教沉默一下，还是开口问：“说吧，这次是什么事情？” 法比亚主教松了口气，即便确认周围不会有人弹还是压低声音：“关于光明教会的圣子所罗门……” 劳伦斯都主教瞬间精神许多。 光明圣子所罗门，是毫无疑问的天选之人。 几近无解的战斗能力不说，觉醒的天赋分别是虔诚之心和真实之眼。 虔诚之心：对光明女神绝对虔诚，使自身意志不可摧毁，是真正的教义践行者。 真实之眼：主动触发，可以看破陷阱、诡计、阴谋和谎言。 劳伦斯都主教知道有所罗门在，法比亚在光明教会就很难再有发展：“你想怎么做？” “我有个计划……”法比亚主教也知晓了世界核心的存在，知道这是非常难得触摸更高规则的机会，低声说：“所罗门是天选之人，几乎不可能正面杀死……但他严格按照教义的行动，其实有漏洞可以利用。” “比如……我配合你，献祭我身后的这座城市，然后欺骗他献祭自己，用来保全城中居民，我会在背后确认让他彻底死亡……” 劳伦斯都主教打断，质疑道：“可是他有真实之眼，你不可能欺骗他！” “短暂时间还是可以的。”法比亚主教低下头，解释：“其实，欺诈与谎言之神，和光明女神，其实是同一位存在的不同神格……有时候，光明信徒，也会感知到谎言之神的存在，所以……” 这是光明信徒绝不会相信，教会也绝不会承认的事情！ “谎言之神?!”劳伦斯都主教神色惊奇，然后恍然嘲笑：“怪不得……在暗夜女神的记载中，女神曾经痛骂某位神明，用纯洁的外表欺骗世人，实际上是个满口谎言的恶毒婊|子……” “够了！“法比亚主教抬起头，严肃提醒劳伦斯：“如果在外面……你就是在挑起宗教战争！” “这件事，可以合作。”劳伦斯都主教冷笑，提出条件：“但是，事后你必须配合我，处理掉黑暗教会的那位年轻的红袍审判员！某种意义上，他的威胁比所罗门还要大！” “当然可以！”法比亚主教毫不犹豫的点头：“希望在我们至少有一人成为教皇之前，都能诚心合作！” “至于世界核心，就各凭本事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祭坛 费尔罗斯城。 “你不该自作主张的。”福柯森皱眉看着夏洛特：“在行动之前，至少应该通知我一下。”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 “什么？”福柯森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阴沉，警告道：“你的自作主张，可能会害死你自己！这一次，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夏洛特平静的回答：“我也做好心理准备，随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包括失去生命。” “生命？”福柯森冷笑：“你以为，在这里，是你想死就能死的吗？” “你看……”夏洛特叹气，指出福柯森的言语漏洞：“这些内幕信息，你都隐瞒不说，现在却指责我对你有所保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福柯森意味深长的说：“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更了解迪斯莫尔。无论是信息还是力量，我都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凭什么给你平等地位？” 夏洛特不想争论，沉默不语。 信息肯定是福柯森知道的更多。 但是，夏洛特也已经隐约触摸到了世界运行的轨迹，就目前而言，连蒙带猜得到的信息，勉强够用了。 至于力量…… 面对其他人，夏洛特不敢说有把握，但在已经掌握了福柯森的灵魂印记的情况下，某种意义上已经稳操胜券。 不过，这些事情夏洛特当然不会说出来。 就让福柯森沉浸在自己强大的幻想中去吧！ “你似乎对我的说法很不以为然……”福柯森眯起眼睛看着夏洛特：“看来你有非常强大的底牌……强大到，在你明知道我的实力和底蕴都远远强过你，却依旧对自己充满信心，坚定的认为你和我，是处于平等地位……是某种隐秘的超凡物品吗？” 夏洛特看了福柯森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种老奸巨猾的巫师，果然心智可怕。 夏洛特只是态度有些反常，就马上引起了福柯森的警惕。 还好，福柯森只会往超凡物品方向怀疑，绝不会想到，夏洛特的底牌，还是福柯森自己亲手送来的。 “哈哈，不要紧张，更不用担心……”福柯森突然态度大变，笑着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你，对我，都是如此。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但我愿意承认，从现在起，我们是完全平等的合作伙伴！” 连迪斯莫尔都受到了世界意识的操纵，夏洛特绝不会妄图和土著生物合作。 同为外来者的福柯森，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当然。”夏洛特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点头赞同：“我的确有些保命的小手段，但是，也就仅限于保命了。其他事情，还需要依靠爵士的指点。” …… 一番虚伪热情的交流之后，福柯森和夏洛特又成了关系良好的盟友。 “其实，你做的事情，也没有错。”福柯森的语气软了许多，但还是委婉的批评：“如果再等一段时间解决亚历山大，可能更有效果。” “我并非指责你，只是在说事实。” “现在动手，还是太早了。” “无论是某位存在……还是人类势力，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做出应对。” 夏洛特也愿意承认自己有些急躁：“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次还是有迪斯莫尔帮助，不然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亚历山大离开。而以后，我未必有机会更未必有能力，去解决亚历山大。” “毕竟，那可是天选之子。” “是之一……不然你的法术不可能生效。”福柯森补充，也认可夏洛特的判断，只是有些遗憾：“总之，这件事结果的是好的，但不是最好，还能更好。” 夏洛特并不争论，随意的点头。 逞这些口舌之利没有任何意义。 福柯森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想压一压夏洛特的气势而已，看效果不佳，干脆岔开话题：“关于天选之人，据我所知，还有许多……” 夏洛特微微点头。 战争持续了这么久，城市都攻破好几座了，有些信息也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 “亚历山大，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现在他死了，我们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比较安宁。”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那么趁这段时间，你可以快速增强一下实力，我会尽力配合你。” 夏洛特低下头，沉默不语。 所谓增强实力……自然是吸收其他不死生物的灵魂之火。 但是，夏洛特必须考虑其他高阶不死生物和迪斯莫尔的反应，之前自己很小心，杀死的也都是些不起眼的骷髅士兵，现在如果搞大动作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夏洛特无法确认，这种办法，有没有后患…… 本来自己的传承就有缺陷，如果再挖出一个大坑，那可真要完蛋了。 “这个你自己做决定。”福柯森不相信夏洛特能抵抗这种巨大诱惑，大方的跳过这个话题：“我去打探了其他天选之人的时候，还意外听到了几位老朋友的消息……” 夏洛特抬起头，表情并不是很意外。 自己能在不死生物阵营混得不错，其他人未必比自己差。 尤其是法比亚、劳伦斯这种出身大势力的老辣人物，大概还会比自己更如鱼得水。 还有和半位面有某种天然关联的欧根妮伯爵，受到的世界眷顾未必比其他天选之人少。 但这些所谓的老朋友，夏洛特并不是很在意。 再见面，未必是虚伪客套，很可能是你死我活。 除了这些人，还有茜茜公主和艾文…… 但是，真正让夏洛特有些担心的，并非这些。 兔子…… 也不知道兔子进入了半位面，还是被落在了新天鹅城堡…… …… …… 迪斯莫尔沼泽、兽人帝国、人类王朝的交界处，一个无名小镇。 不死生物、各种兽人和人类，混居在一起，维持着在其他地方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和平。 今天，三种敌对阵营，共同举办盛大的典礼。 小镇外的教堂，供奉着三种阵营共同的崇拜物。 一颗巨大颅骨！ 低阶不死生物缺乏智慧，但依靠本能，确认那是某种位阶高于自己的同阵营存在。 兽人的狮族萨满感受到了先祖气息和某种亲和意识，坚定的认为是先祖遗骸。 人类一方，镇上几位很有威信的老人宣称颅骨散发圣光治愈了自己的疾病，推断这是人族圣物。 原本对敌的三种阵营，竟然因为这个古怪的颅骨，达成了诡异的和平。 喧闹的典礼之后，各族散去。 一截手骨从颅骨后面跳出来，在祭坛周围翻找。 低阶不死生物缺乏智慧，还是穷鬼，就是来凑数的。 兽人很大方，放了好多宝石、盔甲、武器。 人族献上了很多食物、水果、美酒。 可是……没有生菜叶子！ 兔子顿时好低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座高大华贵的城堡中，地上满是尸体和血迹。 这是费尔罗斯城之后，不死大军攻陷的第五座城市。 骑士和巫师，聚集在这座城堡，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很快在巨大压力下内讧。 等城堡被攻破的时候，城堡中的人已经死了至少一半。 一队队的不死生物，在骷髅士兵的带领下巡视城堡。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小心的避让着地上的血水和尸体。 不死生物看到夏洛特，惶恐的退让行礼。 最近一段时间，夏洛特找借口杀掉了许多骷髅士兵，越发让不死生物畏惧。 那些灵魂之火，自然都被夏洛特吸收。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是城堡的主人，也是这座城市的领主，一位迟暮之年的伯爵。 就是这位大领主，最后时刻决定放弃自己的荣誉和职责，向不死生物投降。 在遭到众多骑士和巫师反对后，伯爵果断下令对主战派动手，让矛盾彻底激化，两方大打出手。 最终，伯爵取得了惨烈的胜利。 但遗憾的是，不死生物不是人类，更不具有贵族品格，不接受人类阵营的投降。 等夏洛特得到消息，城堡之中已经找不到活人。 夏洛特从伯爵的尸体上迈过。 城堡的金色大厅，已经一片血红色。 福柯森对着夏洛特微微点头。 大厅里面，有几十位不同年纪的人类在瑟瑟发抖，是这座城中的治安官。 自从费尔罗斯之后，迪斯莫尔似乎越来越隐居幕后，任由福柯森和夏洛特攫取权力。 夏洛特和福柯森都算得上心有城府，对付普遍缺脑子的不死生物，还是十分容易的。 现在，两个人已经跻身不死中的高层，可以说已经获得了小部分的主导权。 夏洛特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直接问：“找到了吗？” “找到三个……”福柯森沉声回答，然后感叹：“果然越是靠近王国腹地，越是多啊……” 夏洛特点头赞同。 两个人虽然各怀鬼胎，但配合还算默契。 每次指挥不死大军占据城市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寻找并且猎杀疑似的天选之人。 福柯森掌握支配系法术，追查这些信息简直轻而易举。 而夏洛特，可以对抗天选之人的庇护光环。 “第一个，是个贫民窟孤儿……”福柯森介绍相关的情况：“只用了不到两年，他就从一个贫民窟混混，成为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王，是最大的私酒和粮食商人……城中很多女人，包括伯爵的夫人，都自愿成为他的情人……” “……“夏洛特皱眉回忆了一下伯爵的年龄，有些不确定的问：“应该是女儿吧……” “好像也有女儿……“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肯定道：“不过，他发家的起点，就是为伯爵夫人当保镖……” 夏洛特无言点头。 伯爵夫人的贴身保镖…… 的确很有前途的职业。 “第二个，是一位超凡者。”福柯森继续介绍：“他似乎意外得到了超凡传承，自己组建了一个不小的超凡者组织……白天是一个平民区草药铺的普通学徒，晚上就化身审判天使，清理城市中的罪恶……” 又是有些眼熟的剧情。 夏洛特想了想：“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有些麻烦了。”福柯森微微皱眉：“一位骑士的女儿，自幼天赋超常，半年前被一位旅行的圣剑士收徒，带去某个大组织培养了……很不凑巧，她的父亲，似乎已经被当众杀死了。”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少女复仇这种戏码，听起来的确非常带感。 但现在自己作为大反派，可就要十分头疼了。 …… …… 一刻钟之后。 三个街区之外。 夏洛特命令不死生物团团包围，亲自出手将那位后宫之王、伯爵夫人的贴身保镖干掉。 当主角光环失效，天选之人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 远处，法术波动十分剧烈。 福柯森和那位超凡者清道夫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夏洛特考虑了一下，决定赶过来帮忙。 草药店已经被夷为平地。 地上有许多散落的骨架。 显然，普通的不死生物根本不是对手。 周围趴在地上、墙角的普通人，恐惧又惊奇的看着前方的战斗。 草药店那位沉默寡言、笑起来很好看的学徒工，竟然是如此强大的超凡者！ 夏洛特观察了一下战局。 福柯森脸色阴沉，各种法术不断触发。 反观那位清道夫先生，即便身陷重围，神色依旧平静，应对起来也十分从容。 夏洛特看向清道夫的手中。 那是一枚怀表！ 每当福柯森法术出发，清道夫就翻开手中怀表，低头凝视。 啪！ 一声脆响之后，清道夫的身影变得模糊。 福柯森的法术根本无法攻击到他！ 某种具有法术闪躲效果的超凡物品！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脸色阴沉的说：“你如果再躲，我就杀了这个城市的所有人！” “你不敢！”清道夫先生第一次开口：“除非你想遭受天罚！” 夏洛特心中猛然一惊。 所谓天罚，肯定是指世界意识的惩戒！ 而这个世界的土著，竟然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加以利用！ 福柯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没错！ 自己的确不敢！ 人类势力之中，出现了如此多的天选之人，显然是受到世界意识眷顾的一方。 而由于迪斯莫尔世界最强的原因，不死阵营显然已经过了鼎盛时代。 这一路来，自己和夏洛特都在极力避免普通人的大规模死伤。 夏洛特没有动手的意思，出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烧掉城中的所有粮食，然后禁止所有人出城……” 福柯森有些惊讶的看着夏洛特。 清道夫先生显然是个正义侧的，或者说天选之人大多数都会是正义侧的。 而最能感动世人的正义举动是什么？ 当然是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清道夫先生冷静的看着夏洛特，良久才说：“你不会这么做的。” 夏洛特并没有回避，直接说：“我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清道夫先生坦然的张开双臂：“你们这些罪孽存在终究会被从世界上抹去……” 瞬间，清道夫先生像是化身光之天使一般。 大范围的审判之光向周围快速蔓延开来！ 周围的平民们被抚慰、治愈，感动的痛哭。 周围的低阶不死生物开始瞬间崩解碎裂。 啪！ 那枚怀表掉落在地上。 夏洛特看了福柯森一眼，弯腰捡起来。 嗯？ 一个老年人形象的灵体从怀表上钻出来，朝着夏洛特扑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怀表 一座高大华贵的城堡中，地上满是尸体和血迹。 这是费尔罗斯城之后，不死大军攻陷的第五座城市。 骑士和巫师，聚集在这座城堡，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很快在巨大压力下内讧。 等城堡被攻破的时候，城堡中的人已经死了至少一半。 一队队的不死生物，在骷髅士兵的带领下巡视城堡。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小心的避让着地上的血水和尸体。 不死生物看到夏洛特，惶恐的退让行礼。 最近一段时间，夏洛特找借口杀掉了许多骷髅士兵，越发让不死生物畏惧。 那些灵魂之火，自然都被夏洛特吸收。 夏洛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是城堡的主人，也是这座城市的领主，一位迟暮之年的伯爵。 就是这位大领主，最后时刻决定放弃自己的荣誉和职责，向不死生物投降。 在遭到众多骑士和巫师反对后，伯爵果断下令对主战派动手，让矛盾彻底激化，两方大打出手。 最终，伯爵取得了惨烈的胜利。 但遗憾的是，不死生物不是人类，更不具有贵族品格，不接受人类阵营的投降。 等夏洛特得到消息，城堡之中已经找不到活人。 夏洛特从伯爵的尸体上迈过。 城堡的金色大厅，已经一片血红色。 福柯森对着夏洛特微微点头。 大厅里面，有几十位不同年纪的人类在瑟瑟发抖，是这座城中的治安官。 自从费尔罗斯之后，迪斯莫尔似乎越来越隐居幕后，任由福柯森和夏洛特攫取权力。 夏洛特和福柯森都算得上心有城府，对付普遍缺脑子的不死生物，还是十分容易的。 现在，两个人已经跻身不死中的高层，可以说已经获得了小部分的主导权。 夏洛特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直接问：“找到了吗？” “找到三个……”福柯森沉声回答，然后感叹：“果然越是靠近王国腹地，越是多啊……” 夏洛特点头赞同。 两个人虽然各怀鬼胎，但配合还算默契。 每次指挥不死大军占据城市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寻找并且猎杀疑似的天选之人。 福柯森掌握支配系法术，追查这些信息简直轻而易举。 而夏洛特，可以对抗天选之人的庇护光环。 “第一个，是个贫民窟孤儿……”福柯森介绍相关的情况：“只用了不到两年，他就从一个贫民窟混混，成为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王，是最大的私酒和粮食商人……城中很多女人，包括伯爵的夫人，都自愿成为他的情人……” “……“夏洛特皱眉回忆了一下伯爵的年龄，有些不确定的问：“应该是女儿吧……” “好像也有女儿……“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肯定道：“不过，他发家的起点，就是为伯爵夫人当保镖……” 夏洛特无言点头。 伯爵夫人的贴身保镖…… 的确很有前途的职业。 “第二个，是一位超凡者。”福柯森继续介绍：“他似乎意外得到了超凡传承，自己组建了一个不小的超凡者组织……白天是一个平民区草药铺的普通学徒，晚上就化身审判天使，清理城市中的罪恶……” 又是有些眼熟的剧情。 夏洛特想了想：“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有些麻烦了。”福柯森微微皱眉：“一位骑士的女儿，自幼天赋超常，半年前被一位旅行的圣剑士收徒，带去某个大组织培养了……很不凑巧，她的父亲，似乎已经被当众杀死了。”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少女复仇这种戏码，听起来的确非常带感。 但现在自己作为大反派，可就要十分头疼了。 …… …… 一刻钟之后。 三个街区之外。 夏洛特命令不死生物团团包围，亲自出手将那位后宫之王、伯爵夫人的贴身保镖干掉。 当主角光环失效，天选之人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 远处，法术波动十分剧烈。 福柯森和那位超凡者清道夫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夏洛特考虑了一下，决定赶过来帮忙。 草药店已经被夷为平地。 地上有许多散落的骨架。 显然，普通的不死生物根本不是对手。 周围趴在地上、墙角的普通人，恐惧又惊奇的看着前方的战斗。 草药店那位沉默寡言、笑起来很好看的学徒工，竟然是如此强大的超凡者！ 夏洛特观察了一下战局。 福柯森脸色阴沉，各种法术不断触发。 反观那位清道夫先生，即便身陷重围，神色依旧平静，应对起来也十分从容。 夏洛特看向清道夫的手中。 那是一枚怀表！ 每当福柯森法术出发，清道夫就翻开手中怀表，低头凝视。 啪！ 一声脆响之后，清道夫的身影变得模糊。 福柯森的法术根本无法攻击到他！ 某种具有法术闪躲效果的超凡物品！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脸色阴沉的说：“你如果再躲，我就杀了这个城市的所有人！” “你不敢！”清道夫先生第一次开口：“除非你想遭受天罚！” 夏洛特心中猛然一惊。 所谓天罚，肯定是指世界意识的惩戒！ 而这个世界的土著，竟然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加以利用！ 福柯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没错！ 自己的确不敢！ 人类势力之中，出现了如此多的天选之人，显然是受到世界意识眷顾的一方。 而由于迪斯莫尔世界最强的原因，不死阵营显然已经过了鼎盛时代。 这一路来，自己和夏洛特都在极力避免普通人的大规模死伤。 夏洛特没有动手的意思，出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烧掉城中的所有粮食，然后禁止所有人出城……” 福柯森有些惊讶的看着夏洛特。 清道夫先生显然是个正义侧的，或者说天选之人大多数都会是正义侧的。 而最能感动世人的正义举动是什么？ 当然是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清道夫先生冷静的看着夏洛特，良久才说：“你不会这么做的。” 夏洛特并没有回避，直接说：“我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清道夫先生坦然的张开双臂：“你们这些罪孽存在终究会被从世界上抹去……” 瞬间，清道夫先生像是化身光之天使一般。 大范围的审判之光向周围快速蔓延开来！ 周围的平民们被抚慰、治愈，感动的痛哭。 周围的低阶不死生物开始瞬间崩解碎裂。 啪！ 那枚怀表掉落在地上。 夏洛特看了福柯森一眼，弯腰捡起来。 嗯？ 一个老年人形象的灵体从怀表上钻出来，朝着夏洛特扑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时代 一道白色影子扑到夏洛特身上消失不见。 夏洛特仿佛被某种支配类的法术命中，整个人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 福柯森盯着僵直状态的夏洛特，眼神闪烁。 灵魂之战，要比法术互拼残酷的多。 法术互拼，总还有停手或者逃跑的机会。 如果是灵魂战争，几乎瞬间就可以分出胜负。 夏洛特就算可以“醒过来”，也可能已经不是夏洛特了！ 或许，自己可以“帮帮忙”…… “夏洛特，你没事吧？”福柯森从侧面走上前去，手中握着某件超凡物品，轻声问：“需要帮忙吗？” 夏洛特身体不动，眼球诡异的转动了半圈，盯着福柯森，冰冷机械的回答：“不！不需要！” 福柯森和非人的眼神对视一下，立刻停下脚步，不敢动弹分毫。 这种眼神！ 福柯森内心充满震撼和难以置信！ 这种似乎剥夺了所有人类感情的眼神和声音，福柯森曾经见过。 那是某位神明仆从的精神投影！ 福柯森开始小心的后退，收敛起自己的所有心思。 任何近神存在，都可以感知针对自身的恶意。 福柯森可以挑唆算计夏洛特，但绝不敢在如此近的距离挑衅一位近神存在，哪怕只是个投影！ 啊！ 一声发自灵魂的哀嚎惨叫。 白色的灵体从夏洛特身上浮现出来，变得几乎透明，钻入怀表之中消失不见。 福柯森竟然并没有感到意外。 果然！ 一位散发着远古气息的灵体，也不是“夏洛特”的对手，轻易就被驱逐出来，看上去还受损严重！ 夏洛特机械一般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怀表。 福柯森大气都不敢喘，心思急转。 怪不得！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一位神明投影做底牌，当然不必畏惧自己！ 夏洛特握紧手中怀表，闭上眼睛几秒钟，再睁开的时候，眼神中的非人气息全部消散干净。 竟然还拥有主导权！ 福柯森心情十分复杂，不确定的喊：“夏洛特？” “嗯。”夏洛特微微点头，看了福柯森一眼，轻描淡写的说：“抱歉，刚刚有个小东西比较调皮，出了点意外。” …… …… 城堡中，某处安静的院落。 夏洛特低头查看手中的怀表。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十分强力的超凡物品。 尤其是里面寄居着一位强大的灵魂，更是非常罕见。 那位天选之人，肯定是在“怀表”的指点下，才能从一个小乞丐，成为超凡组织的创建者和领袖。 之前，如果不是芯片存在，那位强大的灵魂，很可能会抢占自己的身体，至少也可以同归于尽。 显然，这位古老存在也是正义侧的，并没有打算向自己这位“邪恶反派”屈服。 夏洛特皱眉思索。 这枚怀表的确十分重要。 但是，自己决不允许自己身边隐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夏洛特心中有了决断！ 光明女神的诅咒！ 怀表之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亮光。 夏洛特通过触摸施法，强行将“光”的基础元模型，灌输到怀表，准确的说，是寄居在怀表中的灵魂之中！ 那道古老灵魂浮现出来，在惨叫挣扎，似乎还妄想扑到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面无表情，看着拿到白色影子越来越淡，一直到消失不见。 原本光滑如新的怀表，瞬间变得锈迹斑斑。 夏洛特默默感受了一下。 超凡波动还在，但似乎弱了一些，也变得很不稳定。 大概是降阶了。 夏洛特摩挲了几下，将怀表收好，并没有沮丧遗憾。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甚至还可能是个巨大隐患，自己宁愿毁了它！ “夏洛特！” 门外传来福柯森的声音。 夏洛特默默起身开门。 刚刚的亮光和巨大法术波动，肯定会惊动其他人。 但是，适当的展示自己的实力和神秘感，也是非常重要的。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说出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迪斯莫尔邀请我们过去。” …… …… 迪斯莫尔站在城堡最高处，正欣赏骨龙的喷火表演。 骨龙每次喷吐火焰，都会烧掉好大一片建筑。 不少在附近游荡的低阶不死生物，也会被误伤。 夏洛特看了一眼。 这种无意义的纵火破坏，似乎只是迪斯莫尔打发时间的游戏。 迪斯莫尔并没有使用让夏洛特非常忌惮的深渊语，继续看着前方感叹：“这些火焰，让我想起我的家乡。” 夏洛特看了看前方的火海，若有所思。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也不敢搭话。 在诡异的半位面，迪斯莫尔这位不死者之王，从来不以好脾气出名。 “不需要担心。”迪斯莫尔回头看了夏洛特和福柯森一眼，不屑道：“至少现在，我无法杀死你们，甚至无法主动伤害你们！” 夏洛特和福柯森顿时明白。 自己这些外来者……肯定也是得到了某种眷顾！ “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外来者。”迪斯莫尔像是自言自语，说出的话却让夏洛特、福柯森有些吃惊：“我的家乡，是某个靠近深渊的位面，那时候我只是个低等骷髅，意外被这个世界捕获。” “然后，我开始脱离混沌，有了自主意识和高等智慧。” “在上个时代，我是最受世界眷顾的存在。” “在我弱小的时候，比我强大无数倍的兽人祭祀也无法伤害我。” “更关键的是，我在不可阻止的变强！毫无理由的进阶！” “我在深山迷路，也能闯入某个遗迹，得到很多传说中的超凡物品。” “我无聊才培养的蛇类不死生物，一路进化为现在的骨龙。” “我率领不死大军，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兽人帝国，将嚣张的海族生物驱逐到深海，让所有人类国家投降臣服。” “我是毫无疑问的世界最强存在，可以靠个体实力摧毁一个国家的军队！” 夏洛特有些震撼。 所以，这是上一任主角吗？ “但是，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迪斯莫尔转身，黑色的灵魂之火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这场所谓的战争，不是因我的意愿开始，也没有按照我的意愿进行，更不会遵循我的意愿结束。” “所以，外来者，你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了吗？” “你们在打一场必定失败的战争！” “战争结束，等待你们的，必然是死亡！”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武神 迪斯莫尔讲述完自身经历之后，并没有继续深入探讨的意思，直接让夏洛特、福柯森两人离开。 走出城堡，福柯森低声问：“你怎么看？” 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骨龙还在肆意的破坏，回答道：“很震撼好听的故事。” 是的，这只是一则故事。 既然是故事，那么内容肯定有真有假，听一听就可以了。 夏洛特和福柯森都不是多单纯的人，绝不可能完全相信迪斯莫尔的话。 福柯森轻轻点头，提醒：“这则故事，透露许多东西。” “嗯。”夏洛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沉声说：“或许，隐藏在故事背后的东西，才是迪斯莫尔真正想说的吧。” 故事本身，真假难辨，不会有多少意义。 重要的，是承载整个故事的背景。 那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就好比前一世，红楼梦地位奇高，甚至衍生出了红学。 那些专家学者，难道是在单纯的研究红楼梦的叙事技巧、写作技法、情节人物吗？ 当然不是。 真正值得倾注精力的，是红楼梦故事发生的背景，是故事中的人物言行、家居装饰、衣着打扮，透露出的当时的政治制度、文化背景和社会层级。 迪斯莫尔的故事，更是如此。 故事的发展进程，隐约透露了世界运行的轨迹。 至于能理解多少，就只能看个人悟性了。 …… …… 告别了福柯森，夏洛特默默梳理思绪。 作为世界至强，迪斯莫尔的确可能受到了世界意识的格外注意，必须在某个允许范围内行动。 那么，第一点就非常明显。 迪斯莫尔在鼓动夏洛特、福柯森，充当搅局者。 或者说，迪斯莫尔在把夏洛特、福柯森当枪使，帮他处理一些规则之外的事情。 比如，上次夏洛特决定杀死天选之人亚历山大一样。 第二点，是讲故事的时机。 现在不死大军连续获得胜利，气势达到顶峰，距离人类王城也已经不远，似乎胜利在望。 那么显然，某个关键节点即将到来。 天选之人，马上会正式踏上舞台。 不死阵营，即将由盛而衰，逐渐变成故事的背景板，就比如迪斯莫尔崛起过程中被打败的、当时的世界霸主兽人帝国！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迪斯莫尔没说的内容。 比如星海之城。 比如世界核心。 故事中这些本应最关键的信息，迪斯莫尔一句也没有提及。 可能迪斯莫尔认为时机不合适，留着以后说。 可能这些内容超出了世界意识的允许范围，迪斯莫尔想说但是不能说出来。 当然，还有可能，迪斯莫尔现在的一切行动、说出的每个字眼，都是世界意识在暗中操纵。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迪斯莫尔实在是太悲哀了。 …… …… “坐！”福柯森客气的请夏洛特坐下。 夏洛特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福柯森好像对自己越来越客气了。 之前的时候，福柯森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强调自己的主导权。 现在似乎真的把夏洛特当坐平等的盟友。 可能是自己莫须有的“底牌”，吓住了福柯森吧。 不过，这算是一件好事。 夏洛特心思转动，很快就把这些心思抛掉，开门见山说：“我觉得，我们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大溃败做些准备。” “嗯。”福柯森马上明白了夏洛特在说什么：“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毕竟有迪斯莫尔在，即便溃败，不死阵营也不会马上元起打伤。” 夏洛特轻轻点头。 虽然两个人互不信任，还在暗自提防。 但是，和聪明人说话，的确非常省口水。 既然要做反派实力，不死阵营不可能败的太快，不然那些天选之人就失去了最好的舞台。 不出意外，不死阵营也会和曾经鼎盛的兽人帝国一半，失败但不会灭亡，很可能缩回到大沼泽深处苟延残喘。 “另外……”夏洛特考虑了一下，补充说：“最近，你和我最好都低调一些，对其他高阶不死生物，尤其是迪斯莫尔，要保持尊重。” “当然。”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语气不满：“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除了迪斯莫尔和骨龙，不死阵营当然也存在其他具有高等智慧的不死生物。 夏洛特和福柯森的快速崛起，显然会引起这些高阶不死生物的注意和反感。 迪斯莫尔的确说过，几遍是身为不死者之王，也无法杀死和主动攻击夏洛特和福柯森。 但是，谁能保证这是真的？ 夏洛特最担心的，就是福柯森头脑发热，认为有世界意识眷顾就可以和迪斯莫尔平起平坐，任意妄为。 短时间内可能没问题，但长久来看，百分百是取死之道。 夏洛特没有将福柯森的不满放在心上。 提醒是出自好意，更是对自身安危的保障。 猪队友，有时候比神对手更可怕。 …… …… 不死大军势如破竹，眼看王都已经不远。 前方，是一座小城，名叫瑙鲁斯。 瑙鲁斯，是王都的南部门户。 夏洛特和福柯森隐藏在无尽的不死生物当中，默默观察。 这一次，迪斯莫尔在开始就派上了高阶不死生物和骨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派上大量炮灰。 骨龙咆哮。 高阶不死生物触发天赋法术，各色不详的射线、灰雾飞向城头。 突然，城头跃出一道白色人影！ 那道白色人影如同神人，飞翔在天空之中，手中握着一把璀璨夺目的长枪。 在繁多的不死系法术和骨龙的对比下，简直渺小如一只飞蛾。 城墙上的巫师合力抵抗住了法术。 但是，不死生物真正强悍的，是近身战斗！ 骨龙嘶鸣一声，掀起一片巨大的阴影，巨大的骨化翅膀像是拍苍蝇一般拍向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紧握长枪，竟然不知死活，准备正面硬撼骨龙！ 轰！ 一声巨响！ 紧接着巨大的哀鸣声中，骨龙轰然落地，砸出一个深坑，半截骨翅被砸断，在愤怒挣扎。 白色人影从天而降，竟然硬生生把骨龙的头颅踩进大地之中，毫无畏惧的面对无尽的不死大军，枪尖指向不死者之王。 一个清脆悦耳简直有些稚嫩的女声传出：“迪斯莫尔，卑贱的不死生物，快过来领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灰白 女武神脚踩骨龙头颅，正面挑战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霸气无双！ 骨龙在愤怒的挣扎嘶鸣，却始终无法挣脱，仿佛头顶上娇小的女武神，如山一般沉重！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女武神用手中的璀璨长枪，重重的的敲在骨龙的颅骨之上。 骨龙发出痛苦的哀鸣，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显然，那长枪，是非常强力的超凡物品。 迪斯莫尔高坐在骷髅王座之上，冷酷的看着前方的占据，伸手右手，食指对着女武神轻轻一点。 一道灰白色射线几乎瞬间击中女武神！ 呼！ 瑙鲁丝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女武神被凭空击飞，不可阻挡的向后退，身上放出璀璨的白光，对抗、凝滞、削弱着那道灰白射线。 灰色射线最终穿过守护圣光，命中了女武神的盔甲。 盔甲仿佛水一般波动荡漾。 轰！ 女武神被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随手一击，轰入城墙之中。 城墙之上，顿时慌乱起来。 女武神从破碎的城墙上挣脱出来，看上去毫发无伤，再次腾飞到天空。 摆脱了束缚的骨龙踉跄着爬回到迪斯莫尔身边。 迪斯莫尔眼眶中的猩红光芒刺目，猛然念诵一个诡异音节。 深渊语！ “毁灭！” 无尽的不死生物开始发起攻击！ 涌动的骷髅仿佛潮水一般，让人心生绝望。 高阶不死生物带头冲锋，锋利的骨爪甚至可以深深刺入巨石垒砌、法术加固的城墙，开始向上爬去。 女武神再次开始发威。 神异的盔甲提供超强防护，手中的长枪无坚不摧。 几个没脑子不知道逃跑的高阶不死生物，几乎是瞬间就被敲碎。 至于低阶骷髅…… 女武神简直像是大功率割草机！ 夏洛特眯起眼睛，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无双屠戮。 后方，骨龙凑到迪斯莫尔脚下，低声哀鸣。 迪斯莫尔低头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竟然从自己的灵魂之火中抓出一团。 骨龙急切的扑上去，将那团灵魂之火吞下去。 夏洛特远远看到，面无表情，眼神炙热。 骨龙吞噬完那团来自不死者之王的灵魂之火，本来破损的身体开始自动修复，很快完好如初，抖动了两下骨翅，飞到迪斯莫尔头顶上空盘旋嘶鸣。 迪斯莫尔看了夏洛特一眼，微微点头。 夏洛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无尽的骷髅之中前进。 前方，那些被女武神打败的高阶不死存在，灵魂之火不能浪费！ …… …… 那几位高阶不死存在的灵魂之火，的确非常强大。 夏洛特呼吸急促，精神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让夏洛特想起前世那次差点让自己挂掉的高烧。 “夏洛特……”福柯森皱着眉头：“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夏洛特闭上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火山喷发一般沸腾的灵魂能量：“那位女武神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和我们的猜测一样……”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不再纠结夏洛特的异常状态，回答：“的确是之前那位退役骑士的女儿，带走她的，是一位宫廷剑圣。” 夏洛特点头：“还有呢？” “她的身份……或着说，她的身世。”福柯森目光幽深，脸庞长出的触手似乎又多了些，也变长了不少：“其实，那位死去的骑士只是她的养父，她的真实身份，是前任国王的女儿，真正的公主，高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这位公主殿下，在十五年前一场宫廷政变中失踪，自幼就得到很多势力的暗中保护和严格教导。” “现在只是趁着这场战争，正式走向前台而已。” 夏洛特坐在椅子上，默默点头。 显然，只从身世背景看，这位女武神，也要比那位亚历山大更像是位面之子。 不死生物之中，除非迪斯莫尔亲自下场，不然现在没有谁是女武神的对手。 按照迪斯莫尔之前所说，迪斯莫尔亲自出手伤害或者杀死天选之人，是不被世界意识许可的！ 至于骷髅海战术…… 今天已经是试过了。 现在，瑙鲁斯城外，破碎的骨架已经铸成一座数米高的骨山。 而那位女武神，似乎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目光闪烁：“所以，继续僵持下去，那位女武神会继续变强，一直强到迪斯莫尔也无法战胜她。” “那时候，这支庞大的不死大军，会毫无疑问的溃败，成为那位女武神扬名世界的踏脚石。” “是的。”夏洛特揉按着自己的发痛的眼睛，低头说：“但现在，我们两个是变数，是有可能改变这个结局的。” “那么……”福柯森直直的看着夏洛特：“你决定配合迪斯莫尔的小把戏了吗？” “合作。”夏洛特沉默片刻，纠正：“我认为，这是……和迪斯莫尔的合作！” 迪斯莫尔派出不死大军中的高阶存在，给那位女武神刷战绩。 现在，不死大军中高阶存在折损不小，急需补充。 那么接下来，只要福柯森和夏洛特愿意，就可以一跃成为不死大军中的高层。 这一切都合乎逻辑，没有任何地方违反世界意识的意志。 非常明显，迪斯莫尔并不甘心成为一枚棋子。 而夏洛特经过考虑，决定不再低调。 富贵险中求！ 如果……不死生物中也可以出现一位天选之人，明面上有世界意识的眷顾，暗中有迪斯莫尔的配合，应该有可能改变结局！ 而假如那位天选之人，是夏洛特…… 即便不能真的成为最终赢家，确认自己的巫师传承，总应该是没问题的。 福克斯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我尊重你的决定……” “咳咳……”夏洛特弯腰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咳到肺都要炸开，灵魂能量如火山喷发一般涌动。 福克斯本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险，猛然后退，瞬间逃到几十米外。 呼！ 一阵能量波动！ 夏洛特长长吐出一口气，黑色的烟雾夹杂着火星不断从口鼻之中喷涌出来，灰褐色火焰直接将身前的石板烧穿。 就像是高烧更严重了一些，应该要到五十度，都快要把自己脑子全烧掉了！ 夏洛特眼睛发烫，站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变得足有三米高，视线突兀的高了许多，视野也剩下灰白两色，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奇特变化，握紧了巨大的骨化手掌，低声自语：“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灰白 女武神脚踩骨龙头颅，正面挑战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霸气无双！ 骨龙在愤怒的挣扎嘶鸣，却始终无法挣脱，仿佛头顶上娇小的女武神，如山一般沉重！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女武神用手中的璀璨长枪，重重的的敲在骨龙的颅骨之上。 骨龙发出痛苦的哀鸣，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显然，那长枪，是非常强力的超凡物品。 迪斯莫尔高坐在骷髅王座之上，冷酷的看着前方的占据，伸手右手，食指对着女武神轻轻一点。 一道灰白色射线几乎瞬间击中女武神！ 呼！ 瑙鲁丝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女武神被凭空击飞，不可阻挡的向后退，身上放出璀璨的白光，对抗、凝滞、削弱着那道灰白射线。 灰色射线最终穿过守护圣光，命中了女武神的盔甲。 盔甲仿佛水一般波动荡漾。 轰！ 女武神被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随手一击，轰入城墙之中。 城墙之上，顿时慌乱起来。 女武神从破碎的城墙上挣脱出来，看上去毫发无伤，再次腾飞到天空。 摆脱了束缚的骨龙踉跄着爬回到迪斯莫尔身边。 迪斯莫尔眼眶中的猩红光芒刺目，猛然念诵一个诡异音节。 深渊语！ “毁灭！” 无尽的不死生物开始发起攻击！ 涌动的骷髅仿佛潮水一般，让人心生绝望。 高阶不死生物带头冲锋，锋利的骨爪甚至可以深深刺入巨石垒砌、法术加固的城墙，开始向上爬去。 女武神再次开始发威。 神异的盔甲提供超强防护，手中的长枪无坚不摧。 几个没脑子不知道逃跑的高阶不死生物，几乎是瞬间就被敲碎。 至于低阶骷髅…… 女武神简直像是大功率割草机！ 夏洛特眯起眼睛，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无双屠戮。 后方，骨龙凑到迪斯莫尔脚下，低声哀鸣。 迪斯莫尔低头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竟然从自己的灵魂之火中抓出一团。 骨龙急切的扑上去，将那团灵魂之火吞下去。 夏洛特远远看到，面无表情，眼神炙热。 骨龙吞噬完那团来自不死者之王的灵魂之火，本来破损的身体开始自动修复，很快完好如初，抖动了两下骨翅，飞到迪斯莫尔头顶上空盘旋嘶鸣。 迪斯莫尔看了夏洛特一眼，微微点头。 夏洛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无尽的骷髅之中前进。 前方，那些被女武神打败的高阶不死存在，灵魂之火不能浪费！ …… …… 那几位高阶不死存在的灵魂之火，的确非常强大。 夏洛特呼吸急促，精神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让夏洛特想起前世那次差点让自己挂掉的高烧。 “夏洛特……”福柯森皱着眉头：“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夏洛特闭上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火山喷发一般沸腾的灵魂能量：“那位女武神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和我们的猜测一样……”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不再纠结夏洛特的异常状态，回答：“的确是之前那位退役骑士的女儿，带走她的，是一位宫廷剑圣。” 夏洛特点头：“还有呢？” “她的身份……或着说，她的身世。”福柯森目光幽深，脸庞长出的触手似乎又多了些，也变长了不少：“其实，那位死去的骑士只是她的养父，她的真实身份，是前任国王的女儿，真正的公主，高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这位公主殿下，在十五年前一场宫廷政变中失踪，自幼就得到很多势力的暗中保护和严格教导。” “现在只是趁着这场战争，正式走向前台而已。” 夏洛特坐在椅子上，默默点头。 显然，只从身世背景看，这位女武神，也要比那位亚历山大更像是位面之子。 不死生物之中，除非迪斯莫尔亲自下场，不然现在没有谁是女武神的对手。 按照迪斯莫尔之前所说，迪斯莫尔亲自出手伤害或者杀死天选之人，是不被世界意识许可的！ 至于骷髅海战术…… 今天已经是试过了。 现在，瑙鲁斯城外，破碎的骨架已经铸成一座数米高的骨山。 而那位女武神，似乎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目光闪烁：“所以，继续僵持下去，那位女武神会继续变强，一直强到迪斯莫尔也无法战胜她。” “那时候，这支庞大的不死大军，会毫无疑问的溃败，成为那位女武神扬名世界的踏脚石。” “是的。”夏洛特揉按着自己的发痛的眼睛，低头说：“但现在，我们两个是变数，是有可能改变这个结局的。” “那么……”福柯森直直的看着夏洛特：“你决定配合迪斯莫尔的小把戏了吗？” “合作。”夏洛特沉默片刻，纠正：“我认为，这是……和迪斯莫尔的合作！” 迪斯莫尔派出不死大军中的高阶存在，给那位女武神刷战绩。 现在，不死大军中高阶存在折损不小，急需补充。 那么接下来，只要福柯森和夏洛特愿意，就可以一跃成为不死大军中的高层。 这一切都合乎逻辑，没有任何地方违反世界意识的意志。 非常明显，迪斯莫尔并不甘心成为一枚棋子。 而夏洛特经过考虑，决定不再低调。 富贵险中求！ 如果……不死生物中也可以出现一位天选之人，明面上有世界意识的眷顾，暗中有迪斯莫尔的配合，应该有可能改变结局！ 而假如那位天选之人，是夏洛特…… 即便不能真的成为最终赢家，确认自己的巫师传承，总应该是没问题的。 福克斯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我尊重你的决定……” “咳咳……”夏洛特弯腰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咳到肺都要炸开，灵魂能量如火山喷发一般涌动。 福克斯本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险，猛然后退，瞬间逃到几十米外。 呼！ 一阵能量波动！ 夏洛特长长吐出一口气，黑色的烟雾夹杂着火星不断从口鼻之中喷涌出来，灰褐色火焰直接将身前的石板烧穿。 就像是高烧更严重了一些，应该要到五十度，都快要把自己脑子全烧掉了！ 夏洛特眼睛发烫，站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变得足有三米高，视线突兀的高了许多，视野也剩下灰白两色，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奇特变化，握紧了巨大的骨化手掌，低声自语：“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觉醒 福柯森警惕的看着前方突兀出现的不死生物，不确定的询问：“夏洛特？” “嗯？” 夏洛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沉闷，看向福柯森所在的方向。 福柯森感觉某种诡异的力量笼罩自己全身，身影一闪，突兀的出现在十几米外。 地上，几截断裂的粗的触手挣扎跳动，很快变成一道道鬼魂般的奇怪烟雾，投入到福柯森身躯之中。 “不要看过来！“福柯森沉声提醒：“你的眼睛有问题！” 夏洛特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眼睛。 死亡凝视：凝视生命体，持续造成灵魂污染和伤害，一定几率将其转化为不死生物。 夏洛特沉默的低下头思考。 死亡凝视，听起来的确不错。 但是，这个法术模型有个非常明显的缺点，对不死生物无效。 不死生物阵营中，充斥着各种邪恶、混乱的生物，只信奉绝对实力，可从来没有团结友爱的传统。 夏洛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敌人只会在不死阵营之外。 福柯森看着若有所思的夏洛特，开口问道：“你……感知到自己的传承了吗？” 夏洛特沉默片刻，摇头。 “不应该啊。”福柯森显然不相信，看了夏洛特一眼，有些迟疑：“至少该得到些信息……” 夏洛特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 嘶！ 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 骨龙嘶鸣着，伸出恐怖的骨爪，朝夏洛特扑来！ 夏洛特抬起头，恐怖的幽绿眼眸直视着天空中的庞然大物，心中猛然涌出巨大的战意和莫名的自信！ 自己的力量，可以将这支恶心的两脚蜥蜴撕碎！ 骨龙察觉到夏洛特的凶恶的战意，越发愤怒咆哮，尖锐的爪尖反射着阳光，狰狞恐怖！ 夏洛特毫无畏惧，准备迎接骨龙的全力一击。 眼看就要相撞，骨龙突然一个转弯，几乎擦着地面掠过，毁掉了旁边的建筑。 漫天烟尘飞舞，将夏洛特、福柯森全部淹没。 骨龙得意的嘶鸣着，毫不掩饰的邪恶情绪在蔓延。 轰！ 轰！ 两声巨响。 一个高大的不死生物从烟尘中窜起，朝着骨龙飞扑而来。 夏洛特没兴趣和一个飞行生物在空中较量，积蓄起全身的力量，一拳轰击在骨龙的颈骨之上！ 骨龙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量破坏了平衡，旋转着落到地上，杂碎了几间房屋。 夏洛特半蹲身落到地上，缓冲冲击力。 骨龙好半天才重新飞起来，嘶鸣几声，终究没有再来和夏洛特纠缠战斗。 夏洛特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刚刚的全力一击，手掌也反震出几道非常明显的裂缝。 现在，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消失。 但是，夏洛特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法术模型的存在。 夏洛特抬头看了一眼。 骨龙的颈骨上，几道裂痕也在逐渐消失。 自愈，大概也是高阶不死生物都具有能力吧。 夏洛特有些遗憾。 如果真有这种自愈类的法术模型，或许自己可以研究一下。 万一搞出个无限自愈类死复活的能力…… 想想都觉得激动。 骨龙古怪的盯着夏洛特左右看看，嘶鸣几声，一阵灵魂波动之后，飞跃到空中快速离开。 夏洛特等手掌的裂纹彻底消失，对一直沉思的福柯森说：“走吧。” 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有请。 …… …… 城堡之中，有一座精致的花园。 迪斯莫尔看起来心情不错，推开纠缠不休的骨龙，对夏洛特、福柯森两人态度温和：“欢迎两位。” 夏洛特、福柯森还是心中有数的，依旧对不死者之王保持尊敬。 迪斯莫尔看向变化很大的夏洛特，并没有多奇怪意外的意思，而是问：“似乎……你和丰缇斯发生了些不愉快？” 骨龙站在迪斯莫尔身后，毫不掩饰对夏洛特的恶意。 “丰缇斯?” 夏洛特在心中默默的记下这个名字，随意的回答：“大概……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丰缇斯，是神话时代的某位高阶龙族。 丰缇斯最辉煌的战绩，是曾经毁灭了一座大陆，并因此被几位神明联手追杀，最终被封印在某座世界的深处。 迪斯莫尔点点头，沉声说：“丰缇斯，如果有下次，我会折断你的翅膀，然后把你扔进沼泽深处！” 骨龙丰缇斯不服气低沉嘶鸣几下。 “不死者需要两位的力量……”迪斯莫尔不再理会骨龙丰缇斯，看向夏洛特：“尤其是你……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说出来。” 夏洛特没有客气，直接说：“可能，我现在很需要一把武器。” “武器？”迪斯莫尔沉吟不语。 不死生物，都是靠结实的骨头硬打硬拼的，所谓的武器，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一截结实的骨头而已。 骨头…… 迪斯莫尔若有所思，顺着夏洛特的视线去看。 是……骨龙丰缇斯！ “可以！”不死者之王点点头，对夏洛特说：“你可以自己选择！” “丰缇斯，送出一根你的肋骨！”说完，迪斯莫尔命令：“这是为你的无礼付出的代价！” 骨龙丰缇斯愤怒的嘶鸣，但终究不敢正面反抗迪斯莫尔的意志。 夏洛特大步上前，来到骨龙丰缇斯身前，仔细观察那一根根巨大的弯曲肋骨！ 这是天然的骨刀！ 不仅结实不易损坏，还附带不死系的负能量。 嘭！ 嘭！ 夏洛特选中一根，一拳一拳的轰击在肋骨根处。 咔！ 一截足有两米多的光滑肋骨掉落在地上。 夏洛特伸手捡起来，握在手中挥舞两下，似乎有些顺手。 骨龙丰缇斯愤怒的飞到天空，很快消失不见。 迪斯莫尔并没有唤回骨龙丰缇斯的意思，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么，现在就剩下三个……不，是两个半外来者了，我们开始可以开诚布公的说一些事情了。” “我知道，我终将被毁灭！” “但是，继承我的位置的，我希望是你们两个，而不是那个刚刚觉醒的两脚蜥蜴！” 第一百二十章 复仇 “觉醒？”夏洛特看了看骨龙丰缇斯飞去的方向，心中震动。 骨龙，本来就是不死生物中的高阶存在。 现在迪斯莫尔说的，肯定是传说中的二次觉醒！ 骨龙以神话存在丰缇斯为名，可能蕴含了可怕的讯息！ 如果是规则跃进还好说，不过是从一条进化之路，跳跃到另一条，说不是好坏全看运气。 但万一是真身觉醒…… “不需要太担心……”迪斯莫尔看了夏洛特一眼，低沉道：“这个世界……是绝对容不下丰缇斯真身降临的！哪怕是某个主投影也很难。” 夏洛特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那毕竟是神话生物，即便是一个弱投影，也很难对付。 尤其是自己刚刚还和骨龙丰缇斯产生了剧烈冲突…… 冲突…… 夏洛特漠然的回想刚刚冲突的全过程，心中微凛。 骨龙丰缇斯的莫名觉醒……不知来由的敌意…… 自己突然进阶之后的膨胀野心……不顾后果的痛下狠手…… 这一切是如此巧合又自然。 福柯森看着夏洛特沉默不语，出声问道：“丰缇斯，就是不死阵营新出现的天眷者吗？” “不错。”迪斯莫尔缓缓点头：“你们两个是外来者，天然受到某种存在关注，和丰缇斯是竞争者……” “所以……”夏洛特抬起头，：“我的进阶……丰缇斯的觉醒……包括刚刚的冲突，都是某种存在的意志影响吗？” 迪斯莫尔肃立原处，静默无语。 夏洛特顿时明白了。 原本，和芯片相比，自己本身的灵魂相对弱下很多。 而得到世界意识眷顾进阶之后，自己本身的灵魂极速膨胀壮大，甚至短暂压过了芯片，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一切，大概都是世界意识十分乐意看到的。 “另外……”迪斯莫尔看着夏洛特和福柯森两人，沉声说道:“天选之人，天然对立……不要想着和其他天眷者组成联盟，那会遭到惩罚……” 夏洛特和福柯森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 …… “其实，你不需要担心我。”告别了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福柯森坦然的看着夏洛特，直白的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争夺世界核心，成为位面之子，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那巧了，我也是。”夏洛特微微点头：“除了我的父母，我并不愿意成为谁的儿子，哪怕是……某个位面或世界。” “十分新奇的想法……”福柯森惊奇的夏洛特：“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是天然的盟友。” 夏洛特不置可否。 在这个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至少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对福柯森产生强烈的莫名敌意。 这大概可以从侧面说明，至少目前为止，自己和福柯森还不算是敌人。 但是，夏洛特该有的戒备和警惕一点都不会少。 福柯森，作为一个城府深沉的资深巫师，冒险进入危险的半位面，却一直表现的相当无害，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夏洛特想了想，开口问：“其实，除了丰缇斯觉醒之外，迪斯莫尔还透露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嗯？”福柯森低头回忆了片刻，摇头：“我没发现。” 夏洛特并不在意福柯森是不是在演戏，直接说：“迪斯莫尔说，两个半外来者……我确认自己是个百分百的外来者，但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半个……到底是指什么？” “我当然也是外来者。”福柯森若有所思，猜测：“大概，迪斯莫尔是来到这里太久，被同化了，只能算半个外来者吧。” 夏洛特想了想，点头：“很有道理。” “我再去搜下一下那位女武神的情报……”福柯森告别夏洛特，转身离开。 夏洛特站在原地，目光冷静。 福柯森，肯定隐瞒了什么。 迪斯莫尔很明确的说，希望自己或者福柯森，能成为不死阵营的新领袖。 这么说来，福柯森和自己，传承都属于不死系。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夏洛特心中早已经确认，自己的传承，肯定是不死系的。 那么福柯森呢…… 按道理来说，也没问题。 但是，自己刚刚进阶，无意识的使用了死亡凝视的时候，福柯森的表现十分古怪。 福柯森似乎极端忌惮死亡凝视，甚至还损失了一些出手。 而夏洛特灵魂之中浮现了明确信息，死亡凝视，是无法伤害不死生物的。 毕竟，不死生物已经至少死过一次了。 福柯森如果不是不死阵营，又是怎么瞒过迪斯莫尔这种高阶存在的？ 迪斯莫尔口中的两个半，真的如福柯森所说吗？ 骨龙丰缇斯的觉醒，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关键的是，迪斯莫尔明显在酝酿着对抗世界意识，他的大计划到底是什么？ 真是头痛。 夏洛特半天也想不出结果。 没想到解决女武神的办法还没有找到，不死阵营内部已经杀机四伏。 …… …… 瑙鲁斯，成为不死大军前进的巨大障碍。 到目前为止，不死阵营虽然还占据上风。 但除了迪斯莫尔，已经不存在能和女武神正面对抗的存在。 夏洛特站在战场边缘，默默观察。 随着时间流逝，夏洛特对自身力量的掌握，越来越熟练。 这只是表明。 真正的关键是，夏洛特在逐步对抗、驱逐世界意识对自己意志的干扰和污染。 夏洛特绝不想在某座意识的扭曲下，突然头脑发热，上去女武神正面打一场。 十分明显，女武神是目前人类阵营最强大的天选之人，几乎已经预定了前去星海之城的位置。 而自己呢？ 不死者之王还高居在王座之上呢！ 但是，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按照夏洛特的意志运转。 “你！”女武神再次强势扫灭了一大片的不死生物，微微喘着粗气，长枪指着夏洛特，冷酷道：“光明教会的大祭司告诉我，是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今天，就是复仇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规律 人族可谓多灾多难。 在有记载的历史当中，人族曾经被海族、兽人帝国和不死生物轮番打败征服。 但每当人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总有英雄会站出来力挽狂澜，为人族留下最后的希望火种。 这一次，不同以往。 救世英雄，竟然是个女的！ 如果不是女武神本身实力强大、又有个不知真假的公主身份，即便是危机就在眼前，那些心高气傲的大贵族大领主，也未必会认可她！ 瑙鲁斯城墙之上，许多人在关注下面的战局。 这些人，有王室成员，大贵族的使者，也有教会势力的代表。 再往前就是无险可守的王都。 将不死大军和迪斯莫尔拦截在瑙鲁斯，是唯一的选择！ 轰！ 外面响声惊天动地。 女武神再次发威。 今天之后，城外的骨堆又会长高一些。 贵族使者们眼神赞叹，轻笑着议论。 有一个如此拼命的女武神在，大家其实都不是很担心，乐于在后面看戏。 等危机解除回到领地，自然会得到封赏，也多了无数可以跟人炫耀的经历和话题。 当然，如果救世英雄是个男的，最好是个有宗教信仰的贵族子弟，那就更好了。 女人嘛，还是不适合做英雄。 看孩子做家务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 英雄，本来就是男人才能担任的角色。 有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是光明教会的一位主教，并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严肃的看着前方的战局。 “达拉特主教……”有位贵族使者有些疑惑的问：“真的是下面那个不死生物，杀死了那个女人……额，杀死了公主殿下的养父吗？难道主教大人也精通大预言术？” 达拉特主教收回视线，随意的回答：“你觉得……这重要吗？” “哦，对，这并不重要。”贵族使者顿时恍然，小心猜测：“那么，是下面那个不死生物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主教大人比较担心吗？” 达拉特主教有些惊奇，回头看了一眼贵族使者，讽刺：“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喝酒看戏玩女人，哦，还有躲在女人身后冷嘲热讽呢。” 贵族使者脸色尴尬，解释：“几个月前，教皇陛下都已经预言过，这一次的危机会有惊无险了，大家放松些也很正常吧……” 达拉特主教没有出声，保持沉默。 贵族使者也知道预言比较敏感，岔开话题低声说：“主教大人其实可以自己出手试试的，总好过所有人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 反正教皇都预言过了，大家也就不担心。 对女武神，当然也就没多么敬畏。 说不定女武神死了，马上会有其他人替代她呢！ “亲自出手？”达拉特主教对这个提议不屑一顾。 女武神是天选之人，有世界意识庇护，自己可没有。 万一迪斯莫尔亲自动手，自己就算不死，也要吃大亏。 更何况，万一被对面阵营中……那个敏锐的年轻人认出来，会十分麻烦。 至少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战场之上，爆发出一团剧烈强光！ 那位高阶不死生物迅速后退。 女武神心有不甘，但终究没有追击，提着长枪飞回城墙上，满脸掩饰不住的疲惫。 但是，迎接女武神的，并非关心问候，而是不满和指责。 “怎么让它跑了？” “为什么不追啊？” “它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 “哎，多好的机会！” “如果是我，肯定就杀了它了！” …… “我……”女武神无言以对，心中说不出的憋屈。 “没关系……”达拉特主教轻声安慰：“我之前就说过，这一次，你不可能杀掉它的。” “我有机会的！”女武神不理会其他人的噪杂声音，恨恨道：“没想到，它竟然有一件强大的守护类超凡物品！” “我知道。”达拉特主教神色平静，解释：“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件超凡物品，叫做辉煌图章，和教会有些关联……辉煌图章本来只能防御法术攻击，现在似乎产生了变异，竟然可以全领域防御……” “我快撑不住了……”女武神没想到达拉特主教这么直白，沉默一下索性也直接说：“圣子或者法比亚枢机主教，什么时候到？” “这个……”达拉特有些为难，说明原因：“你也知道，黑暗圣子被诛杀之后，黑暗教会已经和兽人帝国勾结在一起了，正蠢蠢欲动。” “所以，短时间内是脱不开身的。” “让他们尽快吧……”女武神摘下头盔，露出简直有几分稚气的年轻脸庞，艰难一笑：“我已经开始怀疑，拯救国家、拯救人族，到底是不是我的义务和责任……” …… …… 距离瑙鲁斯遥远的兽人帝国，一位英俊雄壮的狮族王子刚刚送走黑暗教会的人。 兽人帝国，早已经没落。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几分底蕴的。 作为曾经的世界霸主，兽人帝国自然明白，眼下的世界纷争，也是种族气运之争。 迪斯莫尔肯定下场堪忧。 人族大概会是最后的赢家。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兽人帝国就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狮族王子作为兽人帝国的天选之人，沉思了片刻，出声召唤:“乔-哈特，德里克-沃顿……” 站在门外充当侍卫的狼人模样的乔-哈特和巨鼠人一族的德里克-沃顿走了出来，恭敬的说：“王子殿下……” “你们两个是外来者……”狮族王子目光阴沉，很有霸主之姿，伸手抚摸着一只似猫似虎的宠物，问：“刚刚教会的一行人当中，有你们的同乡吗？” “有的！”巨鼠人德里克-沃顿抢先回答：“那位名叫劳伦斯的副教宗，应该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嗯。”狮人王子点点头，笑着说：“外来者无法在外来者面前隐藏真名，真是有趣。” 乔-哈特和德里克-沃顿对视一眼，尴尬的陪笑。 来到这个奇怪的半位面之后，乔-哈特和德里克-沃顿降临在了兽人帝国。 在惶恐不安之中初步了解了情况之后，德里克-沃顿迅速决定，抱大腿！ 至于成为天选之人、争取掌握世界核心，德里克-沃顿连想都没想过，坚定的判断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种好命。 而兽人帝国最粗的大腿，毫无疑问，是天选之人的狮族王子！ 投靠了狮人王子，毫无保留的说出所知一切之后，德里克-沃顿也如愿得到了狮族王子的赏识。 后来，在某个社交场合，降临为狼人的乔-哈特说出了真名，迅速被德里克-沃顿察觉，并告知了狮族王子。 乔-哈特也被迫向狮族王子宣誓效忠。 经过实验，狮族王子很快发现了外来者无法在外来者面前隐藏真名的规律，并迅速用这个办法鉴别出了许多外来者。 “乔……”狮族王子指了指在地毯上打滚的宠物：“去洗一下，这小东西太脏了。” 乔-哈特点头。 “德里克，走吧。”狮族王子起身朝外面走去：“让我们去看看，你们那些同乡，今天有没有贡献出什么新的东西。” 那只似猫似虎的宠物等两人走远，抬起头，眼神中闪露着人类才有的复杂情绪。 “格伦少爷……”乔-哈特看着地上的宠物，焦急的低声说：“我们应该找劳伦斯都主教求救吗？这可是千载的好机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符合 瑙鲁斯城外，一座矮山之上。 夏洛特低头看着手中的辉煌图章。 进入半位面之后，辉煌图章似乎也进阶了，看上去崭新光滑，丝毫不见之前的裂纹锈迹。 应该是件好事吧。 夏洛特收好辉煌图章，抬起头看向瑙鲁斯城方向。 周围的不死生物纷纷低头，表示臣服。 不死生物普遍智慧较低，更信服实力决定一切。 夏洛特和女武神打过一场，虽然败了，但已经足够展现自己的实力。 在不死阵营之中，可算是地位飞涨。 骨龙丰缇斯嘶鸣一声，二次觉醒的效果越发明显，不仅是直达灵魂的威压，还有越发明显的高等智慧。 “你做得不错。”迪斯莫尔高居王座之上，沉声说：“只是，这还不够。拖延下去，希望只会越来越小。” 女武神现在已经强到让人头皮发麻。 更恐怖的事，她还在继续变强！ “我其实有些发现。”福柯森出声说：“根据我抓到的几位人类贵族说，女武神一派相对弱势，一直被排挤打压……” 夏洛特瞬间就明白了。 大敌当前，还不忘争权夺利、相互扯后腿，这种事情前世史书之中太多了。 大名鼎鼎的东林党人，更是其中佼佼者。 “怪不得……”夏洛特若有所思：“一直以来都是那位女武神一个人顶在前面，其他人都只会在后面看戏……” 迪斯莫尔只是不被允许直接攻击或者伤害天眷者，拐弯抹角算计一下，还是可以的：“人类有一句谚语，最结实堡垒，可以抵抗巨龙，却无法防御守门人的钥匙。现在，你们能找到那枚钥匙吗？” “很简单……”夏洛特稍微思考了一下，马上有了主意：“距离瑙鲁斯不远，还有一座城市新约克，似乎是一位公爵幼子的领地。” “我们可以主动撤退，然后作出绕路到新约克攻击的姿态……” “不行。”迪斯莫尔沉默一下，摇头否决：“通往星海之城，要经过一条……规定好的路线。任何偏差，都会造成永久远离。” “只是做个姿态……”这还是迪斯莫尔第一次主动提及星海之城，夏洛特说明：“只要在女武神赶到新约克之前，完成溃败就可以了。” “自己控制溃败的时间和程度，总好过被女武神正面击溃……” “之后，还是可以绕回到瑙鲁斯来的。” “我也可以帮忙。”福柯森在一旁补充说：“我有一些小把戏，可以让人充满自信，无所畏惧，大概可以配合实行这个计划……” …… …… 新约克，也是王都防卫圈的一个重要节点。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只有底蕴深厚的大贵族才可以占据。 现在，新约克是一位公爵最疼爱幼子的封地。 连绵的不死大军占据了视野。 公爵幼子简直要吓晕过去。 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整顿防务。 公爵幼子不算天才，但绝不是蠢货。 现在是事关种族存续的时候，真要弃城逃跑，就算自己的那位公爵父亲，也无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公爵幼子心中咒骂。 都怪那位该死的女武神！ 女人果然靠不住！ 就算无法打败，也要在瑙鲁斯拖住迪斯莫尔的大军啊。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不过，新约克背靠公爵，家底还算厚实，还可以稍微抵抗一下。 过了个一两天，如果女武神不赶来支援，自己再弃城逃跑，那就是实力差距，和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可没关系，至少不至于死罪吧！ 不死大军开始攻城，看起来声势非常浩大！ 守城的骑士和巫师们也战战兢兢。 但是，一直到傍晚时分，不死大军抛下无数的骨架，开始后退。 城墙之上，所有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似乎……传说中的不死大军，也不过如此？ 巨大喜讯传遍全城。 所有人都喜极而泣，高呼公爵幼子的名字！ 公爵幼子虽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何曾有过这种待遇，顿时热血上头，自信心爆棚！ 或许……自己也能成为那种名留史册的英雄！ …… 远处，夏洛特默默注视着前面。 不死大军佯装攻城的把戏看起来十分成功。 实际上，夏洛特只是说服迪斯莫尔，将具有智慧的不死生物召回，让低阶骷髅们自由发挥。 接下来的发展，没有让夏洛特失望。 果然不愧是混乱生物，非常本色的表演了什么叫没脑子和一盘散沙。 看起来密密麻麻，气势惊人。 实际上呢，绝大多熟骷髅只是在战场上无意识的游荡，甚至都不知道反击，成为骑士和巫师的靶子。 也有小部分冲动过了头，让战局也有几分“惊险刺激”，不至于假到让人一眼看穿在演戏。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夏洛特对迪斯莫尔说：“明天，必须要加大力度才行！必须要给新约克的人充足的信心！” 迪斯莫尔沉默一下，问：“你说，怎么做？” “人类英雄，最为人铭记的事迹……”夏洛特看了骨龙丰缇斯一眼，沉声说：“就是屠龙！” 骨龙丰缇斯愤怒的嘶鸣一声，摆出攻击的姿态。 “安静！”迪斯莫尔思考片刻，从头颅之中拿出好大一团灵魂之火：“如果你做的好，这些是你的酬劳。” 骨龙丰缇斯贪婪的望着那团灵魂之火，挥舞一下翅膀，飞跃到天空之中。 …… …… “这……真的是我干的吗？” 公爵幼子简直有些颤栗！ 自己竟然带领一帮骑士和巫师，抵挡住了不死大军的攻击，甚至击落了一条传说中的邪恶骨龙！ 不死大军再次撤退。 等骑士们将庞大的骨龙翅膀挂到城头的时候，新约克再次换声震天！ “天啊！难道我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是教皇预言拯救人族的英雄？！” 公爵幼子简直有些坐立难安。 这简直是儿时的梦想成真！ “瑙鲁斯传来消息！”有一名骑士匆忙上前：“援军后天就能赶到！” “不！”公爵幼子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什么：“新约克不需要援军！我们自己可以打败不死大军，打败迪斯莫尔！” 接连的胜利，让所有人都有些狂热。 “不需要援军！” “消灭它们！” “活捉迪斯莫尔！” …… …… 第二天，心疼幼子的公爵第一时间派出援军赶到。 女武神也已经在路上。 但是，公爵幼子根本等不急了，不顾一切发动反击！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不死大军陷入大溃败！ 接连十天，亢奋的公爵幼子追杀百里，沿途留下无数的枯朽尸骨。 继女武神之后，人类再次出现了一位大英雄！ 这位英雄，是纯正的贵族，还是个虔诚的信徒，自幼就跟随母亲去教堂。 更关键的是，他是个男的！ 没有比这个更符合贵族们预期的英雄了！ 在公爵的主导下，贵族和王室推选公爵幼子成为人族联军统帅！ 至于女武神，则被召回王都。 根据小道消息，女武神所谓的王室血统可能是假的，要接受王室的严格审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加冕 不死大军在节节败退。 人类联军在公爵幼子小尼赫鲁的带领下，不断收复失地。 可以说，每推进一分，小尼赫鲁的声望就高涨一分。 哪怕他刚满二十岁，已经有人提议给他加封公爵爵位。 前方，就是原本的南方雄城费尔罗斯！ 原本费尔罗斯家族的亚历山大，是公认的天选之人，许多人对他寄予厚望。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亚历山大只是个短命鬼而已。 真正的天选之人，是自己！ 小尼赫鲁望着前方的城市，意气风发。 只要收复了眼前这座城市，就可以正式宣布，自己将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赶出了人族核心区域！ 这是必将铭记史册的一天！ 或许，自己可以琢磨两句意味深长的话，进入费尔罗斯之后当众说出来。 比如…… “伟大的圣-尼赫鲁踏入费尔罗斯城，对众人说，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族的一大步……” 或者…… “救世英雄尼赫鲁看着狼狈逃跑的不死者之王高声说，犯我人族威严者，虽远必诛！“ 那些写史书或者传奇故事的人，可以把这些话放在封面，肯定效果超群！ 费尔罗斯城。 夏洛特望着前方气势如虹的人类军队，轻声说：“差不多可以了。” 福柯森补充说：“那位女武神，现在被困在王都，正被老尼赫鲁公爵为首的贵族们审查，短时间内是无法脱身的。” 迪斯莫尔缓缓点头，纵身跳到骨龙丰缇斯背上。 骨龙丰缇斯一声嘶鸣，飞向天空。 不死大军迅速集结，洪流一般朝人族军队涌动。 “不要慌！” 小尼赫鲁接连收获胜利，已经信心爆棚，挥手下令：“击溃他们！” 人族大军迅速动作，开始冲击。 救世英雄，总有许多普通人不可思议的地方。 战无不胜，只是基础技能！ 接连的胜利，也让骑士和巫师们过于乐观，简直有些不屑。 愚蠢的骨头架子！ 这段时间，如果谁还没有消灭两位数的骷髅，简直都不好意思见人。 现在不死大军选择正面交战，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战功！ 许多立功心切的骑士不顾队形，抢先迎敌！ 锵！ 武器砍在骨头上，声音和之前不太一样，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而且，和之前反应迟钝、一砍就倒的骷髅不同，这些骨头架子明显高大、结实许多。 骑士们还在奇怪，精锐的骷髅战士已经挥舞骨刀，横扫一片！ 连续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亲眼目睹战局的骑士们惊恐万状，开始本能的后退。 后面的骑士听到声响和骚动，迟疑的放慢脚步。 更后方，不明情况的骑士还在拼命前进。 很快，军队之中乱成一团。 不死生物开始无声的杀戮。 “不可能！”小尼赫鲁听到消息，有些难以置信：“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空中，传来骨龙丰缇斯的嘶鸣。 一个黑影开始向下俯冲！ 目标……是小尼赫鲁！ “卑贱的爬虫！”小尼赫鲁战胜过骨龙丰缇斯，准备重现一次，好鼓舞士气：“巫师准备！攻击它的翅膀！那是它的弱点！” 繁多的法术飞向天空！ 骨龙丰缇斯在迪斯莫尔的压制下，丝毫没有闪避，继续俯冲！ 嘶！ 天空中各色法术爆成一团，遮盖了阳光，让人无法直视。 小尼赫鲁松了口气，回头笑着说：“我要将这只骨龙，挂在城堡的大门上做装饰！” 天空中光环散尽。 骨龙丰缇斯巨大的身影显现出来，虽然看上去有些凄惨，但依旧气势恐怖，在无数人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喷吐出大片的罪恶火焰！ 迪斯莫尔轻轻挥手，洒下一片不详光辉。 亡灵转化！ 小尼赫鲁还没有放弃希望。 周所周知，天选之人会得到世界庇护！ 自己是真正的位面之子，迪斯莫尔这种卑贱的生物，注定要被自己打败，绝不能伤害到自己！ 可惜，火焰灼身的剧痛毁掉了一切理智！ 在黑红色火海中，小尼赫鲁挣扎、惨叫，然后悄无声息。 片刻之后，火焰中站起一具具骷髅，浑浑噩噩的摇晃着，等待伟大的迪斯莫尔的命令。 迪斯莫尔恐怖的笑声传遍战场，然后是深沉的叹息：“如果我杀死的，是真的位面之子，那该多好……” …… …… 王都。 女武神被幽禁在一座偏僻的宫殿之中，不时看向南方。 审查，准确的说，审讯的队伍到了。 审讯团团长，正式老尼赫鲁公爵！ 作为新鲜出炉的救世英雄的父亲，现在连国王也要礼让三分。 “说吧！”老尼赫鲁坐在主位上，脸色严肃：“你为什么要冒充王室血脉！到底有什么阴谋，受谁的指使？不怕告诉你，你的那些同伙，已经全部被抓紧监狱了！” “审问我？”女武神已经被折腾了好些天，神色有些憔悴，眼神却闪闪发亮，一扫之前的消沉沮丧，笑着说：“就凭你们？” 审讯团的人脸色难看。 随行护卫的皇家骑士和巫师如临大敌。 “别这么紧张。”女武神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安抚骑士和巫师们：“你们还都有用，死在这里，死在我手上，实在太可惜了些。” 人影一闪！ 女武神赤手空拳，击碎了老尼赫鲁防护的超凡物品，直接拧下了老尼赫鲁的脑袋，托在手掌中和自己对视：“当一位强者愿意遵守规则，你们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得寸进尺，懂吗？” 老尼赫鲁眼球突出眼眶外，狰狞恐怖。 审讯团的贵族们惊骇欲绝。 “屋子腐烂了，就让它彻底腐烂吧。”女武神扔掉老尼赫鲁的脑袋，不在意的擦了擦血迹，轻声说：“修修补补，还不如推到了重建。你们说对吗？” 一位胖乎乎的大贵族惊怒道：“你……竟然杀死了尼赫鲁公爵！他可是……” 啪！ 女武神一脚将其踢成碎片，眨眨眼睛：“看来，你认为我说得不对。” 见风使舵，是贵族的本能。 马上有机灵的人站出来，大声说：“我愿跟随……公主殿下推翻腐朽没落的王国！” “哈哈……”女武神即便没有神圣盔甲和武器，依旧气势惊人，眯起眼睛望着面前的皇家骑士：“你们呢？” …… …… 王宫之中，突然响起杀声！ 女武神冷酷无情的杀死了选择了忠诚的皇家骑士，以不可阻挡之势，朝国王赶去。 一路上，凡是退开的，视而不见。 挡在路上的，全部杀死！ 最豪华的一座宫殿之中，国王和大贵族们瑟瑟发抖。 无论是清高骄傲的宫廷剑圣，还是诡秘强大的皇家巫师，都无法阻挡女武神的脚步，一秒钟都不行。 啪！ 女武神终于踏进了王国的权利核心，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啪！ 啪！ 血色的脚印，在延伸，前进。 宫殿之中，所有人神色各异。 所有…… 所有敢于反抗的，都已经被女武神杀死。 女武神白色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一步步朝着王座走去。 “你……你……”国王瑟瑟发抖，大声喊道：“来人！快拦住她！杀了她！” 王座之下，那些往日忠诚的臣子们寂静无声。 甚至，几位距离王座近的，还悄悄后退。 “真是啰嗦！”女武神拧下了国王的脑袋，坐到王座之上，身上的血水将王座染成红色，将国王的脑袋按在扶手上，低声叹息道：“今天，我将加冕为王。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伤心 瑙鲁斯城。 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城墙之上，是已经加冕为王的女武神。 杀死了国王之后，女武神迅速将自己派系的人安插到关键位置，然后再次进行了大清洗。 不仅是王宫，整个王都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女武神赤裸裸的展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嚣张霸气。 已经没有再会提起女武神这个名字。 她有了新绰号…… 血腥女王！ 除了战战兢兢的贵族，血腥女王身后还多了些身穿白袍的教会巫师。 为首的，正是达拉特主教！ 十分明显，光明教会已经认可了血腥女王的身份，甚至愿意和其结盟合作。 那些妄图依靠教会翻盘的大贵族，这下该死心了。 城墙下方，是迪斯莫尔为首的不死大军。 夏洛特很低调的站在后方。 这是这一次，双方都算得上元气大伤。 也该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血腥女王并没有多么杀气腾腾，反而和之前一样温和善良，皱眉轻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站在后面的大贵族们面面相觑。 凶名赫赫的血腥女王，现在怎么又变成小绵羊了？ 不过，没有人白痴到真当她是小绵羊。 人族联军已经快被小尼赫鲁挥霍干净了。 战争再持续下去，人族已经很难支撑。 但是，在某种意识的强制下，投降绝不是选项之一。 眼下，也只有靠血腥女王的个人实力和世界眷顾了。 “我有个主意……”血腥女王有些迟疑，微微叹息：“可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你可是连国王都杀了！ 任何有言语、思想上疑似不配合的大臣们，已经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去见先王了！ 由此可见，女王陛下必然是绝对正确的！ 贵族们发挥本能，一边吹嘘女王英明一边暗表忠心。 “女王陛下……”来自光明女神教会的达拉特主教上前一步，出声说：“我认为……” “嘘！“ 血腥女王打断了达拉特主教的话，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可是我并没有在问你的意见啊……你如果再乱说话，会马上死掉的。” 达拉特主教愣了一下，僵硬的笑着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站在后面的贵族们顿时心中发寒。 即便是不死大军就在眼前，还敢威胁杀死教会的主教！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确信，她真的干得出来！ 血腥女王跳下去城墙，一步步的朝不死大军走去。 迪斯莫尔眼神冷酷，望着似乎在自寻死路的不速之客。 天空中，骨龙丰缇斯没有迪斯莫尔的命令，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几次作出了攻击姿态。 血腥女王抬头向天看了看，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吓得骨龙丰缇斯快速飞到高空。 “人类……”迪斯莫尔知道自己无法主动伤害这位不速之客，沉声说：“你是来送死吗？” “不。”血腥女王叹口气，轻声说：“我是来谈判的。” “谈判？”迪斯莫尔像是听了一个大笑话，发出恐怖的笑声。 等迪斯莫尔笑完，血腥女王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我都知道，这场所谓的战场的过程和结果，简直毫无意义。现在，我可以给你让出一条路来，让你顺利抵达你想要的地方。当然，这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 迪斯莫尔沉默，片刻之后才出声：“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种场合公开说吗？”血腥女王笑了笑：“我觉得，还是私下讨论比较好。不过有一点可以提前说，如果协议达成，我需要你立下世界契约！” 在这个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世界契约相当有约束力。 “好！”迪斯莫尔思考片刻，就答应下来。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女武神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夏洛特：“你好像还是我的仇人……你叫什么名字？” …… …… 兽人帝国和黑暗教会最终达成了合作。 沉寂了上百年的兽人军团，再次出现在世界的舞台。 这一次，有天选之人狮族王子，有黑暗教会的力量，有外来者们信息，似乎成算不小。 乔-哈特、德里克-沃顿，以及化身为宠物的格伦，也在其中。 只是，兽人大军还没有踏上人族疆域，就遭遇了一股奇怪的军队。 一只由人类、不死生物和兽人组建的联军！ 狮族王子脸色难看。 对面的兽人，是帝国几百年来被赶出权利核心的失败者们，有些血统还十分尊贵。 现在，这些兽人并不敬畏自己这位王子，有一部分目光还充满仇恨！ 但是，狮族王子还是相当自信的！ 兽人帝国的底蕴，自己的天眷者身份，击溃这些杂牌联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兽人大军时隔百年的第一次重逢还没有开始，就出现了意外情况！ 对面的杂牌军中，走出一位身穿兽皮、带着人脸面具、走路晃晃悠悠的骷髅，对着道路两侧轻轻一指。 杂牌军中，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唤声，甚至还有跪下虔诚叩拜的。 兽人帝国一方简直莫名其妙。 轰隆隆！ 一阵地震般的巨大响声。 在狮人王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路边一座几十米高的矮山，竟然活了！ 黑暗教会的人也傻眼了！ 赋予一个物品生命，这可是传说中神明独有的能力！ 原本，兽人大军普遍身材魁梧，更不乏象人之类的庞然大物。 但是，在一座活过来的山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狮人王子暗中使个手势！ 后方，一个兽人神箭手，偷偷使用超凡弓箭偷袭！ 一道绿光闪过。 嘭！ 那具古怪骷髅的头颅整个炸开！ 狮人王子心中狂喜！ 古怪骷髅竟然摇摇晃晃再次站起来，在原地跳来跳去，看起来十分恼怒，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骨，胡乱挥舞。 路边的石头、树木，甚至连兽人战车，都活了！ 那座活过来的矮山带头发起攻击。 轰！ 一个看起来简直可笑的跳跃，将边缘的兽人们在山下，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狮人王子看着那座还在笨拙蓄力的矮山，眼睛都要瞪出来！ 我可是天眷之人，要争当位面之子的！ 现在还只是第一天，还连兽人帝国的疆域都没走出去呢！ 兽人大军已经开始仓惶后退！ 没有人想正面对抗一位疑似神明！ 杂牌军们跟随者矮山、巨石和树木，开始追杀。 兔子对这些不在意，伤心的留在原地。 自己最讨厌的宠物夏洛特不见了。 现在，自己最喜欢的头骨也没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伤心 瑙鲁斯城。 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城墙之上，是已经加冕为王的女武神。 杀死了国王之后，女武神迅速将自己派系的人安插到关键位置，然后再次进行了大清洗。 不仅是王宫，整个王都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女武神赤裸裸的展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嚣张霸气。 已经没有再会提起女武神这个名字。 她有了新绰号…… 血腥女王！ 除了战战兢兢的贵族，血腥女王身后还多了些身穿白袍的教会巫师。 为首的，正是达拉特主教！ 十分明显，光明教会已经认可了血腥女王的身份，甚至愿意和其结盟合作。 那些妄图依靠教会翻盘的大贵族，这下该死心了。 城墙下方，是迪斯莫尔为首的不死大军。 夏洛特很低调的站在后方。 这是这一次，双方都算得上元气大伤。 也该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血腥女王并没有多么杀气腾腾，反而和之前一样温和善良，皱眉轻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站在后面的大贵族们面面相觑。 凶名赫赫的血腥女王，现在怎么又变成小绵羊了？ 不过，没有人白痴到真当她是小绵羊。 人族联军已经快被小尼赫鲁挥霍干净了。 战争再持续下去，人族已经很难支撑。 但是，在某种意识的强制下，投降绝不是选项之一。 眼下，也只有靠血腥女王的个人实力和世界眷顾了。 “我有个主意……”血腥女王有些迟疑，微微叹息：“可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你可是连国王都杀了！ 任何有言语、思想上疑似不配合的大臣们，已经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去见先王了！ 由此可见，女王陛下必然是绝对正确的！ 贵族们发挥本能，一边吹嘘女王英明一边暗表忠心。 “女王陛下……”来自光明女神教会的达拉特主教上前一步，出声说：“我认为……” “嘘！“ 血腥女王打断了达拉特主教的话，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可是我并没有在问你的意见啊……你如果再乱说话，会马上死掉的。” 达拉特主教愣了一下，僵硬的笑着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站在后面的贵族们顿时心中发寒。 即便是不死大军就在眼前，还敢威胁杀死教会的主教！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确信，她真的干得出来！ 血腥女王跳下去城墙，一步步的朝不死大军走去。 迪斯莫尔眼神冷酷，望着似乎在自寻死路的不速之客。 天空中，骨龙丰缇斯没有迪斯莫尔的命令，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几次作出了攻击姿态。 血腥女王抬头向天看了看，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吓得骨龙丰缇斯快速飞到高空。 “人类……”迪斯莫尔知道自己无法主动伤害这位不速之客，沉声说：“你是来送死吗？” “不。”血腥女王叹口气，轻声说：“我是来谈判的。” “谈判？”迪斯莫尔像是听了一个大笑话，发出恐怖的笑声。 等迪斯莫尔笑完，血腥女王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我都知道，这场所谓的战场的过程和结果，简直毫无意义。现在，我可以给你让出一条路来，让你顺利抵达你想要的地方。当然，这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 迪斯莫尔沉默，片刻之后才出声：“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种场合公开说吗？”血腥女王笑了笑：“我觉得，还是私下讨论比较好。不过有一点可以提前说，如果协议达成，我需要你立下世界契约！” 在这个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世界契约相当有约束力。 “好！”迪斯莫尔思考片刻，就答应下来。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女武神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夏洛特：“你好像还是我的仇人……你叫什么名字？” …… …… 兽人帝国和黑暗教会最终达成了合作。 沉寂了上百年的兽人军团，再次出现在世界的舞台。 这一次，有天选之人狮族王子，有黑暗教会的力量，有外来者们信息，似乎成算不小。 乔-哈特、德里克-沃顿，以及化身为宠物的格伦，也在其中。 只是，兽人大军还没有踏上人族疆域，就遭遇了一股奇怪的军队。 一只由人类、不死生物和兽人组建的联军！ 狮族王子脸色难看。 对面的兽人，是帝国几百年来被赶出权利核心的失败者们，有些血统还十分尊贵。 现在，这些兽人并不敬畏自己这位王子，有一部分目光还充满仇恨！ 但是，狮族王子还是相当自信的！ 兽人帝国的底蕴，自己的天眷者身份，击溃这些杂牌联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兽人大军时隔百年的第一次重逢还没有开始，就出现了意外情况！ 对面的杂牌军中，走出一位身穿兽皮、带着人脸面具、走路晃晃悠悠的骷髅，对着道路两侧轻轻一指。 杂牌军中，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唤声，甚至还有跪下虔诚叩拜的。 兽人帝国一方简直莫名其妙。 轰隆隆！ 一阵地震般的巨大响声。 在狮人王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路边一座几十米高的矮山，竟然活了！ 黑暗教会的人也傻眼了！ 赋予一个物品生命，这可是传说中神明独有的能力！ 原本，兽人大军普遍身材魁梧，更不乏象人之类的庞然大物。 但是，在一座活过来的山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狮人王子暗中使个手势！ 后方，一个兽人神箭手，偷偷使用超凡弓箭偷袭！ 一道绿光闪过。 嘭！ 那具古怪骷髅的头颅整个炸开！ 狮人王子心中狂喜！ 古怪骷髅竟然摇摇晃晃再次站起来，在原地跳来跳去，看起来十分恼怒，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骨，胡乱挥舞。 路边的石头、树木，甚至连兽人战车，都活了！ 那座活过来的矮山带头发起攻击。 轰！ 一个看起来简直可笑的跳跃，将边缘的兽人们在山下，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狮人王子看着那座还在笨拙蓄力的矮山，眼睛都要瞪出来！ 我可是天眷之人，要争当位面之子的！ 现在还只是第一天，还连兽人帝国的疆域都没走出去呢！ 兽人大军已经开始仓惶后退！ 没有人想正面对抗一位疑似神明！ 杂牌军们跟随者矮山、巨石和树木，开始追杀。 兔子对这些不在意，伤心的留在原地。 自己最讨厌的宠物夏洛特不见了。 现在，自己最喜欢的头骨也没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群岛 迪斯莫尔和血腥女王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不死大军的推进没有再遇到十分强力的抵抗。 一般情况下，血腥女王只会排出某位大贵族负责防御。 大贵族统领的军队，也都是来自贵族私军。 借刀杀人！ 血腥女王显然在借迪斯莫尔这把刀，彻底清理贵族势力。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动。 贵族，是王国制度的骨架，也是统治的根基。 一个不慎，王国就可能会彻底崩溃。 夏洛特不相信那位女王陛下看不到这一点。 或者她看到了，但有绝对的自信能控制分寸。 当然，也有可能，那位女王只是在单纯享受权势带来的乐趣，并不在意结局。 毕竟，最糟糕的情况，也会有世界意识兜底，不至于让人族灭绝。 至于到底真相如何，夏洛特没有时间和兴趣去探究。 因为传说中的世界的中心，星海之城已经不远了。 …… …… 人族疆域边境，一支由不死生物、人类和兽人组成的杂牌联军正在缓慢前进。 那座活化的矮山还没有失去活性，一直在努力的跟随。 但是，指望一座并没有腿、只能笨拙挪动的矮山行动快捷是不可能的。 联军不得不迁就它，放慢速度。 除了等同白痴的不死生物，兽人祭司和人族长老脸色难掩焦急，不时回头看。 按照这个速度，走到星海之城，估计要明年了。 更糟糕的是，联军的领袖并没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矮山最高处，一具无头的骷髅默默站立，正耐心的一片一片的撕碎树叶。 在世界意识的影响下，许多天选之人都会意识到自己的“使命”，顺势走上崛起之路。 其中最核心的使命，就是赶往星海之城，争取成为位面之子。 兔子是天眷者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其他人，比如夏洛特、光明女神教会的法比亚或者黑暗女神教会的劳伦斯，他们身上的规则，在半位面已经有类似存在。 但是，兔子作为活化生物，所代表的规则在半位面是不存在的。 更关键的是，活化，某种程度上和至高规则之一的“生命创造”有某种联系。 这是任何一个世界意识都需要融合的规则。 因此，兔子得到的关注和眷顾更多。 心思深沉的兽人祭司和老奸巨滑的人族长老，甚至都无法生出背叛的念头，才促成了其他人无法想象的三族联合。 尴尬的是，兔子只是个活化生物。 兔子的确很聪明。 但说到底，兔子并不具有完整的高等智慧。 兔子讨厌丢下自己的夏洛特，喜欢骨头和撕叶子，却根本无法理解成为位面之子的含义，对其他人趋之若鹜的星海之城严重缺乏兴趣。 活化矮山也不具有高等智慧，只是遵循本能的跟随兔子。 兔子现在正伤心呢，才不管什么行程计划，成天蹲在矮山上自娱自乐打发时间。 前方，突然涌出迷雾。 一座峡谷凭空出现在道路中央。 这种奇异的景象，让所有人面面相觑。 兽人祭司和人族长老商议之后，决定避开绕过去。 联军开始改道绕路。 队伍的最后方，大块头活化矮山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努力的往狭窄的峡谷中挤。 咔咔咔…… 山石滚落的声响，惊动了所有人。 三族联军简直目瞪口呆。 终于，矮山成功的挤了进去，散发出明显的喜悦气息。 接着，光芒一闪。 矮山和山顶的无头骷髅，瞬间消失不见。 轰隆隆的翻滚了好久之后。 兔子迷迷糊糊的感应周围。 一座被星光笼罩海洋环绕的城市，就在前方不远处。 …… …… 遥远的海边。 纯黑色的海盗旗在飘扬。 一位金发少年站在桅杆顶部纵目远望。 甲板上，无数彪悍的海盗在奔跑忙碌。 “艾文，快下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来了。”艾文纵身一跃，落入大船旁的海水之中。 海盗船上，所有人见怪不怪，满脸敬畏。 艾文沉入水中，继续向下游。 一只恐怖的巨兽在船下缓慢游动。 巨兽身上，有一位温柔典雅的妇人，身上浮现着盔甲般的鳞片，下身的腕足深深的插入巨兽身体之中，一头红色长发在飘摇摆动。 传说中的深海女妖！ 半位面之中，第一个得到世界眷顾、又第一个被驱赶到世界边缘的海族！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并且带走你的姐姐。”女妖化的欧根妮伯爵夫人眼神坚定：“至于掌握世界核心，成为位面之子，并不是我们的目标！除了世界本身，在海洋中，我们不会畏惧任何存在！” “嗯！我知道！”艾文重重点头，身体上也有些鳞片在张合，低声说：“他……也会来吗？” 伯爵夫人当然知道艾文在说谁，沉默了片刻，红发长发瞬间变成无数剧毒恐怖的海蛇，恐怖的巨兽也躁动起来，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严厉道：“你要做的，是找到你姐姐，然后将她带走。其他的一切事物，都与你无关，懂吗？” 艾文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无声点头。 …… …… 星海之城，是半位面的的绝对中心。 从这里出发，到达世界的边界，距离都是相同的。 如果换一种说法，整个世界，都是从这里延展开的。 星海之城，虽然说是一座城，但实际上上是一片群岛。 群岛坐落在海洋边缘，上空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非常美丽。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天空之中看不到任何星辰，只有一只只漂浮游动的水母。 那亮光，其实是水母发出的。 星海之城，充满着祥和与欢乐。 在街道上任何一个生物身上，都能感受到喜悦的气息。 在这里，不存在任何纷争和矛盾，所有生物都是欢乐的诞生、欢乐的生活，然后欢乐的死去。 星辰之城中央，一座巨大的府邸当中。 一个中年男人猛然抬起头，望着远方满脸狂喜。 “我的莉兹！” “我的伊丽莎白！” “我的女儿！” “你终于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唯一 星海之城，有着神奇的力量。 在半位面世界的任何地点，天眷者都可以感受到莫名的呼唤。 莫名的呼唤，起初非常微弱，甚至会被忽视。 但随着时间推移，召唤感会越来越强烈，直到无法抑制。 而现在，星海之城就在眼前。 即便是迪斯莫尔，也灵魂波荡，情绪不稳。 星海之城，璀璨夺目。 即便是有前世经历的夏洛特，也忍不住心生赞叹。 这样庞大、瑰丽、神奇的城市，大概也只有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才可能出现。 所有存在都在敬畏的看着眼前宏大的城市。 夏洛特却把目光移开，打量四周。 星海之城，坐落在群岛之上。 只用眼睛，无法准确判断群岛的规模和范围。 夏洛特目光闪动。 星海之城的确光彩夺目。 但是，真正让夏洛特在意的，其实是不起眼的群岛。 “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有一百多年了……”迪斯莫尔作为曾经的位面之子，这一次算是故地重游，突然停下脚步，低沉的感叹：“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样。” 夏洛特收回视线，默然不语。 终点就在眼前，结局也必定不远。 接下来，大家有什么底牌和算计，都将要亮出来。 谁会阴沟里翻船，谁将笑到最后，就各凭本事了。 福柯森站在原地，也陷入沉思。 前方，就是星海之城的门口。 但奇怪的是，城门紧闭。 城门外侧，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突然，意外的变故发生了！ 一直很安静的骨龙丰缇斯一阵嘶鸣，朝着近在咫尺的夏洛特喷吐一片罪恶火焰！ 黑红色火焰淹没了夏洛特。 另一边，迪斯莫尔也伸出一只手，一道灰白色射线命中了福柯森，将其化为一座凝固的石像！ 骨龙丰缇斯的罪恶之火，竟然无法烧穿星海之城的地面。 火海很快熄灭消散。 夏洛特手握着一枚怀表慢慢抬起头，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伤害。 来自天眷者的超凡物品，可以短时间内得到世界庇护。 夏洛特自己也是天眷者，自然也可以使用。 福柯森的石像崩溃，掉落一个狰狞凶恶的玩偶。 而是几十米外，福柯森凭空出现。 替身人偶！ “你们果然都很聪明……”迪斯莫尔散发着恐怖的威压，低沉道：“但是，我需要一张进城的门票，只需要一张！” “所以，只要任何一个存在献出它的资格，剩下的就不必死！” 谁也不会料到，就在星海之城门外，迪斯莫尔会突然发威。 而作为曾经的位面之子，迪斯莫尔本来是应该被打倒的存在，并没有资格进入星海之城，需要杀死一位天眷者，获得进城的资格。 夏洛特和福柯森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简单的离间计。 但是在现在的场合，却有奇佳的效果！ 福柯森一直以来，表现的十分低调，一点也不想本位面那位让人忌惮的资深巫师。 但越是如此，夏洛特越发警惕。 夏洛特从不会小看任何强者！ 诡异的是，夏洛特和福柯森都没有倒向看上去绝对优势的迪斯莫尔。 “那么……”迪斯莫尔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变化，低声命令：“丰缇斯，杀了他们！” 骨龙丰缇斯本来就对夏洛特和福柯森怀有强烈敌意，嘶鸣一声，气势汹汹的朝夏洛特方向扑去！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突然身影一闪，再次消失。 这一次，并不是逃离，而是攻击！ 福柯森出现在骨龙丰缇斯上方，丢下一颗还在跳动的古怪心脏！ 痛苦之心：将一颗来自深渊的魔物心脏放入目标体内，赋予目标强大的生命力和巨大痛苦，攻击心脏可一定几率造成致死伤害。 轰！ 骨龙丰缇斯砸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痛苦的嘶鸣挣扎，身躯在膨胀变大。 夏洛特瞬间闪身靠近，伸手触摸丰缇斯，触发了意识拓印！ 海量的“光”基础元模型灌输到丰缇斯灵魂之红。 “光”的元模型附带的微弱治愈效果，更是在撕裂丰缇斯的灵魂！ 一双巨大的骨化之手伸出来，牢牢握住了丰缇斯的脊骨！ 咔！ 骨头碎裂的声响！ 迪斯莫尔突然出手，硬生生将骨龙丰缇斯撕碎！ 夏洛特和福柯森悄无声息的退让到一边。 “现在，资格已经有了！”迪斯莫尔杀死了骨龙丰缇斯，将那团灵魂之火吸收，深沉道：“必须要承认，不死者之王欠你们一个人情！” 吸收了骨龙丰缇斯的灵魂之火，迪斯莫尔周身散发着巨大的灵魂波动！ 良久之后，终于稳定下来。 夏洛特眯起眼睛。 迪斯莫尔并没有变强，而是降阶了！ 原本纯黑色的灵魂之火，变得和骨龙丰缇斯一般的充满杂质的黑红色。 “这是攻击杀死天眷者的必然惩罚……”迪斯莫尔冷漠的解释：“但是，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心思。即便降阶，我依旧强过你们很多。” 夏洛特和福柯森漠然无语。 “那么……”福柯森刚刚展示了自己的深不可测，出声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迪斯莫尔低头望着骨龙丰缇斯的骨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没有意外，真正的天眷者已经进入星海之城。而普通的天眷者，必须在城外等待。”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可以趁这个时间，杀死一位天眷者，获得进入星海之城的资格！” “所以，我建议，我们不必内斗，反而可以短暂结盟，防止被其他存在暗杀。” 夏洛特和福柯森都是冷静理智的类型，对刚刚还大打出手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复仇……也必须以活下去为前提。 一阵无声的沉默。 虽然没有谁说话，但看上起似乎默认了迪斯莫尔的建议。 夏洛特沉默片刻问道：“星海之城，到底有什么？” “那要看你要什么！”迪斯莫尔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宏伟城市，喃喃道：“这可是世界意识诞生的地方，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财富……” “地位……“ “实力……” “甚至是永生！” “只要你的梦想没有超出世界规则的许可，都可以被满足。” “但是，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迪斯莫尔深沉的说道：“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是，这里是世界的起点，也是唯一的出口！” “星海之城，是唯一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逢 星海城中，依旧欢乐祥和。 城外，却杀机四伏。 美丽的星光，无法驱散黑暗。 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隐藏潜伏着数不清的强大存在。 尤其当夜色降临，寂静的旷野不时传来剧烈的法术波动。 随着怒吼和惨叫，又很快回归平静。 只是，城外的空气多了些血腥味。 迪斯莫尔、夏洛特以及福柯森三人，阵营和实力一望便知。 尤其是迪斯莫尔。 作为世界的最强战力，可谓声名赫赫。 即便是这样，三人也遇到了几次深夜偷袭。 至于暗中鬼祟的视线，三人都已经没心情计较。 “迪斯莫尔……”一个衰老到鬃毛掉光的老年虎人拄着一个骨质拐杖晃悠过来，咧嘴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即便再强大又怎么样，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 夏洛特低下头，只用眼睛的余光观察。 认识迪斯莫尔不奇怪，但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肯定来历不凡。 “这是兽人帝国最后一位皇帝……继承皇位的时候才刚出生，然后登上王位三天，兽人帝国就被我彻底毁灭了……”迪斯莫尔并不生气，向夏洛特和福柯森介绍完毕，才抬头看着老年虎人说：“我是狗，你们呢？想做狗都没资格。至少，我曾经达到过这个世界的最高处。你呢？” 顿了顿，迪斯莫尔讽刺：“刚出生就是颠峰，然后一直走下坡路到现在……” 老年虎人表情愤怒，猛然用手中拐杖敲击地面。 十几米高的虚幻虎影凭空出现，一个翻身朝迪斯莫尔扑去。 吼！ 巨大的呼啸响彻灵魂深处。 无声的威慑笼罩周边。 周围所有存在顿时四散奔逃，仓惶躲避。 传承自兽人帝国时代的超凡骨杖，威力强横。 几个动作稍慢，被定在原地。 “咩……” 一位阴森恐怖的巫师变成了一只黑色山羊，在原地茫然焦急的叫着。 看上去应该很强大的骑士消失不见，地上出现一只跌跌撞撞、咕咕叫着的好斗公鸡。 老年虎人看了一下下迪斯莫尔身旁的夏洛特和福柯森，再次挥舞了一下权杖。 兽神的意志：超凡物品，曾经兽人帝国大祭司的权杖，恒定多种法术。 野性回归：施法成功后对目标的灵魂强度进行强制判定。若判定成功，可将目标短暂转化为某种动物，一定几率产生恒定效果。 夏洛特的灵魂深处，莫名产生许多的想法，在混淆干扰夏洛特的自我认知。 “我是夏洛特……巫师……程序员……” “不……我是一只山羊……” “山羊……” 夏洛特顿时明白了。 法术的效果，就是强行干扰混淆自我认知。 如果自我认知被强制修改，判定生效之后，就会真的失去自我，变成一只动物。 真是古怪的法术！ 如果是平时，夏洛特可能有兴趣多感受片刻。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 删除异常感知…… 夏洛特驱动芯片，瞬间就恢复了清醒，眼神冷漠的看着老年虎人。 旁边，福柯森也挣脱了判定效果，很感兴趣的看向那把权杖。 迪斯莫尔身体晃动一下，若无其事。 老年虎人微微一愣，目光深沉。 迪斯莫尔能挣脱，是正常的，真要生效了才奇怪。 但是，没想到迪斯莫尔身边的两个不死生物，也如此强大，竟然都能抗衡兽神意志！ “走！”老年虎人瞧了瞧权杖，地上的几只山羊和鸡鸭跌跌撞撞的跟上。 “如果换个场合……”福柯森有些不舍：“我一定动手试试，看能不能抢过来。” 如果迪斯莫尔、夏洛特、福柯森三人联手，倒是真有机会成功。 但是，在这种场合，所有人都在极力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莫名的遭受了攻击，其实算是被迪斯莫尔牵连。 夏洛特心中再不爽，也绝不会第一个向很显然底蕴深厚的兽人皇族动手。 只能来日方长了。 “虽然被拿来立威了，但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夏洛特看了看明显安静不少的四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谁来找麻烦了……” …… 迪斯莫尔的确是大名人。 除了那位兽人皇族，还有些其他势力的大人物过来打招呼。 这简直是这个世界的高峰论坛了。 “相比于上一次……”迪斯莫尔沉默良久，出声说：“熟面孔明显多了很多。” “看来，有些天选之人，也没能笑到最后……”福柯森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比如，刚刚那位老年虎人，大概就是兽人一方的代表，而那位传说中的狮人王子，大概是遭遇不幸了……” “这很好。”迪斯莫尔看着前方的星海之城，冷声说：“所谓掌控一切的存在，也不过如此。” “不，我不这么认为。”夏洛特摇头，轻声说：“天选之人陨落，事情发展脱离世界意识的掌控，反而说明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足够复杂完善，可以进行自我演进。这说明，这个世界在变得稳固和强大。” 迪斯莫尔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所以，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吗？” …… …… 时间流逝。 血腥女王姗姗来迟。 城门依旧紧闭。 在无数存在的注视下，血腥女王走上前去，抬头观察金碧辉煌的城门。 突然，东方传来巨大的声响。 一搜枯朽长满了海藻的海盗船从天而降。 海盗船上，是朽烂的骷髅海盗。 一个金发少年从鲸骨制成的桅杆上纵身一跃，直直的砸在城门前。 后方，远处的海岸边，一头巨大的海兽露出巨大的脊背。 一位美丽的红发海妖正哼唱着歌谣。 夏洛特目光闪动。 从天而降的金发少年，是艾文！ 那么，那位红发海妖，应该就是伯爵夫人了。 艾文并不能认出已经不死化的夏洛特，走到血腥女王的面前，高兴的说：“姐姐！我终于找你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纯度 夏洛特有些吃惊。 难道，血腥女王，就是茜茜公主？ 在场的聪明人，并非只有夏洛特一个。 福柯森眼神幽深，显然也明白了。 原本杀机四伏的城门外，突然变成了认亲现场。 一位来势汹汹、分明不好惹的海族少年。 另一个，是凶名昭昭的血腥女王。 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到去招惹两人。 可惜，姐弟相认的温馨场景并没有出现。 “你认错人了！”血腥女王脸色奇怪的看着艾文，皱眉说：“我不是你姐姐，也不认识你。” “姐姐，是我，我是艾文啊！”艾文有些着急，想了想突然说：“你说你不是我姐姐，就证明给我看！” 血腥女王似乎脾气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温和的问：“怎么证明？” “非常简单。”艾文笑了笑，得意的大声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外来者，无法在另一个外来者面前隐藏真名！ “我……”血腥女王有些迟疑犹豫，看了看艾文还是回答：“我叫……阿尔托莉雅-冯-塔拉德。” “啊？！”艾文有些意外，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明明只有你最像是姐姐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血腥女王不再理会艾文，抬头看向前方：“让开，我要进城了。” 艾文有些失魂落魄，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应该就是你啊……” 夏洛特顿时有些心情复杂。 庆幸的是，血腥女王并非茜茜公主，自己没有怀疑。 遗憾的是，茜茜公主似乎还没有音讯。 作为人族的代表，血腥女王阿尔托莉雅，毫无疑问是最有分量的天眷者！ 血腥女王提着自己的璀璨长枪，点向城门。 啊！ 一声古怪的尖叫！ 枪尖还没有触到，金碧辉煌的大门就活了过来，从城墙上挤出来，跌跌撞撞的躲闪到一边！ 所有人面面相觑。 大家还都期待着什么宏大的仪式之后，城门才会开启，没想到城门竟然“活”过来，自己跑了！ 血腥女王也有些吃惊，愣了片刻，才大步朝城中走去。 后方的许多人，马上跟着进城。 迪斯莫尔痛苦的思索，自言自语：“不应该这样的……按照惯例，城门要七天之后才会开启的。血腥的杀戮，残酷的淘汰，还没有真正开始……” “那么……”福柯森低声询问：“我们要不要进去？” 迪斯莫尔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呢？”夏洛特一只在观察前方，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陷阱：“我先走一步。” 城门口，艾文还站在原地，仔细观察每一个入城的人。 很可惜，其中的女性屈指可数。 夏洛特看了艾文一眼，心情复杂。 某种意义上，艾文已经完成了理想，成为一位海盗船长。 更重要的是，守护姐姐的“使命”，艾文似乎也没有忘记。 “不是……不是……”艾文撇了夏洛特一眼，就开始观察下一位，轻声自言自语：“姐姐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 夏洛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去。 …… …… “嗯？” 夏洛特踏入星海之城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异样。 某种强大的、不可阻挡的规则，铺天盖地的笼罩四周。 这是……半位面世界的原点！ 夏洛特从高大三米的恐怖不死生物，重新成为灰袍巫师，站在原地，默默的去感受这个世界。 但古怪的是，当夏洛特用心去感受、捕捉，明明充塞天地的规则，又变的毫无踪影。 “夏洛特……”福柯森从后面追上来，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不走了？” 夏洛特转过身，笑着点头：“迪斯莫尔先生……嗯？！” 话说到一半，夏洛特突然停下，心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预感。 福柯森看了夏洛特一眼问：“你怎么了？” “你没感觉到奇怪呢？”夏洛特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轻声说：“关于这座城市……也关于你自己……” “奇怪？”福柯森扭头看看：“哪里奇怪？” “笑……”夏洛特低声提醒：“你难道没发现，所有人都在微笑，你自己……也在笑吗？” 福柯森再次观察四周。 星海之城，看上去十分欢乐祥和，每个人都面带笑容。 繁华的街道，看到任何争执和矛盾。 福柯森摸了摸自己脸，沉默片刻说：“我……似乎感觉莫名轻松了许多，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夏洛特无碍关心别人的感受。 芯片，启动自检程序！ 设定问题查询中…… 问题：“八月十七日，是什么特殊日子？” 夏洛特看着这个问题，没有半秒迟疑的回答:“是……他的生日！” 答案确认中…… 答案正确！ …… …… 星海之城，极端繁华，充满安宁欢乐，简直像是传说中的人间神国！ 哪怕是心思深沉如夏洛特和福柯森，不经意间，也仿佛忘掉了所有的危机和凶险。 但是，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就不难发现，那股轻松喜悦的心情，并非发自本心，更像是外界强加的！ “新天鹅城堡……那些无法微笑、失去喜悦情绪的人……” “《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夏洛特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心中更加警惕。 这很不正常！ 夏洛特凭借芯片，努力压制越来越强烈的喜悦情绪。 城市的居民开始围观、排斥，然后变得敌视。 人，是群体动物。 当一座城市，几十上百万人都在微笑的时候，你如果选择做一个不笑者，恐怖的压力会让你发疯！ 更可怕的是，某种你无法感知、甚至无法对抗的存在，一直在试图强行改变你的情绪！ 夏洛特低下头，快步向前走。 一位善良好心的旅店老板大声招呼：“尊敬的外乡人……夜晚就要降临了，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夏洛特抬起头看看天色：“多少钱一晚？” “钱是什么？”旅店老板疑惑的看着夏洛特，笑着回答：“只需要你的三个微笑，三个纯度为四的微笑就可以了。” “不……太贵了！”夏洛特摇拒绝，心中发寒。 “两个半……不……两个就可以了！”旅店老板大声讨价还价，欢笑着说：“晚上充满危险，没有住处，你会死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趣 “没有笑容，你不可能找到住处，当夜晚降临，你会死的……” 旅店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和善又幽默，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深深的恶意。 夏洛特面无表情，沉默的摇头拒绝。 “可是……你终归要笑的啊……”旅店老板笑容更浓，有些不理解的说：“不然，你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夏洛特抿了抿嘴唇，终究没说出口。 “哦……我知道了。”旅店老板笑着点了点夏洛特，恍然笑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借助世界核心，完成某种愿望，然后再离开这里，对吗？” 夏洛特有些意外的看着旅店老板。 在这里，世界核心的存在，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用吃惊，这座城市里的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和你一样，是外来者。”旅店老板伸手抚摸了自己的两撇胡子，呵呵笑着说：“至少在这里，不要觉得你外来者的身份有多神秘特殊……” 夏洛特心中微动，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 坐在旅店门口的俊秀伙计、对面摆摊的小摊主、隔壁杂货铺唾沫飞溅的老板娘，都对着夏洛特古怪一笑。 夏洛特收回视线，心中微冷。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放弃的……”旅店老板依旧笑得温和淡定，言语却有些冷酷：“我在这座城呆了几百年了，见过无数和你一样不认命的外来者，但真正成功从这里离开的，数量是零。上一个差点就成功的，就是那位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 这些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依旧无法摧毁夏洛特的理智和信心。 “感谢你的提醒……”夏洛特沉默片刻，冷静的说：“如果看到前人没有成功，后人就再也不去尝试，这样的世界，迟早会倒退销往。” “很有哲理的话……”旅店老板点头称赞，微笑着说：“希望你会喜欢星海之城的夜晚……” …… …… 夏洛特看看天色，目光幽深。 星海之城的夜晚，大概会不简单。 旅店老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不要觉得外来者的身份有多么神秘和特殊。 在这个诡异神秘的城市，可能并非优势，而是负担。 至少现在，自己对夜晚将要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更不可能提早准备。 天空中的荧光水母正在发生变化。 光明开始消退，天空逐渐变成火焰一般的红色。 街道之上，猛然间变得空空荡荡，看不到半个影子。 充塞天地的某种规则，正在变化，或者说，正在被某种新的规则替代。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来了吗？ 静寂无声的城市，遥远的地方突然传出一声呐喊，像是开启某个开关。 有黑色的人影走出了住处。 紧接着，有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空荡荡的街道上，瞬间人声鼎沸。 争吵、怒骂、厮打…… 这些白天完全看不到的情绪，开始充塞整条街道。 夏洛特一直在压制的微笑冲动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强烈的情绪。 愤怒！ 夏洛特感觉天旋地转，被一股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这个世界愤怒……这该死的半位面，充满古怪、混乱，没有逻辑，像是一个三流写手才能想出来的扑街设定！ 对星海之城愤怒……这该死的城市，繁华庞大到像是开了作弊器才能建造出来，充满莫名其妙情绪干扰！ 对旅店老板愤怒……那该死的胖子，竟然在老子面前故作高深！ 对福柯森……迪斯莫尔……欧根妮伯爵…… 甚至，对自己也充满愤怒！ 你只是个撇脚的二流程序员，吃着二十块的盒饭住着一千块的隔断才是你该有的命运！ 来到异世界，就算不欺男霸女广开后宫，也该找个安静的地方混吃等死，荣华富贵一生！ 这他么可是你前世最大的梦想了！ 又何必掺和什么超凡事件，各种作死呢！ 夏洛特呼吸变得急促，有一种不可阻挡、毁灭一切的冲动。 这该死的世界！ 该死的城市！ 该死的自己！ 都该彻底消失！ 迎面走来一个一样充满愤怒的中年人，看到夏洛特恐怖眼神的瞬间，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亢奋，挥舞着一根拆下来的金属护栏，发起了攻击！ 夏洛特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毫不迟疑的开始反击！ 嘭！ 一声闷响。 金属护栏正面击打在夏洛特手臂！ 夏洛特面无表情！ 这样程度的攻击，简直和挠痒一样！ 夏洛特夺过金属护栏，敲在中年人的肩膀上。 显然，他的骨头，远没有夏洛特那么硬！ 中年人整条手臂垂了下去，却毫不在意，继续扑上来。 嘭！ 嘭！ 夏洛特面无表情，一直将中年人的四肢全都敲残！ 在地上蠕动的中年人依旧妄图攻击夏洛特。 夏洛特抬起头，观察周围。 街道上，已经是一片血腥。 无数的人，被强烈的愤怒情绪趋势，陷入无休止的战斗。 “撕碎他！撕碎他！” 一群人围拢过来，呼喊着为夏洛特助威。 夏洛特无声息的退后两步。 那群人不耐烦了，开始自己动手！ 在地上蠕动的中年人，沦为他们发泄的目标。 很快，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地上的中年人，被无数双脚用力践踏！ 夏洛特的莫名愤怒，消散了许多，理智开始重新占据上风。 前方，只剩下一团血肉泥。 然后，在周围人的呼唤中，那团恶心的血肉，开始蠕动，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为一个人！ 并非之前扭曲愤怒的中年人，而是一个浑身赤裸、魅惑妖艳的女人！ 妖艳女人惊奇的打量自己的身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变成女人啊！” 在这混乱的街道，一个赤身裸体的妖艳女人，简直是所有人的猎物！ 终于有个粗壮男人忍不住，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噗！ 妖艳女人挥动了足有二十公分的诡异指甲，切断了粗壮男人的脖子：“哈哈，忘了告诉你，我这次可是女妖模版，是有超凡力量的！” 血花四溅。 粗壮男人的尸体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尸体开始变化，一个表情阴沉的年轻人爬了起来。 噗！ 女妖再次杀死了刚活过来的年轻人，然后干脆蹲下等着下一次复活，魅惑的笑着：“好有趣啊……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得到一个比我还强大的模版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代价 夏洛特注视着前方奇特的场景。 一具尸体在不停的复活。 每一次新生，都会改变形态、年龄，性格、甚至是种族！ 一位赤身裸体的美艳女妖蹲在地上，不停的让复生者重新成为一具尸体。 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每一次死亡、复活，都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很遗憾，所有人都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位亡者并没有觉醒更强大的模版。 许久之后，似乎是达到了某种规则限制，尸体并没有再次复活。 石板地面微不可查的蠕动，缓慢的将尸体吞噬干净。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差点忘了你了……”女妖扭过头，绿色眼眸准确的锁定夏洛特，声音轻柔魅惑：“不要急着走啊……” 夏洛特已经退到远处，远离那个诡异危险的女妖，感应到被锁定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 死亡凝视：对灵魂造成持续污染和伤害，一定几率将目标转化为不死生物！ “啊！” 一声尖锐的女妖嚎叫。 女妖双手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 “你竟然给你伤害我!”女妖放开双手，双眼之中流出恶心的绿色液体，望着夏洛特仇恨道：“我要彻底杀了你……就像刚刚那个废物一样！” 女妖骤然消失，出现在街边的高墙之上，快到几乎无法用视线捕捉到！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不死生物，绝大多数都是近战为主、以数量取胜。 面对女妖这种行动迅捷的对手，几乎只能单方面挨打。 这就是不死传承普遍存在的短板！ 呼！ 女妖的身影不时在夏洛特四周闪过。 “跪下求饶吧！” “只要跪下来求我，我保证不会杀死你。” “还等什么？你根本无法对抗我！” …… 某种莫名的蛊惑，正在试图干扰、瓦解夏洛特的意志，促使夏洛特屈服。 夏洛特冷哼一声。 自己免疫过福柯森的支配系法术、对抗过半位面世界意识的部分意志。 这种程度的魅惑，简直就是个笑话。 女妖念叨了好久也没有效果，终于忍不住了。 呼！ 一阵湿热温暖的气息吹在夏洛特后颈。 女妖妖艳的面容一闪而过，柔滑的手掌轻轻拂过夏洛特手臂。 夏洛特简直想笑。 竟然妄图色诱一个程序员？ 难道不知道程序员老婆很多，各种类型都有吗？ 更重要的是，老婆们都只活在纯洁的二次元！ 意识拓印！ 当女妖触摸到夏洛特的瞬间，无数繁杂无效的信息夹杂着“光”基础元模型，灌输到女妖灵魂之中！ 女妖像是一台超频失败的电脑，僵在原地！ 夏洛特轻轻退后一步。 嘭！ 女妖突然炸开！ 但诡异的是，并不是血肉飞溅，而是溅落灰黑色的斑块。 有一部分，落到了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抬起手臂，低头查看。 那些黑色的斑块……在蠕动，甚至想钻入夏洛特的身体！ 夏洛特尝试再次触发意识拓印，消灭这些恶心的玩意，却失败了。 这玩意……并没有灵魂！ 或者说，这东西，并不是生命体！ 夏洛特伸手将黑色斑块弹开，看着它们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 手臂之上，还有些微不可查的残留。 那是一个个微小如丝线的黑色生物！ 夏洛特若有所思，抬头继续向前走去。 街道上腥风血雨。 某种莫名的狂躁和愤怒让所有存在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杀戮之中。 反正，死亡之后还可以复活，说不定复活之后还可以觉醒某个超强的模版！ 这样的好事情，还需要迟疑吗？ 夏洛特随手杀死了一个过来送死的兽人，走到角落，目光深沉。 街道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死亡、复活、觉醒、反杀…… 觉醒……模版…… 不死系的传承，有很多缺陷和短板，一直让夏洛特不太满意。 难道，自己也要死几次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一个更强力的传承吗？ “外乡人……你竟然还活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夏洛特看了一眼。 是之前那位旅店老板。 只是，现在的形象，和白天可是天差地别。 旅店老板混身血腥气，手中还拿着一颗热气腾腾的心脏，不时吃一口，表情十分陶醉，甚至邀请夏洛特：“要试试吗？” 夏洛特轻轻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吃生肉啊。” “我以前也不喜欢啊……”旅店老板三两下塞进去，长出一口：“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我被人虐杀了好多次，好像觉醒了什么食心魔的血脉，就喜欢上这一口了。其实你真该试试的，真的是世间美味。” 夏洛特沉默，警惕的看着面前危险人物。 “星海之城的夜晚，很有趣吧……白天实在太无趣，只有现在，星海之城才算得上人间天国……”旅店老板好似没有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夏洛特的防备，热心的提议：“不如我们合作一下。” “我杀了你，然后吃了你的心脏，一直到你觉醒了更强力的传承为止……” “哎，实话告诉你，现在，只有你们这些外来者的心脏，还比较新鲜好吃……” “只是保鲜期也很短，死过几次之后，那味道口感简直和啃石块一样……” “至于街上那些废物，好多都死了几十次了，那味道让我闻到就想吐！” “对了，刚刚那颗心脏，来自和你一样的外来者！” “他只死了四次，就觉醒了某种飞行生物的模版，直接飞走了！哈哈！“ 夏洛特听着旅店老板颠三倒四的故事，看到旅店老板越来越贪婪残忍的眼神，突然出声说：“所以，多次死亡之后，就会被永久禁锢在星海之城，对吗？这是为复活和觉醒的代价！” “天啊，多聪明的年轻人啊！我对你的心脏，越来越渴望了！”旅店老板舔了舔嘴角，身躯猛然胀大，变成一个狰狞恐怖的多头怪物，用残忍的声音说：“放心，我会尽力温柔，不会让你死太快的……” 第一百三十章 礼貌 旅店老板身躯胀大、浮肿，透着惨白之色，像是一堆泡了许久的烂肉。 更让人惊骇的，是粗短的脖颈上三颗狰狞恐怖的头颅。 食心魔！ 在本位面，食心魔是只存在于传说中、以智慧生物的新鲜心脏为食的高等生物！ 三颗头颅，分别对应一种强力的天赋法术！ 单从位阶上看，也要比刚刚那个魅惑女妖强大太多！ 来自高等存在的威压，迅速驱散了周围的生物。 杂乱、血腥的长街之上，空出好大一块的地方。 夏洛特默然不语，只是将辉煌图章和怀表握在手中。 “看来，你还是想试一试……”食心魔三颗头颅一起大声说，造成了诡异的震荡回音效果：“冰冻之泉！” 一阵阴冷的法术波动，食心魔左边的头颅吐出一道冰系法术！ 夏洛特身上，突然光明大放！ 辉煌图章释放了全部的威能，抵抗强大的冰系法术！ 冰系能量和光系能量在对抗！ 街边的花坛、地板、建筑，全都覆盖上一层淡而结实的冰层！ 另一边，强大的光系法术，驱散了黑暗，蒸干了水分！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一个不死生物，竟然有光明教会的物品！”食心魔再次吐出一道冰系法术，狰狞笑道：“看我怎么一点点毁掉你的底牌和意志……” 夏洛特低头去看。 辉煌图章上，有几道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延伸！ 咔嚓！ 光明散去！ 辉煌图章变成碎片！ 夏洛特瞬间闪躲过那道冰系法术，将手中的碎片随手甩落。 食心魔饶有兴趣的问：“还要继续吗？” 夏洛特沉默不语，眯起眼睛。 死亡凝视！ 一道灰色射线击中食心魔中间的头颅！ 食心魔立刻僵直，但瞬间就挣脱。 夏洛特轻轻抚摸眉心，缓解剧烈的头疼。 “有趣的法术……”食心魔收敛起笑意，低沉的吼道：“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右边的头颅张开恐怖的嘴巴，吐出一片火焰！ 夏洛特赶到一股危险，握紧手中怀表！ 火焰从夏洛特身上穿过，将街道变成一片火海！ 恐怖的食心魔，踏着火海一步步走来，中间的头颅似乎也在酝酿某种强力法术！ 夏洛特站立在火海之中，用尽全身力气伸出一只手，轻轻一点。 一个微弱的光点飞快飘向前方，在蒸腾的火海中毫不起眼。 “嗯？” 食心魔有些疑惑，并没有从光点上感应到任何危险，甚至生不出抗拒之心。 同为高阶存在，比拼的就是规则的强弱。 就目前看来，夏洛特毫无疑问是相对弱小的一方，可以对食心魔造成伤害，但很难致死！ 刚刚的死亡凝视，就是例证！ 光点落到食心魔身上，微微一亮。 治愈之光！ 食心魔并非不死生物，并不被光明系法术克制。 治愈之光，在修复食心魔的灵魂微伤！ “哈哈，感谢你！不死系的光法！”食心魔只当夏洛特惊慌失措了，左右两颗头颅同时舔舔嘴角：“我要开始享受美食了，你……嗯？！” 食心魔中间头颅酝酿的强力法术出现意外，法术波动陷入持续的动荡之中！ 左右两颗头颅拼命的闪躲。 可是，三颗头颅挨在一起，哪里能躲得开！ 嘭！ 一声巨响！ 中间头颅施法失败，突然炸开！ …… …… 夏洛特面无表情。 刚刚那个光点，的确是完全无害的治愈之光！ 只不过，夏洛特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恰当的改造。 夏洛特无法改变法术的本质，也不能改变施法进程，但可以通过法术本身的机制，增强施法效果。 治愈之光（加强版）：持续探查灵魂微伤，治愈……继续探查，治愈……一直到完全修复为止！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治愈之光，是低阶的光明系法术，只有微小的概率修复灵魂微伤！ 夏洛特给这个法术取名为，我是为你好。 这个法术的治愈效果，是真实有效的。 因此，这样的治愈系法术，除了不死系生物，不可能有谁会排斥抗拒。 夏洛特的确在治愈食心魔的灵魂伤口，只是效率过于低了一些。 程序员都知道的道理。 对普通用户，病毒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杀毒软件。 我是为你好，就好比一个垃圾低效的流氓杀毒软件，虽然的确有一点杀毒效果，但当它执行时，会占据你的大部分系统资源。 当流氓杀毒软件在帮你修复系统的时候，请不要开启大型软件，不然会蓝屏的！ …… …… “为……为什么……”食心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一半，中间的脑袋炸裂，旁边的两个也只剩下大半。 更可怕的是，我是为你好，还在继续发挥作用，甚至阻碍了食心魔强大的再生功能！ 夏洛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会的各种法术挥洒上去。 死亡凝视…… 光明女神的诅咒…… 血肉分解…… …… …… 最终，一记血肉分解，摧毁了食心魔强大的肉体。 只是可惜，并没有将其转化为不死生物。 夏洛特并没有放松警惕，手一直放在尸体上，等待复活。 每当任何尸体被莫名的存在复活，夏洛特就触发施法，将其再次杀死。 绝不会食心魔任何翻盘的机会！ 良久之后，尸体终于没有复活，被大地吞噬。 地面上，留下一颗黑色的晶体。 “嗯？” 夏洛特只是看了一眼，就莫名知晓了信息。 传承！ 食心魔的传承！ 只要融合了这颗黑色警惕，就可以得到食心魔的传承！ 相比于缺陷明显的不死传承，似乎换成食心魔传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夏洛特赢了，活了下来，但并不能说明食心魔传承差。 夏洛特的攻击手段，也有非常大的漏洞！ 食心魔只需要放弃强力攻击手段，缠住夏洛特，耐心的消耗时间就可以了。 随着治愈之光生效，食心魔的状态会越来越强。 等回到鼎盛状态，夏洛特这种流氓软件式的攻击手段，就会彻底失去作用，甚至反而害了自己。 那颗黑色的晶体滴溜溜的滚动着，一直滚动到夏洛特脚边。 某种莫名的饥渴，驱使夏洛特去接触、融合…… 啪！ 夏洛特拿起一块石板，狠狠的拍下去！ 翻开石板，黑色警惕已经消失不见。 “咦？”后面一个年轻的声音：“母亲，我好像见过这个人啊……在城堡里的花园里！” 一个柔和的女声轻声说：“艾文，要有礼貌……” 夏洛特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点头致意：“艾文，夫人，你们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帮助 他乡遇故知应该算不上。 老乡见老乡倒是差不多。 三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唯一的差别，只是进入半位面的事件有先有后罢了。 相比于福柯森之流心思叵测的同伴，夏洛特对相对陌生的艾文和伯爵夫人心怀敬意，更愿意亲近。 艾文看了看夏洛特，指了指自己微笑的脸庞，然后摆手。 夏洛特点头，轻声说：“对……你曾经告诉我，不要笑……我都记得。” 艾文松了口气：“我有些记不清了，还以为认错人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默默点头。 或许自己对当初在新天鹅城堡的几次碰面印象深刻，一直铭记在心。 但对艾文来说，可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你好……”伯爵夫人神色依旧带着淡淡的忧愁，看着夏洛特问：“请问，你知道伊丽莎白在什么地方吗？” 艾文同样渴求的看着夏洛特。 茜茜公主…… 夏洛特轻轻摇头：“我…没有注意到。” 艾文神色顿时十分失落。 伯爵夫人也默默的低下头。 夏洛特轻声安慰：“夫人……” “叫我尤利娅吧……”伯爵夫人抬起头，表情认真的纠正夏洛特的称呼：“在这里，我并非谁的妻子和附庸，是拥有完全独立人格的人。” “当然！尤利娅……女士。”夏洛特点头赞同，继续说：“伊丽莎白小姐是天纵之才，必然能保护好自己。这个世界的危险和诡异，您肯定比我要了解深刻。现在没有消息，可能也是个好消息。” “我也希望是这样……”尤利娅女士虽然微笑着，但难掩忧虑：“但是，伊丽莎白的天赋，是稀缺而罕见的，应该早就到达星海之城才对。可是，我和艾文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伊丽莎白的踪影。” 夏洛特微微皱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伊丽莎白小姐有什么苦衷，特意隐藏了自己。” “不可能的。”艾文抢着回答：“外来者，在外来者面前，是无法隐藏自己真名的。” 夏洛特默默点头。 “走吧……”尤利娅女士轻笑一声，打起精神朝前走去：“我对这里还算熟悉，可以勉强客串一下向导。” 夏洛特点头致谢：“不胜荣幸。” 街道上还在血腥杀戮。 但是，三人都若无其事，像是在悠闲的逛街。 尤利娅女士一边走，一边讲述自己的经历。 一位异界而来、并不具有超凡力量的女性，想要在这个完全陌生、残酷诡异的世界生存下去，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夏洛特无法想象。 尤利娅女士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早期的经历一笔带过，只是说自己发现了复活可能觉醒超凡传承的规则，经过十几次尝试之后，成功获得了现在的深海女妖传承。 十几次…… 夏洛特思考者这个数字。 “女妖传承，其实并不算强大，海族也已经彻底败落。”尤利娅女士神色平淡的解释：“但是正因如此，相比陆地，广阔的海域算得上平安乐土，更适合我的目标。” 夏洛特点头。 所谓目标，大概就是为自己、为艾文和茜茜公主，找到一处安宁不受打扰的栖息之所吧。 “然后……艾文也来了。”尤利娅女士脸色平静，轻描淡写的说：“在我的帮助下，艾文选择了风暴之民的传承，也算不错了……” 夏洛特的呼吸，莫名停滞了一秒。 帮助…… 是亲手杀死艾文，一直到艾文觉醒合适的传承吗？ 如果艾文最终没有觉醒合适的传承，那么尤利娅女士真的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夏洛特看了似乎无忧无虑的艾文一眼。 尤利娅女士撇了夏洛特一眼，问道：“你呢……” 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好保密的。 夏洛特将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不死系……”尤利娅女士思考片刻，建议：“或许，你可以趁现在的机会换一种传承。” 夏洛特愣了一下，明白了尤利娅女士的意思。 死亡……然后复活，一直到觉醒更强的传承。 尤利娅看夏洛特沉默不语，轻声解释：“首先，迪斯莫尔已经风光太久了。看看兽人帝国就知道，未来一百年内，不死系生物都不可能翻身的。” “然后，根据我的经验，刚进入的外来者，会得到世界眷顾，很容易觉醒到比较强里的传承。” “最后……”尤利娅女士看着夏洛特，轻笑道：“我和艾文……可以帮你。” 艾文也热切的看着夏洛特：“我们可以一起去海上做海盗！我可以送你一艘强大的海盗船！” 夏洛特心中微凉。 即便有可能觉醒到某种强大十倍百倍的传承，自己也绝不会把自己的生死完全交到别人手中。 夏洛特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的这对母子，已经不是新天鹅城堡悲苦无依的苦命人，而是这个世界、至少是海洋的一方霸主。 或许尤利娅女士的确出自好意，也真的会信守诺言。 但是，很大可能，尤利娅女士会“帮助”夏洛特，选择一种海洋相关的传承。 尤利娅女士，是在拉拢和培养下属、帮手。 “不了……”夏洛特直视着前方，冷静的拒绝：“我暂时没有这个计划。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想女士你开口求助的。” “哦……”尤利娅女士十分失望，叹息：“我希望那一天不要太遥远……” 夏洛特并非多么怜香惜玉的人，装作没有听到，侧身和艾文聊天：“艾文，我还没有谢谢你，在镜子里提醒我呢。” “……”艾文有些为难，低声说：“其实是母亲让我做的……母亲说新天鹅城堡是我的家，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了……” 夏洛特微微一愣。 “艾文！”尤利娅女士打断了艾文的话，看了夏洛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多次复活的后遗症……艾文和我，都在逐渐失去之前的记忆……”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快找到伊丽莎白，并将她带走。“ “不然，我担心有一天，我会彻底忘记伊丽莎白的存在……” 夏洛特抿抿嘴唇，心中发凉，默默回想。 似乎……有关米尔顿的记忆也在变得模糊不清……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久违 同化！ 半位面世界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同化外来者！ 夏洛特抿了抿嘴唇，脸色难看。 一直以来，夏洛特都在对抗世界意识，防备各种无形的灵魂污染，自认为还算成功，甚至暗暗以此为傲。 但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世界意识的强大！ 哪怕只是个半位面的世界意识！ 在半位面世界停留的每一秒，都在被同化！ 记忆丢失，要远比灵魂污染来的可怕。 如果有一天，夏洛特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和来处，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土著，那夏洛特，还是夏洛特吗？ “你不必过于担心。”尤利娅女士看了夏洛特一眼，解释：“这是个缓慢的过程……” 夏洛特并没有被安慰到，沉默思索。 遗忘，是人的本能。 记忆丢失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自己很难意识到记忆的丢失，更无法确认失去记忆的内容是什么。 自己没想着去改变世界，也绝不想世界改变自己。 哪怕是走路掉进粪坑的经历，也是自己人生回忆的一部分！ 天空中的火红色正在褪去。 长街之上，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正在疯狂拼杀的人群逐渐恢复冷静，各自看了看对手，丢下手中的武器散开。 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伤者们，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片刻之后爬起来，拍拍尘土嘀咕抱怨着离开。 地上的尸体、血迹、残肢，缓慢的融入大地。 真正让人惊奇的，街边被破坏的树木、建筑，也在意快速的恢复原样。 天光大亮。 星海之城又恢复了宁静安详，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吱呀。 一声门扉转动的声音。 街边店铺打开了大门，老板打着哈欠挂上招牌，开始营业。 整个城市，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 …… “很神奇吧……”尤利娅夫人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轻声说：“无论宁静还是疯狂，这个城市都能满足。如果有可能，很多人都会愿意在这里畅快的度过一生吧。” 夏洛特没有回答，看了旁边的艾文一眼：“艾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艾文现在可是海盗船长，不是真的小孩子，看了母亲一眼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好吧。” 夏洛特思考了片刻，开始说：“有一个强大的巫师，他可以把人的灵魂从身体中取出来，封印到一个鱼缸之中。” “这个鱼缸是个超凡物品，不仅可以保存灵魂，还可以给灵魂传递各种信息。“ “天空……大地……温暖……花香……愤怒……喜悦，一切的信息都可以传递。” “你的所有感知都在。” “只是，你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被养在一个鱼缸之中，也永远无法挣脱……” “这肯定是个黎明巫师！”艾文本来有些抗拒，但这时候很感兴趣，赞叹道：“他叫什么名字？” 尤利娅夫人没有艾文这么单纯，从夏洛特简短的一段话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星海之城，一片安详平和。 只是，这种安详，已经无法让尤利娅女士安心，反而有种深深的恐惧。 “这只是个故事……”夏洛特看了艾文一眼，回答：“我也不知道有哪位巫师有这样强大的法术。” 艾文十分遗憾的叹气，追问：“然后呢？这个巫师还有什么其他能力？” ”好了，艾文！“尤利娅女士阻止了艾文，担心夏洛特再说出什么恐怖的故事来，提醒：“前方，就是内城了，要小心。” …… …… 夏洛特向前迈出一步，心中微震。 更近了！ 距离某种莫名的存在，更近了。 就像是在靠近一个恐怖生物的巢穴。 尤利娅女士望向前方一座古老的城堡，解释：“外面，是外来者的聚集地。这里，才是真正的史前居民。” “史前居民？”夏洛特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差别。 “这里的居民，是这个世界第一批居民。”尤利娅女士向前走去：“因为，他们收到了世界意识的眷顾，永远不会衰老和死亡。” 夏洛特沉默不语。 永生，是至高规则之一。 黎明巫师，也无法触及。 即便是神明也会陨落，何况是普通人。 就算是真的，在对于这个庞大世界来说，简直微不足道的区域长久的活着，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也并不多么值得羡慕。 只是没想到，欧根妮伯爵曾经看起来是妄想的计划，竟然成为了现实。 夏洛特问：“这些信息，女士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从这里……”尤利娅女士轻描淡写的说：“我来自新天鹅城堡，和圣-奥布拉克有关系，所以得到了某种特殊待遇，曾经在内城停留过了一段时间内。” “这样啊……”夏洛特沉默片刻，看向前方：“所以，作为圣-奥布拉克的后裔，欧根妮伯爵应该也在这里了？” “是的。”尤利娅女士看着夏洛特，认真的说：“不仅如此，他很可能是世界核心的拥有者，最少是一部分。” 夏洛特停下脚步，看了看后方：“那么，我现在离开，还能来得及吗？” “为什么要离开呢？”一个宏大的声音从前方的古老建筑中传来，正是欧根妮伯爵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不掩饰的贵族傲气和虚伪：“你是来自米尔顿的黑巫师夏洛特吧？快进来吧，这里有很多熟悉的老朋友在等着你。” 某种巨大的近乎不可抗拒的意志，在催促夏洛特向前。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 “尤利娅……艾文……”欧根妮伯爵的声音有些异样，似乎冷哼了一声：“你们也进来吧……正好做个见证。” 尤利娅女士拉起皱着眉头的艾文，朝前走去，轻声问夏洛特：“之前的建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夏洛特没有回答，走进灰褐色的古老城堡，看着里面的庆典装扮，问道：“见证……见证什么？” “还能是什么……”尤利娅女士脸色狰狞的说：“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的，和伊丽莎白的婚礼……” 夏洛特默然不语。 前方，是个古老沧桑的大厅。 放眼望去，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光明教会的法比亚…… 暗黑教会的劳伦斯…… 德里克-沃顿…… 乔-哈特…… 还有久违的格伦少爷…… 唯独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茜茜公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温柔 大厅里的客人们神色各异。 半位面世界的强者，如迪斯莫尔、女武神等，神色平静，甚至有心情欣赏墙壁上的壁画。 外来者们则无法淡定。 当初在新天鹅城堡，许多人对欧根妮伯爵并非多么尊重，甚至还有冲突。 现在，欧根妮伯爵凭借自身血脉，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认可。 尤其在星海之城，真算得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挣扎反抗的可能都几乎没有。 夏洛特在新天鹅城堡算得上小透明，和欧根妮伯爵并没有什么恩怨，应该不会被记恨。 “夏洛特……”格伦主动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夏洛特点头致意，眼神有些奇怪。 相比之前，格伦有不小的变化。 气质变得沉稳严肃不提，更引人注意的，是手臂、脖颈、甚至脸颊上金色绒毛，以及头顶上十分显眼的兽耳。 “很奇怪对吧？”格伦察觉到夏洛特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兽耳，随意的解释：“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之前，我甚至只能保持野兽形态，是某位兽人王子的宠物。” 夏洛特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哀与不幸。 格伦站在了这里，就说明他已经从泥潭中挣脱了出来，是个真正的强者。 “我能活到现在，还要多亏乔……”格伦语气并没有多么深沉，但表情十分郑重：“说实话，乔做的，远远超出我的期待。” 后方，狼人模样的乔-哈特沉默不语。 夏洛特也郑重的对着乔-哈特点头致意。 到了危难时刻，才能真正体验一个人的品质。 夏洛特对于两人的患难情深，并无法感动身受。 但是，在眼下这种局面，格伦、乔-哈特这种相对熟悉、并非敌对的人物，算得上十分可贵，保持一下友好关系十分必要。 “格伦……”一位老年虎人走过来，看了夏洛特一眼轻蔑的问格伦：“这个小骷髅，是你曾经的下属吗？” “小骷髅？”格伦有些疑惑不解。 老年虎人，是兽人帝国最后一位帝王，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的旧识。 之前在星海之城外，夏洛特见过一次，还体验过诡异的兽人法术。 所谓末代帝王，可算是最大的失败者了，性格偏激一些也正常。 夏洛特并没有翻脸发怒，平静对格伦解释：“似乎比你还要惨一些，我降生在了不死阵营。” 或许对半位面世界的生物来说，所属阵营，事关重大。 但对外来者来说，所谓阵营划分，就不值一提了，并不会放在心上。 格伦看着夏洛特，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不死生物……也不错。” 老年虎人身后，是鼠人模样的德里克-沃顿。 看起来，德里克-沃顿又抱了个大腿。 有关夏洛特的信息，应该也是他告诉老年虎人的。 “格伦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之一……”老年虎人打量着夏洛特：“你是来向他宣誓效忠的吗？” “效忠？” 夏洛特看了老年虎人一眼，没有回答，对格伦说：“我去其他地方转一下。” 格伦担忧的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夏洛特不理会老年虎人，继续朝前走去。 不想与一位强者正面冲突，不代表自己就要一直受气。 即便是面对世界意识，自己也没想过屈服，更别说向谁宣誓效忠。 要知道，这是个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誓言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找死！”老年虎人作为末代帝王，对权威、服从非常在意，看着夏洛特背影，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波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扔出强力法术！ 夏洛特并不理会，一直走出好远才停下脚步：“好久不见，法比亚主教。” “夏洛特……”法比亚头戴皇冠，看了后方似乎在酝酿强大法术的老年虎人一眼，纠正：“现在，你应该称呼我为法比亚冕下。” 老年虎人体会过亡国之痛，对实力发自骨子里的敬畏，终究不敢对着光明教皇发飙，悻悻的转身离开。 “教皇冕下……”夏洛特听从了法比亚的建议。 “嗯。”法比亚看着老年虎人服软低头，很满意自己的威势，看着夏洛特：“我很好奇，你欺骗了我，为什么还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 “不。”夏洛特摇头否认：“我没有。” “秘境……”法比亚冷笑了一声：“这里是秘境吗？这里是个危险的半位面！” “事先，我也无法确认。我只是个黑巫师。”夏洛特当然不会承认，坦然的看着法比亚：“就教皇冕下目前的收获来说，是不是秘境，很重要吗？” 能成为光明教会的教皇，法比亚可算是外来者中最成功的一位了。 除了教皇这个位置，真正关键的，是光明教会的传承。 这些，法比亚肯定已经掌握在手中了。 “如果不是这样，你已经死了。”法比亚地位不同以往，态度语气自然也没有了之前的和善，手中的权杖微微闪光。 “在这里，除了我，你们都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片黑色烟雾突兀的出现在大厅中央，然后飞快凝聚成一个人形。 是欧根妮伯爵！ 作为圣-奥布拉克的后裔，这里，天然是欧根妮伯爵的主场！ 欧根妮伯爵猛然挥手，黑色烟雾飞射而出。 几声痛呼！ 包括老年虎人、法比亚教皇在内，刚刚所有引发了法术波动存在，都遭到了攻击！ “哈哈！”欧根妮伯爵大笑几声：“你们这些狂妄的超凡者啊，现在也感受下被其他人主宰命运的感觉吧！” 夏洛特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隐藏自己。 欧根妮伯爵猛然停下笑声，环顾着周围，冷酷的说道：“这个世界，所有活着的外来者、天眷者都在这里了。” “我的伊丽莎白肯定也在其中。” “在找到我的莉兹之前，任何存在，都不能伤害其他人！” “不然，就是在挑衅我，挑衅……整个世界！” 随着欧根妮伯爵的话语，仿佛整个世界活了过来，一个强大到无可抵御的冰冷意识，正在凝视着所有人。 停顿了片刻，欧根妮伯爵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丽兹，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不要躲了，快出来吧，不然我发誓，一定会狠狠惩罚你的……” “我答应过，会永远保护你，直到世界毁灭……” “快来看！我做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略过（第一更） 大厅之内的天眷者们，部分毫无情绪波动，另外一些则难掩厌恶。 尤利娅女士的脸色阴沉恐怖，红色长发无风飘动，化作一条条剧毒海蛇。 “哼……”血腥女王正义感要强很多，勇气也要大的多，冷笑一声站出来直接说：“无耻！世界不会饶恕你的罪恶！” “可是，很明显的，至少现在，世界与我同在！”欧根妮伯爵凝视了血腥女王片刻，并没有出手攻击，反而饶有兴致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血腥女王表情不屑，却突然身体一僵，声音没有起伏回答:“我是阿尔托莉雅-冯-塔尔德……” 欧根妮伯爵叹息一声，难掩失望：“你不是我的莉兹……” 夏洛特若有所思。 如果欧根妮伯爵的消息真实无误，茜茜公主的确应该就在这里。 诡异神奇的超凡物品有很多，换个身份也不会多困难。 至于茜茜公主已经死亡…… 在世界意识显化的半位面，生和死，都不是可以自己掌控的事情。 欧根妮波伯爵开始开始一个个询问在场之人的身份。 在世界意识的注视下，没有谁可以隐藏欺骗。 轮到了尤利娅女士。 欧根妮伯爵昂起头，看着眼前自己的妻子平淡的说：“无论如何，感谢你的到来。” “我当然要来。”尤利娅女士难掩刻骨的仇恨：“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你的下场。” “一如既往的愚蠢……”欧根妮伯爵摇头叹息：“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是谁？” “尤利娅-德-吉斯……” “吉斯，多么尊贵的姓氏啊，可是在这个世界什么也不是……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欧根你伯爵感慨了两句，看下了尤利娅女士身旁的艾文，并没有多少父子情深的意思：“你是谁……” “艾文……我是艾文……” 并没有姓氏！ 欧根妮伯爵面色冷酷，注视艾文良久才说道：“遗忘……他遗忘了之前的事情，只记得自己是艾文对吗？……真是好运的孩子。” 尤利娅女士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 “不要这幅表情，”欧根妮伯爵看了尤利娅夫人一眼，充满期待的说：“总归有一天，伊丽莎白也会忘掉过去的一切，然后和我一起开始新的人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无耻！”尤利娅女士怒极反笑：“你不会得逞的！” “谢谢你的祝福……”欧根妮伯爵单手抚胸微微弯腰，做了个标准的贵族谢礼。 在场之人，毫无疑问都是聪明人。 没有谁妄图第一个反抗“世界与我同在”的欧根妮伯爵。 夏洛特也没有这个想法，回答:“夏洛特-哥尔……” 这个姓氏说出，大多数人毫无反应，少部分人神色异样。 更关键的是，某种宏大的意志，开始凝视夏洛特。 “似乎有意外的收获……”欧根妮伯爵神色惊奇的打量着夏洛特：“我见过你，在新天鹅城堡的时候……世界告诉我，祂对哥尔这个姓氏有深刻的印象……和奥布拉克-欧根妮差不多。” 夏洛特对抗着宏大意志的压迫，冷静的说：“看来那位哥尔和祂的关系并不友好……我可完全没有感受到世界与我同在……” 宏大的意志潮水般散去。 欧根妮伯爵深深的看了夏洛特一眼：“或许，你不该抗拒……你根本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夏洛特活动下手脚，沉默不语。 世界意识是一个庞大、混沌的集合体，没有正义邪恶的分别。 接受世界意识的同化，的确有可能并非是坏事，甚至很可能和欧根妮伯爵一样，一步登天，体会一下什么叫“天命在我”。 只是，任何存在都要为自己的生存和强大挣扎。 世界意识有可能对夏洛特并非恶意。 但一切行动的出发点，百分百是为祂自身。 夏洛特不会为了不确定的可能性，赌上自己的一切。 前方，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静默无语的人形生物。 欧根妮伯爵走过去，突然停滞了一秒钟，然后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直接略过。 夏洛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在场的聪明人，绝非只有夏洛特一个。 一时间，好些存在，都有意无意的注意那边。 黑袍生物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洛特总感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在半位面、在星海之城，夏洛特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各种感觉。 茜茜公主依旧毫无踪影。 欧根妮伯爵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大声质问：“我的莉兹到底在哪里？快给我找出来！” “你必须遵守对圣-奥布拉克许下的誓言……” “我是圣-奥布拉克的后裔，你应当听从我的命令！” …… 欧根妮伯爵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茜茜公主。 现在，却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已经陷入疯狂。 在场的存在，都算是一方霸主。 尤其像迪斯莫尔和血腥女王，更是阵营首脑。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位莫名其妙的欧根妮伯爵，似乎掌握有主导众人生死的能力。 欧根妮伯爵神色疯狂，似乎在酝酿着某种可怕的法术。 尤利娅女士突然站出来出声说:“伊丽莎白……以及艾文，也是圣-奥布拉克的血脉后裔……” “他们也应当是血脉之誓的应誓人。” “你准备背弃永恒高塔的见证吗？” …… …… 欧根妮伯爵愣了一下，然后炸成一团黑色烟雾，和艾文、尤利娅女士消失不见。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千辛万苦来到星海之城，可不想看到早已经有人成为位面之主，也不想成为观众欣赏一出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大家，是为了传承、信仰、实力、种族而来。 欧根妮家族的复杂故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在意。 “嗯？” 法比亚、格伦这些外来者们发现，除了欧根妮家族的人，在场的还少了一个人。 夏洛特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碎片 哗…… 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 夏洛特观察周围的环境。 是一座荒凉的海岛。 海岛之上，看不到任何生物，却有数不清的巨大石像。 有人、有植物、有动物，也有各种奇异的怪物。 前方的岩石，在融化、流动，很快汇聚成一个人形石像。 “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石像诡异的变成了欧根妮伯爵。 然后又出现一大一小两个石像。 是艾文和尤利娅女士。 “嗯？”欧根妮伯爵痛苦的揉着眉心，看到夏洛特：“你为什么在这里？” 夏洛特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咔嚓！ 前方，一个巨人石像抖动身体，滚落了一地石块碎屑，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夏洛特心中生出奇异的感觉。 巨人石像……或者说石像始终的意识，自己见过。 半位面世界意识的投影！ 欧根妮伯爵显然也认识，不客气的质问：“你这是准备背弃向-圣奥布拉克立下的誓言吗？” “不……”石像的嘴不停张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又一股宏大充塞天地的灵魂震荡：“我永远敬畏不曲者和永恒高塔……” 欧根妮伯爵点点头，指着夏洛特问：“那他是怎么回事？” “哥尔……”巨人石像低下头做思索状：“哥尔，也出现在契约之上，是誓言的见证人之一……” 欧根妮伯爵愣了一下，皱眉：“或许只是巧合，以哥尔为姓氏的人有很多很多……” “哥尔……很奇怪，我只记得这个姓氏，却无法回忆起全名……”巨人石像咔咔的转动脖子，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断裂，看向夏洛特：“人类，你一直在抗拒我的意志……为什么？” 显然，巨人石像所说的哥尔，是个非常强大的存在，或许和永恒高塔也有些关联。 夏洛特抿了抿嘴唇，才不管是不是巧合，大着胆子扯虎皮，严肃的说：“我的血脉中隐藏了某种我无法描述的力量，让我抗拒任何外来规则……很遗憾，我也无法控制这股力量……” “哥尔……血脉者……”巨人石像低声呢喃着，似乎在怀疑什么。 “另外……”夏洛特心中一紧，沉声补充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的父辈讲述过有关先祖的故事……在无尽海域之中，存在着强大的文明，比如海底之城兰蒂斯和漂移群岛……还有些强大的存在，比如深海红龙和虚空水母……” “他在撒谎！”欧根妮伯爵看着夏洛特，突然说：“《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我曾经将这本书借出过！你肯定是在城堡中看过！” 一股冰冷宏大的意志笼罩夏洛特。 这并非石像中渺小的世界投影，而是某种更强大的存在。 夏洛特几乎要被巨大的力量层级湮灭，冷静的回答：“那些知识，的确很多人知道。另外，我还知道世界的真相！” “所以，你知晓我是谁?”巨人石像的声音有了很大变化，审视夏洛特：“在世界面前，不存在谎言。” “是的。”夏洛特深吸一口气，点头说：“我知道你们是谁。” “很好……”那股宏大的意识散去，巨人石像看向欧格妮伯爵：“他没有撒谎！那么，按照誓言，我必须尊重服从奥布拉克后裔的意志……但现在有多个血脉后裔。在……哥尔的见证下，我并非要背弃誓言……” “当然！”夏洛特肯定愿意做这个见证人，如果能指定艾文作为应誓人当然更好：“我想……圣-奥布拉克也会赞同。” “我才是欧根妮家族的家主，圣-奥布拉克信物的持有者！”欧根妮伯爵表情阴晴不定，突然转身扑向艾文：“去死吧！” 咔嚓！ 欧根妮伯爵突然变成一座凝固的石像，摔在地上变成一地碎片。 灰褐色的岩石融化、流动。 片刻之后。 欧根妮伯爵重新“长了”出来。 “世界尊重奥布拉克的信物，所以我赋予了你无上的力量……”巨人石像伸开手掌，上面是一块古老沧桑的石板：“但是，我必须更尊重契约。” 轰！ 夏洛特只是看了石板一眼，就被一股强大的意志侵入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夏洛特才清除了异常的灵魂信息，清醒过来。 夏洛特不敢再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巨人石像要求欧根妮伯爵和艾文验证自己的血脉。 世界意识面前，没有人能反抗。 欧格妮伯爵手指飞出一滴血脉，融入石板之中。 夏洛特却发现了些异常。 尤利娅女士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艾文手指，也滴落一滴血液。 尤利娅紧女士张到坐立不安。 夏洛特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契约石板……排斥了艾文的血！ 欧根妮伯爵顿时狂喜，然后接着就被巨大的愤怒占据头脑：“该死！该死！你个贱人！竟然背叛我！” 尤利娅女士脸色苍白，冷笑一声轻轻揽住艾文没有说话。 夏洛特心中一句卧槽差点就吐口而出。 这种走向，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抱歉……”尤利娅女士并没有理会狂怒的欧根妮伯爵，看着脸色不正常的夏洛特淡淡的解释：“我也不确定……我以为是的可能更大些的。” 夏洛特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我……理解。” 当初欧根妮伯爵已经陷入到对茜茜公主的扭曲爱恋之中，大概也没心思和尤利娅女士多来往。 尤利娅女士大概就想了些变通手段…… “你们都要死！”欧根妮伯爵愤怒之后，反而冷静下来：“现在，应该没有疑问了吧？我才是真正的奥布拉克血脉！我命令你，处死他们！” 巨人石像注视着尤利娅女士和艾文。 尤利娅女士和艾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烟雾化。 或者说，正在被流动的灰褐色岩石吞噬。 “等一下……”夏洛特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见证人的身份，出声说：“我没记错的话……似乎，还有一位圣-奥布拉克的血脉后裔存在……” 欧根妮伯爵也突然想起来茜茜公主的存在，只是心情变得格外复杂，怨恨的看着夏洛特：“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夏洛特并不理会欧根妮伯爵伯爵的威胁，看向真正的主宰者。 巨人石像沉默片刻，点头说：“是的。我必须遵守契约，等待另一位可能的血裔。” “我的伊丽莎白到底在哪里？”欧根妮伯爵的一切，都是为了拥有茜茜公主，但茜茜公主真出现了，却有可能毁了欧根妮伯爵的一切，咬牙切齿的说：“我相信，我的伊丽莎白也是爱我的！” 巨人石像挥手，像是拨开了一片云雾。 夏洛特发现自己的视线无限拔高，正俯视整个半位面世界，视线之内是星星点点的璀璨星河。 “这是什么？！”欧根妮伯爵看了一眼，皱眉：“我的伊丽莎白到底在哪里？” “就在下面……”巨人石像冰冷机械的解释：“这些……全都是。” 夏洛特神色一愣，注视下下面的星点，心中震撼。 全都是…… 视线之中，微小的亮光有大有小，有明有暗，遍布整个世界。 每一点亮光，都是茜茜公主的灵魂碎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伙伴 格林德瓦，是一座偏远的人类小镇。 一个月前，小镇诞生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治安官。 新任女治安官名叫珍妮，并没有姓氏，只是一位乡下平民少女，才刚过十七岁生日。 珍妮之前是个老实木纳的女孩子，长得矮胖力气又大，干农活十分卖力，除此之外并不引人注目。 后来，珍妮似乎偷学了小镇木匠的手艺，做出了十分省力气的农具，免费送给邻居们使用。 “很会干农活的珍妮”成为镇上小有名气的名人。 然后，珍妮联合一些亲戚邻居，运了几车粮食去几十公里外的米伦城，换来了大量生活用品和金属农具。 这些货物，在小镇引发轰动，被抢购一空。 半个月时间，珍妮就赚来来二十七个银币、两只山羊、九只兔子、三十五张兽皮以及许多的欠条。 接着，珍妮宣布捐出所有收益，成立格林德瓦商会和格林德瓦农业互助会，并且推选德高望重的老镇长做会长！ 格林德瓦商会几乎垄断了小镇凋敝的商业活动。 格林德瓦农业互助会更是吸引了小镇绝大多数农民加入。 在“很会赚钱的珍妮”主导下，小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壮大。 当镇长宣布珍妮成为新任治安官的时候，即便在小镇之外的人看来简直惊世骇俗，但竟然没有任何人反对。 烈日高照。 珍妮弯腰在农田里拔草。 滚烫的太阳将珍妮的脸蛋晒的通红，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衫。 珍妮直起腰，擦了擦汗水，用手遮在眼前，出神的望着天空。 澄澈高远，让人忍不住想化作一只鸟去飞翔。 路过的农民们热情的和珍妮问好打招呼。 并不只是因为珍妮是小镇的大人物，更是珍妮朴实、善良的性格。 在农民们看来，珍妮，以前是，现在是，也会一直是“很会干农活的珍妮”，是绝对值得信赖的自己人！ “珍妮！珍妮！”一个健壮的年轻人跑过来，在其他人的起哄声中越来越慢，几乎都不敢走进：“镇长让我通知你……到时间去米伦城了……” “谢谢你，杜林……”珍妮对着害羞的年轻人笑着点头致谢。 去米伦城，对于一生都生活在小镇的农民们来说，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周围干农活的人们纷纷过来看热闹。 有个羡慕道：“珍妮，你可真幸福，又可以不用干活去米伦城玩了。” “米娜大婶……”珍妮叹息一声，有意压低声音却足够让旁边大多数人听道：“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去。几天后，米伦城的城主老爷过生日，我们小镇至少要送两个金币的礼物……这些钱都要从互助会和商会出，今年又要白干了。如果不送或者不能让城主老爷满意，我和镇长，很可能会被处死的。” “两个金币……” “处死……” 周围的人顿时哗然。 互助会和商会的钱，本来要给大家分的，送出去就是在所有人身上割肉。 但是，这些底层的农民，也绝不敢对抗城主的威严。 每年收租的时候，城主仆人的威严大家可都见识过，因为交粮食不够被活活打死的，很多人都亲眼见过。 现在，没人羡慕嫉妒珍妮了。 毕竟，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珍妮……”来送信的年轻人红着脸，鼓起勇气大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周围人又哄笑起来。 珍妮愣了一下，笑着点头：“谢谢你，杜林。” …… …… 米伦城。 珍妮从马车上跳下来，活动手脚，对其他人说：“你们去老地方住下，车上的东西会有人取走，我们需要的东西也会有人送到，你们看好就行了。” 原本应该大权在握的老镇长小心的看着珍妮的脸色：“那……城主生日的事情。”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珍妮随意的捏着几个金币，垂下眼睛：“我会离开几天。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再敢有别的心思，我一定会送你全家下地狱的。” 老镇长脸色煞白，颤声道：“我……知道了。” “嗯，就这样吧。”珍妮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在街道上绕了几圈，珍妮走入一间豪华的府邸。 米伦城的著名女富豪哈娜-金对着珍妮点头，直接说：“走吧。” 哈娜-金打败所有兄弟姐妹，继承了大矿主父亲的遗产，成为米伦城城主都要拉拢依靠的大人物。 贴着金闪闪徽章的马车，毫无阻碍的进入城主居住的城堡。 城堡中，城主的妹妹米拉小姐，正含笑欢迎哈娜-金和珍妮。 米拉小姐有着杰出的艺术天赋和管理才能，和某位王都贵族有着婚约，是城主非常信赖倚重的帮手。 甚至，最近已经在代替城主处理政务。 城堡的宴会大厅中，已经有数十人。 有哈娜-金类似的富豪、米拉小姐这样的贵族，也有知名学者、女骑士、女盗贼…… 珍妮只是个偏远乡下的农民，但丝毫不感到局促不安，反而十分坦然自在。 也没有任何人歧视不屑。 珍妮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有种莫名的亲近和百分百的信任。 就好像亲近和信任自己一样！ 珍妮也坚定的知道，其他人也在同样亲近和信任自己！ 这里的所有人，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没有任何酒水点心和寒暄，大家开始交流最近的情况。 有关米伦城政治、商业、农业、治安一切的信息，在高速的汇总分析。 这里几十人，已经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实力，在所有人不知晓的情况下，暗中掌控了米伦城。 “很好，但还是不够好。”米拉小姐平静的分析：“农业，是一切的基础。商业，是流动的血脉。至于政治，可以尝试影响，但是，军事方面，短时间内绝对不可以有大动作，以免引发反弹。” 珍妮点头。 没有任何讨论或者争吵，这一句话说出的片刻，就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 “我们还要周围城邦的伙伴建立联系，她们需要我们的帮助。”哈娜-金作为大贸易商，消息非常灵通：“另外，女王阿尔托莉雅，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们的事业，终将会成功！” …… …… 一股庞大意志笼罩下来。 珍妮、哈娜-金、米拉，在场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无限高远的地方，夏洛特、欧根妮伯爵、巨人石像，注视着眼前璀璨星光。 每一点星光，都是茜茜公主的灵魂碎片。 星光，闪耀在米伦城、在费尔罗斯、在王都，甚至在星海之城！ 看着这一切，会让人心生敬畏，只能感叹一句。 不愧是不曲者圣-奥布拉克的后代！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旅行 夏洛特面无表情，内心却十分震撼。 一直以来，没有人知晓茜茜公主的去向。 原来，茜茜公主并没有消亡或者躲藏，而是一直就在所有人身边。 就和那位让无数存在心生敬仰的不曲者圣-奥布拉克一样，茜茜公主选择了一条最艰难、最不可能成功的道路。 是因为悲惨过往而心生绝望，才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告别过去，得到解脱？ 或者是由于灵魂被伊索格达等黑暗投影污染、不愿伤害半位面世界而选择的自我牺牲？ 还是由先祖圣-奥布拉克的事迹中得到了某些信息，进行的一个破釜沉舟的宏大计划？ 夏洛特不知道原因，也不了解要付出的代价。 但是，这不妨碍夏洛特心生敬意。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欧根妮伯爵惊愕之后，陷入巨大的焦躁和愤怒：“我为她放弃了一切，计划好了将来！为什么她还要这么不听话！” “快，将我的伊丽莎白复活！” 巨人石像沉默片刻，缓缓伸出一只手。 一股宏大的力量卷动一切。 视野之中的星星点点在跳动闪烁，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吸引。 “咳……”夏洛特回过神来，出声说道：“你这是要违反誓言，伤害圣奥布拉克的血脉后裔吗？” 巨人石像看了夏洛特一眼，陷入沉默。 “该死！”欧根妮伯爵愤怒的看着夏洛特，气急败坏道：“如果伊丽莎白不出现，难道要一直……” 突然，欧根妮伯爵闭口不言，浑身打个冷颤，瞪大眼睛看着夏洛特。 夏洛特并不在意，将欧根妮伯爵没说话的补充完整：“如果另一位血脉后裔不出现，就要一直等下去。永恒高塔见证，血脉之誓没有允许你违背应誓人意志的权力……” 巨人石像沉默陷入思考。 欧根妮伯爵正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夏洛特。 夏洛特的方案，会阻碍欧根妮伯爵接管这个世界的至高权力。 真正受益的，是世界意识。 茜茜公主不归来，血脉之誓就将被无限期的搁置。 世界意识不需要在誓言约束下，向任何存在俯首低头。 夏洛特看着面前的巨人石像。 如果世界意识的投影化身不是白痴，就应该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不能错过的大好机会！ 摆脱誓言枷锁的机会！ 轰！ 正在思考的巨人石像突然炸裂开，化作无数的黑色尘埃消失不见。 灰褐色的礁石震动漂移。 无数的火焰喷涌而出。 炙热的岩浆四处流动，逐渐汇聚成一个浑身赤红的岩浆巨人。 呼…… 一股滚烫的气流从岩浆巨人的鼻孔喷出。 不同于石像巨人沉默冷静，夏洛特能感受到岩浆巨人散发着的如同火山爆发的愤怒情绪。 “哥尔……”岩浆巨人眼眶之中流出金红色的岩浆，看着夏洛特：“永恒高塔见证，如你所言，世界将等待另一位血裔的归来。” “不！”欧根妮伯爵可是大贵族出身，自然也明白这种小手段，但如果没有夏洛特主动提醒，世界意识可能并不能意识到这个机会：“我是欧根妮家族的家主，我是第一顺位的应誓人！” “誓言并没有规定顺位，世界必须尊重见证人的意志！永恒高塔见证，圣奥布拉克的后裔，你将永生，直到另一位应誓人归来！”岩浆巨人猛然一挥手，周围无数的火山爆发，流动的岩浆铺天盖地毁灭一切：“至于哥尔……你将得到世界的感谢，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 …… 星海之城，古老城堡。 夏洛特睁开眼睛。 火山、岩浆、巨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角落里，尤利娅女士和艾文正沉默观望。 不远处，欧根妮伯爵正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洛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大厅之内，天眷者、外来者们都警惕的看着夏洛特、欧根妮伯爵两人。 有一个欧根妮伯爵就够让这些人头疼了，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夏洛特。 夏洛特自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任由他们脑补。 法比亚思考了片刻，走过来提醒：“你的肩上……” 夏洛特侧头看了一眼，将几滴还在诡异燃烧的岩浆拂去，轻轻点头：“谢谢。” 法比亚能感受到夏洛特身上残留的岩浆流黄气息，随意的说道：“看来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奇特的旅行。” 夏洛特叹息一声：“这里的所有人，谁不是呢？” 法比亚沉默，目光幽深：“只是不知道，这场旅行的终点在哪里？” 夏洛特打量着大厅内的天眷者们：“对于很多人来说，旅行并不一定存在终点。” “嗯？”法比亚脸色复杂，惊疑道：“这……可真是好消息。” 大厅中央，是一个小型的喷泉。 喷泉的水流正在逐渐变大。 哗！ 一个巨大的水人从喷泉中走了出来。 有些人满脸警惕，另外一些则神色惊喜。 夏洛特从水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和石像巨人、岩浆巨人一样，水人也是世界意识的化身。 水人出现之后，整个城堡仿佛沉入海底一般，不停的有水波荡漾。 只是，不同于沉默的石像、愤怒的岩浆，水人似乎在散发着不可抵抗的冷静情绪。 夏洛特能明显感受到，自身恐惧、惊慌、愤怒等等情绪在被压制驱散，整个人在朝着绝对理智的方向靠拢。 “很多人见过我，很多人还不认识……”水人一步步朝前走去，留下明显的水迹：“我……就是世界！” 迪斯莫尔、老年虎人神色冷静，显然早有心理准备。 外来者们则神色扭曲。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世界意识，简直是上古神话中才存在的事迹。 这本该是让人万分激动。 但是，某种莫名意志的压制下，许多人知道自己的确在激动，但情绪表达的能力却被完全压制或者说剥夺了。 “在世界的见证下，不存在谎言。”水人继续向前，甚至直接从许多人的身体穿过：“以最真实的自己，赢得世界的眷顾，开启新的纪元……”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该来的，终于要来了。8)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国 夏洛特睁开了眼睛。 这是……前世！ 前世的自己，是魔都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正跟着公司在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的不知名景区旅行团建。 风景还算不错，但山路有些难走。 夏洛特久不锻炼，身体有些虚，走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 “快走啊，夏哥！” 几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很是兴奋，跑步前进，大声招呼。 “嗯，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夏洛特若无其事。 夏洛特毕业之后就来了这家小公司，到现在足有四年了。 在人员流动非常频繁的程序员界，林川可算是一朵大大的奇葩。 之所以一直没跳槽，除了懒，还有个奇葩原因。 夏洛特想看看，这公司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破产倒闭。 没错！ 这是一家垃圾公司！ 夏洛特从刚进来，就知道这公司迟早要完。 小学都没毕业的暴发户老板被人忽悠，想赶点时髦，非要玩玩互联网，才创立了这家公司。 公司成立之后，毫无经营战略，做过电商、搞过物流、涉足过技术外包，甚至还上线过几款垃圾骗钱游戏，基本是市面上什么火就跟风做什么…… 神奇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倒闭，今年甚至略有盈利！ 这简直没有道理！ …… …… 总算到了山顶。 山也就两三百米高，风景还算不错。 但是，夏洛特无心看风景。 山顶的亭子中，公司商务部的一群女孩子在合影拍照，一个个花枝招展，笑颜如花。 站在最中间的，是全公司的女神，何渺。 细腰长腿，丰臀大胸，长相有些近似高圆圆，名校毕业，平时在公司很是高冷，女神范十足。 现在出来玩，倒是放开了许多，和周围的同事说笑逗乐。 今天天气不错，女神穿的是有些紧身的运动装，越发显得身材诱人。 许多人目光情不自禁的追逐着女神，视线不离胸，臀。 女神似乎也有感应，扭头看过来一眼，轻轻一笑，更是让不少人晃花了眼。 混了这几年，夏洛特勉强也算元老级别的员工了，工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但是，夏洛特不会失去理智，更不会自取其辱。 女神是魔都土著，家里有几套房产，代步车是一辆极光。 而就目前的房价涨势和工资，预计未来十年，自己都没希望攒出魔都郊区的一套首付来。 夏洛特曾经梦想过征服这座城市，走上人生巅峰。 然后现实狠狠的给了夏洛特一个巴掌，让夏洛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个资质一般的普通人。 别说征服魔都了，就是回到老家的小山村，自己都当不上村长。 “夏洛特……”女神主动走了过来，柔声邀请“一会玩游戏，我们一组吧！” 周围传来起哄声。 女神害羞了，红着脸低下头。 夏洛特看着娇媚动人的女神，心中十分激动。 然而…… 夏！洛！特！ 夏洛特的表情平静下来。 自己是谁？ 夏洛特吗？ 可惜，作为程序员的自己，并不叫夏洛特。 那时候的自己，有一个平凡普通到自己都快遗忘的名字。 夏洛特，是自己去到另一个世界之后才有的名字。 女神惊奇的看着夏洛特，问“你怎么了？” 夏洛特轻轻摇头。 如果是前一世，自己得到了女神的青睐，大概会惶恐又欣喜若狂吧。 似乎在曾经的yy中，连两人女儿的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在那个被现实压垮了脊梁的世界，平凡又安定的过完一生，已经是很奢侈的梦想。 但是，真正见识过异世界之后，真的甘心做回平庸的自己吗？ 异世界充满了危险，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陷入死亡。 但是，已经触摸过星空，怎么甘心再坠入泥潭。 哪怕只能闪耀片刻，也好过蹉跎一生。 女神的美丽面孔……同事的男男女女……矮山竹林的风景，逐渐模糊消散。 恍然间，夏洛特回到了米尔顿城的火焰城堡。 城主的女儿，米尔顿之花艾琳小姐正望着自己。 凯沃儿子爵正在劝说自己和城主府联姻。 的确。 在内心深处，夏洛特曾经认真考虑过这条路线。 加入城主府，是一个可进可退的选择。 自己可以借助城主府的资源，争取进阶正式巫师。 哪怕最后进阶失败，有了这条后路，也足以保证自己衣食无忧，荣华一生。 但是，这种“保险”的选择，大概又是重复前世的咸鱼生活吧。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向往美女的垂青，不追求安稳的生活。 那么，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夏洛特无视了艾琳哀怨的目光和凯沃儿子爵的愤怒，用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 哦，想起来了。 是力量。 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 有了力量，所谓的美人、权势，岂不是唾手可得吗？ “有趣的人类……” 半位面的古老城堡中，世界意识的化身，水人注视着醒过来的夏洛特。 夏洛特扭动下脖子。 “第一个世界，似乎是你的故乡……”水人哗哗的流动着，靠近过来，十分感兴趣道“似乎，那是个新世界……” “或许吧……”夏洛特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不过，那是个力量层次非常恐怖的世界。那里，存在着某种武器，可以瞬间毁灭一切……” “你并没有撒谎……”水人围绕着夏洛特流动，终究是放弃了某种贪婪的好奇心“好吧，我尊重每一个强大的世界……” 夏洛特沉默不语。 在《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中，曾隐约提到过世界之间，也会相互碰撞、吞噬。 强大的世界吞没弱小的世界，以变得更强。 作为规则欠缺的半位面世界，最快的成长路径，当然是吞并另一个世界。 但比一个半位面都要弱小的世界，又岂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夏洛特如今身处半位面之中，并不想成为两个世界相互碰撞、吞噬的炮灰。 “力量……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真是让人失望的答案啊。” “门的另一侧，就是你想要的一切。” 水人瞬间消失不见。 前方突兀的出现几道紧闭巨门。 夏洛特沉默片刻，推开了第一扇门。 瞬间！ 无量的光明和温暖笼罩下来，洗去所有的忧愁和疲惫。 眼前是美丽的风景，鲜花、草原、果树、高山，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白色的牛奶！ 所有人欢快的唱着赞歌。 天空中飞翔着白色羽毛翅膀的小人。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 这分明是光明教会所推崇和追寻的神圣天国！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驱逐 宏大、飘渺的圣歌充塞天地。 一股柔和坚定、不容拒绝的力量抚慰一切，似乎要将世界一切的阴暗拂去。 夏洛特看向远方无尽光明所在，心中涌起无尽的喜悦。 无需担心未来，不必恐惧未知。 只要神与我同在，我必无所畏惧。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 嗯？ 夏洛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湿迹。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呵…… 强行的洗脑，哪怕换了个世界，宗教骗子们的手段依旧毫无新意。 夏洛特低头。 悄无声息间，芯片驱逐了莫名的感动和情感共鸣。 开玩笑，自己可是长在红旗下的码农。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0和1才是宇宙的最终奥秘。 夏洛特低笑一声，抬头观察。 这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个外来者，一眼望去，颇有些熟悉的面孔，大多来自光明教会，也有其他贵族或骑士。 见到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天国，许多信徒热泪盈眶，匍匐在地向那被无尽光明笼罩的存在展现自己的虔诚。 法比亚主教夹杂其中，颇有些惶恐不安。 越是宗教的高层，越知晓宗教的本质，越不可能是信徒。 对于眼前的一切，夏洛特冷眼旁观。 这绝非真正的神圣天国！ 光明女神可是七主神之一。 如果半位面能够联通神国，什么死灵生物、暗黑教会，必然不复存在。光明教会，必然会完成彻底统治。 要知道，所有的一神教，都有强烈的排他性！ 前一世，夏洛特可是印象深刻。 那可是号称地球之癌的强大力量！ 无论是西方的自由灯塔还是东方的赤色洪流，都要退让三分。 夏洛特站在远处，颇有些格格不入。 无尽光明之中，显现出一个女性身影，接着是威严的声音传来。 “信神者，如天堂！” “背神者，下火狱！” 眼前场景突变。 一个个飞翔的天使变成狰狞的恶魔。 流淌着蜂蜜与牛奶河流只剩下炙热的岩浆。 滔天的洪水从远处轰鸣着冲来。 天空之中变成赤红色，落下火焰。 信徒们越发虔诚的跪伏在地，迟疑如法比亚主教也识趣的低下头，念诵古老的祷告词。 诱以天堂，吓以地狱。 不过如此而已。 若是其他存在，恐怕早就臣服下神之威严下。 可惜，夏洛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诗是“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若是没有旧部，落入地狱怎么办？ 先建个党支部，埋头种田。再过十年看，地狱变人间。 轰！ 一声巨大沉闷的关门声。 夏洛特眼前的炼狱场景骤然消失，眼前只剩下一座洁白圣洁的巨门。 巨门逐渐模糊，不过眨眼睛就消失不见。 夏洛特沉默片刻。 第一扇门，是代表了光明女神的传承。 夏洛特认可光明的力量。 但可惜，夏洛特绝不可能全身心的信奉某位神灵。 第二扇门，是黑色的。 触手一摸，是冰冷的金属质感。 巨大的齿轮转动声传来。 门内，赫然是一座雄伟的机械巨城。 黑色的机械巨兽来回走动，每一步都让大地震动。 疯狂转动的齿轮和传动装置，充塞视野。 一股庞大的冰冷意识浸没夏洛特。 夏洛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撕扯力量。 这股力量似乎要将夏洛特的意识冷冻，并与旁边巨大的机械巨兽融合。 无尽的力量感冲击着夏洛特的灵魂！ 这是！ 夏洛特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融合、掌控了这只机械巨兽，自己就相当于有了半神的力量！ 哪怕是半位面，也无法束缚住自己！ 那股撕扯的力量更加强横了。 不！ 夏洛特忍住直达灵魂的痛苦，开始驱动芯片，对抗机械意识的融合。 自己的确追求力量，但绝不会以冰封在一个巨大的机械怪物中为代价。 这样笨重、迟钝的机械生物，绝对存在巨大的生存弱点和超低的成长上限！ 这不是自己要走的路！ 夏洛特知道，这个机械巨城，大概也是某种强大存在的投影。 存在于半位面，就注定了这个投影的力量上限很低。 要不然，即便自己有芯片，也决然不会有拒绝甚至对抗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机械意识最终消散。 夏洛特抬头看着。 至少在半位面，又一个强大传承与自己擦肩而过。 但是夏洛特丝毫不会后悔。 光明女神，是和自己三观不合。 至于第二个机械传承…… 夏洛特清楚的记得，七位主神之中，并没有机械之神！ 目前的情况，也在夏洛特预料之中。 夏洛特看向最后一扇门。 这一扇门，是白骨做成，门上方挂着一颗巨大颅骨。 颅骨之中，跃动着红色火焰。 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目前为止，最适合自己的，大概就是死灵系的传承。 在自己服下转化药剂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 夏洛特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灰褐色的天空，流动的岩浆，飞翔的骨龙，地上是无尽的骷髅士兵 夏洛特并没有前几个世界的不适感，反而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浓烈的硫磺烟气，竟然让夏洛特有轻微的陶醉感。 好吧。 看来和自己想得一样，死灵系的传承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 夏洛特并没有多吃惊意外，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半位面世界存在的传承投影，强大不到哪里去，但对目前的自己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那么，传承在哪里呢？ 夏洛特开始打量四周。 远处，有一座白骨汇聚成的巨大高山。 高山之上，有一股强大但让夏洛特有些亲近的意志。 是某位死灵君王吗？ 夏洛特看着前方，有些期待。 “嗯？” 那位强大的不死存在察觉到了什么，瞬间锁定了夏洛特。 一股暴虐恐慌的意志震动世界！ “可恶的人类，竟然敢侵入死灵世界！” “永恒高塔准备和不死者开战吗？” “死灵之王绝不会屈服！” …… 夏洛特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强大到不可抵御的排斥力涌来。 啪！ 像是一个肥皂泡破裂。 不死者世界的投影坍塌消亡。 夏洛特看着空荡荡的前方，沉默不语。 似乎……自己被驱逐了…… 被自己最看好、认定最适合自己的死灵世界驱逐了！ 第一百四十章 闭嘴 无数强弱不一的世界投影，显现在半位面当中。 雄伟壮观的钢铁巨城，代表了罕见的机械传承。 机械世界错失了捕捉、融合夏洛特的机会，变得越来越暗淡。 随着水晶炸裂的一声脆响。 机械巨城碎裂成无数色彩斑斓的碎片，逐渐消失不见。 另外一边，光明女神的神圣天国越来越清晰。 半位面世界中，哪怕并非信仰光明女神的生物，也忍不住虔诚膜拜。 无尽光明中央，一个美丽圣洁的女性身影越来越清晰。 天国之中，开始出现高阶战斗天使。 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正试图冲出天国投影，进入到半位面世界当中。 夏洛特冷眼旁观。 降临！ 一个在宗教神话中经常出现的词汇！ 光明女神降临，哪怕只是个强大的主投影，这个半位面世界要么被同化，要么彻底崩塌。 但是，如今的半位面世界，已经诞生了世界意识。 所以…… 一片无尽的水幕从天而起，讲光明神国的投影遮蔽的严严实实。 半位面世界，吞噬了光明神国投影！ 半位面世界，似乎多了些什么，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某种变化。 夏洛特心中震动。 不只是人，也不只是魔物。 所有智慧生物，都会本能的追求变强！ 哪怕是世界！ 夏洛特自知已经无望获取传承，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前方，隐约是兽人帝国的后裔，个个神色仓皇。 兽人传承，并没有任何投影落下！ 这意味着，兽人的传承要么已经断绝，要么已经衰弱到无法维系在个个位面的投影！ 无论哪一种，对兽人帝国来说，都是噩耗！ 另外一边，死灵世界投影也在逐渐崩塌！ 不同于光明神国，死灵世界是在自我毁灭，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 死灵世界是强大的，在天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灰白色肥皂泡。 曾经的位面之子、半位面的死灵之主迪斯莫尔的身影突兀出现。 迪斯莫尔回头凝视了一眼，义无反顾的投入那灰白色肥皂泡之中。 啪！ 气泡炸裂！ 灰白色的能量扩散。 夏洛特身体一震。 某种莫名的强大力量，涌入自己身体。 但另一方面，灵魂却瞬间衰弱。 恍惚间，自己失去了某种极其重要、但又无法解释的东西，心中莫名的怅然若失。 …… …… 古老的城堡再次突兀出现。 除了不死者之王迪斯莫尔，还有许多存在不见了踪影。 兽人帝国的后裔仓皇失措。 谁都知道，彻底失去了传承，在半位面世界已经彻底没有了未来。 另外一边，光明教会的一帮人欣喜若狂。 毫无疑问，下一个纪元，必然属于光明教会！ 光明女神的威名，将笼罩整个半位面！ 除此之外，其他存在各有收获。 不远处，欧根尼伯爵的儿子，金发少年艾文，似乎瞬间成长了十岁，成了一位身躯魁梧、浑身上下布满神秘黑色纹身的战士，手中是一把一人高的三叉戟，看上去勇武过人。 似乎……是得到了某位海神的传承！ 要知道，在半位面世界，水域的面积超过一半。 艾文，未来必然成为海中霸主，甚至还要强国光明教会！ “夏洛特！”凯沃儿子爵的儿子，格伦少爷走了过来，身上也有了某种其他的变化，眼神坚定锐利，低声问：“你有什么收获吗？” 夏洛特心中暗叹一口气，轻轻摇头。 格伦沉默片刻，伸出一只手，用力握紧：“我……获得了骑士传承……荣誉！” 夏洛特更加意外。 骑士美德之中荣誉，极难获得。 要知道，之前格伦还是个眼高手低的贵族少爷，怎么一转眼…… 人比人，气死人。 夏洛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艾文……”血腥女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走了过来看着艾文，神色柔和：“看起来我应该恭喜你……” “你……是伊丽莎白，我的姐姐？”艾文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血腥女王，皱眉：“我记得你之前……” “是的。”血腥女王神色气质，依稀有茜茜公主的影子：“其实很复杂……” “你不必说了。”艾文打断了血腥女王的话，凝视着自己手中的三叉戟：“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也有了自己必须肩负的责任。我会代理海族复兴，然后征服整个世界！” 血腥女王并不意外，轻轻点头：“如果母亲知道，肯定会为你开心。” 艾文沉默不语。 这一对姐弟静静站立。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变了，世界也变了。 血腥女王，或者说茜茜公主，并没有沉浸到感伤当中，转身离开艾文，朝着夏洛特走来：“夏洛特……” 格伦少爷还记得上下尊卑，俯身行礼：“公主殿下！” “你叫格伦对吧？”茜茜公主打量了一下格伦，笑着说：“我在新天鹅城堡的时候就知道你。不得不说，你现在的优秀，超出我的想象。” 格伦沉默摇头。 经历过生死，甚至屈辱的成为宠物，格伦成熟太多了，也深知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稚嫩。 夏洛特抛开心中的失落，笑着说：“我们并没有交谈过，但又好像十分熟悉彼此。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当然！”茜茜公主眨眨眼睛，笑着说：“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虽然是在梦境当中！” 夏洛特点头微笑。 不得不说，那段经历，的确非同寻常。 虽然并不是多么愉快。 “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聊天。”茜茜公主收起笑意，轻声说：“那么，我就直奔主题了。” “我知道你有个伟大的姓氏，也无意与你为敌。” “但是，我几乎付出了一切，才走到现在。” “所以，这个半位面，我势在必得！” “我恳求你，看在我们……曾经友谊的份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不要逼我毁灭你。” “你知道的，我的朋友，真的不多……” “哈！”半位面世界的意识化身突兀出现，化成一个水人，惊奇道：“圣奥布拉克的后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闭嘴！”茜茜公主冷冷的看了水人一眼，似乎那并非是世界意识的化身，而是个不知规矩的奴仆，继续看着夏洛特。 “当然！”夏洛特抿了抿嘴唇，也不理会水人的存在，开口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我确信无意留在两个怪物的肚子里，也无意与您为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注视 夏洛特、茜茜公主、水人周边，悄无声息的空出一大片空间。 在规则并不完善的半位面，所有智慧生物拼死拼活争取的，不过是个位面之子的位置。 而水人……是半位面世界意识化身！ 所谓位面之子，不过是水人的“儿子”！ 现在，茜茜公主和夏洛特，一唱一和，竟然丝毫不讲世界意识的化身放在眼里。 这是在找死！ 水人凝视着两人，某种奇特的波动传出。 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祂，在愤怒！ “怪物……”茜茜公主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洛特：“你是怎么知道的？血脉中的传承吗？” 夏洛特笑而不语。 这个半位面世界，实际上，就是两个强大怪物的聚合体！ 城堡如气泡般碎裂。 其他存在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夏洛特看了一眼，发现脚下是无尽虚空。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水人散发着恐怖的精神波动，似乎随时准备将夏洛特、茜茜公主湮灭。 茜茜公主笑了一声，问夏洛特：“你怕吗？” 夏洛特考虑一下，摇头。 欧根尼家族、圣—奥布拉克的血脉后裔、贤者天赋、伊索格达的投影、《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毫无疑问，茜茜公主是有底牌的。 但夏洛特也不是没有依仗。 神秘强大的先祖哥尔……若隐若现的永恒高塔…… 当然，还有夏洛特对半位面和茜茜公主计划的一点点推测。 至少，不到绝境，半位面世界是不会毁灭自己的！ 茜茜公主看了一眼水人，再次问夏洛特：“你觉得……祂，是谁的意识化身？” “公主殿下是要考我吗？”夏洛特若有所思，考虑了片刻回答：“都不是……可能是群岛上的某个强大存在吧。” 水人突然安静下来，冷酷的看着眼前的夏洛特、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点头认同：“然后呢……” 夏洛特必须要表现自己的价值，以加入茜茜公主的计划，解释说：“感谢公主殿下的提醒，我曾经认真看过《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 “在这本书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里面所有的超凡生物，都以圣奥布拉克来计算战斗力。” “比如，深海红龙，位面的个体战力巅峰，有7.8奥布拉克……虚空水母，有6奥布拉克……” 夏洛特看了茜茜公主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先祖被冒犯的愤怒，停顿一下继续说：“但有意思的，几大海洋文明中的漂移群岛，被标注为40奥布拉克！” “我开始以为是笔误，但彻底检查了全书，确认除了漂移群岛，标注战力的，都是智慧生物！” “所以，漂移群岛，可能也是活的……” “另外，有关虚空水母……” “《通识》中并没有描述虚空水母的强大，反而将其当作某种施法材料，对其空间分裂、吞噬本能十分赞赏……” “在捕捉海王乌贼的战斗记载之后，作者曾提出一个离奇的设想……” “用虚空水母，吞噬、融合某个具有无限成长属性的生物，打造一座可以封锁时空还能自我修复、自我成长的最坚固牢笼，用来捕捉、关押海王乌贼这样具有穿梭时空的超凡存在……” “很精彩的推论！”茜茜公主轻轻拍手，点头道：“这里……的确是虚空水母吞噬漂移群岛之后、永恒高塔倾力打造的牢笼。” “不过，永恒高塔早已经摧毁了两个强大存在的意识。” “这个世界，只存在某种本能意识，并不存在智慧。” “所以，我，是圣-奥布拉克的后裔。你，也有一位来自永恒高塔的神秘先祖……在这里，只要不和世界意识完全对立，就不需要畏惧任何存在……”茜茜公主指了指水人，不在意的说：“像这位……不过是融合过程中，群岛上的幸存者而已。” 这是看穿底牌的谈判。 水人沉默，终于收起世界主宰的气势，低头道：“世界见证，群岛……无意与您为敌。” “谢谢。”茜茜公主温柔点头，轻声说：“那么，能把我送下去吗？我有些恐高……” “当然。” 时空变换。 夏洛特、茜茜公主回到了城堡当中。 “你知道吗？”茜茜公主无视周围所有异样目光，对夏洛特说：“群岛，的确是智慧生物。但并非个体，而是个族群。” “群岛……是由无数极微小的虫子汇聚而成。” “这些虫子，并不具有智慧，但可以捕捉、吞噬、重构。” “这个半位面之中，城堡、河流、树木，甚至许多智慧生物，都是被吞噬之后，再由群岛重构出来的……” 这些，在《通识》中，并没有提及。 夏洛特心中震动，想起刚进入星海之城的夜晚。 “所以，群岛可以重构甚至制造生物……”夏洛特瞬间就明白了：“但是，缺少智慧、思想和情绪……” “没有错。”茜茜公主点头，轻声感叹道：“这些，还是伊索格达告诉我的……” 夏洛特沉默不语。 茜茜公主，已经和伊索格达融合，甚至可能还有其他邪恶存在的投影。 不然，一个普通人的灵魂，是无法被分割成无数片的！ 因此，眼前的“茜茜公主”，已经并非新天鹅城堡的茜茜公主！ 至少有一部分，是邪神伊索格达！ 所以，自己是在和一位邪神合作吗？！ “无论我，伊索格达，还是……其他存在，都无意冒犯永恒高塔……”茜茜公主的美丽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邪恶气息，盯着夏洛特：“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干扰的我的计划。等我掌控这个半位面世界，会给你回报。” “当然。”夏洛特坦诚道：“甚至，我会配合公主殿下的计划，嗯，以……哥尔的名义起誓……” 嗯？ 夏洛特心中一动。 刚刚誓言出口的瞬间，似乎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遥远又微弱。 不会是那位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先祖，真的感应到自己的誓言了吧…… “刚才……”茜茜公主狐疑的看了夏洛特一眼，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显然心有顾忌，转而直接说：“我的计划很简单……” “利用时空锚点，让世界本能意识屈服！”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执剑 锚点！ 这是《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中出现的词汇！ 在世界的边缘，那座矗立的永恒高塔，就是主世界的锚点。 正是有了锚点存在，巫师们才能够进行位面穿梭，不至于迷失在时空乱流当中。 在新天鹅城堡当中，有一座璀璨之塔。 按照夏洛特的猜测，应该也是一个锚点。 因为璀璨之塔，半位面世界才能够准确定位、缓慢靠近，最终成功的将新天鹅城堡当中的一切拉入半位面当中。 “那么……”夏洛特看了茜茜公主一眼：“公主殿下找到半位面世界的锚点了？” “当然。”茜茜公主神色平淡：“那个锚点……就是我。” 夏洛特恍然点头：“像圣-奥布拉克那样……” 茜茜公主神色奇异：“没错。” 传奇故事当中记载，圣-奥布拉克为了守护世界，独自一人面对入侵的深渊大军，甘愿把自己的灵魂投入深渊，不屈的意志让深渊大军纷纷折服，因此放弃入侵，回归深渊。 当夏洛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嗤之以鼻。 且不说黎明巫师级别的圣-奥布拉克是否真的那么品德高尚，深渊魔物们竟然会被人性光辉折服，从而放弃入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可是覆灭无数位面的魔物大军！ 深渊君主们可不是白痴！ 放弃入侵，肯定是有某种原因。 比如说，深渊本身遭遇了某种危机…… 按照记载所说，圣-奥布拉克的灵魂碎片被投入深渊，还不可磨灭。 岂不是说永恒高塔的巫师们，很有可能借此完成定位，从而侵入深渊？！ 夏洛特当时就猜测，很可能这才是圣-奥布拉克事迹的真相！ 再联想茜茜公主的所作所为，一切就不言自明了。 当然，半位面世界远远无法和深渊相提并论。 茜茜公主看夏洛特神色，没有多做解释，开口道：“我自然无法和先祖相比，但和……伊索格达融合之后，我的灵魂印记绝不会被轻易抹去，还可以和某位超凡存在建立联系……” 夏洛特瞬间知晓了茜茜公主所要沟通的存在。 “拉弗耶……邪神伊索格达之父……黑暗世界之主……谋杀与犯罪之神……” 夏洛特灵魂一阵颤动。 芯片屏蔽了某个名字。 夏洛特低头思考了片刻，自己明明知晓那个存在，但始终无法想起那个存在的名字。 这种感觉……真是十分怪异！ 夏洛特知道问题出在芯片上，立刻停止了继续思索。 仅仅是试图去回忆，就已经有了强烈的惊悚恐惧的感觉。 “看上去计划十分可行……”夏洛特冷静思考，提醒：“但是，如果那位存在真的降临，整个半位面会成为黑暗之国，所有存在，包括你我，都会沦为黑暗的奴仆，永远无法挣脱！” “是的。”茜茜公主神色平静：“如果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让半位面世界意识屈服吗？” 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拉弗耶不是七主神，但确实是老牌的强力神明。 邪神伊索格达，不过是其亿万后裔之一！ 真以召唤拉弗耶降临、彻底毁灭半位面作威胁，的确有可能让世界意识屈服。 要么屈服于我，要么同归于尽、一起毁灭于拉弗耶！ 茜茜公主的计划，不成功，便成仁！ 但是，一个不小心，夏洛特、茜茜公主、以及半位面中的所有存在，都可能彻底沉沦在拉弗耶的黑暗之国当中。 那可是比死亡和毁灭，更恐怖的结局！ “那么……”夏洛特深吸一口气，问：“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茜茜公主神色自若：“做我的执剑人！” “当我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半位面世界已经感知到了危险，开始磨灭我的灵魂碎片！” “而我的灵魂，已经和伊索格达融合！” “伊索格达，给了我切割灵魂、建立锚点的可能。” “但是，只要有机会，伊索格达会立刻沟通拉弗耶，召唤其降临！” “所以，我不能将召唤拉弗耶的决定，交给我自己！” “我会将最重要的一片灵魂碎片交给你！” “在世界意识将我磨灭前，如果还未屈服，就立刻召唤拉弗耶！”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神秘的先祖、能理解我的计划……”茜茜公主看着夏洛特，眨了眨眼睛：“关键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夏洛特并没有多么高兴：“这……可是真是我的荣幸。” “瞧，世界意识着急了……”茜茜公主的身躯突然一点点开始消散，最后只剩下一颗金色夹杂着灰黑色的灵魂碎片，飘舞在半空中。 夏洛特面无表情，伸出右手。 灵魂碎片像是雪花一样，消失不见。 夏洛特感觉自己灵魂之中，多了些什么。 一股柔和而坚定，应该属于茜茜公主。 剩余的却是无尽的黑暗、邪恶气息，是伊索格达和那些暗能量投影。 这应该是最大、也最重要的一片。 夏洛特隐约感觉到变化。 散布于整个半位面世界的灵魂碎片，正一片片和自己断开关联！ 水人、巨人石像、甚至城堡都活了过来，围绕着夏洛特。 在引诱、在劝告、在威胁…… “哥尔的后裔，别收到魔鬼的引诱！” “恶神降临，你会和世界一起毁灭！” “世界见证，交出碎片，你将成为永久的位面之子。” “半位面之子？切！”夏洛特有芯片在，对这些不屑一顾，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半位面世界的命运，就掌握自己一念之间！ 有伊索格达和拉弗耶的天然联系存在，召唤降临大概就在瞬间。 但是，召唤的时机是什么？ 灵魂碎片还剩下一百片的时候？ 不，那肯定还不是最关键时刻吧！ 那五十片？ 或者是三十片？ 十片也很有可能。 但是，万一灵魂碎片不足，无法和拉弗耶建立联系，岂不是失去了威慑世界意识的底牌？ 半位面世界意识的映照下，自己无法假装召唤，会被彻底看穿！ 可是，真要召唤，那就是同归于尽！ 可恶！ “哥尔的后裔，你不必这么做！世界会奖励你！” “你不敢！你绝对不敢召唤的！” “召唤恶神降临，你也会一起毁灭！” …… 剩余的灵魂碎片，不足五百！ 再过一两分钟，可能就会消失殆尽！ 不能等了！ 就是现在！ “我数三下，屈服，或者毁灭！”夏洛特伸出右手，感应着茜茜公主的灵魂碎片。 “3！” “2！” “1！” 世界开始震荡，似乎下一刻就要毁灭，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惶惶不安。 夏洛特并没有等来世界意识的屈服。 相反，世界世界在等待自己屈服！ “召唤！” 灵魂碎片顿时迸发强烈的光芒，像是在燃烧一般。 伊索格达的虚影笼罩半空，以一种畏惧又期待的诡异腔调念诵，巨大的震荡响彻世界。 “拉弗耶！” “拉弗耶！” “拉弗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旧日 伊索格达，诞生于黑暗之国，是拉弗耶的后裔。 和拉弗耶的关系，是类似血脉召唤。 直呼真名的召唤，瞬间跨越无数时空和位面。 催生无数的后裔，投放到个个位面，然后降临，本就是拉弗耶入侵异位面的常用手段。 刹那间，又仿佛过了千百万年。 整个世界陷入静止，无尽的黑暗从极遥远出蔓延开来。 半位面的所有智慧生物，甚至半位面本身，都无声颤栗。 那是来自高等存在的注视！ 跨越无限空间和位面，高踞于黑暗之国王座的拉弗耶，睁开了眼睛。 “不！” 世界意识在痛苦呻吟。 所有存在，活下去是最强烈的本能。 即便是半位面，也不例外，甚至更强烈。 在彻底毁灭的威胁下，半位面世界正发生奇异的变化。 天空在坠落，大地在震荡，高山在崩塌，湖泊在沸腾。 无数的植物、动物瞬间化作飞灰。 整个半位面世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在拉弗耶降临的压迫下，半位面回复了本源。 天空变得透明，像是一层薄膜一般笼罩在上空。 这是虚空水母的真身！ 大地失去了颜色，放眼望去尽是崎岖坎坷的灰黑色岩礁。 主世界曾经强横一时的海洋文明，也是至强超凡生物之一，漂移群岛！ 半位面世界，本就是两个强横超凡生物、在巫师组织永恒高塔推动下的炼金产物！ 即便如此，在真神面前，依旧弱小。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从天际压过来。 虚空水母晶莹剔透的身躯，一点点被染成黑色。 真正变成黑暗之国的一部分，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虚空水母痛苦的扭动身躯。 整个半位面世界被搅动的天翻地覆。 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但所有智慧生物，都在灵魂深处听到无尽的哀嚎。 夏洛特面无表情。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黑潮越来越近。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漂移群岛裂开一道深渊版的缝隙。 金色亮光闪耀。 一块璀璨的碎片飞出，流星一般飞入黑潮。 金色碎片似乎毫无破坏力，却无法被摧毁和掩盖。 碎片飞过之处，黑潮退散。 连真神的意志，也没办法阻挡分毫！ 夏洛特手中的茜茜公主的领会碎片不停震动，散发着激动和喜悦。 “圣-奥布拉克的灵魂碎片！” 神话传说中，连邪恶起源深渊，都无法摧毁的神迹物品！ 夏洛特瞬间明白，也暗暗松口气。 造物，是传说中只有神才拥有的能力！ 那么，创造一个世界，哪怕是个残缺的世界，又需要何等强大的力量？！ 源于永恒高塔、和圣-奥布拉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半位面世界，蕴含的力量，也绝不可小视！ 在金色碎片照耀下，黑潮退散，虚空水母又恢复了晶莹纯洁。 但是，很快，黑潮又以百倍的速度涌动过来！ 黑潮尽头，浓郁到吞噬一切光线的地方，两道绯红色光团闪耀。 那是两颗眼睛！ 夏洛特感应到的瞬间就低下头，不敢直视。 那是黑暗、杀戮和死亡混合的邪恶！ 整个世界，每个智慧生物灵魂在的邪恶念头，都瞬间壮大无数倍！ 无需任何指引，下一刻这个世界、所有存在，都将成为黑暗之国的一部分！ 一柄镰刀状的武器挥舞，斩在金色碎片之上。 神迹级别的圣-奥布拉克灵魂碎片，也无法正面应对真神武器！ 金色碎片坚不可摧！ 但也仅止于此了。 那毕竟只是一块灵魂碎片！ 而圣-奥布拉克，早已经坠入深渊，几乎等同于陨落！ 死去的黎明巫师，无法打败一只低等劣魔，当然也无法阻止一位真神！ 充满邪恶意志的笑声笼罩世界。 但是，下一刻，黑暗世界之主的笑声，戛然而止。 漂移群岛之中，一块灰褐色的岩石飞入黑潮之中。 死亡之镰闪耀，瞬间将其湮灭！ 但岩石的核心，却没有被摧毁！ 一枚残破腐朽的戒指！ 那戒指远不如圣-奥布拉克的灵魂碎片璀璨夺目，却让一位真神如临大敌！ 戒指缓慢但是不可阻挡的靠近黑潮尽头。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佩带着戒指，在黑潮轻轻敲了敲。 一股庞大的意志散播开来。 这股意志，极其宏大，但又极其弱小，似乎是从无尽远的时空传来！ 黑潮核心，发出愤怒的嘶吼。 “加菲罗特之戒！” “永恒高塔！” “珀耳塞福涅！哥尔！汝等……真要掀起真神战争吗？！” 无尽时空，亮起星星点点的亮光。 那亮光起初微弱如同萤火，而后越来越亮，有的如火炬，有的如星辰，有的如骄阳！ 那股微弱又邈远的意志，越来越清晰强盛！ 又一个高阶存在正在降临！ “拉弗耶……我等你好久了……” 一根苍老的手指凭空出现。 那枚加菲罗特之戒如同乖巧的宠物，自动出现在那只手的右手无名指上。 这是一枚印章戒指！ 夏洛特瞬间想起曾经看过的古老文献。 这种戒指，只有古老的大贵族和红衣主教才会佩戴。 手指、手掌、手臂，一直到身躯，下肢和头颅。 瞬间功夫，凭空出现一位矮小腐朽的老人。 老人平平无奇，身上的宗教服饰却十分古老华贵，头顶的皇冠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一位教皇！ 夏洛特却无法从他的服饰和皇冠上，认出这是任何一位神明的标志。 老人察觉到夏洛特的注释，在一位敌对真神面前，竟然还有闲心看了夏洛特一眼，轻轻微笑点头。 夏洛特微微一愣。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是看透万事万物的智慧，是从时间起源历经时光冲刷才有的沧桑，是宇宙毁灭前一秒的衰老腐朽。 黑潮开始躁动不安。 无尽的光明开始笼罩，隔离了时空。 “这只是一道意志！”黑潮尽头，拉弗耶手持恐怖的镰刀：“黑暗不灭，真神永生。” “这处……牢笼，曾经只是个无聊的玩笑，却没想到真能抓到猎物。”腐朽的老人轻轻叹口气，转动了下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拉弗耶，就和我一起永坠旧日吧。” 老人和黑潮一起开始消散。 “年轻人，等你们见到奥布拉克和哥尔，就说珀耳塞福涅向他们问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坠落 夏洛特有种巨大的古怪感。 对于那位自称珀耳塞福涅的老人，自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是，夏洛特又十分确认，自己绝对不认识他，甚至不曾听过珀耳塞福涅这个名字！ 这种意识被篡改扭曲的感觉，十分痛苦。 “哈！我们成功了！”茜茜公主不知道何时站到夏洛特旁边，面带笑容。 随着老人转动戒指，似乎时光倒流。 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虚空水母消失不见，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漂移群岛大半隐藏到水下，繁华的星海之城凭空出现。 而夏洛特和茜茜公主，正置身于古老成本的大厅一角。 不远处，福柯森、兽人帝国的老年兽人、黑暗教会的劳伦斯、光明教会的法比亚还在勾心斗角，甚至本应死去的尤利娅女士也完好无损。 夏洛特抿了抿嘴唇。 这可真是……十分无趣啊。 “很有趣对吧？”茜茜公主看着前方，轻声说：“他们身体、灵魂的一部分甚至全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他们毫无所觉，或者毫不在意。” 夏洛特沉默不语。 半位面世界，是个牢笼。 那这些人或者智慧生物算什么呢？ 寄生于牢笼中的虫子？引诱猎物的诱饵？或者干脆只是牢笼的装饰物？ “刚刚那位，珀耳塞福涅先生，大概是永恒高塔的某位大人物。”茜茜公主看着夏洛特：“你应该也听到了，他让我们，向先祖问好。” “是的。”夏洛特低下头：“圣-奥布拉克，应该算在深渊吧？而我那位名义上的先祖，根本不知道还在不在。” “既然那位大人物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机会的。”茜茜公主十分乐观，表情有几分奇异：“既然……那位大人物那么说了，你，和我，必然有机会成长到某种层次，某种至少可以接触到传奇的层次！” “而我，还只是个巫师学徒而已。”夏洛特抿了抿嘴唇，看了茜茜公主一眼：“而殿下您，已经是半位面之主，不逊色于传奇了。” 茜茜公主表情冷淡，似乎并不如何喜悦，手中握着那枚金色碎片：“先祖曾是永恒高塔的看门人，而我，将是这处牢笼的守卫，这大概便是宿命吧……” 夏洛特默然。 这处半位面世界，本就残缺。 茜茜公主之前躯体被毁灭，甚至灵魂也被磨灭了许多。 如今复生，大概已经是漂移群岛的一部分。 如果让自己成为这处牢笼的看门人，永远不能挣脱，自己会愿意吗？ “伊莎，我的女儿，我终于等到你了……”欧根妮伯爵望着茜茜公主，神情激动。 “亲爱的父亲，好久不见……”茜茜公主面带微笑，轻轻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 欧根妮伯爵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茜茜公主，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伸出手似乎准备拥抱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轻轻伸手。 欧根尼伯爵凝固在原地，转瞬化作无数黑色烟云。 那是组成漂移群岛的无数微小飞虫。 片刻之后，黑色烟云凝聚，化作一只丑陋残疾的独眼猫。 “幸运……”茜茜公主轻笑了一声，对夏洛特说：“我养过的那只猫，瞧，它又活了。” 夏洛特面无表情。 这是在报复，大概也是在示威。 独眼猫发出痛苦的嘶叫，意图靠近茜茜公主又无比畏惧。 大厅之内，所有智慧生物噤若寒蝉。 眼前的一切，莫不表明，茜茜公主已经掌握世界核心。 “安静，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茜茜公主温柔的抚摸幸运，眼神却十分冷漠，起身喃喃道：“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 为什么离开？ 离开又去哪里？ 大厅内闹哄哄一片。 “嘘……”茜茜公主食指竖在唇前，一股莫名的力量消除了一切声音，然后才满意的点头，轻声说：“你们看……” 一个蔚蓝色的圆球缓缓转动，正越来越近。 “世界，也存在残酷的竞争啊……”茜茜公主轻轻感叹一句，解释：“主世界发现我们了。接下来，位面世界只有两条路走，离开，或者被吞并。” 夏洛特望着那蔚蓝色星球，摇头说道：“我不准备留在这里。” “这可真是可惜。”茜茜公主语气失落，但表情却没有半点遗憾的意思：“要知道，你本来是我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夏洛特笑而不语。 不过时托词罢了。 永久困守于一个半位面世界，即便是茜茜公主，也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世界的主人，还是世界的奴仆。 夏洛特也绝对不想成为别人计划中的棋子，哪怕是很重要的一枚。 “要回去，其实也简单……”茜茜公主掌握了世界核心，自然理解了许多规则，耐心解释：“第一，位面世界允许你的离开，第二，主世界不拒绝你的回归，然后，最重要的第三点，找到你自己在主世界的锚点……” 夏洛特轻轻躬身：“感谢殿下的指点。” “别忘了，我们是朋友。”茜茜公主眨眨眼睛，然后转身对大厅里的外来者们说：“你们也一样，我准许你们自由选择未来。但注意，世界注视下，没有谁可以欺骗。如果你潜意识中想法，和你的做法不一致，那就只能祈祷在时空乱流中有好运气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时空乱流，那可是黎明巫师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我要离开这里，回到火焰城堡！”第一个作出决定的是格伦：“我的父亲、我的家族，需要我去守护！这是作为一名骑士、一个儿子、一个人的职责所在！” “祝你好运。”茜茜公主轻轻点头。 转瞬间，格伦消失不见。 “还有我。”福柯森也上前了一步，但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神圣巴比伦城。” 锚点…… 自己在主世界的锚点又该是什么呢？ 必须是自己最熟悉、最重视、最无法割舍的东西。 夏洛特考虑片刻，有了决定：“第七区，刺藤花街，兔子……” 一股巨大的坠落感袭来。 像是从无尽高远处向下坠落。 城堡大厅，一个古怪的黑衣人听到夏洛特的话，突然碎裂，只剩一颗晶莹的手骨跳跃着，紧随夏洛特之后，消失不见。 第一章 失去 高大挺拔的树木枝叶繁茂，足有几十米高。 阳光从缝隙中穿过，照到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仿佛一道璀璨的光柱。 藤蔓和灌木在空隙处生长，努力去迎接珍贵的阳光。 如果在阳光被完全遮蔽住之前无法成长起来，大半要走向衰亡，最终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鸣叫嘶吼，越发显得生机勃勃。 这是一处古老凝聚的丛林。 突然，一声急促的吼叫。 受惊的鸟群飞上天空，遮天蔽日。 很快，追逐奔跑的声响越来越近。 咔嚓！ 树木断折的声音。 一头土黄色野兽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将一颗树撞断，自己在嘶叫一声，翻了好几个滚，晕头转向片刻，继续狂奔逃命。 后方，一只足有三米长的双头巨蜥紧追不舍，进行着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比赛。 突然，双头巨蜥停在原地，两颗丑陋的头颅四处环顾，四只恐怖的竖眼散发着恐怖的光芒，分叉的舌尖不停伸缩，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嘶！ 低低的嘶鸣传播极远，似乎在向什么存在示威。 黑色野兽不管不顾，已经冲出好远。 双头巨蜥在原地焦躁的徘徊片刻，终究是畏惧前方的危险，不甘心的消失于丛林之中。 黑色野兽逃出升天，喘着粗气放慢脚步，长长的嗅了嗅空气，似乎感应到前方有水源，放下警惕欢快的朝着前方走去。 一道亮光闪过。 黑色野兽僵直片刻，轰然到底。 “兔子，快来，看看这个骨头你喜不喜欢。” 夏洛特从阴影出走出来，打量送上门来的猎物。 这是一头“卡莱帕斯”，低阶超凡生物，传说身上油脂炼制成的药品，可以使女人容颜不老。 啪！ 旁边的矮树之上，一块手骨跳下来，落到“卡莱帕斯”尸体上。 兔子在尸体上跑来跑去，很快失去了兴趣，又爬到树上躲起来。 夏洛特叹了口气。 …… …… 这已经是来到这处丛林的第十九天。 从半位面离开之后，夏洛特就莫名落入这处丛林，顺利的找到了兔子。 这里，应该是主世界的某处。 但是，夏洛特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更不清楚，为什么兔子会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空间跳跃的偏差吧。 夏洛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兔子见到自己之后，非但没有半点喜悦激动，反而古怪的耍起脾气，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夏洛特也不以为意，找了这处湖泊和树林交接的地方。 这里，视野开阔，水源、食物十分充足。 经过一周连续十几次的“较量”，夏洛特初步确认了自己对这片区域“统治权”。 顺便，送了好些巨大的骨头送给兔子，勉强平息了兔子的坏脾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兔子的“眼光”似乎高了许多。 以前，连根鸡骨头都恨不得当宝贝，现在竟然对超凡生物“卡莱帕斯”兴致缺缺了。 真是太膨胀了。 “兔子，吃饭了。” “卡莱帕斯”的确名不虚传。 夏洛特有意选了些肥瘦相见的肉烧烤了一下，果然效果惊人，引得周围的肉食动物们躁动不已。 兔子爬到自己的专座-一个由各种骨头搭建的平台之上，将几片叶子包裹的肉片撕碎，更像是在做一个有趣的游戏。 夏洛特看着兔子，也咬了一口，细细的感受着。 其实……没有任何什么感觉。 从回到主世界的时候起，夏洛特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某些莫名的变化。 味觉、嗅觉，甚至食欲，似乎越来越弱。 到现在，一日三餐，与其说是生活必须，不如说是惯性使然。 夏洛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半位面夺走的，还是超凡力量的后遗症。 自己，似乎在向非人状态转化。 夏洛特即便有心理准备，真事到临头，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平静。 还好，现在自己还能感受到独特香气和肥美的肉质。 食物依旧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满足和幸福感。 如果真失去了这些…… 夏洛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走，去洗一下。” 兔子把自己搞得全是油脂，越发显得晶莹透亮。 如果不洗，很快就会沾上许多灰尘草屑。 然后兔子再往夏洛特身上一爬…… 夏洛特赶紧起身，小心将兔子拎在手中，仿佛拎着一只挣扎的猫，走向湖边。 湖水幽深碧绿，深不见底。 中央有一处小岛，却看不到半点生命气息，全是灰褐色的乱石。 夏洛特知道，湖中栖息着某种强横的超凡生物。 因此只会在浅水区边缘稍作停留，对于深水区连探测的念头都没有。 兔子被拎着在空中来回晃荡，努力想要掌握平衡，最好能抓住夏洛特，然后爬到夏洛特身上。 夏洛特快步前行，走到水边，将兔子按在水里冲了好久，看着没了油迹才放在岸边石头上。 兔子现在已经不怕水了，从石头上跳进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夏洛特也不理会，专心清洗双手。 “嗯？” 夏洛特突然停下动作，盯着自己的手臂出神。 手臂，匀称而普通，并不显得强壮。 只是，一眼看去，仿佛是在水中浸泡许久一般，苍白缺乏光泽。 甚至，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臂。 夏洛特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 自从来到丛林，自己的灵魂一直处于十分活跃的状态，身体反而越来月虚弱。 似乎也能理解。 这里，生活着那么多的超凡生物，大概也蕴含着某种类似于辐射的超凡力量。 哗啦！ 水波声打断了夏洛特的思考。 一道漆黑的背脊划开水面，朝着湖中小岛而去。 水面之下，是黑乎乎一团。 夏洛特拎起兔子，向后退出好远。 一个鳞甲森森的怪物浮出水面，足有近十米长，像是某种远古巨鳄。 巨鳄并不在意岸边的夏洛特，爬上小岛在岩石上晒太阳，张开了不满竖齿的恐怖大嘴。 一些颜色眼里的鸟儿费劲嘴里，不停的啄食着。 兔子激动起来，似乎要游过去和巨鳄来个亲密接触。 夏洛特可没兴趣作死：“你倒是眼光好，它的骨头肯定品质不错，但是我们过去就是送死好不好？” 兔子老实下来，不再理会夏洛特，又爬到树上自闭去了。 夏洛特叹口气，突然看向丛林。 丛林静寂无声，似乎各种鸟兽都在午睡休息。 但夏洛特知道，自己的警戒法术被触动了！ 触碰机关的，似乎并不是超凡野兽，而是……人！ 第二章 三方 夏洛特随意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兔子，也没有在意，走到一大片树荫下。 阴影庇护：借助阴影隐藏自己，在静止状态下无法被非超凡存在发现，可被侦测类法术打断。 丛林静寂无声，似乎与往日毫无差别。 哗啦！ 水花翻腾，湖心岛上已经没有了巨鳄的身影。 清晨蔚蓝的湖面像是一块宝石，美丽动人，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又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午后。 …… …… 唰。 茂密的灌木丛被砍倒在地。 四个人影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头领是个魁梧的骑士，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沉声说：“应该快到布莱德湖了。” 除了骑士，还有一位矮壮的持盾战士。 剩余两人，是一老一少两位黑袍巫师学徒。 几人没有出声，在丛林中沉默前进，朝着布莱德湖的方向前进。 前方，视野变得开阔。 美丽的布莱德湖就在眼前。 一行人神情振奋。 终于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你们先探查一下四周，我做下标记！”魁梧骑士做完安排，小心的掏出一块羊皮纸摊开，在上面找到布莱德湖的位置，用一块小小的徽章按了一下。 羊皮纸地图是个超凡物品。 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耀之后，羊皮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标记。 骑士长长的吐出口气。 总算完成了！ 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的，那回去之后可以得到最多的奖励。 持盾战士招手：“伊登，你来看下。” 骑士将羊皮纸和徽章收好，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持盾战士沉默不语。 老年巫师摘下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和苍老面容，指了指斜侧方：“那里，似乎有人活动的痕迹。” “嗯？！”骑士微微皱眉，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考虑片刻说：“走，过去看下。” 如果真有团队比自己一行人更早探查过布莱德湖，那可真是个十足的坏消息！ 第一个探查的团队，赏金丰厚。 之后到达的，相比第一，差距极大。 为了抢到第一，自己四人可是做了极大牺牲，不仅不惜体力日夜赶路，还耗费了不少珍贵的“振奋药剂”。 所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强大的超凡生物，堪称十分顺利。 如果这样都被别人抢了第一，那可真是个沉重打击。 沿着湖边绕行了几公里，骑士的脸色越发难看。 篝火！ 竟然是篝火！ “该死！”骑士狠狠挥拳，似乎要将愤怒从身体中挥洒出去。 最坏的消息出现了。 竟然真的有人抢先了！ 四人顿时陷入沉默。 持盾战士走上前去伸手，回头说：“还有热气。” 骑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注意警戒！先休息吧！” …… …… 篝火，自然是夏洛特之前烤肉用的。 夏洛特隐藏着阴影之中，观察这几位不速之客。 首先是个好消息。 这四个都是确凿无疑的人类。 至少说明，自己的确处于人类活动区域。 不出意外，自己可以很顺利的回到文明社会，不用再做野人。 不过，现在敌友不明。 一个战士、一个骑士，外加两个身穿巫师袍的同行，还是不要贸然接触的好。 …… …… 四人小队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不免有些沮丧。 老年巫师到底经验丰富，神色并没有变化，把目光从篝火上移开，盯住了不远处一具野兽骸骨。 丛林之中，食物充足。 各种野兽层出不穷。 像这样的骸骨，虽然并非随处可见，但也算不得多稀罕。 老年巫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开口说道：“伊登，你看那具骸骨……” “嗯？”伊登作为首领，也很快振奋精神，开始观察老年巫师的新发现：“这骸骨……” 丛林之中，有许多低阶超凡生物。 任何一种，捕杀之后带回城市，就可以换取大量金币。 甚至，有些骸骨也很值钱！ 老年巫师仔细观察良久，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这是一具新鲜的卡莱帕斯骸骨！” “真的吗？”另外一位巫师惊呼出声，竟是个罕见的女巫师。 那可是传说中、可以让女人容颜不老的卡莱帕斯啊！ 说不定骨头上还有些油脂呢！ 女巫师急忙靠近，伸手翻找。 夏洛特将最肥美的后颈肉割下之后，几天功夫，卡莱帕斯就被湖边众多野兽抢食干净。 别说油脂，连肉屑都找不到丝毫。 女巫师十分失望。 伊登是经验丰富的骑士，观察片刻就有了发现：“骸骨上，没有伤痕！” 四人对视一眼，神色沉重。 卡莱帕斯十分珍贵罕见，但也是皮糙肉厚的低阶超凡生物。 要捕杀，十分困难，更不要说无伤捕杀。 篝火……没有伤痕的骸骨…… 湖边，很可能隐藏着一位强大的巫师！ “撤！”伊登头皮发麻，看着静寂的丛林有种隐含的恐惧，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有某个强大法术扔过来，将自己一行人化作灰烬：“远离这里！” 四人行动有素，很快默契撤离。 即便是女巫师有些依依不舍，也没有反对队长的命令！ 老年巫师抚胸行礼：“尊敬的巫师，我们是来自金雀花王国，只是做探查任务，没有任何恶意，更无意与任何人为敌。我们将立刻退出这里！” 苍老的声音，在某种法术的加持下，穿过丛林传出极远。 只是，除了风吹树叶的声响，再无半点声音。 “或许是我们大惊小怪了！” 伊登轻声安慰自己。 突然，丛林边缘又走出一行人，和伊登四人正好对上。 伊登脸色大变。 后来的一行人盔甲鲜明，人数众多，人员组成也更加齐备。 除了巫师、骑士、战士，竟然还有罕见的弓箭手！ 一行人看到伊登四人，也脸色难看，有人出声怒骂：“该死！竟然有人抢先到了！” “诸位，我们是塞西尔伯爵下属的第十七分部的探查小队。”伊登握紧手中武器，出声说：“我们不是敌人！” “我们也不是朋友！”一个刀疤骑士走出来，沉声说：“交出你们的探查地图，你们可以活着离开！” 伊登四人脸色大变。 探查地图，是领取奖励的唯一凭证。 失去探查地图，就意味着以后也失去了领取任务和奖励的资格！ 这是绝不能失去的物品！ 更重要的是，自己四人能抢在前面，战斗力也绝对不弱。 即便人数少于对方，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最差最差，保存地图突围出去，还是很有希望的。 都是生死边缘游走的人，又怎么可能被言语打败！ 刀疤骑士自然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沉声道：“杀了他们！毁掉地图！” 哗！ 武器出窍的声音！ 战斗一触即发！ “嗨，不好意思。”一个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不高兴的说：“你们，吵醒我了！” 第三章 开拓 夏洛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正在对峙的两个团队顿时提高警惕，不敢贸然动作。 伊登四人紧张之余，反而暗暗松口气。 隐藏在暗处的巫师走到阳光下，危险就降低了大半。 新来的冒险团也不敢发起攻击。 能一个人出现在布莱德湖，面对两支冒险团还毫无畏惧，傻瓜都知道这位神秘巫师肯定不好惹。 说不定是个高级巫师学徒，甚至是一级巫师！ 伊登放低姿态，抢先开口解释：“我们是来自金雀花王国的冒险团，正在执行塞西尔伯爵的探索命令，无意冒犯，请您原谅。” “塞西尔伯爵？”夏洛特若有所思，似乎是米尔顿城凯沃尔子爵的领主，应该久居王都才对，问道：“你们……是从米尔顿城来嘛？” “是的。”伊登见夏洛特回话，暗暗松口气，点头说：“出发之前，我们曾经在米尔顿修整了一个月。” “嗯。”夏洛特缓缓点头。 那么据此推测，自己脚下，就是湮灭森林了。 还好，偏差在可接受范围内。 如果自己出现在了某个未知区域，那可就太惨了。 “米尔顿……”夏洛特抬起头，问道：“米尔顿的城主，还是凯沃尔子爵吗？” “很遗憾……”伊登小心的选择措辞：“几个月前，凯沃尔子爵就已经去世了。现在是塞西尔伯爵统管米尔顿的一切事务。” 夏洛特叹口气。 另外一支冒险团见夏洛特和伊登相谈甚欢，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不敢贸然发起攻击，无声的向后退去。 直到消失在丛林之中，伊登才真正放松下来，对夏洛特说：“感谢您的援手，不然一场厮杀不可避免。” “你高兴得太早了。”夏洛特轻轻摇头：“说不定，我是先赶走竞争者，方便自己动手呢。” 四人脸色大变。 女巫师学徒更是紧张，法术波动震荡，差点就超夏洛特扔过来了。 “放松，我只是开个玩笑。”夏洛特声音平稳，对四人的紧张毫不在意，轻声说：“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塞西尔伯爵……他不是在王都吗？怎么跑到米尔顿来了？” …… …… 伊登四人心情十分复杂。 新出现的神秘巫师，吓退了心怀不轨的敌人，自己几人似乎应该心存感激。 但是，出现在湮灭森林的独身巫师，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更重要的是，这位巫师明显喜怒无常，只能小心应对。 夏洛特并没有加入这支所谓冒险团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情报。 一小时后，夏洛特低头沉默。 很明显，新天鹅城堡事件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 这段时间，米尔顿甚至金雀花王国，发生了许多变化。 最重要的，就是国王赋予了塞西尔伯爵对湮灭森林区域的无限开拓权。 无限开拓权，可是只在王国建立之初，王族才会拿出来的特权。 按照王国法律，拥有了无限开拓权的塞西尔伯爵，从理论上将，为王国开拓的每一寸土地，都自己可以保留一半，另一半属于王室。 这一切的前提，是塞西尔伯爵必须对湮灭森林进行开拓、开发，并建立稳定统治。 金雀花王国百年来对外站在输多赢少，甚至失去了不少的领土。 开拓湮灭森林，是唯一可以给王国补血的方案。 更深的含义是，湮灭森林是曾经帝国的核心区域，对并不怎么名正言顺的继承者金雀花王国来说，意义重大。 相比之下，米尔顿领主凯沃尔子爵的病逝，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新天鹅城堡的变故，伊登也所知不对，只是听说涉及到邪神降临之类的事情，已经被来自王国和光明教会的大人物们处理，并且严密封锁消息。 夏洛特有些失望，只能聊些其他话题。 一处未经开发的处女地，蕴含了无数的利益和机会。 于是，在塞西尔伯爵还没从王都出发，来自四方的流浪巫师、不得志的骑士、落魄贵族，就提前来到了米尔顿城。 在开拓过程中，只要立下功劳，极有可能受封低等贵族，甚至获得一块永久封地！ 这让无数人心潮澎湃。 让夏洛特惊讶的是，伊登是来自王国的北方，和冰原交接的地方。 可惜，伊登只是在冰原外围谋生，从不敢进入冰原冒险，对冰原的超凡势力所知不多，对“巫师学院”更是从未听说过。 夏洛特只能压下心中的失望，低头思索。 米尔顿已经变天，回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塞西尔伯爵，也未必有凯沃尔子爵好说话。 不过，自己没必要离开，完全可以趁着王国开拓的机会，磨练自己。 如果没有新天鹅城堡的意外，自己本来就准备去探索一下湮灭森林的。 现在，塞西尔伯爵做主力前锋，自己正可以省下些力气。 …… …… 伊登小心的打量夏洛特。 这位神秘的巫师先生，问了许多问题，但并没有重点，也没有多少关联，似乎提问只是处于单纯的好奇。 在交谈过程中，伊登明显感觉到，这位巫师先生对米尔顿、塞西尔伯爵甚至北冰原都十分熟悉，但是对最近的开拓、探索，好像又一无所知，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伊登心中不免有些猜测，看了看天色，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必须赶快回开拓者营地了。” 按照这位巫师先生的说法，之前从没有任何人来到过布莱德湖。 这个消息，让伊登四人十分振奋！ 布莱德湖，是开拓过程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节点！ 第一个完成探索，意义重大，对应的奖励也十分丰厚。 “的确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夏洛特点头，轻声说：“感谢你带来的信息，祝你们好运。” “……”四人面面相觑，伊登开口说：“您……不和我们一起回营地吗？” 夏洛特轻轻摇头：“我是个流浪巫师，对于金币和封地，兴趣不大。” “当然。”伊登看了看静寂的丛林，只能诚恳的说：“我们是第一个到达布莱德湖的小队，奖励会十分丰厚。只是，我们已经和另一个小队正面冲突过，回去的路上，恐怕会十分危险。” “我在此珍重的邀请，并且恳求，请与我们一起回营地！” 夏洛特沉默片刻，看了四人一眼：“我考虑一下。” 第四章 欺诈 夏洛特考虑片刻，答应了伊登的请求。 或者说从一开始，夏洛特就没打算拒绝。 之前打破两方对峙的举动，也是夏洛特有意为之。 毕竟，雪中送炭，肯定要比萍水相逢更能拉近关系。 有了携手逼退强敌的交情，现在结伴返回营地，就成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伊登的请求不突兀，夏洛特的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可以说，夏洛特点头的瞬间，大家就真的成为“自己人”了。 …… …… 天色已晚。 白痴都知道，在丛林中连夜赶路，不是在赶路，而是在送死。 在湖边过夜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伊登野外生存的行家，很快升起篝火。 沉默的持盾战士陶特主动开口说：“我去抓些猎物来。” “稍等一下。”夏洛特开口叫住了陶特，提醒说：“那边的灌木丛里没有白尾斑羚，倒是有几个蹩脚的暗杀者……” 停顿片刻，让众人消化这个信息，才开了个很冷的玩笑：“当然，如果你们确实喜欢吃人肉的话，我保留意见。” “额，不，我们当然不吃人肉。”伊登看了一眼黝黑的丛林，心中有了决定：“我们还有些肉干，今晚先吃这些吧。” “又吃这个……”女巫师声音很年轻，低声抱怨，然后眼前一亮，看着面前的湖水：“湖里肯定有鱼，或许我们可以……” “很有用的建议。”夏洛特轻轻点头，补充说：“不过，据我所知，这湖里不仅有鱼，还有些其他……东西。老实说，相比于去湖中捕鱼，我更倾向去丛林中试试运气，毕竟更安全一些。” 女巫师呆了呆，丧气的低下头。 伊登倒是不在意填饱肚子的事情，反而很有兴趣的问起有布莱德湖周边的情报。 毕竟，这是探索任务。 第一个到达节点，当然有意义。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到达，回去之后肯定无法让塞西尔伯爵满意。 这倒也是没有什么可保密的。 夏洛特在附近呆了些日子了，算得上熟悉。 周围的超凡生物，大都打过照面。 不过，对于布莱德湖，夏洛特一直敬而远之。 那些仿佛乌云一般在水下游动的生物不提。 单单有资格去湖心小岛晒太阳的，包括那只巨鳄在内，夏洛特一共见过三个。 伊登认证聆听，默默记在心中。 啪！ 一声巨大的水花响声。 应该是湖中某个生物跃出水面，又轰然落下。 仅仅听声音就知道，那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而这……也印证了夏洛特的话绝不是信口开河。 年轻的女巫师学徒不是白痴，有些服气了：“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夏洛特沉默片刻：“你可以叫我拉彼特。” “若彼特先生……”这明显是个假名，女巫师有些不满意，继续问道：“请问，你是中级巫师学徒？或者是高级？” “梅拉妮！”老年巫师席勒隐含怒气，向夏洛特道歉：“请您原谅，梅拉妮只是好奇而已。” “没关系。”夏洛特轻轻摇头，但也没有回应梅拉妮的“好奇”。 巫师的性格，千奇百怪。 既然夏洛特摆明了无意多说，也没人白痴到刨根问底。 “对了……”夏洛特不想彻底冷场，话锋一转说道：“在你们来之前，我运气极好，碰到了一只被追得精疲力尽的卡莱帕斯……” “天！真的吗？” 这个话题果然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是的，我们看到了骸骨，只是一直没敢确认！” “那可是会奔跑的金币！” 甚至连梅拉妮也忘记了夏洛特的“不礼貌”，着急道：“你没有保留些油脂吗？真的一点也没有吗？我愿意用金币购买！” …… …… 果然金币是所有人的共同语言。 大家抒发了一番对金币的热烈向往之后，开始准备休息。 首先，自然是要在四周布满各种警戒法术。 然后安排除了梅拉妮之外的所有人轮流守夜。 这并非是怜香惜玉，只是单纯的不信任梅拉妮的能力。 一夜无话。 丛林中的朋友们，也终究没有来打搅大家的好梦。 “早上好。”清晨，夏洛特坐在石头上，邀请：“要尝尝吗？刚煮好的红茶。” 天色微亮。 伊登、梅拉妮等人努力振奋精神，靠近之后却没有了喝茶的意思，纷纷拒绝。 火堆上方，是一个并不规则的石锅。 这倒也没什么稀奇。 昨晚，伊登可是贡献了自己的头盔烧水。 奇特的，是夏洛特的杯子。 那杯子，一个个晶莹透亮，分明是白骨制成！ 哪怕号称生冷不忌的黑巫师，也极少有愿意使用骨制品的，更不要说当作喝茶的杯子了。 “好吧。”夏洛特也不勉强：“在大城市，这样品质的一杯茶，至少要两个银币！” 其他人只能保持微笑。 迅速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准备启程。 “稍等一下。”夏洛特在大大小小的骨质杯子中挑捡了一番，选出一个最满意的收起来，起身点头说：“走吧。” “啊！”梅拉妮惊呼出声，指着夏洛特叫：“你身上！” “梅拉妮！”老年巫师席勒声音严厉。 “哦，你说这个啊。”兔子还是不愿在人前露面，又不愿老实片刻，就在夏洛特的巫师长袍下窜来窜起，当然显得有些恐怖诡异，夏洛特轻轻伸手隔着巫师长袍，按住兔子，轻声说：“老实些，你吓到别人了。” 兔子挣扎了几下，钻入巫师长袍里侧的口袋里不出来了。 夏洛特淡定的开口：“很不听话的宠物。” 其他几人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意外。 黑巫师，如果真的循规蹈矩，大概也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湮灭森林吧？ 眼看到了正午十分。 封闭的丛林闷热异常，几乎要将人的最后一丝水分蒸干。 一行人沉默前行，没有半点交谈的兴趣。 “嗯？”走在前方的伊登突然挺下脚步，盯着前方某个方位喊道：“朋友，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探索地图就在我手上，想要就来试试吧！” 所有人警惕起来，默默准备动手。 丛林之中寂静无声。 过了足有三分钟，梅拉妮忍不住开口道：“走吧，应该没人的。” 这是在外冒险常用的言语欺诈。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对着空气喊话，这一次似乎也是这样。 伊登长长的吐出口气。 突然，微弱的法术波动震荡，接着是一道亮光。 致盲术！ 然后一阵密集破空声。 是弓箭手！ 有埋伏！ 第五章 邪恶 “敌袭！” 伊登一声低喝。 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虽然遭遇袭击，但没有惊慌失措。 致盲术，是简单使用的0级法术。 失去视觉，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可以抢占战场优势。 真正让人恐惧的，是长箭的尖锐破空声。 对于脆弱的巫师而言，简直是死神催命的咒语。 但是，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暗处、引而不发的巫师们！ 夏洛特有芯片在，致盲效果只生效了半秒钟。 前方，陶特已经举起盾牌，伊登在侧方游走。 老年巫师席勒和梅拉妮站在陶特后方，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法术波动，不知道是某种防护法术，还是超凡护具。 以陶特为核心，将正面防护的十分严密。 看得出来，四人表现的很默契。 十几米外，可以看到两个表情冷酷的弓箭手，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这是个十分微妙的距离。 不仅在弓箭手的打击范围内，更超出了大多数法术的施法距离。 夏洛特看了一眼，并没有反击，而是反方向挥手。 异常感知！ 扇形的法术波动震荡，笼罩后方一大片区域。 几个悄无声息隐藏在暗处、准备靠近的人影迅速撤退。 正面，埋伏的巫师和弓箭手再次配合。 一道法术波动命中了在侧方游走的伊登。 伊登瞬间僵直。 眩晕术！ 两位弓箭手彻底集火伊登。 席勒和梅拉妮将准备好的各种法术护盾笼罩在伊登身上。 这一次的交锋，又是平局，但也彻底将伊登压制住，无法游走反击。 看起来，埋伏的敌人，并没有近战拼杀的意思，以远程压制和消耗为主。 很快，敌人转变了策略。 伊登四人配合默契，防守严密。 夏洛特可是独自一人！ 毕竟，陶特的盾牌，防护范围有限，能护住席勒和梅拉妮就已经有些勉强了。 这种生死关头，也没有人愿意将后背交给夏洛特这样的陌生人！ 夏洛特自己也不愿意！ 侧方，一阵法术波动。 “咳咳！” 霍瑞兹呛咳：群体法术，制造一阵短暂但巨大的噪音，无视隐蔽，大几率造成短暂听觉丧失，小几率造成眩晕。 弓箭手锁定了夏洛特！ 伊登望着夏洛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夏洛特忍受着巨大噪音造成的耳鸣，面无表情。 法师护盾！ 透明的护罩笼罩前方。 两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弓箭坠落在地上。 奇怪的是，弓箭手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 夏洛莫名的惊悚，本能转身！ 一个侏儒从夏洛特影子中窜出，暗色的匕首，朝着夏洛特的肋部刺去！ 噗！ 没想到，听觉恢复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匕首刺中自己身体的异响。 侏儒仰头看着夏洛特，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中的匕首继续向里刺。 “嗯？” 侏儒刺客感觉手感异常。 似乎……卡住了！ 骨骼强化！ 异化的骨骼，牢牢卡住了匕首！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搭在了侏儒肩上。 侏儒杀手瞬间汗毛倒立，放开匕首，开始逃跑！ 暗影突袭：借助阴影隐藏，发起快速突击。 夏洛特并没有任何动作，目送侏儒杀手离开。 侏儒杀手突然感觉到巨大的痛苦。 余光之中，自己的肩膀，衣服、血肉，全部消失，只剩下森森白骨！ 真正恐惧的，还是伊登四人！ 本来，夏洛特被刺杀，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但是，没想到事情了奇特的变化。 杀手刺杀成功，却突然开始玩命逃跑。 但没跑出几步远，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从肩膀开始，侏儒杀手的血肉，像是泥浆一样流淌，滑落。 然后，这种奇异的景象开始蔓延开来。 脖颈、头颅、上身、手臂，腹部、腿部…… 不过几米远的距离，侏儒杀手的上半身就只剩下森森白骨。 在惯性作用下，一具孩童般的骨架在树荫下奔跑！ 最终，那具骨架摔倒在一棵树下。 从夏洛特脚下，到骨架倒下的地方，是一道充斥着邪恶和血腥、由红白色血液和肉末组成的血肉之路！ 树林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敌我双方，都没有了战斗的意图，沉默的看着夏洛特，和夏洛特脚下的血色之路。 “呕！” 梅拉妮弯腰，拼命的呕吐起来。 哪怕是经历过生死的冒险者，也从未见过如此邪恶、凶残又强大的的法术，更无法想象以这种方式死亡是何等的痛苦。 那位侏儒杀手，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惨叫出声！ 夏洛特从伸手拔出那把匕首，随手扔在地上，看着那两名弓箭手：“滚。” 弓箭手死死的盯着夏洛特。 丛林之中，传出几声异响，似乎是什么暗号。 很快，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弓箭手很快消失不见。 周围恢复了安宁寂静。 夏洛特看了看伊登四人，开口说：“我们继续赶路吧。” …… …… 继续赶路。 伊登四人保持沉默。 只有梅拉妮时不时装作无意的打量夏洛特。 但等夏洛特看回去，梅拉妮又慌乱的躲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您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伊登考虑了好久，小心开口问夏洛特说：“大家都是为了金币，肯定要考虑冒险的收益。比如之前，他们就是摆明了做个试探。如果能轻易解决我们、抢到探索地图当然好。但如果不行，他们也绝对不会拼死一战，因为有任何的伤亡，都会让行动变成负收益。” “嗯。”夏洛特轻轻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啊，不用！”伊登脸色有些尴尬，继续说：“我应该向您道歉。刚刚事发突然，我一时紧张，忘了安排对你的保护，才让敌人当您当作刺杀目标……” 夏洛特轻轻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就刚刚的情况，伊登可以安排夏洛特和席勒、梅拉妮站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 只是，即便伊登这么安排，其他人也绝不会同意。 这是生死攸关和彼此信任的问题。 真到了抉择时刻，伊登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放弃夏洛特，换取自己人的安全和逃脱机会。 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说透了反而不好。 伊等也识趣的不再多说，换个话题：“我这里有外伤治疗药剂，您需要吗？” “不了。”夏洛特微微皱眉，但并非因为疼痛，而是自己的巫师长袍被刺破了一个口子。 兔子似乎感受到了夏洛特的情绪，费力的用两根指骨夹住长袍的破损的地方，还要帮夏洛特按住伤口，忙活的不轻。 伊登眨了眨眼睛，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似乎……在长袍破口的地方，几根白皙的骨头不时闪现。 被侏儒杀手刺中的地方，有个可怕的伤口。 那伤口……分明没有流出一丁点的血液！ 第六章 打断 在帝国时代，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谚语。 富有孕育美德，贫穷滋生罪恶。 在冒险者之中，也有一句类似的话。 强者才配拥有良心。 伊登知道，自己绝不是个好人。 和这位若彼特先生的合作，只是是权宜之计。 在遭遇伏击的时候，孤立并且排挤若彼特，是理所当然、也是事先就定好的计划。 甚至，伊登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 在回归营地的旅途中，需要这位若彼特先生充当打手和靶子，正好顺便就近观察、套取这位若彼特先生的底细。 等到了安全地界，这位若彼特先生就完全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只需要动些小手段暗算，或者干脆四人直接翻脸动手，就有极大把握成功。 要知道，这种流浪巫师，一般都是把全部身家带在身上的。 无论是珍贵药剂、施法材料，还是法术模型，都能在黑市上换取大量金币！ 可是，夏洛特的神秘和强大超出想象。 收益不受控制，风险却超出预期。 伊登挣扎良久，终于熄灭了小心思。 冒险者，从不来不做亏本生意。 …… …… 接下来的路程，有惊无险。 虽然遇到了几个来者不善的冒险团，也有不少的言语交锋和暗中试探，但终究没有发展到动手的程度。 越是靠近营地，碰到的冒险者就越多。 在第八天的傍晚，穿过一个峡谷之后，已经隐隐可以看到营地。 伊登长长的吐出口气：“好了，现在安全了。” 陶特、席勒和梅拉妮也放松了许多。 不得不说，连夜赶路又要保持高度警惕，实在十分累人。 梅拉妮虽然没有叫苦，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干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嗨，伊登！”有个冒险小队迎面走来，最前方的是个刀疤壮汉，语气充满嫉妒：“听说你们第一个到达了布莱德湖！这下可要发大财了！” 伊登暗暗恼火，不知道谁把消息这么快传播回来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是吗？”刀疤脸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矮子威尔格栽在了你手上，还死得十分凄惨。” 伊登脸色难看。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得混蛋！ “这位巫师先生……”刀疤脸丝毫不畏惧伊登，眼神掠过夏洛特，挤出一个丑陋得笑脸：“你身边这位勇敢真诚的冒险者，我们大家都叫他善良的伊登。伊登先生非常喜欢帮助陌生人和菜鸟，然后收割他们的生命，顺便发笔小财……” “感谢你的提醒。”夏洛特轻轻点头，好像没有听懂一样：“伊登先生的确十分善良，一路上十分照顾我。” 刀疤脸狐疑的看了夏洛特一眼，也搞不清是菜鸟还是老狐狸，见挑拨没有效果，也就不多费口舌，眼神看向梅拉妮，十分猥琐淫邪：“梅拉妮，你还跟着这老头子干什么？他肯定没办法满足你！我看我！” 说这，伸手在胯下掏了掏。 席勒眼皮都不抬一下。 梅拉妮也毫不在意，甚至都兴趣骂人，只是伸手比了个中指。 “哈哈，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的。”刀疤脸大笑着离开，不忘给伊登添堵，幸灾乐祸：“听说罗伯特对矮子威尔格的死十分生气，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伊登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等刀疤脸走远，伊登考虑片刻，还是开口说：“若彼特先生，我们要回去交任务了……” “我明白。”夏洛特不以为意，朝前走去：“那我先到处逛逛，有缘再见。” 梅拉妮看着夏洛特背影，微微皱眉：“伊登，你为什么不……” “不怎么？”伊登恶狠狠的看着梅拉妮：“我要留下他，你有把握干掉他吗？或者你觉得你可以扛得住罗伯特的报复？！” “罗伯特会为了威尔格报复？你竟然真的相信巴洛那白痴的话？”梅拉妮有些不服气，眼神有些可惜：“那个若彼特，肯定有非常珍贵的法术模型……” “闭嘴！”伊登训斥梅拉妮，皱眉道：“罗伯特当然不在乎威尔格的死，他是需要一个借口！他只是想从我们那份奖励中狠狠咬一口而已！” “好了！”一直沉默如同哑巴的陶特打断了两人争吵：“接下来怎么办？” 梅拉妮不敢再多说。 伊登也整理思路，回答：“首先，我们绝对不能正面触怒罗伯特。还好，现在有若彼特去吸引仇恨。至少在解决若彼特之前，罗伯特没有理由对我们动手。” “然后，这次的奖励是一个营地商会初等会员的资格。我们没能力保住，也用不上，只能转让。罗伯特就是一个好的交易对象，我们可以卖给他！只要和和罗伯特搞好关系，以后我们就能安全许多。” “嗯。”陶特垂下眼睛：“先去交任务吧。” …… …… 夏洛特走进了营地。 直到这一刻，夏洛特才有了回到人类社会的感觉。 这处营地，简陋又繁华，处处生机勃勃。 外围是乱糟糟的帐篷。 里面，倒是有些规划的迹象，街道两侧，是简陋的木屋。纯木的墙壁上，还可以看到不少还没有完全枯萎的树叶。 核心的区域，有不少木石结构的房子，还有士兵守卫。 这里是湮灭森林外围，木材、石料遍地都是，建设起来也十分容易。 王国近百年来第一次对外开拓。领衔的，还是塞尔西伯爵。 开拓行动，通常蕴含着无数的机会和财富，自然会吸引数不清的冒险者、落魄贵族、投机者、商人纷至沓来。 几乎是一个月功夫，就平底建起了一座简陋的城市。 开拓行动中诞生的第一座城市啊，单单是象征意义就无比巨大。 如果能抢先占据位置，未来权势、财富还不是手到拿来？ 夏洛特似乎也被整座城市的激情和冲动感染，很有兴致的四处闲逛。 前方，是一个酒馆。 好吧，其实根本不算是酒馆，而是个巨大的木棚。 一个简陋的柜台，几个来回奔跑的伙计，还有扑面而来的劣质酒糟味。 夏洛特走进去，探头看了一眼。 很可惜，柜台后面是个红脸的胖子，而不是什么风韵犹存的老板娘。 夏洛特找个位置坐下，余光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墙壁上方，竟然挂着一个爱迪生一号！ 第七章 惊讶 爱迪生一号……克林特街……自由巫师协会……火焰城堡……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浮现在夏洛特脑海。 简直恍如隔世。 夏洛特收回目光。 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 简陋粗犷的酒馆之中，人声鼎沸，男女老少都有。 其中很多人，衣着破旧，面容沧桑，肉眼可见的落魄潦倒。 只是大家一个个神色兴奋，言语之中充满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至少在这里，还有拼上性命搏翻身的机会！ 前方正热火朝天展望未来的一群人中，挤出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十分机灵能干的样子，招呼夏洛特：“尊敬的客人，我是瓦夏。你想要喝点什么？” 夏洛特拿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就来些酒吧。” 瓦夏满脸为难：“这……不够……” 夏洛特沉默片刻，再掏出一枚。 这破落地方的物价，竟然比米尔顿城第三区还要夸张。 而自己为数不多的银币，还是从伊登那里拿来的，算是自己提供布莱德湖的信息的酬劳。 瓦夏瞬间满脸笑容，片刻之后就拿了一壶酒和杯子，顺便解释：“这是全新陶制的杯子，用完就砸掉，十分干净。” 夏洛特轻轻点头。 瓦夏倒满一杯，放在夏洛特身前，随口说：“客人，您是刚到这里吧？” 酒液颜色浑浊，味道也十分刺鼻。 夏洛特端起杯子看了一眼就放下，把玩着杯子问：“你怎么知道？” “其实很明显。”瓦夏一点没有服务意识，干脆坐下来科普：“凡是和你一样，自己安静的坐着，不和其他人交流的，肯定是刚到这里的。” 夏洛特随意的看了一眼。 的确，除了自己，也有几个人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 “嘿，瓦夏。”一个壮汉走进来，毫不见外的坐在夏洛特对面：“来瓶酒，要最便宜的火焰！” 瓦夏转身拿了两瓶酒回来，不忘提醒：“老板说了，你们欠的钱太多了，这是最后一次赊账了。” “狗屎！”壮汉骂了一声，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小半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在给自己鼓气还是在向瓦夏示威：“总有一天，老子会发大财的！总有一天！” 瓦夏可没有面对夏洛特时候的礼貌，不客气的冷笑：“希望那时候我还没老死！” 壮汉大口喘息着，没理会瓦夏的嘲讽，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夏洛特：“你新来的？这酒是瓦夏卖给你的？你被骗了！” 夏洛特看了瓦夏一眼。 瓦夏气急败坏的瞪了壮汉一眼：“佐尔加，你闭嘴！” “狗屎！”壮汉瞪了瓦夏一眼，对夏洛特说：“瓦夏不是酒馆的员工，甚至和酒馆没有半点关系！这里最便宜的酒，只要三十个铜币！而他卖给你的这瓶，是一银币巫师铜币的！他收了你多少钱？两银币五十铜币？三个银币？！” 夏洛特惊讶的看着瓦夏。 没想到还有这种套路。 假装是酒馆的伙计，热情招呼客人顺便卖高价酒，然后赚酒的差价。 新来的客人，不知道瓦夏的底细，也不清楚酒的种类和价钱，可不就傻乎乎的像夏洛特一样掏钱了吗？ 这里的确鱼龙混杂。 夏洛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上了一课。 瓦夏苦着脸，举起双手看着夏洛特说：“尊贵的客人，我承认！我只是赚点辛苦钱！” 周围传出一阵哄笑。 “聪明的瓦夏，干得漂亮！” “你是营地最出色的酒馆员工！” 柜台边的肥胖老板用尖锐公鸭嗓大声喊：“狗屎！我没有这么混蛋的员工！” 显然，酒馆的人，都知道瓦夏的小把戏。 许多人把这当作是个恶作剧，甚至期待着瓦夏成功，看新人出糗。 瓦夏忘了保持自己的可怜模样，得意洋洋的挥手，引起更大的哄笑。 夏洛特平静的看着周围乱糟糟的环境，神色和心情没有丝毫变化。 佐尔加惊奇的看着夏洛特：“你……好像一点也不愤怒？” 要知道，每个被瓦夏套路的人，都会有反应。 轻的甩手脸走人，重的恼羞成怒当场翻脸。 夏洛特摇头：“没什么，不过几十个铜币而已。” 当初在米尔顿，爱迪生一号的分红，一个月是多少来着？ 三千金币？还是五千？ 夏洛特没有情绪失控，让这处戏剧无法持续，草草收场。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起哄的兴趣，各自聊开了。 “不过几十个铜币？！”佐尔加又灌了一大口劣质的火焰酒，愤愤不平的嚷嚷：“如果不是我运气太差，在米尔顿被查封了货物，别说几十个铜币，几十银币、几十金币我也不放在心上。” “是吗？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夏洛特对这里劣质的酒水缺乏兴趣，将那瓶价值一个银币五十铜币的酒推到了佐尔加面前：“米尔顿，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吗？那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变动吗？” “请我喝的吗？”虽然在询问，但佐尔加的手，已经牢牢将酒瓶握住，小心的喝了一口，满足的吐出口气，带着回味叹息：“带着芳草气息的格兰菲迪酒，当初我也是经常喝的！可我现在只能喝像是馊掉的野猪尿液的火焰！可恶，如果不是我运气太差……” 夏洛特耐心的听佐尔加将自己的倒霉经历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也大概知晓了米尔顿城的情况。 领主继承人格伦失陷在新天鹅城堡，不知所终。 米尔顿领主凯沃尔重伤之后，再遭打击，终于一命呜呼。 按道理来说，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贵族内斗、手足相残争夺继承权的戏码。 可惜，国王陛下大手笔拿出无限开拓权。 凯沃尔家族的领主，塞西尔伯爵亲自来到米尔顿，主持开拓事务。 原本准备化身饿狼，来一番你死我活之战的米凯沃尔后裔们，瞬间变成了猫咪，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 在开拓湮灭森林的大势之下，赛西尔伯爵要求稳定和秩序，压倒一起。 任何准备制造事端的人，就是蓄意破坏开拓，是塞西尔家族的敌人，是国王陛下的敌人，也是整个王国的敌人！ “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佐尔加已经有些醉了，压低声音对夏洛特说：“我去米尔顿想办法要回我的货物，意外发现，本来应该在营地核心区坐镇的塞西尔伯爵，悄悄回了米尔顿！” “除了赛西尔伯爵，我还看到了几位皇家巫师！” “要知道，那些皇家巫师，一直驻守在传说出现了神迹的新天鹅城堡！” “我怀疑，是某位王子甚至国王驾临了米尔顿！” 第八章 外号 王子或者国王，夏洛特毫不关心。 再如何身份尊贵，也和自己毫无关联。 倒是火焰城堡的凯沃尔子爵，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贵族、优秀的领主。 坦诚的说，对曾经的自己，帮助很大。 夏洛特耐心的听完佐尔加漏洞百出的推测和阴谋论，不动声色的试图将话题转回到凯沃尔子爵身上。 哪怕是塞西尔伯爵也好。 那些道听途说的桃色王室秘闻，实在有些污染耳朵。 佐尔加根本不在意夏洛特的感受，继续卖弄自己夸张的推断。 “够了！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隔壁桌的一位英俊骑士忍不住了，回头打断说：“米尔顿并没有任何王室成员。而伯爵大人回去，也是因为家族事务，和什么异国美人没有关系！” 佐尔加有些喝醉了，嚷嚷道：“你个娘娘腔知道什么？我是亲眼看到了……” “……”英俊骑士脸色被气得通红，反驳道：“明明是凯沃尔家族的继承人格伦回来了！那几位皇家巫师，是护送他回来而已！” 格伦回来了！ 夏洛特心思急转，呼吸都停滞了一秒钟。 周围的客人们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天啊！那个格伦……不是失陷在了新天鹅城堡吗？” “从神迹事件中归来，说不定有什么奇遇！” “捡到一把神器就爽了！” “哈！现在正牌继承人回来了，其他人岂不是全傻眼了？！” …… …… 小酒馆的气氛，顿时被这个八卦点燃了。 夏洛特也很感兴趣，看着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后悔多嘴的英俊骑士，打招呼道：“你好，我是若彼特。” 英俊骑士愣了一下，然后回应：“啊！你……好，你可以叫我里维斯。” “很高兴认识你。”夏洛特招手让瓦夏过来：“再去拿一瓶格兰菲迪，我要请这位骑士先生喝酒。” 瓦夏高兴的点头答应。 “请不要拒绝！”夏洛特在里维斯拒绝前，抢先开口：“在我的家乡，请新认识的朋友喝酒是基本礼节。” 佐尔加喝多了，发现夏洛特竟然“背叛”自己，神色愤怒，伸手去拉扯夏洛特的肩膀，辱骂就要随着酒气一起喷出来。 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 疲乏之触！ 熊一样强壮的佐尔加感觉无比疲惫，闭上眼睛轰然倒地！ 瓦夏将新的酒和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胡乱检查了一下，回头大声柜台后面的酒馆老板喊：“还在喘气！应该是喝多了！” 本来有些紧张的酒馆老板地下头，不耐烦：“拖到外面去。” 瓦夏很情愿，吃力的脱到墙边就不管了，急忙回来对夏洛特说：“尊敬的客人，您的酒钱……” 夏洛特摸出两枚银币放在桌上。 瓦夏忙不迭的拿起来，朝着柜台那边走去。 里维斯看了一眼佐尔加，小声的问：“若彼特先生，你是一位巫师对吗？” “这不重要。”夏洛特没否认，刚刚的法术波动虽然轻微，但终究瞒不过明眼人的：“凯沃尔家族的继承人回来了，那么，新天鹅城堡事件，算是完结了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里维斯有些尴尬，解释说：“自从新天鹅城堡发生了大规模的超凡事件，就被封闭了。除了那些驻守的皇族巫师和王国高层，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倒地发生了什么。” “那么……”夏洛特看着里维斯，敬佩的说：“里维斯你，肯定是来自某个大家族，才能知道这些！” “不不不！”里维斯连忙摆手，有些尴尬的解释：“其实，我是听我舅舅说的。他是伯爵大人的直属骑士！” “里维斯，你的诚实让人感动！”夏洛特看出里维斯的青涩，诚恳的说：“聪明如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是个外乡人，对这里缺乏了解。我需要你的指点，以免我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啊！当……当然！”里维斯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惶恐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从哪里说起呢？”夏洛特很苦恼的样子，然后说：“干脆，就从你刚刚提到的，新天鹅城堡超凡事件和那位格伦少爷说起吧！” 里维斯毕竟是个年轻人，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尊重。 只是，对于新天鹅城堡事件，实在所知不多。 倒是对于新归来的格伦，倒是知道不少。 “你知道的，毕竟是超凡事件，据说还可能涉及到不屈者圣-奥布拉克甚至是某位神明，陛下和伯爵都非常重视。” “我听说，那位格伦少爷，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被发现，经过了皇家巫师的长时间的秘密隔离审问。” “塞西尔伯爵是凯沃尔家族的领主。所以现在才送过来，交给塞西尔伯爵处理。” “由于格伦的父亲，也就是凯沃尔子爵，和伯爵大人的交情不错，格伦才有了特殊待遇。” “其他人，现在都被秘密关押起来，说不定最后会被处死！” 夏洛特悚然而惊。 看来自己没有表明身份，回米尔顿，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如果自己真回到米尔顿，以为可以继续做自己的自由巫师协会副主席、米尔顿大富豪，那才是自寻死路。 即便凯沃尔子爵活着也不行！ 天，已经变了！ “处死？！”夏洛特装作有些惊讶，问：“这似乎……没有必要吧？” “我也这么觉得！”里维斯连连点头，不过又压下声音说：“不过，许多人都说，新天鹅城堡是神迹事件，如果是某位正神还好说，万一是某位邪神降临，那岂不是非常危险？！据说，某位王子亲自下令，宁愿杀错也绝不放过！” 夏洛特沉默不语。 瓦夏耳朵很尖，又笑嘻嘻的凑过来。 “瓦夏……”夏洛特脸色平静，开口说：“似乎……你还应该找我五十铜币酒钱吧。” “尊敬的若彼特先生！”瓦夏丝毫不在意，挥手说道：“您之前也说了，不过是几十个铜币而已！就当是可怜瓦夏我的辛苦吧。” “上一次，算是我给你的，你不能不要。”夏洛特看着瓦夏，平静的说：“这一次，是你从我手中抢钱了，性质不一样。” “天啊！若彼特先生您不会是在恐吓我吧？！”瓦夏脸上是浮夸虚假的恐惧，有持无恐的说：“我想您不会的。要知道，我瓦夏可是第一批来到营地的！” 夏洛特叹口气。 如果瓦夏说一句，我可是高级巫师学徒之类的话，自己只能避让。 但是，第一批来到这处营地，难道是什么特别值得凭借的本钱吗？ 瓦夏却以为夏洛特是放弃了，大声赞美：“你可真是位好脾气的先生！” “这里不仅有聪明的瓦夏，会赚钱的佐尔加，还多了位好脾气的若彼特！” “为聪明的瓦夏干杯！” “为好脾气的若彼特干杯！” 周围的酒客哄笑出声。 显然，好脾气的若彼特，并非什么好听的外号。 尤其在这处鱼龙混杂的营地，大概是摆明了软弱好欺负。 酒馆的门口涌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衣服上狼头标记十分醒目。 酒馆之中，吵嚷声一点点消散，一直到鸦雀无声。 青色狼头，是营地大势力精英骑士团的标志！ 骑士团的成员很满意自己的威风和这群渣滓的识趣，扫视一圈，眼神最终锁定夏洛特，冷冷道：“你就是破坏了我们的探索任务、还杀了矮子威尔格的若彼特？！罗伯特骑士长需要你的解释！” 第九章 燃烧 酒馆内，一片寂静。 这寂静并非是对夏洛特的震惊，而是对精英骑士团的畏惧。 矮子威尔格，在某个小群体当中的确小有名气。 但是对于此刻酒馆中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相反，罗伯特骑士长这个名字，绝对如雷贯耳。 在营地，明面上的最高掌权者，毫无疑问是塞西尔伯爵。 而罗伯特，是地下权力的掌控者之一。 …… …… 夏洛特抬头看向门口，随意回答道：“抱歉，你提到的两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不认识？”狼头骑士一步步朝夏洛特走过来，冷笑着问：“那伊登总认识吧？现在他们四个，正在驻地拜访罗伯特骑士长！” “伊登我认识。”夏洛特点头，然后叹息：“他是个好人，分别之前还送了好多银币给我。” “好人？”狼头骑士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夏洛特：“那你觉得，是谁向骑士长举报你杀了威尔格的？” 夏洛特并没有多吃惊，不在意的说：“伊登是个好人，但也不意味着他说得每句话都是对的。” 狼头骑士有些不耐烦了，冷声：“所有，你否认杀了威尔格？” “否认？不不不。”夏洛特轻轻摇头，直接说：“如果你说的威尔格，是一个那种小刀在躲阴影中的猥琐侏儒，那我可以告诉你，没错，是我杀了他。” “你竟然承认了？！”狼头骑士有些惊讶的看着夏洛特，神色放松了许多：“那么，快跟我回去吧，省得麻烦我动手。” “是啊，又不是多么为难的事情。”夏洛特再次强调：“我承认我杀了那个……好吧，是杀了威尔格。但这和你口中的那位骑士长什么关系？” 狼头骑士愣了一下，皱眉强调：“威尔格所在的冒险团，是我们骑士团的外围组织！骑士长有理由维护威尔格的声誉和尊严！” “一个蹩脚杀手还有声誉和尊严？”夏洛特冷笑一声，提醒道：“按照帝国法律，营地的统治权、司法权、收税权，都归属塞西尔伯爵。你……这是在无视帝国法律，还妄图挑衅塞西尔伯爵的权威！” 狼头骑士愤怒的望着夏洛特。 精英骑士团整合松散的冒险者，为塞西尔伯爵解决了不少麻烦。 相对应的，塞西尔伯爵也默许了骑士团一定的特权，甚至可以暗中行使司法权。 但是，这不代表塞西尔伯爵容许任何人或组织，公开挑衅自己的威严！ 狼头骑士并非白痴，绝不会当众落下口实，为自己和骑士团埋下祸患，阴测测的说：“伯爵大人后天就会回到营地。到时候，我会亲手给你套上绞索！” “你又错了。”夏洛特再次摇头，解释道：“按照《王国开拓法》，在开拓期间，只有建立起拥有大量定居人口的区域，才算作王国领土。我是在布莱德湖杀了威尔格，那里还不是伯爵的领地。理论上来说，即便我的确杀了人，伯爵大人也无权追究我的责任。” 狼头骑士有些恼火，低下头死死盯着夏洛特，低声说：“玩一些文字游戏有什么用？今天你敢不跟我回去，不出三天，我一定让你求死不能。”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我？”夏洛特丝毫不畏惧，眼神幽幽的看着骑士：“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白痴而已。我能杀了威尔格，也能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别来惹我。” 狼头骑士感觉一股死亡气息笼罩自己，浑身汗毛直立，飞快的后退几步，眼睛余光撇了夏洛特一眼，低声说：“走！” …… …… 这场冲突简直虎头蛇尾，甚至莫名其妙。 绝大多数人看完，还是稀里糊涂。 但是，大家都清楚一个十分明显的事实。 好脾气的若彼特先生，惹上大麻烦了！ “你要小心……晚上千万不要出去！”里维斯同情的看着夏洛特，好心提醒：“他们在营地势力很大！” “谢谢。”夏洛特礼貌表示感谢。 得罪了精英骑士团，在许多人看来，夏洛特大祸临头。 即便是单纯的里维斯，也可以和夏洛特保持距离。 夏洛特不在意，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请问，这里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胖胖的酒馆老板抬头看了夏洛特一眼：“有的，酒馆后面的木屋，六十个铜币一晚。” “这样啊……”夏洛特想了想，又问：“那么，我可以赊账吧？我现在没钱了。” 在一旁的瓦夏嗤笑出声，斜眼看着夏洛特。 胖老板呆了片刻，点头说：“可以，但是每天五个铜币的利息。” 夏洛特点头答应：“十分感谢。” “瓦夏！你这混蛋，快给客人带路，去最里面的那间！”酒馆老板大声训斥自己的编外员工，瞪了不情不愿的瓦夏一眼，又低下头随口说：“伯爵大人建立营地，就是想带来稳定和秩序！“ 停顿一下，然后强调说：”我也是一样！至少在我的地盘，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尸体。” 夏洛特轻轻点头：“我明白。” …… …… 酒馆后方，是一排简陋的木屋。 不过夏洛特也不嫌弃。 至少比风餐露宿好太多了。 屋里没有任何装饰，任何连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床。 片刻之后，瓦夏去而复返，满脸不情愿的提着水壶和杯子。 夏洛特叹息一声。 “我赚到的，就是我的钱了，我是不会还给你的。”瓦夏看着夏洛特，笑着说：“反正你得罪了罗伯特，大概也活不久了，要钱也没什么用。” 夏洛特看着瓦夏，问道：“是你将我在酒馆的消息，告诉……骑士团的吗？” 瓦夏愣了一下，很光棍的点头承认：“是啊！反正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的，对你来说没区别的。你要是有钱，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比如……” 夏洛特听着瓦夏聒噪的推销，轻声说：“我答应过的，不能有尸体。” 瓦夏愣了一下，奇怪的看了夏洛特一眼。 夏洛特轻轻抬手。 瓦夏的惊吓呼喊还没出口，无量的光明笼罩，撕裂的疼痛压下一切情绪和感知！ 灵魂在燃烧！！！ 第十章 恶毒 营地，是一处希望和混乱并存的地方。 无数人想要抢占先机，成为这处未开发区域的规则制定者和掌控者。 比如塞西尔伯爵，背靠一个庞大的王国，自然希望将贵族领主制完整的复制过来，使贵族成为唯一的统治阶级。 罗伯特，是冒险者、破产贵族、流浪巫师、佣兵这些贵族体制下失败者们的代言人。 在帝国时代，由类似失去权力却依旧掌握武力的失败者们建立的自由之城，曾经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罗伯特可能不敢妄想重现先辈荣光。 但至少看到了让夹缝中生存的失败者们重新走上大陆舞台中央的希望。 甚至瓦夏这类人，也在努力争取，试图让更有利于自己的规则成为营地的主流，至少是一部分。 不是天生高贵的贵族，没有可以依仗的个人武力。 那么，近些年在少数繁华大城市兴起的“人生而平等”的平权理念，对普通人非常具有吸引人。 许多年轻人甚至故意去挑衅大贵族、超凡者。 由于庞大的民意压力，贵族和超凡者们大多会沉默忍让，更让某些人具有了“国王和神明之外，我和任何人平起平坐”的错觉。 所不同的是，有些人有许多次犯错的机会，而另外一些人，只有一次。 门外，传来脚步声。 夏洛特抬头。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近，身高几乎要超过门梁，撇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瓦夏，对夏洛特说：“我是罗伯特。” 夏洛特点头，简单回应：“若彼特。” 罗伯特弯腰低头走进来，脸上留着短而坚硬的胡须，显得坚毅而沧桑，看着夏洛特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夏洛特解释：“我只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想挑战营地的规则和底线。” 罗伯特点头，沉默片刻说：“许多时候，个体想要对抗贵族势力，还是太艰难了些。我这次来，首先，是为我下属的无礼道歉，然后，就是邀请你加入精英骑士团。” 夏洛特丝毫不觉得意外。 无论如何，目前的开拓行动，塞西尔伯爵占据绝对主导，是无可置疑的。 罗伯特如果想要改变甚至打破这种格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是必然的举措。 假如在开拓初期，罗伯特就为了建立权威肆意出手，打压冒犯或者不服从自己的人，塞西尔伯爵估计会非常开心。 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根本不配成为某个势力的代言人，更不会是塞西尔伯爵这种老狐狸的对手。 罗伯特看着夏洛特，笑着解释：“伊登、陶特两个人，的确很聪明，但挑拨的手段太低劣了一些，眼界也差了太多。商会的会员资格，我有的是办法拿到。至于威尔格，的确是个很有用的人，他的死我也十分可惜，但我知道，能轻易杀死威尔格的人，价值肯定比他高许多。所以，即便你拒绝加入，我也不会怎么样，我今天来，只是想表现我的诚意。” 夏洛特轻轻摇头：“在我看来，这只是礼貌，算不上诚意。” “当然。”罗伯特并不尴尬，只要愿意讨论，就没有问题，打起精神继续说：“精英骑士团的核心成员，都是精英，现在是以我这样的来自北地的冒险者为主，若彼特先生这样的巫师，正是我们所急需的人才。在北地、王都、甚至是奥兰西，我们都有很稳固的关系和渠道，你想要购买或者出售法术模型、药剂、材料，我们都可以搞定，而且保证安全……” 这不仅是在展示能力，也是在暗示骑士团的不凡背景。 北方贵族、大商人、甚至奥兰西王国！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夏洛特考虑了片刻，开口说道：“不过，我需要一组初级觉醒药剂。” “初级觉醒药剂！”罗伯特当然知道，这是晋升高级巫师学徒的关键所在，脸色严肃的点头：“当然！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保证，一个月内交到你手上！” 罗伯特丝毫不感到为难。 这是夏洛特在谈交换条件，也是在暗示自己的实力。 一个有自信挑战初级觉醒药剂的中级巫师学徒，即便在北地，也是非常值得拉拢的强力人物！ “另外，我还有个消息。”罗伯特答应之后，也回报夏洛特：“就在最近，光明女神教会也会派人参与开拓行动。听说，带头的奥斯顿红衣主教，对黑巫师十分敌视。” 夏洛特看了罗伯特一眼，点头：“感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这是个十分有诚意的提醒。 但是，假如刚才夏洛特拒绝，罗伯特再说出这个消息，就是威胁和恐吓了。 哪怕夏洛特坚持拒绝，等奥斯顿红衣主教到来，可能也不得不恳求罗伯特的庇护。 那时候，夏洛特就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当然，这些言语之下的交锋，夏洛特和罗伯特都心知肚明，但绝不会说破。 “我很好奇。”既然达成了初步约定，就说些轻松的话题，夏洛特问道：“光明女神教会，是用什么理由参与开拓的？” “哈哈。”罗伯特也十分高兴，不屑的说：“说是寻找圣物。” “那可不容易啊……”夏洛特对光明女神没什么好感，感叹：“毕竟过去几百年了，那些骨头说不定都腐烂了。” 罗伯特看了夏洛特一眼，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在巫师战争初期，光明女神教会表现十分差劲，是第一个被迅速毁灭的大势力。 倒是在中期，大放异彩。 许多黑巫师用光明女神教会大人物骸骨炼制的巫妖，成为最令人恐惧的杀戮武器。 等巫师战争结束，光明女神教会恢复元气之后，又强行将陨落的主教级先辈挨个封圣，甚至收敛了不少骸骨放在圣殿，当作是圣物供人瞻仰膜拜。 夏洛特这话，不仅是讽刺，更稍显恶毒。 …… …… 片刻之后，罗伯特邀请夏洛特去参观精英骑士团的驻地。 夏洛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大家只是利益结合，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至少走这一趟，夏洛特就基本没可能再去投靠塞西尔伯爵了。 所谓驻地，也不过是一处比酒馆稍好一些的院子。 一路上，不时有人向罗伯特问好，同时好奇的打量夏洛特。 走进一处房间，夏洛特看了一眼，脸色有几分奇异，出声道：“诸位，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第十一章 音节 房间内，伊登、陶特、席勒和梅拉妮看着走进来的夏洛特，神色有些吃惊。 伊登反应最快，看到夏洛特和罗伯特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明白了缘由，笑着打招呼：“若彼特先生，欢迎你。之前我委婉的向罗伯特骑士长推荐你的时候，就有预感我们会重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罗伯特挑了挑眉毛，笑笑没说话。 夏洛特也不会纠缠这些，神色平淡的点头致谢。 “既然几位都认识，就省了我废话。”罗伯特才不会在意面前两拨人的貌合神离，直接说出了目的：“后天，塞西尔伯爵将返回营地。” “跟随伯爵大人一起回来的，还有皇家法师和光明教会的代表团。” “探索行动，将告一段落。” “接下来，将以布莱德湖为核心，展开下一阶段的开拓。” 伊登等人神色严肃。 夏洛特也打起精神。 这些信息，只有罗伯特这样的营地核心人物才有资格知道。 信息不对称的可怕之处，夏洛特可是见得太多了。 “根据计划，营地将在布莱德湖周边，建立永久据点。”罗伯特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很荣幸的告诉诸位，精英骑士团，将被赋予临时开拓权，有权对布莱德湖西南方向的区域进行探索、清剿和征服！” 伊登几人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也抬头看了罗伯特一眼。 这……实在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所谓区域探索权，按照王国法律，就是指定区域内自由行动、不受任何管制的权力。 湮灭森林还是一处待开发区域，所谓探索权，本来就是默认的。 清剿权，其实就是变相的杀人执照。 更厉害的是征服权，是在保证效忠王国的前提下，对指定区域的统治权。 统治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土地、矿产和人口！ 可想而知，这其中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财富！ …… …… 开拓布莱德湖的消息，很快在有心人的散播下传遍整个营地。 营地的气氛，顿时狂热起来。 对于这个世界大绝大多数人来说，超凡力量太过飘渺艰难，爵位受限于出身和血统。 只有财富，才是最通用的上升渠道。 而这次开拓行动，就是对自己人生重新洗牌的最佳机会！ 罗伯特骑士提前获得消息，拉拢了不少类似于伊登、夏洛特这样的小组织和个人，声势顿时再次上升几个台阶。 甚至有许多人来主动投靠。 终于，到了约定好出发的时刻。 精英骑士团的核心团队、主动吸纳的类似伊登的外围组织，一直扶持的外围组织，外加主动投靠来的散兵游勇，竟然生生聚起上千人的团体，声势惊人！ 这一次，罗伯特下了血本，或者说真正显露势力。 如此庞大的团队，所有的车马、给养，全部由精英骑士团一力承担。 仅仅是来回路上话费的金币，就会是一个恐怖数字。 夏洛特作为罗伯特亲自拉拢的成员，虽然还算不上核心成员，但也混到了一个马车的座位，不用再靠两条腿走路。 马车很宽大，但也很挤。 除了夏洛特、伊登、陶特、席勒和梅拉妮之外，还有另外三个陌生人。 八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梅拉妮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 夏洛特也没心思挤来挤去，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主动提出去外面。 其余几人脸色奇异，但也没人说什么。 夏洛特从车厢出来，在车夫旁边找个位置。 车夫跪在原地不停颤抖。 夏洛特撇了一眼，开口说：“起来，赶车。” “￥%*……”车夫惶恐的吐出一个急促的古怪音节，爬起来努力坐到离夏洛特最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开始赶车。 随着他的动作，锁链哗啦啦作响。 这名奴隶，终生被锁在这辆马车上，直至死去。 夏洛特收回目光。 这是一个来自奥兰西的阿森松奴隶，肤色、长相，都十分奇异！ 不同于完全处于内陆的金雀花王国，奥兰西拥有漫长的海岸线，数不清的深水良港。 海洋贸易，促使奥兰西成为大陆最富有的国家。 而海洋贸易中，最赚钱的，好无疑问是奴隶贸易！ 奥兰西几个大奴隶商，为了捕捉奴隶，甚至进入极远的深海，将无数座岛屿扫荡一空。 金雀花王国自认帝国正统，是禁止奴隶贸易的。 因此，在王国境内，极少有机会见到阿森松奴隶。 夏洛特默默思索。 但从这些奴隶来看，罗伯特的奥兰西背景，就不像是吹牛。 要知道，绝大多数奴隶都会被送去农场、矿山，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车夫，可算得上奴隶中的技术工了，十分的珍贵，一个少说也要五个金币。 但奴隶就是奴隶，在许多人眼中等同于牲畜。 夏洛特和奴隶车夫坐在一起，可是惹了不少人嘲笑。 梅拉妮也深感丢人，低声说：“若彼特，你快进来吧！好丢人的！” 夏洛特才不愿意回去，只当是没听见。 庞大的队伍缓缓出发。 前方路口，有几个人气度不凡的大人物正低声讨论。 最中间的，是个魁梧的中年人，应该是塞西尔伯爵。 左手边，是以为须发皆白的白巫师，长袍之上绣着皇家纹饰，应该是位皇家巫师。 右手边的老人，虽然也是白袍，但是外面有一层红色外袍。 再加上那副不可抑制、扑面而来的神棍气质，让人绝不会认错，这是整个王国最讨人厌的光明女神教会的主教。 应该是那位传说中的奥斯顿红衣主教。 罗伯特骑士长上前去，行了个简单的骑士礼节，轻声问好。 喧闹的队伍，在经过的时候，也瞬间安静无声，走了好远才有了低低的议论声。 这就是权力啊！ 夏洛特心中赞叹，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奥斯顿红衣主教，竟然瞬间抬头，刚好和夏洛特对视。 夏洛特深深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有意思！”奥斯顿红衣主教突然出声，冷声道：“神谕中，浑身罪恶和死亡气息的黑袍果然出现了！” 第十二章 交错 天色将晚。 精英开拓团顺利抵达预定地点，开始搭建营地。 夏洛特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微微点头。 的确是很成熟的团队。 最外围有巫师设置各种警戒、驱散类的法术陷阱。 阿森松奴隶就地取材，砍伐挖掘，迅速依托车辆马匹搭建起弧形防线。 全副武装的护卫来回巡逻。 整个临时营地忙而不乱，秩序井然。 不得不说，精英骑士团的确有两把刷子。 “等一下，若彼特，”罗伯特走过来，叫住夏洛特：“我需要和你聊一聊。” 夏洛特站在原地，洗耳恭听。 “我之前说过，奥斯顿主教对黑巫师十分敌视。”罗伯特骑士长脸色严肃，加重语气强调：“现在，奥斯顿主教似乎盯上你了！” 夏洛特微微皱眉。 罗伯特看夏洛特反应不大，继续说：“奥斯顿主教说，来湮灭森林之前曾获得神谕。神谕之中，除了圣物信息之外，还曾预言了一位充满邪恶和血腥的邪恶巫师，将掀起无边灾祸……” “神谕？“夏洛特抬起头，冷声道：“金雀花可不是宗教王国，现在也不是神话时代，他说这些又能吓唬的了谁？” 在光明教会的属国，一句莫须有的神谕可以处死贵族、废掉国王。 在神话时代，一句含糊其辞的神谕可以引发波及整个大陆，绵延千年的战争。 可惜，神话时代已经是万年前的事情，最近的光明属国也远在几千里之外。 罗伯特语气一顿，微微有些尴尬。 按照罗伯特的预想，夏洛特知道自己被一位红衣大主教盯上，肯定吓个半死。 而眼下，能为他提供庇护的，也只有自己了。 但是，想要获得庇护，就必须付出代价。 罗伯特本来认为，很有希望收服一位大有潜力的中级巫师学徒的！ “当然！”罗伯特看夏洛特根本不在意，甚至还出言讽刺，也只能转变语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现在是精英骑士团的一员……” 夏洛特并不愿意这么容易就欠人情，看了罗伯特一眼：“我想，塞西尔伯爵也不会同意奥斯顿的想法。” 罗伯特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不愧是以疯狂狡诈著称的黑巫师，果然是没那么容易被吓住。 塞西尔伯爵不仅毫不客气的当场打断了奥斯顿，甚至公然宣称：“哪怕那是位深渊恶魔，只要能帮我完成开拓，我以及金雀花王国，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夏洛特微微躬身：“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骑士长的好心提醒。以后，我会小心，不会给那位红衣主教机会的。” “嗯，这是我应该做的。”罗伯特骑士长见计划失败，也暂时熄了心思，匆匆结束话题：“营地的警戒好像有问题，我过去亲自检查一遍。” …… …… 随着队伍前进，丛林越来越密。 罗伯特明显违反王国禁令带来的奴隶才真正派上用场。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这种繁重又枯燥的体力劳动，总不可能要崇尚自由的冒险者和高贵的巫师们亲自动手吧？ 而且，伤亡率十分高。 只有相对价格低廉的阿森松奴隶，才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夏洛特看着又一具尸体被拖出去掩埋，若有所思。 这大概就是一个背景复杂的骑士团，却能在开拓行动中占据重要地位，甚至获得临时开拓权的原因所在。 即便是塞西尔伯爵，也绝对负担不起这样的人员损耗。 人口，才是一位领主最有价值的资产。 罗伯特骑士长，或者说骑士团背后的组织，果然很有实力。 “这还是第一批。”伊等站在夏洛特身旁，同样看着那些肤色、相貌异于常人的阿森松奴隶：“我听说，后续还会有大量的奴隶被送到这里来。” 夏洛特轻轻点头：“听罗伯特骑士长说，未来一个月，总数会到达一万人。” “塞西尔伯爵，其实已经实际上取消了禁止奴隶贸易的法令。”伊登回头，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低声说：“那些，都是王国各个贵族的管家。他们已经在划分区域修建种植园，同时向罗伯特购买奴隶。开拓才刚开始啊，罗伯特就已经做成了好几笔大生意，真是……” 夏洛特知道，这羡慕不来。 至少在开拓前期，罗伯特的资源和渠道，具有稀缺性。 等罗伯特用利益将塞西尔伯爵以及其他大小贵族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就具有了不可替代性。 那时候，罗伯特或者说他身后的大人物们，就具有了切蛋糕的权力。 “看，这些奴隶多拼命。”伊登用轻松的语气感叹：“听说，参与开拓或者在种植园劳动五年，这些奴隶就会成为自由民……就是不知道能活到那时候的能有多少。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 …… …… 不同于冒险者们轻松的丛林穿越，真正的开拓，至少要打通道路，以便后期建立统治。 源源不断的奴隶被运来，在丛林中生生开辟一条道路。 除了少部分被留下，监督顺便保护奴隶，大部分冒险者继续向前，对规划的道路两侧，进行彻底清剿。 普通野兽可以当作食物，如果捕杀了超凡生物，马上就会有商人收购，可以发笔小财。 夏洛特和伊登由于之前探索过布莱德湖，顺理成章被罗伯特派到了最前沿。 在湖边空地，也已经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建立了一个小小的临时营地。 夏洛特也不得不亲自出手，在四周布置了许多警戒法术。 夜色降临。 这已经是进入湮灭森林的第十七天。 夏洛特在营地周边的丛林中巡视，顺便加固自己的法术陷阱。 即便绝大多数超凡生物，被声势浩大的冒险者惊走，进入湮灭森林更深处，但也难保没有一根筋的。 当然，夏洛特顺便也让兔子出来放放风。 平时，兔子只能很委屈的躲在夏洛特的法师袍中。 夜色已深，月光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色。 一具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手骨，五根指骨飞快拨动，在夏洛特周围欢快的跑来跑去。 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吓得爬到夏洛特身上。 过了一会，又重新打起精神，在丛林中上蹿下跳。 如此周而复始，也不嫌累。 夜风吹拂，枝叶摇动，月光在地面上洒下影影绰绰、犬牙交错的影子，似乎是无数的怪物在挣扎跳动。 距离地面几米高的树干上，一个人形生物从枝叶遮挡中露出恐怖的脸庞，尖锐的指爪和森森利齿在月光下散发着死亡的光芒，高高鼓起的眼睛幽幽的盯着夏洛特的背影，似乎随时会扑下去！ 第十三章 冲突 “谁？！” 临时营地边缘，几支长箭对准了夏洛特。 夏洛特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是我。” “若彼特先生！”负责守卫的冒险者认出了夏洛特，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也放下武器。 夏洛特回头看了一眼幽静的丛林，心中总有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感，似乎在被某种东西窥视着。 冒险者观察着夏洛特神色，低声问：“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了吗？” 夏洛特思考片刻终究是摇头：“没事，应该是我想多了。” …… …… 冒险者显然习惯了各自为战。 后续赶来的冒险者们，并没有加入临时营地的意思，而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扎营。 很快，布莱德湖北岸一侧，就增加了不少临时营地。 少的，只有三五个人。 多的，也不过十几人。 像夏洛特、伊登所在临时营地，已经算是规模较大的了。 “呵，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闲暇时刻，众人聚在一起闲聊，伊登语气带着嘲讽：“布莱德湖再往南去，就算得上湮灭森林外围的核心区域了，绝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这时候还不赶紧结盟或者抱大腿，真遇到危险，三五个的小团队，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都被金币、土地和爵位冲昏了头脑。” “这些人大概忘了湮灭森林，可是曾经号称人类禁区的地方。” …… 夏洛特坐在后方，默默的听着。 临时营地，似乎都是伊登之前认识的人，非常迅速的集合在了一起，并且隐隐以伊登等人为首。 伊登也没有掩饰这一点，时常会和人一起回忆曾经在北地冒险时候遭遇的危机。 相比之下，夏洛特倒像是个十足的外人。 虽然其他人都对夏洛特十分客气。 夏洛特也不在意这些，出声问道：“罗伯特呢，他怎么还不到？这时候让大家带着湖边晒太阳算什么事情？” “别着急，本来前天就该到的，临时出了些变故耽搁了。”伊登回头看着夏洛特，解释：“我听说，奴隶因为工作量和刑罚的事情，闹了起来。那些贵族老爷没经验，慌慌张张安抚，还答应了一些奴隶提出的要求。罗伯特骑士长得到消息之后，亲自回去镇压了。听说闹事的全杀了，会重新补充一批。” 夏洛特沉默，微微点头。 金雀花王国，禁止奴隶贸易，自然没有应对奴隶闹事的经验。 至于罗伯特的处理手段…… 反正也没谁把那些奴隶当人看，手段血腥激烈一些，也不会有人在意。 只不过，罗伯特意外迟来几天，倒是让声势浩大的精英骑士团显出了原型。 分明是一盘散沙。 可能罗伯特内心也没有真指望过这些冒险者吧。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喝骂，然后是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 有人打起来了！ 在这无聊的时间，竟然有这样的热闹看，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顿时精神起来。 不知道伊登等人，整个布莱德湖北岸，都兴奋的去看热闹。 夏洛特考虑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打架的，是两个小冒险团。 都只有三五个人。 看现场，分明是打过一轮了，双方都有人受伤，倒也看不出胜负来。 看起来，双方都没有下死手，也在竭力压制怒气，并不想真正分出个你死我活。 大家都不是蠢货，都是为了名利，可不想因为赌气丢掉姓名。 围观群众们十分热情的讨论八卦。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有人偷东西……” “为什么停手了？继续打啊。” …… 夏洛特随便听了几句，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两个小冒险团来得晚，营地就紧挨着。 双方虽然不认识，但也一直相安无事。 前天一大早，其中一个冒险团丢了东西。 现在湖边鱼龙混杂，小冒险团可没胆子说挨个搜查找出窃贼，只能憋屈的自认倒霉，同时暗中加强防备。 就在昨天晚上，竟然有小偷再次行窃！ 这一次，冒险团的人可是早有准备，在被偷的物品上做了标记。 很快，就在隔壁冒险团的行李中，找到了失窃的物品。 双方人数相当，实力接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现在，双方打完一场甚至见了血，依旧在争执。 失窃的一方认为证据确凿，有个身材瘦弱矮小的年轻人语气坚定：“我的暗金匕首，是特意做了标记，就在你们营地帐篷外面找到的！” 被指责的一方十分愤怒：“在帐篷外就说明是我们偷的？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栽赃诬陷的！” “无耻！”失窃方更加愤怒：“好几天了，我都隐约感觉有人窥视。上一次丢了些食物就算了，竟然还来第二次！证据确凿，还不承认！” 被指责方气得脸色通红：“这里所有人，谁会缺吃的？我们团队也没有暗杀者，拿你的匕首有什么用？” “这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为了钱呢！我这把匕首，少说也值五个金币！” “我们会为了五个金币偷东西？真是笑话！” …… ……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十分热闹。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控制火气，避免再次冲突升级。 上一次已经见血，如果再打起来，很可能会出人命！ 大家都是为了求财，可不想因为无谓的争斗损失人手。 “几位，冷静！冷静！”伊登走上前去，劝解：“我是伊登，以前在北地混，来到这边快两个月了。几位可能听过我的名字。” 双方都十分憋屈愤怒，但也绝不想被当成猴戏看。 看有人劝解，也十分给面子，礼貌的向伊登问好。 伊登耐心劝解，三言两语就各给了一个台阶。 毕竟，失窃一方的证据虽然有目共睹，但也不算不上铁证。 被指责的一方解释有些勉强，但也的确有可能是无辜的。 双方虽然内心十分不情愿，但也只能按下怒气，各自回去休息。 见没热闹可看，围观的冒险者们也纷纷散去。 夏洛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丛林，微微皱眉。 毕竟是一群习惯依仗武力的冒险者，没有冲突才奇怪，倒也没人放在心上。 但是，晚上，凌晨十分。 一声怒吼之后，惊醒了无数人的美梦。 紧接着，是剧烈的打斗声，还伴随着法术波动和惨叫。 不过片刻功夫，一切又平均下来。 伊登打探完消息回来，脸色十分难看：“还是白天那两伙人！” “就在刚才，被指责偷窃的冒险团，有个成员被悄无声息割掉了喉咙，还挖走了眼睛！” “然后，剩下的人去复仇！” “宣称失窃的冒险团，有暗杀者和巫师，隐藏实力惊人，迅速灭掉了对手。” “但是，代价也很惨重！” “那位暗杀者被杀死，还有一名骑士重伤！” 夜风微冷，吹拂过来还带着丝丝血腥气。 丛林之中，传来不知名鸟兽的鸣叫，如同婴儿啼哭，又像是恶魔欢笑，让人悚然而惊。 湖畔月色下，一片寂静肃杀。 第十四章 阴翳 夜幕低垂。 篝火噼里啪啦燃烧。 冒险者们回到自己营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冲突和死亡，是一个提醒。 湮灭森林的开拓行动，不是轻松愉快的郊游，必定会有流血和死亡。 伊登也脸色沉重，看了一眼众人，严肃道：“之前，大家对于开拓行动过于乐观和放松了。危险，并不只来源于湮灭森林，也有可能是其他冒险者。总之，大家接下来一定要提高警惕，同时避免发生冲突。” 其他人隐隐以伊登为首，自然没有意见。 “若彼特……”伊登看着低头沉默的夏洛特，开口道：“你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洛特抬头，回答：“我觉得，这次的冲突有些……奇怪。” “嗯？”伊登本来只是随口问一下：“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怀疑。”夏洛特神色坦然，解释：“在这里的冒险者，大部分都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就算偷窃被抓了现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不过赔钱，顺带丢脸而已，怎么就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众人脸色有些尴尬，但也不得不承认夏洛特说得有道理。 冒险者的口碑十分糟糕，大部分距离品德高尚这四个字十分遥远。 甚至，曾经冒险者的分支之一，就叫偷窃者， “而且……”夏洛特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继续说：“冲突的双方，似乎都默认不存在第三方。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湮灭森林中，有第三方躲在暗处恶意挑起冲突……” 幽寂的丛林之中，只有枝叶摇动的声响，一眼望去，仿佛一只黑色怪物。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吧。”伊登心里也有些发毛，安抚道：“毕竟，大家都已经被周围清理过一遍了。” 夏洛特微微点头：“你说得对，我也只是凭空怀疑。” …… …… 第二天，夏洛特早早醒来，去湖边散步。 现在，湖边营地至少聚集了上百人。 后方的补给线还在建设，所幸附近资源丰富，就地取材也十分轻松。 湖边，有冒险者修建了一个木制小码头，方便取水。 夏洛特走上小码头。 晨风吹拂，带着轻纱般的水雾，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凉意。 许多冒险者认识夏洛特，知道“好脾气的若彼特”是伊登团队的一员，是罗伯特亲自拉拢的巫师，礼貌但是保持距离的问好。 夏洛特也没有攀交情的意思，只是点头示意。 一般，取水做饭这种事情，是冒险团中的新人的职责。 有一位年轻的冒险者正在湖边取水，嘴里低声的抱怨着，吃力的将水面上漂浮的厚厚一层水草拨开。 水草…… 夏洛特看着水面，仔细回忆。 自己曾经在附近生活过不短的时间，相比那时候，现在水草似乎过于茂盛了些。 等年轻的冒险者离开，夏洛特弯腰，伸手捞了一把出来。 出于意料，并没有感到多少阻力。 大部分的“水草”，并没有根茎，看起来更像是陆地生长的植物，被人扔到了水里。 夏洛特用手指捻了捻，轻轻嗅了下。 一股甜腻中夹杂着辛辣的奇怪味道，直冲脑门。 夏洛特站起来，有轻微的眩晕感，差点失足掉进湖里。 有点意思。 夏洛特看着手中的水草，若有所思。 “若彼特……”有位冒险者跑过来，喊道：“伊等让我来叫你回去，说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夏洛特点点头，说道：“走吧。” 营地之中，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夏洛特撇了一眼，看起来似乎很眼熟…… “这是若彼特，非常强大的巫师。”伊登给夏洛特戴高帽子，然后解释几个生面孔：“这三位是安托万、亚尔林和奥布里。他们有意和我们组建联盟。” 哦，是昨晚冲突中惨胜的一方。 这位一脸沧桑的安托万似乎首领，亚尔林是位消瘦到面颊骨凸出的中年巫师。 至于奥布里，脸色苍白，身上带着扑鼻的草药味，应该是冲突中受了重伤。 按照现在的情况，这几人要么回去修养，要么就地和其他人联盟。 就是不知道，是他们选中了伊登，还是伊登主动拉拢。 夏洛特明白伊登只是礼节性通知，可不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轻轻点头：“欢迎诸位。” 可怜的奥布里喘气都有些困难。 亚尔林如同饿死鬼一般，眼睛也是浑浊的黄色，直直的盯着夏洛特，就像是野兽捕猎之前，在估算猎物的反抗能力和逃跑路线。 安托万十分成熟，语气诚恳的向夏洛特问好，并感谢所有人的帮助，然后回头对眼神越来越充满恶意的亚尔林厉声：“亚尔林！” “没关系。”夏洛特感应到越来越强的精神压迫，大概亚尔林走得是精神攻击的路子，但谁让自己的外号是“好脾气的若彼特“呢，抬头看着亚尔林的眼睛：“亚尔林先生，你好。” 机械心智！ 夏洛特的启动芯片。 瞬间，一切情感被压制、剥夺。 主导灵魂的，只剩下无尽的0和1。 “啊！” 亚尔林眼睛一亮，然后猛然惨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弯下腰。 其他人被突然的变故搞得目瞪口呆。 安托万可是深知亚尔林的糟糕脾气，也更清楚他恐怖的诡异手段，却玩玩没想到仅仅一个瞬间亚尔林就吃了大亏，连忙扶起亚尔林 亚尔林站起来，眼睛被一层白色阴翳覆盖，一道灰黄带着血色的液体，从深深凹陷的眼眶中缓缓流下。 夏洛特揉了揉眼睛，轻声说：“很抱歉，我非常不喜欢他的眼神。” 伊登欲言又止。 安托万只能勉强笑道：“我替亚尔林道歉。” 见气氛有些尴尬，伊登只能努力岔开话题，看着夏洛特问：“若彼特，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草药吗？” “哦，这个啊，我正要和你说。”夏洛特将手中的“水草”扔给伊登，解释说：“这是我刚刚从湖边的水源处捞上来的，原本以为是水草，后来仔细看了下，发现不是。似乎，这是某种陆地生长植物的枝叶，被人扔到了水中而已。” 伊登不是白痴，瞬间明白了夏洛特的意思，接过来仔细观察。 “对了，你可以捏出来些汁液，然后闻一下。”夏洛特好心提醒：“这种植物，似乎有些其他的功效，比如让人极端亢奋，甚至产生幻觉……” 安托万的脸色瞬间大变。 第十五章 呼唤 伊登瞬间明白了夏洛特的意思：“你是说……隐藏在暗处的第三方？！” 安托安拿起一截“水草”嗅了一下，脸色有瞬间的扭曲抽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用一种缓慢但克制的语气说：“的确，这东西，有问题。”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一些能让人亢奋的“水草”算不上什么。 真正让人恐惧担心的，是隐藏在暗中的神秘势力。 在深入湮灭森林如此之远的地方，面对未知的敌人，实在让人心生惧意。 “你们说……”梅拉妮小心的问：“那些人，会不会就隐藏在附近的冒险者当中啊。”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伊登勉摇头，远远的看着丛林：“也有可能是湮灭森林中的土著人。湮灭森林存在异种人类的故事，我在北地都曾经听过。” 夏洛特看了看梅拉妮，开口说道：“其实，是人的话还好说，就怕不是人，而是其他东西。” “不行！”伊登神色严肃，心中有了决定：“必须尽快通知所有人！” …… …… 伊登动作很迅速，迅速找来了营地种大多数冒险团的首领，通报消息。 可是，预想中所有人团结一心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有的十分担心，追问细节。 有的不以为然，觉得只是凑巧而已。 有的十分兴奋，似乎十分期待下一刻就有敌人跳出来，来一场生死决斗。 还有人十分精明，怀疑伊登设局捏造了个虚假敌人，目的就是整合所有冒险者，好让自己成为冒险者的带头人！ 冒险者第一次聚会，不欢而散。 伊登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不是自己设局，但整合所有冒险者，成为冒险者中的大人物，的确是自己的计划。 事情的发展，出乎伊登的预料，完全没有按照剧本走。 不仅是处理不要好，还平白惹来不少冒险者的忌惮和提防。 哈。 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夏洛特对伊登略有同情，不忍看他尴尬难堪，干脆起身：“好像我的法术陷阱有反应，我去看看。” …… …… 说是修复陷阱，更多是为了溜一溜兔子。 现在湖边有上百的冒险者聚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出附近的丛林。 绝大多数警戒法术已经失去意义。 可能在绝大多数冒险者们看来，哪怕真有什么人或者东西隐藏在暗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百的冒险者集合在一起的实力，足以让绝大多数阴谋诡计成为笑话。 夏洛特自己也认同这个观点。 但是，时刻保持谨慎小心，是在陌生环境生存的第一要领。 兔子只是一截手骨，也根本没有心这种器官，只有本能的好奇和探索欲望。 夏洛特特意跳了一处很少有人来的地方，时刻紧盯着兔子，一看到兔子跑远，就立刻唤它回来。 也是不容易，这么久了，夏洛特终于和兔子有了某种初步的默契。 甚至有时候，夏洛特能隐约感知到兔子的轻微情绪。 在兔子的情绪比较不稳定的时候，愿意纵容兔子的胡闹，甚至对兔子偷偷摸摸在自己法师长袍上划洞也装作不知道。 而让夏洛特高兴的是，兔子十分“无脑”，但似乎也变聪明了许多。 就像现在，夏洛特很明确的告知，兔子不可以离开自己太远。 兔子跑到夏洛特身前，一点点试探。 三米……五米……七米…… 兔子每跑出一点距离，就停下来观察夏洛特的反应。 夏洛特如果不出声，就再跑远一点，继续停下观察，如此反复。 一直到马上要离开视野范围，夏洛特才出声：“回来。” 兔子很不高兴，用尖锐的指骨把抓挠树干的吱吱作响作响，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不满。 夏洛特不管它，继续向前走。 兔子看夏洛特走远，连忙放过那颗可怜的大树，五根指骨飞快拨动，再次跑到夏洛特前面，继续试探夏洛特的心理底线，乐此不疲。 前方的灌木丛里一阵抖动。 兔子虽然没有眼睛，但明显感应到了什么，飞快的跑回夏洛特身边上蹿下跳，似乎在催促夏洛特。 以往这种时候，就是狩猎时刻。 大多数时候，猎物都无法逃脱。 兔子会跟着夏洛特浪费不少的食物，同时收获不少的骨头。 虽然现在兔子已经成长了，不是之前那个把鸡骨头都当宝贝的年轻手骨了。 但兔子还是十分乐意在一堆新鲜骨头搭建的床上睡一觉。 夏洛特对兔子的癖好不做理会，把兔子拎起来拿在手中，看着前方的灌木丛。 一般的猎物听到动静，肯定会立刻逃跑。 而在灌木从中呆着不走的，除了极少数智商堪忧的，大都是丛林中的捕食者。 夏洛特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前方的灌木丛。 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之后，灌木丛后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荣。 这是……一只……人？？ 夏洛特有些不确定。 从灌木丛中爬出来的是，有些像猴子，又有些像人类幼崽。 直立高度半米左右，四肢有些像猴子，脸庞却和人十分像，身上有一层柔软的绿色绒毛，眼睛圆而有神，也是绿色的，水润润的像一颗澄澈的绿宝石。 身上有明显灌木留下的伤口，脸上也有几道划痕，看上去十分可怜无助。 看到夏洛特，那只……人，发出像是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向夏洛特伸出一只手，嘴里发出含糊的“嚒嚒”声，似乎刚睡醒的婴儿在焦急的呼唤母亲。 简直萌动人心。 兔子很好奇，似乎想凑近观察。 “很抱歉，对于单身人士来说，你这副样子，只能让我感觉头皮发麻、无比麻烦，不会有半点可爱可怜。”夏洛特把兔子拎起来拿在手中，神色冷淡：“还有，我不是这截没脑子的手骨。在荒郊野外恰好能捡到一个类人生物的幼崽……对了，说不定未来还能成长为传奇生物？可惜，我从来不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只……人，似乎听不懂夏洛特在说什么，继续哀鸣着靠近。 “有意思。” 夏洛特谨慎的观察着。 如果一个冒险者遇到这样这样的情景会怎么办呢？ 逃跑？ 似乎太丢脸了。 救助？ 太冒失了些。 捕捉？ 倒可以考虑，说不定很值钱啊。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一阵轻微的法术拨动，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爆鸣术！ 巨大的声响将丛林中的鸟雀惊起一片。 不远处的营地，冒险者们当然也听到了，吵嚷着迅速赶来。 夏洛特的策略非常简单。 叫人来！ 第十六章 复杂 小怪物被巨大的音浪掀了个跟头，再次看向夏洛特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的无辜可怜模样。 脸部的皮肤紧缩皱起，露出恐怖的三角形牙齿。 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十足的野兽戾气。 柔软的上肢挥舞着，足有五公分长的利爪闪着寒光。 这，或许才是小怪物的本来面目。 小怪物身旁的大树上，露出几张和小怪物类似的脸部。 看起来，小怪物只是个幼儿。 无论夏洛特爱心泛滥去救助，还是准备捕杀，只要靠近，就进入了陷阱。 “呜……” 几只成年怪物发出低沉的吼声。 小怪物不甘的看着夏洛特，飞快的转身上树，眨眼睛就消失在树丛之中。 一阵风吹来，连枝叶摇动的痕迹也完全消失。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若彼特！”伊登快步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 …… 夏洛特将事情经过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冒险者们不仅不觉得恐怖，反而十分兴奋。 这才对啊！ 这才是冒险！ 成天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有什么意思？ 冒险者们千辛万苦来参加开拓行动，除了金钱名利的诱惑之外，许多也是离不开生死一线的巨大刺激带来的快感。 “绿毛怪物，难道是传说中的哥布林吗？” “放屁！那是神话时代的生物，灭绝几万年了！” “说不定真是呢？” “应该是智慧生物吧？如果只是一群类人猿，也太无趣了些。” “要是有精灵就好了……传说中的精灵美少女，嘿嘿……” …… 冒险者们兴奋的讨论着。 “啊！” 丛林之中，传出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惨叫。 “有人遇险了！” 冒险者们经验丰富，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湖边营地之中，就这么多人。 只要各自检查一下，就大概知道不在营地的有谁。 有队员进入丛林未归的冒险团，顿时紧张起来。 冒险者使用各自约定的手段，通知在外的成员回归。 一刻钟之后。 在附近游荡的冒险者们都赶回了营地，惊讶又兴奋的加入了针对绿毛怪物的讨论。 随着时间流逝，许多冒险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团队的成员……依旧有人没有回来！ 再联想到之前那声惨叫…… 有人喊：“有人也遇到了绿毛怪物，受伤逃回来了！” 冒险者们顿时骚动起来，围过去看究竟。 一个中年冒险者满身血迹，十分狼狈的从丛林中被扶了出来，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故事并不新奇。 两个在丛林中碰运气的冒险者，遇到了一直年幼的小怪物。 两人大为兴奋，迅速决定，将小怪物捕捉带回去。 说不定可以卖一大笔钱！ 毕竟是湮灭森林出产的新奇玩意，肯定有的是大贵族愿意花钱买。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却不料还是进了陷阱。 一些庞大的绿毛怪物，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将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些绿毛怪物，不仅力气大，还十分灵活，利爪可以切开大树，可以借助树木隐藏自己的踪迹，十分难缠。 而且配合十分默契，不过几个照面，两个冒险者就完全陷入困境。 后面的事情有些含糊。 大家也大概心里有数。 当遇到危险怪物的时候，想要活命，你不一定要比怪物跑得快，只需要比自己的同伴跑得快就好了。 大家听到的惨叫，可能就是来自于那个跑得慢的可怜人。 …… …… “该死！” 回到临时营地，伊登心情糟糕：“罗伯特，果然是把我们当炮灰来探路！” 安托万表情如常：“大家不早就猜到了吗？几个骚乱的阿森松努力也能拖住他这么久？如果真是这样，精英冒险团也轮不到他来当老大。” “我当然明白。”伊登依旧气不顺，解释说：“我在意的是事情的性质。这次的绿毛怪物危险不大，后面呢？如果真有那种可以瞬间团灭大家的恐怖存在……” 安托万不说话。 这里可是湮灭森林啊，曾经的巫师战争核心区，伴随着无数恐怖传说的人类禁区啊。 如果说这里没有些危险，那才是笑话。 或许是感应到了冒险者们的怨念，当然更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 三天之后，开拓行动的大部队，终于到了。 不仅罗伯特来了，光明女神教会和塞西尔伯爵也到了。 就在大部队到达的那一刻，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冒险团突然走上前去，向赛西尔伯爵献上了一份礼物，引发了巨大轰动！ 一只受了重伤但的确还活着的绿毛怪物！ …… ……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礼物。 绿毛怪物，是第一种真正意义上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的湮灭森林原生物种。 这甚至可以看作是开拓行动，真正开启的标志！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先期准备工作而已。 营地之中，已经有了传言。 赛西尔伯爵，已经决定好了奖励。 一个男爵爵位，一百里的封地！ 四个骑士头衔！ 显然，冒险团首领和四位成员轻易的完成了从落魄的冒险者到贵族的阶级跃迁！ 虽然绝大多数冒险者满嘴自由，但那是知道根本没机会成为贵族。 即便是伊登、安托万，也十分懊恼，外加羡慕嫉妒恨。 夏洛特没时间懊恼，要赶去见罗伯特。 罗伯特事物繁忙，见夏洛特也是有原因的。 初级觉醒药剂！ 晋升高级巫师学徒的关键！ 罗伯特背景强大，想要搞到并不算苦难，但并没有打算轻易交给夏洛特。 药剂，已经在路上。 这次，就是谈条件的。 首先，夏洛特必须在接下来的属于精英冒险团的开拓行动中，完成更危险的任务，立下足够多的功劳。 夏洛特当然有心理准备，考虑片刻就答应下来。 反正都是口头协议，并没有什么实际约束力。 夏洛特走出精英骑士团的驻地，思考接下来的开拓行动中的风险和收益。 和罗伯特合作、顺利拿到初级转化药剂更好。 但如果事有不妙，自己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夏洛特一遍思考，一边低头走路，眼睛余光却有了震惊的发现。 前方，是一个米尔顿称的熟人！ 那人明显也认出了夏洛特，表情有些惊异。 夏洛特表情不变，脚下也没有停顿，直接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也没有出声打招呼，继续若无其事的前行。 行走到远处，夏洛特回头，心情复杂 是自己在米尔顿为数不多的朋友，黎明咖啡馆的主人，贾维尔-麦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