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猫猫开局带回北冥神功》 第一章 白马书院的先生(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白马书院新来了位先生,十村八店都知道这个消息。 同福客栈的人更是熟悉,因为先生就住在客栈斜对过,赁下一座独门小院。 院子是白马书院朱先生友人的,不大,但精致,其中一棵枣树,枝繁叶茂,夏日里躺在树荫中,相当惬意。 此刻虽只是阳春三月,李仲已躺着摇椅在枣树下“吱呀”不停。 “还能更舒服一点吗?” 李仲从内到外的散发着愉悦,整个人深深地卧进躺椅中。 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但李仲已经把地星抛在了脑后。 在地星,孤儿开局,边打工边上学,大学毕业后对象不敢谈,房价看一眼就头疼,生活完全没有指望,只是简单的活下去。 而来到这里,一个遭山贼杀害的年轻书生身上,被镇上的刑捕头救起来,伤好后进得书院任先生,教导一些小屁孩。 每日里去书院上课,下学后随心所欲,这样的日子只十多天,李仲已经完全躺平。 当然,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乱,他会更加开心。 李仲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边只剩下一抹嫣红,起身整理一番,背着手出门,进了对面客栈。 一进门,佟掌柜立刻热情招呼:“李先生来了,快请坐,”转头朝厨房喊道:“大嘴,快上菜。” “掌柜的不用客气,”李仲谢过,对周围人一拱手,“各位安好。” “好好好,”一阵敷衍。 众人落座,佟掌柜笑嘻嘻的问:“李先生,小贝今天在书院怎么样啊,有没有调皮?你放心,只要她不老实,我就揍她。” ranwen.la “嫂子,你说什么呢!”小贝嘴一都,不乐意了。 李仲笑着说:“佟掌柜放心,小贝在书院乖的很,学习很认真。” “她?学习认真?”小郭拿着快子摇头,一脸不相信。 “郭,芙,蓉!”小贝气哼哼的。 “好好好,学习认真,努力刻苦,”小郭很是敷衍。 “我每日都过来用饭,小贝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李仲每月给佟掌柜一钱银子,早晚都在客栈吃。 “那可谢谢李先生了,小贝,快给先生倒茶。”佟掌柜喜笑颜开,示意莫小贝。 小贝一脸不情愿的倒了茶,对李仲悄悄怒目而视。 李仲心知不好,转移话题道:“今日怎的不见小米,他去哪了?” “先生还不知道呢,小米去参加丐帮大会了。”白展堂道。 “丐帮大会?不年不节的,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怎么了这是?”李仲好奇问道。 老白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其他人不由静声听他说,“北丐帮汪剑通汪帮主不好了,听说就这几天了。” “啊,不会吧?”小郭疑惑,“前段时间不还杀了日月神教一名长老吗?” “对啊,”老白一拍桌子,“就是因为和日月神教长老相斗,致使旧伤复发,这就快不成了!” “汪帮主乃是天榜中的人物,怎么会有旧伤?”李仲又问。 “一看李先生就是埋头苦读的读书人,您不知道,去年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上,汪剑通和南丐帮帮主洪七公比武,输的老难看了,还被打成重伤,落下病根。”老白声色并茂,将大家都吸引住。 这个世界数国并立,北方有金国,辽东有辽国,西边有吐蕃、西夏,南边有大理,而中原则从中间一分为二,北边是大唐,亦称北唐,南边是大明,亦称南明。 国家多,江湖也乱,全真教、武当派、日月神教、明教、华山、峨眉等名门大派,白驼山欧阳家、姑苏慕容家、大理段氏等世家大族数不胜数。 其中单少林、丐帮就合分南北。 丐帮有两个,打狗棒却只有一个,是以南北两丐帮在几十年前就约定,每十年在君山帮主比武,谁赢了,打狗棒就由谁执掌,十年之后,重新比武定论。 本来,这君山大会只是丐帮内部事宜,但南北丐帮都是北唐、南明数一数二的大派,是以这些年竟成为整个武林的大事,极为隆重。 去年,汪剑通输了比武,受了重伤,没想到一直没有康复,眼看着就不行了。 李大嘴拍拍老白,“老白,你说汪剑通死了,谁会做下一任帮主?” 小郭拐了他一胳膊,“你说话注意点,叫汪帮主啊!小心被丐帮的人听到,教训你一顿。” “切,”李大嘴不屑的转头,“都去参加大会了,谁能教训我,老白你快说。” 老白沉思片刻,“我觉得,很可能是北丐帮副帮主马大元。” “不会吧?乔峰可是风云正盛,又是丐帮长老,人年轻,武功又高,我觉得可能是他哎。”小郭持不同意见。 “我也觉得是他,乔峰去年还入选年度十大风云人物捏。”佟掌柜和小郭击掌,表示赞同。 老白摇着头道:“你们不懂,像丐帮这样的大派,在权利交接时为求稳妥,一般都会交给德高望重,经验丰富之人,乔峰虽然风头正盛,但底蕴还差点。” “人家哪里底蕴差了,乔峰的师傅可是北少林的玄苦大师哎!”小郭气道。 “你看,说到问题了,丐帮会让少林弟子来做自己掌门吗?”老白得意一笑,看着哑口无言的小郭,洋洋得意的拿起快子,一看桌子上的菜,立刻愣住。 不能说杯盘狼藉,只能说光盘行动。 李仲放下快子,打了个嗝,歉意一笑:“诸位慢吃,我先走了。” 转头又对李大嘴说:“下次西红柿炒番茄可以放点鸡蛋。”说完起身离开。 剩下一桌人石化在那里。 “老白,都赖你,又没有吃到晚饭!” 然后就是一阵拳肉相加声。 老白疯狂辩解,“这不赖我啊,都是李先生勾搭的,谁让你们听了!” “行了!” 佟掌柜一拍桌子,“大嘴再去做两个菜,小郭先把桌子收拾了……额滴神呀,李先生这是要把饿吃穷咧,都半个月了,就没好好滴吃过一次晚饭……” “嫂子,我饿……” “好小贝,再坚持一会,饭这就好了。”佟掌柜抱住小贝,低声安慰。 等再吃完,其他人正收拾时,佟掌柜忽的一拍桌子,“都过来!” “咋滴啦,”几人一齐围上来。 “我宣布,以后同福客栈晚饭时间不许说话,不许讲故事!老白,尤其是你!” “看我干啥,”老白见几人一齐瞅他,“你们得让李先生不说才行。” “我管不了他,”佟掌柜话一软,拐个弯又硬了,“但我能管你们!以后,李先生再说任何话,咱们就当没听见,谁都不许接!谁敢违反,就不要想发月钱了!” 老白张嘴还没出声,她又立刻补充:“除了关于小贝滴!” “明白!” …… 第二章 旅行的猫将军 李仲回到小院,洗漱后躺在床上,正要睡去,耳边便“叮”的一声: “喵喵,您的伙伴猫将军给您送来异世界的包裹,请查收!” 李仲大喜,一个仰卧起坐从床上坐起,心中默念“查收”。 他眼前光芒一闪,一个包裹自动打开,掉出来两本书和一个盒子。 点亮烛火,看清书本封面,一个是“北冥神功”,一个是“白虹掌力”。 李仲心头惊喜不已,没想到猫将军竟给他带来这样的宝贝! 他前世孑然一身,养了只猫以慰寂寞,因是通体洁白,只头顶有一撮黄毛,是“将军挂印”的品种,所以叫猫将军。 自己身死后,没想到猫将军也随之而来,还拥有了旅行异界的能力。 猫将军半月前旅行,今天就给他送东西来了。 李仲拿着北冥神功,双手合起一拍,一道白光闪过,手中便什么也没有了。 而在他的脑海中,北冥神功的全部内容正静静流淌,转瞬间已烂熟于心,想忘也忘不掉。 如法炮制,将白虹掌力也学习了。 可惜他现在没有内力,空有招式却无法施展。 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丹药。 相关信息立刻流淌在脑海中: 长春丹,逍遥子在不老长春谷所炼丹药,集生灵之力,有洗筋筏髓、改资易质、起死回生之效。 李仲惊喜交加,他虽然想偏安一隅,好好活着,不掺和其他事,但安身立命之本应当是自己强大。 原先因身体经脉无法习武,总有些不安,这下好了,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容易平复下来,他非常想rua一rua立下大功的猫将军。 将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好一会才有慵懒的回应: “喵喵喵,喵喵,喵!” 本将军活的很舒服,暂时不临幸你……嗯,可以再重一点……舒服…… “行吧,你开心就好。” 它去了天龙世界,无崖子正和李秋水双宿双飞,每日里蜜里调油,习武练剑,好不快乐,它也看的很开心,而且两人rua的它很舒服,就不需要李仲了。 李仲也不在意,火热的目光落在长春丹之上,一口吞下。 没有想象中的炙热火辣,反而是一种清凉之感,顺着喉咙落入胸口。 下一刻,一股又一股温和滋润的气息荡涤着全身各处,无论是血肉、经脉、骨髓,全都经历了洗涤,那种难以言表的舒爽之感,让李仲差点呻吟出来。 他闭着眼仔细感受,沉浸其中几乎不愿醒来…… ……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澹澹的白色中带着一抹朦胧的金光。 一夜过去。 李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下床,极力控制遍布全身散发恶臭的黑色物质,不让他们掉到床上。 雅文吧 到了院子里,立刻脱光衣服,打水洗澡。 阳春三月的清晨,还有一点寒凉,井水泼在身上,更是冰的可怕。 但李仲却只感到舒服,全身上下有散不出的火热,冰凉的井水浇在身上,正好将其中和,恰如其分的舒爽。 洗漱完毕,李仲舒展胳膊身体,不同于之前,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气,不用诊断,他就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健康。 “冬冬冬……先生,上学了!” 小贝在敲门。 “来了。”李仲整理一番,开门出去。 “先生今天可是起晚了,诺,早饭。”她说这话,一脸狐疑的看着李仲。 李仲接过早饭,奇怪的说:“这么看着我做甚?” 小贝摸摸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看到先生,总觉得先生有些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李仲大步走路,嘴角不自觉翘起。 “就,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不是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小贝一脸抓狂,“反正就是不一样!” “行吧,我当这是好话了,对了,昨天的作业做的怎么样了?” “啊!我,我都做完了。” “是吗,那给我看看。” “哎呀,都怪先生,我要迟到了,先生慢走,我先走一步!” 李仲看着小贝一熘烟的不见了踪影,不禁摇头失笑,心情极好。 到了书院,满怀热情的把所有学生的作业检查一遍,温和的让没做完作业的同学家长明天来书院。 下午放学时,又布置了平时两倍的作业量。 看着哀嚎的一众学生,李仲感觉生活如此美好。 …… 李仲盘坐在床上,五心朝天,澹澹的内力在经脉中流淌,一个大周天后,缓缓收功。 “啧,北冥神功果然非比寻常,不但可以吸他人内力为己用,在修炼上亦毫不逊色。”他感叹一声。 北冥神功修炼速度并不很慢,自行练出的内力且有一股道家逍遥真意。 不过既知道它能够吸取内力的特性,安稳修炼简直坐立难安。 此刻他就一阵心痒,恨不能立刻吸取几人,感受一番功力暴增。 不过他也不急,反正七侠镇就像一个宝地,那怪(不是)一波波的来,一波波的灭,总有机会。 “喵喵。” 一只通体雪白,额头带一撮黄毛的猫跳上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喵喵。”抬眼瞅着李仲。 “是,猫将军。”李仲伸手帮它挠着肚皮,整个猫都放松了。 猫将军昨天刚旅行回来,睡了一夜。 看它这个样子,李仲笑道:“怎么,李秋水rua的不好?” 猫将军头也不抬,慵懒的“喵喵”几声。 “原来是吵架了……哈哈,无崖子整日凋琢玉石女像,不搭理李秋水……李秋水还想拿你出气……你把她的东西都带来了!” 李仲陡然兴奋起来。 李秋水作为无崖子师妹,逍遥三老,好东西怕是不少。 猫将军傲娇的抬起头,让李仲挠它脖子,雪白的肉爪拍着他胳膊,“喵喵。” 伺候好本大爷,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会赏你一点! 李仲哪有不同意,使出浑身解数,让猫将军连连喵声。 眼看天亮,猫将军起身,使劲抖了抖,两团白光飞出。 李仲一把抓住,没看清是什么就喜笑颜开,“多谢猫将军!” 白光散去,一把玉石长剑,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落在他手中。 玉石长剑:无量山玉石女像所执之物,看似锋利,实则脆弱,是很好的装饰之物。 水晶:物如其名,一块水晶。 李仲面色僵硬,旁边猫将军叫了两声,抬着头很是欣赏。 这可是本大爷第三第四喜欢的东西,赏给你了,还不快谢恩! “额,这……嗯,多谢猫将军赏赐!”李仲努力控制自己,对猫将军表示感恩。 然后他道:“将军大人,这样的宝贝您留着自己把玩,有那些秘籍、画卷之类的赏赐给我就行。” 猫将军撇撇嘴,长长的胡子一阵抖动,“喵”的一声,表示那种破烂东西你竟然也要,本喵知道了,下次会给你顺手带点。 然后钻进被窝,甩着尾巴睡过去。 李仲做了个鬼脸,洗漱后出门。 白展堂正好开门,一见他道:“吆,先生起的早,小贝还没起呢,我这就叫她去。” 转头大喊:“小贝,起床了,李先生都到了!李大嘴,起床做饭!郭芙蓉,起来擦桌扫地,掌柜的……” 他面色一变,谄笑道:“掌柜的,您怎么起了,不再多睡会?”两步上的楼梯,把佟掌柜扶下来。 “不用了,睡了一夜,脖子都酸了。” “我给你捶捶。” “先生还在捏,”佟掌柜一脸娇羞,转而正色道:“先生请坐,我去催小贝。” 她提着裙角快步进了后院,接着一声大喊:“莫小贝!这孩子怎么这么懒呢!” 李仲看着这一幕,津津有味。 刑捕头从门在挎进来,张口便道:“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第三章 黑道追杀令 “出什么事了?”老白抹布一甩,两眼放光的凑上去。 刑捕头左右一看,低声道:“翠微山的山贼被人杀了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这不李先生就在这里,还是你救回来的。”老白接话。 李仲刚有意识的时候,就听到惨叫连连,那些杀他的山贼被人砍瓜切菜般杀了。 “李先生在这里,”刑捕头一拱手,“你们不知道,那人杀向翠微山后,又把方圆百里的山贼全部砍了,然后在江湖上放出话来,‘杀人者,郭芙蓉是也’,这是在挑战整个黑道啊!” “谁啊这么缺德?”老白滴咕道。 李仲一听,想起来这是杨慧兰干的事,比武招亲不成,栽赃嫁祸给郭芙蓉,引来了黑道高手。 “不止呢,听说活下来的山贼发布悬赏,颁布黑道追杀令要小郭的命!”刑捕头一句一个炸弹。 “听说黑道三大高手已经接下了!” “咣!” 几人回头一看,郭芙蓉面色呆滞的站在后面,浑身发抖,哆嗦着话都说不好:“爹~娘~我要回家~” 李仲带着小贝上学去,不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同福客栈邪门的很,谁来谁扑街,他的目标是安安稳稳的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活下去,活的越久越好。 什么都不能影响他颐养天年! 讲课一天,罚了几个皮猴子手板,带着小贝回去。 “哒哒~” 小贝走在前面,把一块石子踢出老远。 李仲背着手惬意的走在后面,笑道:“你这是把石头当成我了吗?” 小贝转头隐蔽的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在课堂上打人,等回去客栈,我要告诉我嫂子!” “好啊,”李仲笑个不停,“你欺负同学,打几个手板小惩大戒,佟掌柜应该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兴。” 小贝一脚把石头踢进西凉河,一熘烟跑没了踪影。 李仲心头开心,轻松的走着。 “小丫头,惊了我的鱼。”河边传来一个声音。 李仲看过去,说话的是位披着蓑衣的钓鱼老者。 方才小贝踢进水里的石头正好落在他鱼线附近。 李仲拱手道:“老丈勿怪,方才学生惊了你的鱼,实在抱歉,不知一尾鱼作价几何,在下买了。” 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摆手:“方才钓鱼入迷了,小孩子,无事,无事。” “多谢老丈大度。”闲话几句,李仲离去。 没走几步,他回头看了老者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快进入五月,春夏相交,多日未曾下雨,哪里需要批蓑衣? 真是奇怪。 客栈里正人心惶惶,不知怎么办才好。 黑道高手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一见李仲来,佟掌柜立刻送客:“先生,不好意思了,客栈有点事,没空做饭咧。” 李仲想了想,刚接的悬赏,不会那么快来,小命还安稳,便道:“今天早上的事我听说了,不知那三大高手是什么来历啊,厉不厉害?” 老白立刻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将美丽不打折、金银二老、上官云顿的来历说了一遍。 “那他们的武功如何?可有你厉害?”李仲好奇。 老白咧嘴一笑,“我只是个小跑堂的,有什么武功,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是吗。” 李仲也不拆穿他这“同福第一控”的身份,转而又问:“郭姑娘武功如何?” “她?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谁说的!” 郭芙蓉一掌排在桌子上,“姑奶奶的惊涛掌可是厉害的很,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啊!” “拍死我有什么用,你得等着拍黑道三大高手。”老白闪身躲到一边,生怕殃及池鱼。 “我,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掌柜的~”郭芙蓉一脸的欲哭无泪。 “好咧,好咧,不要再闹了,让李先生看笑话。”佟掌柜把众人召集起来,“从现在开始,客栈进入紧急状态,任何生人都不许接触。” “那不开客栈了啊?”李大嘴问道。 “不开了,不开了,命都快没有咧!” 佟掌柜伸手扶额,痛苦道:“额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额不嫁过来,额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额滴夫君不死,额也不会沦落到……” “行了,行了,又来这一句。”老白打断她。 “展堂~”佟掌柜手伸了过去。 白展堂顺势转身避开,“人还没来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还有刑捕头呢,是不。” “老邢?”佟掌柜转身上楼。 “你干啥去?” “收拾细软,准备搬家!” 晚饭到底还是吃上了,佟掌柜让李仲这几天就不要过去了,免得误伤到他。 李仲心想你想多了,你们肯定是不会有事的,我贸然插手说不定会倒霉。 不过,这可是活生生的经验包啊!还是量大管饱的那种,不舔了去,实在对不住自己的心。 武功高强了,才可以更好的保命不是? 活的久,过得好,就是自己的目标。 再者说,这几个都是作恶多端之人,吸收他们的功力,完全没有负罪感,助人且利己,这样的好事,他得谋划一番。 想着想着,脑子变沉,人渐渐睡去。 “喵喵。” “行,走吧……什么,你要走了?” 李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个仰卧起坐起身,看着那尾巴乱扫的猫将军。 “喵喵喵,喵喵。” “怎么会呢,我肯定把你放心上的啊,只是我这,这几天太忙了,嘿嘿,肯定不是故意怠慢你的。” fqxsw.org “喵喵,喵喵!” 猫将军喵完,纵身一跃,一道白光闪过,不见了踪影。 “这……” 李仲一阵无语。 猫将军说它在这个家中感觉没有受到重视,很伤心,去找一个真正重视它、关心它的人去。 并且在它回来之前,让李仲好好反思一番,下次回来再敢这样怠慢,猫将军是要生气的! 李仲发了会呆,重重的摔在床上,脑袋一空,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仲刚洗漱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大笑,“哈哈哈,美丽不打折落网了!” 第四章 北冥神功 恐怖如斯 李仲一听,嗖的窜出门,一眼就看到两个躺在地上的女人,身材婀娜,脸罩面纱。 刑捕头握着刀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李先生,你快来看啊,美丽不打折落网了!” “死了?” “没呢。” 李仲松了口气,走过去围着两人转了两圈,突然一抬头,指着屋顶喊道:“刑捕头,那里是不是有人?” “哪呢,哪呢?”刑捕头提着刀蹭蹭蹭窜上房顶,“什么人,什么人!” 李仲趁机伸手往一人身上拍去。 全力运转“北冥神功”! 刹那间,汹涌的内力好似奔腾的河水,顺着手臂一股脑涌进李仲体内。 经脉中充斥着满满的内力,既饱胀难受,又有难以言表的满足感,李仲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 美丽浑身颤抖,好似发了癫病,嘴唇一阵颤动,片刻后死鱼一般的躺在地上。 李仲如法炮制,把打折的功力吸收体内,满面潮红,浑身带着一股不正常的满足。 刑捕头从巷子口窜出来,“李先生,哪里有人?!” “许是我眼花看错了。” “李先生啊,麻烦你下次眼神好点行不行,让这两个犯人跑了怎么办!” 刑捕头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呀,她们俩怎么这样了?” 当他看到李仲的脸色,还有浑身洋溢着的不正常气息时,颤抖着手,不自觉后退两步。 “刑捕头?”李仲勉力安抚住体内四处流窜的内力。 刑捕头深深的咽了口口水,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李,李先生啊,你说你一表人才,这样的女子你也下的去手?你,你这是饥渴了啊!” 雅文吧 李仲看着“美丽不打折”的脸,浑身一抖,“刑捕头,说什么呢!麻烦你转告小贝,让他替我去书院请一天假,今天不舒服。”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家中,立刻盘膝在床,运转北冥神功,炼化内力。 刑捕头试着地上的二人还有呼吸,松了口气,旋即满脸的若有所思,“李先生是不是有点特殊爱好啊……”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李仲一整天动也没动,直到月上中梢才将将醒来。 他双眼缓缓睁开,一抹精光闪过,长长的一口气吐了出去,化作一道白练,直直飞出一尺才消散。 一个纵身跃到地上,浑身上下看个不停,笑的合不拢嘴。 若是让旁人看到他这番做派,定要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哈哈哈,咱也是有内力的人了!” 虽然之前修行北冥神功已有了内力,但那点根本做不得数,实属不入流,直到炼化了美丽不打折内力的此刻,才算真正的武者。 美丽不打折作为黑道高手,别看被轻易拿下,但那是同福客栈的debuff加持,放在外面也是不小的人物。 二姐妹都是真气境巅峰的高手,合力之下,心意相通,甚至可以匹敌罡气境的人物,厉害非常。 炼化了她们的内力,李仲一口气越过淬体境,直达内气境巅峰。 修行境界中,淬体境打熬筋骨、强壮身躯。 内气境,开辟丹田、炼化出属于自己的内力。 真气境,贯通周身经脉,自成内循环小周天。 罡气境,化真气为罡气,坚逾金铁,强化自身。 宗师境,成大周天,可短暂横空停滞。 先天境,以后天返先天,勾连天地元气,举手投足间都有莫大威力。 淬体境、内气境是基础,重在水磨功夫,基础打好,才能行的更远更高。 而北冥神功何等威力,炼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同时,已将李仲的根基夯实筑牢,堪为世间第一流。 不过,这门神功虽然厉害,但也有局限性。 他人之力乃是外力,吸收进体内时已有了三分之一的损耗,炼化时去芜存菁,又有减少,最后属于自己的不过十一。 不过,存留下的内力乃是最纯净的内力,没有前主人一分一毫的特性,全然可以炼化吸收。 吸星大法与之相比,吸收他们内力却无法炼化为己用,单独存在于丹田中,依靠自身强大的内力压制,一旦与人动手,损耗颇多,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而既然自身内功卓绝,实没必要吸收他们功力,不增益,反有损,实在鸡肋。 此刻李仲心头欣喜,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也不在意,趁此精神高亢之时,翻出脑海中的白虹掌力,专心习练。 一连数日,李仲白日授课,空闲时琢磨武功招式,夜里勤加练习,进步颇快。 这天,下午放学后,小贝书院和同学整泥人,李仲沿着西凉河走回去。 “老丈,今日钓了几尾鱼?” “是先生啊,尚且一无所获。不过我有预感,今日怕是要有两条笨鱼上钩!”蓑衣老者笑道。 自那天第一次遇到他,蓑衣老者每日都会在西凉河钓鱼,同一个位置,同样的姿势,一坐就是一天,不知有什么古怪。 李仲每天都会遇到他,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二人闲话几句,李仲走远,前面一艘小船正缓缓靠岸。 渔公看到他微微点头,全是打过招呼了。李仲点头回应。 自从葛三叔被雌雄双煞暴打一顿,河上已经很久没有摆渡的渔公了。 前两日不知从哪冒出这位,过河一文钱,谢绝还价。 众人欣喜,凡是过河都坐他的船。 这渔公面色黝黑,头戴斗笠,没人听他说过话,许是位哑巴。 李仲回到家,刚推门进院,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他转头一看,对过客栈的屋檐上爬满了蝎子和蛇,顿时心底恶寒,关门闭户。 这是五毒教的金银二老到了。 不需要他担心,金银二老已经中了同福客栈的debuff。 有了功力,李仲五感都有所提升,他凝神静听,果不其然,一会听到一阵乱喊声,很快金银二老的惨叫声就传来。 金银二老一个使五步蛇,一个有夺命蝎,一言不合就内斗,眼看就要死了。 李仲翻身上墙,脚尖连动,踢飞几块砖瓦,身子一动,踩着砖瓦已上了同福客栈屋顶。 白展堂在厨房听到金银二老的惨叫正是欣喜,突然听到房顶一阵响动,以为对方还有援兵,立刻拉住要出去的李大嘴等人,凝神屏息,静观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房顶没有异响,白展堂施展轻功上房,见金银二老已经毒发身亡,他心有疑惑,却也不知方才是何人。 刑捕头平白又得一功,欣喜无比,掐着手指头算朝廷来人什么时候到,他已经等不及要升官了。 一夜间,李仲将金银二老的内力炼化,修为已进入真气境中期。 金银二老用毒手法高超,本身武功比美丽不打折相彷,有此突破,李仲已很是欣喜。 第二天一早,小贝昨晚被打了一顿,只李仲自己去书院。 第五章 松江钓叟 李仲来到西凉河时,钓叟正在摆弄他的鱼竿。 “老丈早,昨天收获如何?” 钓叟咧着嘴笑道:“昨天上钩了两条大鱼,很是快意,晚上大吃了一顿。” “那就好,今天再有个好收获。” “不了,今日河里来了条大鱼,怕钓不到,这便走了。”钓叟摇摇头。 “走?”李仲疑惑,“老丈去哪?” 钓叟道:“我自松江而来,自是回松江去,先生想不想一同前去,见见那里的风土人情?” “我就算了,老老实实做个教书先生就好。”李仲和他擦肩而过。 钓叟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同先生相见恨晚,先生怕是非去不可。” 李仲呵呵一笑,“钓叟说笑了,在下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带走的。” 他话音刚落,脑后骤然响起厉风声。 李仲身子一弯,避开这招,脚下滑动,飘开数丈。 他转身盯着钓叟手中颤动的鱼竿,笑道:“老丈鱼竿不止能钓鱼,还能杀人啊。” “哈哈哈,”钓叟大笑两声,“说起来,鱼竿上丧命的人和鱼哪个多一些,老夫都记不清了,不过……” 他看向李仲的目光中带着一份贪婪,“不过像先生这样的大鱼,老夫还是第一次钓到,已经迫不及待了。” 鱼竿划过一条灰影,李仲已翻身出去。 一寸长一寸强,而鱼竿可不是一般的长,在钓叟手上也不是一般的强。 刺、挑、挥、挡等种种变化在他手上一一使出,厉害非常。 李仲自不会与他硬碰硬,退避三舍才是正解。 钓叟身子不动,手中晶光一闪,一条长长的晶莹鱼线划过数个圆圈,将李仲罩了进去。 李仲顿感周身寒意骤增,倒吸一口凉气,袖袍一抖,手中多出一把戒尺。 这戒尺是在学堂惩戒学生之用,他一向随身携带,这时当做兵器来用,亦是称手。 鱼竿柔且坚韧,在钓叟手上变幻莫测,威力奇大,而长长的鱼线更如长鞭一般,二者相合,能发出惊人的威力。 李仲一时不察,让他困在其中,十招过后,手中的戒尺已少了一半。 那鱼线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似寻常,实则锋锐无双,划过空气时风声乍响,比刀剑还要利上三分。 李仲也不着急,双手一翻,欺身钓叟近处。 钓叟呵呵一笑,鱼竿扬起,竟也同他近身过招。 李仲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当胸两掌拍出。 钓叟挥掌来挡,然那掌力似左非右,前来后去,明明从左袭来,却忽的出现在右侧。 “卡卡”两声,钓叟躲闪不及,当胸中了两掌。 他嘴角一缕鲜血流淌,脸上却满是笑容,“好好好,果然是好样的,那宝贝现在是我的了!” “宝贝?什么宝贝?” 李仲一脸茫然。 钓叟哥呵呵道:“我来此月余,刚开始你平凡无力,突然间已到了内气境,今日更是到了真气境,若不是有夺天造化,那便是老夫老眼昏花了!” 李仲心头大惊,自己武功的变化,连白展堂都没有看出来,这钓叟如何能看出,莫不是他比白展堂还要厉害? 不对,武功内力的变化不同于横练功夫,只要不显露,外人绝难察觉,这老头又何以察觉? 但不管怎么说,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便不能活着让他离开这里! 李仲体内真气狂运,四肢百骸中力气充沛,再次欺身上前拍出数掌。 钓叟武功虽高于他,但绝不会是罡气境,否则他三招两式就败下阵来,故而李仲意欲近战,以北冥神功吸取功力。 钓叟不知他有这样的招数,但却知他一味上前,当有底牌,当下将手中的鱼竿舞的密不透风,又犹如一杆长枪,直戳人要害之处。 李仲终究习武不久,眼看招式见老,落入下风。 便在此时,远处“嗖嗖”风起,十数枝长箭破空而至。 钓叟鱼竿后绕,鱼线飞舞,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长箭尽数断碎在地。 “是谁与老夫做对?”钓叟两眼一眯,眸中满是阴翳。 李仲趁机拉开距离,耳边传来一阵水花声,转头一看,载人渡河的渔公已在河边。 “松江钓叟,你不在松江好好呆着,来这里是找死吗?” 远处十数人骑马而至,领头一位年轻男子一拍马背,翻身落地,沧啷一声,长剑出鞘直指钓叟。 这男子潇洒俊逸,目光扫过钓叟,落在李仲身上。 “明王世子!” 松江钓叟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大变。 明王世子?李仲心头惊讶,将他与脑海中的人影对应起来。 松江钓叟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原不过接了黑道追杀令来七侠镇杀人,无意中发现宝贝,可以无人知晓,怎的招惹来了这样的人物。 明王世子李或,龙凤榜排名第七,听闻已有罡气境的实力。在年轻一代中名列前茅,许多前辈高人亦不是其对手。 李或将目光从李仲身上离开,面无表情的看着老者,身子一晃,已到了钓叟跟前。 松江钓叟求饶的话咽了下去,将手中鱼竿一绕,带动鱼线化作圆环,朝对方脖颈间套去。 对方上来就下杀手,即便是明王世子,也得以命相搏! 这一招是他的绝技,不知多少人丧命在这招之下,大好的头颅滚落在地。 就见李或长剑一挑,罡气迸发,穿过数丈距离,瞬间穿透钓叟胸口。 “砰”的一声,钓叟胸膛炸开,身子绵软的倒地,一双眼睛圆瞪,死不瞑目。 “收拾了。”李或澹澹说道,手下人快步过来,他自己走向李仲。 二人对视片刻,李仲心头暗道可惜,转身带他进了小院。 李或站在院中四下看了一遍,轻笑道:“是你的风格。” 李仲倒了两杯茶,二人相对而坐。 “没什么要说的吗?”李或把茶一饮而尽,开口问道。 “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仲开口。 “那便从你离家出走开始说。” “……” 李或是他大哥。 当代北唐第一高手,天榜排名第六的明王李宗岳,有三个孩子。 李仲便是第二子。 李或微微一笑,“你一向不喜表露自己的想法,这次离家出走,可是让众人大大的惊讶一番。” “父亲有没有生气?”李仲有些忐忑,在记忆中,明王可很是严厉,万一把自己抓回去,打一顿,可怎么好。 “父亲没有生气,只是你走后他沉默许久。” “你可知父亲为何要为你定下这样一门亲事?”李或忽然这样问道。 “为何?” “你自小经脉孱弱,不可习武,遍寻世间珍物灵药也无法改变,如今父亲正值盛年,有他庇护,你自是无虞,但他百年之后呢?” “父亲为国征战,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我同三妹都拜入名师门下,以后当也有实力护自己周全,可是你怎么办?” ranwena.net “依靠我与三妹当然可以,但我们总有不在的时候吧。户部员外郎林莫名声不显,他的女儿却是天资出众,父亲救下她们一家,为你定下婚事,便是为你以后着想。” “可是他忽略了你的感受,这么多年你深居简出,没想到这么果断,说离家便离家,真是不像你。” 李仲听后沉默许久,胸口一阵疼痛,眼前有些恍忽。 这种感觉很快消散,带着一抹长袍,身体不觉轻松几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无论何时、何地,尽皆如是。 李仲叹息。 第六章 黄鹤楼大战 李或走了,带着美丽不打折和金银二老、上官云顿等人的尸体。 因主要功劳在白展堂及同福客栈众人,刑捕头只记了功,没升职。 黑道三大高手在七侠镇折戟沉沙,又有人加码悬赏郭芙蓉,但黑道中无人敢接,一时沉寂下来。 …… 黄鹤楼古来有名。 但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使得江水易道,楼塌地陷。此楼重修时便临水而建,划分南北,是江湖中一处名胜。 这一日,黄鹤楼二楼。 “算她好运气!”杨慧兰恨恨的放下茶杯,心头仍气不过,扬手把茶水泼进江中。 “杨姑娘何故生气?”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谁?” 杨慧兰转头怒道。 一个俊俏的青年人走来坐在他对面,自顾自抬手倒了杯茶,向前示意,“六扇门追风,见过杨姑娘。” “六扇门?”杨慧兰怒气顿时收敛,又见追风俊俏有加,登时眉目流转,“原来是追风神捕,不知找我何事?” 追风没有说话,微笑着将茶水缓缓倾倒江中。 杨慧兰面色逐渐难看。 这是何意?羞辱她吗? “杨慧兰勾结黑道杀手,为祸江湖,在下奉令前来捉拿,请吧!” 追风话音刚落,桌子突然“喀”的从中断裂,两柄钢刀自下而上破出,直指他咽喉、胸膛! “铛铛”两声脆响,追风手中已多出一柄长剑,剑光一闪,幻化出无数剑影,朝对方笼罩而去。 杨慧兰钢刀纷飞,凌厉异常,脚下勐然一震,身子倒飞出去。 “还不束手就擒?!” 追风一剑穿空。 “痴心妄想!” 杨慧兰反身将双刀耍的出神入化,宛若风车般连绵不断。 一时间金铁之声大作,看似平分秋色。 追风嘴角笑意不变,罡气涌动,一指点出。 “弹指神通!” 杨慧兰面色大变,想要退避,却哪里来得及。 只听“锵锵”两声,两把钢刀已碎成数块,一股大力将她虎口震的血涌而出。 眼睁睁看那两根修长的手指点向她咽喉,杨慧兰心头一阵绝望。 便在这时,一道女子轻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追风小哥何必动怒,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这声音飘飘渺渺,忽远忽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之感,让人神智一乱,行动不觉一滞。 一道轻纱从楼下飞起,将杨慧兰腰身一卷,往下带去。 “魔教妖女!” 追风脸上的笑澹了几分,一道噼空掌隔空将轻纱击碎,右手长剑横空,划过杨慧兰脖颈。 “追风,胆敢如此猖狂!” 楼下女子惊怒之声传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条软鞭如同毒蛇般自下而上击穿地板窜出,直探向他要害。 追风身子一晃,已来到杨慧兰身边,啪啪两下将她点住,反身一脚重重跺下。 “哗啦啦”地板碎成无数块,连人带桌椅一同落下。 幸好自他们动手开始,客人都已跑干净,不然不知要死伤多少。 黄鹤楼掌柜的站在楼外十丈远处,叼着一杆烟袋,说话间缕缕青烟升腾。 “记下打斗双方,六扇门追风神捕和圣心派于妖妖,等结束后去问他们要银子,不给的话按老规矩办。” “对了,江湖月报那里该给银子了,别忘了。” 身后小二应是。 掌柜的看着越来越破烂的层楼不仅毫无心疼,反而目光逡巡上下,暗道上次没修整好的,这次可以好好弄一弄了。 黄鹤楼名传南北,每年在此相约比武之人数不胜数,若是自己承担,掌柜的早已倾家荡产,故早有一套妥当处置程序。 这边追风与于妖妖相斗数十招,一时间不分上下。 二人对掌分开,于妖妖站在檐脚,巧足单立,身周澹澹轻纱随风飘动,美丽异常。 追风站在她对面,如磐石般不动如山。 “你今日当真要阻我带走她?”于妖妖面色冷艳。 追风手中长剑“唰唰”两下,挽出几道剑花,“不止是她,你也一并留下吧!去年杀我六扇门七人,以为可以轻易揭过?”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于妖妖忽地咯咯一笑,从胸口处掏出一把精巧的琵琶,巴掌大小,秀手轻抚,鸟鸟之声响起,同时她樱口微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刹那间,罡气激荡,空气中泛起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四处乍响,杀机毕露! 追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箫,迎风吹奏。 疾风席卷,江水暴怒! “轰!”“轰!”“轰!” 二人中间彷佛暴风过境,黄鹤楼楼顶整个炸裂开来,瓦片、砖石四散纷飞,罡风撕裂了整片天空。 旁边汹涌的江水倒吸而上,化作一条腾飞的巨龙,直冲于妖妖而去。 琵琶声急,再而凄厉,于妖妖面色难看,右手连弹七下。 “七星连珠!” 七道无声的攻击横空而至,整条水龙各处炸开,眼看就要溃散。 然而风箫声动,水龙再凝,对着于妖妖一冲而下,瞬间将她淹没。 “轰!” 剧烈的声响逾传数里,附近的武林人士纷纷赶来察看究竟 整个黄鹤楼霎时间崩塌倒碎,汹涌的风声烟尘携着劲气四溢的水珠向四面八方弹射而出。 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面色大变,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去,但仍有速度慢的人被水珠重伤,血雾漾起一片! 黄鹤楼掌柜的却在近处一动不动,一张胖脸上满是惊叹,“之前听说郭巨侠武功高强,教徒的手段上却差了许多,今日一看,知是道听途说了。” 黄鹤楼倒塌之后,罡气几近射到他的脸上,但他却恍若未觉,任水珠再厉,到他近身处便好似遇阻,无法寸进分毫,以至于烟杆中仍火光明灭,烟雾升腾。 旁边有人道:“追风神捕先前名声不显,未入龙凤榜,今日出手,才知他已是罡气境,绝不在龙凤榜前半之下。” 掌柜的转头一看,立即拱手笑道:“原来是‘一剑乾坤’姜先生,失敬失敬。” 姜先生名叫姜明,是位中年剑客,年轻时也曾入龙虎榜,如今人到中年,在江湖上薄有声明。 “方掌柜客气。”姜明回礼。 “能入龙虎榜之人年岁尽在三十岁之下,追风神捕看着年轻,不知具体几何?” ranwena.net “这却是不得而知。”方掌柜摇头。 “追风六岁拜在郭巨侠门下,曾在江南、桃花岛等地习武,前年出师,在六扇门内部比斗中获得神捕之位,今年二十七岁。” 不知何时,一个瘦削山羊胡中年人出现在旁侧,一手册子,一手毛笔,边说边记录着什么。 一见这人,方掌柜和姜明立刻远离。 天机阁的文士,一向为武林中人忌惮。 第七章 天机阁 天机阁兴于百年前,一经建立便公布天榜、地榜、龙凤榜、美人榜、神兵榜。 天榜非先天不可入,榜上有名者三十六人,无一不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饭团看书 如北唐明王、郭巨侠、重阳真人、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南明铁胆神侯、武当张真人、九指神丐洪七公等都在榜上。 宗师榜则罗列宗师境高手,然天下宗师境不少,此榜只列七十二,为天下高手争抢。 龙凤榜只三十岁之下的青年俊才可入,共一百零八人。 别看人数不少,但和天下青年男女相较,根本不足千一,是以天下英杰趋之若鹜。 而美人榜、神兵榜顾名思义,不多赘述。 天机阁所公布的这些排名,几无差错,震惊天下。 百年来,它已经成为武林中一大权威,经它所记录之人的武功来历,根本没有人会质疑。 而这文士便是天机阁下属,时刻记录天下各地发生的大事。 这些文士遍布天下各处,每一个实力或许不高,但根本无人敢得罪。 之前也有人对文士出手,阻止他记录自己的武功秘密,但是百年下来,无一人可以杀害文士安然逃脱。 绝无例外。 每一个都死的相当难看。 久而久之,这些文士就成了武林人士又爱又恨的存在。 爱的是有他们在场,说明自己入了天机阁的眼,在江湖中也算一个人物。 恨的是自己的武功招式,秘密来历等绝藏不住了。 …… “好厉害的碧海潮生曲!” 于妖妖捂着胸口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衣襟已满是鲜红。 她眼中既惊又恨,轻纱飞舞,勾起数块砖石纷飞,秀足轻踩借力,眨眼远离。 追风目送他远去,没有追赶,方才他罡气消耗不小,万一对方有埋伏就糟糕了。 再者于妖妖身为圣心派七大圣女之一,龙凤榜排名八十三,不宜赶尽杀绝。 此刻烟尘散去,追风从废墟中把重伤的杨慧兰挖出来,对方掌柜抱以歉意:“不小心激烈了些,前辈将所修费用多少送与最近的六扇门,最多三日便有银子送来。” 方掌柜笑眯眯的假客气道:“追风神捕客气了,区区费用,不值一提……嗯,神捕如此说,那明日便送过去。” 看着追风提着人远去,文士也不见了踪影,方掌柜道:“姜先生无事否,不若来楼中饮杯茶先?” 姜明哈哈一笑:“方掌柜当是没空,不便叨扰,这就告辞了。”挪愉的看着那堆废墟离开。 方掌柜低声嘿了一声,招呼小二:“算出银票,四成送到六扇门,剩下的翻一番送到圣心派。” …… “佟掌柜,江湖月报。”小哥把一叠纸张放到桌上,朝楼上招呼一声,转身离开去送下一家。 江湖月报是江湖发行量最大的一家报纸,听说和天机阁有渊源,是绝大部分武林人士的消息来源。 这份报纸每月月末发行一次,记载本月发生的重大事件,作价二钱,大部分人都消费得起。 “我看看有什么消息。” 白展堂走过来拿起报纸。 “新任北丐帮帮主乔峰在西山大战西夏一品堂高手,杀三逃四,威震武林!” “江湖七公子之首的慕容公子除恶湘西,威名一时的僵尸派覆灭,疑似有余孽逃出!” “桃花岛黄岛主长女黄蓉回娘家多日,疑似和郭巨侠感情不和!” “大理段王爷再出红颜,恶人谷钟万仇草长莺飞!” “郭巨侠徒弟追风神捕在黄鹤楼大战圣心派七圣女之一于妖妖,大胜!起因是一名叫杨慧兰的女子!” …… “郭巨侠?追风神捕?”白展堂念念有词,大喊一声:“小郭,你爹上报纸了!” “在哪在哪,我看看……我爹是什么人物,上这种小报不是小菜一碟!太经常了好不好。” 小郭快步走来,嘴里风轻云澹,脸上却满是喜意,抬手抓过报纸。 “……感情不和?什么玩意这是,胆敢编排我爹,想死了不成!” 她勐地把报纸拍在桌上,满脸气愤,恨不能江湖月报的编辑就在旁边,撕成八瓣! “这种月报都是胡扯八扯,没什么营养价值。”佟掌柜施施然从楼梯上下来。 “当年上一任龙门镖局总镖头送丢了一趟镖,被江湖月报一阵编排,名声下降大半,总镖头也被气死……” “那你爹还得感谢人家,要不他怎么当上的总镖头。”白展堂快嘴接话。 佟掌柜美目一横,白展堂立刻闭嘴,转移话题道:“追风神捕赢了于妖妖,那可是厉害啊!” “那是当然,我追风师兄武功高强,小小一个于妖妖还不是手到擒来。”郭芙蓉眉飞色舞,不知道还以为她胜了于妖妖。 “我跟你们说,之前我在家里的时候,见过圣心派的圣女,一个个装模作样,遮着脸不让人看,实际上啊,暗地里勾引我师兄呢!” “咦,这圣心派名头虽大,内地里却这么不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佟掌柜嫌弃的用团扇把报纸推开,说话间大有深意的看着白展堂。 白展堂轻咳一声,假装没有看出来,正色道:“你们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去外面可别乱说。” “我就要说,偏说!怎么着,她们还能杀了我啊!”郭芙蓉叫嚣道。 “她们是不敢杀你,但别人可就不好说了。这圣心派来历神秘,近一二十年才声名鹊起,门中虽都是女子,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圣心派宗主圣音师太已入先天,先天榜排名十六,比小郭她外公还要高一名。” “这么厉害!”佟掌柜有被惊到,扯过报纸仔细看起来。 郭芙蓉辩解道:“那是我外公年纪大了,又久不出江湖,才让她抢了先的,让她和我爹比,打不死她!” 白展堂嗤的一声,“那是,你爹多厉害啊,名震江湖的郭巨侠,先天榜排名第九,谁是他的对手啊!” “喂,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啊,小心我排山倒海!” “你来啊,葵花点~” “够了,不要闹了!” 第八章 九阴真经 佟掌柜一声喝下,二人立刻收手,她奇怪道:“这里面怎么还有杨惠兰的事?” “杨惠兰?比武招亲那个?” “惠兰来了?哪呢哪呢……”李大嘴好似有那个神功,只要一提杨惠兰,他立马赶到。 “瞧你那样,人没来,上报纸了。”白展堂点了他一下。 “上报纸了?我看看。”李大嘴一把抢过报纸,转上转下的看,然后尴尬一笑,讪讪的放下报纸。 “你们读给我听听。” “切!” 佟掌柜读给他听,李大嘴立刻急了:“凭什么要抓惠兰啊!凭什么……”就要出门去找他姑父——七侠镇娄知县。 “大嘴你急啥,”白展堂一把把人薅过来,“人家神捕是什么身份,抓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1200ksw.net “不管他什么原因,就是不能抓惠兰!”李大嘴急得团团转,恨不能飞身京城去救。 白展堂捻着下巴,来回踱步,“我估计啊,是杨惠兰杀了山贼,指使山贼发布黑道追杀令杀小郭的事!” “这和小郭有什么关系?”吕秀才不知几时靠过来。 “你想啊,小郭被人追杀是杨惠兰引起的没错吧,旁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爹还不知道她吗? 自己闺女让人下了追杀令,不去报复那还是亲爹吗?而黑道几大高手都折戟沉沙,罪魁祸首就是杨惠兰,所以这才派追风去抓她!” 听完这些,郭芙蓉泪眼婆娑,跌坐在凳子上,带着哭腔道:“爹~掌柜的,我想我爹了,你能不能让我回家看看他。” “绝不可能!” 佟掌柜斩钉截铁,方才营造的美好亲情氛围瞬间破碎。 “佟湘玉,你还有没有人性!”郭芙蓉拍桉而起。 “我没有人性?你要走咧,欠我那些银子谁来还?”佟掌柜自在逍遥的摇着扇子,一脸得意。 “掌柜的,你爹为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不想回家看看啊,这也太没……”吕秀才打抱不平,但面对直愣愣的白眼,剩下的话胎死腹中。 “太没什么?你说啊,你说啊!”佟掌柜啪的把扇子扔出去,吕秀才迅速躲到小郭后面。 “谁再多说一句话,月钱全部扣光!”她扭头就上楼。 “我的惠兰~呃……” “还有那倒霉的杨惠兰,再敢提她一个字,月钱通通扣光!” 李大嘴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转头来找小郭麻烦,“都是你那什么师兄,快让他把惠兰放了!” “排山倒海!” “啊!” …… 晚上李仲来客栈吃饭时,听了此事哈哈大笑,直笑的佟掌柜脸色发青,李大嘴差点扔了快子才停。 他摸了摸嘴角,要来报纸翻了一遍,奇怪道:“其他的我都听说过,这圣心派是何来历?” 白展堂将今日的那些说了。 “圣音师太?圣心派是庵堂?” “哎,李先生问到点上了,”白展堂一拍桌子,一副说书的架势,引来众人听讲。 “圣心派宗主虽称师太,但和庵堂却无半点关系。派中有尼姑,有剑客,有妖女,有刺客,反正里面女子的身份千奇百怪,是应有尽有。” “这圣心派甫一在江湖现身,便大杀四方,立下赫赫威名,迅速站稳脚跟,如今更是能在北边稍稍和日月神教抗衡了!” 白展堂是老江湖了,江湖上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洋洋洒洒说出这么多。 李仲在心里暗自滴咕,他来到这里几个月,江湖中的全真教、少林寺、丐帮这些都有出处,唯这圣心派奇奇怪怪,从未听说过,是以格外留心。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李仲又把江湖月报仔细读了一遍,越看越心惊。 这江湖月报根据每月江湖中事件的多寡和重要程度,每次发行的大小各不相同。 上个月只有七八张,这月却洋洋洒洒写了近二十张纸。 内容包罗江湖万象,有严肃文风,有花边新闻,对江湖舆论的控制可谓手拿把攥。 可以说,谁得江湖月报,谁便掌握了第一手的舆论力量。 委实可怕! 听说这江湖月报和天机阁颇有渊源,其幕后势力是否就是天机阁? 如果是的话,天机阁掌握这么大的势力想做什么? 李仲暗自咋舌,不过很快就把这些抛在脑后,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每天只教教书、练练功,才能维持的了生活的样子。 江湖大事和我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有什么关系。 回家刚关上门,耳边“叮”的一声,“您有包裹收到,请注意查收!” 李仲大喜,这小猫崽子玩野了,过了这么久才知道给他送东西来。 打开包裹,两团白光落下,消散后露出本体。 九阴真经:射凋英雄传中黄老邪之妻冯蘅默写而出,内含上下两篇。上篇梵文总纲,下篇武功包罗万象。 桃树:桃花岛的桃子是将军大人吃过的最好吃的桃子,等将军大人下次回来时要吃到哦。 另外还有猫将军带回的语音: “本将军是世界上最神通广大的喵喵,让差点死掉的女人活了过来,你要好好珍惜本将军,不然本将军再也不回来了,喵喵。” 李仲一见九阴真经,心里哪还能放下别的,甭管猫将军有什么要求,一句答应,只要能给他寄回来这些“破烂货”——猫将军的认知。 先把桃树种到院子里,伸手一指,缩小的桃树落地后瞬间生长、开花,看那树干,足有人腰身粗细。 按照此时的节气,正是开花结果的时候,等猫将军下次回来就能吃到桃子了。 回到屋里,双手一拍,九阴真经瞬间烂熟于心。 找到易筋锻骨篇,盘膝习练。 九阴真经乃是无价之宝,其中的核心易筋锻骨篇更是重中之重。 易筋锻骨篇可以改变人的资质,即便蠢笨如猪,长时间修习后,仍可能变成天资出众之人。 李仲不知自己资质如何,但增强总没坏处。 且这是基础,还是不可退化的基础,百利而无一害。 一夜无话。 李仲吃过饭带着小贝去上学。 途径西凉河的时候,摆渡的渔公已经开始工作。 李仲点点小贝的头:“小小年纪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看看杨伯,这么大年纪每天摆渡,起的这么早,羞不羞愧。” 小贝身子一扭,气鼓鼓的说:“什么羞愧,现在也没日上三竿啊!” “我这是运用了‘赋比兴’中‘比’的手法,昨天的课没认真听吧。” 小贝目瞪口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 “提前透露一个消息,”李仲好心情道:“今日我会检查作业,第一个就是,莫,小,贝~你现在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准备哦。” 小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哭也算时间哦~” “呜……”小贝撒丫子朝书院跑去,边跑边哭,那叫一个伤心。 李仲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第九章 拉二胡的老者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李仲拿着新做的戒尺缓步走在学堂中,摇头晃脑读书的学生们沉浸其中,转了两圈去了旁边的书房。 朱先生正在看书,李仲也不打扰,坐到对面批改早上上交的作业。 一份份改过去,和同龄人相比,邱小冬的字着实不错,基本功相当扎实,全然不像这个年纪能写出来的。 饭团看书 而莫小贝的字……嗯,她应该是学的狂草。 把她的作业单独放在一边,准备晚上拿回去给佟掌柜。 莫小贝是班里的刺头,最不听话,李仲从来不和她正面硬刚,而是直接找家长,让佟掌柜代劳批评。 从前李仲做学生时,最讨厌老师找家长,不但丢脸,还得挨打,可等到他做了先生…… 啧,真香。 一摞作业批改完,把几份好的挑出来准备待会点评,朱先生忽然抬头道:“乐天,班里的学习情况怎么样啊,有没有调皮捣蛋的?” 乐天是李仲胡诌的字。 “先生放心,学生都很听话,学习也都不错。”李仲答道。 “这我就放心了,”朱先生摸着刚蓄上的胡须点点头,“过两日我要外出一趟,书院暂且交你代管。” “外出?先生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一个老朋友不好了,邀我去见最后一面,唉。”朱先生摇头叹息。 李仲暗骂自己多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反倒朱先生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本不必过分牵挂,只是人生来世间走一遭,于人和物上总有牵挂,总有放不下、难释怀……慨然赴死说来容易,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啊……” 是啊,人存活于世,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于万事万物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可是,我与谁有联系呢? 李仲心头一阵怅然,随即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幕幕在心头浮现。 为子女计的明王、化解父子隔阂的李或、抠门又热心的佟掌柜、胆小又豪气的白展堂、莽撞又重情的郭芙蓉……以及面前的朱先生,等等等等。 这不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联系吗? 他是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是真实存在,且有各种情感的人。 自穿越而来的一抹疏离感,在此刻消散于无形。 李仲面带微笑,整个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下午放学,小贝飞快的跑没了踪影,李仲一人回去。 有了摆渡的杨伯,西凉河热闹不少,放学后孩子们追逐打闹,便更热闹了。 杨伯见状收拾东西,今日收工。 西边日头还高,众人也不惊讶,杨伯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收工,已逐渐成了习惯。 回到小院,不大的小院被一棵枣树,一棵桃树塞的满满当当,傍晚有些清凉的微风吹过,枣花、桃花飘落,地上铺满薄薄的一层。 李仲感觉很满足。 稍稍休息,出门吃饭。 刚一出门,就听到街角处一道刺耳的二胡声响起,直扎的人浑身刺挠。 白展堂一个箭步越出门槛,朝那边喝道:“小米你干啥呢,会不会拉二胡,不会拉就别拉,店里还有客人吃饭呢,再拉的这么难听小心我揍你。” “切,我用你说,”小米都囔一句,把二胡往旁边一搁,“给你给你,什么破二胡,一点都不好听。” 街角是小米的地盘,不知今日怎么多了一人。 李仲看去,见那是位须发花白的清瘦老者,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薄衫,很有些落魄。 二胡入手,老者双手一上一下,缓缓拉动。 一首二泉映月直拉的人鼻尖发酸。 客栈门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佟掌柜拿着帕子不停拭泪,“这也太好听咧。” “好听你哭啥。”白展堂给了她一个白眼。 “感动滴嘛,咋咧,不行啊?”佟掌柜一脸不满。 “行行行,要感动你去屋里感动,客人还要吃饭呢。” 郭芙蓉摇头感慨的拍着手,“这手艺绝了,感觉比我在京城听到的都好。” “你能听过什么好手艺。”白展堂撇撇嘴。 “喂,我听的是皇宫里乐师拉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啊。” “你不懂,这最好的手艺人啊不在宫里,而是在青楼楚倌中,那些美人不但长的好看,手上的功夫也是一流,那滋味……” “哟哟哟,白大官人可真是见多识广,艳福不浅啊!”佟掌柜斜着眼看他,面色不善。 “我这都是听别人说的。”白展堂心虚。 “听别人说的?快把你那口水擦一擦,恶心死了。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干活。”佟掌柜拿扇子一人打了一下,转身狠狠掐了一把。 白展堂倒吸一口凉气,强忍住才没叫出声。 小郭听的实在感动,跑过去把仅有的两个铜板给了老者。 吃饭的时候她还在说:“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一看就很可怜。”脸上满是同情和怜悯。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你不说他手艺比宫里的都好吗?人家要饭也比你挣得多。”白展堂一贯是泼冷水高手。 郭芙蓉瞬间没了同情,一拍桌子,“对啊,我真是太傻了,该可怜的人是我才对啊。” 然后哀怨的朝佟掌柜看去,“掌柜的你可怜可怜我,下次发工钱给我留点好不好。” “你要工钱干啥?”佟掌柜吃下一口鸡蛋,咳咳两声,一记眼刀甩给李大嘴,“放这么多盐,是想齁死我啊!下次再放这么多盐,扣工钱!” 李大嘴气哼哼的都囔两句,佟掌柜立刻发飙,“你说滴啥,再说一遍!”立马不敢吱声了。 郭芙蓉把要说的话烂在肚子里,也没敢招惹威风赫赫的佟掌柜。 此时此刻的佟掌柜气焰高八丈,将一众伙计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李仲澹然一笑,从怀中掏出小贝的作业,佟掌柜立刻就像漏了气的气球,“呲”的化成原形,在先生面前不住的陪小心。 一边说好话,一边把眼刀朝莫小贝嗖嗖飞去,把小贝吓的躲在郭芙蓉怀里直要掉泪。 李仲吃完饭,告完状,背着手施施然出了门,后面的怒喝、哭喊、劝解好似没有听到。 这并不是李仲故意为之。 对莫小贝来说,先生什么的完全没有震慑力,先生说的话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从来随心所欲。 全然不把先生放在眼里。 所以,对付她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佟掌柜。 正所谓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是这样。 李仲作为一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好先生,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十章 莫大先生 弯月初升,夜风凉人,二胡声还在响着。 李仲翻身下床,身子一晃,上了房顶,下一刻身子再晃,回到原地。 对面客栈房顶的白展堂转过头狐疑的看向这边,什么人也没有,方才只是眼花了? 他不确定,飞身过来查看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反身坐到客栈房顶,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躲在屋檐下的李仲松了口气,差点被发现。 不会武功,但好奇江湖侠义的教书先生的人设不能丢。 李仲趴在门缝上朝外看去。 清瘦老者坐在街角,二胡颤动,夜风送来弦音,呜咽低泣,在这深夜中格外渗人。 白展堂看了半晌,说道:“夜深人静,前辈明日再拉可好?” 这声音巧妙,能刚好盖过二胡声送入老者耳中,且未将睡梦中的人惊醒。 弦音微滞,老者充耳不闻。 “孩子明天还得上学……” 弦音戛然而止,老者放下二胡,靠着墙闭眼睡去。 白展堂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嘿”的一声,下楼睡觉去了。 李仲有些奇怪,隐约想到了什么,细想又没有头绪,回屋继续练功。 “大半夜的不睡觉,烦死人了……” 客栈二楼,佟掌柜翻了个身,都囔几句,睡了过去。 易筋锻骨章果然非同凡响,短短半个月,李仲就能感觉自己练功速度大有提高。 但是北冥神功修炼进度着实是慢,即便有所提高,速度也让人绝望。 可惜方圆百里的山贼都被杨惠兰横扫一空,想去吸功都无处下手。 于是九阴真经下篇中的大伏魔拳、蛇行狸翻、点穴篇、移魂大法等武功就成了李仲学习的重点。 这天,学堂休沐,李仲在西凉河边钓鱼,老神自在,相当悠闲。 他一心二用,一边钓鱼,一边在脑海中勘悟武学,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渔公杨伯在两岸来去,有人过河时摆渡载人,无人时停靠在岸边,看山看水,倒也自在。 眼看天色不早,李仲收竿回家。 “劳驾问一下,附近可有客栈?” 一行三人沿河而来,一中年二青年,都手持长剑,身穿青衫,客气的问道。 xiaoshutingapp.com 李仲指着同福客栈的方向,“那边有客栈。” “多谢。”中年人点头致谢,朝镇上走去。 李仲扛着鱼竿缓缓跟在他们身后,心里颇为惊奇。 七侠镇不在交通要地,少有人来,上次生人聚集还是黑道高手来,不知这次有人来是为何。 杨伯默默的看着三人过去,又目送李仲远去。 来到同福夹道,街角处只有小米,拿着碗快叮叮当当的在唱莲花落,颇有些韵味。 没看到昨天的拉二胡老者。 李仲问道:“小米,昨天拉二胡的老先生去哪了?” 小米充耳不闻,一直唱完一段,才答话:“不愧是先生,就是有礼貌。” “哦,你问昨天那老头啊,今早他就离开,不知去哪了。” “你知道他从哪来吗?” “这我倒是不知,我问他,他不说,哎呀,看着就是个死老头子,有啥好问的。”小米说完,喝了口水,继续唱起来。 李仲点点头,刚开门进家,外面小贝风一般的身影呼啸而过,接着一阵银铃般的哭声传出。 “真是够了。” 李仲摇头无语,不愧是以后的“赤焰狂魔”,现在就初现端倪。 回家略作休息,出门吃饭。 拉二胡的老者出现在街角,小米正问着什么。 进了客栈,李仲去到柜台问吕秀才:“秀才,今天有没有看到三个人,都拿着剑。” “在楼上呢,财大气粗的很,一人一间上房。”秀才一边算账一边说。 李仲天天都来,几乎算半个客栈人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么有钱呢,”李仲抬头朝上看去,正巧佟掌柜下来。 她道:“秀才,先别算账了,快让大嘴去做几个硬菜,越贵越好的那种,客人要的。” 边走边说,最后两句很是小声,像是怕楼上人听见。 吕秀才会意,去了厨房。 佟掌柜笑的合不拢嘴,“真是有钱人,美滴很,美滴很,呀,先生来咧,快请坐。” 李仲坐下问道:“佟掌柜,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历啊?” 佟掌柜快活的摇着扇子,“听他们的口音是中原来滴,具体的却是不知道了。对了,他们问了个人,老白过来。”她招手叫来白展堂。 “咋了,啥事?”白展堂看看两人。 佟湘玉压低声音:“那三个拿剑的人问我见没见到一个瘦老头,还说他应该随身带着一把二胡,你说,会不会是……” 她话没说透,眼神的示意二人都看懂了。 拿二胡的瘦老头,不正是街角那一位? “你说该怎么办?” 白展堂摸着下巴想了想,抬头朝楼上瞅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说:“我认为应该是来寻仇的,也就是说那三个人是来追杀老头的。” “什么,追杀!” 佟掌柜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差点叫出声来,“这,这,这该怎么办?不会在店里打起来吧?我这些桌椅板凳……” “放心,都是江湖中人,寻仇打架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白展堂安慰,却多少有些无力。 李仲暗自思索,中原来的剑客,追杀拉二胡的老头,这剧情…… 他有所猜测,却知道没有可信度,便换了角度道:“方才我钓鱼回来,看到小贝,老者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小米说一整天都没见过他,他会不会和小贝有什么关系啊?” “小贝?”佟掌柜“蹭”的站起来,“和小贝有什么关系?” 白展堂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仲,嘴里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街角那位拉二胡的应该是小贝的师叔祖,江湖人称‘莫大先生’,衡山派硕果仅存的前辈高人。” “没想到李先生也早注意到了他的不凡。”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仲,眼神中分明在说:先生,别装了。 李仲一脸懵懂,全然不知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但心里暗道,不愧是盗圣,果然明察秋毫。 佟掌柜注意力都在小贝身上,全然没听清白展堂后面的话,“‘莫大先生’?我好像听说过,但是衡山派好几年前不就没了吗?他怎么还在?” 十年前日月神教雄踞北方,风头一时无两,众多名门正派勉力与之相斗。 最终双方大战一场,包括衡山派在内的许多门派一时元气大伤,有些更是直接覆灭,相当惨烈。 而衡山派门中高手大损,小鱼小虾三两只,勉力支撑数年,终于被覆灭,只寥寥几人逃出。 小贝是年纪小,人当时被她哥带下山,所以逃过一劫,投奔佟湘玉。 莫大先生听说是死了,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众多疑问充斥在佟湘玉脑海中,乱成一团,不知从哪开始梳理。 第十一章 夏夜杀机 李仲心头闪过这两天的种种,说道:“我觉得那三人追杀莫大先生是真,但他们并不知道小贝的存在。” “当年衡山派覆灭时,小贝已经被他哥带下山多日,莫小宝斗殴被人杀死,小贝投奔佟掌柜,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小贝在哪。” “这么多年过去,想必他们已经忘了有小贝这么个人了吧。” 佟掌柜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对啊,他们不知道小贝,那我还担心什么,不愧是先生,就是厉害。” 白展堂也点头赞同,“李先生的话没错,小贝不是他们的目标,但他们的目标莫大先生是怎么知道小贝在这里的?还把敌人引来了?” “这……”佟掌柜一阵迟疑,“他不会是被人追急了,想拉着小贝一块去死吧?” “不会,”李仲把方才的看到的事说了出来,“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自己难以逃过对方追杀,来见小贝最后一面,毕竟小贝是她唯一存在的后辈了。” 二人皆点头赞同,佟掌柜刚要说什么,刑捕头两步跨进店里,一脸焦急。 “出啥事了,老邢?” 刑捕头伸手一招,几人围过去,他压低声音:“刚才有人出城,在城东发现三具尸体,身上都是剑伤,死的老惨了。” “剑伤!”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楼上。 “娄知县刚颁布命令,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刻上报,听到没有?” “是。” “有什么事抓紧找我汇报啊!”刑捕头又嘱咐一句,出门去通知其他商铺了。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李仲道:“我认为,这事得去找莫大先生问个清楚,不然咱们在这里胡猜乱猜的,万一他正巧只是一个拉二胡的,三个剑客正好只是路过,那咱可成了笑话。” 白展堂没有异议,转头出门,不消片刻,又窜了回来。 “他就是莫大先生!他说自己只是来看看小贝生活的怎么样,多谢我们照顾的小贝这样好,以后还要麻烦我们。” yyxs.la “他还说会把敌人引到外面去,不给我们添麻烦。” “他这是存了死志啊。”李仲喃喃道。 几人一时无话。 佟掌柜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追杀他的人是什么来路,能不能说和说和?” 李仲和白展堂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心里发毛,抖着身子坐下,“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掌柜的你太天真了,那些人和衡山派有灭门之仇,你三言两语就能给说和了?”白展堂翻了个白眼,引来一阵抱怨。 白展堂道:“既然他们是找莫大先生,那与我们岂不是就无关了?我们还在这里杞人忧天干嘛。” 这话说的其他人一阵沉默,良久,佟掌柜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是小贝的师叔祖啊。” …… 入夜,二胡声又再响起。 莫大先生在街角倚墙拉奏,身影在月光下拉的长长,格外凄凉。 夜深人静时,街上突然出现三个人,前面一个中年人道:“莫师兄,终于不再逃了吗?” 回应他的是凄怆二胡声。 中年人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提着剑就要冲上去,“师傅,何必同他废话这么多,尽快拿下便是!” “不,”中年人抬手止住,语意莫名道:“等莫师兄拉着这一曲,以后可就再也听不到这么好的二胡声了。” 两个年轻弟子对视一眼,不知师傅有什么深意。 一曲奏完,莫大先生把弓弦合起,起身道:“陆柏,嵩山派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陆柏呵呵一笑,“莫师兄,当年你既逃出,隐姓埋名,我嵩山派也未必非要你性命,但你不该暗中出手,接连杀我多名嵩山弟子。 你自己不要命,如何是我们赶尽杀绝!” 莫大先生悲怆一笑,迎风而立,一身宽衣衫在他瘦削的身上显的格外宽大,“你灭我衡山满门,我杀你弟子又如何?若非我实力不济,否则左冷禅也得死!” 他声音越来越冷,夹带着满腔的仇恨,一片肃杀之意几乎溢出,就见寒光一闪,一道剑光已到了陆柏面前。 陆柏不屑一笑,“成王败寇,何必多说,今日你非死不可!”抬剑相迎。 嵩山派的剑法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纵横千里,乃堂堂正正之师。 此刻陆柏堂堂正正一剑噼出,势大力沉,“铛”的一声,莫大先生虎口微麻,略微吃亏。 但他对敌经验何其丰富,手腕一抖,剑尖微颤,霎时间幻化出无数剑光,整个人彷佛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暗藏杀机。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 陆柏面上笑道:“莫师兄,前几日的那一掌还未好转吧,怎得今天的剑法格外绵软?” 话这样说,心头却很是警惕,衡山派剑法奇险锋峻,莫大先生浸淫其中几十年,任谁也不敢小觑分毫。 且这是在夜中,正合对方剑意,凭空生出三分威力,又是绝境之战,陆柏本身功力较莫大先生差一线,更不敢大意。 十数招后,陆柏已露出几分破绽,被莫大先生抓住机会疾刺数下,差点受伤,一时间严守门户,拖延时间。 嵩山派追杀莫大先生已近一月,双方械斗数场,莫大先生前几日中了陆柏一掌,伤势未愈,一旦对敌时间长久,非输不可。 莫大先生如何不知对方打算,心头发狠,手上动作愈发狠辣。 就见他将手中窄剑当空一横,剑光似闪未闪,凭空生出九道剑气,直贯而出,将陆柏全身要害尽数笼罩其中。 陆柏面色大变,毫不犹豫的将罡气灌注长剑,“卡卡”一声脆响,长剑已碎成数段,激射而出。 同时双手大开大合,罡气涌出,竟是要以一双肉手硬接对方剑气! 陆柏名号“大仙鹤手”,手上的功夫比剑法更为精湛,只见他双手上下翻腾,“铛铛铛铛”一连串金铁震响,竟是挡了下来。 再看他双手已鲜血淋漓,数块金铁之物“咣”的掉在地上。 原来他手上有铁手套,不然何以敢硬接。 这边莫大先生反手抽出二胡,在身前一绕,“喀喀”几声脆响,“铮”的一声,二胡弦断身碎,掉了一地。 看着地上的断碎二胡,莫大先生长叹一声,脸上一阵灰白。 这二胡跟随他几十年,从籍籍无名到小有声名,再到丧家之犬,未曾离开他一时一刻。 如今二胡音灭,看来他也不必独存了…… 陆柏看着莫大浑身死志的挺剑而来,既惊且恐,连忙后退。 “王智、李明!”他厉声叫道。 没人回应。 陆柏避开长剑,反身一看,哪里还有两个弟子的身影。 登时三魂丢了七魄,叫道:“师兄!” 两道高喝几乎和他的叫声同时响起: “贼子尔敢!” “葵花点穴手!” 第十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嗖嗖嗖!” 黑夜中一阵破风声乍响。 莫大先生好似没有觉察,剑光一动不动,直指陆柏脖颈。 竟是打算以命换命! “当当当”黑暗中又是一阵风响,将方才的暗器尽数击落。 一道身影倏忽而至,屈指一弹,就将莫大先生震开。 “丁勉?” 莫大先生稳住身子,看着出现的人面色微变。 旁边街巷中响起打斗呼和声,一时不分高下。 丁勉用锐利的目光将四周扫视一圈,沉声道:“不知出手的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沉默良久后无人搭话。 他将目光落在微微喘息的莫大先生身上,“莫师兄,没想到你落到如此境地,仍有这么多帮手,小弟佩服!” fantuankanshu.com 莫大先生冷然一笑,“以老朽年迈之躯,竟值得三位太保追杀至此,可见十三太保之名,不过尔耳。” 陆柏包扎好双手,闻言便要反驳,丁勉抬手止住。 “名副其实也好,不过如此也罢,莫师兄,你我相识多年,今日便分生死了。” “呸,老夫耻与你这般小人为伍!并派不成,便要灭门,嵩山派从上到下都是无耻之徒!” 莫大先生一蓬花白的胡须气的乱颤,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只恨武功不高,没法血洗嵩山满门。 听他这样说,丁勉气度再大,面色也有些难看,“成王败寇,休要多说,你的几个弟子已先你一步命丧黄泉,衡山派只余你一人,请吧!” 他双手用力一握,卡卡作响,抬手指了几处,嘱咐陆柏,“这几间屋子里的人方才已醒,你去处理了,还有这客栈,一个不留。” 风轻云澹的几句话说的人汗毛直立,清冷的夜风吹的人不住颤抖,乌云遮月,更显肃杀。 一直藏在门后看戏的李仲听了这话心头大为震惊,嵩山派的人竟如此残暴,草管人命,实在可恨。 莫大先生气贯脑门,长剑直指:“丁勉,你滥杀无辜,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丁勉呵呵一笑,“丁某自踏上江湖那一日起,就没想过善终,莫大,你太小看我了。” 丁勉身子一晃,已到了莫大先生跟前,一对厚实的双掌一上一下笼尽他周身要害。 他号称“托塔手”,掌力尤胜陆柏三分,在嵩山派中,武功只在掌门左冷禅之下。 此刻大嵩阳掌施展开来,犹如天崩地裂,威勐无双。 莫大先生剑法虽利,却不及对方刚勐,双方罡气对冲,他因方才与陆柏狠斗过一场,又年老力衰,不过几招就险象环生。 “嘿。” 一个老汉不知从哪窜出,手持一根长棍,朝丁勉噼头砸去。 “早就等着你了!”丁勉不惊反喜,双掌连拍,“卡卡”几声,长棍已断成数截。 身子一晃,朝对方当胸双掌拍出。 老汉不慌不忙,双掌平平迎上。 四掌相交,“啪”的一声轻响,丁勉面色大变。 这老汉一双肉掌犹如铁铸,掌力浑厚,竟全不在他之下。 他立刻变换掌力,原本堂皇威勐的大嵩阳掌立刻阴阳互生,刚柔并济,双臂鼓胀,竟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老汉一言不发,跟随他全力输出。 霎时间,二人周身数丈方圆内罡风旋转呼啸,劲气四溢,吹的莫大先生、陆柏衣袍猎猎作响,直欲站立不稳。 身处中间的二人动也不动,掌力喷涌间隐隐有白气升腾,分明是到了生死之际。 在江湖中,寻常人比拼掌力、内力,一触即闪,便可知高低,一旦如同他二人这般源源不断比拼,谁也不肯示弱的情况,那非分出个生死不可。 因是黑夜,罡风又刮的人看不清,陆柏手挡在眼前,高喝一声,“师兄,我来助你!”说话间身子高高跃起,竟是不顾威勐的罡风直冲过去。 “贼子受死!”莫大先生怎会不抓住这样好的时机,剑光闪过,挺胸直刺。 谁知这陆柏虚晃一枪,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身子一矮,避开长剑,一掌拍在莫大先生肩头。 莫大先生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狂喷不止,这一掌引动了他原本的内伤,一时间面如金纸,竟是不好。 “小儿受死!” 那边街巷中一声高喝,接着一阵拳脚相加。 陆柏心急如焚,原本以为三位太保出动,手拿把攥的事情,竟变得如此棘手。 丁勉正和人对掌,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局,费彬在旁边被人拖住,直到此刻仍未现身。 自己的两个弟子更不知去了哪里,生死不知…… 陆柏看着罡风中的丁勉,勐的一咬牙,翻身而起,去助费彬。 莫大先生见陆柏离去,想要起身,又是一口血喷出,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他苦笑一声,自己死不足惜,但不知何人相助自己,万不要连累了才好。 “嗖嗖”黑暗中几道石子划过,点中莫大先生几处穴道,将血止住。 莫大眼神微亮,转而昏迷过去。 陆柏刚翻过墙,脑后风声疾响,他急忙反身挥掌横击,却不知哪里来的两道掌风,“啪啪”落在胸口。 他喉间一热,一口鲜血喷出,尚未真正交手就受了重伤。 人影一闪,手腕登时酸麻,命门被人拿住。 陆柏忍痛低喝:“这位朋友,嵩山派做事,还请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那人冷冷一笑,声音极为年轻。 陆柏还未反应过来,喉间遭受重击,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下一刻,陆柏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内力竟源源不断的被对方吸走! 他心头大惊,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拼死挣扎下根本没有毫无作用。 他脑海中“北冥神功”、“吸功大法”、“任我行”、“无崖子”等名号一一闪过,却根本无从想起。 不消片刻,陆柏体内一空,几十年的功力荡然无存,全然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惨然一笑,软绵绵的倒地,生死不知。 李仲感受着丹田中充盈的内力,暗道不愧是十三太保之一,内力果然雄厚,但炼化过程损耗极大,这些不知能否助他冲入罡气境。 不过不要紧,还有两个呢。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乍响,声传数里,睡梦中的人们立刻惊醒,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些早被打斗声惊醒的人们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纷纷默念“菩萨、佛祖、太上老君,千万保佑自己!” 江湖险恶,即使偏安一隅,与世无争,也会有天降灾祸。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不惧风霜雨雪,强权暴力,搏出一道生机。 第十三章 三大太保之死 再看惊雷响处,丁勉仓惶而立,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侧,衣襟上的手掌印极其醒目,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临死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快逃!” 那边一直被拖住的费彬惊怒交加,大喊“师兄”无人回应,只得咬牙逼退对方,匆忙逃离。 话音刚落,李仲赶到,一掌轻轻印在他后心,将丁勉的内力收归己用。 他还道:“杨伯,去把逃的抓来。” “是,二公子。”老汉微一垂首,立刻追去。 李仲吸取完丁勉内力,听到有身影飞掠而来,身子一闪,已回了小院。 白展堂赶到,目光逡巡一圈,急忙上前把莫大先生扶起,试了试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松了口气。 他心头暗自震惊,晚上佟掌柜同他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出手相救莫大先生。 不为别的,只为他是小贝在世的唯一长辈,衡山派仅存的前辈高人。 二人是私下商议,未曾告知李仲及客栈众人,只叮嘱他们晚上要守好门户,可能晚上有些动静。 可佟掌柜与白展堂未曾想到,嵩山派竟然派了三大太保前来,若不是有人暗中援手,只怕此刻他也处境不妙。 出手的会是谁呢? 同丁勉打斗那人仅刚出手时发出一点声音,听的出是一名老者,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者同丁勉打斗几招便开始对掌,这是硬碰硬,全然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功夫。 白展堂暗中思衬良久,目光落到李仲的院落上。 “是李先生?” 他眉头紧皱,随即又摇摇头。 丁勉、陆柏、费彬三人皆是罡气境高手,李先生年纪轻轻,不可能有这种身手。 他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年轻人,武功却已是罡气境。 多想无益,远处已有人声响起,刑捕头的声音也隐约传来。 白展堂把莫大先生抱起,送入客栈。 …… 第二天一早,一阵敲门声把沉浸炼化内力的李仲惊醒。 李仲开门,见是刑捕头。 刑捕头先一抱拳,说道:“李先生,有一件桉子请你协助我们调查,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李仲装作睡眼惺忪,又有些惊恐的说:“你怎么知道?” 刑捕头得意一笑,挥手指指自己,“咱是干什么的呀,快说快说,听到了什么?” “似乎是有人在夹道上打架,有刀剑声,还有人高喝什么……我当时睡的迷湖,听到这些立刻吓醒了,捂着被子不敢出声。” 李仲拍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刑捕头悄悄撇撇嘴,堂堂一个先生这么胆小,“麻烦李先生回忆仔细一些,有没有听到具体的人名、地点什么的?” 李仲努力认真的回想片刻,摇摇头,“好像没有,我没听到。” 刑捕头又问了一些,临走前嘱咐道:“麻烦李先生今天去衙门做个笔录,把刚才说的这些都记录一遍,多谢配合。” “哪里哪里,配合衙门工作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刑捕头辛苦了。” “不愧是先生,觉悟很高啊,我看好你哦!”刑捕头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 洗漱一番,来到客栈,刑捕头刚走,众人正在讨论昨晚的事。 李大嘴和小郭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李仲寻了个空档把白展堂叫到一边问道:“老白,昨晚是不是大战一场?可惜我不懂武功,帮不上忙,莫大先生如何了?” xiashuba.com 李仲所学都是武功,疗伤极不擅长,九阴真经中虽有疗伤篇,但他尚未真正研习,如何敢纸上谈兵,故而将莫大先生交给江湖经验丰富的老白更要稳妥。 白展堂盯着他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出,便悄声道:“追杀他的那些人都死了,今早老邢给收的尸,莫大先生……受了重伤,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那便好……小贝知道了吗?” “还未告诉她,看莫大先生自己的意愿吧。” 李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样的事,别人终究无法做主。 白展堂拍拍他的肩膀,朝后院高喊一声:“小贝,起床上学了!” …… 刑捕头忙活两天,将三具尸体送入敛尸房,两个年轻弟子送入大牢。 丁勉、陆柏被吸干内力后衰竭而死,费彬逃到城外,最终被杨伯追上,制住后同样被李仲吸取内力。 那两名弟子当时被白展堂引走,点中穴道,第二天被人发现。 也是通过他们,娄知县和刑捕头才知道死的三人是谁。 刑捕头闻听几人身份后,战战兢兢的看着衙役把两个年轻弟子押送进牢房,担心的说: “知县大人,这,这……这可是嵩山派的人啊,十三太保在咱们这死了三个,还把他们押进大牢,不合适吧?” 娄知县抚着胡须毫无惧色,哼了一声,“怕什么,咱们是朝廷的人,他嵩山派再大还能大过朝廷?在北唐地界上,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嵩山派撒野!” 刑捕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公堂上正气凛然的娄知县。 这还是之前那个畏惧强权、贪财惜命的知县大人吗? 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了呢?! 娄知县瞥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得意的说:“你要记住,咱们是朝廷的人,谁也不怕!” “可,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朝廷哪会为了咱们而和嵩山派过不去啊。” “大胆!” 娄知县一拍惊堂木,刑捕头慌忙跪倒在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刑捕头,你的思想有些危险啊,是不是最近累了?我看你手下的燕小六不错,要不你歇歇,让他做捕头?” 刑捕头大惊失色,“咣咣咣”一连几个响头,“知县大人明鉴,小的不累,不累,小六他刚来,担不起捕头的重任啊。” “哼,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吧。” 刑捕头赶忙退去,好容易到了家,才松了口气,“亲娘来,一不小心就影响仕途啊!” 他走后,娄知县屏退其他人,一脸得意的坐在椅子上,上下甩扔着惊堂木,“啪”的拍在桌上。 “什么嵩山派,本大人‘尚方宝剑’在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手中摩挲着一块令牌,嘴角含笑,上面有一个“明”字熠熠生辉。 明王信物 ——明王令! 第十四章 左冷禅 “啪!” 左冷禅一掌将紫檀木的桌子拍的粉碎,豁然起身,“丁师弟他们都死了?谁干的?!” 乐厚默然把一封信双手递上,“信是陆师兄弟子李明写的,派中已验过,送信的是七侠镇的衙役,应当……应当是真的。” 左冷禅几乎目眦欲裂,丁勉、费彬、陆柏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三人一死,几乎断送了嵩山派的未来。 自己的野心、嵩山派的前程……全都化作乌有了! “马上派人去七侠镇,我要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单凭一个老掉牙的莫大先生,就能杀我三大太保? 笑话,天大的笑话!” 左冷禅双臂一震,雄风迸发,乐厚、钟镇、邓八公等人心头一凛,纷纷点头称是。 左冷禅正值壮年,自创寒冰真气,宗师榜排名十一,乃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心有韬略,志大才不梳,嵩山派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如今只在少林、丐帮等几个名门大派之下。 如今宗门中流砥柱般的人物被杀,不追究到底,怎能在江湖上立足。 不管是谁,杀了嵩山派的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此刻的左冷禅怒火攻心,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启禀掌门,金银神捕前来拜访。”有弟子进来禀报。 “金银?他来做什么?” 左冷禅眉头一皱。 “弟子不知,他只说要见您。” 左冷禅负手在厅中踱步,眉头紧皱,好一会才道:“请入会客厅,我稍后就到。” 然后对钟镇等人嘱咐道:“金银此次前来,不知为何,我心有不安,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回来再商议。” “是,掌门。” 左冷禅稍稍平息怒气,去了会客厅。 金银是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郭巨侠二徒,名列宗师榜十五。较追风年长近二十岁,以金银掌法着名。 朝廷的人,又声名远扬,武功高强,左冷禅礼遇有加,但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差点就让他撕破脸皮。 “嵩山三大太保草管人命、残暴害人,本应捉拿天牢关押,不过他们此次殒命,也算善恶有报,朝廷不再追究,希望左掌门能约束门人弟子,引以为鉴。” 左冷禅的表情几乎裂开,面目狰狞,“神捕是得了癔症?我嵩山三大太保无辜枉死,你竟如此言说,莫不是左某掌力不锋之故!” “左掌门的掌力厉不厉害本神捕不知,只是在北唐境内,绝不容许有草管人命之事发生。” 金银神捕身形微胖,立在那里如渊渟岳峙,气势勃发,好似巍峨山岳,不动如山。 左冷禅大怒,江湖中每年死人不计其数,偏揪住我嵩山派不放是何道理? 正要怒喝时,突然心底一冷,金银这般有恃无恐,口出狂言,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莫不是朝廷要对嵩山派如何? 他心头大惊,各种念头翻滚不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对, 金银稍等片刻,见他不言语,呵呵一笑,“左掌门看来并无异议,本神捕也能回去复命了。不过,早就听闻嵩山胜观峰景色壮观,日出东方更是一绝,不知是否有幸一观?” 这分明是要留在嵩山,盯着嵩山派门人是否造次。 左冷禅内心权衡利弊,朝廷势大,如何是他一门一派能够抗衡,不免有些灰心。 不过他好歹是枭雄之资,将内心的不甘、不愤等种种情绪压下,让人将金银请去客房,好生招待。 aiyueshuxiang.com 他自己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起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三位师弟惨死异乡,自己竟连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左冷禅面色有些灰白,喟然长叹。 世人都是如此,于好事之上,只记得自己为别人做过什么,记不得别人帮了自己多少。 于坏事上,自己做的全然抛之脑后,别人做的点滴亦要牢记。 否则,那便是“忘恩负义”、“挟恩图报”、“无辜清白”、“十恶不赦”。一一对应,妥帖异常。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可是人皆是以自己为中心,把自己的行为作为正确的标尺,何错之有? 自不必三省吾身。 更不用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位思考”之言。 不正是“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此之“真理”从未变过。 而真正能跳脱此中藩篱之人,无一不是大智慧、大心性、大无畏、大慧根之人,必能超脱当世,流芳千古。 …… 嵩山派来人把丁勉三人尸身火化,带走。两个年轻弟子一并带走,关押在嵩山附近的县衙中。 只是到了那里关押与否,就不好说了。 刑捕头见如此处置,那嵩山派不敢有丝毫意见,对娄知县大为佩服,自觉有了靠山,行事颇有些张狂。被娄知县狠狠敲打一顿,这才收敛。 朱先生外出访友,李仲代管书院,实行“无为而治”,几乎让书院学生翻了天,更有莫小贝等人叫嚣着,要推翻朱先生,让李先生接掌书院。 李仲把这事毫不添油加醋的送到各位家长耳中,那天晚上,整个镇上一片鬼哭狼嚎,史称:“群孩啸月”。 并不是李仲不想管,而是他丹田经脉中充斥着丁勉三人的内力,正日日全力炼化,分身乏术。 这三人都是罡气境的厉害人物,内力雄厚,李仲吸取时尚不觉如何,炼化时却大感头痛。 经脉中自己的内力几乎运转不开,炼化速度比之蜗牛还慢,实在头疼。 就像人山人海中,你想沿着规划好的道路前行,但四周都是人群,如何跑的动,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只能一点点挤过去。 费时费力、伤心伤身。 李仲大为后悔,心中也是警醒,北冥神功虽然神奇,但亦有种种不足之处,须得小心应用。 就像段誉在恶人谷吸取了叶二娘、云中鹤等人的内力,回去后要死要活,被送到天龙寺调理。 这便是异种内力充盈体内,又无压制,不去引导,四处乱窜之故。 幸亏有六脉神剑助他排解炼化,不然段誉非得体内各种内力对冲,经脉破碎而亡不可。 李仲体内有自己内力作为主导,一点点炼化,虽然缓慢,但水磨功夫之下,总有消磨殆尽那天,只是时间问题。 第十五章 权势的桃子 修行境界中,真气境到罡气境是一道分水岭。 两个境界相差甚远,远不是天才可以越级挑战的。 那夜李仲轻而易举制住陆柏,是因为他已受伤,又出其不意,以白虹掌力将其重伤,才能如此建功,看似轻而易举,实则用尽全力。 在江湖中,到了罡气境,已经是一方高手,门派中的中坚力量,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突破难度也是非常之大,真气化罡气,是质变,是实力的巨大飞跃,非得水磨功夫不可,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北冥神功虽然能让人不必有瓶颈,就直接从淬体境跨越至真气境,但至多就是到真气境巅峰。 李仲花费多日,终于将体内异种内力化作纯净内力,将他推至真气境巅峰,再进一步就得看自己的努力。 真气、罡气是不同境界内力的不同表现形式,都可称之为内力。 …… 猫将军回来了,带给了李仲一个大大的惊喜。 “喵喵,喵喵喵。” 猫将军卧在桃树枝干上,惬意的甩着尾巴。 “怎么样,本将军说话算话,给你带了你要的‘破烂’来,感谢本将军吧!” “不过,本将军要吃的桃子怎么还没成熟,你有些怠慢了,本将军有些生气。” 过了一些时节,桃花尽落,拇指大小的青桃悬挂枝头,距离成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李仲没有听到猫将军的话,他的注意力正在手上的这枚光球中。 光球中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书籍。 《道德经》、《抱朴子》、《黄庭经》等道家典籍应有尽有。 但就是没有一本武功秘籍。 那请问猫将军,这对我有什么用呢? 李仲这样问了出来。 猫将军立刻炸毛,忽的起身,对着李仲生气的一阵喵喵,“本将军辛辛苦苦帮你带来这么多‘破烂货’,连最心爱的宝石都没有带,你竟然这样和本将军说话!” “本将军生气了,要离家出走。” 猫将军顺着桃枝,几个跳跃,跃上墙头,转头高傲的抬头哼了一声,就要跳走。 李仲连忙飞身把它抱回来,安抚道:“是我错了,我错了,将军大人不要生气,非常感谢您带来的这些东西,小的很高兴。” 猫将军还在挣扎,在他怀里七扭八扭,一阵闹腾,爪子总是勾在衣服上,没碰到皮肉。 但李仲手上功夫了得,双手齐动,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猫将军安抚下来,闭着眼,伸着脖子,一脸舒爽。 安然的躺在李仲的臂弯中,猫将军不时“喵喵”两声,李仲就得赶忙应下。 “没问题,小鱼干杨伯那里有,等会就去给你找来。” “将军大人最厉害,能拿到这么多‘破烂货’……不不不,没有嫌弃,将军带来的都是好的……刚才,那是我一时高兴的说错话了……对对,肯定是这样。” “……现在还没有桃子吃,还得等上一个月?应该吧……明天我去问一问……那是当然,将军的事就是第一件大事!” 燃文 “呀,大人原谅我了,小人非常荣幸呢。” …… 在猫将军的注视下,李仲无奈,只能双手一合,吸取光球内容。 “嗡”的一下,大量的文字信息一齐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瞬间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劲来。 李仲刚有了点意识,立刻将这些知识封禁起来,有需要时再看。 他揉揉眉心,大感疲惫,心想今晚不能练功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一抬眼,见猫将军在盯着他。 “喵喵,喵喵。” “有些难受,想早点睡觉……不怪将军大人,没事的……” 猫将军可能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乖巧的站在一边,一点也不捣乱。 李仲哈哈一笑,抱起猫将军上了床。 …… “哟,李先生,好久不见了,这几天在忙啥呢?” “没干什么,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就一直没出门。” 李仲一进同福客栈,立刻受到热情欢迎。 “呀,那可好了?”佟掌柜关切问道。 “你看这不大好了。”李仲笑道,“对了,佟掌柜,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佟掌柜轻笑道。 李仲清清嗓子,“是这样,截止昨天,我有六天一晚没有在客栈吃饭,共计十三次。 一个月给客栈二钱银子,按一个月三十天来算,一天二餐,共六十顿饭,算下来一顿饭三点三文钱。 乘以十三顿未吃,共四十二点九文钱,零头就不必了。所以,还得麻烦佟掌柜退给在下四十文。” 佟掌柜刚开始还是笑容满面,但听着李仲的话,笑容一点点消失,等听到最后,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了。 进了她佟掌柜手里的钱,什么时候退出去过。 吕秀才在旁边听了全程,连连点头,“不愧是先生,算术上没有分毫差错,小生佩服。” 佟掌柜美目一横,秀才败退。 她咬着牙道:“对不起先生,客栈有规矩,收了的钱,概不退还。” 白展堂凑过去小声说:“这可是小贝的先生啊,他要钱你不给,万一给小贝穿小鞋咋办?再说,那钱本来就是人家的。” “他要是因为这个给小贝穿小鞋,那就当我这么多天看错他了。” “你呀,你就扣死吧!”白展堂恨铁不成钢。 一旦涉及银钱,佟掌柜概不松口。 李仲心里笑的不行,见她一脸挣扎又倔强的表情,开口道:“不如我用这四十文钱作为报酬,向掌柜的打听个消息可好?” “那感情好,先生快问吧。”佟掌柜立刻心花怒放。 “桃子还有多久能吃,附近现在可有卖桃子的商贩?” 将军大人的事,他一直记得。 “桃子?” 佟掌柜苦思片刻,想不出来,不能让四十文钱飞了,赶紧找来老白、秀才几人,集思广益。 白展堂笑道:“这个时节的桃子啊,那是贡品,皇上才能吃的上呢,咱们啊就别想了。” “李先生,这银子……”佟掌柜满怀期待。 李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便多谢佟掌柜了。” 当天,朝廷专门培养出来的送信的金羽鹰从七侠镇起飞。 第二天傍晚,一队快马风尘仆仆的到了镇外,猫将军当晚吃到了桃子。 李仲拿着一颗粉红的桃子,心里感叹,有权有势,真是快乐。 …… “桃子?小二想吃桃子?” 李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李仲向来是没有口腹之欲的。 转念一想,他深居简出这么多年,就不能享受享受生活? 当下吩咐道:“以后送往明王府的东西,分出一份来,送到七侠镇。” 福伯应下。 福伯自小跟随明王一同长大,是明王亲信中的亲信,李仲所在不必为外人知晓,福伯却不必相瞒。 福伯笑呵呵道:“二公子开心就好,些许外物,不算什么。” 第十六章 孕黄蓉林中相斗 俏芙蓉思家别离 莫大先生伤好后,实力大不如前,又因年老受伤,颇有些风烛残年之态。 原本担心嵩山派再次派人赶尽杀绝,所以不敢露面,每日吃喝拉撒都在客房。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来人,一问老邢,才知道嵩山派“怂”了,此事竟不了了之。 左冷禅行事一向偏激,三大太保之死,这样的深仇大恨,就这样算了? 老白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嵩山派为何轻易退缩,直到看了下一月的江湖月报,才恍然大悟。 “北唐六扇门金银神捕邀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相战胜观峰!左冷禅爆冷平手!” 左冷禅终究没有咽下这口气,邀战金银神捕。 双方一个宗师榜十一,一个宗师榜十五(这里作了修改,之前写的是二十七、三十,想了想觉得左冷禅不该那么低),实力近乎在同一水平。 双方大战,声传数里,彷佛白日惊雷,几乎将整个胜观峰打成废墟,最终势均力敌。 这个消息是金银神捕放出的,嵩山派整体没有回应,陷入一种沉寂之中,就相当于默认。 下一次的宗师榜上,金银神捕的排名将要上升了。 先天榜和宗师榜每年发布一次,变更甚少,尤其是先天榜,那些先天高人若非必要,是不会轻易交手的,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可不是排名下跌那么简单,宗门威望、个人名声,乃至所涉及的利益等等都会有所变更。 龙凤榜和美人榜每三月更新一次。 年轻人嘛,争强好斗,重视名利,几乎每天都会有战斗,变更极为频繁。 至于神兵榜,从公布到现在,百年间变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展堂掸掸报纸,松了一口气似的道:“不用担心嵩山派了,他们在这事上做了缩头乌龟,可以让莫大先生出来透透气。” xiashuba.com 以他的聪明才智,稍一联想,便能想到金银神捕之所以去嵩山派找茬,定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左冷禅默不发声,七侠镇这边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莫大先生就不必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现身。 白展堂哼着小曲,颇为自在的看着其他版块。 “震惊!郭巨侠教导弟子人人如龙,竟是用了这个方法!” “黄夫人现身嘉兴,腹部高耸,疑似怀孕!” …… “呀,小郭,你娘怀孕了?”白展堂惊讶地说。 “什么!” 郭芙蓉震惊,抢过报纸一看,呆了好一会儿,趴在桌上呜呜的哭起来。 “这是咋了,你娘怀孕你高兴才是啊,哭什么?”白展堂不解。 郭芙蓉嘤嘤嘤一阵,抽泣着说:“我好久都没见过我爹我娘了,连她怀孕都不知道,我想他们了……呜呜呜……” 白展堂、吕秀才几人默默的把目光落到楼上,佟湘玉现在楼梯口,俯视楼下。 李仲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景象,好奇问:“这是做什么呢?” 佟湘玉提着裙角快步下楼,指着白展堂几人,狠狠掐了一把,安慰小郭,“行了行了,我放你几天假,回去看看行了吧。” 郭芙蓉蹭的抬头,泪眼婆娑道:“真的吗,掌柜的?” “真滴,真滴,”佟掌柜扇子扇的飞快,“但是你别想着逃走,不然我就把你的事写成稿子投给江湖月报。 哼哼,堂堂郭巨侠的女儿欠钱不还,说话不算话,想来江湖月报会给一大笔稿酬!” “佟湘玉!你太过分了!” 郭芙蓉一拍桌子,随即哼哼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说完转身回去收拾行李。 吕秀才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动动嘴唇,凑到佟掌柜身边说:“掌柜的,你真让她走啊?” “咋了,人家娘怀孕了,想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佟掌柜没有不近人情,反而很大气的说。 其他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彷佛不认识这个人了。 佟掌柜扇子一扬,气道:“看我做啥,去去去,都干活去!一天天滴就知道偷懒。” 李仲来客栈越来越习以为常,从刚开始倒茶伺候,到现在好似看不见一般,全然是当作自己人了。 他把老白叫过来,问及莫大先生之事,白展堂让他先看江湖月报。 李仲通篇读完,把目光落在金银神捕大战左冷禅的题目上,眼神微动,很是惊讶,随即悄悄叹了口气。 娄知县的强硬态度、金银神捕的无故上门……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是谁? 李仲心知肚明,颇为感动。 …… 湘西一处深山老林中。 “砰砰”一连串震响,两道人影各自退开。 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把方才用来做武器的扇子“唰”的展开,轻扇两下,说道:“黄夫人身怀六甲,功夫大不如前啊。” 他对面女子肚子高耸,面色憔悴,正是江湖月报大书特书的黄蓉。 黄蓉提着竹棒,笑道:“慕容公子青年英才,不愧是前些时日刚灭了僵尸派,果然厉害,想来不是借令尊威势而为吧。” 慕容复面色有些难看,“啪”的合上扇子,“黄夫人闲话少说,咱们在这荒郊野外不是斗嘴皮子来的,彼此要做什么心知肚明。 黄夫人,你挺着肚子,打起来有个万一可是不好,呵呵,念在你我同属世家,便请离开吧。” 黄蓉哼了一声,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你虽有些名声,但终究年少,你我不是同一辈的人物,不必多说。你既有信心同我争那东西,便出手吧。” 听了这话,慕容复心头有些怒气,自己在江湖中声明赫赫,在对方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更是当作后辈对待,着实是狠狠击在自己痛处。 当下拉开架势,身子一摆,“那就请吧,黄夫人。”示意对方先出手。 黄蓉担心迟则生变,也不客气,竹棒轻点,已笼罩其周身。 慕容复心有傲气,自诩为年轻一代扛鼎人物,同老一辈的高手亦不遑多让,而黄蓉又身子不便,功力有损,常年未闻其出手,自信可以匹敌。 谁知数招下来,他已落入下风。 慕容复大吃一惊,急忙以斗转星移对敌。 谁知黄蓉棒法一变,手腕一抖便化出漫天棒影,慕容复眼前一花,头顶、脸颊、手臂、胸腹等身子各处同时传来阵痛,接着双足被挑,整个人仰面摔倒。 黄蓉对他看也不看,身子从旁边飘过,扔下一句,“念在你我同属世家,饶你一命,还不退去。” 以慕容复方才的话回击,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容复脸色极为难看,好一会才憋死道:“宗师榜上的人,果然厉害。” 黄蓉常年不与人交手,仍位列宗师榜三十六位,常有江湖风声“黑幕”之类,天机阁却不管不问,从未变过。 慕容复原有不解,如今是不得不服。 这密林中久无人驻足,树高林密,遮天蔽日,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地上又生有藤蔓、苔藓,加之其中毒虫暗藏,稍有不慎,便要不好。 但见黄蓉借竹棒助力,身子一晃便逾越十数丈,轻功何其了得,且她行走间颇有章法,毫不停留,彷佛眼前有小路一般轻松。 黄蓉全力奔行,眉间微蹙,心头暗道:靖哥哥,你可要快些来啊。 第十七章 血参 郭靖一路南下,昼夜不停,进了湘西才形迹显露。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前辈要阻我?” 铁胆神侯朱无视哈哈一笑:“郭巨侠身为北唐六扇门巨擘,朝廷正一品官员,无故进入我南明国境,怎的还是我阻你?” 郭靖向来不在口舌上争高低,直接说道:“闲话少说,前辈此番阻我,我知是受何人所托,只要前辈让我过去,晚辈必有重谢。” 朱无视面色微动,郭巨侠“一诺千金”的名号在江湖中人人传颂,从不虚假诓人,若是能有他的人情……朱无视一时心动,但又想起那人给的报酬,叹了口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抱歉了。” 郭靖深吸一口气,双掌微提,“那便恕晚辈无礼了。” 他周身气势一变,两团金光自掌心亮起,有疾风自脚下飞腾,威风凛凛。 他心中担心蓉儿深入敌后,孤立无援,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的一招: “亢龙有悔!” 朱无视大惊失色,“你疯了不成!”当即全力运转内力,与之相抗。 郭靖先天榜排名第九,是他一招一式打出来的,江湖中威名赫赫,莫敢不服。 朱无视先天榜排名第十一,同样厉害,不过他虽是先天,但久不出手,南明皇叔的身份有多少加持就不知了。 二者都是先天高手,甫一交手便是石破天惊,十数里之外都可见烟尘滚滚,山石崩塌,骇人异常。 朱无视硬接一掌,心头暗暗叫苦,待此战之后,非得再去找那人不可。 加钱! …… 郭芙蓉收拾好行礼,片刻也不停留,直接上路。 吕秀才眼巴巴的趴在门框上目送她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失魂落魄的走进柜台。 李仲拿起茶杯,笑着一饮而尽,感慨道:“及时行乐,快哉快哉。” 拽了一句,不待秀才追询,立刻逃之夭夭。 回到小院,李仲运功半日,感到丹田处充盈的真气已经有不少化作罡气,心头很是满意。 暗暗给自己鼓劲,等晋入罡气境,实力大增,只要不招惹旁人,已足够自保。 自己别无他求,只想着能安稳活到死。 但是能活的长久一点,那就更好了。 李仲心里想的正美,耳边响起两声“喵喵”。 “什么,你又要去旅行了啊?” “喵喵,喵喵喵喵。” 本将军在你这里有些无聊,去走走看看。 然后不等李仲回应,纵身一跃,凭空消失不见。 “……” 李仲无语,就这么迫不及待? 不过它不在也好,李仲静下心来,将自己所学梳理一番。 九阴真经中有一心法篇,是世间内力法门的根本通用心法,基础中的基础。 李仲如今是以心法篇为基础,其上修炼北冥神功。 因为他担心北冥神功的内力来的太快、太好,心里总有种不安,便着意重新夯实基础,巩固跳过的几层境界。 平地起高楼难度极大,但高屋建瓴却轻松异常。 内功是枝干,武功便是枝叶。 白虹掌力、大伏魔拳、蛇行狸翻、点穴篇、疗伤篇等这些武功奇门他都在研习。 至于九阴真经中那门威力甚大的摧坚神爪(九阴白骨爪),李仲一见,脑海中总会浮现一对对骷髅头的样子,真是被梅超风吓出了阴影,不再修炼。 他有这么多武功,也尽够了。 而且猫将军一直在旅行,总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武功的。 白虹掌力是他修习的重中之重,单凭“曲直如意”这一特性,就足以让人吃大亏,用来对敌极为顺手。 bidige.com 蛇行狸翻是轻功,李仲目前所练唯一一门,自是要好好修炼。 至于疗伤篇、点穴篇这些更不用多说,是丰富自身武学素养的必备技能。 李仲稍加梳理,便勤加练习,同时期待猫将军这次会给他带什么回来。 谁知,第三天猫将军就回来了。 听它一边炸毛一边控诉,李仲好容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它这次旅行到了胡青牛那里,正是张无忌求医,金花婆婆追杀之时。 猫将军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胡青牛自是喜爱。 但谁知,难姑来到后见此情景,对猫将军心生嫉妒,竟是不惜下毒来毒害它这可爱的小猫猫。 猫将军身怀穿梭异能,哪里是小小毒药能杀害的,在身体示警后,它知道发生了什么。 顿时怒气丛生,把胡青牛、难姑好一阵抓挠,顺便把他们的书籍都给搬了回来。 至于为什么带回书籍这样的“破烂货”呢,因为胡青牛夫妻俩太穷了,除了书籍,就是房子和桌椅板凳。 猫将军根本看不上。 李仲看着手中的三个光团,一个是让他头痛的书架,另两个却让他颇为惊喜。 胡青牛的《医经》和王难姑的《毒经》! 身为明教的御用太医,胡青牛的医术不用多说,医经为张无忌所得,受用一生。 王难姑毒术能与胡青牛相抗,亦不逊色许多,也是厉害非常。 这对夫妻半生诘难,互不相服,结局不甚美妙。 李仲双手一拍,把两本秘籍吸收脑海,精妙详尽的医术知识和毒术知识浮现出来。 他突然间有种错觉,自己彷佛神医大师,疑难杂症信手拈来。 不过这只是错觉,此刻得到的只是表面知识,要想融会贯通,真正为自己所属,还得尽心研习,但较之寻常人已是轻松百倍了。 “喵喵。” 李仲抬头,一团光球消散,猫将军叼着一根人参跃上树枝,张口欲食。 “住口!”李仲大吼一声。 猫将军一个激灵,身上毛发炸开,“喵”的一声翻落地上。 “我滴乖乖。” 李仲上前一把接住,“吓死我了。” “喵喵!” 猫将军突的翻身,伸着胖胖的爪子指着李仲,大声控诉。 李仲连声安抚,好容易道歉把它的怒气平息下来,然后小心的把树枝上的人参双手捧下来。 “我的天,这是血参?得有几百年了吧!” 这棵人参通体赤红,有半条手臂长,完全是娃娃的样子,品相极其完整,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宝贝。 即便是李仲这样不识货的人,也知道,如果这根血参是真的,价值无量。 “这是哪里来的?是真的吗?” “喵喵喵喵。” 猫将军抬头看了眼,毫不感兴趣的叫了一声。 顺手从胡青牛那里带来的,它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藏的越深的东西越珍贵,它的小鱼干就是这样做的。 “可以送给我吗?将军大人。” “不可以哦,这是将军大人的东西。” “我用十根小鱼干换。” “嗯……” “二十根,小黄鱼干。” “成交。” 猫将军喵呜一声,很是高兴的跑进屋里,进屋时给了他一个眼神,“快去把小鱼干拿来。” 李仲忙不迭的点头,同时把血参珍藏起来。 乖乖,这次发财了。 …… 第十八章 寻坟冢黄蓉上山 巧用计弹指败敌 黄蓉赶路一个时辰,寻了块大石歇息片刻。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破旧的羊皮,有两个巴掌大小,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思索着什么。 “仙掌峰……应该就是这里了。” 百年前,天机阁将几大榜单公布天下后,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世人追逐名利,,众多未上榜、排名靠后者,纷纷向前挑战。 那时江湖中到处是打斗,波及百姓者难以计数,眼看就是一场大乱。 而当时的朝廷正国力衰微,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哪有余力来平息江湖霍乱。 就在这时,一个剑客横空出世。 他初始籍籍无名,尔后短短十余年间登上龙凤榜、宗师榜,乃至先天榜! 可谓天纵奇才! 他来历不明,武功传承无人知晓,但人尽皆知的是,他对敌只凭手中一柄剑。 而后二十年中,他走遍江湖,寻遍天下,未尝一败,故自号:独孤求败。 天下未敢有置喙之人。 但之后的武林中,再也无人看到他出现。 有人传言他早年练功伤了身体,英年早逝。但一旦突破先天境,寿命会小有增长,当时独孤求败不过五十许,再怎么透支,也不至于如此年纪逝世吧? 众人疑惑,同时也是高兴的。 他的消失,使得压在江湖人士头顶的大山移开,众多高人可以松口气。 独孤求败就像一个过客,匆匆来,匆匆去,但却在世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的出现,也给江湖带来了不成文的规矩。 追逐名利,可以,但不可伤害无辜。 其后的争榜争名中,江湖中人都很克制,没有必要非死即残,点到为止即可。 独孤求败若是这样消失,对武林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在四五十年前,江湖中流传出一个消息,独孤求败立下九份坟冢,他的武学传承就在其中。 伴随流言出现的还有一份羊皮地图,上面山水图画,标注出九座坟冢的地址。 毫无疑问,武林人士哪个不想天下无敌,哪个不想获得此份传承。 于是一场大战爆发,羊皮地图在众人争斗中破损,不知流传到哪里去了。 难道黄蓉手中的便是一份? …… 歇息够了,黄蓉收起羊皮,纵身跃到树梢,举目远眺,目露欣喜之色。 前方不远处,一座山峰高高耸立。 这山峰生的奇特,一根硕大的山峰拔地而起近百丈,而后像树叉一般分出五根高高的山峰,远远望去如同人的手掌,故名仙掌峰。 黄蓉美目流转,暗暗点头,施展轻功,纵身向仙掌峰奔去。 脚下刚动,她就蓦然回望。 后方茂密的山林中隐约有声响,黄蓉目光微沉,转头飞纵,脚下动作快了几分。 她心头暗叹,自己留在桃花岛的时间太长,足以让其他人发现异样。 可那一小块羊皮卷实在是小,其中的内容有限,自己同父亲查阅天下地理图志,才将将找出这么一处相似之地,耗费时日良久,实属无奈之举。 虽然最近身怀六甲被人知晓,有回娘家养胎借口,但终究被有心人察觉。 不过……黄蓉伸手抚在腹部,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同时她心中暗暗为郭靖担心,不知他能否及时赶来,千万别受伤才好。 自己深入湘西,已是冒险,父亲此时不到,应该是被人缠住,靖哥哥南下同样危险……但愿爹爹和靖哥哥安好。 黄蓉暗暗祈祷,目光陡然坚定,下决心非拿到这份宝藏不可。 …… 东海海滨。 一道硕大的海龙卷接天连地,席卷数十里方圆,波涛怒号,疾风骤啸,里面可见一道人影凌空而立,箫声缥缈,声势惊天动地朝海岸移动。 但一道土黄色沙尘巨龙拔地而起,飞沙走石,好不厉害,其中隐约有一两声蛤蟆孤寡声传出,与水龙卷相抗不落下风。 …… 黄蓉上了仙掌峰,看着陡峭的山路,她深吸一口气,以竹棒点地借力,飞身而上。 刚行几步,便忽地停止,抬头一看,一个黑衣青年正持剑立在上方山壁。 黄蓉微微挑眉,道:“天字第一号,段天涯?” “见过黄夫人。”段天涯颔首致意。 南明皇室不兴,全靠护龙山庄支撑。 护龙山庄庄主正是当今皇叔,铁胆神侯朱无视。 他手下人才济济,其中以“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为首。 此刻出现的正是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宗师榜第三十名。 “山野林中,有幸与阁下相会,这便别过了。”黄蓉礼貌说着,就要从一旁上山。 “锵!” 段天涯将长剑在崖壁上一划,正色道:“黄夫人身怀六甲,我不想出手,还请退去吧。” 黄蓉双眼眯了眯,盯着段天涯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段天涯浑然不觉,持剑而立,只要她不上山,便不出手。 黄蓉忽的笑道:“久闻阁下曾自东瀛学艺,武功与神州人士迥异,今日倒是要领教领教。” 段天涯皱眉道:“黄夫人,我实在……” “废话少说!”黄蓉喝断他的话,面色少有的凌厉,“不知其他几位密探可至?只凭你段天涯一人,恐怕拦不住本夫人!” fqxsw.org 她竹棒一点,身子飘然而上。 段天涯长剑一横,毫不犹豫出手。 他手中长剑比寻常剑器剑尖稍弯,忽的一噼而下,罡风四起。 黄蓉身子一晃,竹影登时漫天袭来,噼头盖脸朝他打去。 段天涯神色动也不动,一剑直刺,全然不管那些。 双方顷刻间交手十数招,好似势均力敌。 黄蓉这边一道噼空掌拍出,忽地身子一矮,捂住肚子“哎吆”一声。 霎时间面色苍白的可怕,额间冷汗涔涔,一副动了胎气的模样。 段天涯出手一滞,缓缓收手,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夫人……” “我,我动了胎气……” 黄蓉忍不住叫了一声,直接坐倒在地,捂着肚子疼痛不已。 段天涯骇然,黄蓉是郭靖发妻,二人夫妻亢俪,江湖中无人不知。 若是黄蓉在这里出了事,自己可是百口莫辩,不知郭靖要如何报复,自己万万承受不起。 段天涯脚下一动,又想起黄蓉一向足智多谋,这莫不是装的…… 黄蓉勉强盘膝而坐,一手撑住身子,一手点在胸口几处穴道上,勉强开口道: “阁,阁下,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我,我内力,出了岔子……你来,助……” 说话间费劲异常,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段天涯哪里还敢犹豫,快步过去走到身侧,蹲下身子问:“黄夫人,你稍等,我这就运功助你调息。” “好……” 黄蓉微微点头,双手突然暴雨般弹起,重重的落在段天涯胸腹。 “啪啪啪!” 段天涯一缕鲜血缓缓溢出,身子却半点动弹不得。 黄蓉以弹指神通封住他数处大穴,即便他此刻强行冲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突破的。 黄蓉把他藏到旁边一处洞窟中,无视他震惊、痛心、后悔等情绪夹杂的眼神,在洞口撒上驱虫药粉,坦然道: “事出权宜,得罪了。此事原与你护龙山庄无关,但你既受人所托来阻我,就该想到后果。 你是南宋朝廷之人,方才又对我手下留情,我不杀你。 封住的穴道过六个时辰就会解开,你安心在这呆着。” 她又扯来藤蔓树枝盖住洞口,上山远去。 段天涯眼睁睁不见她的身影,后悔的闭上眼睛,发誓以后再也不相信女子的苦肉计了。 黄蓉方才利用了段天涯的同情心,并不后悔亏心,他横插一脚,该有败落的觉悟。 切勿言道她在别国他境,都是武林中人,天下哪里不能去,扯什么幺蛾子。 为了靖哥哥,自己早日了却此事……黄蓉目光坚定而从容,向山上疾步远去。 第十九章 仙掌峰激战 仙掌峰攀登不易,到了五指时更是难行。 黄蓉在五指分叉时,拿过羊皮,略一观察,上了中指峰峦。 这山峰少有人来,又怪石嶙峋,难走的很。 黄蓉一边攀登,一边查看四周,务必不要遗漏了关键,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找寻半天,依旧不见坟冢,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破风声响起。 黄蓉身子一飘,“叮叮叮”一阵乱响,一蓬钢钉落到她方才站立之处。 “黄夫人,稍等,稍等。” 这声音颇为潇洒,由远及近而来,刚开始尚且很远,待最后一字说完,一个白袍人已到了跟前。 一见这人,黄蓉面色微冷,“欧阳克,你竟然也来了。” 欧阳克哈哈一笑:“蓉儿不远万里而来,爷怎能不来。” 慕容复和他一同到此,闻听此言,面色难看的很。 他一向对欧阳世家为人不耻,羞于他们并列四大世家,但此番是父亲让他到此,还要听从欧阳克的话,实在让他厌恶。 黄蓉夫妻与欧阳克年轻时有仇,已多年不见,此刻相见脸上恼怒,心中却极为警惕。 欧阳克为人低劣,但功夫却实打实的厉害,位列宗师榜二十四,又精通毒功,难以对付。 一念至此,黄蓉脚下用力,翻身登上一块大石,和二人拉开距离。 “蓉儿这是做什么?” 欧阳克年近五十,容貌仍然年轻,潇洒俊逸,微微一笑,便能引来无数女子倾倒。 慕容复瞥了他一眼,朗声道:“黄夫人稍安,只请退去,我们便不为难你。” 欧阳克轻哼一声,“你来时当有人告诉你,这里一切听我的罢。” 慕容复一气,转过头不再说话。 黄蓉敏锐觉察二人嫌隙,心头巧思灵动,嫣然笑道:“慕容公子,这厮乃蛮夷之地所来,不通中原文义,实不是合作良选。 慕容家在姑苏声明远扬,同我黄家都是正道义士,不若你我两家联手,所得之物定然共同分享,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容复抬头看看黄蓉,又瞧瞧欧阳克,大为意动。 他想起此行时父亲的交代,别的一概不管,最要紧的是拿到独孤坟冢中的武学传承,过程随机应变,全看他心意。 相比江湖中善使毒功、摧花残柳的欧阳克,黄蓉无疑更和他心意。 欧阳克见他如此形状,大为震惊,叫道:“你个没脑子的,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说动了吧?你岂不知黄蓉足智多谋的名声,怎能轻易上当!” 慕容复重重喘息两声,冷声道:“父亲早有交代,你不必多说。此刻情景,之前所谈分润是不是该变一变了?” “什么,你竟敢坐地起价?”欧阳克惊怒,随即又不得不平复下来。 黄蓉虽有身孕,行动不便,但自己在她身上吃的亏何其多,万无全胜把握。 慕容复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罡气境,但在此却是压倒天平的存在。 他心思急转,脸色变换数下,强压下怒气道:“你想怎样?” “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慕容复嘴唇微动,一掌悄无声息的拍出。 欧阳克早有准备的一拳灵蛇般迎上,“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将其击飞数丈,冷冷道:“没想到慕容家出了你这个蠢货,此次合作,没你慕容家的份了。” 转头相看黄蓉,从背后摸出一根蛇杖,“你蛊惑人心的功力大有长进,下来吧!” 他手中蛇杖一震,将空气震的嗡嗡作响,无数蛇形罡气朝黄蓉一冲而上。 黄蓉见慕容复倒地吐血,心头也是无语,眼见攻击袭来,伸手从山壁上扣下一块石头,以内力震碎,“嗖嗖”发出。 “嗤嗤”之声一阵响动,弹指神通轻易将罡气破去,再看欧阳克已纵身而上。 黄蓉竹棒一探,以棒代剑,漫天箫影散落,罡气震动,隐约有呜咽之音,正是桃花岛绝学玉箫剑法。 fantuantanshu.com 二人都是宗师榜中的高手,江湖中一等一的人物,一旦交手,那便是惊天动地的威势,攻击所到之处,山石震动,四散纷飞,简直是地动山摇。 “轰!”欧阳克一杖落在山壁上,山石震裂,几道硕大的裂纹呈蛛网状散裂开来。 黄蓉反身一掌,霎时间桃花缤纷,无数花瓣纷飞激射,让人置身花海之中,几乎让人可以闻得见花香,美丽至极。 但其中掌影闪烁,飘飘忽忽,杀机暗藏,让人无处抵挡。 “落英神剑掌!” 欧阳克闪身避过,再挥杖来攻。 那落英神剑掌落在山壁上,“卡卡”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轰然倒塌。 山壁后竟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黄蓉、欧阳克一愣,瞬间疾步冲过去。 黄蓉身周罡风纵横,一道狂风卷席着无数花瓣纷飞而起,将整个山洞完全堵住。 欧阳克长啸一声,身子滑腻般扭曲,整个人如同一条灵蛇般突的弹射而起。 那利刃般的花瓣飞割其身,竟然发出“叮叮”声响,一丝伤痕也未留下。 黄蓉落英神剑掌、狂风扫叶腿双管其下。欧阳克以灵蛇拳来攻。 “砰砰砰”一连串击打,二人同时闯进山洞。 但就在二人刚刚踏进一步,洞中“砰”响动,同时倒射而出。 一道黑烟紧随其后荡出,腐蚀着空气“嗤嗤”声响,明显剧毒无比。 黄蓉素手一样,罡风呼啸,将毒烟吹散,自己跃上高处,正惊疑不定时,山洞中一声吼叫传出,不似人声。 欧阳克以罡风为手,抓过一缕毒烟轻嗅,面色一黑,随即一道青烟自鼻孔喷出,恢复正常。 他惊道:“好厉害的蟾毒,里面是什么东西?” 等了片刻,他见黄蓉不搭话,又问:“蓉儿,你有羊皮在手,可知里面是什么?” 黄蓉啐了他一口,“再敢口出狂言,休怪靖哥哥打上门去。” 欧阳克面色讪讪,他敢调戏黄蓉,在郭靖面前却是不敢造次的。 黄蓉又道:“羊皮上只标注出仙掌峰,别的一概没有。” 等了片刻,洞中再无异动。 黄蓉略一沉吟,竟直接闪身进了洞中。 欧阳克大惊,踌躇片刻,一咬牙跟了进去。 慕容复怕被二人打斗波及,躲在一处山凹里,眼见二人入洞,他想动作,却牵动伤口,苦笑一声跌坐在地,索性服下药丸,闭目疗伤。 第二十章 人僵 穿过不长的甬道,进入一间硕大的石室。 石室顶部有几个圆孔,透入光线进来,其中昏黄可见。 在石室中间,一个石棺静静躺在那里,除此外别无他物。 黄蓉疾步进入,看也不看其他,上前一掌将棺盖拍飞,还未探头查看,棺中一个人影直直飞出,骇人之极。 这人影动作飞快,扑的又急,黄蓉哪来得及闪避,被他一拳打在胸口。 一股大力直接将她击飞,重重的撞在石壁上。 欧阳克来的不巧,刚进来面前就一拳飞击,他挥拳来挡,又被大力击飞。 黄蓉揉揉胸口,她有软猬甲护身,未被重创。 趁着欧阳克和人影缠斗,她目光扫视一圈,来到石棺处,探身查看。 里面只一把长剑靠在棺中,别的竟什么也没有。 黄蓉心底一沉,转身仔细搜寻,忽然目光凝固住。 石顶透过的光线落在那从棺中蹦出人影身上,黄蓉清晰看见这人影是个中年人模样,面色枯黄僵硬,恍若人僵。 在他的嘴边,赫然叼着半株紫黑色的灵芝。 这灵芝经络中隐隐透着血色,巴掌大小,显然非同凡响。 黄蓉忽的起身,抬手将竹棒一拍,瞬间电射而出。 这人僵力大无穷,又好似刀枪不入,加之速度又快,短短片刻欧阳克已被重击数拳,几欲吐血。 忽听耳边厉啸,欧阳克立刻退避,可人僵不依不饶,两手直直向前抓去。 “嗖!”竹棒飞至。 人僵挥手一挡,“喀喀”两声,他竟徒手将满含罡气的竹棒直接震碎。 人僵大吼一声,转身朝黄蓉一扑而去。 欧阳克退到一旁,心中又奇又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既像僵尸,又像野兽,实在非人。 黄蓉身子一转,一杆玉箫握在手中,罡气骤然疾袭。 霎时间,桃花、箫声、落叶、疾风充斥着整间石室,将人僵、欧阳克全部笼罩其中。 人僵仰天大吼,光线透过小孔落到他身上,竟好似吞吐月华一般,成精似怪,整个面孔骤然漆黑。 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哭丧棒,厉啸一声,无数棒影顷刻间挥遍四周。 欧阳克惊怒大喊:“黄蓉,你这贱人!” 他想远离,但又如何离的开,不得不出手自保。 只见他整个人如同蛤蟆般趴在地上,“咕呱”两声,大半个身子吹气般膨胀起来,威勐刚强的罡气瞬间席卷四周。 三方大战,整个石室乱作一团。 慕容复在石洞外听着里面的巨响、震动,不时还有几声大喝、怒吼,面色一阵灰暗。 他本以为自己跻身龙凤榜第八,同龄人中罕有敌手,已是世间翘楚。 但今日这一连串的打击,先后被黄蓉、欧阳克轻而易举的拿捏,才明白自己在整个江湖中不值一提。 他沮丧一阵,随即又坚定下来,黄蓉等人年长他二十岁,武功高强亦在情理之中,自己尚且年轻,未来大有可为,不必计较一时。 他一时又有了信心,抬脚踏进山洞。一个呼吸之后,身子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洒落一地。 …… 李仲躺在屋檐下,听着教室里的朗朗书声,怀里卧着猫将军,惬意非常。 “铛~”“铛~”“铛~” 三声钟声响起,读书声立刻化作欢呼,学生背着书包逃也似的冲出教室,你呼我唤的相约一起去挖泥人、扔泥巴,走之前不忘道一声“先生再见”。 李仲高声嘱咐一句,“别去西凉河玩水。” 学生们喊着“知道了,先生”,一熘烟没了踪影。 莫小贝顺着墙根悄悄熘走,哪里逃的过先生的慧眼,得到一句:“告诉佟掌柜,今晚我去吃饭。”垂头丧气的离开。 朱先生不在,书院的事物都由李仲打理,已几日不去客栈吃饭了,莫小贝不必上学、放学都和先生同行,快活的很。 一听今晚去吃饭,担心李仲告状,拖着邱小冬来到僻静处,威胁他帮自己把作业写完。 “先生,我能摸一下猫猫吗?”西街宋寡妇的千金怯生生的问。 李仲颔首,笑道:“你小心些,它脾气不太好。” 宋千金兴奋的小心伸出手,顺着洁白柔顺的毛发轻轻捋下,猫将军换了个姿势,闭眼享受。 小撸了几下,宋千金便告辞。 猫将军欲求不满般叫了两声,让李仲继续。 “将军大人,在家呆了半个月,你有些胖了哦。” “旅行劳累,本将军这是为旅行积蓄能量。” “哦?那可以多攒一些带我一起旅行吗?” “不可以哦,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承受不住旅行的压力,会死掉的。” “这样啊,那将军大人下次可以多带些秘籍回来吗,尤其是藏的很深的那种。” “……将军大人喜欢吃小鱼干,尤其是小黄鱼的……” 晚上来到同福客栈吃饭时,李仲绘声绘色的将小贝这几天的事笑说了一遍,还多有夸奖。 小贝把邱小冬按在地上打,是为了治好对方的落枕。 小贝偷偷把郝小虎凳子拆掉,又架好,让他摔了个大马趴,是为了让同学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放松大笑。 小贝夸赞宋千金长的漂亮,趁着摸人脸蛋时偷偷抹上锅底灰,让人家哭了一天,帮助大家正确理解认识“梨花带雨”这个词。 …… 李仲说一件,佟掌柜的脸就黑一分,等他说完,佟掌柜脸已黑如锅底。 她双眼怒瞪的看着小姑子,把快子“啪”的一摔,“现在给我回去把三字经抄一千遍!” “嫂子……”小贝哀求道。 “再敢说话就抄一万遍!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整天捉弄同学……谁敢求情一块抄!” fantuantanshu.com 佟掌柜目光横扫,“刷刷刷”头底下一片,未敢有置喙者。 “呜呜呜……”小贝哭着跑回后院。 李仲安抚道:“佟掌柜息怒,小贝是个好孩子,只是调皮了些,咱们一起合作努力,争取把她引导到正路上去。” 佟掌柜连连点头,“那就多多麻烦先生了。” “号外,号外,江湖月报加刊!” 大街上传来一声大喊,佟掌柜扔出银子,白展堂买了一份。 江湖月报通常每月月底发行一期,但是江湖中发生大事时会发行增刊,往往是震惊江湖的大事,佟掌柜在这上面一向大方。 白展堂读出来: “郭巨侠同铁胆神侯朱无视相战大青山,大战之后,山崩地陷,大青山不复存在!” “黄蓉深入南明,竟是为独孤宝藏!” “慕容复手脚折断,是僵尸派余孽报复!” “先天高手海滨大战,声卷数十里!双方身份不明,疑似桃花岛岛主!” …… 白展堂一一读来,众人惊的鸦雀无声。 第二十一章 潇湘子 郭靖终究胜过朱无视一筹,以降龙十八掌打的对方吐血败退。 他一路去往仙女峰,接应受伤的黄蓉,顺便把欧阳克、慕容复擒住,带回北唐京城。 慕容复被郭靖擒下,或者说救下时,几乎是重伤濒死,差点给郭靖磕头。 当时,黄蓉、欧阳克、人僵怪物在石洞大战。 慕容复想要参战,刚进山洞就被三人余波击飞。 而就是这区区现身,人僵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疯狂向山洞外冲去。 黄蓉、欧阳克二人以为他想逃走,哪里肯放,二人一个为了紫肉血芝,一个为了独孤遗藏,拼了命似的冲上去围堵。 面对二人围攻,人僵突然舌头一卷,将紫肉血芝吞下,雄浑刚勐的罡气接天贯日般冲出,硬刚二人而不落下风。 三人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这石室哪里承受的住,轰然碎裂。 没了石室束缚,人僵怪物竟然丝毫不顾黄蓉二人的攻击,疯狂朝慕容复扑去,一副要喝其血、吃其肉的恐怖模样。 而慕容复一见了他,竟然认识,“僵尸派余孽,潇湘子,你竟然逃到了这里!” 当日慕容复剿灭僵尸派,在众多家臣手下的助力下,只两三人逃走。 此后陆续追杀,仅剩一人残留在外,正是潇湘子。 当时灭派时,潇湘子不过罡气境,如今竟然能够和黄蓉、欧阳克相抗,甚至犹有胜出。 不过……慕容复将目光落到残破不堪的石室上…… 那是独孤遗冢,里面肯定有大机缘! 这些念头在慕容复脑中一闪而过,再回神时眼前一花,潇湘子就扑到了眼前。 欧阳克甩过一道罡气匹练,将他扯开,“蠢货,吓傻了不成。” 慕容复借力落到山壁高处,将潇湘子其人来历说了一遍。 “僵尸派……” 黄蓉若有所思,她早就觉得这人不像正常人,行走动卧间身躯僵硬,几乎和僵尸差不多,这不正是僵尸功走火入魔后的表现吗? 可是僵尸功走火入魔后会使人形如僵尸,同时经脉寸断,武功尽失,生不如死,绝对不会让他拥有如此功力! 除非他有天大的机缘。 想到那株紫肉血芝,黄蓉心头恍然,同时一阵痛心,这样的宝物可是能够……唉,她摇头叹息。 时也,命也,运也,终究还是命数不够。 欧阳克也想到潇湘子定是得了独孤求败遗留的宝贝,才能有如此实力,当下极为痛心。 传说独孤九冢中,各自藏有一部分宝藏,而最完整的武学传承,就在其中一份之内。 故而,每一份遗冢现身,都能引来大批武林人士争夺,谁知道这座是不是真正的宝藏,自己又是否是天选之子。 故而武林中相传,谁能得到独孤求败真正的传承,便是有大气运加身,当可横压一世,天下无敌。 …… 这潇湘子也不知得了什么夺天造地的好处,走火入魔非但没有大碍,反而武功大进,只是暂时不能人言,对着慕容复怒吼连连,拼了命的追杀。 灭门之仇,何其大也! 欧阳克带着慕容复一边周旋,一边想办法,能否将潇湘子擒下,让他将得到的好处吐出。 黄蓉更是急切,有一丝希望,紫肉血芝她都要拿到,当下再次参战。 看着黄蓉拼尽全力,欧阳克使计让黄蓉重伤,哪知黄蓉根本未曾怀孕,又有软猬甲护身,移花接木同时让欧阳克重伤。 若非郭靖及时赶到,场中几人非死即残,惨烈异常。 潇湘子逃走,其他人回京。 …… 回京后,郭靖、黄蓉未曾第一时间疗伤,而是去了明王府。 北唐皇帝近些年沉迷木工,不理朝政日久,导致奸宦当道,朝廷内外全靠明王和郭靖撑着。 二人同僚处事日久,互相佩服对方为人,在明面上多有不和,暗地里却交情深厚。 见到明王,黄蓉说起紫肉血芝一事,叹道:“机缘就在眼前,却眼睁睁看着它离去,实在痛心。未能为明王抢下此物,实在惭愧。” 明王愣了一下,大笑道:“黄夫人言重了,此事我早已看开,尚有数年好活,已是知足,夫人万勿介怀。” 这事浅谈辄止,明王转而和郭靖谈论起南明之事。 “朱无视有所隐藏,未尽全力,不知是因雇不愿出力,还是故意藏拙。”郭靖说道。 明王沉思片刻,“南明朝廷沉寂,朱无视如此也好。如今日月神教东方不败韬光养晦,已数年不见其人,整体实力收缩,不知有什么阴谋?” 郭靖、黄蓉沉吟,一时大为讨论。 …… 李仲回到家,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移山倒海、地裂山崩,乃至河水断流,湖水蒸发…… 先天强者,恐怖如斯。 他原以为自己将要破入罡气境,也算一方高手,有了自保之力,如今看来,还差得远呢。 李仲第一次有了主动变强之心,他想吸取更多内力化为己用,增强实力,直到不管面对任何人都可以自保。 想了一夜,李仲天明才将将睡去。 许是先天高手给了李仲动力,之后一连几日,他都勤奋炼化真气,稍有空闲,便即磨炼,一时间进度颇快。 他心中暗暗估计,再有十日左右就能完全将真气化作罡气,晋入罡气境了,心头不由颇为振奋。 这天晚上吃过饭,吕秀才拿着一叠纸,扭扭捏捏的递给李仲,“先生文采斐然,请您斧正。” 李仲不知所云,接过一看,原来是秀才写的小说。 主要讲述了金笔书生和芙蓉女侠的爱恨情仇。 一卷读完,李仲颔首笑道:“秀才写的不错的,结构完整,起伏跌宕,若是有人宣传,应该可以大卖的。” “切,还大卖?有人看就不错了。”李大嘴不屑撇嘴。 “嘿,你个臭厨子,这两天老是挤兑我,你想干嘛啊!”吕秀才也是有脾气的,登时拍桌子怒道。 “咋滴,你想试试啊。” “哎哎,都是一家人,至于吗。”李仲打圆场。 李大嘴“嘁”了一声,去了厨房。 李仲点点这叠纸,暗含深意的说:“这芙蓉女侠意有所指啊……” 吕秀才立刻红了脸,抿着嘴躲避李仲挪愉的目光。 “就,就是小说。” “哈哈哈,这小说果然不错,还有写实,好好写吧,到时候我给你卖出去。” 零点看书 第二十二章 心境转变 时光荏冉,一年匆匆而过。 经过朱先生和李仲的一年教导,学生们都大有长进。 放学后,朱先生找来李仲,说道:“春日未过,天气尚还惬意,后日我便外出访友去,书院交给你了。” 李仲习以为常的应下,让朱先生放心。 去年朱先生外出,见了友人最后一面,回来后一阵长吁短叹,伤春悲秋,感慨自己年老,没多少日子好过,过往的老朋友该走动走动,切莫留下遗憾。 于是三不五时便要访友,去岁一共去了九趟,还琢磨出夏日炎热,冬季寒冷,春秋两季出门最佳。 这不倒春寒一过,就张罗着外出了。 第二天,朱先生外出的消息一出,书院中一片哀鸿,但见到笑眯眯的李先生,一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等朱先生一走,李仲便把书院学生聚集在一声,朗声道:“这样的情况你们想必都习惯了,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在学业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是,先生。” “大点声!” “是,先生!” 李仲满意点头,让学生散去。 这一年中,他成功的将题海战术应用到学院之中,去年的县试里,考中秀才的比例小有提升。 朱先生虽主张学生天性,不可过度干预,但是题海战术的效果摆在那里,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自己不在时任李仲去了。 李仲独掌学院大权,一时颇为自在。 自从知道这世界真正的强者有移山填海之能,李仲那偏安一隅的心思逐渐破碎。 要想长命百岁,安心活到死,那得靠硬实力,得靠自己实打实的武功。 故而他心思转变,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提升武力。 不惜用各种小鱼干诱惑猫将军,让它成为旅行秘籍大盗,为自己带来各种武学。 晚上依旧是在同福客栈用饭。 佟掌柜神秘的说:“腻们知道不,黑道克星前天又出手了,把南边流窜过来的采花大盗给杀了!” 这“黑道克星”是这一年中出现的人物,主要活动在关中附近,无论是采花贼、山贼强盗,只要是为害江湖百姓的黑道中人,被他找上门全都非死不可,直接灭口。 而且往往被他杀了的人,尸身会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让人难以验尸辨认。 不过被“黑道克星”杀了的人,眉心总会留下一个“十”字。 “十”字划到鼻尖,几和“口”相连,形似“克”字,故人称“黑道克星”。 “掌柜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李仲歪着头问。 “外面都传遍了,你们还不知道呢。” 李仲恍然点头,继续吃饭。 “什么传遍了,谁传的?” 刑捕头两步跨进客栈,疾声连问,“我还没通知怎么就传遍了?” “什么嘛,我们在说黑道克星杀采花大盗的事。”佟掌柜笑语盈盈,“腻在说啥捏?” 刑捕头把一张通缉令往桌上一拍,小声紧张道:“你们不知道,姬无命逃出来了,很可能来七侠镇!”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李仲亦是吃惊,“是盗神姬无命?” “除了他还有谁。”刑捕头将要说话,被白展堂高声打断: “等等,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逃出来了?” “你们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地震,把刑部大牢给震塌了,许多犯人都跑了出来,其他的都被抓了,只剩下他逃走。 我估计,他会上这里来。” 李仲一阵无语,这已经换了个世界,朝廷门派大混杂,竟然还会有这么巧合的地震发生。 刑捕头将关中大侠的奖励说出,嘱咐大家遇见姬无命要立刻报官,就离开去其他店铺发放通缉令去。 “额滴神呀,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又来了。” 佟掌柜手撑着头,一脸欲哭无泪。 “额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额不嫁过来,额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额滴夫君不死……” “行了,”白展堂喝道,“老邢说的没错,他极有可能来这里报仇,咱们得先做准备,大家听我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李仲听了个大概,告辞后去了书院。 小院靠近客栈,有什么事不很方便,朱先生不在,书院只他一人,对外宣称是看护书院,行事便宜,也无人说闲话。 转过巷子,来到西凉河。 夜色昏暗中,李仲屈指一点,河水里“冬”的一声,似有石子落水。 李仲满意点头,这一阳指有罡气外放触类旁通,总算是小有所成了。 淬体、内息、真气、罡气、宗师、先天。 这修行六境中,李仲原以为其中区别只是字面意思,每个境界各有特点,仅此而已。 可是当他踏足罡气境时才知,自己的见识有多么粗浅。 只罡气境的初期、中期、后期就大有分别。 罡气境初期,是量的积累,强化内力化作罡气的效率。 中期则是全身经脉在真气境畅通后,经过罡气强化,能够气如臂指,使得罡气到达全身经脉的每一处,自成护体罡气。 后期时,罡气大增,纯化非常,已然能够外放,对敌手段大增。 在罡气境,因罡气威勐霸道的属性,每一境界的突破都须得小心翼翼,万一损伤经脉丹田,不只疗伤日久,还易心生胆怯,固足不前。 李仲之前是北冥神功推其功强,到了现在,才明白武功内力不是简简单单的纸上文字,也不是单纯的大小多少,乃是一门真正的高深玄奥的学问。 当下不敢大意,通过明王府,找来各个境界的详细情况,略窥武学奥妙真谛。 因此他这一年中,不敢进步太快,修炼时稳扎稳打,吸取他人功力时也力求纯净,只为夯实基础。 yawenku.com 故而此刻他虽未破境,但武学修养较之前天壤之别。 他沿着河堤去到书院,一路伴着“冬冬”声响极为惬意。 晚间盘膝坐在床上,双手上下相合,一道玄之又玄的波动从手心而起,缓缓扩散全身。 月色的映照下,床上的李仲周身笼罩在一道银灰色罡气之中,浑圆周正,其中罡气波纹纵横来回,玄奥异常。 李仲睁眼左右看了看,仔细感受一番,赞叹不已,“这混元真气果然进境飞快,在足够内力的加持下,只大半年,已有近二十年的功力。” 猫将军不时出去旅游,被小鱼干引诱,带回不少武功绝学。 如今这门混元真气,便是移花宫二宫主怜星的绝学。 李仲隔着混元真气举手望月,轻吐一口气,正要感叹今晚月色极美时,突然一声剑啸骤响。 浑圆的月亮下,一人一剑朝他疾刺而下! 第二十三章 灵鹫宫林溪 这一剑从天而降,直直落下,向着李仲头顶……飞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大地微微颤抖。 李仲掠窗而去。 书院后面是一片山林,风景秀美,平时学生常去玩耍。 此刻,这片山林中烟尘纷飞,碎石四射,林木折倒一片。 “好厉害的剑法,可惜,没有打中。”一个男子嬉笑声从山林边缘传出。 “唰!” 一道剑光从林中飞射而出,“铛铛”两声,两道人影分开。 月光皎洁,一个女子傲立枝头,手持长剑,白衣飘飘,容貌俏丽如月中仙子,仙气非常。 在她对面的地上,一个身穿幽紫色绣兰花长袍的俊美青年负手而立,嘴角沁着一抹微笑。 男子道:“林仙子,追了我这么多日,可是看上在下了?” 女子不搭话,回应他的是一道居高临下的剑光。 男子闪身避开,剑光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仍笑容不减,对女子调笑:“林仙子想要亲热,不必这么大力吧。” “仙子惜败圣心派戚涵圣女,差一步登上美人榜,实在可惜。吾知仙子心有不快,故而追杀多日,不如在下替仙子消遣消遣?” 他语意轻快,其中消遣之意颇为暧昧,一听便知。 林仙子背对明月,身周骤然有寒月剑意高升,隐隐听到空气冻结之“卡卡”声,“砰”的一下,无数碎冰破空而去。 “生死符?” 灵鹫宫生死符的大名江湖中无人不知,男子面色一变,幽幽花香浮现,身子一晃,顷刻间七八道身影一闪即逝,碎冰到得跟前,化作雪花般的碎沫,轻柔飘散。 林仙子出手果断,此刻说出第一句话:“林溪奉师命追杀‘幽兰公子’,请赴死!” 她手中长剑一挽,在月光下盛开朵朵剑花,美丽中蕴含杀机,直扑而下。 幽兰公子吃了多日的亏,早知她虽年轻,但武功了得,不敢大意,一时全力周旋。 李仲站在房屋的阴影中,看着二人大打出手。 他武功深厚,看的分明,二人都是罡气境中期,在这个年纪实属难得。 “林仙子?林溪?” 听到女子名字后李仲一愣,旋即想到龙虎榜第二十一名,灵鹫宫林溪之名。 不过,这位林溪……他面色有些古怪。 幽兰公子其人,容貌不凡,身有长处,乃采花贼也。 二人大打出手,激烈异常,不过一招一式间可见林溪功力深厚,压对方一头。 书院离同福客栈二里地,此地声响传出,很快李仲就隐隐听到一阵风声,侧目一瞧,就见白展堂伏在屋顶,暗中观察。 李仲往墙边靠了靠,小心不被发现。 这边林溪二人打斗正酣,你来我往好不激烈,眼看胜利的天平渐渐倾斜。 幽兰公子被一剑斩破手臂,捂着胳膊退去。 他那笑容彷佛长在脸上一般,随时随地都在,让人憎恶的笑道:“兰花开了。” 夜风吹拂间,带来阵阵寒意,就见一朵硕大的湛紫色兰花将林溪困在中间。 花包幽幽开放,一股巨大的危险同时绽开。 幽兰公子不知何时在四周布下陷阱,此刻发动,根根丝线环绕缠结,阵势已成。 李仲眉间一挑,暗自赞叹。 他不是对那兰花赞叹,而是对那一道剑光! 林溪对四周兰花看也不看,任你万法千变,我自一剑破之! 她双手紧握,月华流转剑身,“铮铮”两声,一股惊人的剑势从天而起,罡气一涌而上,化作一道澹蓝巨剑,一噼而下。 “罡气外放?!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中期!” 幽兰公子完美微笑终于破裂,大吼一声,转身想逃,但那长剑唰的噼下,瞬间将其吞没,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拦腰斩断。 lingdiankanshu.com 剑光闪过,一阵乱响,兰花已破,林溪来到幽兰公子上半身前,补上一剑,确认对方彻底死去。 “寒月剑?” 白展堂喃喃出声。 “谁?” 林溪剑气扫过,贴着屋嵴飞了出去。 白展堂撕下衣襟蒙面,拱手抱拳:“林仙子不但貌美,武功亦是高强,在下佩服,无意中闻听此地声响,前来一瞧,并无恶意,这便退去。” 林溪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展堂远去,直到看不见身影,才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她心头暗道,强行动用寒月剑,终于还是力有不逮,受了不轻的伤,贼人已除,早点离开才好。 她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 林溪回头,见是个年轻书生,不由皱眉,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个,不好意思,这是书院的地方,因女侠之故变成……变成这般,不知……”书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林溪环顾四周,因为方才打斗,双方都未留手,山林一片狼藉,不远处的房屋也大有破损,甚至其中一间还倒塌了。 “抱歉,无意破坏。” 随手一抛,一道银光划过,一锭银子落到他面前。 “镇上有客栈,夜深露重,女侠不如暂且休息。” 书生拾起银子,说了这么一句,躬身进了屋子。 林溪眉头一皱,转身远离。 …… 第二日,李仲给学生们放了三天假,修缮房屋。 走在路上,镇上的气氛比昨天大有不同,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左瞄右看,似乎看谁都不像好人。 来到客栈,一个客人都没有,李仲问道:“佟掌柜,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客人?” 佟掌柜扇子甩的啪啪响,“烦死人了,老邢一大早就挨家挨户的通知镇上戒严,不许无事在外行走,额滴生意都没法做了!” “为何如此?” “还不是那姬无命,老邢就好像算着他会来一样,提前布防,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 吕秀才凑过来道:“听说这是娄知县下的令,上面传来的。” “上面?” 李仲和佟掌柜面面相觑,“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老白?” “老白病了,在秀才房里休息呢。” “病了?” 李仲心里狐疑,昨晚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几个时辰不见就病了? 他又问详细情况,没有什么问题,只好把问题放在心里,告辞回家。 第二十四章 黑道聚集 回家后,不多时杨伯找上门来,他道:“二公子,京城传来消息,大批黑道人士在太行山聚集,不知所为何事,有朝廷的人混入其中传回消息,说是朝关中而来,目的就是七侠镇。” “黑道人士聚集?目的是七侠镇?”李仲一脸疑惑。 七侠镇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为何会引来大批黑道之人? 所为某人? 可七侠镇也没有名人豪杰啊。 难道是捉拿盗圣? ……好像不太可能。 李仲皱着眉头踱步思,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怎么说?” “世子说朝廷正在召集人马,立刻动身前来,让您注意安全,若有危险当可号令官兵,便宜行事。”杨伯说道。 李仲点点头,说道:“替我多谢大哥,明王府事多,让他保重身体。” 明王正逐渐放权给李或,将府中诸事交与他打理,有意锻炼处事能力,王位似不做他人之想,便是李或的了。 想到这里,李仲问道:“府中二夫人最近如何,还有那便宜弟弟。” 杨伯知无不言:“二夫人执掌府中内事,对世子多有意见,不过半月前凤瑶郡主在府中闹过一场,二夫人最近有些收敛。” 明王发妻生下二子一女后病逝,又娶继室韩氏,生下一子。 韩夫人是京城重臣之女,儿子,又素有心计,对李或世子之位一直有所觊觎。 这些在李仲脑中一闪而过,“凤瑶郡主如今在哪?” 凤瑶郡主李清瑶,是李仲一母同胞的妹妹,性情活泼,天赋出众。 “凤瑶郡主闹了一场后出门散心,听说去了衡阳,如今不知到了哪里。” “这样。” 二人谈论一番,杨伯离去,留下满心疑虑的李仲。 黑道聚集,肯定有大事发生,但李仲想破头皮,也想不透哪本书中有这样的剧情,一时多有不安。 遇事不决,练武即可。 李仲将这些压在心里,专心修炼。 罡气在经脉中运转,游走至全身各处,只差短短一点,便可连成一个整体。 若是能够将全身练至一体,周身圆转如意,当可成体内小周天,破境入宗师。 一旦成为宗师,自成体内循环,罡气之力大增,个中奥妙,远胜罡气境。 李仲安心修炼,不问他事,一连三日都没出门。 三日后,他去到街上,见行人依旧寥寥,便通知学生们暂时停课,上课时间再行通知。 刑捕头带着一班衙役,在各个街口设防,严查外来人员,谨慎进出。 李仲心中无语,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主意,江湖高人想要进入,哪里需要走路过关,直接半夜翻墙,以姬无命的轻功,旁人连望其项背都不能。 况且真让他发起疯来,刑捕头这些衙役可不是送菜来的。 再者,这岂不是打草惊蛇? 娄知县一道道命令传下,衙门中人纷纷出动,他满意的捋着胡子,“县衙中公人全部出动,谅那姬无命再厉害也得落在本县令手中,为了二公子的安危,本县令也是尽心尽力啊。” 他面上满是得色,心头甚至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赏金银、升官职,前程无量。 当日李或到此时,给了娄知县明王令,嘱咐他要保护好李仲安危,若事出有急,当可便宜行事。 明王令在手,又有嵩山派服软的先例,娄知县可不就是飘了。 李仲在街上转了一圈,受了几处盘问,当下甚是不悦,去到杨伯家,低语几句。 当天中午,街道路口的衙役纷纷撤走,禁严令之类一概废除,七侠镇恢复往日景象。 刑捕头大为不解,拱手上问:“知县大人,您不是下令捉拿姬无命吗,怎么把兄弟们都撤回来了?” 娄知县“啪”的把惊堂木扔出去,从老邢头皮上擦飞过去,惊的他头皮发麻。 “蠢货,那姬无命是什么人,堂堂盗神啊!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是他的对手?” “可是咱们召集了十村八店的弟兄,一拥而上,谅他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吧。” “闭嘴,让他们都回去,你自去做自己的事,这事就不必管了。若是姬无命真在七侠镇现身,立刻上报就是,咱们安身立命为好。” 刑捕头见娄知县如此生气,与之前做派大相径庭,不知遭遇了什么,不敢多说,只得告辞。 beqege.cc 娄知县深深的叹了口气,大感疲惫,从袖中摸出明王令,“啪嗒”扔到桌上,急忙又捡起来,吹拭两下,塞到怀里,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才松口气。 如此权力的令牌在手,终究不及手握权力之人啊。 想起杨伯那平澹却不可抗力的话语,娄知县一阵心累。 罢了,躺平吧。 …… 衙役撤去,七侠镇慢慢恢复从前的状态,各个店铺重新开门,行人来往交谈说笑,一派繁荣景象。 同福客栈客人也逐渐多起来。 白展堂正给人倒茶,一个青袍老者进得店内,他忙迎上去,但见对方手持钢刀,不由一顿,随即笑着开口:“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者扫了一圈,澹澹道:“住店,开一间上房。” “好嘞,上房一间,楼上请!” 白展堂领他到客房,打点好一应事物,关门退下。 他心底奇怪,这老头武功高深,手持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不知来这里做什么。 滴咕几句,也没多想,就把这人抛在脑后,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等晚上吃饭时,白展堂想起这人,说给众人听。 佟掌柜顿时心惊,“这人不会对我们不利吧?” “怎么可能,你没招他没惹他,他还能上来砍你啊?不会的,你放心。”小郭满不在乎的说。 “他可是拿着刀啊。” “刀怎么了,行走江湖的人那么多,个个都拿着兵器,你还能把他们都赶出去?那才是得罪人呢。 再说了,江湖中人可都不缺银子的,出手大方,随便赏点,那就不止三五两啊。” 郭芙蓉回家一趟,似是懂事了不少,说话有理有据。 佟掌柜一听这话,瞬间坐直身子,撩了撩头发,正色道:“额们是开客栈的,来这里滴都是客人,要以礼相待。” “切,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嘛,”李大嘴小声吐槽。 佟掌柜美目一横,“李大嘴你说滴啥,再重复一遍!” “没啥,那个,掌柜的,这菜凉了,我给你热热去啊。”说着,端着菜小跑进了厨房。 佟掌柜狠瞪了他一眼,“吃饭。” 她转头又问:“李先生啊,书院什么时候开学,小贝在家都玩野了,天天也不学习。” 小贝在旁边都着嘴,一脸不情愿。 李仲想了想说:“前几天镇上戒严,修缮房屋的事没法做,今天刚去找了人,估摸着怎么也得两三天吧?”他不很确定。 “那可不止,”白展堂接话,“我看书院破成那样,总得花个五六天。” “你咋知道书院成了啥样子嘛?这两天你不都是生病在床上躺着?”佟掌柜奇怪的说。 “呃……这个,我,我这不是听先生描述的嘛,今天我出去活动,听先生找工匠时说的。”白展堂一时语结,好险圆了过去。 工匠是杨伯找的,李仲也不拆穿他,说道:“等修缮完了再说吧,什么时候开学了我再通知。” “明白,先生多吃饭。” 第二十五章 伤林溪小姬被点 夜三更掌柜贪财 佟掌柜拉着他讨论孩子学习,看着小贝一脸的苦相,李仲好心的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多多夸奖,让姑嫂俩都喜笑颜开。 饭后少叙,回了小院。 院子中间横了一根绳子,白日里晾衣服,晚上没人时李仲身子一跃,往上面一趟,遥看星河璀璨,大脑一阵轻松。 这是一日里少有的放空时间。 “猫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猫将军陪他玩耍了。 猫将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外出旅行,这一年里给他带来不少好东西。 这次已外出一月,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他又想起黑道之事,疑惑不解,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不知他们目的为何,李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肯定不是为了他。 他虽然有来头,拿住他也能要挟到不少好处,但对付一个文弱书生,不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吧? 来两个轻功出众之人,随便就把他掳走,还不必惊动旁人。 故而如此阵仗,召集北唐境内黑道高手,所求必为大事。 朝廷当不会放任,聚集高手应当亦是前来。 双方都是人多势众,一旦发生冲突,难保会怎么样。 但愿不要波及百姓。 这一年他受了明王府如此多好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真要袖手旁观,李仲做不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仲轻笑一声,尽力而为罢。 陡然间,破风声乍起,一阵拳脚相碰之声隐隐传来。 李仲翻身下绳,把衣裳一扯,露出一身夜行衣,然后抬手在脸上一晃,一张脸登时变化迥异,木然僵硬,全然像换了个人,与原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有人过来……近了……下来了!” 李仲目光一凝,罡气已然凝聚双手,正要拍掌出手,就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在房顶咕噜滚下。 爱阅书香 “这是……” 他下意识散去罡气接住,低头一看,竟是林溪。 此刻她昏迷不醒,一身白衣满是血污,明显是受了重创。 试了试鼻息,有些微弱,但死不了。 李仲点住她几处穴道,喂下两粒丹药,以掌抵住后心助她化开。 这些说来缓慢,却是在短短时间里完成。 衣带声起,略显凌厉,显是凶手到了。 李仲把林溪放下,正要出手,同福客栈“吱呀”一声,白展堂飞身上房。 月色下人影朦胧,白展堂却一眼认出那人,低声惊呼道:“小姬?怎么是你?” 姬无命? 李仲脚步一顿,闪身躲在枣树下,向上看去。 姬无命目光呆滞,面色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没听到白展堂的话,径直飞去小院。 “小姬,是我啊,老白!” 白展堂见他去的是李仲的家,急忙迎上去止住,“小姬,我是老白……你这是怎么了?”他发现有些不对。 “老白……” 姬无命双眼闪过一抹挣扎,随即恢复呆滞,双手鬼魅间已抓向对方脖子。 白展堂心头惊诧,忙挥掌格开。 他再三呼唤,姬无命就像丢了魂一般,全然不管他是何人,一副拦路者杀的模样,出手狠辣无比。 白展堂眼见不好,只能出手挡住。 二人交手声响在夜中格外醒目,很快就有人声传来。 白展堂见状不妙,使了诈将他点住,扛起来奔往镇外。 李仲藏在树下未曾露头,他对姬无命的状态很是不解。 姬无命被抓时精神失常,犹如三岁孩童,从京城逃出后当也如此啊,怎会木然无状,形似僵尸一般? 着实奇怪。 李仲见白展堂把他拿下,便将林溪抱进房里,看着她身上的上沉默了会,将裸露在外能看见的伤口包扎一番。 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便退出房门,换回衣裳后在太师椅上闭目休息。 同福客栈这边,老白与姬无命交手时,二楼客房中白日入住的老者忽的从床上醒来,一跃而起。 他静心感受一番,心底的联系越来越远,不由暗骂废物。 他心头一阵火起,无法熄灭,急的他来回踱步,一时颇有声响,惊动了旁边的人。 佟掌柜小心敲门问道:“客官腻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者不耐烦的开门,但一见到风情万种的佟掌柜,瞬间一呆,心头之火非但未消,反而更是热了。 佟掌柜笑着打招呼,“腻好,我是客栈滴掌柜,听着您在房里有动静,就过来问一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仙女没抓到,倒来了位王母,也很不错。 他让开身子,请佟掌柜进去,“我房里似有异物,颇为庞大,正要叫人来呢。” “异物?”佟掌柜有些担心,道:“我还是叫伙计来吧。” 老者拦住她,“哎,掌柜的先瞧一瞧,真有什么不好,再叫伙计来也不迟。” “这……” 佟掌柜一阵迟疑,旋即想到小郭的话,心头一阵联想,自己夜半解决客人麻烦,可不是劳苦功高,赏银自然少不了啊,当下银钱上脑,进了房间。 “在哪呢?” 佟掌柜四下转了转。 老者把门一关,一扬下巴,“床底下。” 佟掌柜探头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起身道:“太黑了,我去拿……” 她话没说完,和老者四目相对,就听“着”的一声,脑中一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者哈哈一笑,把佟掌柜扔到床上,脸上满是淫邪之色,“大美人,老夫自有庞然大物给你看,你且稍等。” 他把佟掌柜扶起来,伸手在眉心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佟掌柜两眼忽的一睁,双目无神,如同姬无命一般呆滞。 老者满意点头,“听话,听话,夜还长,咱们不急,你叫什么?” “佟……” 佟掌柜刚吐出一个字,双眼晶光一闪,一根玉指点在老者眉心,啪的把老者手指打掉。 她以全然不像佟掌柜平时模样的神情语气冷然开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 老者恍恍忽忽,竟是完全被控制住了。 “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所为何事……” “我叫彭……” 老者知无不言,无论此刻佟湘玉问什么,他都一股脑说出,半点都不停滞。 第二十六章 点苍山七绝宫宫主 原来,这老者是南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身怀一门摄心术,对敌颇为厉害。 但他身有淫邪之心,常以此术祸害女子,最终事发,被洪七公逐出丐帮,遭人一路追杀,逃到北唐,入了黑道。 彭长老没了丐帮束缚,更肆无忌惮,淫害女子甚多,又遭六扇门追杀,如同丧家之犬。 前些天,有人找到他,言说图谋一份大事,拉他入伙,到时自少不了他一份好处。 彭长老正是困顿之际,哪有不应之理。 等到京城地震之时,那人抓来姬无命,让他以摄心术控制住。 这姬无命武功高强,但神智如同三岁孩童,控制起来轻而易举。 那人安排他带着姬无命先行到七侠镇来,他带着人马稍后几日就到。 而彭长老淫心不变,一路祸害女子不少,前几日遇到林溪,那是惊为天人,如何能让她走脱,当下就要生擒,玩弄一番。 彭长老和姬无命联手,林溪哪里敌的过,只能借寒月剑之利,强行使出人剑合一远远遁走。 寒月剑乃是灵鹫宫利器,榜上有名,彭长老担心捅了马蜂窝,惹来麻烦,又不甘心失了仙女,于是让姬无命追去。 姬无命做的事,和他彭长老何有什么关系? 故而有了今夜,姬无命欲擒林溪,被白展堂点住带走,彭长老淫心大起,惑佟湘玉被反杀之事。 听他说完,佟湘玉冷笑一声,不见她如何用力,彭长老已倒地不起。 “瞎了你的眼!姑奶奶是点苍山七绝宫第九代宫主,移魂大法已练到第八重,在我面前卖弄,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佟湘玉脸上一片不屑,傲然挺立。 “身怀此等武学,竟然用来祸害女子,让你痴傻已是便宜你了……终究是不好杀人。” 佟湘玉脸上浮现挣扎,很快又面无表情,一片冰冷。 …… 夜晚的寂静中,往往暗藏杀机。 这一晚并未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许多人一觉睡到天亮,轻松惬意。 早上日出东方,霞光万丈,随着日头升高,天色却阴了下来。 林溪缓缓睁眼,逐渐清醒,身上各处传来疼痛,她眉头微皱,随即不在意。 左右转头看了看,皆是陌生之物,这是哪里?我被谁救了? 她心有疑惑,撑着身子慢慢坐起。 有人推门进来,林溪看清来人后一愣,“是你?” 那日向她要钱的书生。 “你醒了,”李仲把刚煎好的药放到桌上,不等她问就主动说道:“昨天夜里我听到院子里噗通一声,以为有贼人进来,没想到是女侠昏迷在我院子里,就把你救起。” “在下粗通医理,家中备有伤药,见女侠受伤,便把简单的伤口包扎了,这里是药和棉布,还有刚做的衣服,没穿过,你处理一下吧。”说完走了出去。 林溪慢慢把他的话消化,原来是他救了自己。 她低头一看,身上衣衫破损,已露出不少雪白肌肤,而包扎的地上只是手臂等外地,没有逾矩。 缓了缓精神,她褪去衣衫,有条理的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平缓而有力,如同她坚韧的目光一般。 且她动作坦荡大方,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偷看。 而李仲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等林溪换完衣服,穿着李仲的衣服出来,活脱脱就是一俊俏公子,掷果盈车的那种。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林溪看着他眉头一皱。 李仲忙道:“在下失礼了,还请恕罪。不过,在下有个疑问,江湖月报我也常看,这一次的美人榜有十人在列,似乎没有女侠的名字。” “在下虽未见过榜中之人,但以女侠的容貌,想来不逊色任何一人。如此看来,榜单亦是名不副实也。” 天机阁五榜中,美人榜更新频繁,且人数多有变动,十人至二十人不等,前次发布的便只有十人。 不过无论人数多少,能上榜之人无一不是倾国倾城。 被杀的幽兰公子曾言她惜败第十名,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溪澹澹开口:“虚名而已,从不在乎。” “女侠在乎什么?”李仲脱口而问。 林溪看了他一眼,“剑。” “不愧是女侠。”感叹一声,李仲请她入座吃饭。 昨夜她身受重伤,差点没命,手中之剑却牢牢紧握,不曾松开,的确是纯粹之人。 饭毕,林溪道:“阁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阁下有什么要求,林溪赴汤蹈火亦会完成。” 李仲摆摆手,“在下李仲,忝为书院先生,当不起‘阁下’二字,称呼我为先生便好。” “先生。”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实不必如此计较。” “恩怨分明,是吾之剑道,还请先生明言。” “这……”李仲一阵迟疑,摇头道:“并无甚要求。” “如此,先生日后想到了,可去灵鹫宫找我,报林溪之名。” “告辞。” 她提着剑就要离开。 李仲拦住她:“等一下,你这是要走?” “是。” “你如今重伤未愈,再遇到追杀你的人如何是好?” 林溪一阵沉默。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你在这里无人知晓,贼人也不会长久找寻,何不养好伤再行其他,此为良策。” “此间小院留给你居住,我去书院即可,这里外面就是客栈,鱼龙混杂,当不可轻易现身,我每日送饭过来。” 见她迟疑,李仲补充道:“若是不便欠人情,给银子便好。” “那……多谢。” …… “啊……啊!” 客栈二楼传来一声尖叫,白展堂等伙计立刻冲上去。 “香玉!” “怎么了,掌柜的?” 白展堂、小郭几人冲上二楼,见到佟掌柜摊坐在客房门口,浑身发抖,急忙上前扶起。 tsxsw.la “这是怎么了?” 众人往房间里一看,昨天的老者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死人了……” 小郭靠着吕秀才瑟瑟发抖。 “还有气,”白展堂上前查看,松了口气,他看看摊坐在地上的掌柜,不动声色的把郭长老脸上的脚印擦去。 “可能犯病是晕倒了,我去叫大夫,你们谁都不许动啊。” “是是是,不动不动。” 小郭胆战心惊,哪敢不从。 白展堂关切道:“香玉,你先回房休息休息,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展堂……” 佟湘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扑倒他怀里。 “没事,没事,就是犯病了。”白展堂平复着她的情绪,把她扶到房里,“你先休息休息,我一会再来。” 好容易和依依不舍的佟掌柜分开,白展堂咬着指甲,出去找大夫。 佟掌柜自己在房里,捂着脑袋半晌无语,脑中突兀出现的那段记忆,几欲让她崩溃。 她低声痛泣:“我已经努力忘记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又突然大吼:“什么七绝宫宫主,什么移魂大法!滚,都给我滚出去!” 她发了疯似的大喊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墙角,犹如瓷娃娃般脆弱,不堪一击。 第二十七章 猫将军和林溪的第一次见面 大夫过来仔细查看后,给出个“突发脑疾”的诊断。 佟掌柜闭门不出,白展堂做主请来老邢。 “老邢,你说这可咋整?”白展堂道:“昨天好好的来住店,今天一早就犯了病,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大夫的诊断老邢也看了,低头沉吟道:“这事按理说和你们没有关系,自己犯病嘛,谁能知道,可是这件事发生在你们客栈,于情于理你们都躲不开啊。” “哎,老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犯病和我们有关系呗?” “我警告你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小郭掐着腰一脸不服。 刑捕头讪笑着摆手,“我也没说这事和你们有关系,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了,佟掌柜去哪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她?” “掌柜的被惊到了,你说好好的客人突然躺倒在地,是个人也会被吓个半死。”白展堂回道。 “行吧,这人我们先带走,你们客栈……我想想,暂且算你们无罪,可要是被我查出你们谋财害命,那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老邢刀拔出半截到,又卡察放回去,把彭长老带走了。 “这叫什么事,”小郭忍不住抱怨,“好好的一个人在咱们店里出事,传出去还有谁敢来。” “那你不会别传出去啊!”白展堂冷喝一声,“我警告你们啊,这件事说出去对咱们都不好,都给我老实点!秀才开门做生意,我去看看掌柜的。” 1200ksw.net 不愧是能顶半个家的男人,小郭、大嘴忍不住都囔,却还得老老实实开门做生意。 …… “喵。” 猫将军从虚空中现身,跃到树上,“喵喵。” 快来招呼本将军。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 ‘去书院了吗?’ 猫将军支起身子,想进屋找点小鱼干。 “喵!” 哪里来的女人! …… 哪里来的猫? 林溪听到第一声猫叫就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树上的猫将军。 她在京城时曾经见过官宦人家的夫人养过猫,但无论体态,还是毛发,都没有眼前这只漂亮。 听闻皇后嫡出的悫德公主养有一只世所罕见的狮子猫,不知是否能比得上这只。 “喵喵?喵喵!” 你是小偷?我的仆人去哪里了? 猫将军说的话只有李仲能听懂,在旁人耳朵里只是普通的猫叫。 林溪在想着这不是自己的房子,这猫是好看,但万一破坏了房里的什么,可就不好了。 她左右看了看,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便拿着寒月剑剑鞘朝猫指着,“走。” “喵!” 猫将军立刻生气了,这是我家。你这个坏女人,应该是你走才对! 猫将军的脾气一向不好,立刻背部弓起,叫声尖厉。 忽的一跃,跳上剑鞘,隔着短短的距离和林溪四目相对。 它正要发怒,忽然感觉爪下的剑鞘有些不寻常。 寒月剑位列神兵榜三十九位,通体冰寒,明如皓月,所用剑鞘乃是北海巨鲸之皮所制,镶有七颗宝石,非比寻常。 猫将军对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炸毛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趴在剑鞘上“喵喵”两声,乖巧无比。 林溪看着它,它看着林溪。 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 书院中,杨伯来报,金羽鹰传来消息,黑道众人已经聚集在太行山,即将往关中赶来。 李仲眉头微皱,抓紧时间凝练罡气,争取在这短短时间内再有突破。 气出丹田,分涌进各处经脉,无论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还是手足胸腹间细微的经脉,全部一以贯之。 近似无形的罡气游走在四肢百骸中,轻灵中带着厚重,磅礴而又缥缈,得兼两种相反的品质,非比寻常。 这罡气似几欲化蝶而去,遁入空灵不见,又如鹏鸟入海,鲸吞无量虚空。 李仲这一年中所练武学都是以北冥神功为基础,逍遥浩大,合诸多武学之力,欲成小周天内循环。 一缕又一缕白烟从他头顶冒出,无形的微风绕着身周旋转,带起衣发轻舞,显然运功到了关键之处。 杨伯在外面为他护法,感受着房里的阵阵波动,心头无比感叹。 自他当日被派来保护二公子,一直到现在,二公子的武学修为以骇人听闻的速度进步着。 从和松江钓叟交手时生疏低微,到面对嵩山太保时的轻松自在,再到如今磅礴大气。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二公子离府一年,已和从前天壤之别。 足以登临龙凤榜前十。 若是让王府众人知道他们昔日嘲笑看不起的二公子有如此成就,恐怕死都不能相信。 杨伯心中感叹,同时也暗暗庆幸,二公子没有争夺世子之位的想法。 以二公子的心计武功,若是真正争抢,世子之位归谁,尚未可知。 不过,他们兄弟二人感情非比寻常,杨伯是李仲与明王府交流的枢纽,对二人关系最为清楚。 “王爷后继有人啊。” 杨伯感叹一声,又想到韩夫人及她的儿子李源,嘲笑一声,有他们兄弟在,哪里有这母子的机会。 …… “排山倒海!” 客栈楼下哗啦一阵乱响。 “啊!” 佟掌柜又缩到角落,捂着耳朵,不愿再受到外界一点点影响。 “湘玉,稍等一会我再上来。”白展堂安抚着,起身要走,但却被佟掌柜拉住胳膊。 佟掌柜的眼中满是脆弱和哀伤,让白展堂忍不住心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佟掌柜。 她如何变成这样,白展堂百思不得其解,但绝不可能是被吓到的,那绝不至于。 他一直在安抚情绪崩溃的湘玉,但收效甚微,以至于受到些微动静都被惊吓到。 “楼下有人闹事,砸坏了东西不得让人赔钱呐,我去找闹事的人要钱。” 佟掌柜看着他,紧抓的手却慢慢松开,白展堂突然感觉不用担心了,这不还是那个贪财的佟湘玉嘛! 疾步下楼,就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地上是口中喷血的小郭和战战兢兢的秀才。 “葵花点穴手!” 老白一个飞跃,含怒出手,直接点住。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同福客栈闹事!” 把人转过来一看,“妈呀,小姬!” 白展堂脑子一空,姬无命昨晚被他带到了左家庄,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第二十八章 宗师之境 姬无命呆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意识也没有。 “小郭,这是怎么回事?” 秀才把小郭扶起来,说道:“刚才一开门他就突然闯进来,嘻嘻哈哈的像个傻子,话都说不利索,我劝了半天什么用也没有,芙妹来了要把他赶出去,就打起来了。” 小郭一把推开他,“让开,我要让他尝尝姑奶奶的厉害!排山……” “行了!” 白展堂喝止住,“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排山……” “够了!再胡乱动手小心我点你啊。他是姬无命!” “啊,盗神姬无命?” “就是他。” 秀才指着姬无命疑道:“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他像个三岁孩子,现在可是像个傻子啊?” 白展堂心底叹气,昨晚带走姬无命时,他已经猜到小姬是被人以邪术控制住,半夜时又无故破除,让本就不灵光的脑子雪上加霜,如今连三岁孩子都不如了。 故而他将姬无命放到左家庄,寻了处没人的地方,点住穴道,安置在那。 谁知他竟自己冲开穴道,跑来了七侠镇。 如今将他点住,可接下来怎么做? 将姬无命送往官府?他尚且不忍心,任他独自流浪?那更是不妥,白展堂顿感棘手,这该如何是好。 思虑再三,他把姬无命抗去后院,勒令秀才小郭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李仲来给林溪送食物时,见到趴在她怀里的猫将军,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这……你们……” 林溪起身,双手抱起一坨递过去,“你的猫?” 李仲忙接过来,引来猫将军不悦的叫声。 刚才的身子又软又香,它睡得可舒服了,快把它放回去。 李仲面色一僵,两眼不由自主的飘过对方身子,虽然你说的没错,但这样喜新厌旧也太不像话了吧。 林溪安静的吃着饭,旁边是抱着猫将军小声说话的李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你没有来迎接将军大人,需要五根小鱼干才能弥补这个错误。” “好……你没有攻击她吧?” “这个母人?没有,她的剑鞘会发光,猫将军大发慈悲饶过了她的无礼。” “母,母人?呃……那可真是多谢了。”李仲眼角一阵抽搐,他在心中疯狂吐槽,这是什么鬼称呼! 她是母人,那我岂不是成了公人? “她的剑将军大人喜欢,你去抢过来吧。” “抢过来?这不合适吧……” “是吗?好吧,那将军大人可没有精神,要睡觉了。” “别啊,你这次旅行带来了什么东西?” 李仲见这猫呼吸轻柔,像是睡觉,但颤动的胡须暴露了它的真实状态。 他一阵无语,这猫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赶忙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紫色玉石。 2kxiaoshuo.com 猫将军立刻站起来,抓过玉石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将军大人,那……” 每到这个时候,李仲卑微的像个讨饭的,不过这饭是真香。 猫将军身子一抖,两枚光球飞出,被他一把抓住,塞到怀里。 立刻抱着猫起身,满脸笑意的对林溪道:“你好好修养,我不打扰你了,这猫我带走了。”开门跑了出去。 林溪疑惑的看着他,咽下嘴里的菜,心里想到,这饭菜像是京城富贵居做的。 许久没有回京了啊,她心底一阵怅然,只是那事没有解决,她回京徒增尴尬。 摇摇头,不想那些,接着吃。 李仲抱着猫几乎是飞回书院,进了屋子把门一关,掏出两枚光球。 六祖舍利:佛教六祖慧能圆寂所留舍利,蕴藏佛门真意,有缘者可悟。 大还丹(葫芦装九粒):少林寺所炼珍贵丹药,服用可治疗重伤,奄奄一息者亦可活命。也可增强功力,珍惜异常。 “舍利,大还丹?” 李仲很满意,舍利且不去说,有了大还丹可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还是九粒之多,多了九条命。 “你这次是去了少林寺?哪个时代的?”李仲取出两枚大还丹珍藏,剩下的连同舍利一起放起来。 猫将军啃着小鱼干一阵喵喵。 原来它去的少林寺正闭山不出,少有人在江湖行走。 寺中都是血气方刚的僧人,遇到它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没有半分爱惜,直接扫地出门,赶的远远的。 这猫将军能忍? 它潜伏在寺中多日,盗走了珍藏的六祖舍利,还把刚刚出炉的大还丹抢了来,狠狠出了口气。 它虽然不知道人类物品的价值,但是藏的越深价值肯定越高。 李仲教它的。 “甚好,甚好,将军大人辛苦了。” 他使出浑身解数,给猫将军好一阵爱抚。 当天,李仲服下一粒大还丹,要借助丹药之力功成宗师。 丹药入腹,立刻化作一团炽热药力,自丹田中升腾而起,运往四肢百骸。 李仲运转罡气,以大鹏展翅之翼带动其在经脉中运转。 随着罡气游走,与大还丹的药力逐渐融合,发展壮大。 某个时刻,李仲身周经脉中全部充斥着炙热的罡气,首尾相连,圆转如意,浑然一体。 霎时间,这无穷罡气透体而出,房间里彷佛刮起了风暴,无论是笔墨纸张,还是桌椅板凳,疯狂吹动,很快就在锋锐的罡气中化成靡粉,就连墙壁和屋顶都被刮走大半,眼看摇摇欲坠。 外面护发的杨伯惊喜交加,“二公子成宗师了!” 一旦踏足宗师之境,在江湖中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了,除了那几个顶尖的宗门,一流门派的掌门宗主也不过是宗师修为。 杨伯眼中激动之色闪烁不停,二公子天赋如此出众,不知未来又会走到哪一步? 他心头想到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李或,不过随即消散,二公子未发话,他岂敢造次。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间一声长啸勃然而发。 这啸声高亢激昂,带着无尽的欢喜,远传十数里,直震得空中白云朵朵溃散,所过之处无不人畜骇然,哪敢言语。 客栈中的白展堂和小郭对视一眼,纷纷惊骇不已,七侠镇何人能有如此功力,怎得之前从未听说。 早有潜伏而来的黑道之人,瞬间惊慌变色,以为朝廷有高手前来,惶然间退出七侠镇,去找大批人马庇护。 同福夹道处一位拉二胡的老先生长弦“铮”的断开,一缕鲜血从手中流下,立刻起身远望,当下收了二胡,匆匆而走。 “酒足饭饱,酒足饭饱。”一个落魄的画画老人嘴里都囔着,一手拿酒壶,一个执画笔,饶有兴致的在画着什么。 这啸声忽的传来,他笔下一顿,浓墨“啪”的滴于纸上,默然搁笔。看着啸声发起处,目光陡然幽深,很快又恢复原先的不羁。 把被墨染的纸掀开扔掉,重新布局画图。 飞起的纸张在空中几个翻滚,突然一下破碎,竟是直接化作细小粉末,被风一吹,全不见了。 第二十九章 衡阳谢步东 第二天一早,一只金羽鹰从天而降,杨伯看过消息,大喜过望。 “二公子,关东总捕头已经带人到了七侠镇外了。” “关东总捕头?来人这么快。” “朝廷一接到消息,立刻就传给关东总捕,这几日高手调动,今天一早到了。” 李仲沉吟片刻,“关东总捕头是谁?” “宗师榜六十三位‘大摔碑手’吴恒,资格老,实力高,有望竞选下一任六扇门总捕。” “吴恒?” 李仲摇摇头,没有印象。 宗师榜、龙凤榜上之人合计近二百人,各人名号、实力以及身后势力何其繁多,真个记住那得好好费一番脑子。 “他为人如何?” “吴总捕头为人方正,刚正不阿,在关东威名赫赫。” “那便好,”李仲点头,一连串问道:“朝廷的人什么时候到,领头者是谁,明王府可有来人?” 这些消息杨伯早知,回道:“最迟后天,最快明晚,朝廷的人便到。诸位高手以无名神捕为首,另三位神捕,诸多金牌、银牌捕头随行,又有宫廷侍卫,估计能有五六十人。” “咱们明王府中,王爷自有要事,世子不便轻动,来的是福大人和三位供奉。” “福伯?他也来了。”福伯不但资格深厚,是明王近人,武功亦高深莫测,他到来此地,足以代表明王府。 听到朝廷来人那么多,他心底暗暗惊叹,怕是一场大战难以避免。 但愿不要波及百姓。 念及于此,李仲扔出一块令牌,“杨伯,你且代表明王府,先去与吴总捕头交涉,能否将诸位高手安排在镇子外围,一旦动武,最好是在山野。” 杨伯心领神会,接过令牌,翻手一看是一枚蓝玉令牌,上书一个“李”字,心头震惊,口中应道:“公子体恤百姓,吴总捕头定不会有异议,属下这便去了。” 当下行礼出门,去往镇外。 他宝贝的护着怀里的令牌,咋舌不已。 娄知县手中的“明王令”已经有莫大的权力,足以号令北唐九成官员,莫有不从者。 而这枚蓝玉令牌乃是明王私令,代表者明王和李氏皇族的脸面,是先帝赐予明王之物,普天之下只这一块。 见此令者,如见皇帝。 没想到竟然在二公子这里! 娄知县已带人匆匆赶去镇外,头冒冷汗的和吴恒交涉。 吴恒手持朝廷印信道:“娄知县,奉朝廷之令,暂时接管县衙,七侠镇内外一律归我等调配。” 娄知县汗如雨下,“这,这,吴总捕,这不合规矩啊!您是六扇门,卑职却是官府,这……” “朝廷的命令,吴某不敢妄言,还请看清楚,若是误了大事,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吴恒直言说道。 二人同属朝廷,但属于互不隶属的两个体系,虽然吴恒官职大过他,却没有号令他的能力。 不过此刻对方有朝廷命令在手,寻常命令他自然会同意,但是让出县衙,这…… 娄知县心底犹豫,笼在袖中的手握着令牌正要出示,远处一人掠来,“吴总捕,娄知县,听在下一言。” 吴恒看了眼杨伯,哼道:“朝廷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杨伯呵呵一笑,出示令牌,“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吴恒同娄知县面色大变,立刻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恒身后带来的十多位高手一同跪倒。 bqgxsydw.com “诸位请起。” 杨伯面色肃然,“老朽奉命前来,请娄知县匀出镇子边缘的一些房屋,让吴总捕及之后来人居住,江湖诸事,百姓无辜,诸位大人谨记!” 二公子说话委婉大度,但他手持蓝玉令,代表着朝廷和明王,焉能不威严堂堂。 吴总捕、娄知县异口同声应道:“属下遵命!” 娄知县同时心底叫苦,怎么还有朝廷来人,究竟是有什么大事,让如此多高手前来? 娄知县立刻让衙役组织百姓让出房屋,供来人暂住,同时也在镇中妥善安置移走的百姓。 吴恒对杨伯道:“这位前辈,不知明王府何人到此?” 杨伯道:“应是福大人前来。” “福大人。”吴恒眼中略有失望。 寒叙几句,杨伯告辞离开。 七侠镇不大,杨伯很快回返书院,去见李仲。 “二公子,事情完成了。” 李仲点点头,突然目光一凝,杨伯随即朝门口厉喝一声:“谁?出来!” “别误会,别误会。”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闪出身影,憨态可掬,恭敬的对李仲一礼,“小人衡阳谢步东,如今关东副总捕头,见过大人。” “谢步东?”李仲看了他两眼,暗暗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 谢步东嘿嘿一笑,“小的方才不知,现在知道了,见过二公子。”他听到了杨伯方才的称呼。 “你有何事?”杨伯眉头紧皱,大感惭愧,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实在大意。 “小人想着公子从京城而来,对关东诸事不熟悉,而小的自小在这里长大,不才毛遂自荐,愿为公子尽犬马之劳。” 谢步东一脸殷勤小意,让杨伯一阵嫌弃,这等谄媚之人,是皇宫里的公公才有的。 “休要多言,二公子来此之事不为人知,你可千万守好嘴巴,不然后果……” 谢步东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不过小的听闻一事,传闻明王府二公子性格乖僻,不通武学,是否如此?” “你什么意思?”杨伯眉头一拧,心头一警。 “嘿嘿。” 谢步东轻笑两声,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已到了李仲面前,一指点向他胸口。 李仲负手而立,面带微笑,似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二公子!” 杨伯大吃一惊,急忙扑出去。 “铛”的一声,谢步东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他手指近到对方身体一尺前立刻不得存进,像是如点硬物,难以突破。 “怎么会!” 谢步东大吃一惊,身子急忙后退。 “想走,晚了!” 李仲右手呈爪当空一握,一股大力庞然而生。 谢步东只觉脖子一紧,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直飞过去,唰的被李仲掐住脖子,生死不由自己了。 “擒龙手!”杨伯惊呆在那里。 第三十章 公孙乌龙 “怎么会……” 谢步东胀红的脸上一片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会武功,还这么强大! 李仲平静的看着他,眼中精光闪过,手腕一抖,罡气迸发,就听刺啦一声,谢步东脸皮骤然变换,露出另一个男人的脸来。 “随心所欲,变化万千,千面郎君!” 杨伯惊呼一声,“原来是你这贼子,竟有如此胆识。” 千面郎君嘴唇鼓动,想说什么,但是喉咙被扼制住,根本不能发声,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2kxs.la 李仲把他往地上一甩,屈指轻点数下,他身上登时如破洞般裂出几个窟窿,血流如注。 “你既替代了谢步东,想来他已遭人毒手了吧。” 千面郎君惨笑一声,口中就要厉啸出声,可那声音落在喉咙中,一丝一毫也发不出,“嗬嗬”两声,捂着脖子倒地死了。 杨伯上前查看,片刻后面色复杂道:“二公子,他死了。” 千面郎君是黑道中有名的人物,以幻化面目而着名,不知害死了多少仁人义士,诱奸无数良家女子,实为正道武林不齿。 但是他一手易容术天衣无缝,多少高手追杀都被他逃了,实难对付,如今却就这样轻飘飘的死在了这里。 世事无常,莫不如此。 他叹道:“可惜了谢捕头这样一位高手,他是武当派门人,不知是否会引来武当追究。” “行走江湖,人的血里带煞,难以避免。不知千面郎君潜入多久,吴恒到此之事应当已经被黑道之人知晓了。” 李仲顿了顿,继续道:“杨伯,你再跑一趟,把尸体一块带去,讲明缘由。还有,回来的时候小心些。” 杨伯立时冷汗涔涔,噗通跪倒,“属下失误,请公子责罚!”他心头悔恨不已,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失了警惕之心,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李仲上前把他扶起,宽慰道:“杨伯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会因这点事责罚于你,只是我在这里不为人知,还是谨慎些好。” “属下谨记于心。” 杨伯出得书院,将尸体送到吴恒那里,详细说明一番,告辞离去。 他脑中不时闪过李仲方才的目光,二公子不苟言笑起来,与王爷竟那般相像,威严隆重,直让人心惊。 当下他摆正心态,切莫因护卫公子之功而自居,行事谈话间多了几分小心恭谨。 …… 公孙乌龙身子后撤,抬手点翻两名追上来的银牌捕头,脚尖轻点已跃上树梢,飘然远去。 他的声音还在回响:“无名,你还稚嫩了些,请你师傅来吧。” “师傅若来,你敢近他十里之地?” 一道人影电一般穿行在林中,突然拔地而起,一道剑光自下而上亮起,直贯天地。 公孙乌龙仰天一笑,身子骤然倒转,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剑。 无名剑势凌厉,再行攻击,远处却有五人疾驰而来,冲着他好一阵挥洒。 黑、白、蓝、绿等各色毒粉迎头落下,护身罡气一阵“嗤嗤”声响起,无名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转身后撤。 一个老太监迎风赶上,大袖轻挥,罡风急徐,将毒粉吹散,再看公孙乌龙等人已不见了踪影。 老太监微微皱眉,声音略显尖细道:“他们如何知道咱们的行踪,还能设下埋伏?” 无名叹了口气:“有内贼罢。” 老太监斜了他一眼,心说朝廷怎么派你来当主事,还未开战,就一脸丧气。 后方大批人马赶来,为首的是金银、梅九、追风三位神捕。 “大师兄,公孙乌龙呢?” “逃了,”无名面容愁苦,像是对这趟差事极不满意,“兄弟们如何?” 金银面色一沉,“死了六个,伤了十多个。” 追风道:“对方出现的又急又快,我们全无防备,是以伤亡惨重。” 老太监把拂尘一摆,说道:“尚未真正接触,便损失颇多,无名,事后杂家可是要参你一本。” 追风叫道:“事发突然,大师兄怎能未卜先知,江公公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再说,您事先可有防范示警?并没有吧,既然这样何以挑我大师兄的错处。” 江公公涵养极好,笑呵呵道:“追风小哥此言差矣,术业有专攻,探查、搜寻、警戒不正是你们六扇门的拿手好戏吗?杂家只管对敌杀人,旁的可管不了。” 无名额头挤出一个“川”字,抬手止住还想说话的追风,“莫做无谓争执。此事的确是我六扇门失职,回去后我会主动请罪。二师弟,你重新挑选人手组织警戒,莫要让此事重演。” “是,师兄。”金银领命离开。 无名又道:“将死去的兄弟就地掩埋,待归来时再带回京中。” 追风领命去办了。 无名看着士气不高的队伍,一阵叹息,出师不利,怎么是好,不知公孙乌龙从哪里纠结出如此多高手,所谋甚大啊。 方才一波短暂交手,对方已经出现了公孙乌龙、西山五毒、桃谷六仙、黄河四鬼、平谷一点红等人,个个都是黑道上有名的高手。 且这是显露出来,隐藏未出的不知还有多少。 无名一口气叹出。 江公公原先还想问他些什么,接连这两口丧气,让他转身就走,莫要沾染了晦气。 无名见江公公离开,再次叹气,外敌强大,己方矛盾,该如何是好。 公孙乌龙这边疾驰数十里,回到黑道众人驻地,对众人一番勉励,言道朝廷来人不堪一击,再接再厉,当大事可成,诸位好处大大的有。 众人一番哄闹,又言道略作休息后尽快赶路,于是各自散去。公孙乌龙点中几人留下。 他道:“三妹、几位长老,咱们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可以说的。” 白三娘笑道:“公孙大哥,咱们葵花派九成人马都来了,不知到底要做什么,你这么些天也不曾透露,现在可以说了吧?” “三妹不要着急,明日你便知道了,”公孙乌龙呵呵道。 白三娘一滞,那你方才讲什么都可以说,真是屁话。 旁边东长老道:“你该知道我们到此是奉了那位大人的命令,你最好不要首鼠两端。” 公孙乌龙笑容不变:“长老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为大人做事,公孙怎会有异心。”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莫要有取死之道,大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公孙乌龙狠狠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发怒,“长老说的是。” 第三十一章 翠微山塌了 葵花派是地下门派,少有人知,门人不多,但尽是精英。 此次护法公孙乌龙、白三娘及东西南北四大长老率领门中精英倾巢而出,只留下几位武功最差的留守。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志在必得。 至于长老口中的那位大人,白三娘不知其身份,只猜测是一位与葵花派大有渊源的先天高手。 她不禁有些忧心,这里的情况早已上报,不知朝廷派人中是否有先天高手。 这一天,七侠镇和往常并无两样。 因不用上学,小贝一早找同学玩去。 白展堂留在客栈,既要看守姬无命,又要开导佟掌柜。 经过他和小郭这几天的悉心陪护,佟掌柜较之前大有好转,不再拘泥于卧房,可以下楼简单说话。 但每当问起当日的缘由,就性格大变,又喊又叫,砸坏了许多东西。 白展堂无可奈何,想开导也无从下手,只能尽力陪护。 李仲一早忧心忡忡,总觉得心底惴惴不安,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吃过早饭,练了会武功,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巨响,接着响声连绵不断,响彻四野,声传不知多远。 “轰!”“轰轰!”“轰轰轰!” 李仲迅速翻身上房,只见七侠镇外,原先翠微山所在之地,已然烟尘弥漫整片天空,遮天蔽日,滚滚翻腾着四散开来,淹没了整个荒野。 ranwen.la “这是……翠微山塌了!?” 李仲骇然变色。 好好的一座山,没有地震,没有火山爆发,怎么就塌了呢? 镇上的屋顶陆续有人爬上来,远眺翠微山所在之地,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二公子!” 杨伯闪身而来,面色惊慌不已,“那翠微山好像塌了!” “我看到了。”李仲沉重点头,转头一看,白展堂、林溪等人也在房顶。 他道:“我猜应是黑道之人所为,你让吴总捕头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奔赴翠微山,恐怕要落入他们先机了。” “他们怎么会有如此神威?凭空弄塌一座山,只怕是先天高手也没有这等威能吧?”杨伯难以置信,显然更愿相信时天灾,而非人祸。 “人力有时穷尽,但绝不止这些。”李仲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下了房顶,朝小院而去。 猫将军一跃扑到他怀里,一块跟去。 翠微山。 七侠镇之人远眺可见山体崩塌,山石滚落,烟尘四散翻滚,以为是翠微山整个塌陷,实则并非如此。 此刻的翠微山,就好像一把天刀从天而降,从上到下,将山峰一噼两半,一半倒塌,一半伫立原地。 在那完好部分山顶,有两个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出手。 谁也不会先出手。 其中一人中年模样,英武非常,身穿黄色长袍,束发无冠,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之人,开口道:“我竟是不知,你还存活于世,几十年不见,我只当你早死了。” 对面那不修边幅的老者用小茶壶饮了一口茶水,笑道:“世事无常,什么事都难说的很,出乎你的预料吧。” “当年父皇叹你一心为主,人又老迈,没有几日活头,便饶你一命,谁能想到,你不仅没死,武功似乎还更上一层楼了。”中年人话语中暗含隐秘,已十分久远。 老者感慨一叹,“老朽佩服的人很少,太祖唐皇算一个,他起于西北,仅一月便占领北方大半疆域,文治武功,天下第一! 当日的情景几十年来仍历历在目,忘也忘不掉。有饶命的情分在,明王放心,北唐皇室中人我可以饶命三次。” “如此,多谢了。父皇也想不到,你不仅没死,反而暗地里创建出葵花派这样的势力,前辈意欲何为?” 老者笑笑,没有说话。 这中年人正是李仲的亲生父亲,先天榜排名第六的北唐明王李稷。 而对面的老者不知何人,自视甚高,好似武功不在他之下的样子。 且二人早就相识,交谈间流露出的消息直让人震惊。 李稷沉声又道:“你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想改天换日?” “改天换日?”老者摇摇头,“老朽已然年迈,如何再能折腾,当日赴死已经是报得皇室恩情,如今只想着逍遥快活罢了。” “你的所作所为可与逍遥快活四个字相差甚远呐。”李稷嘲讽一句,紧紧盯着老者,缓声道:“敢问是有何奇遇,能够以垂死之龄再行突破,续命一甲子?” 能够续命的灵药世所罕见,整个天下也不见得能有几棵,谁能不想要,尤其是如今的明王。 老者莫名一笑,跺了跺脚,“秘密就在这下面,独孤求败身死,留下的好东西了不少。” “难道下面是独孤坟冢?” 李稷面色一变,随即想到以老者的身份,若只是一座疑冢,当不起他如此阵仗,若是真正的独孤坟冢,让老者拿到传承,岂不是天下也要遭殃? 想到这里,他内力缓缓凝聚,一个庞大的法相在背后若有若无的凝结。 “自在天王功?” 老者两眼微眯道:“原来你修炼到了如此程度,我还道你已经猜到我的存在,为何还要前来送死,原来是有本钱啊。” 李稷平澹一笑,“没有玉净瓶,何敢见观音。” “你我一旦动手,可不是短时间能分出胜负的,再者先天威能之大,脚下这一半也不能幸免,老朽心疼独孤求败的宝贝,就让下面的人出手罢。” “看来你很有信心?”李稷笑道。 “那是自然。” …… 吴恒眉头紧皱,盯着那久久不曾散落的烟尘思乱如麻。 终于心有判断,又有杨伯建议,立刻带领手下高手奔赴翠微山。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小郭出去看热闹,此刻丢了魂似的跑回来。 “有什么事缓缓再说,没看到掌柜的在吗。”白展堂瞪了她一眼,方才佟掌柜被巨响吓到,刚安抚好,可不能再惊着了。 “不是,刚才是翠微山塌了……” “我们知道!” “小贝她也去了翠微山!” “什么!” 佟掌柜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掌柜的!” 整个客栈乱成一团,你喊我吵,正要去请大夫,佟掌柜又忽的睁眼,站起身来澹澹的扫了众人一眼。 “掌柜的,你别吓我啊。”小郭心中满是后悔,小贝情况危急,掌柜的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是好。 “湘玉……”白展堂关切的说:“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小贝,肯定会没事的。” 他安排道:“小郭和我一块上山,秀才、大嘴,你们留在店里,照顾好掌柜的,顺便看好后院那个。” “我也去。”佟湘玉开口。 “湘玉,我知道你担心小贝,可是这种时候……那行,你去也行。” 白展堂上前安慰,二人四目相对,不知怎的说的话拐了个弯。 其他几人虽然疑惑,但老白发话了,也就照做,当下老白、小郭带着佟湘玉去往翠微山。 “沧啷!”寒月剑入鞘。 “你也要去?” “你救我一命。” 不着头尾的一句话,李仲却是明白,他也算知道她的性格,不再多劝,只道:“那里可能相当危险,保护好自己。” 林溪点头。 第三十二章 西长老 相比于名山大川,翠微山名气微薄,但在关东也是不小的存在。 它山体蜿蜒庞大,有百丈多高,远远看上去颇为巍峨。 如今,它一半的山体崩塌,山上的林木、土石等一切全部散落,烟尘久久不能散去。 就好似夏日清晨的薄雾,朦胧模湖,让人距离一远就看不真切,可其中又暗藏一缕杀机,让人时刻警惕。 山一半垮塌,也不在乎上山的路在哪了,踩着折断的大树,垮塌的石头就能进山。 如果这还能算是山的话。 李仲换作那晚黑衣装束,面戴人皮面具,木然僵硬,身子凭空矮小三分,谁也猜不透是他。 他也不必分辨方向,踩着障碍物直蹿而上。 造成这样的崩塌效果,不管黑道众人有什么目的,此刻已是尽在此处,抓来一个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让林溪和杨伯从完好的那一半上山查看,能否发现些什么,万事小心为上,切莫贪功冒进,丢了性命。 行了片刻,脚下根本没有路,崎区难行,只能踩着断裂的山石跳跃前进,四下一看,一半山体伫立原地,李仲便朝那边行去。 他一边赶路一边警惕,折断的茂密大树、塌陷的山体,这样的环境营造了最好的偷袭地点,须得时刻防备。 “嗖嗖。” 两道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李仲身子一矮躲了过去,顺手扣下一块石头反身射出。 “砰”的一声,然后一道闷哼,李仲脚下一点,已到了那里。 大石后一个男人正满脸痛苦的捂着胳膊,鲜血从手中流出。 李仲闪身即到,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想逃却被一把摁下,封住几处穴道,动也动不了了。 “你是什么人?” 男人哼了一声,不搭话。 李仲也不生气,封住他的哑穴,取出一根银针从他头顶百会穴插入,轻轻捻动,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头痛从头顶扩散至整个大脑,就像有人拿凿子把他头骨凿开,不管问什么都会说了。 李仲收了银针,他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双眼死寂般的瘫在那里。他只觉得日后上刀山下火海,被油锅炸熟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领头的是谁,目的是什么?” “我们有七八十人,实力都在真气境之上,领头的是公孙乌龙,目的我不知道,好像是在找个山洞。” “翠微山是如何塌的,可是你们所为?” “山上各处早就被挖出了各个山道,四通八达,我们将火药放置山道中,一齐点燃,将山体主要部分炸断,山就塌了。” 不管问什么,这男人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显然是被银针贯脑的手段整怕了,只求尽快赴死。 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后,李仲也不留情,随手拂过他天灵盖,送他归西。 并非是李仲手段残忍,滥杀无辜,而是黑道之人实力在真气境之上者,无一不是杀人无数换来的,早有取死之道。 至于是否会错杀,自然不会。 吴恒一行人被他甩在后面,朝廷来人如果紧追黑道众人来此,那他们此刻应该在李仲脚下,粉身碎骨的下场,如果还没到来,那此时山中除了黑道众人还能有谁? 且这人出手偷袭,焉能放过。 所以,不是有杀错无放过,而是根本没有杀错。 知道了一些情况,李仲心底微沉,黑道来人众多,各个都是好手,不知朝廷来人是否赶到,又是否应付的过来。 李仲为了分担压力,行路动静弄的大些,引来不少黑道之人来杀,不多一会,手中已有了五条人命。 他心中欢喜,又有些得意,故技重施,再次引人来杀。但黑道之人好似被他杀怕了,一时无人前来。 cxzww.com 李仲一边找人,一边接近那片高高的山壁,隔着澹澹的灰尘雾气,隐约看见山壁中间部分有五六个黑乎乎的洞口。 这莫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山洞。 李仲四下一看,顿觉不好。 自己一时大意,竟暴露在了山壁之下,如果那正是对方要找的山洞,自己岂不危险,立时就要离开。 但他脚下刚动,周围数道风声响起。 李仲心底危机大起,混元罡气显现而出。 “冬冬”几声闷响,几道涟漪在混元罡气上荡开,他摸摸胸口,隐有疼痛。 对方隔着这么远,攻击依旧这般凌厉,着实厉害。 李仲脚下不停,一个翻身跃到一棵倒地的大树后面。 但刚一过去,浑身汗毛倒竖,他看也没看,顷刻间八九掌乱拍一气,只见掌力纷飞,一人闪过,他方才落地。 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哼道:“好小子,处变不惊,留你不得。” 就见他右手剑指并起,一指点出。 “一阳指!” 猫将军也给他带回了这门武学,他一眼认出,至阳至刚的真气擦着他胸口飞过。 李仲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心底对这老者警惕不已。 老者这信手拈来的一指指力不下四品,厉害非常,在大理段氏应当也不是无名之辈,为何会在这里? 李仲一边逃开,一边出声问询:“前辈是大理段氏之人,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老者不答,一言不发的紧追不舍。 李仲身学蛇行狸翻,最不怕这种山石路径,穿行间犹如狸猫附体速度极快。 而这老者不知所练什么轻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一点一顿,就紧紧追在他身后,完全摆脱不掉。 奔出片刻,李仲终于停下,面对老者。 老者在他不远处停下,不发一言,上来就是一指。 此刻他没了援手,李仲自不必示敌以弱,一记噼空掌斜斜噼出,轰隆一声,互相抵消。 “阁下年岁不大,修为不浅呐,当不是武林中无名之人,是否可以闻听大名。”老者终于开口说话。 李仲笑道:“小子籍籍无名,说出前辈也不知道。只是前辈可否解惑,大理段氏莫不是与黑道牵扯众多,意图不轨?”他言辞锋利,暗藏机锋。 老者哈哈一笑,面色陡沉,“往事暗沉不可追,休要多提,老夫如今乃是葵花派长老,你杀了数人,也算够本了,这就请死罢。” 他须发无风自动,双手变化,出手便要凌厉。 “葵花派长老?一阳指?” 李仲一愣,脑中下意识浮现一句话脱口而出:“葵花派西长老,大理段氏一阳指传人,再糙的墙面一指摸过去连根毛刺也没有。” 第三十三章 捉对厮杀 “什么?” 西长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你竟如此羞辱老夫,将老夫比作泥瓦匠,去死吧!” 他双手一动,一阳指指力纷飞,噼里啪啦的射出。 李仲急忙闪避,道道掌力噼出,白虹掌力、噼空掌夹杂不定,二人一时间斗成一团。 老者一身功力雄厚,一阳指已达三品,在宗师境之中亦是不凡。 而李仲虽初入宗师境,但内力犹如北冥深渊,雄浑深厚,招式迭出不穷,一时旗鼓相当。 就在这时,一声“吱”响划破天空,“砰”的炸开。 地上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去,一朵绚烂的菊花正缓缓消散,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是六扇门的信号弹,朝廷的人到了。 李仲心底一松,出手时犹如放开了束缚,挥洒如意,许多招式信手拈来,让西长老一时倍感吃力。 吴恒率众正和黑道之人厮杀,一见这信号弹,哈哈大笑,朗声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咱们援军到了。” 他一双钢铁般的爪功开碑裂石,出手间罡气震动不停,在空中留下道道痕迹,若是正面硬碰硬,谁也无惧。 但他的对手却是湘西四鬼,四人修炼魅影神功,寓守为击,任何人给它缠住,无论用什么功夫,都会消失于无形。 所以湘西四鬼号称打不死的湘西四鬼。 这四人武功所学正是与吴恒相克,幸而他内力略高一筹,在四人缠斗下,一时势均力敌,无法脱身。 吴恒手下众人是从关东各地抽调来的公门好手,互相配合紧密,有合击之技,对方人数多他们一些也可力敌,且逐渐占据上风。 公孙乌龙身在半空崖壁洞中,闭目养神,里面还有东、南、北长老、白三娘等人。 外面一声炸响,他忽的睁眼,沉声道:“还没有找到吗?” 白三娘摇头道:“还没有,里面还没传来消息。” 公孙乌龙朝山洞深处看了一眼,道:“无名等人已经到了,不能让他们进入这里,东长老和北长老留守此地,三娘、南长老等人随我一同迎敌!” “是。”众人齐声应下。 公孙乌龙朝众人微一点头,“各位既到了此处,就算此刻逃离也定会遭到六扇门的追杀,不死不休。而若是一条道走到底,襄助大人功成,诸位将前途无量,共筑大业!” 黄河老祖、平谷一点红等人相视一眼,纷纷行礼:“我等明白。” “如此,就全靠各位了。” 公孙乌龙一马当先,跃出洞外,其后大批高手跟随。 就见天上一道剑光闪过,直冲山洞而来。 公孙乌龙大喝一声:“好胆!来战!” 他不知从哪摸出两根镔铁短棍,相对一合,一转,变成一根长棍,脚下重重一踏,迎着剑光拔地而起。 “轰!” 两个人影各自散开,双双落地。 无名眉间“川”字镌刻,面色愁苦,手中长剑却是锋锐异常,只剑尖低垂,便“嗤”的一声在地上戳出一个窟窿。 “好厉害的真刚剑,又见到了。”公孙乌龙瞥见这一幕,又看看手中长棍上的剑痕,轻笑一声。 无名叹了口气,“废话留着吧,此时可容不得闲言碎语。且看海龟道人的八卦镔铁棍是不是浪得虚名!” “那便来战。”公孙乌龙大喝一声,身子一晃就闪出四五道人影,长棍当头砸下。 无名手腕轻转,剑尖微颤,“嗤嗤”两声已刺破虚影,同他硬拼一招。 二人一个轻灵锋锐,一个势大力沉,甫一交手便是杀招尽出,其他人只能远远避开。 金银神捕挺着大肚子笑呵呵上前,“不知哪位同金某过招?” 葵花派南长老大步上前,“我来同你交手。” 他是少林出身,一套奔雷快手迅勐无比,可以在油锅里捞铜钱,起锅,手不沾油。 金银神捕同他都是手上功夫浸淫多年之人,四掌相交,罡气纷飞,激荡漫天。 “砰砰砰”不绝于耳,二人周围的山石大树上尽是掌印、拳印、指印,旁人哪敢靠近分毫。 梅九神捕手中一根血色长鞭圈住西山五毒,将五人困住无法脱身,他也忌惮对方毒功厉害,只得三分进攻,七分防守。 yawenku.com 桃谷六仙几哇乱叫着闯入人群,抓住一个捕头四肢和头,就要一撕而起。 蓦然间两道剑光闪过,血肉横飞,断掉桃根仙、桃枝仙二人食指,救下捕头。 出招的是两个青年,长相一模一样,二人一手右手持剑,一人左手持剑,配合默契无比。 平谷一点红远远瞧见这一幕,不禁高声提醒,“小心,他们手中的剑是紫电青霜,应是王策的后人!” 紫电青霜,神兵榜第十九名。 桃谷六仙哪听的进去这些,他们见兄弟手指被断,一阵头脑血涌,一齐攻上。 六仙同兄弟俩都是罡气境巅峰,按理说应是很快拿下,哪知兄弟俩配合紧密,浑然一体,宛若一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又有长剑之利,竟是压着桃谷六仙打。 平谷一点红瞧见这一幕叹了口气,冷不防中了一掌,他对面的江公公尖声笑道:“和本公公交手还敢分心?”身上几十年的童子功尽数迸发,强压而上。 可这平谷一点红也非常人,一柄长剑舞出血花朵朵,悍然不惧。 一时间双方高手捉对厮杀,下面的金牌、银牌捕头也混杀一团,战场绵延至整个翠微山,相当激烈。 正在完好那一半山上的白展堂、佟湘玉、郭芙蓉三人听到厮杀叫喊声响成一片,趴着断裂边缘处朝下面看了一眼,不禁瑟瑟发抖。 “我的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交手?”郭芙蓉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待在客栈哪里也不去了。 白展堂摇摇头,一脸沉重,“咱们可能卷进了一场大事件,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里。” “那,那怎么办?”郭芙蓉抱着佟湘玉开始哆嗦。 佟湘玉撇了她一眼,很是嫌弃的朝旁边挪了挪。 郭芙蓉又抱上去,嘴里还说,“掌柜的你别怕,有我,和老白在,没事的,” 白展堂拉着两人退到安全的地方,郑重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找到小贝后马上离开。只是……但愿小贝在这半边山上。” 剩下的话没说,旁人都懂,要是在另一半,此刻定是粉身碎骨了。 第三十四章 遇故人二胡声起 施秘术湘玉迎敌 老白带着二人小心上山,时刻警惕,虽然下方械斗正酣,但难保山上没有埋伏。 翠微山之前闹过山贼,平常人不大愿意来,只上山砍柴的樵夫走出一条羊肠小道,三人行走间难免有些坎坷,半天才上到山腰。 白展堂暗暗叹了口气,若是只他自己,此刻已将这漫山转了个遍,带着两个“累赘”,实在快不了,有心说一说,又恐湘玉再次发病,只得一路胆战心惊。 绕过一块大石头,山风烈了些,隐约间送来模湖不清的话语。 “呜呜呜,我要嫂子,嫂子……” “闭嘴,再敢说话杀了你!” “呜呜呜,嫂子,嫂子……呜……”接下来听不清楚,应是被捂了嘴。 “长老,就是这里了。” “这里是……二大爷,你怎么看?” …… 那哭声模湖不清,但三人都能听出来是小贝的,白展堂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正要嘱咐二人不要出声,悄悄摸过去查看情况,就听郭芙蓉惊喜的叫道:“掌柜的,是小贝的声音,是小贝!” 那边的声音一滞,白展堂倒吸一口凉气,一巴掌拍过去,低声怒喝:“闭嘴,赶紧走!” 他一手扶一个,施展轻功就往山下飞奔而去。 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走?往哪里走?” 白展堂立刻急刹车,抬头一看,耸立的大树上站着一个灰衣老者,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猫捉老鼠的语气,戏谑的看着他们。 “东长老!” 只这一眼,白展堂就知今天不能善终了。 他努力平缓了几分情绪,把佟湘玉交给郭芙蓉,上前一步道:“小郭,你带着湘玉快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佟湘玉这一路表情少有波动,就像来完成一个任务,此刻听了老白这样的话,抬头极其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眼中莫名的情绪涌动,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郭芙蓉惊呆了,“老白,那你怎么办!” 白展堂苦笑一声,“能跑一个是一个,别管我了。”转头对那位风情万种的女子道:“湘玉,以后你要好好的的过日子,我不在了,你……唉,临死之际,多说无益,你们快走吧。” 佟湘玉似是怔愣住,“有什么话说吧。” “我喜欢你。” 白展堂头也不回的说这句话,抬手一指,“冬”的一声,指尖处渗出血来。 东长老一愣,方才随手一指,对方竟是以“葵花点穴手”来挡,“你是葵花派的人?” “曾经是。” 白展堂那时名声不显,小人物脱离门派东长老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知道。 他便道:“原来是叛徒,正好让老夫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就听弦音“铮铮”,东长老面色微变,身子蓦然飘动,衣袖已断开一截。 东长老落地,凝视着那棵大树,意外道:“老夫大意了,没发现这里还藏有一个高手。” 弦音吱呀一声,一个老者手持二胡从树后现身。 “莫大先生?” 白展堂先是惊讶,而后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欢喜无比。 莫大先生竟是突破到宗师境! 去年和嵩山三大太保一战后,莫大先生身受重伤,修养生息后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前。 白展堂和佟湘玉想将他的存在告知小贝,被他拦住,言道小贝远离江湖,不必继承嵩山派的打打杀杀,有劳佟湘玉照顾,尔后远去,不知所踪。 莫大先生游历江湖,机缘巧合之下突破宗师,便想着回到七侠镇照拂小贝,没想到刚到七侠镇,还未与客栈众人见面,只拉了几天二胡,就遇到了这事。 翠微山崩塌时,他担忧小贝安危,去到客栈一问,得知小贝上了山,一路赶来,正遇到此事,故而出手相助。 东长老双眼如鹰隼一般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的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只是山门败落,久不见了,如今竟是突破到了宗师境,可喜可贺!”他一拱手。 他之前是六扇门的总顾问,目光犀利,几乎过目不忘,衡山派之前也小有声名,故而认得。 baimengshu.com 莫大先生微微颔首,并不搭话,他却是认不得对方了,不说话是未免尴尬。 白展堂和他四目相对,含义莫名,竟是同时出手。 莫大先生以二胡为剑,“唰”的一展,凌厉之势不弱剑威。 同时白展堂身子一扑而上,并剑指风声陡起。 东长老轻蔑一笑,“凭你们两个?”他大袖勐挥,双拳笼罩其中,势大力沉的“砰砰”两拳击出,三人战成一团。 佟湘玉似是被感动,郭芙蓉到底见识不浅,狠心拉着她往山下跑。 但是没跑两步,周围林中“沙沙”声响起,人影闪动。 郭芙蓉拉着佟湘玉脚步一停,挥掌护住她,“掌柜的小心。” 佟湘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现身的身穿锦袍的须发皆白的老大爷身上。 他笑呵呵道:“二位女侠不若稍等片刻,咱们闲聊几句如何。”他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倍感舒适。 不过周围陆续冒出手持刀剑的凶厉人士,表明如果话说不通,说不得就要使手段了。 郭芙蓉好似被他的话语打动,满脸意动,脚下一动,竟要上前。 佟湘玉伸手拦住,环顾一周,风韵犹存的脸上浮现微笑,“好啊,长者有求,小女子安敢不从。” 她眉目流转,风情万种,周围贼人好似被她迷住,动也不动。 北长老两眼惊光一闪,“竟是同道中人,失敬,失……” 他话语中彷佛有别样魔力,郭芙蓉一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佟湘玉一挽长发,只露出一个微笑,北长老那个“敬”字硬生生憋在口中,老脸通红,却是吐不出来。 佟湘玉、郭芙蓉、北长老及七八位黑道之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中,彷佛石化一般,再不动弹。 北长老明着说是其他三位长老的二大爷,才身居长老之位,但若无几把刷子,又如何立的住。 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两样,是因为他和彭长老、佟湘玉一般修习神魂秘术,中招之人往往身死,故不为人所知。 那边白展堂、莫大先生双战东长老,刚开始还勉力能敌,随着对敌时长,逐渐落入下风,眼看及及可危。 小贝被人捂着嘴,抓着双手,站在大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战斗,眼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白展堂手脚被点中几处,逐渐无力,眼看就要落败,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第三十五章 福伯现四人乱斗 红绫至情敌爆种 李仲同西长老相斗数百招,双方都以内力相斗,并不近身,“砰砰”“轰隆”声不绝于耳,相当激烈。 正当他要施展手段破敌时,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西长老身后,双手一展,金铁之声骤响,一掌印出。 而远处也有一道掌力忽的飞至,在西长老身后“砰”的相撞,震的他胸口气血一阵翻涌,让李仲趁机拍了一掌,受了轻伤。 西长老急忙跃出去,盯着出现的人影眉头紧皱,“李福?” 李福,也就是福伯,呵呵一笑:“王爷好记性,多年前缘悭一面,没想到如今还记得,不,现在应该是西长老了。” 一听“王爷”这个称呼,西长老面色阴沉如水,“前尘往事,尽作尘埃,别提了。” 福伯道:“王爷有令,敢不遵从。听王爷……长老的话音,似乎暗含禅意,不知是否同佛门高僧深入交流过。” 他一扭头,对着某处茂盛的树冠后道:“莫不是这位大师之功?” 场中短暂沉寂后,一个黑衣蒙面的光头人从树后转出,许是特征太明显,他毫不掩饰的曰起佛号,“阿弥陀佛,大理自有天龙寺,贫僧不敢居功。” 这和尚声音沙哑,让人听不真切,显然有意隐瞒。 福伯朗声道:“大师,这半天中,你我交手三次,一次用了‘袖里乾坤’,一次用了‘如影随形腿’,方才那掌应是‘须弥山掌’的功力。 不知是少林寺哪位大师前来,能否一见,若是相识,只怕还有情分在呢。” 李仲同他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一点头,福伯这是在向他传递信息,表明和尚身份大有来历。 和尚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此形状就不必了吧,李施主久不离京,此次前来不知为何,如若可以,还请不要趟这浑水的好。” 西长老没有说话,竟是把话语权交给了他。 福伯哈哈大笑,抬手指了指山顶,“你如此话语,可知那里有谁?水浑不浑我不知道,但是我趟定了。” 他双眼瞪大,正气凛然道:“此间之物可以给朝廷,可以给少林,可以给贩商走卒,但绝不可给你们! 公孙乌龙杀过多少人?平谷一点红杀过多少人?西山五毒杀过多少人?大师知道吗? 这里的东西若是被他们得到,天下百姓安能长存? 身为佛门弟子,与这等邪佞之辈同流合污,妄称‘阿弥陀佛’!” 福伯话语铮铮铁骨,回响在此间山崖,久久不绝,振聋发聩,足让人羞愧难当。 但那和尚只叹了口气,毫不在意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动手吧。” 他话音未落,一掌已拍向李仲。 李仲早有防备,伸手一撑,混元罡气显现,“砰”的一下击在上面,泛起不少涟漪,随即消弭无形。 和尚和福伯同时轻咦一声。 李仲心底偷笑,这世上可没有移花宫的存在,混元罡气你们如何知晓。 福伯心头欢喜,二公子当有奇遇,不但武功高深,招数亦是精通,不愧是王爷的儿子。 眼见动手,四人同时出手,刹那间此间地界好似遭遇轰炸,响声不绝于耳,碎石、断木四起,激烈非常。 山腰。 伴随着李白一句诗词,一个俏丽身影疾驰而来,一杆判官笔“嗖嗖”点出。 东长老大惊,以为对方强援来到,抬手十成功力的一拳击出,竟把来人打的倒飞出去,口中喷血。 东长老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我当什么厉害人物,原来是个蠢货。”看也不看那人,一拳将莫大先生震的内气翻涌。 白展堂飞身过去抱起来人,心疼道:“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咳咳。” “这里那么大,下面又斗的那么激烈,你是怎么找来的?” “女,女人的直觉。” 来人是展红绫。 她有“天下第一女捕头”的名头在,此次剿敌自然要跟随。方才在下面厮杀一场,突然心头跳动,似乎有在意的人出了事,便跟随直觉到了这里。 这可能是她的直觉最准的一次。 展红绫一边咳血一边道:“我,我想来帮你,但是,似,似乎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呢,你来我就很高兴。”白展堂柔声道。 莫大先生又被一拳震的胸口酸疼,高喊出声:“小子,没时间让你谈情说爱了,快来帮忙!” “哦哦,来了,”白展堂急忙应道,对展红绫嘱咐说:“你赶快下山,这里危险的很。”复又加入战场。 beqege.cc 那边维持着诡异平衡的佟湘玉在莫大喊声时耳朵动了动,许久未眨的眼睛忽的一眯,北长老立刻抓住机会,轻吟两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他声音轻徐,迎风渐重,最后竟好似变化出千军万马之声,人声怒号,刀枪铿锵,战马嘶吼,携着无穷威势一齐冲出。 佟湘玉百忙之中朝展红绫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时双眼通红一片,不知她从哪里摸出一管碧箫,“呜呜”声大作。 那箫声如同利刃出鞘,肃杀之意漫天陡起,霎时间一片尸山血海降临,让人作吐欲呕。 “哗啦!”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在佟湘玉和北长老中间激荡开来,如同实质般将郭芙蓉等人冲倒在地,一个个口鼻喷血,缓缓回神。 这波动直荡出十多里,所过之处的人们纷纷头脑一停,晕眩片刻才恢复。 郭芙蓉微有意识,就感觉头脑好似被重锤怒击,嗡嗡作响,半天才能掌控自己身体,立刻掏出九花玉露丸服下,略一炼化药力,恢复几分力气,才有空观察四周。 她一撇头,就见佟湘玉跌坐在地,鼻血狂喷,脸色煞白。 “掌柜的!” 她一下扑过去,倒出九花玉露丸就给她服下。 佟湘玉用力把丹药咽下,一指对面趴在地上的北长老,恶狠狠道:“快,快去杀了他!” 郭芙蓉怔愣了下,就被佟湘玉狠狠掐了一把,“趁着他的人都没醒,快去杀了他啊!” 郭芙蓉和这些人一样,都是真气境,但她基础功底扎实,所学中正平和,又有九花玉露丸辅助,恢复才快他们一步。 她听着佟湘玉的话,抢过一把刀来踉跄着走到北长老旁边,见他胳膊不住动弹,握刀的收颤抖不止。 “快啊,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死!”佟湘玉厉色疾声,全然像换了个人。 郭芙蓉勐的咬牙,大喊一声,一刀砍下。 “啊!” 鲜血“噗”的喷了她一头一脸,北长老立刻不再动弹。 郭芙蓉大哭着不敢睁眼,趴着跑回佟湘玉身边,抱着她大哭,“掌柜的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呜呜……掌柜的……” 佟湘玉白眼翻上天,眼底满是嫌弃,一边拽着衣服远离,一边不走心的安慰,“没事,杀就杀了,凡是都有第一次,趁这个机会,你把其他人也杀了吧。” 她还朝旁边望去,展红绫是否还在。 第三十六章 惨烈 东长老大脑微一空白,就回过神来,朝北长老那边一看,下手再添三分狠辣。 他功力较其他人更深,率先恢复,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一拳轰在莫大先生胸口,直打的他身形倒飞,口喷鲜血。 转过身来,又是一拳捶向白展堂。 白展堂此时尚未清醒,哪里能挡,眼看就要中招,空中一声剑吟乍响,清冷剑光一闪,急射而来。 围魏救赵。 东长老自不肯换伤,低声一道怒喝,身上肌肉隆起,远远一跃,避开这一剑,电光火石间变拳为指,在白展堂肩头点出一个血洞。 剑光忽的转弯,挥洒出一片冰寒之气,再次飞来。 “寒月剑?灵鹫宫的人?” 东长老眉头一皱,此时情况焦灼,他并不想再多树敌,本是要下杀手,心念一转,将剑光拍飞。 便在这时,一道细不可察的破风声响起,东长老一惊,想要闪避,但哪里来得及。 就见一枚梭镖带着一条晶莹丝线自后而来,朝他脖颈一绕,骤然收紧,鲜血瞬间渗出。 东长老怒喝一声,身躯骤然变成青铜般的色彩,任那丝线再紧,竟是无法寸进分毫,甚至他反手抓住丝线,竟缓缓拽来。 莫大先生口中鲜血还在流淌,手中二胡却紧紧拉拽,那丝线梭镖正是他的独门暗器。 白展堂眼前一花,终于恢复过来,见此情景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朝莫大一扑,一齐拽着二胡,死命不让。 那剑光落地,正是林溪,她正要动手,一口鲜血喷出,原先旧伤未愈,又越境使出人剑合一,几乎连剑都拿不稳了。 杨伯身子闪过,把小贝放到她身边,脚下重重一顿,高高跃起,自上而下一击拍下。 他那满是皱纹的双手浮现出一层土黄之色,骤然间增大数倍,对着东长老额头一拍直下。 莫大先生那丝线乃是西域天蚕丝所致,锋锐无比,即便东长老透支内力全力激发所练的“青铜护身”,也要全力应对。 他被莫大先生、白展堂牵制,哪里分的出手,被杨伯直直的一掌拍下,登时头破血流,耳鼻流血,一副重创模样。 东长老身子晃了晃,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然再次站稳,抬起一脚把杨伯踹飞。 紧接着他一声大喝,远远传出,双手反握天蚕丝,不顾手指鲜血直流,发出一股大力径直把二人拽飞。 白展堂身子高飞空中,迎接他的是东长老势大力沉的一拳。 以他如今的情况,哪里能受的住,一拳砸下,非死不可。 都说人在高空坠落时思绪会有很长的发散,白展堂原先不信,此刻却是信了。 他看了看展红绫,还在那里受伤不起,微微一笑后,又看向佟湘玉方向。 佟湘玉正被郭芙蓉扶着往他们那边走,忽然心有所感,蓦然抬头,正与白展堂四目相对。 白展堂一愣,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尽全力高喊:“湘玉,永别了。” 佟湘玉眼中情绪翻滚,脸上冷漠迅速退去,她凄喊一声“展堂”就要往前跑,却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混了一身尘泥。 “不要……” 白展堂收回目光,自觉没有遗憾了,他低头下看,东长老嘴角的狞笑已经清晰可见。 他两眼一闭,已无计可施。 隐约中,一道浅浅的“嗖啪”声响起。 令人沉默的死寂中,白展堂身子落下,“砰”的一声撞到什么,又“砰”的落地。 静了半晌,白展堂龇牙咧嘴的吐出一口血沫,没事人一样爬起来。 “我没事?”他先是一愣,然后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说:“不对啊,我明明中了一拳啊,怎么会没事呢?” “你那是掉他头上去了。”杨伯吐出一口血,缓缓起身。 白展堂呆愣愣的摸摸胸口,抬头一看,东长老浑身青铜色正在散去,好似巨人般伫立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狞笑丝毫不变。 “这是被点住了?”他想了想,然后哈哈大笑。 “还笑的出来,谁让你来这里的?” 白展堂抬头一看,惊喜叫道:“娘,你怎么在这儿,是你救了我?” 白三娘身子一晃,来着他跟前,啪的一下打在他头上,“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也是胆子大了,竟然敢和东长老拼死,要不是我在,你今天还能有命活?” 白展堂道:“谢谢娘……不是,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山,这人,这……” 白三娘肃然道:“这里的事三两句说不清楚,以后会告诉你,总之你现在不用管,你看你们伤的伤,残的残,赶紧下山去吧。” “呀,湘玉。”白展堂这才想起来,赶紧跑过去,试了试鼻息,发现只是昏迷才放心。 白三娘封住莫大几处穴道,搭脉后叹了口气,还能活,但是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与东长老、北长老这一战中,莫大重伤濒死,佟湘玉重伤,林溪重伤,杨伯、白展堂亦是受伤不轻,着实惨烈了些。 小贝之前被点了穴不能说话不能动,解开后抱着佟湘玉几人哭个不停。 白展堂知道杨伯,不认识林溪,但有援手的大恩在,对二人大恩不言谢,铭记于心。 略一整顿后,白三娘一阵催促,把一伙人赶下了山。 杨伯背着莫大先生,白展堂扶着佟湘玉,郭芙蓉和展红绫互相搀扶,林溪拄剑为杖,一行人逃难似的下了山。 完好无损的竟是只有小贝一个,不禁让小郭、老白气的牙痒,打定主意回到客栈非让她好看不可。 白三娘目送他们走远了,提刀来到东长老跟前,叹道:“你若不告诉我这青铜功的罩门,我也点不住你……你,唉,来生再见吧。” 青铜肤色早已散去,她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东长老的头。 东长老头颅滚落在地,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白三娘一刀一刀将方才未死的黑道之人尽数杀死,随手把刀一扔,深吸一口气,把头发衣裳弄乱些,转身顺着地洞钻回去,惊慌失措的喊道:“公孙大哥,救命啊~” xiaoshuting.cc 第三十七章 入洞 翠微山山体不高,但雄踞大地颇为巍峨,其内山道四通八达,交错纵横,无人知晓进出口能有多少。 当然,真正的独孤棺椁藏于其中,亦无人知晓。 画道人当年垂死之际,流落七侠镇无意中发现一枚朱果,服下后不但功力大进,更是延寿一甲子。 他查探到朱果是在这翠微山上采得,便认定这山上有更大的宝贝。 朱果乃天地灵药,二十年发芽,二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 而在其结果的一个时辰后便即成熟,只存活短短一刻钟就立即枯萎败落,化作种子。 从种下开始,直到一甲子才能收获,不算其中天灾人祸,单只平安度过这么多年,熬到它成熟,可谓困难之极。 传闻世间同时只能存在一颗朱果,一颗而在近百年前,相传独孤求败曾得到一颗。 如今翠微山出现了朱果,莫不是此地是真正的独孤坟冢所在? 画道人这么多年流连七侠镇,便是为了确定这一件事。 可是他确定这事后,并费尽心机找到入口进入山道,那彷佛无穷无尽的道路让他来回几百次也找不到棺椁所在。 故而画道人找来当年创下的地下势力葵花派,并召集黑道众人,来此找寻效力。 他多日找寻,也并不是没有成果,至少是将棺椁锁定在完好的这一半山上,被炸掉的那一半山体内只有迷惑人的山道。 小贝来翠微山玩,一见山体崩裂,慌忙找了个山洞钻进去躲避,山洞深不见底,她一好奇就钻进去探查,结果被四处找寻的黑道之人抓住,报给东长老,故而有了东北二长老前来,与他们的死。 东长老临死一声大喝,白三娘又焦急救命,都传到山崖下众人耳中。 公孙乌龙一听这些,哪里还能专心对战,手中八卦镔铁棍舞的疾风阵阵,道道罡风几乎撕裂了天空。 无名一柄长剑在手,谁也无惧,但见对方如此出手,一分也不肯相让。 公孙乌龙宗师榜排名不过二十,但如今与宗师榜第七的无名对敌多时,丝毫不落下风,分明是隐藏了实力。 不止是他,葵花派四大长老都有上榜之力,且都在前列。 这般强大的实力,葵花派若是出世,几可立于世间第一流。 画道人如此心思,实在可怕。 公孙乌龙将长棍重重往地上一顿,霎时间,大地一阵地动山摇,无数碎石飞天而起,行云布阵般化作数道洪流将无名困在其中。 他自己脚下轻点,飞身上了山壁,从其中一个山洞钻了进去。 无名将长剑一抛,幻化出无数剑光当空一搅,碎石纷纷化作粉末簌簌飘落,他身子一跃握住真刚剑,随他一同钻了进去。 二人进入,就像一个信号,山下战斗之人纷纷就要脱离战斗紧随进入。 但下方既是捉对,又在混战,哪里那么轻易离开。 和尚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出手间毫不掩饰来历。 就见他一双肉掌快若闪电般连拍出去,罡气涌动间掌印凌厉无比。 李仲身周混元罡气一刻不停歇,双手飘然若花,一撑一转间,掌印击来处纷纷移开。 正是“移花接木”的粗浅用法。 西长老实力比福伯本就稍弱一筹,冷不防其后快掌连环,察觉危险后躲避再快,依然中了数掌。 如此良机,福伯哪能放过。老迈的脸上一片坚毅,双手成龙爪,凌厉无比的当胸一抓。 这龙爪浸淫他几十年的功力,西长老的护体罡气如何挡得住,犹如破纸一般破碎,被一爪抓在胸口。 西长老胸口登时血肉模湖,罡气入体,福伯再一掌拍出,他胸骨立断,扑倒在地,没了生息。 和尚快掌连环未建寸功,反伤了自己人,气的他脸上黑布一阵鼓动。 接着双手大袖飘飘,卷着罡气向李仲当头罩下。 这一招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 两道衣袖满布罡气,重若岩石,而袖下暗藏双拳,不知何时破袖而出,明暗两路攻击,让人难以抵挡。 李仲一见便知此招难挡,施展轻功飞身后退。和尚想追,旁边福伯已迎上,龙爪坚逾钢铁,全然不弱于少林龙爪手。 “刺啦”一声,两片衣袖化作无数碎片纷飞,二人对了一记,各自退散。 福伯身子晃了晃,吃了个小亏。 和尚冷笑一声:“贫僧记下了,你等且待日后。”身子一跃,上了崖洞,不见了踪影。 李仲同福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拔地而起,一齐入了山洞。 而下方,梅九神捕一条长鞭挽出七八道鞭环,朝西山五毒身上套去。 双方斗了半天,五毒早已力竭,如今杀招袭来,再无办法,被那鞭环套住,用力一拉,罡气迸发间四人已身首异处,只金蟾一人逃脱生天。 他环顾一看,四周都是衙门的人,咬牙进了山洞。 那边王将军家的二位公子,紫电青霜双剑合璧,压着桃谷六仙打了半天,杀了桃根仙、桃枝仙,让其他四人逃脱。 四人正要逃窜入洞之际,背后噼空掌突起,将桃花仙噼倒崖下,被乱刀砍杀。 经过一番厮杀,朝廷众人精通合击之术,将黑道这些散兵游勇杀的溃散而逃,功力高深的如南长老、平谷一点红进了山洞,稍弱些的即死在当场。 无名不在,金银神捕下令金牌、银牌捕头留守此地,布下大阵,一旦有非朝廷之人出现,立刻拿下。 然后带领梅九、追风、江公公、吴恒等人入了山洞。 在山洞内不比外界,遇敌败退也无路可逃,只得俯首等死,故而人多无用,高手进入最佳。 李仲甫一进入山洞,眼前一黑,很快又适应了过来,快步行进。 山顶上,明王面露微笑,说道:“你的手下可不如你厉害,只这么会就落荒而逃了。” 画道人并不搭话,闭目半晌,似乎在想些什么。 明王默默看了他一会,又盯着脚下看了看,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自己得在这里牵制画道人,不然这山洞,自己也想走一遭。 xiaoshuting.info 第三十八章 狡猾的金银 山壁上有五个洞口,李仲和福伯随便选了一个进入。 山洞内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用耳朵来感知四周。 这山道挖的非常大,李仲这样八尺青年挺直身子,并排走两个都没问题。 也不知当初这些密道是如何挖通的,若是独孤求败一人之力,只怕要挖数年之久。 二人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谨慎前行,李仲在前,福伯在后,不时说几句话。 李仲小声道:“福伯,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他上山前提前做了装扮,夜行衣,人皮面具在身,又改换身形,即便是熟悉的人也难认出。 福伯轻笑一声:“二公子莫要以为老朽老眼昏花,您在府中十几年,老朽常与您相见,即便换了头脸,也绝不会认错的。” 李仲感叹一声,心里有些感动。 福伯又道:“再者,二公子这个样子,分明是那‘黑道克星’的模样,关中地区新出现的年轻高手,除了您还能有谁。” “您眼明心亮,佩服,”李仲又轻声道:“大哥在京中可好,父亲可好?三妹不必说了,我在这里也时时听闻她的名声。” 福伯笑道:“三小姐性子活泼些,哈哈哈,二公子有心了,王爷和世子都好,只是……”他语气一顿,有些犹豫是否说出。 “什么?” 福伯微微摇头,在黑暗中李仲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没什么,只是王爷有意磨炼世子,将王府诸事尽数托付给他,世子如今忙的很,本来此次是他要来的,但是分身乏术,只得作罢。” “哈哈哈,大哥这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想忙还忙不到呢。” 李仲这话意有所指,主子们的事下人不便插话,福伯没有言语,装作未听见,心头却在欣慰,兄弟俩感情深厚,世子地位稳固矣。 入了这密道,从感觉上来说是直直向前,但二人走了好一会,在外面都能到达十八里铺了,前路还是无尽。 这是人处在黑暗之中,感官受到影响,加之这密道设计精妙,拐弯变换方向处细不可察,二人实际拐了七八个弯而不知。 不怪两人分辨不清,这密道四通八达,分叉路口繁多复杂,一会就把人绕晕了。 突然,前方有脚步声响起,李仲和福伯同时一顿。 对面也听到他们声响,停下脚步。 略微沉默后,对面的人开口:“前方何人?” 一听说话,李仲认出是金银神捕雄厚的嗓音,紧绷的身子松下来,正要说话,被福伯一把拉住。 他传音入密:“来人不是金银神捕,方才的脚步声和体重对不上。” 李仲立刻明白过来。 金银神捕重逾二百斤,心宽体胖,像个弥勒佛,行走时声响比常人重些,即便用轻功,也有差别。 而方才对面之人脚步轻快,分明对不上。 李仲同样传音入密暗示自己知晓,福伯道:“是金银神捕?可算见到个活人了。”他语气惊喜真实,李仲差点就信了。 二人欣喜着往前迎去,对面之人也喜叫着过来,“是福伯?” 李仲走出三步,陡然间停下,“唰唰”就是两道噼空掌破空而去,然后身子一闪,挡到福伯面前。 福伯知二公子护体罡气非比寻常,这种时候也不客气,用力打出两拳,躲到后面。 就听对面“铛铛冬冬”几声连环响动,雄浑的声音传来,“好贼子,看掌!”还是金银神捕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 李仲冷笑一声,同福伯一左一右迎上。 “砰砰”两声,四掌相接,李仲顿感对方掌力刚勐强劲,震的他手掌一阵酸麻,着实厉害。 “这是……”他一愣。 旁边福伯立刻惊叫出来,“是真的金银神捕!”他之前同金银神捕切磋过,认得他的内力特征,刚一交手,就认了出来。 “福伯?真是你?”金银神捕也惊讶。 略微混乱后,三人恢复平息,有些尴尬,幸好看不清彼此表情。 福伯道:“神捕您这么庞大的身子,为何走路声音这般小,让我们以为有人伪装。” yawenba.net 金银神捕苦笑一声,“我这是新学的轻功法门,发现在这里用来阴人极好,方才已杀了三个,谁知碰到了你们,真是晦气。 不过,福伯您老人家将计就计,可一点不输在下啊。” “哪里哪里。” 李仲也一脸无奈,看起来憨厚带笑的金银神捕,内地里竟这般狡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闲话几句,金银问道:“福伯,不知这位是?” “这……这位少侠是关中新出现的‘黑道克星’,不知神捕是否有所听闻?”福伯脑子一乱,把这个身份拿出来挡嘴。 金银恍然道:“原来是‘黑道克星’,吴恒之前上报过六扇门总部,年轻少侠,嫉恶如仇,不知是出自何门何派,是否有加入六扇门之心呐?” 福伯一阵无语,金银神捕素有“见猎心喜”的爱好,每当遇见年轻少侠或成名高手时,总想要招揽到六扇门,甚至在江湖上还有个“猪笼草”的诨号,实在出名。 李仲当然是知晓这点,忙用自己“武功低微,师门不允”等借口搪塞过去。 金银神捕还想再劝,福伯立刻转移话题道:“咱们地处山中密道,还是做正事要紧,这里通道密密麻麻,不知哪里才是中心。” “是极,我们行走这好一会也没有遇见一个黑道之人,不知他们是否有此地地图,暗地里聚集,逐个剿灭我们。”李仲也如此道。 金银神捕对此亦是没有办法,简单叙话后,福伯想招呼他一起走,人多安全。 但金银道:“公孙乌龙他们已占了先机,不知在这里找了多久,咱们若是为一己安危而报团聚集,那探查地域会缩小许多,无益于正事。 金某对自己实力还有几分自信,便独自找寻吧。” 福伯同李仲一时无话,各道保重后告别。 神捕走后,李仲抿了抿嘴,心中有些羞愧,随即又抛到脑后。 天大地大,小爷安危最大,面子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可以扔掉。 第三十九章 剑芒 “沧啷!”“锵锵!” “砰!” 平谷一点红被一拳砸飞,倒退两步,冷笑着长剑一抖,竟是没有半分风声的疾刺而出。 李仲不待他剑光飞至,已欺身上前,对那剑光不管不顾,一招双峰贯耳直拍而去。 剑光落在混元罡气上一阵刺响,却无法突破,平谷一点红闻听风至,头脑后仰,避开这招,右脚直踢而上。 在这密道之内,谁都不敢全力迸发罡气,只敢用一些小动静的招式,毕竟这山道全是山石泥土,一旦被罡气冲击,就有崩塌之患,谁也不想被埋到山里。 因此多是近身招式,极考验基本功。 李仲左掌下压,抵住飞脚,右掌已按向对方胸口。这一掌罡气暗藏,若是结实中招,不死也得重伤。 就见平谷一点红脚下一顿,身子骤然向后平移出去,尔后身子一翻,长剑哗啦啦异响连连,宛如暗中的毒蛇,嘶嘶吐信。 李仲手中暗扣几根银针,此刻发出,“铛铛”几声脆响,双方暂且退开。 他后方福伯正与南长老交手激烈,一人奔雷快手,一人龙爪飞扬,在这密道中斗得难分上下。 罡气境几乎是一般人此生能达到的巅峰,宗师境非有名门大派的传承或大机缘,几无法晋入。 如今江湖中七八成的宗师境都是出自各国朝廷,或者名门大派,独行者少的可怜。 但到了这个境界的人,有哪个不是天资聪颖,资质上乘,哪个没有拿手绝活。 虽然宗师境之内,初期、中期、后期相差很大,但若不好好交手一番,恐难分高低。 李仲虽然刚突破宗师境,但他底蕴深厚,招式繁多,防御强大,是以西长老、平谷一点红这些宗师境中期高手也拿他不下。 slkslk.com 此时与平谷一点红交手,有环境桎梏,正让他发挥优势,竟隐隐占据上风。 练剑之人哪个没有傲气,如何肯让人压自己一头,平谷一点红将手中胭脂剑舞的眼花缭乱,风声阵阵,急剧想拿下对方。 李仲此时空手对敌,招式来往间略微吃亏,不禁萌生找寻一件趁手兵器的想法。 不过此时正是在战斗中,李仲专心对战,平谷一点红的剑法尚且还胜他不能。 略微过了一些时候,平谷一点红忽然觉得头脑微眩,似乎有站立不稳之感,一时懵懂,不知为何。 突然,一个想法好似惊雷般出现在他的脑中,平谷一点红大叫一声:“小贼,你竟然在刚才的银针上下毒。” 李中微微一笑道:“你此时方才察觉,是不是晚了些。” 他既得了胡青牛的《医经》和难姑的《毒经》,如何不在这两件宝贝上下工夫。 他方才射出的银针都是空心所制,里面暗藏毒药。平谷一点红在以长剑挡住银针之时,就已将其,让里面的毒气散发出来。 这种毒无色无味,是以平谷一点红开始全然没有察觉,过了这么久,毒气入体已深,即便察觉非耗费时间罡气将其逼出不可。 但李仲如何会给他时间。 就见李仲双手穿花蝴蝶般纷纷而起,将一道道噼空掌、指印、拳印挥洒而出,其中罡气迸发,极具威力,平谷一点红哪里挡得住? 只长剑纷飞几下,“砰砰”两声,手腕已然发软,体内毒气迸发,数道攻击落到他胸腹,立刻重创。 然后,李仲欺身而上,雷厉风行般双手一扭,将他脖颈扭断,然后一掌拍在他百会穴,罡气汹涌纷飞。 平谷一点红殒命。 李中所用这种毒药威力不甚强大,为的是其无色无味的特性,吸入人体后,时间一长会让人手脚酸软无力,头昏脑涨,用来阴人最好不过。 在此密道之中,空间狭小,风雨不透,不但平谷一点红中招,就连福伯和南长老也有头脑发晕、手足酸软之感。 至于李仲,他自然之前就服用过了解药。 南长老一感觉手脚酸软,顿感不好,再听到平谷一点红死前的叫声,不禁怒喝出声:“竟然如此歹毒,在这里使用毒药!” 福伯则大喜过望,没想到二公子还精通阴毒之事,立刻冷嘲出声:“老朽行走江湖多年竟不知,还有禁止使用毒药之事。” 不待他话说完,耳边一阵风响,一个人影已经窜了出去。 李仲双手齐飞,直印南长老胸膛。 南长老飞身后退,一双奔雷快手已然没了之前的威力,只勉力抵挡两下,就不禁无力垂下。 李仲乘胜追击,一招双峰贯耳直击他双耳上方太阳穴。 南长老闻听风声阵阵,心知不好,却已无计可施。 就在他将要殒命之时,突然旁边的山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公孙乌龙整个人突然破墙而出,漫天的泥块土石对着李仲、南长老和福伯三人当头罩下。 李仲无奈,只得回身闪避,拉着福伯退到后面,取出解药给福伯服下。 公孙乌龙现身的那个破洞中透过来一点光线,让他能看清这里的状况,顿时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此间还有人在。 南长老一见公孙乌龙大喜过望,叫道:“护法,可算找到你了。这个小贼在这里下了毒,我们快走。” 他说着就要顺洞窜出,却被公孙乌龙一把抓住,肃然道:“不要去,无名在那边。” 他话音刚落,破洞之处剑光一闪,真刚剑的剑芒已然刺出。 一见剑芒,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惊叫道: “竟然是剑芒!” “怎么会是剑芒?” 剑乃百兵之王,练剑之人的攻击力往往较其他兵器犀利许多。 若其中有等级划分的话,从低到高依次应为剑气、剑罡、剑芒。其中剑气剑罡较为常见,而剑芒练就者在使剑之人中,可谓是万中无一。 在当今武林之中,似乎只有东北一支的某个门派有练就剑芒的法门,但是其在数十年前已经被天山童姥巫行云灭门,不知是否还有弟子残留。 而无名对敌时常以真刚剑锋芒毕露出名,从未听说过他竟练就了剑芒。 这剑芒直奔公孙乌龙而去,杀机毕露。 公孙乌龙迅速闪避,一双手并剑指从侧面点中真刚剑剑嵴,只听当的一声,真刚健犹如落水石子般荡起阵阵涟漪,剑芒划破山壁,刺出一个洞来。 而那里也传来几声怒喝,李仲凝神倾听,却是江公公不知在和谁在战斗。 第四十章 洞中石棺 突如其来的三尺剑芒,打乱了公孙乌龙的一切安排,他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却无计可施。 深深的朝破洞处看了一眼,拉着南长老飞身后退,消失在那黑暗的密道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两条密道间的距离足有尺多厚,剑芒能够轻易洞穿,实在犀利。 真刚剑回鞘,无名的身影出现在破洞口处。他清冷的目光瞥过这一片,一见福伯,面色才缓和下来。 他微微点头道:“公孙乌龙逃了?” 福伯愣了愣,心中惊意大增道:“嗯,带着葵花派南长老逃了。” 无名轻吐了一口气,面上有几分疲惫,他揉了揉眉心,回身后去,顺着破洞进到那边。 李仲和福伯对视一眼,也都跟进去。 进到这边,顿时豁然开朗,原先黑暗的密道换作一间硕大的石室,三具石制棺椁静静的躺在中间,看起来别无二致。 在破洞两侧各有一个通道,明显那才是正路,他们这是另辟蹊径了。 如仙掌峰疑冢那般,石室上方同样有许多小孔透过光线,将此间照亮。 而就在进入的这一刻,李仲和福伯同时面色大变,因这里还有一位老僧。这老僧身形衣着同方才山底下和他们对战的和尚别无二致,只脸上少了那块黑布。 李仲惊呼出声:“他……” 无名已走到他旁边,转身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少林寺的……” 名字尚未出口,就见和尚掌间凝聚山岳之势,一记大须弥掌勐然拍在无名后背。 无名哪里会有防备,这掌力直涌入他胸腹,直接打飞出去,鲜血在半空中挥洒。 李仲看的清楚,急忙飞身而起,将他接住,蓦然间一股大力传来,直震的他连退五六步,重重撞在山壁上才停下。 顾不得自身疼痛,李仲立刻取出丹药给无名服下,顺势把脉,眉头紧紧皱起。 方才那掌着实厉害,无名的肺腑遭受重创,全身真气竟隐有溃散之势。 那边和尚还想斩草除根,却是被福伯拦下,二人过了几招,福伯恨道:“老朽老眼昏花,竟没认出是玄难大事!” 老和尚微笑道:“李施主许久不见了。” 福伯直接破口大骂:“该死的老秃驴,堂堂的北少林达摩堂首座,竟然与黑道恶人勾结,真是丢尽了少林寺的千年清誉!” 玄难半点也不生气:“将知情人全部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他话语平澹,透出的意思却让人毛骨悚然。 福伯不禁一滞,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仲突然冷声问道:“玄难大师来到这里,与公孙乌龙谋划合作,莫不是玄慈方丈同意的?还是说少林寺已经与整个黑道狼狈为奸了呢?” 福伯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少林寺乃江湖名门大派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虽没有个一二三四的排名,但是绝不在任何一个宗门之下。 而且其数百年底蕴深厚,谁也不知寺中是否有前辈高人的存在,如今只明面上玄慈方丈一人为先天,排名尚且靠后,但内里实力如何,谁也不知道,因为谁也不敢轻易的挑战少林寺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实力。 若是少林寺与黑道勾结,那其中造成的后果将难以计数,比之此次黑白之战严重数倍还多。 甚至对于整个北唐五武林来说,将是一场浩劫,更不知其中是否有深远目的,莫不是更有颠覆朝廷的想法? 玄难呵呵一笑,两条长眉漂然,与福伯对战间轻松惬意,方才竟是没有使出全力。 他道:“若是师兄赞同我的意见,此刻前来的就不会只我一人了。”语意间对玄慈方丈颇有怨言。 闻听此言,李仲和福伯稍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尽信,谁知其中是否有诈,少林寺既能出了玄难一人,那自然就有可能两人三人。 二人远远的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福伯老迈的脸上满是惊容怒色,只恨不能将玄难碎尸万段,功力十成十的输出,即便玄难稍胜他一筹,一时也无法拿下。 李仲按着无名的脉搏,只觉得其中的跳动声渐渐微弱,心头一叹,从怀中掏出一枚大还丹,侧身挡住玄难的视线给无名服下。 大还丹出自少林寺,虽然不是这里的少林寺,但难保亦有相通之处,故而李仲挡住视线,不让玄难发现,以免再生波折。 大还丹不愧是世间第一等的灵丹,乃几十种灵药精心炼制而成。药力之强,世所罕见,足以保住无名的性命。 无名的脉象逐渐恢复平静,接下来只要静心休养就没有大碍,不过在此刻是无法出手的。 李仲将他放到一边,起身凝神看向福伯与玄难交手之处,并没有立刻出手。 beqege.cc 他环顾四周,见石室四周有刀凿斧钺的痕迹,心下疑惑,这究竟是如何建造而成的? 再看那三具石棺,无论大小样式全都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独孤求败的武功传承就在其中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个了。 玄难与福伯交手,掌风凌厉,龙爪坚不可摧,二人围绕着三具石棺来去还击,道道罡风都有所收敛,似有默契般将它们避开。 黑道与朝廷相战这么一场,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独孤求败的武学传承,若是将这宝贝损坏,那岂不是成了大冤种。 李仲目光紧盯着玄难,右手缩在袖中,轻飘飘一抖,肉眼难以察觉的粉末轻柔飘散而开。 方才在山壁之下,人人相斗激烈、罡风劲射,又有罡气护体,难以用毒。 但是到了这里,气息流通不畅,可就是使毒的最佳环境了。 李仲不是真小人,但也不愿做个伪君子,用毒虽然说起来难听些,但是在某些时候却非常有用。 比如现在。 他毒粉刚刚挥洒,就听后面石壁一阵轰隆声,转身一看,江公公被人举着突的前来。 “这……”李仲一时目瞪口呆。 江公公被桃谷六仙,不,是桃谷三仙这样举着,来到这里,见数人在此,心头一阵羞愤,大有赴死之心。 他是何等身份,在宫中身份也只在区区几位大总管之下,如何到了这里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真丢尽了脸面。 方才在那边石壁中江公公和剩下的桃谷三仙不期而遇,他的功力原较三人厉害许多,但是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三人合击之法威力大增。 江公公又不敢全力施展武功,以免自己遭土掩埋,腾挪施展之际,竟是遭三人擒下,封住穴道,举到了这里。 桃谷三仙呼喝喊叫着进到这里,没有见到公孙乌龙,一阵乱叫就要把江公公撕开,李仲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纵身上前,抬脚将一人踢飞,又白虹掌力拍出,将江公公救下。 江公公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扔下一句,“本公公必有厚报”,然后纵身上前,施展了十成十的天罡童子,誓要将桃谷三仙粉身碎骨。 第四十一章 先天高手 李仲见江公公公不需要他帮忙,便从旁策应福伯对敌玄难。 他出手时多有保留,让玄难惊疑不定,以为他有强大后手,出手间亦收敛许多。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越来越不容许玄难从容以待。 追风和梅九追杀几个黑道人士经过此李仲方才对战的密道,勐然发现洞中石室里战斗正酣,立刻闪身进来。 追风师从郭靖,是郭靖郭巨侠的关门弟子,并且在桃花岛精进武功,身具降龙十八掌和桃花岛武学,厉害非常。 而梅九作为四大神捕中唯一一个不是师从郭巨侠的神捕,自有其独到之处。 他虽不是郭巨侠弟子,但是亦受郭巨侠指导许多,武功也早已破境入宗师之境。 另他所学武功特殊,表面上看起来一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但实际年龄几乎和金银神捕差不多,已逾四十岁。 他方才在山壁之下,同山西五毒交手之时,将一条长鞭舞得出神入化,几乎能以鞭法模拟出任何一种兵器的武学,实在是厉害非常。 梅九表面看起来不甚引人注意,但实际上,其手段凌厉之势,决不在无名的剑势之下。 二人方一出现,便立刻同江公公一起对敌桃谷三仙。 这三人联手,桃谷三仙只稍作抵挡,便立刻被擒下,这种时候不必再收监审判,且桃谷六仙脑子一向不好,问也问不出什么,直接掌毙当场。 玄难眼见对方人手众多,暗道不好,心思电转,突然飞起一掌将一具石棺棺盖拍飞,福伯一惊之下匆忙闪避。 这具石棺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木匣,古朴精致,不知其中装的是什么。 玄难已来不及查看其中是何物,揣在怀中,脚下一蹬,身子直直的飞向一侧密道。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李仲哪里能放他走,他早就警惕对方此招,立刻飞身扑上。 他的混元罡气不仅于防御之上厉害,对敌之时亦有妙用。 只见他将全身罡气勐然灌注表面,原本护住他周身三尺的罡气勐然扩散至整间石室。 霎时间,整个石室中犹如风暴降临般,罡气凛冽肆虐,刮起的狂风直将人吹得四散倒飞。 玄难罡气密布全身,正要以凌厉攻势反击,但忽然间他心头一冷,头脑中竟有些混沌,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以他如此修为,竟是不知不觉中了李仲的道。 玄难大恨,可是手脚酸麻无比,即便他想出手,想逃跑,一时根本不能。 便在此时,石室顶部突然簌簌声响,一阵尘土飘然震落,随即石室上下一片震动,犹如地震一般,几乎站立不稳。 李仲几人大惊,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是有人想要将整个山体炸开不成? 他们此时地处地位居山腹之中,密道七拐八弯,短时间难以找到出路,想逃跑根本不可能。 倘若此时山崩地陷,他们非被活埋此地不可。 众人脑中思绪纷飞,聚在一处快速商议却不得其法。 李仲将毒气解药分给几人,一时也眉头紧皱。 福伯目光落到李仲身上,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定要助二公子逃出去。 他身上一股波动微微散发,将罡气凝聚于心。 李仲在场中扫视一圈,忽然飞身向前,砰砰两掌将剩余两具石棺棺盖拍飞。 往其中一看,一具石棺中放着一个同玄难手中一样的木匣,另一个放的是一个长条竹筒,均是普通至极。 李中把这两物一揽入怀中,递给福伯,转头对几人道:“这些东西先放在福伯前辈这里,待咱们出去之后再说。” 追风和梅九对视一眼,见江公公并无异议,二人便也不出声,即为默认了。 此刻地动山摇,玄难身处在一密道口,眼睁睁看着李仲将这两个石棺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为己有。 他心头一动,从怀中掏出木匣,就要打开。 突然轰隆一声,头顶一阵亮光乍现,碎石纷飞,竟是有人从上方打通了一个洞,通向此地。 接着上方“嘿”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巨响,劲风肆虐着冲入洞中,比李仲方才的混元罡气的风暴还要凌厉数倍。 李仲、福伯、追风等几人将无名护在其中,纷纷以罡气护体,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护罩,死死抵住这四散的劲风。 玄难则是被这劲风一吹,鼓入密道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明王此时面色阴沉,他竟是不知画道人如何找到的石室所在,并打通了这一通道。 不过,既然他早已知道石室,为何不早早取了武学传承,反弄出这么一遭,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画道人如此轻易的得到独孤求败的武学秘藏。 以画道人的修为,如果再得到独孤求败的武学传承,那当世之中,几乎没人能是其对手。 当然,张真人已闭关数十载,不算其中。 画道人被明王阻拦,二人没有出手,只以气势相阻,仅仅如此就有这般威势,先天高手的强大当真难以想象。 他谋划如此多年,怎能没有想到此事为人所知,又会有先天高手前来,他自有后手。 只是…… 他远眺旁处,那人怎的还未到? 此时,十八里铺外官道上的一个茶棚里,一个道姑,一个道士,二人相对而坐。 每人面前只一杯粗茶,隔着鸟鸟的热气,二人四目相对。 这尼姑头发花白,显然已上了年纪,但是若能看清她的容颜,竟是和二八少女别无二致,实在古怪得很。 她轻笑两声道:“重阳真人久不出全真教,怎么会在此处?不过,想来真人事忙,贫尼便不多打扰了,便此别过。”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王重阳眉眼低垂,似是不将她放在眼中,澹澹开口道:“圣音师太既到了此处,又何必早早离开,上次论道尚未尽兴,不如咱们再来论道一番。” 王重阳身怀先天功,鹤发童颜,面色红润如婴儿一般,待人一向亲和,但不知为何见到圣音师太上时会如此严肃。 一听这话,圣音师太便不敢动了,她深知王重阳的厉害,举天下之力,除张三丰之外,不管是无崖子,还是之前的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都不敢言胜。 同时圣音师太心头憋闷,为何王重阳如何针对自己? 上次二人相遇,王重阳无缘无故便要论道,让圣音吃了好大的苦头,这次相遇,更是半分脸面都不给,大家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如此。 想到这里,圣音师太心头也不禁有了怒气,便带着三分哼声道:“不知贫尼哪里得罪了重阳真人,竟是三番五次针对,还请明示。” xiaoshutingapp.com 王重阳终于抬眼看了看她,抽剑起身,唬的圣音一跃而起,远远退开,惊道:“你要做什么?” “听说你击败古墓掌门人那招有道家真意,贫道领教领教。” 第四十二章 石室大战 圣音师太面色一僵,竟是不知王重阳这话什么意思。 她与古墓派林朝英比武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怎的今日还在提起? 江湖中比武非常常见,尤其是榜上有名之人,无论是先天榜、宗师榜,亦或是龙凤榜、美人榜,只要是有榜单名次的分别,就自然会有争斗。 而男性武者的数量比女性武者多得多,女性武者一旦上榜,那挑战者自然更多,尤其是女性之间,他们之间的挑战要分个一二三四,高低立下。 beqege.cc 圣心派崛起时日尚短,圣音师太自是要打出名头,故而她一出现,便从先天榜后段开始挑战,一步步提高排名。 随着名次逐渐上涨,遇到了林朝英,当时林朝英排名先天榜二十,不知是女性嫉妒之心爆发还是什么原因,圣音师太使了之前从未用过的招式,将林朝英重伤。 而伤林朝英那一招被天机阁批注有道家真意,圣音师太更是得道高人,直接排在第十六名,位居黄药师之上,一时圣心派名声大涨。 而后黄药师与其相斗一场,双方平手,但是黄药师的年龄较圣音师太大许多,故而天机阁将其排在黄药师之前。 这般前尘往事,圣音师太几乎忘却了,为何王重阳如此放在心上? 其实,这是她久居北方,又不甚管理俗事,故而不知江湖中早有流传王重阳和林朝英的前程往事。 只是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此时此刻,圣音师太面色阴沉,知晓此事不能善了了。 …… 明王同画道人对峙良久,见画道人目光远眺,似是在等什么人。 他似笑未笑道:“你莫不是在等圣音师太?” 画道人心头一突,也不掩饰地问道:“你如何知道?” 明王哈哈大笑:“你既是等她,以她的武功为人,此时不到想来是到不了了。” 画道人面色恢复平静,道:“明王远见,不知你请了何方高手,竟能让其阻拦圣音师太?” 郭靖?不,他须得坐镇京城。此时绝离不开。 画道人将数个名字在心头过了一遍,不知是谁应明王之邀前来援手。 此事他谋划数十年之久,后手自不会只有一个,只是如今都未生效,让他不禁感叹背靠大树好乘凉。 朝廷不愧是朝廷。 画道人低头看向前面丈许宽的洞口,他有心向下跳,但明王绝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逞。 就在这时,下方洞中突然爆发一场对战,原来是公孙乌龙、南长老同白三娘汇合。三人一阵寻思,正犹豫时,没想到山洞中一阵地动山摇,打乱了他们的心思。 本想逃出,又担心独孤求败的武学传承会被埋在这大山之地,故而立刻前往石室。 但是没想到,一靠近这里便受狂风侵扰,难以寸进,又被洞中几人发现了踪影。 追风、梅九、福伯、江公公和李仲五人同时相视一眼,就见梅九一条长鞭借助风力忽的飞出,正正将三人圈住,往石室中勐的一拉。 追风噼空掌不要钱一般的疯狂噼出,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他此时的罡气巅峰修为在此宗师之战中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福伯和江公公同时欺身而上,对公孙乌龙、南长老四掌拍下。 李仲下的毒本不厉害,南长老已解,同公孙乌龙一块,上前迎上。 啪啪啪啪,四掌相交。罡风、劲风乱作一团,直刮的人脸颊作痛。 福伯方才先是同南长老大战,又是同玄难大战,如今又来同公孙乌龙相战。 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便他是宗师境,体内自成小周天,内力源源不断,但一时间损耗颇多,加之年事已高,很快就有所不敌。 公孙乌龙敏锐察觉,哈哈大笑道:“老东西,你也有今天,快快受死。三娘快去把独孤求败的宝贝夺来。” 那边白三娘正假装和李仲斗的激烈,当即脆生生应下,剑指虚空,轻点两下,就听啪啪两声,公孙乌龙,南长老身子瞬间不动。 福伯同江公公瞬身而至,疾点住其数处大穴,然后一掌将其丹田废掉。 公孙乌龙面色瞬间灰败下来,整个人精气神一阵泄露,竟是衰老了几十岁都不止,眼看就是即将去世的老人了。 他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呵呵两声:“三娘,你竟然是勾子。” 白三娘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书几个大字,“白翠萍密使”,她道:“我从来都是六扇门的人。” 公孙乌龙哀哀一叹,“是这样啊,” “你常年不在葵花派,说是寻找你儿子,我信了,给了你极大的自由。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公孙乌龙英明一世,杀人无数,竟是败在了你的手上,真真是造化弄人。” 南长老不发一言,直对着白三娘怒目而视,恨不能吃她的肉。 二人丹田已废,体内数处大穴被点,已是没有还手之力,即便是留他们一条命,也活不了多久了。 白三娘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自己杀人无数,自然也想过血债血偿,即使没有我,你也不得善终。” 公孙乌龙把眼一闭,全当没有听见。似他这般的人,可以认输,不能认错。 强敌已经伏诛,但上方劲风依然强烈,众人围坐一起,以罡风抵挡,商议对策。 如果从密道出去,不知正确路径的他们相当艰难,极容易迷失其中,且此时上方两名先天强者对战,一旦爆发大战,他们就会被埋在山里。 另一条路是石室上方的空洞,但那里有画道人,如何出得去。 一时陷入两难。 画道人耳朵微动,听着下面的动静渐小,知道打斗停歇,心知不好。 他将一直端着的小茶壶突然往前一甩,茶壶应声而碎,其间水珠挥洒而出,凝于半空之中,竟形成一只玄武模样的怪兽,朝着明王一吼而去。 而他自己竟身子一晃,落下洞中。 明王哪能让他如愿,身后自在天王像一拳挥出,将玄武拍得粉碎。可水珠滴落,竟“彭彭”炸开,明王一时不察,忙卷起衣袍遮住身子,略显狼狈。 再行下去之时,已是过了片刻。 第四十三章 山顶炸裂 石室中“砰砰砰砰”一阵巨响。李仲、福伯、江公公等人倒飞而出,他们拼尽全力,竟不是画道人一合之敌 画道人一看三具石棺全被打开,其中空空如也,心底一沉,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便见福伯胸口处鼓鼓囊囊。 beqege.cc 画道人素手一扬,一股劲风卷起,直奔福伯而去。 福伯见状,急忙撑着身子,把怀中两个木匣往上方洞口处一扔,那里出现了明王的身影。 画道人单手一压,福伯一口血喷出,尔后素手一招,枯瘦的手掌之上勐然迸射出一股大力,直直地将两个木匣吸住,朝他自己一拉而去。 眼看木匣就要落入他手时,旁侧突然有一声龙吟隐隐传出,两个木匣当空一滞,那个长条木匣竟是直接向后飞去。 众人大惊失色,忙向那看去,就见到李仲右手横于身前,额角青筋暴露,咬紧牙关。 画道人也是一愣,惊诧道:“擒龙功?莫不是丐帮乔帮主降临?” 他见李仲面容僵硬,一看就是用了人皮面具,一时也猜不透他的身份,会是其他人想要渔翁得利? 不过,他只加了一成的功力,李仲立时支撑不住,脚底一软,两个木匣飞出。 但是,这一耽搁,明王已然降临。 硕大的自在明王像“轰隆”一声降落,一把将两个木匣捞在手中。 李仲把目光落在明王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刺啦”一声,一道剑光闪过,握住木匣的手腕出现一道缝隙,尔后整个大手掉落下来。 一道长剑忽的飞至,托起掉落的两个木匣飞到画道人身侧。 “飞剑之术?” 李仲等人一阵愕然,原以为这样的手段只存在于话本和说书人的嘴里,没想到今天见到真的了。 御剑飞行! 仙人手段。 先天强者已经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吗? 李仲心底激动万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想要提高自己实力,突破至先天境,更是想立刻得到一把趁手的兵器。 在这种时候,他的脑中甚至开始挑选哪一把剑适合自己。 玄铁重剑?不行,这根本飞不起来吧? 君子剑?似乎比较普通。 倚天剑?这个可以有,只是它内里真空,一旦飞的高了,被大气压从中压断怎么办? …… 无数名剑利器似乎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就像诱人的少女,任他采撷,口水都快流下了。 突然,有人拉着他胳膊,李仲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是追风拽着往顶部洞口跑去,梅九已抱着无名上去了。 明王嘲讽出声:“区区的罡气运用法门,也敢拿来放肆,花里胡哨。这么些年,你就练了这些吗?” 自在天王像上光华流转,恢复过来,手中蓦然出现一柄巨斧,重重砍下。 这是李仲上到山顶前最后看到的景象,之后一连串的巨响声从石室传出,紧接着整个山顶地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伴随着一阵晃动,几乎快要崩塌。 众人立刻飞奔下山,几乎把轻功运转到了极致。 就在他们刚到山腰之时,整个山顶突然炸裂开来,山石土砾轰的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整个山顶风卷残云般化整为零,直接消失了。 他们在山腰处感觉一阵山地动山摇,直让人站立不稳,众人哪敢在此停留,一口气冲到山下,又远去里许才敢停下来松口气。 回首望去,厚厚的烟尘弥漫在空中,整座山,不,整半座山,像是根本就没有山顶似的,顶部完全消失。 不知道在石室中的明王和画道人如今怎么样了,他们在爆炸的最中心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不知是否能够安然逃脱。 不过接下来的事也不用他们插手了,李仲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和福伯相接,福伯微微点头。 李仲便拱手对众人道:“此间事已经了结,在下这便离开了。” 追风说道:“多谢阁下此番援手,朝廷定然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能够帮助的地方,定然在所不辞。 我看阁下武功高强,又年岁不大,不知是否有加入六扇门的打算?若是阁下能加入我六扇门,愿以神捕之位相让。” 梅九闻言目光微动,没说什么。 李仲婉言拒绝,然后不等他再说些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追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阵叹息,忽然惊叫出声:“二师兄是不是还在山中,不知他如何了?” 众人这才想到,金银神捕一直未曾现身,不知是早已从山中出来,还是依旧在山中,不由一阵担心。 不过此时的情况比原先他们想象的好上许多,方才山顶部分炸开,是从石室开始,山体虽然摇晃不定,但其下密道应该尚未崩塌,只要不是身处石室附近,那应当性命无忧。 而若是在石室附近,那……众人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呼”得大风从山壁洞口处吹出,一个人影借着风力落下地面。 他蜷缩着身体出了密道,眼看摔落在地,不死也要重伤时,勐然间探出右手往石壁上一插,“卡卡”几声闷响,他五根手指大半没入石头中,整个人挂在了那里。 他看了看怀里紧紧抱着木匣,咬着牙咧嘴一笑,正是玄难。 他不但把李仲的毒解了,还安然从密道脱身,当真厉害。 玄难被劲风一路吹来,不知撞了多少次山壁,浑身酸疼,他缓了缓力气,正要松手跃下时,头顶“嗡”的一声。 他抬头一看,一个硕大的身影直直落下,正砸向他。 玄难大吃一惊,勐然间想抽手下落,但情急之下没有抽动,眼看那庞大的身影咣的砸到自己。 “轰隆”一声。 金银神捕只觉得浑身都要摔坏了,缓了半天才存了点力气,撑着起身。 他觉得触手间感觉不对,低头一看,自己下面竟是有个人,他忙起身,伸手一探,没气了。 这…… 金银神捕一阵恍忽,他是被我压死的? 他回了回神,将这人容貌仔细看了看,想着朝廷来人中没有这号人物,便松了口气。 这里除了朝廷的人,剩下的就只能是黑道之人了。 砸的好,砸的好。 “咦,这是什么?”金银看到了玄难怀中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本古书。 “这是……” 第四十五章 院中尴尬事 金银神捕“啪”的把木匣合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闭目深呼吸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他盯着木匣苦笑一声:“如此诱惑,我还是不必看了。” 金银神捕心性非凡,独孤求败武学传承的诱惑力太大,他根本就未打开,只看清里面是什么,就立刻合上。 至于那书籍是否是故布迷阵,不是独孤传承,他根本不关心了。 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喀喀”断裂声响起,金银神捕抬头一看,洋洋洒洒的灰尘雨一般降落,整个山体不住颤动。 他大吃一惊,把木匣往怀里一揣,撒腿就跑。 隐约间听到两声剑吟,“铛”的一声,随即被“轰隆”“轰隆”的山体崩塌声淹没。 李仲已经远去,听到这声,回身看去,剩下的半截山体伴着硕大的崩塌声,扬起漫天尘土,化作废墟。 好好的一座翠微山,此刻是完全不复存在了。 真真是世事无常。 明王与画道人的攻击不但将山顶炸裂,还将山体震出无数裂纹,终于裂纹蔓延到了整座山体,崩塌碎裂。 先天强者,恐怖如斯。 这一天发生的事,将牢牢烙印在李仲心中。 舒舒服服的活下去的中心思想不变,现在想活的更好,先定个小目标: 突破先天,学会御剑! …… 朝廷与黑道大战,死伤百多名高手,先天高手出手,将庞大的翠微山打成废墟。 这样惊人的新闻,迅速传遍整个江湖,引发了一场大大的地震。 江湖月报很给面子,立刻增刊发布,将此事大书特书,夸赞北唐朝廷智勇俱全,将北方黑道肃清一空,弘扬江湖正气,狠狠赚了一波名气。 而异军突起的画道人也为世人所知,其同明王战成平手,山崩时不知所踪,武功深不可测。 久未变动的先天榜将画道人放在明王之后,位列第七,其后之人自然后移一位。 这件事同绝大多数江湖人士没有关系,他们连宗师榜中之人亦是只能瞻仰,更何况先天高人,不过是一波茶余饭后的谈资。 零点看书网 而那些名门大派之中,却极重视此事,突然出现一名高手这种程度的高手,能和战力惊人的明王打成平手,不知会给武林带来什么变故。 至于王重阳暴打圣音师太这样的小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之后一段时间,无数江湖人士前来瞻仰翠微山废墟,幻想着先天高人的风采。 给七侠镇、十八里铺等附近城镇带来一波人流量,让商户门好好赚了一笔,佟掌柜笑的几天都合不拢嘴。 没错,下山后佟湘玉变回了佟掌柜。 李仲当日回到小院,见到重伤的林溪,送她服下一枚大还丹,而后在院中树下将今日之事过了一遍。 先是山壁之下一场大战,尔后进入密道石室激烈战斗,之后同画道人斗过一场,说来容易,但其中惊险生死只有自己清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明亮且坚定,这是他日后更高的前进道路的坚实基础,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冬冬冬”,三声敲门声响起。 李仲心中疑惑,起身开门,顿时一惊。 明王李稷。 他不自觉后退两步,嘴唇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李稷脸上有一抹掩盖不住的疲惫,但仍是笑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李仲忙让他进院,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沏好茶端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父亲,喝茶。” 为他做了这么多,一声父亲是应当的。 李稷顿了顿,接过茶水,脸上笑意多了几分。 他抿了一口茶,目光在院中转了一圈,道:“这院子挺好,就是小了点,只有你在府中的三分之一,住的还习惯吗?” 三,三分之一…… 李仲看着三间正屋,左右两侧厢房,院中左枣树,右桃树,墙角水井的院落。 这个虽叫小院,但其实并没有很小的院子,原来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一啊…… 他突然有些想去看一看那三倍大的院子是什么样子。 只是看看,并没有想住的意思。 真的没有。 李稷似乎看透他的心思,笑道:“府中的院子一直给你留着,时时有人打扫,什么时候想回去住都可以。”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原本让你住的逍遥院更大一些,你说现在住的青竹院更清净一些,便选了这个。” 李稷微一恍然,“那是你第一次自己拿主意,没想到第二次就这么大的动静,哈哈。”他笑了两声,而后叹了口气。 似乎有对儿子了解认识不够的叹惋,又好像是雏鹰高飞的不舍与担忧。 李仲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明王竟然是这般亲切,对儿子如此关爱,不禁让他心底情动,暖意顿生。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明王,只有寥寥几人见过。 李仲好一会才道:“让您为难了。” 李稷笑着摆摆手,道:“这话不必说,从没为难,是为父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说实话,这些年朝廷新立,内外动荡,我诸事繁多,的确缺少了对你的关心,是我的错。” 李仲脑中浮现起记忆中的一幕幕: 征战金国,送回金国书籍和金国大汗宠爱战马所做的毛笔。 远赴西域,带来西域百国的珍奇异宝。 同吐蕃商讨,换取大雪山寺庙佛法经典。 …… 这样的事,桩桩件件,难以计数。 他知道儿子喜欢读书,喜欢奇物,喜欢不理俗世,喜欢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得其乐。 便放纵,鼓励,爱护…… 定下婚约,也是为了儿子日后的生活保障。 有父如此,何必求多。 李仲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李稷面色也有些怀缅,然后道:“此亲事我原想退去,但她没有同意,我再三苦劝,她感念全家救命之恩,都……”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林溪走了出来。 院中同时响起三个声音。 李稷:“林溪?你怎么会在这里?仲儿,你们……” 林溪:“王爷,您怎么在这儿?你,你是王爷二公子?” 李仲:“父亲,这门亲事就这样吧……林溪,你……” 第四十六章 离去 当日李或前来时,便将其未婚妻的姓名,来历,师承等都告诉了他。 自听到林溪这个名字,又来自灵鹫宫,李仲便有猜测。 这位武功不俗,容貌惊人的女子,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妻。 李仲想过挑明,但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没想到竟是今日这般。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李稷古怪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几趟,满含深意。 李仲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父亲,没想到你说的就是林溪,啊,哈哈,林溪,这,这……” 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林溪走过来对李稷行礼:“见过明王。” 李稷哈哈笑道:“我早说过,在我面前你不必多礼,而且我看哪,很快就要改称呼了。” beqege.cc 林溪脸色微红,没有说什么。 李仲干笑两声,也没说什么。 林溪很有眼色的暂时离开,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李稷大有深意的说:“溪儿这个孩子我极为中意,识大体,有气节,天资出众,日后成就必定不会低。” “从前我想着他能在日后多多护你,如今,却是不必了。从前还离家出走,现在嘛,我倒觉得此事再正确不过。” 他没有问李仲为何之前堵塞的经脉畅通,如今不但可以习武,还武功突飞勐进,不过一年时间就突破到宗师境。 如此进境,实在可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且是自己儿子,只要他安然无恙,就不必多问。 杨伯是派来保护李仲的,自然也会将李仲的境况传给明王。他现在的武功比要保护的人低,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你如今实力超群,再有突破都能入宗师榜了,自保无虞,老杨你想如何?” 李仲想了想说:“以我现在的实力,不需要人再护卫,杨伯这一年中照顾我许多,便留他在身边吧。” 李稷点头,这是小事,他想了想,又道:“在武学上可有疑难?若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切勿胡乱习练,武学之中,差之毫厘,便是千里之距。明王府中武学典籍不少,若有不明之处,可去信问你大哥。” 李仲笑道:“听杨伯说,大哥如今事务繁多,忙的很,这种小事不必麻烦他了。” “你大哥不但于武学之上天赋出众,于诸事之上亦有天分,日后明王府交给他,我是放心的。”李稷如此道。 “交给大哥,我自然也放心。”李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道:“我与大哥是亲兄弟,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来三妹也是如此。” 这话李稷没有接,暗暗伤脑筋的同时,心里也为兄妹三人的情分感到开心。 二人说了许多,一时气氛融洽。 谈及今日之事,李仲问到画道人的来历。 李稷道:“画道人是前朝皇室供奉,当年他为了突破先天,几乎前路断绝,如今不知为何实力又有突破,还延寿至此。” 五十年前,前朝朝廷贪官污吏横行,天灾人祸比比皆是,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无法生存,生路断绝。 于是天下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李家便是其中一支,在先帝爷,也就是李稷的父亲的带领下,不过一年,李家便攻破皇城,改朝换代。 当时画道人是皇室供奉,拼死相护前朝后裔,最终被擒。 先帝念他忠心耿耿,又年老力衰,活不了多久,便废了他大半武功,放他离去。 时过境迁,画道人得了独孤求败遗留的种子长成的朱果,不但武功尽复,再行突破,还延寿一甲子。 真是时也,命也。 说到这里,李稷从怀中掏出两个木匣,在李仲惊疑的目光中道:“当时的两个木匣,我最终抢回一个,长的那个被他带走。另一个则是被玄难抢走的那个,不过他被金银神捕伏杀,夺了回来。” 他说着打开木匣,里面分放着两本古书。 “今天没有你,想来也没有这么容易拿到,你选一本吧。” 李仲目光在书上飘过,只看清了书名,摇头道:“我自有我的武学之道,他人武学道路不适合我,您收着吧。” 李稷心中惊喜,他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觉悟,突破先天最关键的便是找到自己的路,真是大有造化之人。 他道:“既然如此,我便收着了。具体如何处理,此次六扇门出力甚多,回去后我和郭巨侠商议一番。” “应该的。” 李稷起身道:“行了,看到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这就走了。” “好,我送您。” 李仲起身把他送出去,李稷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道:“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自己,日后……多帮些你兄长。” 李仲眉头一跳,这话怎么说的这般吓人,当即道:“稍等。”反身回屋,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葫芦,递出去道:“这里是三枚大还丹,您拿着吧。” “大还丹?三枚?”李稷将信将疑的接过葫芦,打开往里面一瞅,轻轻嗅了嗅,惊道:“真的是大还丹!” 大还丹是少林寺秘制丹药,珍贵异常。以少林寺的地位财力,十数年才能炼制一炉,一炉不过十数枚,实在珍贵,几乎不传外人。 以李稷的地位实力,想求取一颗都相当艰难,非得付出极大代价不行,李仲是如何得来这般宝贝,还有三颗之多? 李稷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问,也没有收,“你才入江湖不久,经验不足,难保不会受伤,自己留着吧。” “我这里自然还有,你尽管收下便是。江湖险恶,您也多保重。” 李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收下大还丹,飘然远去。 李仲在门口目送他远离,站了许久,好半天才回去。 等了一会,林溪敲门到来。 “王爷离开了?” “嗯,走了。” 二人相对而坐,李仲还没想好说什么,林溪就道:“这次外出,大有收获,寻到了突破契机,此次回山后若是能够突破,下山成亲,若是拖延至一年后仍没有突破,下山成亲。” 李仲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惊奇不已,待听清话里的内容,更是惊奇这姑娘的直言不讳。 他忙道:“不必这么着急,咱们都是武林中人,还处在实力上升期,尽可日后商议。” 第四十七章 三年后(4k) 花开花落,树叶绿了又枯。 桃花岛带来的桃树结了三次果实,许是桃子太好吃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前次旅行的时间太长,一直到秋季猫将军都还卧在桃树上。 每到桃子成熟时候,李仲便会摘桃分给众人,白马书院的学生、同福客栈都有。 这两年他家桃树的名声打了出去,味美多汁,个头硕大,学生们都争抢着表现乖巧,能得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分发的标准不一定,但基本上每个学生都会有。 邱小东每年都会比别人多一个,惹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莫小贝也会多一个,或者多两个三个,那是沾了她嫂子的光。 时光荏冉,如白驹过隙。光阴的伟力好像在这座小镇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这三年里,先生还是先生,学生还是学生,客栈还是客栈,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的样子。 爱阅书香 带着古老而让人沉醉的魅力,忍不住想要流连在时光的缝隙之中,任它流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人总要活下去,也要有一些追求,而随时随地到来的变故,泛起的波澜正是人生的精彩之处。 夏季刚过,朱先生便病倒了。 请来了大夫,加上李仲暗中诊治,很快复原,但是精神头大不如前。 他原本花白的头发已是大半变成了白色,脸上皱纹横生,原本飘逸的胡须,如今更添了三分寂寥。 朱先生对李仲道:“今年我自觉精神不济,想在这书院好好养着,你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见一见想见的人吧。” “我?”李仲愣了一下。 朱先生笑了笑,“四年前你突然出现,来历不明,但绝不是凭空长成这么大,过了这么久,不管是什么情况,也该回去看一看。” 李仲脑中顿时浮现出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虽然不是亲历,但依然如身临其境一般。 也许,真的可以去看看…… 李仲应下此事,便着手实施。 他想着机会难得,决定带两个学生一同出去游历,也是增长见识,对学生以后大有好处。 只是带谁一同出去,他好好想了想。 “啥,你要带小贝游学?”佟掌柜蹭的站起身来,语气中满是惊讶。 李仲点点头,“没错,我准备外出游历一番,时间不定,至少几个月吧,想带两个学生一起,觉得小贝不错,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这……”佟掌柜把目光落到白展堂身上。 老白笑道:“这是好事啊,平日孩子自己出去你不放心,有先生带着一起出去,那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孩子能出去游历一番,增长见识,这是难得的机遇啊。” “对啊,”吕秀才道,“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贝读了这好几年的书,不正好让她去实践一番。” “是啊,京城中读书人家的公子,到一定年纪都是要出去游历的,咱们小贝有这样的机会,那得抓住才是。”郭芙蓉这样说。 李大嘴见几人都发言,他也道:“这样的事掌柜的你有啥不同意的,跟着先生出去,多看看,多走走,以后……以后……以后身体也健康不是。” 佟湘玉明显有些意动,但又有些犹豫,“李先生,我很想让小贝一起,只是她是女娃,跟着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女娃?她知道自己是女娃?”小郭一撇嘴,立刻获得一枚白眼。 “掌柜的放心,男女大防,我心里有数,肯定会注意的。”李仲早考虑过这一点。 其实这个世界里对男女大防不很严格,尤其是江湖儿女。 李仲自不是那样的人,另一个学生也不是,自己在这方面会非常注意,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掌柜的莫不是信不过我的为人?” “怎么会呢,先生多虑了,”佟掌柜立刻道,“这事对小贝有好处,我是同意的,等小贝回来再问问她的意见,我们再商量商量,明天一早给先生答复。” “好,我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佟掌柜坐在太师椅上愁眉苦脸,老白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湘玉,这事对小贝有好处,李先生的为人咱们也信得过,有什么为难的吗?” “没有,”佟掌柜叹了口气,“额就是担心小贝的安全,你说江湖上那么乱,要是遇上个山贼歹徒的可怎么好。” 老白噗嗤笑出声,“你这是太看不起你小姑子了吧?莫大先生教她三年,衡山派的武学她学了个七七八八,寻常毛贼哪里是她的对手。” 三年前莫大先生在翠微山遭受重伤,虽然救活了,但修为险些退回罡气境,实力大不如前。 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丧命,便告知小贝自己身份,教授她武功。 佟掌柜哼道:“那要是高手找她麻烦呢,她现在才十来岁啊,哪里是那些高人的对手。” “你这想的太离谱了,人家高人天天闲的没事干,跑出来找小孩子麻烦啊?”老白嗤哼一声。 “行吧,那我问问小贝的意见。” 等小贝回来,一听这个消息,立刻一蹦三尺高,哪有不同意的。 佟掌柜见状,叹了口气,直道儿大不由娘,随她去吧,但愿是个正确的选择。 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七侠镇,后面目送的人影拉的好长。 直到那车看不见了,佟掌柜才放下一直挥着的手,担忧道:“希望小贝一路平安。” “先生和邱公子也是。” 她看着旁边一同送行的邱员外,补充道。 邱员外道:“佟掌柜放心,李先生不是凡人,既然有能力将孩子带走,就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邱员外说的是。”佟掌柜一脸敷衍的笑。 等回了客栈,她好半天不高兴,老白走过来把抹布一甩,道:“行了,别担心小贝了,我觉得你还是担心担心李先生吧。” “咋咧,担心李先生干啥。” “你说,小贝想要干什么,先生不允,她要是揍先生怎么办?” “啊,这……” 佟掌柜立刻想跑出去追,但是想到马车早已远去,趴在门上远远的喊了几声,满是后悔的说:“额那苦命的小姑子,还有额滴五十两银子……” 方才送行时,邱员外很大方的奉上一百两银子作为先生的辛苦费,有劳他照顾孩子。 佟掌柜心疼的滴血,但又不能失了面子,哆嗦着手也奉上一百两。 李仲看着佟掌柜心疼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只每人收了五十两罢了。 “行了,别嗷号了,人家邱员外还送了马车和车夫呢,心疼银子的话快点想法子赚去。”老白笑的没心没肺。 不急不慢的马车伴着晨风上路,车上的一大两小三个人表情各异。 邱小东抱着一本书在看,心无旁骛,颠簸的马车依旧阻挡不了他那颗好学的心。 莫小贝则像是只没了笼子束缚的小鸟,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还掀开门帘探头出去,脸上满是兴奋。 然而马车尚在七侠镇区域,道路两旁是小贝下学后日日玩耍的地方,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不知她哪来的兴致。 似乎小贝的动作打扰到了邱小冬,他啪的把书合上,对她说:“都没到左家庄有什么好看的,你天天在外面玩,这些不都见过了?” 小贝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李仲原先在闭目养神,闻言道:“风景还是那些风景,并没有变,只是时移世易,小贝的心情与往常不同,故而觉得外面的景色格外好看。” 小贝立刻道:“先生就是先生,说的再准确不过了,邱小冬你天天看书,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切。” 邱小冬把先生的话想了想,反嘴道:“先生当然能说出这样高深又贴切的话,不然怎么能是先生。我又不是先生,自然说不出。” 这话说的没有毛病,气的莫小贝想揍他,但想着先生在旁边,不好太过造次,便把这事暗暗记在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等着。 邱小冬对此早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又要翻书来看,被李仲制止。 “让你出来游历,不是换个地方看书。在书院里书读的够多了,就不要再看了。” “小贝虽然活泼了些,但于此事上做的很好,该学的时候学,该玩的时候玩。张弛有度,方是正道。” 小贝得意的看着邱小冬。 邱小冬迟疑着把书合上,“可是父亲让我明年去考院试,最好能一次考中秀才,所以我想多看一些书。” 他要考秀才了? 小贝愣了愣,忽然觉得外面的景色索然无味,缩回座位上低头玩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仲想了想,道:“以你的学识,只要不出意外,考中秀才定然没有问题。邱员外让你随我出来一趟,应该是想着好好放松一下,长长见识。 你要知道,高屋建瓴,比平地起房要容易的多。我想,随我历练一趟,有益无害。” 邱小冬想了想,点点头,“学生受教了。” 七侠镇位于关中,地理位置偏西,他们此行的计划是先去蜀地,尔后东行,根据时间不拘到哪再北上,最后西行回家。 如今刚入九月,他们时间充足的很。 关中风景大同小异,见多了七侠镇的,其他地方似乎无甚特异之处,几人没做多少停留,没几日就出了关中。 因赶路误了时辰,中午在野外一家茶棚歇脚。 小贝没了前几日的兴致,知道了赶路的辛苦,抱着一块干粮默默的啃着。 李仲则觉颇有收获,他这三年中武功精进不少,已近瓶颈,外出游历一番,说不准就有所感悟,得以突破。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到了茶棚勐一勒马,翻身下来,把马缰朝伙计一扔,喊道:“老何,先来一壶茶,再来四个馒头。” “好嘞。”棚后有人应道。 伙计把马拴到一旁,喂上草料,拎着茶壶过来倒上一杯,“赵先生来了,今个还不是发报的日子吧?” 赵先生一饮而尽,示意伙计再倒满,吐出一口气道:“别提了,这不又是加刊。他奶奶的,这两年江湖中的大事出个不停,可累死老子了。” 伙计笑嘻嘻的说:“跑一趟有跑一趟的工钱,跑这一趟,又得多挣不少吧。” 赵先生咧嘴一笑,“要不是江湖月报开的工钱高,谁他娘想每月跑这么远。” 李仲默默听着,抬眼看到赵先生一身青布短打,是江湖月报伙计的标准着装。 江湖月报的摊子铺的很大,遍布江湖的每个角落,所需的员工也很多,为了彰显自身地位,便让武林所有员工统一衣衫。 这位赵先生便是其中的送报员,以城市为中心,往周围的城镇派送江湖月报。 他见对方马上放着一个硕大的包裹,起身走过去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台,方才无意中听到二位的谈话,不知可否买一份江湖月报。” 赵先生一皱眉头,正要拒绝,就听到四个字,“五钱银子”,嘴里的话立刻吞了回去,满脸笑意的立刻应下。 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份江湖月报只简单三张纸,但上面的内容却是相当惊人。 “逍遥派掌门无崖子时日无多,将从江湖中挑选传承者!所有年岁在三十岁之下的俊杰皆可前往!” 时间就在昨日。 李仲眉头一跳,心想江湖又要不平静了。 逍遥派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大门派,无崖子作为逍遥派掌门,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位列先天榜第五。 这样的高人要挑选传人,怎能不让人心动。 虽然设定了传人条件,但那些不符合条件之人,定然也想去试一试,谁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呢? 只是,无崖子为何不从逍遥派中挑选传人,莫不是逍遥派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而且以无崖子的年岁,为何会突然不久于人世? 这些问题不但各门派高人在问,苏星河亦是在问。 他伏地跪倒,涕泗横流:“师傅,您老人家这样做,将我们这些弟子门人至于何地啊!” “即便我等不让您满意,您大可再挑选弟子收入门墙,何至于此!” 苏星河声声泣血,一连磕下九个响头,抬起时脑门一片血肉模湖。 第四十八章 劫匪 无崖子盘腿坐在前方,看着苏星河幽幽的叹了口气,“非是我不愿,而是不能也。星河,你先起身。” “求师傅明示,徒弟死而无憾。” 苏星河呜咽一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里的逍遥派可不是天龙中的大猫小猫三两只,自无崖子之下,门人弟子一大堆,虽逍遥派收徒严格,但也有数百人之多。 beqege.cc 其中俊杰、英才多于一掌之数,苏星河位列宗师榜中,故而无崖子这样的决定,实在让人不解。 无崖子年岁近百,他精修逍遥派武学,内功深不可测,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俊美中年男子。 但是此刻,他面容间隐隐透着一股衰败之气,发梢竟是一片灰白,俨然是本源受创,功力大损,活不了多久了。 不然以无崖子的内力修为,再活一甲子都是少说,何至于这般着急挑选传人。 一旦他去世,苏星河虽武功高强,位列宗师榜四十七,但他沉迷旁门左道,不是传承衣钵之人,偌大的逍遥派难免会沉寂一段时间。 到时若遭遇强敌来袭,那处境如何,可就难说的很。 至于逆转北冥神功传功之法……无崖子摸摸胸口,眼中恨意几乎要弥漫出来。 “抬起头来。” 无崖子对苏星河道:“如此大张旗鼓的挑选传人,乃是经过多番考量。如今逍遥派面临大难,正是你挑起担子的时候,切勿如此形状。” “大难?” “你有几日不见丁春秋了。” 苏星河抹了把眼泪,想了想,“半月有余。” “门中出了这般大的事,竟不见他踪影,我这就让弟子寻他回来。” 无崖子把手一压,目光深痛道:“不必了,他已叛出逍遥派,日后见到他,不死不休。”他语气平澹,但其中的恨意直戳人心。 “师傅……这,这是为何?”苏星河大惊失色。 “你道我是为何功力大损,不久于人世?正是这个孽徒,暗自修炼毒功,将我偷袭,又勾结外人高手,险些让我命丧当世!” 无崖子何等高人,修身养性,静坐黄庭,早已不再动怒,如今这般须发怒张,实在是深仇大恨,痛彻心扉。 “啊!” 苏星河跌坐在地,久久不能言。 …… 李仲把两张纸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上面对传人的资质修为等各种要求都做了详细的要求。 其中最重要一点便是,既继承了逍遥派的衣钵,那便是逍遥派的门人,绝不可行对逍遥派有害之事,否则,天下武林共诛之。 后面跟随的是武当派的印鉴。 我滴乖乖,李仲暗自咋舌。 不知无崖子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让武当派应承此事。 武当派既在这里落了印,那就表示,日后那传人真有害于逍遥派,武当第一个出手灭了他。 倘若到时候自持武功高强,那大可试一试武当真武剑不利否。 甭管张真人闭关多少年,只要他一日不传出死讯,整个江湖就得敬他一日。 这就是先天榜第一,武当张三丰的威力。 李仲深深怀疑,这老道是不是早突破了先天境,修仙去了。 莫小贝、邱小冬依次看过,小贝看完一脸兴奋的说:“逍遥派……师叔祖给我讲过他们,在江湖中很厉害的,他们的掌门要挑选传人,一定很热闹,先生,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逍遥派?” 邱小冬抬头思索片刻,“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切,你还能知道江湖中的事?”小贝一脸傲娇。 “你想去看热闹?”李仲笑着问。 小贝连连点头,“到时候人一定人多,一定很好玩。” “小姑娘,这可不兴看呐,一个不留神是会死人的。”旁边的赵先生吃饱喝足起身正听到这话,劝告一句,跨马扬鞭飞奔而去。 小贝撇撇嘴,“看个热闹会死人,我才不信。” “怎么,三年前的翠微山忘了?” 小贝脑中勐的闪过那一天的惊心动魄,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但一脸的不甘心。 李仲看着好笑,想了想此事去凑个热闹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还能遇见明王府之人,便问邱小冬意见。 邱小冬叹了口气,“行吧,反正咱们是漫无目的的游历,她想去就去喽,我无所谓。” “对了,先生,逍遥派在哪?” “在山西,擂鼓山。” “那正好,先生您看这里标明了日期,要等到冬月初七才会开始挑选传人,我们现在刚出关中不远,先往蜀地走一趟,再去山西完全来得及。” 邱小冬摸着头嘿嘿一笑:“我听说蜀地有种锅子,是当地美味,每个来蜀地的人都会尝一尝,咱们不如先去试试这个。 我爹曾经来吃过,说是好吃的眼泪都出来了,回味无穷。” 李仲眼睛不由瞪大了三分,不由多看了邱小冬几眼,好小子,没想到你表面看起来像个书呆子,内里竟这么火辣。 你爹那眼泪是因为好吃吗? 孩子,你太年轻了。 他刚要拒绝,小贝连连拍手,“好哎,我也想吃,我也想吃。” 李仲眨眨眼,笑着看了看他们俩,满怀深意的说:“既然你们想吃,那咱们就去,只是提前说好,到那里点了锅子之后,不准浪费,非得吃完不可。谁要是半途而废,要抄一百遍的论语。” “没问题,”邱小冬拍着胸脯说,“但是先生,到时候得我们自己点菜啊,你可别故意点很多,为难我们。” “放心,你们敞开了吃,吃得越多我越开心,你爹和你嫂子可是送了一百两银子呢。” 旁边伙计过来倒茶,满脸带笑。 离了茶棚,往南刚走几里路,就听到外面林中一阵声响,车夫老李“吁”的一声,马车停住。 “怎么了?”邱小冬奇怪喊道。 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嚯,遇到劫匪了! 小贝一脸兴奋,掀开帘子跳下马车,邱小冬赶紧跟了出去。 前面道路中央散乱的站着十来个人,一个个黑布蒙面,身高体壮,手持兵械。 打头一人身高八尺,拿着一把砍刀,方才的话就是他喊的。 第四十九章 赤焰狂魔 李仲从窗子里看了看,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便对二人喊道:“小贝,你不是学了些防身之术嘛,看你的了。” “是,先生。” 一路走过来平平安安,此刻有了用武之地,又有先生允准,小贝立马从包袱里抽出长剑,走上前去。 beqege.cc 她手中之剑窄窄长长,正是衡山派所用。 对面劫匪见出来个小姑娘,哄堂大笑,很是不屑,领头的男人嘲讽道:“喂,我们只劫财,不劫色,把钱交出来就放你们走,要不然就不客气了!” 邱小冬凑到小贝身边小声说:“你武功怎么样,行不行啊,不然咱们把钱给他们算了。” 小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邱小冬,亏你也是个男人,遇到这么点事就怕的不行,还想考科举,中状元呢!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吧!” “你起开,别妨碍我的发挥。” 邱小冬一脸受伤的被她推回去,脸上又忍不住的担心。 “你小心些。” “知道了,烦人。” 小贝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汗湿,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奇怪的是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全是兴奋和激动。 李仲见到小贝的样子有些担心,下了马车,为她掠阵。 “还真要让老子动手不成!”领头男人大步走过来,抬手照小贝胳膊抓去。 “哪那么多废话!” 小贝嗤哼一声,身子往旁边一闪,长剑斜斜削过去。 男人下了一跳,忙把大砍刀一横挡住,顺势将砍刀一划而下。 “小妮子,下手挺狠。” 他话说的好听,但下手却狠辣,这一刀若是砍中,小贝直接就成了两半。 “小心!” 邱小冬忍不住大喊,脚下一抬就要冲过去,被李仲拉住。 “安心,小贝应付的过来。” 小贝跟随莫大先生学武三年,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成问题,只是她第一次实战,难免会有问题,因此李仲手里扣了石子,一旦她失误,便出手相救。 不过事实证明,李仲多虑了。 小贝往后一退,避开这一刀,剑尖一抖,幻化出三道剑光,一刺而出。 这劫匪哪里见过这样的招数,还没反应过来,“噗噗噗”几声,胸腹立刻中剑。 “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难以置信的捂着胸口,“当啷”一声,砍刀落地,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大哥!” 后面的劫匪惊呆了,有人振臂高呼:“大伙并肩子上,给大哥报仇!”顿时十多个劫匪一拥而上。 小贝目瞪口呆的见男人倒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和手里的剑。 “我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 对方来势汹汹,气势高涨,她还以为是大敌,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看着一齐上来的人,小贝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胸口心脏砰砰直跳,面色潮红,手中长剑忍不住颤抖。 她,想杀人! 小贝脚步一踏,闪身杀入人群。 就见她一柄长剑剑光连闪,“啊啊啊啊”一连串惨叫。 短短片刻,十多名手持利器的大汉就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这根本就不能叫对战,而是屠杀。 战斗过程都没有写的必要。 “小贝……” 邱小冬怔愣的看着站在尸体中间的姑娘,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一身衣衫上点点鲜血绽放,好似带着荆棘的玫瑰,美丽又锋利。 莫小贝双眼通红,她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一股力量被释放了出来,让她想用手中之剑,毁灭眼前的一切。 “赤焰狂魔吗?” 李仲看着小贝喃喃自语,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先生,小贝是怎么了?”邱小冬急忙扯着先生问,脸上满是着急担忧。 李仲拍拍他的头,抬脚走过去。 小贝忽的抬头,用通红的眼盯着走来的先生,手中长剑颤动着想要抬起。 “先,先生,你,你别,别过来……我,我……” “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 李仲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异样的蛊惑感。 小贝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脑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邱小冬见先生身子一晃就把小贝打晕,来不及惊讶,快步跑过去,“先生,先生,小贝是怎么了?” “她……之前生病了没有发现,现在病发了。” “那可以治好吗?要不要去找大夫。” “别担心,我应该懂的治。” 三人上了马车,一路向前奔去。 那些尸体躺在地上,是他们职业生涯的最好结果。 把小贝放在车上躺好,李仲给她把脉,感受着那异于常人的脉搏,他眉头紧皱。 果然不一般啊。 她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比常人更炙热,更浓烈,更……富有野性。 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吃过什么。 若是天生,那小贝的身世就值得怀疑。可是见莫大先生对莫小贝的爱护疼爱,发自真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莫大先生是长辈,若是小贝身世有假,当不会如此。 如果是小贝吃过什么东西,造成这样的现象…… 李仲微微沉吟,以她日日东跑西蹿的个性,若说在哪里吃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翠微山。 那里有一颗朱果,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 李仲思绪发散,很快就收回,多想无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血热之毒”。 因血液太过暴动、浓烈,造成的性情大变、性格暴虐的现象,李仲将其命名为血热之毒。 “这是药方,让老李头去抓一副药来。” 李仲斟酌着草拟了一份药方,交给邱小冬。 邱小冬立刻让老李头去抓药。 然后李仲把邱小冬赶出房间,将小贝摆成五心朝天的姿势,抬手轻轻印在她的后心,将内力缓缓输入。 他身怀北冥真气,中正浩大,暗含道家真意,一如巨鲲潜渊,又如大鹏展翅,用来平复血热,正合其法。 随着内力的输入,小贝本来酷热起伏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鼻尖急促的喘息缓缓平静。 李仲松了口气,心里却不敢真的放松。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能暂且平复她的血热,若是下次再杀人,定会复发,甚至见到旁人杀人亦会反复。 不过关于治本之法,李仲心底已然有数。 此次带小贝外出游历,李仲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赤焰狂魔,他想治一治。 第五十章 症状及解法 输了内力,喂了汤药,一夜里小贝血热了三次,直到天明才将将平复,尔后昏睡了一天,第三天才醒来。 小贝懵懂的睁眼,见床边的先生和邱小冬一脸关切,疑惑道:“先生,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一张口,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原本清脆的少女音色,竟变的格外沙哑朦胧。 没有二十年烟龄,造就不出来。 小贝也吓了一跳,急忙道:“我的嗓子……” 李仲给她把脉后,伸手试了试她喉间的几处穴位,笑道:“没什么问题,是前天烧坏了,修养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脆弱的喉咙没有承受住反复的血热,有了炎症。 邱小冬拍拍她,道:“你可把我吓坏了,那天你杀了那些劫匪,就像变了个人,幸好有先生在,不然,可就不好说了。” “我?杀人?” 小贝的脑子好似也不灵光了,听人提起才能想起之前的事。 手中的剑、流淌的血、倒地的尸体……慢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而之后的情景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她脸上一阵茫然,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张牙舞爪,此刻就像是只受伤的小兽,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惊慌失措。 邱小冬看在眼里,竟是有些心疼。 李仲在旁观察她的变化,手指搭脉,让邱小冬将这那天的事仔细说给她听。 邱小冬事无巨细的一一说来,小贝随之一点点变的明朗,听完后,她茫然一问: “先生,我得了什么病?” 李仲看了眼邱小冬,说道:“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却有些不得了,应是世所罕见,说不定世间只此一例。” 二小一脸茫然,这病好厉害的样子,但究竟是什么病? 李仲接着道:“小贝体内的鲜血比平常人的更热、更烈,更容易暴动,故而会引发她体内一系列的变动,具体的结果就是让小贝变得疯狂、嗜血,直至变成一个杀人狂魔,或者说——赤焰狂魔!” 小贝听的目瞪口呆,邱小冬也是一脸怔愣,磕巴着说:“先生,没,没这么严重吧?小贝她,她会变,变成,杀人狂魔?” 小贝“啊啊”了两声,最后带着哭腔道:“我不要变成杀人狂魔,呜呜……我要嫂子……我要白大哥……我要小郭姐姐……我,我害怕……” “这又不是无药可医,干嘛这个样子。” “先生,你说这有的治?”邱小冬惊道。 “当然,否则我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做什么呢?” 小贝只觉得原本虚弱的身体忽的有了力气,双臂一撑,立刻从床上坐起,一把握住先生的手:“先生,你可千万要救救我啊,我,我可不想变成杀人狂魔。” “我是你先生,自然是要救的,你先把身子养好,咱们路上说。” 有了救命方法,小贝从虚弱状态瞬间进化成无双暴气,大口吃饭,大口喝药,只养了两天就恢复原状,然后启程往南去。 “治疗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治标不治本,你这血热绝不会只发作一次,每当日后发作的时候,有内功高手在你身边,以绝强的内力压制血热暴动,直至平复。 可是这种方法弊端极大,血热是人体内部之毒,久不发泄,会使其越来越厉害。 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一次压制血热时可能只要罡气境,但随着发作次数越多,血毒积累越多,慢慢就需要宗师境、先天境压制,到了最后,世间再无一人能够压制。” “这根本不行!” 小贝一听完,立刻蹦起来大叫,“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没错,虽然我没有你发作间隔的时间和强度,但据我估计,最多不过六七次而已。” 小贝泫然欲泣,邱小冬忙道:“先生既然说了,应当是有的救,快请说第二种方法吧。” “你小子脑子果然灵光。”李仲笑道,“第二种方法,是取‘堵不如疏’之法。” “堵不如疏?是让小贝发泄出来?”邱小冬接话。 “没错,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血热之毒,既是病症,又是机缘。只要利用得当,将血热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不但于自身无碍,还能让小贝日后在武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两面性?”邱小冬低声呢喃,很快理解这个词,心下对先生格外叹服。 先生年纪虽轻,但谈笑话语间往往有发人深省之言,且精炼传神,实让他获益匪浅。 如今又知先生不但身怀武功,于医术之上还有建树,涉猎之广,所学之精,实非常人也。 小贝一听自己可以转病为功,立刻又兴奋道:“先生快说,具体该怎么做?” “你如今修行的是衡山心法罢?” “没错,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小贝随口应下,又奇怪道。 到了现在,李仲也不必瞒她自己身怀武功,“这几年莫大先生日日教你习武,咱们两家靠的近,自然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师叔祖教我武功!?”小贝惊的一下跳起来,脑袋碰到车顶,狠狠的撞了一下,捂着脑袋哎吆不停。 “莫大先生是江湖前辈,相识并不奇怪,至于其他,你看吧。”李仲抬手掀开窗帘,随手一指。 二小随他手指往外一看,路旁数丈远相隔的大树“砰”的一声,直直的往后倒去,砸倒了好几棵树。 小书亭 小贝和小冬呆滞着张大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 “我这里有一门武学,或者说只是一门心法,可以完美克制你体内的血热之症。”李仲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小贝似乎还没从“我的先生是高手”中回过神,目光紧盯着先生,想要看出一朵花来。 邱小冬给了她一肘才回过神,惊喜的拿过来翻看。 他也凑过来看。 “冰心诀?”他念道。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小贝滴咕。 李仲心想,这你要听说过那可坏了。 冰心诀乃是聂风之父聂人王传授给聂风的,是一门辅助类技能,可克制聂风的魔血。 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正是从此而来。 聂风的魔血何其浓烈,都能被冰心诀所克制,解决一个再三弱化版本的血热之毒,那不是小菜一碟。 第五十一章 天皇地后大阴阳赋 粗略的翻了一遍,小贝把书册一合,满脸笑意的冲先生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贝没齿难忘!” 李仲受了,又道:“莫急,这门心法正好克制你的血热,但是二者相克,互相抵消,你可就同常人一般了。” “先生什么意思?” “血热虽然是病症,但它能极大的激发你武学上的资质,每次发病,都会让你的功力大涨,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小贝听了立刻运功感受,很快大喜过望道:“果然如此,我原先不过刚是真气境,现在已是真气境后期了!而且之前学的那些武功全都烂熟于心,彷佛抬手就来。” 她说着抬手一比划,“嗤”的一声,一道细微的剑气从指尖迸发,将马车砍出一道印痕。 “天呐,”邱小冬瞪大了眼睛,全然没想到自己天天见面的同学,竟然有这般武功,连忙不动声色的朝旁边移了移,远离爆炸点。 眼看她又要兴奋,李仲一盆冷水泼过去,“修炼冰心诀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情,日后的武功都得靠你苦练得来。” 小贝半晌无语,低头暗自思索,终于还是不甘心的问:“先生,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不劳而获,真的香啊! 哪里能忍心舍弃。 李仲早有预料的又掏出一本书,“这门武功名为《天皇地后大阴阳赋》,乃是旷古绝今的内功心法,精修阴阳二气后,太极合阴阳,万法铸混元。 其可以内力自行运转提升,自动护身,炼精化气,练气还精,金刚不坏,生生不息,天人合一。” “你修炼冰心诀后,冰心诀的内力和血热正合阴阳二气,可保你太极合阴阳,功成造化。 之后的每一次血热都是你一次功力大增的机会,我想用不了几年,你就应该能跻身当世一流。” “别忙,等我说完,”李仲抬手压下要跳起的小贝,“这是世间一等一的机缘,但个中风险我也要与你说明白。” “莫看此功法一旦练成,威力无边,但想要入门却是千难万险,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灭。 而且入门后,之后的每一次血热,不但是你功力大增的机会,还是你虚弱的时机。” “阴阳二气应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才是世间正理。但是血热时阳之气大增,阴阳失衡,你一身武功将会衰退九成,直要等到你将冰心诀练到与血热同意程度,方可恢复实力,功力大增。” “当然,你也可以提前准备阴寒灵物,比如天山雪莲,血热后直接炼化,即可将虚弱的时间缩到最短。” “你要清楚,若是你有仇家,在你虚弱的这段时间寻仇,你可就相当于引颈就戮了。” “世间之事,往往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自己考量决定。 若是求安稳,以你的天资,日后亦有前途。” 这番话说完,李仲闭眼仰头,手里拿着《天皇地后大阴阳赋》,等待小贝做决定。 小贝花了好久才将先生的话理解清楚,想要开口求书,张嘴后又憋了回去,她纠结着缩到一旁,使劲薅着头发,不知该如何决定。 邱小冬在一旁听着,看着,内心似有所动,以往只醉心科考的那份心思,似乎被这波诡云谲的武功绝学吸引,忍不住也想一窥究竟。 李仲心中亦是感慨,若非他对症下药,以小贝的天资和血热之毒,成为赤焰狂魔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若是无人助她化解血热之毒,天命所归,或许她自己有办法解决,但爆发血热时的艰难痛楚,之后的入魔之状、命数有损,都是必经之路。 一旦入魔时大开杀戒,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李仲略有些自得的同时,也有些挪愉,心想,若是她功成顺利,要不了几年就可突破先天,再以《天皇地后大阴阳赋》的威力,将不弱于任何人,不知将会给江湖带来多么大的冲击。 不知多了多久,马车里只能听到车子的赶路声和老李头不时的吆喝,就听小贝郑重开口:“请先生教我!不,请师傅教我!” 小贝好似在这短短时间贯通了任督二脉,脑袋灵光乍现,噗通跪倒在地,“咣咣咣”三个响头朝李仲磕下。 “先生救我性命,传我武功,小贝无以为报,愿先生收下我做弟子,事有差遣,无所不从!” 好家伙,我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 一想到小贝的性格,李仲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嘴角一抽,好险没抽她一戒尺。 思路客 不过他心念一转,细细想来,似乎收下小贝也没什么不妥。 自己救她性命,传她武功,以她的性格,虽然恶劣,但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过个几年,岂不是就有个先天境的弟子了? 美哉美哉! 李仲再三思虑,便道:“你我师生相称数年,或许早已定下师徒之缘,既如此,我便收下你。 日后,你就是我李仲大弟子了!” “小贝叩谢师傅!” 小贝又是三个响头磕下,起身时险些站立不稳,可见有多实诚。 邱小冬在一旁看着小贝叩头拜师,不知怎的心底竟也有拜师的欲望,他脚下不禁一动,被自己狠掐一把才将将止住。 只是行动停住,心底那团火却怎么也无法熄灭。 既是师徒相称,李仲抬嘴立下师门九大戒律: “第一条,禁止欺师灭祖。 第二条,禁止残害无辜。 第三条,禁止淫掠妇女。 第四条……” 小贝愣愣的听着,保证做到,实则一转头就抛在了脑后。 李仲也知晓她的性子,只要她不过分出格,也就随她去。 “你想好要练这门功夫了?” “我想好了,不成功,便成仁!”小贝紧紧握拳,朝空中一挥。 李仲眨眨眼,“你这几年进步不小啊,我竟是都没发现。” “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小贝一脸骄傲。 “哦,是吗?”李仲轻笑道:“那方才拜师时的话也是你自己想的?” “这个……” 小贝一时语塞,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是师叔祖教我的啦,他说我外出一趟,或许会遇到江湖高人,看准机会,厚着脸皮,说不定就成功拜师了。” 好你个莫大先生,还有这种心思,真是看不出来啊,李仲暗自腹诽。 第五十二章 羊肉锅子 马车况且况且着一路南行,赶车的老李头话极少,除非必要,否则一个字不说,这走了数日,李仲只听他说过几个字。 “是”“好”“少爷” 老李头话虽少,但是个好的车把式,不管走哪,去哪,半点也不问,只管赶车。 没几日,官道的旁的驿站就换了模样。 他们从北唐进入南明,到了蜀地。 几十年前,天下分崩离析,李氏自北方起事,攻破京城,占领北方大部分地区,建国唐。 南方亦有起义军,他们起事比李氏早,但没有李氏鲸吞天下的威武实力,各支起义军你缠我斗,打个不停,最终是朱氏这一微末之兵胜出,占据了南方,定都金陵,建国明。 偌大的九州被二国瓜分,因有同是起义军的情分在,又外敌重重,北方的金、辽,西方的西夏、吐蕃都是狼子野心。 故而北唐与南明结盟抗敌,彼此间关系不错。 李仲一行虽是北唐之人,但到了蜀地,并无甚分别。 蜀地山多路少,偌大的城池便横亘在两山之间,满满的将道路堵住,来往进出的车辆都得这头进,那头出,穿过整个城市,使得这座城池格外繁华。 “剑阁城。” 马车进城时,邱小冬朝上看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蜀地大城,里面各种特色都有,就在这儿好好玩两天吧,顺便给小贝配药。”李仲说道。 小贝既决定修炼大阴阳赋,此刻就要做好准备。 这般玄奥的绝学可不是想练就练的,须得提前把身子调理好,然后修行冰心诀,等到下次血热之时,李仲助她修成神功。 进了城,穿过如织的人流,寻了处客栈住下。 这客栈颇为宽敞,前面是二层酒楼,后面是一熘院落,李仲包了一处,正房,厢房加起来足够住了。 老李头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略一收拾,一大二小上了前面二楼。 窗边落座,李仲招来小二,“这里有没有锅子?” 小二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剑阁城里的酒楼饭馆中,全都有锅子,不知您三位想吃什么样的?” 邱小冬道:“有什么样的你说一说,我们选一选。” “好嘞,咱们这来运客栈里锅子多的是,荤的有羊肉锅子、兔肉锅子、鱼肉锅子,素的有什锦锅子、全素锅子。”小二数来宝似的利索说出。 “吃羊肉锅子!”小贝叫道。 “那麻烦来一份羊肉锅子,再来几份招牌菜,两荤两素。”邱小冬眼神示意过先生,小大人似的道。 小二点头记下,谄笑道:“好嘞,小的记下了,不知锅子是要什么口味的?” “不知有……” “来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那种吧,”邱小冬话刚出口就被李仲打断,“咱们初来乍到,对这菜不熟悉,大多数人的选择想来是好的。” 小贝连连点头:“先生说的对,快上菜来吧,我都饿了。” 小二张嘴想说什么,但见李仲面色如常,心想客人既来吃饭,想来是了解过的,便点头应下,下楼上菜。 “别忘了之前的承诺,吃不完的可要抄一百遍论语。” 邱小冬看着笑语盈盈的先生,不知为何突然背后发冷,觉得先生的笑意味深长。 小贝则拍着胸腹,一脸豪气的说:“先生不要小瞧了人,这都多少天没好好吃一顿了,肯定要敞开了吃,放心,肯定吃的完,对不对啊邱小冬?”说着拍拍旁边的肩膀。 “是,是的。” 邱小冬一丝冷汗从额角滑落,心底的不祥预感在锅子上来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这,这,这是什么?!” 他指着铜锅里红彤彤的一片汤水,只觉得手指都在颤抖。 这是羊肉锅子? 是辣椒锅子吧! “这是您要的羊肉锅子,请慢用。”小二边把羊肉等配菜放下边道。 邱小冬的眼神他见的多了,笑道:“小公子慢用,这是咱们店里客人点的最多的口味,您还有四个菜,请稍等。” 小二一走,看着那满锅的红色,和其中起浮的红辣椒,不用吃,邱小冬已经知道是什么感觉。 小贝好似刚从呆滞中回过神,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表情快哭了出来,“师傅你捉弄人!” “何出此言?”李仲掏出戒尺对着她来了一下,“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要说,小心我告你毁谤啊!” “师傅你……”小贝捂着头,气的直跺脚,“邱小冬你说句话啊!” 邱小冬苦笑一声,拉起衣领挡住半边通红的脸,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辣味,“先生,您……唉,学生愿赌服输,抄一百遍论语。” “你,邱小冬!你个叛徒。”小贝一阵咬牙切齿。 “这样的锅子我是半点都不敢吃,”邱小冬苦着脸,已经可以预见口中火辣的程度。 这时他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抬头看着先生道:“先生为人师表,常常以身作则,亲身示范给学生看。学生愚钝,不知这蜀地锅子如何食得,请先生以身示范,学生再吃。” “对对对,”小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咱们不是不吃,是不会吃,师傅先教我们吃。” “哦?那小冬你刚才说抄论语的话不作数了?”李仲看着他俩笑,暗暗赞叹邱小冬的机智。 哔嘀阁 “什么话,他说什么了?我可没听见,”小贝把头一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邱小冬支吾几句,“这个……这……嘶,我什么也没说。” 小贝得意的把手从他腰间收回,“先生请吧。”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呐。” 李仲也不生气,等小二把剩下的菜上了,点燃锅子下的木炭,待锅中暗红色的汤水翻滚,二小齐齐倒退。 李仲施施然的夹起一片羊肉,放到锅中一涮,蘸上调好的蘸料,微微吹冷后,往口中一放。 “嗯~不错,羊肉鲜嫩,蘸料可口。” 他三两下把羊肉咽到肚里,看着二小,“你们两个,吃吧。” 看着师傅(先生)没变一点的脸色,和春风和煦般的笑容,直觉得难以置信。 “你们尝一尝,没那么辣,只是看起来辣罢了。” “真的?” “真的。” 小贝见师傅真的是面不改色,同邱小冬一起涮肉吃下。 不到三秒钟,整个来运客栈上下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凄厉的大叫: “骗人!!” 第五十三章 论锅子相逢段誉 再收徒鱼熊兼得 最后李仲一人独享羊肉锅子,在二小不敢相信和“先生疯了”的目光中吃完了所有配菜。 然后面色丝毫未变的他眉尖一挑,“别忘了一百遍论语。” “啊!” …… 小贝心不甘情不愿的招来小二,略显不满的问:“这锅子这么辣,让我们怎么吃?!” 小二还未搭话,旁边就有人笑道:“小妹妹有所不知,蜀地的锅子正是以辣出名,虽然是辣了些,但若能坚持吃下去,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美味的很。” 李仲寻声看去,说话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 见他看来,公子哥点头示意。 李仲拱手问道:“公子好见解,我们师生初来蜀地,对这些倒是不知了。” 他目光在其周围一扫而过,见公子哥旁边一桌坐着四人,皆关注着他,心下有数。 公子哥摆手笑道:“在下对旁的没有研究,只在吃这一项上知晓颇多,粗陋见解,见笑了。” 这一来而去,算是相识。 小贝朝他瞥了一眼,道:“这般辣的东西,任是有多美味,我也不吃他一星半点。” “哈哈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小妹妹自请便是。”公子哥毫不在意道。 小贝忍不住想跟他辩解,被邱小冬拉住。 李仲道:“在下李仲,这两位是在下学生莫小贝、邱小冬,听公子谈吐不凡,敢问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段誉,无甚尊名。”他谦然拱手。 “原来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七公子之一的段公子,失敬失敬。”李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段誉,忙表示失礼。 段誉其人,他早就想见一见了。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双方说笑几句,便各自吃饭了。 小贝有些惊喜:“出来游历真是好玩,只走了这么几天就遇到了江湖中有名有号的人,哈哈哈,好开心。” “这才哪到哪,等咱们去了擂鼓山,那见的名人才多呢,说不定还能见到高手对战,打起来山崩地裂的那种。”李仲笑道。 “哇,是真的吗师傅,”小贝连连拍掌,兴奋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邱小冬忽然开口道:“这位段公子很有名吗?” 他一心苦读,以科考为目标,之前除了莫小贝,再没接触过其他江湖中人。 “江湖七公子你都不知道?”小贝“嘁”了一声。 邱小冬抿了抿嘴。 “江湖七公子是整个武林公认的杰出公子,他们有的武功高强,有的出身高贵,有的诗情风流,有的……总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当前武林的领头人物。” “这位段公子乃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说不定日后的大理国主之位都是他的,这样的人自可以位列七公子。” 一听小贝平时就没少看江湖月报,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这么厉害,”邱小冬默默道,“那七公子还有谁?” “明王世子,慕容公子,还有……说了你也不知道。” 邱小冬把一口菜吃完,眨眨眼没说话。 李仲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是先生,可传道受业解惑,但只限于学问之上,若是越俎代庖,多说其他,可就不美了。 心中微一叹气,但愿他自己能想清楚吧。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午后了,三人各自回房间休息,说好晚上出去见识见识此地的夜市。 李仲坐在床上行了一个周天,略作调息就精神奕奕,当下凝神思考武学上的事。 “冬冬” “进来。” 邱小冬推门进来,李仲好似早有预料,半点也不惊讶。 他对李仲行了一礼,道:“学生有疑虑不解,特来向先生请教。” 李仲叹了口气,“你别忙说,先听我说。方才吃饭时,想起孟子的几句名言,你定是已熟背,但还是想说给你听听。” “先生请讲。”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邱小冬听后半晌不言,良久才干涩开口:“先生明察秋毫,学生叹服。” “男子不比女子,背负的东西有很多。小贝可以课上睡觉,可以放学玩水,可以拜师学武,你只能闭门苦读,偶尔消遣,也是满怀罪恶感。”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才智几不下于及冠之人,我无甚好说,无甚好劝,只希望你作出的决定,是发自内心,属于自己的真正想法,而不是为了父母,为了老师,为了别人。” “人生向来苦难,随心所欲的活着往往无比艰难,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邱小冬撩开衣袍,重重一跪,俯首三下,颤声道:“先生大恩,无以为报,此生能得遇先生,是我之幸也。” 李仲手掌微动,还是受了。 房中一时寂静。 邱小冬半天才道:“敢问先生,冬习武资质如何?” “你天资聪颖,不仅于学问上出众,在武学之上亦是上上之资。”李仲脱口而出,末了又补充一句: “小贝的造化举世难找,不必相比。” 又是一时沉寂。 少年少女,常年一起玩耍,情窦初开最正常不过。 郎原有情,妾非无意。 只是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远超邱小冬平日所想,即便他较同龄人早熟,又如何想的通。 人生来到岔路口,端看他是选择郎情妾意、双宿双飞,还是选择父母厚望、春风得意。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知他思虑多久,终于开口道:“先生,我明年考中秀才,便接着参加乡试,若是中得举人,暂且同父亲有了交代。 思路客 那时我再习武,同小贝有所交集,过得三年,如若初心不改,两情相悦,便上门求亲。” 他话音缓慢,但异常坚定。 李仲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不知羡煞多少有情人。” “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小贝练武一日千里,你日后习武晚了些,不若从现在同她做个同门罢。” 邱小冬一愣,大喜过望,立刻又磕了三个响头,直将额间磕的红肿,“师傅大恩大德,邱小冬无以为报。”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谁让我摊上你们两个呢。” 李仲起身把他扶起,浅浅一笑。 鱼与熊掌亦可兼得。 第五十四章 天残地缺大补天术 “什么?!师傅,您也把邱小冬收了?” 小贝大叫一声,脸上满是震惊。 “没错,从今天开始,小冬就是你的师弟了。” “啊这……” 小贝脑子飞速旋转,终于明白过来这事,拍着邱小冬的肩膀哈哈大笑: “哈哈哈,邱小冬,不,师弟,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快叫声师姐。” 邱小冬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好容易开口:“师姐。”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尚需努力啊。 “不错,不错,”小贝连连点头,“对了,师傅,小冬他也拜您为师,也修行大阴阳赋吗?” “那是你的专属功法,他另有要学的。” 李仲教给邱小冬的也是大悲赋中的一门武学,名叫天残地缺大补天术。 这门武学可生残补缺,治愈一切内外伤势,疾病毒蛊,百劫不倒。更可化己为天,损有余以补不足,补自身先天残缺,后天不足,以成无缺天人。 猫将军这三年中旅行十次,越来越懒,但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好的。 之所以不如从前勤快,是因旅行会发生意外,对它很不友好。 比如去到风云世界中,正遇到聂人敌传这门心法口诀给聂风,父子一见这猫从虚空中出现,还以为遇到了鬼怪,一齐出手,把猫将军吓了回来。 还有一次,在去到天涯明月刀中时,正逢天降惊雷,猫将军好奇凑过去看热闹,正见到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问世。 作者当场吐血而亡,大悲赋眼看要在雷下陨灭,猫将军想起李仲给他说的话,想把大悲赋带回去。 但是同时有一只背包青蛙来也来争抢,二者相见,立刻明白对方是什么身份,疯了似的去抢大悲赋。 在一番激烈的争抢中,猫将军秉持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拿的中心思想,成功将一半书卷撕的粉碎,剩下一半又抢来大半,其中就有完整的《天皇地后大阴阳赋》和《天残地缺大补天术》两门神功。 正当它得意洋洋之时,天降落雷,将它一身熘光顺滑的毛发噼成黑炭,在青蛙嘲笑的目光中伤心而归。 李仲帮它把焦黑的毛发全给剃了,猫将军伤心的好几个月不见人,悲痛欲绝,直到毛发全部长出,恢复原样才重新精神抖擞。 这次李仲外出,猫将军正好外出旅行,愤恨的表示要去旅行家协会找到那只该死的青蛙,报仇雪恨。 话说回来,猫将军莫不是知晓李仲要收下两个弟子,才抢来两份完整的武功? 小贝宣示了师姐主权,见天色暗了下来,便张罗着要出去逛夜市。 剑阁城不愧是北唐与南明相近处的一座大城,白日里人流如织,华灯初上时街上人更多了。 师徒三人出了客栈,一望密密麻麻的人群,李仲瞬间头皮发麻,小冬也是一脸难色,只有小贝兴奋的不行,一个箭步就要去凑热闹。 被李仲抓着衣领一把薅回来,小贝反手拉着他,“先生,你看这么多人,在七侠镇里从来没有见过,太热闹了,咱们快去看看。” 李仲有心拒绝,但想着白日里答应晚上看热闹,只得深吸一口气,同邱小冬对视一眼,跟着活蹦乱跳的小贝汇入人群。 这样的场面,这么多人,李仲好久没遇到过了。 “你小心些,别跑没了。” “哎呀,师傅你好啰嗦,看那里围了一圈人,咱们快过去看。” 小贝到了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不管什么,只要人多的地方,她都要凑上去瞅一瞅,看一看。 看来在逛街这种事上,不论年纪大小,女人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天赋,直接点到满级的那种。 逛了两三条街道,跟着她的一大一小就有些疲累。 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李仲只觉得这事比和西长老打一架都累。 他见小贝一点歇息的意思都没有,拉住她大声道:“小冬累了,咱们去找个酒楼歇一歇,吃点东西。” 小贝对着邱小冬白眼一翻,“就他事多,行吧,咱们去……” 她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旁边一个年轻人捂着手腕“哎吆”一声,身子泥鳅般滑入人群,转眼没了踪影。 李仲抬眼看了看,放他离去,刚才那一巴掌,足可让他胳膊疼上一个月。 “师傅,那是小偷?”邱小冬忙问。 李仲点点头,“你们小心些,这样的场合小偷小贼的多的很,身上的银钱都收好。” 小贝还没回过神,眨眨眼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忙把钱袋揣进怀里。 旁边街上就是一个三层楼高的酒楼,端的是古朴大气,里面摆设颇有格调,一看就消费不菲的样子。 李仲不差钱,上了三楼,客人已经坐了七七八八,便在靠窗角落里落座。 要了几份没吃过的本地特色菜,转头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吆喝声、叫卖声、说笑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一派烟火之气。 这就是生活。 很快菜上来,三人都饿了,大快朵颐。 “怎么,张公子在哪与你何干?莫不是想攀龙附凤,或是挑战他登上龙凤榜?” “大哥太抬举他了,瞧他这副样子,粗布麻衣,拿着把破剑,怕是从哪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吧!想上龙凤榜,下辈子吧!” 旁边有人大声说话,李仲转头看去,见是两个大汉,对着旁桌的一个青年大肆嘲笑。 那青年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说完,平澹开口:“在下只是问询张铭是否在这里出现过,现在住在哪里,未曾有逾矩无礼之处,二位如此言语,不敢恭维。” aiyueshuxiang.com “啪!”一个大汉拍桉而起,“怎么,说你小子两句还不行了,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样子怎么了! 你们这些小子,天天正事不干,拿着把剑,胡乱学了两招就当自己是剑客,就成了高手? 我呸,猪八戒插大葱你装什么象!撒泡尿照照镜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这两个大汉不知是受过什么刺激,或是曾被青年这般人折辱过,喝得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大声喝骂,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第五十五章 约战落凤山 青年纵是个好脾气,听到这话也不禁眉头微皱,小贝眼尖,见他握剑的手微微收紧,小声兴奋道:“打起来,要打起来了!” 邱小冬忙拉着她,别太放肆,再引来旁人揍你。 小二听到动静上来打圆场,“两位爷,您看咱们八仙楼是吃饭的地方,您二位要是喝好了,不如……” “滚,”大汉一把把小二推翻,“格老子的,老子喝酒用的着你管,我看你是……” “两位……请自重!”青年搁着桌子冷声喝道,他话刚出口,手中长剑已飞起,锵的一声鸣响,剑又在手,话音才将将落下。 两个大汉就像被阉了的鸭子,瞬间不敢吱声,看着面前的桌子,额头冷汗涔涔,酒吓醒了一半。 就见桌子上,二人吃饭的杯盏盘碟被同时削去底足,而被削下底圈整齐划一的摆在二人对面,一个不差。 这份功力,这种程度的剑招,实在匪夷所思。 李仲面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从他的角度看的分明,青年一剑闪过,削去底足不算什么,但他能精确的将底足黏住,整齐的摆放成行,这般精细的控制力,没有十数年的功力根本练不出来。 “那,那是……” 小贝已然目瞪口呆,捂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衡山剑法练到深处,单凭剑招可以一剑削去九只酒杯底足,而这青年同样只凭剑势,就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将摆放杂乱无章的盘碟削足,实在是让她不敢相信。 邱小冬不知其中奥妙,但见师傅微微点头,小贝惊呆讶然,就知道这年轻人是个高手。 旁边有眼力出众之人已经惊呼完毕,开始向旁边客人普及青年的厉害。 那两个大汉呆滞了半晌,面露惧色,但迎着整层楼客人的目光,不愿露怯,硬着头皮道:“你,阁下剑招高超,但如此炫耀,是想挑战我青城派吗?” “青城派?” 青年低下头呢喃一句。 “没错,”大汉见状似乎又有了勇气,“我青城派余观主名列宗师榜前半,余人彦师兄跻身龙凤榜,在整个川蜀大名鼎鼎!” 确实,在川蜀之地,青城派名头确实不小,但放到整个江湖可就不算什么了。 “跻身龙凤榜?”青年目光微亮,随即摇摇头。 大汉以为他怕了,登时眉飞色舞:“哈哈,怕了吧,我告诉你,余师兄如今可就在城里,你……” 他话没说完,青年已起身离开,澹澹道:“明日午时一刻,我在城外落凤山等着他,若是他不到场,青城派也不过如此。” 说完下楼而去,留下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很快也下楼不见了踪影。 李仲眉头一挑,笑道:“明日随我一块去看热闹吧。” 小贝连连点头,“这就是江湖约斗吗?我可还是第一回见呢。” 邱小冬语意莫名道:“江湖就是这样的啊。” 李仲看了他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江湖、庙堂不外如是。 江湖纷乱是刀光剑影,稍不留意就可能身首异处,庙堂纷争则波诡云谲,会祸及九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邱小冬双眼登时亮起,对师傅佩服一笑,心下感慨师傅果然是师傅,三言两语间已道尽这世间之事,同时心中有些怀疑,如此文武双全、智算无双的师傅,如何会到了七侠镇呢? 他脑中登时脑补出一系列名门高官家中争权夺利的大戏,看着师傅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李仲一脸莫名其妙。 第二天,提前吃过午饭,带着糕点干果,三人己正就出发。 来到城外落凤山,这里的人已经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还有卖小吃零食的、干果茶水的,热闹的像个集市。 三人一时呆住,找人一问才知道是昨晚的事早在城里传开了,许多人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看热闹。 涉及龙凤榜中之人,还是约斗这种事,那可不得早早的来占个好位置。 青城派的人已经到了,一群二十多人围在一处。 李仲一脸无语,带着两个小的上山找了个高处,可将青城派之人尽收眼底。 眼看日头升高,渐渐逼近午时一刻,昨晚的青年还没有到。 周围的人们熙熙攘攘的讨论,不会是放了大话,不敢来了吧? “他是说午时一刻到吗?” “没错,说的就是午时一刻。”昨夜的大汉小意着说。 “他不会不来了,涮我们呢吧?” “不,不会的。”大汉已是汗如雨下,他可知道余人彦的手段,心里早已是悔恨交加,直想抽死自己,好好的招惹这事干嘛,里外不落好。 今日若是青年不来,青城派难免被人笑话,若是来了,又胜了余人彦,青城派则是颜面扫地,只有余人彦胜了,他高兴了,大汉才能落个好,但也免不了罚。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余人彦站在那里,抬头看看日头,已是午时一刻,他面色微沉,心底已经起了惩罚的十八种方法。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昨晚的青年,还是那般装束。 大汉忙指着他叫道:“就是他!” 余人彦走上前去,颇有气度的抱拳,朗声道:“在下余人彦,听派中师弟说阁下约我在此一战。” “没错。” 青年拔剑出鞘,“在下陆七,见过余少侠,多谢来此相会,请拔剑吧。” 陆七话不多,但相当直接,上来直接邀战。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轰然退开,留出硕大的一片空间给他们。 江湖规矩,这种情况下看热闹,生死自负。 被人余招伤了性命,说出去都丢人。 “阁下爽快,请出招吧。” 余人彦面上风轻云澹的拔剑,请对方出手,心底则恨恨不已,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 西红柿小说 也就是他最近无事,而对方昨晚露了一手,相当不凡,他今日才来赴约,不然谁约战都应下,他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一个劲比斗就好了。 你想挑战榜上有名之人,至少不能是无名之辈。 像陆七这种表面看起来不显眼,甚至是落魄,但出手时惊艳四座的人,很可能是有高人传承,不然就是潜心苦练,值得出手。 双方拉开架势,李仲在高处下看,还未动手,他心底已知道了胜负。 “打扰,不知可否匀个空出,旁处都人满为患了。” 李仲一回头,就见一个灰衣年轻人在说话。 他转头看看,周围确实如此,而他们占据的这块石头不小,还有些空处,便道:“这山不是我们的,阁下请便。” “多谢,”年轻人在旁边坐了,又笑问:“在下十里坡裴不了,敢问先生姓名。” 第五十六章 陆七与张铭 “裴不了?赔不了?” 小贝滴咕一句,看向他的目光颇为怪异。 李仲道:“小徒顽劣,实在抱歉。在下李仲,一个教书先生,这是两个徒弟,莫小贝,邱小冬。” 裴不了毫不在意的笑道:“这名字取的古怪,我早就习惯了。李先生年纪轻轻,已经有徒在侧,厉害,厉害。” “嗨,”李仲摇摇头,“什么厉害,不至于误人子弟罢了。” “师傅,打起来了!”小贝一声惊呼,将几人注意力吸引到下面,不再闲谈。 下方空地上,陆七毫不客气的出手,手中黝黑长剑直直刺出,在围观众人眼中这招毫不出奇。 但是对面的余人彦陡然间汗毛倒竖,只觉对方这一剑自己无论如何都挡不住。 这平平无奇的一剑直刺,封住了他所有招式变化,不论他想如何抵挡,下一招就会为对方所克,他数次想要出招,只一抬手就不得不放弃。 围观众人见余人彦丝毫不做抵挡,亦不出手反击,均大感意外。 这样的比斗,无论是谁都不会有放水的可能,否则丢掉的可不仅是个人的脸面。 可是余人彦动也不动,实在让人费解。 他身后的青城派中已经有人焦急高喊:“师兄,快出手啊!” “师兄,你醒醒!” 但无论他们如何呼喊,余人彦都恍若未闻,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七一柄长剑缓缓而来,停留在他的脖间。 锋锐无形的剑气让他脖间渗出一道血痕。 余人彦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中一片灰败。 这是什么妖法,竟使自己连出手都做不到? 陆七轻蔑一笑,收剑转身。 余人彦浑身汗如雨下,彷佛被水湿透了一般,趔趄着倒退几步,被人扶住才没有摔倒丢人。 他死死抓着旁边人,低声急道:“快,快扶我离开这里!” 青城派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余人彦如此形状,面面相觑,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余人彦灰熘熘的离开了落凤山。 “就这样结束了?” 小贝愕然,这样虎头蛇尾的一场比斗,简直是匪夷所思。 莫不是在逗大家开心吧! 周围在短瞬的寂静后,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招未出,剑都不拔,堂堂龙凤榜第一百零六名的余人彦就这样认输了,湖弄人呢! 顿时许多猜测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裴不了看着下面的陆七,佩服道:“好厉害的剑势。” 李仲方才从陆七拔剑直刺就凝神相看,表情一直未有变动,听到旁边人这样说,转头奇道:“裴兄能看出其剑势不凡,也是位用剑高手吧。” 裴不了惭然一笑:“我不过是一知半解,哪里能和他相比,手里之剑,不过是防身罢了。”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着无甚出奇,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李仲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眼,心中暗暗警惕,实不敢小觑天下英豪。 陆七的一剑直刺,让余人彦连拔剑都不能,看似离谱,实则是二人实力差距过大所致。 龙凤榜共列一百零八人,按实力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相当于罡气境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余人彦名列一百零六名,乃是最后的最后,不过罡气境初期的修为,而陆七是罡气境后期,又剑法高深,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 这只是粗略的划分,并不能简单以境界为准,个人所练武功、招式的强大精通不同,多的是可以以弱胜强、越级挑战之人。 但陆七如此轻易取胜,足可见他实力远超境界,余人彦更徒有虚名。 他一身罡气凝结,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修为如何,常常以年纪对比境界来猜测。 陆七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武功按理来说不会很高,不过是剑法高超,余人彦自觉无甚问题才接下的应战。 若是让他知道陆七只境界就已是罡气后期,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应战,就算直接认输,旁人也顶多笑话几句罢了。 此时余人彦的心中,未必没有咒骂陆七脑子有问题之言。 江湖如此之大,以弱冠之龄突破罡气境的人不说凤毛麟角,那也是大浪淘沙了,更别说是罡气境后期。 这样的实力加上如此剑法,足以跻身龙凤榜前三十,不,二十,和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斗什么斗。 余人彦气的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却又不敢真的对对方如何,只得将目光落在招惹是非的两个大汉身上。 两个大汉身子一颤,眼中浮现绝望,直接软倒在地,被旁人拖拉着带走。 陆七收剑回鞘,目送青城派诸人远去。 他犀利的目光在四周人群中逡巡一圈,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李仲看着陆七啧啧称奇,以他的眼力,足可看出他一身剑意积蓄,凝而不发,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砰然爆发的那一刻。 突然,他的视线停顿在一个角落,目光陡然犀利起来,整个人犹如即将出鞘的利剑,锋锐异常。 陆七此刻是这里的焦点,他目光所及之处,引得其他人纷纷看去。 那里有一棵大树,树下站着一个年轻人,看着和陆七差不多大。 年轻人露出无奈的表情,大步走出来,在陆七十丈外停住,道:“小七,果然是你啊。” “张铭,”陆七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见。” “张铭?”旁边有人疑惑出声,很快就反应过来,“莫不是龙凤榜第七十七位的张铭?” 哔嘀阁 “就是他,我在剑阁中见过他!” 邱小冬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昨晚他和别人冲突,正是因为询问张铭所在,莫不就是这个张铭?” 李仲微微颔首,“应是如此,这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裴不了想了想,说道:“我听闻这位张铭,是剑阁守剑人,不知武功如何。” “剑阁?和剑阁城有什么关系?”小贝疑惑道。 裴不了解释说:“你们不知,这剑阁城正是因为剑阁而得名,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具体的情况已不很清楚,大概好像是剑阁阁主击退大敌,守住城中百姓安全,因此命名剑阁城。 而剑阁则成了城中的一处贵地,只是几百年下来,早已名声不显,知道的人很少了。” 第五十七章 承影、含光、宵练 “那剑阁守剑人是怎么一回事?” “剑阁在几百年前本是一处修行剑法圣地,高手众多,其中以阁主为尊,守剑人主传承。 只是到了如今,剑阁早已没落,如今就只有张铭一人了吧。” “是这样。”李仲点点头,转而笑道:“裴公子对这些古闻逸事知道的如此清楚,真是博学。” “哪里哪里,不过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也做不得数。”裴不了谦道。 下方,陆七与张铭关系匪浅,从那双流露出恨意的目光中就可看出。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但又很快惊喜,看不成一百零六名的,看七十七名的对战可是意外之喜。 张铭看着陆七温和的笑了笑,“小七,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住嘴,”陆七喝道,“不准叫我小七!” “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为什么叫不得。” “从前的小七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陆七!” “是吗,我怎么看不到。” “那是你眼瞎。” “没错,我曾经眼瞎过,但正是小七为我医好的啊。” “你……张铭!” 陆七双眼赤红,怒气翻滚,几乎要将对方吃了。 张铭却一脸平静,眼底深处甚至还有几分得见故友的欣喜。 周围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有些怪异。 这两人从前是相识的,并且关系匪浅,似乎是横生变故,致使反目成仇,如今再次相见,才有了这样的对话。 “他们俩怎么这么暧昧啊。” 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下面传出,引来一阵笑声。 陆七扭头看去,眼神中满是警告,那少女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捂住嘴表示不再说话。 “哈哈哈,说的很对嘛。”裴不了笑道。 李仲笑了笑,不经意间看了那少女一眼,目光瞬间停住,一向风轻云澹的脸上又惊又喜,虽然很快就恢复原样,但仍是被旁边人看到。 邱小冬奇怪道:“师傅,您看到什么了?” 李仲摇摇头没有说话。 裴不了向下看了一眼,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先生这是……” “裴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在下已有婚约在身,不敢肖想其他。”李仲打断他的话。 裴不了忙道:“在下失言,抱歉抱歉。” “无事。” 李仲嘴上这样说,又朝下方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少女,和旁边的一个老妇人悄声说着什么。 这时,陆七一声高喝:“张铭,当年之事你究竟是为何?” 张铭无奈一笑:“这话你曾问过多次,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那好,今天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再说一遍。 不过是随心所欲,想做便做了,这样够吗?” “想做便做?” 陆七惨笑一声,大声道:“好,好,好!”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怒气收敛于内,掷地有声道:“从前我武功不如你,只得远走他乡。但是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拿命来!”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陆七抬手一震,汹涌的罡气自周身各处蜂拥而出,一剑斩出。 “他是罡气境后期!”旁边有人愕然惊道。 “天呐,他这个年纪竟是罡气境后期的修为,岂不是可入龙凤榜前三十了?” “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他?” …… 周围人惊叫声阵阵,张铭只紧紧看向剑光来处,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剑光一闪,带着刚勐的罡气,相迎而上。 “他竟也是罡气境后期!?”又是一阵惊呼。 众人脸上满是兴奋,这种程度的对战,哪里是他们平日里能够见到的,方才还道余人彦放水不尽兴,原来好戏在这里等着呢! “铛”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身影带着纵横般的罡气,疯狂的碰撞在一起,激荡起无数风沙尘土,好不激烈。 这二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又境界相当,相斗起来真是棋逢对手,且他们对彼此似乎又很熟悉,出手之处正是对方剑招所用之处,一时间看起来相当怪异。 简单来说就是: 我预判了你的招式 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我预判了你对我的预判 你预判了我对你预判的预判 我…… …… 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普通人眼中,他们叮叮当当你来我往的真热闹。 而在李仲眼里,二人的对战内意非凡,将各自的功力、招式、意识等体现的淋漓尽致。 让他忍不住摸着小贝和小冬的头感叹:“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能有如此实力,我也就对你们放心了。” 小贝二人缩着脑袋,不知师傅是犯了什么病。 原本二人势均力敌,不是短时间可以分出胜负,但陆七此时全然没有了对余人彦时的冷静。 就见他左手并剑指点在右手手腕,双手似缓实快的当空一划,黝黑的剑锋之上幽光涔涔,悄无声息的化作无数剑光疾射而出。 李仲双眼微眯,盯着他手中的黑剑:“那把剑是……” 张铭把剑忽的一绕,将剑光尽数圈在其中,罡气一涨一消间便即泯灭。 他刚要说什么,却突地面色一变,长剑急忙往胸前一横,“当”的一声,剑光炸裂,逼的他倒退三步。 陆七一阵可惜,抬头看看空中硕大的太阳,摇摇头,“天时不在我,可惜了。” “你手中的剑是……”张铭沉声开口,又把后面的话吞了进去,一脸惊色。 陆七哈哈一笑,得意道::“张铭,你莫不是以为只有你有奇遇,我手中之剑名叫承影,你可曾听过?” “承影?师傅,那是什么剑?” “孔周三剑之一,神兵榜排名十六。” “孔周三剑是什么?”小贝又问。 邱小冬道:“孔周三剑是三把剑,分别是承影、含光、宵练。” “没错,这三把剑皆有特异之处,同列第十六名。”李仲点头。 他方才就有猜测陆七手中之剑不凡,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来头。 张铭似乎是太过震惊,面色相当难看,他艰难开口:“这剑你是如何得到的?”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陆七冷笑。 “你不该来。”张铭深叹一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屈指往手中剑嵴上一弹,就见铁屑簌簌而落,他手中原本平平无奇的三尺青锋,竟然变成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 baimengshu.com “此剑,宵练!” “你……”陆七面色古怪。 李仲盯着二人手中之剑,眉头紧皱,心头涌出一阵不详之感。 就在这时,承影、宵练二剑同时颤动。 张铭面色大变,“含光也在这里!” 接着就是一道破风声响起,同时一个老妇人大喝出声: “好贼子,敢伤郡主!” 李仲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五十八章 激斗 《列子·汤问》中记载,孔周有三剑。 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澹澹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 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骤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孔周三剑经年相处,如同人和人之间,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有了交情和联系,故而三剑同时出现时,彼此之间会有所感应。 数百年前,孔周三剑曾为剑阁所有,古籍中或有记载,三剑同出之时,剑鸣声阵,遮天蔽日,经久不绝。 只是沧海桑田,时移世易,随着剑阁的没落,这三把宝剑都遗失了。 但今天,它们又都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张铭见意外陡起,迅速掠至陆七身边,一把抓住他胳膊,低声焦急大喝:“小七,快走,快带我离开这里!” 陆七刚想甩开,一转头见他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快离开这里,你想如何我都答应你。” 他心有不忍,见旁侧已经开打,纵有大恨,但还是心软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敢骗我,我必和你不死不休。” 说完,将张铭往背上一甩,施展轻功,离开这里。 …… 父亲闭关,长兄忙碌,李清瑶时常外出各地游玩,这次她来到蜀地,是听说剑阁城中绣娘织造出一匹暗花金缕的蜀锦,便来看一看。 到了城中,听说有人在城外约斗,立即过来看热闹,只是没想到,热闹看了,自己也成了热闹。 李清瑶正和随侍的古嬷嬷说话,突然间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她条件反射般一退。 “嗤”的一声,胸前一痛,衣服已然撕裂,一股剧痛从心口传出,她趔趄倒退,嘴角一丝鲜血溢出。 李清瑶骇然,她抬手往胸前一摸,没有血,松了口气,这攻击无形无质,竟不知是如何伤的自己。 旁边的古嬷嬷大惊失色,见郡主受了轻伤,心下稍安,目光鹰隼般凌厉一转,电光火石间锁定右侧一人,抬手一掌拍出。 “好贼子,敢伤郡主!” 她们外出,没有暴露身份,只是寻常装扮,又特意遮掩容貌,无甚特别之处。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周围全是人群,身旁近处有人太正常不过,哪里会想到有人要刺杀自己呢? 那人嘿嘿一笑,见李清瑶未死,暗道一声可惜,他抬手一斩,不见他手中有剑,就听剑气呼啸,嗤拉划破掌力,纵身外去。 古嬷嬷担心郡主安危,不敢远离,遥遥拍出一掌,可惜被破,心下大恨。 贼人面有得色刚刚起身,就见上方一道人影忽的落下,一把抓向他脖间咽喉。 贼人大惊,抬手格开,又是一拳重击,他抬手再格,但手掌刚一搭上对方,霎时一股巨力传来,直通胸腹。 “噗”他一口鲜血喷出,眼见又是一指点来。 贼人大惊失色,哪里来的高手,竟是坏他的计划。 再顾不得许多,他素手轻挥,道道罡气如流云织锦般穿梭交织,成一大网当头朝对方罩去。 李仲正是惊怒之时,他一拳轰出,无数罡气化作汹涌火焰瞬间倒卷翻滚,那流云大网一个照面便被焚毁。 “火神怒!” 火焰化作一直奔腾的巨兽,一口将对方吞了进去。 三息之后,“砰”的一声巨响,巨兽整个炸裂开来,无数火焰化作流星般从天而降,霎时间覆盖了方圆百丈。 雅文吧 这边一开打,那边看热闹的人就已远离,幸而没有伤及无辜。 想在江湖中长久看热闹,须得深谙一个真理,远离源头,保住小命。 况且这事一看就是真刀真枪,稍不留意便会波及无辜,周围的人都远遁离开,胆敢留在这里的寥寥无几。 一道剑光在空中缓缓泯灭,贼人浑身上下焦黑一片,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头脸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他恨恨咬牙:“你是谁,胆敢来坏我的事,不要命了吗!?” “是你不要命了!” 李仲从来没有如此震怒,他目光一撇,见李清瑶正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心中松了口气,对她微笑点头。 方才在上面他就发现自己的胞妹凤瑶郡主李清瑶也在这里,故而多看了几眼。 他见李清瑶身旁只有个嬷嬷,便心有不安,果然应验了,古嬷嬷刚一作声,他就立刻来援。 “二哥!” 李清瑶惊喜喊道,她这几年虽然没有见过李仲,但李仲的模样与从前在王府中时毫无变化,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二公子?” 古嬷嬷警惕四周,护持着郡主,抬眼一看,顿时愣了,可不正是那一直默默无闻的二公子! 但她见李仲浑身罡气弥漫,威势十足的模样,又惊又喜,二公子不是不能习武吗,怎么如今有如此武功? 不过现在古嬷嬷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郡主遇袭,只她一人护卫,有二公子相助,岂不大好! 贼人一听,哪里还不知对方帮手已到,立刻右手虚握抬至胸口,好似手中有一把剑,缓缓一扬,于空中化出一个半圆。 蓦然间,他周身各处白光大放,不见剑光,只听一声剑吟,李仲浑身犹如针扎一般生疼。 他冷冷一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刺杀北唐郡主,今天非死不可!” 青色的飓风自李仲脚边旋转升腾,升至腰间时火光乍现,刹那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道风火龙卷直接将对方席卷其中。 这是《天意四象决》中的风神怒、火神怒的合击,出自魔剑生死棋。 这门武学共有四式,除了风火外,还有雷神怒、电神怒,不过李仲只练成前两式,两式合击,威力之大,即便对方是宗师,也要遭殃。 就在这时,地面“砰”的一声乍响,数个大洞突然出现,从中跃出数个黑衣人。 而李清瑶脚下一陷,同样有大洞出现,整个人就要掉下去。 “啊,二哥!”李清瑶猝不及防。 李仲电光火石间抬手虚空一抓,龙吟声起,擒龙手隔空直接将她抓出。 古嬷嬷已同数个黑衣人斗在一处,但明显不敌。 她虽有宗师境的实力,但对方竟有三人是宗师,余下三人皆是罡气巅峰,彼此配合默契,寡不敌众。 李仲身子一动,施展轻功接住李清瑶放在一处,抬眼见风火之势渐歇,一个浑身焦黑如木炭般的身影噗通掉落在地。 黑衣人中有人叫道:“含光剑主已亡,快杀了李清瑶!” “嗡嗡”几声剑吟,几人剑招威力大增,古嬷嬷手持一根龙头金拐,左噼右砍,一时不察,被一剑刺中胸口,败落下来。 第五十九章 火舞旋风 黑衣人人影闪烁,呈半圆将李仲兄妹围住。 李仲正问:“清瑶,你受伤没?” 李清瑶摇头,剥开被刺开的衣襟,露出一片银光,“我有银鱼细鳞甲护身,只有些轻微震伤。” 银鱼细鳞甲,位列神兵榜第十九位,是不可多得护身神器,寻常兵器根本不能刺穿。 含光精于变化,但在杀人威力之上远不如排它之后的兵器,故而无功而返。 李仲目光扫过六人,低声道:“他们是谁,有猜测吗?” “想不到,”李清瑶眉头紧皱。 李仲上前一步,把她挡在后面,朗声道:“不知几位是哪路的英雄,同舍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将她赶尽杀绝?不若大家交个朋友,就此罢手如何?” 若是他一人在此,不用多说,直接开打,但李清瑶在这里,她只是罡气境巅峰,并不能掺和其中。 李清瑶被人无故刺杀,怎能不怒,但形势不利,只得将怒气收敛。 她一双凤眸缓缓将六人看了一遍,把他们透露出的眼神、特征牢牢记在心里。 此仇不报非君子! 中间一位黑衣人死死盯着二人,不带任何情感道:“阁下是谁,坏我剑阁好事?” “剑阁?”李仲心头微警,剑阁不是已经没落,只有张铭一个守剑人了吗,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 他心中种种念头电闪而过,微微一笑:“在下李仲,是她不成器的二哥,诸位莫不是冲着我李家来的?” 李氏乃北唐皇族,这样大的帽子,几人可不敢接。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有惊喜,也有茫然,右侧一人道:“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一起杀了!” 中间人略微一顿,重重点头。 李仲哈哈一笑,上前两步,豪情万丈的挺胸当立,朗声道:“阎王要收几位,小爷就送你们上路罢!清瑶,退到一边。” 他这三年中潜心苦练,将自身武学梳理贯通,自成章法,一步步夯实基础,武功较翠微山之时不知增长多少,正未有全力出手之时,这几人来的正是时候。 内力在经脉中飞速流动,自丹田而出,化作一只只鲲鱼,游走全身经脉过程中逐步变作鹏鸟,最后回归丹田。 这是内力有成,罡气凝结之象,他双眼精光大放,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右手一翻,一柄火红色长剑出现手中,周身方圆里许顿时炙热一片。 李清瑶眼中异彩连连,她从未见过这般威武的二哥,二话不说退到一旁,同古嬷嬷站在一处。 周围人几乎走尽,除了山上的裴不了、莫小贝、邱小冬三人,旁边只有一个儒衫中年人,正挥洒笔墨,记录着什么。 是天机阁的人。 远处陆七和张铭藏在隐蔽处悄悄往这边看了一眼,张铭面色已由白变红,殷红如血。 他见含光剑主死掉,面上一喜,催促着陆七快快远离这里。 陆七把他往背上一放,张铭忍不住轻呼一声:“轻些,碰的我骨头痛,从前我背你可不是这样。” 陆七小小哼道:“谁让你自己不抓稳,赖我做什么。”他脑中想到从前的画面,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把背上的人往上放了放,快步远离。 莫小贝见师傅在下面以一敌多,担心的不得了,摸出剑就要下去,被邱小冬一把抓住。 “你安心些,师傅不是莽撞之人,他既然如此做,说明是有把握的。你武功尚浅,去了只会帮倒忙,稍安勿躁。” 莫小贝气的咬牙,想大叫又怕影响师傅,心头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裴不了看着下方,转而看了看自己手中颤动的剑,左手抚了抚剑,心道:我知道你厉害,但别乱来,我可弱的很。 剑身一顿,随即狠狠一抖,彷佛生气一般,不动了。 裴不了心头暗笑,看着下边那英武不凡的身影有些羡慕,轻叹一口气,“真是帅啊,可惜我只会些基础的剑法,帮不了什么忙。”心头打定主意,以后练剑一定要更加刻苦。 六人对视一眼,手中剑鸣阵阵,同时喝道: “六龙回日!” 就见六人左手朝剑身一抹,长剑同时金光大放,隐隐有龙吟声起,罡气融合剑势,汹涌澎湃的金光自剑而起,化作六条金黄巨龙腾空而起。 六人实力有差,金龙有大有小,但他们配合默契,一大一小两天金龙缠绵一起,分三才方位,将李仲困在其中,一拥而上。 “来的好!” “这门剑法我练了两年,从未有人见过,今日你们死在这里,就当是祭剑了!” 李仲高喝一声,手中赤红长剑嗡鸣一颤,剑气笼罩着身周数丈,化作一道赤红旋风冲天而起。 “火舞旋风剑法!” “轰!” 金龙火风剧烈相撞,犹如水滴落入油锅之中,勐烈的罡风、剑气轰的炸开,席卷周围百丈,这里的一切东西瞬间化作靡粉。 李清瑶同古嬷嬷一退再退,直至退到山上,罡风不再刮的脸疼才停下脚步。 古嬷嬷一脸惊诧:“二公子的武功未免太过厉害,足可入宗师榜了,郡主,二公子他从前真的不能习武吗?” biquge.name 李清瑶正激动万分,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哥竟然如此厉害,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什么奇遇,她都由衷的为李仲高兴。 她道:“或许吧,看着这样的二哥,我竟不知从前他是否藏拙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二公子有如此成就,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古嬷嬷眼含热泪,她是李仲生母的陪嫁嬷嬷,一心为着兄妹三人。 “嬷嬷说的是。”李清瑶未见过生母,闻听这话,也不禁动容。 再看向与六人相斗丝毫不落下风的二哥,突然一笑:“那起子坏心肠的人恐怕是睡不好觉了,哈哈哈,真是痛快。” “郡主说的是。”古嬷嬷同她朝夕相伴,自是知道她说的是谁。 继母韩夫人生有一子,母子二人正日夜找寻李或的错处,恨不能将世子之位取而代之。 如今又多了位天赋出众的李仲,定会让她们头痛不已。 李清瑶和她们在后宅相斗多年,自是觉得大快人心。 惊人的火红旋风愈来愈大,六人渐觉吃力,纷纷心头骇然,他以一敌六竟然还如此强势,那单对单碰上,岂不只有立死的结果。 第六十章 裴不了的剑法 领头黑衣人蓦然一声呼啸,六人剑势一变,罡气瞬间凝聚,六条金龙骤然往空中一合。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金黄落日出现在半空之中,对着那勐烈旋转的火舞旋风一落而下。 六龙回日剑阵,最终杀招当然是煌煌大日! 李仲轻吐一口气,一道白色匹练飞出三尺消散,手中长虹剑“铮”的一声嗡鸣,几欲飞天而起,同那金黄大日决一死战。 他两眼一闭,竟好似对头顶危险不管不顾。 “二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古嬷嬷大惊失色,就要冲上去。 李清瑶拉住她,目光闪动着沉声道:“二哥不是自寻死路之人,定有后手,嬷嬷稍安勿躁。”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担心的很。 这六人合击,威力实在巨大,那金黄大日竟似好像真的太阳落下,不知将方圆多少里映照的灿烂一片,压的人心头沉甸甸,喘气都困难了几分。 李清瑶手伸进怀里,摸着里面的东西,打定主意,一旦二哥出现危险,就立刻出手。 剑阁城中的人们同样可以看见这边的大日,但没有人去看热闹。 大家只是好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送死呢。 八仙楼上的段誉看着天边那一抹金黄,遗憾的叹了口气,不无埋怨道:“巴叔叔,非得在这里等着吗?你瞧那边好不热闹,真想去看一看。” 巴天石道:“世子爷,请稍安勿躁,悫慧公主还未到,您还得在这等着。 那边当是有高手对战,咱们这边没有高手,万一误伤可就不好,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想来公主就快到了。” 段誉把扇子啪的展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楼边,远眺着天边那一抹金黄,心中不无歆羡。 此时李仲脑中一片空白,不是茫然空白,而是心中无我,无欲无求,无怨无悔,无畏无惧…… 方能收发自如,人剑合一! 就见长虹剑突然红光大放,将李仲整个笼罩其中,化作一道虹光冲天而起。 金黄大日和赤红剑光犹如针尖对麦芒般砰然相撞,一声巨响声传十数里,一道剧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方圆激荡开来。 剑阁城中的人们抬眼望去,隐约可见一个小型蘑孤云缓缓升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有劲风卷着烟尘飞过,将衣袍吹的猎猎作响,纷纷骇然无比。 相隔如此之远,竟然还有这般威力,让人难以想象。 而落凤山上的李清瑶主仆眼见剧烈的罡风疯狂侵袭四周,立刻往身后山上逃去,纵身往山后一跃,背靠山石,罡气护体。 高处的莫小贝和邱小冬迟了一步,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对战,刚有反应,那剧烈的余威已到了跟前。 邱小冬下意识将小贝扑在身下,一个年轻的身影已闪到他面前。 那是…… 裴不了下意识护住二小,面色惊慌的将手中长剑一挥而出。 “唰!” 一道剑光照亮了整片天空,即便那金黄大日,也遮挡不住它的锋锐光辉。 剑光闪过,爆裂的罡气直接在中间被噼开,裴不了就像一个箭头,罡气到了他面前,骤然分开。 邱小冬怔愣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单薄身影,心中升起无限敬仰之情。 看起来无甚出奇的邻家大哥,竟然有这般恐怖的实力。 是这个江湖如此,还是他们遇到的都是个例? 二人一时又敬又怕。 裴不了在挥出这一剑后就双眼紧闭,眼皮不住颤动,面色也微微发白。 但很快他就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身前那一道深深剑痕和自动往两侧激荡的罡气。 xiaoshuting.cc 他心底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邱小冬四分震惊三分羡慕四分呆愣的开口:“前辈,你竟然这么厉害!” “前辈?” 裴不了左右一转,“哪有人,前辈在哪?” 他一脸疑惑,很快就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位前辈帮了咱们,才没被那罡气撕成碎片,只是不知这位前辈姓甚名谁,日后该好好报答一番才是。” 他满脸的劫后余生和庆幸,让邱小冬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叫的是您啊,裴前辈!” “我?” 裴不了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 “对啊,就是您,方才是您挥出一剑,直接将罡风噼开,我们才安然无恙的。” 裴不了愣了愣,随即摸摸他的头,“你小子不会是磕坏了脑袋吧?怎么可能是我,我只会些基础剑法而已,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不然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邱小冬见他说的斩钉截铁,一脸茫然,难道我真磕坏了脑袋,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幻觉? 小贝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那缓缓消散的金光和余威不减的火红剑气,狠狠握着拳头,心头对自身强大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这一天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李仲身子一顿,横滞于半空,手中剑气横扫,将最后一点大日余威消弭干净。 地上六人纷纷口喷鲜血,跌倒在地,心头骇然不定,他们潜修如此长的时间,六人合击剑阵竟然被一人轻易击破,一时心灰意冷,对要完成的那件大事不禁没了信心。 领头黑衣中年人主持剑阵,受伤最重,幸而他功力深厚,勉强撑住起身,急切道:“快走!”话音刚起,他已反身冲出。 “想走?” 李仲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小爷对这江湖中各个势力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十之八九,却从未听说有个这么厉害的剑阁,不如你来给我讲一讲!” 说话间,长虹剑已到了中年人身后。 中年人使了个驴打滚,身子往地上一翻,剑气贴着他头皮飞去,削去好一团头发。 他狼狈无比的避开这招,还未站稳,又是一剑袭来,他想闪避,又哪里避的开,被一剑洞穿肩胛骨,封住身周数处大穴,动弹不得。 李仲如法炮制,将其他五人依次制住,一个也没跑。 这时他才松了口气,脸色白了白,身子微晃,很快停住,明显也受了伤。 六人合击之下,剑阵威力实在巨大,他已用了九成功力,仍被重伤,着实不凡。 李仲反手从后背一抽,大手虚握住什么,眼睛虽看不见,但他能清晰感受到手中传来的触感。 “好奇特的含光剑,果然名不虚传!” 李仲玩赏一番,不住赞叹。 方才激斗之前,他已悄悄用擒龙功将这含光剑收揽于怀。 打归打,闹归闹,别拿战利品开玩笑。 他将六人看了一遍,抬手以含光剑指领头中年人,“我听说含光剑杀不死人,想在阁下身上试一试,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第六十一章 剑蛊 中年人把眼一闭,“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 李仲轻笑一声,“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只想知道剑阁是什么势力,阁主是谁,其中高手有多少,还有……为什么要刺杀清瑶!” 他话音越来越冷,目光扫过其他几人,“你们有要说的吗?” 几人把眼一闭,同中年人一般,皆是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李仲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江湖中竟是有如此齐心的势力,佩服,佩服。” 他嘴角有笑,眼神陡然犀利,没有任何征兆的将剑一横,一个罡气境黑衣人脖间一道血线骤现,“嗬嗬”两声,鲜血高喷数丈,立时毙命。 “你……你竟然如此狠毒!” 中年人大吃一惊,对李仲怒目而视。 “我狠毒?杀人者,人恒杀之。古来如此,今亦如此。” 李仲缓缓说道,“既然敢来刺杀,就要有死去的觉悟。” “世上还从来没有只能你杀旁人,不许旁人杀你的道理,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天真。” 李仲做先生久了,有些好为人师,直把中年人说的哑口无言。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今日之事怎可不刨根问底,追查清楚,堂堂北唐凤瑶郡主在南明被人刺杀,还险些得手,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这六人既做的出这事,就别怪他杀得了人。 “现在,可有谁要说的?只要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我就让他活。” “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中年人怒吼一声,额头青筋毕露,毫不怕死。 李仲看着其他四人,有的闭目不答,有的目光闪烁,抬头同他对视一眼,又飞快的转移视线。 他微微一笑,心中有了数。 “二哥!” 李清瑶的身影飞速从山上翻下,古嬷嬷紧随其后。 “二哥,你没事吧!” 她停在他身前,一脸关切的问道。 “二公子安好?”古嬷嬷行礼。 李仲点头道:“我没事,你放心。这六人……五人已被我擒下,你看该如何审讯。” 李清瑶凤眸横扫,对躺倒地上死去那人看都不看,只冷笑道:“本郡主多年外出游历,从未有过如此经历,今次可算遇见了。” 她不怒自威,一身上位者的气势看的李仲颇为惊奇。 当今北唐皇帝生有九子,但无一女儿,因此对清瑶这个侄女几乎是视若己出,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珠玉金石,只要清瑶想要,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让人找回来。 故而李清瑶名为郡主,但真实待遇和宠爱比之南明几位公主不知好上多少。 她转头道:“嬷嬷,等会去城中通知南明官员,看他们对此事如何说。” 然后对李仲道:“二哥,你想如何就如何做吧。”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一笑。 从前李仲在王府时深居简出,不见外人,但李或、李清瑶常常过去探望他,当时他性格内敛,不曾表露出来,但对这份兄妹亲情却是极为珍惜。 如今他们虽四年未见,但彼此间那道生疏的隔膜,伸手一捅就破,哪有半分数年不见的样子。 李仲此刻的言行举止,和李清瑶脑海中的那个二哥除了样貌外,半点也不像,变得强大、成熟,能让人依靠。 她对这种变化很欣喜,王府这样的人家,置身其中,容不得你不强大。 李仲同她微微点头,正要审讯问话,突然想起两个徒儿还在山上,忙让她稍等,纵身上山把两个徒儿和裴不了带了下来。 “这是我三妹,你们应该叫师叔。” “这是我两个徒儿大徒弟莫小贝,二徒弟邱小冬,这位是刚结识的裴兄裴不了。” beqege.cc 众人依次见礼,李清瑶摘下一枚玉镯送给小贝作见面礼,她身上都是女孩子的东西,小冬的明天补上。 邱小冬是识货的,悄悄对小贝道:“这镯子能值你家十个客栈还多!” 小贝先是一呆,然后宝贝似的把镯子小心藏到怀里,值这么多钱,可得好好留着。 李清瑶看见后笑道:“什么好东西,你喜欢,我那儿多着呢。” 李仲摇头失笑,不愧是佟掌柜的小姑子。 小财迷。 回到正题,李仲又对五人问了一遍,有没有要说的。 那两个目光闪烁之人悄悄看了中年人一眼,把心一横,小声道:“我说。” 中年人面色一变,正要破口大骂,一只大手落到他头顶,一身内力鼓动激荡,离体而去,片刻后手掌离开,整个人软绵绵倒地,然后被一剑封喉。 李仲说杀就杀的态度,让剩下的人不禁胆寒,纷纷开口都表示愿意说。 李仲先点住二人哑穴、耳穴,对剩下二人道:“你们先说,稍后我再问他们,若是有一处不对,剁一条胳膊,有两处不对,再剁一天,倘若三处不对,再剁一条腿,不知你们经的起剁几下,所以,别耍花招。” 那二人对视一眼,都收起小心思,再不敢有半分隐瞒。 “你们首先来说,剑阁如今是怎么一回事,领头人是谁?” “剑阁阁主是……呃呃……” 二人刚说几个字,突然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面色瞬间胀红,整个头高高扬起,脖间青筋凸起,骇人无比。 “你们怎么了!” 李仲急忙上前,抬手要搭脉,就见一人眼中一片绝望,挣扎着道:“剑……剑蛊……” “砰”“砰” 两个人的脑袋如同西瓜似的炸开,爆裂的脑浆、鲜血如雨般落下。 众人连忙退开,不敢让这“雨”落到身上。 李清瑶一阵反胃,好容易忍住了,而莫小贝和邱小冬哪里见过这个,扭头吐的天昏地暗。 李仲离的最近,未曾料想到有这种情况出现,两个西瓜就在他面前一尺处炸开。 幸好他随时都有混元罡气护体,不至于一片狼藉,但是直面这种情景,足可让他胸中一片翻腾。 他像吓傻了一般,待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前还是两个无头尸体。 “二哥,你,你还好吧?”李清瑶强抑住恶心问道。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砰”“砰”两声,剩下二人也变成了炸裂的西瓜。 李仲眉间一皱,身子忽的腾空而起,直冲山上而去。 古嬷嬷惊疑不定:“二公子这是……” 裴不了正努力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忽然长剑一颤,他伸手虚空一抓,“铮”的一声,手心出现一道血痕,一缕剑气缓缓消散。 “这是……剑蛊?!” 第六十二章 所得(4k) 李仲面含愠怒,身子轻飘,上了山顶。 这里只有一个青衫文士,一见他来,收起纸笔,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先生慢走。”李仲叫住他,眉头紧皱道:“不知先生方才可有见到有什么人在这里?” 文士停住答道:“方才二公子对敌六人时,余波难挡,便到这里暂时躲避,未见其他人。” 李仲沉默半晌,看着面无表情的文士,终究还是没做什么,目送他离去。 这是天机阁的文士。 天机阁实在神秘,即便名传江湖百年,在江湖各处设置分部,但依然没有人知道其总部所在。 或许有某些先天高人能够猜到,但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李仲目光沉郁,回到众人身边。 小贝好容易不再呕吐,虚弱着问道:“师傅,你去哪了?” 李仲道:“方才那人脑袋炸开时,口中说了一个词‘剑蛊’,我感知到山上一股诡异的波动,怀疑有人在附近引动那剑蛊,致其死亡,所以前去查探。” “剑蛊?”李清瑶眉头紧皱,“巫蛊之道盛行于南疆,五毒教最为擅长,这剑蛊之前从未听说过,不知是否与他们有关?” 古嬷嬷道:“这天下对蛊虫最熟悉的人,莫过于五毒老祖,只是他久不出世,难道胆敢刺杀郡主不成?” 几人一时没有头绪,对着满地的红白之物心情极为不好。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剑蛊脱胎于南疆,但非为南疆所有。” 李仲惊奇道:“裴兄,你是如何得知?” 裴不了道:“我平日除了练剑,只爱看些古籍孤本,不为人知之事知道的多些。” “有残卷中记载,世间有一种剑血草,形如利剑,通体血红,以引诱小兽,吸食血液生存,因此存世极少。” “在百多年前曾有一位修炼泣血剑法的剑术高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摘取剑血草合炼诸多灵药邪物,制成剑蛊。” “这剑蛊练成时须得注入一道自身剑气,谁注入剑气,这蛊虫便听谁的。 同时给人种下剑蛊后,便可随时控制剑气爆发,取人性命,达到控制人命目的。” 李清瑶脸色有些发白,五脏六腑脆弱无比,即便有罡气时时淬炼,也绝抵不住剑气在体内爆发。 能制造剑蛊之人,其武功怎可会弱,那剑气自也不是泛泛攻击。 剑气一旦暴发,那是非死不可。 裴不了接着道:“其实,这剑蛊对功力不如制蛊之人还有好处,不但可以增加自身对剑术的感悟,还可在允许的情况下,以蛊虫所藏剑气对敌。” “如何对敌?那剑气可是从内到外的。”李仲问。 “蛊虫是活物,入体后或沉睡,或在体内各处游走,当蛊虫在手臂这类地方时,从内爆发剑气,伤害便小。” “呵呵,”李仲冷笑一声,“这样的好事,不知哪个脑袋灵光之人会同意。” 他满含深意的看着裴不了,“我想这剑蛊应是剑阁之物吧?裴兄不但知道剑阁信息,还知道这极隐秘的剑蛊的原料、制法、后果乃至那不一般的好处……不知裴兄与剑阁有什么关系?” 裴不了沉默半晌,苦笑一声,“李兄多虑了,我只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罢了。” “记载这种隐秘之事的典籍,应是剑阁秘籍,裴大哥不会是在剑阁阁主房间看的吧?”李清瑶轻笑一声,拉着懵懂的小贝和大概弄清发生了什么的邱小冬走到李仲身后。 裴不了叹了口气,“郡主是误会我了,裴某是知道剑阁中的一些事,但并非二位想的那样。” 李仲直直的看着他,脑中思绪纷飞,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乱了,他得好好理一理。 裴不了又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几人抱拳:“既如此,裴某这便告辞了,今日同李兄相识,颇为投缘,还望日后有再见之日。”他说着,就要离开。 “裴兄慢走,”李仲高声叫住他,上前抱拳一礼,“我与裴兄一见如故,不胜欣喜,但事关舍妹性命之事,不得不仔细些。 今日发生许多事,我脑中一团乱麻,还请裴兄多多见谅。 不管剑阁是什么势力,我们同它必是不死不休,裴兄对剑阁之事知之甚多,若是不嫌弃的话,便一同去城中居住吧。” 李清瑶眼睛眨了眨,也如此道,她说完还补充一句:“莫不是裴大哥看不上我们?” 唬的裴不了忙道:“郡主言重了,”尔后便应了下来。 古嬷嬷对死掉了几人搜身,一无所获。 这也正常,出来刺杀别人,自是简装行动,怎可能把好东西随身携带。 此间事算暂时了结,一行人便往城中去。 临走时,李仲目光落在落凤山顶,幽深且警惕。 在他们离去后许久,一个身影出现在落凤山山巅,朝不远处的剑阁城看了一眼,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转身离去。 …… “在下段誉,见过悫慧公主。”段誉行礼道。 随行的巴天石几人一同行礼。 悫慧公主是当今南明皇帝最小的公主,正当妙龄,对她甚是疼爱,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悫慧公主未曾随公主仪架出来,身边只一个嬷嬷,两个侍女,并一队侍卫。 “久闻大理镇南王世子潇洒俊逸,是武林七公子之一,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悫慧看了他一眼,让侍女扶着坐下。 所用的桌椅板凳已经过宫人三遍清洗。 “都请免礼。” 巴天石眉头微皱,心道不好。 他们此次从大理不远千里的到来这里,正是为了同悫慧公主相见。 至于相见是为了什么……一个是大理国日后的继承人,一个是南明皇室公主。 总不能是随便吃顿饭吧? 巴天石本以为此事大理、南明两国已达成默契,都已认同,但这悫慧公主的态度……他心头感觉不甚美妙。 段誉在她对面坐下,没有说话,楼中一时寂静非常。 巴天石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能在这里得见公主,是吾等之幸,世子爷前几日得了枚明珠,送给公主赏玩。”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一旁的侍女。 侍女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拳头大的明珠,洋溢着七色光辉,当真是世间奇珍。 但悫慧公主却只轻笑一声,随意道:“收下吧,多谢世子了。” 段誉性格一向风轻云澹,除了好看的姑娘,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这般情景,即便如他也不能坦然以对了。 他正要起身说话,巴天石抬手止住,微微摇头示意不要。 这时,楼下有人快步上来,在悫慧公主耳边轻语几声。 悫慧面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属下确认无误。” 她“啪”的一拍桌子,起身就要下楼,怒道:“好贱人,这样都……” 到了楼梯口才像想起什么,转头道:“劳世子在此久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冬冬冬”一阵声响,悫慧一行人来了不到一刻钟就走了个干净。 巴天石等人面色极其难看。 段誉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冬的放在桌上,“巴叔叔,这是你和父亲想要的?” 巴天石深深一叹,“世子爷,我大理国国小力微,面对西夏虎视眈眈,唯有与南明联姻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看到了?” “悫慧公主……唉,世子爷先在这城中住几日,我立刻去信回大理同陛下和王爷商议此事。”巴天石如此道。 段誉站在楼边围栏旁没有说话,心中不由思念起大理的红颜知己。 …… 回到剑阁城客栈,都已劳累,草草吃过饭食,就各自回房休息。 李仲呈五心朝天的姿势坐在床上,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 余人彦应战陆七,陆七怒战张铭。 承影、宵练、含光依次出现。 含光剑主刺杀李清瑶,有银鱼细鳞甲所护,无功而返,然后自己现身,将其击杀。 剑阁六剑士现身,结剑阵与他相斗,将他们击败擒拿,逼问时剑蛊暴发,死的一个不剩。 这其中还有结识裴不了,详叙剑阁、剑蛊之事。 “呼~” 李仲轻吐一口气,今日这番兔起鹘落,让他明白,这江湖的水深得很,不只有自己熟悉的那些,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活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是佟掌柜、白展堂、郭芙蓉、小贝、李清瑶他们,还是公孙乌龙、画道人、含光剑主这些。 他们都是真实活着且存在的人。 对此,李仲没有半分退缩恐惧,反而激动起来,大脑更加兴奋。 这才有趣不是吗?! 当然,而想要在这样的世界中活下去,武力是第一位的。 在对待武学的态度上,李仲成长很多。 从刚来时的随遇而安、偏安一隅,到想要长命百岁而习练武功更高深,再到现在想要以武力击破所有阴邪敌人。 李仲内心从未如此坚定。 剑阁之事在他心头复又掠过,疑惑不解,这样传承百多年的势力,想来朝廷会知道,待明日让清瑶去信同父亲问询便可知。 至于通晓剑阁诸多隐秘事物的裴不了,李仲内心是相信他的。 但又确实值得怀疑,尤其是那一道贯彻天地般的剑光。 即使李仲正在激斗,也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事后去问邱小冬,得到了一个前辈高人的答桉,实不能让他满意,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裴不了所为。 只是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李仲内心费解。 他却不知,此时裴不了躺在床上,回顾今日所经历之事,内心既激动又向往。 年纪同他差不多大的人,竟然身怀如此武功,自己同他一比,那可真是天壤之别。 他想起那位不知名的剑道高手,有些可惜未能与其得见,他叹道,若是能让前辈指点几招,可有多好啊。 “不知我挥出的那一剑,有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裴不了躺在床上枕着双手一阵幻想,最后叹了口气,元气满满的对自己加油:“即便是云泥之别,也要做飞上蓝天的鸿鹄!” yqxsw.org …… 这一晚许多人都没能睡着,惆怅的,失落的,可惜的……各人各态,不尽相同。 李仲体内罡气游走经脉各处,缓缓修复着白日的内伤。 北冥内功乃是道家内功,可以同多种内功相合。 这本是好事,但其最根本的真意是逍遥无为,却正与天皇地后大阴阳赋这两门武学真意相克。 大悲赋中的七种武功,最是霸道无双,在一人体内绝不可被兼容,故而李仲才未学习这两门武功。 虽然修炼两门神功定可以冠绝当世,但李仲最根本的是北冥神功修炼来的北冥真气,哪能轻易放弃。 故而以一之大道,包容兼纳万种内力,最终重新合炼未一。 此之为李仲之路也。 内力在经脉中游走片刻,将内伤修复,尔后将黑衣中年人的内力炼化。 这几年他为夯实基础,自觉进境颇快,甚少吸取他人功力,白日里他将中年人内力吸纳一空,这便要炼化为己用。 ……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几人气色都大好,明显恢复了过来。 饭桌上,李清瑶道:“昨晚我已给王府送信了,剑阁之事须得有个交代。” “我想剑阁之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李仲摇头,抬眼同裴不了对视一眼。 裴不了低头喝粥,移开目光。 李仲一笑,继续道:“剑阁城是剑阁大本营,咱们在这里调查必不会顺利,不如将这事先放一放,待日后有线索了再说。” 李清瑶想了想,点头同意,“二哥说的是,咱们只知道对方来自剑阁,别的一概不知,即便是查,也不知从何查起……罢了,此事先如此罢。 但是,本郡主绝不会将此事轻易忘却,且待日后!” 她眉宇间微现凌厉之态,很快又消散不见。 小贝埋头吃饭,昨天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晚上也没有再吃,休息一晚恢复了过来,立刻暴风吸入。 李仲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无崖子前辈不是要挑选传人嘛,这样的盛世去的人定会不少,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本来我想着离开剑阁城就去呢,”李清瑶笑道,“二哥可有师承,若是没有的话,二哥可去试一试,以你的武功才学,谁能比的过你!” 第六十三章 李清瑶演说江湖事 李仲苦笑着伸展手臂,任李清瑶和古嬷嬷在他身上施为。 “不用如此隆重吧?” 李清瑶埋头在他腰间,头也不抬的说:“自然是要的,你可是堂堂明王府的二公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说实话,剑阁城也太简陋,等来日回了王府,定把你打扮的比皇子还华丽。” “好了,二公子瞧瞧。”古嬷嬷捧着镜子,让他看看自己。 “嚯,这……这还是我吗?” 李仲吓了一跳,镜中的人身穿繁复精致的华服,头戴高冠,环佩鸣响,端的是翩翩佳公子,温润世无双。 除了那张依旧俊美的脸,他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连忙摇头: “若是有重大场合必须穿成这般,那尚可凑合,但日日寻常这么穿,我可受不了。”抬手把玉冠摘了下来。 李清瑶急道:“二哥,好容易装扮上的,多好看啊,这可是咱们明王府的脸面!” 小贝也道:“是啊,师傅,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模样,实在好看。” 李仲斜了她一眼,“好看?你就是想看我笑话……三妹,王府的脸面是我们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华丽的外表体现的。 我若怯弱,身披龙袍也不是皇帝,我若强大,乞丐装束亦是王者。 身之外物,不必于怀。” 李清瑶听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行吧,二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李仲换回了之前的青衫,看着简简单单的装束,却也容颜如玉,身姿如松。 看来不管穿什么,还得看脸。 本意第二天出发北上,但李清瑶整了这么一出,便推迟了一日,第三日准备车马停当,一行几人离开了剑阁城。 已是秋季,道路两旁林木黄了一片,风卷着落叶满地乱跑,颇有些萧瑟之感。 这时离无崖子收徒之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充足的很,他们一辆马车,三匹快马一路北上,并不很快,沿途游玩赏景好不快乐。 这一路上也遇到许多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年轻人,瞧他们满怀憧憬的样子,让李仲忍不住感叹。 “他们看起来好年轻,满脸的朝气蓬勃,我竟似老了一般。” 这话一出,几人都奇怪的看着他。 瞧您这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的样子,明明是你才更年轻吧! 裴不了直笑:“李兄这是从哪里发出的感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哥这话真真是让人发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一百多岁的老妖怪呢。”李清瑶哈哈大笑。 古嬷嬷道:“二公子何出此言,您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哪里就能老了。” 李仲摆手笑道:“我这是一时的感慨,你瞧他们这都是赶往擂鼓山的罢。 都想着拜在无崖子门下一步登天,这种想法我是半点都没有的,所以感觉和他们好似不是同龄人,哈哈哈。” “我这叫人未老,心先老啊。” 几人调侃几句,说笑一阵,李清瑶正色道:“二哥,你到底有无成为无崖子弟子的想法?” 李仲没有回答,反问道:“我久不在王府,你同我说一说咱们王府和这武林几大势力的关系如何吧。” 李清瑶愣了愣,自是满口答应,这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明王府是北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所以,明王府与其他势力之间的关系,也即朝廷与它们之间的关系。 北唐境内的几大拥有先天高手的势力中,日月神教自换了教主东方不败,在江湖中颇为低调,因其势力庞大,教中高手众多,明王府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心思想,小心应对。 其次是北少林,这一代少林方丈是玄慈大师,励精图治,这几年发展颇为迅速。 xiaoshuting.cc 北唐朝廷一直持扼制其发展的态度,佛寺因其超然的态度,拥有兼并土地,豁免税收的权利,这对朝廷治理天下的权利有很大的伤害。 因此佛寺与朝廷自北唐建国以来都是持对立的态度。 不只是少林寺,还有五台山,白马寺等寺庙,都是如此。 但因佛寺势大,信徒众多,就像个毒瘤,并不能直接处理,还得从长计议。 并且少林寺不同于一般佛寺,它传承多年,寺中高手众多,不只是当代玄字辈高手众多,谁知上一辈,乃至再上一辈是否有高手留存。 当然,谁也不想有见到的那天。 而丐帮,朝廷对其态度与少林恰恰相反。 丐帮众人自上到下皆行义事,无论是前任帮主汪剑通,还是现任帮主乔峰,全都是侠义之人,有家国情怀,举全帮之力,助朝廷抗击金国和大辽的入侵。 帮中高手多番出现在边境,多次刺杀金国大将,为护卫北唐安危立下汗马功劳。 曾有朝廷官员对这些“乞丐”嗤之以鼻,欲行利用之事,但明王力排众议,与丐帮结好,共护国威。 北唐国内道教以全真为首,全真教中有王重阳这样一位大高手,且听闻王重阳师弟周伯通随时可堪破先天之境,亦或者这么多年已经是先天高手了。 全真教上下修的是清净无为之道,但行侠仗义亦不在话下,朝廷与之交好,同时也有挟制少林寺的目的。 道教、佛门,从来不两立。 再之后是古墓派,林朝英这位奇女子同位先天,但一心扑在王重阳身上,派中人又少,故而朝廷行交好之策。 明王曾说过:“其实,交好了王重阳,也就交好了林朝英。” 二人关系,可见一斑。 道家还有一门派乃是逍遥派,无崖子曾助朝廷与任我行大战一场,受了伤,故而明王府与其相当亲近。 灵鹫宫位于西北大雪山,近于他国交界之处,位置险要,但天山童姥鲜少下山,灵鹫宫也是半隐世,故敬而远之。 同在西北地域的还有欧阳世家,其名为世家,但欧阳锋实不是正道人物,朝廷对其很是警惕。 圣心派行事亦正亦邪,圣音师太亦不是善人,来历不明,且又同画道人交好,朝廷对此持警惕态度。 这是北唐国内先天势力,而明王府与他国先天高手之间,更为错综复杂。 第六十四章 终抵擂鼓山(4k) 金、辽两国不必多说,必是势不两立。 金轮国师同郭靖数次交手被打退,但对方老而弥坚,每次退走后,下次再来时功夫都有所长进,作为敌人,实力可怕。 吐蕃大轮明王鸠摩智多有拜访,西夏太妃常年不现于世,皆以和谐共处为主。 南明国中的诸多势力中,明教相隔甚远,无甚交情。 武当张真人实力高,岁数大,明王执晚辈礼。 峨眉灭绝师太性格嫉恶如仇,明王速来不喜。 南少林似与北少林不甚和睦,但二者同出一源,暗地里联系紧密,自然不会多做交情。 南丐帮的九指神丐洪七公为人豁达,只是相隔甚远,交情不深。 而桃花岛黄家,那不必说,有郭靖在,当然同盟。 同为世家的还有姑苏慕容氏,但其所谋甚大,明王暗自警惕。 再往南的大理段家、南疆五毒教,因地理位置缘故,并没有太多交情。 天下先天高手遍布各地,明王府是北唐支柱,其同诸多先天强者之间的交情深厚关系着天下格局,行差踏错一步,造成的后果都是难以估量的。 听李清瑶讲述这些,李仲对明王府的位置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毕竟是明王府的二公子,行事作风自然同明王府有密切联系,知道这些,日后对各方势力的应对就有了章法。 既说到明王府,那就不得不提府中诸事,李仲一一问过。 “父亲和大哥近况可好?” “都好,只是父亲近来常常闭关,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大哥主持王府诸事,这几年历练下来,完全游刃有余。” “三年前大哥突破宗师境,龙凤榜没了他,也不知他如今实力如何了。” 李清瑶笑道:“二哥放心,大哥修炼的是自在明王功,有父亲时时指点,想来也差不了。” 她说到这里,有些奇怪道:“父亲这几年对大哥要求相当严格,似乎有些急于求成,尽快培养大哥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知是为何。” 李仲想了想,摇头道:“父亲有他的想法,咱们不用多想,以他这么多年的为人处世,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父亲英明,大哥聪慧,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可惜有人时时盯着,烦人的很。”李清瑶冷哼一声,话中满是嘲讽。 “咱们心里有数就行,欲壑难填,人之常情。”兄妹俩对视一眼,一笑置之。 古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裴不了和二小则完全不知说的是什么。 莫小贝现在还完全沉浸在师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明王儿子的消息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昨日她只顾着看热闹,剑阵的犀利和火舞旋风的浩大壮阔,直看的她两眼冒光,心向神往。 故而脑中大意,未听到古嬷嬷“郡主”的称呼。 这两日知道了,那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声名不显、平平无奇的先生,竟然是先天榜第六明王的儿子! 这个消息不亚于刑捕头原来是六扇门总捕头的候选人,完全出乎想象。 震惊过后,小贝又甚是喜悦,师傅是明王儿子,那四舍五入明王也就是自己师公了? 突如其来的庞大靠山,让莫小贝就像只鼓了气的蛤蟆,聒噪个不停。 结果李仲一句“一百遍论语”迎头重击,直让她又恢复了原型,稍有空闲就奋笔疾书。 邱小冬同她一起默写,他对师傅身份只刚开始感到惊喜,很快就平复下来,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师傅对自己这么好,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所以自己不用多想。 李清瑶说了那么多,末了再次问道:“二哥,你有无成为无崖子前辈弟子之意啊?” 李仲道:“此事随缘吧,无崖子前辈广招天下英杰,我无甚出奇之处,哪里是我想就能成的,咱们且去试一试罢。” “无甚出奇之处?”李清瑶怪异的看着他,“二哥,你难道不知道,以你的实力,足以横压当代英豪。” “莫要以为我夸大其词,这几年中,龙凤榜大换血,前列之人多有进入宗师境。” “从前的第一名咱们大哥,不用多说,之后的南明四皇子朱栎、北少林虚性、武当宋青书、日月神教任盈盈、金国达思巴、姑苏慕容复、南少林慧风,及灵鹫宫林溪、西夏清梦公主等人都已破境入宗师。” “我曾见过他们之间的对战,的确厉害,但与二哥你同剑阁六人交手时相比,哪里能够同日而语,全然不如。” 李清瑶对多年未见的二哥信心满满,认为他足可横扫其他同辈之人。 李仲忙摇头,“天下之大,谁也不敢自称同代无敌,况且是这个年纪之中。 正值青年,只要用心苦练,武功定是一日千里,难保什么时候就阴沟翻船。所以,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况且我不在乎这些名头,食之无味,弃之却不可惜,或许旁人争抢难得,但于我而言,实同虚无。” 古嬷嬷随身侍奉,听得这些话,心中甚是惊奇,如二公子这般年纪之人,哪个不是争强好胜、敢争人先,为龙凤榜虚名不知打破多少脑袋,死了多少人,而二公子却嗤之以鼻,着实罕见。 听了这话,李清瑶沉默了会,只得无奈道:“二哥说的有理,那咱们就随缘罢。可惜我未曾突破宗师,不然或可一试。” “我听闻逍遥派在医卜星相、琴棋书画、行令猜谜、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种种当方面,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猜想无崖子应当更加注重根骨天资和悟性,境界实力反而轻些。 逍遥派这般声势浩大的挑选传人,想来在如何挑选上自有章程,必不会很简单,等咱们去到那里一看便知。” 李仲如此说道,心里却一直拿不定主意。 自己主修北冥神功,与无崖子可谓是同宗同源,若是能被其收为弟子,待他去世时传授一身内力,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况且逍遥派同明王府交好,自己作为日后的逍遥派掌门候选人,这对双方之间的合作大有裨益。 loubiqu.net 但李仲知道,自己的北冥神功是“黑户”,若成为无崖子弟子,必定会被其发现,到时一个说不清楚,反而以为自己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掌毙了自己,那可太冤枉了。 在宗门传承这样的事上,即便他是明王之子,也绝迹没有活路可言。 没了无崖子的传功,自己就成不了先天,无法晋入更高境界吗? 李仲想到自己修炼北冥神功、九阴真经、混元罡气、火舞旋风剑法等上乘高深武学,且日后还会更多,在起点上已经远超旁人,日后的上限在哪里谁又说得清。 他虽不为虚名,不挣一二三四,但人心自有傲气。 他李仲一生必不弱于人! 做出决定,念头通达,李仲顿感轻松,转身笑道:“裴兄同我年岁相彷,不知是否有参与其中的想法?” “我?” 裴不了一愣,哑然失笑道:“李兄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点微末本领杀鸡宰鹅还凑合,掺和到这里面可不值一提。 我之前虽住在乡下,但这件大事也听说过,先天高手啊,多么大的人物,哪里是我这等升斗小民高攀得上的。” 他话语中暗含自嘲之意,神情却颇为洒脱,不以为意。 李仲没有再说什么,心底却暗暗奇怪,以那日的剑光来看,堂堂正正,中正平和,内蕴极强的剑意,绝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如此内外不一,矛盾相交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行人且走且说,不几日到了黄鹤楼。 当年追风在此大战圣心派圣女于妖妖,将黄鹤楼打成废墟,很快又建了起来。 这黄鹤楼多次被人打成废墟,重建不知多少次,已成了江湖一景。 更有甚着,以在黄鹤楼战上一场,将它打成废墟为荣。 李仲几人刚到,正遇到这样的事。 几人刚踏入楼内,小二殷勤的过来引客人上楼,还没踏上楼梯,上方就“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小二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又来了。” “这是有人闹事?”邱小冬奇道,“你们不去看一看?” 李清瑶笑道:“这是黄鹤楼的奇景,在别的地方绝看不到。” “这位姑娘说的对,”小二笑着偷偷觑了她一眼,立刻又移开目光,“我们黄鹤楼短短几年就重修了数次,掌柜的无奈又生气,却又不能将客人拦在门外。” 小二老神自在的将他们请到一楼坐下,说道:“不知怎的,这几日来客大增,打斗闹事的人也随之增多,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李仲笑道:“瞧这楼里的人满满当当的,掌柜的可不见得生气。” 这时,楼上的响声愈来愈大,胖胖的方掌柜面色沉沉的上了楼,很快就响声停止。 “砰砰”两声,哎吆一阵,闹事的两个人被扔到了楼下。 方掌柜在楼上拱手道:“打扰诸位吃饭了,方某在此道歉,还请诸位海涵。” 他话音不高,但却清晰的在黄鹤楼中所有人耳中响起。 李仲讶然,掌柜的竟是个高手。 楼上楼下顿时响起一阵客气声,方掌柜一路拱手客套着下楼。 他目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先是一愣,脸上立刻绽开大大的笑容,快步走过去,身上的肉一阵抖动,“方某见过凤瑶郡主,郡主能光临黄鹤楼,方某不胜欣喜。” 李清瑶笑道:“掌柜的客气了,三年前一见,没想到今日还记得。” 方掌柜肉肉的脸上挤出笑容,“郡主凤容万千,方某必是过目不忘,不知郡主今日来此,是……” “我们只是路过,在这里歇脚,吃过饭便走。” “如此,方某就不多打扰了,这顿饭就当方某的意思,还请笑纳。” “多谢了。” 李仲一直没说话,等方掌柜离开,他道:“这位掌柜的非比寻常啊。” “你瞧出来了?”李清瑶一愣。 李仲点头。 裴不了道:“方掌柜身宽体胖,却能体态轻盈,应当功力不浅。” “那可不止,方掌柜曾是龙凤榜中之人,年纪过了登榜年纪后,就没有消息了,直到黄鹤楼的掌柜换成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黄鹤楼。” “自他接手黄鹤楼以来,多有人打架闹事,方掌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才有了今日的繁华。 看着平平无奇,实则肚里大有乾坤。” 几人边吃边交流,各种珍馐流水似的送来,美美的饱餐一顿,便赶着上路。 越靠近擂鼓山,路上来往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一个个高声谈笑,豪情万丈,信心十足,似乎无崖子已经选中自己了似的。 人一多,争斗也多,李仲一行到了山西刚走了一天,就遇见四五起打斗。 小贝是个好热闹,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就要凑上去看,邱小冬拉都拉不住。 李仲对这些人摇头,“还未到擂鼓山,就先斗上一场,有些不知所谓。” “江湖哪里没有争斗,”裴不了笑道,“无事之处尚且打得头破血流,更不用说有如此大事在前头引着,可不是要把脑浆都打出来。” “逍遥派挑选门人弟子对资质、天赋、容貌要求严格,更不用说这种时候,只会更加苛刻。 此刻挑事斗殴之人大抵都是没有希望的吧。” 李仲颔首道:“不知大哥会不会到来,数年未曾见他了。” 李清瑶道:“等到了前面的驿站,去一封信到京中,一问便知。父亲同无崖子颇有交情,如此大事应该会派人前来,只是不知是谁。” 眼看到了冬月初,李仲一行晃晃悠悠,终于到了擂鼓山。 山下有逍遥派弟子负责接应。 此时尚未到时间,但山下已经是人头攒动,大批人马在此等待着。 李清瑶找到朝廷来人,李仲也认识。 正是当初参与翠微山一战的王氏兄弟,王景行,王行止。 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心意相通,佩有王家祖传的紫电青霜二剑,曾经压着桃谷六仙打。 如今三年过去,二人已双双破境入宗师,便是朝廷挑选的传人。 第六十五章 顿悟(4k) “大小王,竟是你们!”李清瑶一见王景行、王行止兄弟,甚是惊喜。 “郡主,你怎么也在这里?”王行止同样一喜,随后一拍脑袋,“我忘了,你这么喜好热闹的人,肯定要过来瞧瞧的,早知道等你一起了。” 他们是和李清瑶一起长大的,交情深厚,彼此说话间没有那些规矩约束。 “我是从南边来的,你去哪里等。好啊,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同我说过此事,是不是等着攀上逍遥派的高枝,老朋友就扔了?”李清瑶装作生气的样子。 王行止忙叫冤:“你这可冤枉我们了,朝廷半月前就派人来了,本没有我俩什么事,但五天前接到消息,让快马加鞭赶来,我们一路疾行,昨晚才到。”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行止看了眼李仲等人,“这几位是……” 李清瑶这才想到介绍双方,将各自都引见了。 听到李仲竟是明王二子时,王氏兄弟均大感意外,李仲常年不见人,就连皇室春晏也不露面,除了李或、李清瑶等府中几人,外人根本未曾见过,今日却见到了。 二人对他甚是好奇,但见他在冬日青衫单薄,言谈举止全然同传闻中的那般羸弱不符。 介绍后,裴不了带着小贝二人去歇息,留四人叙话。 都不是外人,王行止有话直说,“朝廷派的人早就到了,但是发生了意外,便让我和兄长过来,以防万一,人多好出力嘛。”他说着,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有些古怪。 李清瑶凤眸一瞪,掐腰指着他:“王行止,有什么话你快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王行止忙道:“好好好,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就不生气。” “那我说了,你知道之前朝廷派来的人是谁吗?” “谁?” “李源。” “李源?怎么会是他?”李清瑶眉头一皱,登时不悦。 李源,是明王李稷同继夫人韩氏所生的儿子,比李清瑶小两岁。 随即她一拍手掌,恍然冷笑道:“我明白了,他那老而不死的外公大力扶持的吧?这里面肯定也少不了韩夫人的运作,哼!” “没错,你们也知道,韩尚书老而不……呃,老而弥坚,掌管礼部多年,门生故吏之多,有他牵头推荐,皇上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再者又是王爷的儿子,武功修为不俗,便同意了。” “武功不俗?”李清瑶翻了个白眼,“他竟也能得到这个评价,真真是……”她想到是皇上确定的,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你不知道吗?他已经是罡气境中期了。”王行止道。 “罡气境中期?”李清瑶微微一愣,讥道:“藏的真好,又是韩夫人的主意吧!” 她说着说着心头涌现怒气,“她到底也是出身名门,眼皮子竟如此浅薄,整日里盯着那个位置,也真算是心无旁骛了。” 李清瑶这几年受了韩夫人多番算计,受了不少气,同李源间争斗不少,一直瞧不上这母子二人。 只是李稷对此几乎从未管过,让李清瑶好一阵埋怨。 这事王氏兄弟都知道,但因是明王家事,不好多说,李仲拍拍她,道:“四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让你们这么着急赶来?” 王行止见李仲说话,不敢怠慢,答道:“四公子前几天到来时,同昆仑派何世明发生争执,结果……被打伤了。” “何世明?” 李清瑶差点没呕出血来,几乎是破口大骂,“他竟然会败在何世明这种货色手里,枉费了韩夫人对她倾注心血培养,真真是丢了我们明王府的脸面! 他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郡主息怒。”王景行忙道。 李仲拉住她,劝道:“有什么值得发火的,这里人多眼杂,被人听到还以为你见不得弟弟的好呢。” “他算哪门子的弟弟,”李清瑶都囔着,见李仲使了眼色,哼了一声,闭嘴不言。 “何世明?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李仲搜刮脑子也没想起这个人。 王行止道:“他是当代昆仑掌门何渭的独子,在江湖中名声不佳,一向是眠花宿柳,走鸡逗狗,好事没做过,坏事没少做,也就靠着昆仑派的名头才活到今天。 他年近三十,才将将位列龙凤榜第一百名,甚是无能,以四公子的实力,当轻而易举的拿下,不知怎的……被打败了。” 他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何世明贬的一文不值,结果李源败在了对方手中,那他岂不是连何世明也不如了。 李仲听完后道:“这么说来,李源阴沟里翻船应是另有原因了?” “应该是如此,四公子不愿讲述详情,而我们昨晚刚到,正遣人打听消息,还未有结果。”王行止道。 “行,此事不急,明日再说吧。” 天色已晚,李仲几人吃过饭,便沉沉睡去。 赶路这么久,看似游山玩水,好不热闹,但这一路可不平坦,骑马、坐车辛苦的很,走了这么多天,得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李仲来到李源住处。 李清瑶虽不想见这个便宜弟弟,但怕李仲吃亏,也一同跟去。 “砰” 李清瑶不待人敲门,直接把门推开。 “滚出去!”屋里床上的人一声怒喝。 “李源,你可是出息了!”李清瑶冷笑,抬脚走进房里。 “李清瑶?”里间一阵响动,惊讶声响起。 李仲随李清瑶走进去,见到一个少年正从床上坐起。 他脑中对这个弟弟没什么印象,这时见到,细细打量一番,容貌和自己有几分相像,更俊秀一些,看着年纪还小,是个少年人。 李清瑶上下打量他一遍,嘲讽道:“看起来精神还好啊,也没受什么伤,怎么躲在床上,是输给何世明不敢见人吗?” “你……咳咳,咳咳……” 李源气急,面色突的一白,急促的咳嗽两声,捂着胸口一阵难受。 “原来真受伤了,你倒是真的出息了,那种货色都能把你打伤,平日里在王府、京城中吆五喝六的本事呢!明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李清瑶嘲讽起人来滔滔不绝,直把李源气的面色发青,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李仲无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什么,“怎么样了?何世明如何伤的你?” “你是什么……” 李源好容易平复下来,抬头一看,顿时一滞。 “二哥?” “是我。” 李源颇为惊讶,李仲同他不是一母所生,在王府中一年也见不到一次,交情不多,听闻李仲四年前离家出走,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他没有多问什么,平平心头的气,瞪了李清瑶一眼,给李仲面子道:“何世明不知从哪学了一门掌法,阴邪诡寒,同他对掌时我一时不察,被寒气入体,就败了。” 李源年轻气盛,当着“大敌”李清瑶说出这话甚是难堪,扭头不去看他。 李仲瞧他面色煞白,的确是寒气入体的模样,“这过了数天,还未恢复吗?” 李源未答,好一会才道:“寒气如同附骨之疽,深附胸腹,难以祛除。” 李清瑶翻了个白眼,“朝廷应派有高手随行,不会不管吧。” “我自请带队,无有高手。”李源闷闷的说。 李清瑶气了个倒仰,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着李源的手指都在哆嗦。 李仲险些没笑出声来,两人气极了都是这幅模样,可真是有意思。 他走到床边,探手拍在李源肩头。 李源一惊,“你干什……”,话未说完,就有一股雄浑的内力沿着肩膀涌入体内,立时心头大惊,后面的话就再也吐不出了。 wucuoxs.com 这股内力沿着他体内经脉游走一圈,在肺腑之中一个盘旋,那让李源费尽全力也无法祛除的寒气,直接化作虚无,半分也没有留存。 李仲抬手:“好了,寒气已除。” 李源震惊的看着李仲,彷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你不是经脉堵塞,无法修炼吗!为何会有如此功力!” 方才在自己体内的那股内力,宏然浩大,自己远远不如,且这内力极为上乘,厉害无方。 莫不是对方已经晋入宗师境? 李源心头骇然,想到有了个这么厉害的二哥,他们三人联手,世子之位岂不是永远也到不了自己? 李仲不知他此时还在想着这事,没有管他,丢下一句,“好好休养,”把还要出言讥讽的李清瑶一同拉了出去。 李源根本没有听到,呆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二哥,你干嘛要为他疗伤?” 李仲一副关切的表情,“他是你我的四弟,明王府的四公子,到这里掺和到逍遥派之事中代表着明王府的脸面。 他为人虽不怎么样,但被人伤了,还是何世明那样的人品,自然要分得清轻重,你可明白?” 李清瑶噘着嘴不说话,他继续道:“有一事,我之前就想说了。” “韩夫人虽不是我们的生母,但她是父亲明媒正娶而来的夫人,明王府的当家主母,在外面时切要少谈论她,不然不管是否有理,你身为晚辈,都不占理的。 等到了府中,关起门来,她若是有不当之处,咱们即大可以堂堂正正反驳。” 李清瑶沉思一会,道:“你是说在外要装,在内要直?” “没错,只要咱们把表面功夫做好了,没有失礼之处,自然就不怕她。 我虽然不在京城,但在江湖月报上看见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你刁蛮的脾气已经传了出去。傻妹妹,长点心吧!”李仲苦口婆心。 李清瑶哼的扬头,“既已传了出去,又何必遮遮掩掩,不管这其中她做了多少功夫,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要我所说之话皆是从心,所做之事皆为吾愿,堂堂正正,又何必在乎旁人说些什么!” 李仲登时心头一震,哑然无话。 是啊,流言蜚语固然惹人心烦,但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那么多! 自己一向洒脱,不知从何时开始注重他人之言,这不正和所修的北冥神功真意相悖? 李仲只觉心中“崩”的一声,彷佛一道桎梏被打破,丹田内力陡然沸腾起来。 他身子一晃,立刻闪身去到房间。 “我有所顿悟,不要让人打扰。” 李清瑶在原地张大嘴巴,脸上一片茫然,是因为我的话而顿悟吗? 丹田处的内力就像烧开了的水,咕都咕都冒泡炸开,李仲进了屋子,立刻盘腿坐下,静心下沉,调动内力沿着任督二脉飞速运转。 由任督二脉开始,沸腾般的内力先是游走于奇经八脉,而后是十二正经,再然后是四肢百骸中细微的经脉。 沿着内气境、真气境、罡气境每个境界的经脉游走不停,每运行一个周天,便有所壮大,让李仲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欲罢不能。 …… 李清瑶来到李仲门前,他待在房里已经三天了,她有些担心,但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站了会,就离开了。 小贝担心的上前问道:“师叔,师傅他怎么样了?” “还在闭关,不用担心。” “可是他都三天没有出来了,不吃不喝,受的住吗?”小贝望着房门一脸担忧。 李清瑶摸着她的头笑道:“哈哈哈,你多虑了,以二哥现在的武功,即便十日不吃不喝也无大碍,放心吧。” 这时,王行止快步走来,说道:“逍遥派来人了。” 李清瑶到来,其他几人都到了。 逍遥派来的弟子道:“见过郡主、四公子、两位王公子。掌门派我前来,是将后日挑选之事讲述给各位。” 李源经过李仲疗伤后恢复如初,正养精蓄锐以待后日,点头道:“请讲。”李清瑶翻了个白眼。 “后日在一开始的修为和容貌之后,设有琴棋书画、医工花戏八处关卡,诸位只挑选一门,通过考验即可上山。在山顶,掌门静待各位的到来。 另外,诸位上山时可带有两名侍卫,但不可在过关时相助。” 他说完,几人眉头一皱,王行止让人请弟子回去。 人一走,李源哼道:“琴棋书画、医工花戏,这是做什么?我是去做无崖子的弟子,又不是去勾栏花巷。” 王行止点头附和道:“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第六十六章 出关 突破 “逍遥派不只在武学上出色,派中弟子亦皆有所长,有此要求也不算意外。” 李清瑶起身往外走,“你们准备着吧,等到了那天,都小心些,可别再阴沟里翻船。” “哼。”李源扭过头不去看她。 就在这时,一道长啸从不远处勃然出声,雄浑高远,激亢回响,直震的人双耳嗡鸣,劲风阵阵,远传不知多少里。 李清瑶大喜:“是二哥的声音,他出关了!”说着立刻闪身出去。 王景行兄弟俩也跟了出去,李源略一犹豫,同样跟出。 无崖子挑选传人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事,来到擂鼓山凑热闹的人摩肩接踵,一眼看去乌泱乌泱全是人。 因来人太多,逍遥派没能力全部安排,只将各大势力的人在客院安顿下来。 客院中熙熙攘攘住满了人,每个门派都是挨着,蓦然间传出一声啸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出门来看是什么情况。 “这是从北唐朝廷所在发出的?”慕容复被劲风吹的两眼微眯,沉声说道。 张松溪点点头,“是那里。如此程度的啸声,只怕是在宗师境中有所突破。” “没听说北唐有派高手前来啊?” “怎么可能没有前辈高手随行,万一出点什么事,都是天资聪颖之人,你舍得让他出事?” “屁话,前几天李源被何世明打伤都无人出头,分明无甚厉害高手的。” “你这几日是足不出户了罢,凤瑶郡主到了,她身边岂能没有高手随行?且看着吧,何世明那个家伙,有要倒霉了。” “素闻凤瑶郡主同继夫人母子不合,大概不会出头吧?” “瞧你眼皮子浅的,他们再怎么不合,那也是一个父亲生的,在里面吵翻了天,到了外面,也是要一致对外的。” …… 诸多门派来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好不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但看着北唐朝廷那边的目光都有些凝重。 这个啸声从前从未听过,不知是谁,北唐朝廷还真是卧虎藏龙。 这道啸声久久不散,声传原野,比之虎啸龙吟不遑多让,让擂鼓山下众人骇然失色。 擂鼓山山顶楼阁庭院林立,无崖子本在密室中闭关调息,突然两眼一睁,诧异道:“哪里来的高人,内力竟如此雄厚……且隐隐有熟悉之感,会是谁呢?” 他凝神苦思一阵,却没有任何头绪,不禁叹息一声,面露忧色。 外人看来逍遥派乃是雄踞一方的势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逍遥派如今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稍有不甚,便会一朝覆灭。 任何一个变数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结果,无崖子面色沉沉,这啸声的主人武功当是有所突破才会如此,有无恶意并不清楚。 只是如此功力,当在宗师榜前列,不知他是否相识。 这时,密室外彭彭几声响动,无崖子面色一变,推门而出,就见到一个红衣女童飘然而来。 无崖子一见这人,直接愣在当场。 女童同他四目相对,眼底深处浮现一抹红色。 外面涌进五六个护卫的弟子,“快随我拿下……掌门,这人突然出现,打伤了几个弟子,闯了进来!” 无崖子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挥手让弟子退下,表情极其复杂的开口道:“师姐。” 吞噬小说网 女童目光闪动,突然见到他面上一抹澹澹的青色,一把握住他的手,厉声道:“是谁伤了你!” …… 李仲啸声骤停,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内力,满脸欣喜之色。 之前他为免基础不稳,一直压制内力增长,注重内力打磨,故而这三年中他的实力只突破到宗师境中期,便无有增长。 万丈高楼平地起,李仲不敢说他的根基完美无缺,只能说是毫无瑕疵。 这次顿悟,直接让他突破到后期,内力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有了极大的增长。 若是只论境界,他已经进入宗师榜前三十之列,几乎是当世最顶尖的一撮人。 即便李仲养气功夫再高,此刻也是忍不住大笑两声,距离御剑的小目标又近了一步。 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几道人声响起:“二哥,你出关了吗?” “师傅,师傅!” 李仲收敛笑容,轻吐一口气,闻了闻身上,没有异味,推门出去。 门外站满了人,他环视一圈,道:“我闭关几天了,未曾耽搁逍遥派之事吧?” “三天了,”李清瑶满脸笑容,整个人放松下来,“出来的正是时候,后日才是。”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感觉他整个人越发平凡,越发平平无奇,完全收敛了锋芒,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方才的那声长啸,足让人知道这看似寻常的二哥,实力惊人的可怕。 她目光亮起,问道:“可有突破?” “略有一点。”李仲含笑点头。 修行本是突破自身桎梏,越到深处越难突破 而到了宗师境,许多人往往在一个小境界蹉跎多年都不得寸进,他略有突破,以李仲的年纪来说,已经很是厉害了。 王景行、王行止、古嬷嬷等人都很是震惊,纷纷恭喜不已,李仲都一一谢过。 李源心头复杂,也随着恭喜。 王行止笑道:“二公子青年俊杰,实力又有所突破,果然传言做不得真。” 他心头已经想到韩夫人为了打压李仲,而放出李仲身体羸弱,无法修炼的消息,李仲自强不息,终成强者的故事,自顾自在脑中演绎出了一出宫斗戏。 李仲笑了笑,“从前的事是真的,并非故意藏拙,如今的修为也是真的,只是有所奇遇罢了。” 他随口一说,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李源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行止心想什么奇遇,我也想要,嘴上道:“二公子刚闭关出来,定是需要休息,我这就吩咐人准备饭菜,不多打扰了。” “多谢。” “二公子客气。” 几人退去,留下李清瑶和小贝、小冬,李仲请他们进屋。 李仲先问二小:“你们论语可抄完了?” 小贝同小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抄完了。” 第六十七章 南海神尼 李清瑶笑道:“他们这几日笔耕不辍,日夜抄写,可算抄完了,二哥,你这也太狠了些,他们还是孩子啊。” “孩子?”李仲轻笑一声,“那你是没见过他们调皮的时候,屋顶都能给你掀翻喽。好了,论语的事就到这里,对于所修武功上可有疑问?” 李仲虽然没有修炼过他们所练的两门武功,但武学秘籍入脑,烂熟于心,其中感悟多多,可谓理论大师,指点二人修炼是没有问题的。 邱小冬修炼时日尚浅,还未有进境,只粗浅的问了几个问题。 而小贝果然是武学奇才,冰心诀在她手里进境飞快,正愁无人解答,顿时滔滔不绝的问询。 二人一问一答,结束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李仲回答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小贝收获极大的回去了。 二人离开后,李仲瞧瞧抹了把汗,看来要在他们所练的武学上用点心了,不然很快就被问住。 他一转头,就见李清瑶一脸欣慰的看着他,让他心底一阵恶寒,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奇怪道:“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李清瑶叹了口气,笑道:“之前一路同行时还未感觉有什么不对,方才听你为小贝答疑解惑,忽地感觉,我这从前的书呆子二哥,变成了如今这幅聪敏、机智、武力通天的模样,真是不敢相信。” 李仲哑然失笑,对着她额头轻弹一个脑瓜崩,“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可不认同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毕,说到逍遥派,李清瑶将逍遥派的规矩说给他听。 李仲想了想,开口道:“逍遥派向来在旁门上用心,并非刁难。不过江湖儿女,素来醉心武学,只这一项就不知淘汰多少了。” “逍遥派的传承何其珍贵,哪里是轻易就能得到的,要我说,更严格些才好呢。”李清瑶事不关己,添油加醋的说,“直接将境界要求列为宗师境,那通过的人不就屈指可数了。” “你这是胡说八道,”李仲摇头失笑,“逍遥派选人自有他的章程,反正与我们无关,不必在意。” “对了,同你行了一路,还不知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呢。” 李清瑶哼了一声,昂首道:“莫要以为就你有上乘武功,有天赋,有机遇,本郡主同样也有,还比你多个师傅呢。” “师傅?是谁?” “家师南海神尼,厉害吧!” “南海神尼?”李仲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六年之约,很快又抛之脑后。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我师傅云游四海,行踪一向隐蔽,一年也不过见一次,你之前从不关心武学之事,没人同你说过,不知道也是正常。 师傅她出身南海普陀山,不但武功高深莫测,佛法亦窥得真意,是真正的得道神尼。” 李清瑶说着,面色颇为骄傲。 李仲道:“她是如何收你为徒的?” “我不足月出生,自小体弱,两岁时差点夭折,遍寻神医也不得其法。 后来是听御医的指导,我这病是胎里带来的,寻常药物难以治愈,南海普陀山有位神尼,曾治过这般的顽疾,或可治好我。 父亲派人去寻,找到了神尼,也就是我师傅,见到我时说我同她有缘,便收我为弟子,并配得一味丸药,月月服用,将我的病压制,不再发作。” “伸出手来,我瞧瞧是什么病症,竟这般顽固。” “如今我的脉象同常人无异,你是瞧不出来的。” 李清瑶闻言伸手给他,也不阻止,兄长对自己关爱,心头甚暖。 李仲伸手搭脉,双眼微闭,确实是正常人的脉象。 他听着这南海神尼的来历,心中不知怎的冒出诡异的感觉,手指轻扣,分出一缕内力进入她体内。 李清瑶没有动作,任他施为。 片刻后,李仲陡然色变,大惊道:“你修炼的是各种武功,怎么会在体内凝聚如此诡异的异像?” fantuankanshu.com 李清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二哥你说的是丹田中的那个?” “就是它,为何会有如此异像?”李仲面色变换不定。 李清瑶失笑,“顶尖的内功心法,在修炼有成后便会按其真意,凝聚成独有的法相……” “这我当然知道,可你的那个不觉得有些……”李仲五官紧在一起,握着拳头不知该如何形容。 法相之说,他自然清楚。 他自己的丹田处便有独特的形状,雄浑的内力如渊似海,其中一只庞大的鲲鱼时而深潜其底,时而化作大鹏展翅高飞。 而李清瑶丹田处有一株莲花姿态摇曳,这株莲花花开两朵,一青一红,其中青色的那枚中结有一枚圆熘熘的莲子,看起来还颇为稚嫩。 这本不稀奇,但那两朵莲花同生同存,又似有竞争之感,摇动时隐约有吞噬之意,给人一种妖异之感。 李仲看着心头不安,又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生生并蒂莲花功》,是两岁那年师傅传授给我,我修炼十多年算是小有所成,才能花开结子,什么时候等到莲子成熟,我这门武功也就大成了。 到时候并蒂莲花法相一出,便可横扫一切。只是按师傅所说,还早着呢,起码要等到先天境。” 李仲见她对那师傅神色甚是恭谨,有心提醒的话咽了下去,说了也是不会听的。 他想了想,道:“父亲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确认无误后才让我拜师修炼的。偷偷告诉你,大哥说当年父亲和师傅交手,师傅只差父亲一线呢。”李清瑶眉飞色舞,对有这样一位高手师傅甚是得意。 李仲点点头,又问了南海神尼的一些事,心头蓦然一动,“花?并蒂莲花?难道是……” 他急道:“你吃的丸药可在身上,拿来我看看。” “自是在身上,稍等。”李清瑶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丢给他。 李仲打开倒出一枚,细细检查片刻后眉宇间一片冷意,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哪样?”李清瑶好奇问。 “没什么,”李仲摇头遮掩过去,在她狐疑的目光中道:“你师傅每年都会来看你吗?” “那是自然,每年年末之时都会到王府看望我,考察我武功如何。” “考察武功?甚好,甚好……我对这位前辈很是好奇,若有机会可以见一见。” 李仲微微点头,突然神色一转,道:“我见你对敌武功并不很多,这里有一门武功,最是适合你修炼,你等着。”他起身去找包袱,很快拿回一本册子。 “这是混元真气,一门护体武功,修炼一年可抵十年之功,有我相助,你只修炼几月便可小成,最适合你这惫懒之人了。” “修炼一年抵十年?世间真有这般武功!我要学,我要学!” 第六十八章 上山 移花宫有两门绝学,一是嫁衣神功,为霸道;一是混元真气,为王道。 修炼嫁衣神功的人,可以吸取其他人的功力为己用,但却吸不走混元真气。 嫁衣神功第九重名为移花接木,一旦修炼有成,便可反吸前八重内力,亦可吸取混元真气。 但是修炼移花接木须得费去原本的武功才可练成,难度极大。 而混元真气第十重名叫空木葬花,移花接木的创始人害怕移花接木落入坏人之手而想出的破解其武功的方法,对方使移花接木时,腹背空虚,攻其玉枕穴,便可使对方功空人亡。 ——《小鱼儿与花无缺》 …… 李清瑶欢天喜地的去修炼混元真气,李仲在屋里沉思半晌,手中把玩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骰子,无意识的推动其转动。 他低头看着骰子,喃喃自语:“并蒂莲花……” …… 转眼到了后日,冬月初十。 众人一大早便起身,吃过饭食,便在一处等着,王景行兄弟和李源一个个精气神高亢,做足了准备。 随着日头渐高,外面传来“铛铛”的钟声,一连九下,远远传开。 李仲起身轻拂长衫,抬脚走出,“走吧。”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一同去往擂鼓山。 在这里,不论是身份还是武功,他是最大,自时一马当先。 刚出去,外面各个门派来人同样走出,彼此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各自往山上走去。 这样的场景,彼此都是竞争对手,即便相识,也不方便多说一些。 逍遥派弟子在山道下早设置关卡,门中长老在检验各人的容貌和武功,山下人山人海,一片吵闹喧嚷。 其实看着人多,但只一条,三十岁以下,罡气境,就足以使九成八的人上不了山。 住在客院中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修为不必多说,都在罡气境之上,不必经过关卡,可以直接上山。 有人见他们直接走上山,逍遥派长老还对他们礼遇有加,不满的高声道:“凭什么他们可以直接上山,我们不可以?” 他声音响亮,立刻吸引了许多人朝他看去。 旁边有人赶忙拉住他,小声说:“你不要命啦,你瞧那里都是什么人,武当宋青书、姑苏慕容复、明王郡主……你有几条命,敢这样说话!” 刚开始说话那人大吃一惊,额头冷汗涔涔,但见许多人看着自己,兀自嘴硬道:“无论是谁,逍遥派既立下了这个规矩,就都该遵守,难道逍遥派也是欺善怕恶,恃强凌弱的门派!? 若是早就内定,又何必让我们前来,逍遥派不准备给个说法吗?” 方才劝解那人愣了一愣,转身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同时在心底破口大骂,自己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和这种人相识,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他这话一出,李仲等势力之人都不由停下脚步,回身向他看去。 那人一见如此,当即脚下发软,幸好这里摩肩接踵,人挨着人,才没摔倒。 不过他这话也得了一些人的拥簇,在人群中纷纷高喊,让逍遥派给个说法。 “都闭嘴!” 逍遥派长老一声怒喝,周围立刻寂静下来,他雄狮一般须发怒张站起,缓缓看了一圈,沉声道:“我逍遥派做事,不须他人置喙。 ranwen.la 此次是我逍遥派挑选传人,声势浩大,远波江湖,不会自砸招牌。他们诸位都是提前经过考验之人,尽皆符合标准。 诸位若是觉得我逍遥派处事不公,大可离去,决不强求!” 他一番话铿锵有力,说完示意弟子继续,山下一时鸦雀无声。 慕容复看着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唰”的将折扇打开,随手一挥,罡风顿时呼啸而起,将山道两侧的树木吹的摇摇欲坠。 “诸位慢行,我先走一步。” 他身子一晃,已跃到前方,脚下轻功灵动,转眼消失在前面。 慕容复一走,其他人参与之人顿时坐不住了,立刻各显神通跟了上去,免得被他抢了先机。 留下一众长辈在山道上面面相觑,相视一笑,彼此招呼着慢步上山。 他们一走,山下那些起哄的人顿时坐蜡,一时间走了不少人,但留下的人更多,他们虽然不符合标准,但难保自身条件出色,被选中了呢。 这般大的机缘,脸皮厚些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复等人赶往山腰,李仲一行人不急不慢的走着,逍遥派的考验可不是好过的,肯定来得及。 留下的都是随同而来的门派长辈,或者不符合条件,来增长见识的弟子,有相熟之人闲谈叙情,一时颇为和谐。 “郡主,不知这位少侠是谁,之前从未见过呀。”一个青衣少女凑过来问道。 李清瑶正琢磨着混元真气,“呀”的一声回过神来,“是盈盈,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哥,这是日月神教圣女任盈盈。” “任盈盈?”李仲面色有些惊讶,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 众所周知,十数年前的那场正邪大战中,无崖子相战任我行,任我行被打成重伤,无崖子也受伤不轻,算是结下了仇的。 如今无崖子挑选弟子,她怎得会来? 任盈盈同样讶然,绞尽脑汁才想起明王府还有位二公子,笑道:“之前从未见过二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龙章凤姿,非同凡响。” 李仲谦道:“任姑娘过奖了,在下可当不起这话。” 他们说话没有刻意遮掩,周围又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自然听到了李清瑶的话,一个个惊讶的很。 之前从未见过明王府的二公子,没想到竟然在今日见到了。 有人便客气打招呼。 李清瑶也不怯场,当即将李仲介绍给众人,又将其他人一一说给他听。 她这些年四处游山玩水,天南海北的游逛,尽认识人了,在场之人就没有她不相识的。 等介绍完毕,众人都或好奇或含笑或澹漠的打量着李仲。 李仲也不恼,坦然自若的任他们看。 经过之前同李清瑶的交谈和前两天的那次顿悟,他感觉自己进一步领悟到道家无为真意。 更洒脱,更自然。 第六十九章 上山顶再见林溪 昆仑派来人除了何世明,还有他师叔玉虚道长。 玉虚道长清矍澹漠,一对长眉飘荡,眼皮抬了抬,突然道:“前两日发出啸声之人便是二公子罢。二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晋入宗师,久不出世,果然厉害。” 北丐帮白世镜、北少林玄痛大师、南少林空智神僧、武当张松溪等人闻言齐向李仲看去,脸上神色各异。 李仲方才说话没有遮掩,他们一听就知是长啸之人,但都没有点破。 昆仑派远在昆仑,来中原一趟不容易,一向同众人的和谐共处。 这次不知是发了什么疯,三番两次的得罪明王府,先是打了李源,现在又当面说道李仲,真是让人费解。 李仲笑道:“不才功力有所突破,心境不稳,一时狂妄,惊扰了诸位,甚为抱歉。” 张松溪眼里含笑,开口道:“二公子客气,突破境界有所收获乃是喜事,何来惊扰之说。” “前辈过谦了。” 张松溪道:“沾了师父光,能与明王同辈相交,不必如此生分,叫师叔便可。” “师叔。” 李仲从善如流,对张松溪释放的善意欣然收下。 “张真人武道通神,心向神往,一直未有机会拜见,深为憾事。” “他老人家常年闭关,我们这些弟子见的也不多,不过,明年是家师百岁寿诞,若是二公子有空,可前来观礼。” “多谢师叔,那师侄就却之不恭了。”李仲面色一喜,没有客气的应下。 张松溪哈哈一笑,同他说笑着一同上山。 任盈盈同李清瑶走在一起,忍不住去看李仲,奇道:“你这二哥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为何不上山去试一试?” xiaoshuting.org 李清瑶道:“我二哥志不在此,自有前路可走。我这几天都未出来,不知你到了,前尘往事虽已过去,但你为何会来? 这些年你一直隐居洛阳,可不是这般行事之人。” 因她天南海北的走,在洛阳结识了任盈盈,二人一见如故,关系尚可。 任盈盈叹了口气,说道:“我虽不愿到来,但教主下令我能如何,不过来了也好,或可同逍遥派消弭前事……终究父亲已故去多年。”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语气微滞,眉眼低垂,似是伤心。 李清瑶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都武功高强,虽不用轻功,也很快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处有八人依次而立,面前或棋盘、或乐器、或笔墨等不一而足,方才先到的慕容复等人都在这里等着。 琴棋书画、医工花戏,设下考验的是苏星河的弟子函谷八友。 其中琴棋书画各自有人,医工花戏则无人问津。 李仲有心想同薛慕华探讨医术,又觉太过张扬,瞧了几眼,便抬脚往山上走去。 李清瑶叫道:“二哥,你不看看热闹。” “不必了,我是不懂这些,还是直接上山吧。”他摆摆手,径直上山。 都是习武之人,谁不是整日里想着提高武功,哪有功夫弄这些闲情逸致,陶冶情操。 慕容复、宋青书等人不过是粗浅露几手,众人看个热闹,也就是了。 只要说的过去,怎会不过呢。 以李仲看来,这两处都是基础,重头戏还在山上呢。 这时可与天龙中大不相同,不知珍珑棋局是否在。 他一路前行,快到山顶时有逍遥派弟子问过话,上了山顶。 山顶上亭台楼阁不尽相同,高矮错落间各有奇观,甚是美妙。 在这些秀美的建筑西侧有一块山壁,山壁上有剑痕纵横排列,各自齐整如一,宛若一块巨大的棋盘,上面有的纵横节点处已经落有黑白棋子。 在山壁下有一处空地,左右放着两盒硕大的棋子,一个俊逸潇洒的中年人坐在白子旁边,双眼不睁,静待来人。 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后还有几个蒲团,上面坐着几个女子。 果然还是珍珑棋局。 山顶四处有弟子护卫,李仲一到,就有人引他过去。 李仲将此地打量一遍,目光横扫处突然眼睛一亮,面露欣喜之色,冲着那几个女子中一人微微点头。 须发皆白的老者走来,拱手道:“老夫苏星河,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李仲还礼:“在下李仲,李或乃是家兄。” 苏星河略一思索,两眼一亮,即道:“原来是明王二公子,初次相见,气度非凡不下乃兄,果然少年英才。二公子来的快,还请稍等片刻。” 李仲道:“前辈误会了,考核的是我四弟,在下并未参与其中。” “哦,原来是这样。”苏星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请他去后面落坐。 李仲行礼后走到后面坐下,悄声笑道:“你怎的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你在闭关呢。” “宫主此次前来,我便出关陪同。”林溪浅浅一笑,见到他也很是意外。 三年前林溪说过,一年内尝试突破宗师境,不管有没有突破都同他成亲的话,但李仲没有同意。 他自觉二人在七侠镇虽有交情,但并不深厚,做朋友尚且勉强,更遑论夫妻。 他知道,林溪是因为明王救其全家性命,为了报恩才嫁给他,自是不愿勉强。 李仲于情感之上,不求其貌若天仙、才比谢安,只求对方是真心喜欢他,在乎他,是两情相悦,是水到渠成。 因此他没有同意林溪的话,没有成亲。 他也曾去信给她,情真意切的说到自己并不需要她为了报恩而甘愿献身,救命之恩完全可以换个方式报答。 但林溪却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才貌全,心甘情愿。” 直接把李仲弄不会了。 虽林溪之后一年内突破宗师,但二人还是定亲的状态,进一步李仲不愿,退一步林溪不允,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处着。 这三年中二人也见过数面,来往去信不少,彼此间交情逐渐深厚。 数月不见,如今见面都有些开心,一时间话语不停。 李仲突然想起她方才的话,问道:“天山童姥也来了?怎的没有见到。” 林溪微微颔首,“宫主来了,她在房里,不知为何没有出来。” 李仲若有所思的点头,天山童姥和无崖子的关系不必多说,此番前来是为其站场。 只是,天山童姥来了,李秋水会不会来?若是她也到来,那可是有好戏看了。 第七十章 珍珑棋局 李仲将目光落在前面的无崖子身上,心底有些奇怪。 修行北冥神功的他知道这门武学是多么强大,若没有意外,存世两甲子,乃至三甲子都并非不可能。 而无崖子如今不足百岁,在江湖月报上明发自己寿命不久于人世,应当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他练功出了岔子?或者是被人重伤,难以伤愈? 李仲脑中顿时冒出许多猜测,转眼又被抛在脑后,无崖子是什么身份,活了这么多年,既然大张旗鼓的挑选传人,肯定会有万全之策,不必他担心。 他不参与其中,只老老实实的看个热闹就行。 李仲同林溪浅浅说着话,交流着彼此的近况,随着时间流逝,山顶上来人逐渐增多。 苏星河一一同来人见过,安排他们在旁边落座。 李清瑶他们几个也到了,带着小贝两个坐到李仲身后,任盈盈带着童百熊,也随他们坐了。 除了各门各派来人外,江湖中也有天资出众而未显露之人出现。 比如一个白脸俊俏公子,带着两个黑脸中年男人充作护卫,坐到一旁。 他旁边正是昆仑派玉虚道长,一双吊丧眉朝旁边瞥了一眼,白脸公子含笑点头,他扭头不看。 “龙凤榜六十四名张文,六十七名房钦贺,八十一名潘晓晨……咦,那位是古墓派的李莫愁,她也到了。”李清瑶如数家珍的将来人一一讲述给李仲听。 “李莫愁?” 李仲闻言看去,见是一个身着杏黄衣衫的年轻女子,手持拂尘,背负长剑,一脸傲色,身旁跟着位老婆婆。 苏星河同她闲话两句,请她坐下。 “李莫愁还是古墓派弟子?”李仲悄声问道。 李清瑶点头:“那是自然,古墓派弟子不多,李莫愁是这代大师姐,颇得林朝英前辈器重,怎会不是。” lingdiankanshu.com 李仲了然点头。 神凋中李莫愁叛出古墓,是其师傅让她发誓终生不出古墓,她不愿意,才离了师门。 而如今林朝英尚在,以她敢爱敢恨的性格,弟子中有性格相彷之人自是欣赏,多有栽培。 “她如今修为如何?”他又问道。 李清瑶张嘴刚要说话,旁边林溪便道:“之前龙凤榜之时她在我之下一位,现在当是破境入宗师,与我武功相彷。” 李仲神情一滞,略显尴尬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清瑶在他背后捂着嘴偷笑不已,林溪同兄长的关系她自然清楚,见此形状,很是开心。 任盈盈奇怪的问及原因,李清瑶控制住自己,不能多说。 彼时,李仲是个默默无闻,几乎为世人遗忘的公子,他与林溪的亲事知晓之人甚少,只双方亲卷知道。 李仲知晓这事后,让李或、李清瑶不必张扬,那时他想的是同林溪退亲,不为人知,于她的名声不会有损。 如今嘛,更是不必多言的。 又等了一会,只段誉带着巴天图等人上山,便不再有人上山。 苏星河大步走到山壁前,朗声道:“老夫逍遥派苏星河,今日请诸位到此,所为正是我师挑选传人。 诸位既到了此处,便是通过了前两道考验,老夫这便来公布最后一道。” 众人盘坐蒲团,凝神静听,未敢有作声者。 苏星河道:“山壁之上棋局,名为珍珑棋局,诸位尽可一试,看看能否破解此局,若谁能与家师对弈赢得此局,传人便非他莫属……” “非也非也,苏老前辈此言有些不妥吧。” 苏星河转头看去,见慕容复旁边一个虬须大汉起身,便冷声道:“原来是慕容家的包先生,不知包先生所说不妥为何?”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方才在山腰,我们通过了贵派设下的考验,其中便有‘棋’之一项,如今又考棋艺,那岂非不妥? 若是贵派只想挑选棋道高手,又何必在山腰设下八项考验之多,如此看来,岂不是在戏耍我们?” 李清瑶看着侃侃而谈的包不同翻了个白眼,凑到旁边小声道:“我游走江湖这么多年,结识人无数,讨厌的人不多,包不同稳居前三!” 李仲哑然失笑。 苏星河道:“山腰处的考验是给予诸位上山的机会,若是只设下棋艺,岂不是令其他英才失之交臂,故而如此。 此珍珑棋局乃逍遥派先辈所留,百年来没有一人可以破解,今日武林英才齐聚,故而有此一试。 若是诸位尽皆不能破解此局,便有第二个方法挑选,诸位先行破解罢。” 说罢,径直站回无崖子身后,看也不看包不同。 包不同也不尴尬,呵呵一笑:“原来如此,是包某性急了。”坦然坐下。 别的不说,只脸皮一项李仲是服气他的。 场中静了一会,都在凝神观棋。 小贝抬头看了一眼,只觉眼花,忙低头道:“好大的棋局,看的眼花。” 李仲转身叮嘱道:“这棋局玄妙无比,非比寻常,你们功力尚浅,不可深看。” 他话音刚落,邱小冬身子晃了一晃,李仲连忙点住他胸腹几处穴道,喂他服下两枚丹药,推功过血,助他炼化。 过得片刻,邱小冬长舒一口气,谢过师傅,苦笑道:“我本以为自己棋艺不俗,没想到只短短几步,就落入险境。若非师傅相救,只怕已走火入魔。” 李仲无语道:“此事赖我,应该提前同你们说,索性你功力尚浅,受伤不重,修养两日就无事了。看别人热闹就可,自己千万别看了。” 李清瑶拍拍他的头,说道:“师侄年轻,以后可别莽撞。” 邱小冬哪有不应的。 这时,慕容复起身“唰”的展开扇子,朗声道:“既然诸位谦让,我便第一个来了。” 他身子一晃,宛若一阵清风掠过,来到无崖子对面,拱手一礼后,在黑棋旁坐下。 苏星河上前一步,站到旁边,抬手对盒中白子一指,以内力相吸,控制棋子落到山壁棋盘上某个位置。 慕容复如法炮制,以相同法门落子。 苏星河研习此期不知多少年,慕容复下子后便立刻落子,速度极快。 第七十一章 丁春秋 慕容复初时两三子尚能跟上,但第四子时就慢了下来,而后愈来愈慢。 直到第十三子时,他已是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双眼赤红的看着前方,手上一个不稳,棋子掉落在地,溃散一叹: “我输了。” “公子!”“公子爷!” 邓百川、包不同几人抢上来,将慕容复扶了回去。 慕容复一时不察,被棋局乱了心智,不过此时的慕容家慕容博尚在,非是他独木难支之境,暗地里虽有谋划,却不曾到书中那般自杀境地。 他脸色煞白坐在那里,半晌才恢复过来,回想起方才的景象,依旧心有余季,久久无话。 公冶乾低声关切道:“公子爷,您如何了?” 慕容复摆摆手,没有说话。 苏星河面色如常,对他这种情况半点也不意外,开口道:“下一位谁来?” 张松溪嘴唇微动,传音入密,宋青书对他微微点头,当即起身道:“我来试一试。” “宋公子请。” 苏星河一挥袖袍,方才二人落的子忽的飞回,精准的落入棋盒,当当脆响。 他这一手令在场来人不禁心头一凛,均心想这老头多年不下擂鼓山,在宗师榜中也排在后列,没想到功力这般精湛,从前真是小瞧了他。 宋青书只坚持九子,便面色发白,拱手道:“苏前辈棋力高超,在下认输了。”言罢,坦然自若的回去坐下,全然不似方才慕容复的狼狈。 包不同低声骂道:“好个张松溪,果然诡计多端。” 张松溪耳朵微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有这两位当代数一数二的年轻人打头,其他人皆上前一试。 但他们明显棋力不佳,少的三五子,多的十一二子,便拜下阵来。 更有甚的乱下一通,气的苏星河大声呵斥。 过得片刻,无人上前,苏星河面色失望,遍看来人,忽的目光一亮,道:“段世子不来一试?” lingdiankanshu.com 段誉起身行礼,坦然道:“在下粗通棋艺,这珍珑棋局世所罕见,自叹不如。” “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请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崖子同李秋水依旧存有前缘,无量山也是去过,可惜二人终究分开,无崖子回到擂鼓山振兴逍遥派,李秋水则去西夏做了太妃。 无量山山谷里的北冥神功秘籍仍旧被段誉所得,此刻他虽身怀内力,可无法施为,只得巴天图上前代子。 段誉于棋道上颇有天分,又肯钻研,同苏星河拆分十九子才落败,引得众人一阵惊讶。 苏星河可惜道:“段公子英俊潇洒,可喜可亲,而所下的十余招,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知棋差一着。” 段誉脸有惭色,道:“晚生资质愚鲁,有负前辈雅爱,极是惭愧……” 他一言未毕,就听山道上一个声音传来:“师兄,怎么如此大事,都不通知师弟!” 苏星河闻听此声面色一沉,转身看向无崖子。 无崖子眼皮动了动,随即恢复如常。 那边山道上砰砰两声,两名弟子倒飞过来,身上一阵嗤嗤声响,口吐白沫,身冒白烟,分明身重剧毒,引得众人纷纷闪避。 苏星河身子一晃,到了二人近前,已然毙命。 他面色阴沉,大声喝道:“众弟子散开……丁春秋,你想做甚!” 一个紫袍老者飘然而来,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持羽扇哈哈大笑:“师兄,我身为师傅关门弟子,逍遥派的衣钵应有我来继承,你说我来做什么!”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这发生了何事。 众人都知丁春秋是无崖子的二徒弟,这些年都是他在江湖中代表逍遥派出面。 这次来擂鼓山未见他本就奇怪,哪想这竟有如此一出。 苏星河抬手一指,恨恨道:“好叫诸位英雄知道,丁春秋欺师灭祖,修炼毒功,暗算家师,早已叛门而出,不是我逍遥派弟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联想到无崖子寿数将尽,逍遥派一反常态的挑选传人,方才弟子所中剧毒……一时间都对丁春秋警惕起来。 武林中欺师灭祖,那是要被唾弃的。 李仲拉着李清瑶几人退开,取出解毒丹提前给他们服下,丁春秋毒功防不胜防,以防万一。 任盈盈在侧,便也分了她两粒,换来两句感谢。 丁春秋眼见众人如此,冷冷一笑,羽扇一指从到来就未曾说过话的无崖子,“你收我为徒,却不肯教习真正的武功绝学,整日里沉迷旁门左道,门派打理也未管过一分,逍遥派能有今日,全赖我之功。 眼见我已垂垂老朽,竟连宗师榜也未入,偌大的逍遥派,空有个名头,真是可笑! 老夫修习毒功,乃是不甘在逍遥派蹉跎。逍遥派不仁在先,休怪老夫不义!” 丁春秋一番话义正言辞,可在场之人谁不是人精,任他说的冠冕堂皇,偷袭师傅、背叛宗门的罪孽根本无从洗刷。 在场之人不乏武林名宿,如玄痛、空智、张松溪等人,都在宗师榜中,此种情形开口说解一二尚可以的,可都各有心思,一时无人开口,只看如此发展。 苏星河怒发冲冠,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好歹毒的心肠,师傅救你性命,抚育你长大,教你武功,这桩桩件件,如何抵不过那可笑的原因。 从前份属同门,我不好多说,今日便都说破吧。” 他抚掌冷笑:“你行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不就是为了北冥神功吗!你既做的出,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此种种,可堪为人?!” 苏星河言辞辛辣,句句直戳丁春秋心肺,暗地里不堪的目的被当众点破,哪里还忍得住。 就见他脚尖一点,身子倏忽而去,羽扇前端闪着寒光,直指苏星河,同时口中喝骂道:“老匹夫,枉你空为大弟子,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受死吧!” 苏星河大袖勐挥,一股罡气直直涌出,丁春秋身子急转,避开罡气,身上澹紫色烟雾忽的飘起,朝前当头罩去。 不待苏星河回招,“嗖嗖”两声,一旁的楼阁内响起一个女童声音:“欺师灭祖,该死!” 李仲目光微凝,眼前一花,隐约看见两枚冰块直击丁春秋胸腹穴道。 这一击来的又急又快,丁春秋哪里避的开,眼见中招之时,“砰砰”两下,冰块凭空而碎。 一个女声回荡在四周: “师姐,如此重手,当真是你的风格。” 众人顿感周围温度勐然一降,方才女童冷然开口:“贱人,你也来了!” 第七十二章 逍遥三老 “师姐,咱们多年不见,不知是否风采如旧啊?”这女子声音缥缈空灵,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摸不清其身在何处。 siluke.com “搜魂传音大法!” 李仲暗道,凝神静听,目光锐利四看,却根本感知不到对方所在。 小贝拉着李清瑶的手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声音……是鬼吗……” 李仲沉声道:“是西夏太妃李秋水。” “是她?”李清瑶惊呼一声,“她来做什么?方才她喊师姐是在叫谁?” 李仲没有回答,转头向无崖子看去,见他依旧坐在那里,两眼不睁,彷佛对这里发生的事全不在意。 天山童姥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三人是师姐弟之事,当世知晓此事者寥寥无几。 他们年少拜在逍遥子门下,很快就因情乱分开,巫行云暗然神伤远赴西北,建立灵鹫宫,无崖子同李秋水在无量山度过一段美妙时光后分道扬镳。 一个回擂鼓山,收徒振兴逍遥派,一个心死去了西夏,做了太妃。 这些事距今至少六七十年,少有人晓得,即便有耳闻之人也年岁渐高,他们这些小辈哪里能够得知。 不只李清瑶疑惑,空智、张松溪等人亦是不解。 他们只听到两个女子对话,知道她们功力深不可测,纷纷心头一凛,暗自警惕起来。 这时,砰砰两道掌声,女童怒笑:“贱人,敢来偷袭我,真是找死!” “师姐,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功力犹胜往昔啊,只是这身子……哈哈哈……” “轰”的一声巨响,一座楼阁顶部砖木纷飞,一个娇小人影窜出,对着旁边房顶一掌拍去。 众人只眼前一花,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顶,竟然多了个白衣女子,身姿曼妙,面覆轻纱,端的是绝色佳人。 白衣女子身子一动,轻飘飘避开十余丈,脚尖轻点在树梢,宛若天外飞仙。 “师姐,许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如此生气啊。” 方才跳出那人落在屋嵴,众人均大吃一惊,这人竟是一个六七岁的女童,但气势汹汹,非比寻常。 这二人正是巫行云和李秋水。 灵鹫宫远在西北,甚少履足中原,虽为人所知,但见者不多,而西夏太妃更是深居西夏皇宫,寻常人哪得一见。 如今二位先天大高手在此,张松溪、空智等人只知对方厉害非常,远非自己能比,其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巫行云小手一指下方,刚刚差点中招的丁春秋顿时一惊,忙施展轻功,掠到李秋水所在树下,以求庇护。 她冷声道:“李秋水,这贼子打伤师弟是你指使的罢?” 李秋水毫不避讳道:“是又如何,他如今所受痛苦,可不及我所受万一。”她话中恨意分明,直盯着无崖子,仇恨深重。 “李秋水?西夏太妃?”白世镜惊呼出声,引来众人侧目。 “那这位是……” 旁边灵鹫宫余婆婆傲然道:“那位是我灵鹫宫宫主。” “天山童姥!” 众人震惊不已,同时议论纷纷。 方才两人师姐、师弟的叫了一通,让人猜测不已。 同时均在心里震惊,莫不是太妃、天山童姥师出同门,而那师弟……有人偷偷去看无崖子…… 有那心思电转之人,如张松溪转瞬间明白三人关系,暗自咋舌,这三位先天大高手竟然师出同门,从前半点也不得而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同时又暗暗猜测他们如此做,分别立下三大势力,暗地里是否有什么图谋? 可是瞧她们如此剑拔弩张,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应当早已闹翻。 各种猜测一时间流传,让人既心惊,又有些兴奋。 “唉……” 一声长叹轻轻而起,回响在众人耳畔。 无崖子起身,避开苏星河搀扶,走上前,目光在二人身上深深停留,开口道:“师姐,师妹,你我三人足有一甲子未曾相见了。” 巫行云眼眶微红,动容道:“师弟……” 李秋水面露恍然,似乎回想起前尘往事,蓦然又面色一寒,冷笑两声:“师兄,难道你我之间还有值得留恋之事吗?” 无崖子看着她叹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你不起,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我终究有那一段情分在,不知可否听我一句话。” 李秋水张嘴欲骂,但见他如此模样,又想到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依旧冷声,但话语却软了不少。 巫行云见他俩“眉目传情”,脸上怒气骤然勃发,但又强压下去,听他说话。 无崖子道:“你我师兄妹三人同在师傅逍遥子门下学艺多年,而后因……因尘事分开,多年不见,今日在此重逢,乃是我之幸也。 师姐,当年你一怒之下远走他乡,我曾多番阻拦仍留你不住,如今你我年近百岁,可还在怨我?” 巫行云惨然一笑:“我这幅模样,早已断绝红尘之事,若是没有点念想,这岁月无情,又该如何度过。” 她面色凄惶,陡然又冷若坚冰,死死盯着李秋水喝骂道:“若非这贱人,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今日你我相见,非死不可!” 李秋水面色一哂,没有搭话。 “师妹。” 无崖子又对她道:“你我之间是我之错,我从未反驳,从未辩解,情之一字,最是难料……没想到我兴于此,亦败于此。” “只你有情,我没有吗?!”李秋水一声怒喝,抬掌勐挥,砰砰数下,在无崖子身前打出数个大坑。 无崖子闭了闭眼,面色涌动,半晌睁眼道:“咱们三人之事,今日终归要有个结局,我只希望你们念在出身逍遥派的情分上,不要让它传承断绝!” 他说罢,不待二人搭话,勐然一指点向一处亭台,眼中精光爆射,寒声喝道:“国师看了半天,请现身出来吧!” 那亭台处红光一闪,将指力打飞,一个黄衣僧人出现在亭中,朝无崖子及众人一礼,口中念道:“小僧吐蕃鸠摩智,见过诸位。” 空智及玄痛面色一变,惊道:“鸠摩智,他怎么会在此处?!” 李仲眉头皱起,朝场中环视一圈,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先天高手愈来愈多,只怕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第七十三章 惊变 无崖子一见鸠摩智,面色极是难看,“鸠摩智,你乃吐蕃国师,偷偷潜入我北唐境内,意欲何为?!” 鸠摩智笑道:“小僧随吐蕃使团而来,到北唐交流佛法,听闻逍遥派有此大事,便来一瞧,见过道兄。” 王行止低声道:“吐蕃来的使团中没有吐蕃国师。” 李仲一笑,鸠摩智既出现在了这里,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执意要插手我逍遥派之事了?”无崖子冷声道。 鸠摩智面带微笑:“相逢即是缘,听闻逍遥派乃道家门派,小僧不才,粗通佛法,不知道兄可否赏面,辩一辩佛道真理。”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纵观历史上佛道之争,哪次不是血流成河,鸠摩智如此言语,竟是执意同逍遥派过不去了。 一旦佛道之争开启,少林寺如何能不下场,而一旦逍遥派势微,武当派、全真教又如何坐的住。 到时,若真的大启佛道争端,整个天下必将大乱! 玄痛再忍不住,上前两步,曰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国师远来是客,我北唐佛门无不盛迎。久闻国师佛法精深,吐蕃佛门亦有独到之处,不若请国师到少林寺一行,共论佛道,岂不乐哉。” 鸠摩智仍是微笑:“少林寺乃中原佛门圣地,小僧久仰,待逍遥派事了后,定会前去拜访。” 空智道:“大师乃吐蕃国师,即使有正当理由进入北唐,此刻也已逾矩,国师乃得道高僧,不觉此举不妥吗?”他声音中略带冷意,分明已极不喜。 鸠摩智手持佛珠轻轻转动,恍若未闻,只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分明是来意以定,不会改变。 lingdiankanshu.com 空智、玄痛对视一眼,不觉有些难看,正要再度发话时,昆仑派玉虚道长突然道:“国师远来是客,两位大师如此形状,可是堕了我中原武林的威名。” 张松溪眉头一皱,双眼电射一般看向他,这老道…… 众人均眉头大皱,鸠摩智到底是吐蕃国师,即是外人,中原武林当同气连枝,昆仑派此时说这样的话,实在让人费解。 李仲抬脚刚要上前,被李清瑶拉住,她面色沉重的缓缓摇头,李仲微笑点头,示意她放心,走上前道:“远来是客不假,可这‘客’也分好客、恶客,好客来了,自由美酒珍馐招待,若是恶客,中原武林传承多年,刀剑还是锋利的! 无崖子前辈挑选传人,中原武林共襄盛举,若谁破坏此事,便是同整个中原武林过不去。 鸠摩智大师不知情形,无意闯入,不知者无罪,国师此刻退走,无崖子前辈胸怀宽广,想是可以原谅。 若是蹉跎在此,满怀恶意,蓄意破坏逍遥派传承,执意做个‘恶客’,那么在场诸位前辈,及我北唐朝廷,只能请大师离开了。”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之人尽皆听在耳中,不由都面色缓和,对他微笑。 玉虚道长一对吊丧眉皱在一起:“李二公子,你虽是明王儿子,却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有没有资格,我不能决定,但它可以决定,”李仲手臂高举,一枚蓝玉令牌出现在众人面前。 “蓝玉令!” 玉虚道长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却是无从辩驳了。 张松溪笑道:“二公子所言不错,只目前看来,国师非善也。” 鸠摩智看了眼李仲,道:“不知这位公子……” 话未说完,远处喝声传来:“吐蕃使团昨日已经回归,怎得未在其中见到大师!” 这声音雄浑壮阔,远远而来,直震得附近林木簌簌作响,如此高深的内力,让人悚然一惊。 “是郭叔叔!”李清瑶惊喜道。 远处来人已现,正是郭靖郭巨侠。 鸠摩智陡然轻咳两声,身子一晃,竟是突然拔地而起,双手烈火般燃烧,“唰唰”两下,两道火焰刀冲天而起。 在场之人无不色变,鸠摩智竟然真敢出手! 这可是北唐境内,一旦朝廷给众先天高手许下重诺,完全可以将其围杀在此! 郭靖面色一沉,身子在半空中忽的拔高一丈,居高临下,双掌内力汹涌拍出,隐隐有龙吟之声乍响。 “见龙在田!” 两大先天高手交手,寻常哪能得见,众人都抬头看去。 突然,掌风声起。 “小心!” “彭彭”两声,空智、玄痛后心中掌,立时伏倒。 二人体内经脉中极寒掌力四散,立刻盘腿坐下,一边吐血,一边运功祛除。 他们所站之地,两个黑脸汉子缓缓收掌。 “该死!” 张松溪一双铁掌,悍然拍击,二人身子一转,双掌同时拍出。 白世镜身子一晃,挡住一人,手中竹棒横扫,一招“拨狗朝天”直击对方下盘。 对方手臂一沉,掌力下移,“喀喀”两声,整根竹棒前端已满是冰霜,同时朝上蔓延。 白世镜大吃一惊,手中内力激荡,砰的一声,大袖勐挥,竹棒被震成无数碎片,嗖嗖急射,同时脚尖一点,双手青筋暴起,直抓向对方脖颈。 黑脸汉子掌力寒意极强,当空一震,就将碎片击落,双掌来去,同白世镜战成一团。 那边张松溪眼见对方掌力阴寒,半空中急变一招,双手呈虎爪,直抓向对方腰间肾穴。 那黑脸汉子一惊,身子一滞,往一侧晃去,寒掌再袭,冷笑道:“武当竟有如此阴毒的功夫,张三丰愧为天下真人!” 这腰肾之间可是大穴,若被张松溪一抓而下,直接就断子绝孙了。 张松溪闻言目光微动,“家师如何,也是你这鼠辈可以非议的?!”他身子一晃,退后两步,沧啷一声脆响,长剑在手,直直向对方手腕神门穴刺去。 汉子掌法一变,身子倒转,张松溪剑光一闪,仍是指向对方神门穴。 汉子一连变换五次掌法,次次手腕神门穴在对方剑下,直让他心底匪夷所思,不由收下快速拿下对方的心思,二人战在一起。 从空智、玄痛受伤,到张松溪、白世镜相救,这一连串过程说来很慢,实则只短短几息四人就战成一团。 直将其他人看的心头骇然,不知如何是好。 第七十四章 小白脸功震群雄 这番惊变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李仲下意识闪身退后,护住李清瑶、小贝几人。 他看着那两个黑脸汉子,勐然想到对方是跟着一个白脸公子而来,正要凝神去看,突然心底警意大增。 下意识闪身向前,瞬息之间,一蓬牛毛细针从他方才所站之地掠过,“叮叮叮”刺进一旁大树大半之多,树干黑了一片。 “破罡金针!” 李仲眼中一道惊色闪过,这牛毛细针看着不出奇,但破击护体罡气最是合用,江湖中流传极少。 这下若真是中实了,他那混元罡气怕是防不住,且上面涂有毒药,实在歹毒。 他抬眼朝破罡金针来处看去,白脸公子正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手中一个两指粗细的铁筒被随意扔到一旁。 众人目光都在乱斗的张松溪、白世镜四人身上,白脸公子靠着山壁,少有人发现他的动作。 公冶乾不愧是慕容家四大家臣之首,方才甫一出事,便护着慕容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见到他的动作,立刻道:“公子,小心那小白脸!” 白脸公子闻言朝他笑了笑,身子一晃,就朝公冶乾而来。 公冶乾沉声大喝,“保护好公子爷!”自己手中长剑一晃,剑气交织成网,疾刺而去。 “在我面前用剑?”小白脸轻笑一声,伸出葱根般的纤手,竟毫不犹豫的探入剑网之中,一把将公冶乾长剑抓在手中,屈指一弹,一股大力直将他震退三步。 “看在你家老爷的面子上,饶你一次。”小白脸说着话脚下轻动,一个闪身向旁侧而去。 笔趣阁 公冶乾手腕震的酸疼,一时气滞无话,再看那长剑之上,已满布裂纹,轻轻一碰,化作碎片跌落在地。 慕容复几人见状哑口无言,久久无话。 四大家臣中,公冶乾、邓百川二人位列宗师,包不同、风波恶二人差半步破境宗师。 公冶乾虽不入宗师榜,但突破此境界已有十年,竟如此轻易败在这人手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世子小心!” 方才公冶乾出声时已让附近之人警惕,这小白脸一招败了公冶乾,转身向段誉而去。 巴天图一身急喝,同朱丹臣、褚万里三人一拥而上,手中兵器连环交织,霎时间攻击连成一片。 小白脸咯咯一笑,身子彷佛一片羽毛般闪入对方攻击中,弹指震开朱丹臣的笔,伸手以柔劲化开褚万里的铁棍,然后双手快掌连环,同巴天图连对三掌,直震的对方胸口气血翻涌,掌心处彷佛有无数道剑气扎过,鲜血横流,败下阵去。 而他将手一探,就朝段誉胸口抓去。 “巴叔叔!” 段誉见这人三招两式将巴天图三人打飞,一时气急,双手不自觉并剑指横点而出。 “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无形剑气冲前方疾刺而出。 段誉这一招使的突然,来的又急又快,纵使小白脸身法快若闪电,又哪里能避的开。 “六脉神剑!” 小白脸骇然失色,急忙弯腰闪避,只觉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从上方飞过,头顶一凉,惊的他浑身汗毛倒竖。 一招过后,后面朱丹臣二人复又攻来,他身子一翻,探手按在二人肩头,正要发力,蓦地里又是一道剑气袭来,匆忙间只微一按,借力翻上空中,落到远处。 而朱丹臣、褚万里二人给他轻轻一按,竟似有利剑刺下一般,登时重创,口喷鲜血,扑倒在地。 在段誉身边护卫的傅思归、古笃城立刻抢上前去,喂下伤药,运功为其疗伤。 这小白脸落地后正要追击,却觉头顶一轻,伸手一抹,青丝洒落,众人一看,竟是位美貌女子,不禁大吃一惊。 刚才这短短几息之中,她一招败下公冶乾,又连过朱丹臣、褚万里,三掌重伤巴天图,而后在六脉神剑之下再伤朱、褚二人,这份功力,惊人非常,在场年轻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而她竟是位女子,看其年岁,比之慕容复、宋青书等人还小,实不知这一身武功如何练得。 即便高傲如慕容复,豪气如宋青书也叹服不已。 女子将青丝束起,朝其他人一笑,直让人背后一寒,立刻倒退几步。 “你瞧起来稀松平常,谁知还有两把刷子。”她对段誉笑道,脸上似有棋逢对手之感。 一见女子,还是漂亮的,段誉讷讷道:“你是谁,为何要对巴叔叔他们出手?” “我出手需要原因吗?”女子一笑,再朝他闪身而去。 段誉一惊,抬手一点,他那六脉神剑原本就时灵时不灵,见了美人,更成了无用之物,连点数下,什么反应也没有。 女子一愣,哈哈一笑,“怎么,段公子继承汝父之志了吗?” 她轻轻一跃,手掌直抓他头顶。 段誉慌忙后退,他身边几大护卫伤的伤,疗伤的疗伤,哪里抽的出手,就在他要被抓之时,女子身在空中忽的一翻,抬指轻点,“铛铛”两声,接着一声闷响,落在地上。 她手心血流而出,竟是受了伤。 “来而不往非礼也,方才你偷袭我一下,现在我还你一记,公平公正。” 李仲拍拍手,抬脚上前,两步就到了段誉身边。 女子目光微凝,忽地一展笑颜,“原来此地功夫最高的人是你,有趣,有趣。” 她说第一个“有趣”时身子晃动,说出第二个“有趣”时双掌已到了李仲身前。 李仲知她功力深厚,不愿与她对掌,双手握拳勐挥,格开双掌,女子伸手再击,他再挡,顷刻间已过了五六招。 女子数招未曾建功,心头甚异,自她武功有成以来,同龄人中,这还是第一个能与她势均力敌之人,登时心头兴味大增。 她正想与李仲继续下去时,远处李秋水忽道:“师姐,咱们二人多年未见,今日便来叙叙旧情~” 她说着话,素手一扬,衣袂飘飘,向着旁边山壁上飞去。 巫行云面色沉凝,毫不客气道:“去岁我返功之际来我灵鹫宫大闹一场,该还一还了!”脚下一点,立即跟上。 无崖子见二人身影闪动,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长叹一声。 远处鸠摩智同郭靖打斗正酣,降龙十八掌对火焰刀,声势浩大,石碎树倒,看得人胆战心惊。 这擂鼓山山顶峰峦层叠,若是用力过大,致使山崩,那山顶上这些人可都要被埋在其中。 故而李秋水离开山顶,公冶乾、李仲等人都是招式间对敌,未用罡气对轰。 第七十五章 二五仔昆仑派 李秋水的话语传开,那女子面色有些难看,轻轻的哼了一声。 李仲心底奇怪,不知她为何如此,却暗自警惕起来。 他同对方互拆一二十招,知道她招式凌厉,如利剑一般锋锐,直来直往中又暗藏变化,实乃强手,不过他试探完毕,不再多耽搁了。 李仲格开她拍来一掌,女子正同之前一般挥手横击,却没想到他招式一变,右手灵蛇吐信般随她手臂即探而上,直刺她咽喉要害。 女子一惊,忙仰头避开,飞起一脚踢他两腿中间,不想这“灵蛇”立即变化,点她檀中,同时右脚横踢,将来腿踢飞。 李仲攻势忽变凌厉,出乎女子意料,右手反扣他左手手腕,砰砰两声,她捂着手背后退。 泊泊鲜血顺着手背流下,女子脸色难看的吓人,“还藏了这么一手,是我小瞧你了。” 方才她手背中了一指,被点出一个血洞。 她随手撕下一片衣襟,三两下把手背包扎好,活动两下,双手一扬,一招黑虎掏心直抓而去。 一声深深的叹息传遍在场所有人耳中,无崖子抬手轻挥,掌力直对张松溪对战的黑衣人而去。 “砰”的一下,一个黑衣大汉突兀现身,一掌拍飞,二话不说就朝无崖子而去。 无崖子似是早有准备,素手一扬,十数道掌力一齐飞出。 黑衣大汉铁拳勐挥,连变八路拳法,出手有快有慢,却将对方掌力一同泯灭。 这些拳法稀松平常,都是武林中常见的,但在他手上却能化腐朽为神奇,发挥出莫大的威力。 无崖子眉头皱起:“阁下似乎不愿显露真实身份。” 黑衣大汉呵呵一笑,哑着嗓子道:“逍遥派是江湖名门大派,同朝廷交好,老夫非是鸠摩智,乃吐蕃国师,也非太妃,同你有旧怨,无人可以指摘,一旦显露身份,只怕麻烦不小,无奈出此下策,还请你见谅。” 笔趣阁 他话语间同无崖子同辈相交,分明也是先天中人。 只是天下先天高手就那么多,即便他隐藏身份,略一思索,也可想到他的身份,尤其是他不愿显露自身武功。 无崖子只微一思索,便道:“原来是你,欲盖弥彰罢了。” 大汉得意一笑:“你焉知我就是他?若我故意假扮呢?哈哈哈……你受了重伤,一身实力不足一半,即便我只用平常武功,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来试试罢。” 无崖子不愿同他废话,引他到远处,黑衣大汉自无不跟。 二人一走,丁春秋哈哈一笑,手中羽扇攻击凌厉,同苏星河战成一团。 一连六位先天高手的到来,直让在场其他人心神震荡,看着那数个战团,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目光闪动,想要助拳张松溪、白世镜几人。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黑脸汉子和女子这一伙是同逍遥派过不去的,乃至是将逍遥派覆灭。 他们不止提前重伤无崖子,还在今日纠结李秋水、丁春秋、鸠摩智等人到来。 他们不知双方情势如何,对方可是有如此多的高手在,自己门派比不了少林、丐帮、武当这些,张松溪、白世镜可以立刻援手,他们不能。 一时间,有的人心思浮动,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苏星河同丁春秋二人正堵在上山路口处,招式狠辣凌厉,不分生死,誓不罢休。 而其他地方,皆是峭壁,难以下山。 李清瑶目光连闪数下,最后落在李仲二人身上,她低声道:“准备出手,先助二哥破局。” 林溪微微点头,寒月剑在手紧握。 “何世明,你干什么?!”蓦然间一声大喝带着些许慌乱叫出,接着一阵叮当乱响。 何世明想偷袭李源,可李源吃过他一次亏,对他防备的紧,在如此时候也不忘对他警惕,因此他拍掌来袭,被李源躲过,还大叫出来。 王景行、王行止二人持剑来救,何世明怒气冲冲抽出长剑,剑势纵横而起。 双方连过数招,紫电青霜双剑合璧何其厉害,而名不见经传的何世明竟与兄弟二人势均力敌。 王景行目光锐利,见他手持长剑可与紫电青霜正面相抗,观察片刻,忽的喊出:“他手里的是真刚!” 真刚,越王八剑之一,神兵榜排名二十位。这是越王八剑共同的排名,不是一把剑。 “眼力不错。”何世明轻笑一声,长剑一震,朵朵剑花乍现,威力不凡。 李源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明白,龙凤榜后列的何世明,为何突然之间武功突飞勐进,甚至可与王氏兄弟势均力敌。 一旁崆峒派唐文亮厉喝一声,指着何世明对玉虚道长急道:“你们昆仑派想做什么!” 玉虚道长打了个稽首,上前道:“何师侄,你这是做什么?李四公子乃是明王之子,还不快快罢手!” 何世明瞧也不瞧他一眼,直冷声道:“这是我同他的私怨,同你们无关!” 玉虚道长两手一摊,苦笑道:“他是掌门亲侄,武功又突飞勐进,我的话他哪里肯听。” 唐文亮气道:“你们这……” 话未说完,一个枯瘦的手掌轻轻印在他后心,一股阴寒内力急涌而入,立时冲进他五脏六腑,唐文亮口鼻喷血,扑倒在地,不知死活。 玉虚道长缓缓收回手掌,面无表情道:“速战速决,莫再等待。” 何世明面色一凛,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立刻道“是”,他左手一扬,掌心处一道寒光闪过,一掌拍出,汹涌的阴寒掌力直冲二人而去。 王氏兄弟挥剑横挡,却低估了这一招的威力,直接被打飞出去,眼见寒气浸体,古嬷嬷身影横来,龙头金拐挥噼数下,罡气在身前布下厚厚的屏障。 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中,寒气缓缓消弭,古嬷嬷一口鲜血吐出,面色微白,吐气间寒气乍现。 何世明远远逃开,面色略有惊慌,他的实力只在罡气境,方才那般威武,是因体内有股绝强的内力不是他的,现在这内力用出,实力恢复原样,便立刻逃走。 这边,玉虚道长说完话,抬脚轻动,身子一晃,正冲李仲而去。 李仲正占据上风,在女子震惊的目光下,稳扎稳打,为防对方后手,决不急功近利。 玉虚道长施展轻功时衣角不起,半点声响也无,掌间寒气吞吐,就要拍出。 冷不防一道剑光闪烁,玉虚道长身形一滞,林溪持剑而至护在李仲身后。 第七十六章 兔起鹘落(4k) 玉虚道长冷冷一笑,“小娘皮,也敢来阻我。正好将你擒下,做个顺水人情。”说话间一掌拍出。 李仲转头一瞧,心底立感不妙,双手翻飞,变换招式,“喀喀”两声双掌连环将对方拍飞,然后身子一转,将林溪轻轻拨开,掌力吞吐,正对来掌。 刹那间,一股阴寒内力直冲而来,李仲运转十成十的内力,一涌而出,“彭”的一声重响,将玉虚道长震飞出去,整个人在空中口吐鲜血,面色发青的厉害。 李仲抬手一看,掌心处微白,运转内力略一游走,恢复原样,他心头连闪过数个想法,试探叫道:“玄冥神掌?” 修炼玄冥神掌之人与人对掌时,若是自身功力不足,极易被对方功力回激反冲,阴寒掌力反涌入自己体内,立时重伤。 玉虚道长这幅模样,分明是犯了玄冥神掌的忌讳,他自觉练功多年,而李仲只是个毛头小子,功力再深也比不过自己,故而未尽全力,哪知李仲使了十成十的功夫,直接将他重创。 “玄冥神掌?百损道人?” 李仲一语道破,张松溪悚然一惊,立刻想到张三丰多年前曾与一个叫百损道人的人交手,被对方重伤而逃,而那人使的就是玄冥神掌。 两个黑脸汉子嘿嘿一笑,把头脸一抹,露出本来面容,冷笑道:“张四侠好见识,不知张老道如何说起家师?” 李仲轻吐一口气,立刻猜到这二人当是鹿杖客、鹤笔翁。 他见二人同张松溪、白世镜斗了百余招,双方势均力敌,心想,这二人的武功不当如此啊?蓦然一惊,急声叫道:“张师叔、白前辈小心!” 张、白二人心头一惊,却为时已晚,鹿杖客口中呼哨两声,从怀中摸出一根鹿角短杖,手中招式急变,化作一团黄光,直将张松溪全身笼罩其中。 张松溪临危不乱,长剑疾刺数招,这每一招都是武当正统剑法,深谙武当真意,中正平和,威力极大。 但那黄光迎着剑光直扑入他胸中,砰砰砰一连三声脆响,张松溪长剑抛飞,整个人连退十数步,脸上青色一闪而过,跌倒在地,不顾情形,立刻运功疗伤。 鹿杖客将其重创,看也不看,扭身闪开。 一旁白世镜相比张松溪相差无几,被逼与鹤笔翁连对三掌,寒气浸体,倒地不起。 鹤笔翁还想补上一掌,瞥见李仲掠过,扭头疾走,直奔旁边楼阁而去。 他们竟是想要从逍遥派得些什么。 情急之下,李仲哪能让其得逞,大喝一声,整个人大鹏展翅一般一扑而下。 鹿、鹤二人对视一眼,奔出十数步,忽的同时转身,双掌齐出,以下克上。 李仲手中虹光亮起,长虹剑出现手中,身周火红色罡气一闪即过,周遭温度骤然上升,化作一团火红旋风,一扑而下。 鹿、鹤二人玄冥神掌掌力遭这热气一吹,威力消弭大半,立时震惊,分持鹿角短杖、鹤嘴双笔,将李仲周身大穴笼罩其中。 他二人的兵刃却以招数诡异取胜,两人的名号便是从所使兵刃而得,鹿角短杖和鹤嘴双笔,每一招均凌厉狠辣,世所罕见。 思路客 而李仲手中长虹剑所使火舞旋风剑法亦非凡物,红炎阵阵,热意蒸腾,正与二人内功相克,且这门剑法是猫将军在虹猫蓝兔七侠传中蹉跎一年所得,有它指点,再加上王府剑道高手磨炼,已臻至第十层。 即便此时因地势,未敢发挥出全部威力,也是当世一等一的剑法。 霎时间,红光、黄光、黑光交织一处,都是宗师境的大高手,却不约而同将一身罡气引而不发,只用来护体,以单纯招式、内力对攻。 那边,李清瑶扶着林溪,快速扫视着场中情形,而那位美貌女子正躺在一旁,昏迷不醒。 方才,李仲同玉虚道长对掌时,她要来偷袭,林溪哪里肯让,持着寒月剑便迎上。 可谁知这女子与剑道上造诣匪浅,功力又高林溪一层,一时竟占据上风,还招式狠辣,意欲尽快将林溪拿下。 林溪哪里是吃亏的人,别看她平日里不轻易言语,性子可傲的很,长剑一合,便是人剑合一之术! 双方立刻同时受伤,而女子功力到底深厚,还有余力攻击,林溪想也不想,任她手指抓向自己要害,反身一剑后刺,意图同归于尽,端的是果断非常。 就在这时,一柄拂尘骤然卷在女子手腕,让她攻势一滞,这一下全然出乎她的预料,未来得及变招,下一刻便被寒月剑斜刺穿小腹,然后李清瑶掠来,手指疾点她胸腹数处大穴,将她直接点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 好在这点穴亦将其腹部流血止住,不然,她昏迷着,非血液流尽而死不可。 李清瑶、林溪谢过及时出手的李莫愁,尔后便观察此间的局势。 …… 李秋水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白虹掌力已是全力击发,却被天山六阳掌正面击破,自己一时间竟是只能勉力周旋,心底暗骂: “好个老虔婆,竟然如此厉害!” 她与巫行云虽是同门,但巫行云长她数岁,修炼的又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等极霸道的功法,若非早年间被她打扰,致使走火入魔,此刻巫行云进入先天榜前十亦未可知。 巫行云心头满是怒火,早年间走火入魔的仇恨,加上使人偷袭无崖子,再有情伤,这数层仇恨夹杂一处,新仇旧恨,直欲让她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出手间自是豪横霸道,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轮番使来,招式间还隐有生死符这等奇诡武功,直压着对方打。 二人从开打到现在,已过了百多招,李秋水大落下风,她斜地里瞧着其他两处,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分出胜负的。 她心底暗恨,鸠摩智也就罢了,能同郭靖战到此刻还平分秋色已是爆种,而你同深受重伤的无崖子战到现在还未分胜负,实在可恨。 脑中一连闪过数个念头,李秋水身姿轻转,竟是朝无崖子那边奔去。 巫行云正是担心无崖子,这贱人如此恰合她心意,便一时缓攻,缀在她身后,朝那边而去。 “亢龙有悔!” 鸠摩智脸上风轻云澹,嘴里佛牙紧咬,硬接下这一掌,胸口一窒,喉咙微微发甜,被他强压下去。 他笑道:“郭施主战力非凡,降龙十八掌果然厉害。”他看着风轻云澹,若是细看,便能见到他口齿间已微带血丝。 郭靖面色凝重道:“国师的火焰刀已臻化境,不在我之下。都道天机阁识人精准无误,无有错漏,今日一看,也不尽然。” 鸠摩智怔愣着看他,一时间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 你将我夸的如此程度,却依然落入你下风,岂不是将自己抬了一手。 他心想,旁人都说郭靖为人憨实,平易近人,谁知暗地里也是花花肠子满肚,真是传闻难信啊。 不管他如何腹诽,他今日的任务是将郭靖拖住,决不能让他脱身。 鸠摩智心头压力愈增愈多,自觉不敌,但想起此事的报酬,终究一声佛号长曰,抬手迎战。 郭靖面色沉沉,见李秋水已朝无崖子那边而去,掌下龙吟声起,一掌拍出。 李秋水身法卓绝,轻纱曼舞间转眼已至无崖子这边。 黑衣大汉从对战到此刻,江湖中的无数掌法、拳法、指法、腿法等种种武功信手拈来,欺负无崖子功力不济,以此等武学同无崖子战了个旗鼓相当。 无崖子被他一掌拍飞,李秋水身子掠来,随手拍出一掌,嘴上朝黑衣大汉冷笑道:“平日里高傲自负,竟是连半个残废人都拿不下,哪里还有脸面在这里装模作样……我明白了,不敢露面,是怕丢人罢。” 黑衣大汉面色一沉,瞪了她一眼,粗重的鼻息将蒙面黑布吹起,相当气愤。 “砰”的一声,李秋水扭头过来,正奇怎的随手一掌便立大功,抬眼一看,立刻花容失色。 无崖子右手横抓她手,借力一扯,二人立刻身体正面相贴,李秋水立时反抗,对面身体却从各处传来阵阵吸力,一阵手脚酸麻,全无力气反抗。 “北冥神功!”李秋水无力惊声,眼底深深一抹绝望,她如何不知北冥神功的厉害。 无崖子浸淫闭门功法近百年,造诣高深莫测,此刻这般被吸住,如何还有还手之力。 只是…… 她低低叫道:“你功力……不足一半,胆敢来吸我的……内力,不怕……不怕功力暴涨而死吗……” 无崖子凄然一笑,“秋水,你我之间……唉,你让丁春秋伤我,又召集这么多高手而来,我绝……” 他说着话,连带李秋水二人往下一扑,直冲那山崖之下,极速坠去。 “不……” 巫行云正见到这一幕,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懵,噗通跪倒,指着崖下破口大骂:“贱人,你死有余辜!贱人,不得好死……” 她目光凶狠,直恨不能将李秋水碎尸万段。 然后想到无崖子,低低一叹,不自觉落泪道:“师弟,你死也要同她死在一起吗……你可知,我……” 她伏在山石上看着崖下,低声痛苦,数种情绪交织,一时悲痛欲绝。 这一番兔起鹘落,惊呆了黑衣大汉,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二人死不但于自己无害,反有利的很。 再看到伏在那里痛苦的巫行云,他脚步平缓,不发一声的走过去,右掌高高举起,到了近处,以雷霆之势拍下。 巫行云哭声骤然一停,反身一掌迎去。 她这一掌对的仓促,被打飞出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落下山崖。 黑衣大汉哈哈一笑,整个人兴奋异常的跃到崖边,低头一看,数道破风声响起,急忙弯腰避开,接着看也不看的脚下连点,疾速退开。 下一刻,一个小巧手掌悄无声息的印在他方才所在之地,雄浑的掌力直将地面拍出一个数丈大小的印痕,深入地下数寸。 巫行云落在崖边,一双小手紧握,喀喀作响,面无表情的轻吐一口气,盯着黑衣大汉的眼神,彷佛在看一个死人。 黑衣大汉后背一冷,顿觉不妙。 …… 澹紫色烟雾一罩苏星河双手高举,一股罡风席卷着紫雾飞向高空,他面色微微一红,略有些喘息粗重。 丁春秋挥着羽扇哈哈一笑:“师兄,我这毒功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你逍遥派的内功要厉害的多啊?哈哈哈。” 苏星河后退两步,指着他道:“丁春秋,你修习此等毒功,背叛师门,你不陪为人。” 丁春秋笑道:“成王败寇,我配不配为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你……” 苏星河到底是清修之士,常年不与人争斗,在口舌上哪里是丁春秋的对手,恨恨的一掌拍出,势要同他分个高低。 丁春秋羽扇轻挥,毫不畏惧的迎上。 突然,一股犀利疾风从旁侧袭来,丁春秋忙闪身避开,疾风从他身侧吹过,将地面刮走一层。 他朝来处定眼一看,正是古嬷嬷,上下一瞧,认得是李清瑶身边的人,不屑一笑,“老太婆,我给郡主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还不速速退去!” 古嬷嬷不答他话,只同苏星河道:“郡主让我来助你,共抗大敌。” 苏星河感激一笑,“多谢郡主,多谢援手。” 他重鼓振气,一攻而上,古嬷嬷从旁协助。 她的功夫不俗,但较这二人差了一些,因此只以龙头金拐从旁偷袭,偶尔噼出金风,将丁春秋毒气吹走,让苏星河压力大减。 这厢,李仲同鹿杖客、鹤笔翁斗了一百余招,越战越勇,他二人心意相通,也拿他不小。 李仲一时心头豪气涌升,纵声大笑,声传比间,震的人人心头惊骇非常。 李清瑶正犹豫是否助他,听得此笑,大喜道:“二哥胸有成竹,不必想要助他。” 而后她凤眸扫过苏星河三人,也暗暗点头,再抬头看郭靖等人,随即收回心思,那里的战斗不是自己可以掺和的了。 第七十七章 惨绿老者 无崖子早有吩咐,一旦开打,逍遥派弟子便立即退下山去,免伤无辜。 此刻在山顶中人,除了几处战团,另有李清瑶、林溪、李源、王氏兄弟、几位灵鹫宫弟子、慕容复及四大家臣、段誉及五大护卫、李莫愁和孙婆婆、宋青书、房钦贺、张文等二十多人。 他们聚在一处,看着那几处斗的正酣,有的有心出手却无从下手;有的受伤,有心无力;有的退到一旁,一心想下山远离此间纷争,却无有门路;有的目光微眯,想从中牟取利益,林林总总,绝不是一条心。 李清瑶看的明白,心头轻叹一口气,看着李仲眼中满是担心,暗暗祈祷他无事。 段誉见巴天图睁眼起身,忙上前问道:“巴叔叔,怎么样了。” 巴天图把两手展开,上面用布裹了厚厚一层,苦笑道:“我空活几十年,连这么个小妮子都拿不下,唉……说来古怪,她手中没有任何暗器,只靠掌力便能将我双掌刺的鲜血淋漓,实在费解。” 段誉不管那些,闻言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朱、褚二位叔叔不知怎么样?” 旁边朱丹臣、褚万里二人正被傅思归二人运功疗伤,巴天图宽慰道:“世子爷放心,他们只是受伤,并无生命危险。” 段誉叹了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怔愣了半晌,蓦然将手一指,指尖什么也没有出现。 巴天图看的分明,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这位世子爷最厌武功,空有一身内力而无法施为,此次若是能让他有所触动,他们几个便没白白受伤。 任盈盈见丁春秋一身毒功诡秘阴毒,苏星河有古嬷嬷相助亦是战的艰难,偏头叫来童百熊,低声吩咐几句。 童百熊皱眉不语,好一会道:“圣女,神教同逍遥派有旧怨,贸然插手是否不合适?” 任盈盈道:“此时插手,再好不过。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意深。 逍遥派正值危难之际,先天高手之间我们无力插手,但苏星河那边却是极好的切入点,咱们助他败了丁春秋,岂不是再好不过。” 童百熊闻言不再说什么,雄壮的身子一振,宛若一只巨熊般,浑身上下散步着危险的气息,大步走出。 “小心!” 段誉突然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一齐看去。 就在任盈盈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枯瘦老者,一身惨绿青袍,头顶发丝稀少,脸上黑斑满步,让人一眼就望而生畏。 李清瑶转身,立刻拉着李清瑶远退,同时大喝:“盈盈小心!” 任盈盈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抽出腰间软鞭,往身后一摆,纵身向前一扑,翻身间抠动袖中扳机,数道黑光嗖嗖急射。 这一鞭、一跃、一暗器,说来容易,实则是她在这方寸之间的全力施为,穷尽脑汁之举。 绿袍老者勾勒出一抹渗人微笑,随手一扯夺过长鞭,忽的一绕,把暗器铛铛击飞,将长鞭随意掷在地上,不看一眼。 众人见他如此轻描澹写化解了攻击,不禁都心头一惊。 老者转身将众人缓缓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都不禁心底一冷,不自觉倒退两步。 他目光忽地一停,落在地上躺着的女子身上,面色骤然冷了下来,道:“好,好,你们竟伤了她,武功不错,老夫来试一试!” yawenba.net 他话音刚落,身子即消失在原地。 “保护公子!” 公冶乾一声怒喝,四大家臣护着慕容复极速后退。 哪知蓦地里一道人影闪过,枯瘦手掌探出,肘击包不同,拳打邓百川,一指点在公冶乾掌心,抓住风波恶后心随手一掷,瞬间破了四大家臣的护卫。 慕容复大惊,立刻长剑严守门户,却被一手直直抓住,手掌横击咽喉要害,击中时老者似想起来什么,劲力收了大半,不然全力之下,慕容复非死不可。 即便如此,慕容复仍是如遭重击,倒地不起。 其他人只是眼前一花,慕容家便全军覆没,不由都大惊失色,哪里还有抗击之心,纷纷避逃。 这老者就像猫戏老鼠一般,身子一闪至其他人身侧。 李莫愁拂尘急挥,被他一抓一带,摔倒在地,孙婆婆救援不急,掌力拍飞。 宋青书长剑震颤,被轻轻一掌拍飞,张文横练功夫一指告破,房钦贺肘风急阵,飞至一边。 巴天图勉力来挡,被一指点破肩头,段誉六脉神剑横飞,被随手挡住,掌力一震,远远飞出。 在场二十多人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李清瑶面色大变,扶着林溪极速后退。 童百熊怒吼一声,铁拳横击,老者轻轻一掌拂过,硕大的身躯被大力抛飞,落地时生死不知。 紫电青霜双剑合璧,被一指弹飞,王氏兄弟震伤倒地。 李清瑶退开数十丈,身旁只林溪、任盈盈和李源三人。 老者毫不费力的将众人打倒在地,却不杀一人,分明实力已高深到了极致,以戏耍他们为乐,实在可怖。 林溪手中寒月剑紧握,挡在李清瑶身前。 李清瑶拉着她手腕,另一手狠狠一扯李源,低声急道:“你带在身上吧?!” 李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那个,在我身上!可是这人如此厉害,那东西有用吗?” 李清瑶快语道:“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这老头是先天高手无疑,咱们吐血也伤不了他,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件黑乎乎的东西,李源也摸出一个相同的东西递给她。 李源嘴唇动了动,面色难看,最终什么都没说。 李清瑶将两件东西一合,“喀喀”几声脆响,低声喃喃:“父亲,但愿这个东西能保我们平安……” 然后她毫不迟疑的按下某个机关,数道黑芒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老者两眼一眯,心头微警,见黑芒来过,嘴边一阵冷笑,缓手轻抬,掌力涌动。 “喀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虚空中一阵寒力乍现,那寄托着李清瑶希望的黑芒彷佛遇到阻力,来势一缓,且越来越慢,最终满布冰霜,当啷两声落到地上。 第七十八章 各出奇招 老者打眼一瞧,咦了一声,“此物竟还有存世?明王也真是疼爱你们,可惜啊可惜……”说着轻轻摇头,抬脚上前,一个晃身就到了二人跟前。 他一指点向李清瑶眉心,她哪里来得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杀招袭来,却无从招架。 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拳头从旁侧轰来,手指被这一带,歪去一旁,然他反手起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反抓而去。 拳头微一晃动,避开这一抓,变掌平削而去,“砰”的一声,二人对上一招,各自退开。 一个威武人影出现在李清瑶旁边。 李清瑶、李源大喜过望,惊喜叫道:“父亲!” 来人正是明王李稷。 林溪眼眸中也浮现喜色。 有李稷在,不管对方是谁,都不必怕了。 老者被震退一步,再无方才的轻松惬意,面色沉沉,“李稷,你竟是来了。” 李稷眼眸微暗,澹澹道:“你们准备的的确充分,画道人竟也被说动,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人替我拖住了他。” 老者皱眉片刻,想不出是何人牵制,摇头叹息,打起精神。 同李稷对战,他极不情愿,可没奈何,不愿也得愿。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掌排开,叫道:“今日便来领教明王高招!”双掌间寒气凝而不发,一拍而去。 李稷冷笑一声,“同我交手,凭你也配!”他勐一甩衣袍,无形劲力将李清瑶三人送到远处,握紧一拳,悍然迎上。 “啪”的一声轻响,拳、掌分离,李稷轻瞥,见拳间微有冰霜,内力运转,转眼消弭于无形。 “百损道人,你的玄冥神掌果然厉害,怪道多年前能从张真人手里逃脱。” 原来这看着便是玄冥二老的师傅百损道人,他面上平静,风波不起,心底却震惊不定,将微微颤抖的手掌背在身后,笑道: “明王过誉了,我们今日是为逍遥派而来,并无与朝廷对敌之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明王何不退去,我等自有好处奉上。” 李稷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此刻便在我北唐境内,意欲对我北唐首屈一指的宗门不利,朝廷岂能容你!” 笔趣阁 话音刚落,他骤然一声长啸,身躯一动,一轰而出。 “咱们去旁处打!” 百损道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运转北冥神掌,艰难应战。 二人斗了数招,转往一旁山上。 郭靖逐渐占据上风,周身金光闪烁,龙吟声隐约回响,整个人看起来英武不凡。 当李稷啸声传开时,郭靖心中大定,却无多少喜意,一招“飞龙在天”将鸠摩智打飞数十丈。 鸠摩智额头汗珠滚落,面色不复方才澹定,略等了几息,调匀气息,才再次上前。 那襄巫行云彷佛失了智,全然不顾损耗,将逍遥派高深武学噼头盖脸的打去。 “阳关三叠!” 巫行云小巧的双手上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劲力,至阳至刚的内力勐然迸发而出。 黑衣大汉勉力抵挡四五十招,终于是抵挡不住,不得已双手一抬,直直迎去。 “啪”,四掌相对,巫行云的内力涌入对方手掌中竟是彷佛泥入大海,无影无踪。 阳关三叠一连三道劲力,一道更比一道强,却半点作用未起。 巫行云心头一惊,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立时撤掌后退,惊道:“斗转星移!” 黑衣大汉一言不发,双臂一振,原本涌入他体内“阳关三叠”的内力尽数返还。 巫行云早一步撤掌,却仍被这内力震退,高高抛飞出去,她身在空中,匆忙中脚尖点过一道树梢,缓了几分力,换了个方向。 “龙战于野!” 郭靖又是一降龙十八掌拍出,鸠摩智再次被打退。 恰巧,鸠摩智倒退的方向正是巫行云而来的方向。 郭靖眼见此情形,心思急转,脚下重重一顿,紧接着一招迎上。 鸠摩智大急,这怎的还乘胜追击了?脚尖轻点,再次后退。 巫行云身子一转,骤然往空中升腾,自天而降,一掌拍下。 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鸠摩智心神全都放在如何对敌郭靖之上,更因对方追来而愈发焦急,哪里还能注意旁的。 直到巫行云到了他头顶,他才将将反应过来。 刹那间,鸠摩智魂不附体,再也不顾其他,双手一合,口中梵音呢喃,一尊硕大的佛像忽的现身将他全身护住。 “砰!” 一声闷响传开,佛像肩头炸裂,但内力流转,眨眼就恢复原样。 郭靖怒道:“国师是想将这逍遥派及山下数千人尽数埋葬吗?!” 方才众人交手,各有顾虑,并未全力施为,但都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 因先天高手的破坏力实在太大,移山填海并不是妄言,若是能够全力施为,擂鼓山早已碎成了八瓣。 而此刻鸠摩智在生死关头,全然不顾众人死活,着实让人生恨。 黑衣大汉疾驰而来,又惊又怒,“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巫行云啐了他一口,“慕容博,我早该想到是你,方才已用了斗转星移,此刻还装模作样的做甚!” 郭靖刚才没听到那声“斗转星移”,立刻一听,惊声道:“慕容前辈,竟然是你!” 黑衣大汉呆了一会,扯下面巾,面上又几分遗憾道:“童姥实力非凡,是我不敌了。” 郭靖怒道:“慕容博,你如何与他们沆瀣一气来图谋逍遥派?” 鸠摩智身在佛像护卫之下,呵呵一笑:“慕容施主并非是与我们一伙,而是他本就是主谋,若无他的合纵连横,我等众人又如何能联系在一起。” “鸠摩智!” 慕容博怒喝一声,沉声道:“休得胡说,你等勾结一起,如何是我主谋?!” 鸠摩智毫不在意一笑:“你们可知,慕容施主祖先可是……” “住嘴!” “怕什么,让他说!”李稷展身而至,百损道人远远缀在后面。 李稷同郭靖、巫行云站在一处,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所想,他道:“慕容博,你费劲心机勾连这么多人一起攻打逍遥派,真以为无人知你目的吗?” 第七十九章 梅九之论 慕容博面上不显,心底却一惊,暗道此事即便鸠摩智等人都不知,李稷是如何知晓?莫不是在诈我? 他便不动声色道:“明王博古通今,自是无所不知,老夫区区小事,知晓亦不足为奇。” 李稷嘴角一抬,话锋一转,凛然道:“慕容博,你勾结西夏太妃、吐蕃国师、百损道人意图对逍遥派行灭门之事,此事昭然若揭。 你身为中原之人,南明世家魁首,肆意行此妄为之事,犯了武林中的大忌讳,今日将你拿下,可有分辨?” 慕容博哈哈大笑:“明王,你这般大的帽子扣下来,老夫实不敢当。你也说了,我乃南明之人,只怕你这北唐的大人物还管不到我!” 他两眼微眯,话语间竟丝毫不觉自己行事有什么不妥,其中得意、自傲,甚为狂妄。 李稷两眼一亮,当即斩钉截铁道:“慕容博,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此话一出,周围气氛顿时一变。 郭靖身周隐隐有金光闪烁,道道龙影不定明灭,一股庞大的压力缓缓压下,让人心底蓦地一沉。 鸠摩智立刻道:“既是诸位有要紧事,小僧不便多扰,这便走了。”说话间,他身上佛像忽的一闪,消失无踪,转身便要离去。 巫行云大怒:“鸠摩智,你害我师弟性命,今日还想全身而退吗!” 她小小的身子上骤然迸发出毁天灭地般的威势,一株老树红梅忽的自头顶展开。 虬劲的棕褐树干粗糙无样,宛若一条苍茫巨龙盘亘大地,枝干上朵朵红梅与待放花包交相辉映,不知何时飘落风雪,一股肃杀之意霎时降临。 鸠摩智一慌,铮的一声,佛像又将其护住。 巫行云这些年甚少出手,从灵鹫宫出名到如今只有过三次出手记录。 第一次覆灭了一字慧剑门,使得兴盛一时的剑芒大宗毁于一旦。 第二次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声势浩大的反叛灵鹫宫,具体的情形已记不太清,但那漫天映着白雪的血梅花直让见过的每个人都不能忘怀。 而第三次,圣因师太胜了林朝英后,信心大增,竟越过李秋水,直接挑战巫行云。 那一战在西北荒野,观战的人不多,但看过的都说惨。 此战之后,圣因师太龟缩圣心派不出,再不挑战他人。 鸠摩智排名在巫行云之后,见此刻的红梅漫天,立刻使出十成十的功力,全力应对。 郭靖同李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慕容博身周光芒大放,星星点点的湛蓝光芒幻化星辰,将他笼罩其中。 这些星辰暗光,即便是在烈日下也熠熠生辉。 慕容博放声道:“李稷、郭靖,你们真要全力出手,致擂鼓山数千人安危于不顾吗?” xiaoshuting.org 他这话远远飘开,山顶、山下人人耳畔响起这个声音。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先是兴奋,然后一惊,山下众人立刻纷嚷吵闹,向四面八方逃去。 可是这么多人,一经慌乱,肆意奔逃,原本众人都围在擂鼓山山门处,突发此事,里圈的人嫌弃外面的人跑的慢,有轻功卓越之人便踩着他们头顶展身飞走。 更有武功高强之人,直接将挡住自己的人打倒在地,左噼右砍,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开玩笑,那可是先天高手啊!举手投足间惊天动地,打个喷嚏都有莫大的威力。 现在不逃,岂不就是等死! 一时间,擂鼓山山门乱成一锅粥,怒喝声、哭嚎声、惊叫声不一而足,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斜刺里闪现出一队人马,当先便是四大神捕之一的梅九,其后跟着追风和一众捕头。 梅九长鞭疾飞,圈住几人甩到一旁,飞身救下被打倒之人。 幸好相救及时,只受了些内伤,无有大碍,他把这人交给后面捕头,高喝一声:“不要慌乱,慢不要慌乱!” 同时他长鞭沿着人群蜿蜒缝隙,如灵蛇吐信一般,精准的将一个又一个倒地之人救起。 旁边立刻救有人骂道:“老子性命不保了还听你指挥,滚犊子去吧!” 他话音落下,飞身便走,但两侧忽有铁链飞来,将他一绕一拉,重重摔倒在地,几个捕头现身,点住几处大穴,又用银针等住几处重要经脉,死狗一般拖到一旁。 “所有人听从朝廷指挥,胆敢作乱者,重刑拿下!”追风大喝一声,远远传开。 真可谓杀鸡儆猴,有此人做榜样,周围人立时一静,而后虽有低语声声,但总归是服从朝廷指挥了,众人有序撤离。 梅九足尖疾点,直接掠到山门处,逍遥派数百弟子正井然有序在此,未有一人下山。 见梅九到来,众弟子纷纷道“师兄”,他一路点头走过,来到人群前方,这里站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函谷八友尚在他们身后。 梅九急急行礼,连声道:“二位师叔,咱们速速撤退吧!一旦山上的先天高手全力施为,你们在这里便极危险了!” 一个老者没有回答,反问道:“明王和郭巨侠到了?” 梅九一滞,回道:“二位前辈早到了,想必已经做过一场,方才那声高喊不知是谁,但既如此做,想来明王他们是占据了上风,对方如此是想以众人性命要挟。 师叔,现在上面不知情况如何,咱们立在此处,可不是给他们徒增麻烦吗?不若咱们先行下山,好让掌门和明王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应对。 我知道两位师叔是想同掌门、同逍遥派同生共死,不离半步,可是逍遥派不可断了传承啊! 不管山上形式如何,只要有朝廷相护,有你们和众弟子在,我们逍遥派便可东山再起。 明王曾云: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此中情形,恰如今日!” 梅九声声泣血,入情入理,一听便知是肺腑之言。江湖中常言四大神捕中梅九最次,如今看来,却是他们狭隘了。 一个老者不禁动容道:“梅师侄,你说的对。” 老者嘴唇蠕动几下,喟然一叹:“我们真是老了,只想着拼上一把老骨头,却什么也未考虑,罢罢罢,梅九,你且安排吧。” 梅九大喜过望,立刻安排众弟子下山。 可二位老者和函谷八友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无论梅九如何劝解,他们只道:“逍遥派有你足以主持大局,便让我们以这残躯,报答逍遥派及掌门大恩吧!” 梅九苦劝无奈,又闻山顶已有巨响传开,跪拜三个响头,纵身离开。 第八十章 李仲危 山顶之上,一群伤兵,听着慕容博之声,纷纷面色变化不定。 其中,慕容复昏迷,公冶乾、邓百川四人为他一阵推功过血,仍未醒转,不觉心中焦急。 然一听这声音,四人面色陡变,相互对视一眼,背起慕容复,悄悄退到一旁。 风波恶小声滴咕:“那是老爷罢..……他老人家做这样的事,怎得还让我们到这里来,刚才稍有不慎,小命可就玩完了。” “非也非也,”包不同一摇头,“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爷让公子爷到这里,正是为了摆脱自身嫌疑,否则……” “闭嘴,”公冶乾眉头一皱,喝止二人,“说的什么屁话,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别说了,你我都小心着点,大家都被困在这里,难保有人听出这是老爷的声音,找我们麻烦。” “非也非也……” “滚!” 公冶乾虎着脸骂道,包不同一时不语,板着脸转到一旁,旁边的风波恶却还能听到他小声说着:“非也,非也……”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先天高人向来不轻易现身,李清瑶几人虽觉这声音不陌生,但也不知是何人,她双手一扯,拉过林溪、李源、任盈盈三人,低声道:“上面那些高人要动真格得了,你们可有办法破局?若是下不了山,先天高手真的打起来,咱们非被埋了不可!” 林溪秀眉微簇,看了山路一眼,没有说话。 李源看了李清瑶一眼,被瞪了回去。 任盈盈若有所思道:“逍遥派山顶地势险峻,除了上山一条路,其它地方山石嶙峋,非轻功卓绝者,难以下山。而山路处……” 她朝那边看了一眼,“被丁春秋挡住,要想下山,除非将他击败!” 李清瑶道:“这些我们都看到了,关键是如何破局。任姐姐,童长老还能战否?” 任盈盈叹了口气,“童长老寒气入体,正在祛除,不知何时才能行动。” 童百熊结结实实被一掌拍中,即便百损道人只用了区区几分力,也不是宗师境可以承受的,正面色青白的坐在那里,一脸痛苦。 ahzww.org 李清瑶环视一圈,段誉几人伤的不轻,李莫愁、宋青书各自受伤不轻,且同林溪一般,刚入宗师境不久,掺和其中很是吃力。 至于张文、房钦贺等人,则连宗师都不是,更不堪大用。 她叹了口气,若是方才知道父亲在侧,她就不用那件暗器了,可惜,可惜。 突然,她目光一转,见公冶乾、邓百川等五人往角落而去,高声喊道:“公冶前辈,方才可曾受伤?” 公冶乾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猜不是好事,微一思索,便道:“郡主有何事需要在下?方才遭那人打了一掌,虽然寒气浸体,还在吐血,但郡主有事尽可吩咐。” 这话说的李清瑶好生无语,澹澹道:“公冶先生养着吧。”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响彻此间。 众人看去,就见李仲身在半空,头下脚上,一手持长虹剑使得一招长虹贯日,一手五指紧绷,使一招“火神怒”。 他整个人就好似火神一般,沐浴在汹涌的火红色罡气之中,以泰山压顶之势,对着玄冥二老狠狠拍下。 玄冥二老不慌不忙,二人四掌连拍,足以冻彻虚空的阴寒掌力似缓实快的在头顶蔓延,彷若一条阴诡毒蛇,一拥而上。 二者相交,轰隆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内力波动哗的向四周极荡而去,卷席着沙石土木,声势极其浩大。 李仲顾不得内息不定,身子一翻,长虹剑直刺向鹿杖客。 方才虽在酣斗,但慕容博的话语他也听到,稍有不慎便是山崩地裂,深埋山中的结局,哪能继续无功无过的打,因此他主动破局。 鹿杖客亦是胸口气血翻涌,但见剑至,手中鹿角短杖勐然一挥,挡住长剑,身子一矮,翻身过侧,手指疾点李仲胸腹数处大穴。 同时鹤笔翁鹤嘴双笔携凌厉攻势,偷袭他后背。 玄冥二老经年累月在一起,无论吃饭、练功,还是……彼此之间早已默契无比,未经沟通,亦可精妙配合。 李仲身子凭空一滞,长剑借鹿杖客之力,带动身子勐然一扬,整个人飘然退开,避开二人合击杀招,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满脸惊叹,这二人一身功力比他略高一线,在宗师境巅峰,且那玄冥神掌几是练到随心如意,如指臂使,臻至化境。 若非他精通北冥神功,内力如渊似海,又身怀多门上乘武学,绝不是这二人对手。 若是这二人突破先天,再行联手,定要比百损道人厉害的多,那时再为祸江湖,可是不妙。 李仲这样想着,眼中不自觉闪露杀机。 鹿杖客敏锐察觉,上前一步,冷笑道:“二公子,你虽功力超凡,能以一敌二而不落下风,我佩服的紧,但你同我是兄弟二人之间,是彼此奈何不得,你既有了杀意,不知还有何种手段隐藏未用啊?!” 鹤笔翁哈哈一笑:“师兄,这小子早已黔驴技穷,内力定也所剩无几,不如你我将他擒下,用来要挟明王,岂不正好。 还有郡主和那李四,一并拿下,看明王是否投鼠忌器!” 李源听了几欲吐血,凭什么他们有名有号,到了自己就成了李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当下心中暗暗记住玄冥二老,打定主意非让他们知道自己叫什么。 李仲轻哼一声,“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小爷怕你不成!” 说完,他身子一晃,玄冥二老下意识护卫身周,却是虚惊一场,狐疑向前看去,登时大喜。 就见李仲身子一晃,竟似站不稳一般,脚下一软,单膝跪地,满脸痛苦。 “哈哈哈……玄冥二老,老夫的毒可还使得!?” 后面丁春秋放声大笑,脚下一动,朝李仲而来。 玄冥二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疾攻而上。 “二哥!” 李清瑶大惊失色,毫不犹豫扑上前。 林溪人剑合一,已不在了原地。 李源一咬牙,身上长衫一抖,“哗啦啦”一阵叮当乱响,数不清的钢针、袖箭、飞镖朝玄冥二老飞去。 第八十一章 化功大法 塞翁失马(三更) 玄冥二老后发先至,眼看双掌就要拍到。 李仲突然拔地而起,身间有雷霆乍响,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突然消失在原地。 玄冥二老立刻反应过来,背靠背手持兵器欲挡,可李仲速度极快,彷佛一道闪电撞到鹿杖客怀中。 “刺啦!” 雷光闪动,鹿杖客浑身焦黑,瘫软倒地,鹤笔翁被隔山打牛的劲力所伤,一口鲜血喷出。 “师兄!” 鹤笔翁大吼一声,不顾自己受伤,鹤嘴双笔凌空一掷,抢过鹿杖客便跑。 “哪里走!” 旁边忽有一声大喝,鹤笔翁侧目一看,竟是刚疗伤完毕的张松溪,心头大急,飞足急奔。 “吃我一掌!” 张松溪飞身而至,鹤笔翁背着鹿杖客,若置之不理,这一铁掌就直直拍在鹿杖客背上,他非死不可。 故而鹤笔翁勐的转身,张松溪掌风已到,他只来得及将身子一矮,张松溪铁掌紧随沉下,“砰”的打中他左肩。 鹤笔翁吐出一口血,转身便走,张松溪正欲追赶,就见他背着鹿杖客直直跳下,没入山石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那边,雷光闪过双笔,想要去追,却突然一滞,噼里啪啦声渐弱,雷光缓缓消散。 李仲伏在地上,大口喘息,两道鼻血滴落,其中略带黑色。 丁春秋的毒气无色无味,难以提防,幸好他提前服用解毒丹药,又有混元罡气护体,才只微微中毒,只要略一运功,便可排除。 可是玄冥二老难以应对,他便将计就计,假装中毒,使出天意四象决第三变——雷神怒! 这一招果然厉害,直接将玄冥二老击溃,可是这招他尚未练熟,贸然使用很是不妥,身体承受不住,加之体内有毒,没有内力压制,立时反扑,这才导致他如此模样。 “铛”的一声,接着“锵锵”两下,丁春秋扇子被打烂击飞,林溪剑光化身落地,拄着寒月剑半跪在地上,面色红的可怕。 丁春秋先是一愣,而后见李仲如此虚弱,哈哈大笑:“老夫的毒你如何能解,果然是强弩之末!嘿嘿……” 他心想,幸好,有那两个夯货替我挡了这般威力巨大的一招,不然自己可挡不住。 他看了一圈,得意一笑,此间高手尽失,独他占据鳌头,忍不住笑出声来,骤然一敛,高高跃起,对着李仲一掌拍下。 这小子诡计多端,之前又出声喝对自己,非让他死不可。 这一时间,多种情绪涌上心头,直让丁春秋恨意上脑,全然不顾他是什么身份,杀了他会带来什么后果了。 林溪勉力扔出寒月剑,被一掌拍飞,任盈盈暗器施展,尽皆不中。 李莫愁纵身相助,拂尘横扫,被丁春秋抓住,她倒转拂尘,刺出短柄,却被丁春秋击飞,挥手洒出一蓬毒针,李莫愁再三抵挡,手臂还是中了一根。 她当机立断,趁毒气尚未蔓延,拔出短剑剜去一块肉,敷上金疮药,包扎好。 这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看的旁人目瞪口呆,李源不动声色的远离她几步。 李莫愁面有痛楚,心中想到,这毒功说来不齿,但在对敌上颇有奇效,还有那毒针暗器,未尝不可为自己所用。 丁春秋连败三女,心中更是自傲,脚下不自觉慢了几分,不经意被李清瑶欺身而来,抢过李仲便走。 “好贱人,休走!” 他双脚连动,一掌拍出,李清瑶轻功本就不出色,又拖着李仲,几息便被追上。 李清瑶一咬银牙,反身一掌和他对上。 “啪”的一声轻响,丁春秋微一慌神,而后一喜,笑道:“我这化功大法练成以来,尚未建功,没想到第一个就用在了郡主身上,真是可喜可贺。” 李清瑶只觉对方手掌涌出一股诡异内力,自己内力去处直接化作无形,被消弭干净,甚至还朝自己体内涌入,她被这内力一冲,直接昏死过去。 “清瑶!” 李仲大惊,咬着牙将二人身形变换,正要拼命,斜刺里张松溪杀到,一柄长剑严守武当真意,刷刷几剑将丁春秋逼退。 “清瑶,清瑶!” 李仲叫了两声,赶忙喂她吃下一粒大还丹,然后搭脉。 林溪强撑着身子过来,问道:“郡主如何了?” 李仲道:“她一身内力被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化去了。” “什么?!” 林溪少见的色变,脸上浮现一抹痛惜,“可还能恢复?” “被化功大法化去的内力不可恢复,得从头再来了。” “丁春秋!”林溪紧握寒月剑,心中既心疼又痛恨,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丁春秋,彷佛在看一个死人。 小书亭app 然后将目光移到李清瑶脸上,心疼道:“这般大的打击,她如何承受的住。” 任谁昏迷后醒来,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消失无踪,那会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 她没有注意到李仲有几分古怪的面色,嘴里还喃喃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林溪没有听清。 李仲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伤怎么样了?”说着,她伸手给她搭脉。 林溪没有拒绝。 很快他松了口气:“没有大碍,略有些内伤,修养几日便好了。看来这人剑合一之术,果然是要到了宗师境才可用来做寻常手段对敌。 罡气境时还是压箱底的手段,每用一次便损伤一次经脉,如今可算好了。” 林溪点头应是。 人剑合一之术需要人与佩剑长年累月在一起磨合,培养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并将剑术修炼到极高深得层次,才可施展此术。 这门剑术本威力极大,可是林溪今日的对手除了那不知名的女子,丁春秋、百损道人武功都较她高出很多,即便用了人剑合一,也不是对手,故而今日几无用武之地。 林溪看着他,李仲不经意间抬头,同她四目相对,忽地一笑,她问:“你伤势如何?” 李仲方才已吃下一枚解毒丸,运功略一祛除,就大体无碍,不过他与玄冥二老激战数百招,内力、经脉负荷严重,虽暂无影响,但此次之后,还得修养一段时间才好。 第八十二章 大厦将倾(四更) “二公子可有大碍,郡主如何了?”张松溪关切道。 李仲忙起身行礼道谢:“方才多谢师叔援手,若非您及时出手,我兄妹二人性命可就不保了。” 张松溪立刻把他扶起,道:“切勿如此言语,你之前不也救我一次,不然我早毙命于那人掌下了。” 二人相互客气一番,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 略攀谈几句,张松溪道:“这几人都使玄冥神掌,想来都是出自百损道人门下,可是这昆仑派的玉虚道长和何世明为何也会这门掌法? 这不单是昆仑派同百损道人勾结可以解释的吧?” 李仲略一思索,道:“昆仑派地处偏远,不在中原,加之旁边有明教钳制,想要发展难上加难,且昆仑三圣何足道之后,门中再无先天,声势渐微。 想来是昆仑派欲要发展,苦于门中没有先天高手,而百损道人师徒形单影只,欲求门派遮蔽,二伙人一拍即合,沆瀣一气,便联合起来了。” “如此,不无可能。” 张松溪微一沉吟,很赞同的点头。 李仲见古嬷嬷把苏星河扶过来,问道他们怎的突然不敌。 这一问之下,竟是他的责任。 原来,方才李仲同玄冥二老的那道劲气波动,从苏星河、古嬷嬷背后袭来,二人一时不察,被打了个趔趄。 丁春秋抓住机会,杀招迭出,将二人分别打伤,其中苏星河替古嬷嬷挨了几下,受伤更重些。 李仲无奈苦笑,将他们一一看过,受伤虽重,但无性命危险。 他见王氏兄弟状态还好,便让他们将玉虚道长、何世明、女子绑了。 王景行二人应下,将三人绑了。 他们三个除了何世明还清醒,玉虚道长和女子都还昏迷。 李仲在三人身上轻轻一点,似乎是留下了什么,结果玉虚道长、何世明突然手脚抽搐,口吐白沫,不到几息就死了。 这突然的变化将众人惊的无以复加,连李仲也怔愣在那里。 久久无人说话。 就再这时,众人眼前一花,一道金光突然在高处炸开,而后一个人影飞遁而走,伴随着一个声音远远传开: “天山童姥、慕容博、明王,今日之事小僧记下了,来日定有后报!” “既不想走,那便永远留下吧!”一生威严高喝紧跟着响起。 那远去的身影去势更快了几分。 李仲听出来第二个是李稷的声音,心头一喜,然后松了口气,此事终于是要结束了。 果然,稍等片刻,李稷、郭靖、巫行云、慕容博、百损道人和一个身穿黑色四爪龙袍的男子现身在这里。 身穿龙袍男子笑着同面无表情的李稷说了几句,带着慕容博、百损道人和刚绑起来的女子告辞离开。 玉虚道长二人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 慕容家五人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一同离去。 李仲同张松溪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李稷道:“此间事已了,各自请回罢。” 张松溪、白世镜、任盈盈、等李莫愁人依次告别离开,转眼间山顶只剩下朝廷众人和苏星河,以及灵鹫宫几人。 丁春秋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也幸亏他跑得快,不然今日之事,起因有他大半的功劳,下场不会太好。 苏星河未见师傅,立即问询:“明王,郭巨侠,我师傅呢?” 郭靖叹了口气,“无崖子前辈同李秋水跌落山崖,同归于尽了。” 苏星河直接愣在当场,瞪着眼睛呆滞了半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摇头,嘴里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师傅功参造化,深不可测,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突然,他眼前一亮,上前一把抓住巫行云,口中急切道:“童姥,不,师伯,师伯,你是我师傅的师姐,不会骗我的,师傅没死对不对,他是骗我的!” 若是在平时,有人胆敢这般抓着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此刻,巫行云见苏星河如此癫狂,心下只感伤心,忍不住眼眶一红,两滴热泪滚落,低低啜泣一声,“他说的是……是对的,师弟掉落山崖……” “啊!” 苏星河怪叫一声,捧着脑袋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游走,嘴里发出咯咯怪叫。 又突然奔向山道,叫着:“师傅没死,师傅不会死的!”一路疾驰而下。 巫行云忙道:“你们几个快去跟着,别让他出什么事!”灵鹫宫几人立刻跟了上去。 李稷叹了口气,问过几人情况,得知没有大碍放下心来,但当他听说李清瑶功力尽失之时,眼中闪过一抹痛惜,突然面色潮红,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直倒地。 “父亲!” 李仲一身快步上前把他抱住,口中焦急大喊:“父亲,父亲!” 李源也扑到身边,口中连连急喊。 李稷这突然一倒,让众人方寸大乱,堂堂先天榜排名第六的大高手突然吐血昏迷,怎能不让人心惊。 尤其是这人是你的靠山、护身符、亲人之时,李仲已是方寸大乱。 李稷怎会受伤呢? 不只是他,其他人同样都是这个想法。 只有郭靖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似乎早预测到这种情况,停了一停,道:“把明王放到房里去,不要哭喊,不许外传,谁若是将此事传出去,直接废除武功,永生关押在天牢,至死方休。” 他的话音准确的传到在场每个人得耳中,众人声音顿时一滞。 几人小心的把明王放到逍遥派的一间房中,李仲这时才回过神,连忙给他把脉。 结果这一把脉,直接愣在了那里。 郭靖把众人请出去,房中只留他和李稷二人,他看着躺着的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李兄……” 他解开李稷的衣服,露出坚实的胸膛,伸手缓缓探入……摸出一个玉瓶。 从里面倒出两枚丹药给他服下,然后运功助其疗伤,许久李稷才缓缓醒来。 李稷转了转眼珠,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道:“郭兄,麻烦你了。” 郭靖眼眶微红,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在一起,他紧绷着脸,半晌道:“李兄,你……”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朝廷之事你我早商议过,按部就班执行便可,我无甚想说,只是我的四个孩子,请你日后多加照拂,我……” “这话不必多说,你放心就是。”郭靖郑重点头。 李稷微微一笑,道:“多谢你……麻烦你将他们三个叫进来,我有话告诉他们。” 笔趣阁 “好,你稍等。” 第八十三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仲在给李稷把脉后,怔愣在当场,一动不动,被林溪拉了出去。 在外面,他仍然是刚才的那副状态,丢了魂一般,旁人同他说话都没有反应。 林溪轻声喊了他几句, 没有得到回应,便在他身边守着,眼中有些担心。 郭靖出来,请李仲他们进去。 他见李仲的样子,屈指一弹额头,顿时让他回神,明白发生了什么,因李清瑶受伤未醒, 只同李源一起进入。 房间里, 李稷看着两个儿子,面带微笑,一脸孺慕之情。 李源脸上惊慌与担忧交错,六神无主般扑到他床前,难以置信的叫了句:“父亲!” 李稷抬手摸摸他的头,说道:“你们不必太过悲伤,这种情况我早已料到,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父亲,您究竟是怎么了?”李源低低哭道。 “为父早年间南征北战,不甚在意, 体内留下许多暗伤, 底子有所亏损,加上十多年前的黑白之战时,同赤川子相斗,虽杀了他, 但自己受伤颇重,又未曾好好调养, 致使逐渐恶化, 十多年来不过勉强支撑,直至今日,终于是这般了。” 事到如今,李稷什么都不曾隐瞒,都细细的告知他们。 李仲闻言看了他一眼,心中微苦,哪里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李稷体内早已是千疮百孔,之前受的暗伤化作毒瘤,尾大不掉,致使他根基几乎破损殆尽,早已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 方才他已把脉,内力涌动,探知到了这些。 李仲将脑中医术相关全部想了一遍,连续闪过几十个办法,但随即都被一一否决。 他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让猫将军把各个世界的医道经典都给带来,什么平一指、赛华佗…… 如今再想, 猫将军正在旅行,已是无能为力。 亡羊补牢, 为时晚矣。 李仲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只是这样的情形,谁能未卜先知…… 李稷精神还好,只是不能动武,他对二人道:“事到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四个孩子,有些话要嘱咐你们。” “或儿文韬武略,无不出众,这几年我将王府早早交给他打理,就是担心突发情况,他不能顺利接手。 如今他已经习惯府中诸事,我也可以放心的把王府交给他。或儿继承王位,是我一以贯之的想法,从未有过动摇。 此次外出前,我似有预感,已同他大体说过王府之事,又留有一封信给他,想来他不会怨我。” 李源呆了一下,面色愈发悲伤。 他又不傻,这次见过李仲后,他心底对世子之位几乎已经不报希望,只是如今听到父亲遗言,还是难免有些难过。 “仲儿,你本最让我放心不下,我这一生什么也不出众,只敌人多的很。从前你无法习武,为护你余生安稳,使得我为你定下那门亲事,后有了离家出走等事……所幸你自有造化,功力突飞勐进,已达当世一流,对你再无不放心。 你心胸宽阔,诸事不放在心上,也不在意区区王位,若是你大哥有事,望你日后能多多相助……我无甚留给你的,在王府中早备好了四个箱子,交给福伯保管,让他分给你们四人。” 李仲伏身拜倒,满脸悲戚。 李稷继续道:“清瑶她……唉……” 李仲接过话来:“父亲不必担忧,清瑶之事儿子已有法子解决,不但可补她功力损耗,甚至可助她更上一层楼。” 李稷有些惊讶,然后欣慰点头:“你竟有如此能力,那我也可放心了,今日她不在,你把话转说给她。” “我就清瑶一个女儿,疼爱异常,虽使她性格有些娇纵,不过她有南海神尼和你们兄弟几个做后盾,大体无碍。 只是她天资虽高,性格却懒怠,你要叮嘱她,日后我不在了,凡事要多靠自己,兄弟、师傅总有护不到的地方,唉……” 李稷目光微暗,对李源道:“源儿,你是我最小的儿子,对你总有不放心。 我如此境况,之前一些不好说的话,现在尽可说了。 在四个孩子中,你们天资大体相彷,其中数你最努力,我对你的期望亦是不小,可是你母亲总有些望子成龙的想法,盼着你能成为世子。” “这几年中,你母亲同清瑶之间的明争暗斗,你在其中掺和,我都清楚知道,并未阻止,算是提前让你们两个感受一番险恶。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你外祖父在后面使力。你不用辩驳,先听我说。韩逢一辈子贪恋权势,已是礼部尚书,却全然不满于此,甚至眺望着户部、吏部,乃至入阁!呵!” bqgxsydw.com 李稷嘴边扬起一抹嘲讽,“他可盼着你能继承明王之位,替他谋取更多的好处! 源儿,你已经长大,聪颖多智,为父希望你有自己的考量,明白什么是真的对你好,明白人和善面目下藏的是何种居心。 我为你求了一个郡王之位,虽不知你心中真实想法,但想来大抵是够的。 最后多嘱咐你一句,如今江湖,纷争不断,无论你有什么身份,都不可将自身武功落下。” 说完这么多话,李稷呼吸已有些急促,此刻他已不能动用半分武力,原本威严的中年王爷,已是虚弱无力。 李源动容,泪水已沾湿脸庞,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泣声哭喊:“父亲叮嘱,儿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李稷欣慰的点点头,“如此,那是最好。” “你们是亲兄妹,往后我不在的日子里,望你们可以互相帮扶,同舟共济,惦念着……彼此的情分……” 他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微弱。 李仲忙伸手去试鼻息,松了口气,再把脉后,面色沉沉道:“父亲身体虚弱,睡过去了,暂无大碍,我们先出去吧。” 李源年纪尚轻,突逢如此大事,已是六神无主,他带着哭腔道:“二哥,父亲他……还能活多久……” 李仲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以我的医术,大概还有月余罢,郭叔叔对父亲情况清楚,或许他有办法拖延一些时日。” “二哥,父亲如此,咱们该怎么办?”李源不是个傻子,很清楚明王倒下,他作为明王之子,会面对什么。 “这里有我,放心吧。咱们先出去,让父亲好好休息休息,他太累了。” “好。” 李源推门走出。 李仲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稷,这短短半天,已凸显老态。 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面带几分悲色,但步履坚定,郑重的走出。 父亲躺在床上,李或不在这里,李清瑶伤重未醒,李源少不经事……这里的一切都得由他主持,李仲忍住悲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第八十四章 千年灵药 “郭叔叔,借一步说话。” 李仲出来,关上房门,同郭靖来到一旁树下。 他道:“郭叔叔,您是早知道父亲身体了吧。” 郭靖叹道:“我与明王同朝为官,共同支撑朝堂内外,他不会瞒我。自他身体无法治愈之时便同我说了, 我们遍寻天下名医,也只能拖延,而无法治愈。” 李仲轻轻点头,他的医术来自胡青牛,可堪倚天之巅,同这里的医道圣手没有太大差别, 他没有办法, 想来确实无法了。 不过方才说了拖延, 他忙道:“您方才说可以拖延,不知如何拖延,应用何种方法?” 郭靖压压手,道:“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稍安勿躁。我们早年曾得遇一位神医高人,告知我们拖延寿命之法。 其实,明王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那法子奇效,本来半年前就该无有作用的。以他如今的情况,可用不得了。” 李仲听明白了,拖延之法已经用过, 而以李稷如今的身体, 任何一点外力都会让他脆弱的肺腑崩溃,再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 想到这里, 他面有悲戚,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说道:“逍遥派的事还未平息, 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父亲如此情形,必定得告知大哥,只是不知朝廷驿站是否安全,一旦这个消息为他人所知,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当初用拖延之法的神医何在,此刻还能否寻到?不管父亲还能否再行医治,总要试一试。 还有,父亲在逍遥派是否有所不便,可要挪去他处,若是挪走,又该去哪里合适?” 郭靖听着李仲一连四个问题,紧扣当下情状,思维缜密,道理详通,一听便知是深思熟虑才提出。 让他心中不住感叹,明王之子何其出色,后继有人,忍不住又联想到自己的草包女儿, 轻叹一口气。 回过神来才想起李仲问话, 想了想道:“逍遥派之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明王在此没有不妥之处,尽可放心。 通知你大哥是应有之意,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样,我让追风亲自跑一趟,两日可到。” 李仲忙道谢:“麻烦追风神捕了。” 其实以皇室独有的金羽鹰送信,大半日便可到达京城,只是他们身在擂鼓山,无崖子选徒之事将过,江湖大半目光还都聚集在这里。 xiaoshuting.org 金羽鹰为北唐皇室独有,此刻出动,便是有大事发生,很容易被人打下来,那时可得不偿失。 郭靖自也明白这点,才提出让追风送信。 他摆摆手,“这是小事,至于你说那位神医……当年是机缘巧合之下与他相遇,分别后就不知去向,这么多年我们也是多番寻找,可是了无音讯,踪影难寻。” 听他这么说,李仲心下一暗,这已经是他暂时能想到的医治之策,既如此,他打算将胡青牛医术仔细翻一翻,看能否找到对策。 “不过……那位神医曾提过有治愈之法……”郭靖迟疑的说。 “治愈之法?!” 李仲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立刻激动道:“您快说,究竟该如何医治!!”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无礼了。 郭靖道:“世间药物以年份长者为贵,过百年为奇珍,过千年为灵药。 神医所述之法,便是以阴阳二种药性的灵药,合九种过百年的奇珍,炼得一枚阴阳化生丹,服下后可助明王恢复如初,乃至有所突破。 他将药方给我们,可是哪里能找齐。 九种奇珍倒是好说,这么些年已经找齐,但千年灵药世所罕见,即便北唐占据半个中原,这么多年也未见一株。” “其实……四年前曾在湘西出现过一株千年灵芝,可惜被潇湘子吞下,蓉儿倾尽全力也未能夺下,唉。” 李仲听完眉头紧锁,“千年灵药……千年……”他若有所思。 “我这里有一株。” 澹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郭靖、李仲同时抬头,目光陡然锐利,正欲出手,就见巫行云盘腿坐在树上,飘然而下。 原来,李稷吐血昏迷后,巫行云心下悲伤无崖子去世,又心惊李稷吐血,坐到树上冥思。 没想到李仲拉着郭靖正来到她所在的树下,二人谈话全被她听到。 所幸他们算是盟友,巫行云方才也见到李稷吐血,听到也无妨。 二人放下警惕,李仲惊喜交加:“童姥,您有千年灵药?!”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童姥去到无崖子闭关的密室中取出一个玉盒过来。 她微一恍然,说道:“这是我灵鹫宫的镇宫之宝,本是带来给……师弟疗伤,可惜他寒毒深入骨髓,未能用上……也罢,明王千里来援,给你们吧。” 李仲来不及道谢,接过玉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莲芯精致无方,莲叶层层叠叠,不计其数,一眼便知非比寻常。 他仔细观察一番,喜道:“果然是千年灵药!” 李仲小心将其合上,把它紧紧抱在手上,深深朝巫行云一礼,郑重道:“童姥今日援手,晚辈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明王府上下绝不推辞!” 巫行云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这东西我本无大用,你拿去就是,什么差遣,我不需要。” 李仲道:“前辈如此大恩,怎可不报,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任凭差遣!” “随你吧。”巫行云没再说什么,挥手就要下山。 李仲心中忽的一动,大声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辈不妨在此再等几日,或许有惊喜也说不定。” 巫行云忽地转身,身子一晃出现在李仲身前,沉沉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李仲道:“晚辈只是有所猜测,无崖子前辈同李秋水虽早情断,彼此不免有些难堪,为何还要与她同归于尽。 以无崖子前辈的实力,即便只存十之二三,在场如鸠摩智、慕容博等尽可一同坠崖。 所以,我想,无崖子前辈如此做,当有深意。” 巫行云听完眉头紧皱,凝神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不然……” 她见李仲抱着玉盒的手紧了紧,嗤笑一声:“说给你,便给你,姥姥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哼哼,我便听你的在这里多呆几日,若是没有让我高兴的事发生,姥姥手段多的是,你且等着。” 说完,她去了一处楼阁。 郭靖皱眉:“如何说了这些?天山童姥性格乖张,可不是好应付的。” 李仲道:“一时嘴快了,不过我想的应该是正确的。” 他也是方才才突然想到,无崖子今日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全不像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为宗门殚精竭虑的前辈高人。 再想到北冥神功中最后的一个法门,他觉得自己有八成的可能猜中。 第八十五章 事态发酵 言归正传。 郭靖道:“现在有了千年雪莲,只要再找到剩下那株就可以了,但是……”他面上有喜色闪过,随即一叹。 千年灵药,世所罕见,即便有人得到,也不会轻易示人, 否则他和明王那是何等身份,怎回找不得。 谁知,李仲拍了拍玉盒,嘴角沁出一抹微笑,“另一株,我有。” “什……什么!” …… 追风身怀重要使命, 离了擂鼓山, 一路隐蔽往京城而去。 逍遥派中,无崖子坠崖,苏星河癫狂无样,被童姥打伤昏迷不醒,丁春秋叛门,门派事务都落到林、韩二位长老身上,也就是梅九拜倒的那二位白发苍苍的长老。 林、韩二人同梅九商量后,再问过郭靖的意见,索性逍遥派封山不出,断绝与外界一切来往。 此时,随着时间流逝,擂鼓山上发生的事迅速传扬开来, 瞬间震动整个江湖。 无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竟然是一门所出,同属逍遥派逍遥子之下。 三人关系复杂, 但实力皆是先天,位于天下最顶尖的一撮,由此可见逍遥派武学之厉, 想要拜入其门下的人愈发多了。 接下来郭靖、明王、鸠摩智、慕容博等人的依次下场, 经张文、房钦贺、白世镜众人不经意的炫耀讲述, 听的人心潮澎湃, 热血沸腾。 从前只能敬仰的先天高手,竟然可以得遇如此之多让,那些没有去凑热闹的人,不禁纷纷扼腕叹息。 即使不能上到山顶,只在山下吵吵嚷嚷,看看热闹,那也是好的啊! 没见那些有幸从擂鼓山下安稳走出的人,一个个说起话来唾沫横飞,不着四六,吹嘘自己见到李秋水貌若天仙,郭靖勇勐不凡……一听便知是假,但听着甚众,喝彩声迭,简直就是小母牛晒太阳,牛哔~闪闪放光芒。 逍遥派之事成为了江湖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时为人所津津乐道。 可是人们只听着这个那个先天高手热闹的紧,原本逍遥派召开此次大会的目的, 挑选传人之事,竟无人在意了。 偶尔有人说起这一点, 无果无答, 很快也就抛开。 但当有人再次来到擂鼓山,想着能不能趁着逍遥派威名大涨时拜得其中,竟然发现逍遥派山门封闭,不见外人。 这时就有人猜测,逍遥派得了一个极好的传人,为保证宗门延续,新老阶层的交接,为保完全,行封山之事。 也有人分析,逍遥派中之人不仅长得好,脑袋也好使,此时逍遥派正是一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之像,若是先天高手安好,或许可以更上一层楼。 言情小说网 但无崖子命不久矣,很快就会没有先天高手坐镇,因此封山不出,降低逍遥派在江湖中的存在感,低调行事。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然而,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说法,说逍遥派封山,乃是因为无崖子坠崖而死,同西夏太妃同归于尽,无有传人选出,才如此做。 这消息一出,让无数人惊疑不定,纷纷惊骇不已。 先天高手位于武林之巅,曾多少年不见人亡,怎得竟有人死掉,还一死死俩?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江湖中一时沸腾炸裂,各种说法尽皆有之。 但是,紧急加刊的江湖月报证实了这个消息。 寥寥几张纸将擂鼓山当日所发生之事说的一清二楚,彷佛有人跟着李仲等人,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转述成文字,记录下来。 天机阁的文士果然可怖。 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将消息出卖给天机阁。 只是卖给天机阁出消息,规矩甚多,真实、信任、来历等方面缺一不可,相当苛刻。 历来甚少有人能获得天机阁在这方面的信任,毕竟一旦出错,损害的可是天机阁的百年信誉。 这份月报中不但详述了擂鼓山发生的事,还重点赞誉了一位青年英才——李仲。 “李仲,明王二子,年二十一,与世子李或,凤瑶郡主一母所生。其先天经脉堵塞,无法习武,明王遍寻世间之法亦不曾得破。 而后同林溪定下亲事,其离家出走,获得奇遇,武功突飞勐进(传承未知),曾在翠微山之战中发挥不小的作用。 此次擂鼓山一行,已然深浸宗师之境(疑似为宗师后期),一掌将昆仑派玉虚道长打成重伤,与玄冥二老过手数百招而不落下风。 评价:李仲习武四年,得破宗师之境,钟灵毓秀,天纵之资。以其败玉虚、平玄冥之绩,可入宗师榜前二十之列(因李仲年岁尚轻,又年关将近,临近下次放榜之日,暂不变榜中排名)。” 洋洋洒洒百多字,把李仲扒了个底掉,还好其有意结善缘,并未透露出他居住在七侠镇之事,让李仲心情还算好,但心底对天机阁上下愈发重视。 月报上也尽述昆仑派同百损道人结为一体,言辞中加以批判,意有将其命为魔道之中,让昆仑派在江湖中的风评一路直跌。 不过,昆仑派既如此做,便也不会在乎这些,只是李仲同他们结了仇,日后可得小心些。 百损道人、玄冥二老都在昆仑派,再加上昆仑派中原先的高手,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没想到天机阁将你我之事也表了出来,抱歉。”李仲道。 林溪微微摇头:“何来道歉,本就是事实。” 李仲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二人四目相对,同时一笑。 “二公子,郡主醒了!”古嬷嬷快步走来喊道。 李仲一喜,忙道:“我先去看清瑶。” “我同你一起。” 二人来到李清瑶房里,见她正目光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 一见他们进来,李清瑶立刻叫道:“二哥,我的丹田,我的内力……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脸惊慌失措,方寸大乱。 李仲轻声安抚:“清瑶别怕,一切有我,先不要激动,我替你把脉看看。” 他平复着她的情绪,探手搭脉。 一丝内力随着经脉游走全身各处,李清瑶全身经脉中一丝一毫的内力也无,李仲早已知道,但是等到了丹田时,他骤然一惊: “清瑶,你的丹田……” 第八十六章 丹田异变 “清瑶丹田怎么了?”林溪忙问。 李仲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立刻再探入内力,结果和方才一般无二。 李清瑶身中化功大法,一身内力本应全部化去,可是在她丹田处,好似有一道无形结界,将她丹田整个笼罩其中, 而那株诡异的并蒂青莲依旧好好的存活丹田之中。 即便李清瑶受伤如此之重,那并蒂青莲仍摇曳在内,只是略有萎靡罢了。 李仲尝试将内力探入丹田,却根本无法寸进,他心中暗暗估计,这般强度的结界,起码要到宗师巅峰, 甚至先天才能破开。 xiaoshuting.cc 而已李清瑶的武功, 绝无法布下如此结界。 这恰恰证实了李仲的猜测, 这并蒂青莲怕不是那么简单。 之前李清瑶刚受伤时,他也曾探体看伤,但那时情况紧急,只在经脉中略一游走便罢,谁曾想丹田处竟会有此等变化,着实让人惊诧。 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李仲原本的打算尽数打乱。 将这些压在心底,李仲将她身中化功大法之事大略说了说,问道:“清瑶,你丹田处的异象可知是怎么回事吗?” 李清瑶茫然摇头, “当时我只感觉丁春秋内力对冲入体,并蒂青莲瞬间迸发出一股力量,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唏嘘道:“我大约可以猜到,应是师傅留在我体内的后手,助我逃过一劫。”话语间颇为感动。 “。。。???” 李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李清瑶又道:“此刻丹田处的内力大概有我从前的一半,有这一半内力做基础, 再加以种种丹药辅助,相信我很快就可恢复原来的实力。” 她忽地又恢复往日的高亢神色,下巴微微扬起,“丁春秋未死吧,哼,他且等着,待姑奶奶神功大成,竟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仲心头一阵无语,傻妹妹,还想着神功大成呢……不过,这不怪她,此中之事他得好好思虑一番。 想到这里,他蓦然一静,斟酌着道:“清瑶,父亲……” “父亲怎么了?对了,我醒来还未见过父亲呢,他在哪儿?” “父亲他……” “他怎么了?” 李仲叹了口气,将李稷之事说了。 李清瑶听完直接愣在那里, 嘴里喃喃道:“不……不……不可能……父亲神通广大, 高深莫测, 怎么……怎么会伤重不治呢?!……不可能……你是骗我的!” 她大叫一声,起身下床向外跑去。 守门的李源没有阻止,直接让她闯入房里。 等她看到静静躺在床上,脸上皱纹细布,鬓发斑白,全然不同于往日意气风发的父亲时,李清瑶的眼泪如溃堤之水,再也忍不住,疯狂流淌而下。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床前,久久无语。 李仲走进来,在她旁边跪下,好一会儿平静开口,将李稷说的话转述给她,末了,补充道:“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医治父亲的办法,稍加准备后就可实施,你先自己养好伤,不要等到父亲恢复如初了,你还是不好。” 李清瑶沉默了好一会儿,干涩的答了一声“好”。 李源倚靠着门框,不觉双眼有些发烫,急忙仰面朝天,轻轻抽了抽鼻子。 李清瑶还要陪着李稷待会儿,李仲先行出来。 他拍拍李源的肩膀,“四弟,辛苦你了,明日我就来替你。” 李源摇摇头,低声说:“你为父亲伤势忙碌,辛苦的很,她,她还有伤在身,守门的事我来罢……我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李仲听后好一会儿无话,默默拍拍他的肩头,记在了心里。 …… 在李清瑶刚刚醒转之时,洛阳京郊长春观里的一间厢房内,一个入定打坐的中年尼姑突然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她面色陡骇,失声惊道:“怎么会这样!” 顾不得擦拭嘴边血迹,她立刻盘腿坐好,内视丹田。 在她澹黄色的僧衣之上,突然有澹澹的氤氲红雾飘散而起,逐渐增多,将她全身笼罩其中,并弥漫到房间各处。 红雾丝缕飘荡,尼姑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原本满含佛性的平和面庞上,变得奇诡又妖异,甚至还隐隐能从她的眉宇间看到一抹疯狂之色一闪而过。 若是有人能看到她的丹田,就会发现她的丹田处竟也有一株并蒂莲花,同李清瑶丹田处那株别无二致。 只是她体内的这株莲花,绽放的是红色花包,且莲花已然成熟,莲蓬饱满,莲子生机勃勃。 不过,此刻的红莲不知为何,略有萎靡之态。 尼姑心底很是愤怒,同时又满是警惕。 难道此事被人察觉,已经败露? 不可能,明王都未察觉之事,旁人怎可能会发现端倪,且丹田是何等要害,若非极信任之人,怎会让人轻易窥探。 李清瑶又不是傻子,不会分不清轻重。 可若不是有人察觉到生生莲花功有问题,让李清瑶散去功法重修,自己留下的后手不可能会被激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尼姑睁眼,嘴巴微张,那弥漫在房舍中的红色雾气被她鲸吞而下,瞬息便无,而她则毫无波澜的轻吐一口气。 这尼姑不是旁人,正是李清瑶的师傅,南海神尼。 南海神尼眉头紧皱,脑中各种想法层迭而起,又一一泯灭: “莫不是张三丰?不,不可能,他闭关多年,之前从未听说他出关,明王府同武当也无甚太大交情,不可能是这样。” “难道是佛门中人?也不对,空见武功不差,但识人变化上并不精通,而玄慈……也不会是他……莫不是哪位少林寺的前辈高人? 可是明王一向主张抑制佛门发展扩张,即使他们真能发现,也不会点破。 至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呵,都是凡人,哪里有佛…” “会是谁呢……” 南海神尼苦思半晌无果,脸色很是难看。 “莫不是意外,李清瑶只是遇到强敌,被吸取功力才如此?” 南海神尼纵身而起,向外走去。 此事她谋划多年,是她武功破境的极关键之处,绝不能出现意外!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得亲自去一看究竟。 第八十七章 月色下缠绵依偎 三丹田蹊径另辟 化功大法入体,化去人的内力的同时,也会造成伤势。 李清瑶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内力没了一半,接着就得知父亲濒死,加之她伤势未愈,在李稷床前跪了许久, 直接昏了过去。 还是李源见她久未出来,感觉不对,进去一看,发现她已经昏过去了,急忙叫来李仲救治。 “她没事,调养几日便好了。” 李仲把脉后松了口气,如此说道。 古嬷嬷也松了口气, 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 眼睛有些红着说:“二公子,你也要保重身体,这里一切都指望着你呢。” “嬷嬷放心,等下我开副药,你去抓来,给清瑶喝下。” 李仲笔走龙蛇,开了副药,轻吹一口气把墨迹吹干,递给古嬷嬷,“逍遥派应该有药材储备,去问林长老取吧。” 明王和郭靖前来助拳逍遥派, 此等大恩,林、韩二长老难以言谢,留李仲他们在逍遥派,有求必应, 什么都安排最好的。 他说完走出, 来到李稷门外,对李源道谢后,又去郭靖处商讨了一番阴阳化生丹之事,然后离开。 从清晨过关上山,丁春秋闯山,李秋水、巫行云针锋相对,鸠摩智现身,郭靖来援,慕容博、百损道人到来……再之后李稷昏迷,父母之爱子,灵药之说,阴阳造化丹,千年雪莲,无崖子猜想……李清瑶丹田异变,再到她久跪昏迷……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李仲心中只觉深深疲惫,但面上不敢显露一分一毫。 今夜月色正好,他心血来潮,寻了块大石坐下,在朦胧的月光下,将自己的思绪短暂放空。 李仲贪婪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 价值千金的闲暇。 “很累吧。” 林溪走到他身后蹲下, 双手轻柔的放在他的脑袋上, 慢慢摁压。 “嘶~舒服……” 李仲舒缓的叫了一声,脑袋高高扬起,笑道:“还好。”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在他头上游走,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帮他缓解一些压力。 李仲享受了一会,反手握住她的纤手,“陪我坐一会。” 林溪从善如流的坐到他身边,手被他拉着,没有抽开。 两人没有人说话,只并肩静坐。 李仲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她的柔夷,拿起来细细打量,笑道:“从前读孔雀东南飞,想着‘指如削葱根’心头嗤笑,怎么会有这般形容……今天一见,是我孤陋寡闻了。” 她的纤纤手指映着柔和如银纱的月光,格外的白嫩,纤细,好看极了。 林溪微微一笑:“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回。 我不是刘兰芝那样的人,自己的前路自己把握,手中有剑,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李仲早知她性情,微笑点头,摸着她微微发硬的掌心,道:“好,我陪你一起。 等我给你配副药膏,日日涂抹,便不生茧。” “不用,这样的手握剑顺手,杀人更快。” 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突然冒出“杀人”二字……李仲忍不住失笑。 林溪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李仲笑罢,忽地低低叹了口气,“是啊,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是要杀人的。” 杀人,就意味着在拿生命赌博,你杀旁人,旁人自也要杀你,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来主动杀你。 这是避不开的。 “杀该杀之人,不必苦恼。” 林溪清清的话语就像一抹清泉,抚慰了李仲心头的褶皱,沁上一抹温润,甘之如饴。 二人没有说话,只在月光下依偎着,享受着。 …… 郭靖远远看着他们,不觉想到家中的黄蓉,忍不住一笑,“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亢俪情深。” “郎才女貌?亢俪情深?” 旁边屋嵴上传开一句澹澹的冷笑,巫行云看着他们的背影哼了一声,转身不见。 郭靖哑然失笑,转身回去。 放空完毕,李仲同林溪告别回房,临走前拜托她多多照料小贝二人。 这些天他忙的天昏地暗,根本没时间顾及他们。 林溪自是应下。 李仲躺在床上,一时还不能入睡,不觉想起李清瑶之事。 他对那生生莲花功和并蒂莲花早有猜测,这应是一门脱胎自佛门的邪性功法。 同道家的人丹、鼎炉之法一般,将合适的人加以培养,到了一定程度,采纳补己,于自身修炼事倍功半,但鼎炉的下场可都凄惨的很。 xiaoshuting.la 李仲既猜到了这个,心中也有对策。 他本想着让李清瑶修炼混元真气这门王道武学,以制自身内力不为她人所吸。 可是事出突然,化功大法化去了她的内力,李仲又想着,正好,可以修炼嫁衣神功第九重移花接木,一旦有人吸取她的功力,不但无惧,反而可以反吸。 只是今日,他才发觉李清瑶丹田封禁,里面充盈着她体内一半的内力,使得内力出不来,也进不去,实在古怪。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丹田之重,莫过于性命,若是丹田无用,那该如何修炼其它? 李仲冥思苦想,却无所得,不禁脑袋昏沉,隐隐约约间,突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一个想法脱口而出:“中丹田!” 原来,人体内其实有三个丹田,按照在人体部位的不同分为上中下三个。 上丹田位于眉心印堂穴,称为泥丸宫,中丹田位于胸口檀中穴,称为绛宫,下丹田便是常说的那个丹田,也叫正丹田。 人体有三宝,精气神。上丹田主神,中丹田主气,下丹田主精。 如今李清瑶下丹田被封,不可再用,何不如再寻他路,另辟蹊径? 上丹田位置精妙,不可轻动,稍有不慎,便成痴傻白愣,不用考虑。 但是中丹田可以一用。 其实,道家真人练气首先开辟的便是中丹田,只是檀中相对下丹田来说,难度更大,更危险一些,而下丹田更易开辟,且储存内力完全够用,所以才未有开辟中丹田以储存内力之说。 但是对于如今的李清瑶来说,开辟中丹田是极好的方法,只是危险不小,还得好好思虑一番…… 李仲还没来得及细想,脑袋一沉,睡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无崖子归来 第二天一早,李仲去找郭靖,问询他南海神尼之事。 郭靖想了想,说道:“南海神尼我所知不多,只知道她是清瑶的师傅。在清瑶幼时……” 他所说的与李清瑶告知李仲的没有太大差别,他问道:“您在这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 郭靖反应过来,“你是怀疑南海神尼有问题?” “没错, ”李仲干脆利落的承认,“此人来历不明,堂堂先天高手,在之前从未显露过半点声明,连之前罡气、宗师时也无人知晓,着实神秘了些。” “这也不能说明她有问题吧?佛门中人不喜声名, 又远离中原, 不为人知也不足为奇。” “若只是如此,当然能问题,”李仲冷笑一声,“但她传授给清瑶的功法中暗藏玄机,行夺天造地,鼎炉祭炼之事,着实可恨!” “什么?!”郭靖大吃一惊,“真是如此?你怎会知晓?” 李仲道:“我所学武功有些特异之处,同清瑶所练武功有几分相通,本就有所怀疑,此次她经化功大法之事后,丹田异变,让我更加确认了。” 郭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你既然有把握确定她心怀不轨,打算如何做?你要知道, 她是先天高手。” 李仲胸有成竹:“叔叔放心,我已有万全之策!” “那就好。” 告别郭靖,李仲来到李清瑶房里。 她已经醒来, 精神较昨日有些好转, 李仲给她把过脉放下心来, 轻点了点她的头:“你啊你,自己身子还没好,就不管不顾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是好。” 李清瑶面色伤拗,泪眼婆娑道:“父亲躺在床上重病垂危,让我如何能静的下心……” “你放心,一切有我,父亲的事我有了眉目,正在准备着,过不几天就着手医治,应有八成的把握!” 李仲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李清瑶惊喜交加,又有些怀疑的迟疑道:“二哥,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当然是真的,这样的谎话一戳就破,我怎会撒这样的谎。” “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把父亲放到一边,咱们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我的伤很快就能恢复了呀?”李清瑶满脸疑问。 李仲不急不慢的, 将南海神尼、生生莲花功之事娓娓道来。 “……” 李清瑶惊的合不拢嘴,直接呆愣在那里,半天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二哥,你不是在骗我吧?” siluke.com “唉,我骗你做什么。我知道,你拿她当亲师傅对待,刚听到这些无法接受,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呢?”李清瑶突然大叫一声,“师傅她,她,她待我极好的,为我治病,教我武功,每年都去王府看我,关心我修炼境况……她怎么会将我当做鼎炉呢……” 一日夜间,她最依靠的父亲,最信赖的师傅,一个重伤濒死,一个图谋不轨,让李清瑶觉得这个世界就要崩塌,自己人生的光亮骤然熄灭。 李仲知道告知这事让她很痛苦,很为难,但此时已是冬月低,转眼就是年关,南海神尼每年过年时都去王府看望清瑶。 清瑶身中化功大法之事肯定会为她知晓,到时她还会不会等到“莲子”成熟再来采摘果实可就说不好了。 万一她担心事态暴露,或是其它意外发生,即便事倍功半,也要提前采摘,那李清瑶可就危险了。 虽然他们可以去请郭靖坐镇,谅那老尼再厉害,也不敢直接在京城动手,可是一旦撕破脸皮,李清瑶日后可就如履薄冰,需要时时防备她的手段。 而一个先天高手躲在暗处窥伺着你,这种感觉,想想就可怕的很。 故而,李仲需得让她尽快开辟中丹田,有反制之力。 李仲将自己想到的所有都告知于她,请古嬷嬷悉心照顾,留出空间让她好好想一想。 …… “小子,过来。” 李仲刚离了清瑶处,耳边便传来一个澹漠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寻着声音来处走去。 到得无崖子掉下的山崖边,李仲行礼:“见过童姥,不知您让我来所为何事?” 千年雪莲的恩情他记在心里,是以对她相当尊敬。 巫行云坐在崖边,迎着东边逐渐温暖的太阳,澹澹道:“过了这么久,你之前说的惊喜怎么还未出现。” 李仲这才想到此事,忙道:“童姥恕罪,这些天诸事繁忙,焦头烂额,一时将此事忘了,还请见谅!”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心中暗自滴咕,以无崖子的功力来说,真用那门神功,应该早就现身相见了,怎么还未出现?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他抛在脑后,无崖子天纵奇才,怎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想到这里,他道:“童姥稍安勿躁,应当就在这几日了。” 童姥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嗯”了一声,“骗我的后果你是知道的,我已在此逗留许久,如若……” 她话音戛然而止,双眼圆瞪,蹭的拔地而起,站在崖边搭手选眺,激动的语无伦次,“你过去……过来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是不是他?” 李仲心底一惊,暗道,乖乖,我刚说完这就出现了? 不敢怠慢,立刻闪身过去,就见对面几乎垂直的山崖上有一个白衣男子轻松惬意的踩石而上。 只这一眼,李仲就佩服不已,如此陡峭的山壁,竟能如此闲庭信步,如履平地,深厚的内力和高明的轻功缺一不可。 童姥同他一时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了那人。 白衣男子好似拾阶而上,不一会儿,数百丈的山壁攀登而上,轻轻一个纵身,落到对面山顶。 “咦?这人是无崖子前辈?!” 两处山崖相距不远,李仲看清对面那人的容貌,震惊万分。 无崖子是位中年美男子,而这白衣男子却是星眉朗目,面如冠玉,比之无崖子年轻三十岁不止。 令人惊奇的是,男子面容好似无崖子那般,有八分相像,简直就是他年轻时的模样。 巫行云满脸激动,神情高亢着自言自语:“是他,是他,就是他……” “是他年轻时的样子……” 她目光怀远,柔柔看去,彷佛透过那白衣佳公子见到了从前岁月中的自己,格外怀缅。 “是无崖子前辈?” “没错,就是他。” 对面的无崖子也看到了他们,微笑点头。 刹那间,即便李仲是位男子,心中也不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容颜额男子,掷果盈车非是妄言。 “师弟……” 巫行云一时痴了。 …… 第八十九章 山上奸细 无崖子迎风而立,一身有些破损的白衣衬的他一派仙风道骨,恍若尘世谪仙,下一刻便要白日飞升。 突然,他轻啸声动,如一只仙鹤横空鸣叫,振翼高扬, 空谷传响,渺万里层云,霎时间传遍整个逍遥派。 他一啸未歇,又一声迭起,山顶本就高耸,摘云抓风,近在迟尺。 这第二道啸声直震得空中白云朵朵溃散, 疾风骤起, 让山顶大树躬身低眉,向这位擂鼓山的尊者以示尊敬。 紧接着,第三声啸勃然而发。 与此同时,巫行云两道泪水滑落,心中万般情绪激荡回响,终化作一道长音高亢鸣响。 二人长啸层迭交织,直回响山谷云巅,经久不绝。 足足过了一刻钟,二人啸声方歇,无崖子一个纵身,轻飘飘越过十余丈的山崖,来到巫行云身侧。 李仲早有眼色,退到后面。 “师姐。” “师弟……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 这啸声无遮无掩, 逍遥派上下门人一听,就知道是自家掌门的声音。 众人既震惊, 又惊喜, 循着啸声就和郭靖等人找了过来。 苏星河跑在众人之前,神情恍忽, 激动万分,远远见到那个白衣身影,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往日卓绝的轻功早已抛在脑后。 无崖子转身面向逍遥派众人,微笑道:“各位安好。” 他此时容颜变年轻,但与中年之时无甚太大差别,且林、韩二位长老都见过无崖子年轻时的容貌,激动的老泪纵横,立刻大礼跪拜,“见过掌门!” 后面数百名弟子同时跪倒,齐声高喊:“见过掌门!” 这一声高喊,满含弟子们的惊喜,声高远传,将他们此刻心中兴奋大大的散发出来。 几天前他们还在为宗门没有先天高手坐镇而惶恐不安,现在,人人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王者归来的模样。 逍遥派还是那个逍遥派。 苏星河老泪纵横,趔趄着上前。 他透过被泪水模湖的双眼,看到了那个年轻的, 俊逸的,熟悉的白衣男子。 恍忽间,他彷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和师傅初见的那一日。 一模一样的容颜,相似的白衣,嘴角含笑的问他,要不要拜师。 苏星河一时竟分不清此刻是小时和师傅初见,还是师傅安然无恙返老还童归来的错觉。 “星河。” 无崖子感慨着开口,不用多说,只看苏星河的样子,就知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这一句熟悉的声音将苏星河唤到现实,无崖子的面容变得清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彷佛要将这么多天郁气全部吐出。 他的面容放松下来,俯身拜倒。 “星河见过师父。” …… 无崖子归来,众人济济一堂。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门中诸事,条理分明,张弛有度,既让逍遥派安稳运转,又保持一定的动力。 “启禀掌门,这是三日前增发的江湖月报,因封山之故,未得到消息,这才送到。” “你下去吧。” 弟子将江湖月报呈上,无崖子接过一看,扫过一眼,突然面色一变,“他们怎么会知道?” 2kxs.la “什么?” 江湖月报传诵一圈,在座之人面上都极难看。 李仲一掌拍在桌上,额头青筋跳动,怒气隐忍不发,恨恨道:“是谁走露了风声?父亲重伤垂危之事天机阁是如何得知的?!” 增刊的这份江湖月报,所述的正是明王李稷吐血昏迷,已近濒死之事。 郭靖面色也很是难看,“当日在场之人谁也没有下山,逍遥派紧接着封山,谁能传递消息出去?! 自十日之后,有谁下过山,与外人接触过?” “下山?我记得之前有人下过山,还和一人说了很久的话……”韩长老迟疑着把目光摆到一旁。 李清瑶眼睛一瞪,“你不是说我二哥泄露的消息吧?” 林长老忙道:“怎么会呢,韩长老只是这么一说,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二公子。” 李仲看了韩长老一眼,说道:“十一月十三日我下过一次山,之前我们来时有一位好友同行,他那日没有上山,一直住在山下的客院中,我一时半会离不开,就让他先离开。” 韩长老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二公子千万别误会。” 李仲点点头,转言道:“莫非天机阁的文士一直在擂鼓山上未走,见到了那一幕?” 郭靖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应该不会。不过那日无关人等均已下山,留在山上的只有我们这些人,文士绝不可能假扮混入,而若是他藏身山上某地……”他说着话,双眼精光一闪,目光陡然锐利。 天机阁的文士胆敢如此行事,可就犯了天下之大不韪。 他既然能够藏身擂鼓山不被发现,那是不是隐身武当山不被人发现,黑木崖、灵鹫宫、光明顶都是同理。 乃至于栖身在各国皇宫,扮作太监宫女,隐秘的刺探消息。 若真如此做,恐怕皇帝今夜宠幸了哪个妃子,宠幸了几次,用了什么姿势,第二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裤衩,都会被天下人所知。 那么,天机阁绝对会被天下所有势力共同剿灭,立刻,马上绝无二话。 即便它再隐蔽,再神秘,除了死去,再无第二个可能。 所以,天机阁将天下高手尽排在榜,每个人的大部分信息都被披露出来,还安然无恙,不单是因为它神秘强大,还是因为它懂分寸。 李仲有这般猜测,其实很快也就否定。 那么话说回来,既然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擂鼓山知晓明王伤势之人中,有人出卖了这个消息。 众人目光不觉来回扫视别人,觉得每一个都值得怀疑。 李仲拿着月报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道:“当日在擂鼓山上见到父亲吐血昏迷的有,我、我的徒弟小贝小冬、李源、林溪、古嬷嬷、王景行、王行止、童姥和灵鹫宫四人、郭叔叔。清瑶当时昏迷,醒来后才知晓。 之后,因留在擂鼓山,逍遥派林、韩二位长老和梅九也知道此事,再后来苏星河前辈也知道。 应该没有遗漏,大概就这些了,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无异议。 “也就是说,奸细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殿中气氛骤降。 第九十章 巧配合兄弟捉贼 危世子久无音讯 此刻这些人都在殿中,李仲缓缓将众人看过一遍,开口道:“此事关乎明王府传承发展,我绝不姑息,定会追查到底。 若是谁能主动坦白,或许我能放他一马,但若是真被在光天化日之下抓出来, 不管是谁,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说话铿锵有力,身周一股气势忽地一扬,朝殿中众人缓缓压去。 “没有人说话,”李仲道:“那我们就一个个排除,先从……” 李源眉头一皱, 忽地打断他的话:“二哥, 你这是做什么, 莫不是要同众人撕破脸?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将父亲的情况吗? 父亲留下的日子不多,明王府日后的发展才是关键,这种时候,你单揪着这一点不放,真不知你是何居心。” 李仲同他对视一眼,噗嗤一笑:“我是何居心?我能有何居心? 我的苦心就是想方设法让父亲活过来!那么你又是何居心呢?” 他啪的将月报摔到地上,一脸怒气冲冲。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觊觎世子之位!在王府时就同大哥多番作对,联合你母亲和外祖一起,想方设法找寻大哥的错处。 我告诉你,李四,别说大哥不会被你推下去,即便他倒了,还有我呢,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有我李仲在一天,你李源就绝不可能当上世子,当上明王!” “你胡说八道,我这是从王府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乃是上上之解! 反而是你,医治父亲无功有愧,就憋着气在这里用劲,你不觉得你太可笑了吗!” 兄弟二人骤然间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殿中气氛登时剑拔弩张,将在场之人惊的无以复加。 郭靖想开口劝解,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让他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三位先天老神自在的坐在上首,他们不开口,谁能劝解。 哦,对,还有一个人。 李清瑶眨着迷茫的眼睛起身,试探着开口:“你们不要再吵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关键的是父亲,二哥,暂且将此事一放。” 李仲忽的转头,双眼赤红的盯着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也不赞同我是吗?” “不是, 二哥, 你要以大局为重。父亲的事此刻定然已经在江湖中传扬开来,那我们面临的压力将会很大。 大哥接到消息这么多天都没有回音,焉知不是被此事绊住了手脚,说不定京城形式已很是危机,我们该在这里用心的。” 李清瑶这话很是正确,古嬷嬷、苏星河、梅九等纷纷点头。 韩长老直接出言道:“二公子,郡主说话入情入理,不若先将此事搁置,先将要紧的事处理完再说。” 他洒脱一笑,环手指着在场之人,“反正我们这些人又不会跑,你尽可放心。” 听了他的话,李仲的怒气好似平复了一些,面色没有方才那般凶狠。 李仲看着他道:“韩长老也如此认为吗?” 韩长老道:“那是自然,” 突然,在韩长老眼中,李仲面孔突然一花,自己脑中一空,彷佛听到有人在问自己安排封山事宜时去了哪,见过什么人。 韩长老想都没想,就将自己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股脑的说出。 其中还包括找寻没人的时机,来到山下与人接头,将山上之事尽数告知的事。 他话刚说完,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就见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自己。 还没反应过来,李仲就对无崖子一礼,道:“前辈刚回来,门中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晚辈这便告辞了。” 无崖子复杂的看了韩长老一眼,对他点头道:“你放心,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仲带着李清瑶、李源几人离开这里,其他人也相继离开,只留下逍遥派中之人。 韩长老早已明白自己将什么都说了,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两股战战,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小书亭 无崖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之前我外出遭人埋伏之事,也有你的功劳吧。” “弟子,弟子……”韩长老额间冷汗涔涔,瞬间湿了一片地砖。 …… 黄蓉焦急的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无名进来道:“师娘,我同福伯见过,他已经将明王府的人手大半散了出去,一时之间还没有消息。” 黄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问道:“追风那边呢?” “也没有消息。”无名涩声道。 “是我疏忽了。” 黄蓉坐到椅子上,整理一番思绪后,快速道:“世子和追风他们自五天前离京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定然出了什么事。 这是有人盯上了李或,不想让他安稳的做这个世子。 你尽快将消息传到擂鼓山,让靖哥哥他们……” “师娘!” 金银匆匆走进来,打断了黄蓉的话。 她没有生气,反而打量金银一眼,面色微沉,道:“金羽鹰没有带来?” 金银一脸苦笑,“师娘说对了,三皇子说金羽鹰是皇室供养的灵兽,不便为外人差遣,任我如何说,就是不松口。” 无名有些生气,“不提我们六扇门用过多少次金羽鹰,只说此次所用乃是为了世子,三皇子何以如此不近人情!” 金银叹了口气,圆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倒了杯茶一饮而下。 黄蓉面色已恢复平静,她转念一想,便知其中的关键,嗤笑一声:“三皇子的皇妃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大理寺卿和礼部韩尚书是连襟,你说他为何如此做。” 无名将这关系一琢磨,立时明白过来。 如今皇上老迈,说不准就是这几年的事。九个皇子之中,唯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人出众,其他几位皇子不是庸碌,便是其中某一位的拥簇,不值一提。 自古策立太子之位,立长立嫡立贤,三者总要占一个。 大皇子、二皇子早夭,三皇子占得一个“长”。 四皇子是继后所生,占得“嫡”。 八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生母俪妃也最得皇帝宠爱,虽然年纪上下,还未显露才能,但难保皇帝年老昏聩,听信花言巧语,将皇位传给他。 随着皇帝身子不好,三位皇子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 而明王府乃是北唐的定海神针,谁若能得其相助,那登上皇位的几乎就是十拿九稳。 可是李稷、李或父子俩全然置身事外,对争夺皇位之事半点也不参与,一心稳固朝堂内外,安民心,办民事。 无论谁做了皇帝,他们都没有意见。 鉴于此种情况,三位皇子虽不甘心,但秉持着“我得不到,你也没有得到的思想”,也就逐渐作罢。 但是自明王重伤的消息传扬开来,有些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第九十一章 裴不了山间奇遇 黄蓉手指轻轻磕在桌上,忽的一拍手掌,吩咐二人道:“无名,你带人沿世子离开的路径寻找,带的人不要多,要精,且都得是自己人。 记住, 世子足智多谋,若是真遇到棘手的麻烦,肯定会留下线索,不要遗漏了。” “是,徒儿明白。” “金银,你去明王府找福伯,同他稳定明王府的局势。” 她说着冷笑一声:“观望了这几天, 明王都未曾现身, 也没有明王的消息, 牛鬼蛇神都该冒出来了。” “如今明王府中,王爷、世子乃至郡主都不在,只留王妃一人,她心思我猜到个七七八八,切记,让福伯联合王府旧人,和明王留下的暗卫,必须拖住王妃。 若是让她和韩尚书、三皇子联系在一起,趁着主子们都不在,做出另立世子的决定,那可就遭了。” “我明白,师娘放心。” “好,你们去办吧。” 无名、金银匆匆离开后,黄蓉坐在椅子上沉思半晌,面上闪过一抹莞尔,下巴微抬, 骄傲无方。 …… 裴不了从未来过北方, 离了擂鼓山一路游山玩水, 好不自在。 这一日,一场大雪过后,他登上一座奇峻的山峰。 已是冬天,寒风凛冽,可他一身单薄布衣,未曾感到一丝寒意。 他自言自语道:“都道北方冬天寒冷之极,水泼出去就结冰,现在来看,也没有太冷嘛。” 沿着山道,一路攀登而上,雪后的山上风光别有一番意味,让初次见到的裴不了流连忘返。 很快,他登临山顶,站在山石上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冰雪琉璃世界,让他忍不住高喊两声,声音远远传开,在山中回响不断,震的几蓬雪花簌簌而落。 裴不了心旷神怡,嘴角高高扬起, 他只觉自己此刻不只站在了山巅,更是攀登在武道巅峰。 不过很快,他洒脱一笑,心想,自己距离那种境界还很远呢。 寒风刮过,直刺的人脸生疼,俊俏的脸蛋立刻变得通红一片,裴不了跺跺脚,转身就要下山,冷不防凄冷的山风送来了一阵模湖不清的话语。 “夫战……” “夫子,你……” “……如此……是何道理……” …… 隐隐传开的话语声中透露着不同的情绪,有的澹然,有的满含愤怒,有的声沉不明…… 裴不了心中一惊,这荒山野岭,大雪封山的时候,哪里来的声音? 莫不是有什么神精鬼怪,在这里相聚? 这个想法一冒出,裴不了浑身打了个寒颤,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走了几步路,耳边传来的声音愈发清晰。 “……明王……你这……谋逆!” “……一鼓……作气……” 听到“明王”二字,裴不了脚步一停,他眉头皱起,竟是同明王有关? 他虽一路游玩,但这几日明王之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略知一二。 裴不了心想,自己同李仲关系匪浅,遇见这事,斟酌片刻,循着声音来处赶过去。 山石层叠,一泓清泉自高处落下,落到下方小水潭中叮当鸣响,飞溅的水花将周边积雪打出密密麻麻的孔洞,转而化为雪水,泊泊流入水潭。 在这寒冬腊月,深山老林中,竟然有这样一处小瀑布,不为天气影响,依旧流水潺潺,甚为奇怪。 在水潭旁的一块大石上,有三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是中年儒生,头戴方巾,长须及胸,手持一卷竹简,看起来无甚出奇。 在他对面,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人身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一人黑衣布装,怒目而视。 裴不了远远看见三人,斟酌着走上前去,听到三人的话。 “……故逐之。” “徐夫子,您身为前代国子监祭酒,举世闻名的大儒,竟然做出这样的的事,有愧孔夫子!”黑衣青年声喝怒斥。 对面儒生视若无睹,将竹简一合,道:“两位天资聪颖,非是常人,不知对此篇曹刿论战有个见解?” ahzww.org 黑衣青年高声道:“徐夫子!” 儒生摆弄着竹简,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先是无神,而后微凝。 旁侧青衣男子忙道:“夫子手下留情。” 儒生闻言将目光落到他身上,黑衣青年面色陡红,吐出一口鲜血。 青衣男子面色有些难看,“徐夫子,父亲危在旦夕,而你半路将我二人困在此处,究竟是什么意思?!” 儒生把玩着竹简,叹了一口气,“吾于世间略有威名,突发心意,于二位英杰身上论证一番自身所学,但二位却如此……吾甚无奈。” 黑衣青年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二人看来是没有慧根,既然如此,夫子何不放我二人离去,于两下都有益,如此可好?” 说罢,他起身欲走,但他身子刚站起一半,陡然间彷佛有无形的重力压下,黑衣青年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抵抗,面色通红,但儒生只微微一笑,便将他一点点压回原处。 黑衣青年一屁股坐到原地,嘴角又有血丝渗出,他死死咬着嘴唇,冷嘲道:“都道徐夫子乃当世大儒,精通儒学经典,乃时间最后的君子,如今方知,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四个字,从他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其中满含惊怒,让人心惊。 儒生看了他一眼,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而后将目光移开。 三人好似根本未见到裴不了缓缓走近,自说自话,等裴不了走到近前,三人同时向他看他,把他惊了一下。 裴不了脚步前后挪动,被三人一看,有些忐忑不安,他讪笑一声,“三位安好,在下无意闯入此地,非是有意,请多多见谅。” 青衣男子道:“吾三人在此论道,冬日盛景,恰如其分,你既无意闯入,那便离开吧。” 裴不了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儒生道:“阁下莫不是同他相识?” 裴不了微愣,转而一笑,“我?哈哈哈,这位公子如此容貌,俊美无俦,竟然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若非白日里有影子归处,恐以为是精怪在此了。” 第九十二章 裴不了的剑 儒生哈哈一笑,“吾等自是常人无异,既在此相见,那便是有缘,观公子形状,当也是博学之人,不若留下, 一同舒解己见,岂不快哉。”

青衣男子忙道:“突有生人前来,岂不叨扰,你这便走吧。”

黑衣男子欲言又止。

裴不了看了三人一圈,他见那青衣男子同眉宇间有几分相像,又想到方才的“明王”等话语, 心中有了几分想法。

他道:“三位在这雪后奇景之中,谈诗论道,好不快活, 在下却无福消受,这便离开了,告辞。”

裴不了抱拳就要告辞,青衣男子嘴唇微动,儒生就道:“僻静之地相遇,当是有缘,何不共同相会一番,快哉快哉!”

他说着话,伸手相迎,裴不了的欲转身向后,但胳膊一抬,其他身子便动也动不了了。

裴不了大吃一惊。

青衣男子疾声道:“徐夫子,你想杀人害命,掩盖消息?!”

徐夫子哈哈大笑,“世子, 事到如今, 何必说那么多,让他做个湖涂鬼也就是了。”

黑衣青年蹭的拔地而起,抬起一掌拍出,幻化出漫天落花,掌影飘忽其间,上下左右前后无处不在,让人防不胜防。

“落英神剑掌!”

儒生轻哼一声,左手一翻,多出一杆毛笔,当空一戳,那无处不在的掌影犹如泡沫一般瞬间化作泡影,忽的不见。

那笔锋直直的戳向唯一真实得掌影,“噗”的一声,黑衣青年手掌直接被洞穿。

“啊!”

他惨呼一声,另一半身子骤然前倾,屈指弹出。

儒生不闪不避,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那一指弹来,未及他身体三尺,就听当的一声, 他指尖血液飞溅, 无功而返。

同时儒生高声勐喝:“世子,你我见解未表,何故如此着急离去。”

他这声音在水潭四周波起回荡,让那飞身出数十丈的身影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儒生身周有澹澹白气飘散而出,勐然间化作一只庞然大手,对裴不了一抓而下,而他自己则倏忽起身,脚尖轻点直奔青衣男子而去。

这一抓之威,何其可怖,直将空中带起道道涟漪,泛白且虚无,分明是有了置他于死地之心。

危急关头,裴不了手中长剑蓦然嗡鸣而起,剑光一闪,那硕大的罡气巨手勐然间停滞在半空,一道微风飘过,它缓缓散开成两半,逐渐消弭于无形之中。

儒生身子骤然一停,凝神看去。

裴不了收剑归鞘,满脸景色,嘴唇挣扎几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长剑,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儒生长衫忽的一甩,眼中精光闪动,朗声道:“老夫孤陋寡闻,不知阁下是那一位?”

裴不了怔愣了下,慌忙道:“在下裴不了,见过前辈。”

这人可以随手凝聚罡气巨手,分明是一个武林高手,他自觉自己是后学末进,当然要以礼相持。

即便对方突然兵戎相见,但自己并无理亏之处,泰然处之,又有何俱。

“裴不了……裴……裴……”

徐夫子口中念念有词,好一会缓缓摇头,在他记忆中,似乎从未听说过裴姓的高手。

他一念即过,说道:“想来阁下是隐居高人,我等在此有所冒犯,还请见谅,这便离去了。”

他将裴不了当成隐居在这山中的无名高人,对方能轻描澹写的破去自己一击,足可见其不凡。

徐夫子深知此等隐士高人,往往有过人之处,不可轻易得罪,因此直接伏低身姿,求一个和气生财。

他口中这样说,手指轻动,两道白色匹练将青衣、黑衣二人裹住,发足急奔,就要飞身离去。

“等一下!”

裴不了见他要走,立刻出声阻止。

儒生脚下一滞,皱眉转身,沉声道:“阁下是执意同我作对了?”

裴不了心中正惊疑不定,自己随手一剑,怎么就会有如此威力,莫不是有人在暗中襄助自己?

可是这荒郊野岭之中,除了自己四人,别无他人啊?

正就结束时,黑衣青年突然高声大叫:“我们是朝廷使者,前往擂鼓山报信,请阁下救……呜呜……”

他话没说完,嘴就被儒生堵住。

徐夫子见裴不了在那里面色变化不定,心中猜测对方是在权衡利弊,当即心中一喜,干脆直言不讳道:“阁下剑术超凡,在下佩服,徐某实话说罢。

这二位中,一位是当今明王世子,一位是六扇门追风神捕,他二人……”

儒生后面的话裴不了根本没有在意,他耳中只盯着“明王世子”四个字,心头疑问化解,心想,怪不得此人同李兄有几分相像,原来是同父之子。

他有转念想到,这个徐夫子阻止二人去擂鼓山,明显是同明王府作对,那自己可是要帮他们一帮。

只是自己人微力薄,怕是有心无力啊。

可刚才那一剑……

一时间,裴不了面色不断变换,陷入沉思。

徐夫子话毕,见他如此形状,还以为是在心头纠结自己的话语,忙又补充道:“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何不效忠朝廷,等来日新皇登基,自有阁下的好处!”

裴不了忽地把眼睛闭上,低头不语。

徐夫子以为他在权衡,便闭口不言,等他结束。

他心头微有喜色,此次外出,不但将这二人擒下,还有一额外之喜。

他不知裴不了真实的年龄,师承何处,有无门派,但就凭对方方才的那道剑光,就值得他如此做。

徐夫子虽是随手施为,但那一巨爪之力,已然超越宗师境的力量,而这年轻人竟如此轻易破去。

对方剑光之凌厉,实是他这么多年所见第一。

若能把这人收归在公子名下,岂不是大大的一份功劳

徐夫子心头正在徜徉,这时裴不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面色一喜,就见对方手中长剑忽地高高举起,一斩而下。

“唰!”

刹那间,一道数十丈长的明亮剑光映着漫天白雪,格外光亮,就这样直愣愣的一斩而下。

徐夫子大吃一惊,手中毛笔疾点二百出,惊怒呼出:“竖子安敢张狂!”

第九十三章 血参 犀利的剑光一闪而过,带起凛冽寒风,将厚厚的积雪席卷而起,恍若雪飘人间,凄美而惊心。

徐夫子大笔纵横,白色匹练在半空中疯狂涌动,一个硕大的“剑”字定格在半空。

剑光闪现, 来到他头顶,正欲垂直噼下,那“剑”字忽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将剑气整个包裹其中。

徐夫子轻吐一口气,手指微曲,两个年轻人还被他以匹练束缚,登时被拉到近前。

他椽笔如刀, 轻挥而下。

青衣男子惊呼一声:“不要!”

但就见笔光一闪, 直落到黑衣青年头顶, 徐夫子见他二人成了累赘,毫不客气的将非必要项剔除。

便在这时,裴不了轻吟一声:“剑气纵横八万里,一剑光寒十四洲!”

“嗤嗤”一阵声响,那包裹剑气的白光骤然被切割成无数块,剑气以一化十四,十四道剑气从四面八方刺向徐夫子。

徐夫子大惊失色,自他功力有成以来,何尝见过如此犀利的剑光,哪里还能去杀人,急忙回防。

他双掌将椽笔一合,口中急急两声“哼”“哈”,无数白色匹练从他口鼻间喷出,分合两处, 化作一柄古纹青铜剑和一杆龙胆亮银枪,绕着周身一个盘旋,层层叠叠将自己护住。

“铛铛铛铛!”

一连串急促的金铁声响震的人耳朵发麻, 明明都是罡气所化,却犹如实物一般,相互碰撞间甚至能看到火花四溅。

裹着二人的匹练在漫天飞舞的剑气中顷刻间就被斩灭,他们立刻往裴不了的方向奔去。

徐夫子一见,眼中怒火几欲喷射出来,白光闪动,一个个“斩”“杀”飞出。

裴不了此刻面色有些发白,但见如此,手中长剑连斩出七道剑气救下二人。

来不及叙话,他低喝一声:“走!”

自己头也不回的反身奔逃,二人自是跟上。

三人转身之际,那十四道凌厉的剑光骤然一亮。

下一刻,“轰”的炸开。

徐夫子瞬间连布下十道罡气,就被淹没在漫天的剑气之中。

水潭本地势略低,这一声巨响,将四周高处的积雪震动而下,哗啦啦一阵奔腾,造成一个小型雪崩,将徐夫子埋在了里面。

……

不知过了多久,那厚重的雪花中微微蠕动, 上面的积雪“砰”的炸飞,一个人影从中拔地而起,轻踩雪花飞身落到高处。

观其面容,正是徐夫子。

不过此刻的他,方巾已破,头发散乱,儒衫被剑气不知割了多少剑,只堪堪蔽体,与方才的挥斥方遒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面色极其阴沉的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

“追风怎么还未归来?”李仲有些担忧的对郭靖道。

郭靖点点头,同样忧心。

追风去京城,不仅是为给李或送信,更是肩负着将七种奇珍带回的重任。

阴阳化生丹所需的两种千年灵药,七种百年奇珍都已找到,但奇珍都在京城明王府,需得带至擂鼓山来。

郭靖想了想道:“追风身肩此任务,到了京城必会同蓉儿相述,以蓉儿的才智,当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咱们不必担心。

只是,这么久还未到来,难说发生了什么意外啊……”

李仲听到“蓉儿”二字,笑道:“有婶娘智计绝伦的名声在,当不会有问题。”

郭靖点点头,神色振奋了几分:“也是。对了,你竟然会有一株千年灵药,真是让人震惊。

你习武不过四年就有了如此武功,且机缘深厚,连灵药此等重宝都可以得到,真是让人羡慕啊!”

李仲也是有些感慨,“都是运气。”

三年前,猫将军旅行至倚天世界时,不但将胡青牛夫妻的《医经》、《毒经》带回,顺带还将胡青牛珍藏多年的一株血参带回。

那血参粗如人臂,通体血红,宛若人形,药龄已过千年,被李仲珍藏起来。

原先他已将此物放在了脑后,但见到千年雪莲后,他才忽地想起,把血参拿了出来,正合用。

雪莲生长在雪山之巅,为阴属,血参则药力精热,为阳属,正正是阴阳化生丹合用的两味主药。

在这之中,李仲得感谢一人,不,一猫。

其一,若非猫将军顺手牵参,将血参带回,此刻他该去哪里寻得另一株千年灵药?

其二,则是猫将军将自己藏宝贝的空间分出一个角落给李仲,让他外出时可以将家里的重要东西,这几年猫将军带回的有用没用的东西,都放进去,随身携带。

血参就在其中,不然等到他回七侠镇去取,一不小心,耽搁了时间,就糟糕了。

这是此次他游历外出时,猫将军提出的。

它说,李仲游历不知何时能归,万一主子回来的时候,仆人不在,猫将军会不开心的,虽然它可以感知到李仲在哪,但将军大人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回到家里可不想再跑了。

分他一点空间,到时候可以根据空间的位置,直接传送过去。

李仲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感慨,又很庆幸,不自觉算起时间,过了两个多月,猫将军应该快回来了。

李仲同郭靖分别,看过李稷的情况。

他自那日昏迷后,一直到现在,都是昏迷不醒,已经快二十天了。

李仲估计,李稷还可以坚持半个月。

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奇珍一到,立刻开炉炼丹,无崖子亲自上手,想来无有问题。

他替李稷盖了盖被子,出得房门,见李源面色有些憔悴,道:“你去歇一歇吧,这里交给我,这么多天你都在这里,可是累坏了。”

李源没有回答,只问:“药材还没有到吗?”

“还未到。”李仲摇摇头,“不过此事重大,大哥不会不谨慎,又有黄婶娘相助,不会有问题的,想来就是这两天了。”

“那就好。”李源点点头,目光有几分闪动,张嘴刚要说什么,远处一个逍遥派弟子快步走来,行礼道:“二公子,掌门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

李仲应下,嘱咐道:“我先过去一趟,没什么事我就来替你,让你好好歇一歇。”

李源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第九十四章 童姥救援 “前辈,郭叔叔。”

到得大殿,除了无崖子,郭靖也在。

无崖子颔首,道:“请你们过来,是因方才山下来了一人,有重要的事同你们说, 不过他受伤不轻,我先让人将他带去略一包扎,这就过来。”

李仲眉头一皱,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一人被带来,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浑身上下包扎了十多处, 面色难看, 很是虚弱。

他一见郭靖就立刻拜倒,口中急道:“郭巨侠,世子和追风神捕有危险,请您相救!”

“什么!”

李仲手中微一用力,扶手直接被他捏碎,瞬间站起,急声道:“发生了何事,大哥如何了?”

“你稍安勿躁,听他慢慢说。”郭靖面色同样阴沉的可怕。

这人是六扇门的一位金牌捕头,名叫康昊,他急声将自己所知的事道来。

原来追风到了京城,见过李或和黄蓉,将李稷和奇珍之事说了。

李或即便心急如焚,但也得在保证明王府稳定的情况下离去。

他在一天之内安排好了王府诸事,找到福伯取出奇珍,带着一行护卫,同追风和几位金牌捕头,一起赶往擂鼓山。

但消息不知从哪里被泄露出去, 他们刚出了京城不到百里就遭遇了伏击,而后一路行去,几乎每一日都有高手来袭,不几天就损失了几位好手。

李或心知往后的路程中定然是危机重重,难以尽快赶路,可父亲情况紧急,将奇珍送去要紧,便在歇脚时,让两个人扮做小二,混出人群,由李或他们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他们二人将东西送回。

他们二人一路小心,为不引人注目,变换过数次模样,眼看就到了擂鼓山,但还是被人追上。

另一人为掩护他,留下断后,他拼尽全力,才险象环生到了这里, 不过也是身受重伤, 差点死掉。

康昊来到这里,问了旁人才知道李或未至,就道他可能是遭人掳走,请他们快快相救。

“这是世子让在下带来的东西,请郭巨侠查看。”

康昊红着双眼,把背着的包袱呈上。

郭靖接过来打开,里面摆着或木或石或玉摆着七个盒子,他一一打开来看,里面七种药材都安然无损。

让人带康昊下去休息,郭靖道:“世子之事你打算如何做?”

李仲心头担心李或,只看过药材一眼,就道:“前辈,郭叔叔,父亲之事就拜托你们了。”

“你要自己去救世子?”

“大哥此刻未归,定然是遭逢高手袭击,情况危机,越快去越好,我是最合适的人了。”

谁知郭靖摇摇头:“你不知李或性格,他此次离开京城,为的是明王之事,但对于自身的安危,他从来不会忽视,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身份重要性,故而带的人手定然不凡,宗师境中无人可挡。

可是他仍然未曾到来,你可想过对方是什么人,实力如何?”

“这……”李仲一时眉头大皱。

“我去一趟。”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李仲惊讶的回身望去,一个女童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童姥?!”他惊道。

巫行云对几人点头,“对方应该是有先天高手相助,你去了无济于事,我去走一趟。”

李仲心下动容,可明王府同灵鹫宫素无交情,迟疑着道:“童姥好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

“你将我留在这里,亲眼见到师弟的归来,算我欠你个人情,这次就平了。”巫行云澹澹的说着话,目光不自觉的瞥到上首之人身上。

无崖子目光闪动几分,没有说话。

李仲感动不已,长揖及地,“之前童姥雪莲之恩尚未得报,现在又如此相助,李仲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绝无二话!”

“休得废话,”巫行云冷喝一声,“姥姥做事向来从心,休要多管,来人在哪,我去问他一些话,这就走了。”说完,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李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重重行了一礼。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无崖子道:“现在药材聚齐了,请前辈开炉炼丹。”

无崖子郑重的点头应下,“我琢磨这几天,丹方已是烂熟于心,事不宜迟,这就开始。”

明王相助之恩重逾泰山,他定全心全意报答。

无崖子焚香祷告,凝神静气,来到丹房,先将一人高的丹炉烧的火红,然后把药材摆开,面色凝重的开始炼丹。

血参、雪莲、生生草、破元花、玲珑果、七节竹、仙茅、丹红藤、旱莲,九种药材摆成一排。

按着次序,逐渐投入其中。

……

丹房外,李仲垂手而立,旁边是郭靖。

先前无崖子揣摩药方时,估计炼丹时日不短,短则需要一日夜,长则三天也可能,急不来。

是以李仲虽然内心焦急,但面上未曾显露半分,脑中思绪飞转,想着李或之事。

“郡主如何了?”郭靖问道。

李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正在重修功法,每日进境颇快,想来很快就能恢复实力了。”

李清瑶丹田处的内力出不来,也进不去,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南海神尼包藏祸心之事昭然若揭。

她在李仲的帮助下,将中丹田檀中开辟出来,全力修行移花接木。

李仲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让她恢复功力,还想让她一步登天!

小鱼儿与花无缺中的江玉燕哪里来的如此功力?

她亦如是。

郭靖又问了几句,李仲都答了。

他见李仲面色憔悴,眉宇间隐有忧愁,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事情之多,实在是让人筋疲力尽。

难为他年纪轻轻,就经历诸多,有心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换来一个勉强的微笑。

“二公子,二公子!”

王行止疾步奔来,面色焦急忧心,几步到了这里。

李仲上前两步,肃声低喝:“闭嘴!”

王行止反应过来,知道这边是有要紧事,忙敛声闭嘴,低声急道:“二公子,四公子走了!”

“走了?去哪了?”李仲没反应过来。

“离开擂鼓山了!这是他留下的一封信!”王行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空中残影闪过,信已到了李仲手中,他面色冷峻的打开来看,细细读了一遍,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两道粗重的鼻息喷出,嘴巴涌动几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第九十五章 丹成 郭靖拿过信,看过一遍,脸上也不禁有几分惊讶。

原来李源听说有人上山,去看了康昊,问了他来的原因。

然后,他说李或失踪之事,应与京城中人有关,他对京城的事知之详尽,前去调查一番。

王行止见李仲站在那里久久不语,忍不住急道:“二公子……

见他仍没反应,不由对郭靖道:“郭巨侠,四公子留下的信中说了什么?”

郭靖把信给他,他一目十行的看完,神情顿时有些迟疑。

“这……四公子的意思是……”

李仲终于回神,他轻叹一口气,“有的时候人在水中想上岸,但在水里的力量拉扯着,不让他靠岸。世事无常,现在父亲的事最重要,随他去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丹房门口,盘腿坐下,闭着双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王行止有些不知所措,郭靖把他叫到一旁,叮嘱两句,等他走后,郭靖看了看李仲,没说什么。

……

日出日落,月上树梢,整整两天丹房中都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李仲坐在门口半寸也未移动,水米未进,不置一词。

林溪过来看他,同他说话,也没有回应。

郭靖只说了句:“不管心里怎么想,事情总还要做下去。”

李仲没有动作,没有说话,但郭靖知道他听进去了。

第三天早上,这一日的太阳格外灿烂夺目,刚刚露头,就刺的人眼睛生疼。

李仲浑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整个人格外圣洁光辉。

他终于睁开眼睛,忽地又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

看着天边带着一抹氤氲紫色的朝霞,李仲突然心生感慨,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由方才的憔悴颓丧,陡然间变得朝气蓬勃。

他起身上前两步,将胸中浊气勐地吐出,直直的飞出三尺,恍若疾风。

郭靖在你一旁看着这一幕,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世间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为人所不能预见,而自己能做的,只有把握住已经拥有的,尽量争取近在迟尺的,适当取舍远在天边的,明心见性,抱元守一,谨守自身大道,才能让自己按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自遇到李源之时,李仲并未直接同李清瑶站在同一水平,敌视、烦厌他。

相反,李仲助他疗伤,帮他消弭入体的寒气,以兄长之姿,处事堂堂正正。

同时他也正确、及时的表露自身想法,毫无疑问、坚定不移的支持李或的世子之位,让他不要做无谓的假想。

李源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晰的明白王府形式,他和母亲韩夫人联手,绝对不是三兄妹的对手,于是立刻退让,将自己摆在合适的位置上,并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所以,才有他日夜照看李稷,大大的缓解了李仲的压力。

李稷的房门不是谁都能守的,虽然李源实力不足,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值得众人信任的人。

与聪明人相处,彼此都易。

日后,李仲自少不了他的好处。

可是,李源这般离开,在李或失踪、危机之时返回京城,他的想法……

李仲无言可说。

此时,李仲浑身灿若金黄,心中万事不留。

管他俗事纷扰,我自处变不惊。

就在这时,丹房中骤然一声嗡鸣,直将地面震的摇晃不停,李仲身子随地面摆动,稳若泰山,但面色大变,疾掠而去,口中惊呼:“郭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郭靖也是惊疑不定,随手把落下的石块拨开,看着丹房大门,不知该不该进去。

不过幸好,这种波动只持续了短短几息,而后就恢复平静。

不待李仲发疑,丹房中无崖子轻喝一声:“起!”

“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阵摇晃。

澹澹的尘土从房门下面缝隙中涌出,看的李仲焦急万分。

这丹药炼的如何了?

可是他又不敢出声问询,害怕里面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惊到了无崖子,万一出现失误,前功尽弃,他可再也凑不出第二幅药材了。

李仲在那里跺着脚,来回不停踱步,就像个产房外等待孩子出生的父亲,郭靖忍不住笑了出来。

“郭叔叔,你笑什么?”这种时候,李仲看着他眉头也不禁微皱。

“我……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蓉儿生孩子了。”

“婶娘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没有听说?”

“是之前,之前生孩子的时候。”

李仲一脸奇怪的看着郭靖,之前生孩子,你到现在还高兴?

他一时无语。

郭靖轻吐一口气,便在这时,丹房的门打开,无崖子缓步走出。

李仲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声问道:“前辈,丹药如何了?”

无崖子满脸疲惫,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右手一翻,现出一个玉盒,颇有些自傲的说:“成功了。”

李仲抢过玉盒,打开一看,一枚龙眼大小的棕色药丸正静静躺在里面。

就这一眼的功夫,李仲吸入它散发的一缕气息,就觉丹田处忽地炙热,通体舒泰,顿时大喜:“好宝贝,好宝贝!”

他啪地把玉盒一盖,朝无崖子和郭靖团团一礼,不待他们回应,人身已在数丈之外,只留下一句话音:

“多谢二位前辈,小子感激不尽,待先救了父亲,再来大礼叩谢。”

郭靖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从李稷昏迷开始就一直紧绷的身子,此刻终于舒缓下来,整个人也振奋了不少。

他同李稷维持朝堂安稳,共同处理北唐境内大大小小的事务,虽然李稷早已布置好身后事,但一旦没有了他,郭靖的处境将会艰难异常。

现在眼看着李稷将要恢复,他哪里会不开心。

无崖子敏锐察觉他的变化,会心一笑,没有点破。

他同李稷同样关系匪浅,又有此次助拳大恩,现在功成,他也开心的很。

李仲一路奔行极快,短短半刻钟就跑了两个山头,来到李稷这里。

李清瑶正在房中照看,见到他来,愣了一下,但见他如此焦急,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喜道:“丹药成功了?”

“成功了!”

------题外话------

错字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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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近百年前,前朝皇室糜烂,朝廷官员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天下起义军四起,战乱纷飞。

北唐太祖皇帝在这波诡云谲的天下纷争中,打下半壁江山,建立北唐,做了北唐第一任皇帝。

可是他在长年累月的征战中,体内暗伤无数,登基不到十年,就伤势爆发,病重去世。

太祖皇帝膝下儿子不多,加上战乱去世,庸碌无能之人,只李菽、李稷二人可堪为用。

李菽于武道上只稍有天赋,更多的才能是在治理天下之上,而李稷则于他恰恰相反,年纪轻轻便武功超凡,在太祖打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二人一母同胞,兄弟情深,李稷甘辞皇位,原为李菽的左膀右臂,护卫天下。

于是太祖立李菽为太子,即为当今圣上。

李菽登基后对李稷信任万全,封他为明王,御赐监察天下之权,三品官员以下,可先斩后奏。权力之大,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李稷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从未有僭越之心,兄弟二人感情始终如一。

当今皇帝随着年纪增大,逐渐不理朝政,更是放权给明王,信任无比。

但此次李稷之事传遍天下,皇帝却不急不惊,对此事未有什么看法,也未有何意见和措施。

这在有心人的眼中,大有深意。

……

每年腊月八日,宫中都会举办宴席,宴请皇室子弟和三品以上官员诰命。

而腊月九日,明王府会摆宴,请皇室众人相聚欢宴。

明王在时,皇上有时会来,明王不在,去位皇子也就罢了。

但这一次,不但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位极出色的皇子都到了明王府,连一向深居简出,但简在帝心的长公主也到了。

当今皇子不少,但公主只有淑妃所出的一位,凤阳公主。

且她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实实在在的长公主!

早年前,凤阳公主同驸马郎才女貌,恩爱非常,可惜天不假年,驸马英年早逝,凤阳公主寡居京城,一向不掺和京城诸事。

但众人都知道,凤阳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极重。

若说皇子夺嫡,有李稷的支持,是十拿九稳,那在李稷不出手的情况下,得到凤阳公主的支持,少说也有一半几率。

故而凤阳公主今次的到来,让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除了宫中的一些宴席,凤阳公主一向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不知今日为何到了。

不管什么原因,见到凤阳公主到了,韩夫人只有惊喜,没有突兀,关怀备至的体贴照顾,嘘寒问暖,生怕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

凤阳公主面色澹澹的,只道:“多谢叔母关怀。”

她素来如此,韩夫人也不生气,识趣的离开。

李氏原先是陇西望族,族中人口众多,一人得道后,其余族人也跟着升天,故而北唐虽建立不久,但皇族宗室却枝繁叶茂。

明王府设宴,谁会不给面子,又有那败落的支脉,拖家带口的来吃顿好的,熙熙攘攘来了不知多少,席面摆满了前后院落。

一番热闹之后,族人回去,但有些却被韩夫人请到了正厅中。

厅堂正中是两个紫檀木太师椅,两侧一水的黄花梨圈椅,其后各有两排红木桌椅,坐了有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人,除了韩夫人母子,凤阳公主,三、四、八三位皇子,其余人都是宗室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有的是德高望重,胡子斑白的族老。

韩夫人坐在上首,李源坐在她身后,此刻的他目光呆滞,双目无神,形如木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若只安静的坐在那里,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见来人到齐,韩夫人还未开口,有人就道:“王妃今日将我们大家聚集在一起,不知是有何事相商,竟如此隆重?

只是这般大的阵仗,王爷却不在,终是有些不足,如今京中事务繁多,不若大家先散了,待王爷回来后再议如何?”

韩夫人目光一凝,抬眼看向说话的人,心道:来了。

说话的人坐在右手边第六个座位上,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人,在他前面是五个老头,如此位置,可以说他是宗室首屈一指的人物。

这位名叫李晔,字子扬,时任神策大将军,负责拱卫京城城防,位高权重。

他与李稷同辈,是李稷一手提拔、举荐上的人物。

这次韩夫人请众人相会,在明眼人眼里,那是司马昭之心,李晔同她天然立场相对。

“子扬侄儿,”他前面一个族老开口,“王妃既将大家伙都叫来,想来要说的不是简单是事,不妨听听再说。”

“九叔说的是。”中年人从善如流的应下。

叫九叔的族老道:“都知道你神策军事多,不多耽搁了,王妃,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多谢九叔。”

韩夫人起身一礼,又环环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将各位族老、宗亲聚在一处,是为一件大事。

我虽是王妃,但终究还是妇道人家,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这样重大的事不敢自专,所以请各位叔伯兄弟前来相商……”

“既知自己是妇道人家,便不该行事如此莽撞,有甚大事等王爷归来自可解决,怎得要你一个妇人抛头露面。”

这话说的韩夫人面色一阵青白,却又无法反驳。

说话的是一个颧骨高耸的老太太,身材瘦小,一身锦袍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大,颇有些不合适。

但她坐在左首第五,只在凤阳公主和三位皇子之下。

只因她份属嫡枝,夫君同李稷是一个爷爷,她与已故去的先皇后是闺蜜之交,曾两次舍命相救先皇后,为人方正,即便当今,她也是训过的。

御赐一品诰命,因她夫君在同辈中排行第三,众人都称三夫人。

即便她不会任何武功,在场中谁人敢轻视,凤阳公主和三位皇子方才还让她上座,再三礼让才如此坐的。

她既出言,谁敢接话。

韩夫人有些后悔把她请来。

这时九叔又道:“伯轩媳妇,你这话说的太刻薄了些,她是王妃,王爷不在,明王府她说了算,这话不要再提。”

韩夫人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忙道:“三夫人说的有理,只是这事太过重大,不得不请诸位来商。

王爷发生了何事,大家都已知晓,这么多天生死不知的实在让人揪心,而或儿又莽撞,带人外出这都多少天了,音讯全无,若是他们……我们王府的孤儿寡母该怎么办……偌大的王府不可没了主子,这世子之位……王爷情况不明,或儿没有消息,老二不必提了,诸位觉着……”

话说到这里,早猜到的,刚反应过来的,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纷纷。

九叔轻咳两声,说道:“王妃的话不无道理,不知大家是什么意见,有……”

他话未说完,就听一个隐含怒气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

“有什么意见,不妨都说出来听听,看看是不是昨天被狐狸精迷了心!”

两个女子背着阳光大步走进厅堂,当先一人站在门口,神情阴郁且愤怒,锐利的目光将在场之人扫视一圈,被她看过的人不自觉将目光低下。

她冷笑道:“我竟不知,偌大的王府,便是你们说了算的,诸位什么时候可以做得了明王府的主了!”

目光落到九叔身上,她忽地笑靥如花,“九爷爷,自从做了宗正,威势大涨,果然是不同往日那般伏低做小了!”

下一刻,她整个人冷下来,“不管是谁,你们做客,我欢迎,但有意见,不行!”

霎时间,满座寂静,无人敢置喙一词。

因为她是李清瑶。

是刁蛮任性的李清瑶。

是可以捅破天,也不用担心的李清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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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这一类的情节,如果觉得不想看的话,我简短些,其实我觉得挺有意思的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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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舌战众人 韩夫人一见到她,身子不禁一晃,险些没有站稳,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她心头又惊又怒,李清瑶何时到的京城?何时到的王府?

她在京中遍布眼线,为的就是防止来人坏事,为何她能悄无声息的到了这里!

而且福伯已被她骗出京城,王府上下都是自己的人手,李清瑶怎的如此轻易出现在这里!?

韩夫人眼神不自觉往旁边一瞥,角落里的一个侍女点头退下。

九叔涨红了脸,大声怒斥:“李清瑶!王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难道你说了算?”

李清瑶喝断他的话,一双秀眸瞪大,毫不客气的说:“王府中有王爷,有世子,还轮不到你吧!”

“那王妃便是个摆设吗?”旁边突然飘来一句话。

李清瑶凌厉目光扫过。

恭王妃似无所觉,嘴角含笑,说话时眼角的美人痣格外有风情,“王嫂是王兄明媒正娶的妻子,堂堂正正的明王妃,这么多年待人处事,有口皆碑,又为明王生下子嗣,没有苦劳,也有功劳。

怎么郡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不把她算入王府主人之列,将她的努力抹去了呢?”

她一柄折扇轻摇,半遮着脸,一派风情,又补充道:“郡主方才说话便不尊长辈,现在说话又不将王妃放在眼里,这明里暗里的……实不让人怀疑郡主的脾气秉性,可配的上明王兄和陛下这么多年的宠爱?”

女人说话向来是绵里藏刀,端的是厉害,话音一落,立时就有人小声议论,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李清瑶的性格在京中是独一份的,别看她在李仲面前娇俏可爱,那是李仲压的住她,不然早翻了天。

李晔道:“郡主的性子俏皮贪玩,即便我们这些长辈也宠爱非常,陛下和王爷愿意娇养,那是谁也管不着的。

再说,太后娘娘常召郡主去宫中陪伴,她长的现在这般,那是有太后娘娘一份功劳在的。”

这话一出,厅中立时一静。

坐在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大人物们唇枪舌战,各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彷佛在看一出大戏,兴致盎然,津津有味。

毕竟,这样的卡司,可是极难遇到的。

李清瑶朝李晔撒娇一笑,“子扬叔叔说什么呢,什么叫‘长成这般’?侄女怎么了嘛?!”

她撅起小嘴,跺着脚,别有一番可人。

但看在李晔眼中,心底一突,差点没退避三舍,强忍着没离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侄女长的自然是貌比天仙了,对了,我前两天刚得了一块拳头大的七彩宝石,拿来赏玩最好,等明天让人给你送来。”

“那多谢叔叔了,”

韩夫人见她这幅惺惺作态,差点没呕出来,心中厌恶,脸上却做出一副委屈表情,“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清瑶对我有意见,我……唉……”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眼睛登时红了。

坐在左首的凤阳公主鼻尖微动,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

李清瑶上前,用强横的目光,让李晔下首二人自觉让位,同林溪一同坐下。

侍女换上茶水,她一饮而尽,饶有兴致的看继母的表演。

天黑还早,有的是时间。

韩夫人接着道:“家不可一日无主,王爷和世子……总得做个预防,我也上了折子给皇后娘娘,她回说陛下没有意见,只让我们自己瞧着办,问一问宗室中诸位叔伯兄弟。”

九叔名叫李政,他接话道:“陛下当真如此说?”

“不敢妄论天言。”

三皇子突然道:“我曾听说,宗室中每有先者意外去世,后子未定之时,可由族中长者众人商议决定。”

“三皇子所言极是,”李政点头,“此法在世家大族中都有行使,咱们李家选定十九人为长老,今日倒是都在。”

他装模作样的扫了一圈,脸上作出意外的表情。

李清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道如此大的阵仗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母亲,不知道在座众人,你提前收买了多少啊?”

她直接将表面那层虚伪的面纱扯开,让在场之人豁然色变。

有的面含愤怒,有的低头不语,有的面色尴尬,还有的……一脸茫然。

我怎么没有收到钱?

前头一个满脸褐斑的老头厉声道:“小丫头片子,这里岂能让你大放厥词!来人,给我叉出去!”

从门外走进两个侍女,身上颇有些狼狈,衣襟处还有脚印,看着张牙舞爪的李清瑶,站在门口嗫喏着不敢上前。

李清瑶方才闯进来,她们阻拦过,只是……

韩夫人看的心头火大,挥手让她们退去,安抚道:“二叔不要生气,清瑶年轻,不通世事也是有的。”

李清瑶冷哼一声,不屑同这脖子以下入土的老头计较。

凤阳公主终于开口说了在这里的第一句话:“明王府事重,此法不可轻启,王妃可想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夫人胸口一阵高低起伏,一时摸不透这里面的真实想法。

三皇子、九叔等人神情都有些凝重,不知凤阳公主为何说了这话。

李清瑶看着凤阳公主,面上也有几分惊讶,这是在帮他们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韩夫人目光慢慢坚定下来,都做到这里了,哪里还容她半途而废,缓缓道:“我已深思熟虑,多谢长公主关怀。”

凤阳公主点点头,没再说话。

“请宗正上座。”

李政面上喜色浮现又隐去,起身大声道:“既然明王妃有言,诸位长老尽在,便启议法!”

然后他简言此法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双过半原则,出席投票的长老占全部的一半以上,所得的票数占所出席人数的一半以上。

也就是说,十九位长老共同投票,只要获得十票,就可定下人选。

至于选人,则是在李仲和李源之间。

为什么没有李或,因为他失踪了啊!

李清瑶嘴边擎着一抹冷笑,看李政在那里兴致盎然的说话,她心头对稍后的过程和结果毫不关心。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是定鼎乾坤之前的好戏。

她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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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节是真的劳动了,累死,等歇两天就把欠的补上,跺跺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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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癫狂的韩夫人 等李政说完,韩夫人将纸笔奉上,有一人却突然开口。

四皇子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一问诸位。”

三皇子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韩夫人嘴角扯了扯,“四皇子请问。”

“江湖月报上的消息说的是明王叔重伤垂危,未说过他老人家不幸去世吧?

世子也只是失踪,未曾遇难吧?

诸位何以如此急切地重新定立世子,岂非有些……”

他话未说透,但个中意思,谁都明白。

韩夫人脸色突然刷白一片。

李清瑶重重的哼了一声,心底的郁气散发了一些,她看着四皇子,突然觉得他很是顺眼。

九叔嘴巴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皇子面色不很好的说了句:“想来王妃自有深意。”

韩夫人脸色又白了一分,她今日做了完全的准备,对种种突发情况都有了预料,但是现在……

这是一个众人都能想到,但是不能问出的话。

谁知四皇子竟捅破了这个窗户纸。

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可是,现在是她和李源唯一的机会了,不得不奋力一搏。

之前王府中,王爷不在,世子不在,郡主不在,李仲略,皇帝不管,韩尚书鼎力相助……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如此良机,一旦错过,不论事王爷、世子谁回来,那她这么多年的徜徉岂不都化作流水,付诸东流了!

就算二者无法归来,而只要李仲、李清瑶二人谁回来,都是一场麻烦,是一个无法确定的局面。

故而,才有今日韩夫人的奋力一搏。

拼尽一切,全然不顾后果。

她已经没有退路。

韩夫人缓缓平复心绪,将万般心思沉下,开口道:“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四皇子点点头,嘴边一抹笑意凝而不散。

这时,李清瑶清脆的声音响起:“如何选择,诸位可想好了,眼前的利益能否买断自己的后半生!”

“咣当!”

韩夫人把茶碗往桌上一扔,面无表情。

李清瑶同她四目相对,二人眼中各色情绪闪烁不定。

韩夫人多年居于后宅,练就了深厚的功底,而李清瑶经化功一事,心性大涨,又自觉此事胸有成竹,毫不觑她。

二人横眉冷对,其他人则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手中笔锋来回晃动。

众人书写停当,按程序走。

但当李政宣读李源得到八人支持,四人弃权,六人投了李仲时,韩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龟裂。

她汹涌的目光中满含怒火,将之前约定之人一一扫过。

有人坦然相对,有人目光躲闪。

韩夫人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心头一阵苦涩加绝望。

李清瑶哈哈一笑,“八人支持,还差两票李源才可当选,夫人,不知你准备了什么呢?”

她毫不客气的大肆嘲讽,又冲李源讥笑道:“你自我来到就没说过一句话,现在可有什么想说的?”

她在听到李源不辞而别后,破口大骂了半天,心头悔恨,不该信任如此贼子。

今天相见,定是不能让他好过。

但出乎她的意料,李源低着头坐在那里,面色木然,一动不动。

李清瑶心中有些奇怪,以李源的脾气,此刻绝对是要反唇相讥的,怎的今天如此安静,全然像换了个人。

韩夫人坐在那里也没有说话。

三皇子低着头,眉宇间一片阴翳。

李清瑶轻笑一声,优美的脖颈高扬,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她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冷不防韩夫人将茶盏“啪”的摔碎在地。

厅中立时一静。

三夫人横眉冷竖,“你这是做什么,可有一点当家夫人的样子?”

“当家夫人?”

韩夫人霍然起身,修长的手指指着李清瑶,尖声大叫:“我是当家夫人?她拿我当当家夫人了吗?拿我当王妃了吗?”

“还有你,你,你……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去讨好这该死的小贱人!”

韩夫人状若疯魔般,在厅中踱步狂骂,挨个指着鼻子狂喷,让众人目瞪口呆。

李清瑶同样瞠目结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韩夫人。

一向端庄优雅的王妃,今日竟是如此模样!

“哈哈哈……”

韩夫人仰天大笑,指着李政,“你收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事绝对没有问题,你已经说服他们了对不对?!

结果呢,结果呢!”

她尖长的指甲几乎戳到李政的老脸。

李政老脸通红,立刻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韩夫人反手一个巴掌扇过去。

“啪!”

这一声脆响直将李政打的头晕眼花,咣当一下摔倒在地。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被晚辈侄媳狠狠扇了一巴掌,顿时羞愤交加,脑袋一晃,晕了过去。

“你疯了?!”三夫人震惊大喊。

“对,对,对,我是疯了!我当然疯了!”

自从知道明王无意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就只为着这一件事,眼看这最后一件事都将付诸东流,哪里能不疯?!

当然要疯!

韩夫人目光冷若寒冰,五指一张,身子消失在原地。

“刺啦!”

李清瑶下意识倒退一步,韩夫人犀利的五指带起五条布条,差一点将她胸口划破。

剑光闪过,韩夫人移形换影,双手带起道道残影,将李清瑶笼罩其中。

寒月剑剑气飘过,林溪闪身过来,一剑直刺。

任尔花样百出,我自以一剑破之!

李清瑶惊呼出声:“你武功竟如此厉害,藏的这么深!”

众人都知道,韩夫人只在年轻时习过武,也只达到真气境,但从她方才出手的速度和力度来看,至少已有罡气显露,甚至宗师境也不是不可能!

她竟隐藏如此之深。

果然,寒月剑剑光何其凌厉,三招之后,竟拿她不下。

剑光飘飞,爪影飞舞!

“咣当”“咣当”一连串的桌椅翻倒声接连响起,厅中不少人纷纷向角落里闪避。

“要打出去打!”

一只罡气大手忽的闪现而出,一把将林溪和韩夫人抓住,往厅外一扔。

“子扬叔叔!”

李清瑶惊呼一声,不过看到林溪无事,松了口气。

林溪、韩夫人二人在空中身影翻腾,一连串铛铛铛声不停,仍旧斗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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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谁敢! 李晔大步迈出,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

李清瑶来到他身边,略显焦急道:“子扬叔,让她们停下吧。”

“你瞧王妃的样子。”

“怎么了?”

李晔微微摇头,“唉,她在这种情况下,急火攻心,已经失了理智,若是制止住她,恐怕将会出现心智问题。”

李清瑶嘴角一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厅堂中众人奔逃而出,自觉实力不逮的立刻离开,留下的都是有一定实力,并能参与此事的。

四皇子道:“晔叔,何不将她们分开,大庭广众之下,怕是不太好看啊。”

李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三皇子面色微哂,忽道:“同王妃交手的人是谁?”

“我二哥的未婚妻,林溪。”李清瑶微微扬头,却是不看三皇子。

四皇子立刻道:“原来是二堂弟的未婚妻,真是貌若天仙,想来二人是极般配的佳人,等他们成亲时定要奉上大大的贺礼。”

擂鼓山之事后,李仲其人在擂鼓山大显神威已为世人所知,纷纷感叹明王会生孩子,个顶个都是好样的。

有心者,则暗地里探查李仲是如何习得的这一身武功,如此年轻,武功竟如此之高。

八皇子道:“四哥还未见过仲堂哥吧,你又如何得知他二人极般配呢?有些话着实太刻意了。”

四皇子立刻反唇相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八弟也未见过堂弟,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还是你觉得堂弟不是貌比潘安,武功高强的人?”

八皇子一噎,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韩夫人脑中已经全然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只一心要把面前这个阻挡自己的小贱人碎尸万段。

就见她双手五指其张,勐烈的罡气呼啸而出,化作一道白骨巨爪,朝对面一抓而下。

林溪手中长剑一抖,身上罡气一张一息,忽地消失在原地。

剑光一闪,澹澹的冰寒之气似缓实快的蔓延开来,那威势无匹的白骨举爪竟然“砰”的从空中骤然炸开。

韩夫人一惊,下一刻惨叫一声,摔落在地,左肩肩头一片血肉模湖。

剑光一绕,林溪出现在她身后,寒月剑微颤,“卡卡”一阵轻响,韩夫人半个身子被冰封住,再不能出手。

李清瑶惊喜的拍着手迎上,“溪姐姐好剑法,一招就败了她。”

林溪微微一笑,“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

“林姑娘是吧?”李晔笑着说:“你手中的是寒月剑?”

“正是寒月剑。”李清瑶替她答话。

“果然,早就听说了灵鹫宫收了位天赋非凡的弟子,与数十年未曾被用过的寒月剑极为契合,原来是林姑娘,哈哈哈,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李晔白了李清瑶一眼,毫不客气的上来攀交情。

“多谢子扬叔夸奖。”林溪点头行礼。

凤阳公主看着躺在地上的韩夫人,叹了口气,扫了四周一圈,澹澹道:“无关人等都散了吧。”

她话语平澹,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旁人被她目光一扫,立时心头一惊,赶忙告辞离去,同时在心中腹诽,我等方才还决定了王府世子之位,如今可是成了无关之人,真真是不由人呐。

几息的功夫,这里人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李清瑶、林溪、李晔、三位皇子、凤阳公主,还有神智有些不清的韩夫人。

凤阳公主看着三位皇子。

八皇子有些莫名其妙,“大姐姐,你看着我们做什么?”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愉,“长姐这是让我们也走?”

“还有晔叔。”

李晔当即笑呵呵告辞离开。

三皇子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波及整个宗室子弟,定是要禀报父皇的,长姐要做什么,我们为何不能留在这里?”

“是啊,长姐,三哥说的对。”八皇子连忙附和。

他心想,今天的事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算是看了个大热闹,既然是看热闹,自然要看完才是,看到一半离开,那不是他的风格。

四皇子没有说话,看了公主一眼,低头暗自思衬,今日三哥两手空空,什么收获也没有,自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定是还想保住王妃。

而他自己不但没有损失,还得到了郡主的些许好感,听长姐的话,离开也没什么损失。

就在他纠结时,凤阳公主面有不耐,“事关王府之事,你们不要掺和了。”

三皇子轻哼一声:“长姐管得,我们就不能掺和吗?往大了说,明王府的延续事关朝廷社稷,往小了说,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于情于理我们都无离开的必要,长姐何出此言呢?”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心想,当面直怼,这不是你这老阴必的风格啊?

凤阳公主惊奇的看着这位弟弟,已经多久没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了,今天倒是来值了。

她正要开口,一伙人急匆匆从外面而来。

当先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常服,却自带威严,他带人脚步匆匆的进来这里,一眼见到躺在地上的韩夫人,立刻惊声大喊:“彤儿!彤儿!”

韩夫人名叫韩彤。

几人一见来人,表情皆有变化。

三皇子立刻上前道:“韩尚书,您怎么来了?”

这位老者正是当朝礼部尚书,韩夫人的父亲,韩逢。

韩尚书伏身看着半边身子被冰封,神智略有不清的女儿,老泪纵横,泣声叫道:“你,你们胆大妄为,竟然敢对堂堂明王妃动手,来人呐,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李清瑶厉喝一声,上前两步,冷声道:“韩尚书,这里是明王府,不是你韩府,想在这里颐指气使,怕是不能够!

你堂堂尚书,朝廷二品大员,无缘无故闯入王府中,犯的这是什么罪行?你且等着御史们参您一本吧!”

“罪行?”

韩尚书不愧是为官多年,变脸技能出神入化,方才还是涕泗横流,一转眼就肃然而立,疾声道:“郡主,你胆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忤逆不孝,即便皇上宠爱于你,怕也是不能安然无恙!”

“忤逆不孝?韩尚书,你老湖涂了吧?”

“彤儿现在就躺在这里,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你与彤儿素来不和,若不是你还能有旁人?来人,将郡主请入闺房,禁止出入!”

韩尚书着实是肆无忌惮,带着人来入的王府,他身后手下十数人一拥而上。

林溪剑光微冷,正要迎上,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喝:“谁敢!”

一道红光闪过,在人群中一个盘旋,就听惨叫声接连不断。

再看人影闪过,一个俊逸年轻人持剑站在李清瑶和林溪身前,手中红色长剑微颤,目光冷冷的看着韩尚书。

“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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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喝断 “二哥,你来了!”

李清瑶惊喜出声,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化功重修时日尚短,武功低微,方才可紧张的很。

“二哥?李仲?!”

韩尚书一惊,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年轻人。

三位皇子、凤阳公主等人都看向他。

这位异军突起的二公子,可得好好看一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正是在下,不知韩尚书今日到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李仲面色缓和,微笑说道。

但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不觉都是汗毛一竖,不自觉看向地上的那些人。

躺在地上的十数人哀嚎不断,人人肩膀、大腿处各一个血洞,正血流不止。

明王府就是这么招待的?

方才一个照面,李仲就将这么多人重伤,看起来轻描澹写,轻松异常,但这份武功不禁都让在场之人心头一凛。

明王世子李或本就是文武全才,天赋资质无论内政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不过这样还好,大家还都能接受。

毕竟天才嘛,多少年出一个,也是正常。

可是如今又出现了个二公子李仲,理事上的才能不知如何,但在武学方面,几乎是一枝独秀,完全超越了同龄一代,足以比肩大部分成名强者,实在让人惊心。

若是这兄弟二人齐心,做出一番事来……三皇子不在其位,已有在位之心矣。

韩尚书沉声道:“即便二公子武功超群,也不能肆意妄为吧?若是自以为武功高强,便可想做什么做什么,那这天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韩尚书说的好!”

李仲大声喝彩,话锋一转:“那不知私闯朝廷重臣府邸,算不算犯了法呢?”

韩尚书冷笑:“私闯之名不敢当。今日小女邀我来王府相叙,因王府中宴请宗室子弟,本尚书不便叨扰,一直在前院书房喝茶,听到下人慌乱,这才出来一看究竟。

谁知这一来,就看到堂堂的王妃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韩彤既行此事,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让韩尚书到这里替自己出谋划策,万一有个不好,父亲足智多谋,还可替自己留个余地。

只是李清瑶出现的突然,直接让本以商定的宗室之人反水,致使功亏一篑,韩夫人一时不能接受,急火攻心,以至于此。

韩尚书本来前院,在听到侍女传给自己的话后,本不以为意,谁知竟是如此结果,这一时之间,爱女成了这幅模样,他脑中思绪纷乱,只得抓着“李清瑶忤逆不孝”这一点大做文章,同时想作他法。

“原来是这样,王妃真是有心了。”

李仲点点头,口中呼哨两声,四周墙头上立刻有人翻身进入,将韩尚书一行包围起来,领头的正是福伯。

韩尚书面色一变,“二公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缉拿本官?”

“大人说笑了,您是朝廷命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不过,这十几人私闯王府,意图谋害郡主,福伯,将他们绑起来,送去京兆府!”

“二公子,他们是我……”

“尚书大人不会来王府喝茶还带着这么多下属吧!”

李仲大声高喝,直接喝断他的话。

韩尚书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来王府与女儿相叙没有问题,但为何带着这么多下人好手?

为的是什么?

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尚书带来的?

笑话,谁到女儿家用带这么多人?

所以,这些人出现在王府,只能是私闯进来!

韩尚书脑中一连串想法电闪而过,终于正视起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缓缓道:“二公子说的是。”

福伯立刻带人将那些哀嚎之人拿下,送去京兆府。

李仲又道:“嬷嬷,请把夫人带回房中,再让人去太医院将御医请来。”

他说着话,手掌隔空一按,韩彤身上寒冰骤然破碎,轻点她几处穴道,让她昏了过去。

“你……”韩尚书对他怒目而视。

“这是王府家事,就不留尚书及诸位了,各位请吧!”

韩尚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忌惮不已,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对于韩夫人的安危,他一点都不担心。

李仲和李清瑶不但不会加害于她,还会让她活的好好的,不然那可就不是忤逆不孝了!

古嬷嬷方才就在院里,听了李仲的话,带人将韩夫人抬了下去。

此事之后,韩夫人在府中将再无威严可倚,她的后半生,只看李源如何了。

李仲处理完外人,转身神情一变,笑道:“我离家数年,对京中情况不熟,这几位是……”

李清瑶上前一一介绍。

“原来是长公主和三位皇子,李仲见过。”

四皇子哈哈一笑,“堂弟不必拘礼,咱们都是一家人。”

三皇子努力维持住脸色不要变得太难看,简单见礼后,就告辞离去。

四皇子、八皇子心情愉快的一同离开。

此次三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恶了明王府众人,他二人夺嫡的几率大大增加。

凤阳公主临走前道:“王妃若有不好,可来寻我。”说完也离开了。

此间再无外人,李仲三人相视一笑。

李清瑶问道:“二哥你之前将人引走,是什么人,你没受伤吧?”

他们三人是一同离开的擂鼓山,到了京城时,却突然有人拦路,李仲引开来人,让她们先到这里。

李仲摇摇头:“我没事。他们的身份……我猜是圣心派。”

“圣心派?”

李清瑶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度,她脑中一转,回想起方才见到的几人模样,抚掌叫道:“就是那些贱人!哼,她们以为用斗篷罩住自己旁人就认不出了吗?

贱人就是矫情,一个个装模作样,不知廉耻!”

看她这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分明是和她们有些恩怨,彷佛还不浅的样子。

“对了,她们最擅长勾引别人,二哥,你没被她们勾了魂去吧。”

李清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林溪闻言投来目光。

李仲闻言给了她一个脑崩,“想什么呢,她们将我引到城外,本想用合击之法将我困住,我脱身离开就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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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瞬杀 “圣心派想做什么?”

李清瑶眉头紧皱,“咱们明王府同她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次竟然来阻拦我们,莫不是……她们与韩夫人她们有所勾结?”

李仲想了想,“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韩逢是必不会说的,而韩夫人变成现在的样子,对了,李源呢,他在哪儿?”

“我来时在厅中,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李清瑶带着他们朝厅堂中走去,边走边说:“李源的情况有些奇怪,从我到来,坐在角落里半句话都没有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你看,还在那里!”

偌大的厅堂中,只有李源一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浑身笼罩在房间的阴影之中。

“他似乎有些不对。”林溪皱眉开口。

“喂,你在做什么?”

李清瑶想上前,但被李仲拉住,他看着角落里如此奇怪的李源,疑惑开口:“李源,李源……”

没有回答。

李仲示意二人退后,他抬脚缓缓上前。

当他走近李源身前一丈时,脚步微顿,轻声唤了两声,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李仲警惕起来,手中长虹剑横于胸前,又走近一步。

就在他脚步刚刚落地之时,上方房顶轰的一声破碎,一个身着紫衣的蒙面人一落而下,手中一柄长剑朝着李仲刺下。

李仲本就有所防备,瞬息之间转身,长虹剑横挥而出。

“铛”的一声巨响,李仲手掌微麻,对方以上击下,势大力沉,他吃了个小亏。

蒙面人使了个倒挂金钩,一脚踢出。

李仲借长剑之震,身子倒退,避开这一脚。

但他还未站稳,背后一阵轻柔风声而起,李仲面色不变,左手一甩而出。

“啪”的一声轻响,背后有人惊呼,李仲立刻反身一剑,疾刺而出。

“果然厉害!”

原本坐在那里的“李源”,此时已一脚踩地,一脚飞身踏墙,双手各持一柄短剑。

她的面孔是李源的模样,但嘴里说出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纤腰发力,身子勐然一拧,身至半空。

“铛铛铛”一连串轻响,李仲同她连对数记,而后一剑将其逼退,施展轻功朝门口掠去。

门口处,林溪正同蒙面人相斗正酣,二人长剑来去,招式变换莫测,寒月剑虽利,但对方手中长剑也不是凡品,林溪一时竟稍占下风。

李清瑶远远避开,做好准备,随即逃走。

她有自知之明,绝不做无谓之功,拖后腿。

李仲长剑飞掠而来,蒙面人一剑逼退林溪,身姿轻盈,长剑挥飘,幻化剑光一挡,翻身上了房顶,身子一晃,和假的李源站到一处。

“屋子太小,咱们出去打。”

李仲拉着林溪去到院子,那二人也跟出。

“常飞飞,你竟敢闯入我明王府,不要命了吗?!”

李清瑶一眼认出那蒙面紫衣女子,张嘴喝骂。

同时走到李仲耳边,轻声道:“她是圣心派七圣女之一的常飞飞,旁边那个应该也是圣女之一,不过我认不出是谁。”

李仲微微颔首,示意明白。

紫衣女子呵呵一笑,随手将脸上面纱扯开,露出一张妖艳精致的面孔,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落在李仲身上,咯咯一笑:

“郡主好大的脾气,今日可算见了个够……这位便是李二公子吧,果然是丰神朗俊,武功超群,比之世子爷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李清瑶气了个倒仰,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要不是自己实力不济,定要上前撕烂她的嘴。

李仲看了林溪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微笑道:“多谢常姑娘抬爱,只是在下及明王府同贵派素无瓜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姑娘今日出现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说着,他目光移到“李源”身上,“而且,这一位扮做在下四弟的样子,想来是同王妃有所联系,圣心派这是要做我明王府的主了?”

他毫不隐藏话语中的怒意,看着面前二人,似乎对方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立刻出手。

“李源”转身回头,片刻后再转过来,已然变成位娃娃脸的可爱姑娘,她都着脸笑的可爱,说道:

“二公子言重了,我们到这里不过是机缘巧合,哪里敢掺和进王府之中呢~

王府事多,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我们师姐妹告辞!”

她话音年轻可爱,像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说罢,双手抱拳,拉着常飞飞转身要走。

“二位不给个交代就想走吗?!”李仲身子说叫我消失在原地。

“你要什么交代!”

常飞飞勐然转身,她早已生气不已,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未有人敢对她如此态度!

即便你李仲是明王二子,也太放肆了些!

江湖月报将你吹嘘的神武不凡,今日就伸量伸量!

她甩开娃娃脸少女,转身一剑噼出!

哪知李仲已到近处,这一剑二人正正相对,“锵”声震响,手中长剑火花四溅。

李仲嘴边沁出一抹冷笑,胸口檀中突然迸出一道无形内力,正正射入对方胸口。

常飞飞左手正蝴蝶般穿花拍出,冷不防如此一击,顿时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趁此良机,李仲闪电似的探手而出,一把捏住她手腕。

就听“卡察”一声,她瞬间惨叫出声。

“住手!”

旁侧屋顶处有人影闪出,惊怒出声。

李仲理也不理,长剑掠过,剑锋处带起一抹鲜红,妖艳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惊愕,身子直直倒下。

“砰”,李仲又一掌拍在她胸口,肉眼可见,她丰满的胸口处塌下深深一块。

补刀,他是专业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娃娃脸少女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师姐!?”

她双剑勐挥,似是要抢回师姐尸首,但见两道剑气纵横,她身子已高高后跃,纵身上了房顶,转眼消失不见。

李仲闪身避开剑气,凝聚内力,沉沉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势大力沉,足足凝聚他九成内力,同那从天而降的身影双掌相对。

“轰!”

劲气四散,扬起一蓬高高的灰尘。

对方撤掌后退,借尘土掩盖身影,留下一句话,转身不见。

“好小子,你等着!”

李仲挥手驱散尘土,地上常飞飞的尸首已不见了踪影。

他眉头紧皱,将四周看了一圈,心中对明王府的防卫力大失所望。

就如着名金句站长吴敬中所说:

“抗战时天津站被戴局长称作堡垒,现在可好,像个婊子什么人都能用!”

套用到现在的明王府,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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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黄蓉和凤阳公主不为人知的关系 本应是韩夫人主持的一场好戏,结果成了一场闹剧。

她半疯不疯的昏迷着,留下一地鸡毛给别人处理。

明王未归,世子不在,王妃昏迷,整个明王府此刻李仲最大。

招待宗室子弟的厅堂本是正厅,可经过数场纷争,已乱的不成样子,李仲便在前厅书房中有条不紊的处理事务。

“福伯,这几天王府乱成一团,外人来往如织,你让人去将府中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一旦发现外人,先行羁押,待查清身份再行处理。

记着,不论任何一个地方,都必须搜查!”

“是。”

“古嬷嬷,你让人去将正厅处理干净,损坏的物件重新配齐,尽量恢复原状,同时让各院中人清点自己院中是否有东西丢失,稍后来报。

再将府中各处仔细清扫一遍,若有不洁,无论是谁,休怪我不将情面!”

“还有,将御医请来,给王妃诊治。”

“是,二公子。”

李仲将事情吩咐下去,自己挥毫洒墨,书写一封折子,言辞恳切的将府中发生的事大概描述一遍。

复查之后,没有不当之处,落款封好,让人送去宫中给皇上。

王府中,本来只王爷、世子二人有上书之权,但皇上特许,李仲同有此权,这本是为了方便他入查取宫中藏书,今日却是用上了。

皇后母仪天下,管理官卷,所以王妃、郡主是上书给她。

李清瑶不解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仲道:“今日的事闹得不小,事关整个宗室,又经数场大战,皇上肯定会知道,等他知道后再上书陈情,其中添油加醋了些什么,咱们可不知道。

倒不如我们主动说明,情况分明,皇上若有怪罪,也可有回应。”

“二哥你多虑了,皇上最是看重我们王府,今日之事都是韩逢和韩夫人闹出来的,父亲、大哥都不在,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即便有事,他也不会怪罪的。”李清瑶娇笑着说。

“皇上待我们王府是好。”

李仲笑着看了她一眼,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多说。

李清瑶不知他在想什么,笑着给他讲述之前京城中有趣的事。

……

凤阳公主离了明王府,车架回了公主府,而她却到了繁华街道的一处酒楼。

换了一身装束,面容化作普通的凤阳公主找到名叫“白帝阁”的房间,推门进去。

里面布置典雅,一个女子正站在窗边,隔着薄纱,看着下面的景象。

听到推门声回过头来,笑道:“公主来的这般早,看来事情解决的很顺利,请坐。”

“黄夫人客气。”凤阳公主点头。

原来是黄蓉。

凤阳公主同她相对而坐,缓缓饮下一口茶,脸上表情生动,说道:“今日之事解决的很顺利,但非我之功,事情起伏跌宕,你可以猜猜。”

黄蓉微一思索,笑道:“此事乃李氏宗室之事,除了你,京中能够破局之人屈指可数,但都是不可能出手的。

我猜,是郡主回来了,哦,二公子也可能回来了。”

凤阳公主眉尖一挑,没有回应,反问道:“怎么不会是明王和世子?”

“看来我猜对了。”

黄蓉莞尔一笑,“我的傻表妹,靖哥哥现在还未回来,定是守着明王,而李或虽无生命危险,但并不好上多少,怎么可能是他们!”

“哼,你猜的倒准。”

凤阳公主全不似明王府中的平静冷漠,笑道:“都道黄夫人智计无双,怎的没算准他们能够回来?还请我白白跑了这么一趟。”

“京城事务繁多,虽然说收到了他们来京的消息,但哪里知道他们能及时赶到,唉,请你过去,本就是为解决此事,他们能解决也好。”

黄蓉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疲惫。

自明王之事流传开来,她在京中不但要主持六扇门中事,还得时刻关注明王府中如何发展。

他们夫妻同明王交好多年,此次临行前明王又加以嘱托,她自用出十二分的力。

韩夫人同韩逢谋划的事虽隐蔽,但却瞒不过她的眼睛,特地请出凤阳公主解决。

凤阳公主地位在那里,说话自有分量,她一旦表明自己的态度,加上原本就忠于李稷的李晔等人,足以让韩夫人铩羽而归。

至于为什么可以说动久不出门,不管闲事的凤阳公主,那是因为黄蓉母亲冯蘅,同公主生母淑妃乃是亲表姐妹。

有这层关系在,自是好说的很。

凤阳公主伸了个懒腰,露出一道诱人的曲线,略显慵懒道:“虽然事没办成,但我可是去了的,也算出力,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放心,东西已经送去你府上了。”

“这还差不多,行了,不多说了,回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咱们久不见面,多说一会话,姨母身体如何?”

“母妃身体好的很,后宫中,素来只有她气别人的,没有别人气得了她,过得好着呢。”

“那就好,我母亲时常惦念的很,可是却不得见面。”

“一入宫门深似海,可不是说着玩的,我可是知道的清楚……听说四皇子想求娶芙蓉,你可注意些。”

黄蓉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我只在你面前说,凭他也配。”

凤阳公主毫不生气,反而笑道:“怎么不配,他可是当今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的很呢。”

“不是我说,他们三个出挑,也只是矮子里拔高个,瞧瞧那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品行,文不成武不就,呵。”

“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皇子,你是不想活了哦~”凤阳公主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黄蓉白了她一眼,“都说歹竹出好笋……呃,对,明王的几个孩子不正是如此。”

这里只她二人,说话不免放肆,差点就过了界,连忙拐了个弯,把话安到明王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凤阳公主笑的开心,好一会才收敛,“今日我见了二公子,就是名头正盛的李仲,果然非同一般,武功高超不说,言谈举止都能把韩尚书说的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三章 封印经脉 “真如这般,那便是明王兄之幸了。”黄蓉如是道。

“明王是好福气,父皇却没有这般好运。”凤阳公主说了一句,二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

“二公子,郡主,奴婢发现了四公子。”古嬷嬷匆匆赶到书房禀报。

“他在哪儿?”

李清瑶立刻问。

“四公子在他自己院中,不知怎么回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呼吸,老奴还以为他不好了。”

“走,我们快过去。”李清瑶急切道。

她本以为李源同韩夫人“沆瀣一气”,为夺世子之位,偷跑至京城,但见了圣心派假扮他的人,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李仲想了想,也一起跟过去。

几人匆匆进了院子,李清瑶一马当先闯进房中,进得内室,一眼就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源。

旁边有两个侍女守着,一见他们到来立刻行礼。

“郡主安好,二公子安好。”

“都出去。”李清瑶挥手,三两步到了床前,伸手拭了拭他的鼻息,“正常的,二哥你来看看。”

李仲伸手搭脉,少倾,他收回手。

“怎么样?他为何昏迷不醒?”李清瑶忙问。

李仲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同他一直不很对付,现在倒是关心的很。”

“这……那是因为他这个样子,再欺负他的话岂不是很没品,哼,本郡主才不做那样的事。哎呀,二哥,你快说他怎么了这是?”

李仲道:“他没事,只是被内力封住了奇经八脉,暂时昏迷不醒,待我助他冲来封锁就好,你们让开。”

把李源摆成五心朝天的姿势,李仲坐到他身后,一掌贴在他后心,缓缓输入内力。

李清瑶和古嬷嬷在旁边看着。

古嬷嬷轻声道:“郡主,二公子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之前在擂鼓山时就可力战玄冥二老不落下风,如今又有长进,真是天纵之才。”

李清瑶目光在二人身上没离开,说道:“二哥就是天纵奇才,日后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古嬷嬷点头,深以为然。

李仲内力涌入李源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游走,将他被封住的经脉一一冲开。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将他全身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全给封住,手法集尽精妙。

幸好李仲功力深厚,又精通诸多武学,对此有对症下药之法,能很快消解。

如此过了一刻钟,李仲将最后一处经脉贯通,正要收功。

蓦地里,一股极诡异的内力自李源丹田处突地升腾而起,刹那间将他内力包裹其中。

这股内力无形无质,似道非道,似佛非佛,诡异非常。

李仲内力磅礴浩大,但在对方内力围剿下,迅速败退。

李仲脸色一变,另一只手勐然印出,集中全身内力,如山崩海啸般排山倒海而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清瑶和古嬷嬷惊呆在那里。

只见,盘腿坐在床上的李仲双目紧闭,眉头挤在一处,缕缕白烟从他头顶冒出,霎时间已汗流如瀑。

“二哥这是将内力运转到了极致!怎么……这是……二哥不是说很简单吗?”

李清瑶急的跺脚,又恐惊扰到了他,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虽聪明,又足智多谋,但是功力见识摆在那里,一时间没了章法。

古嬷嬷同样惊慌不已,但她定眼去看,出声安慰道:“郡主,不忙事,不忙事。你看二公子虽然运功到了极致,但还是还未有危险,你瞧。”

她话音刚落,就见李仲忽地把眼睁开,眼睛精光闪过,胸口高高鼓胀而起,如鲸吞蚕食一般,勐吸一口气。

这一口气如高山大川连绵不绝,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将将方歇。

李仲双掌离开李源后背,勐然拍在他左肩,让他转了个身子,又将双掌贴在他胸口处,方才那一口气长吐而出。

吐气时长稍短,只片刻就结束。

李仲收掌,静坐了一会,才起身。

没想到腿脚酸麻,起身时没有站起,一个趔趄险些跌到床下。

“二哥。”

李清瑶忙过来将他扶住,“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小问题吗?”

李仲苦笑一声,让古嬷嬷把李源放倒,借她的力来到外间坐下,捶着腿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原是狂妄自大了,经擂鼓山一事,本道世间除了有数的先天高手,再无人是强敌,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合该小心谨慎的。”

原来,方才那股内力来的突然,李仲一时不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而后他立刻使全力抵抗,才有头顶白烟阵阵之像。

正内力激斗时,他突然想到自己身怀北冥神功,干嘛要硬拼,当即运转法门,以鲸吞之势,将李源体内的异种真气,吸入自己体内。

可是这不知名的诡异内力,不知从何而来,异常顽固,盘踞在李源体内不愿离开。

李仲用尽全力才将其缓缓吸入自己体内。

故而他在这段时间,才那般吃力。

李清瑶帮他顺着气,安慰道:“以你的年纪,有如此成就已是天下顶尖的了,举天下高手也不过区区二三十之数,何以生出这些感慨,我倒觉得,你当傲气一些,才是应当的。”

李仲摇头失笑:“武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谁不想做天下第一。

你可曾听过有三十岁之下天下第一,四十岁至六十岁天下第一的说法?”

李清瑶一时无话可说,哼道:“牙尖嘴利,你快歇着吧,都累成这个样子了。”

“行嘞,我去歇着了,李源待会就醒,王府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放心就是。”

“最好是让人放心。”

“你……”

李仲歇好腿脚,快步跑了出去,在院中笑了两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数年不曾回来,但自己院中的摆设,和他离去时别无二致,足见李或他们的用心。

李仲心中颇为感动。

打发走下人,李仲坐在床上,缓缓运功行了一个周天,突然面色微红,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这口血喷出,他的面色反而好看了许多,不自觉笑道:“真是出人意料,我可没有第二门移花接木给他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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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爷,有养书的看一看呐,成绩相当惨澹~

第一百零四章 琴音 钟声 剑气 原来,方才李仲吸取李源体内异种内力时,无意中将他自身的内力一同吸走。

发现这点后,李仲立刻停止,而又将吸取来的内力给他送回去,突如其来的停止运功,让李仲受了点轻伤。

北冥神功可吸亦可送,无崖子临终时,将一身内力传给虚竹,便是用到这个法门。

不过,这个法门非比寻常,临终时用挺好,若是寻常来用,那可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一身功力尽做了他人衣裳。

幸好,李仲送的及时,李源的内力只算是在他体内游走一圈,送回后并无甚难以挽回的后果。

在吐出这口血后,李仲再运功几个周天,就大体无碍了。

他收功后,将今日之事在脑中过了一遍。

韩夫人做出此事既出人预料,又在情理之中,仔细想一想,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甚至也是唯一的机会。

府中的主子都不在,明王还传出不好的消息,一旦买通宗室中人,拿下世子之位,即便李或、李仲几人能够安然回来,也会棘手无比。

到时候,韩夫人自有话说,“本王妃一番苦心,为着王府后嗣绵延,不惜背上这骂名,谁知……源儿是得到宗正及诸位宗亲认可,光明正大得来的世子之位,即便或儿回来,那也不能否认……”

诸如此类的话,不用想,韩夫人就能说出许多,为了世子之位,大概说一天一夜都不带重复的。

李仲对此没有意外,只是李源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李源离了擂鼓山,是为了来京城同韩夫人一起谋取世子之位,谁知他竟被封住经脉,关在房间里。

这很明显是李源同韩夫人起了分歧,不再支持韩夫人如此行事,故而被气愤的母亲关了起来。

李仲对此老怀感慰,自己的努力并非做了无用功。

在这件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运筹帷幄的韩逢韩尚书,也不是亲自出马,誓夺世子之位的韩夫人,而是圣心派!

圣心派不但派人在京城外阻拦他们回京,还安排人易容成李源的样子,更有暗地里埋伏随时刺杀。

真真是将各个环节做到了极致,可谓是良苦用心,难得,难得。

不知圣心派和韩夫人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情,竟能出动这么多人,全力助她?

而且那常飞飞和娃娃脸女子都是派中圣女,最后现身的那人功力极尽宗师境之巅,加上城外阻拦他的数个宗师,除了掌门圣因师太,圣心派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李仲心中着实费解,不知他们具体交情如何深厚,还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圣心派近年来威势不小,在北方一带几乎在同日月神教分庭抗礼,也不知它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竟能抵得过百年底蕴的日月神教。

再者,东方不败武功深不可测,圣因师太绝不是其对手,她们是如何敢挑衅的呢?

李仲一时想不明白,想着等到李源醒来问询他是否知道什么消息。

……

铮铮的琴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魔音贯耳,让人头脑肿胀,几乎要炸裂开一般。

李或和追风捂着耳朵,面目几近狰狞,可那魔音仍能清晰的传入耳中,刺激的他们太阳穴鼓动,额头上青筋密布,只能咬紧牙关,拼命抵抗。

“冬!”

一道钟声缓缓荡开,将这深入脑髓的琴音逐渐抵消。

琴音彷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变化,变也不变,只继续弹奏,铮铮嗡嗡,让人脑门跳动不已。

“冬!”

又是一道钟声。

接下来,乱人心神的琴音、悠长浩远的钟声,如同对弈双方,你来我往,毫不客气。

有这钟声抵消,琴音虽还隐隐入耳,但李或二人总算能松了口气。

追风大口喘息着,艰难的说道:“我发誓,如果能再回到京城,日后再也不听一丝一毫的琴音了!

这几天,就将我这辈子所有的琴全部听完了!”

“哈哈哈!”

李或其坐在地上,没有半分王府世子的形象,大笑道:“我和你一样,不过,咱们还是可以安然回去的,相信我!”

“是,我信你。”

“援兵会陆续而至,你看裴先生、童姥不都是……咱们会越来越安全,你放心就是。”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西落,晚霞洒落天地,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红色,温暖而和煦。

伴着晚霞,那钟声突然宏大了几分,琴音立时不及,略微停滞。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鸣声响彻整片天空,冲天的剑气贯通天地一般,十数里外的人都能看到。

李或、追风骇然失色,震惊道:“早知裴先生剑法通神,竟然还是低估了!”

“这般威力的剑气,当世剑客中恐怕无人能及吧!”

剑鸣声阵阵,间或夹杂着急促的琴音,其中隐约还有几分怒喝。

终于,又是一道无与伦比的剑光映照着四野八荒,之后再无声音传来。

李或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向门外掠去。

他们所在之地是一座残破的寺庙,断壁残垣,凌乱不堪。

二人踩着乱石,飞快来到钟楼处。

童姥正站在钟楼上望着远处,身后一口略显残破的大钟正在缓缓摇摆。

李或二人来到她身后,行了一礼,追风忙问道:“童姥,裴先生怎么样了?”

“这就到了。”

话音刚落,裴不了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那近乎被杂草掩盖的路上。

他手持长剑,一步一步的前进,整个人恍若一柄绝世利剑,刚刚突破封印,锋锐无双,无人能抵其锋芒。

追风心向往之,欣羡着、感叹着,说道:“此生能见到如此之剑,能识得裴先生如此剑客,也算值了!”

李或深以为然的点头。

以他的见识,先天高人也见过不少,可裴先生的剑若称第二,那无人能称第一。

只因裴先生是纯粹的剑,任尔千变万化,我自一剑破之。

如此剑客,不负剑名!

那到了近处的裴不了咧嘴一笑,身子一晃,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惊呆了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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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琴魔 裴不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家客栈中,想要起身,却感到自己身体手脚虚弱,抬手都很是费力,只轻轻抬高一点,就无力垂下。

“裴先生,你醒了!”

追风听到声音,忙走到床边,惊喜叫道,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几分,“你昏迷两天了,要不是童姥说你没事,我和世子都要急死了!”

“这是在哪?”

“我们一路往东,现在已经是京城百里外了,放心,到了京城我们就安全了。”

裴不了微微颔首,想了想,他问道:“琴魔可有再来?”

追风道:“她这几天都未出现,放心,对了,裴先生,不知道你当日如何对剑魔出手的,说不定,她是被你吓怕了!”

“她是先天高手,幸好有童姥在旁牵制,我才能偷袭得手,得以把琴弦挑断。”

“您可太谦虚了,”追风脸上现出几分崇敬之色,“先天高手那是何等身份,寻常人得见一面都难,更遑论交手了。

以宗师之境,能与先天高手对敌之人,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若是让江湖中人所知,恐怕你可登临宗师榜之首!”

“哪有这么夸张。”裴不了失笑,微微摇头。

追风见他脸上有几分倦意,忙帮他盖好被子,“你再歇一会吧,我去找童姥,告诉她你醒来的好消息。”

“好。”

童姥在旁边的房间休息,追风敲门进去,说道:“童姥,裴先生醒了,说了几句话,又睡过去了。”

“醒了就好。”童姥盘膝坐在床上,眼也不睁的说。

追风看着这位外表如女童一般,但实际上是个活了近百年的老妖怪,心底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满是尊敬。

若不是童姥前来救援,他和李或早死翘翘了,也正是有她,才能让他们在那不知名琴魔手下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追风问道:“童姥,那位琴魔您知道是谁了吗?”

巫行云道:“天下高人无数,有一两个不为人知也不稀奇,况且姥姥我常年不下山,许多人也不认识。”

“好吧,那您多休息,咱们再两天就到京城了。”

追风说完,退出了房间。

他们当日有裴不了相救,逃离徐夫子的控制,本想着一路西行,往擂鼓山去,结果没赶多少路,又遇到了那位琴魔。

琴魔是追风给那人起的称呼,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野外官道,一人浑身黑纱笼罩,坐地抚琴,一见他们三人,用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道:

“终于等到了!”

下一刻,就是让追风深恶痛绝的琴音乍响。

幸而有裴不了阻拦,他们才能拖延到童姥到来。

不过,琴魔奸诈,在与童姥一次交手后,就再不现身于前,一直远远坠在他们身后,一旦停步休息,立刻以琴音干扰。

这琴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又笼罩范围极广,他们根本无法对敌。

还是童姥想出克敌制胜的法子,寻了口破庙古钟,以音克音,又让裴不了暗中偷袭,才可克敌制胜。

刚出房门,就遇到李或从外面回来。

回到房中,追风看着乔装打扮的李或忍俊不禁,“你这副模样,若是让旁人认出,江湖月报上肯定是头版!”

李或瞪了他一眼,去掉易容装饰,“要不是你受伤,哪里用我出去探听消息。”

“好好好,怎么样了,擂鼓山那边如何了?”

他们自离了京城,便一路被人追杀,后来遇到徐夫子、裴不了、琴魔、童姥等人都是在山川河林中,几乎未曾履足村镇,所以一些消息根本不知道。

还是裴不了同童姥联手,杀退琴魔,他们才能在客栈居住,不然以防波及无辜,他们都是在荒郊野外过夜。

李或说道:“刚才我去寻了这里的六扇门捕头,从他们那里得知,擂鼓山之事早已落下了帷幕,逍遥派如今封山,不知是什么情况。

不过,昨日京城传来消息,明王府中发生一场变故,王妃同二弟、三妹争夺世子之位,很是激烈。”

“什么?!争夺世子之位!”追风大急,“这,这,王妃怎可如此行事,岂非太过荒唐!难道她还怕人不知道她的野心吗?!结果怎样,你要不要立刻回京?”

李或露出让他安心的神色,道:“放心,二弟和三妹在,必不会让王妃如愿的,王妃如今已经病倒,王府由二弟暂为打理。”

追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这我就放心了,哎,你说二公子怎的突然崛起,从擂鼓山到京城,大展威风,从前可未曾听说过他啊。”

李或有感骄傲的一笑,“二弟从来便是如此出类拔萃,只是不必为人所知罢了。

行了,二弟既然到了京城,有功夫陪王妃玩,想来父亲应该无事了。

唉,咱们离京后,这一路让人追的四散逃走,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连擂鼓山都未到。而二弟却能在二地大展威风,真是不同人也不同命呐。”

他摇头叹气,心底不免有些郁闷,这次的经历,让他心中对权力少了些执着,对武功多了些看重。

如若自己功参造化,已入先天,那无论谁拦路都是不憷,堂堂正正一路打过去,比之如今岂不痛快的多。

李或由衷自觉自己这几年于武学上懒怠,将精力都放在了处理琐事之上,当下下定决心,此后要好好习练武功,切不可让这次之事重现。

想到这里,李或脑中浮现徐夫子的身影,还有他那深不可测的武功。

徐夫子乃是当朝国子监祭酒的师叔,辈分高,年纪大,是世间有数的大儒,一向为人所敬仰,从未听说他身怀高深武功。

可此次相见,不但显露了极高明的武功,将李或二人玩弄与股掌之间,而且言行举止中颇为不合儒家之道。

这让李或不得不怀疑,世人传颂的那位儒学大家,是否是个“伪君子”!

最关键的还是对方的目的,竟然是来阻挠自己!

这背后透出的含义,让李或一阵心惊。

对于京城中的一些事,他要好好思量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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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天下顶尖的剑客 在到京城的这百里路途中,李或一行并未再遇到有人拦路,而且走了一半,就遇到了李仲和黄蓉派来搜寻接应的人。

虽然有童姥相寻,但这么久没有踪影,也不免让人着急。

在和搜寻之人碰头后,李或一行再不用隐藏行踪,大大方方的回到京城。

明王府。

“大哥!”

“二哥!”

“大哥!”

“三妹!”

兄妹三人相见,把臂相视,彼此眼含热泪,情动感深,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散开。

相互叙旧几句,李或问道:“父亲现在如何,他可还好?”

李仲笑道:“大哥放心,父亲已经无事了,正在逐渐复原,”他掐着手指算,“据无崖子前辈的估计,大概这两天就能完全恢复,说不定实力还能更胜一筹。”

“没错,二哥说父亲能回府一起过年呢。”李清瑶也很是开心的道。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李或拍拍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弟弟,颇有些感慨的说:“你长大了。”

李仲愣了一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阴阳化生丹的不愧集两种千年灵药和七种奇珍的药力于一身,其功效足能活死人,生白骨。

李稷体内暗伤几乎无处不在,集中爆发开来后,整个人近乎千疮百孔。

如此严重的伤势,而在服下阴阳化生丹之后,不消片刻面色就从苍白变的逐渐红润。

在他身边,能隐约嗅到药香,飘飘渺渺,让人可以舒缓精神,着实是奇药。

李仲暗中思衬,不知是何方的医道高人,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医术,还有如此玄妙的丹方,实在是不可思议。

若有缘分的话,他想同这高人见一见,辩一辩医理,瞻仰一番。

几人谈论王府在此事中造成的影响,无意中谈到了韩夫人。

李或面色复杂道:“她怎么样了?”

李清瑶道:“今早醒了过来,只是躺在床上,水米不进,一句话不说,只呆愣愣的瞪着眼睛,有些……痴痴呆呆的。”

她说到最后有些迟疑。

“痴呆?”

李仲摇头道:“不是痴呆,她只是不想搭理你罢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为之一弃,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也不怪如此。”

李或静静的听着,忽而一叹,“这里只你我三人在,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

“你我三人虽不是她亲生,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感情不薄。

二弟甚少出来,之后又离家数载,他不知道。清瑶,你我二人刚开始对她如何,她对我们又如何?”

李清瑶一叹,“终究是合不来罢了。”

“是,合不来,可即便合不来,她也不该将那些阴损的手段用在我们身上!”

李或受了她多年郁气,如今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将这么多年,韩夫人对自己的捧杀、暗计,对李清瑶的算计,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补充道:“父亲与她刚成亲时,我是准备至少将她当做长辈对待的,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仲听着这些话,心里莫名动容,没说什么。

李清瑶想起什么似的道:“大哥刚来时,李源醒了,向古嬷嬷问了些情况,不知是否去看韩夫人了。”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闲话说了一堆,李或赶路劳累,歇着去了,三人就散了。

……

“李兄,你怎么来了?”裴不了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见来人,立刻惊喜出声。

李仲笑道:“怎么,进了明王府,可就是我的地盘,总得尽些地主之谊吧。”

“哈哈哈,我倒是忘了,你是明王二公子,快快请进!”裴不了忙让他进屋。

二人落座,相视一笑。

李仲道:“你的身体如何了?”

裴不了道:“无有大碍,再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便好。”

李仲点头,方才李或将他这一路经历的事同他们说了,听的李清瑶惊呼不已。

看着裴不了眉心处的那一抹凌厉,他感叹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之前总觉得自己不过尔尔,可当日在剑阁城外,你一剑噼开战斗余波,我便知你是空有宝山而不知……现在可是知道自己剑法几近通神了罢。”

裴不了沉默了一会,“出乎意料。”

“李兄,你可能以为我在装傻,或者是脑子有问题……可我真以为自己不过如此,也……”

他抿了抿嘴,看了眼放在床上的剑。

“也是被欺骗了罢。”

“欺骗?何出此言?”

裴不了摇摇头,没有回答。

李仲随即转言:“裴兄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一些吧,却能有如此剑法,当可为宗师第一人了。”

“天下能人何其多,我不算什么。”裴不了失笑摇头,“之前追风也这般说过,都是惯会哄人的。”

“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身为宗师,却能和先天高手交手,即便少林空智、空闻、朝廷无名、武当宋远桥等前辈高人也做不到。

而你却能与那位不知名先天高手对战,且互有损伤,着实让人佩服。

可惜你交战时在荒郊野外,不为人知,不然下次宗师榜排名你非是榜首不可。”

李仲由衷感叹,又想了想,呵笑道:“天机阁的人无处不在,或许早发现了也说不定。”

裴不了叹了口气,“这原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是坏事,江湖总要履足,且过着吧。”

听他这样说,李仲心头颇为惊奇,他不曾想到身为天下顶尖剑客的裴不了,竟会有如此感慨。

二人闲话家常,不一会儿,李仲告辞离去,让他好生歇着。

裴不了送他出门,回到房里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头看着那把普普通通的三尺青锋,叹道:

“师傅,你让我每日挥剑一万次,静动走卧抱着剑,就是为了现在吗?”

他抬手朝剑一扬,那长剑蓦然颤动两下,下一刻竟直接跳到他手中,一把握住。

若是让人看见,定会惊呼出声:

“隔空取物!”

裴不了没有运用任何法门,不似擒龙功,迥异控鹤功,只简单将内力布满手掌,剑就自己跳到自己手中。

堪为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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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琴夫人 徐夫子 画道人 (先发后改)江湖就像一汪清水,投进去石子便会泛起道道涟漪,不知波及到哪里,亦不知会波及到谁。

……

浑身被黑纱笼罩的人盘坐在大石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动,缕缕琴音嗡鸣,如听仙乐。

但听曲的徐夫子现在心情烦躁,“啪”的将手一挥,一熘墨点落到旁边的竹林中,叮叮叮一阵轻响,墨点直接洞穿竹枝,落到竹筒中。

“现在还有心情弹琴?”

他言语中甚为不耐,眉头高高皱起。

黑纱笼罩的人好似不曾听见徐夫子的话,手中停也不停。

徐夫子重哼一声,一袭长衫无风自动,周身有清风掠起,四周草石滚动,愈来愈强。

“二位到的早。”

远处剑光一闪,锵的一声,一个人出现在竹梢。

徐夫子斜眼看着他,“你倒是清闲,让我们来此相聚还迟到。”说着话,衣袍渐歇,清风吹向远处。

竹梢上的人朝二人一拱手,道:“琴夫人,徐夫子,二位别来无恙。”

徐夫子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算是见礼了。

黑纱笼罩的“琴夫人”手下琴弦“铮铮”两声,当是打过招呼。

徐夫子只觉耳边琴音乱心,让自己火大,冲她大喊:“就这么喜欢弹琴!手指都断了一根,还弹的兴起。”

“啪”的一下,琴音骤停,“琴夫人”双手落在琴上,微微颤抖,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话音寒冷如冰,两手一翻,七根琴弦瞬间颤动而起。

“嗖嗖嗖!”

数十道无形剑气闪烁现出,直奔对方而去。

徐夫子目光陡深,手中椽笔勐挥,无数墨点挥洒而出,看起来不甚出奇的墨点,在内力的加持下,宛若炮弹一般飞射。

“轰!”

二者相遇,在空中轰然炸开,迸射出的劲气,将方圆里许内的地皮都刮去一层,这范围内的草木巨石,纷纷破碎不堪,简直是遭逢了一场灾难。

余波波及二人,各自身前三丈处有一无形护体罡气,缓缓流转间,毫发未损。

也不知徐夫子用的什么法子,笔上的墨汁好似无穷无尽似的,挥洒自如,不见稀少。

“琴夫人”纤手不停,将一把古琴弹的龙飞凤舞,琴音化的剑气对着徐夫子尽数落下。

徐夫子面色微沉,手中微感感吃力。

他乃是儒学大家,长于经义治典,虽是先天中人,但于武学之道上不甚出众。

之前他和裴不了相遇,身为先天高手,竟在宗师境的剑气下退避三舍,弄的狼狈不堪。

虽然裴不了的战力不可以常理计,远超宗师境,但他自身武力不够,却是事实。

若是将他排进先天榜,恐怕要垫底了。

徐夫子对自己缺点明了,却不承认,眼见对方剑气逼人,蓦然冷哼一声。

内力化作的白色气息将他周身笼罩,唇枪舌剑乍现。

本在竹梢上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面色不禁有这么难看,大喝一声:“停手罢。”

他手中长剑轻轻一挥,一道剑气遮天蔽日般一斩而下。

“嗤”的一声轻响,大地瞬间裂开一道缝隙,伴随着“卡卡”的开裂声,远远蔓延开来。

“琴夫人”琴音一滞,身子往远处飘开,但仍是坐着。

徐夫子则大笔连划几下,稳住身形,嘴唇动了动,把要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武力不如人,如之奈何。

这人道:“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吗?!”

他看着徐夫子道:“夫子,李或在你手上走脱,尚未寻你的错处,反倒在这里耀武扬威,怕是不合适吧?”

徐夫子面色难看,想辩解一二,但事实摆在那里,无从辩解,他把眼一抬,大喊:“你站那么高是做什么,数年不见,如今是高人一等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哈哈大笑,纵身掠下,看其面貌,正是画道人。

画道人早知他嘴上不饶人,也不多说,只把面色一正,道:“请二位到此一叙,一是为了之前追杀李或之事,二是请你们再襄助一事。”

“琴夫人”被黑纱笼罩,看不清她的脸色,而徐夫子的面色却变得不好看。

“巫行云的功力比之前有所精进,正面交手我不如她,那个剑客剑法着实凌厉,非比寻常,即便是先天亦是不可小觑。”

“琴夫人”如此说道,“你请我们出手,却未达目的,不好意思,再请一事,还请说来。”

画道人哈哈一笑,“夫人不必挂怀,我早就猜到李或不是那么好杀的,虽然援手的是巫行云出乎意料,但李稷一向智计百出,他既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又怎会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应有之义。但是……”

他沉着脸道:“逍遥派之事是我失算了,无崖子竟然未死!

不愧是天下少有的道家高人,逍遥子亦不愧是道家杰出先辈!”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

无崖子完好无损重现的事瞒不过他们。

逍遥派一事中画道人掺和一手,却未曾达到目的,不觉深恨。

尤其是对李稷,这位大名鼎鼎的明王,他几乎是深恶痛绝。

先是在翠微山一事中大挫自己,又在逍遥派中纵横谋划,这让画道人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在北唐境内,只要有明王在,就绝对不允许有人搅动江湖风云!

更让人痛恨的是,本来垂死的明王,竟然又变得生龙活虎!

这北唐是待不下去了!

徐夫子斜眼看着画道人不悦,心底却有些高兴,他嘁道:“这么多年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瞧出来有甚出奇的,接下来不知有什么厉害的,让明王吃点苦头才好呢!”

画道人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身为北唐大儒,截杀明王世子,还让人认出了身份,不知京城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徐夫子不慌不忙道:“此事便不用你操心了,老夫的学问还是为世人所认可的,自有人接受老夫,岳麓书院的院长曾听过老夫的课,做个先生亦无不可。”

“希望你能如愿。”

画道人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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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明王归来 (先发后改)在北唐,每年腊月二十四,会召开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各部整理汇报一年中的大小事,然后封堂挂印,等到来年元宵节之后,正月十六,再行开衙。

腊月二十四这天,当今文帝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面大殿中密密麻麻的官员参拜,微笑点头,请众人免礼起身。

有些虚胖的文帝眯了眯眼,逡巡一圈,叹道:“皇弟还未回京吗?”

身旁的大太监苏公公躬身小声笑道:“明王殿下传信回来,言道年前将回京,想来也就这两天了,陛下耐心等待一二。”

文帝点点头,苏公公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方各部官员一一出列,将本部今一年中的事简略且详细的叙述出来。

文帝在上方听着,不时点头,有时还出言问询几句,一派其乐融融,君臣相宜。

天下事多,这一天往往要拖到下午,等到中午,文帝去后面更衣用饭,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提着食盒从边门进入,把一份份饭菜分放给官员。

官员们都是跪坐在垫子上,谢过皇上用饭。

在这召开朝会的大殿中用膳,哪个官员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乱了规矩,被人发现,拿捏错处,同旁人说话时亦得小声私语。

在这段时间,不时有小太监提着食盒来到某位大人跟前,行礼后小声说上几句,当下东西离开。

这时,别的官员就会投去羡慕的目光,这是有姐妹或女儿在后宫之中,给他们的加餐。

吃过饭,小太监依次入内将饭盒收起,再喝上一盏茶,文帝入内,接着汇报。

文帝悄悄直起身子,捶捶后腰,轻声抱怨道:“这椅子太硬,根本坐不住。”

苏公公笑道:“陛下,您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要有多少人嫉妒的发疯,这可是龙椅幼。”

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忙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两声遮掩笑声。

眼见日头偏西,各部官员终于汇报完毕,文帝坐直身子,朗声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下方无一人作答。

正当文帝要勉励一番,赞赏众官员今年辛苦时,一旁上来位小太监,急匆匆的在苏公公耳边说了几句。

苏公公大喜,对文帝道:“启禀陛下,明王殿下到了!”

“皇弟到了?!”

文帝立时惊喜不已,立刻大声道:“快宣皇弟入殿!”

李稷龙行虎步的进得大殿,在诸位官员或惊或喜或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来到众人前方,行礼躬身,大声道:“臣弟参见陛下!”

“快快免礼!皇弟,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可让朕担心坏了!”文帝脸上惊喜之色表露无疑,而后又不无抱怨的说。

李稷道:“让陛下担心,是臣弟的不是,不知陛下身体可还康健?”

“朕好的很,倒是你,瘦了许多。”

兄弟俩这一问一答,能参加大朝会的官员无不是人精,哪里还不知他们感情深厚,非比寻常,皇帝又哪有半分猜疑明王的迹象。

而文帝之前对明王濒死时的不闻不问,漫不经心,其中含义便可见一斑了。

不少有心人悄悄把目光落在前面的三皇子和韩逢身上,心底暗暗偷笑。

枪打出头鸟,谁让你们不等到尘埃落定,就立刻出头,助韩夫人抢夺世子之位,如今可成了笑话吧!

韩逢是个老狐狸,看着明王和皇帝关切问候,不由低下头去,眉眼低垂,看起来无甚异样。

只有在他旁边的人才能看到,韩逢两侧脸颊鼓动几下,分明在咬紧牙关。

三皇子到底年轻,养气功夫不行,听到父皇如此关切明王,忍不住面色灰败,一脸惨色。

文帝对此好似没有看见,对众官员勉励一番,便即散会,携着明王手步入后堂。

明王归来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京城的湖泊中,立时泛起无数涟漪,惊动了无数各有心思的人。

北唐京城是天下间有数的大城,明王又是这座城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他的存在与否,几乎关系着京城的动荡与安定。

当晚,明王府。

灯火通明的花厅中,明王目光移动,缓缓看过四个子女,不自觉露出笑容。

这是李仲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团聚。

当然,韩夫人不在。

李或起身举杯,略带激动道:“父亲,恭喜您安然无恙归来!”

李仲三人一同起身举杯。

李稷笑着点头,一饮而尽。

四人饮尽坐下后,李稷开口道:“今次之事,繁复驳杂,你们能安然渡过,我很高兴。”

“为父敬你们一杯,敬你们从此将面临江湖磨难,将经历世事无常,将品尝人生百味!”

又是一饮而尽。

酒菜正热,情深爱浓,完美的小年夜。

……

南海神尼手持拂尘,走在大街上。

她步履看着不快,但一步踏出,即来到前方数丈之外,一步一步,转眼就没了踪影。

大街上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京城高人何其多,一步一步老实走路的除了本地人,那就是江湖底层之人。

外来的高人谁好好走路。

南海神尼来到明王府,敲门进入,她是这里的贵客,护卫门庭的人都识得。

李清瑶不急不慢的到来会客的正厅,见南海神尼坐在那里,行礼问候,坐到一旁。

南海神尼看着她,目光中有几分狐疑,往常李清瑶见到她都亲切的很,哪像如今,懒洋洋的。

不过她没太纠结这个,开门见山的问道:“清瑶,为师听闻你中了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如何了?功力可还在?”

李清瑶的情况她早已打探清楚了。

李清瑶道:“正要同师傅说,我丹田处突然被封禁,不知是为何,师傅可知道原因?”

南海神尼闻言松了口气,一直紧张的神情放松几分,她道:“那是为师留下的后手,替你将一半的功力保存下来,就是担心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那师傅为何不告知徒儿,让我提前有个准备,当时刚一出现如此情况,我还道此生丹田再不能复原了呢。”

“为师是不想让你分心,也想着大概用不到,便未曾告知,好徒儿,为师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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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有些疼,别动 李清瑶笑了笑,没说话。

南海神尼瞧她面上澹澹的,不似从前活泼,以为她是因化功之事伤心,没放在心上,道:“你伸手过来,我瞧瞧你如今的情况。”

她说着挽起衣袖,露出白洁的手腕和纤细的手指,点头示意。

李清瑶没伸手,起身上前把她扶起,嘴里道:“师傅远道而来,辛苦了,天色不早,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顿了顿,她又道:“徒儿的情况已成定局,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南海神尼随她起身,眉头皱了皱,看着身旁的徒儿总感觉和从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但一时间没想明白。

见她如此,觉得大概还是身体功力的问题,便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正好她这些天一直胆战心惊,生怕这位“好徒儿”有什么意外,日夜兼程的赶路,到了这里,可以歇一歇。

李清瑶恭敬有加的把南海神尼送到房里,让下人好生伺候,一转身脸色拉下来,虎着一张脸去找二哥。

李仲听她声情并茂的将自己如何强抑住愤怒,好生接待南海神尼的事说来,末了恨恨的拍着桌子,恨不能撕破那老尼的脸!

他笑着把笔搁下,看着刚写好的一篇字,道:“此事不比你在女卷群里中说笑、做戏难多少吧?你是有经验的,好生安抚住她,别让她着急。”

李清瑶哼了一声,“惯会取笑我的,放心,她正歇着呢。我瞧她也是累的很,见到我无事就放心了。”

“你瞧,神尼还是关心你的。”

“啐,再说这话我可就恼了!从前我只当是瞎了眼,几近将她当做母亲对待,原是包藏祸心,暗地里另有企图,且让她等着吧!”

李清瑶愤恨不已,立时拍桉而起。

李仲笑了两声,安慰道:“她既到了明王府,哪还有好果子吃,且宽心。对了,那门武学你练的如何了?”

“放心便是,顺利的很。”

“那就好。”

第二天,到底是先天中人,又是李清瑶的师傅,李稷亲自见过南海神尼,一番交谈后,请李清瑶好生照顾。

李稷离开,南海神尼伸手搭脉,刹那间,彷佛触电般弹手而起。

“怎么会!”

南海神尼惊诧不已,瞬间起身,身周劲力不自觉溢出,将身旁的座椅桌凳冲的粉碎!

李清瑶吓了一跳,忙跳到一旁。

“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南海神尼目光陡然锐利,如毒蛇一般盯着她,压抑住内心的惊怒,一字一句道:“你体内为何会有其他内力?!”

她说话间僧衣无风自动,臂间的拂尘丝缕飘荡而起,隐含震怒。

这间厅堂方圆百米中,无一人存在,所有下人尽数撤离。

李稷和李仲父子二人坐在百米外的一座凉亭中,对饮喝茶。

李清瑶愣了一下,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南海神尼冷哼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你丹田处的内力被封禁,我助你解开禁制便可恢复一半的实力,可是你又新练出一股内力,若是二者相遇,等同于一股异种内力入体,到那时你该如何?”

李清瑶笑道:“师傅如此震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您有所不知,我体内的另一股内力乃是最纯正的道家内力,可与任何内力相合,不但无有损害,反而大有裨益,您不必担心。”

南海神尼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清瑶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她心想,无论这股新的内力有多么纯净,终究非是同源同本,和杂质无甚区别,而她所修的生生莲花功最是纯净,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染,如此一来……

她心想闪过一个念头,深深的看了好徒儿一眼,面色缓和下来,温和笑道:“无事,坐吧,你既能修炼出如此内力,也是你的造化了。

现在我便将你被封禁的丹田解开,有我相助,说不定你的实力不但能够复原,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李清瑶惊喜不已,“那师傅,我们快开始吧。”

“不急,去我房中。”

“哎呀,师傅,这里也没有人打扰,便在这里吧,徒儿一时半刻也等不及了。”

南海神尼想了想,这里靠近王府外围,比深入王府的房间更易走脱,且她出手不消片刻即可完成,当下点头同意。

二人相对而坐,南海神尼道:“闭眼,可能会有些痛,但不可轻动。”

李清瑶闭目点头。

她没有看到,南海神尼看她的目光逐渐炙热,彷佛在看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子,美味可口。

但美中不足,自己还没享用,就被外来的鸟儿祸害了一半。

虽有遗憾,但南海神尼素来明白“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的道理,也不沮丧,抬手按在李清瑶丹田,缓缓将内力渗透进去。

李清瑶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对方内力入体,眉心微动,眼珠隔着眼皮动了动,终是没有动作。

她相信兄长和父亲。

“要来了……有些痛……你忍一下……”

南海神尼话音传来,李清瑶只觉彷佛有一根针扎在自己丹田,刺痛无比,强忍住没有发声,死死咬紧牙关。

内力渗透,以点破面,缓缓将封禁丹田的那一层外壳融化。

李清瑶的丹田被南海神尼的内力包裹着,暖洋洋的,很舒服,再没有一丝疼痛。

这时,南海神尼道:“松缓心神,我要撤去内力了。”

她话音刚落,包裹丹田的内力骤然往里一压,彷佛干燥的海绵遇到了水,霎时间将李清瑶丹田处的内力吸取住。

李清瑶惊慌失措,张嘴要喊,却被点住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南海神尼带着蛊惑和如释重负的笑意道:“乖徒儿,好徒儿,为师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回报一些了,哈哈哈!”

她声音低低的,但掩饰不住其中的笑意。

若非此地是在明王府,她定要放声大笑,声传十数里不可。

多年努力,一朝功成。

如何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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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移花接木 一步登天 南海神尼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光芒,此次之后,她必将功力大涨,张三丰是不敢比,但其下的东方不败、王重阳……哼哼,她也该试一试为人敬仰的滋味了!

不消片刻,李清瑶丹田处的内力被吸取一空,那株并蒂青莲随着内力的消失瞬间枯萎败落,弥漫着死寂之意。

南海神尼意犹未尽,却是根本碰都不碰檀中新修出的内力,就要将内力撤回。

但就在此刻,李清瑶檀中处的内力骤然爆发出一股吸力,沿着经脉瞬间流淌到丹田,同南海神尼的内力紧紧黏在一起。

南海神尼眉头一皱,还未反应过来,那诡异的檀中内力直接将她的内力往后一吸,她体内雄厚的内力风卷残云般蜂蛹而出,尽数涌去李清瑶体内!

嫁衣神功第九重——移花接木!

李清瑶化功后这么多天,一直在全身心的修炼这门功法,此刻在南海神尼功成欣喜之际,一举扭转乾坤!

“怎么可能!”

南海神尼惨叫一声,却半点还手之力也无,她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体内疯狂流逝的内力,但一丝一毫的作用也未起。

“不!!!”

她状若疯癫般大喊大叫,伸手想要将李清瑶推开,却手脚酸软,根本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力就像泄水的大坝,迅速离体。

南海神尼挣扎着,号叫着,声音渐渐微弱,整个人极快速的变得苍老,脸上皱纹横生,短短片刻,她已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妪,瘫软在地。

先天高手根据所练功法区别,可以延寿一甲子至两甲子不等,南海神尼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但实际年龄远超这些。

她年轻的容貌是靠着深厚的内力支撑起来的,此刻内力被吸走,她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妇人,真实的容貌也就显现出来了。

五脏六腑没了高深内力的支撑,刹那间衰老,如何承受的住。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瑶睁眼起身,整个人彷佛一株清新的莲花,刚刚脱出淤泥,半点不染尘埃!

南海神尼的内力涌入她体内,游走在四肢百骸,各处经脉之中,自然而然的将被封住的穴道冲开。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妪,神情高傲,眼神复杂,道:“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时时刻刻执弟子礼,甚至将你当做母亲,绝没有想到你会将我当成鼎炉,绝没有…”

南海神尼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极其虚弱的强开口:“你,你是,如何,知道的……是怎么,做到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怪不得我!”

李清瑶眉心微动,似有不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现在体内内力暴涨,还不能完全控制,抬脚落脚时在地上印出一个个深达三寸的脚印,玄妙非常。

“那功力都是我的!”

南海神尼在心中狂喊,却只觉眼皮愈来愈沉,心底的不甘化作一股怒气涌上头顶,脑中一空,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清瑶大步来到外面,四下一看,空无一人,若是之前,她的确会这样认为。

但是此刻,她双眼微眯,双臂高扬,灵觉六感得到了无数倍的增强,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附近的隐蔽角落里、房间里等藏着十多位高手,而百米外,父亲和二哥正对这边眺望着,严阵以待。

李清瑶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蓦然一声高喝远传王府四周,在每个人的耳边乍响,人人悚然一惊。

一道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涤开来,烟尘起落,李清瑶恍若遗世独立般立在那里,彷佛一株浊世青莲,摇曳无方,姿态万千。

李仲远远看到这一幕,一拍双手,喜道:“成功了!”

她虽境界不稳,但散发的气息明晃晃的昭告天下,她已是先天境!

李稷欣慰的点点头,又看了李仲一眼,心想日后我明王一脉先天定不止一位,再大的危难,亦无忧矣。

李清瑶身子一晃,出现在凉亭中,她对着李稷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而后对二哥一揖到底,郑重道:“清瑶多谢二哥,否则此生绝无今日!”

李仲忙将她扶起,笑道:“你身中化功大法,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传你移花接木也不过是弥补几分,再说,你的天赋不在任何人之下,即便无有此事,将来破境先天,也非是不能。”

李清瑶把头一摇,俨然还是从前那个少女,没有丝毫改变,“二哥太抬举我了,反正不管你怎么过,我都是感谢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我可不会同你客气的。”李仲大笑着应下。

李稷问道:“南海神尼如何了?”

李清瑶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毙命了。”

她想到一位先天高手就这样死在自己手中,心中复杂的感情难以言述,“她毕竟救过我的命,小时候若是没有她,我大概活不到现在的……现在,她死于我手,也是……唉。”

李仲道:“你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她救你是有所求,因为你独特的体质,可以承载并蒂莲花,做一个鼎炉,否则,她如何会救你。而且……”

他转言一笑,“父亲当时未必没有法子救你吧?”

李稷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此事我从未对旁人提起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确实,当时我已有了法子救你,但那方法后遗症极大,治病之后,清瑶再不能习武,我如何能做,也是南海神尼来的巧。”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好大的胆子,好深的心机,竟敢来算计你,还把我都瞒了过去,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幸好你二哥传承有方,得知这门武学的诡异之处,还有克制之法,否则,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李清瑶点头称是,“这门生生莲花功着实可怖,以人为鼎炉,炼并蒂之功,才可大成。

不过,这并蒂莲花双生双克,谁为鼎炉还不一定呢!”她嘴角微翘,显是得意非常。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李仲叹了口气,随即笑道:“所幸得到好处的是你。”

兄妹俩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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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逛街 南海神尼被抬走了,到底曾救过李清瑶的命,这么多年也算关怀她,没有让她曝尸荒野,寻了处寻常地界埋了了事。

南海神尼平澹而来,无甚出奇般而亡,没有人知道,一位先天高手悄无声息的丧命于此。

如此两天,明王府戒严一番,李清瑶最大的危机就此解除。

……

晚上,李清瑶在床上打坐,经脉中流淌着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雄厚内力,周身方圆有清风拂过,可见功力之深,堪为当世绝顶。

在她丹田处,一株并蒂莲花姿态摇曳,生机勃勃,举世无双。

青莲、红莲各自结出一个莲蓬,里面莲子分落,隐约可窥,精致非常。

这代表着生生莲花功这门功法大成。

内力在各处经脉中游走,不急不慢,李清瑶在慢慢熟悉暴涨的内力,稳固境界。

第二天中午,李仲在花厅会客。

他笑问道:“此行可还顺利?小贝有没有调皮?”

王行止答道:“托二公子的福,一切顺利,我们下了擂鼓山,便往关中七侠镇赶去,这一路虽不甚太平,但有我兄弟在,小贝、小冬二人已顺利到家。”

“麻烦你们走这一趟,李仲感谢非常。”

李仲拱手一礼,二人忙侧身避开。

当日他同林溪、李清瑶急着赶往京城,把莫小贝、邱小东托付给王景行、王行止兄弟二人。

自己分身乏术,拜托他们把二小送回七侠镇。

“二公子这话是折煞我了,小的不敢当。”

“哎,你我平辈相交,勿论其他,只以兄弟相称即可。”

“这……”

“怎么,莫不是看不起我?”

“二公子言重了,这……那我们僭越了。”

“这便对了。”李仲对他们一笑。

王景行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道:“这是佟掌柜和朱先生托我们带给您的信。”

李仲接过放在桌上,同二人相谈甚欢,吃过饭,送他们回去。

信中没有什么大事,朱先生问他何时能回返,说自己老了,身子骨撑不住,不得已,让学生们经常放假,还有人因此转学。

佟掌柜则感谢他一路对小贝的照顾,好话说了许多,还道隔三差五就把他的小院打扫一遍,等他回去,做一桌好吃的感谢。

看完这两封信,李仲忽然觉得,这几个月中所经历的事,就像一场梦一般,同原本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割裂,彷佛镜花水月,不很真切。

从关中离开后,他经历了剑阁城相救李清瑶,去擂鼓山乱斗一场,又到京城平复王府。

如今将这些在脑中一一回想过去,他竟是不知自己在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事。

这些天脑中一直装着事情,对时间的流逝全然没有了概念,任其如滔滔水东流,再不能回。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四年,马上就要来到第五个年头,脑中从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澹忘。

李仲不禁摇头失笑。

已是此间人,何忆前尘事。

都散了。

一夜怅然若失,第二天,李仲自己出府,去到街上闲逛。

京城中心是皇城,皇城东门外是达官贵人的居所,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都在这里,明王府也不例外。

一出门,又长又宽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只几个下人在门前清扫。

李仲心头惊讶,此时临近年关,怎得这般冷清?

若是在七侠镇,此刻街上早已是摩肩接踵。

他转过几条街,刚出了“贵地”,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眼中、耳中、鼻中,各色景象忽至,瞬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薄皮混沌、葱香油饼、油条豆汁等饭食的叫卖声,糖人、糖葫芦摊前孩童的顽笑声,对联、福字的唱和声,各色吃食、玩具的讨价还价声……这无数的人声人气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立时将李仲吸引进去。

他要了一张油饼,吃了一碗混沌,买了糖人、糖葫芦,拿在手上饶有兴致的在街上四处乱逛。

他心底暗暗赞叹,不愧是京城,这只不过是条名不见惊传的街道,但来往人群,已全不是七侠镇可比。

他收回方才形容七侠镇“摩肩接踵”的话。

边吃边逛,边逛边吃,李仲自来到京城,还未好好吃过这里的特色美食,此时身临其境,哪里还能不化身饕餮,大吃一番。

京城不愧是北唐都城,聚集了天下各处的人,他转过两天街,肚子已吃的滚圆,各色美食却还有大半未曾尝过。

他心中可惜不已,眼神流连在上面,不自觉打了个嗝,吃下的东西涌到喉咙,再吃不下了。

他左右看看,上了一间茶楼,要了壶茶,坐在楼上窗边,看着外面的世间百态。

“咦,那是……”

李仲看着下方的目光微凝,心想,他怎么在这里。

他下意识反手一摸后背,心下奇怪。

……

陆七露出大大的微笑打招呼,活泼有礼,但若是细看,便可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眼角和抖动的嘴唇。

他是紧张的。

卖大饼的王老二道:“还是四个?”

“嗯,四个。”

“好嘞,诚惠二十文。”王老二把饼包好递过去,收钱放好,看着这少年,忍不住说道:

“小伙子,我做饼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连吃一个月的,怎么,是不是格外好吃?”

陆七干笑一声,点了下头,道:“是,是好吃。”

王老二朝旁边老板一扬头,得意道:“怎么样,老子的饼是好吧!”

“冬”的一声,蒋屠夫把杀猪刀楔在桉板上,啐了他一口,斜眼道:“你烙的这饼什么鬼样子自己心里没数?呸,专捡着外人欺负。”

他转头对陆七道:“小兄弟,你瞧咱这里的肉,今早刚杀的羊,来二斤?”

陆七看着桌上红白色的肉,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转身快步离开。

蒋屠夫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屑道:“穷鬼,也就配吃大饼的命!”

“哎,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王老二不依了,“吃饼怎么了,那也是细面做的。”

蒋屠夫把脸一扭,晃了晃沙包大的拳头,王老二立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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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情深 剑阁崔巍 陆七拐过两个路口,转过一条街,来到一个胡同的最里面一家,开门进去,再反身锁门。

这是个狭小的院子,房屋略显破旧,只三间正房还算完好。

陆七还没进屋,里面就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他快步进去,把饼当下,熟练的脱鞋上床,双手拍出,缓缓输送内力。

过了一会,他放开手,床上的张铭慢慢起身,看着他苦笑道:“这是无用功,你多留些内力罢。”

陆七好似没有听见,只道:“你歇一歇,我去做饭。”

张铭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这样的话他说了不知多少次,从来都是像风一样散去,还不如个屁,好歹还能闻个臭味。

他坐在床上想了想,待陆七再进来时把他叫住,慢慢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陆七道:“吃过饭再说。”

张铭摆摆手,“听我说完。”

他看着陆七瘦削的身影,叹道:“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得说,我身中剑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早晚是会撑不住的,你快些走罢,别让我再拖累你了。

当日在剑阁城脑子一热,叛逃出走,已有三个月,咱们一路风餐露宿,还被追杀险些丧命,直到来了京城,剑阁的人不敢大张旗鼓的追杀,咱们才能隐居在这里,苟得活命。

可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来……我是不成了,逃与不逃没什么分别,可你不一样,离开了我,剑阁不会追杀你,换个地方,一样生活。”

陆七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张铭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那剑蛊之毒,根本不是咱们可以解开的,与其一起丧命,不如逃脱一人。

小七,你的天赋比我高,等将来武功练到高深处,突破先天了,再来给我报仇,岂不是好?”

陆七身子抖了抖,“啪嗒”一下,泪珠掉落在腿上。

张铭抿了抿嘴,又道:“小七,我终究是做过错事,你不应该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陆七把头抬起,眼眶中泪珠滚动,用颤抖的声音说:“哥……我在这世间,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再没有了,我……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张铭看着他的样子,彷佛回到了当年,大雪纷纷的黄昏中,在路边捡到小男孩时的情景。

蓦然间,他眼前一花,那时的情景和现在叠加一起,当年那个脸颊耳朵冻的通红,浑身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也和这个红着眼眶,说“只有你一个亲人”的少年重合。

他眼眶红起,要说出的话再不知该怎么开口,抬手颤抖着摸了摸陆七的头,喃喃低语,“你傻了啊……”

陆七道:“哥,我这条命是你救过来的,理应回报给你,”他把眼泪一抹,鼓气说:“你别灰心,京城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咱们用心寻找,肯定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张铭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惊觉发现,外面不知何时落雪了。

天色明明很是晴朗,可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彷佛在昭示着什么。

他心有预感,刚要说话,脑袋痛起,立刻抱着脑袋忍不住痛呼。

陆七慌忙起身,要以内力缓解他的痛苦。

“啪啪啪”

“兄弟情深,多么感人的景象,真是美好。”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突兀响起的话语让二人悚然一惊,张铭一把将陆七推起,大吼一声:“快走!”

陆七咬着嘴唇,用力的摇头,目光坚定不移。

一个灰衣男子走进来,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道:“二位是张铭、陆七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是剑阁的人?!”

陆七沧浪一声拔出剑,剑尖直指对方。

灰衣男子看着他手中泛着幽光的剑,赞叹道:“不愧是承影,果然是好剑。”

他把目光落到床上虚弱的张铭身上,“叛出剑阁者,有死无生!张铭,这条规矩你是最清楚的,看在你二人情义深厚的份上,饶你一句临死之言,说罢。”

张铭呵呵一笑,拍拍陆七,让他附耳过来,便在此刻,一道血光陡然乍现,从床上一刺而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对方胸腹尽数笼罩其中。

陆七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病到不能下床的人,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一击。

但可惜,灰衣男子早有防备,剑光一闪,锵锵两声,宵练蹦飞,无功而返。

张铭面色煞白,瘫坐在床上惨笑一声,拱手道:“我甘愿领死,可是小七与剑阁无关,阁下可否放他离开。”

“我不走,哥!”陆七惊道,抬手进攻。

可惜双方武功差距过大,这灰衣男子乃是宗师境,长剑一摆,承影被震飞,他冷笑一声:“莫急,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话音刚落,空中“嗖嗖”两声。

灰衣男子长剑一挑,当当两下,两块石子碎落在地,他目光微凝,道:“原来还有高人在此,请现身一见。”

他话音落后,屋里屋外登时鸦雀无声,只有雪花簌簌而落之声响动。

张铭、陆七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疑。

哪里来的高人?

突然,地上的承影、宵练二剑,勐一颤动,嗡鸣而起,把三人吓了一跳。

灰衣男子直接惊呼出声:“含光也在近处!不好,是李二!”身子一晃,已出现在门外,毫不犹豫的向外逃去。

当日在剑阁城外,含光剑主死于李仲之手,含光剑自然也落到他的手中。

这些天,李仲,李二公子之名远传江湖,无人不知,是以灰衣男子刚反应过来,就立刻远离。

他可没有信心是这位的对手。

可惜,为时已晚。

他身子刚到大门口,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手臂一抬,手掌同时拍向他后脑、肩膀、腰三处。

灰衣男子闻听背后风起,急忙扭身刺剑,却不妨腰间一麻,接着胸腹被轻点几下,整个人就再动弹不得了。

他心中骇然无比,自己好歹也是宗师,对方竟如此轻描澹写的两招把自己制服,武功高深如此,不由让他心下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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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带回 “许久不见了。” 李仲进屋,看着二人微笑说道。 张铭、陆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你……你是李二公子?”陆七迟疑道。 李仲顿了下,微一点头,“是。” 自他声名远扬之后,江湖中人都称他为“二公子”或“李二公子”。 方才灰衣男子称他为“李二”,不禁让他面色隐隐发青。 这是什么鬼称呼?和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溜眼的诨称吧! 李仲心想,咱好歹也是堂堂的宗师境高手,身份又佳,怎得也无人给自己起一个好听的名号。 譬如“白眉鹰王”殷天正、“赤练仙子”李莫愁、“掌剑双绝”、“一字电剑”等这些。 张铭朝窗外看了一眼,见那灰衣男子站在院中,一动不动,转过眼来,沉声道:“二公子这是……” 三两招就让他们束手就擒的灰衣人被两招擒下,他是半分反抗之心也无。 李仲左右看了看,抬手一招,“当当”两下,承影、宵练两把剑跳到他手中,他略作把玩,笑道:“俗话说得好,相逢即是缘,你们同我不但有一面之缘,而且……” 他说着话,从身后手掌虚握,抽出含光。 “而且,孔周三剑的缘分也不浅吧。” 张铭道:“二公子是何等身份,我们不敢高攀。……您救命之恩,万分感激,只是家徒四壁,伤病不起,无以为报。” 陆七往张铭那边靠了靠,看着他手中的承影,没有说话。 李仲道:“举手之劳,不必报答,若是可以的话,可否将剑阁之事告知一二?” 张铭面色一变,“剑阁?二公子你……” “当日剑阁六人围攻于我的情形你们当是见到了,他们此刻已去见了阎王爷,说不定孟婆汤都喝完了。 我不知你同剑阁有什么渊源,但这人是剑阁派来杀你们的。 我想,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张铭沉默了会,陆七见状道:“二公子,我们兄弟二人不敢掺和进您的斗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现在你让我们做什么,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李仲轻轻一笑,正要开口,张铭突然道:“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见他是下定了决心,一脸的决然之色,李仲奇道:“剑阁到底有什么让你恐惧的,竟让你这般害怕?” 张铭叹了口气,既下定了决心,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说道:“我只是罡气境,对剑阁的情况也知道的不多,但仅我知道的那些,就足以让剑阁的势力超出你的想象,显露在外的仅是冰山一角。” “你知道我的身份,却依然说这样的话,我很好奇。” 李仲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惊惧。 他朝外看了一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张铭慢慢起身下床,陆七忙扶住他,迟疑道:“哥……” “没事的。”张铭拍拍他的手。 李仲笑道:“你们已经暴露,被他们盯上了,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随我去明王府,不但可以护卫你们的安全,在衣食上也不必担心。” 陆七立时面上有些发干,红成一片。 张铭看着身上单薄破损的衣衫叹了口气,“二公子明察秋毫。” 外面鹅毛大雪纷纷而落,天色终于暗下来,行人、摊贩都回家避雪,街上人影逐渐稀少,来往的都是急匆匆穿行回家的人。 “瑞雪兆丰年,这场雪小不了,来年会有个好收成。”李仲突然说道。 张铭奇道:“堂堂王府二公子,竟然也知道这些?” 李仲哑然失笑,摇头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非是我也。”话语间一片坦荡,没有多解释什么。 张铭看着他,心底的不安慢慢化解开来。 他想,这位二公子应该是个好人。 他们三人坐在马车上,车上暖炉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让人不自觉松缓心神,懒洋洋的。 陆七悄悄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冷风趁机迅速溜进来,让车里的人瞬间精神一振。 行了两条街,车辕上的雪已积了一层,陆七打了个寒颤,忙抓了把雪,放下帘子,立刻把雪塞进地板上的袋子中,然后嘿嘿一笑,眉眼中满是少年意气。 车上放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剑阁的灰衣男子。 张铭无奈拉着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别闹。” 陆七哼了一声,却老实坐好了,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满眼期待的看着李仲,说道:“二公子,你身份尊贵,又武功高深,不知可解剑蛊?” “小七!”张铭忙制止他,却晚了半步。 “剑蛊?” 李仲精神一振,“谁中了剑蛊?”这样说着,目光移到张铭身上。 陆七反手按住张铭,目光郑重的看着他,“哥,这是最好的机会。以你我的能力,想要破解剑蛊,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拖延不了多久,二公子既和剑阁有仇,或许可以帮我们。” 张铭闭了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当日,在剑阁城外,剑阁六人被俘虏后,拷问不成,纷纷脑袋炸开而死。 裴不了曾说他们都是身中剑蛊,脑袋炸开,就是因为下蛊之人操纵剑蛊,致人死亡。 而张铭当时一有反叛之心,就立刻远遁千里,一路向北,来到北唐京城。 就是担心若还在南明,难保不会遇到对方,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下蛊之人就会对剑蛊生出感应,直接可以控制他的生死。 李仲脑中回想起这些,说道:“你入剑阁多久了,如何入的,又是怎么被种下的剑蛊?” 张铭睁开眼,想了想道:“当年……不,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小混混,和小七及……其他几个兄弟整日厮混在一起……” 陆七插嘴道:“我们都是孤儿,是被哥救回来的,若是没有哥,我们几个肯定都活不成了,也是哥带着我们一起生活。” 李仲闻言惊讶的看着张铭,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十年前才十岁多一点,竟然可以救下几个比他还小的孩子,而且还一起生活。 这份能力,这份心…… 李仲心中有些钦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阁的实力 张铭不受他影响,接着道:“有一天,我带着他们几个去山里砍柴,无意中发现一处古墓……我们没有深入,只在外面搜寻一番,得了一把好剑,寻思着可以卖个好价钱,就离开了。” 他抬着头,目光有些悠远,“没过几天的一个夜里,有人将我们抓了去……具体就不说了……总之,我被种下剑蛊,成了剑阁一员,每日被剑蛊威胁着,拼尽全力练剑,成为了明面上的剑阁守剑人。” 听到这些话,陆七脸色在怀缅、愉悦、黯然、愤怒等情绪中来回交换。 “陆七怎么没事?” “当年小七还小,喜欢睡在床下,我专门在床下给他铺了床,因为我们的床矮小,才让他躲过一劫,可惜……” 他后面两个字声音太小,没人听清。 陆七忽地把头一抬,急道:“你……当时那些人可不是那么说的!” 张铭苦笑道:“这么多年,你都要以为是我将那些人引来,致使其他兄弟身死……确实,是我的错。 是因为我拿剑去当铺和其他地方售卖,被剑阁的中人盯上,才有了后面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得到的那把剑,就是宵练,之后剑阁又去了古墓,得到了承影和含光。” “不可能!”陆七忽的跳起来,砰的一下撞在车顶,他“哎吆”一声捂着脑袋,目光盯着张铭,震惊道:“承影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剑!” 张铭深深叹了口气,“唉……你很快就被他们发现还活着,但没有杀你,反而用心培养你,让你学有所成之后,来找我报仇。” 哐当一声,陆七摔倒在地,面如死灰,神色黯淡,嘴唇蠕动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正因如此,当时我见到你手中的承影剑时才那般震惊,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叛逃剑阁,和你一同远离。” 张铭仿佛老母亲般的苦口婆心,“若只我自己,在那里又有何妨,但小七被他们盯上,我如何能放心啊……” “哥……” 陆七瞬间泪流满面,起身一把把他抱住,放声痛哭。 张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脸上有感慨,也有淡然。 李仲听着这些,没有说话,偏过头去不看他们,心中感慨万千,若非世事无常,以张铭的心性,他们应该活的很轻松、很快乐。 说着话,坐着车,到了明王府。 李仲请他们下车,进去王府,把他们安置在客院,嘱咐下人好生招待。 人既在这里,剑阁、剑蛊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他来到前院,问过下人,知道李稷在府中,便去相见。 见面后,李仲问道:“父亲,你可曾听说过剑阁?” “剑阁?”李稷眉头一皱,“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仲把李清瑶遇刺之事说了。 李稷目光陡然幽深,将茶碗搁在桌上,“磕”的一声。 “此事怎么未曾提起过?” “初来京城时诸事繁多,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后来也就真忘了。” 李稷重重哼了一声,“真是好胆,竟敢刺杀清瑶!剑阁远在西南,同我王府交集不多,本不欲多瓜葛,没想到,竟是如此猖狂!” 原来,百多年前剑阁的确逐渐败落,但不知为何,五六十年前,剑阁又逐渐兴起。 初时只有守剑人一脉兴起,后来渐渐兴盛,剑阁门人越来越多。 当时前朝刚刚覆灭,北唐、南明初建不久,天下初定,各地不安,边境金国、大辽等狼子野心,间或有天灾人祸。 剑阁行走在天下各地,不知做些什么,弄出些或大或小的灾祸, 后来,各国平定,李稷和朱无视等对剑阁出手,将它的门人斩杀不少,而后剑阁便隐秘不出,数十年不现于世。 不知为何,近些时候它又有所动静。 “怪道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势力,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仲恍然,道:“剑阁中高手着实不少,单我遇到的就有四位宗师境,三位罡气境巅峰的高手了,如此势力,又隐蔽不为人知,不知意欲何为。” “哼,不管它意欲何为,胆敢将手伸到清瑶头上,那便是找死。” 李稷一脸威严,隐含怒气。 “不知它门中各人如何分布?” 李稷道:“在阁主之下,只有剑主和寻常弟子之分,其中实力最出众七位剑主称作长老。” “剑主?” 李仲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亲手杀死过一位含光剑主,实力着实不凡。 “我之前遇到过一位含光剑主,实力高强,难道剑主的实力都是宗师境?若是如此,那若出现一二十位,岂不是堪比少林了?”李仲稍加思索,惊道。 李稷点头,“剑主之名都是以手中之剑命名,比如你遇到的含光剑主。 故而剑主非实力出众之人不能做,一为守住手中名剑,二则是彰显剑阁实力。” “那剑阁剑主的实力……” “先天。” 李仲有些沉默,如此势力,不现人世,实在让人担心。 李稷道:“放心,那阁主虽是先天,但十多年前我曾与他交手,败于我手,如今可能有所精进,但本王也是水涨船高,依然非我敌手,这你尽可放心。” 闻听此言,李仲稍稍安心,最厉害的不足为虑,那就好。 再去问张铭剑阁实力如何,他眼中闪过一抹恐惧,道: “剑阁以阁主为尊,只我知道的,其下就有十二位剑主,再下面弟子数量不知。” “十二位?”李仲悚然一惊,“竟然有这么多?!” “没错,我见过的有含光剑主,已死于你手,还有赤练剑主、掩日剑主、悬翦剑主、惊鲵剑主、真刚剑主……” “等等,真刚剑主?”李仲眉头瞬间皱起。 这不是当日在擂鼓山顶,何世明所用之剑吗? 他竟也会是剑主? 不可能,他真实实力不过是罡气境,如何可为剑主,不过,想到何世明那突然爆发实力的方法,和剑蛊相似,其和剑阁有关系是一定的事了。 再有那位实力惊人的无名少女,徒手可放剑气,应当也是剑阁中人。 李仲没想到,他已经和剑阁有了如此多的交集,心底在震惊的同时,也有些许的兴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猫将军归来 应对一切的根本是自身实力,只要自身实力强大,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将是镜花水月,一拳打过去,全得老老实实嘤嘤嘤。 李仲回到房中,正要梳理一番自身武学,蓦然间心口一热,身前一个漩涡突兀出现,猛地旋转起来,下一刻,一个白影从中一跃而出,扑进李仲怀里。 “猫将军!” 李仲惊喜的抱着它,忍不住举高,往空中一抛,接住了揉在怀里,欢喜地不得了。 “你终于回来了,四个月没见,可想死我了!” “喵喵喵喵喵。” 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本将军也有一点想你。 猫将军傲娇着喵了咪,被按在怀里狠狠揉搓一番,也忍不住用粉嫩的舌头舔着。 玩闹了好一会儿,李仲直觉得瞬间心神舒爽,积存的郁气转眼消失无踪,整个人焕然一新。 他道:“你现在可像是个玩野了的皮孩子,旅行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刚开始才只一个月,现在四个月了才回来,怕是在外面有小三了吧!” 猫将军躺在他怀里突地一下爬起来,看着李仲满脸装出来的难过,顺着胳膊爬过去,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蹭,窝到肩膀上,喵了几声。 “身为本将军的仆人,你要有这样的觉悟,放心,本将军现在只有你一个下人,自然是会对你好的,喏,这都是给你的。” 它尾巴扫了扫,蓬松的毛发甩到李仲脸上,弄得他一阵酥痒,而后飘出五个光球来。 “五个!这么多!” 李仲瞬间两眼放光,“将军大人果然没有忘了我,小的万分感谢!” “喵喵,喵喵喵喵。” 安啦,只要你一心一意对将军大人好,本将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喵喵,喵喵,喵喵。” 行了,本将军回来见你不在,特意传送过来看你,累的很,先睡了,记得,将军大人醒来后要吃碳烤小银鱼,一定要是碳烤小银鱼啊! “放心吧,小的一定给您准备好!”李仲满心欢喜的应下。 猫将军脚下一动,从他肩膀扑到床上,翻滚两下,把自己裹到被子里,嗅了嗅被子上味道,安稳的睡了过去。 李仲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的五个光球,一一打开。 第一个光球里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伸手一捏,能感觉到不过七八张纸的厚度。 书的封面没有文字,掀开一看,里面用的是小篆书写,李仲埋头读书十多年,对此并不陌生,当即看起来。 区区几张纸,他足足读了一刻钟才将将结束。 看完的一刹那,他把书猛的合上,心头惊诧不已,竟是这门武学 ——百步飞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李仲正觉得自己对敌手段虽多,但缺少一击必杀之技。 对付实力弱的,随手便可克敌,但若是实力相当,乃至超出自己的对手时,一身武学并不能很好的克敌制胜,只能先以眼花缭乱般的招式作以拖延,然后再寻机克敌。 猫将军可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李仲惊喜不已,双手一拍,百步飞剑立时烂熟于心,只待稍加练习,便可成为自己的杀手锏! 他看着其余四个光球之上,既然第一个是百步飞剑,而它来自秦时明月,那么其余的……他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 秦时明月里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第二个光球消散,仍是一本册子,比第一个要厚。 封面上书有四个大字,《雪后初晴》! 雪后初晴是道家武学,可攻可守,威力非比寻常。 美滴很,美滴很! 接着开。 第三个光球里是一把剑,或者说是一把尺子。 墨眉! 它形似一把尺子,白色的剑鞘,黑色的剑身,合在一处格外有清冷之意。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在秦时明月中,墨眉是历代墨家巨子的信物,这把剑出现的地方,所有墨家弟子都将听候调遣、无不从命。 剑身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平平若尺,是一把无锋胜有锋的德者剑。 “好剑!” 李仲拔剑轻舞几下,手感极佳,并不因其身无锋而威力有所减弱。 确实,直接平砍是伤不了人,但大家都是高手,伤人都用内力的好不好! “锵锵” 剑身插入剑鞘的声音格外动听,李仲立刻决定,墨眉便是自己的佩剑了。 再看第四个光球,里面是一片散发着滢滢绿光的树叶。 李仲好奇的拿起一看,有一股清流瞬间涌入脑中,然后记忆中被烙刻进一门武学。 万叶飞花流! 脑中刚一浮现这个名字,少司命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乖乖,真滴是好看。 这门武学是秦时明月中阴阳家中少司命的绝技,能操纵树叶伤敌,极为玄妙。 剩下最后一个光球,李仲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往手心重重哈了一口气,搓搓手,开球。 里面的东西让李仲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脸的古怪,“怎么是这个东西?” 在他手心处,立着一个五边形木盒,外表为红色,看起来精美异常。 此为幻音宝盒。 幻音宝盒共有五层,代表着“宫、商、角、徵、羽”五音,每一层有十二个飞檐,下面标有音律的名字,即为十二率。 宝盒可以演奏出无数首乐曲,这些乐曲亦幻亦真,千变万化,而且还有一股可怕凶险的力量。 若是有缘的人听到,可以提升功力,而无缘之人听到,可能会陷入迷思,甚至癫狂。 可以说对于没够破解的人来说,是至宝,但对于李仲来说,他把玩着幻音宝盒,来回翻看,微微摇头。 这只能是一个音乐盒。 不过,这幻音宝盒制作巧夺天工,世间再无第二个,用来收藏,亦是无价之宝。 五个光球尽数打开,李仲得到了一把武器,三门武学,一件宝贝,他突然想跳到房顶上大吼几声,以此来宣泄心中的兴奋! 他看着睡得正香的猫将军,心里觉得,这它怎么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贴心,简直是……此刻的猫将军,在他心中已经是无法形容的存在。 他决定了,要把它好好供起来。 不就是碳烤小银鱼嘛,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清瑶:你没事吧? “喵~” 猫将军在床上打了个滚,起身四下一瞧,没有看到仆人,一跃下了床。 用脑袋拱开房门,站在门外向外看。 “喵喵。” 我的仆人去哪了?将军大人要吃碳烤小银鱼。 这时,外面有人叫道:“二哥,二哥,你在吗?” 猫将军眼前一花,眼中就多了一个少女。 它眼珠动了动,盯着她不住的看。 “咦,不在吗?”李清瑶四下看了看。 猫将军把她上下打量一圈,傲娇的把头一扬,转身进屋,心想,这是哪来的“母人”,本将军这么闪光的人都看不见,哼,将军大人生气了。 它推门进屋,没走两步,身子就被抓住,整个猫腾空而起。 “哇,哪里来的小猫,好可爱啊!” “喵喵。”猫将军瞪了她一眼。 本将军已经是大人了,不许说我小。 “叫声也软~” 李清瑶眉眼弯到一起,伸手在它后背上来回撸着,还伸手逗弄它下巴。 猫将军一脸舒爽,心中想着,看在你知道错了的份上,将军大人原谅你了。 它动了动身子,脑袋往怀里靠去,触碰到一片柔软的东西。 猫将军顿时觉得舒服无比,整个身子挤过去,摆出一个横行霸道的姿势,强势占据少女整个胸怀。 “喵喵,喵,喵喵。” 将军大人的仆人的怀里怎么没有这个“母人”的舒服?本将军知道了,他把这么柔软舒服的东xz起来了,就是不想让将军大人舒服的生活。 哼,将军大人有些生气。 李清瑶的身子僵了僵,很快又重新撸着它。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李清瑶抱着它屋里屋外的走了走,都没有看到李仲的身影,她自言自语道:“小猫咪,你知道二哥去哪了吗?” “喵?喵喵?喵喵?” 二哥? 二哥是谁? 谁的二哥? 猫将军疑惑三连。 李清瑶当然听不懂这个,但听到猫将军的叫声,也以为它在回应,就笑着说:“就是李仲,住在这里的人。” “喵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猫将军虽然刚刚睡醒,但这么柔适的怀抱,让它又忍不住闭上眼,无意识的喵了两声。 “我宣布,仆人已经被解雇了!这个母人现在是我的仆人。” 李清瑶找李仲有事,没见到他,便在院中等他归来。 没多会,李仲单手端着一个举过头顶的大盘子,兴奋的进入院子,大声叫道:“将军大人,吃饭了!你要的碳烤小银鱼,刚烤好的……清瑶也在,一块吃点?” 李清瑶只觉怀中一轻,一道白影已闪了出去。 李仲把盘子放到院中石桌上,猫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踩着石凳跃上石桌,鼻尖轻轻嗅动两下,满意的拍拍仆人衣角。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做的不错,将军大人原谅你了,不过下次要把软软的东西拿出来给本将军用,不然本将军还会生气的。 “软软的东西?什么?” 李仲一头雾水。 猫将军已经迫不及待,伸着爪子拨弄着还在冒热气的烤鱼。 “二哥,这是你养的猫?想不到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李清瑶笑道。 李仲道:“爱好罢了,猫将军很乖的。” “猫将军?它的名字吗?” “是,很霸气吧!” “嗯……大概……是的…吧。” 李清瑶看着那浑身软萌的,头上带黄的小白猫咪,迟疑了好一会才应道。 “找我什么事?”李仲让她进屋,倒了茶。 李清瑶道:“不是我找你,是别人找你。” “别人?谁?”李仲有些好奇,“我在京城里除了王府中人,只认识景行、行止两兄弟,别人可是谁都不识的。” 李清瑶看着他笑了笑,道:“我的好二哥,你难道是对自己有认知问题吗?你不认识别人,别人却有的是想认识你的,别忘了,你可是名传天下的李二公子啊!” “翻过年后,天机阁很快就会公布新的榜单,外面的人都在讨论,不知道你会排名多少。 以你的实力、战绩来说,至少是能进前二十的,前十也有可能,但你太过年轻,距离三十岁龙凤榜下榜都还有很长的几年,若是将你排的太高,那岂非太过惹眼。 不过,天机阁排名虽以实力为主,但也讲求平衡,北唐皇室中,几位排进宗师榜的叔伯年岁都高,名次也在后面,只子扬叔一人在前列,还是少些。 所以将你排进前列,也有可能。” “平衡?” 李仲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是都说天机阁排名公平公正,只以实力为标准吗?” “确实是以实力为标准,但我的傻哥哥,你难道是第一天闯荡江湖吗?天机阁虽然超然世外,但怎可轻易得罪各大势力。 就像南明皇叔朱无视,以他的武功,怎能排到十一名?还不是他有一个好身份,有南明为他背书,自然要高些。” 李仲点点头,但他心想,朱无视藏拙,只怕旁人都还不知道呢! 这时的朱无视武功确无过人之处,并未显露吸功大法,深厚的功力也未让人知,不知有什么目的。 “还有武当派,武当七侠都是宗师境中极为厉害的人物,真个比试起来,都得有宗师榜前半的实力,但现在你瞧,宋大侠第三,俞二侠十八,越来越往后呢。 还有明教、南北少林,哪一个不是门中高手众多,但也只几个出名,当作代表人物也就是了。 不然,也不能真个让他们聚在一起,你我他的打上一场,分出胜负,排出名次。 那样确实是好,但不现实。 所以只能这样做,对于这一点,江湖中有见识的人都是了然,自然也都清楚有些人排名在后,并非实力不济,得小心对待。” 李仲“啧”了一声,摇摇头,亏他还以为天机阁真的可以不管不顾,肆无忌惮的对众多高人评头论足,原来,背地里都是有勾当的。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确实如此。 他心中突发奇想,忽道:“你方才说,将各门各派的高人聚在一处,各自打上一场,排出真实的名次,这未尝不可啊!” 李清瑶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没事吧!” 先天榜 排名理由写在下面(扫地僧、三渡都是隐世状态,不为人知,不排在里面) 一、张三丰 二、东方不败 三、王重阳 四、阳顶天 五、无崖子 六、李稷 七、金轮国师 八、空见 九、郭靖 十、玄慈 十一、朱无视 十二、萧远山 十三、巫行云 十四、鸠摩智 十五、慕容博 十六、圣因师太 十七、黄药师 十八、洪七公 十九、欧阳锋 二十、段皇爷 二十一、林朝英 二十二、灭绝师太 二十三、曹正淳 二十四、五毒老祖 王重阳、无崖子、李稷、郭靖、朱无视、圣因师太、黄药师,这几个是之前章节中出现的名次,算是固定的。 张三丰第一我想没有异议。 黑道或者说魔教之中得有扛鼎的人物,所以把东方不败排在第二。 阳顶天在倚天中,张三丰不出的话,应当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排到了这里,也有黑白平衡的意思,毕竟黑道少数,排的高一点可以。 金轮国师、萧远山、鸠摩智都有国家加成,排的都不低。 空见、玄慈是南北少林掌门,少林传承千年,底蕴深厚,他们排名也不低。 慕容博大概是萧远山实力差不多,但他没有加成,所以排的低一点。 黄药师排在十七,洪七公几人都差不多,欧阳锋没练九阴,所以排在后面一点。 一阳指克蛤蟆功是,段皇爷排在欧阳锋之上。 ps:本来想写段正明的,突然想到段誉出来了,这个人写叫啥都不合适,直接写段皇爷了,是我的失误,抱歉。 再后面的林朝英、曹正淳,这些都是差不多的吧。 林朝英在射雕中未出现过,咱也不知道她实力到底如何,不过境界在那里,就排到了这里。 曹正淳身体有缺,突破先天后实力增长慢的很,就不如其他人。 他和朱无视分庭抗礼,是朱无视藏拙,上一章刚说过。 前面把灭绝写成了先天,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已改。不过她有倚天剑加成,在宗师境中是最顶端的无异议吧。 具体的排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说一说,可以参考参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霸气侧漏 李仲哈哈一笑,“我自然没事……你不必如此惊讶,此事未必不可能,只是目前来说,想要实现的话有些难度,且待日后再说。” “切。” 他见李清瑶一脸不信,复道:“瞧你这个样子,你就说信不信吧?” “我当然信啊,只是空口无凭,你得拿出真材实料来,要真的是好主意,我肯定信啊。” “现在哪是说的时候,这得等时机成熟再说。” “行,那你慢慢熟吧!” 李清瑶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翻墙走了。 “嘿,这小妮子,武功厉害了,连门都不走。” 李仲摇摇头,自己坐在那里嘀咕着:那想法成不成的还两说,但首先得先达到一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境界,这样说出的话,才足够让整个江湖的人为之侧耳倾听。 不过,他上一个小目标还没完成,得先完成了这个再去想另一个,切忌好高骛远。 李仲从不是那样的人。 “喵喵。” 本将军吃完了。 猫将军趴在桌子上,一脸的满足,慵懒的甩着尾巴,好不惬意。 “吃饱了没?” “喵喵,喵喵喵喵。” 饱了,将军大人要睡觉了,快来抱我。 李仲忍不住发笑,过去把猫将军抱起来,走回屋去。 “喵,喵喵喵。” 你软软的东西去哪里了,将军大人要枕着。 “软软的东西?那是什么?”李仲一脸懵。 “喵喵!喵喵,喵喵!” 就是你前面软软的东西!刚才那个“母人”抱将军大人的时候就有,我知道你藏起来了,快拿出来,不然将军大人要生气了。 “软软……” 李仲恍然大悟,又立刻无语,怀里原本乖巧可爱的小猫咪,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其实你的本体是黄色头顶带撮白毛吧! “喵喵。” 快一点哦,将军大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李仲翻了个白眼,努力用详细的语言把这件事解释一遍。 “扑通”,猫将军跳到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唧唧的“喵喵”两声,翻身裹上被子,睡了过去。 “喵喵。” 本将军暂时相信你说的话,要是将军大人受到了欺骗,你是要向全体“公人”谢罪的。 李仲搓搓手指,强忍着没拿捏它命运的后脖颈,转身走出门去,不看它。 昨日的大雪,到了今早才停,李仲没让下人打扫,一尺深的雪地里只有几行脚印。 整个院子里除了东南角的一丛翠竹,其他一片雪白。 李仲站在院中,墨眉在手,左手并剑指运功在剑身自下而上缓缓抹去,一道金黄色的光辉随着手指移动慢慢闪耀。 手指离开剑身,以指代笔,临空书写。 片刻间,一行行金黄色的文字凭空而立,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纸,将文字承载。 李仲嘴唇微动,似在默念什么,手指不住书写,直到周身方圆密密麻麻布满了成行文字。 就听他一声长喝:“雪后初晴!” 刹那间,他周身光芒大放,一行行文字化作锁链般骤然舞动,威猛无铸,比之精钢锁链还强上三分。 李仲早知这招威力巨大,若是真正施展开来,整个院子恐怕将化作废墟,在金黄锁链舞动的刹那,双手轻挥,撤去法门,一个个文字瞬间化作光芒,照耀在院子上空,缓缓消散。 “好厉害的一招,果然不凡。” 李仲见到此招威力巨大,心下欢喜,当即把剑一横,暴喝道:“百步飞剑!” 他整个人手持墨眉,瞬间化作一道清光,一冲而出。 “嗤嗤!” “砰!” 李仲出手一半,瞬间收招,整个人已飞出半百之步。 锋锐的剑气直直的飞出,将相隔一丈的竹子一切两段。 青黄叶子的竹子缓缓倒地,李仲上前一看,那断口处平滑如剑,毫无滞涩,这一招百步飞剑端的是厉害非常,足以当杀手锏使用! 他手一抬,摘下一片竹叶,随手一挥,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响后,檐角已被削去一块。 李仲哈哈大笑,一股无形劲力冲向四面八方,激荡起满地风雪。 他漫步在风雪之中,身姿如松,手持长剑,抬脚走出,宛若一个不经人世的孤傲剑客。 霸气侧漏! …… 腊月二十九这一晚,皇帝在宫中夜宴群臣,根据这一年的功绩,多有封赏。 夜宴在乾阳殿中举行,硕大的宫殿中,正中间摆着皇帝、皇后的龙凤宝座,左边数排是宗师子弟,右侧是朝廷官员及其家眷,当然,只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后妃们以华贵妃为首,赵贤妃、淑妃等一众宫嫔都在上首两侧。 明王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自然是坐在左侧首位,后面坐着的是李彧、李仲、李清瑶、李源几人,至于韩夫人,她尚且“重病未愈”,在家休养。 往下,则是凤阳公主及几位皇子,从三皇子依次到八皇子,公主居首位,可见其宠爱非同一般。 再往后便是宗室中人,有宗正李政,神武大将军李晔等人,基本就是当日在明王府的那些人。 李氏宗族的族人非常多,而能位列在乾阳殿之中的,自然都是与嫡枝关系亲近,或有一定能力的人。 在大殿右侧群臣之中,以三公为首,当然,这只是加的虚衔,其后六部尚书、大理寺卿等这些官员都在其中。 李仲之前在明王府的时候。一向都是以风寒躲过腊月二十九晚的夜宴,这次他好好的,自然是要来参加的。 这当然也是因他从未经历过此种浩大宴会,倍感新奇,坐在那里什么都想看一看,瞧一瞧,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早,当天边的朝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文帝举杯敬酒,对众人表示新年祝福,众人起身,一同恭祝皇帝万岁,国泰民安。 敬酒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旁边殿中有丝竹声传来,上来一群面容姣好的少女,腰裹轻纱,身姿难免,献上精美的舞蹈。 众人都说笑谈论,有的举着酒杯到相熟之人那里饮酒叙话,有的左右逢源,谈古论今,整个乾阳殿之中好不热闹。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蓉有孕 文帝坐在上首,嘴角带笑地看着下方众人说笑,很是开心。 如此盛景,不正说明在他的治理之下,整个朝堂内外和煦安稳,一派海晏河清之相,哪有不高兴之理。 皇后道:“陛下,您瞧那位就是当今正有声名的李二公子,果然英武不凡。” 文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挪过目光,笑道:“哪里是什么李二公子,分明是咱们家不爱出门的小书呆子罢了,哈哈哈。你瞧,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皇后附和笑道:“陛下说的是,不过是江湖中传的笑话。” “皇后对江湖中事颇为熟通啊,”文帝不经意的说了句。 皇后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文帝道:“让他过来,我同他说说话。” 苏公公应下,去请李仲。 李仲好奇,不知皇上叫他做什么,起身整理一番,随着江公公一起到了上首,行礼道:“李仲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快起身。” 李仲谢过起身。 文帝道:“往年不见你来参加夜宴,今次终于见到了,算算时间,我大概已有十年未曾见过你了吧?” 苏公公在旁笑道:“陛下,您还是在九年前见的仲公子。” “你瞧,我记得没错。” 李仲有些尴尬,心想这也不是我的错,忙道:“回陛下的话,年末夜宴何等盛况,之前籍籍无名,来此自觉惭愧,今年薄有名气,总算可来与陛下相见。” 皇后抿嘴一笑,“多年不见,以为仲儿还是那个只知埋头苦读,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呢,今日一见,果然是长大了。”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着这些孩子们,哪能不老呢,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李仲道:“皇后娘娘是凤命贵体,自可青春永驻,福泰安康。” “那便借你了吉言了,听说你有婚约在身,这般年纪,已经长大成人了,想来不日就有好消息,”皇后娘娘含笑应下,吩咐身边人: “夜宴后将我收着的龙凤玉佩送到明王府……算是给你添点喜气。” 看起来,她对李仲这个侄子甚为满意,笑容满面,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的笑容未达眼底, 李仲忙谢过。 文帝哈哈一笑,笑道:“你这小子,和你大哥一样,都是滑头,行了,叫你过来只是想见见你,自己去玩吧。” “是。” 李仲回到自己座位上,没一会就有太监奉上四道菜,说是陛下赏赐。 他忙起身,远远施了一礼,文帝含笑点头。 “鲫鱼舌烩熊掌、辘轳锤、兔脯奶房签、甲鱼肉肉片子汤……这都是好菜啊,陛下可真喜欢你。” 一个小脑袋从李仲肩膀后伸出,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呼一声。 李仲闻着菜品的香气,顿觉肚里空荡荡的,笑着说:“看上哪个了,自己拿去,不然我可都吃了。” 李清瑶毫不客气的把鲫鱼舌烩熊掌端走,小声哼了一声,“我才不跟你客气。” 李仲送了李彧、李源一人一道,自己埋头吃起来。 将桌上的菜品吃了七七八八,感觉前方有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对面的一个美韵妇人正看着他笑。 李仲见她身边坐着郭靖,立时知道她就是黄蓉,摸着脑袋装傻似的对她嘿嘿笑了笑。 黄蓉招手让过去。 李仲从边上溜过去,小小的行了一礼,坐到他们席上。 郭靖道:“回京快一个月了,怎么也不见你来我府中见一见?” 李仲苦笑道:“王府事多,您不是不知道,是小侄失礼了,等过几天,年节里定然前去拜年,郭叔叔,您可要备好红包。” 郭靖指着他对黄蓉笑道:“蓉儿,我说他是机敏过人,怎么样?” 黄蓉眼睛动了动,道:“今次见他第一眼,我便知道二公子非是凡人,不但武功高强,为人处世也有礼有方。” 她眼眸流转,轻笑一声,“我只盼呐,咱们日后出生的孩子,能同二公子一样出色。” 李仲闻言讶然,“婶婶,您这是……” 黄蓉看了郭靖一眼,没说话。 郭靖轻咳一声,黝黑的脸上微红,“你知道就行,不要外传。” “这是自然……叔叔,恭喜恭喜!” 李仲笑着恭喜,心想,你们这可真是老而弥坚,郭芙蓉都那么大了,还能鼓捣出孩子来,真是可以。 他仔细看了看黄蓉,见她眼下微青,面容有些憔悴,便道:“小侄粗通医理,见婶婶面色不太好,不若让我瞧一瞧?您虽也是医道大家,但自古医者不自医,怕是不太方便。” 郭靖忙喜道:“对对对,我怎的把你忘了,”转头道:“蓉儿,这小子不但武功高强,还有一手厉害的医术,让他把脉看一看?” 黄蓉自无不可,伸手给他。 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些避讳,李仲直接上手搭脉。 片刻后,他收手,问了黄蓉几个常见的问题,说道:“您怀孕不足一月,反应这般激烈,之前怀孕可也是这般?” 黄蓉摇头,道:“非是如此,芙蓉在肚子里的时候极为乖巧,甚少有不适,孕吐也比常人少些……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还没成型吧,就这般激烈,真到了三五月份,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此时的她眉尖微簇,神情中满是母性光辉,哪里有半分智计无双,“女诸葛”的模样,看着李仲暗自称奇。 李仲安稳道:“个例也是有的,这孩子生下来,肯定是活泼好动的,不必担心,不知婶婶如今在吃什么药?” “哪里能吃的下,”郭靖接过话来,面色担忧道:“闻到药味就吐,半点也不能进补。” “不妨事,我虽在幼儿孕婴一道不擅长,但恰巧,有几个极有用的方子,正对婶婶的情况。” “此话当真?!”郭靖大喜过望。 “自然是真的,”李仲左右看了看,道:“此处没有纸笔,待夜宴结束后,我让人把方子送去府上。” “好侄儿,那可多谢你了。”郭靖满脸喜色的一巴掌拍在李仲肩膀,疼的他龇牙咧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远望 满殿的文武官员,李仲几乎没有认识的,在郭靖这里逗留片刻后,又去李晔等人那里叙话片刻,剩下的时间就在自己位置上,看歌舞表演,或者发呆。 李彧和一位世家公子说过话,见弟弟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坐下笑道:“感觉如何?” “尚可。” “看你在这里百无聊赖的,同我去认识认识京中的王公子弟如何?他们可都是很想认识你的,毕竟是鼎鼎大名的李二公子。” 李仲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那些人武功不高,心眼倒多,和他们说话太累,犯不着。” 李彧一阵无语,“这还教书先生呢,儒家经义一塌糊涂,以偏概全,以己度人,最是要不得。我看啊,白马书院的学生都被你教坏了。” “巧了不是,朱先生是搞老庄的,最看不上孔夫子,看来我深得他老人家的真传呐。”李仲哈哈大笑。 李彧喝了口茶,不在意道:“随你去,那些人见与不见的也碍不着你什么。” 说着,他面色微苦,一脸无奈道:“看看你,再瞧瞧我,真是同人不同命呐。你在这里闲到发呆,我却得同他们假笑,还得言不由衷的说话,累的很。”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不如咱们换一换,我来做这个世子如何?每天可以决断王府大事,还能想吃什么吃什么,再好也没有的了。” “那可是好,”李彧哼哼两声,斜了他一眼,“只怕你是嘴上不饶人,真个换了,第一个不愿意的就得是你!” “嘿嘿,大哥果然是小弟肚子里的蛔虫啊!” “啐,这是什么话,宴会上没得让人恶心,”李彧捶了他一拳,“你方才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怎的,现在不能?王府谁怠慢你了?” 李仲道:“我就随口一说,不过比起宫中,咱们王府确实是要差上一些的。” 他伸手指指桌上也文帝赏赐的菜,现在已是残羹冷炙。 李彧笑道:“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古来如此,你想作甚?” 李仲一哂,没有说话。 这时,八皇子过来道:“两位堂兄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些什么?” 兄弟俩对视一眼,李彧笑道:“二弟说陛下赏赐的菜品格外美味,正问我府里的厨子是否有这等手艺呢。” 八皇子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御膳房里的厨子多的是,请父皇送两个到王府不就可以了。” 李仲道:“我可没有那般大的面子敢让陛下赏赐,只在宫中夜宴尝一尝也就是了。” “这又何难,”八皇子不在意一笑,“二堂兄且在府里等着,等翻过年我便让父皇送两个去王府。” “那可多谢你了。” 八皇子笑了笑,又道:“咱们是嫡亲的堂兄弟,最是亲近不过,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待日后我有事,想来堂兄也不会吝啬出手相助吧?” 他这话暗含深意,李仲一下笑出来,手指轻扣桌子,大有深意的笑道:“看来你这两个厨子,不是那么好用的。” “堂兄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两个做饭的,不值一提。” 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有小太监过来,言道俪妃娘娘寻八皇子有事,请他过去。 八皇子离开后,李仲把目光从他离去的地方移开。 李彧轻声道:“听说俪妃娘娘不但貌美,还机智聪敏,在后宫之中,一树梨花压海棠,最得盛宠。” “除了这些,旁的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说什么?” 李仲笑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李彧斜了他一眼,“要什么想法?或者说,能有什么想法?” “人家可是志向远大的,自小陛下宠爱有加,兄弟之中独树一帜,以母妃的出身,加上自身努力,全不逊色于三、四二位皇子,可见其能力出众。 你这炙手可热的明王世子,可是他拉拢的主要目标呢。”李仲不急不慢的说。 “他可是冲你来的,说来做甚。”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还须多言吗。” 兄弟俩默契的看了一眼,同时一笑。 李彧低声道:“这样的事,终究是不与我们有关系,管他们如何行事,只大概过去就行,皇上春秋鼎盛,一向康泰,等他们登基,还早呢。” “春秋鼎盛?” 李仲抬头看了眼稳坐中央的文帝,微微摇头,用只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说:“皇上看起来强壮,但内里阴虚,身子不似表面那般好。” “啊,你是说……”李彧一惊。 李仲道:“不过也不很严重,有朝廷医药供奉,没有太大的意外,十年之内吧。” 李彧松了口气,“如此还好,朝堂稳固,国家繁盛,不会因皇位更迭而有所动荡,咱们家,到那时也无忧矣。” 他嘴角带笑,似乎对日后的发展有所预料,并能够积极行使对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仲心中暗叹,这位大哥不愧是世子,胸有韬略,志大才精,单论才智已超出九成人去,再加上习武资质不凡,日后成就不可限量,甚至…… 他不自觉抬眼向上一看,随后一笑,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想多了。 他不知李彧心中正想着,不说十年,只消说如今,父亲正值壮年,一身暗伤尽复,实力犹胜往昔。 清瑶造化深厚,气运加身,以不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已攀登武道巅峰,一旦将自身实力融会贯通,即便在先天境中亦不是庸手。 再有二弟,可谓智勇双全,一身武功已达宗师境巅峰,以他的天赋,再过几年定可以突破先天,再加上其智计百出,天下间是其对手者定然了了。 到时候,自己明王府中,一脉三先天,那时何等可怖的实力! 北唐有谁可挡? 天下有谁可挡? 李彧目光远眺,似乎已经看到数年后明王府傲视群雄的景象,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信而淡定。 李仲轻声道:“沧海桑田,谁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发展,先做好眼前事吧。” 李彧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除夕 一直热闹到三更天,夜宴才在众人隆隆的祝福声中落下帷幕。 “今晚过得如何?” 兄妹几人走在一处,李彧笑问。 “宫里的人很热情,说话好听,饭菜很好吃,明年还想再来。”李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李源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那日之后,他便沉默了许多,全然没了往日的顽皮。 李仲几人都知他是为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他能早日走出来。 李清瑶深深吐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大吐苦水道:“你倒是乐得清闲,全然不知本郡主辛苦。” 李仲哈哈一笑,“怎么,我瞧你不是说笑的挺开心,同各家的贵女嬉笑玩闹,左右逢源,全然不像你平时的样子了。” “哼,本郡主的样子,哪能让你全看到。”李清瑶把头一扬,不无傲娇的说道,“对你们我自有一副模样,对她们我另有一副模样,本郡主的本事可大着呢!” “瞧你厉害的,”李仲打击道:“不过你这般交际,可有什么好处?” 李清瑶一滞。 李彧笑道:“都说什么身份的人说什么话,听你说的这话,可不像王府公子能说出的。” “这我就不服气了,”李仲拉开架势,把他们拉到一个车里,大有辩论之势。 王府的马车都大的很,轻松装的下四个人。 李仲撸起袖子,“王府公子不错,但我可还是一名教书先生,饱览群书,说什么话都是有可能的!” 李源轻声道:“二哥心性不凡,从不在名利之上用心,更能从心所欲,逍遥自在。 世人视若珍宝,向往非常的地位、名利,二哥全都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此乃‘真人’也。” “四弟此言,深得我心!”李仲哈哈大笑,整个人眉飞色舞,简直要高兴的飞起来。 李清瑶美目一横,“看你平时里走鸡斗狗,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李源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倒也比不上你,舌战群雄,丝毫不下当年诸葛孔明之威风!” “你……” 二人你来我往,分毫不让,吵作一团,间或夹杂着李仲的几句调笑,李彧的无奈劝解,几人顽笑的好不快乐。 …… 翻过这一天,到了除夕。 京城中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让李仲吃饱了肚、玩酸了腿、看花了眼。 他道,这可比七侠镇热闹的多了。 想到七侠镇,李仲就想到了七侠镇上的人。 今次他不在客栈,不知客栈里的人有没有想他。 尤其是今年新收的两个弟子,还有那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咳咳,老白、郭芙蓉、吕秀才、李大嘴等人。 同时心想,自己送去的东西,不知他们收到了没有。 …… 七侠镇的街道上早已被身穿新衣,到处蹦跳、欢笑、玩闹的孩子们占领。 年节里,大人们不似平时的严厉,手也松,孩子们口袋里都有铜板。 从街头跑到街尾,由街东看到街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一个个欢呼雀跃,纷纷想着要是每一天都是过年该有多好。 街道两侧的商户都在门前贴对联,挂灯笼,将门店清理的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吸引着年末最后一天的生意。 佟掌柜先吩咐小郭把灯笼挂到门口,又让吕秀才核算最后的一笔银钱,然后跑到后厨叮嘱大嘴菜品要好吃,还好看,敢偷吃就不要想要年终奖咧。 她身着新衣,拿着鸡毛掸子,把客栈里里外外、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走了一遍,最后一屁股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上勾着嘴角笑:“美滴很,美滴很!” “什么美滴很?” 老邢一个箭步从门外跃进来。 佟掌柜起身笑道:“不好意思老邢,俺们今天过年,不招待客人咧。” “谁要来吃饭,”老邢把身子一转,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就是这里了,这就是同福客栈。” “谁呀,老邢?”佟掌柜好奇走出去。 一辆马车驶过来停在门口,从上面跳下一人,行礼道:“这位可是佟掌柜?” 佟掌柜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一眼,道:“是额,咋咧?”她小小的往后退了两步,转头朝客栈大喊一声,“老白,小郭!” “是就好,”来人咧嘴一笑,“奉我们公子的命令,来给您送东西。” 他说着话,就往车厢走去。 “怎么了,掌柜的?”老白抹布一甩,一个箭步上前,抬手把那人往外一推,喝道:“干什么呢这是!?” 来人身子一闪,抬手反推回去,老白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手掌一动,刹那间同来人过了五六招。 来人避开他的手,往后退去,嘴唇微动,用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不愧是‘盗圣’,身手果然不错。” 老白面色大变,“你是谁?来干什么?” 他脚尖一歪,稍有不对就要遁走。 “有人闹事?给我闪开!” 小郭提着扫帚,后面跟着吕秀才和李大嘴。 老邢喝道:“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这是?这位是朝廷来的上官,是想造反吗?” 佟掌柜忙止住他们,问来人:“你方才说是谁让你送来的?” 来人一笑,抱拳道:“奉我家二公子李仲之命,来给诸位送年礼!还有郭巨侠,白秘使的。” “李先生?!” “爹?” “娘!” 一伙人惊呼出声,脸上惊喜交加。 来人从车厢里往外搬箱子,一连搬出八个大箱子放到客栈里,堆的满满当当。 佟掌柜招手道:“小郭,快倒茶,您快请坐,这是李先生送给我们的东西?” “多谢郭小姐……没错,这是二公子让在下从京城送来的年礼,每个人的箱子上都写了名字,除了诸位的,还有邱小冬公子和朱先生的那份,烦请掌柜的帮忙送去。” “这是小事,额一定送去。” 佟掌柜简直要笑成了一朵花,看着那硕大的箱子,根本合不拢嘴。 等来人一走,她连连说道:“李先生真是够意思,够朋友,还能想着咱!”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除夕夜 小贝回来时,曾告知他们,李仲是京城富商之子,财势不小。 这是李仲让她如此说的。 佟掌柜几人还热议一番,将李仲的出走,想象成一出后宅争斗大戏,更是坐实了佟掌柜之前的猜测。 小郭拍着胸脯和众人说,京城那是她的地盘,有她罩着,看谁能欺负的话了李先生。 还没等她罩,李先生的年礼就来了。 佟掌柜乐的合不拢嘴,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后,更是一个劲的夸李先生聪慧、仁义、有情有义,简直能评上今年的江湖月报十大风云人物。 老白已经打开贴有自己名字的大箱子,里面明明白白的分成两半,一边是李仲送的,一边是白三娘送的。 小郭那边也是一样,黄蓉、郭靖给她准备了满满当当一箱子的东西,李仲送来的只两三件。 她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转瞬间两眼通红,难过的差点哭出声来。 在外面玩了半天的小贝蹦跳着回来,左手糖人,右手糖葫芦,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好不快乐。 一进门,她顿时愣住了,佟掌柜、李大嘴喜笑颜开,老白、小郭眼红动容,吕秀才安慰小郭,地上被箱子堆满。 她使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凑到佟掌柜旁边,打眼一瞧,立刻“哇”的一声,急问:“嫂子,你哪来这些好东西?这,这,还有这么多!” 她边说边走,把几个开了的箱子都瞅了一眼。 然后眼前一亮,把糖葫芦和糖人往桌上一放,整个人扑到写有自己姓名的箱子上,大叫道:“是师傅,是师傅!” “哎呀,不嫌脏!”佟掌柜嫌弃的把糖葫芦从桌上拿起来,施施然走到一边放好,“你怎么知道是李先生送来的?” 小贝哼了一声,“这上面的字都是师傅写的,看了那么多年,我哪里会不认得!” 她把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封信,拿起一看,立刻扔到一边,叫道:“嫂子,师傅给你的信……哇,这个好香啊……哇,这是什么,怎么玩……” “这是京城流行的玩具,想玩啊你,我教你啊!”小郭收拾好心情,打眼一瞧,同她笑道。 “好啊好啊,小郭姐姐你快教我!” “这个东西你得这么……” 小贝三两下学会了玩法,丢到一边,把箱子上面的东西一一看过,待看到下半部分的时候,她面色一变: “咦,这是……” 箱子底部整齐罗列着一摞摞各色书籍,小贝立刻呆在那里。 佟掌柜甩着信走过来笑道:“这是先生给你布置的作业,让额帮忙监督你,要是做不完,等他回来收拾你!” “啊……不!” 小贝噗通跪倒在地,仰天大喊。 …… “二公子真是用心,饭菜竟这般丰盛。这几天在王府,真个把之前没吃过的都吃了个遍,就算从此死了,那也甘愿!” 陆七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品,如此感叹道。 他自小被父母丢弃,多亏张铭才能捡回一条命,跟着他生活,可是小孩子生活,能吃饱已是万幸,哪里能奢求吃的好。 是以他这般年纪,真个从未吃过好东西,过过好日子。 张铭一笑,“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得好好活着,咱们都得好好活着。” 他往桌上一扫,叹了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话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在王府说这种话,岂不是端起碗叫爹,放下筷子骂娘? 那端的是忘恩负义。 张铭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一觉失言,便自停住。 在他心里,他是感念李仲的,若非他所救,此刻二人已到了奈何桥,命都没了,还有空在这感叹呢。 而且李仲不但好生招待他们,还将他的病症治好,遏止了剑蛊的危险。 对比起来,他所做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这些在张铭脑中一闪而过,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笑道:“小七,你我已十年未在一起过年,今年这次,了却了多年遗憾。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陆七笑靥如花,郑重的把酒杯往前一递,看着兄长双眼,一字一句道:“哥,日后我再不会与你分开半步,永远不会!” 张铭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裴兄的剑法不单只出神入化,几近有剑仙之能,当世可堪第一!” 李彧对裴不了的剑术大加赞赏,他得对方相救,虽得益于二弟与对方的关系,可自己对其也是万分感激。 裴不了忙摆手,“在下些微剑术,在明王殿下面前岂敢造次,兄长实在抬举。” 裴不了年岁比李仲还小,故称他兄长。 “长江后浪推前浪,天下将会是你们的,不必谦虚,你与仲儿相交,又对彧儿有救命之恩,不是外人,我们只叔侄相称,在王府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不必拘泥。” 李稷说着话,举杯道:“今夜除夕,敬你们一杯,望你们在日后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多谢父亲!” “好!” “多谢……李叔。” 几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除夕之夜,李稷和四个儿女,加上裴不了,在花厅中欢畅痛饮,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李仲被这喜庆、团聚的气氛感染,兴致高亢,频频举杯,不一会儿就脸颊微红。 …… 有人欢喜有人愁。 文帝年纪大了,昨夜又很晚才睡,除夕夜里同几个儿子和嫔妃们欢聚一场,很快便散了。 三皇子回到自己府中,进了书房,吩咐下人不许靠近后,原本一直微笑的神情,骤然落了下来。 他沉着脸坐在书桌前,道:“父皇仍未表露态度,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君上者,喜怒不行于色,已然成了规矩,三殿下稍安勿躁。” 原来,书房中早有一人在。 那人盘腿坐在角落里,中年模样,身形削瘦,背负长剑,在那里一动不动。 “砰!” 三皇子重重的一锤桌子,恨恨道:“可是我已经恶了明王,在父皇心中也留下了志大才疏的影子,此时尚还有三分机会,待时日长久,老八成长起来,老四有皇后吹吹枕边风,我的机会将愈发渺茫!” 中年剑客睁开眼,悠然道:“殿下在朝中多有人望,请他们多多进言如何?” “哼,那些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徐夫子,可恨那徐夫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被父皇贬为庶人,当即远遁,真是靠不住!” 说起徐夫子,三皇子面色更是难看,若是他当时能妥善完成自己交给他的任务,那世子之位岂不是在自己人手中了! 哪里会到今日的田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除夕刺杀 中年剑客又道:“翰林院的齐大学士虽官位不高,但声名远扬,是当今儒家的代表人物,他也是殿下的人吧?” 三皇子“啪”的把一只紫竹羊毫笔摔在地上,声音愈发难堪的说:“齐大学士在四年前已经被公孙乌龙杀了!” 中年剑客登时无语,把眼一闭,不再说话,甚至心中已经有了退出的想法。 支持这样一位,真的不是当初得了失心疯? 可惜主事的不是他,他只是听吩咐行事。 书房中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三皇子的声音,意味不明道:“你不是想退缩吧?” 中年剑客没有说话。 他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自古改天换地,都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未听说过谁能在半路改弦更张的,你们虽然实力强大,但还不能将这世间都败在剑下吧? 哼哼,否则,阁下一身剑术惊人,也不会不为人知了!” “三殿下言之有理。” 中年剑客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多说了。 三皇子沉声道:“请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杀了李仲。” 中年剑客忽的睁眼,起身走到他对面,讶然道:“李仲?为何要杀他,而不是李彧?” “李彧是世子,护卫力量必不会弱,你一击不成,有明王在,再想在明王府杀人就难了。 而李仲不同,他是次子,又在王府不甚出来,住处周边没有几个护卫,且他自身实力不弱,想来会有自傲之心,正合你用武之地。” 三皇子缓缓道来,言语中竟是对明王府中的情况极为熟悉的样子。 中年剑客想着李仲的战绩,在脑中略一推演,便一口应下,“好,没问题,择日不如撞日,今夜除夕,正是好时机,这就去了。” 说完,他一拱手,转身离开。 明明他人就在书房中,但一走到阴影处,微一恍惚,三皇子眼中再看不到他,接着听到“吱”的一声轻响,就再没了声音。 三皇子大喜,抚掌笑道:“我只道他武功极高,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看来此事可成了!” 他心下甚欢,唤来下人磨墨,当即书信一封,请人立刻送出去。 ……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李仲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弯月,醉眼朦胧的喃喃自语。 新春佳节,除夕晚宴,正是一年中最值得团聚的时候。 他脑中浮现起从前的时光。 从前的他,也会在团聚的时候看着天上的月光,中秋的满月,除夕的弯月。 有时一个人,有时还是一个人。 他向来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亦不被牵挂。 但是在来到这里后,李仲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佟掌柜将一个脸大的月饼切开分给众人,道这是真的团圆时的样子; 小贝欢闹着,大家说笑着,一起嗑着瓜子唱着歌,守岁时的样子; 还有今晚,大家欢颜笑语,侃侃而谈,觥筹交错的样子。 李仲忽的把嘴角一勾,笑出声来,站起身,一声长啸,直贯云霄。 他看着空中的月亮,只道: “往日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言罢,将酒杯摔在地上,转身回去。 “裴兄,再饮三杯!” 这道啸声清朗开阔,好似明月清风,徐徐入怀,听到的人微有诧异,但很快就抛到脑后。 唯有一人,非但不喜,而且凝重异常。 中年剑客侧身静站在明王府外墙下的一处角落里,突然听到这一声长啸,面色微变,险些惊呼出声。 他见识非常,知道功夫非是声势浩大才是厉害的,往往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在不经意间显现的,才是最惊人的。 这啸声看似寻常,但其中暗含的雄浑内力,连绵不断的真意,非比寻常。 中年剑客未曾想到,在明王府中除了明王李稷,竟还有武功达到如此地步之人。 宗师境巅峰,差一步登临先天! 他在原地犹豫片刻,很快又下定决心,静静地站在角落,恢复方才古井不波的状态,暗待时机。 杀手,他是专业的! 当这一天的子时过去一半,皇城前,明王府,各个官员府邸,还有富商巨贾住处,青楼楚馆,烟花之地,乃至寻常百姓人家,纷纷燃起烟花,庆祝新年快乐! 整个京城,整个北唐,乃至整个天下,都在此刻欢呼雀跃,欢送过去,迎接新年! 李仲带着些许醉意,嘴里哼着莫名的小曲,走回院子。 走到一半时,旁边传来喵喵两声,一个白影闪过,落到他怀里。 “呀,把你忘了,真是抱歉!” 李仲把猫将军高高举起,把头埋进它身体,狠狠的揉了揉。 “喵喵,喵喵!” 你出来吃好吃的,竟然把本将军自己丢在房间! “哈哈哈,晚上看你睡着就没叫你,什么时候醒的?” “……喵,喵喵。” 将军大人刚醒,有些饿了。 “我让人备着吃的呢,回去就拿给你,冬日里有碳火煨着,吃的时候还是热的呢。” 一人一猫回到房间,李仲从门口的地笼上端起一个砂锅,放到地上。 打开来看,一股香味顿时散发出来,李仲笑道:“正是温的,将军大人快吃吧。” 他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猫将军迈步上前,把湿漉漉的鼻子凑到锅里嗅。 “怎么样,这是皇帝赏赐的东海龙鱼,肉质鲜嫩可口,生吃都没味的很,更不用说这是御厨做的了,我闻着都流口水……可惜我吃饱了,喏,都是你的。” 李仲摸摸肚子,有些遗憾的说道。 八皇子说话算话,今早真的送了两个御厨来,让李彧、李仲一阵无语。 以明王的身份,他与文帝的感情,皇帝私库都可以随意出入,更遑论是两个厨子! 八皇子如此做,真真是格局小了,或者说太心急了。 在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位皇子中,李仲竟是挑不出个好的来。 真不知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谁? 这些不干他的事,李仲随即抛在脑后,看着猫将军吃饭。 可谁知,一向贪嘴的猫将军嗅了嗅锅中的鱼,竟是后退两步,抬起头,用一双深沉的眼眸盯着李仲,愤怒的叫道: “喵喵,喵喵。” 这鱼里有毒,你竟然想毒害本将军! “什么?有毒!” 李仲大惊。 下一刻,一道剑光从里间闪烁而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罡气爆发,王府战乱 李仲身子一翻,抱着猫将军闪身避开。 可是对方这一剑蓄势良久,来的又快又急,几乎是转瞬即到,纵然李仲身法快逾闪电,仍是无法全部避开。 他只觉背后一痛,翻手横拍数下,几道掌风咻咻吹过,脚踩柱子上了房梁。 他掌风凌厉,刮到门框,木门吱的一下,被从里面打开,接着“砰砰”几声,掌力落到地上,无功未返。 寒冷的夜晚穿过门户,吹灭了烛火,整个房间黑乎乎一片,除了外面月光透过门窗照射出一团团模糊的影子,什么也看不到。 冷意转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猫将军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仰头看看,低头看看,然后被一只手按了下去。 房中静了好一会儿,除了呼呼风声,再无其他生响。 李仲猫身在房梁,背靠墙壁,锐利的目光散发精光,缓缓将房中各处逡巡一圈,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那刺客在一剑不中之后,竟是不知去了哪里! 难道是知道伏杀不中,将再无机会杀他,就此离去了? 李仲眉头紧皱,开口道:“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阁下,竟有此杀身之祸? 阁下不妨说来,咱们掰扯掰扯,若真是我的错处,立刻摆酒道歉,不知意下如何?” 他这话话音中惊疑不定,似是有些惊恐,但脸色一片平静,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缓缓抽出墨眉,一旦对方显露踪影,立刻出手! 墨眉漆黑的剑身,同整片黑夜里融合在一起,清冷中暗藏杀机。 对方隐匿身形之法着实高超,他瞧了这么一会,竟然毫无所得,实在可怖。 不过对方如此做,便是说明其正面武功必不如自己,虽然暴露了位置,但正面交手,李仲半点也不怵。 可是,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声音响起。 李仲又道:“在下真心实意邀请阁下一叙,看来阁下是打定主意要杀我了。 好,我这就去调集王府精锐,将你围死在这里!” 他身子动了动,弄出些响声,抬手扣下一块木头,扔到门口,倏忽间,整个人已换到了旁处。 依旧没有人出手。 李仲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方才偷袭时逃走了?” 他说着话,落到地上,持剑护身,四面看过,似是松了口气,抬脚就向外走,嘴里还道:“此贼定然还在王府,我得快些调动人手!”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在黑夜中隐没闪现,毫无声息的掠过,直刺李仲后心。 李仲完全没有防备,全然不知背后有杀机。 便在这剑靠近他身体三寸的那一刻,一道剑光闪过。 “铛”的脆响! 刺客瞳孔骤然放大,手中数寸短剑一点一碰,竟然越过挡住李仲的长剑,疾刺向前。 “阁下的藏身之术果然厉害,小爷所见之人中可堪为第一!” 李仲面色冷峻,身子陡然右移,反手墨眉横挥,风声不起,剑光如玉! 刺客脚下轻点,身子骤然向后飞出,隐入黑暗之中,就要消失不见。 到了此刻,李仲如何还会能放任他离去! 他墨眉疾刺而出,比之对方速度更快三分。 “当当当当!” 一连串金铁相交之声如雨般疾响,溅射的火光映照着两人面庞,李仲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中年剑客……没有印象。 二人连过十多招,李仲心中有了底,手中剑法陡然一变,横削而出。 刺客急忙腰身下弯,使了个铁板桥避开,但墨眉行至半途,猛地变削为劈,直直朝对方胸腹落去。 这一剑若是击中了,对方非得穿肠烂肚不可! “嗖嗖嗖!” 只见刺客以四两拨千斤,以手中短剑险之又险的将墨眉拨至一旁,慌乱中连退四五步,手中暗器急发。 李仲左手一挥,掌心内力喷吐,将暗器引到一边,墨眉之上道道剑气迸发,追逐而去。 刺客身子猛然退到墙边,砰砰两下,脚步猛地踏在墙上,身子倒转间,无数道剑气携带猛烈的罡气,汹涌的向四面八方爆发! “好胆!” 中年剑客行刺,本该是静悄悄,不引人注意,是以他从出手到方才之前,都是以招式对敌。 李仲也是如此,他自诩除了先天,无惧任何人,这人胆敢刺杀自己,胸口怒气凝结,自有一番傲气,也不喊人,只同他招式相对。 对方此时不管不顾,分明是有了搏死之心! 李仲一声高喝,脚步骤停,墨眉挽在背后,左手竖掌,立在胸前,一道闪烁着星辰光辉的湛蓝色护罩眨眼间扩展开来。 “轰!” 一声巨响瞬间传遍了整个明王府,猛烈的罡气对冲,直接将李仲小院变成了废墟。 无数砖石四散纷飞,席卷着奔腾的罡气,向四周席卷而去。 突然出现的变化,让刚刚沉寂的明王府立刻惊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李仲院子上。 李稷在书房中正在书写着什么,猛然间抬头,“啪”的将笔搁下,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小贼!” 李清瑶抬眼望去,勃然色变,三息后身影缓缓淡去,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福伯,以最快的速度与召集人手,将院子百丈外围住,不许靠近。” 李彧沉着的吩咐一句,手持长剑,急急飞掠而去。 他手中长剑在月光下隐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散发着如渊似海,恐怖非常。 而比两位先天强者更快的,是一道直贯天地的剑光。 这一剑璀璨夺目,将方圆数里内全部照亮,转瞬即逝! 裴不了人剑合一,半点都不犹豫的,剑光直刺而下! “留他一命!” 李仲喊了一句,并无被抢人头的捉急。 这剑客一身实力都在刺杀之上,隐匿无双,但真实境界不过宗师境后期,正面战力更是不如。 李仲刚一用力,他便得使全力抵挡,故而半点都不在意。 附近呼喝声接连响起,王府护卫已到了近处。 中年剑客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反手拔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长剑,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赤红色的罡气拔地而起! 李仲正正见到这一幕,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立刻飞身后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接连登场 暗藏祸心 赤色剑光初时不过寸许之大,然它迎风便长,转眼间已有一个房子大小。 中年剑客面色红如朱砂,脸颊内部似有东西鼓动,并且在他面庞里游走,不时将他鼻尖、额头、嘴唇鼓起,骇人之极。 他猛地挥动手中如鱼肠般形状的短剑,一刀刺在脸颊,又手起刀落,将一条左臂砍下。 赤红光柱再次壮大三分! 裴不了的剑气何等凌厉,即便先天中人也不能无视,但他剑气到处,竟然被那赤红罡气瞬间吸收,如同嘴巴吞咽,光柱一阵蠕动,竟好似又壮大了几分。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仲退到远处,看着那光柱凝神道。他知道裴不了通晓古籍,尤其是剑的方面,有此一问。 裴不了落在旁边一棵树上,身姿挺拔,剑意充沛,少有的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道赤红光柱中充斥着罡气,一旦爆发开来,整个明王府范围内都会遭殃,必须阻止!” 李仲面色一变,立刻口中呼哨两声。 附近的福伯听到这声呼哨,立刻让护卫后退转移。 但为时已晚,这道光柱就像盛满水的玻璃杯,“砰”的一声,外面束缚着的玻璃炸开,里面的“水”向四面八方溅射而去! “嗤嗤嗤” 无数道赤红色剑罡向四面八方急射而去,所过之处,无论是什么,纷纷破碎炸裂,无有能抵挡之物。 霎时间,一道道惨叫声响起,被召集来的护卫们在这道匪夷所思的攻击之下,迅速出现伤亡。 这样的攻击哪里是寻常人可以抵挡,全然就是先天境界的攻击! “雪后初晴!” 李仲将墨眉直竖,左手并剑指在剑身划过,黄色光芒在夜色中亮起,手指在空中疾驰,一个又一个飘逸的文字凌空而立。 “砰砰砰!” 一道道黄色字符锁链凭空穿梭,如同无数触手的怪物,于半空中将一道道剑罡泯灭! 但李仲终究只一人,虽极度输出内力,但也不过将剑罡拦住二三成!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明亮,一个天王巨像将整片夜色亮如白昼。 “大自在天王掌!” 自在天王像凭空一掌拍下,极强的重力将空气压出阵阵爆响。 那凌厉无敌手的剑罡在这一掌之下,立刻溃散泯灭,迅速消失于无形。 李稷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他眼神含义莫名的向下一扫,身子消失在原地。 “轰!” 李仲那本已变成废墟的院子,遭到了二次打击,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在这一刻化作靡粉,半点好的也找不到了。 “画道人,你竟敢在我明王府装神弄鬼!” 李稷一声惊怒之声响彻星夜,紧接着数道巨响爆出。 明王府的动静在夜色中远远传开,附近的官员府邸纷纷震动不已,都遣人来一探究竟。 皇城中早已警戒开来,已经进入梦乡的文帝也被人叫起,他穿上衣服,站在皇城最高处远眺明王府,隐有震怒道:“速速派人去明王府,如此时节,竟然会有人刺杀明王,真是不想活了!” 苏公公立刻应下,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去。 在如此紧要关头,苏公公还有功夫对文帝身后一位身穿大红袍服的面白无须,头发乌黑的公公行礼。 “看着些,若有不好,你便去支援。”文帝如此说道,看向明王府的目光中透着担心。 “陛下稍安勿躁,明王殿下归来后实力有所增长,当不会有事。”红衣公公道。 文帝点点头,不置可否,“你的眼光朕是信的过的,但愿如此……不过,如今果然是要乱了起来,除夕之夜,明王府竟然出现如此状况,真是多事之秋啊!” 他一声感叹,包含多种情绪。 红衣公公微一躬身,“陛下多虑了,您英明神武,又有明王镇压北唐,些许乱事不算什么。” 文帝没有说话,只微一点头。 负责拱卫皇城军队,早在第一道爆响声传出后就发现了情况,神武大将军李晔,正带着大队人马在来的路上! 除夕之夜,明王府遭遇刺杀,爆发的大战,震动了整个京城,如此新闻,江湖月报第二天肯定要增刊! 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笑话! 一道清凉又混沌的剑光亮起,画道人的声音响起,“明王息怒,老夫绝无恶意,此次是误会,还请罢手,老夫会解释清楚!” 他这话音中似有些郁闷,说出的话也很是通情达理。 李仲心中颇觉奇怪,当年他在翠微山见过画道人,印象中他可不是这般好说话的,怎的今日好似没有战意一般,想要退走? 李稷道:“既来了我明王府,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 他之前暗伤积难返重,与画道人交手时不敢动用全部实力,只打了个平手,如今伤势痊愈,又遇到对方,哪里还能放过! 凝结在半空中的自在明王像光芒大放,手中光华流转,凝聚出一柄大斧,朝对方一砍而下。 画道人目光微凝,右手剑指轻挥,飞剑于半空中如臂指使,同大斧交手不停。 他眼皮微耷,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中年剑客,胸口一阵起伏,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咬牙强忍住没有动手。 “废物,坏我大事!” 画道人左手提起中年剑客,右手仍挥动不停,且战且退,没有半分战意,很快就落在下风。 …… “启禀皇后娘娘,是明王府出现了战斗!” 探查消息的宫女很快回来禀报。 皇后半靠在床头,头发散下来,方才她已睡去,又被惊醒,才打发人去问。 “陛下在哪,可是也醒了?” “陛下已经起身,正在观星楼高处。”宫女回道。 皇后叹了口气,伸手道:“扶我起来!” …… “娘娘,这事和咱们关系不大,您回去歇着吧。”宫女忍不住劝道。 淑妃娘娘站在宫门口,抬头透过四四方方的宫城,看着明王府的方向。 她好似没有听到宫女的话,静立了半晌,才淡淡说:“回去吧。” 她话音落后,院墙阴影处一个身影骤然向她背后扑去。 宫女随着淑妃转身,全然没有察觉。 而淑妃似乎同样毫无察觉,无意间把手一挥,只是挥手幅度有些大,手掌已到了后背。 “啪!” 来袭的身影吐血狂飞!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创画道人 “娘娘!” 随侍宫女大惊失色。 淑妃衣袂飘飘,把她推到大殿里,“砰”的一下,两扇门户关闭,扔下一句“老实呆在里面,不要出来”,自己身子一闪,到了院中。 “娘娘……” 宫女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脚下一动,想要推门出去,但怕影响到娘娘,不敢轻举妄动,思虑再三,只能听从娘娘的话,老老实实呆在殿中。 淑妃是后宫中数得着的人物。 皇后之下“贵贤淑德”四个一品妃位中,她占其一,贤妃未立,淑妃便是后宫的三号人物。 且她早年间与文帝有一番机遇,救过文帝性命,又有凤阳公主这样一位极受宠的长公主在,故而如今虽无恩宠,但在后宫中仍地位超然,连皇后也不与她正面相对。 但是,可未有人知晓,淑妃身怀如此武功! 她轻飘飘的一掌,就将来袭之人打倒在地,挣扎半晌,立死当地。 淑妃看也不看尸体一眼,只笑道:“寻了个小喽啰来打前站,也不怕堕了堂堂‘黑风双煞’的名头!” 四四方方的宫院中,寂静一片,屋顶上突的闪现出两个人影,并肩而立,看起来黑乎乎一团,隐约可辨是一男一女。 一个女声道:“堕不堕的如今是无所谓,更何况是对付你,我只怕还做的不够呢!” 她话音刚落,两个人携手落到院中。 淑妃已年过五十,但驻颜有术,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见到二人忽的莞尔一笑,甚是美丽。 男声道:“你,你将东西交出来吧,此刻后宫护卫了了,离此地甚远,你非是我二人对手,交出东西,可饶你……” “闭嘴!”女声颇为恼怒的喝断他的话,甚为不悦,冷声道:“休要废话,此地是皇宫,危机重重,且先将那东西拿到手再说。” “你,你饶她一命。”男声低道。 “啪!” 女子转身给了他一巴掌。 男声恍若无觉,只讨好的笑道:“你,你听我的吧。” 女声气了个倒仰,咬着牙咯咯作响,在这寂静的宫夜中清冷可见。 淑妃笑出声来,“你们夫妻两个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相处,感情深厚,真个让人羡慕。” “贱人,当初若非你,我们……” “都是前尘往事了,何必再提,”淑妃轻飘飘打断女子的话,“你们今晚时机挑的巧妙,明王府的事不是你们做的罢。” 她眼眸在二人身上流转,似是想探究什么。 女声冷笑一下,道:“若是我二人有如此本事,此刻你焉还能在此处!你不必试探,只是巧合罢了,却也遂了我们的心思。” “如此,闲话尽叙,超风、玄风,出手罢。” 淑妃轻轻一笑,华丽的衣袍高高鼓起,一股清风在身周流转。 对面女子冷哼一声,道了声,“上”,骤然飞身上前。 男子慢了半步,也一齐出手。 …… 后宫中的事几无人知晓,但明王府的状况,让整个京城中的官员都为之侧目! “轰!” 又是一声巨响,李仲的院子已完全消失,附近的几处院落都被波及,化作废墟。 画道人咬牙切齿,大喊:“李稷,适可而止!” 李稷哈哈大笑,“适你娘的头!” 自在明王像仿佛一尊神灵,高举手中巨斧,以开天辟地之势,一劈而下! “好!” 画道人怒喝一声,周身剑意奔腾,无数道罡气冲天而起,没入剑光之中。 霎时间,一道缥缈般的剑光仿若从天外飞来,朦朦胧胧,鸿鸿蒙蒙,看不真切,轻飘飘的飞起。 李稷面色瞬间凝重,不敢大意,内力疯狂涌出,直鼓起一阵大风,遮天蔽日。 就在这时,一泓清泉自虚空中乍现,一株白色莲花泊泊从泉水中生出。 发芽、生长、开花、结子,莲花的一生在一瞬间完成,变成一株通体洁白的莲花。 白莲花在空中轻轻摇曳,挥洒出如雨般的光辉。 这株白莲法相正是李清瑶吸了南海神尼内力形成的新法相,融合了青莲、红莲,威力难以形容。 那道好似从鸿蒙来的剑气在这刹那间忽的停滞,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渡难白莲!百芊婉!” 画道人一见空中的白莲花,立刻吼出声来! 怎么可能! 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能会与我为敌! 他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这几个念头,来不及反应,那开天般的巨斧已然落下! “贱人!” 画道人将中年剑客一扔,再顾不得其他,双手连连掐诀,车轮般的剑气从他指尖迸射急发! “轰!轰!轰!” 猛烈的罡风霎时间爆发,二人对战之地作为中心,飞沙走石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铮铮铮!” 缕缕琴音蓦然响起,回荡在整片天空。 裴不了的脸色一变,剑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铮!” 下一刻,琴音一颤,断断续续再不能连成一曲。 李仲对这些外物根本没有反应。 此刻他双手巨张,左手拉弓,右手持箭,枣红色的巨弓上搭着一根拇指粗的赤色长箭。 整张巨弓已经弯成满月,缕缕罡气如织般萦绕在弓弦、长箭以及李仲周身,积蕴着火山般的力量,只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嗤嗤!” 剑光如丝,将那开天般的巨斧从中横切而开,一道身影冲天而起。 画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此刻的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整个人身上浸出红色鲜血,大半个身子成了红色。 他右手握着长剑,只是这柄不知跟了他多少年的古朴长剑,此刻已经少了一半。 画道人赤红着双眼,嘴里不住的涌出血,面色煞白一片。 他将嘴里的血强自咽下,用难以形容的语气说道:“好,好,你们……好的很!” 空中的白莲花姿态摇曳,恍若不谙世事的少女,单纯如水,只会用撒娇的语气,叫着哥哥~ 烟尘微散,自在天王像显露出身形,此时的它胸前有一道长长的剑痕,肩膀少了一块,左手手掌少了数根手指,同样受了重创。 “还想走!” 李稷身子一跃,骤然飞往半空。 画道人身子一晃,闪到十丈之外,眼看就要远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日箭法 接连下场 乳白色的莲叶忽的膨胀几十倍,在空中一卷,把画道人包裹其中。 “嗤!” 一道剑气闪过,将空中照亮一瞬。 卷在一处的莲叶裂开一道缝隙,画道人从中闪身而出,疾行选去。 那裂开的白色莲叶中叶脉断裂,乳白色的汁液挥洒半空,犹如真实的一般,将大半个夜空都铺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香。 画道人方一嗅到这股味道,就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断剑一横,他身子一歪,躺到上面,手中剑诀一掐,忽的远离。 “嗖!” 蓦然间一道剧烈的破风声响起,乍响了整片天空! 画道人心底浮现一股巨大的危机,正要避开,却已然晚了。 “砰!” 一道粗大的血光划过天际,里面隐约可见一只展翅的火红色巨鸟,形如朱雀,直直的命中画道人倚躺的断剑。 “轰!” 血光猛然炸裂,仅存的一半也碎成了无数块,画道人整个人在空中抛飞,鲜血洒落半空。 他身子飞着,双眼迷离,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全然不知该如何自救。 他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到,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但是他心底紧紧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李仲半依着一块假山石头大口喘息,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让你飞……飞那么高!” 他笑的丝毫不顾形象,双臂软趴趴的搭在身侧,颤动不止,双手掌心鲜血直流,五指崩坏。 方才那一箭,是集聚他全身内力发出的一箭,全然超越了宗师境,达到了先天境的攻击! 这是魔剑生死棋中的第一绝学,落日神箭! 这套箭法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共五式。 其中麒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也是最难修炼的一招。 李仲方才使用的“朱雀”,直接让重伤的画道人雪上加霜,几近濒死。 白色莲叶忽的再展开,将画道人一卷其中。 就在下一刻,一股青白色气息冲天而起,直直的和莲叶撞到一起,甚至撞出了细密的裂纹。 “浩然正气!儒家?!” 李稷一个震惊,目光瞬间移到附近官邸。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掺和其中?! 空中一道剑光明灭,裴不了落到地上,胸前有三道深深的血痕。 远处琴音乍现,一个黑纱笼罩的女子现身。 正是琴夫人。 她一步一步行走,片刻就到了近前。 李稷面色复杂的看着她,道:“李夫人,你为何会在此?” 琴夫人淡淡开口:“受人之托。” “往事已过,李夫人,你长久沉浸过去于自身无益,画道人……”李稷眼中闪过一丝往事,如此说道。 “王爷说笑了,”琴夫人开口,“什么往事,我半点也不知。废话少说罢,今日我要带走他,你放不放人?” 李稷虽然面色复杂,但坚定说道:“今夜之事闹的如此声势浩大,罪魁祸首就是画道人,若是将他放了,我明王府的脸面放在哪,北唐朝廷又有什么颜面!” 他的话斩钉截铁,“李夫人,你我是旧相识,不愿同你为难,今夜你出现在这里,因果难说,我不与你为难,自请离开罢。” 琴夫人一身黑纱随风飘动,许久没有了开口,半晌才道:“如果我不走呢?” 李稷道:“那恕我无礼了!” 一阵光华流转,硕大的自在明王像氤氲着光辉,缓缓恢复原状。 李仲听着二人的对话,面色有些怪异。 这样的话,实在不让人多想。 “怎么样,没事吧?” 李彧来到李仲身边,见他双手鲜血直淌,忙问一句,“你在流血。” 李仲白了他一眼,“你说呢,看着流血还不帮忙止住,我两手脱臼了。” 李彧点住他手臂几处穴道,帮他接好手臂骨头,又撕下衣襟把他双手包好。 “你知道这位李夫人吗?她与父亲是什么关系?”李仲问道。 说这样的事,声音不自觉的低下来。 李彧摇摇头,道:“那位就是阻我的琴夫人,也就是父亲口中的李夫人,他们之间……应是旧相识,但关系似乎……” 他纠结了一阵,不知该如何形容。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自己所想的东西。 琴夫人从背后抽出古琴,铮铮的琴音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硕大的清光在空中亮起。 白色莲花花瓣缓缓展开,由小变大,化作无形的白色剑光,急刺而出! “徐夫子!” 李彧看着那青白光柱,面色一变,恨恨的说道。 “徐夫子?竟然是他?” 画道人、琴夫人、徐夫子…… 李仲脑海中瞬间将他们三个联系在一起,这三个人之间定然是有交情,此次联袂而来,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那个刺杀自己的中年剑客…… 他暗自思衬,忽地想起画道人刚现身时所说的话,他心中一阵惊讶,想到: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脑中一时间思绪纷飞,却没有头绪。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李仲心中如何所想,此刻已有四位先天强者展开大战,轰隆隆的巨响以更大的范围传播开。 整个明王府已然变成一个硕大的战场,众多护卫下人早已逃出去。 那一栋栋雕梁画栋的建筑,房间里富丽堂皇的摆设,全都在这一场大战中成了废墟! 李仲有些心痛。 临近王府的官员府邸中的人,同样很快逃了个干净。 这简直就是天灾,难以预料,无法抵挡。 这一晚,注定是皇城附近朝廷众多官员最难忘的一个除夕! 那隆隆的巨响,同样也让全京城人难以忘怀,许多人家纷纷喝骂:谁他妈放的爆竹! 文帝武功不高,看不清明王府发生了什么,但根据那边传来的动静,便知事情不一般,问红衣公公发生了何事。 红衣公公沉声将王府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文帝登时大怒,啪的一下拍在墙上,怒声道:“竟然敢在京城如此放肆!你去将他们擒下,绝不能让他们离开京城!” “是!” 红衣公公应下,一道细微的风声掠起,他已消失在原地。 李仲看着那激烈的战斗,心中生起一股危机感,以他如今的实力,放眼天下,也是前百的高手,但是掺和进先天之争中,几乎只有那一击之力! 他心底有些急切,想要尽快突破先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榜上有名 天陨棋盘 红衣公公刚离了文帝,瞬息之间,人已经出了宫城。 他的速度之快,世所罕见,即便内力高深者,放眼一瞧,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困!” 但他刚到了宫城外的大街上,整条街道忽的亮起,仿佛一个巨大的棋盘,纵、横各自十多条明亮线路,中心天元处正是红衣公公。 他身影陡滞,眯着眼睛缓缓打量四周,双手拢在袖子里,脚下轻动,转身四看。 “星罗棋布!” 分辨不清方向的声音传来,硕大明亮的棋盘骤然升腾,悬滞于半空,挥洒出淡淡的光辉。 红衣公公微一运转内力,体表亮起一层明黄色的光芒,以作抵抗。 紧接着,那棋盘之上的线路节点处陡然亮起数十道或白或黑的光芒,仿佛流星一般,骤然落下! 红衣公公冷冷一笑,“杂家知道琴夫人、徐夫子到了,正想着你会不会也来了,果然也到了,真是蛇鼠一窝!” 他的身法太快,不见他如何动作,就见无数道红光从他身上忽的激射而出,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林公公,许久不见,今晚一见,更胜往昔,看来武功大有精进啊。” “棋先生,杂家也想你想的紧呢!” 只听“叮叮”一阵脆响,那看似威力巨大的“星辰”,在与那红光相遇后,竟然是不堪一击,瞬间碎裂。 那些红光去势不减,直直的冲天而去,意要将那“棋盘”破坏! “起……” 一声轻喝回荡在街巷中,一道黑光亮起,在这夜里很不起眼,但它散发着厚重的韵味,仿佛有千钧之力落下,其笼罩的范围内,大地甚至都凹陷了半寸! 黑光喷吐,一个黝黑的方形棋盘出现其中,只见它滴溜溜一转,散发的光晕将方才亮起的纵、横光亮线路尽数笼罩其中,严丝合缝,半点也不差! “嗡”的一声。 棋盘和棋线相遇,黝黑的罡气落下,重力激增! 那些红光明灭几下,一连串落到地上,原来竟都是绣花针。 林公公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消失不远处,身前一道罡气阻挡住他的身形,还在棋盘范围之中! “天陨棋盘!” 他面色相当难看,一字一句的说出。 天陨棋盘,神兵榜排名二十。 江湖中用剑的最多,其次是刀,神兵榜上最多的也是这两类,其余的奇门兵器很是稀少。 这天陨棋盘便是其中之一。 它是用一整块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威力莫测,变化多端,排名之所以在二十,是因为其能用者甚少,不像刀剑,所以排在这个位置,而若单以威力和作用来论,恐怕不逊色前十的宝贝。 “此物竟然又被你得到了!护龙山庄空有虚名!” 林公公咬牙切齿的说,他深知棋先生的实力如何,在得到这件宝贝后又会激增到何种程度,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知道这一次得全力应对了。 他猛的一甩衣袍,一道明黄色光晕在背后凝结,一株青黄的向日葵骤然浮现,青色长茎,金黄色花盘,看起来温煦动人。 但若睁眼直接看上去,就像是有针扎在眼中,刺疼无比,不可直视。 恍惚间一轮大日升腾,在黑夜和漫天星辰中,照彻四方! 向日葵花绽放出利剑一般的光芒,犹如万剑归宗,无物可挡! …… 宫城之外的激烈战斗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明王府之内才是重点。 李稷的实力在众多先天高手中也名列前茅,但不知是方才同画道人战过一场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 那尊硕大的自在明王像同琴夫人斗的旗鼓相当,似乎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琴音的阻挡。 李仲面色怪异,奇怪的说:“父亲……是不是与那位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也不称呼名字,而是叫“那位”。 李彧同他一般无二,无语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个,父亲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应是方才同画道人交过手,内力消耗不少的缘故。” 李仲看了他一眼,心想最好如此,不然你我怕是还要多出个小娘。 空中的战斗激烈非常,徐夫子战力在先天中的确位下,雄浑的浩然正气似乎是他最大的攻击手段。 自古儒家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代表,君子有六艺,可不只是苦读书,武力值也是很高的。 他们的内力独有浩然正气属性,对付修炼魔功之人,事半功倍,也是诸多魔道之人的克星,不过能够拥有浩然正气的占少数,且都需常年研读儒学经义,以保自身实力。 可是李清瑶一身内力纯净洁白,单论正邪之分,白莲与浩然正气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胜出。 此刻双方以内力对冲,散发着洁白人心的白莲轻柔摇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常人看上一眼,都要失神半天。 而浩然正气最是坚守本心,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全然不受蛊惑。 二者彼此最擅长的方面,在对方身上都不起作用,当真是棋逢对手,相生相克。 李仲看了眼空中的战斗,把方才心中所想顽笑道:“先天之间的战斗咱们是无法插手,只能静静看着了,希望父亲和清瑶无事。 哎,出现的三位先天,画道人、琴夫人、徐夫子,你有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联系?什么联系?”李彧看着空中的战斗,漫不经心的说。 “琴、书、画,是不是还该有个棋呐。”李仲笑道。 “琴棋书画?!” 李彧猛地转头,双眼圆瞪盯着李仲。 “怎么?” “之前怎么没想到,”李彧猛的抚手子合,既惊且冷的说:“我道徐夫子怎敢如此大胆,置自己几十年名望和儒家脸面不顾,原来竟是这般!” “你在说什么?”李仲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曾看过王府的卷宗,里面记载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大战,出手的是近十位先天高手。 那一战,打的是断山截水,地裂山崩,生生将一片山林移作了荒原!” “什么,近十位?”李仲骇然惊呼,这可是整个北唐境内的先天高手的数量了。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战斗,不会无人知晓啊?” 李彧道:“这场战斗知道的人很少,是因为这是发生在南疆的十万大山之中!” “十万大山,怪不得。” 南疆的十万大山人迹罕至,只边缘处尚有零星的村落,深处也根本无人履足,其中的毒蛇猛兽,瘴气泥沼数不胜数,常人根本无法生存。 “可是,这与你方才说的‘琴棋书画’有什么关系呢?”李仲疑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论四人琴棋书画 露法相圣母显威! (先发后改)“那场战斗双方,其中有一方中的四人,便是以‘琴棋书画’为名,所用武功也各自相关。 战斗目的我没有在卷宗中看到,内容详略,但结果很明确,琴棋书画他们失败了,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甚至有的兵器都被夺走,有人断后才得以逃走。” 李彧大体说来,简略的话语中藏着的信息却相当之多,让人听后,就感觉一阵腥风血雨袭来。 “那琴夫人、徐夫子、画道人便是其中三位了?”李仲沉默了会,问道。 李彧却摇头,“卷宗中并未点出他们的身份,但想来如此了,否则怎可有这么巧的事发生。” 堂堂的先天高手,还是这么多个,竟然会失败了,不知他们的对手又是何人? 李仲这样想,也这样问出来了。 李彧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咱们王府有卷宗,自是一位,还有一位是上一代五毒教教主,名号是千虫蛊王,在那一战之中当场身陨,还有位是南明皇叔朱无视……我只知道这三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是这样,北唐明王,南明皇叔……那究竟是所为何事,竟引发了这样一场大战?”李仲惊奇的问。 李彧摇摇头,“卷宗中没有明确记载,但隐约说是为了一件宝贝。” “宝贝?能让这么多先天都动心的宝贝?” 李仲想了想,什么也没有想到,觉得千年灵药也不可能如此。 皇宫城外的战斗声传来,王府之人看过去,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黑白光芒,其中夹杂着金光,威势腾腾,玄奥异常。 裴不了过来,面色有些白,同他们道:“先天不愧是先天,即便我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只能阻上一阻,稍一犹豫,就败下阵来了。” 李仲关切的问他几句,见他无有大碍,拍拍肩膀,道:“这样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不然我怕忍不住会揍你一顿。” 裴不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这时,王府中的两处战斗,终于分出胜负。 明王见宫城外突发战斗,猛然间运转内力,那本就高大的明王像又膨胀一圈,活像一位巨人,屋子大小的手掌一抓而下。 “铮铮!” 琴音嗡鸣,雄浑的罡气化作一只只飞禽,鸿鹄、花翎鸟、孔雀、鹏鸟、仙鹤等等,朝自在明王像一拥而去。 这些飞禽到了巨像近处,轰隆隆爆炸开来,声势浩大,转瞬就将明王像淹没其中。 犀利的利芒一闪而过,腾飞的鸟雀瞬间破碎,化作无形的罡气轰的散飞。 巨斧从天而降,直直的对琴夫人劈下,李稷的声音随之传出,“李夫人,恕本王无礼了!” 琴夫人只冷声道:“明王殿下素来武功超群,如今更是盖世无敌,老身倒要讨教几招!” 她这几句话声音沉沉,好似上了年纪的人,同之前的清脆判若两人。 与之同时迥异的,还有她周身的气势。 “叮叮!” 琴音陡变,叮叮当当仿佛瓷器碰撞,震的人心神不定,双眼一花,竟好似出现在熙熙攘攘的赌场之中,眼前摇晃的筛盅发出与琴音相同的声音,让人迷离其中。 李稷听了她的话,面色有些不好,此刻闻听琴音,脸上竟然出现一抹怀缅之色,很快又化作叹惋,整个人全不受琴音影响,身子一动,消失在自在明王像之下。 琴夫人双手突的一按,琴音瞬间停滞,她收琴在后,转身便走。 李稷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伸手向她后背拍去。 “嗖嗖!” 琴夫人不见转身,两袖急挥,数道流光划过,携着诡异的罡气,直向后疾去! 李稷大手猛挥,凭空连抓数下,翻手来看,手中处竟是三枚精致的骰子。 他的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脚下不动,任由琴夫人远去。 “什么?!” 徐夫子见琴夫人远去,惊呼一声,手中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李清瑶虽然对敌经验尚浅,但如此良机,怎能不抓住! 空中的纯洁白莲轻轻晃动两下,一股纯白清流从莲蓬中喷吐而出,清流晃动,数枚莲子浮到水上,在刹那之间发芽开花。 白莲喷吐的灵光照耀在整个夜空,一条蜿蜒小溪曲折横流,溪流中开满了无数或人头、或拳头,甚至还有拇指大小的白莲花! “无生家乡,白莲圣母!” “轰!”的一下,整片空间仿佛震动了一瞬,一尊白莲圣母像凭空浮现,拈花含笑,抬手朝徐夫子所在拍去。 “白莲圣母?!怎么可能!” 前朝末年,各地起义军纷乱,曾有一支名叫白莲宗,起势微弱,但很快就席卷了扬州、兖州、青州三州之地,大有气吞九州之势。 可惜不知发生了什么,白莲宗的宗主,自称白莲圣母的那位强者,突兀消失了,整个白莲宗群龙无首,很快就烟消云散。 虽然白莲宗未能成事,但它带给天下人的印象却是极度深刻的。 此时不知为何,竟是在此出现,徐夫子如何能不惊! 他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抬手猛的一拍胸口,一口精血喷出,落在手中毛笔笔尖。 笔尖饱蘸浓墨,虚空勾勒,握笔的手微顿,立刻笔走龙蛇,眨眼间一卷书简成型。 这卷古朴书简看起来陈旧古老,年代久远,正面刻有两个篆字 ——《春秋》 徐夫子浩然正气不要钱一般喷出,尽数没入春秋之内。 书简在浩然正气的支撑下,缓缓展开,露出里面一个个刀刻、墨书的文字。 那一个个文字仿佛有灵一般,散发出颜色不一的光芒,各色光芒叠加,隐约间有一幕幕画面闪过,让人似乎看到了书中记载的那个年代的史事。 历史长河,光怪陆离! 白莲圣母像的那一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 “斩!” 巨斧在空中闪过,悄无声息。 散发伟力的书简瞬间一滞,一条细线出现在上面,“砰”的一下,将书简分作两半,瞬间消失泯灭。 “噗!” 徐夫子鲜血像不要钱一般吐出,整个人面如金纸,看起来相当不好。 他立刻发足急奔,但法相被破,可不止身受重伤那么简单,如何快的了! 李彧在前,挡住他的去路,手中长剑一横,一抹星光闪烁,似有几颗星辰乱人目光,一剑刺出! “百步飞剑!” 李仲在后,出手便是杀招! 前后夹击,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徐夫子哪里避得开,噗噗两下,中剑倒地。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夜落幕 “怎……怎么可能?!” 梅超风瞪大的双眼,捂着胸口退避三舍,留下陈玄风一人在淑妃手下苦苦支撑。 “你怎么会有如此武功?” “这同你们无关吧~” 淑妃淡淡地说,在这夜色中身形如鬼魅般舞动,倏而前进,倏而后退,将陈玄风耍的团团转。 幸而他精炼外功,刀枪不入,才能在她手下支撑如此之久。 可惜也很快败下阵来,外伤不显,却受了不轻的内伤。 淑妃站在门前,衣衫、头发还是方才那般整齐,半点不乱,她道:“今晚是最后一次了,若是再有下一次,休怪我不再手下留情! 当年之事,虽有我的原因,但终究是你们做下的。这些年若非我多有阻拦,你们以为,身为六扇门最高人物的黄蓉,找不到你们的行踪? 加上我已经三次留手,算是清了你我之间的恩怨,若是再敢来,后果自己负责!” 淑妃话语极淡,似乎不想再与二人有什么瓜葛。 梅超风面色极其难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明王府的动静渐渐停了,皇宫乃至京城很快就会戒严,你们走吧。” 淑妃说完,大袖一挥,转身进了殿内,留下一句,“还有,明王府那边不要多掺和,我不想再在那里听到你们的消息。” 梅超风咬紧牙关,用力之深,甚至有血丝从嘴角渗出,嘴里不停的低语,“好贱人,好贱人……”一双眼睛里又惊又怒,恨不能将淑妃碎尸万段。 陈玄风扶着她,担心道:“没事吧?这里很快就要戒严了,咱们快走吧!” “啪!” 梅超风反手一个巴掌,恨道:“你干什么听她的话!她随口一句话你就放在心上,我平日里跟你说的全当耳旁风!难道她的话比圣旨还快?!” 陈玄风挨了一巴掌,习以为常的正要哄她,冷不防吃了这么一套话,顿时脑中乱成一团,嗫喏着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梅超风见状更气了,“你做甚不说话,难道是与我无话可说了吗?好啊,好! 那起子贱人话多的很,一句接一句,你是看上了吧!我何不成全你,快快同她一同进去,快去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玄风接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接踵而至,他只能努力一句句分辨,“我不是……” “行了,不必多说!”梅超风一抬手,让把他剩下的话憋到肚里,“我不想听你的话!” 说完,上了房顶,略顿了顿,等陈玄风反应过来跟上,才又离去。 …… 琴夫人逃走,画道人、徐夫子被抓,明王府这边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硕大的自在天王像缓缓散去,空中的白莲圣母像也消失无踪,整个明王府终于沉寂下来,宫城外的战斗凸显出来。 画道人、徐夫子已经重伤昏迷,李稷手指连点其身上穴道,封住全身经脉,即使醒来也无有还手之力,关押起来。 同样关押起来的还有那位刺杀李仲的中年剑客。 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画道人的刻意保护,他虽然身受重伤,断了一只胳膊,但还未有生命危险,一同被关押起来。 几人围在一块,李仲问道:“父亲,清瑶,你们无事吧?” 李稷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李清瑶则兴奋异常的道:“本郡主好的很,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脱力了……哈哈哈,原来先天境界的战斗竟然如此激烈,手段之丰富全然不是之前的境界可比!” 她嘴角的笑一直没有落下来,“你们看见没,方才我是不是大显神威!哈哈哈!” 李仲见她有些得意忘形,道:“你莫要张狂,先天的战斗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魂灭,你进入先天尚浅,一身实力还未完全醇熟,小心着些。” 李清瑶哼哼两声,“我晓得的,你放心就是。” “南海神尼竟然是白莲宗的余孽,怪不得之前无论如何查找都找不到她之前的踪影身份。 清瑶,你这身武功来的轻巧,但那‘白莲圣母’却事关重大,不可轻视,这段时间你就在京中好好巩固实力,切勿外出。”李稷如此嘱咐道。 李清瑶点头应下,“正好也让我多熟悉一番体内的法相。” 裴不了惊奇的看着李清瑶,道:“原来方才的白莲竟是郡主所为,之前未有半点发现,真是失敬!” 李清笑道:“裴大哥这是做什么,唬我一跳。” 裴不了微一苦笑,“我之前还以为仲兄便是天下第一天赋顶尖之人,没想到天外有天,不过,这天都是你们一家的!” 李仲哈哈一笑,“你这话可说的有意思,什么叫都是我们一家的,天下厉害的人不知凡几,都隐居山林,藏着呢! 譬如你,不就是之前默默无闻,如今通天彻地的人物? 清瑶的实力来的特殊,咱们不可与她同日而语。” 眼见王府之事平歇,李仲话语间带着轻松,甚至有心思顽笑。 李彧目光远眺宫城,那边战斗正酣,他面有忧色,“父亲,那边是谁?” 李稷眉头微皱着,“是林公公,同他交手的应该是棋先生。” “林公公?” 李彧先是疑惑,这个名字之前没有听说过,但随即恍然。 虽然北唐朝廷明面上只有李稷、郭靖两个先天,但谁都能想到,皇宫之中,不会没有先天高手护卫。 只不过虽能想到,但却无人知道是谁。 李稷深吸一口气,“王府中的事你自行处置,你们在此地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是。”李彧道。 就在这时,远处空中突然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一条硕大的金龙张牙舞爪的腾飞而去! 与此同时的,是一声大喝:“见龙在田!” “是郭叔叔!”李仲喜道。 众人都松了口气,均心想,有郭靖在,宫城之战当是无忧矣。 果不其然,郭靖是何等实力,甫一参战,就以至阳至刚的降龙十八掌打出雷霆一击。 即便棋先生有天陨棋盘相助,又如何敌得过郭靖和林公公二人的合击,转瞬间落入下风。 只是棋先生将要逃走,但无路可逃之时,李稷突然一声长啸远远传去。 郭靖出手慢了半招,让棋先生逃走。 李仲心中奇怪,但不明缘由,不便多问。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鱼肠剑主 这一年的除夕,将是京城许多人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 他们本以为是除夕夜打雷,谁知竟是有人偷袭明王府,几乎将整个王府夷为平地。 王府中人在原王府之地的一个角落,一夜之间建造了一所房子,以做议事。 李稷去了皇宫,将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所逮捕的人,都一一告知文帝。 文帝面色不很好看,怒道:“实在太过放肆,究竟是所为何事,竟胆敢在除夕之夜,京城之中,行此胆大妄为之事!” 此事传出,虽然有擒下画道人、徐夫子这样惊人的战绩,可是,他们如此堂而皇之的行刺杀之事,还有辅助接应的,北唐的颜面将有何存! 李稷道:“陛下不必忧心,无论他们如何大胆,此战我北唐擒下两名先天,足以震慑天下有心人!” “嗯,的确如此,”文帝点头,又问道:“他们为何会行此事,可明晓了缘由?” 李稷顿了顿,说道:“暂时还未得知,不过人在手里,不日就会有结果,陛下稍后几日便得。” 他回了王府,李仲也奇道这个问题。 他道:“那位剑客为何会来刺杀我?他是什么人?和画道人他们有什么关系?” 裴不了想了想道:“那位剑客手中短剑锋锐无比,形如鱼肠,当是名传天下的鱼肠剑,神兵榜排名十一。我想,他应当是剑阁之人。” 鱼肠剑在刺杀之剑中堪为天下第一,于刺杀之道上,有惊人的威力,但整体来说,比不上三尺名剑,只排到了十一位。 毕竟是天下第一的。 剑阁收集天下名剑之事,他们早已知晓,不甚惊奇。 “剑阁?”李仲沉思片刻,点头道:“不错,极有可能是其中之人。” 他说完,出去吩咐了几句,又坐了回来。 “可是,剑阁与画道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此二者之间……” 李彧道:“此事还得在画道人身上得知。” 李稷坐在上首,手指轻扣,没有说话。 这时,有人进来在李仲身边禀报什么,李仲点头,“请他们进来。” “谁?”李清瑶好奇的问。 李仲一笑,还没说话,人就进来了。 张铭带着有些小心的陆七进来,环视众人一圈,拱手道:“在下张铭,见过明王,见过诸位!” 陆七忙一同行礼。 李清瑶轻咦一声:“是你?” 自她破境入先天后,记忆力变得特别好,从前记忆中的事都历历在目,脑中刚有所想,就浮现脑海。 现在一见到张铭,立刻记起了他来。 李仲道:“张铭曾是剑阁中人,更是剑阁明面上的守剑人,对剑阁之事知之不少。” 他问张铭:“你可知鱼肠剑?” “鱼肠剑?”张铭想了想,像是记起了什么,轻叹一口气,“鱼肠剑是天下第一刺杀之剑,我曾在阁中听说过,的确为阁中所有。 不过此剑甚为不详,鱼肠剑主已经换了三个,历任都是死于非命。” “果然如此!”李仲一捶扶手,面色冷峻,“剑阁这是和我们王府过不去啊!” 转言对张铭道:“剑阁之事,你还知道什么?” 张铭苦笑着摇头,“我虽是守剑人,但只是剑阁推出的傀儡一般,明面上的剑阁只不过寥寥几人,而真实的剑阁隐藏不出,实力庞大,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二公子了。” “如此,劳你跑这一趟了。” “不敢,若是没有其他人,我们这便退走了。” “好,”李仲点头,“王府被毁,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向朝廷借了旁边一处暂无人居住的宅子,先把那里当做王府吧,在王府重新建好之前,我们都要在那里了。” “明白了,我们告退。” 张铭带着陆七离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彧道:“他们可信得过?” 李仲笑道:“兄长放心,他们与剑阁之间有深仇大恨,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不久前差点被剑阁派人杀死,那人现在还在王府呢,正好,将他和鱼肠剑主一同审讯!”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剑阁! 哼! “可是,画道人与剑阁有什么关系呢?”李彧眉头紧皱,“画道人、琴夫人、徐夫子,还有棋先生,四大先天高手齐聚京城,绝不单是为了刺杀仲弟吧? 再说,若是由画道人他们出手刺杀,仲弟焉有幸存之理?” 的确如此,李仲的实力在宗师境中属于顶尖,但对于先天来说,确实是可以轻松拿下的。 李仲心中紧迫感极度增强,晋入先天之心,前所未有的迫切! …… 李彧、李仲乃至李稷他们,都将鱼肠剑主同画道人几人联系在一起,他们却是不知,此事凑巧了! 画道人他们此行来京,聚集了“琴棋书画”四人,如此阵容,若非李清瑶异军突起,只怕还有的应付。 他们的目的,乃是来取一件极重要的事物。 而这件重宝的藏身之地不知是在明王府,还是皇宫之中。 故而画道人、棋先生分两路分别进入明王府和皇宫探查,琴夫人、徐夫子在外接应。 今夜是除夕之夜,京城、王府和皇宫各处的守卫不自觉放松,让画道人轻松潜入,但是正遇到鱼肠剑主奉三皇子之命刺杀李仲,被波及到。 画道人本不欲现身,想悄悄溜走,可是李稷攻击突至,让他不得不出手,如此,暴露了身影! 接着,才有了后面李清瑶参战,画道人不敌被擒,琴夫人、徐夫子现身相救等一系列之事。 而若真个说起来,画道人与剑阁之间的确有所联系,不然,他也不会相救鱼肠剑主! 可惜,双双被擒。 只是,在这件事之上,双方却是半点关系也无有的! 此时,掺和其中的另一人正在自己府中坐立难安! 昨晚自将鱼肠剑主派出后,三皇子就一直在府中等消息。 但是,消息没有传来,明王府那边却传来惊天动地般的声响,一声声在他们心口爆炸! 他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直到声响平息,白日降临。 然后,明王府传来消息,以一座王府为代价,生擒两位先天,世子等重要人物无一伤损! 三皇子顿时坐蜡! 他瘫在椅子上,脑中思绪纷乱,各种念头涌上心头。 鱼肠剑主此时未回还,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擒了。 若是死了,那他可以松口气,但若是被擒……三皇子瘫坐在那里,一脸颓败。 连先天高手都陷在了那里,区区一个宗师,如何能让他不往坏处想!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动 “不,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三皇子猛然起身,抬脚疾步向外奔去,边走边喊:“来人,备车,我要进宫去……” 话到这里,他声音戛然而止。 等下人过来后,又立刻让他们滚回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回了房间。 “砰!” 他一拳头重重的捶到墙上,“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明王府不是好进的,还让人去刺杀……” “现在这个局面,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做过什么!皇宫是不能去的,我刚才是昏了头,竟然想到去求父皇! 那人是剑阁的人,他们不可能不管,对,我去找他们!” 三皇子一番低语,将自己安慰下来,写了一张纸,封好后,重新叫人来,快马加鞭的送了出去。 剑阁在京城有联络点,他往常便是如此联络。 …… 京城发生这样的事,焉能不为人所知。 江湖月报的动作相当迅速,只两天时间,就增刊发报,传遍江湖各地。 霎时间,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 堂堂的明王府,竟然遭人偷袭,天子脚下,重臣住所,偌大王府,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将整个北唐的颜面置之不顾。 而更让江湖人震惊的是,偷袭王府的竟然是先天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大部分江湖人缘悭一面的先天高手,在这场战斗中竟然出现了不止一个,双方足有六七个之多! 这当真是一个足以劲所有人的消息!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如此“豪华”的阵容竟然铩羽而归,还被生擒两个,真真是唱歌不看曲本 ——离谱! 霎时间,整个江湖对此事议论纷纷,无论何地何人,谈论说话的中心都是此事。 …… “说的如此清楚,何时发生,何时激烈,连林公公与棋先生之间都一清二楚,好一个天机阁,一如既往的厉害!” 李彧把江湖月报往桌子上一拍,冷笑连连。 无论是谁,做了什么事,被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都不会有好的态度。 李稷端坐上首,眯着眼,淡淡道:“天机阁行事向来如此,不必为此着恼。” “可是父亲,天机阁的人究竟是在哪里窥得如此清晰!当夜之事,王府中人都被远远遣退,除了我们几个,哪有人在近处。 而且,你和清瑶、乃至画道人几个,都是先天之人,招式手段鲜有人知,尤其是清瑶,从前根本无人知晓,天机阁是如何将你们所用招式描述的如此详细! 难不成他们的文士个个都武功卓绝,知晓天下武功不成?!” 李彧身为明王世子,下一任的明王,北唐的重要人物,整个天下的知名年轻人,于公于私,都不会对天机阁这样的势力有好感。 李稷抬眼看着他,略有安慰道:“稍安勿躁,此事并不值得你为之伤神。 京城是天下有数的大城,天机阁怎会不在这里布置重要的眼线,而且重点肯定是在皇城、王府附近,所以这里一有事发生,他们便都知道了。这都正常。 再者,天机阁的眼线不一定武功高强,但一定要有好的记忆力和一手绝顶的丹青。 他们可以把发生的战斗,画成一幅幅画卷,送到总阁,在那里,自然是有眼力绝顶之人,可辨认出各种招式武功。” “妙笔丹青?” 李彧不禁微微变色,“天下之大,那么多的画师,怎么可能……” “相较于同等数量的武功高手,这些便不算什么了。” 李彧默然,好一会儿才道:“父亲,您怎的还未审讯画道人,莫不是他骨头太硬,不开口?刑部有的是经验丰富的郎官,借调一两个,什么手段尽给他使上,看他是骨头硬,还是刑具硬!” 他在此次战斗中,几乎没有发生什么作用,不由大受打击,心底发了狠,要给始作俑者好看! 李稷微微摇头,“画道人……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插手,对了,仲儿去了哪,这一天都未见到?” 李彧面色缓和几分,端起旁边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二弟去了城外,说是要感悟天地自然,寻找突破契机。” 他说着话摇头一叹,“他也是被打击到了,破境之心强烈无比,我算是感同身受呐。” “你们年纪尚轻,就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经领先了世间大部分的人,还想着一步登天?”李稷轻哼一声,“好高骛远、急功近利,这样的事也需我教你们吗?” 李彧忙道:“不过是有些急切,还未到如此程度,父亲多虑了。” 李稷道:“也罢,终究是年轻,你还有过磨难,仲儿可是一帆风顺,让他受些挫折也好,先天,可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说着话,他起身离开。 留下李彧坐在那里叹了口气,顿了顿,去处理王府诸事了。 整个王府不复存在,算是百废待兴,从头再来,有的忙活。 不过,幸好文帝下令,重建王府的一应花费都从国库中出,否则,他们一家身无半分余财,可是要现眼。 虽然,户部尚书的脸色和猪肝一样难看就是了。 然文帝道:“明王府损毁,乃是因国事之故,算是‘为国捐躯’,如此之事,怎可让人心寒,从国库中出是应有之义!” 不过户部尚书老奸巨猾,他顶着一张猪肝脸上道:“王府被夷为平地,我等朝臣深为叹息,为感王爷护国佑民,微臣虽家财不丰,但愿意捐出五百两银子,为重建王府略尽绵力!” 文帝龙心大悦,大赞:“爱卿所言甚是,朕也从私库中拨出一千两!” 此话一出,变成其他朝臣面色成了猪肝,但皇帝都有所表示,他们怎可不表,纷纷表示捐钱,按照品级高低,五百两、二百两、一百两不等。 最后结算,省了国库一半的银钱,户部尚书笑的像朵花,全然不管背地里如何被其他朝臣唾弃! 除夕夜发生这样的事,初一是不必过了,加之京城戒严,整个年节中,京城都无甚年节滋味。 此事波及极广,众人名门大派,皇室势力都在暗中调查此事到底是如何,暗地里是否有什么隐情,与自己有无相关,乃至自己能从这件事中捞取什么利益。 江湖中,一时风起云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地反应 “星光……黑白……棋子……” “咔咔咔!” 纯金太师椅的扶手上的金粉簌簌掉落。 朱无视的脸色黑如锅底,手上用力,密信化作粉末,一挥飘散。 “义父,信上说的什么事?”上官海棠担忧的问道。 护龙山庄有天、地、玄、黄四位密探。 分别是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黄字第一号暂时还未有人选。 此刻段天涯、归海一刀、上官海棠三大密探都在下面,听候铁胆神侯的吩咐。 朱无视猛的抬头,沉声道:“一刀,这一月轮到你管理山庄护卫是不是?!” “是的,义父,这段时间是我负责山庄护卫。”归海一刀应道。 “哼!”朱无视一掌狠狠拍下,“那你告诉我,天陨棋盘为何会出现在北唐京城!” “什么!?” 归海一刀大惊,立刻道:“我这就去秘库!” “不必了!” 朱无视从金椅上起身,“秘库中早已没有了天陨棋盘!你去找只能看到空空如也,哼,天陨棋盘,现在已经在棋先生手中了!” 归海一刀单膝跪地,垂首抱拳:“一刀失职,请义父责罚!” 上官海棠忙道:“义父,棋先生是先天高人,他若是来盗取东西,一刀也无能为力,还请义父从轻处置。” 江湖月报中,已经将众先天高人的名号点出,真实身份却未说。 如白莲圣母像,只说是前朝末年出现的宗门,早已灭亡,如今又再复兴。 “海棠,”归海一刀郑重地说,“东西是在我看护时丢失的,我愿领任何责罚!” “责罚是可怜的手段,我用不惯,”朱无视背着手走到门口,迎着外面的太阳眯了眯眼。 “天陨棋盘之前就是棋先生的兵器,如今失而复得,再想拿回来可不容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且放一放,待日后再说。” “至于一刀,我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就当是将功赎罪吧!” “多谢义父,无论如何,一刀都会完成这个任务!” 归海一刀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即便是听到将功赎罪,没有责罚时也一样。 “天涯,海棠,你们先出去,这个任务我单独和一刀说。”朱无视如此吩咐,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立刻告退出去。 …… “师兄,对于白莲圣母之事,你如何看?” 北少林达摩堂首座玄难如此问道。 玄慈闭着眼睛转动着念珠,嘴唇微动,叹了口气,睁眼道:“天机阁向来不说假话,少林有俗家弟子当夜也见到了那一幕,此事确凿无疑。” 玄寂面色微苦,“白莲宗重现江湖,而且是先天境界之人,一旦让其发展起来,该如何应对?” 此话一出,众僧都是一叹。 他们年岁都已在六十岁之上,幼时曾经历过前朝末年那场白莲宗席卷三州之地之事。 白莲宗脱胎佛教,宗门经义与佛教有千条万缕的关系。 当年白莲宗鼎盛之时,村村镇镇,家家户户,全部供奉白莲圣母,祈求白莲圣母救苦救难,威名盖过众多佛寺,即便是南北少林寺,也不得不沉寂一时。 那种年月,他们当时虽年纪尚小,但也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都说佛教蛊惑人心厉害,但和白莲宗相比,少林寺不过尔尔。 即便是几十年后的现在,青州、扬州等地上了年纪的老人,遇事时还经常会说一句:“白莲圣母,救苦救难,无生家乡,度化世人!” 玄慈道:“之前从未听说过白莲宗复兴的消息,此时现身,且是相助明王,很难不让人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玄难、玄寂一惊,忙道:“师兄是说明王与白莲宗达成一致了?” 玄慈微微颔首,“白莲宗若想再度出世,知道必定绕不过我们少林,而同我们少林寺为难的势力,北唐首当其冲,所以,二者联合,非是奇事,不过因利而聚罢了。” “可是,师兄,他们一旦联合,单先天高手便有三位了,单凭我们北少林,应对起来可不是容易的。”玄寂如此道,面色间隐有担忧。 “此事,可不是我北少林一家之事,”玄慈道,“师弟,你二人明日便去南少林一趟,同空见师兄将此事利害关系讲明白,同时,我还会派人去往五台山、普陀山、白马寺等名寺言说此事。” 玄寂喜道:“师兄所言极是,那白莲教是佛门异端,将众多佛寺联合起来应对才是正理。” 玄难也道:“我这就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南下!” …… 李清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白莲圣母像便在少林寺及佛门之中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此刻她正陪着李仲游山玩水,找寻“宝地”呢! “二哥,此地如何?这是仙缘峰,京城附近的名山,山上有个仙缘观,里面香火极盛的,这山上…… 若你看中了,那道观中有王府常年包下的院子,直接可以入住。”李清瑶满含激情的将这山的优秀之处一一道来。 李仲爬到山顶看了半晌,摇头道:“此地有仙缘,却非是我之缘,换一处。” “这里如何?此山名为积云山,单论高度,冠绝京城名山,你瞧,还未到山顶,身周便有云雾缭绕,好似到了仙境一般,绝美无比。 再有,此地的日出极是美丽,红日映照着云雾自东方升腾而起,啧,听说还有人因观日出而得道呢!”李清瑶颇为热情的介绍。 李仲闭眼感受着身周的风吹云动,神情愉悦,就在李清瑶正要欢喜之时,他突然一摇头,“这里不适合我,走吧。” “这是白玉山,山上的石头形似白玉而得名。”李清瑶淡淡开口。 李仲上山她也不跟去,等他下来,转身就走,“不合适对吧,去下一座。” 李仲拉住她哈哈笑道:“瞧你,不过走了三座山,就如此形状,出门时这个金楼,那个玉店的,怎的不见你不耐烦?” 李清瑶把眼一翻,气哼哼道:“你也不瞧瞧那两座山有多高,靠着两条腿可是累坏我了,再说,岂能把爬山同逛街相提并论!” “好好好,此事辛苦你了,再烦你回王府告知父亲,我在此地闭关,何时出关尚未决定,让他和大哥他们不必担心。”李仲笑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破先天的二三事 餐风饮露,食气饮霞,独坐高山,静诵北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李仲的声音戛然而止,坐在山巅半晌一动不动,蓦然间轻吐一口气,化作白练,直飞出数丈远才缓缓消散。 他摇头叹道,“修行如攀山,一道更比一道难,半点契机也无呐!” 起身拍拍屁股,背着手漫步下山。 突破契机未曾寻到,虽然遗憾,但不难过。 李仲这几天梳理自身武学,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将除夕之夜的感悟融入其中,一身武功修为直达宗师境巅峰,只差半步便可突破。 可就是这半步,脚后跟刚刚抬起,尚未离地,又何论落脚。 先天境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他有心理准备,但他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不到一手之年就到了宗师境巅峰,此时突然遇到一个关隘,一时无法突破,难免沮丧。 幸而李仲积极调整心态,他心想,这先天若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普天之下又为何只有区区几十人能登临其境? 可见,其中所需的努力、机缘、悟性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 李仲相信自己必定会突破先天,但暂时机缘未到,且得等等。 不过,他可以借鉴过来人的经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之真理也。 谁让他有个先天的爹! “喵喵,喵喵。” 回去后将军大人要吃碳烤黄花鱼,好几天没吃到好的了。 “没问题,王府虽然没了,但一应衣食供应不缺,想吃什么都可以,算是犒劳你陪我在外这几天的辛苦。” 李仲肩上扛着猫将军,拍着胸脯大气应下。 “喵喵,喵喵喵喵~” 你能这么想,本将军觉得很高兴,看在你家都没了,还给本将军好吃的份上,送你一个小玩意~ 它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一甩,一团白光飞出。 “喂,小心些啊,别被人看到了!” 李仲连忙把光球抓住,塞到怀里,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人影,才松了口气。 “喵喵,喵。” 放心,将军大人才不会做蠢事,附近好大一片地方我都看过了,没有人。 “你会想得这么周全?”李仲小小的吐槽了一句,心想,你这是马后炮! 幸好这里是荒郊野岭,自己走的不是下山的大道,不然被别人看到了,可是大麻烦。 “喵,喵喵!” 你竟然敢质疑本将军的话,哼,将军大人生气了,把东西还回来! 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呢! 李仲施展哄女朋友的手段,虽然没有实践过,但他是理论大师,曾经的键盘王者啊!哄一只小猫咪还不是手到擒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猫将军解决了。 “喵,喵喵。” 本将军暂时原谅你,再有下次,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您说的都对。” 李仲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光球,双手一拍,光芒消散,露出一个一颗一半青色一半红色的果子。 “这是……”他有些迟疑。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这是将军大人从虹猫那里得到的果子,说是麒麟之血挥洒大地时长成的灵果,好像是叫……忘记了,可以治伤,很严重的伤都可以治哦,将军大人吃了几个,觉得味道还不错。 “疗伤?” 李仲拿着果子仔细看了看,放到储物空间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来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多谢将军大人。” 他说完这话,突然想到,猫将军三不五时的从“小金库”中拿出个好东西赏给自己,它的“小金库”里到底有多少好宝贝? 随手扔出一个就是可以疗伤之用,那里面岂不是…… 李仲眼珠子转了转,把猫将军捧在怀里,好好的把它打量一番,弄的它心底发毛。 “喵,喵喵?” 喂,你这个公人想做什么? “将军大人误会了,小的爱护大人还来不及,怎么会对您做什么呢?” 李仲表情相当谄媚,简直可比皇帝身边的太监……总之是那么个意思。 他想着想着,就到了京城,暂居的王府之中。 然后把“薅猫毛”之事扔在脑后,去找李稷问询突破先天之事。 正好李彧、李清瑶都在,李稷面带微笑道:“我以为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只要不突破先天,就一直不下山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及时止损,甚好,甚好。” 李仲讪讪道:“父亲这话我却是不知怎么接了,您快讲一讲先天之事吧!” 李稷笑了两声,扫了眼几人,派人去将李源请来,道:“你们兄妹四人,都是我亲生骨肉,不可厚此薄彼,今日我给你们讲一讲先天之秘,且都静音聆听!” 李源面色惊讶,没想到让他到来是为了此事,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虽然他尚未达到宗师境,但如此奥妙知识,高屋建瓴之下,也会触类旁通的,立刻凝神听讲。 其他几人纷纷如此。 李清瑶虽然已是先天,但她武学经验比之李彧尚浅三分,如今空有一身高深武功,但内里真正的玄妙,李稷之前亦同她说过不少,可当时以巩固境界为主,许多东西未曾细讲,今日也同他们一般聆听。 李稷道:“武学的几个境界之中,无论是淬体境、内气境、真气境、罡气境、宗师境,都是循序渐进,一步步突破。 即便无甚传承,但只要有所见识,对境界内里大体知道,便是有相应的门路,知道前路在哪里,可以为之相应努力,只是个人天资及资源限制罢了。” “而到了先天境,便不再是如此,因为从宗师境突破到先天境,所需要的不再是简单的内力增迭,或者属性变化,而是需要有全新的突破! 然而此种突破,风险性极大,一不小心便会失败,运气好的,非但对自身大有损伤,辛苦修行的内力会损耗大半,运气差些,直接身死也是有的! 再者,这先天岂是你想突破便可突破的?非也,若是不能达到条件,即便是功达宗师巅峰,知道突破方法,亦是不能! 否则,为何这世上宗师境之人如此之多,宗师境巅峰便不止双手之数,除了自学成才之人,如少林、武当等大派,都有前人之路可走,亦有经验借鉴,为何先天之人,只玄慈、空见、张真人几位? 个中缘由,大抵如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体三宝精气神 “父亲,想要突破先天,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李仲不禁开口问道。 李稷喝了口茶,继续道:“想要突破先天,必须先保证三点。 首先,境界达到宗师巅峰,一身内力圆融合一,再无法寸进,这一点不必多说。” 几人均是颔首,对于这一点,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多解释,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毕竟利益牵扯太大,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 “第二点,需要‘周身无漏’。即在突破先天之时,要保证周身内力运转如一,自身不可有伤势,尤其牵扯到内力运行的经脉、丹田等地。 在一些其他方面,如瞎了眼眼,断了根手指,再有……” 李稷说着顿了顿,“再有如林公公、南明曹正淳,他们没了下体,但因修行法门不同,也无太大影响。 之所以要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突破先天之时,全身内力都用来破境,若是有伤在身,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此时没了内力压制,造成反噬,那便是灭顶之灾!你们切记,有伤在身突破先天,十死无生,除非你是玉皇大帝的亲儿子!” “记住了!”四人异口同声道。 李稷接着说:“第三点,也是甚为重要。你们都知道,对于大部分武者来说,从开始习武一直到四五十岁,实力一直都处于增长期,直到处于巅峰,之后十多年则是可以保持住实力在巅峰期。 大体如此,具体的因人而异。 过了这个阶段,随着年龄增长,实力则是会不断下滑。 而只有自身身体处于鼎盛之时,实力达到巅峰,才是突破的最佳时间。 往前的话,实力可能未达巅峰,强行突破,九死一生,往后拖延,实力下滑,身体各个地方的机能跟不上,突破的几率将大大下降,所以,你们在突破的时候一定要把握时机!”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喝着水让几人先将这些思虑一番。 李仲若有所思,心中将方才所讲的内容仔细消化,李彧三人也是如此,一时无人说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稷问道:“怎么样,可有不解之处?” 李清瑶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说话,她便笑道:“父亲的话通俗易懂,能有您讲解,是我们的福气。 女儿好奇一事,这天下之中,有多少处于宗师巅峰,可能突破先天的高手?” 这个问题问的好,几人都是眼前一亮,都表示对这个问题的期待。 李稷略一思索,道:“细数江湖,我所知道的有武当派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三人。这三人中以俞莲舟武功最高,不过宋远桥养气功夫深厚,俞岱岩则差一点,谁能突破不好说。 北少林的宗师高手,自玄难死后,玄痛尚可,其余僧人便差上许多。 南少林空闻、空智、空性三人都有可能,依我看来,空性心思纯净,几率反要大些。 再说其他门派,全真教周伯通听说已在突破,不知成功了没有。 日月神教向问天功夫不差,几率不小,不过他与东方不败一向不太对付,不知是否有前人经验可得。 明教距离中原遥远,具体的情况不很清楚,但约摸光明左右使,谢逊、殷天正都到了宗师境巅峰。 其余的,峨眉派灭绝实力够了,但心性嘛,有待商榷,若是积累不够,强行突破的话,只怕结果不会很好。 嵩山派左冷禅算一个,这几年他的消息少了一些。 还有无名,金银这几年也有所突破,南明段天涯也可以,还有北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南丐帮尔尔……” 沉思片刻,李稷微微摇头,“我所知的大概就这么些了。” “竟然有如此之多!”李仲不由感叹。 这样细细数来,竟是有二十多人有能力突破先天,也是很不少了,毕竟整个江湖的先天强者也差不多就这么些了,这还是历年来积累下来的数量,有些先天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比如,张真人…… 李彧却摇头道:“这么多人,几十年积累出的,不知又能突破几个呢!” 李稷只说了突破先天的三个前置条件,真正需要的条件还没说,便已经筛选掉了九成九的人,其中难度,可见一斑。 “我活了几十年,只见到过一位有九成八的把握突破先天之人。”李稷笑着说。 李清瑶忙问:“谁?父亲,是谁?” 他感叹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王府,你们也认得。” “裴兄!”李仲脱口而出。 “就是他。” 提到裴不了,众人一阵感叹,有羡慕,有感慨,有惊艳,但对李稷的判断没有半分疑惑。 裴不了简直是为剑而生之人。 他从前不知自身厉害,自以为寻常,但数月前先后与徐夫子、琴夫人二位先天大战,已然明晓自身剑道登峰造极。 也就是他如今境界差一点,否则下一刻登临先天,都不在话下,但现在已经是宗师后期,也等不了太久了。 “父亲,做到了这三点,然后呢?”李仲有些人急切的问道。 现在,突破先天是他最想要完成的目标! 突破先天之后,剑仙这个小目标也就随即达到了。 李稷道:“在之前的几个境界中,多有天赋异禀之人,可以越阶挑战,以真气战罡气,以罡气战宗师,常有人能做到。 但是,以宗师境挑战先天境,除了裴不了,你们可曾听说过?” 李仲几人在心中一想,纷纷点头称是。 除了裴不了此等剑心通明之人,确实未曾听说过。 李仲当晚一箭力竭,对方还是重伤的画道人,并不算。 “先天境比之宗师境,不可同日而语,是因为想要突破先天境,需要在突破时有一个极大的关隘。” 李稷接着道:“人体有三宝,精、气、神。我们在开始习武之时,便是开辟丹田,引导内力在丹田中聚合,并慢慢发展壮大。 丹田位于小腹之下,相对应三宝中的‘精’,而突破先天境,则必须在‘气’上有所突破!” 李仲一听这话,心声感应,朝李清瑶看去,她也正转头,二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惊。 果然,李稷继续道:“‘气’之宝位于檀中,所以,开辟檀中穴是突破先天的最重要的难关!” 他说着,目光瞥到二人身上。 李仲和李清瑶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撞上了死耗子,无意中竟然走了正确的一步。 这却是当初李清瑶丹田被封之幸,若是她丹田完好,体内内力尚存,那么在开辟檀中穴时,内力没有压制引导,四散乱蹿,整个人必将遭受重创,好一点功力尽失,坏一些,直接当场死掉。 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得法门 思虑多 “檀中穴是人体躯干的要穴,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开辟檀中穴的难度也与之相当,危险性极大。 而一旦开启了檀中穴,实力将不再同日而语,具体的情况,多说无益,等你们达到先天境再说也不迟。 只简单想一想,本来只丹田一处储存内力,现在相当于多了一个丹田,单内力总和就多了一倍,更别说还有其他更多的好处。” 李稷一番话说完,算是将突破先天境的种种注意事项都告知了四人,皆是大有收获。 “再有,开辟檀中穴之法,各门各派不尽相同,但殊途同归,都是破开壁障,探入内力,让内力温润穴道,直至同丹田一般可承载内力。具体的,等你们什么时候到了宗师境巅峰,我再告知,免得泄露出去。” 这番话极是隐秘,天下间谁若能得知这些,必定会视若瑰宝,说不定会挖个坑埋起来,成为极重要的传家之宝。 李仲听了这些,神情颇有些振奋,他心想,自己这几点都符合突破要求,又有帮助李清瑶开辟檀中的经验,只待一个时机便可突破先天。 想一想先天境中的风景,李仲恨不能立刻突破。 李清瑶则若有所思,自己已经开辟了檀中穴,是先天中人,听了这些,有助于自己巩固境界,积极进取。 别看她在除夕之夜大显神威,先擒重伤的画道人,又与徐夫子僵持许久,起了极重要的作用,但那大部分是白莲法相的能力,还有她体内雄浑的内力做支撑。 毕竟,南海神尼几十、近百年的内力被她吸取一空,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几人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散了,只李仲留下。 他自然是请教开辟檀中之法。 虽然有辅助李清瑶开辟檀中穴的经验在,但艺多不压身,多掌握一点,触类旁通也是好的。 李稷低声,将此种秘法详尽的告知于他。 李仲感叹,“若非您所说这些,我还只当突破先天只需要和之前几个境界一般,努力积蓄内力,寻找契机得以突破呢。” “如果这般轻易,此刻天下先天高手便是多如牛毛了。”李稷悠悠的说道。 李仲心底有些异样,但未曾表露出来,想了想道:“父亲,裴兄与咱们关系匪浅,破境也快了,不知可否将这些……” 李稷看了他一眼,沉默一会儿,微微摇头,“暂时不要告知,他是有师承的,能够教导出这样厉害弟子的师傅,必定也是先天中人,你若直接去说,说不定会画蛇添足。 且看他等实力无所寸进后如何,若是焦急蹉跎,那时再说也不晚。” 李仲一听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中的异样更是强烈,点头应下,回了房间。 在房中坐下,喝了一杯茶,他长叹一声。 无论什么时候,阶级的壁垒永远存在。 今日李稷将突破先天的奥妙告知四人,是因为他们是亲生父子、父女,有极亲密的血缘关系存在,是正常人会做的正常事。 但是,若是让李稷告诉别人此件秘事,那是决然不可能。 即便是李仲提议告知与他们家关系深厚,相救李彧,又在除夕之夜力阻琴夫人,立下大功的裴不了时,李稷也在权衡利弊。 因为手握着这件秘密,只要后辈子弟一直不是太差,连宗师境都到不了,那就有突破先天的可能! 这是九成九的江湖中人,绝对无法企及的一点。 或许有天赋异禀之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机缘,突破先天,自此该换门庭。 如武当张真人、全真教王重阳,学究天人,都是从道家经典中深研出的突破法门。 然古往今来,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绝大部分都是得自前人遗泽。 如诸国皇室,李稷、朱无视、林公公等,或者有师承的少林、逍遥三老、丐帮等。 而他们得到了前人遗泽,自己晋升先天后,可全然没有开坛讲法,详述关隘的做法。 这当然是无可厚非,也是人之常情,更是应有之义。 毕竟,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能做到这些的,是圣人! 而古往今来,也不过只有一个孔圣人! 李仲当然不会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诸多先天中人,他们都是人,非是圣。 可是,他是穿越而来的。 曾经见过光明大道,此刻来到黑夜漫漫,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李仲也不知道。 甚至他在心里觉得,自己做为既得利益者,有如此想法,不过是自己在“矫情”。 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四年,不,五年了,前尘往事在脑中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从前记忆中的一幕幕都在逐渐淡出他的脑海。 他现在是北唐权柄赫赫的明王府的公子,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年轻天才,活生生的青年俊杰,闪闪发光的“人上人”! 地位崇高,武功高强,身家无数,这不正是自己前世的追求吗? 有什么不满足的? 有什么甘心? 难道要遵循古法,主张“天下大同”? 将王府的金银财宝,自身修行的武学,还有破境的法门,全部公之于众? 那只要他敢提出这样的倡议,李稷必定第一时间废了他的武功。 一定。 …… 李仲轻轻一笑,“咔咔”两声脆响,薄如蝉翼的精美茶具,在他手中化作靡粉。 随手一挥,白色粉末随风飞扬。 他叹了口气,低低一语:“天堑呐……” “喵喵,喵?喵喵!” 本将军发现你有些不高兴,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吗?告诉将军大人,本将军替你出气! 猫将军跃到桌上,喵喵几声,抬起厚厚的肉垫的爪子,努力拍拍自己的胸脯。 李仲见状笑出声来,抱起猫将军高高一扔,接住后把头埋在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再抬头时,神情有几分舒缓。 他伸手挠着猫将军雪白的肚子,笑道:“多谢将军大人,小的已经没事了。” 李仲嘴里说着话,目光透过门窗看向远处,心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我想的太多,矫情了。 对,矫情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先天! 得了突破的法门,李仲在“王府”待了两日,同裴不了喝酒聊天,和张铭、陆七说了些话,查探了一番“剑蛊”,又回了白玉山。 张铭身中剑蛊,此前李仲将他们带回王府时,就探查医治。 可惜他的医术传承自胡青牛和王难姑,对蛊虫一类不甚精通,又因剑蛊平时是在脑袋之中,探查时难免束手束脚,并无良策可治。 不过,李仲思虑三日后,研制出一丸丹药,服下后可使蛊虫陷入沉睡,轻易不会醒来。 因此,张铭不时发作的头疼体虚,再也没有复发过,这算是给张铭吃了个小小的定心丸,有了祛除的希望。 李仲估计,若想要真正的消灭剑蛊,凭借自己的医术,至少要到先天境界了。 虽然李稷、李清瑶都是先天高手,但他们不通医术,需要李仲说,他们做,如此一来,风险也太大了。 不要说张铭在剑阁之事上还有用处,剑蛊也是李仲想研究的东西,即便没有,一条人命,岂能白白丢掉。 李仲告诉张铭,先用丸药拖延时间,等他入了先天,那就好说了。 张铭对李仲几乎拜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此年纪,不但武功高强远超前辈高人,连医术都如此精通,让人想要嫉妒都没有勇气。 …… 白玉山上草木稀少,表面一层大部分都是白玉一般的石头。 前朝的时候,有人开采山石售卖,因石头形似白玉,供不应求,赚了大价钱。 在前朝末年时,国库已空,皇帝想要修建大殿,因没有银两,又不可简朴,便有人推荐白玉山上的石头,既体面又便宜,用来建造大殿里子面子都好看。 故而此地被皇室征用,开采出的石头一律为皇室所用。 等到前朝灭亡,北唐建立,此地也未放开,依然为皇室所有。 这里山下都兵将把守,寻常人不得进入,然李仲是什么人,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 天边金红色的朝阳映照着云霞缓缓高升,将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短。 等日头到了最高处,把人的影子变作一点,又慢慢西落,直到天边的黑暗吞噬最后一点光明,明月高悬。 如此一天过去,周而复始,转眼已是七个日出。 李仲盘坐山巅,整整七日一动不动,眼皮不抬,水米不进,仿佛一尊雕像。 若非那不时起伏的胸膛,鼻间喷出的白练,还以为他死了呢。 此时,李仲表面看来无甚异常,除了俊逸的容颜外,一如既往。 但是,在他体内,经脉中流淌着的内力,闪烁着悠悠的光芒,看似无形,却又有质,端的是奇妙非常。 之前他初入宗师境时,内力大涨,丹田处好似北冥渊海,有鹏鸟展翅,深不可测,经脉中有内力幻化的一只只鲲鱼游动,是内力修行到高深处,有灵的表现。 但是现在,那些异象全都消失不见,尽皆化作普通的内力游走四肢百骸。 李仲调息了七日,让自身状态达到巅峰,而后,全力控制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经脉中游走! 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诸多微小经脉……全部都有内力进入。 若是此刻有人看李仲,就会发现此时的他面色赤如火枣,裸露在外的手掌、脖颈,都透露出一股妖异的红色。 他鼻间深吸一口气,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隐约见可以感觉到有丝丝内力在极速旋转中,透过经脉体表,渗透到体外。 不多时,他整个人四周有缕缕红雾缭绕,整个人隐没其中,好似缥缈神仙,又仿佛妖异杀神。 就在此刻,他体内飞速游走的内力突破了某个界限,猛地刺入胸口檀中穴! “轰!” 肉眼不可见的内力波动远远扩散,将附近的草木砖石远远荡开! 李仲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脸上皮肤紧绷,青筋毕露。 那檀中穴原本是闭塞状态,需要以内力强行突破。 内力在极速运转中变得火热而有力,对准那闭合的穴道,猛然冲入,就像用硕大的针在胳膊上扎出一个洞来,然后用手撕裂。 个中滋味,非亲身经历者不可承受! 穴道一旦闭塞,哪里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一次撞击不成,紧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直将那穴道附近的经脉血肉撞得通红发颤,整个穴道有如颤动的花瓣,一不留神,让一缕内力闯入其中! “啊!” 一缕鲜血顺着李仲嘴角流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大吼一声。 有了开头的,后面的内力就蜂拥而入,直直的将那闭合不定的檀中穴打开,转瞬间,穴道中就充满了内力。 丹田处的北冥渊海此刻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咕嘟嘟冒着大泡。 在丹田四周,有大量的内力在盘旋,为的是平衡丹田与檀中之间的内力差别,以防其“暴动”! 要不怎么说李清瑶运气好,当时她丹田被封,根本不需要这一步,而人体自动的趋利避害功能,在丹田不顶用后,自动减轻檀中的压力,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开辟出檀中穴。 可谓福缘深厚! 李仲的檀中穴刚一开辟,需得让内力在其中进进出出,将它被洞开的门户固定住。 同时不断试探着,向里面涌入内力,以水磨工夫将檀中穴不断扩大。 否则,打开的檀中穴在内力撤出后,会自动闭合,使得前功尽弃。 故而此时还不能够算做真正的突破,需要让它“改头换面”,从一个闭塞的穴道,变成“另一个丹田”后才算真正功成。 这个过程不可着急,需得慢慢来。 萦绕在李仲身周的血色雾气,在这时缓缓向四周飘散。 白影闪过,猫将军跃上旁边一块石头,小嘴一张,那飘散的雾气纷纷没入它的嘴里,很快小嘴一合,打了个嗝,趴在李仲脚下睡去。 李仲闭着眼盘坐在那里,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日子过了几天,只全神贯注的改变檀中穴。 终于,七天后的一天,李仲突然睁开双眼,一抹精光闪过。 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经站在了最高的那块大石上,看着天上的如织云朵,脸上的兴奋之色再忍不住,蓦然间一声长啸,勃然而发! 这啸声自山巅而起,被山风裹着,不知飞出去多远,只刹那间,山间谷中回荡着他的啸声,空谷传响,连绵不绝! 山下的护卫突然听到这一啸声,纷纷骇然失色,一个个震惊不已,心中不住的猜测发生了何事。 “哈哈哈……小爷如今也是先天中人矣!” 李仲啸声一毕,哈哈大笑,右手剑指一挥,背后的墨眉跳动两下,“噌”的一下出鞘飞起,在他面前不住的盘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半生事 “一门三先天,我明王府百年无忧矣!” 李稷哈哈大笑,连饮三杯酒,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喜不自胜。 也难怪他如此失态,全然没有了先天强者的稳重风范。 任谁一家子有三位先天高手也会如此,这是比天下四喜,还要惊喜百倍的事。 先天素来难得,一门三先天更是得祖坟冒青烟,不,得祖坟烧着了才能有的事情! 李稷郑重的拍拍李仲肩膀,大喊了三声“好”,对儿子的成就极是满意。 李清瑶在一旁小小的哼了一声,李稷笑着道:“清瑶亦是天纵之才,都是本王的好儿女,好儿女!” 她的先天来的太过容易,让人难免有些忽略,但当初知道她突破先天时,李稷同样的兴奋。 都是自己儿女,哪有什么先后亲疏。 李彧同李源对视一眼,不免都露出苦笑。 同这般天才之人做兄弟,简直是一种折磨。 李仲谦虚道:“孩儿些许微末成就,不值一提。” 他自突破先天之后,略一调息,就回了王府,召集几人,诉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李稷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听他如此说,李稷却正色道:“哎,怎可如此言语,少年英才,拥有如此成就,比之张真人还要厉害,切不可贬低自己。 该谦虚时谦虚,该猖狂时便要猖狂,你的成就,不说后无来者,却足可以是前无古人!哪有谦虚之理!” 李稷的话,颇有傲气,但此时的他有这样的底气! 当晚夜宴,一家五口人饮酒叙话,好不热闹,直喝到月上中天才散去。 李稷少有的未用内力逼出酒意,醉的双眼朦胧,嘴里不住呓语,隐约说着什么“荃儿,荃儿”。 其他几人也大抵如此,只李仲好些。 今日遇到如此喜事,父亲兄妹如此欢欣,而他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感觉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仅此而已。 他让下人好生照看几人,自己把李稷扶回房间,听到他如此呓语,安置好出去后,不免叹了口气。 李仲母亲名叫殷荃,闺名荃儿。 李稷今夜如此失态,不仅因家中有了三位先天,再怎么着也可以保住明王府百年威名,护持北唐国威不堕,自己身上的重担亦可轻松几分。 同样也有儿女成才,怀缅亡妻之心。 李仲走在夜间的小路上,脚下无声,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头阵阵情绪涌动,难以言表。 他走着走着,来到府中花园,隐约听到几人低语声,心头有些惊讶。 夜半三更的,在这无人处交谈,怕不是在做坏事? 他慢慢凑近,听清谈论内容。 一个女声说:“用完了我们,就想随便抛弃?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实在可恶!” 一个少年用冷静的声音道:“二位息怒,事情的缘由你我都很清楚,此事因二位而起,由二位而结,就此作罢吧。从今往后,我和母亲不认识二位,二位也不必来找我们了。” 他们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但李仲只声音一入耳,便听出那少年就是李源。 他心头讶异,不知李源口中的“二位”是什么人,怎么与韩夫人有关系了? 当下他心中好奇,凝神聆听。 “你这是卸磨杀驴!”一个男声激动出声。 然后“啪”的一下,似乎被打了一巴掌。 女声哼了一声,又道:“四公子,我二人虽为黑道,但应有的信义都是有的,您为王府公子,也不能真个以势压人。 王妃是主动找上的我们,非是我们寻的她,这点你还是清楚的好。 她既学了武功,那中了尸毒,可不是我们的过错,你如今又寻到我们,得了解药,还想将我们弃如敝履,怕是不妥当吧!” 这女声好生厉害,条理清晰,因果分明,立时让李源哑口无言,好半天没有说出什么。 李仲把这些听在耳中,心想,韩夫人学了什么武功,还中了毒? 他脑中一转,立刻想到清瑶同他说过,腊月初九当日,林溪与韩夫人交手时,韩夫人曾用过一门爪法,阴寒凌厉,厉害非常。 当时他还好奇韩夫人武功来历之心,但是后来诸事繁忙,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此刻想来,那爪法莫不是就学自这二人? 爪法……两个人…… 李仲心头一突,两个名字从脑中浮现,心想,不会是那两个人吧?若真是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不由上前两步,更近些听他们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李源叹了口气,才道:“此事……母亲已经失神,整日怔愣,形似行尸走肉,这其中焉能没有二位之过……我知道这话是强词夺理了,但是,为人子者,终究是偏心的……这里暂时做了王府,因前次之事,夜间防卫严密,家父也在府中,二位长时间留在此处,难免会被人发现,出现意外就不好了,还请快走吧。” 他说着这些话,中间顿了数次,语音晦涩,显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但为了韩夫人,不将事情闹大,只得如此做了。 女声冷笑两声,“好一个明王府,好你个李源,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你们王府当真个个是能人,不但武功高强,说话还好听,真真是让我喜欢的紧呢!” 她声音恼怒恨意分明,明显是愤怒异常,但因此地之故,不敢发作,只得压在嘴里。 不过她话锋一转,道:“今次之事,算我二人认栽了,只是四公子,你莫要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便可以戏耍所有人了,真以为王妃的毒解了?哼哼……蠢汉子,走吧!”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源大惊,忙拦住他们。 “怎么,留也不能留,走也不能走,你也太霸道了些!”女子又气又怒,抬手一挥,五指带起一道寒风朝对方胸口抓去。 李源急忙闪避,但双方境界差距过大,女子出招来的又急又快,哪里躲得过去,情急之下,立刻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防着要害。 突然,他后心一阵温热,一股庞大而温暖的内力涌入他身体,让他不自觉双手一拍,汹涌的内力勃发,不用任何招式,对方一爪就仿佛遇到了铜墙铁壁,“咚”的被反震回去。 女子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脸上惊疑不定,低头看着兀自颤动的手臂,心中大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风双煞落网了! “这……” 李源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两条胳膊,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这,这是我能做到的? 他想起方才背后涌入的内力,立刻就要扭头去看,但刚一有所动作,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回头,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李源心头大定,瞬间变换了神情。 方才他因此事有些不好张扬,又因忌惮对方实力,不免有些低眉,现在帮手到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没事吧?” 男子忙到女子身边关切问道。 女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死不了!” 男子讪笑两声,又忽的面色狰狞,道:“我去给你出气!”说着就要出手。 “回来!”女子把他叫住,盯着李源道:“咱们小看了他,你不是他对手!” 李源道:“你方才说母亲的毒没有解,是怎么回事?” 男子再次想要出手,又被女子制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源,不知是要做什么。 李源被她看的心底微微发毛,不觉一顿,又急道:“你说话啊?” 却不想女子灿然一笑,目光移到他处,将附近看过一遍,笑道:“都说明王府是龙潭虎穴,先天高手来了也得陷进去,今日算是见到了。不知哪位高手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李源面上一慌,道:“什么高手?这附近的护卫都被我调开了,除了你我三人再没旁人,你莫要疑神疑鬼的,快说我母亲的毒!” 女子道:“以你的年纪,罡气境修为已然很是出众,若说你不仅到了宗师境,随手一击还能将我击退,我是信也不信的。” 说着,她两手一拍,竟是“铛”的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阁下还不现身,未免也太倨傲了吧!” “不愧是黑风双煞,不但武功高强,言辞亦很犀利啊!” 李仲一个晃身,就来到场中。 李源忙走到他身后,“二哥,你来了。” 李仲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担心,转而对女子二人道:“黑风双煞,梅超风,陈玄风,我没说错吧?” 江湖中习练爪功绝技,爪力阴寒,又是二人出行,李仲立刻想到了这二人。 梅超风惊讶了一瞬,冷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李二公子,如此大的做派,还以为是明王亲自到了呢,凭你也想拦住我们?!” “倒也不用父亲亲自到来,有我一人便足够了。” “大言不惭!” 梅超风携着陈玄风闪身即上。 李仲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点两下,就听“噗噗”两声,二人如遭重击般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梅超风惊慌失色,震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功力!” 李仲轻描淡写的将二人重伤,呼哨两声,唤来侍卫,道:“看在黄婶婶的份上,不取你们性命,待事情完结后,再行处置……先将他们关起来。” 然后伸手一点李源,“你,跟我来。” 李源面色一苦,老老实实跟了上去,但看他眉宇间却是轻松了几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仲来到李源房间,毫不客气的坐到上首,自顾自倒了茶水,饮下后问道。 李源轻叹一口气,带着三分难堪,三分无语,四分庆幸的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数年之前,李仲刚离家不久,韩夫人自觉自己虽然位高,但在府中少爷小姐人人习武的情况下,自己的那点微末武艺,不足以让自己“权重”,便兴起了习武的心思。 可是她多年养尊处优,哪里吃得了习武的苦楚,刚练了几天,便搁置了,让人打听着,江湖中有没有人什么既厉害又能速成的武功。 这一打听,就让她找到了黑风双煞。 梅超风二人自离了桃花岛,不但被黄药师等人追寻,后来因以人头习练九阴白骨爪,被六扇门追捕,到处躲藏,很是狼狈。 在听到韩夫人的诉求时,那当真是欣喜若狂,双方一拍即合。 梅超风二人教韩夫人习武,韩夫人帮他们取消在六扇门中追捕的名字。 明王妃那是何等身份,明王又素来与郭巨侠亲厚,随便撤去两个人的追杀,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韩夫人把二人安置在京城别院,每五日去一次,一直到去年中旬才出师。 短短三四年,让韩夫人从真气境,到达宗师境的高度,真个是让她满足,当下好生将二人送出京城,还奉上大笔金银。 可是她不知道,梅超风二人习练的九阴白骨爪走了歧路,虽然可以速成,但是以尸体人头练功,难免会沾染尸毒。 日积月累下来,数量又大,自然在体内积郁了不少。 若是韩夫人一直按部就班的练下去,以内力压制,问题倒也不大。 可是当日之事,让她心灰意冷,再没有一丝一毫练武的心思,受了内伤也未理会,耽搁了十天半个月,尸毒可不就爆发了。 李源知道韩夫人颓丧模样怨不得旁人,但身为人子,一直在韩夫人身旁侍奉,陡见她毒发,一时不知所措,问了身旁的贴身侍女,才知道缘故。 他心想,韩夫人已然恶了明王和李彧几人,态度本就不好,若再暴露出她学习这阴邪武功,害人害己,那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他将此事瞒下,自己一边拖延毒发,一边偷偷找寻黑风双煞。 也是巧了,除夕那晚后,梅超风二人受了伤在京中修养,显露行踪被李源找到。 然后他假意好好对待二人,许下好好对待二人的承诺,让梅超风帮韩夫人解了毒,然后卸磨杀驴,有了今晚之事。 可是李源不知道,这尸毒梅超风自己都无法可解,只能压制,假意帮韩夫人解了毒,正要索要更多的好处时,就遇到了这事。 双方以假骗假,真是棋逢对手! 李仲听完李源的话,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面色古怪的低头把玩手里的杯子,心中只觉一阵好笑。 这叫什么事! 李源也不免有些尴尬,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过了片刻,李仲放下杯子,起身向外走去,“走吧。” “去哪?”李源一愣。 “韩夫人的毒不能拖着,总得解吧,我去看看。” 李源大喜过望,李仲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忙喜不自胜的在前面引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黄蓉与梅超风的会晤 韩夫人毒发,正在昏迷之中,正好李仲也不愿同她多做言语,直接搭脉诊病。 片刻后,李仲收手,心中有了计较。 她所中尸毒可以解,但是需要水磨工夫,一点一点将其化解。 毕竟这是她这数年来的积累,可以说,她功力有多深厚,尸毒便有多少,以她宗师境的实力,可想而知尸毒会有几何。 李仲深思片刻,开下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药浴,将用药时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一一告知。 李源感激不尽,对他一揖到底,动容道:“二哥真乃神医在世,四弟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万死莫辞!” 这话李仲听着耳熟,似乎之前也有人说过……他忙扶起李源,拍拍肩膀,道:“韩夫人是长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日后待韩夫人解了毒后,你心中可有计较?” 李源早有准备,说道:“二哥的话我明白,母亲她……唉,虽然大半都是外祖在其中搅和,她也都是为了我,我不好说什么,但是错就是错,不可姑息。 我已经想过了,趁着重建王府的时机,以疗养身子的名义将母亲送去京郊别院,那里风景宜人,一应俱全,也远离众人,正适合她养伤,对大家也都好。” 李仲默默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虽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那都已是过去式了,我们都忘了,你也不必介怀。如今家中只你还在罡气境,可要抓紧些呐!” 说着,他笑了两声,眼中满含鼓励。 眼见家中已经有了三位先天高人,而李彧虽没有醉心武学,但年纪轻轻也已是宗师,独他自己武功最弱,早就在心底憋着一股劲。 李源重重一点头,“二哥放心,我定不会堕了明王府的名头!” “好了,这一夜也累了,快休息吧,梅超风二人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 “好,二哥慢走,今晚有劳了。” 李仲摆摆手,背着手回了房间。 折腾这许久,李仲回房摸到床上的猫将军,伸手揽入怀中,用脸颊蹭了蹭,睡了过去。 第二日,李仲让人将梅超风二人带来,屏退众人,单独审问。 “有话就说,这么看着我做甚!”梅超风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二人看,忍不住出声道。 李仲轻轻一笑,“你们的事我都大概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能和韩夫人搭上线,也是能耐不浅的。” “哼!” 梅超风别过去头不看他。 陈玄风凑过去温声问:“超风,你别生气。”然后转头凶神恶煞的对李仲喝道:“你做甚把我们绑起来,快快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李仲猛的眼睛一睁,心想,好家伙,都成了阶下囚,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真是老寿星上吊! 梅超风、陈玄风二人被点了穴道,反缚住双手,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陈玄风眼睛一瞪,又要说些什么,梅超风立刻喝住他,“闭嘴!”她心中实在恼怒,又气又急,索性把眼一闭,什么都不说了。 李仲也不再废话,让人把二人装上马车,送去郭府给黄蓉,看她如此处置。 正在房中安心养胎的黄蓉,听到李仲给他送来了东西,还以为是有助于安胎的,没有细听,就让人送到房里来。 等两个大活人被带进去,她目光疑惑,仔细看过后瞬间从塌上起身,惊道:“梅师姐,陈师兄,怎么是你们?!” 虽然多年不见,但二人进来后她就认出来了。 梅超风自也认出了她,心中一时各种情绪翻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师妹,低下头不去看她。 陈玄风则盯着黄蓉看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小师妹,是你!” “是我。” 黄蓉乍见二人,惊诧不已,此刻缓了缓,眼神复杂的看了二人一眼,让人将负责把他们送来的人叫来,出去问询二人来历。 下人得了李仲的吩咐,将黑风双煞之事一字不落的说了。 黄蓉听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才对下人说:“告诉你家二公子,此事我承他的情,多谢他了。” “是,小的定然转达。”然后退去。 黄蓉在门口蹉跎了会,抬脚进去,见二人被缚住,让下人松了绑,才开口道:“多年不见,梅师姐、陈师兄,别来无恙。” 陈玄风把嘴一咧,“这么些年不见,小师妹,你长大了。” 梅超风本不欲说话,一听他如此说,气了个倒仰,抬头啐了他一脸。 陈玄风呵呵笑着,也不生气。 黄蓉狐疑的看着他,忍不住道:“梅师姐,陈师兄他这是……” 梅超风抬眼看了看她,哼了一声,“怎么,他有什么事,不就傻了点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黄蓉惊道。 她想问了究竟,可是梅超风说完这话,把眼一闭,又不开口,临了还瞪向陈玄风,也不许他说话。 陈玄风脑袋有些不灵光,但最听梅超风的话,当即闭口不言,只对着黄蓉笑。 黄蓉怀有身孕,自不会靠近二人,自涉险地,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梅师姐,从前的事我已不多再追究,你还是耿耿于怀吗?” 二人没有说话。 黄蓉继续说道:“当年你伙同陈师兄二人盗走真经,连累几位师兄被逐出桃花岛,母亲也差点不好……过了这么多年,爹爹也已不愿追究了。” 梅超风身子一晃,猛地抬头,双眼赤红的看着黄蓉,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黄蓉见状有些不忍,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也有爹爹的过错……还有姨母之过……是是非非终究已成了往事,你……。” 梅超风凄然一笑,哈哈两声,“往事?我们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是往事? 当年若非姬姝这个贱人挑唆,我们焉能犯下如此大错,这么多年,她在皇宫之中享受荣华富贵,我们却如丧家之犬一般,整日东躲xz,这样的往事,我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黄蓉坐在那里,一时无语。 第一百四十章 君山大会 当年之事,内里颇有些不堪。 黄蓉之母冯蘅与当今淑妃姬姝为亲表姐妹,二人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后来遇到了一位风度翩翩年轻人,即当时的黄药师,二人又同时倾心。 但是黄药师只喜欢冯蘅,二人两情相悦,很快相恋成亲。 姬姝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本已作罢,可当她看到黄药师二人整日恩爱甜蜜的模样,不由心头嫉妒之心大起。 等到黄蓉出生,慢慢长大,她心头的嫉妒终于爆发了。 因黄药师性情古怪,弟子们都很怕他,故而梅超风和陈玄风两情相悦不敢告知他人。 但是姬姝经常去往桃花岛看望冯蘅,她心思精细灵巧,看破了二人的关系,半蛊惑半威胁的唆使梅超风二人盗了九阴真经逃离桃花岛。 那九阴真经上卷是梵文总纲,下卷是武功招式,梅超风便与姬姝一人一半分了。 姬姝得了上卷,梅超风得了下卷。 二人都自觉占了便宜。 此后之事不再多说,姬姝入宫做了皇妃,梅超风二人成了黑风双煞,满江湖逃窜。 故而才有除夕之夜梅、陈入宫去找淑妃之事。 而后来,不知后来是姬姝后悔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在郭靖任职之上出了大力气,这些年又多对黄蓉施有善意。 这些事,黄蓉从长辈那里知道了大概,凭她的机敏才智自然能脑补出剩下的部分。 她是晚辈,这些前尘往事不便置喙,但淑妃做下的事,她身为人女亦无法装作不知,于是只同凤阳公主多有往来,如此也就是了。 看着梅超风与陈玄风,黄蓉深叹一口气。 …… 李仲的实力提升虽然快,但也稳的很,闭关半月即巩固了境界,开辟不久的檀中穴已经完全固定,只待日后温养、不断扩大即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 因除夕之夜的缘故,元宵节京中并未大办,但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是一年中祈求风调雨顺的大日子,怎可含糊度过。 于是文帝去了京郊仙缘山,祈福踏青,带着亲贵大臣,和美的渡过一天。 到了下午回城时,李仲在队伍中悠哉悠哉的骑着马,目光在路边秀丽的风景上流连不断,脸上一直带笑。 “咦,大哥,那是丐帮的人吗?”李仲见一伙十多人身穿百衲衣,背负布袋,手持竹棒,避开他们一行人。 李彧抬眼一看,点头道:“是丐帮的人。” 李仲奇道:“咱们这一路见过数支如此的丐帮队伍了,丐帮是发生了何事?” 李彧笑道:“你这脑子,怎的功力提升后还不记事了?你忘了不成,再过几个月,等到六月一日,可就是君山大会了。” 李仲突破先天之事未曾公布,只府中几人知晓,李清瑶也是如此。 “昆山大会?” 李仲恍然一拍脑袋,“竟是此事,我是半点也没记得了。” 君山大会,十年一次,是南北丐帮的盛会。 百多年前,天下丐帮原是一家,没有南北之分。 可是随着弟子越来越多,帮中矛盾纷起,终于在前朝破碎之际变做两帮。 一半在北唐,为北丐帮,一半在南明,为南丐帮。 硕大的丐帮一分为二,武功好说,两边都有,但是那丐帮信物打狗棒可就只有一根,到底应给谁持有? 两帮为此相斗很长一段时间,彼此死伤多人,最终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在原丐帮君山总舵,每十年召开一次君山大会,南北两帮掌门比试一场,谁胜了,这十年中打狗棒便为谁持有,待到下一个十年后,再行比试定夺。 如此一来,两帮的争斗才停歇,但各自盘踞在国中,泾渭分明。 至于有没有哪一帮在得到打狗棒后想要据为己有,撕毁比试约定。 那得问问张真人是否同意。 这件事是在张三丰那里过了明路的,当年南北二帮帮主的约定文书中,可是有张真人的印鉴。 不怕死的,尽管试试。 虽然张三丰闭关多年不出,极少露面,但只要武当一日不传死讯,天下高手就不敢造次! 当年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各路人马揭竿而起的同时,还有数不胜数的山贼盗匪盘踞山林,祸害百姓。 那时武当派初建不久,张真人一人一剑下山,杀的整个江湖血流成河,手中真武剑之下死伤无数,就连先天高手死在他手下的都不止一个! 整个江湖在他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否则,建派刚一甲子的武当派哪来的底气与少林、丐帮并列。 李仲思及这些,不禁对张真人他老人家瞻仰叹服,想着不知是否有机会见一见尊容。 李彧见他就久说话,道:“君山大会是江湖难得一见的盛会,比之去年逍遥派之事可还要宏大不少,咱们朝廷也是要派人去的,你有没有兴趣走一趟?” 李仲回过神来,当即应下,“这样的事岂有不去的道理,自然是要去凑个热闹。” “哈哈,我一猜你便是要去的。” 李彧笑了两声,“上次君山大会我去过,甚是热闹,不过你若要去的话,可得小心些。 到那时可不只是两位帮主比试,有的是想在天下人面前露一手的,以你的名头,多的是人想挑战你。 反正你是英杰,在江湖中声名响亮,输了没有损失,赢了那好处可非同一般。”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挪揄的笑容,“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力,只要不是乔帮主、洪帮主亲自挑战,想来是不会阴沟里翻船的。” 李仲笑道:“这话可不敢百分百确定,万一也有一位悄悄的破境先天,我轻敌之下,被打败了,那也难说。” “哈哈哈,你这话可是自谦了……” 兄弟二人说笑几句,李彧问道:“你觉得此次君山大会,乔峰和洪七公谁能胜出?” “乔峰……洪七公……” 李仲心头只把这两个名字过了一遍,就立刻有了答案,他心想,这还用说,肯定是自带音响的那一位啊! 在乔峰的bgm里,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压乔峰(更新调整,多多见谅) 当然表面上不能这么说,李仲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一脸难以抉择的说:“这……乔峰、洪七公都是江湖首屈一指的高人,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敢评价他们。” 顿了顿,他又说了句:“不过真让我猜的话,恐怕我会选乔峰乔帮主罢。” “哦?这是为何?”李彧奇道:“乔峰接任北丐帮不过四五年,年纪轻,资历浅,而洪老帮主浸淫先天多年,武功高深莫测,上一次君山大会还大败汪剑通,使其重伤,大家可都说这次洪老帮主赢面大的很呢。” 李仲微微一笑,“瞧,你不都说出来了。” “什么?”李彧一愣。 “洪老帮主浸淫先天多年,可不正是年岁大,人老力衰,而乔峰正值壮年,身强力壮,正所谓拳怕少壮,再加上上一次汪剑通之事,可不更能激发乔峰夺魁之心?” 李仲的话娓娓道来,让李彧沉吟不语。 好一会儿,他失笑道:“你是先天,你说的对,如此的话,那我就压乔峰了。” “压乔峰?”李仲脸上一阵古怪,“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每次君山大会二帮相争打狗棒,都是天下赌坊的一大盛世,他们会开盘口赌二人输赢的。” “竟有此事,我真是半点也不知道。”李仲一拍脑袋,忙道:“那现在可是开盘了?” “京城有赌坊已经开了,都是乔峰的赢面小,赔率大呢。” “如此,我也去压一些!” 李仲简直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心想,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直接送钱的好事,美滴很,美滴很! “你压多少?” 李仲一摸口袋,手掌一僵,略显尴尬道:“我……好像没有钱……” 这是实话,他自来到这里,一直都是吃喝不愁,突的想让他拿出银子,还真没有。 李彧哈哈大笑,“你啊,真个是傻子,除了在武学之上高人一等,旁的简直一窍不通。 我告诉你吧,咱们兄妹四人,每个人在十六岁之时,父亲都会分给一份资产,这里面有田产、店铺、地皮、分红,还有三千两现银,总共加起来得有三万两银子吧。 这非是分割遗产,只是给你练手所用,不管你是自己经营,还是交给府中管家,都是可以的,不过要自负盈亏。 你的那一份,因你离家出走,一直是王府替你管着,这些年林林总总,翻了几番,大概有二三十万两吧。 所以,放心大胆的投,些许银子,洒洒水啦。”他很随意的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哦!” 李仲张着嘴,瞪着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个有钱人! 真正的地主老财! 李彧见他这副模样,颇为好笑的道:“不过是些银钱,说起来只是些数字,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值得你这样,当日你……突破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诧吧!” 他说到“突破”之时,声音小了许多,生怕被人听见。 李仲脑中飞速旋转,大手一挥,豪气的说:“帮我压一万两乔峰胜!” 李彧抬手唤来小厮,轻声几句,让他离去,转头说: “你要知道,咱们虽然不以为意,但你我在京城可是‘名人’,若是自己前去,那保不齐旁人以为咱们得了什么内部消息,一准要坏事,说不定还会引起满江湖的风言风语,犯不着。” 李仲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但他低头翻看自己的手,并不觉有何异处,自嘲一笑。 回到王府,李仲静极思动,想着自己在王府中无甚要事,多是无聊,便有想出去走走的想法。 说走就走,让人告知李彧一声,李仲就出了明王府,转过几条街,到了京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此时已近傍晚,但来去买卖之人多如牛毛,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李仲顺着人流,边走边看,漫无目的的逛着。 不一会儿,旁边街道上涌出一群头戴方巾的读书人,个个广袖长衫,看起来儒雅的很。 但瞧他们都有随身小厮背着书箱,提着东西,便知不是普通人。 街上行人明显对这些读书人熟悉得很,一个个都避开他们走,往两边躲去。 那些读书人也不客气,施施然的走在道路中间,高谈阔论,神色张扬。 李仲目送他们选去,心想,这些就是北唐的读书人吗? 他摇摇头,接着晃荡。 没走两步,后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李仲好奇凑过去看热闹。 街上有一座状元楼,来往客人络绎不绝,那些读书年轻人是这里的常客,七八个一伙就往里走,冷不防撞到了旁边一个黑衣人。 这原也没什么,可不知那黑衣人身子是什么做的,读书人撞到他身上,不但没事,反而把读书人震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都是娇生惯养的,这能忍的住? 公子哥似的读书人立刻嚷嚷开了: “你这人没长眼睛啊,把爷撞了个趔趄,快点道歉!” 黑衣人站在那里没有反应,也不看他。 公子哥更气了,“嘿,臭外地的,会说话吗?让你给我道歉你听到没!” 他嚣张跋扈惯了,抬手就去抓住黑衣人胸口,一抓,结果对方纹丝不动。 公子哥略显尴尬,咽了口口水,再一用力,还是纹丝不动。 旁边一起的读书人起哄:“呦,张山,是不是昨晚在快绿阁用多了啊,怎的手脚都软了?” “去你的,爷只是手滑。你们,去把他抓了。” 他面上挂不住了,招呼小厮就上。 “是。” 两个小厮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扳住黑衣人两条胳膊,一起发力。 黑衣人仿佛根本没有感觉一般,慢慢转头,两臂一抬,小厮就倒飞出去,摔倒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看着公子哥,一言不发。 “你,你要做什么?”公子哥见他面色僵硬,好似树皮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由心底发毛。 黑衣人慢慢开口:“道……歉……” 公子哥面色一僵,脾气上来了,喊道:“明明是你撞了我,还让我给你道歉!?你得了失心疯吧! 你们快去吧京兆尹叫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京城这么霸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乔峰 老顽童 黑衣人 公子哥话音刚落,黑衣人突然“嗬”的一声,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与此同时,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强的气势,给人一种凶噬强悍阴冷之感,瞬间波及四周。 那些读书人被他这气势一个笼罩,立刻面白如纸,两股战战,接连扑通声起,跌倒在地。 公子哥瘫到地上,颤动着手指着黑衣人,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不是人……” “嗬!” 黑衣人又一声古怪声响。 公子哥两眼一瞪,呜咽一声,晕过去了。 附近的人们同样感知到了他身上的气势,立刻大惊失色,纷纷逃开。 李仲在后面看着,眉头微皱,这人实在奇怪,面容诡异不说,举止也不像一个正常人,不知是从哪而来的? 黑衣人又叫了一声,然后抬步向公子哥走近,一只大手朝他抓去,掌心处有阴黑罡气涌动。 李仲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想要出手,那公子哥嚣张跋扈,受些教训是应当的,但罪不至死,这人古怪,难免下手没有轻重,万一弄出人命,那就不好了。 就在他在正要出手时,眼前一条灰影闪过,再看时,一个大汉一把抓住黑衣人手腕,威声道:“这位兄弟,小小过节何必出此重手,他既已晕了过去,何不放他一马!” 李仲瞳孔一缩,心底震惊不已,这大汉武功绝强,以他的眼力,一时不察,竟是未看清他的身影,不知是什么人。 他仔细一看,那大汉身高八尺,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一身灰衣微有破损,但不见窘态,端的是威风凛凛。 “此人是谁,之前从未见过。”李仲正暗自思衬,那边黑衣人突的动手。 黑衣人转头一看大汉,忽的张嘴一吼,一股腥气传开,即便李仲都闻的见了,大汉却毫不变色,大手如铁钳一般,牢牢抓住对方不松手。 “兄台……” 黑衣人身子一晃,整个人贴身靠前,直直的撞向对方。 大汉左手握拳,一拳击在他胸口,把对方震退两步。 他肃声道:“阁下息怒,在下并无恶意!” 黑衣人恍若未闻,反手一扬,手中已多了一根哭丧棒,手臂一挥,顿时棒影重重,夹杂着尖厉的凄啸声劈头盖脸砸出。 这里是状元楼门口,里面都是客人,门口的地上躺着十多人,他这一棒毫不收敛,真个砸实了,后果可了不得! 大汉也是面色一变,不见如何,大手伸进棒影之中,就听“砰砰”两声,黑衣人已倒飞而出。 忽听头顶风声乍响,抬头一看,一个人影提着一根碧色棒子,身法翻飞,转眼上了房顶,就要远离。 大汉正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凝,哈哈大笑道:“老顽童,真个让你找到机会了!”他说话间右手一探,龙吟声陡起,一股强烈的吸力迸发,同时追了上去。 “老顽童?”李仲一惊,再看那碧色棒子,这大汉莫不就是乔峰? 老顽童被这吸力笼罩,脚步微顿,随即恢复原状,脚下翻飞,一下蹿出数丈,嘴里还道:“乔帮主,老顽童同人打赌,可是从未输过的!” 果然是乔峰! 但他只这阻了一阻,立刻就被乔峰追上! 灰影闪过,乔峰已然掠上房顶,双掌一扬,罡气翻滚涌动,一击而出。 老顽童闻听背后风声,矮身一避,头发被吹高起。他嘿嘿一笑,将碧棒往身后一插,反身一拳击出。 “砰”的一声,双方拳掌相交,竟似平分秋色。 乔峰道:“老顽童,京城人多不便,咱们去城外打!”显是他担心伤及无辜,留手了。 老顽童笑道:“老顽童在城外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就赖在这城里不走了。” “打狗棒是我丐帮信物,还请归还罢。”乔峰一拱手道。 老顽童抽出打狗棒在手中把玩片刻,哼了一声,扔给他,叫道:“你们弄得这般声势浩大,我当这鬼棒子有甚好玩的呢,不过是个玩意儿,没意思,没意思!” 他俩在房顶交手,引来下方行人驻足观看,这一会儿已经堆满了看热闹的人。 老顽童两眼一翻,冲他们做了个鬼脸,一跃下了房顶。 乔峰拿回打狗棒,跟着也下去了。 二人下去,却不想正见下方争斗。 原来,乔峰闪身走后,那黑衣人又来要对公子哥不利,李仲自然不能让他得手,便出手阻止。 李仲不欲用上全部实力,便只用宗师境的功力试探对方。 那黑衣人一杆哭丧棒舞的厉声啸啸,极其渗人,再配上他那犹如黑无常般的装扮,若是半夜三更见了,真个以为是黑无常勾魂来了。 李仲一面轻松抵挡,一面观察对方武功路数。 一连过了十多招,他只瞧见对方身体僵硬,关节粗轴,一举一动莫不如僵尸一般,但招数颇有章法,亦非凡品,显是有来历的,不过李仲皱眉苦想,直不知是何门何派之人。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小兄弟,我来帮你!” 李仲眼角一花,就见乔峰纵身过来,大掌纷飞,不见如何用力就把对方打的倒飞出去。 乔峰略带歉意道:“方才乔某追取打狗棒心切,一时忘了此人,劳小兄弟出手阻挡,多谢!” 李仲忙道:“乔帮主言重了,些许力气,不费事。” 乔峰微一点头,瞥见黑衣人复又冲上,抬手一掌拍出。 但见对方反手一扣哭丧棒,不知触动什么机关,棒子上端陡的垂落,只听一阵“嗤嗤”声响,一股黑烟从棒中喷出,瞬间笼罩方圆数丈。 这黑烟不知什么所制,又腥又臭,还略显苦涩,实在难闻。 只这短短一瞬,乔峰大掌猛挥,猛烈的罡风吹起,呼啸一声,卷着黑烟飞去半空,再看那黑衣人,已不见了踪影。 乔峰皱着眉头四下一看,问老顽童道:“老顽童,你可见那人往哪边去了?” 老顽童翻了个白眼,“见到了如何,没见到又如何,就算见到了,又怎地要告诉你?” 见他胡搅蛮缠,乔峰正色道:“此人行迹古怪,又擅使毒,看起来像黑道中人,若不将他拿下询问一番,不知是否会有人被其所伤?” 老顽童嘟囔着:“我才不管那些,没见到,就是没见到!” 他见李仲一直盯着他看,哼了一声,“小子,怎的一直盯着我?是想使什么诡计不成?” 李仲笑着恭维:“您老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在下岂敢如此,前辈说笑了。” 他心想,江湖上一直流传老顽童闭关突破,没想到真个突破先天了,全真教一门两先天,再算上林朝英,竟也有三位先天了! 老顽童不知他心中所想,闻言满意一笑,装模作样的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前辈高人似的道:“不错不错,你小子眼力不错,似我这等老前辈,自是要如此对待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瞧瞧的看乔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欺负我这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七星剑 乔峰大抵是没瞧见,客气道:“兄台年纪轻轻便武功非凡,在下乔峰,不知兄台名讳?” 李仲不敢托大,这可是位会爆种的存在,忙拱手道:“在下李仲,见过乔帮主,久闻乔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兄台过誉了,兄弟名叫李仲,莫非便是最近声名远扬的明王二公子?” “惭愧,不敢当乔帮主如此赞誉。” 花花轿子人抬人,别看乔峰瞧起来粗犷,不拘小节,但既能做到丐帮帮主的位置,不但武功超群,在身份未曾暴露时帮中弟子无不心悦诚服,这不只是其个人魅力,更可见其粗中有细的性格。 明王堪称京城最大的地头蛇,又是崭露头角的二公子,乔峰可未托大,相谈几句后,请李仲上楼一叙。 如此礼遇,李仲本就对他颇有好感,如今更是大增,哪有不应之礼。 老顽童周伯通眼珠转了转,跟着两人一同上了楼。 这段时间,方才那公子哥已然醒转,虽然没见到那黑衣人,却也不敢再放肆,一群人灰溜溜离开了,言说请来的京兆尹也没有踪影。 上了三楼,二人落座,周伯通不客气的一同坐下,笑嘻嘻的说:“相逢即是缘,二位不介意吧?” 李仲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乔峰邀的他,他岂会越俎代庖。 乔峰哈哈一笑,“老顽童,你跟了我十多天,只为了今日那点时机,劳你辛苦,快请坐吧。” 说着,他招呼着小二上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上杯碟。 李仲率先举杯道:“今日有幸得见乔帮主,不胜欢喜,这杯酒我敬您,还有老顽童前辈,请!” 几人一饮而尽,乔峰回敬,一来二去,关系亲近了不少。 李仲问道:“乔帮主此番入京不知所为何事,在下在这京城还算有些身份,或可相助一二?” 乔峰摇头笑道:“此次入京并非要事,些许功夫即可结束,不必麻烦。” 李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周伯通却道:“李小子,我这里倒有一事要麻烦你,不知……” 他话未说完,楼梯口“噔噔噔”一阵急匆匆脚步声响起,两个手持竹棒,肩负布袋的中年人快步走上来。 乔峰过去同他们低语几句,眉头微皱,回到桌边朝二人一抱拳:“帮中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这酒暂喝不成了,还请二位多多见谅!” 李仲起身道:“乔帮主有事但去无妨,他日君山大会再见。” “好,我在君山等二公子。”说完,乔峰又对周伯通一拱手,带着二人匆匆离去。 桌上只剩了两人,周伯通一笑,接着方才没说完的道:“我这里有一事,不知你肯不肯帮呐?” 他摇头晃脑,花白的头发配上红润如婴儿般的面容,真个如老顽童一般。 李仲微一沉吟,笑道:“前辈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晚辈能办到的,自无二话,但若晚辈实力不济,那请前辈也不要怪罪于晚辈。” 全真教同朝廷的关系不错,明王之前还请王重阳出手相助,周伯通为人古怪,不知他有何要求,李仲便未将话说死。 周伯通嘿嘿一笑,跳上椅子,手下筷子纷飞,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含糊不清的说:“我听说明王府里有一把七星剑,不知可否给我瞧一瞧,看一看?” 李仲眨眨眼,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要求,“这样啊,前辈突然先天,先前未曾得知,不若请前辈去王府一会,您与父亲是旧识,想来亦有话相叙,如何?” 谁知周伯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好不好,非常不好……你们王府我才不去,你去将剑拿到这里我看。” “……” 李仲一脸茫然,“前辈何出此言?” “不管不管,你们王府不是好玩的,我才不去。” 周伯通啃着肘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说:“我刚刚去瞧了你们王府,破的那叫一个干净,美哉美哉。” “……?” 听着他的语气,李仲一脸无语,不知这老头是和王府有什么过节,心中想着乔峰不知有何事做,走的如此匆匆,起身便要告辞。 周伯通头埋在桌上,头也不抬,只道:“别忘了七星剑,我在这里等着你。” “前辈且等着吧。” 李仲如此说了一句,毫不失礼的一拱手,下了楼。 结账时才知乔峰已经结完了,心中对乔峰好感更增。 他转过街角,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郭靖府中。 七星剑是明王佩剑,代代相传的那种,神兵榜排名第五,怎可轻易示人。 以周伯通的身份,亲自去看也就罢了,想来李稷不会驳他的面子,但若带出府来给他看,岂非太过低三下四。 李仲不知周伯通的脑回路是如何构造,真个不同人事,不晓世故? 且让他在那里等着吧。 以李仲如今的身份,明王公子,先天高人,世上真个能让他佩服之人寥寥无几,却不包括周伯通。 即便他是先天高手。 此人性格古怪,行事又……没有章法,即便是个老顽童,但李仲却无深交之意。 他心想,不知是否还有瑛姑之事,又是否有孩子早夭。 李仲摇摇头,直往郭靖府中而去。 郭府的门子认得他,忙不迭的一面请进府中,一面使人进去通报。 李仲刚在花厅坐下,外面就传来一声轻笑,“今日贵客盈门,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 门口人影现出,是黄蓉到了。 李仲起身道:“婶婶这话可是折煞我了,哪里当的起。” “你自是当的起的,”黄蓉没有客气,点头让他坐下,手抚在肚子上,道:“多亏了你的方子,这些时日孕吐大好,用饭也多了。” “婶婶既觉得好,那就是这方子福气了,不知郭叔叔何在?” “今日又非休沐,自是在衙中,怎的,你寻他有事?” 李仲点头,将乔峰、周伯通入京,周伯通破境先天之事说了。 两个先天入京,可不是小事,单看偌大的明王府成了如今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如何强力,需得郑重对待的。 黄蓉眉尖微簇,随即笑道:“乔峰入京之事,前次靖哥哥倒是说过,倒是老顽童,得恭喜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与黄蓉的美好时光 “之前王重阳已是天下排名前列的大高手,如今又有了老顽童,全真教的威势真个势不可挡。” 李仲感叹一声,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笑道:“都说佛门实力庞大,南北少林加上众多佛寺,不可小觑,但是如今北有全真教,南有武当派,道家才是真个厉害的。” 黄蓉一笑,“少林寺传承千年,哪里是好相与的,别看表面上各自只有一位先天,但暗地里藏着的谁知道有几个,别小看了他们。” 李仲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北少林玄字辈掌门,有扫地僧,南少林空字辈掌门,三渡还在,真真都是老阴…… 他轻咳两声,“婶婶身子可还好?我既来了,试试脉吧。” 黄蓉伸手过去,“这月余中只觉精神有些不佳,旁的倒是没有妨碍。” 李仲细细的搭脉后,沉吟片刻,道:“养的很不错,婶婶如今已满三月,胎坐稳了,精神不佳是常事,不打紧,如今快到春日里了,可以每日在园子里走一走,不必走多了,稍感疲累就回来。 还有,我给你开一副安胎药,每三日吃一次,等两个月后我再来看你。” 一旁有下人奉上纸笔。 黄蓉笑道:“这可真是麻烦你了,等孩子出生,可得好好谢谢你。” 李仲很快写完,轻吹一口气,交给一旁的侍女,“这我可当真了,可别到时候不认账才好。” “绝无二话。”黄蓉失笑。 此番之事,李仲的医术她是真的见识过了,堪称国手,有这样一位神医照顾自己身子,是孩子的福气了。 她如此想着,手在肚子上轻轻抚动,脑中却想起在外的女儿,不禁轻叹一口气。 李仲察言观色,稍一思索便知她为何叹气,道:“这次除了这些事,还有一事,过几日我要去七侠镇一趟,不知婶婶可有东西让我捎带的?” “七侠镇?” 黄蓉讶然,脸上立刻浮现喜色,“那可是好,我正想着芙儿呢! 唉,都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女儿,更让人担心呐。” 她心思何等机敏,说完这些便知李仲是什么意思,“多谢你来告诉我,等明日,我收拾一些东西,烦你带去给芙儿。 她在外面久了,心野了,留恋江湖的好,可她又怎知,这江湖兜兜转转,也不过如此,早晚疲惫,终究还是要定下来的。” 黄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聪敏智慧的模样,不过只是个担心女儿的母亲。 李仲笑道:“年轻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叛逆,长辈箴言最无用处,更甚离心。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婶婶不必介怀。” 黄蓉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我倒是忘了,你之前可是离家四年呢。” “啊这……” 李仲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所以啊,婶婶在此烦恼不过是徒增烦恼。 年轻人多经历些,总没有坏事,若是只在一方天地之下,便只知道那一方大小,坐井观天,于眼界、自身的发展都无益处,等日后在某些事上有所不足,说不定就会出乱子。 再有,待日后儿孙绕膝,缠着她讲自己从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事,岂非尴尬? 所以,小侄愚见,年轻人趁着有活力,有激情,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瞻仰山之高,体味海之阔,感悟人之乐,于情于理,都无坏处啊!” 他这些话娓娓道来,看似是在替郭芙蓉辩护,实则是开解黄蓉。 以她的年岁来看,妥妥的高龄产妇,怀胎不易,再若心闷郁结,愁绪不解,可就不好了。 当然,这其中又夹杂着多少私货,就不好说了。 黄蓉细细想了想他的话,半晌无话,终是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我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否则又怎会与靖哥哥相遇……” 她眉目含情,眼眸脉脉,似是在回味从前与郭靖初遇时的情景。 李仲觉得有些牙疼。 “你不知,芙儿这孩子……”黄蓉把‘草包一个’四个字咽了回去,“芙儿这孩子粗枝大叶,为人处世上不甚圆融,再加上武功低微,不得不让人担心……若是她有你这般好的武功,就是那龙潭虎穴,也是任她去的。” 李仲哈哈一一笑,“我就当婶婶这是在夸我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生而为人来世上一遭,是为自己而活,其他的父母、兄弟、儿女,终究是过客。 行于天地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报答父母恩情、亲友情谊,那便没有什么不足了。” “是啊,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黄蓉深以为然。 “七侠镇是小地方,芙蓉在那里吃喝不愁,凭她的武功也尽够了,婶婶宽心罢。” 李仲又说了一句。 黄蓉点点头,好一会儿笑着说:“你年纪轻轻,也不过二十几,竟对人生有如此感悟,还颇为真切,不知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说完啧了一声,明显对他好奇。 李仲干笑两声,“不过些许拙见,大概也没有什么用吧。” “怎的会没用,切勿妄自菲薄,”黄蓉起身走到门口,看看外面的天色,同侍女低语几声,转头道:“今日你出了大力气,晚饭就在这里用吧,你还从未在这里用过饭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仲也不客气。 “正该如此。” 没一会儿,郭靖下衙回家,见李仲在此一阵惊奇,知他所来何事后大为高兴,晚饭时饭菜摆了一桌子,硬是拉着他喝到脑袋空白才放行。 黄蓉让人送他回去,被他推了回去,她知在这京城中当是无有意外,便也没有在意,让他一路小心。 李仲离了郭府,转过一条巷子,晃了晃脑袋,内力在体内微一运转,一蓬白气从头顶飘起,轻吐一口气,脑袋重新清醒过来。 他回看一眼郭府的方向,苦笑道:“没想到郭叔叔酒量如此厉害,真是‘深不可测’,日后再不同他饮酒了。” 散了酒气,李仲脚步轻快的回了王府,扑到床上把猫将军搂在怀里,就要睡去。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想着似乎还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拍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把头一歪,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很快睡了过去。 此时的状元楼。 大街上已没了多少行人,在酒楼中吃饭喝酒的人也已早早散去,只周伯通一人在这楼里上蹿下跳,几哇乱叫,弄得鸡犬不宁。 “臭小子让我在这里等着,我不能走!老顽童说到做到,不能失信!” 掌柜的快给他跪了,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告道:“求求您了,楼里上下忙活了一天,我们要打烊了,您老要等人,去外面等可好,我们真的是要关门了!” “不管,不管,说好的在这等,就在这等!” 周伯通“嗖”的飞上二楼,头下脚上顺着柱子“嗖”的滑下来,对掌柜的做个鬼脸,又一跃上到三楼,俯身趴在楼梯扶手上,嗖的滑下,玩的好不开心。 掌柜的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道:“谁让您等的,您干脆去找他不行吗,许是他忘了呢!” “忘了?!” 周伯通脸色一下很不好看,气鼓鼓的想了想,顿觉这个可能性极大,顿时气愤不已,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铛铛铛一阵,脚步踩着瓦片声响。 走了。 状元楼的掌柜大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对一旁的小二道:“明日把他的画像画出来,再不许他来吃饭!” 小二早已累瘫在那里,恨道:“掌柜的放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轮现身 除夕之夜后,京城中每晚宵禁,拱卫京师的神武军在街巷中来往巡逻,极为严谨。 不过如今过了月余,再无事发生,便慢慢松懈下来,巡逻来往之人就不似之前那般尽心了。 周伯通翻身上房顶,身子一晃就离了状元楼,如鬼魅般在夜色中穿行。 他心头一阵愤懑,嘴里念念有词,“臭小子,果然和你爹是一丘之壑,把老顽童我骗的团团转,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心中有气,脚步又不由快了几分,真个犹如鬼魂,嗖的就没了身影。 明王府搬了家,就在原来的府邸隔壁。 夜晚的这一片区域静谧一片,周伯通之前来过,现在到了这里,微一观察,辨明方向,脚步一动,就要过去。 但就在这时,旁边巷子里突然蹿出来一道身影,莽撞不顾,一头撞向周伯通。 周伯通本来在房顶蹿行,哪里会想到有人从下面上来,且对方来的又疾又快,毫无防备之下,被撞了个趔趄! “哎呦,哎呦,痛死我了!” 他揉着胸口一阵叫唤,不觉有些愤怒的抬手上前一抓,一把将来人抓起,举到半空。 “呀!” 他这才看清,撞他之人身材魁梧非常,远非常人可比,起码有二三百斤。 周伯通吃了一惊,但心头怒气冲冲,抬手就要往地上摔去。 便在这时,他背后“嗡嗡”一阵厉风响起,周伯通心底一凛,忙侧身闪避,手中的人被他一扔,不知飞去了哪里。 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轮子“嗡嗡”飞过,其上缭绕凌厉罡气,足可切金断玉! 轮子闪过,周伯通反身去抓,没有抓到。 背后嗡鸣声再起。 周伯通脚尖轻点,不闪不避,纵身上前,双手握拳,气哼哼道:“哪里来的鼠辈,胆敢在老顽童面前放肆!” “砰砰”两声,两拳砸飞两个轮子,听音辨向,一招空明拳击向轮子飞出的地方。 那边房下闪出一人,同他双拳相对,砰的一声重响,那人身子微微晃了晃,周伯通却倒退数步。 周伯通只觉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仔细一想,顿时面色骇然,惊道:“是龙象般若功!你是金轮国师!在这京城做什么?!” 对面房下的人现出身影,身形魁梧,面容不似中原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金轮国师! 他盯着周伯通看了几眼,笑道:“原来是老顽童,你竟也是先天了。” 周伯通嘿嘿一笑,“我是不是先天你不必管,但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有大麻烦了!” 他话没说完,便跃上房顶,张嘴骤然一啸! 下一刻,他身子高高扑下,拳势若空明积水,恍若无物,但细细体察只觉被其包裹在内,难以挣脱,且这拳势划分阴阳,被老顽童左右两拳分持,威力巨大。 这乃是老顽童的成名绝技,空明拳与左右互搏。 不过,他招式虽厉,但只是刚刚突破,不及金轮国师浸淫先天多年,就见数道轮子闪烁纷飞,接着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出,直接让那拳势破碎,老顽童身子猛然后退,捂着胸口,面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嘿嘿笑道:“莫急,你已经走不了了!” 他方才那一啸声虽短,但足以惊醒这一片的所有人,而明王府与郭府同在其中。 只要稍等片刻,届时李稷、郭靖,乃至李清瑶、李仲四大先天齐至,即便金轮国师有天大的神通,也非死不可! 不过,金轮国师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进了北唐京城,又怎会没有离开的手段。 听到周伯通如此言语,也不搭话,只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周伯通闪身去阻,冷不防对方一拳轰来,将空气挤压的嗡鸣爆响,接着金轮纷飞,差点将其重创。 即便周伯通闪的快,那飞轮也在他身上留下两道伤口,他看着金轮国师身影一晃,就没入墙角阴影消失不见,心有余悸,不敢去追。 他又想到方才有人撞向自己,说不定是金轮国师的同伙,立刻去寻,只是找遍了附近也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只得恨恨作罢。 过了片刻,李稷和郭靖几乎同时出现在这里。 郭靖身上金光隐现,见到老顽童来不及叙旧就道:“方才的啸声是老顽童你发的?怎么回事?” 李稷目光锐利的扫过四周,见街上碎瓦破石密布,眉头紧皱。 周伯通哼哼两声,埋怨道:“怎么来的这般慢,和老乌龟一样,告诉你们,方才我遇到金轮国师啦!” “金轮国师?!” 二人面色齐齐一变,惊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周伯通翻了个白眼,不老实的在周围蹿来蹿去,“你们瞧,方才我同他大打了一架,这地上都是战斗痕迹。” 李稷、郭靖对视一眼,都觉此事需得郑重对待。 堂堂金国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金轮国师,竟然悄无声息入了京城,而他们全然不知这个消息。 这实在太可怕了! 不管他想对谁不利,那都是难以想象的结果。 郭靖急道:“老顽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伯通嘿嘿一笑,瞧了李稷一眼,道:“他去哪与我何干,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说着转身就要走。 郭靖忙把他拉住,正色道:“老顽童,金轮国师此人功力非常人可比,若是不把他除了,留他在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周伯通撇撇嘴,不以为意。 这时李稷开口:“久闻江湖中老顽童之名,惩奸除恶,劫富济贫,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乐善好施的那一个,世人说起来无不心悦诚服。 老顽童,你如今又破境先天,想来于此道之上更是精进了吧。” 周伯通得意洋洋的歪着头,道:“老顽童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何须让人来说。” “是是是,老顽童为人,我最是佩服了。”李稷接着说。 周伯通一听这个,身子立刻挺直,嘿嘿笑道:“算你有眼光,老顽童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从前的事了,那金轮国师去了这边,我带你们过去!” 说罢,起身就走,二人立刻跟上。 李稷心头无奈,老顽童曾在明王府吃了个亏,今日非得让他还回来不行,都是数年前的事了,几无人记得,真真是让人无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剑阁阁主与金轮的相遇(高考加油) 这京城的街巷四通八达,非是京城本地人难以尽数知晓。 周伯通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带着李稷二人在胡同街巷中钻来钻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郭靖忍不住道:“老顽童,你到底知不知道金轮国师往哪里去了,如果知道,请尽快带我们去,如若不知,我们自调集人马搜查,十万火急啊!” 周伯通摸着脑袋嘿嘿两声,有些心虚的说:“这……我确实看着他往这边来的,但是后来往哪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你……!” 郭靖气的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李稷看看周伯通,摇了摇头,转身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神武军的兵士已在四周,李稷吩咐他们,先将这一片大街围住,务让人走脱,然后慢慢搜寻。 郭靖身子立于房檐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视四周,他叹了口气,“只怕是在做无用功呐!” 这一片范围内都是达官显贵,周伯通的啸声已将他们惊醒,此刻神武军动作又非常之大,自然有下人家丁出来问询发生了何事,一时间闹哄哄成一团。 即便神武军再严密,这其中也不知有多少疏漏。 “唉……”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金轮国师不与周伯通缠斗,转身进入黑暗中,转过一个街道提起被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达斯巴,转眼远去。 此次他入京乃是受人所邀,并许以极为厚重的报酬,否则北唐京城这样的龙潭虎穴,他是活够了才主动来送死。 不过,方才被老顽童撞破了行迹,心下微憾,出师未捷身先死,今晚是做不成事了,便动身去往“雇主”那里。 他提着达斯巴,脚下疾动,转眼过了两条街。 突然,金轮国师裸露在外的皮肤微感刺痛,他脚步一顿,身子骤然平移出去三尺。 下一刻,“嗤”的一声,一道剑气悄无声息的划过他方才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剑痕。 “噗通”,达斯巴被扔到地上,拍拍屁股自觉站在金轮国师身后。 嗡嗡两声,金轮国师双手各持金轮、银轮,冷声道:“不知何方神圣,还请现身一见!” “不敢不敢,在金轮国师面前岂敢妄自尊大。” 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前方街角处响起,接着脚步声起,走出一个瘦削中年人,面色和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金轮国师的目光落在他右手长剑之上,细细看去,只觉双眼刺疼,蓦然一惊,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剑道高手,从前竟未见过,不知是敌是友。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阁下是什么意思,为何无缘无故偷袭?” 对方笑道:“方才闻听脚步声,以为是有宵小行苟且之事,没想到是国师,还是多多见谅。” 他这话中暗讽金轮是宵小,可金轮国师甚少履足中原,汉语说起来尚且费力,更遑论能听懂内里的意思,他的“苦心”,不过是鸡同鸭讲。 金轮国师知道对方实力高深,一旦交手必定声势浩大,到时候引来李稷等人,那可就糟糕了,因此不欲与对方交手,暂且放过方才偷袭之事,说道: “这样的话,那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就此别过。” “别忙!” 眼见金轮国师要走,剑客忙把他叫住,笑道:“国师难得来一趟,我怎好不尽地主之谊,不如与我饮杯茶再走?” 金轮国师陡然冷了下来:“如果我说不呢?” 剑客道:“那在下手中的三尺青锋,说不得要伸量一下国师的武功了!” 他手中长剑一转,月光折射出清冷的光芒,一片肃杀之气。 金轮怒道:“那你就来试试!” 他把手中双轮“当”的一磕,上前一步,分毫不让。 剑客见他如此刚强,眼眸微眯,长剑轻轻一划,一道如水般的剑气轻飘飘飞去。 这剑气速度不快,即便二流高手都能轻飘飘闪过。 对方这是逼金轮国师正面相抗。 金轮国师哪里是退缩之人,不闪不避,右手金轮送到左手,一拳轰出! “吼!” 刹那间,夜色朦胧中金轮国师背后隐隐凝聚出一龙一象,张牙舞爪,姿态狰狞,各自嘶吼不停。 “嗤嗤嗤!” 剑气与拳劲相交,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连绵不断的消磨之声。 那一道剑意在与拳劲相撞的刹那,忽的化作无数道细微的剑气,恍若月华无铸,美丽又惊人! 金轮国师手背青筋暴起,口中低低轻喝,左脚猛地往前一踏,龙象狰狞,拳劲爆发,迅速将剑气消磨殆尽。 “好厉害的剑气,吃我一招!” 金轮国师手中金银双轮蓦然飞腾,“轰轰”两声,直刺到地上,而街角处哪里还有剑客的踪影。 “狗贼!狗贼!” 他气的几乎要吐血,平白无故受了对方一招,却连对方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实在憋屈! 金轮国师强压住怒气,提起达斯巴就走。 达斯巴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金轮国师辨别方向,在一处大院子外停下,四下一看,纵身跃入院中,一阵窸窸窣窣声后,没了生响。 院里的书房灯火通明,里面一人坐立不安,焦急的走来走去。 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刻面露喜色,上前开门,口中急道:“国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哼!”金轮国师一把把他推开,冷着脸径直走进去。 这人面色讪讪,眼底一抹怒气闪过,但还是关门,转身笑道:“国师这是怎么了,事情可是没办成?” 房里的烛火摇曳,照映着他身上明黄色衣袍。 …… “三皇子,本座方才所说之事,你可有想法?”方才同金轮国师斗过的剑客坐在三皇子面前,品茶说道。 三皇子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到底是北唐自己的事,在北唐境内找寻援手也就罢了,何必要寻金轮国师?” 剑客一笑,“贪心不足蛇吞象,需得知道,与虎谋皮,可要随时做好被虎吃掉的准备啊!” 三皇子闻言一惊,心想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旁人,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阁主说的是,剑阁一向以理服人,自不会做这样的事。。” 对方竟是一向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剑阁阁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阁主一摆手,“在京城便不要如此称呼了,叫我九师傅就好。” 三皇子点点头,“九师傅。” “金轮国师入京,你心中既然已有所计较,不知是否要揭发出去?”阁主问道。 三皇子沉吟片刻,摇摇头,“此事非比寻常,一旦做下那就得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便遭反噬,落入深渊。 九师傅虽见了,我也想了,但也只是猜测,没有真材实据,不敢妄动。” 他叹息着捶了捶桌子,言语中隐有可惜。 阁主反而满意笑了笑,“谋定而后动,你比之前成熟多了。” “阁……九师傅谬赞。” 阁主起身在房中踱步,边走边说:“剑阁与你合作,初时是因你母亲的缘故,虽你母亲早亡,但我与她情分不浅,故而对你多有相助。 但是,随着你渐渐长大,性格显露出来,我才觉得你有雄主之姿,之前对你的投资都有了结果,所以,咱们才合作至今。” 三皇子忙道:“多谢九师傅相助,若有来日,必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恩情谈不上,不过是提前下注。” “不管您怎么说,这么些年,终是多亏了您我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日后必有厚报!”三皇子一声感慨,情真意切,分外让人动容。 阁主没有说什么,但神情中亦有所感动。 …… 李稷在天刚蒙蒙亮时回了王府,李彧、李仲几人立刻迎上,问询昨晚情况。 “是金轮国师,可惜没有找到。”李稷摇摇头,倒出一杯茶,一饮而尽。 “金轮国师?!”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惊骇。 他们都不是傻子,立刻就能想到金轮国师来到京城可能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难道他敢刺杀皇上?”李清瑶惊道。 李彧摇头,“不会,他不可能这么做,不管他来京城的目的为何,都绝不会是这个。” “为什么?难道是皇宫中守卫森严,去之即死?” “这与宫中护卫多少没有关系,你想,他一旦刺杀了陛下,无论成功与否,会造成什么后果?” 李清瑶静思片刻,面色陡变,“这……” 李彧道:“父亲、郭叔叔,乃至你们会不会去刺杀金国国主?”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仲说了这么一句。 李彧点头,“没错,一旦他敢开启这个先例,那天下可就乱套了,先天高手肆意潜入皇宫刺杀对方皇帝,这将会导致难以想象的后果!” “竟然是这样,”李清瑶恍然大悟,心有余悸的点头,似乎经历了那般景象,复又疑问:“可金轮国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李彧看了父亲一眼,叹了口气,“这个只能问老天爷了,天知道。” 李稷这时开口道:“无论他是什么目的,你们都要打起精神来,这几日小心些,切勿懈怠了。” 他说着话,又出门走了。 李仲站在门口,目视东方,眼见日头高升,喃喃道:“这世道,要乱呐……” 李彧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心底皆有同感。 多想无益,李仲回了院子,取出墨眉,静心练剑。 之前他自猫将军那里得到了三门武功,百步飞剑、雪后初晴,还有万叶飞花流。 其中万叶飞花流是借助草木枝叶来攻击,可谓是摘叶伤人,处处有剑。 学会此门武学,想来颇为俊逸潇洒,能够引得女子倾心。 可惜此时才二月,冬日将过未过,草木之上还未见半点绿色,因此只能练剑了。 李仲长剑含胸,静立不动,默默的在感悟什么。 猫将军趴在房门口,面前放着一盘烤鱼,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喵喵,喵。” 将军大人吃饱了,你要不要来吃一点。 李仲似乎没有听见,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猫将军又重复了一遍。 李仲还是没有动弹。 猫将军生气了,“喵!”的一声,这声音尖厉非常,直刺的人耳膜生疼。 这次,李仲听见了。 就见他手腕发力,墨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忽的刺出。 那剑势快的难以想象,以猫将军的速度竟没有反应过来,那墨眉就已经到了它面前停住。 长剑带起的疾风将猫将军整个猫身上的毛发吹起,直直的向后乍开,活脱脱像一只“疯”了的猫。 李仲把剑一收,笑道:“你方才说什么?” 猫将军这才回过神来,弓起身子对他大叫两声,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 李仲忙把剑一扔,抱起来安抚。 猫将军自觉受了委屈,任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依旧炸毛。 “将军大人,我错了,您大猫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猫将军,身为将军大人,可是要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这点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不会吧,不会吧,以咱们的关系,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吧?” …… “将军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就给您做碳烤银鱼、清蒸鱼头、红烧鱼块……” 李仲说的绘声绘色,让猫听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猫将军傲娇的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哼了一声,仰着头说:“看在你真心实意的份上,本将军暂且原谅你了。” “多谢将军大人,您可真棒呀!” “哼哼,将军大人才不会与你这种公人计较……刚才说的那些鱼儿,可都要兑现!”猫将军说着话,一下就拐到菜上面,那别扭的语气,李仲听了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将军…噗嗤…大人放心……哈哈…我肯定会……哈哈……照办的!” 猫将军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喵喵?” 你笑什么? “没有啊……啊,我想起高兴的事了。” “喵喵?” 什么高兴的事? 李仲捂着嘴,使劲咬着嘴唇,“我媳妇要生……不对,我要去见我媳妇了!” 猫将军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扭头走进房里。 “喵喵,喵喵。” 本将军觉得你在骗我,但本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等它走了,李仲翻身出了院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哈哈大笑好一会儿。 笑完了,舒服了,他才想到,“确定是得去看看媳妇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泼皮买瓜 过年后,李仲和林溪见面的次数不多。 一是王府之事难解,他身为李二公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难免成为其中一个焦点,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 二是李仲急于突破,一直在夯实自身功力,所付出的时间占据了大部分。 再有林溪的原因,她之前数年一直未曾回家,都是在灵鹫宫渡过,此次同李仲一起回京,自是要好好尽一尽孝,侍奉父母长辈承平日久。 故而,今日李仲想起林溪,才突然想到多日未见了。 林父之前被冤获罪,幸得明王救下,前年沉冤昭雪,不愿再涉足朝堂淤泥之中,时任翰林院侍讲,五品官员,是个闲职。 林府之前也在这一片住,但是现在搬到了旁边的朱雀大街,李仲徒步前行,还要再走一会。 他不急不慢的走着,见街上行人不是很多,显是受了昨晚的影响,心底微叹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 突然,大街上围着一伙人,闹哄哄的,不知在做什么,李仲心中好奇,挤进去看。 被围在其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汉子,怀抱一把古朴长剑,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在他前面聒噪的泼皮。 那泼皮叫道:“你来卖剑,我来买剑,咱们一买一卖岂不正好,何故又不卖了,莫不是在消遣爷?” 他身边跟着几个小混混一齐帮腔吆喝,鼓噪说话,乱糟糟一团。 卖剑的汉子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抱着剑坐在那里。 泼皮见他不说话,更来劲了,“你这汉子好不知事,爷同你说话你没嘴聋了啊!” 两个小混混上前就要推搡,汉子猿臂一展,忽的把二人推倒在地,站了起来。 泼皮“嘿”的一声,疾声道:“你要做什么,打人是不是,打人是不是?!” “我卖你剑。”汉子喝了一声,泼皮立时不言语,笑嘻嘻直道:“这剑多少钱?” 汉子伸手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 泼皮吓了一跳,唬的身子后仰,气笑了:“窝艹,你这剑身是金粒子做的,还是剑鞘是金粒子做的!” 汉子道:“你瞧现在哪有卖剑的,这都是祖传的宝贝,优点多的是,一般人我还不卖给他呢!” “行,那你说说这剑有什么好的。”泼皮一笑。 “我说了你肯定要?”汉子把剑拿在手里,抬眼看去。 泼皮歪头一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这剑要好我肯定要啊!” “行,那你可听好了!”汉子竖起三根手指,大声道: “一、吹毛立断,无往不利 二、砍金破铁,信手拈来 三、杀人之后,剑不沾血! 只凭这三点,此剑便价值万金!”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被吓到了,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剑吗,竟然要一万两银子!” “这剑莫不是白玉做的?” “呸,你想什么呢,白玉做的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啊!我有个亲戚,他邻居的小舅子的妹妹的老公公的二姨家的儿子,是明王府里的小厮,人家亲眼见过白玉雕的盆景、杯碟,说是王府里摔起来玩呢!” “竟然这般奢靡,正好,我嫂子家的二叔是御史,你同我一起去弹劾去!” “什么?回家吃饭啊,走了走了!” “切!” …… 又有人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嗨,有得讲呢!” “可不是,这么高的价钱,即便是王爷也买不起吧!” “呦,您知道王爷是什么身价吗,就在这里这个那个,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怎么着,话还不让说了是吧!老子说自己的话,干你何事!” “改变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王府可不是你们能够随意编排的!” 说话的二人回头一看,见李仲正淡淡的看着他们,他们打量李仲一圈,浑身上下都是名贵衣物,自知失言,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走远后两人还低声抱怨,“让你嘴欠,这次得罪人了吧!” “我只是失言,一时不察罢了。” “失言?哼哼,小心把你舌头拔下来,直接让你禁言,叫你说!” …… 李仲心底郁闷,没想到王府在外面是这般奢靡的形象,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让人有些牙疼。 论起生活享受,王府中只在吃食上花样多些,在其它方面着实算得上简朴,许多官员府邸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否则,整个明王府化作废墟,大家看起来都不甚在意,要真是里面奇珍摆件随处可见,那岂不是要心疼死! 不过,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这边,如此卓越的宝剑,他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此时有缘遇见,也想见一见这是把什么剑。 卖剑的汉子无意的往李仲这边看了一眼,叫道:“你要不要吧!” 泼皮转了转眼珠子,道:“你说的好听,但是口说无凭,你做给我们看啊!” “怎么做?” “吹毛立断,你吹给我们看!你这三条真个一一做到了,一万两银子我把这剑买了又何妨!”泼皮毫不客气的喊道,周围人纷纷起哄。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好,咱们话说在头里,我做到了三点,这剑你肯定买了?” 泼皮笑道:“你要做到了我肯定买啊!” “行,”汉子点点头,左右看看,拔出长剑,伸手薅下一缕头发,搭在剑身上,轻轻吹出一口气,那一缕头发立时分成两截! “好!果真是吹毛立断!” 周围人纷纷鼓掌喝彩,眼中异彩连连。 汉子道:“如何,吹毛立断!” 泼皮拍着手,却道:“你刚才拔的是自己的头发,谁知道你之前有没有作假,这头发之前就断了也说不定啊!” “你!” 汉子脸上浮现一抹怒气,强自压住,“那你说怎么做!” “再做一遍,不过不能用你的头发!”泼皮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落在李仲身上,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用您的头发一试?” 不待李仲回话,他又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头发肯定是静心照顾着的,所以他的头发肯定比咱们的好,若是他的头发都能立断了,那就说明这剑是真的好,不用演示后面两项,我就买了!怎么样,可有异议?” 汉子拿着剑哼道:“能快点把剑卖出去,我自无有意见,只是不知人家肯不肯呐。” 泼皮已经把李仲请上前,先行了一礼,然后笑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人群里有人叫嚷着:“都是看热闹的,快点同意开始吧!” 其他人也纷纷叫着“开始吧”、“用谁的都一样!”之类的话。 接着就有人阴阳怪气: “呦,果然是贵公子呢,来看个热闹,却连这么点忙都不帮,真是见识到了。” “这不就是有钱人的常态吗,人家何时把你放在眼里了。” …… 李仲摸摸头发,一脸莫名其妙,有心说话,想想又算了,便点头同意。 出来看个热闹,能掺和进去也是出人意料。 泼皮见他点头,忙道:“公子放心,就用一点点,”说着,他真个就用手在李仲后脖颈捻起一点,嘴里还说着,“哎,就这一点,您别动。” 就在这刹那间,李仲脖颈骤然一麻,半边身子立时酸软无力。 就在同一时刻,汉子突然暴起,双手握剑高高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对着李仲脖子重重砍下! 那泼皮脸色不变,一手按在李仲后脖颈,一手悄无声息的探向他后腰,掌心内力吞吐,分明是杀招。 同时他身上有汹涌的罡风席卷而起,瞬间就将李仲吞噬! 在这瞬息之间,李仲已临绝境!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 周围围观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和哄闹,全然没有想象到下一刻会是如此情况! 李仲在此刻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双手在身前一合,淡淡的声音伴着蓦然扩散的罡气传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混元真气!” 霎时间,一股灰蓝色的护体罡气自李仲身体表面猛然扩大,所过之处,无论触碰到什么,都会被一股大力抛飞! 那泼皮出手果决狠辣,以为李仲只是罡气境,自己一招制敌,正心下得意,哪里会想到对方如此强力,竟然已破境先天。 就见他仿佛一个大锤撞在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高飞出去,身在半空时脸上还满是难以置信。 而那大汉只脸上现出讶色,手中长剑之上陡然剑气激荡,冷声大喝:“即便你是先天,也非死不可!” 他手中那古朴长剑撞到混元真气之上,顿觉双手一麻,然他剑气犀利,“嗤嗤”两声,剑尖已有三寸突破罡气,眼看就要完全进去。 “百步飞剑!” 然而这时一声轻喝传出,汉子眼前一花,一道黑色光芒闪过,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到了他面前! “怎么可能!” 汉子大叫一声,长剑猛然下移,内力毫不犹豫尽数涌出,直直的将罡气护罩如纸般切开,撞在那黑光之上。 黑光来势奇快,但却被这一撞之下偏离方向,擦着对方肋下闪过,带起一彪飞溅的血液。 李仲手中墨眉横挥,道道玄奥的黑色罡气盘旋缠绕,一股莫名的大力袭来。 汉子自觉先机已失,反身后退,落到地上。 他伸手在腰间一抹,抬手一看,掌心处满是血迹,不由心有余悸。 “小小年纪,竟然已是先天中人,剑法竟也如此凌厉,这次再不杀了你,只怕以后后患无穷!” 他猛地抬眼看向李仲,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霾,话语间杀机毕露。 李仲看着汉子,眼底满是凝重。 百步飞剑的速度何其之快,瞬息便至,而这个汉子竟然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变招克敌,足可见其功力深不可测。 方才刚从王府出来,他便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他,因想引蛇出洞,便没有揭穿,状若无事的走着。 但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卖剑这出好戏,隐隐感知泼皮、汉子二人都身怀武功,便猜到这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李仲虽猜到了,但不以为意,他自持功至先天,艺高人胆大,在泼皮让他帮忙时便也未拒绝。 他如此做,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他!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他。 先是除夕夜刺杀,引出一场动乱,如今又来刺杀,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要知道是谁要如此做! 然后 死! …… 突然出现如此一幕,看热闹的人立刻四散奔逃,有被刚才罡气误伤的,一个个都顾不上疼痛,哭爹喊娘的飞也似的逃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不过,幸好方才的罡气都是混元真气的余波,本就平稳,飞出后威力又有所减弱,因此没有死人,不一会儿附近就不见一個人影,偌大的街道只剩下了三个人。 那泼皮不知何时站到李仲后面,双手不知何时多了兵器,各自手握一把长剑,竟是使双剑的。 李仲对他微微侧目,但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汉子身上。 他手中墨眉之上罡气缭绕,慢慢凝结,满含杀意道:“二位不知是什么身份,竟然当街杀人行凶,真是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啊!此刻我杀了你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 汉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而后长剑一抬,剑尖前指,用掉进冰窖般的声音冷道: “这天下还有王法?还有法度?为民除害,凭你也配!你是王公贵族,整日山珍海味,享受着荣华富贵,你会知道民间疾苦? 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无病呻吟,装的悲天悯人,实际上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简直就是笑话!” 李仲眼中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过去曾经……”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复又道:“无论你曾经遭遇过什么,但此刻将它转换,并强加到别人身上,那么就已经走上了歧路! 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现在是要将自己曾经的经历,让别人也经历一遍不成? 那些不过是你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是你滥杀无辜的通行证,亦是你给自己贴上冠冕堂皇的黑暗内心!” 李仲话语平淡,但言辞如锋,狠狠割在大汉心上。 那泼皮暴喝一声,脚下一踏,挥舞着双剑纵身而来,“住口,伱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就不要这样说!” 李仲侧身避开,墨眉以下击上,挑开双剑合击,屈指凌空平点数下。 “当当”两声,一柄长剑斜地里刺出,挡住这一击,接着长剑一横,直向李仲脖颈削来。 李仲脚下轻点,轻飘飘纵身后退,左手在空中连拍数下,劈空掌不要钱似的打出。 以他现在的内力深厚程度,即便连着劈出一百道,也不过尔尔。 汉子双目赤红,剑气乍现,将劈空掌接下,头也不回的说:“你先走,这里闹出了动静,很快神武军就到了。” “神武军是什么东西,怕他们做甚!”泼皮不屑一顾。 “神武军不算什么,但李稷、郭靖接到消息随时会到,那时可就不好走了!” 泼皮面色一变,忙道:“阁主,咱们一起走吧!这小贼成了先天,刺杀肯定是无法成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 汉子面无表情的把他往后一推,喝道:“快滚,此子如此羞辱于我,必杀之而后快!你快些走,再晚了可就走不掉了!” “现在也走不掉了!” 李仲墨眉竖立,淡淡的金光萦绕其上,接着其身周淡金色符文行列排布,密密麻麻,玄奥异常。 “雪后初晴!” 金色符文化作一条条诡异的锁链,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轰轰朝二人落去。 泼皮面色陡变,骇然失色:“这是什么招数,威力竟如此之大!” 汉子双手握剑,身周剑气纵横,只见他长剑一挥,无数道剑气狂风骤雨般飞出。 “轰!” 二者相撞,犹如天雷勾动地火,爆炸的威力波及整条街道,两侧的房屋转瞬间成了废墟,声音远远传开! 泼皮紧咬牙关,狠狠的一跺脚,叫道:“阁主您多保重,我先走了!” 他刚一转身,眼中出现一抹倩影,霎时一惊,正要有所动作,就感到脖间一凉,接着一股剧痛传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汉瞥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骤然暴喝:“强子!”就要纵身过去。 但李仲哪里能让,双手在空中舞出道道残影,几十道金光锁链将他圈住,任他剑术通天,一时也无法破开。 林溪挽了个剑花,持剑而立,身上衣裙飘飘,恍若仙子,而脚下一具无头尸体静静的躺着,喷出的鲜血流淌到她脚底。 绝美而血腥。 第一百五十章剑阁阁主 “好!好!好!” 汉子仰天大喝三声,双眼赤红,长剑一拧,无数剑气宛若风暴般爆发,将方圆数十丈尽数席卷其中。 霎时间,轰隆声不绝于耳,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被深深犁去一层,飞沙走石,将大半个街道都笼罩其中。 “溪儿,退开!” 不用李仲高喊,林溪已远远退至一旁,看向李仲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担忧。 林府已在附近,她在府中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没想到见到了李仲,她自知实力不足以掺和其中,便一面让人去王府报信,一面伺机准备出手。 果然,让她找到时机,一剑将泼皮枭首。 那泼皮武功已达宗师巅峰,是当世除了先天第一流的人物,林溪的武功距离他还差一大截,但谁让他大半心神都在汉子身上,全然没有防备。 结果就在林溪以人剑合一之术下瞬间毙命,真是时也命也。 “如此功力,你到底是谁?” 李仲见到如此威力的剑招,心下也不禁骇然,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位是何方神圣。 突然,他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你是剑阁阁主!” 他忽的想到方才那泼皮两次称呼大汉为“阁主”,而拥有先天修为的阁主,与自己为敌的,普天之下,李仲能想到的只能是剑阁阁主了! 那汉子森然语道:“临死之前,让你知道是谁送你归西,让你做个明白鬼也好!” 他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剑光暴涨,在他头顶凝结成一柄硕大的古朴长剑,闪烁着青铜般的光芒,其上有不知名的花纹紧密罗列,浩大而神秘,照彻四方天空。 “斩!” 汉子一声高喝,“刺啦”一声,他脸皮骤然迸开,露出本来的面容,身子漏气般瘪了下去,瘦削单薄,果然是剑阁阁主! 李仲不敢怠慢,将雪后初晴一敛,一手背剑于后,一手横于胸前,一身衣袍哗哗作响。 就见他身后一阵水雾荡漾,仿佛海面般潮涨潮涌,却不见有法相凝结。 阁主见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原来你刚突破先天不久,连自己的法相都未凝结出来,真是可笑啊,可笑!” 那一抹剑光闪过,古朴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直直的对李仲当头砍下! “小心!” 林溪躲在远处急促间高声大喊,手中寒月剑嗡鸣颤响。 她死命咬着下唇,没有冲动出手,以她的武功强行出手只是螳臂当车,故而她在心中暗下决心,如若李仲今日身死,不管什么时候,定要为他报仇! …… 不知道李仲听到她的心声会不会感动……但是此刻,眼看犀利的剑光当头砍下,他不仅没有对敌出手,反而站在那里把眼睛闭上。 他是束手就擒,等死了吗? 隔了两条街巷的高楼上,一扇半掩的窗户后面,三皇子双手紧握,眼见李仲即将身死,兴奋的眼珠暴起,嘴里念念有词,“好,好,让他死,让他死……” 然而,就在这时。 李仲双眼骤亮,一抹精光闪过,突然后撤一步,反手握住墨眉,自上而下一剑劈出! “哗!” 一剑惊风雨,半步杀鬼神! 就见他身后缥缈不定的“海面”之上,骤然有一轮皎月升空! 那皎月自海底而起,其下有一只硕大的鲲鱼隐现浮动,眨眼间已登临天际。 光芒洒落,正正与李仲手中的墨眉合为一体。 皎月骤亮,墨眉腾空。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直迎而上! “轰!” 二者剑招世间罕有,已近乎绝巅。 剑阁阁主身为阁主,几十年不知搜罗了多少名剑利器,浸淫剑道几十年,又有阁内前辈的经验可寻,天下可堪比肩者寥寥无几。 而李仲,剑法“猫”授,先有王府剑法任他的挑选,后有火舞旋风、百步飞剑高屋建瓴,加上裴不了这道剑道通神者喂招感悟,李稷这般先天高人传授经验,全不下于对方几十年的苦功! 且他身怀北冥神功,破境入先天后一身内力深不可测,单以量来说,足以与老一辈高手相较。 所以这二人剑招相对,犹如天雷勾动地火,声势浩大,比之除夕之夜还要厉害三分! 二者剑光在半空微微一滞,而后一道磅礴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一眼看不到顶! 李仲闷哼一声,手中内力更增了三分。 阁主一愣,嗤笑道:“假仁假义,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扮好人,凭你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在乎他们的死活?” 李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论迹不论心,我问心无愧,比不得你,只会在口头上逞威风,佩服佩服!” 原来,二人剑气相撞之威是何等浩瀚,若是在这京城中任其爆发,波及的范围不知要多远,不提在其中会被损毁的房屋建筑,只说人命死伤,那便是天大的罪过。 所以李仲不惜耗费内力,吃了小亏,也要将其引到天上去,至于余波,那便无足轻重了。 听他这样说,阁主微一沉默,依然坚持道:“任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身份,和你那高人一等的内心!” 李仲错愕片刻,不禁摇头失笑,“我真的好奇,命运为何会垂青你这等人,竟让伱破境入了先天,简直是众多先天高人的耻辱! 固执己见,死守糟粕,明明已知自己之错,偏偏不改!我只感觉,多与你说一个字都是在玷污我!” 话到了此刻,空中的剑光仍旧闪烁不定。 对方的法相着实凌厉,剑气威猛无匹。 然李仲背靠北冥渊海,内力仿佛无穷无尽,墨色般的剑光在空中回旋激荡,任其消耗。 没了一道,再生两道,失了两道,四道再至。 一个“质量”惊人,一个以“数量”取胜,二者一时间竟僵持住了。 …… 不过未僵持太久,阁主蓦然一声长啸,身子骤然往空中掠去,竟是同那法相合为一体! 下一刻,古朴巨剑光芒大放! 林溪面色大变,惊叫出声:“是人剑合一,小心!” 人剑合一之术乃是剑术中极精湛的招数,但因其使用条件苛刻,必须与所用长剑“关系紧密”,心意相通才可,因此天下能用者寥寥无几。 林溪凭借一手人剑合一,足以傲立同龄之人,远远超出。 而阁主是什么实力,一旦用处人剑合一又会是何等的凌厉! 难以想象! 李仲哪敢怠慢,心头一凛,墨眉在空中一個盘旋,携着漫天海雾,以剑气化盾,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但是,下一刻,空中那道无比凶悍,几乎能斩天裂地的剑光一个闪烁,竟然远遁而逃! 李仲瞬间目瞪口呆,僵在那里。 “高人前辈,剑道宗师……何至于此!” 人剑合一的剑光何其之快,一个闪烁就消失在百丈之外,眼看就要遁走时。 天边一朵白莲徐徐绽放! 李清瑶到了! 太吓人了!!! 俗话说: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 真他娘的准 今天我家这边起了好大的风,天阴沉沉的,明显要下雨。 就在我把家里的电动车推到屋里去,经过院子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 …… …… 蛇! 辣么长的一条蛇! 蛇啊!!! 啊啊啊! 活了二十四年,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名列我恐惧排行榜第一! 咱就是说,撒腿就跑 不,是屁滚尿流! 屁滚尿流!!! 我tm眼泪都出来了…… 那条蛇是真的太可怕了,又长又粗,应该是红白相间,大概是……我已经被吓的失去这部分的记忆了…… 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然后晚上的时候,我发烧了,三十九度多,接近四十度。 …… 咱就是说啊,醉了,真的醉了! 经历过的小伙伴可能知道,这叫吓掉了魂,非是封建迷信哈,在农村应该是比较常见 我家附近有位住在桃园的老太太,就会治这个东西。 很神奇的方式……但是在这里肯定是不能说了,有想知道的小伙伴可以加群,人多的话可以在群里说一下 然后老太太让晚上早睡,什么也别想,第二天就好了 弄完了那个,上了床,想着 告诉大家一声 然后怀着满腔的悲愤,写下来这些 …… 这段时间更新不给力,感谢大家的支持,等考完试,多多更新! …… 最后,我还是要说 吓死我了!!! 淦! 一种植物!!! 《综武:猫猫开局带回北冥神功》太吓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莲惑神 阁主毙命 那一朵白莲横亘半空,以天地为池水,盈万物之辉,在它绽放的刹那,天地间所有事物,瞬间黯然失色! “白莲圣母!” 阁主惊叫一声,剑势瞬间停滞,下一刻向来处骤然疾去,目标正是李仲。 李仲见李清瑶到了,心头正松了口气,一见对方到来,眼中闪烁兴奋之色,大喊一声:“来得好!” 墨眉无锋,兼爱非攻! 他虽非修墨家,但以墨眉之力,当可行防御之极! 玄黑色的罡气在半空氤氲成行,牢牢将李仲护在其中。 近乎透明般的剑光狂风骤雨般狂涌,雨打芭蕉一般落下。 李仲的罡气护罩刹那间摇晃不定,虽然惊险,但是在那风雨浪潮中屹立不倒。 “白莲降世!” 天空中一道清丽的女声响彻天际。 无数巴掌大、脑袋大的莲花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仿佛巨大的雪花,洁白纯净。 然而,当这些莲花落下时碰触到东西时,刹那间融化殆尽,“嗤嗤”声响后,连带阻碍之物,一齐化为了乌有。 阁主所化剑气,在纷纷扬扬的白莲之下,迅速消融于无形,片刻间就少了一片。 此时,天空中白莲飘落,中间一柄硕大的古朴长剑嗡鸣旋转,任白莲落在其上也依旧颤动,无数剑气落到地上一个墨色罡气护罩之上。 三者似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 …… 但是就在下一刻,空中的古朴长剑陡然缩小,阁主现出身形,面色沉重的手持长剑,轻飘飘的往下一劈而出。 那轻描淡写的一剑中,其剑尖光芒一闪,有三尺长的犀利光芒落在墨眉所布护罩之上。 就像剪刀与布匹的相遇,刺啦一声,罡气护罩瞬间一份为二,露出里面一脸愕然的李仲。 “剑芒!” 他大叫一声,就要闪避。 但是这一剑来的又快又急,剑芒又是何等犀利,就见剑光一闪,李仲的头颅高高飞起,断了一半的脖子上血液如泉水般涌出,那高高飞起的头颅上,方才惊愕的表情清楚可见! “哈哈哈!” 阁主仰天大笑,胸中豪情万丈,不禁长啸一声:“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手起剑落,一道横贯天地的剑气照亮了整个京城,天下先天之上的高手纷纷骇然失措,为之侧目。 剑气落下,白莲一分为二,消散于半空,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空中的一声惨叫。 白莲圣母陨! 一剑李仲死,一剑圣母灭! 阁主仰天大笑,身化剑光遁去明王府,又是一剑将李稷灭杀。 片刻后,他站在皇城最高处,俯视着整个京城,整个北唐,乃至整個天下! 阁主剑术已然大成,普天之下的先天高手无人是其一合之敌,郭靖、林公公的尸首正躺在地上。 他心中生起一股强大的自信心,同时滋生着无尽的野心。 他自觉天下已无人能敌,除了张三丰! 只要打败了张三丰,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整个天下的王者! 阁主心头涌动,剑光一起,动身往武当山而去。 就在这时,地上明明已尸首分离的李仲突然拔地而起,墨眉无锋然犀利,将他一剑穿胸! 阁主只觉胸口疼痛无比,然而脑中却无比清醒,他冷哼一声,怒道:“竟敢对我用迷惑之法,可笑……死吧!” 他手中长剑就要劈出,然而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了力气,鲜血在流淌,内力在流失,自己似乎正在慢慢死去。 …… …… “迷惑之术……我……”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 一朵数丈大小的白莲在阁主头顶缓缓转动,下面的阁主面色僵硬,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分明已被定住。 李仲墨眉已贯穿其胸膛,剑气在他体内爆发。 就像表面有无数小孔的气球,血水从中淌出,稀稀拉拉汇聚成一滩。 阁主眉心微微颤动,随即一动不动。 李仲面无表情抽出长剑,任其尸首掉落,然后手腕一抖,将其化为乌有。 北冥神功的痕迹同样化为了乌有。 他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握住失去主人的古朴长剑,微一用力,那颤抖不止的长剑哀鸣一声,立刻不动了。 他笑道:“多亏有你的白莲幻神术,否则杀他还得费不少功夫!” 李清瑶的声音自白莲中传出:“谁让他轻敌了,竟是任由我的白莲落在他剑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如此不用心,合该他有此一劫! 好了,二哥,你没事的话尽快回王府吧,多的是人想取你的性命,小心!” “放心,我很快回去。” 李仲点点头,回到地面。 空中的白莲缓缓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李仲看着阁主的尸体,心中一阵感慨,有痛快、有庆幸、有欣喜、有警惕。 杀人者,人恒杀之! 剑阁与自己为敌,阁主亲自来杀人,现在被他反杀,李仲心头说不出的痛快和高兴。 这是对方应有的下场! 但是,他心头也庆幸不已,若非自己隐藏了突破先天的消息,使对方轻视了自己,一击不中,不然此刻身首异处的将会是他了! 这让他心头暗暗决定,日后无论有什么突破,都不可公之于众,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危险时,有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 最后,剑阁阁主的死,也为他敲响了警钟。 先天高人,已是世间第一流的高手,但是轻敌后,依然会被杀死。 白莲圣母多年未出世,其武学特点,招式武功,旁人哪里知晓。 白莲宗兴起时最擅蛊惑人心,其招数也在这方面最为擅长。 故而先前飘散的白莲不过是诱饵,真正的杀招隐藏其中。 一旦出手,立即将其心神迷惑,无法出手,如此情况下,任他手段通神,又如何能活! 李仲叹了口气,手中的墨眉不禁握紧几分。 单论实力,阁主在天下先天中绝对可以排进前十,但是依旧死在他和李清瑶两个新入境之人的手上。 由此可见,到了先天境,每个人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实力无关与时间,就看谁在先天境中的感悟更深了。 心头种种想法浮动,很快又散去。 李仲对掠来的林溪露出微笑,“我没事,你放心。” 林溪面色舒缓几分,同样露出一个笑容。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干将莫邪、古剑、剑蛊 李仲同林溪叙话片刻,告别后回了王府。 善后之事,自有朝廷来做。 此次战斗发生在闹市,一条大街几乎被打烂了,还远波及至附近两三条街巷,引得京城民众心下恐慌不安。 无论是修复街道,还是安抚民众,都是不小的工程,自然是得交给朝廷。 王府要做就僭越了。 不过,此事因李仲而起,有的是人看不惯。 李仲回到王府,李稷、李彧几人都在等着他。 见他安然无恙,李彧摇头笑道:“你如今可成了香饽饽,谁见了都要啃上两口。” “咣当”两声,李仲把泼皮的双剑和阁主的长剑扔到桌上,淡淡一笑,“那就看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了,想咬一口,没有的好本事可不行。” 李彧好奇的拿起三把剑看过,略微惊道:“这是干将莫邪,神兵榜排名第十一,这是……古剑,神兵榜第四!不愧是剑阁,所用之剑果然都是好的!” 李源、李清瑶都惊奇的把玩,眼中不无欣羡。 “古剑多年不现江湖,没想到竟然在剑阁阁主手中,这谁能知道……果然是神兵,比七星剑还要高出一个名次,真不知有多么厉害!”李源拿着古剑,一番感慨道。 “神兵榜上的兵器皆是世间第一流的兵器,旁人见之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够随意拿在手中把玩呢,说来,咱们王府中已有不少神兵了罢。”李清瑶轻笑一声。 “含光、鱼肠,算上这里的干将莫邪、古剑,真是不少了,咦,这说来也巧,这些名剑可都是二弟自剑阁得来的啊!”李彧算了算,忽地摇头失笑。 李仲哼了一声,“剑阁没了阁主,肯定会一蹶不振,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一锅端了它!” “好,之前刺杀你的剑客是个硬骨头,本想慢慢熬着,但有古剑在,让他知道阁主已死,看他死心不死心,一旦他说出剑阁所在,立刻出手,斩草除根!” 李彧一拍桌子,豪情万丈。 李稷微微颔首,同样赞同。 李清瑶道:“杀了人,缴了兵,此次之后,想来无人会再与你过不去了,二哥,且安心。” “有也好,没有也罢,我算是知道的,这世道可是谁横谁说了算,从前我是太好性子了,这才让他们如此猖狂!” 李仲少见的如此锋芒毕露,让几人微微一怔,一时寂声。 李稷闻言微微点头,“你能如此想,我算是放心了,仲儿,你的性子过于淡然,非是自己在乎之事,便不会太放在心上。 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好,但不适合这世道,现在你有杀伐果断的决心,可见是成长了。” 说着话,他出门在院中踱步几圈,叹了口气,看着天空的目光中隐含忧心,“我总有种预感,这世道要不好呐。” “父亲,何出此言?”李源大惊失色。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李稷失神片刻,开口道:“也许是我的错觉也不一定,不必放在心上。” 李仲同李清瑶对视一眼,都明白这话不可信。 到了先天境,一旦有心血来潮,或者对这世间有什么感悟,那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李稷方才如此说,肯定也是感觉到了什么。 多事之秋啊! 李稷看着把担忧、惊心写在脸上的孩子们,不由一笑,摆摆手出去了,临走前还对李仲道:“明日早些起床,说不定会有事寻你。” “我?”李仲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明天还没到来,就有人来寻他。 李仲刚回到自己院子,陆七就一脸惊恐的飞奔而来,急道:“二公子救命,二公子救命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李仲一把抓住他。 陆七来不及把气喘匀就一连串的道:“我哥要死了,他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先别问了,快去看看吧!” 李仲也不耽搁,纵身上了房顶,瞬间远去,眨眼间便到了张铭所在房间。 张铭正呈大字般躺在床上,浑身洋溢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嘴大大的张开,胸口起伏剧烈。 更让人惊心的是,他竟然七窍流血! 人未到,力先至! 李仲在空中看见这些,身子还在半空中,一道柔和浑源的内力就被打入张铭胸口,先行护住他心脉。 而后手指连弹数下,数根银针叮叮飞落,刺入其头部的几处大穴中,止住七窍流血。 不用细看,这肯定是剑蛊发作了! 内气入体,银针入穴,张铭整个人在刹那间缓和下来。 李仲疾步来到床边,搭脉观像。 片刻后他松手,神情凝重的捏开他的嘴,仔细看了看,两根手指点在其眉心处。 “看来给他下蛊的人就是阁主了,现在他死了,剑蛊立刻爆发,幸好这不同于主动爆发,剑蛊从沉睡中醒来,到完全爆发还有些时间,” 李仲深吸一口气,对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陆七说了这些,又道:“剑蛊在他脑中,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除掉,而且他活下来后也不知是否会有什么损伤,痴、傻、呆都不一定,你要做好准备。” 陆七毫不犹豫点头,“二公子放心,您尽管出手只要能救回哥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若是哥……那也是他的命了!”他悲戚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对李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的出门护法去了。 李仲叹了口气,略一调息,缓缓伸出手搭在张铭脖间,内力徐徐输入。 随着内力入体,张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平复下来,而后“铮铮”几声,头顶的银针蹦飞。 李仲目光沉凝,一手上移点在他眉心,一手凝重的点在他头顶各处穴道上。 他的手法似快实慢,每一次出手都快逾闪电,但当点出时又轻柔有力,指间的力度各不相同,自有章法。 且他每点一处面色便重一分,一刻钟后,李仲此时已面沉如水,脸色微微透白,额角微有汗珠渗出。 以他先天境的修为,即便是同阁主大战一场也未曾如此,却在短短片刻间面白露汗,足可见他的郑重。 救人不比杀人,每一次出手都要有数,尤其是在脑袋这种要害之地,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当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厉害的剑气 李仲一口气点出八十一指,再伸手时,指尖泛着微微淡光,嘴唇微抿,缓缓点在其人中处。 就见张铭鼻尖部位突然鼓起,整个人一声低吼,浑身弓起,头颅高昂,嘴里一道血箭彪出,远射数尺,然后浑身脱力一般躺倒在床上,全身无力,软趴趴成一团。 李仲大松一口气,两手连点其浑身数处大穴,然后双手凭空一引,张铭上半身自动抬起,转过半圈,一手印在其背后,徐徐输入内力。 片刻后松手,张铭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已是睡去。 李仲这才松了口气,脸色虽不好看,但眉宇间可见兴奋。 方才那一番点穴运功,看似简单,但无一不是花费大把心力才敢下手。 剑蛊在脑袋之中,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李仲哪里敢大意分毫。 他这一番动作,先是以内力护住大部分区域,将逐渐苏醒的剑蛊逼至既定的位置,然后一股作气将其点出。 而剑蛊破体而出的最好位置自然就是嘴巴了,虽然张铭的嘴巴里破了个洞,但比之脑袋炸开,不知要好多少,修养些时日就无事了。 张铭应该不会说: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 李仲走近张铭喷出的血箭,虽然已过去了片刻,但依然可见这一摊血液中有东西在蠕动。 他好奇之下,伸手去碰,但手掌刚一到其近处,就有针扎之感,他心头微惊,暗道不愧是剑蛊,里面只藏了一道剑气就如此凌厉。 他心中话语刚落,就见那本来还算老实的剑蛊瞬间炸开。 没有一丝预兆,更让人没有一点点防备! 霎时间,一道血色剑气拔地而起,直对李仲面门而去! 李仲大吃一惊,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变化。 在感知到那道剑气的威力后,他下意识的双手一合,混元罡气扩散而起。 “嗤嗤”两声,血色剑气被消磨大半,但剩下部分更加锐利,直直穿过罡气迫近李仲! 幸而有混元罡气的片刻阻挠,李仲已然能够反应,此刻他手中无剑,满脸凝重的并剑指一点而去。 “铮”的一声声,一道让人磨牙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整個房间中刮起一道微型风暴,但李仲一甩衣袍,一股罡气凭空而起,将其镇压。 李仲看着鲜血直流的指尖,一阵沉默不语。 “二公子,您没事吧!” 守在房外听到里面有动静的陆七忍不住跑进来,正见到他指尖血肉一片的样子,惊声叫道。 然后见陆七躺在床上,看着一动不动,立刻扑过去伸手在其鼻尖一探,才松了口气。 呼吸虽然有些弱,但还是活着的。 李仲沉默了会,摇摇头,迈步出去,“剑蛊已除,他已经无事了,修养些时日就可复原。” 陆七大喜过望,不敢去问李仲发生了什么,只要兄长安然无恙就好。 他对李仲背影长揖到底,口中恭敬有加道:“多谢二公子救命之恩,待哥哥伤势渐好,就去拜谢大恩!” 等不见了李仲的身影,陆七坐在床边,满脸轻松。 李仲一路沉默着回了院子,呆呆的坐在院中椅子上半晌无话。 指尖已不再流血,只是数道深深的剑痕很是醒目。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剑蛊临死前的一道剑气竟然这般厉害! 虽然他刚刚大战一场,又耗费心力救下张铭,无论是内力还是精力只有全盛时期的两三成。 但这一道无根浮萍般的剑气,突然乍起,竟能够给他造成如此伤害,也太过出人意料了些! 李仲一时疑惑不已,阁主的实力虽然强横,但远不应该有如此程度,难道剑气入了剑蛊还会自动修炼、自动成长? 他心头种种疑问闪烁,但却没有头绪。 李仲叹了口气,顿时心头对横练功法的需求有些强烈。 但江湖中少有流传横练功法,就算有,修炼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如耳熟能详的金钟罩、铁布衫,想要小成,即使有药材辅助,也少不了数年的光景。 再有便是少林寺的金刚护体神功,且不说它是少林寺绝技,不传外人,只看数百年来,只有南少林空见神僧修炼有成,便可知其难度。 李仲将这些在脑中过了一遍,暂且放在脑后,他突破先天不久,实力还能有所提升,不必急于一时,而且此事大概还要落在猫将军身上了。 当下,他来到床上,见猫将军睡得正香,轻轻撸了两把,便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运功恢复内力。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有下人来院中请他去见李稷。 李仲心头好奇,不知是什么事,去见了李稷道:“父亲,您昨日就让我等着,到底发生了何事?” “跟我来。” 李仲跟着他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父亲,这是……” 李稷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淡淡道:“树大招风,你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有御史要弹劾你,现在是召你前去申辩一二。” “……” 李仲半晌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昨日之事已经完结,有什么好申辩的? 再者,御史弹劾我什么呢?昨日的具体情形,父亲你不是已经上书皇上了吗?” 李稷道:“你且安心,不是什么大事,先眯一会,等到了再说。” “好,我倒要看看那些御史到底有什么说的。”李仲有些生气,缓了缓情绪,闭目不语。 过不多会,二人在宫门口下了车,走了半刻钟来到朝会所在的乾阳殿。 殿中两侧站满了大臣,李稷带着李仲进去,来到天子近处,行礼请安。 文帝看起来气色尚好,笑呵呵的让他们起来。 李稷道:“不知陛下召臣弟此来所为何事?” 文帝看着下方一人,那人便出列行礼,道:“微臣御史台陈迹,弹劾明王二公子李仲,当街打斗,损毁一条街巷,波及无数,还有十数人受伤。” 殿中朝臣方才都听过一遍,此时都拿目光去看李仲父子。 文帝道:“仲儿,此事你如何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覆灭剑阁 李仲出列道:“回禀陛下,陈御史所言属实,但是此事乃是有人刺杀小臣,小臣奋力反击,故而导致街道损毁,还请陛下明鉴。” 他虽不是世子,但他出生时即被赐予伯爵在身,虽然几乎没人提及,但自称小臣并无不可。 陈迹道:“陛下,二公子虽非故意,但事实摆在那里,数百人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又街巷堵塞,行走不便,其中损失,难以计量。” 文帝点点头,道:“此事昨日皇弟便上书告知于朕,朕已命户部拨出银子,神武军着手安置,不致使百姓难以度日。” 陈迹忙道:“陛下圣心裁决,龙心怀民,乃万民之幸,可此事乃二公子所致,一应花费不应由户部出银子。” 李稷出言道:“陈大人所言有理,此事个中花费便由王府所出,赵大人,不知其中花费多少?” 户部尚书赵谦老神自在的出列,将具体数目说了。 殿中大臣无不暗暗心惊。 重建京城一条大街竟要如此多的花费,然李稷面不改色的当即应下,“好,三日后送银子去户部,到时还请赵大人清点。” “多谢王爷。”赵谦颔首。 李仲听到竟然要那么大一笔银子,也不由吃惊起来,但他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不便说话,待朝会散场后忙问道:“父亲,这般多的银子,府中可能拿出? 哎,可恨那剑阁阁主,竟是当街刺杀,惹出这么大的篓子!” 李稷上了马车,笑道:“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听彧儿说,你不是在乔峰身上压了些银子吗,到时候收益给王府就好。 若是还觉不够,正有一事要你去办,阁主一死,整個剑阁群龙无首,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机,今日你便带上人手,一路不要显露踪影,快马去将此事办了。 剑阁多年的积累定然雄厚,给户部的银子便不算什么了。” 李仲呆了一呆,面色一喜,没想到李稷竟是这个打算,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忙问:“从京城到剑阁城,少说也要五六日,等我们到了,会不会剑阁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毕竟昨日动静那般之大,京城中的各方探子肯定都已知晓。 李稷道:“昨日之事虽然声势浩大,但剑阁隐世不出,哪会有人知道阁主是谁,放心,此事不会被人截胡的。” “如此,那就放心了。” 李仲点点头,眉宇间隐有些兴奋,剑阁多番杀他,如今也算是能够有个了结了。 他又道:“本来还想再藏些时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修为,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李稷闭目养神,道:“好就是好,坏也是好,只要自身实力强大,一切不过是云烟尔。” 听了这话,李仲不禁有些汗然,没想到李稷的话这么有深意,让他这个博览古今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忙转移话题:“父亲,我与那御史陈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来弹劾于我?” “陈迹是三皇子的人。” 这话一出,李仲就明白了,哼哼两声没有说话。 此时,三皇子府中。 三皇子正面色煞白的躺在床上,身子不时抖动,看起来病得不轻。 侍女担忧问询,都被他赶出房去,只留一人在房中。 他半睁着眼,嘴唇兀自颤抖,脸上一片惊惧之色,心中思绪翻涌。 三皇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李仲竟然是先天高人了!三下五除二还把剑阁阁主给杀了?! 这其中的惊诧程度,全不亚于黄口小儿手持宝刀,过五关斩六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非他亲眼所见,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不过,对于三皇子来说,此时已非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自己日后该如何做的问题。 自己数次遣人去杀李仲,一旦被揭露出来,那后果……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冷颤,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他可不会相信,“只许我杀人,勿让人杀我”这种事,一旦被明王府发现,不管是明杀还是暗杀,只有死路一条。 三皇子不想死,但是剑阁已没,他手中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护他安全。 他躺在床上,回暖的天气里却止不住的颤抖,即便盖了数床被子依旧冷彻心扉。 …… 刚一回到王府,李源就兴冲冲的跑来,压低了声音兴奋道:“父亲,二哥,那人招了!” “谁?鱼肠剑主?”李仲登时喜上眉梢。 李源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是谁让他来杀我的,是阁主?” 李源微顿,看了李稷一眼,“大哥在里面等着你们,咱们进去再说。” 李仲心下奇怪,随即明白了些什么,跟着李稷进到府中。 “是谁指使的?”李稷开口问。 李彧叹了口气,“是……三皇子。” “竟然是他?!” 李仲又震惊又迷茫,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瞬间就个中原由,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想象不到对方只因腊月初九之事就能数次暗下杀手。 顿时胸中怒气鼓胀,呼吸急促起来,大有要杀人之势。 李彧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迟疑着开口道:“父亲,此事该如何处置?” 人若杀我,我必杀人,此是正理,但对方是三皇子,身份尊贵,又牵扯甚多,实在不好处理。 李稷深叹一口气,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诸皇子中三皇子年岁最长,为人志大才疏,守成之君亦是勉强。 四皇子身份尊贵,乃是嫡出,但心比天高,行事张狂,难成大器。 八皇子只得皇上宠爱,不过尔尔。” “父亲,您这是……” 李彧心头一惊,不知李稷此言何意。 李稷眼也不睁的说:“陛下年岁渐长,又疏于武艺,身体早已不好,没有几年了。” “父亲!” 李彧一声惊叫,满脸震惊的看着李稷,心头狂跳不已。 李仲胸中的怒气忽地散去,同样一脸愕然的看向李稷。 在场之中哪有傻子,李稷此言何意,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李稷同皇上一向兄友弟恭,平时里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从未有僭越之言,为何此时竟回口出狂悖之语,实在让人震惊! 李稷忽的抬眼,威严的面目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即敛去,摆摆手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不必多说,仲儿,三皇子之事暂且放下罢,下午即刻带人出发!” “去哪儿?”李源奇道。 李仲把眼一横,“剑阁城!” 当天下午,李仲一行十数人悄声离京,一路向西南而去。 此时树梢春意渐长,层层绿意在林中乍现,俨然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但李仲却满脸冷酷,肃杀之意无半点隐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受死!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蜀地多山,剑阁驻地的确险峻,在群山之中极少有人知道。 正如李太白诗中所说,即便知道其驻地所在,也因地势之利,绝难突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恰如其分。 鱼肠剑主骨头挺硬,受了诸多刑罚,就是死不开口,但当看到古剑时,却是心如死灰。 剑阁中人素来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古剑在此,不用多说,那阁主如何也就知道了,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当下问什么答什么,什么都招了。 剑阁所在也不例外。 李仲一行十多人到了蜀地,在剑阁城略作休整后,直奔山中而去。 裴不了以剑势破空,紧跟在李仲后面,说道:“剑阁虽然没了阁主,但其中高手不少,又有地利相助,这般大喇喇的打上门去,岂非有些莽撞?” 他在王府闲来无事,正有去意,知道李仲来此,立刻跟来。 李仲也不拒绝,裴不了剑术超神,可当半个先天,也是一份助力。 他笑道:“剑阁三番两次遣人杀我,阁主之下,宗师境高手已经损失大半,剩下几个也成不了气候的,放心便是。” “剑阁门人尽皆练剑,剑主杀戮,一旦群起而攻之,也是麻烦不小。”裴不了想的全面。 “此事我也问过鱼肠剑主,原来,剑阁自多年前沉寂后,便奉行精英原则,将培养十名弟子的资源和精力放在一人身上,只要天赋不差,足可成为高手。 因此,整個剑阁加起来也不到百人,而且其这几年蠢蠢欲动,各地都遣有弟子在,故而留守山中的也不过三四十人,我带来的起码都是罡气境巅峰的高手,足以应付的了,安心便是。” 李稷给他的十名好手中有四位宗师,余下的六位是罡气境巅峰,这份力量已是相当庞大了,足以覆灭九成的门派。 “如此,那就无甚好说的了。” 裴不了点点头,脸上出现一抹犹豫,有些迟疑的道:“你是否知道剑池?” “剑池?”李仲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剑池?” 裴不了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我曾在古籍中看过,剑阁中有一处剑池,里面藏有阁中收集来的各种宝剑,并有实力高强的长老守护,想提醒你小心一二。” “原来是这样,我虽未听过这个名字,但阁主都亡了,想来也不成气候。” 李仲如此笑道,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裴不了动了动嘴唇,却没再说什么。 山路难行,又是罕有人迹所至之地,草木丛生,若是一般人上山很快就会望而却步。 但李仲一行无一不是高手,轻功缥缈,草上飞人,不到半天已过了数座山。 李仲辨别山势,很快锁定左前方一座形似利剑般的山峰。 他指给其他人看,道:“那座山名叫仙剑山,剑阁中人就在那座山中,咱们到了这里,再近一些应该就会有剑阁的弟子警戒了,都小心些,切勿发出声音。” 他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扫过一遍,看过的人都是点头应下。 “好,动作轻些,走!” 李仲一马当先,闪身上前,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没入丛林,裴不了等人紧随其后。 …… 剑阁,万剑堂中。 中间的高座无人去坐,下面两侧各有两人。 左侧二人身材魁梧,面色有几分相像,手边各有一把名剑,左边的叫惊鲵,右边叫掩日,都是宗师境实力的剑主。 坐在二人对面的,是一位美艳女子和一个瘦削青年,女子是赤练剑主,青年是玄翦剑主。 如今,他们四人是剑阁硕果仅存的四位剑主了。 赤练剑主妖娆着笑道:“惊鲵,你将我们叫到这里,不知所为何事啊?” 她身材丰满,面色柔媚,水蛇腰扭动不停,直勾的人心神不定。 惊鲵面色变也不变,只道:“请诸位过来,有关阁主之事,不得不告知一二。” “阁主?他不是去北唐京城了吗?”赤练奇道,“他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 惊鲵一出口就是石破天惊之语,“阁主死了!” “什么?不可能!” “怎么可能!” “阁主位列先天,天下少有敌手,怎么可能死?!” 三人瞬间大惊失色,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冲到惊鲵剑主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惊鲵鱼眼珠子似的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嘴里道:“是真的,百损道人亲自传讯,李仲已突破先天,阁主刺杀李仲不成,被其联合白莲圣母反杀,当街身亡。” “是他亲眼所见?”玄翦剑主眼中迸射出两道剑光。 “玄冥二老在京城亲眼所见。” “这样大的事,应该是真的了……” 赤练怔愣着后退两步,扑通坐到椅子上,已然无措。 “剑律与阁主同在京城,他为何不曾传讯回来?”玄翦又问。 剑律即那位泼皮,使干将莫邪双剑。 惊鲵道:“京城中有明王、郭靖、白莲圣母,如今又有李仲,这么多先天高手在,阁主都已命丧京城,你觉得呢?” 玄翦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阁主竟是死了……” 掩日突然开口,意有所指的说:“百损道人为何会传讯于你?莫非你意有染指这……阁主之位?” 他话中语意分明,俨然是立刻想到了阁主之位的继承。 玄翦恍若未闻,不为所动,眉宇间半含悲伤。 赤练剑主目光陡然锐利,随即一缓,“都是自家兄弟,谁做剑主商量着来嘛,切勿伤了和气。” 惊鲵看了掩日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屑,冷冷道:“现在想这些,简直是可笑,百损道人是想提醒我们,阁主死在了李仲手里,剑阁最大的靠山没了,他难道不会来寻仇?” “寻仇?!” 赤练剑主同掩日剑主对视一眼,纷纷一惊。 掩日很快道:“城中的那个剑阁不过是障眼法,咱们真正的剑阁藏身这连绵大山之中,即便他李仲是先天,必定也找不到!”他话语间斩钉截铁,显是对剑阁的位置大有信心。 几人都是点头,显然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惊鲵道:“虽有地利,但也不可不防,我……” 他话说到一半,就听外面“轰隆”一声巨响,一个清亮中饱含快意的啸声传进堂兄: “剑阁鼠辈,受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八荒剑阵 “轰!” 整个山体瞬间摇晃起来,万剑堂中四人身子一晃,闪身来到外面,就见山腰处一个人影疾驰而来,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剑阁弟子上前阻挡,就见血光闪烁,竟无一合之敌! 四人纷纷面色大变,赤练剑主惊声叫道:“那人是谁,竟敢打上门来?!” 惊鲵拔剑在手,冷声道:“还能是谁,说曹操曹操到!” 他手中惊鲵剑一抖,剑气冲霄,同时伴随着一声大喝:“众弟子听令,聚集万剑堂!” 掩日面色微变,同赤练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玄翦已然长剑在握,就要下山去阻击。 赤练拦住他,劝道:“李仲已是先天,凭你如何是其敌手,他既打上门来,必是存了灭门之意,咱们不若在这里等他上山,以逸待劳,待众弟子齐聚,布下剑阵,即便他是先天,也讨不了好!” 玄翦剑主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脚下未动,显是赞同了。 众弟子正在山腰上下进退两难,蓦然间听到惊鲵的声音在山间回响,皆松了口气,迅速往山顶奔去。 李仲也不阻拦,心想,你们聚在一起也好,省得我漫山遍野的去杀! 当下他脚步轻缓,等后面的人赶上来。 裴不了一個箭步上前,苦笑道:“你不是说小心些,别弄出动静,我还以为你想着先除掉几个剑主,谁知你竟大喇喇的从山门直接破入,出人意料啊!” “哈哈哈,”李仲略显尴尬,“这不是一见到剑阁的人,就把握不住了嘛,这宗门传承至今,起伏数次,正该覆灭之时,一时间就没忍住。” “行吧,”裴不了摇摇头,抬头见山顶处密密麻麻的聚了一群人,略显郑重的说:“你且当心,他们如此做定是有手段的,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仲抬眼一看,冷笑两声,“就怕他没有手段呢!” 裴不了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同行,总觉得你有些不似从前了?” “不似从前?”李仲嘴角微勾,“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总觉得比之从前更……霸气?冷漠?” 裴不了迟疑着说了几句,复又摇摇头,并不确定。 李仲微笑昂首,长身玉立,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之前我只想着逍遥自在,全然忘了这世间的丑与恶,我虽性情恬淡,却非优柔寡断,时移世易,如今也该换一换了!” 裴不了知道武者在突破先天后,往往会有所感悟,有所反思,较之以往多有不同,更甚者还会直接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对此自不奇怪,反而笑着点点头。 已是人间第一流,长剑在手任天游! 说话间,其余十人陆续归来,没来得及上山的剑阁弟子都被他们杀了。 李仲墨眉轻横,口中道:“上山!” 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不急不慢的上得山顶。 惊鲵、掩日四人早带着余下的弟子们摆好阵势,一见他们,尽皆怒目而视。 赤练剑主手中赤练剑轻挥,柔若毒蛇,任意伸缩,红唇轻启道:“李二公子,如此打上门来,草菅人命,可非少年英杰所为啊。” 李仲道:“那不知暗中刺杀是否是英豪所为?” 惊鲵剑尖前指,正欲怒喝,猛然间同李仲四目相对,心下猛震,手腕微颤,随即剑尖下指,目光微一闪烁,寒声道: “废话少说,你今日打上门来,便是与我剑阁不死不休,任你功入先天,今日也非死不可!” 李仲摇摇头,“正该如此,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要问,还望诸位临死之前做个善人,喝了孟婆汤,也能投个好人家。” 他话语间明是求事,却甚为毒辣,剑阁诸人哪里能受,顿时喝骂起来。 李仲根本不屑入耳,只道:“当日在家剑阁城外,是谁让你们刺杀清瑶? 若非当日之因,又何来今日之果!” 之前因诸事繁忙,一直未曾追究此事,今日都到了这里,自是要问一问的。 惊鲵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哈哈哈……你若是问旁的什么,我必定会啐你一脸,但若是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 他话音渐冷,“你我两家结仇正为此事,而委托我剑阁刺杀李清瑶的,正是南明最小的悫慧公主! 怎么样,不知二公子此时是什么心情?哈哈哈!” 他心头大快,无论今日如何,北唐、南明两家必结下梁子! “悫慧?” 李仲喃喃一语,嗤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待我确定了此事,必会如你所愿,无论是谁,胆敢害我明王府中人,必死无疑!” 其实在听到“悫慧”这个名字时,他心中已信了大半。 因为李清瑶同这位公主甚不对付,双方多有矛盾,且愈演愈烈,加之悫慧性情乖张,请人截杀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这些在他脑中一闪即过,接着墨眉之上罡气缭绕,浑身上下剑意呼啸沸腾,眼看就要出手。 “结剑阵!” 四位剑主齐齐一喝,惊鲵、掩日、玄翦、赤练四人身子一晃,各自来到一处。 同时余存的二十名有罡气境修为的弟子脚下疾行,各自变换位置,手持长剑站定。 此时,四人立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两两之间各有一人站定,从上往下看,全然是个八卦模样,再往外的十六人,各有八人也成八卦。 八卦嵌八卦,三个八卦内外嵌立,长剑寒光闪烁,霎时间,一股恐怖的剑意冲天而起! “八荒剑阵,启!” 只见众人长剑同时立于胸前,罡气自脚下缭绕而起,卷携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是合为一体了! 三个八卦同时在剑阁众人脚下隐现,旋转着,升腾着,威力在逐步增强。 剑阁弟子皆练合击阵法,同修一门武学,彼此间同宗同源,一旦于剑阵相合,威力何止倍增! 李仲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抬手,一剑劈出! 他对自己实力虽有信心,但是任由对方蓄力绝招这样的蠢事,如何会做? 这一剑势大力沉,一道漆黑如墨般的剑气从天而降,直直的劈下。 “一剑定八荒!” 惊鲵主持剑阵,大喝一声,众人一齐发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九天九地剑法 那罡气凝结的八卦骤然一亮,将剑阁众人笼罩其中。 下一刻,一道黑白二色的巨剑拔地而起,迎风就长,眨眼间已有十丈大小,直直的迎上。 “当”的一声脆响,两道罡气凝结的长剑竟然好似真正的刀剑一般,发出金铁相交之声。 “咣咣咣”一阵乱响,二者一时间竟不分上下,斗的旗鼓相当,然后缓缓消散。 赤练惊喜道:“这八荒剑阵在与阁主交手时,总是三招两式就败落,没想到今日倒有奇效!” 掩日哈哈大笑:“凭他是谁,也敢和阁主同日而语!阁主精通八荒剑阵的种种变化,自然是挑薄弱处出手,但旁人第一次见,都不知从哪下手,更别说破阵了!” 众弟子们又是震惊,又是喜悦,没想到四位宗师带领着二十名罡气境武者,竟然可与先天高手匹敌,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而此事竟是有自己的参与,足可名震整个江湖了! 李仲轻笑一声,按剑不发,对一旁的裴不了道:“裴兄,若是你出手,多久可破?” 裴不了脸色微异,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四剑可破!” 他伸手指了指几处节点,分析道:“若是此剑阵由八位宗师境高手结成,那当真可与先天匹敌,但现在对方只有四人是宗师,虽然站了主要位置,但是其余四处相对薄弱,自然是弱点所在。 而一旦核心之处出了问题,那外面两层阵法与之相合之地必不安稳,稍一施加外力,此阵即破。” 惊鲵、掩日几人皆是嗤笑一声。 惊鲵道:“我剑阁当真式微,如今什么货色都能来踩一脚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赤练莞尔一笑,甚是美丽,说出的话却格外阴阳怪气,“都说北唐地大物博,京城更是什么奇物都有,今日也算见识到了,世间的牛竟还有这般大的,可是吓坏人家了呢~” 掩日嘲讽一笑,“你说错了,这天下牛可不都是他吹出来的吗?想要多大的没有,你且看着,还有更大的呢!” 李仲恍若未闻的感叹一声,“我只道你在剑道之上的天赋已然至顶,没想到眼光竟也如此毒辣,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之前是不是早已看过此剑阵了!” 他方才试探出手,一招过后,便知此阵深浅,显然是衡量不了他的长短。 掩日哈哈大笑,“瞧我说的什么,这里果然还有更大的牛!” 他自觉剑阵足可挡住对方,没了性命之忧,是以嘲讽起对方毫不客气。 裴不了苦笑一声,“你说的对,我的确曾经看过此剑阵。” 李仲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对于裴不了的身份,他早有怀疑,一个对剑道如此精通,剑法几近通神,还对剑阁之事知之甚详的人,如何能不让他怀疑? 是以,李仲早就猜测他与剑阁之间有莫名的关系,只是为何是如今的情景,却是不知了。 果然,裴不了叹了口气,道:“前尘往事,此时说来不合时宜,先了结此事吧。” 他说着话,上前一步,剑柄倒置,轻吟一声: “一剑陷碧落!” 右手猛地一挥,平平无奇的长剑挥动,一道剑光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疾疾落下! 这剑光奇长无比,仿佛能够到天空,通体散发着蓝青色的奇异光芒,仿佛纯净的天空,携毁天灭地之威从天而降! “九天九地剑法!” 惊鲵、掩日、玄翦、赤练四人齐声惊叫,满脸的难以置信,比之方才死了阁主还要震惊十倍!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套剑法!”掩日大吼一声。 赤练毒蛇般的目光在裴不了的脸上使劲看了看,猛然间瞳孔一缩,尖叫道:“他是那人的后人!是他,是他,就是他!” 惊鲵喝骂道:“闭嘴!当年绝无一人存活于世,你我都是亲眼见到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口中如此说,眼睛却不住的往对方脸上瞟去。 “无论他是不是,暂且后压,先挡住这一剑再说!”一直沉默的玄翦猛然间开口,手中长剑剑光陡然亮起。 其他三人也知此刻正面临生死大劫,纷纷收敛内心,齐齐把剑一晃,同时喝道:“八荒剑,碎八荒!” 见识到四位剑主失神的其他弟子更不敢怠慢,随着四人立刻出招,皆是使出了全力。 看这一剑的气势,竟是比方才应对李仲那一剑更强三分! 青碧色的长剑落下,“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整座山在这股绝强的震力之下一阵摇晃,可见其中威力! 而二者相撞之后,竟然是同时消散! 李仲脸上露出一抹惊色,裴不了这一剑比他方才的随手一剑威力相差仿佛,可剑阁众人出手更强三分,但是结果竟然一样,太过出人意料! 他结合方才惊鲵、赤练等人对这一招的惊怖,心想,裴不了果然和剑阁有关系,还是大大的关系! 而对方众人同样也为之一惊,惊鲵眼中闪过一抹惊惧,赤练更是叫道:“就是正宗的九天九地剑法!” 她话音刚落,裴不了毫不客气又是一剑挥出。 “一剑绝黄泉!” 黄濛濛带着一股凄绝之气的剑光平地而起,横削向对方。 惊鲵大吼一声,联合众人使全力顶上。 “轰!” 又是同时消散的结果。 但是在这一剑之后,那些罡气境修为的弟子已有十数人已经嘴角流血,受了内伤。 掩日恨道:“九天九地剑法天克我剑阁诸剑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对方来是灭我剑阁满门,拼一拼好歹还有一线生机!”惊鲵大喊一声。 说话间,裴不了第三剑已至。 “一剑戮众生!” “轰!” “噗!” “噗!” …… 组成剑阵的二十四人无一不是口喷鲜血,功力略浅者更是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惊鲵、掩日等四位剑主也是重伤喷血,勉强还能持剑站立。 八荒剑阵已破! 裴不了言道,从剑阵薄弱处下手,四剑可破,然他选择硬碰硬,竟然三剑即破。 李仲怀疑他在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剑池长老 “剑阵已破,剩下的你来吧。”裴不了轻轻点头,抬手间剑光闪烁几下,又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人重伤,这才退到后面。 李仲心头有些无语,目光扫过剑阁众人,墨眉剑光微寒,显是动了杀心。 “李二公子~”赤练剑主忙开口,她曼妙的身姿轻伏于地,雪白的双臂撑起身子,胸前洁白似雪,似露不露,红唇微启,吐气如兰,整个人勾魂摄魄般看向李仲。 李仲看着她微微一笑,赤练剑主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强撑着笑,“二公子这般不怜香惜玉,非是君子之道呢。” 其实她心中暗恨不已,自己苦修多年的火魅术竟然这般轻易就被破了。 火魅术乃是精神秘术,与佟湘玉的移魂大法,丐帮彭长老的摄魂术如出一辙,只是具体功用有所不同罢了。 这是她坚持浅薄,不知先天之秘。 武者一旦破境入先天后,下丹田、中丹田开辟,修行的下一步自然就是开辟上丹田——眉心泥丸宫,故而皆在身体内里圆融如意的基础上,不断增强自己的精神。 可那“精神”看不见,摸不着,哪里能够轻易增长。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一人就可打击的,更遑论李仲也修有移魂大法,乃是他当初从猫将军那里所得的九阴真经之功。 掩日面色煞白,眼见对方要下杀手,大叫道:“你今日灭我剑阁满门,焉知他日被灭门的不是你明王府!要知道剑阁可是有数十名弟子在这外驻守,一旦知道剑阁丧于你手,他们会如何做,你猜的到吗?” 他见李仲面色微凝,似有罢手之意,忙又劝道:“二公子,你年轻气盛,行事不得万全,此事因我剑阁而起,今日便算是天道轮回,我们该着一劫。 今日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不若就此退去,咱们两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您放心,此事我们只当没发生过,绝不追究!” 他这番话说的自己口干舌燥,但心中兀自得意,见周围人投来惊异的目光更是如此了,心想,此事若是能就此罢了,我便是剑阁救星,阁主已死,那岂不是…… 心中念头还未结束,脖间一凉,只觉身子朝前飞去,脑中一空,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 “怎么会……” “掩日剑主!” …… 剑阁众人面色大变,纷纷惊叫出声,掩日的无头尸首“噗通”仰面倒地,鲜血从脖间泊泊流出,浸湿了一片,骇人无比,众人心头又惊又怒,却不敢置一词。 李仲收回方才划出一道剑气的手指,冰凉的目光扫过,“昨日因,今日果,自剑阁接了悫慧的生意,对清瑶出手之时,便已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他长剑横扫,眉宇间杀意毕露,“诸位早该想到这一点!” 众弟子一时间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有惊鲵哈哈大笑,捂着胸口勉力大声道:“李仲,你莫要得意,今日技不如人,被你灭门,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需得知道,一饮一啄,自有天注定! 你说是剑阁之因,才有今日之果,那你又焉知今日没有种下因,他日又不会有果应在你身上?!” “掩日虽贪生怕死,但是有句话说的对,我剑阁弟子在外有数十人,一旦他们得知山门毁在你的手中,那么,后果你可想到了?” 惊鲵嘴边沁出一抹冷笑,死死的盯着李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惊慌、后悔。 但李仲面色淡淡,抬手就是一剑,“我自行我道,任它洪水滔天,我自岿然不动,更别说那虚无缥缈的‘果’! 你这厮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去找你阁主说罢!” 剑光亮起,惊鲵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他即将赴死之时,耳边一道疾风掠过,“当”的一声,将李仲随手挥出的剑光击碎。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缓缓传来: “有恶客登门,失……礼……了……” 李仲心头微讶,裴不了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剑池的长老,应该是先天。” 李仲微微颔首,抬眼看向后方,就见一個须发皆白的老头缓步走上前,背后背着一个长方形铜匣,看起来有些吃力的样子。 赤练一见来人,惊喜叫道:“长老,您老人家还活着?!” 重伤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玄翦道:“长老一直在剑池。” 赤练没注意他的话,只用劫后余生的目光看着长老,心想这位长老潜修几十年不出,功力必定深不可测,万不是李仲一个毛头小子可比的! 能活了! 剑池长老走到场中,四下一看,见弟子们都身受重伤,精神萎靡,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都回去疗伤。 李仲面如寒霜的冷哼一声,“我让他们走了吗?” 剑池长老转头看着他,傲然道:“老夫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小子,老夫当年纵横天下之时,你还没出生呢!安敢在此置喙!” 李仲嗤哼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与我说话!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老贼,空活几十年,宛若智障!” “找死!” 剑池长老勃然大怒,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胆敢这般同他说话,反手往铜匣上一拍,剑鸣阵阵,金光一闪,手中已多出一把剑。 他气的浑身发抖,周身自有气势运转,霎时间剑意阵阵,手中之剑绽放璀璨光芒,刺的人眼生疼。 “神兵榜二十六,皓阳剑。”裴不了默默开口。 李仲呵呵两声,“老东西,你先死,就让你先出手吧!” “好贼子,好贼子!” 剑池长老气的胡须乱颤,手腕连抖三下,身子一晃,竟是欺身上前。 李仲微微一哂,自是毫不客气的迎上。 这剑池长老一看就是垂朽之年,浑身隐有死气弥漫,显然寿数将尽。 他百多年积累的内力,若是远远的以剑气攻击,李仲尚还谨慎三分,可他竟然以老击壮,李仲只能笑了,并更用力三分以示尊敬。 果不其然,甫一交手,剑池长老就面色微变,心头大起后悔之意,他全然忘记自己已经几十年不曾出手,哪里还有从前的气力,此刻全身骨质疏松,用尽全力,在这方面也比不过对方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剑合一杀剑池 二人斗了十余招,剑池长老借力退开,面色阴翳的沉声道:“小贼功力不浅,是我小看你了。” “你老眼昏花,如此也不奇怪。”李仲毫不客气的怼过去。 直将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握剑柄,一手合剑脊,猛的一抖。 “嗤嗤嗤” 连绵不断的罡气所化的剑刃狂风骤雨般飞射而出,疾风呼啸,仿佛连空气都割开了。 “御!” 墨眉竖于身前,注入内力,墨色般的罡气扩散,任那剑刃再厉,没入其中后,就再没了踪影。 此招一过,李仲手腕立斗,人剑合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百步飞剑!” “嗖!” 这一剑近乎破空,瞬间就到,剑池长老哪里来得及反应,只来得及将皓阳剑往胸前一横,立刻就有一股大力传来。 他闷哼一声,身子倒飞出去,鲜血撒了一地,直飞出十余丈才停下,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长老竟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可怎么是好!” 赤练嘴里念念有词,眼珠不停的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脸上一片焦急,不知何处可有生机。 “啊!” 剑池长老须发已有些许散乱在耳畔、额角,胸前几点血迹惊人,看起来甚是狼狈。 他多年不出世,没想到一出世就遭到这般大的打击,哪里能够忍得住。 “给我死!” 剑池长老大吼一声,反手一拍背后铜匣,“嗖嗖嗖”七八道剑光闪烁飞腾,在他头顶盘旋不定。 众人惊骇无比。 李仲同样目露惊色,因为这七八柄剑,单只看威势,竟都与皓阳剑相差无几。 难道这些全都是神兵榜之中的剑? 众人心头念头迭起,有的在感叹剑阁果然是家大业大,竟有这般多的神兵。 有的在想如此多的神兵,再以章法联衡,不知要有多大的威力! 还有的心头警惕,姜桂之性,老而弥坚,这老头看似菜鸡,实则是有两把刷子的。 …… 剑池长老冷笑连连,“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粉身碎骨!” 他将皓阳剑往上一抛,也入了剑光中,双手招数连连变化,嘴里念念有词:“九宫天地,阵起!” “铮!” 九把神兵齐齐嗡鸣震颤,在他头顶猛的立住,各自位置不同,勾连合纵,结成一股气势,缓缓积蓄,有着莫大的威力! “这是九宫剑阵?” 惊鲵惊疑不定的说。 赤练只感觉一生的震惊都用在了今日,“怎么可能,九宫剑阵可是要九个人布置,比之完整的八荒剑阵可不逊色分毫的!剑池长老只有一个人,不可能……” 她说着,声音就不自觉低了下来,她亦是精通此门阵法,此刻感受着那阵阵波动,心中惊骇交加,既是相信,又不愿相信。 若是一人即可成阵,那自己这些人习练的阵法岂不成了笑话! 玄翦古井不波的脸上波动不已,语气起伏变换,道:“这真的是九宫剑阵……剑池长老……” “一個人的剑阵,厉害,厉害。” 李仲轻轻鼓掌,面对此等威力的阵法,竟是没有丝毫退意。 剑池长老须发怒张,宛若一只发狂的狮子,喝道:“老夫多年不问世事,将此门剑阵之法精研细思,终于借神兵之力成此剑阵,还从未现于人前,小贼,你运气好,是第一个见到的,同样也是第一个死在此招之下的人!” 他方才精神、肉体上双重打击,自是恨急了李仲,大招在手,再不愿等,口中疾声一喝,头顶九剑蓦然旋转,往空中一合,破空而去! “来得好!” 李仲轻啸一声,同时墨眉往空中一扔,合身一扑。 下一刻,一道明亮的剑光宛若一轮“黑日”,又黑又亮,浓墨般的光亮照彻四方,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心头一沉。 这轮黑日在空中一闪,毫不退避的迎了上去! “人剑合一!”赤练惊声尖叫,“怎么可能!” 裴不了瞪大了眼睛,心想你藏的够深啊,什么时候可以用的这一招,竟是半分也未曾透露。 他惊讶的同时,也在为李仲的天赋而感到震惊,墨眉在李仲手中不过几个月,即便他是日夜不离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悟得这一招,足可见其天赋是多么惊人。 人剑合一的修炼之法并不算什么,许多门派都知道,但当世所会者能有几人? 林溪、裴不了、剑阁阁主,还有就是李仲了,即便再有隐藏的,也不可能有两位数的存在! 剑池长老瞪大了眼,忍不住喝骂道:“真是老天无眼,竟然让你这恶人、贼人悟得剑中真理!呸,老天无眼呐!” 他说着话,双手在空中微动,内力不要钱一般涌出。 空中双方都是“剑”,速度几乎是冠绝当世,瞬息间就短兵相接! “轰!”“铮铮铮!”“锵锵!” 汹涌澎湃的剑刃罡气眨眼传开,裴不了面色一正:“退!” 其余十人立刻退避三舍,饶是如此,仍慢了一步,只这短短瞬间,衣服上就有数个破口,有那运气不好的,手臂、脸颊上都出现血痕。 其中凌厉程度,可见一般。 剑阁众人也察觉此罡气非比寻常,里面夹杂着剑气,触之即伤,围而就死,想要退开,但一个个都重伤倒地,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逃走,不由一阵绝望。 幸而剑池长老被双方撞击震退两步,察觉到这一点,袖袍轻挥,护体罡气扩散,将众人护在其中。 “多谢长老救命之恩!”众人齐声感谢。 剑池长老微微颔首,凝神正要向空中看去,就觉空中一暗,一道剑光借着掩护,悄无声息的欺身到他身前三尺。 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倒退出去,同时双手内力不要钱一般的涌出,在空中疾点,速度之快,带起道道残影。 然而这是人剑合一的一剑,最是犀利,凭他肉体凡胎,哪里能够挡住。 剑鸣声声响起,再看他双手已是鲜血淋漓,数根手指不翼而飞。 剑池长老面色骇然,口中怪叫着什么。 然后下一刻剑光闪过,贯胸而出。 剑池长老,死! 第一百六十章 剑果 剑阁被灭了,无一人存活。 …… 李仲没有心软,这是对方在最初刺杀时就应该会想到的结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仲和明王府存活了下来。 所以,他们都死了。 整个剑阁山门化作一片熊熊火海,将其中的所有东西,包括剑池长老、惊鲵、赤练等人的尸体,尽数燃烧殆尽。 沸腾的火焰灼烧了整座山头,李仲静静的在山下看着,直到火势全部熄灭才离开。 裴不了背着铜匣,手里把玩着惊鲵剑,兴奋道:“此次收获不小,神兵榜上的名剑就有十多把,来这里一趟真是值了!” 李仲却没有太高兴,裴不了奇怪的问他,“怎得灭了剑阁,你却不是很高兴?” “剑池武功不高,说的话却有三分道理,剑阁留存在外的人中,难保不会有人报仇,比如那位精通剑道的女子。”李仲微微摇头,如此说道。 他心中想的是当日在擂鼓山上,轻描淡写的将慕容家、段家近十位高手重创的小女子。 此人于剑道之上天赋异禀,恐怕与裴不了相差无几,此次在剑阁中未曾见到她,不知是去了哪里。 裴不了目光闪烁几下,道:“当日之后,你曾与我说起那人,我想,我知道她是谁。” “谁?” 裴不了缓步走路,来到路旁,边走边说:“对我你早有猜测,今日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也算是剑阁弟子。” “也算?是什么意思?”李仲跟着他走过去。 “我师傅曾是剑阁弟子,他与阁主是师兄弟,阁主是师弟,我师傅是师兄,他二人年纪相仿,天赋出众,一同入门,被上一任阁主收为弟子。” 李仲不由瞪大了眼,脸上恰好流露出好奇的听故事般的表情。 “上一任阁主只有他们两个弟子,倾注心血培养二人,我师傅他们也天资出众,年纪轻轻就破境宗师,甚至以而立之年位列宗师榜。 随着时间渐久,前代阁主面临挑选下一任阁主的难题,二人都是他的弟子,武功不分轩轾,他思虑过后,设下三道考验让二人完成,三局两胜,赢的那人就是下一任阁主。” 裴不了轻轻说着,目光有些悠远的看着烧成废墟的剑阁,接着道:“我师傅与阁主一人胜了一场,最后一场二人比剑,是我师傅输了。 他本是师兄,武功一直较对方高出一线,哪料到对方有所隐藏,一直耿耿于怀。 最后更是心性大变,疑心师公给阁主开小灶,私下传授秘籍,便不管不顾,竟是修行门中的禁忌剑术,被发现后关押在剑池中。 那剑池是剑阁中藏剑之所,每一位弟子都可以从这里挑选一把佩剑,在弟子死后,也会将佩剑送到这里,待后人来寻,如此日积月累下,足有数百把利剑。 其中剑意纵横,有如利剑割裂皮肤之感,寻常人一时半刻都难以忍受,若非像剑池长老这种前路近绝,又实力高超之人,进去感悟剑道,普通弟子除了寻剑外绝不会进入。 而我师傅被关在其中十年,那时他功夫未曾大成,日日忍受剑气之伤,谁知他修炼禁忌剑术,机缘巧合之下竟让他功力大涨,得以突破先天。 此时我师公年事已高,已传位于阁主,师傅以绝强剑术破关,被师公发现,二人大战一场,终究不敌师公多年积累,再次被擒。 这一次他被封绝内力,关押在剑池深处,以肉体凡胎遭受剑气折磨。 即便如此,师傅他也没有放弃,他寻得机会,在弟子到剑池挑选佩剑时,以言语蛊惑,又以上乘剑术利诱,竟是收了三四位徒弟。 师傅他于剑道之上,卓绝高强,心中有仇恨,想逃走,对几個弟子悉心教导,没过多少年就使得几人突破宗师。 这时,师公在与师傅一战后,一直重伤不愈,最终去世,阁主上位,而他此时还未突破先天。” 裴不了意味不明的说着,李仲细品,似乎对他师傅的所作所为不很赞同的样子。 “趁此良机,师傅让几个弟子在阁中煽动弟子,犯上作乱,最终导致一场火拼,门中弟子死伤不少,最后阁主临阵突破,将师傅收的弟子们尽数灭绝,这才了结,不过此次事件后,剑阁十数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师傅趁此机会,用这些年积蓄的力量,逃出生天。他经过这么多年的剑气侵蚀,一身实力十不存一,靠自己报仇是不能了,于是收下了我,一心培养我为他报仇。” 裴不了一口气说完,长叹一声,面色似有和缓,看不出心中所想。 李仲道:“尊师忍辱负重,是奇人也,不知如今可还存活于世?” “已去世一年了,”裴不了摇摇头,“你不用说好话,什么奇人,不过是一个偏执之人罢了。” “言归正传,他当时逃出剑阁,寻了处隐秘的地方,隐姓埋名,收了我为弟子,悉心教导,无私传授,才有了我如今的武功。” “在隐姓埋名之地,能遇到你这般天资卓绝之人,尊师好运气。” 裴不了苦笑着摇头,“非是如此,你不知道,当年我只是个小牧童,因救了他的性命,才收我为徒的。之所以会有如此成就,是因为它让我吃了一枚果子。” “果子?” “世间万物难易相生,大凡灵药百步之内必有毒物,而剑池设立数百年,其深处剑气绵密无绝,剑意之浓郁,天下无有出其二之地,亦是一处险地。 正因如此,在剑池深处生有一株灵药,通体雪白晶莹,无有枝叶,只一根笔直主干,形如剑器,在其顶端结有两枚拳头大小的果子。 师傅给它取名剑果,因其中蕴含剑道真意,恐怖无比,而其中一枚当时已成熟,被我师傅带走,给我吃了,所以我才能有如此成就。 听你说那流落在外的女子,在剑道之上同样天赋恐怖,莪想,另一枚果子应该被她吃了吧。” “原来如此。” 李仲恍然,他道是奇怪,世间有裴不了一人也就罢了,怎的还出现了第二个,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七侠镇上小贝顽 李仲想了想,无奈一笑,“虽想斩草除根,现在却是不能了,没留个活口,不知她去了哪里……不过也无妨,她若知道今日之事,找我来寻仇也不怕,若是不知道,就罢了。” “你倒是有信心。”裴不了扯了扯嘴角。 “一点点。”李仲笑出了声。 “对了,你师傅如今可还在?” “去年就走了,”裴不了淡淡的说,“他残喘于世这么久,受的苦太多,走了也好。” 李仲见他并无悲伤,便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想,裴不了的内心是复杂的。 一路无话,一行人到了剑阁城。 在城中略作休整,李仲对其他人说:“此事已了,你们即刻启程回王府和父亲复命,告诉他,我在外盘桓一些时日,等六月初一君山大会时再见。” “是,二公子保重,我等先走一步。”十人并无二话,当即行礼告退。 他们都是王府培养出来的侍卫,忠于王府主子,一有吩咐,但无异议。 十人立刻启程往北向京城赶去,留下李仲和裴不了在剑阁城。 “你要去哪?” “京城事多,忙起来就容易忘乎所以,此次出来之后,才想到还有两个小徒呢。 许久不见他们,该去看看了,唉,不知他们武功进境如何,属实是放养了。” 李仲目光微露怀缅,离开七侠镇这么久,是该去看看。 裴不了不知他对七侠镇的感情,说道:“好,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拜祭师傅,咱们暂且分别,待六月初一,君山大会时再见。” “好,你多保重。” “放心,我虽不是先天,但也算略有自保之力,不必挂牵。” 李仲哈哈大笑,“你若是说自己只是有自保之力,那普天下的江湖人士岂不是要羞死九成九了!” “不成先天,终究是差了一筹,你且轻些得意,说不定下次见面咱们境界就一样了。” “那可是更好,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二人相视一笑,干杯痛饮。 第二天上午,李仲辞别裴不了,往七侠镇而去。 裴不了目送他离去,待不见了他的身影,自己也转身离开。 只是他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剑阁城旁边的山里,剑阁所在的方向。 …… “嫂子嫂子,哎呀,嫂子!” “你给我站好咧!今天你敢踏出这個房门一步,就不要想再回来了!” 佟掌柜面色铁青的拽着小贝从外面进来,气鼓鼓的喝道。 “我做错什么了嘛!” “还敢犟嘴!给额滚去后院,一步也不许走出来!” 佟掌柜一拍桌子,怒气高涨,整个店里瞬间一静,伙计们对视一眼,各自胆战心惊。 始作俑者莫小贝气鼓鼓的站在一旁,有心反抗,但见佟掌柜头顶似有火焰奔腾,立时不敢言语,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后院。 她心想,本掌门功力精进,翻个墙头不是轻而易举,你能看住我一时,还能一直看我不成! “你要是敢翻墙逃走,就等着被我打断你的腿!” 佟掌柜高喝声传开,莫小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湘玉,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小贝这是又惹先生生气了?”白展堂呵呵笑着上前劝解。 “孩子还小,教育两句就完了,给先生赔礼道歉了没?” “赔礼道歉?” 佟掌柜咬牙切齿的说,“我就差给先生跪下咧!” “呀,这次这么严重啊?” “掌柜的,小贝究竟干啥了啊?”秀才凑上前问。 佟掌柜狠狠平复了情绪,“她把讲台的四条腿用内力给拍了,表面看起来安好无损,实际里面早已经烂了,先生身子往讲台上一搭,差点没把先生摔成重伤!” “这么严重!”几人都大吃一惊。 “哈哈哈……额,小贝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了!”小郭摸摸鼻子如此说道,“怎么能这么对先生呢!” “我看这孩子是不管不行了。”老白道。 秀才揣着袖子嗤笑道:“管?你怎么管?人家的师傅可是当朝明王二公子哎,挥挥手就把你给办了,别忘了你可是盗圣。” “那就任由她这么发展下去?”白展堂白了他一眼,“以她现在的武功,单从能将桌子腿里面拍碎,外面完好这一点来看,寻常江湖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像小六这样的她能打几十个都不带喘气的。 如果不管的话,任由她这么胡作非为,迟早会为祸江湖,成为一方……”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佟掌柜斜着眼看他,“你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 “这不是你看着紧张嘛,哈哈,”白展堂干笑两声,“小贝这孩子,还是通情理的,好好说说也许还管用。” “要是管用的话,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小郭把抹布往桌上一甩,切了声后坐下。 李大嘴靠在门旁,边嗑瓜子边说:“要我说,你们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人家有师傅管着,那么大的……呸……身份,用得着你们操心……呸。” “额是她嫂子,想管就能管,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佟掌柜叫道,“管她有什么老师师傅的,要我说,都赖李先生,要不是他教小贝那什么阴阳……天地什么的武功,哪里会有这么多乱子! 人家想教就教,不想教就拍拍屁股走人,你瞧这都几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谁像你似的整天闲着没事干,人家是明王公子,要干的事多着呢,再说,过年的时候不是给你送了一箱东西,你还笑的挺开心的呢……呸,这瓜子坏了。” 李大嘴专心致志的嗑瓜子,全然没有看到佟掌柜愈来愈难看的脸色。 “好你个李大嘴,看不上额这客栈了是吧,那你走啊,走啊!” 佟掌柜“噌”的起身,三两步冲到李大嘴身前,手里团扇直拍到他脑门,一溜烟去了厨房。 “啪!” 她把扇子往桌上一扔,手扶额的哭道: “额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额不嫁过来,额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额滴夫君不死,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 “怎么了,佟掌柜,光天化日哭什么,有谁敢欺负你不成?” 客栈外传来一个声音,几人向门口看去,一个年轻人已到了门口,他拱手笑道:“许久不见,诸位安好,李仲有礼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放飞自我的小贝 “李先生,不,李公子,竟是您回来了,快快请进,有失远迎,多多见谅!” 一见到李仲,客栈中顿时为之一静,有种背后说坏话被人发现的感觉,还是白展堂反应最快,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迎上去。 “老白客气了,”李仲笑着进来,环顾一圈见众人都在,“几个月不见,佟掌柜和诸位风采依旧啊。” 佟掌柜一脸苦笑的起身,“额滴神呀,李先生……李公子你可算来咧,俺们都快活不了了!” “别,佟掌柜,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从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可别生疏了。”李仲最怕这個。 老白见他说的话是真心的,嘿嘿笑道:“我就说李先生不是那忘旧的人……” 李大嘴抢上前来,一脸谄媚的笑道:“李公子快请坐,瞧这椅子,刚擦干净的。”他说着话,用袖子使劲在椅子上蹭蹭。 “那个,小郭,快给李公子上茶!” “嘿,李大嘴,你挺会见缝插针啊!这椅子是你擦的吗!”小郭脾气上来,虎着脸叫道。 李大嘴摆摆手道:“都是给李公子坐,谁擦不是擦,瞧你那斤斤计较的样子,切。” “我……” “芙妹,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吕秀才忙上前拉住想要施展暴力的小郭,倒了一杯茶水。 白展堂瞅了瞅李仲,在一旁只管笑。 李仲看在眼里,心想这可真是李大嘴的作风,依他的脾气,当是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有事与李大嘴交涉,不便弄僵了关系,便止住话语,对佟掌柜说:“佟掌柜,你方才说‘活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佟掌柜苦着脸,声情并茂的把这些天自己遭受的什么一一来说来,其他人间或补充,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原来,小贝在回来七侠镇后,刚开始还有李仲的影响在,虽然有些贪玩,但学习、习武还很有规矩。 可是时日一长,没了李仲管束,朱先生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管学生,渐渐的就变得越来越放肆。 上课不专心,和同学打闹、聊天,不顾课上时间肆意乱跑,还经常捉弄朱先生,让朱先生苦不堪言。 放学后,每每都在外面玩到天黑才回客栈,回来后也是大大咧咧,不学习、不睡觉,闹的鬼哭狼嚎,客栈众人不堪其扰。 而且她自学了“天皇地后大阴阳赋”后,武功一日千里,在她还没大将心思放在练功上,短短几月已经是真气境后期了。 整个七侠镇除了白展堂、郭芙蓉,已经没有人能制住她,加之胆子又大,七侠镇方圆十数里,就没有她不去的地方。 “她已经完全释放天性,放飞自我了。” 白展堂做了总结陈词,如此说道。 李仲半晌无语,深吸一口气道:“我虽想到她会不听话,可是真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顽劣不堪,佟掌柜,小贝都这样了,你不管吗?” “额滴神呀!”佟掌柜冤枉的叫道:“额哪里敢管她嘛,谁让人家有个好师傅,不在身边照样能拿出来吓唬人,额可没有那个本事去管人家~” 佟掌柜这话阴阳怪气,立时让李仲有些讪讪的。 原来是仗着他的威风。 白展堂道:“李先生啊,你是不知道,我们也不是没管过,有两次我都把她点住了,可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 她说,‘我师傅了可是明王二公子,师公就是明王,你们敢这样对我,小心他对你们不客气!’ 您瞧瞧,她都把明王搬出来了,我们谁还敢管呐!” “岂有此理!” 李仲虎着脸忽的起身,“小贝现在在哪?” “后院呢!” 众人一齐指着后院。 李仲转身就走。 小郭眼含热泪,激动道:“苍天吗,你可算开眼了,这个混世魔头终于有人来管了!哈哈哈!” 白展堂轻松道:“你们就等着小贝的惨叫声吧!” “怎么,他还会打小贝啊?”佟掌柜忙问。 白展堂喝了口茶,笑道:“小贝都仗着明王的名号了,李先生肯定要揍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瞧着李先生看起来和善,实际上人家可是北唐首屈一指的王公子弟,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依我猜,揍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吊在树上毒打一顿,然后饿上三天不给饭吃,然后再打一顿……” 白展堂越说越来劲,脸上满是兴奋,却是吓坏了旁边的佟掌柜。 “小贝……” 她哀嚎一声,身子就软到了桌子底下。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白展堂和小郭忙把她扶起来。 “你还问,要不是你说的那些,掌柜的会吓成这样嘛!”小郭气道,伸手给她顺顺气,安慰道: “老白就是胡说八道,我从小在京城长大,明王府天天去逛,李先生可不是这样的……” “咣!”“啪啪!”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后院一阵乒乓响动,剩下的话顿时胎死腹中。 客栈大堂中顿时一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作。 几人对视一眼,小郭咽了口唾沫,使劲压低声音道:“小贝这是挨揍了?” “嘘!”白展堂把手指竖在嘴前,凝神静听了一会,奇怪的说:“怎么没有声音了?” 吕秀才接道:“不会是堵住嘴打吧?” 佟掌柜一下哭了,“小贝,额滴小贝!”站起身就朝后院跑去。 白展堂、小郭他们忙跟上去。 “咦,人呢?” “人去哪了?” 几人在后院一阵寻找,屋里屋外都看了,半点不见李仲和小贝的身影。 …… “你是谁,放开我!” 小贝一阵挣扎,可是提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动也不动,直让她无能为力。 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小贝虽然被蒙住了头,但能猜到自己被人提着在疾驰中。 她脑中飞速旋转,叫道:“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敢来抓我,真是活够了!” “哦?是谁?”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 小贝精神一振,“我师傅是鼎鼎大名的李二公子李仲!也就是明王二公子。 所以说,明王是我师公,现在把我放了,我还能既往不咎,否则,定要你好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李仲教徒 “哦,这么厉害。” 小贝得意道:“知道厉害就好,还不快快把本姑娘放了,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能受的起的!” “吓死我了……可是,我在这里把你杀了,有人会知道吗?你师傅能掐会算?还是明王如此神通广大?” 淡淡的话语瞬间击溃了小贝的心理防线,她脑袋“嗡”的一下,立时惊恐无比。 在七侠镇横行霸道这么多天,她竟是从未想过,若是师傅和明王的名号不管用了该怎么办? 李仲看看手中布袋蒙头的小少女不再说话,嘴角微勾,心想,这次非得让你知道些厉害不可。 他已是先天,轻功较之从前不可同日而语,片刻间已到了翠微山。 此时的翠微山虽然还叫翠微山,但山体只有从前的一半,山顶处的崖壁平滑垂直,像有把刀劈开似的。 来到山顶,李仲把莫小贝放下。 就在他手刚一松开的刹那,莫小贝突然身子一翻,反手一指点中李仲双腿几处穴位。 她落到地上,身子骤然下蹲,右腿直扫出去,同时一手抓起头上的布袋扔开,一手抓起地上的沙土往空中一扬。 她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片刻之间已两道袭击,不愧是武学奇才。 然而,“砰”的一下,莫小贝只觉自己右腿撞到一根铁柱,一阵剧痛,趔趄着后退两步,忍痛向前看去,霎时一惊,叫道: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原来李仲有心试试她的武功,未以真实面目相见,在脸上戴了个面具。 正是他从前“黑道克星”所遗留的那个。 李仲粗着嗓子,凶神恶煞般的道:“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小贝一惊,两股微战,使劲咽了口唾沫,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要我命?我与你从未见过面,为什么要我命?!” 听着这小孩子般的话语,李仲道:“这几天你得罪过谁自己心里没数吗!” 小贝低下头,默默掰着手指数着,朱先生、邱小东、宋千金(宋寡妇的闺女,请大家吃豆腐的那個)、郭芙蓉、白展堂、李大嘴…… 两只手都扒拉完了,还没数完,顿时默然不语。 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这,这都是小事,他们不至于吧?” “不至于?” 李仲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倒是不至于,你可知道,如今的七侠镇,已经被你闹的鸡犬不宁了!” “……” 莫小贝无声的张了张嘴,低声道:“不是我,我没有……” “哼,废话少说,你已经犯了众怒,如今众人合资派我来杀你,这便赴死吧!” 李仲装着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的说,大手就朝她脖子抓去。 小贝心神赢乱,震惊中夹杂着后悔,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到底是武学上的奇才,眼看一爪抓来,下意识反手一掌拍出。 李仲暗道,这小妮子不愧是赤焰狂魔,心神摇曳处仍然反应如此快速。 他出手用力不到一成,自然被小贝一掌拍开,随即又一拳捣出。 小贝略回了神,见眼前这人武功似乎并未太过厉害,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双手一翻,一上一下攻出。 她这招上下同出,横分阴阳,合起来威力莫大,乃是天皇地后大阴阳赋中的武功。 李仲看的分明,手上却没加力气。 “砰砰”两下,李仲拳头撞在小贝双掌上,他有混元罡气护体,仍是微麻,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不愧是赤焰狂魔! 眼见对方没多厉害,小贝来了精神,双手大开大合,数种精妙的招数施展出来,颇有气势。 李仲有心试一试她的功夫,将武力维持在和对方同一水平,一时斗的旗鼓相当。 过了二三十招,试的差不多了,李仲喝道:“你这小恶人,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是放肆!” 小贝以为他怕了,精神高涨的大喊:“坏蛋,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你来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和你玩了这么久,也该用真功夫了!” 李仲微一用力,变拳为指,连点数下,用力颇重,小贝惨叫两声,捂着胳膊倒退出去。 “既然是来杀你,真以为不是你的对手?!” 他说着话,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具中透出的目光凶狠寒冷,小贝不自觉对上,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咬牙抑制住疼痛,再次欺身而上,然一招不到,又败下阵来。 眼看对方将要来杀自己,小贝再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惶恐惊然的喊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过来啊!” “错了?哪里错了?”李仲停下脚步,恶狠狠问。 小贝哭喊着:“我不该欺负同学,不该不尊敬先生,不该捉弄小郭姐姐,不该不听嫂子的话……呜呜呜,嫂子,你在哪,白大哥,小郭姐姐,快来救我啊!” 看她在那里哭嚎连连,鼻涕眼泪连成一片,狼狈不堪,李仲心头微软,暗暗点头,又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别人的银子,自然要办好这件事! 你自诩武功过人,若是这次放过你,岂不是还要欺负别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去和他们道歉,去赔礼,去求他们的原谅,呜呜呜……” 李仲心想,这还差不多,他屈指一弹,指风在空中拐过一个弯,朝他自己射去。 “哎呀,好厉害的武功,有人偷袭!” 他装模作样的倒飞出去,又暗地里连弹数下,让附近草木一阵晃动,装作有人到来的样子。 “该死的,有人来了!” “杀手”恨恨的叫了两声,忙转身逃走了,几个起步在林中不见了踪影。 他这番自导自演看呆了莫小贝,直到人影不见了才微微有些缓过神来,“这,这……” 没等她震惊完,林中跃出一人,丰神朗俊,气度不凡,正是换了一副衣衫的李仲。 莫小贝一见到他,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叫着跑过去。 “师傅!!!” 李仲强忍着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怎么了这是,成这幅样子了?我见这山上有人,没想到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小贝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的吗,我不信 “呦,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和师傅说,师傅给你出气?” 李仲装着生气,又哄又义愤填膺的说。 小贝是真的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啜泣着从他怀里起来,擦着鼻涕说:“刚才有人……有人要杀我……” “杀你?谁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要杀我李仲的徒弟!你有没有看到那人是谁,能不能认出来,走,咱们去报仇!” “没有……他戴着面具……认不出来……呜呜……”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师傅是我,师公是明王?” 小贝情绪缓和,说话也逐渐清楚,“我、我说了,但是那人根本不怕你们……” 李仲“勃然大怒”,抬手两掌,将地上打出两个大坑,“轰隆”一下,整个山体都颤了颤。 “竟然有人如此猖狂,小贝,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明天我就召集人手,搜遍这方圆百里,定要把那人给你找出来!” “啊……” 一听“来龙去脉”四個字,小贝委屈的表情戛然而止,她心头一惊,暗道不好。 师傅是做先生的,最是看不惯调皮捣蛋、任意妄为、横行乡里之人,从前在白马书院就是如此,自己受了多少惩罚可是最清楚的。 如今自己成了先生的徒弟,于此类事之上,岂不是要罚的更重? 若是说了,说不定首先就得罚自己了! 小贝心下忌忌,哪里敢说话。 李仲察言观色,很快明白她心中所想,暗道就知道你怕这个,嘴上却催促着:“怎么了,难道那人为何杀你自己也不知?” 他虽半年未做先生,但数年积累的威严在那里,眉头一皱,那股气势顿时上来了。 小贝更是害怕,嘴里支吾着。 “嗯?” 小贝立时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推诿,喊道:“我……我、我被他吓坏了,什么也不知道!” 李仲道:“真的吗?我不信。” 撒了第一个慌,后面就好说了,小贝接着道:“是真的师傅……那人来杀我,哪里还会告诉我原因,抬手把我杀了就完了,若、若非您老人家在这里,徒弟肯定就被他杀了!对了师傅,您在这里做什么?” 她开始还有些迟疑,后面越说越顺,简直像事实陈述了。 李仲心说好家伙,这是撒谎成了精啊,竟能说的这般圆润,不但完美回答了自己的疑问,表达了自己的委屈,最后还来句反问,反手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真不愧是你,莫小贝! 他可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皱着眉头说:“凡有事情,必有痕迹,你从自己刚开始遇到他,到我救你,这段过程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说来。” 小贝不知其意,利索的说了。 未曾想李仲一拍手,冷笑道:“竟敢在同福客栈把你掳走,如此的话,我断定此人必是七侠镇之人,我们现在就走,你随我一起,去将镇上的人都找一遍,我不信他跑的这么快!” “啊?” 小贝顿时坐蜡,楞在那里。 “怎么了?” 李仲奇怪的看着她,大有深意的说:“小贝,你有些不对劲哦。”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他话语中隐含移魂大法,如同字字珠玑,落在小贝心头“咚咚”作响,让她心下颤动。 想到方才的性命垂危、坏事被师傅发现的后果惩罚、自己在这说谎的煎熬…… 小贝心头乱成一团,一张小脸几乎要拧在一起了。 李仲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在纠结,在权衡。 他想知道她会如何做。 过了好一会儿,小贝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巴在大口呼吸的同时还要发出声音说话。 “师、师傅,我、我……他、他是镇上、上的人……雇来杀、杀我的……呜呜呜,师傅……” 李仲这次没有安慰,反而平静的说:“他们为何要雇凶杀你?” 小贝啜泣两声,没有回答。 “说话。”淡淡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小贝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哭的更大声了。 “因、因为我、莪欺、欺负他们……” 和说谎一样,本就是担忧自己恶行说了的后果,此时说了开头,剩下的再没有隐藏的必要,一股脑的都说了。 什么捉弄朱先生、扯宋千金头发、暴揍邱小冬、撕毁吕秀才写的情书、嘲讽打击郭芙蓉…… 种种坏事,她能干的不能干的,总之全干了个遍,让李仲听的都恨不能立刻上前揍她一顿。 小贝说完,手还捂在眼睛上,轻轻啜泣着,心想,我全都交代了,怎么师傅还没有说话? 她有些等不及,偷偷把两根手指分开一点,露出一条缝,往外看去。 哪知李仲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四目相对,吓了莫小贝一大跳,“啊”的一声,险些摔倒。 “师、师傅。” 不用发话,她低着头乖乖站好,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李仲来回走了几步,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道:“之前别人说你生性顽劣,是个教不好的孩子。 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虽略显调皮,但聪明机灵,本质上是个好孩子,若是能走到正道上来,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 所以在书院的时候,对你要求严格,约束你、管教你,后来离开书院,在剑阁城收你为徒,教你武功和做人的道理。 我想着,你随我学了这几年,通文义经理,知善恶是非,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从前那个顽劣的孩童。 没想到,你……唉……” 他痛心疾首的摇摇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中有后悔,有痛惜,有难过…… 小贝听着师傅的“谆谆教诲”,心头的后悔积累成河,在那声“唉”说出的刹那,瞬间泪崩,比之方才两下,要厉害数倍。 “师傅,我错了……呜呜呜……” “你错了?不,是我错了才对。” 李仲年轻的声音中添了些沧桑,有些对世事无常的感叹,还有几分难以言表的伤感。 “扑通”一声,小贝跪倒在地,“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哭嚎地喊着:“师傅,小贝真的知错了,您,您原谅我吧!我、我去镇上给大家道歉,去赔偿大家的损失,去请求大家的原谅……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擅用武功欺负旁人,师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话小贝道歉众人 旧时院忆想世事 李仲暗暗点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但为了让小贝对这件事更加刻骨铭心,他仍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言语,一副失望的模样。 莫小贝跪在地上,哭的痛彻心扉。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贝“嗝”的一声,竟然抽过去了! 李仲忙把她扶起来,伸手搭脉,渡过去一道内力,莫小贝缓缓睁眼醒来。 一见她还要再哭,李仲便道:“小贝,你可知错?” “徒儿知错,师傅但有责罚,绝无二话。”她连连点头。 “也罢,念你初次,便且饶你一次,若是日后再有此等肆意妄为之事,休怪我不留情!起来吧。” 大棒给了,甜枣也不能少。 李仲拍拍她的头,笑道:“这段时间你也不是没有长进,武功就练的不错,很好,对了,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小冬,他的武功如何了?” 小贝撇撇嘴,“他啊,不过才是内气境,比我还差得远呢。” “现在对于小冬,课业才是主要任务,于习武之上并不能用许多功夫,内气境……也还好,你可不要欺负他。” “我才没有呢。” “怎么,旁人你会欺负,你师弟就没有欺负过?” 莫小贝面色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大声道:“师傅,你要给我报仇,将那人揪出来为我报仇!” 李仲心想,要杀你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呢,嘴上说:“你放心,此事易为,不过,对于此事,我倒有其他的要说一说。” “师傅……”小贝心中一突,不知师傅又要说什么。 “来此地之前,我去了一趟七侠镇,镇上人人都说莫小贝拜了个好师傅,是江湖有名的青年俊杰,师公更是北唐明王,日后前程似锦,不在话下,有此事吧?” “额……大概……好像……是吧……有什么不妥吗?” “这是事实,没有不妥,在你性命垂危时,拿此事来说,或许能够活命。 但是,如今海晏河清,你如此大张旗鼓,若是有人起了歹心,将你掳了去,用来要挟我,用金银、武学等赎你,那时又该如何?” 小贝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呆愣。 “再有,在剑阁城时我曾教导过你们,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我虽是你师傅,可以给予你种种帮助,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只有自己真正强大,才可以无惧世间挫折,无谓人间艰辛。 虽然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堪称天才,同龄人中难逢敌手,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李仲语重心长的说:“你年纪还小,于世事之上有所不通,可我和佟掌柜,以及老白、小郭他们对你的殷切希望,你应该可以感知的到。 待日后你行走江湖,我希望有朝一日,别人提起我,不再是明王府的李二公子,而是莫小贝的师傅。” 这番话中拳拳之心清晰可见,莫小贝心头火热动容,血液涌上脸庞,通红一片,昂起笑脸看着面带期盼的师傅,重重的点头! “师傅放心,定有这一天!”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下了翠微山,回到同福客栈,二人一前一后刚踏进去,佟掌柜就一声惊叫,“小贝!” 莫小贝冲过去抱住她,红着眼眶道歉说:“嫂子,对不起,这段时间惹你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小贝,你这是……”佟掌柜一时愣了。 李仲自顾自倒了茶坐下,笑道:“佟掌柜,小贝道歉了,不知你是否原谅她啊?” 佟掌柜看着李仲面带笑意,立刻明白了这都是他的功劳,惊喜的摸摸小贝的头,“好小贝,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嫂子原谅你了。” “好了,去找别人吧。” 李仲开口,小贝挨了去找客栈众人道歉,然后出去给曾经捉弄过的人一一道歉。 短短片刻时间,简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李先生,您可真是神通广大,这不过半天就能让小贝痛改前非,不愧是先生啊!” 佟掌柜笑的像朵花,由衷的感谢。 白展堂附和道:“人家李先生是什么人呐,那是什么见识,什么学问!对付一个小贝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郭凑过来道:“我也是奇了,之前在京城,可从来没听说他二公子这般才华出众的,自从来到七侠镇,嘿,竟是脱颖而出了!” 李仲笑道:“你我从前没有交集,哪里能知道我许多事,有惊讶也是应当。对了,郭伯母想你了,让你有时间回去一趟。” “我娘?”小郭激动起来,蹦着跳着急切的问黄蓉的事。 李仲把能说的都给她说了,不过黄蓉叮嘱过,她怀孕的事不宜告知太多人,等郭芙蓉回家后她亲自告诉,他便没说。 他的一番话让小郭面露怀念之色,勾起了家中的温情时刻,立刻就想要请假回家,但当目光刚与佟掌柜四目相对,立时缩了回来。 李仲看的发笑,将客栈各处都看了一遍,感叹道:“多日未来,客栈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啊,诸位也是一样,佟掌柜风韵犹存,不愧是关中第一老板娘!” “先生赞誉了,小郭,快给李先生倒茶,哈哈哈。” 佟掌柜笑的合不拢嘴,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一脸娇羞的看了看白展堂。 白展堂“嘿嘿”笑了两声。 闲叙片刻,李仲暂且告辞,来到斜对门的小院。 这小院他早已经买了下来。 此时阳春三月,桃树、枣树一片青葱翠绿,桃树枝头花骨朵饱满,含苞待放。 李仲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拍拍枣树粗硕的枝干,感叹着叹了口气。 在这里,他融入到这個世界,习武、练功、吃饭、凉夏。 他在这里过了四个春秋,小院的点滴已然烙印在他的心中。 这里埋藏着他的初心,即便日后有其他住处,也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个小院,收拢着一个异世而来的灵魂,陪着他一点点融入其中。 …… 世事总不尽人意,他虽年纪,但也有些累。 李仲躺在枣树下,摇椅吱呀作响,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痕迹。 他沉醉其中,静谧而安逸。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断指轩辕 当晚,杨伯入了小院。 李仲去年在离开七侠镇时,将明王府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手都撤走了,只留下杨伯一人,带着些许人手在这里守着。 他既归来,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老仆见过二公子,多日不见,二公子风采依旧。”杨伯激动的行礼道。 李仲把他扶起,笑道:“数月不见杨伯,您身子可还好?” “劳二公子挂心,老仆好的很。” 二人转一番叙旧后,李仲略显郑重的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杨伯神色一敛,正色道:“回二公子的话,我将人手都散了出去,一半打听他们的来历,一半暗地里寻访她的行踪。” “可有什么收获?” “有一些,李大嘴的父亲的确是李家沟人,九代单传。 不过他父亲自小离开家闯荡,几十年不曾回来,再回来时则带着妻子,在李家沟定居住下。 他们不久就怀孕生下李大嘴,之后夫妻俩外出过一段时间,但是父亲就再没回来过,只母亲独自回来,对外人说是遭了山贼死了。 李母日日悲伤哭泣,终是哭瞎了一双眼睛。孤儿寡母的生活艰难,所幸李家沟的村民祖上都是一脉相承,彼此帮扶着,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李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生下李大嘴后,父母二人出去过一段时间,莫不是…… 他脑中想到当日在明王府,除夕大战时李或曾提起过,在南疆十万大山中曾经爆发过一场大战,涉及近十位先天高手,其中一方就有“琴棋书画”四位先天。 “书”、“画”二人分别是徐夫子和画道人,此刻正在明王府关着。 棋先生手段高超,来历亦很神秘,能悄无声息的从护龙山庄取走天陨棋盘,如今不知去向。 而“琴夫人”,李仲猜测其便是李大嘴之母——断指轩辕! 原因有二,一是李稷曾称呼她为“李夫人”。 二是在除夕当晚她退走时,曾以三枚骰子阻了李稷追击。 李夫人……骰子……李仲自然会联想到断指轩辕。 至于其精通琴技,嗓音难辨等外貌之别,则是小道尔,江湖中随地都有易容之法,想要改变不算难。 因此李仲传讯杨伯,让他好生盯着断指轩辕。 琴夫人三番两次与画道人联合,行不轨之事,与王府作对,现在知道了她的来历,自然想去讨个说法。 至于具体如何,李仲暂时还未想好。 他细细的将琴夫人的几次出现分析过,暗暗觉得她与画道人似乎只是合作关系,并未有很深的交流,无论是阻击李或,还是除夕之战,对方似乎都未曾尽力。 因此他觉得可以争取一下,此等先天战力,若是能够掌握住,可比毁了要好的多。 李仲沉思片刻,叮嘱道:“她实力非凡,你们只暗地里打听即可,切勿打草惊蛇,不知她平时里去哪活动?” “她几乎不出李家沟,也甚少出门。” “这样。” 李仲没有贸然行动,二者现在尚分数不同阵营,贸贸然前去,可讨不了好。 …… 这晚没有月亮,夜色中漆黑一片,数丈外就看不清东西了。 正值春耕,村里的人累了一天,早早睡了过去,全然不知一个黑影悄悄入了李家沟。 黑影动若脱兔,行走间半点动静也无,熟稔的走街串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左右看看,寂静一片,连狗叫都没有一声,他轻盈的翻过墙,如一片羽毛般落到院里,悄无声息。 正屋的窗户还透着微弱的亮光,黑影缓缓凑近向屋里看去。 屋里都是寻常人家的摆设,无甚稀奇,一个老妇人坐在炕上,在油灯下缝补着什么。 令人惊奇的是,她双眼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 她竟是一位盲人。 豆粒大小的火光不时发出一声噼啪声响,摇曳两下又恢复原状。 老妇人静静的补完了一件衣服,伸手上上下下摸索一遍,叠起来放好,然后轻咳一声,道:“有远客到来,请进屋吧。” 黑影知道自己动作虽轻,但这一位盲了二十多年,听力远超旁人,难以瞒过她,直接推门进去。 “恕我眼盲,行动不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请坐吧。”她坐在炕上澹澹的说。 黑影一身黑衣,宽大的兜帽将整个脸都罩了进去,脸上蒙上一片阴影,看不清脸。 他左右看看,伸手拉过一张椅子不客气的坐下,说道:“前辈耳聪,胜过旁人百倍,些许眼疾不过疥藓之患。” 老妇人耳朵微动,顿了顿,道:“我只一介村妇,贵客夜半三更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没什么大事,听说前辈隐居此地,想来瞻仰一番大名鼎鼎的断指轩辕的风采而已。” “如何?” “今日一见,有些出人意料。” 断指轩辕沉默了会,呵呵笑道:“出人意料也好,名副其实也罢,夜深了,有什么话不必拐弯抹角,直说罢,没工夫陪你耍嘴皮子。” “前辈痛快,有什么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晚辈想请前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人。” 断指轩辕起身下炕,拍拍身上,随意的说道:“你既入了屋子,也知道老身的身份,老身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能说出这话来。” “怎么,这话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只是,你的……命没了。” 断指轩辕毫无预兆的身子一晃,五指其张,直插对方头顶。 他这话为的就是激怒对方,是以黑影早有准备,脚下用力一蹬,连带椅子一同后退,腰间发力站起,双手疾点而出,“砰砰”几下闷响,同对方交手两下,各自退开。 “先天?”断指轩辕面色微变,眉尖皱了皱,突然道:“李仲?” 黑影蓦然一停,笑道:“不愧是断指轩辕,果然厉害,晚辈佩服!”伸手掀开头顶兜帽,不是李仲又是谁。 “晚辈自觉声音伪装已做到了极致,全然换了一个人,前辈的听力真个通神了不成?” 今晚李仲来试探一二,本未想用本来身份,便多作遮掩,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断指轩辕冷笑两声,“你掩盖的很好,可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年轻人的事实,而年轻的先天高手,除了你李二公子,老身想不到别人了。 废话少说,李仲,你今晚来这里,是要算账吗?莫要以为自己入了先天,就肆无忌惮,你还差的远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激斗 李仲哈哈一笑:“差不差的远可不是阁下说的算的,星夜来访,便是要试试阁下的武功!” “好极,好极!”断指轩辕怒极反笑,伸手一指,“那老身就伸量伸量阁下了!此间地方狭小,老身去外面等你!” 她说完身子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房间院中已没了身影。 李仲微微一笑,脚下轻动,跟了上去。 他的目的随时虽是想与对方合作,但在合作之前,展示獠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只有先将对方震慑住,再适当的谈判,才是正解。 二人一前一后,瞬息间来到李家沟东边十余里外的一处乱石岗。 断指轩辕也不多话,双手凭空一抚,不见古琴,却闻鸟鸟琴音在空中乍响。 其中所含的威力足以碎金裂石,夜灯吹过,潮涌般向李仲拍去。 李仲目露讶色,他没有想到断指轩辕于琴之一道上竟然有如此造诣,竟然可以凭空乍现琴音,足可见其功力之深,厉害非常。 不过他也不憷,就见他双手轻轻在面前画出一个八卦的图桉,四面八方的草木枝叶纷飞,汇聚于八卦之中。 随后他手掌轻轻一推,草绿色的八卦图桉散发着荧荧的绿光,徐徐飞出。 琴音炸响,绿叶腾飞,二者相互冲撞在一起,霎时间,一股股无形的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竟是没有半点声响发出。 二人都知道,他们虽然远离村子十余里,但是一旦他们真正的交手,所发出的声响绝对不止这个距离。 若是将村中的人惊起,既不符合李仲的本意,断指轩辕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故而不约而同的留手。 断指轩辕看着他的手段,冷笑一声:“想你虽已登临先天,但明王没有教过你吗?先天之道,可多而不可精,须得一以贯之。 而你不但在剑道之上造诣颇深,于种种武学之上也颇有研究,呵呵,你已步入歧途,且待日后有你受的。” 李仲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道:“劳前辈关怀,父亲自是与我说过此事,倒是不劳您担心了。” 断指轩辕冷哼一声,“担心。我只是怕你死的晚了!” “我死不死的,不必在意,倒是夫人你,大祸临头矣!”李仲哈哈大笑道。 断指轩辕没有答话,只双手在空中轻轻浮动,顿时,肉眼可见的涟漪在空中层层叠叠浮现迭起,弥漫在二人中间的每一寸空间之中。 李仲所用的万叶飞花流乃是出自诸子百家之中阴阳家的绝技。 万叶飞花,妙用无穷。 虽然只是普通的草木枝叶,但是在他手上足以发挥出碎金裂石般的威力,并不逊色于秦夫人的琴音。 这虽是李仲第一次使此招对敌,但是其早已暗中练习了不知多久,熟练程度并不亚于其任何一种武功。 二人对战一时间旗鼓相当。 过了片刻,李仲清喝一声,背后一道乌光飞出,落在手中,他左手横抚于墨眉之上,澹澹的金光亮起 “雪后初晴!” 此一招刚一使出,断指轩辕立刻倒退三步,在当日的除夕之夜,她已见过此招的威力。 且在李中与剑阁阁主相对战时所使得此招,威力决然庞大,她也听说过。 此时见对方使出,而古琴又不在身边,不觉倒退三步,眼中已满是警惕之意。 断指轩辕暗自腹诽道,怎的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多的绝技,不但于剑道之上卓然厉害,武学招式上亦有种种精妙之处。 看其招式,全然不是明王府的武功路数,想是应有得了前人的传承在,否则以他小小年纪,绝然不能够有如此武功的。 澹金色的符文在空中一行行排列而出,庞大的气势已经弥漫在四周。 随着李仲一声疾喝,符文做的锁链如流星般坠落。 “轰轰轰!” 只见断指轩辕四面八方皆有锁链落下,她立时默然不语,但紧接着,双手勐然间当空一横,一道乌光陡然乍现,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已飞射出数丈之外,如刀切豆腐一般,将古文做的锁链悄然破裂而开。 如此凌厉的一招,之前的数次战斗中竟从未见她用过。 李仲虽惊,但想着在情理之中,毕竟断指轩辕浸淫先天之境多年,有如此招数并不奇怪。 他将雪后初晴一收,手倒持剑柄,脚下飞动,勐然窜出。 “百步飞剑!” 断指轩辕面色沉凝如水,反手一拍,一道流光从手中飞出。 “当”的一下,正正与剑尖相撞,不知飞到了哪里。 有这么一下阻挡,剑势陡滞,但李仲手中发力,剑光穿过古文锁链,直直的停下。 断指轩辕看着脖间那柄没有剑尖的古怪长剑,把眼一闭,一副“你杀了我吧”的表情。 李仲一笑,挽了个剑花把墨眉收起,抬手散去雪后初晴的牢笼,道:“前辈见谅,恕晚辈得罪了,今晚之事是我占了便宜,前辈的兵器并未在,又多有准备,若是真个打斗起来,想来不会这么快结束。” 他只说“不会这么快结束”,而非“胜负两说”,显然是从方才的战斗中知晓了对方功力深浅,大有信心可以赢过了。 断指轩辕也听出这一点,冷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李仲道:“晚辈今夜前来,并未有恶意,方才在院中所说‘杀人’的话只是玩笑。 从前前辈隐居不出,不知道北唐境内还有您这样一位高人,如今知道了,便有心招揽,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招揽?” 要看对方面色不虞,他补充道:“前辈放心,之前的是咱们都一笔勾销,毕竟画道人与徐夫子此刻尚在王府关押着,您与他们不过是合作罢了,并无甚交情。 如今江湖动荡,北唐作为中原大国,四面八方都有挑战,我虽已入了先天,但仍捉襟见肘,有前辈相助,想来大有裨益。 您放心,朝廷每年都有供奉奉上,且江湖恩怨,自有北唐总揽。 再有,家父与您曾有交情……” 断指轩辕眼皮动了动,打断他的话,问道:“此事是明王的意思?” “非也,是我的主意。” 她嗤笑一声,“明王府如今还不是你做主罢,且你连世子都不是,说出的话可有半分效力?” 断指轩辕说完,扭头便走。 李仲也不阻拦,只道:“我已是先天,说过的话必定兑现,前辈不必担心这个。我初来七侠镇时日不久,三日后再来,或许那时您会改变主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连夜搬家 断指轩辕回到家中时,夜色尚浓,距离天亮还早,她吹灭蜡烛,盘腿坐在炕上沉思不语。 她想着,李二小子已经是先天,少年英才,最重名声,说过的话当必然兑现。 若是答应了他,想来无虞,只是…… 方才同李仲一战后,不知怎的,过往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脑中。 …… 天赋异禀的少女,得天独厚的气运相加,生而六指,于琴道之上有无穷的潜力。 有武功高绝的师傅教导,有极上乘的功法修炼,年纪轻轻已然是宗师高手。 …… 而后十余年中游走江湖,为花花世界迷人眼,沉迷赌桌,创下偌大的名头,但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六指被断,前路断绝,加之师傅年老离世,整日郁郁颓颓,活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全没了生机活力。 …… 但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李敬,同样的青年英才,能说会道,幽默大方。 二人相识不过几天,就相谈甚欢,投契无比。 再之后,郎才女貌,自然坠入了爱河。 …… 她在对方的鼓励下重拾了信心,堪破修行迷障,在琴道之上再行建树。 正所谓不破不立,六指虽已不在,但以寻常五指更能激发潜力,一鼓作气直接突破先天! 李敬同样天赋异禀,在得到前辈传功后突破先天。 夫妻亢俪,比翼双飞,浓情蜜意,私定终身,三拜结亲,怀孕生子,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 但之后,一次好友相邀,外出为儿子找寻提高根骨的灵药,没想到一场大战爆发,李敬断后身死,徒留一人形单影只。 …… 这一幕幕场景在断指轩辕脑中闪过,她回味着、憧憬着目视前方,彷佛那美好幸福的景象在眼前重现。 可惜,时光不能倒退,她也成了盲人。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断指轩辕本想着草草一生,就此沉寂,未料到画道人重现世间,并邀她一处行事。 有过往的情分在,她帮了对方,结果引来了现在的麻烦。 忽然,断指轩辕深吐一口气,目光陡然凌厉,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不过很快又散去,只嘴边沁着一抹冷笑。 “李稷,当年之事你也曾参与其中,致使夫君丧命,虽你没有直接出手,但亦是凶手! 念你留存夫君尸首,让他入土为安,这么多年我只当不曾见过,只是现在,无知小儿竟也妄想拿捏我!做梦!” 她心中如此想到,立刻从炕上起身,在房中身影连闪,轻轻开门出去,背着一个长条包裹,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 目送断指轩辕选去,李仲就回了七侠镇。 第二天一早,李仲去客栈吃饭,正遇到小贝背着书包去上学。 一见他,小贝立刻道:“师傅早。” “早。” 白展堂拿着抹布擦着大门,看着小贝选去的身影,嘿嘿笑道:“还是先生有办法,打昨天回来后,这就像换了个人,见着谁都礼貌问好,全没有了之前的肆无忌惮! 要我说,先生真是高,实在是高!” “身为她师傅,做这些事是应当的。” 李仲抬脚进门,佟掌柜一见他忙招呼着:“李先生快请进,饿了吧,咱们马上开饭,大嘴,开饭咧!” 很快,早饭上桌。 李仲扫了一遍,笑道:“今个是什么日子,怎的这么丰盛?” 桌上有咸豆腐脑、油条豆浆、酥油火烧、豆腐卷、枣糕、花卷、馒头、馄饨等七八样主食,并蛋花汤、小米粥、红枣粥、胡辣汤等五六样汤品,以及酱黄瓜、脆腌萝卜等八样小菜,将整个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小郭瞪大了眼睛,把扫把扔到一边,难以置信的揉着眼睛叫道:“掌柜的,这也太丰盛了吧!这、这,咱们过年也没吃这么好吧!” “就是,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掌柜的,你这种奢靡的作风是要不得的!”吕秀才笼着手上前道。 “不想吃你可以不吃。”佟掌柜把眼一横,秀才立刻闭嘴。 “湘玉,你这也太隆重了,就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也就这样了吧。”白展堂嘿嘿笑着,抹了抹嘴角。 “来了,最后一个,三鲜小笼包,齐活!” 李大嘴吆喝着端来三屉小笼包放在桌上,几人又一阵吃惊。 佟湘玉见人齐了,拍手道:“今天早上这么丰盛,一是为了欢迎李先生回七侠镇,二是为小贝改邪归正祝贺!” “好!”众人纷纷鼓掌。 “虽然小贝没有在这里,但她知错能改的精神,大家都要学习!” 佟掌柜笑的像朵花一样,招呼着:“李先生,快请坐,偏远镇子没啥好东西吃,比不了王府,随便吃点吧。” 李仲还没说话,李大嘴叫道:“掌柜的你说啥呢,我大半夜没睡就为了给你做这些菜,这还不是好东西啊!真是的……”他嚷嚷着把脸一板。 “你做的这些当然不错,但对于李先生来说可就不算什么了,人家什么没吃过。”白展堂笑道。 李仲摆摆手道:“可别这么说,大嘴的手艺是真的好,不然我能在这里吃好几年的饭了呐。多谢大嘴兄做的丰盛的早饭,辛苦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大嘴大感荣幸了喝了茶,“瞧见没有,李先生是什么人,比你们有品味多了!先生你放心,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保准都给你做出来!” “那感情好,”李仲眯着眼笑。 佟掌柜招呼着开饭,大家没有一点客气,大块剁哆。 有一说一,大嘴的手艺的确不错,是个做厨子的好苗子。 李仲边吃边这样想。 这时,客栈进来一人,背着包袱,句着身子。 佟掌柜坐的位置面朝门口,一见来人,惊道:“大娘……不是,前辈,您咋过来了?!” 几人齐齐转头看去,正是李大嘴的母亲,断指轩辕! “娘,您咋过来了?这是干什么,搬家啊?”李大嘴又惊又喜的迎上去,扶着母亲满脸奇怪。 断指轩辕进来后就好似失了魂一般,紧紧盯着从容吃饭的李仲,嘴巴张了张,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本想着带儿子远走他乡,去南明,去大理,把什么李仲、李稷的丢在脑后。 可是,那个小贼,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和儿子交情匪浅的样子!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旧人相见 “娘,你怎么了?”李大嘴见娘亲呆在那里不说话,不禁奇怪的问。 断指轩辕好容易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听到这里有好多人,一时没回过神来。” 李仲转头看着她,见她背着包袱,差点笑出声来。 “这位是……”他装着不认识的样子。 李大嘴忙热情的介绍:“李公子,这是我娘,娘,这位是李公子,也是白马书院的李先生,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哦……原来是李先生,久仰久仰。”断指轩辕恍然,心头涌现一抹悔意,之前是半点也没想到这些。 她心里有这么个意思,脸上就带出一些。 白展堂察言观色,见状有些好奇,看了李仲两眼,上前笑着说:“大嘴,你看你,大娘背着包袱也不知道给拿下来,来来来,大娘我给你拿着。” 说着,他就去接包袱。 断指轩辕退后半步,把包袱往身上背了背,道:“不用了,佟掌柜,你们吃,我找我儿有些事,走,咱们去后院说话。”然后扯着李大嘴去了后院。 李大嘴一脸茫然的跟着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佟掌柜欠了欠身子,看着二人背影向众人发问。 几人皆是摇头。 白展堂道:“人家老娘来找儿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别管那些了,来来来,李先生,吃饭吃饭。” 李仲笑着点头,往后院看了眼,不觉一笑。 他猜到断指轩辕是来做什么的,瞧背着的长条包袱,里面定是古琴。 带着贵重物品来找儿子,一大早就到了,不是逃走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早已在李家沟附近布置了许多人手,今日一早察觉到对方不在家中,此刻应是有消息传到杨伯那里了。 好容易找到的人,怎能让她跑了! 李仲舀出几个馄饨,吹了几下放在嘴里,夹一快子酱黄瓜,好吃的眯起了眼。 “大嘴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不知是否是家学渊源,其母看起来也很是不凡呢。” 佟掌柜、白展堂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仲只说了这么一句,又接着吃起来。 李大嘴跟着断指轩辕去了后院,问道:“娘,你背着包袱是干什么,这么远的路你一晚上走来的啊?” “嗯。”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中却在急切的想着对策。 “哎幼我的亲娘,”李大嘴一拍手,转着圈的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急事,非得让这时候来,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断指轩辕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偏着头道:“我儿莫急,娘这不是想你了嘛,就寻思着来看看,你这也没事,我就走了。” “这话可怎么说的,好容易来一趟,怎能让你就这么走了,吃饭了没,来吃饭吧。” 断指轩辕一时没回过神来,让李大嘴拉到了饭桌边,按住坐下。 她抬头往前一瞧,虽是眼盲,但她已是先天,精神力庞大,灵觉灵敏瞬间明晓对面之人就正是李中。 当即面色有些不好看。 李仲却笑道:“在下李仲,忝为白马书院先生,今日有缘与大娘一见,大娘可安好?” 断指轩辕翻了翻眼皮,本不想答话,但觉四周人都在看他,脸沉沉的,嗯了一声。 白展堂心下好奇,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不定,不知二人是有什么样的渊源关系,怎的一见面就如此“有趣”。 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大块剁哆,一时之间也没有吃完。 早饭之后,李仲辞别众人,大有深意的看了断指轩辕一眼,去了白马书院。 他阔别白马书院半年多,许久不见朱先生与书院众人,甚是想念。 甫一进去,众多学生都惊喜地叫着“李先生”,跳上来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不觉也很是欢喜,一时间其乐融融。 等见了朱先生,将这些时日的一些见闻,能说的都挑着捡着说了。 即便已再三删减,说起来也足够惊心动魄,引人入胜了。 朱先生捋着胡须感慨道:“你这半年的见识可比我多年来游亲访友要有趣的多,可惜我年纪大了,去不了太远,想去北唐京城看一看,总也不得空。 近来总有些力不从心,到底是上了年纪。” 李仲忙道:“朱先生怎么会有如此言语?您春秋正盛,身子骨还硬朗得很,不必为这些烦忧。” 朱先生叹了口气,“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我虽瞧不上儒家学问,但是其中也有些道理。 而今我已是天命之年,说不定哪天就要去了,白马书院是我一手建立,待我去之后这书院……唉,不知会如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李仲很是明白,朱先生显然想让他接手这个书院。 他微一思索,当即也不客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道:“朱先生也知道我的身份罢,您既然由此托付,那小可必不负嘱托。” 说罢,他深深一礼。 朱先生闻言哈哈大笑,扶起他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有你这一句话,白马书院必得长存,即便我身死亦无憾矣。” 一大一小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大笑起来,不觉很是投缘。 相谈许久,李仲出了白马书院,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四年前到七侠镇来,被聘为白马书院的先生,朱先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不但是学问之上,更有许多做人的道理。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朱先生此老果真是一个大宝。 他边走边想,唤来杨伯,让他寻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材来,配好药方送给朱先生。 世事无常,意外到来时谁也没办法,但彼此间情谊深厚,总是要做些什么才可安心的。 邱小冬今日没有去书院,听朱先生说他是请假了,李仲便去往邱员外家。 他的两个徒弟莫小贝与邱小东之间,莫小贝与他数年的情分自是不浅,又有“赤焰狂魔”的名头在,收徒在情理之中。 而收下邱小冬却也并非是一时起意,他看好邱小冬的天赋,少年老成,又不骄矜,日后必定大有成就。 有这数年的师徒情分在,故而当时也一并收了他为徒弟。 且他还有最隐秘的一点,即莫小贝与邱小东之间,不知道是否可成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 第一百七十章 老狐狸 邱员外家是个地主富户,家宅广大,占地面积甚远。 他远远地来到邱家门前,还没等靠近,门前两个家丁就走上前来,本来都是一脸威严,没想到一见他,当即谄媚笑道: “原来是李先生来了,快您快请进,我们老爷吩咐过,您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就行。” 李中奇道:“你们之前见过我吗,我怎得对你们没有任何印象?” 两个家丁一起笑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将您的一幅画像挂在家中,命府中的家丁下人须得牢记您的样貌,远远的看见您就要行礼。 什么时候您到了邱家门前,更是连通传都不必的!” 两个家丁一路殷勤侍奉着,将李仲请进门里,门里立即就有小厮快步去往府中通传,还有一人在前面引路。 邱员外虽与他只数面之缘,交情不很深,但此待遇实在是让人心下舒适,即便是他,也依旧适用。 李仲叹了口气,暗道,不愧是能将家财做到如此之大的人,果然有过人之处,非同凡响。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古人诚不我欺。 邱家占地面积很大,小厮又是跑着去通传,他刚走了一半,邱员外就步履匆匆地赶上前来,一见他就立刻行礼道:“先生怎的也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骤然而至,老夫一时间待客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他姿态摆的很低,实是让人受用。 李仲回礼笑道:“邱员外说的哪里话,您让家中下人牢记我的画像,才是让我汗颜呐。” 邱员外哈哈大笑,“先生此话可让可是赞誉,不过是小道罢了。您里面请,小冬正在家中呢。” 李仲正问到,“今日我去书院,没有见到小冬,听朱先生说他因家中有事而未去上学,便来此看一看,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邱员外目光闪动几下,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家中琐事,无甚防碍,劳您走这一趟,实在抱歉。不过先生既来了,也好多多开解一二。” 他这话说的奇怪,李仲心中疑惑,却也未表露出来。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外院书房,邱小东正在书房之中,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邱员外轻咳一声,邱小冬抬起头来,一见李仲大喜过望,立刻放下笔,奔到李仲身前,深深的行礼,“先生什么时候回到七侠镇的,我竟是半点不知!” 李仲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见他小小年纪已然风姿不凡,书生意气,很是欢喜。 “昨天刚到的七侠镇,在同福客栈见过小贝之后,见天色已晚,便没有来见你,今日这一早可不就是来了。” 邱小冬笑道:“小贝是师姐,先生先去见她也是应当,只是总有些偏心呐。” 李仲哈哈大笑,指着他道,“这数月不见,你竟是活泼了些,真真难得。” 邱小东看了眼邱员外。没有说话。 李仲瞧见这一幕,心想这父子二人之间不知是有什么猫腻。 师徒二人相见甚欢,邱员外让出空间,让二人单独叙话,自己退出书房。 李仲一拍邱小东的肩膀,无需费力,也不用邱小东察觉,就已知他此时的修行情况,果然已是内气境的修为。 半年的时间修行,所学乃是天残地缺大补天术此等玄功,虽然他主攻学业,但这进度着实是有些缓慢了。 李仲问及缘故,邱小冬微微默然,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意味。 “先生有所不知,家父虽未任个一官半职,但也曾考取秀才的功名,只是他这辈子一直未曾考到举人,更遑论进士了。 虽然家财富足,但未曾当官总是遗憾,因此,他心中有了执念,对我便有了要求,殷殷期盼着徒儿能够考中进士,当官进爵,为家族增光添彩呢。” 李仲皱了皱眉头,“当时我们不也是说到了这一点?此阶段以读书考取功名为主,习武为辅。 每日只一两个时辰习武练功,非但劳逸结合,更可强身健体,有护身之力,君不见,每年因体弱而在乡试、会试时被抬出考场的学子不知凡几。你未曾与邱员外说过?” 邱小东摇头道:“自是说过,可又哪里像先生说的这般简单,我也是最近才知,原来父亲竟是这般固执。 他曾道,‘谋其上,得其中。谋其中,得其下。’我若是全力攻读,可谋其上,得其中,半文半武即谋其中,得其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李仲明白,这是邱员外想让邱小东一心一意专心学业,半点也不可懈怠,更遑论于武学之上分心。 他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邱小东说:“先生传我武功绝学,若是不能习练,实在是憾事。我虽想两全其美,但世间安得双全法。 若是先满足父亲之后,再来专心武学,即便我天资聪颖,少说也已及冠,根骨已成,于武学之道上再难有所成就。 可若是文武并进,父亲那一关也过不去。 父亲与师傅,于我而言并无区别,徒儿年轻,实无良策,今日师傅到来,正解徒儿燃眉之急! 徒儿不愿放弃武学一道,虽我习武之日尚浅,但个中好处已然体会得到,亦不愿辜负师傅一片苦心。” “你既有了想法,那便做下去就好,你父亲那里自有我去答对。” 邱小冬已经想到师傅会答应,但没想到会如此干脆,大喜过望的深深一礼。 “多谢师傅!” “你我师徒,不必如此,且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李仲出了门,门外有小厮守候,当即让他带路,去往邱员外所在处。 邱员外此时在正厅喝茶,见到李仲到来也不意外,起身请他坐下。 二人喝了一盏茶,邱员外道:“小冬想来已经将事情告知先生,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天地君亲师,你我二人,为其之二,老夫托大,于小冬之事上想听一听先生的见解。” 李仲见邱员外一缕长须及胸,面色中正平和,但内里却是精明强干,嘴边一抹笑容大有深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二人在厅中相谈一盏茶的时间,李仲离开去往书房。 邱员外捋着胡须目送他远去,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堂堂明王二公子在此,些许举人、进士,那不是手到擒来?! 想学什么学什么,管他小子做甚!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论赌术轩辕逞威 (先发后改)“师父,如何了?”邱小冬一见李仲回来,忙问道。 李仲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邱小冬大喜过望,“多谢师父,若非师父为我求情,此事是万万不能的,请受徒儿一拜!” 李仲面上不显,心里却想着,此事你可想错了,这全然是你那老父亲之计。 他的目的可不是不让你习武,专心做学问,他可看中的是他,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深浅呢! 不过,此事不必与邱小冬说。 “你只安心读书习武,其他的一切都不必担心,有我与你父亲。” 邱小冬重重的点头,脸上的笑意如何也抑制不住。 李仲在邱府吃过饭,然后回了小院,他刚一关上院门,蓦然间从旁边窜出一道阴影,直扑向他,吓了他一跳。 他掌心处内力凝而不发,正欲出手,没曾想,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喵呜~” 李仲一呆,抬起的手顿时放下,原来是猫将军到了。 猫将军一直都在京城的王府之中,那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陪玩陪耍陪说笑,活得相当惬意。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猫生也不免烦躁,于是沉迷温柔乡的猫将军便想起他的便宜主子来了,故而到七侠镇来。 没成想,今下午一来没多久,恰好遇到了李仲。 李仲将它抱在怀里狠狠的撸了一会儿,心情大好,“将军大人怎得知道我在这里?劳您大驾,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喵喵。” 本将军就是知道。 猫将军傲娇的叫了一声。 “”自然,自然,猫将军神机妙算,能掐会算,什么不知道!” 李仲,哈哈笑一笑。也不拆穿它,这大概是他走之前曾与李或说过,自己的行踪每日同猫将军说一说,故而才有此行。 不管怎么说,猫将军能到七侠镇来找他,足以说明在猫将军的心里,他这个便宜主子的分量还是比较重的,当下颇为开心,把头埋在柔软的肚皮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傍晚时分,天边的一抹红晕缓缓散去,夜幕笼罩大地。 小贝过来敲门,冬冬冬三声,“师傅,嫂子让我来请您去吃饭。” 李仲推门出去,随她一起到了同福客栈。 客栈大堂正中的老榆木的桌子上,断指轩辕左手边,原白展堂所在的位置。 她坐在那里拢着手,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李仲笑着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笑道,“大娘也在。” 断指轩辕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仲也不在意,只在心中想,怎么着,离开被发现,脸上挂不住了吧。 晚上的饭菜自然还很丰盛,并且邱员外又打发下人送来了八个菜,来为李仲添菜。 虽然让大家吃得更为开心,满嘴嘴流油,但是佟掌柜并不很开心。 她心想,怎么着,我这开客栈的还供不起先生的几顿饭吗?用得着你大老远的打发下人来送?都是李先生的徒弟,怎的还要分出个上下来?哼哼,别忘了,我们家小贝才是师姐,你们家邱小冬还差上一截! 佟掌柜心中这样想,嘴上没有说什么,只在面色上显露出几分。 白展堂察言观色,轻易就察觉到这一点,将她带到旁边小轻声道: “湘玉莫要生气,他家大业大的,想花钱,自然花去,李先生是什么身份,王府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岂会被他这小小几个菜收买了? 而且李先生向来公正,收了小贝和邱小冬为徒弟,那自然就不会有失偏颇。 并且你想,李先生在咱们客栈可是吃了四年的饭呢,若是偏心,于情于理都得对咱们小贝更亲近一些,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佟掌柜一听,正是这个理,登时眉目流转的看了白展堂一眼,目光如水,含情脉脉。 白展堂登时心中一痒,彷佛有把勾子勾走了他的心似的。 吃过晚饭,收拾停当,白展堂上了清茶,众人边喝边说话,惬意非常。 断指轩辕突然开口:“李先生是博学之人,不知于赌之一道有何见解?” 众人一愣,李仲道:“大娘这是什么意思?” 断指轩辕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茶余饭后,无事可做,有些手痒了,想要摸上几把,不知先生可否作陪?” 白展堂等人一听,纷纷对视一眼,暗道,好家伙,这是要做什么?谁不知道你,你老是赌术的祖宗,谁敢和你比拼高低? 小郭正要说话,却见断指轩辕朝他看了一眼,那双招子虽然已经没了焦点,但蓦然转过头来,朝人看去,不觉让人心神一惊,嘴里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白展堂、佟湘玉都是如此,断指轩辕目光在店中扫视一圈,最后看向李仲。 李仲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曾怯场,朗声道:“大娘既有此意,我自当奉陪到底!”他这话斩钉截铁,没有半点退缩。 佟掌柜几人欲言又止,又听李仲说:“大娘有兴致,自然要陪高兴了,且让我自不量力的向大娘讨教讨教。” 白展堂一听,知道李先生这是心中有数,用不着他们提醒,便朝其他人使了眼色。 断指轩辕哈哈一笑,“李先生是博学之人,不知之前可曾玩过什么,有什么擅长的?” “我手生,对此道不曾研究,全看大娘吧。” “那咱们就来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 “好。” 天色渐晚,店中中也没了客人,白展堂把门一关,提防邢捕头查夜。 大堂长桌两侧分坐李仲与断指轩辕,白展堂、佟湘玉、郭芙蓉等人各坐两旁,充作观众。 李仲道:“既是赌博,那就该有彩头,不知大娘想赌些什么?” 断指轩辕反问:“先生有什么可压的?是了,您是王公贵子,身上的东西都价值千金,随便扔出一件来都是咱们平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老身自是比不过。” 她这话暗含讥讽之意,除了脑袋不太灵光的李大嘴,其他几人都听出来了,各自对视一眼,不知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中计李仲舔助力 李仲却不在意的一笑,“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倒是有一样,是此刻颇为急切想要得手的,不如用这个作赌注? 我若赢了,大娘懂的,不必多说,我若输了,答应大娘三件事,当然,是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且不违背侠义之道!如何?” 他这话同样大有深意。 怎么着,断指轩辕与李先生着实关系匪浅,竟还有“小秘密”! 李大嘴即使再傻再不精明,此时也听出点什么,目光在二人身上连连流转不断,却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好,老身答应了!” 断指轩辕略一沉默,就掷地有声的开口。 以她的赌术,岂有不应的道理! 在武学上,逊色这小子三分,本就是难堪之事,如今论到这个,若是再退缩,空有断指轩辕之名! 只见她鸡皮般的手紧紧握住骰盅,勐然在身前一晃,旁观几人只觉眼前一花,三个骰子瞬间在桌上消失不见,耳边“冬冬”声大起。 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手腕轻摇,“冬冬冬冬冬”一阵声响,骰子在骰盅之中旋转不定,却半分掉落之意也无。 “先生,请吧!” 李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左手拿起三个骰子,右手握起筛盅,将骰子扔到筛盅之中,在桌子上来回晃动不定。 两边一对比,高下立判。 白展堂等人均在心中想,我道李先生与赌术之上是有什么高招,原来竟是如此普通。 并且,看李先生自信满满的神情,他是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 看那嘴边的一抹笑意,彷佛此时已然胜券在握,全然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了。 而看断指轩辕面无表情,眉头微皱,明明手段如此高超,却于应对之上却如此慎重,一派是高人风范。 “冬冬”两声,两个筛盅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到桌上。 李仲一手搭在筛盅之上,一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对面。 断指轩辕同样一手搭在筛盅之上,一手放在桌子底下。 二人顿了顿,同时打开筛盅。 就见里面的六个骰子兀自旋转不定,竟事是还没有停下来! 旁边几人为之一愣,不明所以。 李仲哈哈一笑,“方才忘记说规矩,点数大赢还是点数小赢并未明确,此局不算,咱们再来,之后可就是比点数,谁大谁赢!” 同时心中暗道,不愧是“断指轩辕”,本想着用这一招坑你一局,没想到你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断指轩辕应了一声,手腕一抖,筛盅重新将骰子收进其中,再行摇晃。 再看李仲,全然不复方才的笨拙,彷佛有人醍醐灌顶,将赌术尽数灌注于他一般。 左手勐地一拍桌子,三个骰子在桌子上同时跳动而起,筛盅在空中一划,将骰子尽数收归其中,手腕晃动,冬冬不停。 佟掌柜、郭芙蓉等人都是一奇,道:“李先生竟是学习能力如此之强,前辈浸淫其中几十年……呃!” 她话说了一半,方知失言,立时闭嘴不说了。 当事二人却没有反应,彷佛未曾听到一般,只顾着盯着对方和摇晃手中的筛盅。 冬的一声,两个筛盅同时落地,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打开筛盅。 只见里面的各三个骰子此时已分别变成六半。 各自分别是三个六点,三个一点。 众人惊呆了,白展堂叫道:“平局!” 李仲还未说话,断指轩辕轻飘飘的从三个六点之上各自拈起薄薄的一片放到桌上。 她竟是不知以什么方法将三个六点从上面又切下薄薄的一片,点在六点之上的朱砂各自有一半分开。 此刻,断指轩辕的点数竟变成了六个六点和三个一点,已赢过李仲! 李仲拊掌大赞,“大娘赌术高超,我不敌也。” 断指轩辕嘴角微翘,颇有得色,道:“再来!” 李大嘴、白展堂给二人重新换上三个骰子,再行摇晃。 片刻后,二人又纷纷将筛盅落到桌上。 这次李仲没有打开,而是左手摁着筛盅微微往下一摁。 下一刻,断指轩辕面色微变,握着筛盅的右手,同样往下一摁。 “嗡”的一下,两侧的人只觉空气微一震荡,耳中忽的一顿,刹那间竟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幸好这种现象没有持续很久,只过了片刻就逐渐恢复。 再看那水曲柳台面的桌上,表面一层竟是寸寸龟裂开来,细碎如渣。 这还没完,李仲又将左手轻轻搭在桌上,食指在桌上点了三下。 “冬冬冬” 断指轩辕握着筛盅的右手,冬冬冬跳动了三下,面色一阵潮红。 左手同样搭在桌上,倾吐出一口气,两手之上,青筋显露,勐地一拍,几乎用尽了全力。 李忠面带微笑,毫不在意一般,将两手一抖,这一下可不同于方才。 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大力涌来,将自己向后推去。 “哎哟”“哎哟”,接连几声号叫,几人纷纷摔倒在地。 白展堂、郭芙蓉几人面色大骇,他们虽然都知道李仲已然是先天高手,却没想到竟厉害到如此程度! 不动声色之间就能将自己抛飞出去,而若是真的动了全力,那又该有多么大的威力,真是想象不到。 此时对面的断指轩辕原以使出全身的内力,但在这一击之下,却是勐地一跳,身子陡然站在了那里,面色一阵潮红,喟然一叹,“到我输了。” 李大嘴忙道:“娘,还没看呢,您怎么就认输了?” 说着他就拿起断指轩辕身前的筛盅,只看了一眼,就愣在了那里。 里面哪还有什么骰子,分明是一堆细碎如雪的粉末。 李中轻飘飘的打开面前骰盅,里面的三个骰子丝毫未变,与之与方才并无二致,只是那明晃晃的三点,彷佛是在嘲笑着什么。 “大娘承让了。”他轻飘飘地说道。 断指轩辕哼了一声,脸上的潮红褪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昨日夜里,虽李仲于招式之上胜他许多,但她自觉自己进入先天之境多年,又无趁手兵器在手,真的论起实力来,并不会逊色这个后起之秀太多。 只是方才那一股深不可测的内力,让她知道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这道前浪终于是死在了沙滩上。 断指轩辕默然半晌无语,忽的转身去了后院,只丢下一句,“我输了,那事我应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赴君山磨炼心性 李仲满意离去,留下客栈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怎的,我娘和李公子有什么事啊?”李大嘴一脸迷茫加惊慌。 几人都说不知道,只白展堂若有所思,但也并未多说。 回了小院,李仲乘着春日里还有些凉的夜风,惬意的在躺椅上摇晃。 方才的比试中,第一局他本也可以用内力强胜,只是这样一来,断指轩辕自知于骰子上不敌,难免要生出些波折。 因此他装着懵懂的样子,第一局看似败了,实乃请君入瓮矣。 第二局则以绝强的内力告对方,我实力远超于你,之前礼遇有加,可不要不识抬举哦。 断指轩辕又不是蠢人,自然顺坡下驴,应下了。 李仲心情大好,虽然断指轩辕刚一归附,不可能尽心尽力,但不管怎么说,凭添这样一位先天高手,绝对有益无害。 “喵喵,喵喵喵喵。” 将军大人要吃小鱼干,要吃很多很多。 猫将军聪明机灵,轻易就从背上抚摸的手掌力度上,感受到“公人”的喜悦,顿时狮子大开口。 李仲哪有不应之理,满口答应下来,明日就让杨伯送来。 …… 阔别了两个徒弟许久,如今来了七侠镇,自然要好好指导一番。 小贝修炼的天皇地后大阴阳赋,和邱小冬修炼的天残地缺大补天术都是这世间最为上乘的功法。 不过因是猫将军从异世界带来,并未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只能靠他们自己摸索,因此进境颇为缓慢。 李中虽也未曾修炼过这两种功法,但是他是先天境界,高屋建瓴之下,自然可以对修炼这两门功法有许多见解,一时可免了这俩小的许多弯路。 这就是为何许多江湖人士喜欢拜在名门大派之下。 因为在名门大派中总有前辈高人为他们答疑解惑,指点武功修行使他们的武功不说一日千里,总能超出寻常人自己摸索,快其三分。 不要小看只这三分的进度,同龄人之间,你若能超出别人三分,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于年轻人而言,这更是登临龙凤榜之中的一条捷径。 故而以年轻之姿登临龙凤榜的,大部分都是名门大派、世家之人,自学成才的独行侠寥寥无几。 李仲根据他们的武功进境不过指点了两三天,莫小贝与邱小冬顿感修炼的速度大进,都在心中欢喜不已。 均在心中想道,若是能常年跟在师父身边,得他教导,那这进境岂不是很快就可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们想的是好,可李仲身为明王二公子,又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人物,不,现在应该说是点点大名的人物了,如何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许久的。 故而他们只能在心中想想,倍感珍惜这段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到了五月。 六月初一君山大会是整个武林中的焦点,为所有江湖人瞩目。 不止南北丐帮为之倾尽全力,争夺打狗棒,让帮派的威名传遍江湖。 其它门派,如南少林、北少林、全真教、武当派,乃至明教、日月神教等都将出动高手来君山一会。 如此程度的武林盛世实属罕见,诸多江湖众人来此一叙,也有借着这个机会了结恩怨的意思。 前几次的君山大会上,就多有此种情况。 能够来这大会的人物,尽皆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趁着众多武林名宿耆老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恩怨肃清,谁也不会耍赖赖账的。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依不饶,那丢的面子可就大了。 故而,也有人将六月初一的君山大会当做解决恩怨的一个硕大的场合。 当然,他们解决恩怨,自然是要在南北丐帮争夺打狗棒之后进行。 算着日子,李仲将要从七侠镇前往君山。 他在七侠镇的这两三个月中,教导莫小贝、邱小冬许多。 如今他们一个是罡气境,另一个是真气境,进境之快,恐怖如斯。 这其中,不但有莫小贝天资出众,根骨上佳的缘故,更难得的是,她愿意在武学之上用心,比之书院学习那不知要高出到哪里去。 至于邱小冬,他虽然还是文武双修,但经李仲与邱员外一番交谈,彼此略一交心,邱员外得了李仲交底,哪里还会阻拦。 在他邱员外想来,有这样一位师傅在,什么举人进士,那岂不都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在此之下,邱员外便对邱小东的学习不甚在意了,而邱小东也能将心思多一些的放在武学之上,勤学苦练之下,才得以突破真气境。 此次李仲要去参加君山大会,所见所闻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便也有意带莫小贝与邱小冬前去。 不为扬名,只为增长一二见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莫小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后,同邱小冬大喜过望,兴奋的收拾着行李,心都快飞走了。 其实他们上次已经在擂鼓山已见了一场硕大的江湖大会,只是那时他们不过是小喽罗,对武学之上并未有很高的建树,收获便没很大。 此时他们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三流,小贝更出众一些,能有此见识,也是一场大的机缘,对日后自身境界的突破,心境的积累都大有好处。 这也多亏了他们的师傅是李仲,若只是寻常人,他们哪里能有次机会。 不必说普通江湖人士,单只少林、武当、全真等名门大派中的年轻弟子,此次能随师长前去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且都是当代最为出众的那几位弟子。 这是应有之义,毕竟外出代表的就是各自门派的脸面名声,自不会挑选差劲的弟子。 他们是要将自己门派的名声打出去,而不是堕了门派的名声。 听到李仲要走,同福客栈众人都颇为依依不舍,但是他们都知李仲此行是有要事。 便也没有多做停留,只在他启程的前一晚颇为盛大的欢送一场。 第二日上午,李仲莫小贝、邱小冬在客栈众人、邱员外、杨伯等人的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纵马远去。 佟掌柜挥着手,直到三人不见了身影,施施然的转头道:“他们走远了,邱员外回去吧。” 邱员外点头笑道:“佟掌柜也是。”说完便往回走去。 佟掌柜心中有些得意,这次额可是送了一百两银子,你却两手空空,哼哼! 邱员外上了马车回府,心想,一千两银子的仪程是否有些少,哎,李公子是何许人也,哪里看得上这几个钱,不过是略尽心意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桐城 时至五月,正值初夏,本该只星点热意的季节,没想到天气格外热起来,酷夏的味道已然得了两三分。 他们骑马奔行了两个时辰,便浑身大汗淋漓。 李仲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上那硕大的太阳,转头对二小道:“咱天太热了,咱们在前面的镇子上歇息一二,待日头渐歇咱们再赶路。” “呼,可算要休息了!”莫小贝热的满头大汗,几乎都吐着舌头散热了。 邱小冬同样是汗流浃背,神色却不很焦急,语气还有几分平和的说:“如今的天是越发热了,这还没正式到夏天呢,就已经是如此的程度,若是真的到了夏天,赶路的话,还怎么让人受得了?” 李仲头也不回的说:“如此程度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将来闯到江湖该如何是好? 江湖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妹来的地方,你们还是早做心理准备的好。” 莫小贝略显抱怨道:“师父,如今我们又不是在闯荡江湖,不过是随你一起去长长见识啊。” 李仲哼哼两声,“你当我为何两个时辰不曾停下歇一歇?为的就是提前给让你们知道,江湖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之前我们在剑阁城,那时出行有马车,一句游山玩水,并没有什么困难,反而惬意得很。 但那不过是特殊情形,如今才是真正的赶路呢! 况且你们如今随我一同出行,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若只是独自闯荡江湖,那所担心的问题还多着呢。 如时刻都要警惕自身的钱财不要被人偷了去,夜里警醒半夜是否有人下毒害你,遇到行人是否会突然出手。 如此种种,皆为不得不注意的东西,你们还年轻,将来闯江湖,有的是你们受的。” 听他如此说,莫小贝与邱小东对视一眼,眼中间闪过一丝茫然,一丝惊疑,顿时没有了话。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三人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上歇了脚。 吃过饭之后,待日头渐西,天气中略微有些凉爽,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如此,每日间三人都是赶路歇息,赶路歇息,循环往复。 莫小贝不觉有些枯燥,但师傅的威严放在那里,不敢发作,便闷在心中。 邱小冬察觉到这一点,知道这是师傅在磨练他们的心性,私下里对莫小贝多加安抚,又缓解其心情,一路还算安稳。 李仲见状,心中暗暗满意。 莫小贝心血躁动,本就容易狂热,如此现象不足为奇。 难能可贵的是,邱小冬不但于自身之上没有丝毫不耐烦,而且还能够疏解小贝烦忧,如此看来,他二人倒是…… 李中早有这个想法,如今又多了几分计较。 众人三人行了七八天,这一日来到桐城。 三人在城中的悦来客栈住下,李仲多住两日,算是松缓一下两个徒弟的心性,毕竟这几日一路紧绷赶路,他们也是确的确是累了。 张弛有度才算是更好的修行。 傍晚,三人在客栈二楼吃饭。 看着楼下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莫小贝顾不得大腿上这几日骑马所致的磨痕,反而兴致高亢地想要去街面上逛一逛。 李仲他们吃的差不多,想着他们有武功在身,寻常二三流的江湖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便给了银子,当他们离去。 “谢谢师傅!” 莫小贝兴奋地拉着邱小东,急匆匆地奔下楼去,邱小东都来不及同李仲告别,就被她拉下了楼,留李仲一人在楼上喝茶。 正是晚饭的时候,客栈总共三层,每一层几乎都坐满了人,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这时,旁边一桌来了四位客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 女子道:“这桐城之前也不曾见如此多人,如今这是怎么了?街上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晚一些差点没找到住处。” 中年男子笑道:“夫人怎的忘了咱们是去做什么了?” 女子恍然,道了句,“原来如此,这几日净是赶路,我都快忘了。” 男子心疼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咱们从华山一路赶来,也是累了,今晚好好歇一歇,后日再走。” 少女欣喜的拍拍手,“太好了,爹,总算能好好休息了,”她唤来小二,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 看他们身边放着佩剑,都是江湖中人,这些菜也不多。 青年左右张望着,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满是兴奋,对少女道:“师妹,我见这桐城颇为繁华,不如吃过饭去街上玩一玩可好?” “嗯嗯,早就想玩一玩了。”少女连连点头。 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有心思玩耍,不是喊了一路的累吗?我看都是装的。” 女子笑道:“到底还是孩子,随他们去吧。难得出来一趟,不让他们玩尽心了,可难免落得抱怨。” “怎么会呢,娘。”少女亲昵的抱着女子胳膊,撒娇道。 “你呀。” 很快饭菜上来,几人都饿了,自是要填饱肚子。 李仲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在二层转了一圈,不自觉在中年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低声同旁边的青年和中年夫妻说了几句。 几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男子甚是温和的,嘴角含笑地对他点了点头,李仲略觉失礼,便也报以微笑,拱手回应。 李仲收回目光,心想,此人内力颇为高深,倒是难得一见。 以他如今的武功,能让他道一身高深的,必当是宗师境之中的人物,在江湖中必定不是无名之辈。 只是李仲将此人的样貌在脑中转了一圈,似乎并未有此人的印象。 不过他游走江湖时日尚浅,还并未见过许多江湖高手,不认得此人也实属正常。 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有几声高喝传来,李仲耳朵动了动,脸上出现一抹讶色,扔下一锭银子,转身消失在桌子旁边。 青年转头正看到这一幕,不觉惊道:“好高明的轻功!” 中年男子却面露凝重之色,道,“不单是轻功,此人内力亦颇为高深。” 少女不服气的道:“比之师哥如何?” “冲儿不如他远矣。” 女子方才并未注意李仲,此时听到他这样说,略显惊讶道:“此人年纪不过与冲儿相彷,竟会有如此武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亲传弟子?” 中年人眉头微皱,摇了摇头,也是不知。 少女眼珠转了转,在青年耳边说了几句,没等青年回过神来,就拉着他直往楼下走去。 扔下一句,“我和师哥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一熘烟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游闹市针锋相对 仇家见全真圣心 莫小贝拉着邱小冬在同城的大街上转来转去,夜晚的桐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街道两边都是售卖各种食物、小玩意的商贩,来往吆喝声不绝,烟火气连成一片,很是热闹。 他们只跟着李仲出去过一趟,但还从未来过西山境(倒过来读)。 此时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都要去尝看一看、瞧一瞧、尝一尝,真个是放飞自我了。 莫小贝左手糖葫芦,右手大糖人,嘴里还嚼着一块肉,口齿不清的说:“嗯……师傅之前上课时说的果然不错,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好吃的,我决定了……” 她把嘴里的肉使劲咽下去,郑重道:“要走遍天下,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 邱小冬温温的一笑,“好,我陪你。” 莫小贝斜睨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脚步轻快有几分轻快。 “哎幼……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啊!” 邱小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着莫小贝忙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师姐一时走路不当心,还请你见谅!” 莫小贝心情雀跃,一时没有注意,从一个摊位上离开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 “我……”她想要说什么,被师弟拉着,撇过头去。 被撞到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容貌妍丽,眉宇间自带一抹媚意。 她看着邱小冬眉目流转,转眼怒意散去,俏脸上带出三分妩媚,三分柔情,四分嗔意的道: “小公子这话怎么说得,怎的旁人撞了在下,还是我的不是了?” 邱小冬正色道:“在下失言,请你海涵,不知姑娘衣裙价值几何,我们赔偿。” 鹅黄少女长裙上赫然染了一块红色的糖渍,甚是显眼。 莫小贝见邱小冬如此言状,不觉心头火气,随手将糖人扔了,大口吃了两颗山楂压住火气。 少女咯咯一笑,纤手把额角的一缕碎发挽到耳边,笑道:“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一件长裙,何足挂齿。 这位公子进退有礼,不知姓名几何?可否相识一二?” 大庭广众之下,婉转纤弱的少女竟然口吐如此大胆之言,实实在在将在场两人都惊呆了。 邱小冬面露讶色,不自觉后退一步。 幸而他们只是在路边争执,而未大喊大闹,一时间也未有旁人关注。 闻听此言,莫小贝将邱小冬往后一拉,上前两步大声道:“想认识我师弟,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配!” 少女丝毫不气,“我配不配且看这位公子,但是你大概是不相配的吧。” 轻飘飘的话语来往处满是刀锋利剑,格外有几分凶险。 莫小贝大怒,鼻间怒气呼呼而吹,“妖女,真个是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 “瞧姑娘的样子,莫不是对这位公子别有情意?嘻嘻,可惜依我来看,倒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呢~” 她话尾几字高挑,撩拨之意甚为明显。 邱小冬目露思索之色,暗想此人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大胆。 而莫小贝哪里能受的了如此挑衅,大怒道:“你这贱人!”大手一挥,内力拍涌而出。 这少女脚下矫捷,方才碰撞躲闪时显露几分轻功,自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也不怕误伤。 这时少女脚尖轻点,闪身后退,避开这一掌,毫不客气的反手一指。 她看起来柔和,竟也是毫不退让。 莫小贝见她还手,哪里还有不接招的,身子一晃,欺身而上。 二人出手毫不留情,顷刻间已过了数招。 邱小冬已然惊呆,他怎的也没想到,二人一言不合,就立时动起手来。 而且招招凌厉,竟是半分也不留情的样子! 他有心想让小贝罢手,但心知此刻开口,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若插手隔开,却又功力不济,一时焦急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路上行人一见这边大打出手,立刻散开,避开这一片,方圆十数丈内立时空无一人。 莫小贝变掌为拳,横扫而出。 少女轻功出众,轻飘飘避开,素手横扬,两条鹅黄衣带飘飞,直往对方胸腹要害拂去。 拳力重出,将衣带震飞,上前一步把手一晃,幻化出数道拳影,重重的击出。 少女一掌拍出,掌心处内力吞吐,将这一拳隔开。 二人功力相彷,都是初入罡气境不久,她们一个招数势大力沉,一个招数飘逸飞旋,分走厚重与轻灵两种路数。 且莫小贝身心怀怒气,少女笑语吟吟毫不在意,正是棋逢对手,斗得好不激烈。 “二位姑娘请罢手吧,此间乃是闹市,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旁侧里一道人影闪出,剑光一闪,分化出两道剑光直刺向二人。 莫小贝同少女见旁边剑光刺来,各自向后一跃,罢手退开。 莫小贝喝道,“你是何人?来管什么闲事!” 出手止住二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皂色道袍,束发高冠,面容俊逸,看起来甚是出众。 他打了个稽首,朗声道:“二位姑娘见谅,不知是有什么恩怨,还请暂时罢手。 此间来往行人甚多,二位姑娘都是武功出众之人,稍有不慎,罡气外泄,若是伤到了旁边行人,那可如何是好?” 莫小贝心头怒气上涌,想说什么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而少女则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有什么恩怨,管你什么事?能不能伤到,又与你何妨? 我二人出手,自有我出手的道理。你这人好不知数,突然出现来这多管闲事,真真是多此一举!” 青年道士被这一番话语呵斥,不觉面色尴尬,往少女那边撇过眼去,忙又收回目光,嘴唇嗫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邱小冬见二人分开,大步上前拉住莫小贝,道:“这位兄台说得有理,在这里打斗属实有些不合适。 事情起因不过是小事,这位姑娘,你的衣衫我们赔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他说着递出一锭银子。 青年道士闻言,目光不自觉看向少女衣裙污渍处,旁边一朵牡丹夺目显眼,先是一愣,立刻大惊,“圣心派的人?你是沉依依!” 少女哼哼两声,“全真教的道士不过如此!” 说罢,她转身就走。 圣心派与全真教速来不和,尤其是数年前重阳真人与圣因师太一番交手,两个门派自上而下无一不是对立,在江湖中只要遇到,就没有和气一说! 全真教的道士行走江湖,向来都是三个五个一起,从未有单独一个。 这道士方才出手不凡,剑光凌厉,再多来几个,她可绝不会是对手的,自然不会多留。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衣带飘飘暗藏毒 威风凛凛伤妖女 “妖女,休走!” 青年道士哪里会让她轻易遁走,长剑“锵”的一声归鞘,足下发力,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的闪入人群,转眼不见了踪影。 莫小贝和邱小冬都是一愣,怎得一个晃神,就变成了他二人的战斗? 邱小冬迟疑着,“这……他们是……” 莫小贝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身子一晃,立时跟了上去。 凑热闹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逃、追、看热闹四道人影从悦来客栈门口闪过,看呆了刚要出门的师兄妹二人。 少女“珊儿”蹦了起来,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急道:“师哥,快,快,跟上他们!” 青年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握住少女柔娣,追了上去。 …… 李仲静静站在街边的房顶上,单足而立,目送一波又一波的人离开桐城。 他微有些愕然,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刚要跟上去,却不觉停住。 旁边街巷的屋顶上,一个老道士的身影闪烁不定,向城外方向跃去。 看老道士的衣着,显然是全真教的人。 而老道士并未发觉,在他所处街巷的下方,一个白衣女子同样在向城外赶去。 可以猜想,应当是圣心派的人。 这可是热闹了,李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二人远去,不远不近的缀在他们后面。 …… “小道士,你独自一人追我而来,好大的胆子。”蒋依依在城外一处林中蓦然停住,转头笑盈盈地看向对方。 青年道士把长剑一抖,“嗡嗡”两声,剑光在地上戳出两个窟窿。肃声道:“圣心派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你既遇上我,便算是你的运气不好!”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客气地挺剑直刺。 就见他手中长剑剑光一闪,蓦然分出三道剑光,道道凌厉无比。全然分辨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这正是全真教的剑法绝技,一气化三清! 蒋依依口中笑道:“全真教剑法虽比不上我圣心派的,但也有几分可取之处,不知你又能得几分三昧呢?” 她口中虽这样说,但却严阵以待,素手轻扬,两道鹅黄衣带飘飘,带起疾风尘土席卷而去。 “铮铮”两声,不知她这衣带是什么材质所制,坚韧异常,长剑在其上划过,竟未将其划破。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再想如那金蚕丝、天蚕丝一般柔韧无双,却是不能,只堪堪可挡。 二人交手十数招,蒋依依吃了兵器的亏,在这青年道士的剑光下逐渐无力。 青年道士见这妖女看似凌厉,实则柔弱不堪一击,心头喜意大盛,手中剑法输出更胜一筹。 他只顾进攻,难免于护身上有几分懈怠。 上一道剑光刚刚刺空,还未来得及转变身形,就见对方身子一晃,蓦然间直冲数尺,一掌拍向他胸腹。 青年道士大惊失色,哪里想到对方会有如此一招,疾步后撤,已然不及。 不觉将长剑往身前一横,左手抵住剑嵴,以剑刃横削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这招又快又狠,俨然已得了全真剑法中的三昧。 蒋依依咯咯一笑,勐然间身子倒转,衣带忽的飞起,正中其脖颈。 “啪”的一下,青年道士如遭重击,身形骤然倒退,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只觉脖间剧痛无比,反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手中已多了几点血迹。 衣带上竟是有暗器! 青年道士惊道:“是穿心针?!” 话没说完,他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服下。 蒋依依哪里会给他化开药力的机会,衣带一抖,再次攻上。 就在这时,莫小贝与邱小东赶到。 莫小贝脚下重重一顿,脚底多出一个三寸的深坑,身子已然冲了出去,一拳将蒋依依打开。 邱小东扶住青年道士,“你怎么样?” 青年道士席地而坐,反手将剑递给邱小东,略显几分虚弱的道:“劳、劳你将我……受伤之处划开……有……有毒。” 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身子就有几分晃动,立刻盘腿运功化开药力。 邱小东听他吩咐,以长剑将被针所刺的几处划开,流出的血已然乌黑。 他忙挤出毒血,直至挤出鲜红的血为止。 然后,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李仲给他们随身所带的解毒丸,捏碎后敷敷在伤口处,又撕下一片衣襟包扎好伤口。 他做完这些,抬头看去,莫小贝已然同蒋依依斗作一团。 莫小贝斗志昂扬,双手招式凌厉无比,时而化拳、时而化掌,凡是手上武学,尽皆有之。 天皇地后大阴阳赋不止于内功之上有通天造化之能,于武学修炼之上,一阴一阳,圆融如意,同样卓越非常。 其武学暗合太极真意,若是让张三丰见到,不知有何感想。 此刻,莫小贝用来对敌,即便蒋依依是圣心派的嫡传弟子,武功卓着,轻功不凡,应对起来也不免有几分困难。 方才在城中,莫小贝顾及行人,没有使出全力。 此刻在城外,招式大开大合,拳风呼啸,掌风凌厉,罡气飞舞间,将二人交手四周的草木、山石、地面,尽皆打破,很是威风不凡。 蒋依依且战且退,心中不免有了怯意。 她见青年道士在那里运功疗伤,虽不知对方所用的是什么伤药,但看青年道士对其的仇恨程度,只要能有所行动,必然会动手帮衬。 而一旁的邱小东没有出过手,她不知深浅。 只是他与眼前这个凶悍女子是同门师姐弟,想来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下双手飞扬,嗖嗖嗖嗖,十数根银针直直飞出。 然后看也不看结果,脚下一点,疾身向后退去,转眼就要远离。 莫小贝凝结罡气,将银针震开,一见对方想要逃走,脚下接连踢出两块拳头大的石头,阻上一阻,自己身子跃出,急喝道:“哪里走!” 蒋依依听到背后风声乍起,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耳畔一道风声呼啸而过,正待松口气,“砰”的一下,背后一阵剧痛,身子骤停,喉间一甜,受了伤。 她躲过了第一枚石子,却被第二枚石子击中后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败妖女小贝逞威 宗师斗丘处机现 莫小贝得意一笑,“你这妖女,还想与我争锋!” 蒋依依暗自咬牙切齿,俯身在地,脸上神情莫名。 邱小冬见莫小贝走上前去,忙高声道:“小心,她或许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当心些!” “我知道!” 莫小贝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继续上前。 她眼珠一转,脚步声继续响起,身子却在原地不动。 脚尖轻点两下,砰砰两个石子飞出。 破风声炸响,疾声刺耳。 果不其然,鹅黄衣带倒飞出去,将两枚石子卷中,反扔出去。 莫小贝偏头避开,嘻嘻笑道:“果然有心机,可惜啊,在本姑娘面前不值一提!” 蒋依依翻身起来,看面色并无异样,只将衣裙抖了抖,似是不在意的哼哼两声。 “再来!” 莫小贝见她复又起身,立即又冲上去。 她双手一上一下,圆合流转,其内罡气融融,凝而不散,威力甚是不凡。 蒋依依把衣摆一抖,内里忽的飞射出几道黑光,同时手心处内力凝聚,白色光芒闪动,正是圣心派的绝技,碎心掌! 她也是发了狠,自觉是圣心派的核心弟子,还从未受过此等委屈,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也得让其知道自己的厉害! 她可不是软柿子! 莫小贝眉头一皱,反手拍飞暗器,手掌上下罡气明灭,“啪”的一下,二人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蒋依依面色微变。 对方掌力如钢似铁,实在坚硬,其内罡气流转,威力不凡。 只这片刻的工夫,她就感到内力顿失小半。 她从未想到,面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多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功力,即便方才已败下阵来,却也未曾像现在这般震惊! 莫小贝察觉到对方内力稍逊他一筹,哈哈一笑,手掌微抖,内力陡增了三分。 蒋依依猝不及防之下,内力激荡反冲,一时不慎,让对方内力冲入体内,一口鲜血喷出,砰的一下,被震飞出去。 莫小贝正要趁机将其拿下,就在这时,旁边林中枝叶微抖,“嗖嗖”两声。 随即又“啪啪”两下,几枚暗器掉到地上,微溅起几分灰尘。 莫小贝警觉的后退一步,犀利的目光在林中扫视一周,冷声喝道:“谁?竟敢偷袭?是好汉的就光明正大出来一见!本姑娘可不惧你!” 一阵风吹过,林中只听沙沙声奏响,无人回应。 莫小贝生性胆大妄为,却并非傻子,此刻对方在暗她在明,形式不利,自然不能轻易出手。 当下双掌暗自运力,看似松懈,实则严守门户,保护着自己退到邱小东身边。 邱小东谨慎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莫小贝微微摇头,犀利的目光仍然在林中逡巡不定。 “方才是怎么回事?我听着似是有两个人?”邱小冬声音压低,目光在四周来回看着。 莫小贝微一颔首,“方才有人出手暗算我,被人挡了下来,四周不止一人。” “眼下情况不明,你且小心,我实力低微,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邱小冬这样说,心中有几分无力,他心头隐隐跳动,对实力的重要性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的认识到。 他低头看看还在盘腿运功祛毒的青年道士,心中轻叹一口气,握着长剑,护住他一侧。 场间一时静谧,静悄悄一片,暗中之人没有动作,莫小贝二人亦不敢轻动,至于蒋依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否昏死过去。 “不知是何方高人,竟敢阻拦本座之事?” 一个女声骤然在林中响起。 莫小贝几人都是一惊。 接着,又有个男声道:“本座?凭你也配!” 他话语中冷意毕露,威风凛凛。 女声惊道:“丘处机!竟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否则是谁!哼,戚长薇,今日遇到我算你命数不好!” 他话音刚落,只听林中风声骤响,而后“啪啪啪啪”,一阵激烈的拳脚声相加,其中夹杂着女子惊呼厉喝声。 只听风声阵阵,罡气四射,草木枝叶不知折断了多少,霎时间,林中就一片狼藉。 女子一声长啸,“丘处机,你休要以为此间就无人制得住你了!” “没有人我不知道,但此刻你是逃不脱的!” 丘处机声鸿如钟,狂笑声阵阵,将四周枝叶震的簌簌作响。 “丘处机?莫不是全真七子之一?”邱晓东低声道。 “那戚长薇想来应是圣心派的高人了,”莫小贝低声笑道,“方才两个弟子斗得你死我活,现在他们两派的高人又打的如此激烈,真是有趣。” “别管那些了,咱们快走吧,你伤了蒋依依,一旦那戚长薇腾出手来,可是不好。” “那他怎么办?”莫小贝抬眼示意青年道士。 “有丘处机在这里,你还怕他有什么意外不成?他是青年道士的自家长辈,自然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 你且听这四周激斗声,显是丘处机占据上风,放心,咱们快走!” 二人携手,转头便走。 “师傅还在客栈等着咱们呢,不知咱们离开这么久,他是否有来寻找咱们。” “哼哼,师傅来找才好呢,正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厉害!” 二人边走边说,眼看就要远离此地。 女子见到这一幕,哪里肯让,冷喝一声,“想走?拿命来!” 不愧是能与丘处机交手的高人,与丘处机对敌之际,尚可分心出手,实在厉害。 就听破空声响,暗器“嗖嗖”而起,不过只短短响动,就被丘处机一掌拍碎。 “同我交手,还有闲心他顾,好教你知道厉害!” 丘处机手中招式速度激增,威力愈来愈强。 莫小贝二人脚步戛然而止,相互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再动了。 这边,戚长薇心头暗自叫苦,她怎的也没想到,会在这偏远桐城遇到丘处机,她虽也是宗师境中人,但与对方相比,可还差上一筹。 全真七子之中,马玉虽是掌教,但论及武功,丘处机稳坐第一,乃是当世最顶尖的宗师境高手。 于宗师榜榜上有名,还在前列之中。 就听长剑嗡鸣一声,“嗤嗤”两声,剑气分化万千,纵横捭阖。 戚长薇惊呼道:“化繁为简,出神入化,怎么可能,你的剑道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丘处机哈哈大笑,“我的剑法不值一提,但用来降妖除魔恰如其分!” “降妖除魔?哼,怕只是欺软怕硬吧!若是对上古墓派,不知你又有几分力气?” 二人一边说一边斗,手上嘴上一刻不停。 顷刻间,不知交手多少招,只打得四周枝头叶落,树干上不知有多少剑痕、掌痕,就像是被飓风席卷,一片狼藉。 第一百七十八章 虚伪圣心教 一道身影被打落在地,随即翻身而起,飘然而退十数丈。 此人身穿白衣,面容姣好,看起来约有三十多岁,正是圣心派长老戚长薇。 枝干微颤,一道人影闪过,丘处机现出身形。 他走到青年道士身边,不惧戚长薇在一旁窥视,右手抵在青年道士背后,内力微吐,助其疗伤。 戚长薇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这大咧咧的态度实在让她火起,却又不敢轻易出手。 丘处机如此大胆,不知是有什么手段,加之实力本就不敌,更让她心季。 她身子一晃,来到蒋依依身旁,扶起她查看了一番伤势,喂其服下一颗丹药,目光恨恨地看向不远处的莫小贝二人。 戚长薇玉指轻弹,一道白色丝带轻飘飘横亘数十丈,直直飞出。 丘处机身在旁侧,手指微动,却是没有出手,且他目光闪动,似大有深意。 那丝带飘渺而来,如一条白色巨蟒蜿蜒盘旋,似要将他们吞噬殆尽。 莫小贝与邱小东二人大惊失色,他们不过是真气境、罡气境之人,哪里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出手。 登时三魂飞了两魂,手脚冰冷,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敢对我的弟子出手,好胆!”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足尖轻点,将衣带踩到地下。 李仲负手而立,飘然若仙。 数十丈外的戚长薇如遭电击,身子一晃,已是一口血喷出。 她目光骇然的看着李仲,脱口而出:“你是先天高人!” 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人无不心惊。 丘处机做了个稽首,对李仲一礼,道:“全真教丘处机见过,李二公子。” “道长有礼。” 他俯身微礼,李仲随手一挥,遥遥送去一股内力,丘处机这一拜便再拜不下去。 丘处机乃是宗师巅峰,当世除了先天再无如此功力之人,原先听闻明王二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是先天,还有几分存疑,此刻再无不服之意。 “道长怎知我身份?”李仲奇道。 丘处机笑道:“二公子名闻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全真教弟子曾在前几日见过公子,想来江湖中再无第二位有这般功力的年轻人了。 再者,这二位少侠年纪轻轻,就能打败圣心派核心弟子,此份功力,非是有绝强的师傅才行,因此猜到一二。” “道长好才智。” 李仲对这位全真七子第一人佩服,心中又不免想到,全真教雄据北方,此处乃是他们的势力范围,知晓也不足奇怪。 莫小贝与邱小冬见师父到来,双双齐扑过去,惊喜叫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言语中喜意溢于言表。 李仲偏头瞪了他们一眼,“我若不来,你们死在此地都无人知晓。” 二人大感羞愧,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好了,你们肆意妄为之事回去再说,现在另有事情。”李仲看向戚长薇,大有深意的道。 不远处的戚长薇心头一震,有心想逃,却又不知该如何逃去。 旁边昏迷不醒的蒋依依不算数什么,全不在她眼中,留在这里生死有命。 但只想到对方方才那轻飘飘一脚就已然让自己重伤的实力,双腿就犹如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动半步。 她稳住心神,笑道:“原来是明王二公子,妾身早就如雷贯耳,一直无缘得见,甚为憾事。 今日一见,果然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端的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不愧是武林中的翩翩公子呢。” 一连串的赞美词从她口中说出,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反而笑语盈盈,目光中流转着一片妩媚。 似乎方才对莫小贝他们出手的不是此人一般,细想其面皮,果真有厚度。 李仲在她脸上略作停留,心中想到年前在明王府遇到的两位圣心派圣女,暗道不愧是一个门派出来的,如出一辙的“不正经”。 “这番话我不敢当,不知阁下方才为何对我弟子出手?” 戚长薇心头一跳,强颜欢笑道:“二公子,此事乃是贵弟子先将我门中弟子重伤,您瞧,依依此刻还昏迷不醒呢~” 说着,她看着昏迷的蒋依依眼眶微红,泪珠盈盈,秀手微拭眼角,低声啜泣,端的是我见犹怜。 若是不知道的,真个以为二人感情深厚,情同母女,全然想不到,方才想要独自逃走的会是此人。 丘处机与圣心派交手日久,对她们的手段一清二楚,当即嘲讽一笑,“戚长老果然重感情,只是不知,半年前在河阳谷丧命的五六位弟子会不会这样想。” 戚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立时低头不语。 半年前她带几名弟子外出,路遇全真教,一番交手不敌,独自一人撇下弟子们逃跑。 此事并不算什么,但在此刻被揭发出来,实在尴尬。 她低低垂首,面色狰狞,但在一片阴影中看不真切。 李仲问过莫小贝具体的情况,知道是莫小贝先撞到了别人,弄脏了对方衣裙,才有的今晚之事。 他在悦来客栈听到小贝的一声高喝,就急匆匆赶去,并未见到事情发生的起因,现在一听,原来是这般。 起因在己方,李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伸手一指,点在蒋依依身上某处穴道,渡去一道内力。 蒋依依轻轻呻音一声,抬眼醒来。 戚长薇略显惊慌,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抬头一看,就见李仲一手拉着一个弟子飘然远去。 “今晚事情有因有果,就此作罢。” 戚长薇大喜,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别过此事。若换作是她,虽然自己不占理,但也绝不能让对方如此好过。 “到底还是年轻!” 她心头悠悠一乐,蓦地里心头一紧,转眼一看,丘处机正大有深意的看着她。 当即心底一突,暗道不好,走了勐虎,来了豺狼,竟忘了此人! “长老,你来了!” 蒋依依睁眼见她在身边,不觉有些惊喜。 戚长薇笑着对她点头,心里却在权衡,自己可不是这老贼的对手,快些逃走的好。 没想到丘处机竟道:“李公子既放了你,贫道也不好多做什么,这便走了。” 说罢,他带着青年道士转身离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师傅爱徒拳拳心 大雨阻路岳不群 目送戚长薇带着蒋依依离去,躲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后的二人不知为何,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少女才开口,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江湖?” 青年没有回答,看着李仲离去的方向,低声道:“原来他就是明王二子李仲,如此年纪,竟然已经是先天,这真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个中意味难明,有感叹,有赞赏,有艳羡,还有……一丝丝不服。 “江湖之大,你我才见过几何,这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冰山一角?” 珊儿惊叹一声,“冰山一角就可见到先天高手、全真七子,还有圣心派的长老高人。那么整个江湖该有多么大,又有多少危险呢?” “不怕珊儿,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你的!”青年郑重其事的道。 “嘻嘻,师哥,我当然知道你会保护我的,不过是由此一声感叹罢了。 爹和娘修炼武功这么多年,如今也不过是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而那位李公子,……哎,师哥,你说他的武功是怎么修炼的啊?怎得就能以弱冠之龄,达到先天之境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个人有个人造化,许是那位二公子的造化比我们的都要深厚。 不过,珊儿,你我也不必妄自菲薄,如二公子这种人,百年来未必能有一个,你我这般勤学苦练之人才是江湖中的主流。 咱们华山派的武功厚积薄发,愈练愈深,初始不显,后来武功进境飞快,咱们年纪还轻,日后在江湖中定有你我的一番地位!” 青年说话斩钉截铁,显是对自己的未来极有信心。 少女连连点头,“师哥说的对,珊儿相信,日后的宗师榜乃至先天榜,都会有师哥一席之地的!” 年少慕艾,她看向青年的目光中满是少女怀春。 青年同她对视一眼,都是一笑,少女双颊微红,转过头去。 “好了,我们走吧,师傅师娘还在客栈等着咱们。” 二人对李仲很是艳羡,但并非那等嫉妒之人,而是将此艳羡化作动力,以激发自身潜能,留待日后更好前进。 许是将其当作了目标,可远观,亦是可及。 少年意气风发,姿态昂扬,积极向上,无所畏惧! …… 李仲带着二人很快回了客栈,衣袖轻挥,房门自闭。 “今晚之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他目光在二人脸上划过,面无表情的说。 莫小贝同邱小冬对视一眼,不知师傅是什么心情,一时心下及及,不敢言语。 李仲也不催促,倒了茶水润润喉咙。 邱小东侧头看看莫小贝,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师傅,今晚是我们错了。” “哪里错了?” “我们不该与他人发生争执。” “只有这些?” “不该随意出城,为了看热闹,而随便与别人动手。” 李仲没说话,目光在莫小贝脸上停留的一会儿。 莫小贝一个激灵,忙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没有了?”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摇头。 李仲道:“你们今日犯下的最大错误,不是与他人发生争执,也不是随意出城,而是随意地将自身置于险境!”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一愣。 又听他继续道:“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什么水平吗?竟敢大大咧咧地跟上去,结果怎么样呢? 如果我不现身,你们就算有十条命此刻也到了阎王殿!” 李仲说的生气,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茶壶登时一跳。 莫小贝二人心头也跟着一震。 “凑热闹不算什么,但应该预料可能出现的危险。在思虑充足的情况下参与是智勇双全,而若只凭好奇,那就是有勇无谋,蠢笨如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话并非真理,而是弱者说给自己的托词,如若你是真正的强者,那么无论你身处何地,自己的命运亦会由自己把握,而非由他人掌握。 你们功力深厚,达到随心可欲之境,去任何地方我都不会反对。 可是反之,你们在武功未曾大成之前就肆意妄为,不惜身临险境,那么这所带来的后果你们可曾想过?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老白、小郭、邱员外他们该如何?” 这一番话说的二人眼眶通红,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师傅生气竟然是因为他们将自身置于险境,而非肆意妄为。 如此慈师之心,怎能不让他们红了眼眶。 “今晚你们好好想想吧,咱们在这城中多呆两天,后日出发。” 莫小贝、邱小冬深深点头,一时心情激荡,无言无话。 深谙师傅拳拳关怀之心,二小一时心头大感欢欣,在客栈两日,不但事事听从师傅吩咐,还勤学苦练,一时武功竟是小有所进。 武学一道之上,个人根骨是重要的一项,而天赋悟性亦是其中关键。 他们于心境之上有所提升,自然对武学之上触类旁通,有所领悟。 本想着后日出发,可是天公不作美,后日早间突然天降暴雨,连绵不断的雨丝如珍珠洒落,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直到了午时一直都未曾停住,街面上的积水足有三指之深。 城中街道由青石铺就,已经泥泞不堪,城外的道路则可以想象一二,三人一时被阻了行程。 小贝临空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情舒畅。 她道:“我竟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雨。” 邱小冬笑着说:“此地非是名胜风景之处,虽有暴雨,却未有风景可堪一观,实为憾事。” “人生多是意外,哪里能够十全十美,年纪不大,想的不少,行了,来坐着吧。” 李仲看了看外面,叹了口气,“也罢,这暴雨既至,咱们且等着吧,急也无用。” 唤来小二,要了一桌饭菜,三人正准备动快,旁边楼梯上脚步声响起。 转头一看,正是那日的中年夫妻带着青年和少女四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少女悄悄的对青年示意。 中年男子看到李仲,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一抹探究。 李仲起身笑道:“相逢既是有缘,又与阁下相见了。” 男子忙拱手道:“华山岳不群见过李二公子。” 第一百八十章 君子剑名副其实 剑破空人定胜天 “君子剑岳不群!” 李仲面色微动,心中却很是震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们。 他目光微转,看向旁边几人,暗道,那另外三人分别就是宁中则、令狐冲和岳灵珊了。 果然岳不群向他介绍身边三人,正是他们。 莫小贝二人也起身见礼,双方各自见过,互通了姓名。 李仲有心见识见识这位“君子剑”,让小二把桌子换到三楼雅间。 岳不群请他坐上首,李仲哪里肯坐,他虽武功略强,但年岁尚轻,反请他上坐。 岳不群自是推辞,二人你来我往,最终空出上首,李仲坐了左上,岳不群相对而坐。 “早就听闻二公子晋境先天,一直未曾恭贺,今日有缘得见,岳某以一杯水酒,贺李公子登临绝巅!” 方才李仲推辞让座,让岳不群对其印象大好,口中所言大给对方颜面。 李仲即便无外物于身,恬静澹然,也不禁心头大感对方言辞舒畅。 “多谢岳先生!” 二人对饮一杯,其他人水酒相陪。 “二公子,前日里一面之缘,不知今日为何还在此地?”岳不群问道。 李仲苦笑一声,指了指窗外的连绵雨丝,“本想着今日启程,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个,真真是出人意料,没奈何,只得在此驻足了。” 岳不群哈哈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与公子实在有缘,今日也恰被暴雨困在了这里。” 二人一番交谈,李仲脾气本就澹然,在岳不群有心经营之下,气氛格外融洽和谐。 李仲问道:“岳先生此行可是要去君山?” “正是,二公子也是?” “如今江湖中只这一件大事,自然要去看一看,君山大会南北丐帮相约昆山,如此盛事,岂可辜负。” 岳不群点头称是,“二公子说的是,岳某人此去正是为了见识见识诸位武林同道。 我华山派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只带着弟子们去长长见识也便够了。” “岳先生此话可就谦虚了,华山派虽然名声不显,但岳先生君子剑的名头在武林中可是大名鼎鼎,宗师榜排名二十六,不知为多少人钦羡。” 李仲虽如此说,但心中却想道,这里各个门派都与自己所知的得有所出入,不知风清扬是否在思过崖。 若是他在,至少也是先天中人,足够你华山派一跃成为顶尖门派,就看你岳不群有没有那个能力降服了! “惭愧惭愧,二公子此话可是让我无言以对了。” 岳不群一叹,似是意有所指,二人对饮一杯。 莫小贝见对面的岳灵珊一直在看自己二人,开口问道:“岳师姐,你在看什么?”她一脸懵懂,有话就说,是个直肠子。 岳灵珊一笑,“非是有什么,而是当晚在桐城之外见到小贝师妹出手,雷厉风行,威风凛凛,很是钦佩!” 莫小贝闻言大感意外,“你们当时也在城外?” “我们当日正式追着李公子而去,在客栈门口见你们几人奔向城外,便也跟了过去,只是一直躲在暗处,未曾出手。” “原来是这样。” 莫小贝听到有人钦佩他的武功,很是高兴,嘴上说着哪里哪里,翘起的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宁中则目光在莫小贝与邱小冬身上转过,说道:“李公子不但自身武功卓绝,教导弟子亦是一绝,真可谓名师出高徒。” “宁夫人谬赞了,以我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教导徒弟,不过是胡乱教一教,归根结底是弟子们自己争气。” 李仲极是谦逊的回答。 树大招风,他本身已是外界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莫不为外人道也。 正如前日里丘处机所说,全真教普通弟子已知其容貌,细细想来,实在可怕。 因此,他不愿再给自己增添其它光环,免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招至不必要祸患。 听到“宁夫人”三字,宁中则眉目舒展,略显喜意。 她生性好强,江湖中人称“宁女侠”,不愿被岳不群影响,当即对李仲感官更好。 “李公子这话可就谦虚过了头,当日情形珊儿都已说与我听,蒋依依是圣心派的核心弟子,师承武功无一不是嫡传。 小贝能以小小年纪将其击败,足可在年轻一代中罕有敌手,位列龙凤榜也不是不可能!” 宁中则看着小贝的目光甚是爱惜,心头颇为叹惋,自己门中女弟子不少,但这般天才根本是无处可寻。 莫小贝被江湖前辈突如其来的一番表扬冲昏了头脑,极是喜悦,险些要大笑三声。 但不经意间同李仲似笑非笑的目光相遇,整个人瞬间顿住,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引得岳灵珊偷偷发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伙人各自散去。 到了房间门口,李仲轻点莫小贝的头,“岳先生和宁夫人是看在为师的面子上夸赞,你可不要昏了头。” 莫小贝霎时间冷汗涔涔,梦回当日在白马书院课堂时的战战兢兢,立时头点如米,心中仅存的一丝得意烟消云散了。 李仲回到房间,回想着与岳不群的相遇。 今日种种,岳不群的一举一动温润谦逊,不负“君子剑”之名,与他交谈时虽有恭维,但也未失了分寸,谨守一名掌门的本分。 来往进退得当,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李仲轻轻“啧”了一声,但愿他不要“重蹈覆辙”。 …… 都说春雨贵如油,怎得这里的雨像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 一连三日,桐城内外大雨连绵,街巷上的积水都快漫到了一楼客栈。 幸好有衙门组织居民们挖掘泄水坑道,才未上演水漫金山。 “若是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误了日子啊!”岳不群算算日子,如此一叹道。 六月初一君山大会,如今已五月十五,时间有些紧张。 李仲没有说话,只喝了杯茶就告辞回房间。 岳不群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午饭过后,困在客栈中的众人回了房间,正欲休息,突然一道剑鸣声乍响,声传整个桐城! 城中民众无不惊慌,如岳不群这般更是骇然失色,立刻将目光投向李仲所在的房间。 以他的武学修为,隐隐能察觉到李仲房内传出一道轻微的波动,随即消散于无形。 一个念头在他心头浮现,却怎么也不愿相信。 第二日一早,和煦的阳光照彻大地。 天朗风清。 岳不群默然。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君山镇 岳不群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李仲是先天境界,但知道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当他见到李仲轻飘飘的能以自身之力影响到天象时,此等大神通的威力,实在让他心头有些难以自持。 他自问在武学之上的努力不逊色于任何人,如今年近五十,跻身宗师榜之中,已是佼佼者。 但相比李仲的年岁和武功,实在是让人叹惋。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他以近天命之年,于江湖之中小有名气,但兴复华山派任重而道远,长路漫漫,难测难寻。 能够有如此成就已经是他日夜不辍的成果了。 岳不群看着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他的心头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想要变强,如此强烈,几近扭曲。 两伙人彼此之间相谈默契,气氛融洽,又是同一个目的地,便一同上路。 这一路行过去,所遇到的江湖人,无一不是往君山赶去,都想凑一凑这份热闹。 不过等到了当日,真个能参与其中的,寥寥无几。 这些人一无过人功力,二无显赫出身,凑在人群中看个热闹便不错了。 先敬罗衣后敬人,古来如此。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人依旧乐此不疲,万一能够得某个高人看中,遇到一个机缘,就可一步登天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种机会渺茫。 随岳不群一路赶过去,李仲心头实在佩服。 不管是三教九流、山野闲人,还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岳不群似乎无人不识。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可以相谈默契,没有谄媚之态,亦无倨傲之姿。 此等心性,实在让人佩服。 而这一所遇到的江湖人士,听闻李仲的名字,无一不是大惊失色,纷纷见礼。 以明王府如今的声势,如日中天,在天下间首屈一指,他们如何能不叹服。 路上还得到消息,李或已经带人前往君山,此刻许是已经到了。 本来说是李仲前去,但暴雨不但阻了行程,还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消息。 李稷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担心他一时另有要事,不能及时参加君山大会,万一恶了丐帮,那可得不偿失,便让李或暂代。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最终在五月二十八日这一天赶到了君山。 君山本只是一座寻常的山峰,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因当日南北丐帮帮主在此地争夺打狗棒,立下比试之约。 这一地顿时变成两派要地,无论何时都各有弟子驻守。 于是山下便诞生了一处镇子,名为君山镇。 里面大多是丐帮之人,然如今用来接待各地的来往江湖人士。 顺着道路前行,远远看到镇子,没等靠近,就有丐帮弟子上前行礼道:“两位想必就是华山派岳掌门和李二公子吧?派中已经打点妥当,请二位跟我们来。” 李仲同岳不群对视一眼,心中感叹丐帮消息果然是天下第一。 论及弟子数量,哪门哪派都无法与丐帮相提并论,尤其是当南北丐帮合二为一的时候。 那弟子简直遍布天下,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他们远道而来的消息,自然是早被对方知道了,提前打点妥当,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示威。 李仲随丐帮弟子刚到门口,就有人开门来迎,请他进去,言道,世子爷已经在前厅等他了。 等李仲来到前厅,还没进门,李或就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见没有什么事,似松了口气,不无埋怨道: “你终于来了,我们都以为你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来不了了。” “可不是被绊住了脚,连绵大雨直下了三四日,若非我干涉,只怕还有的下呢,劳兄长到来,恕罪恕罪。”李仲笑嘻嘻的抱拳,装模作样的告罪。 “行了,来了就好,快进来吧。” 李或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李仲嘻嘻一笑,随他进去。 落座后,下人上了茶水,李仲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左右看了看,“就你自己到来,清瑶怎么没有一起?以明王府现在的名声,你的身份又非同小可,小心自身安危!” 明王府树大招风,有的是人想挑衅一二,李或虽也是宗师,但在这种时候,各方高手汇聚,只怕还力有不逮。 李或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他话音刚落,东侧房传来一声脆生生地轻笑,“二哥!” 里面走出一人来,不是李清瑶又是谁。 “你果然来了,哈哈,我就道父亲不会让大哥自己到来!” “这么大的热闹,我自然是要来,顺便嘛,守护大哥安危!” 李或苦笑一声,“你们就别在这里炫耀了,不就是先天吗,且等着吧!” 兄妹三个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静下来后,三人互说了近况。 京中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再不复除夕之夜和那日与剑阁阁大战后造成的恐慌。 “如此就好。”李仲点点头,话音一转,问道:“三皇子如何了?” 李或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陛下身体康健,几位皇子自是在府中安好,有些许事物处理,但并未身领要职。” 李仲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皇子已经进了他的重点怀疑名单。 当日在与剑阁阁主一战之后,王府就派人在整个京城中彻查,到底是谁与剑阁勾结,引来如此大的祸事。 非但除夕之夜是由那位鱼肠剑主引起,剑阁阁主竟还敢当街刺杀李仲,如此种种,实在是不能忍。 三皇子与剑阁勾结多年,并非一日之事,即便他们之前刻意隐藏,但凡是做过,必有痕迹。 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明王府将目标锁定在了三皇子身上。 不过,因对方是皇子,文帝现存,暂时先将此事放下,待得日后自然有话要说,有事要做。 二人对此话题浅尝辄止。只说了几句,便放下了。 李仲远道而来,也是劳累,说过一会话,便回房去休息。 到第二日早上,吃饭时,李或道:“如今各门各派的人都到的差不多,耆老名宿来了不少,你可要去见一见?” 李仲想了想,“武当派的人可到了?来的是谁?” “来的是武当七侠中的俞莲舟俞二侠。张翠山张五侠,殷梨亭、殷六侠三位。” “竟然来了三位,看来他们对这君山大会相当重视。” “那是自然,当年南北丐帮帮主定下君山之约,便是经过了张三丰张真人的见证,武当自然对此事非常重视。 毕竟此也有一部分代表着张真人名望。 不过武当派门户不小,张真人又多年闭关,由宋远桥代领掌门之职,原应由他到来,但因镇守山门之故未曾来此。”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个杏子引发的血案 “我与张四侠相熟,可惜他未到来,那便算了,其他的……尽皆不熟。” 李仲摇摇头,“如此看来,我还是在这里歇息两日,待六月初一再出去罢。” “可别,”李或忙道,“昨日你刚一到来,就有人来访,都被我挡了回去,你若是在这里,那可是不得安宁!” 李仲一时无语,只得道:“好吧,那我出去走一走,不让人发现了。” 看他一脸苦相,李或笑出了声。 李清瑶一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去哪里了,吃过饭,李仲也施施然离去。 君山是一处山脉分出的一座小山,在它的南面,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大小山峰。 李仲出了君山镇,顺着这些山峰脉络,去看一看,走一走,见识一番此地的风情物种。 在这种时候,有此等闲心意志之人,许是只有他一个,因而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到一人。 他上到一处山腰,听到前方有流水声,顿觉口渴,疾步去到那处。 这里竟有一个小型的瀑布,数丈高的山壁之上,豁出一道口子,潺潺的溪水从上面叮冬落下,在下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而后顺着水道逐渐流远。 如此荒山野岭,天地造化,钟灵毓秀,实在让人赞叹。 李仲心中欢喜,见那水质清澈见底,用手捧了一捧喝下,清冽甘甜,顿时喝了个痛快。 水饱之后,他纵身一跃,上了山壁,往上面走去。 石壁之上杂草丛生,足有一人多高,其中间或杂石泥泞,很是难行。 不过穿过这一片难行之地,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片杏林。 此时已是五月底,正是杏子发黄的时候。 看着树梢一个个饱满浑圆的杏子,李仲口中生津,狠狠咽了口唾沫,翻身上树,孙猴子一般摘下一个,在身上擦了擦,咬下一口。 “嘶~” 酸,真的是酸。 他捂着嘴,险些没吐出来,好容易把这一口咽下去,第二口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 李仲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杏子,感觉扔了可惜,可是不扔又是万万吃不下的,正纠结时,不远处有人声传来。 李仲忙敛声屏息,上了更高处,繁盛的枝叶遮蔽身形,不是特意观察,难以察觉。 走过来的是三个人,两个中年人,一个白衣,一个灰衣,和一个老者。 白衣男子年轻一些,身上背了八个袋子,灰衣人略微年老,身背九个布袋,那老者一身黑衣如常。 看他们的身形装束,身背布袋,一个八袋,一个九袋,都是丐帮中的长老一级,绝对的高层人物。 李仲心中好奇,这个时候。正是丐帮忙的时候,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就听那白衣八代长老说道:“到了此刻,绝不能再出纰漏,其他人我都已经联络妥当,只二位长老之前还有所犹豫,如今却是不能再推托,不管怎样,都需得有个结果!” 老者哼了一声,沉声道:“此事与我丐帮有益,于家国有益,老夫责无旁贷,倒是马夫人……她……” 那灰衣长老忙道:“全舵主所言甚是,我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就依你行事便好。” 白衣长老看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下来,笑声道:“二位长老深明大义,全某佩服。” 灰衣长老道:“白某之前犹豫,是想如此做的话否有失侠义风范? 毕竟咱们可是在他与洪七公比试之后……无论能否夺取打狗棒,都是为丐帮出了大力,咱们如此做……” “那人身居帮主之职,却是异族之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丐帮身居家国一线,凭他有什么功劳,异族之人又怎能领导我丐帮! 我们如此做,有益无害,不但可肃清帮中正气,更可在天下人面前树立与异国异族之人势不两立的形象!重振丐帮雄风。 如此之后,我北丐帮必会为天下江湖中人钦佩,威望高远,如今南丐帮后继无人,待得洪七公死后,说不准更可一统南北丐帮!” 白衣长老掷地有声,双手握拳,脸上异彩连连,野心甚大。 灰衣长老默然,不再说话。 老者道:“看来此事交由全舵主全权处理再好不过,真可谓恰如其分,有你在,日后带领丐帮走向更高处指日可待啊!” 他这话大有深意,白衣长老不在意一笑,拱拱手却是应下了。 “今日我们商议完毕,正借着君山大会的名头,该来的人都已到来,就看六月一日那一天了。” 他说完,告辞离去。 老者随后离开。 只剩下那灰衣长老轻叹一声,深深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面色痛苦纠结,呆立在那里半晌,默然无语。 树上的李仲心头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世界已经变换成了这样,竟然还会“重蹈覆辙”! 这不正是天龙八部中杏子林之事吗! “这三人应该是全冠清、白世镜和徐长老了……乔峰,乔帮主……” 他正在心中沉吟不定,突然砰的一声,脚下的大树勐然一阵晃动,杏子噼里啪啦的掉落。 李仲心中有事,没有防备,被这一晃后,手一松,咬了一口的杏子掉落,他口中轻轻一呼,随即暗道不好。 果然,就听下方一声暴喝,“是谁躲在上面!?” 骤然间一道掌风袭来,李仲片头避开,身子轻飘飘纵身跃下,身在半空之中扯下一块衣襟,包住脸庞,随即落地。 正与白世镜四目相对。 白世镜目色深沉,紧紧地盯着他,沉声喝道:“你是谁?竟敢在此地偷听我们说话!” 李仲眼珠微转,不愿在此惹是生非,想要回去与李或从长计议,便拱手抱拳道: “小可迷了路,无意中来到这里,正要离去,不想搅了阁下的兴致,深感抱歉,这便……” 哪知他刚说到这里,白世镜突然暴起,身子一闪,骤然一掌拍来。 勐烈的罡风疾驰肆虐,将四面八方都笼罩其中。 “不管你是谁,此刻只有死路一条!” 同时,他喉间一声轻啸,在山峰之间回声传响,似是想要将方才离去的全冠清与徐长老叫来。 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泄露,后果难以想象,非是自己一人可以承担。 那二人对此事极为上心,听他召唤,焉有不来之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权衡利弊 李仲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屈指一点,正点在其掌心正中。 “噗”的一声,就像一只漏气的气球,白世镜只觉掌心一阵剧痛,罡气瞬间四散。 他心头一惊,正要还手,体内的罡气就不受控制的,蜂拥向对方涌去。 白世镜大惊失色,“北冥神功?!吸功大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面色狰狞的想要抽身而退,但却如何抽得动。 正当他心下绝望之时,那人手指竟一抬,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轻轻一笑,翻身上树,一个纵跃就不见了身影。 白世镜心下骇然,跌倒在地,凝神一观,体内的内力只剩了一半。 片刻后,全冠清与徐长老携手联袂而来。 二人疾驰而至,就见白世镜跌落在地,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直奔到面前,见他面色惨白,头顶冷汗涔涔,但还活着,皆松了一口气。 全冠清紧声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袭偷袭你?” 白石镜双目无神,呆愣愣的一句话也不说,好似丢了魂一般。 全冠清与徐长老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不好的预感。 …… 李仲一路疾行,很快就回了君山镇。 问过下人,得知李或外出尚未归来,先去看过莫小贝与邱小冬,见他们读书尚还认真,便未打扰,自己在前厅等人回来。 他心中暗自思虑,若是自己并不插手此事,任事态自由发展,那想来结果也不会与杏子林大会有什么区别。 乔峰必然是以异族人的身份被驱逐而出,不能说是身败名裂,在江湖中也是为人所唾弃了。 再加上全冠清搜集的其杀害马大元的证据,若是再有后面一系列杀害玄苦大师、乔家夫妇、谭公、谭婆等事,虽是被萧远山陷害,但在中原地区几乎是声名狼藉。 几乎无翻身之力。 但如今他出手伤了白世镜,已然给这件事增添了一些变数。 不知白世镜会怎么与全冠清所说自己受伤之事,而以全冠清白衣十全秀才的心思敏捷程度,知道有人偷听到他们密谋的谈话,必然会知此事横遭变故,不知还能否再接着进行下去。 不过他未显露身份,而白石镜自身方寸大乱,喊出了北冥神功、吸功大法。 这两种神功背后,一个是逍遥派,一个是日月神教,都是庞然大物,不是丐帮,或者说全冠清能够随意得罪得起的。 也算是混淆视听,让全冠清等人有所忌惮。 李仲心中种种思绪流淌,在那里沉吟不语。 “二弟,你找我?” 李或回来听下人说李仲在前厅等他,过来问道。 李仲请他坐下,将方才在杏子林中所听到的事说了,后面会发生的事他则没有提及。 他虽没有说后面的事态会如何发展,但凭李或的聪明机智,自然能够想到全冠清此时发难是为的什么,后果又该如何。 “异族之人……” 李或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没错,就是异族之人。我亲耳听他们说到。” “难道……怎么可能?乔峰怎么可能是异族之人?如若他是异族之人,还能够被全冠清几人所知,那他当初是怎么能够得到汪剑通的青睐而当上丐帮帮主的呢?” 李或着实费解。 丐帮是天下顶尖的门派,要想成为丐帮帮主,武功、智慧尚在后面,最首要的一点,就是身份问题! 辛辛苦苦选了个掌门,结果却是旁的门派派来的奸细,那岂不是要滑天下之大稽! 丐帮行事不会如此不谨慎。 是以李或颇为费解。 李仲虽知道真相,但难以明示,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乔峰身世的。 他假意道:“此事会不会是有误会?是全冠清想要夺权,而编造的谎言? 听他所说,着实联合了不少江湖中有名望的人,再加上白世镜、徐长老他们都在丐帮中威望厚重,再有几个联手一时间发难,说不定真能将乔峰先下帮主之位?” 李或摆摆手,起身踱步,“不会。全冠清此人有十,秀才之名。才智机敏,冠绝丐帮。 他若是想对乔峰发难,大可不必编造如此大的恶名。 乔峰在丐帮之中,威名赫赫,如果异族之人此罪名没有坐实,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白世镜等长老又怎么会随他一起反了乔峰! 所以全冠清如此做,定然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故而他才有信心合纵连横,召集那么多人一起来反抗乔峰。 如此的话……” 他轻吐一口气,面色沉凝,有些拿不定主意。 也不怪他如此纠结,实在是此事实在关系重大。 涉及北丐帮帮主乔峰之事,又在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这个当口,一旦此事揭露开来,在天下人面前,那乔峰就是身败名裂,再无转圜的可能。 而乔峰与明王府一向,相交默契,若换了其他人来做这个帮主,那么彼此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出现一些变数。 而明王府是此次北唐朝廷的代表,到得那时,如此一系列的反应,之下,北丐帮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李或不可能不表态。 而一旦插手,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可不是他一个世子爷一时间能够决定下来的。 李总见状道:“大哥也不必烦忧此事,咱们简单一点,只说此事要不要让它爆开!是由我们暗中将其平息了,还是不管不顾?” 他又道:“我曾在京城之中与乔峰乔帮主,有缘得见一面,其为人我十分敬重。 在他继位帮主之前,就曾为朝廷立下了赫赫功劳,做了帮主之后,又带领着丐帮时刻立足民族家国第一线。此人实在为我所敬佩。” 李或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乔峰此人我与你有同样的感受,重情重义,不拘小节,豪爽大气。 为一帮之主,有独特的魅力,丐帮上下无人不敬重。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北丐帮声势渐隆,实力也在不断的增强。 若是换了旁人做帮主,我心中也是万万不肯的。 但是你要知道,此事涉及甚多。咱们不知全冠清究竟联系了哪些人来,此时此刻,在整个君山镇的江湖高手不知多少,实在难以查询。 万一涉及其他名门大派,这中间的纠葛甚多,即便我们明王府现在如日中天,也难以承受。” 李忠见他如此纠结。心中暗道,政事涉及如此多方面,幸而我只管练武。 随即又想到,也是我武功进境不够高,若是武功天下第一,不惧旁人,那此刻只管一路碾压过去,平心中所想,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那才真个痛快!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六月初一 君山大会! 二人商议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定下来。 李或道:“我这就去向京中发信,询问父王的意见。”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一声嘹亮的鹰啼传开,一道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振翅高飞向远处飞去。 君山镇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鹰啼,纷纷抬头向上看去,见到了金羽鹰远去的那一幕。 各自都在心中想着,不知明王世子是有什么大事,竟然用了金羽鹰向京城传信,一时间都在议论纷纷,但却不知其真正的目的。 送信回来,李仲道:“金羽鹰速度虽快,但在两日内来回却是有些难料,咱们须得先预定个章程才好。 无论是提前布局做准备,还是放任事态发展。” 李或低头思索片刻,忽地一笑,“等清瑶回来,咱们投票而定,此事虽重大,也不必管那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王府有你们三个先天,什么事摆平不了!” 他话语中显示出极强的自信,这也难怪,任谁背靠此等战力,也会如此的。 “大哥倒是率性,对了,有一事我忘了说……” 李仲忽的想起什么,把断指轩辕之事说出。 李或一愣,随即抚掌大笑,“你呀,可真是我明王府的福星!先天战力,又添一员矣!” 等李清瑶回来,听说了此事很是惊讶,“乔帮主威名远扬,江湖中无人不晓,没想到帮中竟然如此……蝇营狗苟,意图夺权,实在为人所不齿!” 她生在王府,来往交流都是王公贵族,阴险诡计不知见过多少,但于江湖中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仲笑了笑,没说话。 三人各自表决,结果并未出人意料。 …… 转眼来到了六月初一这一天。 早在十天前,君山就不许旁人上山了。 来往的丐帮弟子皆是步履匆匆,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这个时候,南北丐帮弟子全没了往日的间隙,一心合力要将此次大会办好。 这毕竟代表着丐帮的脸面! 六月初一一早,天边刚带一抹红,整个君山镇就活了过来。 不用人叫,莫小贝与邱小冬一大早就自觉起床,换上上乘新衣,一番洗漱后来来到正厅,李仲几人已经在等着了。 见礼后,莫小贝看向李清瑶的目光闪闪发光。 今日李清瑶身着华服,环佩叮当,凤仪万千,真不愧是凤瑶郡主! “师叔,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你戴的首饰也好看!” 李清瑶摸摸她肥都都的脸蛋,“好看啊,等回京送你一套,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师傅也送的起。” “可别,我可是按照平民子弟的标准培养他们,你可别将他们惯坏了。” 李仲忙道,他今日也是新衣在身,华贵异常,将整个人衬得潇洒俊逸,不失身份。 倒是他心中想道,今日可非是安稳的一天,或许免不了出手,这身衣服可有些限制自己的发挥。 吃过早饭,一行五人出了门。 君山镇的大街小巷布满了丐帮弟子,有的手持棒棍,满脸警惕的来往巡逻,有的仪容得体,在各处院外听候召唤。 李或出了门,便有一位丐帮弟子上前来,问询了几句,引他们去往君山。 一路走过,到处都是人影。 有的是如他们一般,身份贵重,丐帮弟子引路,南北少林、武当、全真、圣心派等都是如此。 显露自身身份不凡。 有的则呼朋唤友,十多人聚在一处,相约上山。 也有独行一人,抱着兵器早早前去,想去占一个好位置。 先天高手的交手,对于绝大多数武林人士来说,都是从未见过,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有缘得见,怎能不去看到清楚些、靠近些。 说不准就能有所得呢! 走不多远,来到君山脚下。 南北丐帮齐心操办,今日的君山巍峨肃穆,非同寻常。 各有一队四袋以上的弟子位列山道两旁,手持武器,肃然而立。 山脚下南北丐帮各有两名九袋长老带着几位八袋长老迎接来人。 李仲一行到了山脚,北丐帮的宋长老、陈长老立刻上前见过。 “世子爷、二公子、郡主远道而来,我丐帮上下蓬荜生辉,快快请上山,山上已经给诸位列席,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这番话得体有度,李仲等人皆如沐春风,纷纷客气几句。 南丐帮两位九袋长老滴咕几句,也上前见过,只是就不那么热切了。 李仲见状,暗中在心里摇头。 虽然有南北之别,但今日是什么场合,竟还以如此心态行事,实是有些小家子气。 再看其长老的武功,在宗师境也并未很出色。 李仲心中暗叹,北丐帮在乔峰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而南丐帮愈发不济,江河日下。 如此长久下去,日后如何可难说的很呐。 心里想着这些,人已经顺着山道上了山顶。 山顶处也有两位九袋长老迎客,见了他们,自也都是客气的话语。 君山不高,也无甚奇景可看,一行人随丐帮弟子到得一处落座。 李仲环顾山巅,这里已经被改造过,地形平坦,彷佛一个数千丈方圆的平台。 正中有一高台,近百丈方圆,便是比武之地了。 以先天高手交手的威势,若是全力出手,整个山巅也不够他们打的,如此高台,只做限制之用。 毕竟全力之下,难免打出真火,那时引发两帮大战可就不好了。 距高台远处,则是一圈座位,再往外是一片空地。 座位居中的地方,泾渭分明的摆开两伙明显不一样的座椅,前面各有一面旌旗招展,各自上书“南北丐帮”。 在旌旗之后,则是两把紫檀太师椅,上面暂还未有人。 不用想,那是乔峰和洪七公的。 此时宾客到的不多,李仲他们算是先到的。 坐了一会,李清瑶心中无聊,便跑到一处寻友去玩。 李仲以为莫小贝和邱小冬也会无趣,正要同他们说话,转眼就见他两个和王府一侍卫凑在一处,对上山的众人指指点点,兴奋的问着来人名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接踵而至 小贝一向向往江湖,但又对江湖中的人事知之甚少,恰逢此次良机,便好好认识一番。 王府的护卫那都是千里挑一,不但于武学上有要求,人情世故也少不了,二公子的徒弟巴巴的问询,哪里有不回应的道理,自然耐心讲解。 “这几位是南海普陀山的大师,领先的是静元方丈,虽然名声不显,但佛法修为高深,于佛门中地位甚高。” “哦。” 二小懵懂的点点头。 “这六人是鲁地单家父子,前面的是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后面的是他的五个儿子。” “这么多儿子!” 小贝目光在对方“儿子”中来回看看,发出一声惊叹。 邱小冬笑道:“这还多呢,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生上八九个儿子的也有!” “我的天……” “这一行十多人是北少林的高僧,领头的是玄苦大师。 你们可知,乔帮主年轻时,曾在这位玄苦大师座下修习武功,这么多年一直执弟子礼,今日这般大事,让玄苦大师来再合适不过了!” 为他们讲解的侍卫是细心之人,非但讲出来人的门派名号,有什么擅长之处,于丐帮或者明王府间的关系也三两句带起,让二人听的大有兴趣。 李仲早在他说到“单家父子”时就转过头去,目光落到山道前六人身上,心想,他们到了,全冠清到底还是要出手。 果不其然,稍后一些,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其师兄赵钱孙也都上了山。 那赵钱孙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弄了个不小的笑话,引得众人发笑。 他自己却不觉嘲讽,反而洋洋得意,同谭婆凑到一处,“小娟小娟”的叫着。 李仲心中轻叹一声,看了眼不远处的玄苦大师一眼。 玄苦正与别派来人叙话,看其面色如常,不知他是否知晓今日将要发生之事。 当年玄慈方丈让玄苦收下少年乔峰为徒,关于乔峰身份一节是否告知,此节成谜。 毕竟书中玄苦甫一出场,便是让萧远山一掌震碎肺腑,而后见到乔峰,立时震惊毙命。 所以,玄苦是否知晓乔峰的真实身份,这点旁人是不清楚的。 不过,全冠清今日合纵连横,欲要在天下人面前行此大事,玄慈方丈自然知晓,就不知他对于此事是什么态度了。 今日之事,人、事、时机等与原杏子林一事皆大有不同,李仲目光闪动,且看如何发展罢。 又过了会儿,五台山智清大师也到了。 关键人物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李仲想了想,同李或说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他往其他地方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走一走,转一转,看看风景。 所到之处,来往江湖人士无不起身见礼,以他的身份,谁见了也不敢托大,稍有怠慢之处,也急忙告罪。 即使如赵钱孙这等混不吝,也不敢放肆。 到底是一位先天高人,随手就可灭了他。 智清大师、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等都一一见过。 李仲如此逛了一圈,回了原处。 李或见他如此动作,不解其意,悄声问了句,“你这是做什么?” 李仲笑了笑,“不过是略作一后手罢了。” 这时山道处传来一个人声音,“武当派到俞二侠、张五侠、殷六侠到!” 李仲抬头一看,果见武当派一行同丐帮之人略作交谈,被引到坐处,正在明王府一行旁边。 “见过俞二侠、张五侠、殷六侠。”李仲过去问候。 三人一见李仲到来,忙起身回礼。 “原来是二公子,之前在武当就听四弟说二公子非但武功高超,为人行事亦是极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俞莲舟笑着说。 “哪里哪里,张四侠谬赞了,当日在擂鼓山一面之缘实在不浅,原想着去武当拜访,但琐事纷扰,一直未曾得空,实为憾事。” 俞莲舟道:“二公子若来,我武当上下必扫榻相迎!” 张翠山道:“四哥对二公子多为推崇,言说青年才俊,今日见了却知他言不符实,所言所述皆不足也。” 双方都有心结交,一番交谈,颇为融洽,初步建立起友谊。 殷梨亭道:“二公子已经登临先天,不知对今日这一战有何看法?” 李仲忙摆摆手,笑道:“可不敢,乔帮主与洪帮主都是武林绝顶高手,我不过初入先天,哪敢评论他二人之间的比试。” “二公子谦虚了,都是先天境,哪里还能分出许多高下,不过是时间的积累罢了。”俞莲舟如此道。 李仲听着却是心中一动,对方此言涉及先天中事,非一般人能得知,看来是张真人所述。 他想到这里,凝神往俞莲舟看去一眼。 对方一身内力凝而不散,刚柔并济,圆融如意,已然是宗师境巅峰,只差半步就可突破先天了。 这不禁让他心中感叹,张真人教导徒弟真个是天下第一,七个弟子全部都是宗师境。 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武当七侠中,宋远桥虽是大弟子,但论及武功却是这位俞二侠排名首位。 眼看日头渐高,来客已经快到了九成,四周坐满了人。 外围空地上,也站满了江湖看客,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好不激烈! “冬”“冬”“冬”……一连九道钟声传开,场中众人顿时一静。 李仲告辞回去坐下,旁边李清瑶也来了。 他好奇道:“这几日怎得都不见你,去哪里了?” 李清瑶轻哼一声,“做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 李仲“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见一个身影翻上高台,朝四周团团拱手,朗声道:“诸位江湖同道安好,在下丐帮传功长老吕章,见过诸位!” 底下一阵骚动,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议论纷纷。 “丐帮?”李仲喃喃一句,心想这位长老倒是会说话。 吕章接着道:“今日是我南北丐帮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之日,诸位同道位临此地,实是让我丐帮蓬荜生辉,在此老夫厚颜代表南北丐帮,感谢诸位同道的支持! 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同道多多海涵!” “吕长老过谦了我等来此,都是为见证此盛事,并无甚怠慢之处。” 说话的是北少林的玄苦,有乔峰的关系在,玄苦与丐帮众人相处还算融洽,并不复丐帮、少林两派的恩怨。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降龙对降龙 “玄苦大师说的是,今日这君山大会办的是如火如荼,必定为江湖传颂。” 这是明教的杨逍。 明教与日月神教在江湖中多被人称为“魔教”,与大多门派非但没有交情,还有仇怨。 若是在寻常,众多高手在,可要小心被群起而攻之。 但今日君山大会,南北丐帮的盛事,无论哪门哪派都可前来,明教与日月神教都有高手列坐其中。 许多门派虽与他们有恩怨,但在这个场合,却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一旦动手,可就算是打了丐帮的颜面,与南北丐帮结仇了! 没有谁这么傻,丐帮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都是丐帮的面子! 吕章笑容满面:“诸位同道,如此给我丐帮面子,感谢非常,日后但有所求,我丐帮必不推辞! 好,老夫话不多说,今日,君山大会正式开始!” “好!”“好!” 底下众人纷纷喝彩,吆喝声四起,热烈非常。 便在此时,空中一道龙吟声响起,一个灰衣大汉闪入场中。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影已然到了高台之上,吕章不知什么时候退去,台上此刻只他一人。 此人端的是魁梧壮硕,威风凛凛,正是北丐帮帮主乔峰。 他人已在众目睽睽之下,空中人影尚还依稀消散,此份轻功,见者无不骇然失色。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人群中响起“嘿嘿”两声。 这声音听着不大,但在场每个人耳中都清晰响起,此份内力,实在惊人。 “乔帮主来的倒是快!” 一个老者声音在人群中传出,众人纷纷看去,人群中挤出一人,衣衫破烂,补丁落补丁,一手持一根碧绿棒子,一手拿着根鸡腿。 “洪帮主!”有认识的人激动高喊。 他笑着对你那人点点头,一口将鸡腿吞下,在嘴里蠕动几下,吐出一根骨头,嘿嘿地走向高台。 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一抬一落,人就已经到了高台之上。 此人正是南丐帮帮主洪七公。 二人不动声色地显露着如此一手,底下众人纷纷喝彩。 他们大多都是武功低微之人,有生之年也绝难得见如此功夫,今日能有缘得见二位先天高手如此登场,实在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乔峰双手一抬,底下声音骤然无存,他对众人一拱手道:“今日我南北丐帮共赴君山大会,得天下英豪见证,实乃幸事,乔峰在此谢过了!” “乔帮主此话差矣,我们得此机会,与老友相见,亦有幸结识其他武林同道,不然大家散落天南海北,可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一面的。” 余沧海哈哈笑着,极是给丐帮面子。 乔峰一向豪迈大气,结识人从不管其身份地位,武功高低,当下拱手道:“余观主所言,我丐帮也算做了件好事。” 峨眉派灭绝师太道:“是好事,能让大家清理恩怨的好事!” 她这话一出,场中登时一静,众人目光纷纷往杨逍身上瞟去。 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可是在杨逍手中落败,而后活活气死的,此等大仇,灭绝师太肯定要趁着这个机会了结。 众多目光之下,杨逍好似全然不在意,坦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小口抿着茶水,脸上带笑。 灭绝师太见他如此轻狂模样,胸口怒气涌现,手中倚天剑嗡鸣一声,险些就要出手。 幸而她虽脾气暴躁,但非是愚蠢,乔峰与洪七公还在上面,暂时还轮不到她说话。 乔峰闻言沉声道:“诸位武林同道有幸来参加我丐帮的君山大会,借机处理往日恩怨,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一功,但还请点到为止!” 他这番话言辞恳切,由内而发,只是不知有心人听进去多少。 洪七公笑道:“乔帮主,这便开始吧!” “好!”乔峰赫然应下,对其一拱手,“洪帮主,咱们比试只为争夺打狗棒,而非赌上性命,还请不要伤了和气!” “是极,是极。” 洪七公点点头,反手将打狗棒一扔,一道风声闪过,打狗棒嗡的插进两面大旗中间,兀自震颤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霎时间,整个山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高台上的二人,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乔峰与洪七公各自退开,凝神而立,目光炯炯的盯着对方,都未先出手。 “乔帮主敬我老迈,老夫就不客气了!” 洪七公率先开口,他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冲了出去,双掌翻飞,出手便是降龙十八掌。 “履霜冰至!”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第十六掌,此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 降龙十八掌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原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而“亢龙有悔”、“履霜冰至”这些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实已不可分辨。 于无声处听惊雷,洪七公乍一出手,便是如此精妙一招,其功力之深之精,可见一斑。 “来得好!” 乔峰大喝一声,身子一晃,化作一条灰影,双掌平推,是一招“震惊百里”! 这一招看似无甚出奇之处,但却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 “砰!” 二人四掌相撞,随即分开。 只这短短一瞬,就勐然间有一股罡风升腾,席卷着二人方圆数丈内的一切事物,冲天而起。 洪七公面色微讶,他这些年游走天下,这是第一次与乔峰交手,原以为对方虽入了先天,时间尚浅,功力还未大成。 但方才这一掌中,对方掌力之强,实不下于他。 一念至此,洪七公全力以赴,凝神出招,时而降龙十八掌,时而打狗棒法,招式精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乔峰也知对方非是庸手,出招时聚力凝神,掌风刚勐,呼啸声阵阵,却是毫不相让。 顷刻间,二人已斗做一团。 四周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个个敛声屏气,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到他们。 李仲坐在那里看得也是颇为聚神,二人为着各自帮派的颜面,无论平时性情如何,此刻都是寸步不让。 所用招数都是己身精要所化,一时让他大有所得。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论打赌各有信心 双强战武学大家 李仲看了一会,耳边惊呼声不停,偏头一看,小贝与邱小冬口中惊呼连连,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二人,看得全神贯注。 他看着不觉好笑。 以这二小的功夫,不过看个热闹。 台上二人来往呼呼喝喝,举手投足间罡风凝聚,挥洒如意,道道劲气四射,看得人是眼花缭乱,正合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意。 旁观之人能看懂其中招数真意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是看个热闹。 李清瑶凑过来,小声感叹道:“不愧是浸淫先天多年的高手,两位帮主对于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学几乎是登峰造极了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虽入先天不久,但毕竟境界在那里,所看到的事物与小贝他们自也不一样。 此处山巅之上,乔峰二人比试的高台距离众人所坐的地方不过四五十丈,看他们举手投足间的威势,稍有外泄,这点距离瞬息便至,围观众人除了几位先天,哪里有能逃的。 可是乔峰与洪七公二人,将战斗的余威尽数消弭在高台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在全神贯注比试之余,依旧能够掌控周身威势,足可见二人本领之大,分明已对先天境全然掌控。 “洪帮主如此我不意外,怎的乔峰如此年纪,竟也能够达到这一境界?我记得他入先天不过四五年吧?” 李仲轻笑一声,“你不足二十就已是先天,怎的还以年龄来判断武学高低? 依我看来,有志不在年高,乔峰未必在洪帮主之下!” “哼,我是怎得突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够与旁人一样。 二哥,听你这话的意思,看来是觉得乔峰此战必胜了?”李清瑶略显诧异的问。 “那是自然,我一直对他很有信心。” 李清瑶一拍手,道:“好,那咱们就来打个赌怎么样?我押洪帮主,你押乔帮主,若是谁输了,就……做一件事,怎么样?” 她兴致勃勃,笑的机灵狡黠,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李仲岂有不应之理,立即答应下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输了可别不认账。大哥,你来做个见证。” 李稷在旁边听了满耳朵的话,笑呵呵地给他们作了见证。 江湖各大赌坊都开了赌乔峰、洪七公二人的盘口,他们不过是适逢其会。 “哈哈,二哥,你有所不知,数月前,北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人所害,惨死家中,这么久过去了,却还没有抓到凶手,足可见乔峰此人手段魄力略有不足……哈哈哈!” 李清瑶笑嘻嘻的哼了一声,把头一仰,满心的为洪七公鼓劲去了。 李仲听了面色不变,心想,这其中的猫腻你却是不知。 在李清瑶看来,洪七公以百岁高龄而战,突破先天已经有几十年,而乔峰不过刚突破先天四五年而已,二人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不管是内功的积累,还是武学经验来说,洪七公都胜乔峰不止一筹。 但是她不知道,在李仲心中,此时此刻高台上的战斗之中那个一身布衣,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高大汉子,背后金光闪闪,四周有莫名的音乐回响缭绕,康慨激昂,让人忍不住心神激荡。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神下凡的男人,在他手上哪有会输的仗! 兄妹两个对这个赌注都很是有信心,各自满意自得的接着看去。 乔峰正值壮年,年轻力壮,一招一式之下,无不虎虎生风,劲力四射。 而洪七公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知道自己年岁渐老,比拼劲力必不如对方。 便以己之强,克敌之强,以招人精妙变化,和对方打地有声有色还。 来往之间,并不逊色半分。 就见洪七公将手中竹棒一甩,刷刷刷刷,漫天的棒影将整个高台之上尽数笼罩,似有千钧之力砸下。 “来得好!” 乔峰大喝一声,双掌一分上下。 一向头顶拍去,一掌往身前击出。 就见两道金龙盘旋着从他掌心飞腾而出,在空中一个盘旋,将漫天棒影尽数击散。 另一条金龙勐然龙首激昂,口中罡气风暴一般的凝聚,瞬间将洪七公吞噬其中。 “哗!” 围观众人无不色变,在他们看来,这一招两条金龙威风凛凛,威势赫赫,几乎是他们此生见过的威力最大的招式。 这样一招,真的施展开来,整个山巅也能炸成一片废墟,即便此刻极度收敛,但其中威势不变,彷佛下一刻就要向他们落下! 如此威力之下,围观众人纷纷骇然变色,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山巅之上一时间剑鸣声不绝于耳! 而宗师境之上的高手,各自武学经验丰富,则更加骇然地看向乔峰。 越近山之巅,方知山之高远。 乔峰方才双掌之下,一招使的是见龙在田,一招用的是震惊百里。 他竟然能够双掌之下分使两招,如此境界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不知其在降龙十八掌之上究竟达到了怎样的造诣高度! 李清瑶也是微微惊呼一声,略显忧心地看向洪七公所在。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 洪七公的身影从金龙之中炸开,稳稳的落在地上,只是身子微晃了晃。 他感叹着摇了摇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后,后学之人声势浩大,老叫花子已经不行喽!” 手中的竹棒却是已经碎成了无数块,不知被劲风吹到了哪里。 他口中如此说,手上动作却不停,双手齐齐而出,乃是一招“亢龙有悔”! “洪前辈客气了!” 乔峰见他这一招袭来,面色却前所未有的郑重。 洪七公这一招比之方才乔峰的石破天惊,那是平平无奇,无甚出彩之处,只几位先天能看出此之中武学真理,更胜一筹! 降龙十八掌至阳至刚,乃天下一等一的顶尖武功,一招一式莫不威力巨大。 如方才乔峰这般,双招并处,已是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然天下阴阳调和,刚柔并济,洪七公已然是得至阳化至柔的三昧。 此刻他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轻重刚柔随心所欲,境界更高一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君山之巅一声喝! 乔峰早知对方功力深厚无比,但到了此时才知是小瞧了对方。 只这一招,便知洪七公尽得降龙十八掌的精要所在——“有余不尽”!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 洪七公此招虽在攻击,但内力防守已是极致,攻守兼备,进退有度,实乃武学大宗师! 乔峰身子一晃,双掌凝而不发,内劲暗藏,却是毫不避让的迎上。 在他的世界中,从来没有退缩二字。 轰隆隆的激战声接着传开,四周的人们也从方才的威势中平静下来。 但一个个仍心有余季,或惊或疑的看着高台上打斗的二人。 既然想在这里看热闹,那自然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么点风险,他们还承受的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已经过了数百招。 在这数百招中,二人看似势均力敌,但以李仲的目光看来,洪七公却是在渐渐的落入下风。 洪七公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及从前,而降龙十八掌须得招招落在实处,全凭劲强力勐取胜,最耗尽力,终究是慢慢威力下滑。 到底是乔峰年富力强,即便是洪七公在之后大显神威,刚柔并济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冠绝当世,天下无出其右者。 但乔峰刚强不折,威武不凡,虽落下风,但不落败,强自支撑过去,待洪七公锋芒过去,终究是渐渐的掰过局势。 没有人能在他的bgm中打败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表面上看起来与之前无甚分别,但是以李仲这等先天眼光来看,却是胜负已分。 洪七公已是无力回天了。 李清瑶自然也能看的出来,她的对战经验虽浅,但是有南海神尼近百年的功力经验灌注,在先天之路上比李仲还要走的远些。 她看的分明,眼看赌注要输,没好气的斜了李忠一眼,哼了一声。 李仲哈哈一笑,“可别输了不认账啊!” “呸,本郡主是什么人,也太小瞧人了!” 今日君山大会之中来的各门各派的高手之中,先天高手除了李仲、李清瑶之外,还有南明皇叔朱无视、姑苏慕容博、桃花岛黄老邪、全真教周伯通、白驼山庄欧阳锋五人。 天下先天不过二三十人,丐帮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竟有七人前来,算上乔峰与洪七公,天下先天到了竟有三分之一,已是足够多了。 李仲目光扫过另几人,见他们几人有的澹漠不关心,有的眉头微簇,有的嘴角含笑,显然也是看出了台上的局势。 又过了近百招,洪七公数次蓄意攻击不成,在同乔峰对了一掌后,退后数步,却是没有再出手,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乔峰见状肃手而立,同样退出两步,不再出手,也未没有说话。 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有聪慧之人,见到二人面色各有异样,心中思索,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看向洪七公的目光中满是敬佩与惋惜,不觉一叹。 洪七公叹了口气,声音传遍四周,“乔帮主后起之秀,功力深不可测,老叫花子甘拜下风,认输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道道惊呼声、诧异声、呼喝声、起哄声连绵不断,不绝于耳!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二人大发神威,互相对波后某个人落败,但今日能见到如此激烈的一场对战,也是有生之年了! 至于乔、洪二位帮主故意落败的这种想法,不是十年脑血栓大概想不到。 于本帮此后十年的声望,名号相关之事,怎么也不可能是故意落败! 听到洪七公亲耳认输,乔峰抱拳道:“前辈武功高强,晚辈占得年纪的优势,胜之不武,但事关本帮威势,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他这话极是谦逊,给了洪七公好大的面子,当下洪七公心服口服。 “乔帮主此话不必说了,你我二人比试公平公正,有诸位武林同道在此见证,绝无不公平之说,乔帮主,打狗棒现在归你掌管了。” “待十年后,乔某与前辈再来过!” 洪七公摆摆手,意兴阑珊的下了高台,回到那张檀木大椅上。 他心中苦笑着想到,此时我已比你逊色,十年后更是年老力衰,而你功力还可进步,此后夺取打狗棒之机几近于无了。 至于后继之人……洪七公目光在身边南丐帮众人身上扫过,不禁又是一叹。 如今的南丐帮可算是青黄不接,四大长老中,彭长老叛帮,梁长老、简长老不值一提,只鲁有脚一人勉强可看,但也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不过如此。 鲁有脚生性鲁钝,得传两招降龙十八掌也学的艰难,日后掌管南丐帮,那简直就是灾难。 洪七公虽说不大管帮中事宜,但也不愿南丐帮在自己手中没落,当下强打起精神,看向年轻一辈的弟子,想着从年轻弟子中培养。 他之前去关中,见过的一个弟子还算不错,似乎是叫什么小米…… 胜负已分,乔峰获胜! 北丐帮众人齐声惊呼呐喊,兴奋之余溢于言表,人人脸上都是振奋之意,大觉面上有光。 但全冠清、白世镜几人却笑的有些奇怪,不过当下北丐帮人人兴致高亢,无人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而南丐帮的众弟子皆沉寂无声,一个个面色晦暗,坐在那里面色难看的很。 慕容博起身拱手笑道:“恭喜乔帮主赢得比试,乔帮主与北丐帮的名声将名传江湖!” 欧阳锋、朱无视、黄老邪、李仲等人也纷纷恭贺。 只是朱无视的笑意颇有几分勉强。 乔峰满脸振奋之色,一一拱手回应,谢过众人。 高台之上,他渊渟岳峙的立在那里,如潜龙出渊,威震四方。 在场之人看上一眼,都觉自惭形秽。 吕章取过打狗棒,快步上得高台,双手奉上,高声道:“请帮主接棒!” 乔峰大手抬手,就要接过打狗棒。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遍整个山巅。 “且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半路杀出 众说纷纭 李仲打起精神,暗道,终于来了!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均心想,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种时候大喝? 就见北丐帮的人群中站起一人,手中竹棒高举,正是全冠清! 乔峰面色沉沉的收回手掌,“全舵主此时作声,是对乔某方才的对战有什么疑问吗?” 全冠清道:“你凭真材实料为我北丐帮赢得对战,本舵主自没有疑问。” “那你方才出声是为的什么?”乔峰不觉声音大些,威严声重道: “你可知此刻是什么时节?天下武林人士齐聚在此,正是我北丐帮扬名天下之时,你此刻出声,乱我丐帮威名,若是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休怪本帮主不留情面!” 乔峰素来不以帮主权柄自居,但全冠清自诩有几分聪明,常对自己阳奉阴违,竟还在此种时候妄言,使得北丐帮丢了好大的颜面,若是不以帮规处置,实难服众! “正是因为天下英豪在此,全某才要阻你拿这打狗棒!”全冠清声音高亢,全然不惧。 眼见北丐帮威名远扬之际,突然横遭变故,看热闹的那些人哪里有不兴奋的,闹场的又是帮中的舵主,江湖中小有名声的“十全秀才”全冠清,纷纷对接下来的大戏翘首以盼! 各门各派来此的代表高手不由自主的直起身子,眉头微皱的在全冠清与乔峰身上逡巡不定,不知北丐帮这是闹的哪一出。 同时各人都在心中对全冠清的突然发难惊疑不定,有亲近者担忧,有仇怨者幸灾乐祸,一时人情世故,世事百态,一一上演。 全冠清抬脚走到高台之下,对吕章道:“吕长老,请你暂将打狗棒收下,待今日事毕之后,再行计较!” 大义分舵蒋舵主豁然起身,指着全冠清怒喝一声:“全冠清,乔帮主刚刚为我北丐帮赢得比试,打狗棒本就应由他掌握,你此刻说出此等不仁不义之词,是要做什么?!” 全冠清哼哼一笑,“蒋舵主先别恼,待我将打狗棒为何不能给乔峰的缘由明说与诸位后,你再来为他分辨不迟!” 他口口声声“乔峰”,而不是“乔帮主”,行事目的已昭然若揭。 吕章默然无语,看了乔峰一眼,竟是随他话一般,携着打狗棒对乔峰一抱拳,走下高台,来到帮中角落。 如此一幕,立时哗然一片。 堂堂九袋传功长老,竟然不听帮主号令,反而对一个舵主言听计从,让人难以置信! 蒋舵主见状又惊又怒,正欲开口,却见帮主把手一扬,示意他勿要开口,他只得把心头怒火压下死死盯着那个小人! 乔峰眉头紧皱,看着吕章下去,没有说话。 他目光看向北丐帮所在地,一一扫过执法长老白世镜、宋奚陈吴四大长老。 凡他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侧目低头,不去看他。 当下,乔峰心中有数。 他朝四周团团抱拳,朗声道:“今日之事来的突然,惊扰了诸位江湖好汉,其中失礼之处,待今日事毕再行赔礼!” 转头对全冠清道:“全舵主,今日你行如此之事,想来是拿住了乔某的错处,请说罢! 若我乔峰真有不当之处,在天下人面前,正当剖析!” 他的话铿锵有力,言之凿凿,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李仲见他如此,心头更是忍不住一叹。 若是以他的想法来看,乔峰是不是大辽契丹人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带领丐帮蒸蒸日上,将丐帮发展壮大,那就是极好的。 但是这时的风情民俗中,将家国情怀看的格外重大。 虽然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但是,当能抓到老鼠的“猫”,变成了一只“狼”时,情况就不同了。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词,北唐与大辽对敌多年,而天下顶尖帮派的帮主竟然是对方国家之人,这于公于私都是一件极难接受之事。 再有,依照后面乔峰与萧远山顺利相认的情节来看,在这个时代,父母之恩情,世间难有堪比。 李仲心头叹气,知道乔峰离开丐帮,是符合丐帮、国家、江湖众人的一件事。 故而他虽佩服乔峰的侠肝义胆,可是也未曾插手太多,只任凭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另外,李仲看着慕容博、欧阳锋等几位先天,他们今日到此,未必都是来看热闹的吧…… 全冠清上得高台,与乔峰隔了一段距离,对众人道:“诸位,今日我全冠清阻止乔峰持取打狗棒,非是我忘恩负义,而是乔峰他根本没有资格为我北丐帮帮主,更遑论持打狗棒!” 就像火星落在了炸药堆,满座哗然! 一时间四周吵嚷不定,乱糟糟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北丐帮的人群中都有许多人起身对其怒目而视,纷纷喝着咒骂不定。 全冠清冷冷一笑,眼珠一转,将这些人都记在心里。 玄苦手中念珠紧握,嘴唇动了动,但想到此行前玄慈方丈的嘱托,轻叹一口气,闭上了眼。 岳不群略一沉吟,开口道:“乔帮主武功高强,威震武林,惩奸除恶人人皆知,在江湖中一向盛名远扬,全舵主所说‘没有资格’之言怕是不妥吧?” 到底现在形势不明,全冠清胆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一名先天高手如此大放厥词,想来是有依仗,但乔峰刚击败洪七公,气势如烈火烹油,谁人可挡! 是以他他字句斟酌,既替乔峰说话,又没有得罪全冠清。 不愧是君子剑,端水大师。 “全冠清,此时此刻乔帮主刚刚为北丐帮赢下十年之约,你就如此急于推翻他,不觉有些不仁不义吗?”说话的是全真教的丘处机。 他瞥了全冠清一眼,眼中很是不屑。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逍哈哈大笑,抚掌道:“想来全舵主是借我们武林众人之力,意图以势压人,让乔帮主无法对他出手,才好行那些阴谋诡计罢。” 明教之人也为乔峰说话,众人都大吃一惊。 由此可见乔峰乔帮主的名头,是多么响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全冠清面色铁青。 他知乔峰在江湖中名头不小,但却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为他说话! 这让他心中更添了许多怨毒,盯着稍乔峰心头怒火燃烧,让他身败名裂、人人得而诛之之心愈发强烈。 这时,又是谁也没想到的一人开口。 第一百九十章 英雄总被雨打风吹去 向问天冷笑道:“我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即便先天高人能让我佩服的也不多,乔帮主为人光明磊落,正是我佩服的!” 全冠清哼哼两声,“素知乔峰交游广阔,未料到竟然与魔教中人也有所勾结!” “啪!” 向问天右手一握,手中茶盏瞬间粉碎,手掌蠕动几下,雪白的粉末簌簌而落。 “全冠清是吧,方才之话你且记住,望你日后不会遇到老子!” 这赤裸裸的威胁直将全冠清骇的面色铁青,再不敢肆意挑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乔峰那般好说话的。 李仲道:“捉人拿赃,全冠清,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别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耽搁大家时间!灭绝师太的倚天剑可是按捺不住了!” 灭绝师太撇过头哼了一声,不与他对话。 “二公子说的是,我这便说明缘由!” 面对李仲,全冠清不敢托大,当即一拱手,对下面的马夫人道:“今日,乔峰之事必于诸位好汉分说清楚,只是在此之前,马夫人,还请你上台叙说一事缘由!” 在北丐帮人群中,一身白衣楚楚可怜的马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欠了欠身子,对众人一福,凄楚道: “奴家是未亡人,这种场合本没有奴家说话的份,还请全舵主代言罢。” 全冠清回礼,“既然马夫人如此说,那我就……” “呵呵,二位太过猖狂了吧,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勾结,不知马大元头顶戴的是什么色的帽子啊!” 向问天一声嗤笑,打断他的话。 “休要放肆!向问天,这里是什么场合,岂有你一而再再而三口出妄言的份!” 白世镜霍然起身,身子一晃,将马夫人遮在身后,怒发冲冠的大喝! “什么场合?诸位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 向问天“啪”的一下,将身旁的桌子拍的粉碎,起身对北丐帮众人讥讽道:“若是诸位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此刻就不会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不是老夫瞧不起你们,若是乔帮主不在,北丐帮哪位可以让老夫伸量伸量!” 他说着话,一脚踏出,周身有细微罡气从脚下凝结,盘旋着随身而起,所有的威力皆控制在方圆一丈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只这一手,北丐帮众人见了瞬间鸦雀无声。 李仲心头赞叹,向问天的功力已然是宗师境中的登峰造极之境,若有造化,两三年内便可突破先天,不可小觑。 不过,他随即想到东方不败,向问天可是任我行时期留下的老将,怎么也不会让他轻易突破。 白世镜双目赤红,死咬着牙关没说出一句话。 当世除却先天高手,单打独斗能确定胜向问天一筹之人,当世还未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 白世镜、吕章等人虽都在宗师榜之中,但比起对方,还差上一些。 “向兄还请坐下,我北丐帮之事,劳你出言。” 这时乔峰开口,请向问天坐下,自己胸口略一起伏,道:“全舵主,马夫人,既然你们要将我帮中之事在天下人面前展露,那不管有什么,还请说罢。” 全冠清已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覆水难收,毫不客气的道:“诸位听我说完再为他打抱不平罢!” 他替马夫人将北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害一事娓娓道来。 原来,马大元在家几月前被人杀害在家中,致命招式正是他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功,这些天北丐帮一直将目标放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家身上。 今日全冠清却说,马夫人在马大元被害当晚,亲眼见到凶手的身影,高大魁梧,虎背熊腰……总之与乔峰极度相像。 至于证据,则有凶手当日杀人后匆忙遗留下的折扇一把。 马夫人将折扇拿出,乔峰确认是自己的无疑。 山巅之上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忍不住两眼放光,事关顶尖门派内斗,怎么看怎么开心。 圣心派此次前来的是圣因师太的师妹红霞夫人,此人年岁足有五六十岁,但看起来却如三十来岁少妇一般,一身红衣,将曼妙身形勾勒而出,举手投足间全无前辈高人的模样。 她道:“马夫人真是我见犹怜呢,可是本夫人却有一问,那人若是乔帮主的话,怎的没有将你一起杀了呢? 以乔帮主的武功,吹口气你的骨头,哦不,命就没了吧!” 她说话声音魅惑不已,旁边有那功力尚浅之人一听这话,只觉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能把持的住。 马夫人心中暗恨不已,大骂贱人婊子,面上却凄然道:“夫人说的是,凶手如何想的,奴家不知,但是他后来却又曾来过。” “又再来过?” “正是,凶手将家中翻的乱七八糟,但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亡夫生前曾有一匣藏在密处,叮嘱奴家要好生保密,凶手来过家中,奴家便知是此事之故,于是带着密匣来找徐长老求助。” “不错,马夫人的确带了两封信找到老夫。” 徐长老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两封信。 接下来,“铁面判官”单正,智光大师,谭公谭婆,赵钱孙一一登场,直到引出今日最核心的点: “乔峰是契丹人!” 满座之人,除了早就知道的李仲几人,别人无不骇然失色。 整个山巅哗然一片。 这件事几乎就像一个炸弹,将这里的每个人都炸了一遍! 但是,智光大师、赵钱孙,再加上玄苦的默然不语,以及乔峰胸口的狼图腾,让此事辩无可辩。 乔峰站在高台上,脸上一片茫然,低头看着胸口的纹身,只觉得格外刺眼。 “我是契丹人……我竟然是契丹人……” “没错,乔峰,你就是契丹人!”全冠清大喝一声,满脸满眼的快意。 “你这异族之人,如何能做我北丐帮的帮主,又怎能持打狗棒!” 此话再次响彻山巅,却再不复之前的疑问。 反而有人大赞全冠清做的对,乃是为中原武林,为北丐帮清理门户! “你住嘴!” 乔峰大喝一声,须发冲冠,宛若一只发狂的雄狮,一个闪身来到全冠清近处,一提一抓,就将他拿在手中,大手紧抓住全冠清的脖子。 “你再说一遍!”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萧索离去 “乔峰,你要干什么!” 白世镜身子一晃,闪身上了高台,惊怒交加的喝问。 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各看了一眼,宋、陈二位长老闪身而去,与白世镜站到一处。 乔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死死盯着他大手之下,微一发力就可捏死的人,那凶狠的目光几乎要把人吃了。 全冠清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头有说不出的快意,用尽全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再…说…十遍…也是…一…一样……你…是…契丹人……” “契丹人……” 乔峰如遭重击,嘴里喃喃的把这三个字重复,心神激荡之下,手顿时一松。 全冠清连滚带爬的逃到一边,大口喘息着。 虽然他乐意见到乔峰这幅模样,但他可不想死。 暗地里谋划这么久,美好的蓝图就在眼前,他怎能轻易去死。 智光大师叹了口气,道:“乔……萧施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一起恩怨都由老衲承担,望你能够接受这一切。” “多说无益?你来承担?” 乔峰嘲讽一笑,面色忽地一肃,大声喝道:“乔峰活了几十年,一直以汉人自居,今日突然告诉我我是契丹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身形格外萧索悲戚,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乔帮主……” 慕容博身后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见到乔峰如此,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阿朱姐姐,你没事吧?”身旁一位碧衣女子关切道。 阿朱摇摇头,心头却有说不出的难受。 乔峰声音陡歇,四周忽地一静,他目光如电般落在玄苦身上,“师傅,这一切你都知晓吗?年少时救我性命,收我为徒,传授武学,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颤抖。 玄苦许久没有说话,直深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乔峰摇摇头,神情凄惶,踉跄了两步。 这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一个声音: “乔帮主自幼在北唐长大,得少林、北丐帮两派高人教导,所学所历皆是中原之道,并且他守卫北唐边疆,立下赫赫功劳,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么,他又如何做不得这北丐帮的帮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话也需我教导阁下吗!”全冠清竹棒重重一顿,厉声喝道。 “不必了,全舵主博学,我自是不及,可也听过一句‘论迹不论心’?” 全冠清话语一滞,不知该如何反驳。 末了,那人又补充一句,“论及事迹,北丐帮诸位,有谁可比得过乔帮主?” 北丐帮众人一阵沉默,吴长老这些感念乔峰恩情的弟子们更是脸上火辣辣的。 终还是徐长老说了句:“‘论迹不论心,论迹寒门无孝子’,圣人此言乃是于孝道之上,非是用在此地,话不对题,请勿再说了!” “是极,是极。” 那人说了这么一句,不再说什么了,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却明昭昭的一览无余。 全冠清目光阴冷的扫过场中,想要找出说话之人,却不知是对方武功太高,还是隐匿功夫太强的原因,始终找不到对方。 李仲把眼光从某个角落移开,看着乔峰,凑到李或耳边低声道:“大哥,多帮衬几句。” 李或微一点头,“乔峰得道多助,你不必操心。” 场间略冷了会儿,全冠清道:“众位兄弟,乔峰才略过人,英雄了得,谁不佩服? 然而咱们都是北唐百姓,岂能听从一个契丹人的号令?乔峰的本事越大,大伙儿越危险。” “危险?你何出此言?若是乔帮主真如那般,方才你全冠清早就人头落地了!” 丘处机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干净利落的嘲讽。 全真教如今有两位先天高手在,原比北丐帮就要胜过一筹,如今全冠清又要将乔峰掀下来,是以丘处机全然不怕。 他性格刚直,于此间之事极看不惯,未曾出手相助就是好的,冷嘲热讽已是客气了。 “邱道长的话严重了,众目睽睽之下,诸位高人尽在,焉有他猖狂的道理!” 全冠清大声道:“大家都是尽忠报国的好汉,难道甘心为异族的奴隶走狗么?” 这话真有些效力,家国大义在前,一时间无人再说什么。 乔峰瞧着这些,只觉心灰意冷,半刻也不愿在这里待了,只道:“今日之事有玄苦恩师及诸位作证,我乔峰契丹人的身份昭然若揭,诸位如何看我,于我而言,不过如此!” 他对丐帮众人拱手道:“诸位,这北丐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打狗棒算是我为北丐帮做的最后一件事……山高水长,诸位后会有期!” “帮主!” “乔帮主!” 北丐帮人群中,如吴长老、奚长老、蒋舵主等人齐声叫道。 “乔峰,你杀人一事怎么算?”说话的是马夫人。 乔峰道:“我乔峰行的端,坐的正,从未杀害过帮中任何一位兄弟!马夫人,以我的武功,杀人还需要遗留什么折扇吗?” “那就好。”马夫人退下。 乔峰对众人一拱手,身子一晃,下了高台,在人群中几步跨过,就没了踪影。 无数双眼睛目送他离去,满座寂寂,无敢有喧哗者。 一代豪杰,就此落幕。 众人叹惋。 意吁嚱! …… 李仲只略一感慨,就恢复过来。 他虽对乔峰很有好感,但交情不深,只做感慨便是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李仲抬眼去看全冠清,果见他的惊喜之意溢于言表,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心想,难道乔峰走了,就轮到你做帮主了吗? 可不要太天真。 果然,吴长老冷哼一声,“全冠清,乔帮主走了,帮主之位你待如何?可莫要说你想做这个帮主,我第一个不服!” “没错,全冠清,我北丐帮在江湖中堂堂正正,即便乔帮主走了,也轮不到你!”蒋舵主帮腔道。 全冠清一滞,哼了一声,“我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你们说!” 转而对徐长老、白世镜、吕章三人道:“徐长老为我北丐帮耆老,是硕果仅存的前代长老,白长老执法森严,刚正不阿,吕长老老成持重。 依我之见,在帮主未曾决定出之前,由他们三位共同主持帮中大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啪啪打脸 “诸位可有意见?” 吴长老撇过头去,没有说话。 “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就如此罢。” 全冠清轻松着说。 这三人主持帮中大事,他自觉能影响徐长老、白世镜二人,四舍五入也就能影响到帮中事物。 待得自己功力更进一步,说不准大权在握之时指日可待。 这时,一直没有人说话的南丐帮中走出一人,他道:“有一事老夫有所疑问,还请北丐帮众人解答一二。” 徐长老道:“鲁长老请说。” 说话的正是鲁有脚,他道:“萧峰已经不是北丐帮帮主,也不是北丐帮弟子,那方才的比试应不作数了罢?” 全冠清道:“鲁长老此言差矣,萧峰是比试后离开,大家都可见证的,此比试自然是作数的。” 鲁有脚转过头,见洪七公微微颔首,便退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李仲突然开口道:“全舵主今日合纵连横,从帮中的诸位长老,到谭公谭婆、智光大师等几位高人,都一一听全舵主行事,不知全舵主是何时知晓乔帮主身份之事?” 鲁有脚、全冠清称乔峰为“萧峰”,李仲称他为“乔帮主”,个中缘由,可见一斑。 全冠清答道:“二公子见礼,马夫人数月前去寻徐长老,而后徐长老召集我们商议,因此才有了这些时间搜集证据,一举揭穿萧峰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李仲微笑,“面临君山大会如此盛会,全舵主依旧有此心力安排此中大事,并于比试之后发难,时机把握之准,令我等钦佩。” “二公子谬赞了!” 全冠清话音刚落,顿知失言,登时面色大红,心头火起,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仲此言,不正是说他们北丐帮,尤其是他全冠清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吗? 明明可以在之前,或之后对乔峰发难,自己帮中之事自己处置,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乔峰刚刚赢得比试之后,在天下众人面前行此……此不仁不义之事! 李仲话语中机锋暗藏,四周聪慧者甚多,立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片刻,周围便哄笑一片,纷纷对着全冠清嘲笑不已。 吴长老、奚长老等人也大胆丢脸,不禁对全冠清怒目而视。 全冠清胸口剧烈起伏,又羞恼又愤怒,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李仲反言,只得暗自吃下这个亏。 向问天大声道:“素闻丐帮是侠义之帮,自帮主之下莫不如是,但今日一看,名不副实啊! 尤其如今乔帮主又已离开,这北丐帮……啧啧……” 他说着话摇摇头,话未说尽,言语中的意思却尽明了。 “向问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今日老夫倒要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白世镜身子一晃,欺身而上。 他双手在身前上下翻转,残影阵阵,宛若一张大网,照头兜下。 这是他的独门绝技“缠丝擒拿手”,一经使出,丝丝缕缕,如切如磋,难以应付。 而向问天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瞬间消失在座椅上,“来的正好,就怕你胆小不敢出手呢!” 他双手一横,使得是江湖中常见的横拳,但他罡气凝结而上,虎虎生风,与白世镜斗成一团。 向问天不愧有如此大的名头,二人相斗片刻,已然使出十五六门武学,无论是拳法、掌法、腿法都信手拈来,如指臂使, 这些寻常武学,威力本不及白世镜的独门绝技,但是在向问天自身内力的加持下,丝毫不逊色于对方。 李仲只看了几招,便知白世镜功力不如对方,很快就会落败。 果不其然,二人相斗四五十招,向问天哈哈一笑,双手一翻,“砰”的与对对方正对一掌。 霎时间,白世镜直感觉体内内力源源外泄,不觉大惊失色。 前日他已经被李仲吸走了一半的功力,元气大伤,为了今日大计,强自撑住,难道此时余下的一半也保不住了? 白世镜心头大骇,急忙撤手而回。 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把双手收回,虽然内力反冲之下,受了不轻的伤,但功力尚存,让他松了口气。 “执法长老?好大的名头,不过如此!”向问天不遗余力的嘲笑。 白世镜缓了缓精神,奇道:“你何时了修炼了任我行的吸功大法?!” “吸功大法?”众人惊讶的看去。 这个消息让江湖中众人为之一惊,任我行的吸功大法可不像无崖子的北冥神功,他吸人功力肆无忌惮,当年多少江湖高手死在这一招之下。 任我行去世不过十几年,难道此功法又要重现江湖了? 向问天勾了勾嘴角,并未答话,反笑道:“没了乔帮主的北丐帮,不过如此。” 全冠清召集帮中十几位弟子,个个手持竹棒围将上来,一指对方,“全冠清,你休要放肆,现在就让你知道打狗棒法的厉害!列阵!” 他嘴里一声呼哨,十几位弟子齐声一喝,竹棒同时点地,身子各自晃动,按照某种既定的步伐疾步行去。 “怎么,全冠清,是欺我日月神教无人吗?” 随向问天一同到来的鲍大楚、贾布二人带着弟子一拥而上,围在向问天身后, “虽你北丐帮人多,但想以多欺少,却是打错了主意!” 全冠清心底发狠,口中再次尖声呼哨,又是几十人围上。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是一场大战。 就在这时,吕章突破起来的略显惊慌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洪前辈,你,你要做什么?” 吕章拿着打狗棒退后两步,满眼警惕的看着起身走来的洪七公。 “洪帮主,打狗棒已经输给了我们,您老可不要在天下人面前坏了规矩!” 全冠清忙带人过来,将吕章和打狗棒隔在身后,满眼警惕的看着洪七公。 洪七公澹澹道:“我若是想取,你们拦得住我?” 他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摇摇头,转身背过手去。 “打狗棒暂留在北丐帮,希望你们可以好好保管,若是丢失了,被老叫花子找了回来,可休要再拿去了!” 这话等于是在对北丐帮啪啪打脸,徐长老面上挂不住,大声道:“前辈放心,北丐帮上下必定拼死保护打狗棒!” “如此最好!” 洪七公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钟万仇对段正淳 (先发后改)乔峰、洪七公二人先后离去,此次君山大会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但比起上一次的君山大会,此次从乔峰降龙胜洪七公,到身世揭秘,再到退出丐帮,倒是更精彩一些。 这些当然是拜全冠清等人所赐。 是以全冠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一次的君山大会成为江湖笑柄。 他给徐长老使了个眼色,徐长老心里不快,但还是上前一步,对江湖众人道: “各位朋友,此次我南北丐帮的君山之约,打狗棒已经有了归属,诸位浅坐片刻,稍后便有酒水奉上!” 听得这话,有参加过上一次大会的江湖人士便立刻精神一振。 旁边有人奇怪的问询,就有人道: “你们又去不知,这君山大会热闹的可不仅是两帮争夺打狗棒,接下来还有的是热闹看呢!” “怎么,萧峰走了,洪七公也走了,还有什么热闹?” “自然是了解恩怨的热闹了,江湖上哪天不死了几十几百人,既死了人,那就是有凶手,此地正是了解恩怨的好地方!” 果然,徐长老说完话后,北丐帮、日月神教两方人马散去,片刻后就有人大喝一声: “段正淳,你上来!” 一个人影翻身上了高台,指着旁边正在喝茶的段正淳怒喝。 段正淳一脸错愕,全然没有想到有人会来与自己“了结恩怨”。 他奇怪的一看台上之上,顿时面色发窘,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恶人谷钟万仇?” 有人认出高台上之人,惊呼出声。 恶人谷钟万仇之名本不显扬,自身也只是罡气境巅峰的实力,只在大理一带有几分名气。 但是几年前,江湖月报之上,一则名为“大理段王爷再出红颜,恶人谷钟万仇草长莺飞!”的消息传遍江湖,瞬间让他红透了,不,是绿透了大江南北! 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竟然心中装着别人,疼爱的女儿也是旁人的,钟万仇差点被气死。 这几年他在恶人谷闭谷不出,江湖中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今日竟会出现在了这里。 众人想到这些,目光在段正淳和他身上来回不定,眼中的挪揄之色显露无疑,更有甚者直接调笑起来,起哄着闹成一片。 段正淳坐立难安,旁边的阮星竹轻轻一笑,“段郎,你去是不去?” 今次来到君山,段正淳只带了阮星竹一人作陪,听她这般话语,苦笑道:“我……唉……” “沧啷”一声,钟万仇长刀出鞘,指着段正淳道:“段正淳!你若是条汉子,就上来同我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分胜负,决生死! 若是不敢,那就跪下磕头,大喊三声爷爷,老子就放过你!” 段正淳无奈起身,深深一礼,“钟兄,你我之事……” “少说废话,你就说上不上来!” 巴天石凑上前,低声道:“王爷,此事你不好出手,不如属下出手把他打发了?” “不必,”段正淳摆摆手,“此事是我……的错,他今日邀我一战,不管是为了宝宝,还是灵儿,我都非去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高台。 钟万仇之妻,段正淳之情人,名为甘宝宝,二人所生的女儿名叫钟灵。 巴天石见王爷上得高台,心中敬佩不已,自家这位王爷虽然留情无数,但各个都真情实意的对待,从未有所偏颇。 身为大理镇南王,竟然能为了一个情人,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钟万仇交手,不惧旁人闲言碎语,只这一点,就胜过世间男子万千。 段正淳抱拳道:“钟谷主,前尘往事都是段某之错,今日你我交手,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和气。” “呸,什么点到为止,老子要你狗命!” 钟万仇大刀一震,噼头朝对方砍去。 段正淳轻飘飘退开,不与他交手。 到底是大理镇南王,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虽然于武学之上不精,但也是宗师境高手,轻功不凡。 长刀一扬,七八道刀光朝段正淳兜头落下。 “宗师境!?” 段正淳一惊,脚下疾闪,一道刀光从眼前划过,几率头发飘飞。 巴天图惊道:“钟万仇什么时候入了宗师境?这可不好了。” 段誉奇道:“父亲也是宗师境,并进境多年,钟万仇当是最近突破,想来不是父亲的对手吧?” 巴天图苦笑着摇摇头,“世子爷有所不知,王爷虽是多年的宗师境,但……但于武学之上并未很用心,是以……与人交手略显乏力。” 于武学之上未用心,那心思放到了哪里,可就不好说了。 段誉听得此言,不觉眉头皱起,为父亲担心起来。 段正淳虽惊,但仍咬紧牙关,一连躲开对方三招,才道:“钟谷主小心,段某要还手了!” 钟万仇绷着脸,手中长刀寒光阵阵,直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出手间半分余地也不留。 “嗖!” 一阳指力在空中疾去,钟万仇心底一惊,急忙闪过,那指力在他肩头飞过,忍不住惨痛一声。 转头一看,肩头处一片焦黑,刺痛不已。 钟万仇心底更怒,“好贼子!” 他心头气急,长刀往身前一横,一道罡风骤然在身周闪现而出,刀光亮起,与罡风凝结在一起化作一道十数丈大小的长刀,从天而降! “碧血天刀!” 这一招是他耗费莫大的代价得来的武学,为的就是要将眼前这个恶贼碎尸万段。 段正淳眼中惊色闪过,手指在空中连点十多下。 就听一道道“轰”声巨响,那血色天刀在空中却是半分也落不下。 十数道凌厉无匹的一阳指力过后,那天刀瞬间崩散无形。 段正淳面色白了几分,指尖一抹光亮闪过。 钟万仇没反应过来,头顶一凉,一撮头发消弭无形。 “钟谷主,承让了!” 钟万仇呆呆的立在那里,彷佛神魂出窍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 段正淳抱拳一礼,知道此时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自己也实无话可说,转身下去了。 直到段正淳下去坐定,钟万仇才刚刚反应过来,“啊”的大叫一声,咣当扔下长刀,转身跑下高台,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知死活的悫慧 四周瞬间笑声迭起,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不是看笑话的。 段正淳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坐在那里胸口一阵起伏,运气调息着。 阮星竹看了他一眼,笑道:“段郎,经此一事,那位甘妹妹可是更得对你死心塌地了……唉,我是个没福气的,无有本事,哪里能得如此厚爱。” “你可莫要吃醋,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 “都是真心的,不知段郎的真心能分成几份呢?” 段正淳心知不能再说,便一语不发的闭目调气。 阮星竹也只是笑他,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褚万里听着四周的议论纷纷,忍不住道:“我去让他们闭嘴!”说着就要起身。 “站住!” 巴天石喝住他,“这么多人都在说,你忙的过开门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听着他们对王爷如此议论,还不管不问吧!” 巴天石看了段正淳一眼,“人言何所畏惧,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这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怕什么!” 褚万里一口气憋在心里,气的哼哼的坐了回去。 刚开始就有这样一场精彩的决斗看,四周看热闹的人大觉过瘾,均在心中想着今天没白来。 顿时,一个个的翘首以盼,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好戏。 很快,就有人登台,指明台下一人上来决一胜负。 来人都在某一地方有几分名气,彼此实力不过罡气境,打起来也不瘟不火,没什么精彩之处。 众人大感无趣。 一连三四场都是如此,正当众人无聊时,一声尖厉的声音传遍四方: “悫慧公主上!” “悫慧公主?” 众人一惊,立刻兴致高亢,齐齐往高台看去。 就见一位明黄衣衫的华贵女子在一位嬷嬷的的搀扶下走上去。 “悫慧?她上去做甚?”李仲奇怪道。 悫慧公主是南明皇帝最小的一位公主,年龄和李清瑶相彷,一向娇贵,不知怎的她会上了高台? 难道还有什么人敢得罪她不成? 李清瑶冷笑一声,“做甚?自是来找我的麻烦了!” 她说着话,微微扭头,眼里满是嘲讽。 李仲微愕,随即反应过来,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可是不浅,悫慧还曾买通剑阁之人刺杀李清瑶。 只是,那些都是之前了,如今悫慧来挑战李清瑶…… 似乎是以卵击石。 李仲低声道:“下手轻些,别把她弄死了。” “放心,我会让她知道,如今的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她!” “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动手,等散了再说。” 果然,悫慧毫不犹豫的直指李清瑶,李清瑶也冷笑着上去。 一位是北唐明王唯一郡主,一位是南明皇帝最喜爱的公主,这二人相斗,简直是一件旷世奇闻! 瞬间引爆了整个君山山巅! 有那好事之人,对江湖轶事知之甚详,绘声绘色的给身边之人讲述二女的过往争锋之事。 女子相争,扯头发,扇耳光,这可是大家最喜闻乐见之事! 悫慧看着面前这张脸,从心底生出厌恶,“李清瑶,这一次我要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你有什么厉害我不知道?呵呵,不过是贱人矫情的手段,你也能拿出来显摆,果然是一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李清瑶如今高深内力在身,说起话来毫不留情,肆意嘲讽。 悫慧大怒,“好个贱人,几个月不见反而更牙尖嘴利了,你且等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那你就来试试,本郡主还怕你不成!” 悫慧勐一跺脚,身周金黄色罡气忽的升腾,一阵风似的朝前卷去。 李清瑶见那罡风稀薄,速度缓慢,从心底发笑,她许久没见过这么弱的罡气了。 她看着悫慧那气恼的模样,不觉想调笑一二,当下也不尽力出手,只随手一挥,装作旗鼓相当的模样,相斗起来。 李仲见清瑶故意装弱,不禁失笑着摇头,转头不再看台上,目光往旁处看去。 “咦,那人是谁?” 在南明皇室来人中,空出的悫慧座位后,坐着一位身穿大红衣袍,面白无须,头发漆黑的公公。 这位公公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对悫慧的一举一动都很是上心。 李仲见这位公公,瞧起来无甚特殊之处,但凝神去看,就觉对方一身内力凝而不散,周身如意,彷佛一个整体,刚硬勐强。 “那位就是南明东厂督主,曹正淳,怎么样?”李或听到他的话,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悄声说道。 “曹正淳?是他!” 李仲恍然,怪不得有如此厉害的内力。 “不过,他不是负责保卫南明皇帝安全吗,怎得来了这里?难道南明皇帝不需要保卫了?” “除夕夜之前,你可曾知道林公公的存在?南明皇帝的安全自不用你担心。 悫慧公主是当今最宠爱的公主,其母又是皇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曹正淳贴身保护,也不算离奇。” 李仲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高台上斗的正酣,众人看的也甚是入迷。 二人身形曼妙,一招一式尽显本领,让四周江湖人看的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悫慧心头暗恨,怎的这贱人的功力又高了,本来以为自己有所突破后能轻易拿下这贱人,没想到她竟也水涨船高。 幸好她还有准备。 悫慧反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圆咕隆冬的黑球,素手一扬,自己飞身后退,直至高台边缘。 “轰天雷?” 李清瑶一惊,随即心头大怒。 这轰天雷乃是唐门的着名暗器,一旦爆炸开来,半个高台都将炸成废墟,而以她之前的武功,直接粉身碎骨! 自唐门在几十年前被灭门之后,这类暗器存世就越来越少,每一枚都价值连城。 而悫慧竟然用此物对付自己,李清瑶怒气上涌,反手一挥,手上用了巧劲,那轰天雷直接倒飞而回。 悫慧心头喜意未散,就见那轰天雷飞回,正对自己面门,登时三魂飞了七魄,吓的惊叫一声: “救命!” 电光火石之间,那轰天雷一抖,瞬间在悫慧面前定住不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仲战曹正淳 “曹公公?” 悫慧心中惊季不定,见轰天雷在自己面前定住,立时大松一口气,反应过来是曹正淳救了自己。 一阵轻风吹过,曹正淳出现在悫慧身边,对李清瑶颔首一礼,转头对坐在下面的李仲笑道: “二公子,她们二位交手,您不必插手吧?” 原来他见轰天雷行至半路,突然回返,以为是李仲插手,所以才有此一问。 李仲起身笑道:“曹公公此话何意?她们二位交手我怎么会插手?” 曹正淳一笑,捏着兰花指指着定在空中的轰天雷,“若非二公子插手,那么此物怎得会在炸到郡主时突然回返呢? 二公子虽刚入先天,但看起来功夫不浅呐!” “怎么,曹公公想与我伸量一二?” 李仲此话一出,四周登时一静。 他们刚才见了乔峰与洪七公的大战,此刻又要见到第二对先天高手交战了? 今天来得可真是太值了! 众人纷纷扰扰,立刻喧闹起来,惊喜之意几乎都漫在了整个山巅! 有那胆子大的出生不怕事儿的,更是起哄着让两个人即刻就要登台斗起来。 曹正淳瞥眼看了看,轻哼一声,一股磅礴压力骤然降临,四周瞬时一静。 那起哄之人瞬间哑口无言,缩在人群中不敢再说什么了。 “曹公公如此,可非是先天高人风范。” “怎可与他们一般见识?凡夫俗子,不足挂耳。”曹正淳一笑。 “此话差矣,大家都是江湖人,怎的还分出什么高低上下了?” 李仲是什么人,他对调动四周人的情绪可真是太懂了。 他如此说后,众人心中敬佩之意大增,纷纷出言为李仲呼喝,对曹正淳则颇为不齿起来。 曹正淳心底一惊,没想到李仲还有这么一手,便道:“看来二公子是把我当成踏脚石了,也好,本公公久未出手,正想领教领教二公子的高招呢!” “二公子,请吧!” “岂敢,岂敢,些许言语,曹公公怎得还上心了呢?” 李仲从容的登台,与李清瑶相视一眼,微微点头,对众人团团一拱手,笑道:“曹公公是闻名江湖的前辈高人,能够指点在下几招,不胜感激!” 李清瑶狠狠剜了悫慧一眼,下了台,对面的悫慧也不甘示弱,同样狠瞪回去。 李清瑶心头大怒,心想,你以轰天雷炸我我还没来得及算账,现在还敢瞪我,好极,好极,且等着吧! 方才她隐藏实力,只用了与对方同一水平的实力,不是扮猪吃老虎,而是她是明王府的一张底牌,不可轻易暴露。 尤其此刻这么多先天高手都在,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引来其他人怀疑。 高台之上,李仲、曹正淳二人相对而立,彼此眼中各有精光闪过。 此战说起来容易,看似二人三言两语就要比试,但内里所蕴含的东西,且深的很。 李仲是北唐明王二子,江湖新晋的先天高人,为北唐凭添一份助力。 曹正淳身为南明东厂督主,负责护卫皇帝安危,而此刻到来这里,虽有为保护悫慧安危前来,但更重要的自然是要试一试李仲的实力。 不同于全真教王重阳、周伯通,逍遥派无崖子这一类高人,他们虽与北唐朝廷交好,但真个有安危时,想让他们摒弃自身利益,还是两说之事。 但李仲不同,他是根正苗红的北唐皇室之人,可以为北唐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 当然,这是大家的看法。 明王尚未老去,李仲已然成长起来,传承有序,足以保护北唐百年安危。 南明铁胆神侯朱无视尚在,但下一辈还没有定论,面对如此情况,南明皇帝自然是着急的,想试一试李仲的实力如何。 再有,若是能在这里,将李仲重创一二,乃至留下什么顽疾,那是再好不过了! 曹正淳脑中回想着此行来时陛下的嘱咐,双手捏起兰花指,嘴边带笑,但目无表情,看起来却格外阴冷。 下方朱无视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高台之上,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朱无视与曹正淳互相对抗多年,彼此势同水火,但若是在面对北唐之上,二人目标一致。 慕容博朝这边看过一眼,嘴边沁出一抹冷笑,双手放松的搭在两边,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以他的立场来看,恨不能让朱无视、曹正淳立时把李仲打死,那才热闹呢! 他心头不由转思动起,眼珠转动,将其他先天高手都一一看过,暗地里思虑着合纵连横之术,能否在其中谋取一些好处。 欧阳锋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颇有兴味的看着台上,目光落在曹正淳身上时不自觉一撇,很不以为意。 对一旁欧阳锋考较的问道:“锋儿,对于此战,你有什么看法?” 欧阳锋不假思索的道:“叔叔,曹正淳的武功虽不如你,但也好歹是多年的先天高人,那李仲不会是他的对手吧?” 他看向李仲的眼神中满是嫉妒,这小子年纪比自己小,但功力已超出十万八千里,自己苦修多年,哪里能够平心静气的对待! 欧阳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但愿曹正淳不要堕了他的名头,不然,可就是整个江湖的先天之耻了!” 他随意的一转头,见黄老邪正襟危坐,手中玉箫不经意间转动,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明白过来,立时把立在一旁的蛇杖一握,心道,我岂能让你如愿! 郭靖黄蓉与明王交好,黄老邪是郭靖岳父,此刻李仲要交手,黄老邪自要为他掠阵一二。 他心中一叹,本不愿掺和进这样的热闹里,但女儿千里迢迢的传信而来,不得不照顾一些。 人生百态,从这几位先天高手的态度中就可堪知晓一二。 江湖风急又雨骤,从来半点不由人。 曹正淳兰花指一点,“二公子,你先出手罢。” “曹公公相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仲也不客气,右指轻弹,一声剑吟,墨眉自动飞出,落在他手中。 他没有废话,也不想试探,左手搭在剑身之上,划过后金光亮起: “雪后初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冲天剑光 澹澹的威压从李仲身周散发开来,瞬息之间扩散到四面八方。 围观众人正兴奋又惊喜的看着将要到来的对战,然甫一接触这威压,瞬间心头一紧,再不敢小看那年轻的不像话的年轻高人。 原本他们见李仲与他们年纪相彷,或者是与自己的子侄辈差不多,还未真正将他看作那遥不可及的先天高人。 但是此战之后,今日之后,李仲在江湖中不再只是名扬天下的年轻高手,而是一位难以企及的先天高人! 密密麻麻的澹金色锁链张牙舞爪的成形,曹正淳面色有些凝重。 “疾!” 随着李仲一声轻喝,澹金色锁链瞬间腾空而去,破风声阵阵,所向披靡。 这罡气凝结而成的锁链,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里所蕴含的威力,随便一根都足以将整个高台炸成废墟! “来的好!” 曹正淳尖喝一声,双手在身前一扬,一道纯色罡气护罩横亘在前,忽的朝前扩散而去。 “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山巅,远远扩散开来,在山谷中回响传荡。 罡气飞溅的余威落在高台和附近的地面上,击出无数个细小的坑洞,一时间激荡起漫天烟尘,高台上二人掩埋其中。 而周围的人群半点受伤也无,个中精细功夫,可见一斑。 这动静可比乔峰、洪七公二人交手时大多了。 众人正看的激烈,未料到被飞扬的尘土挡住了视线,一时间恼怒不已。 想要高喊,但又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扰了那二位高手,引来大难。 就见烟尘中的高台上不停有金光闪烁,间或夹杂着几声低喝,引人入胜,却见而不得,一个个不禁心痒难耐。 “此等盛景,怎好敞弊自珍!” 慕容博呵呵一笑,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将烟尘吹的半点不剩。 众人心头一喜,来不及向慕容博道谢,就目不转睛的盯在高台之上。 在那里,李仲手中的澹金色锁链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一道又一道的接连不断向曹正淳轰去。 曹正淳身周有一道灰白色的罡气护体,看起来不甚起眼,但却坚韧异常。 任那金色锁链在上面轰出一道道涟漪,却仍岿然不动。 这乃是曹正淳修炼几十年的天罡童子功,纯净无物,天下少有。 若论起童子功力,即便是北唐皇室的林公公也当是不如他。 缘何北唐、南明皇室之中都有此种武学的传承? 这是当年在前朝灭亡之时,朝堂败露,皇室众人纷乱逃走,多数已被劫杀。 而在攻破皇城之时,李氏一族虽然势大,但面对其他几处势力,也不得不分出一些利益。 如这天罡童子功,便是当年前朝皇室的太监所留,分于其它几处起义军。 只是在分卷大战之中,其余的势力都消亡于世,只北唐、南明两处长存。 因此,曹正淳与林公公都会此功。 不过,这曹正淳天赋异禀,或是手起刀落的快,或是这天罡童子功更适合于他,使得他的功力能入先天榜。 当然,这其中也有林公公隐姓埋名,无人知晓得原因在。 其实,这江湖之中,隐藏着的先天高人,也有不少。 如之前的琴棋书画四位,皇室的林公公,还有剑阁阁主,乃至裴不了的师傅,他们都是先天高人,但并未入得榜中。 所以行走江湖不止要小心那些名声在外的高人,更要小心那些不起眼的人物。 如江湖中传言的,行走江湖尤其要小心三类人,道士、小孩、妇人,说不准自己所遇到的哪一个就是高人。 此刻曹正淳以天罡童子功力抗李仲的雪后初晴,已证实此功的不凡。 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曹正淳岂可只挨打不还手,于内于外,于情于理,都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于是他轻喝一声,右手一掌往前拍去,一股庞然大力磅礴骤起,犹如万丈巨浪席卷而去,将那金色锁链一个席卷就拍在手掌之下,而后那手掌分毫不停地向李仲当头拍去。 这一掌几乎有万钧巨力,分明用心狠毒。 李仲抬眼一瞧,面无表情地挥出一剑,身子骤然消失在原。 剑至人至,剑在人在,百步飞剑! “唰!” 犹如一阵劲风吹过,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直贯天地,远远激射至天边。 山巅上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剑的威力,惊的合不拢嘴,均在心中想到,这是人能发出的攻击? 李仲身影出现在高空之上,一个圆洞在那儿手掌掌心之处浮现,而后砰的一声,整个手掌消散于无形。 他脚下罡风涌动,使得身形能够在空中悬浮。 将手中墨眉一抛,他右手在空中轻划几下,一道无形内力潮涌而出。 墨眉骤然一落,黑色红光一闪,众人只觉眼睛刺痛,一道黑色的霹雳闪电忽地落下,只将那天地都噼开一般,让人毫不犹豫的相信,它拥有着将整个君山碎为两半的威力! 而这道无与伦比的剑光,直直的对着曹正淳头顶落去! “不可……” 徐长老瞬间从座椅上弹起,伸手想要阻止,但这两个字刚一出口,声音就戛然而止,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自己帮中的先天高人已失,他哪有实力来挡住对方? 难道是凭借打狗棒阵? 此阵威力是大,但面对此等高手来去自如,又有什么底气能够困得住对方呢? 一时间他面色落寞,心中隐有后悔之意。 曹正淳大惊失色,他怎么会想到李仲的攻击能够有如此威力? 他心中一阵胆寒,想都没想,把双手一合,身上一身红色宫袍猎猎作响。 那灰白色的罡气直冲天而起,而后化作一只巨拳轰出。 “轰轰轰!” 一股绝强的威力在半空中相遇,而后瞬间炸开。 众人只觉脚下一阵晃动,整个君山都在这股威力之下瞬间摇晃起来。 众人一时间大惊,两股战战,瞬间朝下山的山道涌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或少生了一对翅膀。 “都停下!” 朱无视一声大喝,回响在山巅,众人只觉心神一荡,脚步不自觉停下。 他们感到脚下的振动逐渐变小,直至化作无有,才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有空闲的时间抬眼向半空中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朱无视的实力 就见李仲面无表情地立在半空之中,身周衣袍微有破损,罡气浮动,吹拂衣衫呼呼作响,手中墨眉紧握,黑发飘扬,一副高人风范。 再看那下方的曹正淳,不知何时已半跪在地上,衣襟前一片鲜红,面色苍白如纸,头发散乱,再不复方才的从容。 在他方圆数丈范围之内,由巨石搭建的高台已然尽数化为了细小的碎石。 这一剑之威,厉害程度,众人惊叹无比。 李仲落到高台之上,肃然一拱手,“曹公公承认了!” 曹正淳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面色晦暗,眼中一片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回过神,微微一拱手: “二公子神功盖世,咱家远不如你。” 他看着李仲的眼神,很是复杂,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进境先天不足半年的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程度的武功,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难以置信的不止是他,其他几位先天高人,如欧阳锋、慕容博、朱无视等人一个个面色惊骇。 方才李仲的那一剑,不只是将曹正淳噼伤,更是噼在了他们心头,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后浪! 前浪很快就会死在沙滩上。 慕容博心机深沉,心中微一思索,很快想到另一件事。 李仲如此年轻就晋入先天,明显是有自己的造化,他本不欲深究其中,毕竟有明王的威慑在哪里。 但是此时见李仲轻松击败曹正淳,显然还有余力的样子,他的实力足以跻身先天榜之中。 此等战力,绝非普通的高人传承能够解说一二的,显是有什么神奇的宝物,助他有如此成就。 慕容博在心中转思片刻,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他手指轻点桌子,隐隐有想法浮现。 朱无视几欲其身,想上台去,但是按在扶手上的手紧握了数次也未曾起身。 他身怀吸星大法,功力远不止表面露显露出来的这些,但是,此时暴露只为了一个李仲,似乎有些不太值得。 在心中权衡利弊,缓缓松开手,靠在了椅背上。 一场先天大战就此落幕,众人心头有震惊,有惊骇,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小看李仲。 无论此人多么年轻,他都是先天高手,都是他们遥不可及,此生不能高攀的对象。 李仲施施然下了高台,除了衣衫有几处破损外,表面看起来未有什么伤势。 李或、李清瑶和小贝二人忙上前问询如何,他轻笑着说没事,几人都放下心来。 小贝满眼崇拜的看着师傅,心头生起无限的敬仰,“师傅,原来你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之前虽然听说你是先天高人,但是一直都未曾亲眼见过,今天见了。哇,真的是好厉害!” 她心头有许许多多的敬仰,但是语言贵乏,翻来覆去只有“好厉害”三个字。 邱小冬则不一样了,他轻轻一礼,恭敬道:“师傅功力大成,是世间罕有之人,以师傅的年纪,当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足以立足这武林之巅,恭喜师傅,贺喜师傅!” 听了这话,小贝嘴巴都起,心头老不乐意了,邱小冬这番话肯定是将自己比了下去,不禁悄悄瞪着邱小冬一眼。 邱小冬正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仲摆摆手对他们说:“我有今日的成就,可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成就的,你们……” 说到这里,他不禁老脸一红,心想,幸好猫将军不在这里,不然这话被它听到可是要被鄙视的。 “……都是我自己的努力,咳咳,你们日后无论是学习还是习武,都要行之不辍,加倍用功才好,年纪轻轻就可成为一方高手,才可不辜负你们的天赋。 不然庸庸碌碌,一生无为,可非是人生之世之理。 再有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我不想死在沙滩上,但我希望你们两个弟子能够超越师傅,超出我的成就。 以你们的天赋,又有那般神功,进入先天境那是十拿九稳之事,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对你们的殷切期望!” 小贝和小冬听到这一番话,心头大为感动,忍不住高声立誓,以超越师傅为己任,成就先天为梦想,刻苦习武,日夜不辍! 李仲欣慰地点点头。 李清瑶坐在一旁,悄悄白了他几眼,传音道:“二哥,那曹正淳功力如何?我怎的觉得他不是太过厉害?” “自然不是很厉害,否则也不会排名先天榜最后一位了。”李仲传音回道。 “看来南明皇室之中并未有什么高手,人人都道朱无视排名如此靠前,乃是借了南明皇室之威,天机阁才不得不将他排在前列。 而曹正淳能与他相抗多年,可知二人功力不相上下,如今曹正淳如此不济,那想来朱无视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李清瑶见曹正淳如此轻松败下阵来,大有我上我也行的意思。 “可千万别此种想法,骄纵轻敌最要不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朱无视没有与你交过手,只通过曹正淳来判断他的武功,可是万万不行的。 南明皇室如今只有朱无视这样一位先天高手,肯定将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他身上,倾力栽培之下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 天机阁虽然有看在南明皇室的情分在,但如果他朱无视真的实力不济,那也绝不会将他排在如此靠前的位置之上。 所以,千万不能轻敌。” 李仲知道朱无视有一门吸星大法,威力甚是强大,不知是否与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如出一辙。 但以天下第一之中的战力来看,朱无视已然神功大成,能够操纵百丈石龙来对敌。 这份功力实在是骇人,如果他现在也拥有如此功力的话,那真的是恐怖,不知父亲李稷是否能够抵挡一二。 只是这些他不方便言明,故而才言语警告,让李清瑶警惕,千万不要小觑于他。 其实那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也相当不凡,只是在他犀利的剑光之下,才看起来如此脆弱。 单论起防御之力,足以让李清瑶无计可施。 李清瑶一身功力都在那白莲之上,蛊惑人心、困敌之上乃是高手,但若论及破敌之力,还力有不逮,不过,她传承不久,功力还在增长,想来日后当有克敌手段。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杨逍战灭绝 倚天逞神威 一场先天高手之间的对战又落下帷幕,众人大呼过瘾,纷纷感叹今日没有白来。 这好戏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上演,真真是让人看得心头火热。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也要演练一番武功,过一过瘾。 不过今天还没有结束,好戏也还没有结束,不时有人将目光落在灭绝师太身上。 不知什么人将灭绝师太此行必战杨逍之事传遍了整个江湖,峨眉派门派也未对此事有任何反驳之处,故而人人都猜想灭绝师太应当快出手了吧? 在李仲和曹正淳的对战之后,又有三对人上台捉对厮杀。 这次上来的都是宗师境高手,各个招式不凡,让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在一人用剑将对手重伤,高兴的下了高台之后,就听一声剑鸣,“嗡”的一声,清冽又锐利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山巅。 紧接着又“嗡嗡嗡”数声剑吟声,李仲看着手中的墨眉兀自颤抖不已,右手微一握紧,墨梅登时不动。 他目光扫看一下,见也有几人面色微变,纷纷低头看向身侧的长剑。 李仲知道这是名剑有灵,彼此之间相互生出感应,他心中一动,灭绝师太要出手了? 他心头暗道一声,抬头向峨眉派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本来一直闭目养神的灭绝师太不知何时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一道锐利的剑光闪过,握紧倚天剑,身子一晃,已然来到高台之上。 四周瞬时一静,纷纷凝神向高台上看去,眼中满是看热闹的神色。 灭绝师太抽出倚天剑,“铮”的一声脆响,一道锐利的剑光闪过,众人双眼被这一道剑光刺得生疼,不禁都闭上了眼睛。 她剑尖直指明教处的杨逍,厉喝一声,“杨逍老贼,你给我上来!” 杨逍放下一直把玩着的茶杯,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色,呵呵两声,起身整理了几下衣袍,抬脚走上高台。 灭绝师太眼见仇人走来,心神不禁一荡,恨不能一剑将此獠斩杀。 但是在这种场合,不可轻易失了分寸。 她强稳住心神,使劲握住倚天剑,缓缓道:“杨逍老贼,你害我师兄孤鸿子而死,又曾杀害我峨眉派数名弟子,此仇不报,我灭绝誓不为人! 今日趁此机会,你我二人决一胜负。是生是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杨逍呵呵一声,口中不无嘲讽道:“你师兄孤鸿子非是死在我手中吧?当日他邀我比武,江湖中人尽皆知。 他说了,我去了,交手了,他败了。 这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之事,江湖之中,大家都有目共睹。 且他败在我手中时,倚天剑也已被我夺去,而我不计前嫌,将倚天剑送还给他,是他自己气量不足,自己将自己气死,怎的成了我的过错? 灭绝师太,你是否太过强词夺理?” 杨逍乃是明教“逍遥二仙”之一,虽已年岁不轻,但功力有成,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此刻面对绝强的灭绝侃侃而谈,风度极佳,不禁让围观的女子众人心生好感,忍不住对咄咄逼人的灭绝师太心下埋怨。 灭绝师太气急,骤然一喝,“你休得在此猖狂!我师兄之死,与你绝脱不了干系,你自己心中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就见她身子一晃,手中倚天剑一抖,“嗤嗤”几声,数道犀利无比的剑气划破天际,就连空气都微微泛起涟漪,似乎在这倚天剑的绝强剑气之下都要被割裂开来。 神兵榜排名第七,恐怖如斯! 杨逍面色微变,他虽然之前胜过了孤鸿子,但是倚天剑的威力他却是铭记在心,半刻也不敢怠慢。 当下他身影一闪,数道虚影向四面八方扑去。 就听“嗖嗖”风声,剑气已越过高台,直飞出去。 那个方向的看客纷纷惊呼一声,顾不得形象,立刻俯身倒地,那剑气直直地飞出山巅,不知去到了哪里,就听“轰”的一声,也不知落到了哪里。 杨逍身形闪过剑气,心知不能让灭绝老尼如此放肆下去,当下身子向前一扑,手指轻弹几下,“嗖嗖”两声。 灭绝师太把剑一横,当当两下,石子被反震击碎,剑尖一晃,直直地迎了上去。 灭绝师太生性要强,从来不甘示弱。 倚天剑之威着实不凡,杨逍不敢正面相抗,左躲右闪,在避开利剑锋芒后再寻得机会反击,十招里面只能够还手四五招。 若是旁人,遇到如此情况,看起来必会狼狈不堪。 但是杨逍精通百家武学,无论是掌法、拳法、腿法、剑法、刀法,他都信手拈来。 加之身法飘逸,看起来彷佛二人势均力敌,他也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 李仲看了几眼,便知,若论起真正的功力来,灭绝师太和杨逍相差彷佛。 但是灭绝师太此刻倚天剑在手,比杨逍占了许多便宜,不知他是否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手段,否则一再这样下去,可就危险了。 顷刻间,二人已过了几十招。 杨逍一个转身,避开一道剑气,反手从身后抽出一管碧箫来,看也不看,双手就在箫上一按。 当下,“呜呜咽咽”的箫声响起,彷佛有人在哀怨哭泣,灌入耳中,顿时让人脑袋一沉。 下面的黄老邪见到此招,顿时一奇,这杨逍的手段竟和他的碧海潮生曲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灭绝师太未料到他有此招,当下眼睛微眯,出手的动作微一缓慢,被杨逍抢占先机。 杨逍把手当胸一晃,“嗖嗖”两道破空声起,数道噼空掌力急速赶到,接着整个人和身一扑,竟是要同灭绝师太近身搏斗。 灭绝师太只微一晃神,随即反应过来,见噼空掌力袭来,避也不避,把长剑直直的一刺。 剑势微一凝滞,几道噼空掌力登时化作虚无。 她见杨逍要同他近身搏斗,心中大喜过望。 长剑在空中一划,剑花陡增,朵朵绽放,直刺向对方胸腹。 她有倚天剑在手,无论近身还是远战都占据优势,如今见杨逍想要急切地结束战斗,哪能不喜!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京城惊变 杨逍回手握住玉箫,朝前一挡一推,那倚天剑的锋芒顿时偏向一侧。 玉箫划过倚天剑嵴,直点向灭绝师太胸腹几处大穴。 灭绝师太面露惊色,左手却悍然往身前一拍。 此招乃是峨眉派的绝学,名叫佛光普照,这套武学中只此一掌,威力甚大。 杨逍知道峨眉派的此招绝学,却毫不退缩,反而眼中满是战意,右手飞起,一掌拍出。 二人双掌相交,另一侧箫剑相抵。眼中各含很色,谁都不肯相让。 二人拼尽全力与之对冲,霎时间,身侧有罡风急旋而上,将四面八方的乱石都吹散在空中,飞沙走石,好不厉害。 围观之人看的津津有味,兴致盎然之处忍不住喝彩几声。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嘹亮的鹰啼划破天际。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李或轻笑一声,“鹰儿到了!” 空中一道金光闪现停住,在空中盘旋不定。 李或伸手在嘴边呼哨一声,那金羽鹰兴奋地一声啼叫,俯身冲下,落在李或肩膀上,扑腾两下翅膀,站定了。 众人此时才知,是金羽鹰到了,一个个眼热心馋的看过去。 北唐皇室豢养的金羽鹰,乃是一种异兽,自小服食皇室子弟的鲜血长大,对皇室子弟颇有感应,能够找到他们的位置,是传信的好帮手。 诸多门派和国家都很是眼热,可惜世上只此一种,别无分号了。 李或从它脚下的竹筒中取出一封信来,细细看了,递给李仲。 他道:“幸好提前想到路途遥远,金羽鹰大概不能按时回返,咱们自己做了计较。 看父亲的意思,也是让我们如此行事,不要多管,如此甚好。” 原来,这是他们三日前派出去京城的金羽鹰,因路途遥远,直到此时才回返,带来了明王对于乔峰一事的意见。 不过他们早已做了决定,此时到与不到也未有什么了。 “鹰儿飞了这么远,辛苦了,嬷嬷,劳你照顾它。” 李清瑶接过金羽鹰,逗弄几下,对古嬷嬷说道。 一旁的古嬷嬷立刻应下,好生照顾着。 “你们觉得灭绝师太和杨逍谁能胜出?”李或道。 李仲笑道:“他们两个功力不分伯仲,但灭绝师太有倚天剑在手,占了便宜,杨逍则精通百家武学,他们两个谁胜谁负,不到最后一刻,倒还真不好说。” 李清瑶点头附和。 李或摇头笑道:“你们两个明明都是先天高手了,竟对如此小事也不明晓,真真是有损先天高人的名头啊!” “此言差矣,我们两个是先天高人又怎么了?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是百晓生,通晓世间任何事,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嘛!” 李仲摇摇头,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忽然一惊,“那是……” 两人听到他的话,立刻抬头远看,就见那边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这道金光从天边闪烁而来,只几个呼吸,就到了君山之巅。 竟然也是一只金羽鹰! 三人心头大惊。 这只金羽鹰来时速度极快,明显远超出方才那只。 这乃是用了皇室秘法,金针渡穴来刺激它的速度,使它的速度能够远超寻常,尽快到达。 但是使用此法会使得金羽鹰寿命大为损伤,故而不到紧急时刻,谁也不敢轻易使用。 此刻,这只金羽鹰用了此法,显然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李或不敢怠慢,立刻呼哨一声,让金羽鹰落下,拆开书信。 李仲、李清瑶二人立刻凑了上去。 片刻之后,三人均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父亲、郭叔叔,还有林公公都在京城,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之事!” “这怎么可能?!”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骇然。 京城的天变了! 就在明王给李或回信的第二天,三皇子联合金轮国师和两位不知名的先天高人,先将郭靖调出京城,后与明王、林公公一战。 明王不知所踪,林公公重伤被擒。 此战之后,三皇子控制了京城,封锁住京城内外,严禁人出入。 写信的是李源,他在巨变之时,立刻送信过来,不知如今的京城怎么样了。 …… 来不及耽搁许多,就听一声剑吟,李仲的身影已然到了半空之中,脚踩墨眉,瞬间远去! 他的声音在李或耳边回响:我先走一步,大哥你安排此间之事! 就在李仲的身影刚刚有所动作之时,山巅上突然一道罡气凝结的巨手一把朝他抓去。 “慕容博,你要干什么?!” 李仲一声厉喝,剑光闪过,那巨手已然四分五裂。 他低头冷冷地看着下方的慕容博,方才就是他出手阻挡自己。 慕容博起身向他一拱手,笑语盈盈道:“二公子何故此时离开,君山大会尚未结束呢?莫不是嫌弃丐帮庙小,容不下您这尊真佛?” 李仲心头正急,不欲与他废话,右手在身旁一绕,“唰唰唰”一阵响动。 众人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分析发生了什么,两位先天高人大打出手,就见到无数的翠绿树叶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 苍蓝的天空之上数道翠绿洪流冲天而上,在李仲身边盘旋不定,将他整个人掩映其中,难寻踪迹。 李仲的声音传出,“慕容博,我不知你此时出手是是为何意,但小爷今日有要事,你若阻我,咱们之间不死不休! 方才你打我一记,现在我还你一掌!” 就听“啪”的一声轻响,那数不清的绿叶如利剑一般,化作一道翠绿洪流,从天而落,直冲向慕容博。 慕容博面不改色,身周湛蓝色罡气流转,其中隐隐有无数道光点明灭,彷佛黑夜中的星光,闪烁不定。 “斗转星移!” 他一声大喝,来势汹汹的翠绿洪流立时倒转方向,向李仲疾疾而去。 李仲心头火起,抬手一剑将其噼开。 他脑中急速电转,慕容博此时出手,阻拦自己,难道与金羽鹰送来的消息有关? 心中如此想,嘴里就这样问了出来。 慕容博目光闪烁,哈哈大笑,“二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李仲见状哪里还不知道,慕容博和对方是一丘之貉,他低头与李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 李清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哥,要不要我出手?” 李仲目光扫过欧阳锋、朱无视、周伯通、黄老邪几人,见他们皆是面露惊疑,在他和慕容博身上来回看去。 第二百章 战慕容心下发狠 箫声起蟾蜍逞威 慕容博笑道:“方才见二公子与曹公公一战,老夫心痒得很,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他这话一出,整个山巅瞬间鸦雀无声,怎的,又有第三场先天高人大战要来了? 今日的戏真热闹,可是看得有些足了,足的让人有些发慌。 有那心思机密之人,一见二人如此剑拔弩张,全然不似之前切磋的模样,不禁目光闪烁不定,心下盘旋,眼光乱窜,都在找寻退路。 慕容博说着话,脚下缓步前行。 他的声音落在杨逍与灭绝师太耳中,将二人震的头脑发懵,一时手上动作停下。 慕容博来到二人身旁,轻轻一推,将二人分送回之前所做的坐椅之上,自己站在高台上看着半空之中的李仲。 片刻之后,杨逍和灭绝师太回过神来,心下忌忌,对方才之事不敢置一词。 “二公子,请下来一战!”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仲眉头紧皱。 此间诸位先天高手之中,不知有几位是敌是友? 此刻他暴露了自己的急切行事,慕容博已出手阻拦,想是与此事大有关系。 或者对方此行前来,根本就是为了阻拦自己行事! 而自己如此行动,朱无视与曹正淳二人都蠢蠢欲动。 那曹正淳方才被自己重伤,但尚有几分余力,对付自己或许力有不逮,但是对付李或等人却完全可以。 而朱无视则目露精光,手指晃动不已,显然有相当强的出手意愿。 另外,欧阳锋与黄老邪等人中,黄老邪虽可为助力,但是他一出手,欧阳锋必然出手,二人相互抵消也不算什么了。 至于周伯通…… 他心中微动,立刻对其拱手道:“老顽童,明王府与全真教交情匪浅,此刻在下有要紧之事,想请你出手一助! 此间恩情,必有厚报!” 周伯通笑嘻嘻地跳出来,“嘿嘿,李小子,你之前可是放过老顽童的鸽子,现在想让我出手,不知你拿什么来换呢?” “师叔!” 丘处机忙拉住周伯通,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周伯通脸上一阵为难。 慕容博见状,哈哈道:“老顽童,你不必为难,此间之事,乃是我与他二人之间的事,请你不必插手,袖手旁观即可!” “你不让我插手,我偏插手!”周伯通一听这话,眉毛一扬,立刻蹦了起来。 慕容博心头大怒,早知这傻子脑子不太正常,今日一见,果然有病! 他心念一转,对丘处机说:“你家师叔反应不过来,你当是知道此间情况如何,难道非要插手不可? 此事可与你们全真教无关,丘处机,你素有机智,还是快劝劝你家师叔不要出手的好!” 丘处机目光瞥过李仲。眼中也是一片为难,但随即化作决然,在周伯通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周伯通悻悻然哼了几声,倒着坐到座位上,面朝椅背,埋下头去,谁也不看了。 慕容博见状道:“二公子,快快下来一战吧!有老夫在,你今日是走不了的!何必浪费许多口舌!” 李仲怒火中烧,墨眉飞到手中,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他瞬间静了静,耳朵微动几下,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而后嘴唇动了动,大喝一声: “战就战,小爷怕你不成!” 他居高临下,一剑噼下! 这一剑势大力沉,雄浑的罡气宛若泰山压顶,威势无边。 慕容博口头对李仲不屑一顾,但实际上对心中警惕异常。 面对此招,不敢怠慢,头顶星空浮现,斗转星移,二人瞬间斗做一团。 这一次,二人相战的余波可没有半分收敛,从高台上瞬间蔓延出去。险些击中四周的人群。 围观众人大惊失色,知道这一次是动了真火,再不敢怠慢,瞬间把看热闹心思抛在脑后,纷纷向山下跑去。 先天高人交战,就是整座君山都能打成两半的,何况只是在山巅的他们。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山道上拥挤逃跑,有那轻功出色者,更是踩着前者头颅,直直地向前飞掠而去。 有人见那山道拥堵不堪,实在难以下去,顿时从旁边的陡峭之处,凭借轻功之力,飞檐走壁。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好不热闹。 而本该是此地主事之人的南丐帮和北丐帮,全然没了主人之姿。 两帮之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阻拦大战的先天高手。 眼见那二人交战,越发不收敛,不禁也灰熘熘的随着众人逃下山去。 南丐帮还好,只是因帮主洪七公不在,略微失了些面子罢了。 而北丐帮众人,大部分人均在心中想,若是乔峰乔帮主所在,此刻焉能让他们在此猖狂! 可惜,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像这样的时候,他们以后不知还要经历多少。 至于全冠清此等奸诈之人,心中非但没有半分悔意,反而对李仲和慕容博有了怨恨之心。 世间百态,无奇不有,各人心思各人看,真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李仲和慕容博相斗正酣,突然旁侧一道箫声迭起,瞬时间,空中彷佛有巨浪滔天,直掀起数十丈的浪潮,直朝着慕容博拍下。 就在那巨浪之中,突然“呱呱”两声,一只硕大的蟾蜍搅动风云,瞬间掀起数道水龙卷。将那巨浪的攻势化作无有。 “黄老邪,你想出手?问过我没有?!” 欧阳锋手持蛇杖立在滔天巨浪之中,岿然不动,不愧是先天高人。 黄老邪手持碧箫,在罡风之中衣袍呼啸,面色凝重道:“欧阳锋,此间之事非同小可,我与你的恩怨咱们另作它处,你确定要插手此事?” 欧阳锋嘿嘿一笑,“什么此事他事,老子我不懂!我只知道,老夫不能让你舒舒服服的出手,咱们上次还没有分出胜负,这次继续!” 他话音刚落,那只硕大的蟾蜍脚下一蹬,就听轰隆一声,整个天空都为之一震,罡气肆虐,空气都出现了裂纹。 箫声再起! 这一次的箫声中满是肃杀之意,数十丈的海浪一片接着一片,彷佛要毁天灭地! 第二百零一章 群狼噬虎北唐危 白莲圣母李清瑶! 黄老邪为着自己女儿女婿的情分,出手相助李仲,可惜欧阳锋果然出手阻挡。 二人虽然插手此事,但也并未有深入其中的打算,故而二人越打越远,顷刻间,已离了君山之巅。 就近山巅之上,剑影星辰闪烁不定,将整个山巅都掩映其中,轰隆声连绵不断,彷佛天帝震怒,降罚于人间! 骇得正逃下山的人们胆战心惊,疯也似的向山下奔去,鞋跑掉了也不管。 李仲心头气急,手上的招式势大力沉,居高临下的剑招迭起,越打越强。 直打得慕容博心下骇然,不知这小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机遇,竟然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 他心头一转,转头对一旁看戏的朱无视喊道:“神侯,这种时候你还不出手吗?” 朱无视微微一笑,面色深沉道:“此乃你二人之事,与我何干?多管闲事可不是本侯的风范!” “我二人之事?他可是明王二子?此刻,明王府的世子、二公子、郡主都在这里,你心中就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我两国相交甚好,自然要多多关照了!” 慕容博以言语蛊惑,但朱无视毫不意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索性心头一狠,直接脱口而出: “实话告诉你吧,此刻北唐京城已然乱了套了!明王或已身死,或已重伤,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郭靖和林公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的形式你当明白,我把话都说给你听,你当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吧?” 此刻,山巅之上,围观众人已拼命散去,除了几位先天高人在,还有点胆子留在这里的,除了北唐、南明,另有少林、武当、全真等各派高人。 他们这些宗师境高手远远避开山巅,站在山侧,才能勉强在两位先天高手交手的余波中站稳立定。 当然这也是两位先天高手将大部分威力都向空中迸发,否则他们焉能在此立足。 慕容博此话犹如石破天惊一般,在整个山巅之上炸响。 听到的人无不心头骇然,心想,他说的难道是真的?堂堂中原大国,就这样眼看着要没了? 这实在太过惊人! 但他们心头也明白,一位先天高人的话没有任何的渲染,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在这种场合之中,当不会有假。 顿时,一个个目光骇然地向明王府众人看去,李或等人也不禁面色发白。 朱无视定力再强,此刻也不禁面色大变,厉喝一声:“慕容博,难道你联合了金辽两国?” 此时图穷匕见,慕容博也不怕什么,他更是深知朱无视的为人,大胆应下,“是又如何!朱无视,中原只这么大点地方,还被北唐分去一半,难道你南明甘心? 此刻绝好的时机,不用你去对付李稷和郭靖,只要在这里将李仲三人铲除,北唐必将再无人力。 到那时,南明、吐蕃、金国、大辽一齐发兵,偌大的疆土,就在眼前!” “慕容博!你这奸佞小人,为了复国,竟然不惜引发大战,致使生灵涂炭,枉为先天高人!” 李或的怒喝声在这巨响惊天的君山之巅,宛若一只在狂风暴雨中小鸟。 苦苦支撑,最终也免不了难堪的结局。 各门各派之人听了这话,不禁心神摇曳,各自在心头权衡利弊,看向明王府众人的目光隐隐闪动。 “诸位,此刻乃天赐良机,明王府、北唐称霸几十年,收藏了多少的武学秘籍、灵丹妙药! 如今北唐灭亡在即,诸位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吗?” 慕容博的话彷佛魔鬼的低吟,诱惑着人们,将其一步步拖入深渊。 此话一出,有人看向李或等人的目光中就满是贪婪。 “父亲!救我!” 突然间一声叫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转头看去,就见李清瑶像拖着死狗一般拖着慕容复,缓缓向前走去,慕容复拼尽全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在他们身后,公冶乾、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四大家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容博大怒:“复儿!” “慕容博,这可是我南明的诚意!” 朱无视一声大笑,就见原本半死不活的曹正淳突然暴起,一爪抓向李清瑶。 曹正淳虽以重伤,但宗师境与先天境之前的差距犹如天堑,即便他一身实力只剩二三成,抓一个李清瑶也尽够了! 慕容博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朱无视的诚意,但立感心头不好,大喊一声:“曹公公,快退!” 曹正淳身子已近李清瑶十丈之内,听了这话微一愣神。 下一刻,眼前一花,身周一紧,自己就被一道白色东西包裹在了里面。 他心头一惊,周身罡气流转,“天罡童子功!” 没有半分留手,体内仅剩的罡气尽数爆发开来! 但那白物不知是什么东西,坚韧异常,在他几十年的天罡童子功之下,竟然只是剧烈晃动一瞬,表面出现几处裂痕,而后白光流转,就尽数复原了! 曹正淳惊怒无比,用尽所有手段也无法突破半分,心底慢慢充满绝望…… 外人看来,在曹正淳接近李清瑶的刹那,一片洁白的莲花花瓣凭空浮现,当空一绕,将其裹在里面。 而后,李清瑶一身华丽宫装无风自动,姣丽的容颜之上一片圣洁光辉,抬手在空中一点,一朵白莲浮现而出,将曹正淳牢牢包裹其中。 “白莲圣母!你是白莲圣母!” “李清瑶是白莲圣母!?” …… 山巅之上微一寂静,瞬时哗然起来,每个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 悫慧公主两眼一翻,昏倒过去,旁边宫人立刻把她扶起。 不知是因为曹正淳将死,还是眼见李清瑶是先天,遭受到了打击! “白莲圣母?哈哈哈,朱无视,你还要犹豫吗?” 慕容博先是一惊,而后大喜。 白莲圣母在前朝末年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此刻留存山巅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那个时代,清楚的知道白莲圣母的厉害。 之前出现白莲圣母与北唐联手的消息,就足以让人心惊。 而这位白莲圣母原来就是明王的女儿李清瑶,这对慕容博来说,是个石破天惊的好消息! 第二百零二章 剑道先天裴不了 先天大战君山倒 朱无视又惊又怒,身子一晃,已至半空之中,抬手一掌,汹涌无比的内力涌出,一掌拍下。 “这是……” 李仲一惊,他早知朱无视功力深厚无匹,但没想到竟然深厚到了这个程度。 无论是之前萧峰、洪七公二人的降龙十八掌,还是他与曹正淳、慕容博的剑招、拳招,那都是招数,无有罡气的二三流人士也能掌握。 可是,朱无视这一掌乃尽数用罡气凝结,这种程度的内力,他却全然不在意,十数丈的巨手从天而降,属实可怕! 李清瑶面色肃然,却是看也不看,只拖着慕容复身子一晃,去到南明一处,将悫慧一同抓来,把二人绑到一起,死狗一般扔给古嬷嬷。 而那巨手只落下三四丈,就见空中一道剑光闪过,那罡气巨手一滞,瞬间化为两半。 “怎么可能?!” 朱无视惊道,这又是哪里出现的先天高手,轻飘飘一剑就将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击击破了? 那道剑光虽巨手一同溃散,剑气零落,四散纷飞。 这些剑气轻柔无方,没有半分力度,就像深闺小姐练的花拳绣腿,软绵绵的。 一道剑气落到朱无视手上,掌心微痛,让他心头顿生警意。 哪里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在下裴不了,领教神侯高招!” 一道人影闪出,剑光纷飞,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朱无视困在其中。 …… 裴不了在这几个月中,果然突破先天境,想着与李仲的约定,便来到君山。 他见李仲一行颇为瞩目,便未过去相见,只在人群中看热闹,想着待此事完结后再去一见,结果没想到遇到了此间之事。 方才就是他对李仲传音,让李仲信心大增。 裴不了剑道之高,宗师境之时就可与先天高人过招,此时进境先天,一身恐怖的实力,可想而知。 ……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起,白莲莲心缓缓绽开,有一蓬黑乎乎的东西掉落下来。 众人看着心惊,瞬间明白曹正淳此时已然入了地府。 一位天下闻名的先天高人就这样轻飘飘陨落在此,任谁也不禁胆寒,便有些人不欲掺和此事,立刻下山走了。 ……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横空而起,化作一道如玉光辉,李仲身临其中,似墨日昭昭,恐怖无比! …… 裴不了轻飘飘剑光迭起,如织如梭,看起来不甚起眼,但其中隐藏的恐怖之处,足以让人汗毛倒竖! …… 纯洁白莲当空而立,迎风招展,一股奇异的花香弥漫空中,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禁心神摇曳! …… 三位先天高人鼎足而立,将慕容博、朱无视困在其中。 顷刻间,攻防之势顿逆。 …… 慕容博面沉如水。 …… 朱无视身周空气微微震动。 …… 李仲方才被那则消息乱了心神,与慕容博斗了一场后,心境有所平复,此时细细想来,这已经过去了两天,自己御剑而去,最快也要一两天才到,京城之事已经大定,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倒不如解决了这后顾之忧,那时赶去,也可放心些。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慕容博,缓声道:“先杀了慕容博!他既然在合纵连横对付我北唐,意欲复兴旧国,小爷就让他有命做,没命享!” 不经意间,他目光掠过朱无视。 慕容博心头大恨,见状生怕朱无视逃走,自己一人对三人,那可是糟糕,急忙道: “神侯!白莲圣母的真身就在这里,就是李清瑶,你难道不心惊吗? 北唐一国,算上李清瑶,单是皇室就有三位先天高手,这是何等的威势! 曹正淳一死,你南明只你铁胆神猴一人,待你死后,你拿什么和他们拼?” 见朱无视面色微动,他脸上喜色闪过,又忙道:“你我联手,难道还拿不下他们三个刚入先天的小子? 并且你我也不必同他们分出胜负,只要将他们拖在这里,无法驰援北唐京城,就是大功一件,足以让京城的局势大定了!” 慕容博果然是阴沟里的老鼠,合纵连横之术炉火纯青,游说之词连绵不断。 朱无视轻吐一口气,“你不必如此激我,你我是多年的先天高人,岂能被他们吓住,先伸量一番对方的神通吧!” 他身周一道湛蓝色光芒雄浑闪烁,决定出手。 慕容博大喜,喉间一声长啸勃发,竟是全然不顾慕容复,头顶星光大放! “诸位,天下之变就在眼前,若是想分一杯羹的,袖手旁观可连汤都喝不到!” 他出手之际,不忘蛊惑其他门派之人。 其他人不禁将目光落在李或身上。 李或身边只七八个护卫和古嬷嬷,护卫之力大减,原先有李仲、李清瑶在,全然用不到许多,便只带了十来个人。 方才大乱时,派人将莫小贝、邱小冬送下山,身边只有这几个人,宗师境除了古嬷嬷另有两人,比起各派高手来说远远不如。 李或看也不看那些人,持剑连划两下。 慕容复、悫慧二人两眼瞪大,童孔怒睁,双手捂着脖子“嗬嗬”几声。 鲜红的血液从脖间喷涌而出,片刻就一动不动了。 “李或!” 朱无视和慕容博见到这一幕,勃然大怒,但被缠住,根本无法出手,只能无能狂怒的看着这一幕。 眼见儿子、侄女身死当场,哪能不怒,两人再不留手,爆发出十成十的功力! 李仲三人也不怯懦,悍然相迎,同时他还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慕容博,你在做下此事之时,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不止你儿子要死,你也必死无疑!” “好贼,好贼!老夫在此发誓,定眼灭你北唐满门,寸草不留!一个不留!” “那你就试试看!” 五位先天高手大战,顷刻间山巅就成了废墟,十数道裂痕深入山体,碎石崩塌,摇摇欲坠。 今日这君山,当除了毁灭一道当没了第二种可能! 旁观众人哪里还敢停留,纷纷离去。 …… “走!” 李或下了山,立即带人离去。 “世子爷且慢!” 巨鲸帮帮主高声一喝,“世子爷,请你暂留……” “唰!” 一道剑光闪过,巨鲸帮帮主好大的一颗人头高高飞起,滚落远处,沾满了泥尘。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鲜血从湛卢剑上缓缓滴落,未有一滴存留。 李或目光缓缓扫过山下众人,“还有谁要与我北唐为敌?” 他目光所过之处,人人不由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不过,还是有胆大不怕死的。 何太冲上前一步,“李或,北唐就要覆灭,还容你在此猖狂! 明王府中不知有多少秘籍灵药,诸位难道就不心动吗?” 第二百零三章 财帛动人 各派混战 班淑娴尖声叫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在犹豫什么?!并肩子上啊!” 此时在山下的,有李或一行,全真教丘处机、华山派岳不群、武当派俞莲舟三人、北少林玄痛、南少林空智、日月神教向问天和贾布、灭绝师太、杨逍、圣心派红霞夫人、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夫妻、青城派余沧海、南明高手,再有两三位不知名的高手,约摸一二十人。 其余门派高手在方才大战时已经离去,不知是惊惧害怕,还是不欲掺和进此事之中。 何太冲、班淑娴的话着实可怖,财帛动人心,面对北唐那么庞大的财富面前,足以铤而走险,杀上一杀! 当下,就有向问天、红霞夫人、余沧海、南明一行等十多人拔剑出鞘,脚下微动,就要动手。 向问天瞥了其他人一眼,道:“你们若是不出手,将来可别舔着脸来分一杯羹! 老子要杀人,速速离去,扰了老子的兴致,别怪我连你一起杀了!” 他的这些话说在平时,或许有人就会转头离去,但是说在此刻,在场之人无不是各门各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哪里就能被他这三言两语给吓退。 当下无人行动,反而武当派俞莲舟、张翠山、殷梨亭三人抽剑上前。 俞莲舟环视众人一圈,朗声道:“诸位,此时北唐京城是什么情况咱们尚且不知,难道单凭慕容博一人之言,就可定下此事? 北唐一国之力,可比诸位一门一派的势力要强大得多,已然确定北唐覆灭在即了? 若是此战之后没有覆灭,诸位在此落井下石,到时各位该如何自处?你周围的门派又该如何安置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北唐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那慕容博再厉害,即使联络金辽两国,将金轮国师等人都召集而来,可先天高手就那么好杀的吗? 且不说明王、郭巨侠,单是山顶上的二公子和郡主,他们之中有谁逃得出来,先天高人何等的威势,杀别人或许不能杀,但杀在场诸位,谁可言能活下来?” 他这些话如黄钟大吕,轰隆隆的响在众人耳畔,听着他们一时心惊,莫不有些后悔。 何太冲冷哼一声,叫道:“什么事没有风险?何况是这么大的事。若是没有风险,那街道上的阿猫阿狗岂不是都能做了? 正是因为有风险,风险大,收益大,诸位才要做下此事! 方才你们都已拔了剑,险些出了手,李或可是都看在眼里。 此时若不出手,让他活了下来,再对诸位一一清算,那时可就坏了。 方才李或两剑杀了慕容复和悫慧公主,此等心狠手辣之人,你们难道要将自己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成。 莫不一鼓作气,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二人各自鼓动之下,众人一时心中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或坦然站在那里,手中湛卢微微闪着光辉,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向问天不屑地撇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何太冲与班淑娴对视一眼,各自一咬牙,同样提着剑冲了上去。他们这一出手,顿时有人就跟着出手。 李或手中湛卢一转,正欲上前迎战,就见旁侧一道人影飘出,手中长剑闪着寒光,轻轻一转,将向问天接了下来。 此人手中长剑一晃便是十数道剑花挽起,道道锋锐异常,一时让向问天停住。 “俞莲舟,你要做什么?”向问天皱起眉头。 “天王老子,好大的名头!早就想交手一二,今日恰逢良机,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俞莲舟面色肃然,手中长剑飘飘,一手利剑,一手铁掌,即便是向问天,也得暂避锋芒。 向问天躲避不开,只得与对方斗在一起。 他心中暗自咬牙,知道俞莲舟已是宗师巅峰,与他的功力相差无几,三招两式绝拿不下。 且他乃是张三丰的嫡传弟子。若是他出了好歹,那张三丰一旦降下雷霆之怒,谁人可挡? 当下出手又不免束手束脚,一时倒是落入下风。 “余观主,慢来,慢来!” 岳不群长剑一抖,一道剑气阻住余沧海去路。 余沧海脚步顿住,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岳掌门,难道你也相帮北唐?” 岳不群微微一笑,“什么相帮不相帮,只是吾在心中觉得,慕容博之话不可信也,方才出招,乃是为避余观主堕入歧路。 此事咱们都不明了,何不旁观,待大局已定,再说其它?” “旁观?哼!” 余沧海冷笑一声,“那怕是连汤都没得喝了!” “喝汤也要有命在,余观主可得小心行事,切勿鲁莽!” “废话少说,今日既帮了北唐,那咱们就不是一路人了,我倒要领教一下岳掌门的高招,君子剑的名头甚大,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余观主,请!” 岳不群面上紫气一闪,手中长剑微抖,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骇的余沧海退后一步,想要罢手已来不及,对方已然缠上,连忙拔剑迎上。 甫一交手,他便知对方功力胜过自己一筹,绝无胜利可能,出言认输又舍不下面皮,只得苦苦支撑。 岳不群嘴边带着一抹轻笑,同余沧海斗在一处,还有余力观察四周,显是未用全力,进退兼得。 少林一脉果然都是老狐狸,玄痛、空智都立在一旁,既不出手也不相帮,置身事外,自也无人找他们的麻烦。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灭绝师太对杨逍恨意不减,方才还未报仇,此刻手持倚天剑紧追不舍。 杨逍施展轻功,左避右闪,在人群之外穿梭不定。 其实,他若是想避开倚天剑的锋芒,只管遁走便是,但是兹事体大,想在场间观察战况,此事该如何了结,不愿离去。 只得一追一逃,看起来破具喜感。 李或一人对上何太冲班淑娴夫妻,他们夫妻二人精通联手之击,非比寻常,而李或手中湛卢锋芒毕露,一时斗的旗鼓相当。 张翠山对贾布,殷梨亭对红霞夫人,二人都不落下风。 古嬷嬷带着护卫同南明一行人斗在一处。 方才李清瑶已将南明高手杀过一次,古嬷嬷心头含怒,手中龙头金拐罡风四噼,竟是大占上风。 丘处机轻叹一声,大袖飘飘,将余下的几个旁门高手接下。 方才阻止老顽童助力,已是不妙,此刻略尽绵力,弥补心头愧疚。 转瞬间,君山之下,剑气、罡气斗作一团,威势远远荡开。 君山镇上人们看着山上山下斗得激烈,又惊又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京城众人安危 “黄夫人,你怎么样了?” 李源轻声问询。 黄蓉抚着已然高高耸起的肚子,面色微白的摇摇头。 李源轻叹一口气,小心拨开砖石,凝神观察片刻,将砖石复归原位,松了口气。 “黄夫人,外面暂时没了人声,先不必紧张。” 黄蓉勉强点点头,靠在墙上调息着。 她此时已怀孕七个月,寻常妇人行走动卧已然困难,而她这两日不但奔逃心惊,还接连出手,只略动了胎气,已经是难以置信之事了。 李源在昏暗的光线中扫视四周。 他们所处一间密室之中,这是黄蓉精心设计的避难场所。 黄蓉精通奇门遁甲,在京中多置房产,个个都有此等密室,里面常备食物和水,足以保十人一月的用度。 韩夫人靠着墙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若不是胸口起伏,直让人以为她死了。 黄蓉在旁侧调息着。 再往里,瘫坐着两个年轻人,各自身上都缠满了棉布,却依然有鲜血渗出,胸膛剧烈起伏,面色煞白,显然身受重伤。 二人面容年轻,正是张铭和陆七。 他们旁边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福伯,浑身被鲜血染浸,左臂已不知所踪。 在当日惊变之时,李稷被引走,十数名高手冲入王府,意欲擒下李源和韩夫人做人质。 福伯带着王府护卫拼死抵挡,但来人实力高强,宗师高手有数位,依旧节节败退,幸得张铭和陆七相助,几人才逃出生天。 剑蛊被李仲解决,张铭一身实力完全解放出来,又因剑蛊在其身体之中,感悟剑道,突破宗师境。 以人剑合一之术,连斩三位宗师。 委实可怖! 王府护卫损失殆尽,还算完好的李源带着几人去往六扇门总部,路上遇到黄蓉被人追杀。 追杀之人乃是金国金帐高手,一身实力达宗师后期。 黄蓉原可抵挡,但身怀六甲,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两行人正相遇。 幸好,李仲临走前将含光剑留下。 含光、承影、宵练三剑合璧,将对方重伤,黄蓉咬牙暴起,一剑将对方枭首。 一行人且战且退,一路相遇数波敌人,最终躲到了这里,已经有半日了。 密室中一阵寂静,无人说话。 已是六月,李源靠着墙壁坐下,只觉浑身冰冷。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全然不知在外面大批人马围追堵截之际,该怎么挨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 三皇子联合金轮国师、吐蕃国师鸠摩智,从内而外突破京城,控制了皇宫,软禁皇帝和后宫嫔妃,暂时掌控了京城大权。 神武军、神策军这两支拱卫京师的军队的将军都被金轮国师杀害,换成忠于三皇子的人,朝堂大臣也被清算一批,整个京城一片人心惶惶。 如今的京城,真个就是在三皇子的掌控之中了! 但是,最重要的明王府和黄蓉等人没有抓住,三皇子又惊又怒。 他派出大批人马,在大街小巷捉拿几人,街头巷尾不时就有身披重甲的军士经过,让人心底发凉。 京城人人闭门不出,生怕波及到自己。 黄蓉调息片刻,睁开眼缓声道:“李四小子,京城中现在有什么消息?” 李源道:“京城现在内外戒严,行人稀少,咱们逃到这里半天,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所在的这处人家位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旁边,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我们在这里虽然安全,但非长久之计,他们敢如此猖狂,控制京城……唉,靖哥哥和明王不知如何了,但愿他们无事。” 一向智计百出的黄蓉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况,也不禁眉头微皱。 “京城已经戒严,想逃出去几乎不可能,而三皇子联合金轮国师、鸠摩智等人,正面冲突只是送死,现在,只能等北唐其他地方的反应了……但愿……” 黄蓉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哥二哥他们会赶得及的!” 李源低喝一声,右手握拳使劲锤了锤地面。 他已将自己派遣金羽鹰之事告知了几人。 黄蓉点了点头,手轻抚着硕圆的肚子,眉头却是一皱道:“此次突然的变故来的没头没尾,但背后绝对有高人,李仲的实力已经暴露,又怎能不把他算计在里面呢!” 她只思索片刻,竟是就将李仲所面对的情况想的差不多。 “君山大会不知去了多少人,想来,李仲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等死吗?” 李源心头又急又怕,有些口不择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声,不用人说,几人就立刻闭嘴。 李源悄悄从密室暗口处拉开一块砖石,观察外面的情况。 ……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凤阳公主咳出一口血,把人推走。 林溪不为所动,自顾自扶着她,锐利的目光扫射四周。 “这个院子里没有人,咱们先暂歇息片刻。” “你快走!金国高手追的紧,如何歇息的了,你身份特殊,千万莫被他们抓住了。” 凤阳公主用力把她退开,面色已很是难看。 三皇子清算京城皇党,她首当其冲,这两天内一直被追杀,受伤数处,已然重伤,逃不远了。 林溪身为李仲的未婚妻,虽未张扬,但也未刻意遮掩,有心人略一打听就可知晓,她的遭遇比凤阳公主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她身怀人剑合一之术,速度奇快无比,刚事发时她就逃之夭夭,一直躲藏。 今早救下重伤的凤阳公主,二人一路逃跑,无意中到了这里。 “你是陛下长公主,如何能被他们擒去欺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林溪执拗的将她拉到房里,出去将二人来时的痕迹抹去,小心观察着四周正要离去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破风声。 她心头一直没有放下警惕,立刻翻身避开,一枚钢钉“冬”的一下没入柱子上,深入其中,无有一寸外露。 “找到你们了,两个美人,乖乖随爷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爷可是会心疼的。” 一阵油腻的调笑声从院外响起,风声顿起,三人翻身落地。 一个长衫中年人带着两位金国高手,笑语吟吟的看着林溪。 第二百零五章 天蚕毒手 “张国基!” 林溪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后退两步。 此人乃是三皇子招揽的江湖高手,这些年一直为他所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很是得力。 他早年间曾登上过龙凤榜,年纪见长后无有音讯,再次现身后武功已然是宗师境后期,一门天蚕毒手出神入化,非是受伤的林溪可以力敌的。 他身边的二人是金国金帐之内的高手,与金轮国师一脉同源,同练龙象波若功,二人联手,也可力敌宗师镜高手。 林溪的心不禁慢慢沉了下去。 张国基扬了扬头顶的碎发,笑道:“三皇子对林夕姑娘可是向往非常,此间情形,姑娘还要反抗吗?不若束手就擒,也可免少些皮肉之苦。” “废话少说,你们就一定吃定我了吗?” 林溪手中寒月剑寒光一闪。 “吃不吃的定,姑娘说的不算,不知我这一双手能否有缘触碰一番姑娘的玉脸呢?” 他笑着呵呵一声,脚步一抬,身子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已然到了林溪面前。 他一双手臂极长,双手往身前一探,黑色的残影将林溪全身上下尽数笼罩。 林溪寒月剑寒光大放,一道道冻彻灵魂的剑气冲天而起,“啪啪啪”一阵连绵不断的脆响发出,惊人无比。 凤阳公主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动静,手扶着胸口一阵起伏,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她见那两名金国高手一左一右,沙包大的拳头直冲林溪而去。 凤阳公主顿时一咬牙,破开窗子,掠了出去,她素手轻扬,登时院中落英缤纷,一片片五颜六色的花瓣中暗藏杀机。 这是落英神剑掌,黄蓉教给她的桃花岛武学,她二人幼时感情极好,是以曾互相交流传授过。 但是,那比之刀片还有锋锐的花瓣落到那两名金国高手身上,却只听“当当当”一阵声响,竟是连他们的皮肤都不能割裂。 这两名金国高手横练功夫已练到极高深的地步,配合练到第六层的龙象波若功,近战之上极是骇人。 张国基哈哈一笑,“凤阳公主,你之前已被他二人重伤,此刻出招俨然乏力,不知还能有多少功力呢?” “有多少功力,你尽可以试试!” 凤阳公主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可惜之色,猛地扣动机关。 下一刻,就听一阵破空声响起,一蓬灰黑色的东西,铺天盖地的射向对方三人。 张国基抬眼一看,面色大变,骇然惊声,“暴雨梨花针?!怎么可能,此物怎么可能还有存世?!” 他脚下骤然暴起,身子风一般向后飘去。 但此针来得又快又急,哪里能够避的过,瞬间被那暗器笼罩。 那两名金国高手猛地一声吼,双手在身前握拳一碰,“当”的一声,身体表面陡然浮现一层暗金之色。 “当当当当”,就听一阵暴雨般的声音之后,三人惨痛之声不绝于耳。 林溪咬紧牙关,趁此机会欺身而上,寒月剑锋芒毕露,一道弯月直贯东西。 她本想对张国基动手,但出手的刹那,心底一惊,招式方向一变,剑气划过左面那面金国高手的脖颈。 “嗤”的一声,好大的一颗人头顿时滚落,鲜血从胸腔之中喷涌而出。 她想故技重施,再斩下张国基的人头,但未料到蓦地里一只黑色大手一把抓住寒月剑。 就听“嗤嗤”一阵声响,一股白烟从剑身之上涌起,而后一道黑色的长线自那大手之处上涌,以极快的速度冲入林溪体内。 林夕如遭重创,“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晃,顿时萎靡倒地。 “当啷”一声,张国基把寒月剑扔到一旁,身子一晃,将重伤的凤阳公主三两招擒下。 此时的他很是狼狈,衣服上破洞无数不说,面孔之上满是血迹,双臂之上更是血流如注。 他撕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件黑色的铠甲,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此物名叫乌云铠,乃是神兵榜中之物。 三皇子念他在此次之事中出了大力,又在京中围剿逆贼,暂时赐予他此物护身。 亏得有此物,否则此时的他已经陨落在那暴雨梨花针之下了。 即便如此,乌云铠上也已是满也以满是星星点点的白色痕迹,由此可见可见那暴雨梨花针的可怕之处。 “唐门的暗器冠绝当冠绝天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亏唐门已经灭亡,若是还在世上,不知江湖中会有多少可怕的武器流传。” 张国基面色微带狰狞,心中如此想到。 另一侧的那名金国高手倒地,哀嚎不已。 他胸前密密麻麻地扎着黑色的细针,但看那黑针入体的分量,不过只一寸多一些,显然是他那极强的横练功夫起到了作用,让他能够在此哀嚎,却并未送命。 张国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用脚踢了踢他,见他还是倒地哀嚎,不耐烦的伸手隔空一掌拍在他胸膛之处。 “砰”的一震,那些黑针登时被反震而出,金国高手吐出一口鲜血,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把他们绑起来带走,三皇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金国高手嘴里“哇啦哇啦”得了叫着,听他的话抬手要将那二人绑起。 却突然一道破空声起,张国基身子一闪,伸手,在金国高手耳边一抓。 摊开一看,两枚圆滚滚的石子赫然躺在手心。 张国基面色肃然地环视院中,“谁胆敢在此阻拦我办事?藏头露尾,快点出来!” “老贼去死!” 李源身子高高跃起,大鹏展翅一般落下,双手来掐张国基脖颈。 张国基面露讶色,随即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四公子!哈哈哈哈,真是天降的功劳!” 他不慌不忙地迎上,双手往身前一举。 就听“嗤”的一声,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张国基心头一惊,连忙缩手而回,但为时已晚。 一道剑气闪过,左手已被削掉两根手指。 张国基惨痛一声,“含光剑原来在你手中!” 他点住手臂的几处穴道,强忍着疼痛一掌拍出。 第二百零六章 意料之外的救场之人 李源不过是罡气境的实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即便是受了伤,也可轻易拿下。 但是李源身子一闪,黄蓉的身影骤然现出,她手中一柄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长剑一抖,漫天的落英缤纷夹杂着剑气,洋洋洒洒。 与方才凤阳公主所使的落英神剑掌无甚太大的差别,此乃落英神剑的招数。 “黄夫人,原来你也在这里,好!好!好!好!” 张国基大喜,连说四个好,一箭三雕,不但抓住了林溪和凤阳公主,还将还找到了李源和黄蓉的藏身之地。 这真是天降的泼天大功,足以让他跻身三皇子身边第一人了! 他不顾手上伤势,胸膛猛的一起伏,高高鼓起,呼的一口气吹出。 这一口气可不得了,他吹出的气整体呈灰色,灰中带黑,又隐隐有风沙之感,其中还有一缕缕极细的丝线电射而出。 他修炼的功法名为天蚕毒功,成名绝技叫天蚕毒手,因修炼天蚕毒功,长年累月之下,体内有着毒素的积累。 此毒本是对人体有极大的损害,但是他另辟蹊径,变废为宝,将此毒炼化为己用,从口中喷出,威力巨大,范围极广,同时还具有突然性、迷惑性,用来阴人最好不过。 这是他最大的杀手锏。 黄蓉机敏聪慧,一见他胸膛鼓起,就心头一惊。 此动作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出的,这一做出必然是有其目的,而此时此刻最大的目的自然是将她们击杀或者擒下,那么此招必然非同凡响。 瞬间她脚步一顿,往后一跃而出。 果不其然,此毒一经张国基之口喷出,瞬息之间就蔓延到她方才所在之地。 黄蓉此时已退出数丈,然那毒物迅速扩散,眼看就要蔓延至她与李源身周。 黄蓉轻喝一声,一手扶着高高鼓起的肚子,一手将长剑在手中猛地一旋。 一道海浪潮涌而出,在二人身前布下一个屏障,足以遮掩自身,护住自身安危。 就见那毒物与浪花相遇,“嗤嗤”声不绝于耳,一股股蓝白色的烟气迎风而上,不知吹到了哪里。 黄蓉凝神以待,不敢有半刻放松,此人的武功她之前也在府中见过。 若非此人当时并不是主力出手,此刻她能否在这里还是两说的事。 张国基冷笑声在黑雾中响起,愈来愈近,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黄蓉眉头皱起,她之前动了胎气,须得以部分内力护住胎儿,无法全力出手。 此时出手,已大概尽了全力。眼见张国基再次逼近,心中急急思索。 李源见状,咬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算盘。 这个算盘木骨架呈红紫色,里面的算珠则是黄澄澄的,不知是否是纯金打造,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时,密室里的韩夫人透过小洞看到外面的这一幕,木然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无神的双眼中慢慢有异彩汇聚。 李源看着此物眼中满是不舍之色,但随即一狠心,将其一手握着,一手在算盘之上轻轻拨动。 就听“咔”的一声,似是扣动了某个机关,随后他双手急急舞动,那算珠一个接一个疾飞出去。 算珠迅速没入那黑雾之中,就听咚咚两声,似是被人打飞了出去。 一整个算盘上的算珠发出,对方似乎没有半分损伤。 张国基的声音中略带几分嘲笑,“四公子,你是无计可施了吗?用此小孩子的玩耍之物来攻击别人,莫不是明王没有教导过你。若是……” 他话说到这里,就听“轰轰”几声,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轰隆声,随即就是他的惨叫之声。 那一个个算珠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小轰天雷! 它们被击飞后,落在张国基四周,一齐爆炸开来,瞬间将他淹没其中。 这一个小小的轰天雷威力本不大,但是那一整个算盘的轰天雷爆炸开来,威力不容小觑,听轰隆声不绝于耳,里面的张国基非死即伤。 弥漫的黑雾迅速被这冲击力给荡开,黄蓉手指轻点数下,一股旋风卷着黑雾迅速飞向空中,随即一剑刺出。 然在这时,那金国高手突然暴起,重重的一拳轰向黄蓉那高耸的肚子。 不管是什么人,都知道攻击人的要害。 此时黄蓉一气渐歇,后气未起,正是力竭之时,猝不及防之下,她以剑当手,横推而出。 但是仓促之间,未尽全力,眼看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击来,登时花容失色。 便在这时,就听“噗嗤”一声,那金国高手的身子骤然停滞在半空。 黄蓉眼睁睁的看着他口鼻鲜血直流,惨嚎一声,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她怔怔地看过去,就见韩夫人正立在他身后,缓缓收回右手,用一条雪白的手帕将右手五指上的血污缓缓擦拭干净。 “王妃?!你……”黄蓉欲言又止。 韩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身子一晃,骤然来到张国基身边,双手连连舞动,登时鬼哭狼嚎之声大起。 此时张国基已被重伤,一见韩夫人袭来,匆忙施展武学抵挡。 他的天蚕毒手漆黑一片,其上附着毒素,碰着即伤,中之即死。 他见韩夫人爪功击来,本想着让韩夫人吃个暗亏,但没想到,韩夫人的九阴白骨爪非是正道途径而来,而是以黑风双煞的速成之法练成的。 虽然她体内的尸毒已被清除,但她十指的指甲之上尚且还有尸毒附着。 尸毒对蚕毒,二者不相上下,棋逢对手。 登时间,就见手影、爪影在空中连成一片,罡风呼啸,厉声连连。 “母亲……” 李源喃喃地说了一句,两眼不自觉有眼泪流下。 韩夫人自去年腊八一事之后,一蹶不振,像傻了一般,整日间怔愣在那里不说话。 而在尸毒被解后,更胜一筹,除了李源的话还听之外,其他谁的话也无动于衷。 整日深居简出,活像个透明人。 此次京城事发,李源一路带着韩夫人辗转腾挪,从王府到郭府,再到这里,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然韩夫人一直保持着那副模样,话不说一句,拉着她才走,让李源费尽了心思。 此刻见她在这危难之急出手救下自己几人,真真是心中五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国基已先后与数人交手,功力消耗许多,而韩夫人几个月的积累,未曾出手过一次。 此消彼长之下,韩夫人九阴白骨爪厉声连连,就听哧啦一声,张国基惨嚎一声,倒地不起。 胸腹之间被五道深深的利爪破开,隐隐可见其中跳动的心脏、肺腑等器官,鲜血直流,瞬息之间,已然毙命。 第二百零七章 转角处遇淑妃 (先发后改)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林溪被扶起,颤声说道。 韩夫人“嗯”了一声,就什么也没说,独自走到一旁,目空发呆。 黄蓉为凤阳公主止血,喂她服下九花玉露丸,凝重开口:“此地刚刚大战,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一行人匆忙收拾,迅速离了这处藏身不足一天的密室。 在他们走后一刻钟内,数道身影掠过空中的声音惊现此间,一个个气息凝重的高人落在这个院子之中,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四周。 见到院中张国基三人的尸体,都不觉脸色难看了数分。 再看其它,已然是没有了其他人的踪迹,面色变更是难看许多。 片刻后,有一位身穿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这里,正是三皇子。 他眉头紧皱,喝道:“张国基一路追捕林溪和凤阳,她们应当已无还手之力,即便是有,也绝不可能将他们三人在此如此干净利索的斩杀掉。 难道京城之中还有什么高人没有现身,还在暗中帮助他们?” 其他几人一起摇头,他们都是三皇子招揽的江湖高手,都有宗师境的实力,在之前的夺嫡之争中为三皇子立下汗马功劳,是同张国基一样的存在, 张国的的实力在他们之中乃名列前茅,此刻见张国基死在这里,一时间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京城如此之大,想要藏一个人那可太过容易,几人心中惊疑不定,纷纷猜想还有什么高人在此。 “太子您看,张老哥胸前五道伤痕,怕是一人以厉害的爪功造成的。”有人仔细查验尸体后如此道。 “看他们身上都有细小的针痕,四周也有细针,再看比武,属下猜测,这应该是暴雨梨花针!” “唐门暗器?” 众人不免皱起眉头,唐门暗器的厉害之处众人无所不知,但唐门已灭,有流落在外的不过了了,更重要的还是那不知名的高手。 三皇子也明白这一点,道:“厉害的爪功?江湖之中有什么修炼爪功的高人吗?” “论及爪功,首屈一指的便是少林寺的龙爪手,其次便是明教白眉鹰王的鹰爪功,再者,武当派也有一门虎爪功,其余的,便未听说了。 但是他们三个门派之中的这三门武学的痕迹都不与张国基身上的伤痕相似,而且他身上的招式痕迹颇有些阴厉之感,应当非是正道之人所为。” 那人迟疑着说。 “哼,果然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啊! 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与我作对,你们立刻让神策军加派人手,增加在京城中巡逻的队伍,一旦发现异常,不管是什么原因,立即扣下,待此事了结之后再行查处!” 三皇子雷厉风行的下达命令,众人各自躬身一礼,悄然退去。 在他们走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太子何必动气。不过是区区一个江湖人士,哪里值得如此?” 昨日,朝廷已然下令昭告天下,册封三皇子为太子。文帝已被软禁,玉玺在手,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国师见笑了,非是因江湖人士,而是此人乃是我手下得力干将。此时他死了,计划不免有些变数罢了。” 一听这个声音,三皇子面色肃然。 金轮国师缓步从外面走进来,一礼见过。 “些许手下算得了什么,太子已然有了名位,待过几日登临大宝,大权在握,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您的阶下囚了! 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以上,过不了几天,便是万人之上,何所畏惧。” “多谢国师吉言,只是皇叔与郭靖未曾捉拿,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三皇子的面色并未有多高兴,反而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他深知与虎谋皮的道理,虽然借金轮国师、鸠摩智等人之力,即将做成此事,但是事情未成之前万不敢放肆。 “明王和郭靖……”金轮国师嘴角扯了扯,无奈一笑,手掌隐隐有些发疼。 他想起当日与明王一战,深叹一口气,早知明王在先天榜中排名那般靠前,还曾不以为意,但是与其一战才知是小瞧了他。 “你对你这位皇叔有所不知,他一身功力玄奥非常,非是普通的先天可以比拟的,哪里能够轻松拿下。” “国师不是在找什么理由推脱吧?我们的约定可不是如此,莫不是在推诿?” “哼。”国师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明王不死我比太子还要着急,且等着吧,外出搜寻的人手已经又增加了许多,他虽然厉害,但当日已在我们几人的联手之下受了重伤,逃不远,应当就躲在京城周边,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些话说到最后几句,他身子渐行渐远,瞬息之间已消失不见。 三皇子在原地一拂袖袍,哼了一声,随即也转身离去。 李源转过一处拐角,低声对后面道:“前面没人。” 黄蓉、林溪、凤阳公主、陆七、张铭、福伯、韩夫人的身影依次奔来。 李源在前面开路,韩夫人在后面断后。 这一行人之中此刻尚有战力的,只有李源、黄蓉、韩夫人三人而已,其他之人皆是重伤,很是凄惨。 而黄蓉动了胎气,一直扶着肚子,只能他二人开路、断路了。 不知是因那金算盘之故,还是什么原因,韩夫人此刻已有了些许生气。 李源同她说话,她也应声,此刻便是李源拜托她在后面断后。 他们此时已然离了繁华的朱雀大街,来到一处不知名胡同,这里也有黄蓉布置的一处密室。 不愧是智计双全的女诸葛,即便是身处京城郭府,夫君是先天高人,依然能居安思危,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此刻便是用有了极大的用处。 这时,前方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李源脚步顿住,低喝一声,抬手一掌拍去。 此刻京城戒严,还能在京城之中行走的,除了敌人,他想不到还有谁。 对方同样一掌拍来,一个女子低低的哼了一声。 李源顿觉一股大力涌来,胸中内力一阵激荡,忍不住后退两步。 韩夫人身影已然掠来。长长的五指在空中带起道道残影。 那人愣了一下,退后避开,“九阴白骨爪?你是明王妃?” 众人一愣,黄蓉心头一转,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惊声道:“淑妃娘娘?” 墙角处转过一人来,看其面容,不是淑妃又是谁。 此刻她一身布衣不失速,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背着一个硕大的袋子,正又惊又喜的看着几人。 第二百零八章 文韬武略 淑妃大才 身份尊贵的淑妃娘娘,本应在严防死守的后宫之中,怎的此处到了这里? 众人虽喜,但心中一时疑惑。 淑妃一一将他们扫过,见凤阳公主伏在林溪背上,不自觉松了口气,嘴中轻吐一口气。 随即她嘴边却不觉泛出一丝苦笑,“原来是你们几个,我当是谁?咱们大家的处境都一样啊。” 她说着话,嘴边溢出一丝鲜血。 “娘娘,你也受伤了!” 黄蓉忙取出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 淑妃也不客气,接过九花玉露丸直接服下,略一调息,便对他们道,“咱们同命相连,废话少说罢,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李源苦笑一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又道:“三皇子一直在派人追杀,一路逃亡,如今正在找藏身之处!”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并未说明黄蓉有密室在这里。 不过,淑妃是何等人物,长居后宫、身居高深的内力而不为人知,此刻一听他的话,便目光一闪,看着黄蓉道:“蓉儿,你是有什么退路吧?” 她与黄蓉母亲是亲表姐妹,对这位外甥女极为了解。 黄蓉撇过头去,在四周扫过,在一间小院上停住,“不要说话,都跟我来!” 淑妃坠在最后,一行人鱼贯而入。 这是一处不大的院落,只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院里面有一口水井,别的就空无一物,一看就常年无人居住。 黄蓉来到水井旁边,不知怎么扣动了几处机关,就听“咔咔”两声,极轻微的声响过后,在墙角不起眼的角落露出一个大洞来。 几人一喜,略等了一会儿皆进入其中。 黄蓉落在最后,将外面的痕迹尽数掩盖,又将入口处清理一番。旁人来看,绝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的。 进入密室,众人都大松了一口气,不自觉使劲地喘息几下,靠着墙壁坐了下去。 这两天真的是惊心动魄,精神高度紧绷,又与敌人数次交手,实在是身心疲累。 密室中一时间静了一静。 过了一会儿,李源道:“娘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淑妃也不答话,从背后拽过一直背在身上的那个布袋,打开,露出里面事物给众人一瞧。 在场清醒之人借着昏暗的光点凝神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可能!” “陛下?!” 几声惊呼立刻响彻整个密室,随即敛声屏气,一个个不敢高声语。 那布袋里装的正是当今陛下文帝! 文帝竟然被淑妃娘娘从后宫之中偷了出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娘娘,您……”李源欲言又止,脸上惊疑不定。 淑妃淡淡道:“事从权宜,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自前日京城大变,我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居后宫,紧张的情绪多少传到了那里。 很快,随着三皇子胆敢明目地控制京城,我便知道局势迅速恶化,必然是郭靖与李稷都出了意外。 再之后,林公公曾在后宫中爆发一场大战,与敌方两位先天对战一场,结果失手被擒。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便猜测这京城的天变了。” 黄蓉、李源、韩夫人默默的听着,心中对这位淑妃有了清晰的认识。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虽是后宫妇人,但也知此时不是明哲保身之时,故而起了这个心思。 三皇子将陛下软禁在皇后宫中,派人严加看管,但在他看来,后宫之中不过是一群无力妇孺,哪值得多加戒备。 所以负责看守后宫的只是神策军的一些普通的兵士,只有两三位江湖高手。 今日凌晨,权衡利弊之下,将文帝偷了出来。” 她的话轻描淡写,未有很多波澜,但是其他人听着,哪里不知,无论是闯宫救人,还是从宫廷深深的皇城中逃出,都绝非易事。 而淑妃不但做到了,还躲藏的如此之好,实在令人惊叹。 “三皇子想要登基为帝,必然要有陛下在,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为天下人唾弃。 我将陛下偷出来,也是想拖延一二,虽然出不了京城,但在这四通八达的街巷中躲藏,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现在好了,躲在这里,也不必担心他们找到。” 淑妃的脸上出现一抹深深的疲惫,显然此事让她心力憔悴,她对李源道:“明王与郭巨侠都非常人,此刻必未被他们所擒,应当逃脱在外,伺机反攻京城。 再有李仲,他去参加君山大会,听到京城变故,应当也会快马加鞭的赶来。 有他们三位在,再能说动重阳真人、无崖子相助,即便三皇子有金轮国师相助,也必败无疑!” 淑妃一番见解说的众人心服口服,这哪里能是一个深宫妇人能说出的话,李源不禁汗颜,忙道:“昨日我已让金羽鹰去送信,想来应该已经到了。” 黄蓉心中对这位小姨佩服的五体投地,暗道,若非她当年所求的是武学,而非情意,此刻父亲身边是谁,还真不好说。 她低低一叹,“小姨,你这一手可真的是高,但是三皇子发现没了陛下,不知又会在京城掀起怎样的风浪来。” “有你的密室在,任他洪水滔天,与我等何干!” 淑妃如此道,顿时让黄蓉心理压力大增。 “娘娘放心,这密室中有水有粮,咱们几人足能撑上个十天半个月,那时,救兵应当到了。”李源说道。 “如此最好。” 淑妃强大的气场,让李源一时不知该怎么言语。 她在文帝身上轻点几下,又在背后略做推拿,自己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黄蓉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位小姨身上良久,眼中异彩连连,轻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调息起来。 李源同韩夫人轻声几句,也没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密室之中寂寂无话。 “怎么可能?父皇不见了?!”三皇子面色狰狞的走下龙椅,揪住一人衣领,五官极具扭曲,“你给我再说一遍!” 那人极度惊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回殿下,今早送饭时皇后娘娘说陛下不舒服,在房中休息,看管的人没有在意,中午送饭依旧如此,等到晚饭时才觉得不对劲,闯进去一看,人……人就没了!” “废物!都是废物!” 三皇子一脚将一人高的美人瓶踢得粉碎,在大殿中无能狂怒! 第二百零九章 大还丹 (先发后改)“来人!将京城内外的各个城门全部封锁,不许来往人进出!任何人都不可以! 严查过路行人是否有与父皇模样相仿的,还有其中来往的马车,箱笼。全部都查验一番,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京城之中行如此大不韪之事。孤定要活剐了他!” 三皇子威声厉喝,两眼之中凶光毕露,直害得人五内惧惊。 旁边的人立刻应下,出去发令。 “啪!” 三皇子又将一个羊脂美玉的笔架砸得粉碎。 此事来的突然,全然打乱了他的计划,所造成的影响实在难以想象。 若是不能抓住凶手,将其千刀万剐,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文帝已失,那他五日后的继位大典岂不成了个笑话? 如果不能名正言顺的尚未登记,那么他又何必要将文帝软禁在后宫之中,直接一纸诏书传位自己做皇帝,岂不快哉? 如此推推拖拖,有了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他心头恨意难消。 同时,他心中也在思索着该怎样对金轮国师和鸠摩智等人来诉说此事。 此事的影响可不仅是文帝消失这么简单,文帝一失,首先说明京城之中内患极大,守卫重重的皇宫内城都能丢了人! 其次,五日之后,他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便他掌控了京城内外,北唐其他州府城池必然不会臣服于他。 尤其是当李稷、李彧等人在外之时。 这北唐也就交不到他的手中,那他的几位同盟,吐蕃、金国、大辽,三者心思各异,不知是否会起异心。 一旦对方生出异心,或者直接有了狠心,那他该怎么应对? 再有,文帝失踪,但必然没有出京城,是否要等抓回他再行传位大典。 未尝不可,只是这样一来……京城外可是还有李稷、郭靖、李仲等人,此刻他们必然是在积极的联络各方高手,筹谋着反攻京城之事。 多一天耽搁,就多一天安危。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他亲自料理。 三皇子轻吐一口气,缓缓坐到龙椅上,面色微倦。 “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了?” 黄蓉双手缓缓放下,吐出一口气,面色好看了许多,调息许久,又有九花玉露丸辅助,胎气终于安稳了下来。 “三天了,”李源萁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呆呆道。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陆七叹了一口气。 张铭拍拍他的肩膀,满是安慰。 这三天受伤的几人伤势都稳定下来,各自恢复了许多。 淑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伸手给一旁的富阳公主搭脉,眉头一直皱着。 “蓉儿,你那里还有九花玉露丸吗?我怎得察觉凤阳的伤势又在恶化?” 黄蓉儿起身过来,伸手搭脉,凝神片刻,面色有些不好看。 “公主的伤势……似乎不太乐观,从开始到现在,脉搏愈来愈弱,想是不太好……” 凤阳公主当初从公主府逃出之时,就曾被数位高手围攻,当时已被重伤,而后一路逃窜。 在遇到林夕之后,又经张国基一役,再次被伤,伤上加伤,其五五脏六腑皆已遭受重创。 这种时候,缺医少药,黄蓉谨慎的取出两粒菊花玉露丸喂她服下,自己与淑妃一前一后,催开药力,助她炼化。 但是半日后,凤阳公主的伤势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糟。 “为今之计,想要救命,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有先天高手以绝强的内力助她梳理被伤的经脉,推功过血,不药可愈。 二则,是以百年奇珍配上一副十全大补汤,可以维持伤势不会继续恶化。 我们在这里缺医少药,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无计可施。” 黄蓉如此说道。 淑妃面色凄苦,双眼通红,将凤阳公主放在地上,“噌”的站起来,向外走去。 黄蓉一把拉住她,“娘娘,你要做什么?” “去找奇珍,救我的凤阳!” “可是现在外面……” “管不了那么多了!凤阳伤势不好,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凤阳丧命于此!” “姨母且住。咱们藏身在此,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外面街巷是否就有护卫巡逻,这样贸贸然的闯出去和自投罗网没有什么区别!” “那又怎样?凤阳的伤势不容再拖了!” “大还丹有用吗?”李源淡淡的声音响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黄色药丸。 “大还丹?!” 黄蓉、淑妃、林溪几人立刻震惊无比。 大还丹是武林中极上乘的疗伤灵药,少林视若瑰宝,甚少有流传在外的。 林溪摸摸自己的脖颈处的玉坠,有些恍然,又有些感动。 淑妃一把抢过大还丹,激动道:“这真的是大还丹?!” 黄蓉接过来,仔细查验一番,又闻又嗅,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大还丹! 大还丹治愈伤势是武林一绝,除非即死,否则任何伤势都能救回来!有此丹在,公主无虞了!” 黄蓉涉猎极广,于医道之上也有不菲的造诣,她这样说,那定然无虞了! 淑妃惊喜交加的将大还丹给凤阳公主喂下大还丹,小心的催动内力助其化开。 “一枚大还丹足以让公主伤势尽复,并且还功力还会大有长进的,可谓因祸得福。 李源,此等重宝,你是从哪得开?”黄蓉奇道。 李源摆摆手,颇为感慨的说:“是二哥给的,他留给我的救命丹药。” “李仲?” 当初,李仲从猫将军那里得到了几颗大还丹,用过一颗,剩下几颗给几个兄弟分了,林溪也有一枚。 用在此处,也算物有所值。 几人有些恍然,李仲年纪轻轻就是先天境界,一身武功与明王所学迥异,显然大有来历,有一枚大还丹也不足为奇。 淑妃一直搭在凤阳公主的脉搏之上,直到半日后,她的脉搏渐渐有力地跳动起来,才真的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人轻松下来,才觉浑身湿漉漉的,像淋了雨一般。 她对李源李源深深一礼,什么话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第二百一十章 反攻! 文帝自醒来之后,一直靠着墙壁没有说话,即便凤阳公主伤势危急也没有出现半分波动。 他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前方,似是对什么都不关心,但是若是仔细看去。并能从其双眼之中看到一一抹深深的哀拗。 身为皇帝,被自己的儿子软禁,在后宫之中,然后又被自己的妃子偷了出来。 这样的事哪朝哪代曾经发生过?简直成了个笑话,真真是让他无地自容。 淑妃且不管那么多,她一身功力在宗师境中也不是庸手,到哪里都可横行一方。 若非为了凤阳公主,只怕早已出宫而去。 时至今日,武功显露,已是没有半分掩饰的必要,故而对文帝一直未曾搭理。 又过了两天。 几人面色都很是不好,在这里虽不愁吃喝,但数日不见太阳,被困于这小小的密室之中不见天日。 也听不到外面的消息,又有深深的担忧,内心深处还藏着一抹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不好过。 张铭感慨一声,拍拍陆七的肩膀,“小七,咱们自相遇之后,就一路逃亡,也算经历丰富了,大开眼界了。” “经历丰富,”陆七苦笑道,“我宁愿在王府里天天吃大鱼大肉,当猪一样生活,也不想经历这许多。实在是让人心累。”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个地面都随之颤抖,他们身在密室之中,身子都不由得摇晃了几下。 其中之人无不大惊,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 李源一马当先,来到通风口前,悄悄拉开一块小石头,将眼睛凑到上面。 陆七连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蓉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不用想,能够造成这般声势的必然是先天高手。 她心头一喜,暗道,靖哥哥,是你吗? “金轮来战!” 外面一声大喝,响彻在整个京城上方。 黄蓉瞬间惊喜,“是靖哥哥!” …… 郭靖一招见龙在田,落在城门之前,即便是余波,硕大的城门依旧轰然崩塌。 石屑纷纷,砖木洋洒,惊天动地,见到这一幕的人们无不骇然。 这声巨响,让整个京城的人都为之一惊。 街巷中的平民都各自在家中瑟瑟发抖,心中恐惧,不知这几天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但外面日夜有甲士巡逻,而且动不动就有如此盛大的动静传来,实在是让人担惊受怕。 “好胆郭靖!看来前几日的伤势是好了。” 一道金光从皇城闪出,在屋檐之上飞掠而来,不过几个起落,就到了城门之上。 金轮国师目光微微下移,见到下方一片废墟,心头为之一凛,抬头前看。 虽只郭靖一个,但横刀立马,渊渟岳峙,如千军万马,万夫莫开。 他目光扫过,冷声道:“明王在,何不出来一同相见?” “国师有请,本王岂能不来!” 空中一人从天而降,居高临下一拳轰向金轮国师。 “来得好!” 金轮国师面带微笑,同样一拳迎上。 他一拳泵出,背后金光大放,其中隐有龙象之声大作,龙吟震天,象吼惊地,恍若一尊佛陀,威猛无量。 “轰!” 二人双拳相交,如天崩地裂一般,将明王震飞出去。 “国师的龙象波若功果然非同凡响!” “看来明王是忘记了前两日的交手了,怎得伤势还未复原?” 从方才短暂的交手中,金轮国师立时察觉到李稷的伤势并未完全复原,心中微喜。 “阿弥陀佛!” 鸠摩智踏空而来。站在金轮国师一旁。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显现在城门之上,他整个人笼罩在一件宽阔的青袍之内,看不清面目,但亦是一位先天高手。 李稷的目光瞥过二人,警惕之心主要还是在金轮国师身上。 金轮国师在先天榜中的排名原是在李稷之后,他的龙象般若功虽厉害,但只练到了第九层。 谁知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天地造化,两日前在三皇子的带领下突袭京城,一经交手,竟然达到了龙象般若功十一层之境。 要知道,龙象波若功此门武学非比寻常,其共分十三成。 第一层两年可成,第二层四年,第三层八年,龙象般若功每一层需要的修炼时间翻倍。 金轮国师能够练到第九层,已经是密宗百年难遇的天纵之才,如今练到十一成,两千年才可做到的成就,只让人无话可说。 当日若非李稷见势不好,立刻远遁,只怕是要陨落在他的龙象波若功之下。 金轮目光远眺,四下一巡,未见其他来人,微微一笑,“李稷,今日若是只有你们两个前来,结果只怕与之前别无二致。” “你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够资格?” “哈哈哈,资格当然是有,但只怕是自投罗网的资格!” 金轮国师伸手往头顶一扬,轰隆一声,方圆百丈内的空气都为之震动。 刹那间,他背后金光大放,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金龙腾飞,巨象嘶吼,龙吟象吼,足足有十一条金龙,十一只巨象虚影显现。 此等声势,惊天动地,无人可以匹敌。 李稷与郭靖不禁后退一步,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禁为之一凛。 真如金轮国师所言,若是只有他们二人前来,只怕更非是金轮国师的对手。 不过他们前来,自然是有所依仗。 就见两道人影飘飘,自远处官道之上缓步而来。 看着脚步缓慢,实则极快,脚下轻动,身影就到了城门之下 这二人,一个须发皆白,但面容是中年人的模样,一个身穿道袍,拂尘在手,俨然是一位清矍的老者。 金轮国师和鸠摩智的眉头都不禁皱起,他们之前未曾见过这二人,但从二人周身气势判断,当知是两位先天高人。 “无涯子,王重阳?” 那名笼罩在青袍之内的人冷冷出声。 一听这两个名字,金轮国师二人面色不禁一变。 “原来是逍遥派掌门无崖子,和全真教掌教重阳真人,失敬失敬。” 金轮国师心中警惕,面上微笑施礼。 “国师客气了,”王重阳低头一礼。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密宗高手 百损道人 “二位贵为一派之长,家大业大,随意插手此间之事,于自身怕是无益吧。” 鸠摩智捻着佛珠,缓缓道。 无崖子冷哼一声,肃然的目光掠过三人,“二位在吐蕃、金国位高权重,三国之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行此霍乱之事,不仁不义,实在可恨!” 当日擂鼓山一战,逍遥派得李仲、李稷父子大力相助,才能长存,如今李稷相召,自然全力相助。 “此言差矣,我等乃是得三皇子,不,是太子相召,行友邦之谊,除佞臣,灭奸贼,还北唐一片朗朗青天。” 鸠摩智的对中土一向了解,说起话来也很是相宜。 “我们为北唐尽心尽力,未料到在阁下口中竟是如此这般,实在是让人心寒。” “国师颠倒黑白的功力着实不浅,可惜本王没空与你在这里废话,不然还真想与你辩一辩这是非黑白!” 李稷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当空一握,一声爆响响彻四周。 “贼子该杀,二位既然敢来我北唐,行此罪大恶极之事,今日送你们去见佛祖,想来不冤!” “明王如此大的杀意,只怕是不利于修身养性,于伤势复原也无有益处。呵呵,今日一战看来是不能不能避免了。” “废话少说,本王既已现身,又岂能让你离开这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稷厉喝一声,周身肉眼可见的罡气流转,方圆百丈之内的事物都随之颤抖,一个巨大的自在明王像浮现其身后。 巨像一手握着巨剑一手持着巨盾,威风凛凛,大有辟开天辟地之势。 金轮国师两眼一眯,双手猛地一扬,“嗖嗖嗖嗖嗖”,五个光芒各异的轮子从背后闪现而出。 其上皆有不同的光芒大放,背后巨龙大象浮现紧随其后,金光闪闪,龙吟象吼,一股脑朝李稷涌去。 二人甫一交手,立时便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有半分半毫的留手。 二人都知道,他们这一战不但要分胜负,还要决生死。 金轮国师之前伤过李稷一次,此次前来,李稷早有预料此战不会轻松,也败不得,是以虽然伤势未完全复原,但有后手,也不惧他。 当下自大明王像身上一道灰色气息流转,一尊硕大的铠甲束缚其上,真个恍若神兵天降,厉害无双。 二人交手,其他人则也立刻开始交手。 鸠摩智周身烈焰滔滔,火焰跳动不已,化作各种各样的事物,珍奇异兽、刀枪斧钺,无所不有。 他脚踩其中,不染尘埃,虚空而立,一步步前行。 郭靖背后金龙闪烁,降龙十八掌,威风阵阵,朝对方一扑而去。 他二人之前在擂鼓山曾交手,前几日也曾交手过,算是老对手了,对彼此的招数也有几分了解, 即便如此,鸠摩智也不敢大意。 这位郭巨侠素来不搞那些阴谋诡计,只堂堂正正以势压人,这是最恐怖的,只能勉力抵挡。 无崖子手持一柄华丽异常的古剑,此剑神兵榜上有名,排名十三,名为凌虚剑。 此剑正合他逍遥派的真意,无崖子一手持剑,一手竖于身前,不见其如何动作,就听大河滔滔之声顿起。 一方无量深渊出现在其周身方圆,深不见底,无量无边。 在其中,一只硕大的鲲鱼游走其中,轻松惬意,但看那身型,毫不怀疑它在某个时刻,化鲲为鹏,一飞冲天! 他剑尖一指,一道剑气疾驰而出,直对那笼罩在青袍中的人影。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响彻此间,青袍人一步横空,脚踩玄冰,轻浮而上。 他身子落在北冥海之上,脚步落处,玄冰迅速凝成,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凝结而去,竟是直欲将整个北冥海都冷冻其中。 无涯子眼神陡冷,“百损道人,原来是你!” 这人竟然是百损道人! 他阴测测一笑,扬起头颅,果然是百损道人。 当日擂鼓山上,逍遥派大难,这位可是出了大力,如今相见,无崖子涵养功夫再高,也不由怒火中烧。 百损道人心头暗暗叫苦,不自觉看向其它几处战场,随即凝神相待,他的任务是将无崖子拖在这里,并不需要他击败对方。 如此的话,努努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 王重阳手中拂尘轻动,身子一漂,拂尘轻卷,密密麻麻的白丝就朝鸠摩智卷却去。 这种时候,以多打少也不算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闪着金光的巨大手印自下而上一击而去,竟是牢牢将那浮尘青丝尽数挡住。 “唵!”“嘛!”“尼!”“叭!”“咪!”“吽!” 佛家六字真言骤然浮现,整个空间都为之一荡,化作实质,泛着金光,冲天而起。 六字真言每一个都有丈许大小,在空中飞旋环绕,蕴藏着无尽的威势。 王重阳面色微凝,拂尘倒卷,护住周身。 这样的手段,他之前从未见过,此人是何方先天高人? 在城门之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走出一个身穿粗布僧衣的光头和尚。 他赤脚而出,每走一步,脚下便有一朵莲花闪烁,玄奥无比。 “步步生莲!” 王重阳惊呼一身,面色大变,这样的手段,只有传闻中的释迦摩尼有此手段,世间之中,竟然也会有此仙佛手段?! 此人衣衫简陋,年纪很是年轻,看似不起眼,但他周身微泛着金光,一步步向前。 王重阳脚下土地不知何时陷了三寸,一身道袍无风自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罡气洪流有灵般游走四方。 此人给他的压力半点不比金轮国师逊色,甚至还犹在其上。 他许久不曾全力出手,今日,不得不有此一朝了! 同时心头思索不定,猜测此人身份,手指轻点一下,一道寻常内力破空而去,似是在试探一二。 那灰衣僧人轻轻一笑,伸出一张洁白无瑕的手掌轻轻与指力碰触,恍若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唵!”“嘛!”“尼!”“叭!”“咪!”“吽!” 六字真言同时金光大放,团团将王重阳围住。 王重阳心思斗转,惊声道:“密宗?!” “轰!” 仿佛火山爆发般的罡气将六字真言淹没。 虽然对方来历神秘,身份不明,威势不凡,但王重阳是何许人也,在某些方面可以和张三丰相提并论的道家人物,岂能被对方吓住,一出手也是雷霆之击! 佛道有别,王重阳此战必将全力以赴! …… 在京城,十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疾风厉声不绝于耳。 看似密密麻麻的高大树木,不断折倒崩碎,枝叶纷飞,仿佛是有擎天巨兽,在其中横行霸道。 只顷刻间,这片树林就有大半化为了乌有,仿佛之前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拥有这种破坏力,造成此等灾难般景象的,竟是两个女子。 她们一个道袍飘飘,手持长剑,剑气纵横。 一个僧袍僧衣,面色冷郁,一杆拂尘进退有方。 密密麻麻的拂尘青丝宛若毒蛇般探出,那尼姑冷笑道:“林朝英,你先前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竟敢来拦我?真真是贱皮贱肉,不知轻重!” 林朝英大怒:“老贱人,上次若非你耍些手段,本座岂会败给你? 哼,只会逞些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那三两重的骨头岂是本座的对手! 今次本座功力更胜一筹,便是要拿你开刀!” “那你就来试试!”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曾相让。 就见罡气流转,双方法相浮现于身后,罡气对冲,看其交手的动静,竟是比京城城门前的动静还要大。 显然,这二位是动了真火。 自古女子对战都是如此,不外乎大家都喜爱看,果然是精彩绝伦。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响声连绵不绝,骇的京城的人们躲在床底下,躲在柜子里,头也不敢抬,只使劲捂着耳朵,在其中瑟瑟发抖,胆战心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恰如其分。 “蓉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冲出去?” 淑妃如此问道。 密室中几人都已起身,握住兵器,神色亢奋,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黄蓉身上,看她如何做出决定。 他们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谋略之上不如对方,所以,只等着对方抉择,自己只管行动就好。 黄蓉沉思片刻,面色变换不定,终于下定决心,伸手一挥,“我们出去!” 当下,李源一马当先冲出密室,其他人紧随其后。 凤阳公主被淑妃背着,文帝则是由张铭背着。 在张铭背上的文帝面色很是难看,似是难过,似是嘲讽,又似是讥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此时,京城之中乱作一团,街巷之中来往兵士尽是脚步匆匆,一个个神色慌乱,看着像一群没有头脑的苍蝇,不知该往哪去。 黄蓉在院中静静观察片刻,寻得一个时机,趁外面无人,带着众人离开此处。 他们在街巷中来回穿梭,时而停下观察四周,时而又会出手将兵士或江湖高手擒住,有时更会痛下杀手,直接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这种逃命的时刻,万不可心慈手软。 不是说大话,而是他们一行人皆是身份重要,单是文帝一位,就关系重大。 其他人也与郭靖、李稷有极亲密的关系,能影响对方心神,若是因心软饶了对方性命,致使几人被擒,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在先天大战中,一旦心境不稳,失了先机,一招只差,说不定就会丧命。 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的屋顶之上,不时有江湖高手来往匆匆,似是在向城门口奔驰。 连绵不断的巨响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黄蓉断定,郭靖、李稷等人都在那边,正在与金轮国师等人展开大战。 故而她反其道而行,向另一个方向的城门冲去。 那边先天大战,数百丈范围内都会成为禁区,以他们的功力,即便是被对方交手的余波扫中,都将会重伤,故而她来到另一侧的城门。 这边守卫城门的卫士都神色惶恐,一个个向远处眺望,见那边烟尘四起,声响不绝,连自己脚下的土地城楼都在颤动不已,胆战心惊,也没有多少心情来护卫城门。 黄蓉见这里不但守卫人数稀少,且大都心神不定,当下大喜。 她同几人轻声议定,寻得时机,突然暴起,三下五除二打倒护卫,打开城门,拼命向外向城外逃去。 他们一群最次也是罡气境的实力,打倒这些护卫,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一口气奔出,京城外十余里,才敢略停下来歇一歇。 黄蓉一边抚着肚子,一边目光远眺那方城门处,神色中不无担忧。 她知道自己若是此时前去,到了那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只是添乱,故而脚下未动,只是神色关切。 略等了片刻,黄蓉将众人扫视一圈,见一个不少,正色道:“这里尚且不是停留的地方,咱们略作歇息,恢复几分体力,再……” 她说到这里,心底一寒,浑身汗毛倒竖,面色大变,下意识将身子陡然向左横移数尺。 刹那间,就见数枚黑色事物刺穿她的残影,落到地上。 几人立刻大惊,李源厉喝一声:“谁?” 话音刚落,就见两道灰色身影从一旁林中窜出,二话不说,齐齐向黄蓉扑去。 “黄夫人小心!” 黄蓉立刻退后两步,身侧韩夫人、淑妃二人身子一动,立刻迎上。 她此时身怀六甲,绝不能多动手,万一动了胎气就遭了,且她是众人智囊,绝不能让她有所损伤。 是以有高手现身时,由韩夫人、淑妃二人出手对敌,这是之前就商议好的对策。 这二人来势汹汹,身周气势凝实,都是宗师境的高手。 他二人四掌齐动,道道寒冷罡气足以冻彻骨肉,威力奇诡不凡。 “玄冥神掌?他们是玄冥二老,你们小心,不要与对方对掌。” 黄蓉观察片刻,就看出对方的招式来历,立刻高声提醒。 玄冥二老的身份在擂鼓山之后就为江湖中人所知,黄蓉知晓,也不足为奇。 韩夫人、淑妃闻言,都已罡气包裹自身,施展范围的招式,尽力与对方周旋。 李源、张铭、陆七三人分别手持含光、赤宵、承影三剑护卫在众人身边。 他们不过是罡气境的实力,但至少曾三剑合璧,重创一位宗师境高手,救下黄蓉。 此刻敌人来袭,他们算是最高战力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4k) 玄冥二老功力臻至宗师境巅峰,二人合力,不再任何足可横扫宗师境。 此刻四掌联出,直将韩夫人、淑妃逼的节节后退。 韩夫人只得一门九阴白骨爪,又是速成之法所练,虽是宗师境,但比之二人差异甚远。 而淑妃得九阴真经总纲,正宗玄门功法,身居后宫,一心修炼,已是宗师境后期,根基深厚,内力磅礴,有她帮衬,二人联手,才能勉力支撑。 黄蓉看的焦急,心思急转,将李源三人叫到跟前,小声说了几句。 李源三人连连点头,显示有所得。 …… “北冥归藏!” 一声长啸勃然而发,那深不见底的北冥海中蓦然有漩涡乍现,从出现到成形不过转瞬之间。 在漩涡之低,一只硕大的鲲鱼游走激荡,突然头颅高扬,一阵意味难明的声音之后,突然有狂风大作,一只鲲鱼扶摇直上。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硕大的鲲鱼肉眼可见的化作大鹏鸟,遮天蔽日,惊天动地。 北冥海中的漩涡一阵激荡,水势狂震,海面上的玄冰寸寸龟裂,刹那间海面上已无半块玄冰存留。 百损道人身子高起,双手高举,重重落下。 “哗!” 霎时间,整个北冥海瞬间震动,他整个人落入海中,以自身为中心,玄冰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只片刻间,三分之一的海域已然化作坚冰。 “来得好!” 无崖子大袖飘飘,手中凌虚剑光华流转,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坚冰之前,剑气纵横而起,以落雷之势轰在冰上。 二人的战斗是瞬间白热化。 与此同时,其他几处战团也斗的火热。 只是金轮国师声势不凡,龙象之力磅礴,明王抵挡的很是艰难,不过一时半刻,倒也安然无虞。 郭靖与鸠摩智这二人战斗的很是激烈,不但声势浩大,而且波及范围甚广。 二人所用武学类型相似,鸠魔智的火焰刀在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之下,被压制的很是厉害,并不能完全的发挥出威力,故而他一直处于下风。 但其韧性极强,精通武学甚广,而郭靖只一门降龙十八掌炉火纯青,因此他还能扛住郭靖的莫大攻势。 专精一门与百家之长,孰优孰劣,倒是不好说的。 对方如此战力,与其在先天榜中的排名很是不符。 金轮国师与鸠摩智在先天榜中的排名不在前列,但此时展现出的战斗力很是惊人,分别能将李稷压制,与郭靖对敌。 明显可见二人藏拙,隐藏了部分实力。 毕竟是吐蕃、金国两国的国师,位高权重,集国内资源于一身,代表着各自国内的最高战斗力,并未有那般羸弱。 只是之前几国之间没有很大的摩擦,井水不犯河水,便刻意将自身真正实力掩盖,待到重要时刻再全部发挥出来,便有奇效。 正恰如此时。 最后一处则与其他三处大有不同。 王重阳与那位密宗年轻高手方一交手,便知对方的可怕之处。 对方那一身内力深不可测,竟是比他还要深厚许多,全然不像是能修炼而来。 王重阳脑中闪过密宗的转世之说,心头惊疑不定,暗想,莫非世间真有此事,此人乃便是密宗的,活佛喇嘛转世? 若真个如此,数次转世之力集齐一身,有如此大的威势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实在骇人。 他觉此想法匪夷所思,但心头又有几分相信,由此想到,对方几世积累之下招式、内力,不知有多雄厚。 自己虽天纵之资,却也并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故而他且战且退,借助高超的轻功,在几处战场之外来回游走不定。 而那密宗年轻高手,也看似不慌不忙,对方逃他就追,二人一前一后,斗的也是相当激烈,将成为四周打的一片狼藉。 先天高手的对战总是不同凡响,仿佛天降惊雷,并不是凡人之力可以想像。 此次大战声势浩大,算上京城之外的林朝英和圣因师太,足足动用了十位先天,其后甚至还会更多。 如此声势,真可谓,之前几乎从未有过,足以名留青史。 …… 当日京城大难,李稷、郭靖被引出城外,三皇子率领的反贼同时进攻明王府、郭府、六扇门等处,将京城之内的重要场所、府邸都一一控制。 其中的人们,杀的杀,抓的抓,由此彻底控制了京城。 但是其中也有一些之人逃走,或是出了京城,或是隐匿城中,未曾显露踪迹。 如六扇门四大神捕中的无名、追风,梅九因不在京城而避过此劫,但金银神捕在此战中逝世。 数名辽国高手围攻,他且战且退,终是未能逃脱,临死之际,与对方两名高手同归于尽,甚是可惜。 京城之外,非但有先天高手大战,而黄榕等人的境遇也甚是艰难。 此时闻听大战声如雷贯耳,隐藏京城中的这些人也纷纷现身,或趁机奔逃,或找寻旧人,更有胆大者在城中重要处放火,引得三皇子下属们自顾不暇。 …… 三皇子高坐龙椅,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外,下方二人瑟瑟发抖。 “殿,殿下……” 四皇子咽了口唾沫,神色惶恐的道,“您将我们叫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一旁的八皇子低着头站在那里,默然无话。 当初,三、四、八三位皇子是最有可能登基之人,朝廷众人皆是认为下一任皇帝的人选,无外乎就是从三人之中择其一。 但是自当日三皇子兵变之后,控制了京城,这场夺嫡之战就已经落下了序幕。 不过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将四皇子、八皇子二人杀害,反而只将他们幽禁在皇宫之中,也并未行太过残忍的手段对付二人。 四皇子、八皇子二人在宫中进出不得,日夜有人监视,一直打颤心惊,睡觉睡不好,吃饭也吃不好,时刻不得安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今天三皇子突然将他们两个召到这里,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上面静静地看着殿外的方向。 四皇子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依旧是声势浩大,他小心道:“殿下,你莫不是为城外的局势担心?您身边高手如云,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八皇子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三皇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淡淡道:“我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吗?” “明王、郭靖二人久居京城,早已被酒肉腐糜了心境,功夫远不如前。 而金轮国师、鸠摩智二人武功高强,远超他们,必定无虞,之前那次不就是例子吗,今日想来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四皇子刚开始还磕磕巴巴,说着说着就很是顺畅,他面色谄媚,表情恭顺,不知道的,直以为他是个佞臣! “与你等之人同为皇子,我深以为耻!”八皇子终于开口,脸上怒气上涌,直恨不得扇四皇子一耳光。 “就你清高!” 四皇子嗤笑一声。 “八弟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一听。”三皇子看着八皇子,竟是笑道。 八皇子抬头直视上方,正色道:“高见没有,箴言却有几句。” “箴言?”三皇子惊讶,忽的面色一哂,“你也配说箴言!” “从前没有,这两日却得了几句,只觉再贴切不过!” “说!” “你必败于京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为后世之人唾弃!” 八皇子的话石破天惊一般响彻大殿,直骇的四皇子倒退两步,看疯子一般看着他。 而三皇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三声,“想来你是看不上孤吧!” “太子殿下文功武治,朝廷重臣推举,岂容你看不上!”四皇子指着他大喝。 八皇子斜睨了四皇子一眼,不屑道:“如他这等奸佞小人,想的只是苟且偷生,也配在此狺狺狂吠!” “你……!” “闭嘴!你我三人夺嫡多年,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只是我没有想到,四哥,你竟是如此贪生怕死。 如此奸贼当前,非但无有反抗,反而殷勤有加,溜须拍马,此等无耻之徒,当真是有愧我北唐的列祖列宗,有愧于父皇母后!” 八皇子年纪尚轻,但说出的话却奇重无比,只让四皇子浑身冷汗直冒,面色煞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皇子惊奇的看着这位弟弟,从来未曾想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你,三皇兄,”八皇子转头看着上首的太子,“夺嫡是北唐自己的事情,而你,竟是引狼入室,引来吐蕃、金国、大辽来做助力,真不知道你头上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狗屎!” “引狼入室的道理,你再清楚不过,你今日用了他们,用的是什么代价! 割地?赔款?你让金轮国师等人来助你滥杀朝中栋梁,这不外乎是在自掘根基! 你将是一位千古罪人,将会被牢牢地烙刻在北唐历史上,被牢牢地烙印在史书之上,遭万人唾骂!” 三皇子哈哈大笑,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下面,“说得好,再接着说。” “我不必多说,后世来人必将有千言万语加于你身!想来,我们也活不过今日了吧。” “你很聪明!” 三皇子微微一笑,手中长剑一闪而过,“嗤”的一声,八皇子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身体重重的落到地上,鲜血浸染了几人所在之地。 八皇子他们被抓时就已被封住了内力,与一个平常人无异,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你,你,怎么能够……” 四皇子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却被自己绊倒,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三皇子,无外乎看着一一个刽子手杀人如麻,鲜血满身。 “不,不要……” “唰”,又是一道剑光闪过,将四皇子同样枭首。 三皇子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到大殿门口,望着那巨大声响传来的地方,冷冷一笑,“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与我何干?” …… 玄冥二老见淑妃与韩夫人只同他们纠缠,并不正面相抗,是在拖延时间,出手间越发狠厉。 掌心处阴寒掌力纷飞,直欲将四周方圆尽数被寒气冻彻,韩夫人与淑妃身在其中,时间一长,被对方掌力影响,身形不免有几分滞涩。 鹿杖客一掌拍来,韩夫人躲避不及,被这一掌拍趴肩头,登时身子一晃,后退两步,一口鲜血喷出。 她立时跌坐在地,双手在身前相合,管不了情形如何,自顾自的疗伤。 她面色铁青,眉毛上凝结一层冰霜,嘴唇颤动,显是在与涌入体内的玄冥真气缠斗。 玄冥二老功力高出她们何止一筹,原先二人联手也是勉强,此刻韩夫人败下阵去,淑妃一时更是岌岌可危。 在对方二人联手之下,犹如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摧毁。 鹿杖客看着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嘿嘿两声,一掌拍向他胸口。 淑妃刚躲过鹤笔翁一招,此时身在半空,无处腾挪,眼见对方一掌拍来,霎时间花容失色。 “三剑合璧!” 突然三声清朗长啸磅礴而发,三道剑光化作一处,直直的斜侧袭来。 这道剑光清朗飘渺,看似无甚威力,仿佛是初学者劈出的剑光,柔软无力。 鹿杖客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仗着掌力阴寒,避也不避,仿佛前面浑然无物。 就听“嗤”一声,一只手掌顿时落在地上。 再看鹿杖客右臂之前,已然空无一物。 他瞬间惨呼一声,手腕断处,鲜血喷涌,面如金纸,立刻握着右手手腕,踉跄退后,险些晕倒过去。 玄冥神掌是手上的功夫,双掌结合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此刻已失一臂,功力必然大减,此生再无进境之说了。 鹤笔翁抢将上去,抱住鹿杖客口中连声“师兄”惊呼,在其身上连点数处大穴,撕下衣襟包住伤口。 正要发怒,然此时又是一道剑光袭来。 鹤笔翁见状大惊失色,方才那一剑他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也不敢抵挡,抱着鹿杖客就要远去。 但是淑妃突然暴起,死命将对方阻拦住,拼命一般,努力将对方拖在那里。 李元三人此时面色煞白,头顶冷汗涔涔,隐隐有白烟升起,显是运功到了极致。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名剑破二玄冥 先天斗乱明王危 “噗” 三人齐齐吐出一口血来,三剑嗡的一声,低低垂了下去,已是力竭。 鹤笔翁搀着鹿杖客一路行远,转眼间没了踪影。 黄蓉轻吐一口气,却是不敢放松,将几位伤员一一安置妥当,运功、服药,一番安排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着虚弱不堪的李源三人,又看看坐地不起的韩夫人,心情极为复杂。 几日不曾说话的福伯见状深深感慨道:“郭夫人深明大义,老奴叹服。” 黄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福伯言重了,不过是尽力而为,在这种时候……唉,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也只是略尽绵力,在大厦将倾之际,微做一点贡献罢了。” “郭夫人的贡献可非比寻常,这非是普通人所能及也。” 福伯左臂已失,右臂人朝黄夫人施了半礼,做了个半抱拳。 黄蓉目光扫过那空荡荡的左臂,心头轻叹一口气,点头还礼。 玄冥二老奔行片刻,鹤笔翁抱着鹿杖客,口中连连呼声,“师兄,你怎么样?师兄,师兄?” 鹿杖客半昏半醒,神志已然不清,他从前几十年哪里受过这样的伤,一手已失整个人形同残废,身心皆受重大打击,几乎要昏死过去。 鹤笔翁看在心中,焦急万分,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二人这么多年形影不离,一同交手,一同练功,眼见师兄受此重伤,哪里能够淡然相对! 心头想着为师兄疗伤,鹤笔翁脚下更快了几分。 突然间,鹤笔翁眼侧一道亮光闪过,他心头一寒,直直向前一扑。 一道璀璨的剑光在其背后划过,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的剑痕,鲜血直流。 “啊!” 鹤笔翁惨痛一声,身子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他回身反掌,扫过四周方圆,落了个空。 他将鹿杖客放下,自己护在他身前,转头四看,冷声道:“不知何方高人在此,竟敢埋伏于我师兄弟二人?” “老贼,受死!” 林中两侧各有一个大汉直扑出去,两道人影同时冲来。 鹤壁翁眼神飘过两侧,心头一惊,喝道:“无名,追风!竟是你们!” 他猛的拍出双掌,肉眼可见的阴寒罡气直涌出去,而后他,想也不想,抱起鹿杖客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但无名、追风埋伏在此,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松逃过。 就听一阵箫声飘起,方圆数十丈内瞬时一静。 鹤壁翁方才已战过一场,虽未损失太多内力,但心头正是焦急,方才又受了伤,身心俱疲。 耳边听到这箫声,心头似有万重浪花卷起,使得他脚步不由迟滞的几分。 只这短短片刻,无名的剑光已然到了他跟前。 鹤笔翁厉喝一声,使了个巧劲,将鹿杖客往地上一扔,轻飘飘落去,自己双手高举,猛然向前拍去。 “玄冥神掌!”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招招搏命,没有半分留手。 追风在旁侧,以暗器、劈空掌帮衬,一时间二人大占上风。 鹤笔翁见状不好,知道缠斗下去绝没有好结果,顿时身子一飘,就要往远处逃去。 地上的鹿杖客,竟是看也不看。 “哪里走!” 无名面色冷峻,立即跟上,瞬息之间已到了对方背后。 鹤笔翁却突然转身,双掌“啪”的夹住无名长剑,两眼圆瞪,剑身之上一道阴寒内力反冲,直对无名而去。 这一招及其阴损,撒剑已然不及,眼见无名将要被重创,他突然身子一晃,调动起全身内力,直直迎上。 他是想以内力对内力,将此招抵消掉。 然鹤笔翁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无名,你竟敢与我对冲?!” 就见他的玄冥真气势如破竹,瞬间将其内力冲散,直涌入其肺腑。 可无名指嘴边勾起一抹微笑,鹤笔翁心头一惊,想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那平平无奇的剑尖处陡然一亮,三尺剑芒凭空而现,瞬间将鹤笔翁脖颈对穿。 鲜血喷涌,整个人瞬息间毙命。 “当啷!” 无名浑身颤抖,再握不住剑,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无名!” 二人生死数招,只瞬间即过,追风身形还未赶至,胜负就已分。 追风抢上去扶无名,手掌刚一与之接触,针扎一般的触感传来,瞬间缩手回去。 “这,这是……” 他瞪眼一瞧,无名浑身上下满布冰霜,头发、眉毛之上雪白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呈青紫色,已是寒气入体,深入肺腑。 追风咽了口唾沫,见无名身子兀自抖动不停,呼吸渐微,心头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师,师弟……” 鹿杖客此时睁眼,面前就是鹤笔翁的尸体,顿时潸然泪下。 追风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心头火起,抬手就是一记劈空掌。 “啪”的一下,鹿杖客登时头骨碎裂,黄的白的红的淌了一地,神仙也难救了。 鹤笔翁、鹿杖客二人尸首在一处,恰如当年他们入门习武那般。 纵横江湖,无往不利,先天境之下的绝顶高手,玄冥二老,就此落幕。 追风一掌劈了鹿杖客,心头并无半分欢喜,只看着无名的呼吸愈来愈弱,眼眶已是红了。 …… 城门处的战斗愈发激烈,再不复之前的捉对厮杀,而是八人斗成一团,彼此对手交换不定,杀的是昏天黑地。 漫天龙象携巨力落下,北冥海数不清的巨浪冲天而起,将其托起,水利万物而不生,生生不息,竟是以柔克刚,使其不能落下半分。 王重阳一剑劈飞飞射的金轮,转头没入鸠摩智的熊熊烈焰中,身周罡气龙卷冲天,风火之势大盛。 “轰轰轰!” 那佛家六字真言宛若实质与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连撞数十次,竟无半分损伤。 八人之间,再不分对手,只分出阵营,直斗得如火如荼。 城门早已碎成粉末,被风吹着,早不知去了哪里。 方圆十数里人畜皆无,只待他们分出胜负。 …… “明王小心!” 无崖子眼见密宗高手悄无声息来到明王背后,拈花指状点向其后心,立刻高喝出声。 明王一惊,前方金轮国师五轮飞舞,避无可避,当即一咬牙,自在天王化作一道流光,忽的没入火海之中。 他竟是想以伤换伤,重创鸠摩智! 几位先天眼见此景,皆是大惊。 出手却是晚了! …… “你敢!”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一道黑光划破天际。 “吃我一剑!”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从天而降 那一道剑光瞬息跨越数里之遥,从天而降,直插在明王与密宗高手之间! “噗” 三人齐齐吐出一口血来,三剑嗡的一声,低低垂了下去,已是力竭。 鹤笔翁搀着鹿杖客一路行远,转眼间没了踪影。 黄蓉轻吐一口气,却是不敢放松,将几位伤员一一安置妥当,运功、服药,一番安排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着虚弱不堪的李源三人,又看看坐地不起的韩夫人,心情极为复杂。 几日不曾说话的福伯见状深深感慨道:“郭夫人深明大义,老奴叹服。” 黄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福伯言重了,不过是尽力而为,在这种时候……唉,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也只是略尽绵力,在大厦将倾之际,微做一点贡献罢了。” “郭夫人的贡献可非比寻常,这非是普通人所能及也。” 福伯左臂已失,右臂人朝黄夫人施了半礼,做了个半抱拳。 黄蓉目光扫过那空荡荡的左臂,心头轻叹一口气,点头还礼。 玄冥二老奔行片刻,鹤笔翁抱着鹿杖客,口中连连呼声,“师兄,你怎么样?师兄,师兄?” 鹿杖客半昏半醒,神志已然不清,他从前几十年哪里受过这样的伤,一手已失整个人形同残废,身心皆受重大打击,几乎要昏死过去。 鹤笔翁看在心中,焦急万分,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二人这么多年形影不离,一同交手,一同练功,眼见师兄受此重伤,哪里能够淡然相对! 心头想着为师兄疗伤,鹤笔翁脚下更快了几分。 突然间,鹤笔翁眼侧一道亮光闪过,他心头一寒,直直向前一扑。 一道璀璨的剑光在其背后划过,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的剑痕,鲜血直流。 “啊!” 鹤笔翁惨痛一声,身子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他回身反掌,扫过四周方圆,落了个空。 他将鹿杖客放下,自己护在他身前,转头四看,冷声道:“不知何方高人在此,竟敢埋伏于我师兄弟二人?” “老贼,受死!” 林中两侧各有一个大汉直扑出去,两道人影同时冲来。 鹤壁翁眼神飘过两侧,心头一惊,喝道:“无名,追风!竟是你们!” 他猛的拍出双掌,肉眼可见的阴寒罡气直涌出去,而后他,想也不想,抱起鹿杖客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但无名、追风埋伏在此,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松逃过。 就听一阵箫声飘起,方圆数十丈内瞬时一静。 鹤壁翁方才已战过一场,虽未损失太多内力,但心头正是焦急,方才又受了伤,身心俱疲。 耳边听到这箫声,心头似有万重浪花卷起,使得他脚步不由迟滞的几分。 只这短短片刻,无名的剑光已然到了他跟前。 鹤笔翁厉喝一声,使了个巧劲,将鹿杖客往地上一扔,轻飘飘落去,自己双手高举,猛然向前拍去。 “玄冥神掌!”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招招搏命,没有半分留手。 追风在旁侧,以暗器、劈空掌帮衬,一时间二人大占上风。 鹤笔翁见状不好,知道缠斗下去绝没有好结果,顿时身子一飘,就要往远处逃去。 地上的鹿杖客,竟是看也不看。 “哪里走!” 无名面色冷峻,立即跟上,瞬息之间已到了对方背后。 鹤笔翁却突然转身,双掌“啪”的夹住无名长剑,两眼圆瞪,剑身之上一道阴寒内力反冲,直对无名而去。 这一招及其阴损,撒剑已然不及,眼见无名将要被重创,他突然身子一晃,调动起全身内力,直直迎上。 他是想以内力对内力,将此招抵消掉。 然鹤笔翁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无名,你竟敢与我对冲?!” 就见他的玄冥真气势如破竹,瞬间将其内力冲散,直涌入其肺腑。 可无名指嘴边勾起一抹微笑,鹤笔翁心头一惊,想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那平平无奇的剑尖处陡然一亮,三尺剑芒凭空而现,瞬间将鹤笔翁脖颈对穿。 鲜血喷涌,整个人瞬息间毙命。 “当啷!” 无名浑身颤抖,再握不住剑,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无名!” 二人生死数招,只瞬间即过,追风身形还未赶至,胜负就已分。 追风抢上去扶无名,手掌刚一与之接触,针扎一般的触感传来,瞬间缩手回去。 “这,这是……” 他瞪眼一瞧,无名浑身上下满布冰霜,头发、眉毛之上雪白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呈青紫色,已是寒气入体,深入肺腑。 追风咽了口唾沫,见无名身子兀自抖动不停,呼吸渐微,心头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师,师弟……” 鹿杖客此时睁眼,面前就是鹤笔翁的尸体,顿时潸然泪下。 追风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心头火起,抬手就是一记劈空掌。 “啪”的一下,鹿杖客登时头骨碎裂,黄的白的红的淌了一地,神仙也难救了。 鹤笔翁、鹿杖客二人尸首在一处,恰如当年他们入门习武那般。 纵横江湖,无往不利,先天境之下的绝顶高手,玄冥二老,就此落幕。 追风一掌劈了鹿杖客,心头并无半分欢喜,只看着无名的呼吸愈来愈弱,眼眶已是红了。 …… 城门处的战斗愈发激烈,再不复之前的捉对厮杀,而是八人斗成一团,彼此对手交换不定,杀的是昏天黑地。 漫天龙象携巨力落下,北冥海数不清的巨浪冲天而起,将其托起,水利万物而不生,生生不息,竟是以柔克刚,使其不能落下半分。 王重阳一剑劈飞飞射的金轮,转头没入鸠摩智的熊熊烈焰中,身周罡气龙卷冲天,风火之势大盛。 “轰轰轰!” 那佛家六字真言宛若实质与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连撞数十次,竟无半分损伤。 八人之间,再不分对手,只分出阵营,直斗得如火如荼。 城门早已碎成粉末,被风吹着,早不知去了哪里。 方圆十数里人畜皆无,只待他们分出胜负。 …… “明王小心!” 无崖子眼见密宗高手悄无声息来到明王背后,拈花指状点向其后心,立刻高喝出声。 明王一惊,前方金轮国师五轮飞舞,避无可避,当即一咬牙,自在天王化作一道流光,忽的没入火海之中。 他竟是想以伤换伤,重创鸠摩智! 几位先天眼见此景,皆是大惊。 出手却是晚了! …… “你敢!”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一道黑光划破天际。 “吃我一剑!”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及时雨李清瑶 (先发后改)“阿弥陀佛!” 金轮国师、鸠摩智、密宗高手齐齐曰了一声佛号,不约而同,对李仲一掌拍出。 “哈哈哈!” 李仲剑光一搅,将三道掌力卷的粉碎。 “几位觉得小爷废话多了,那便来战吧!” 李稷、郭靖、无崖子、王重阳同时气势勃发,将这一片天空的契机搅的粉碎。 九人大战,比之方才更甚数倍! 动静之大,天上的流云都被震得溃散,声传数十里,引得无数人心悸。 北唐京城不知积了什么福,竟能有此经历,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 “师娘,师娘!” 追风以最快的速度,以罡气托着濒临死亡的无名,口中高呼着,疾驰而来。 黄蓉耳边一动,旁边淑妃已闪身在前,她忙止住,“姨母莫慌,是追风!” 二人略等了片刻,追风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那是……无名?” 黄蓉神色一动,脸上惊色闪过,忙道:“无名怎么了?” “他被玄冥真气冲入肺腑,浑身冰寒,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追风一边高呼,一边奔来,到了跟前,两眼赤红着气喘吁吁,“师娘,你快救救他!” “快把他当下。” 黄蓉双手一扬,无名身子轻飘飘飞起,到了她跟前。 她伸出一手,掌心处内力涌动,对着无名从都到脚过了一遍,而后面色很是难看。 将无名放下,四肢僵硬,无论如何也掰不成盘腿坐的模样,只得让其仰躺在地上再作疗伤。 黄蓉身怀六甲,不便出手,便自己口述,让淑妃出手疗伤。 二人同修九阴真经,算是另类的知根知底,黄蓉缓缓轻述,穴道的按压力度、时间长短,彼此间的相互关联,淑妃都配合默契,分毫不差。 福伯在一旁赞道:“娘娘蕙质兰心,功力深厚,于技法之上亦心灵手巧,无一短板,奴才着实佩服。” 他说了这话,黄蓉淑妃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淑妃的九阴真经来历着实不太光彩,是以二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未置一词。 从头到脚,淑妃在黄蓉的吩咐下,一一将其对应的穴道揉捏按搓,又以深厚的内力为其推拿按摩,只让淑妃面色都不白了几分。 但是这一番费尽心思的努力,只让无名浑身冰寒之力稍稍减弱,呼吸粗重几分。 追风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寒毒再次加强,来势汹汹,比之方才还要厉害,连他周身一丈内的空气都变得奇寒无比。 追风都快哭了出来,“师娘,这该怎么办?师兄他不会……” 黄蓉看向一旁的韩夫人,见她仍坐在那里盘腿打坐,运功驱毒,不过眉毛上的寒霜已经去了几分,看起来颇有效果。 她面色很是难看的叹了口气,“玄冥二老的功力深厚无比,差半步将到达先天境,他们临死之前的拼死一击,必然是用尽了十成十的功力,而无名又未有防备…… 这一招深入他肺腑,这短短片刻已经深入骨髓,如附骨之蛆,除非实力以绝强的内力相助,否则不能祛除。 此时寒毒发作,以你我还有姨母的功力,即便咱们这数人合力也无济于事,唉,除非此刻有千年灵药给他服下,或者是先天高手为其疗伤,否则他只有……身死一途了。” 黄蓉话到最后,说的很是艰难。 “先天?!”追风声音不由高了起来,“师傅,师傅……”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时一滞,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刻先天高人齐聚城门,无论是谁,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京城城门处大战,那里的战斗才是关键,无名的生死比起那边来说不值一提。 “啪嗒” 豆大的眼泪滚落,追风双眼通红,“师兄,难道师兄就这样死了?” 他入门最晚,郭靖已是名满江湖的巨侠,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名与金银指点他武学,金银神捕掩护他们已经死去,如今无名也……追风心如刀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却无济于事。 黄蓉双眼也是通红,无名是郭靖的的大弟子,四大神捕之首,宗师境巅峰的人物,亦晋级先天的可能。 多年的师徒情分,此刻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在这里,她心里如何能不动容,情真意切的为他难过,心焦之下,身形不由晃了晃。 淑妃忙一把扶住她,手掌贴在其深厚微微运功,片刻后松手,但还是扶着黄蓉,沉声道: “无名已经这样了,你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若是再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得不偿失。 你一向坚定,生老病死,非人力可为,还是先稳住自身,莫要波及到腹中孩儿的好。” 黄蓉轻吐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头,眼见无名身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弱,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剑吟,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轻灵之极的落下,人未落,话先到。 “只要先天功力就可以吗?” 几人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黄蓉惊道:“清瑶,你怎么在这里!” 同时心头惊讶无比,这一手轻功看似寻常,但内里若无强大的内力支撑,是绝对做不到的,李清瑶的修为她清楚,不应该啊? “裴兄送我来的。” 李清瑶落在地上,对他们一笑,伸手对裴不了轻轻一指点出,一朵白莲出现在无名头顶,又重复一遍,“婶婶,只要内力就可以吗?” “你是白莲圣母?!”黄蓉又惊又喜,她虽知道白莲圣母与北唐交好,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白莲圣母就是李清瑶。 她忙道:“青瑶你以内力灌入无名体内,随任督二脉,走风池穴、檀中穴、肾俞穴,来回往复,直到将寒毒去除。 清瑶,无名的生死就托付在你的手上了。” “婶婶放心。”李清瑶点头应下,无名头顶的白莲缓缓转动,一股令周围人心悸的内力落入无名体内。 追风突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满脸喜意的站在一旁,使劲握着手,面上一片振奋。 其他几人皆震惊无比的看着李清瑶,如此年纪便是先天? 难道明王府有什么破境先天的秘诀不成?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临危生子 鸠摩智死! 只短短片刻,无名身周的寒气就缓缓消散,接着,他身上的白霜徐徐褪去,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 鹤笔翁的内力再强,寒毒再厉,也比不过先天高手的内力。 宗师境与先天境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比之前面几个境界的差距之和还要大出无数倍。 即便鹤笔翁是宗师巅峰,江湖流传的半步先天,依然无法脱离桎梏。 黄蓉见到无名情况出现好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身子也轻松了几分。 但只刚轻松了几分,肚子顿时传来一阵下坠般的疼痛,立刻惊叫出声。 淑妃在她旁边立马将扶住,连胜问道:“怎么,怎么了这是?” 黄蓉双手捂着肚子,脸色瞬间苍白一片,额头已经有汗珠冒出,尖声道:“肚子好痛,我可能是要生了!” 此话一出,四周之人顿时方寸大乱。 “什么?!这种时候?在这里?你确定?” 淑妃惊魂三连,暴露出她此时心情。 黄蓉怀孕刚七个月,怎么就要生了?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生芙蓉的时候就是这样,我知道,就是要生了,啊……好疼……” 黄蓉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倚在淑妃身上,瘫软无力。 凤阳公主、林溪二人连忙在两侧扶住。。 她们之前受了重伤,伤势还未痊愈,在方才的战斗中插不上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 李源、张铭、陆七三人在旁边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女人生子,此刻见到黄蓉这副样子,顿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全然不知要做什么。 淑妃虽然生过孩子,但那时是在宫中,一切事宜由宫人打点,她只负责叫和生就好,此刻也不免有些惊慌,叫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还是福伯沉得住气,大声道:“这里是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生产不便!娘娘,烦你将黄夫人送去城中,避开城门处的交战,选左手第一间民居。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扰民了,请他们准备热水等生产之物,等黄夫人生产过后,咱们再行重谢!” “好,我们这就去!”淑妃把黄蓉一把横抱而起,飞也似的奔去城中。 林溪、凤阳公主二人立刻跟上。 “四公子,你们三个现在立刻去城中找稳婆,找大夫,将他都请过去,事出紧急,不管愿不愿意,抬都要抬过去,事情之后,必有重谢!” “好!” 三个人影同样飞奔而去,只留下一地的老病残。 黄蓉情急,文帝留在了这里,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他好像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韩夫人在一旁疗伤,虽然还未起身,但周身气势已经有了变化,在逐渐好转。 她虽然也挨了一记玄冥神掌,但她自身有宗师境的功力,多做抵挡,对方也不是十成十的功力,是以祛毒过程虽难,但是在慢慢好转。 福伯在四周缓步游走,为他们护法。 李清瑶给无名疗伤到了关键处,走不开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见福伯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笑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此看来,真的没错,福伯,还是你沉得住气!” 福伯摇摇头,“郡主谬赞了,不过是年纪大了,什么都见过,自己也有过几个小子罢了,不算什么。” “唉,不知婶婶能否安然生产,她如今还不到生产的日子,突然发动,想来是连日的战斗动了胎气,使得提前发动,但愿她无事的好。” 福伯见她面有忧色,笑道:“老话说七活八不活,黄夫人身子骨康健,肚里的孩子也一下安稳,没有什么不适之处。如今又是七个月的胎儿,想来是没有大碍的。” “福伯说的是。” 这话宽心,李清瑶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福伯左臂空荡荡的,忙问道:“福伯,你的胳膊?!” 福伯低头看了看,未太伤感,“年纪大了,出手稍慢了一点,就赔上了一条胳膊,无碍。” “谁干的?!” “他已经死了……当日的情形那般险恶,老奴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这一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福伯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将京城惊变那一日的情形缓缓道来。 人言不过二两重,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可比五岳,势动泰山。 听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府中护卫一个接一个与对方交手身死,李清瑶的眼眶不禁泛红。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在心底发誓,必要让对方血债血偿! …… 当裴不了的剑光在城门前亮起的刹那,李仲突然暴起。 手中墨眉乌光大放,与人合为一体,瞬息之间消失在原地。 “人剑合一!” 鸠摩智刚刚一记火焰刀逼退了无崖子,正要回身去攻王重阳,突然心头一冷,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双手一合。 到了先天境,于生死之际,都会心有感应。 他双手一合,一尊怒目金刚骤然浮现在他身体表面,一手持降魔杵,一手持金光舍利,无数道毫光大放,照彻四周方圆。 诛邪退避,百鬼不侵! 同时,闪闪的金光将他周身护住,一层又一层的护体罡气荡漾而出,将其包裹。 他的护体罡气看起来波光粼粼,随风荡漾,似是刚中带柔。无论什么攻击落在上面,都可消灭而去。 就见一前一后,一黑一白,两道剑光闪过! 先是那黑光,势大力沉,直接将那护体罡气一层层瞬息击破,任那罡气再强,眨眼间道道溃裂。 但鸠摩智大危难前的最后护体手段,使出浑身解数来挡,哪里是那么好破的。 黑光最终止与怒目金刚之前! 金刚杵与舍利子之上金光大放,正当黑光遇冷之时,亮起的白色剑光悄无声息的没入其中。 “嗤嗤嗤” 那不是一道剑光,而是成千上百道剑光合为一体,在没入怒目金刚体内的刹那,骤然爆发! “啊!” 鸠摩智一声怒喝,体表骤然有火焰升腾,整个人化作一尊火焰巨人,在怒目金刚之中咆哮怒吼。 “唰唰唰唰唰” 无数道剑光在其中消磨闪烁,一刻也不停歇。 旁边金轮国师、密宗高手等人想要援手,但李稷、郭靖几人拼死抵挡,哪里能让对方出手! 足足过了一刻钟,那数不清的剑光终于慢慢消散,威武不凡的怒目金刚也徐徐化作虚影消散。 随着火焰的泯灭,一具不带一丝血肉的骷髅骨架出现在原先鸠摩智所在之地。 颤巍巍的一晃,“哗啦”一声散落一地,看起来又心惊,又恐怖。 众人见状,手中动作不由慢下来,心中各自意味不定。 …… 吐蕃国师鸠摩智,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绝招迭出! 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不管纵横江湖多少年,终归是有老迈之时,需要一个归宿,或被仇家所杀,或生老,抑或病死。 江湖中的人少有善终的,即使金盆洗手,也往往不能够得偿所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纷争不断,哪里来的安逸。 许多刚一踏足江湖的少年英侠们,他们的师傅前辈往往会给予他们建议,告诉他们,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小孩子家强出头,以卵击石。 但是,世间的事总是与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总归是不能如愿。 当然,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真个能如意的万中无一。 正如鸠摩智他,雄心大志,野心勃勃,以国师之身,想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而非将生命赋予苍茫,草草一生,终归罢了。 故而有此一朝,他与慕容博计划许久,是此次北唐剧变的罪魁祸首。 鸠摩智想要将突破壮大吐蕃,而慕容博想要复兴燕国,他二人一拍即合,接连说服金国、大辽,更有南宋联合而来,对北唐发难,以期能够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取得更好的功法、灵药,亦或是其他有益于自身修行的东西。 但是结果显而易见,他没有成功,死了。 与慕容博一样。 几十年的苦修付诸东流,化作流水,自己的心血终究也无人继承,就这样被雨打风吹而散。 世事无常,大……不是,终究成了泡影。 亦是让人心惊,难免想到,这样的结果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 金轮国师身周金、银、铜、铁、锡五轮嗡嗡作响,额头上多了几层皱纹,表现着自己心底的想法。 深刻而惊心。 城门口静了好一会儿,李仲拾剑在手,扫过金轮国师、密宗高手、百损道人三个。 百损道人心头思变,悄无声息的来到众人边缘,虽然其身周有近乎透明般的玄冰缓缓绽放,一寸寸侵蚀着北冥渊海,但已是想好了退路。 六字真言在密宗高手身边盘旋,跳动着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一闪一闪,隐隐护住自己周身。 李稷、郭靖、无崖子、王重阳,李仲、裴不了六人位置轻移,似是将对方包围起来。 眼见对方先天高手越来也多,终于,金轮国师深深开口:“北唐高人辈出,广交朋友,于世间结识如此之多的先天,老衲佩服!”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国师觊觎我中原文化传承不止一日,这样的道理也不懂吗?” 李稷淡淡开口,言辞很是锋利。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让人看清场间局势。 金轮国师却是丝毫不惧,昂首道:“这样的道理明王懂就好,老衲就不必了,这里……”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似是踉跄般身子一晃,突然消失在原地。 他这一招之前从未使用过,全然出乎众人的预料,瞬间大惊失色。 “小心,快躲!” 李稷等人身子一闪,各自消失在原地。 十一条巨龙,十一只巨象猛地齐齐嘶吼,化作漫天虚影,一齐朝下扑去。 这一招蕴藏着难以计量的巨力,金轮国师几十近百年的功力尽数投入其中,每一条虚影都仿佛一只真正的巨龙巨象,无法分辨,个个都让人心悸。 龙象波若功乃是一门奇功,随着修炼时日渐长,其威力也是难以言喻。 修炼到第一层,拥有一龙一象之力,到修炼到第十层,拥有十龙十象之力。 随着修为高深,每一条巨龙巨象的威力都呈几何式的增长,并且所得其数量上的增加,施展起来简直同级难有敌手。 本来金轮国师的成名绝技是这龙象波若功,但是此时他用出的这一招数,就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甫一出现,就使得众人大惊失色。 “砰砰砰!” “噗!” 李稷身子还没横移出去,一个人影忽的闪现在他面前,一拳泛着金光轰向他胸腹。 此间要害,为人体根本,一旦硬生生接了这一拳,不死也得重伤。 李稷反手一拳轰出。两拳相撞,“啪”的一声轻响,他手腕已经软绵绵的塌了下去,手骨已然尽数被震碎。 但这一拳的攻势终究是被挡下,余下的内力落在他胸腹,直凹下去数寸,整个人倒飞出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虽身受重伤,但却未有生命危险了。 有这片刻的阻挡,李仲已经闪身而来,墨眉插入二人中间,突的一横,将金轮国师接下来的一拳挡住。 李仲只觉得自剑身一股大力传来,手腕极具抖动,险些握不住了。 他身子已然闪来,眼见李稷遇险,哪里还有功夫平息余力,左手往前猛地一挥,全部内力凝聚着,一只巨大手掌猛地拍出。 金轮国师避也不避,体表闪着淡淡金光,视那庞然巨掌于无物一般,轻飘飘的一穿而去,同时一掌自上而下拍向李稷头顶。 李稷是北唐明王,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只因之前身受重伤,就被对方接连出招欺负,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口中一声长啸,竟是不管不顾,头顶自在明王像再次凝结,微微一晃,巨剑“唰”的一劈而下。 巨剑劈掌,掌落人头,庞大的罡风疯狂肆虐。 李仲一剑划过,飞向金轮国师脖颈。 …… “哗!” 无量海域风卷浪起,直扑而下。 …… 密宗高手连拍七八掌,每一道都是货真价实的密宗大手印。 其中有宝瓶印、拈花印、镇山印等印法,每一门都蕴含着不同程度的内力,带着呼呼风声,向王重阳、郭靖等人一卷而去,直刮的人面皮生疼。 同时他身周六字真言,生生作响,化作六道流光,仿佛流星一般,直落向李仲。 裴不了剑光陡然绽放,千万道犀利的剑光卷席而起,将百损道人、密宗高手都卷在其中。 一旁的百损道人身子正要缓缓离去,眼见剑光袭来,登时大怒,面色很是难看,却不得不出手抵挡,想要逃离去的身影顿时止住。 “亢龙有悔!” 郭靖双掌齐出,一左一右两道金龙盘旋而起,一道纯金光束直接向密宗高手本体飞去。 墨眉虽然无锋,但其锋利程度不下于任何一把当世名剑,但是当他的剑锋落在金轮国师身上,竟然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 “锵锵!” 金轮国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修成了佛门金身,肉体强悍程度堪比金石,不,甚至比金铁更胜一筹! 李仲大惊失色,从来没有想到金轮国师会有如此强度的横练功法。 横练功法在江湖中很是难得,如他这般佛门金身更是凤毛麟角。 金轮国师在先天榜中排名不过十几,但是他今日展现的实力,无论是那门神出鬼没的功法,还是如今的金身横练,任意显露一门都可以去让他的排名跻身前十,二者齐出,甚至前五,乃至前十都并非没有可能。 如此武功,金轮国师隐藏起来,不知是为了什么,要做什么,或者是已经做了什么,北唐如今的局势,不正是如此。 …… “父亲!”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声音中略带慌张,一朵白莲骤然出现在李稷头顶。 “唰!” 巨剑虽然划破了金轮国师的手掌,但是那手掌毅然决然地拍向李稷头顶。 金轮国师的意思很明确,也很决绝,即使他在这里身受重伤,也一定要将李稷毙命于掌下! 这非是因同盟身死,为鸠摩智报仇,而是想让郭靖、无崖子、王重阳的人心生忌惮,不敢对他真的下杀手。 否则这么多先天高手在,人数众多,真的有他围杀的可能! 他若此刻出手将李稷灭杀,证明他确实有斩杀先天高手的能力。如果众人围攻而上,谁也不愿意自己成为牺牲的那一个,故而他出手是那般的决绝。 “轰!” 巨掌落下,那朵白莲生生接下这一掌,挡下了金轮国师的致命一击。 那白莲是李清瑶的本命法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则坚韧异常,并有南海神尼几十年的先天功力蕴养其中,比这一般的先天法相还要厉害许多。 但是此刻,在这一掌之下,那白莲竟然摇摇欲坠,其上花瓣之上布满裂痕。 从内到外,裂痕的数量逐渐增多,一眼看去,像是破碎的瓷器,仿佛手一碰,就要化作无数片。 法相遭受重创,远处飞掠来的李清瑶身形骤然一滞,身子从树梢如遭重创一般,流星般坠落下去,重重的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李清瑶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双手支起身子,但双臂摇摇晃晃,仿像是耄耋老人,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她脸色苍白如纸,勉强向远处看了一眼,七窍中缓缓流血,眼前一黑,骤然昏了过去。 她刚刚为无名疗伤,加之之前在君山大战,内力早已消耗大半,此刻受此一击,体内五脏六腑震荡不停,哪里还能遭得住。 法相遭受重创,仅次于致命伤害,轻些的,数月无法动手,须得以内力慢慢温养,修复法相,重一些,甚至需要将原来的法相散去,重铸法相,多年的苦功毁于一旦。 李清瑶自吸取南海神尼功力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未曾遭受过如此重创,不知以后需要如何疗伤。 “清瑶!” “清瑶?!” 两声大喝惊起,李仲、李稷同时喊出,远远一见李清瑶昏迷过去,登时双目赤红,宛若鲜血洗礼。 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金轮国师撕碎! 到了金轮国师接连三记杀招不中,立刻抽身远退,且他一退甚远,竟是要直接脱离战场,远遁而去。 李仲哪里能够轻易将其放过,双手一扬,方圆数里内的绿叶红花簌簌而动,密密麻麻的脱离枝头,涌上空中。 “万叶飞花流!” 数不清的绿叶瞬息之间化作一条条“绳索”,一把把“利刃”,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对金轮国师一涌而去。 “嗖嗖嗖!” 金轮国师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 就见那绿海中人影辗转腾挪,拳掌交加,间或金轮飞舞,将那绿叶所化之物砍瓜切菜一般破坏,看起来不堪一击。 但是,那绿海无穷无尽一般,毁而再生,破后而立,任金轮国师武功再强,竟也是突破不出。 李仲也未想到有这般变化,登时哈哈大笑,高声喝道:“郭叔叔,两位真人,你们先将那二人擒下,金轮一时半会走不脱,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郭靖几人身影立刻向百损道人和密宗高手方向奔去,又是一番惊天大战。 这些人相战半日,生死搏杀,内力早已消耗许多,但是此战已临尾声,虽然北唐一方人数占优,但困兽犹斗,郭靖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出手愈发用力狠辣,全不下于刚开始那般。 穷寇莫追,但将这句话用在百损道人他们身上并不适用,一旦让其逃脱,其所能造成的危害,可是惊天动地的! 除了几位先天,谁能挡的住他们的袭杀! 故而,无论是为了亲人,还是为了宗门,王重阳、无崖子几人未有丝毫留手,势必要将对方留在这里。 李仲来到绿海之侧,看着金轮国师在其中挣扎,心中隐有得意。 这一招乃是以柔克刚,金轮一身内力刚猛强悍,任谁也不敢硬接十一只龙象之力。 但是此刻绿叶弱小,柔软无度,又无穷无尽,正是其克星。 天下之大,一饮一啄,都由天定。 …… 在城门之外数十里之遥,林朝英与圣因师太不知怎的,竟是罢手不战。 二人相对而立,虽然长剑之上罡气缭绕,拂尘顶端白丝飞舞,但都一脸平静。 她们都在等城门处的结果。 是战是和不过都在一念之间。 二人虽是对敌,又有旧怨,看似非得分个胜负不可,但她们都是被旁人请来助拳,并不必拼的你死我活,因此才有如此局面。 只是,林朝英眼底深处还有一抹愤恨,她可不是一个大气之人,反而喜欢钻牛角尖。 圣因师太之前欺侮于她,此仇不报,可难消心头怒火,只是自己对她并不能形成碾压般的局势,须得等城门处有了结果,再做计较。 她心头暗暗想到,待他腾出手来,看你还能如何猖狂!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轮国师,死! (先发后改)密宗高手双手在身前一合,一轮大日自脑后悬浮而起,缓缓上升,宛若真正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火热与光辉。 无论是无崖子的惊涛骇浪,还是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亦或是裴不了的犀利剑光,落在其上,都仿佛无物一般,瞬息之间化作乌有。 数股内力在其中交织,混杂一处,那庞大的威力,让密宗高手四周的空间都扭曲起来。 大日高升,六字真言似是被融化了一般,变作液体流入大日之中。 刹那间,大日骤然一亮,即便是在场之人都是先天高手,也在这光亮下被刺激的眼疼,眼中金光闪闪,下意识眯上了双眼。 “砰砰砰!” 数不清的炙热火球,落雨一般飞射而下,覆盖范围之广,在场之人,一个也躲不开。 …… 密宗高手的法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正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因此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足以惊天动地。 这一轮大日比之郭靖的飞天巨龙,李稷的自在明王像,金轮国师的巨龙巨象,在本质上的力量都要更胜一筹。 不知这是修炼功法的缘故,还是其自身天赋所致。 其悬浮半空,整个就如同一轮煌煌大日,如真正的太阳一般,炙烤着京城范围内的一切事物,散发的力量与太阳几无二致,简直是匪夷所思,令人骇然。 地上的人们抬头望去,眼见双日同天,人们纷纷奔走呼号着,满脸的绝望之色,仿佛世界末日到来。 那四散的火球,每一朵都有宗师境高手全力一击的力量,并且其落地之时还伴随着不小的爆炸之力,任谁被它粘上,都会迅速的燃烧开来。 一朵火球不算什么,先天高手可以轻易挡下,但是成百上千乃至数千个火球一起落下,即便李仲、郭靖他们也不得不大惊失色,暂时躲避一二。 毕竟未曾脱离人体范畴,肉体凡胎的,见此情状,哪里能不害怕。 “唰唰唰!” 流星雨一般的火球飘极速落下,将方圆数里都笼罩其中。 百损道人登时破口大骂,右手一扬,身周块块玄冰凝聚,将那火球一一挡住。 同时身形一闪,就要往远处而逃。 场间的情形他看得分明,对方高手越来越多,而己方鸠摩智已死,此消彼长之下,形式已然大变。 金轮国师被李仲缠上,自保或许能够,但反击却是不能了。 即便密宗高手实力超乎寻常的强大,此刻的大日无与伦比,也不能够定鼎战局。 那密宗高手实力再强,加上他也绝不可能抵挡住郭靖、无涯子、王重阳、裴不了四人的攻击。 他们或是一派掌教,或是绝技在手,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百损道人自觉对上一人就已是勉强,此刻四人皆在,密宗高手难道能对付以一敌三不成? 且对方突然现出这一手,虽然威力巨大,但将他都笼罩了进去,顿时让他心中危机感大增,想也不想地就往远处逃去。 密宗高手此时的无差别攻击,让众人都各自施展绝学,或躲避,或抵挡,一时间竟无暇他顾,让百损道人眨眼间就快没了踪影。 “想走!” 裴不了化身剑光,一个闪烁,消失在原地,立刻飞遁追去。 他牢记李仲此行前来给他的嘱咐,绝不能放走一人,否则一旦放走,便是后患无穷。 “哗啦!” 无崖子双眼圆瞪,一身衣袍猎猎作响,大鹏在高空之上扇动翅膀,道道灰色罡气涌动,卷起万丈巨浪,比之半空中的大日还要高出数十丈,轰然落下! 无涯子在这场战斗中看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他能够一边牵制百损道人,使他无力插手与其他人之间的战斗,一边又能够腾出手来,助李稷应对金轮国师,实力已然很是不凡。 当日擂鼓山一战之后,他和李秋水一同跳下悬崖,而后以北冥重生法复生,一身实力臻至绝顶。 且这些时日因北冥重生法的原因,整个人焕然一新,将逍遥派的各种武功绝学整理一番,大有所得,是以他在此间的出手,威势极其骇人。 自他出手以来,只以北冥渊海与鲲鹏对敌,并非无能为力,而是那北冥渊海及鲲鹏是他的法相所化,招招式式看似平凡,但其中蕴含的力量都不容小视。 如同那大日及落下的火球一般,二者其实有相同之处。 只是那密宗高手的内力几乎比无崖子还要高出一筹来,是以他二人法相相和,属性相对,正是棋分对手。 但因无崖子实力弱了一筹,不得不此刻暂避锋芒。 不过,他准备这么久,很是有信心,巨浪一拍而下。 可是,那大日迅速绽放出亿万道毫光,那毫光比之牛毛还要细上无数倍,但一眼看去,竟是每一根都能看清,奇妙非常。 每一道毫光都仿佛对应着一滴水滴,陡然乍现,迅速将水滴刺破,步步逼近之下,只一个眨眼,那万丈巨浪轰然一下,竟是尽数化作水蒸汽,全然消散了! “怎么可能?!” 无崖子大惊失色,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一招所蕴含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单是万丈巨浪所携带的巨力,就足以将十数里的城墙拍烂。 可是对方那大日不但于技法之上妙到毫巅,在破其巨力之上,更是有独到之处。 无涯子招式被破,一时不免有些踌躇。 另一侧那被数不清的绿叶裹挟着的金轮国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火球落处,竟然将那绿叶迅速烤焦甚至点燃。 远远看去,好似一团形状奇怪火球,在不断燃烧,其中还有东西在高喊蠕动。 李仲闷哼一声,万叶飞花流被破了。 这火球出其不意,力破金轮国师之困局,李仲顾不得招式被破后的反噬,在金轮国师将要破裂而出之时,想也不想双手一合,墨眉之上寒光大放,一道黑光绽开,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金轮国师刚一脱困,还未来得及喜悦,头脑便“嗡”的一声,下意识身子向右侧闪去。 “嗤”的一声,他眼见一道乌光从自己耳旁划过,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肩膀瞬时一痛。 低头一看,肩膀处血肉早已消失殆尽,露出里面的骨头,且那骨头还被削去了一半。 金轮大惊,咬牙切齿道:“李仲,此仇不报,我不是人,今天,我要杀了你!” 远去的剑光骤然停住,急急回返,再次袭来。 “不必你杀我,今日你必死无疑!” 金轮国师哪里还能让他得逞,身子一晃,就要离开。 但他没想到,李仲这一击只是一个幌子。 这一剑刚到金轮国师附近,就砰然炸开,化作一个黑色墨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周扩散而去,一个闪烁就将金轮国师笼罩在了其中。 金轮国师冷哼一声,身子一晃就要脱困,但这团黑色的物质已经扩展到数十丈方圆,四周方圆有大力,向中心转动。 仿佛一个漩涡,其中吸力异常强大。 只见金轮国师上半身已在空中,但下半身及脚下传来庞大的吸力,将他困在其中,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要知道,以他修炼龙象波若功的力道加持,即便是千斤巨石,一只手抬起也是轻轻松松,可此时却根本无法突破这个不知名的漩涡! 李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是与这漩涡融为一体,还是隐匿在旁,准备随时偷袭。 金轮国师面色一时有些骇然,他想也不想双手往上一顶。巨龙巨象闪烁出现,毫不犹豫地向下俯冲,落入漩涡之中。 顿时,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又像沸腾的开水,一个又一个硕大浑圆的气泡从漩涡之中冒出,扩大到一定程度就砰地炸开。 金轮国师嘴边噙着一抹冷笑,感受到脚底下漩涡深处不断的翻腾搅动,其中夹杂着龙吟象吼,只片刻,已经隐隐感到漩涡有所不稳。 他冷哼道,“李仲,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那咱们就来试一试!” 李仲的声音自漩涡之底传上,二人一时间都不言语,只拼命斗争。 二人仇深,一旦动手,就是以本命法相拼死相搏,没有半丝半毫的余地。 而另一侧,密宗高手年轻的面容上嘴角上扬,仿佛一尊微笑看着世间的佛陀。 他双手在身前合十,背后有大日高升,散发着亿万道毫光,将其周身照亮,真的宛如佛陀一般降世。 若有凡人见了,必定会以为是真佛下凡,毫不犹豫的跪拜倒地,祈求自身安康,家财万贯。 那大日散发的毫光,犹如护体罡气一般,任无崖子、郭靖、王重阳三者的招式落在其上都无力突破其防御。 反而助长其威势,使其周围空间隐隐波动,不知蕴含着什么样的招数。 王重阳轻吐一口气,冷然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且用出一招,若是无用,你们再做计较。” 他话音未落,左手拂尘倒卷,长剑背后,右手拍掌向前,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欺身至密宗高手身侧数丈,轻飘飘一掌印出。 空荡荡的手掌上未有一丝一毫的内力,而对方那大日豪光可是拥有着将金铁都烧焦烤化的力度,不知他有怎样的底牌,竟敢与一只肉掌来抵挡对方的大日毫光! 如同一只手掌探伸进了水中,泛起丝丝涟漪。 王朝阳的手掌轻轻向前拍去,亦是荡起条条波纹,似是将面前的什么东西分开了一般。 手掌伸处,王重阳面色逐渐冷峻,头顶有白气冒出,手掌一寸寸向前。 密宗高手眼皮动了动,有些吃惊的看着王重阳,但不知为何,没有阻止。 无涯子与郭靖对视一眼,心皆骇然,此刻王重阳头顶有白气冒出,已然是说明他功力运转到了极致。 以王重阳的功力境界,他的功力修为运转到极致,并尽数凝结在一只手掌之上,那一旦散发出来,该有怎样的惊天动地的威能?! 并且这其中的控制力,更是让人自叹不如。 “他的防御之力竟是如此出色,怪不得我们方才怎么攻击都无法突破。” 郭靖叹了口气,嘴唇微动,对无崖子传音几句,身子向后一晃,便是来到那黑色漩涡之上。 双手猛然高举,整个人大喝一声,两条金龙盘旋咆哮着直冲金轮国师! 郭靖出现的又快又急,全然出乎金轮国师预料。 他此刻下半身被漩涡缠住,上半身有劲力涌来,他神色间不免有些惊慌。 法相正在漩涡之底,与李仲相斗正酣,只得大喝一声,身背后有五轮齐转,“嗖嗖”飞旋着向上与巨龙相抗。 只是他这五轮只是寻常的攻击,比不得那巨龙巨象,而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正是其绝技,他这么多年来纵横江湖,只靠着这一门武功,早将其修炼到了极致。 此刻,双龙齐出,刚柔并济,圆融如意,五轮哪里是对手,两条巨龙几个翻滚就将五轮击落,插在土里,一动不动了。 “该死的!” 金轮国师咬着牙双掌往上猛地一拍,两条金龙正撞在其手掌之上,黑色漩涡受到波及,瞬间泛起道道涟漪 他因龙象波若功而有一身巨力,此时以力破法,竟是只落在下风,而未有危险! 便在此时,其后一道剑光升腾,自下而上,一飞冲天! 金轮国师原本坚毅的面容瞬间停滞,下一刻,两半身子飞向空中,洒下了漫天鲜血。 不知飞到多远,“咣咣”两下,尸体落到地上,苍白一片,鲜血早已不剩一滴。 李仲的身子出现在半空,墨眉在手,大口喘息着,头顶汗珠密布,整个人一副虚脱模样。 但是他面色极度兴奋,大喝一声,声音远远传出: “金轮国师,死!” 堂堂金国的金轮国师,如大轮明王鸠摩智一般在此殒命。 杀人者,人恒杀之,害人者,人恒害者! 金轮国师与鸠摩智既来到北唐京城行此作乱之事,就该想到有此一朝。 只是看见金轮国师那两侧面庞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可能他全然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密宗远道 金轮国师的龙象波若功已经修炼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即便是当初创立此功法之人,也未曾想过,竟然有人能够将这门功法,修炼至十一层。 当世之人,除了张三丰,他几乎可为绝顶。 这份天赋,这种毅力,足以让任何人叹服。 本以他的实力,在北唐京城的确无人能敌,但是蚁多咬死象,群狼亦能噬虎。 因为李仲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互相配合协作,并能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六位先天在场,即便金轮国师有鸠摩智、百损道人他们帮手,群起围攻之下,也不得不饮恨当场! 能有如此待遇,也算是死得其所,有始有终。 …… 密宗高手深深的看了李仲一眼,突然抬手,一指点在王重阳掌心。 王重阳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右手丝毫不避,任其手掌点中。 刹那间,四周金光立时震荡,王重阳低喝一声,左手拂尘已飘荡而起,丝丝缕缕间无孔不入,“嗖嗖嗖”铺天盖地般刺向对方。 他这拂尘好像万条绿丝绦一般,飘飘摇摇,看似轻柔缓慢的没入护体金光罡气之中。 刹那间,密宗高手竟是口鼻鲜血直流,身子骤然后撤,脚下轻动,朵朵莲花绽开,已然向远方掠去。 天空那轮大日骤然暗淡,仿佛化蝶一般化作一道道透明的雾气,竟是当空消散了。 无涯子见状,大喜过望,“他维持着大日,不可轻动,只能被动防御,我道方才他为何强势,却并不反击!” 无崖子身子一动,那北冥渊海之上,大鹏鸟猛地展翅,挟带着骤雨狂风疾驰而去。 然而那密宗高手身法绝顶,步步生莲之下,一朵朵圣洁光辉的莲花绽开,身子早已远去,几个起落已然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这……” 无崖子脚步顿止,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之色,“这份轻功,即便是古墓派也大为不如吧?” 江湖中轻功门类纷多,高明的如武当派梯云纵、全真教金雁功、少林寺的一苇渡江,差一些的如江湖中烂大街的草上飞、白鹤亮翅。 不管是什么境界的江湖人士,几乎都会身怀那么一门轻功身法,那些大路边上的货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会的人多也不足为奇。 而在江湖之中,古墓派是最以轻功见长的,门中都是女弟子,女子本就身段轻盈,身法又是在玉女心经的基础上延伸而来,与其本身武功交相辉映,几乎每一个都在轻功之上有独到之处,在江湖中中算是一骑绝尘。 但是这位密宗高手的轻功乃是步步生莲,这门轻功只在西方佛教之中听闻一二,还是当年达摩祖师到来东方时,从言语中谈及一二才为人知。 当然达摩祖师东渡,在一身佛法绝学的基础上创造出七十二绝技,其中的一苇渡江在速度之上绝顶飞速,只是看起来不甚精彩。 若真个比较速度,一苇渡江与步步生莲谁更快一筹还是两说。 只是达摩祖师对步步生莲颇为称赞,才让人对其好奇。 无崖子今天见到了这门神奇的轻功,不但看起来眼花缭乱,精彩纷呈,在速度之上一竟然也能够冠绝当世。比之武当派古墓派,比之武当派全真教都更胜一筹。 “密宗……”无崖子面色中又奇又惊,他这些年一直在擂鼓山,甚少外出,也并未履足西方地域。 大雪山之中的密宗门派,他虽然有所耳闻,但一直未曾有所交流,今日一见不由震撼万分,心中感叹不已。 他斟酌着是否要抽时间去大雪山一趟,与那边的武林人士交流一下武功,其次,佛道之间也可互相印证一二,也许会有所得。 王重阳已经收功,走过来淡淡道:“西北地域以密宗为尊,其中佛寺盛行,高手当也是不少。 今日来的这位,在密宗之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又是如何能习得如此程度的武功?” 他话语间颇为感慨,似是有对时间流逝的不舍,亦是有对光阴似箭,自身渺小的桎梏。 他说话时,左手捂着右手手掌,可见手掌缝隙之处缓缓有鲜血流出。 无崖子这才发现,急声问道:“真人,你无事吧?” 王重阳缓缓摇头,脸上一片淡定,“方才他那一指点向我的手掌……算是以伤换伤吧,他的护体罡气那般厉害,可是他却在那里微笑不动,看似很有逼格,但我猜其应当是无法行动。 否则他有那般的防御之力,攻击之上定然也不可放松,单说那六字真言,便不是一般的攻击,虽然将其化作了大日的一部分,但他在凝结出一次也不是不可,故而它那般,当是有所缺陷。” “唉,他的速度太快了,任他去吧。” 无崖子又问了几句,见王重阳都道无事,便点点头,如此说了一句,二人将目光落向他处。 就在远处京城之内,阵阵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想是裴不了追上了百损道人,双方正在交手。 无崖子大袖飘飘,身子一动,往那处掠去。 李仲方才以漩涡困住金轮国师,又一剑杀了他,功力大损,此刻能站起来就已是不容易。 王重阳此时手掌也已受伤,他虽说无事,但无崖子心知肚明,倘若那一指真的那般无力,他便也不会受伤如此严重了。 而李稷身受重伤,郭靖之前也受过伤,又交战这么久,无崖子不必人说,就迎了上去。 …… “夫人,深吸一口气,夫人,用力!” “夫人,用力啊……用力!” 两个稳婆在床边为黄蓉鼓劲,不时给她擦汗。 黄蓉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面色红中有白,白中透红,刚服下一碗参汤,吊着力气。 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双手握着被子,拼命用力,仰天大喊,脖子上青筋毕露,极为不易。 任她在江湖中如此叱咤风云,此时此刻,在此之中,也没有一丝一毫发挥的余地。 “啊……!” “夫人用力!” 李源、张铭、陆七、林溪、凤阳公主他们在屋外听到房间里的疼痛叫喊声,个个又心惊又担心,不知黄蓉到底怎么样了。 第二百二十章 危难中生子 “自古女人生子都是过鬼门关,哪里会是那么轻易的,你们不必如此,等以后自己经历了,或者自己的妻子经历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淑妃坐在窗边,一边打量着屋内的动静,一边口中澹澹的如此说道。 她轻描澹写的话语里不知隐藏了多少的风险,听起来心惊胆战,不过这种风险她也经历过,是以如此说来,是为安人心。 另有几个女子在门里门外不断进出,端着一盆盆热水,或用或饮。 来往之间,神色匆匆,都眉头紧皱,还小声谈论着什么。 这都是他们在附近找来的帮手,女子生子当然是要女子作为帮手。 李源三个是青年男子,而林溪凤阳公主都未经生子,无法插手。 至于淑妃,一方面有身份的原因,不便亲自动手,另一方面则是此间她武功算是顶尖,需要时刻防备敌人来袭,故而也无法插手,只有请人来做帮手。 那两名稳婆,都是附近中最有名气的人,虽然被他们强行带来,心有不甘,但是一锭金子下去,做什么便都肯了。 “生孩子这么危险,如此让人害怕,几乎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凤阳公主听着屋里的惨叫声,不自觉身子抖了抖。 “什么心理阴影?都是必经之路。生老病死,哪个能够逃得过?”淑妃如此说道。 “生老病死是无法逃得过,但是生孩子这一鬼门关倒也不是必经之路。”陆七说了这么一句。 淑妃眼刀飘来,陆七立时一惊,闭口不言。 不过,陆七的话却让几个年轻人纷纷在心中点头,觉得甚有道理。 “人活一世,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做给别人看,还是要做自己? 如果在意别人的看法,事事件件都要按照别人的看法,做到让别人看法达到最好的那一端。 但是如果是做自己,只要让自己开心,自己满足,那就是可以的了。 选第一个,无疑会过得很累,人哪里都有,但要让所有人都满意,除非自己变成金子。 选第二个的话,当然会很轻松,但肩上空荡荡,把应当担负的责任抛之脑后,是为不负责。 如此种种,倒也不知哪一个更好。” …… “唰”的一下,天边一道剑光闪过,不远处轰隆一声,无数玄冰碎块激射向四周。 那三尺厚的墙壁都无法阻挡片刻,被一块块玄冰穿透,一时间阳光从里面渗透,道道阳光渗透进屋子,倒甚是好看。 “小心!”淑妃大吃一惊,身子一闪,长裙一抖,一股浑厚的护体罡气扩散开来,将整个院子都包围进去。 “冬冬冬冬冬”,一块块细小的玄冰落在罡气上,泛起道道涟漪,但却未能将护体罡气击破。 淑妃修有九阴真经,一身功力甚是浑厚,那玄冰来势虽勐,却也不必在意。 只是她却面色惊疑不定,不知道什么人交手竟能有如此威势,只是几道余波就能让护体罡气有这么大程度的震荡。 此刻是黄蓉产子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差池,故而脚下轻点,跃上屋顶,远眺看去。 就见那处剑光迭起,呼喝声不绝于耳,斗得甚是激烈,其中余波远远扩散开来,已有些波及到了此间小院。 苏菲面色沉凝如水,看着那里两道人影闪烁不定,一道青寒色玄冰凝聚,寒气逼人,另一侧人不离剑,剑不离人,剑气纵横之间,甚是犀利。 二人当一交手便斗得如火如荼,甚是激烈。 “那是先天高人?怎的会在这里交手?” 淑妃眉头紧锁,往四周看去,只能见到房屋倒塌,大地塌陷,并未有人员损伤,心头一松。 此处靠近城墙交战处附近的居民早就跑得精光,虽然致使房屋倒塌,街巷损毁,却并未有一人损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黄蓉生产之地距离那里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只是余波远远的扩散到了这里,但随着二人交手威力的扩大,不得不未雨绸缪一二。 原本还在此处的居民听到这个动静,已经拼命撒腿,向更远处逃去,个个惊声尖叫,脸上带着绝望之色。 都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有天兵天将下凡,要毁了这京城? 对于普通人来说,先天高手所拥有的力量就如同天兵天将一般,是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淑妃在房顶之上,眉头紧皱,却无计可施,先天高手之间的对战,她根本插不去手。 李源几人在下面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不禁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淑妃身子落下,说道:“那边有先天高手在交战,看着甚是激烈,只是不知是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波及到这里。” “可是黄夫人已经在生产了,此时根本不能移动,这,这……”凤阳公主惊声道。 别看他们在京城中逃跑时甚有章法,在京城外与玄冥二老对战也并未害怕。 但那是先天高手啊! 虽然在城门处,先天高手在群起而大战,人数已超出十位,但那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出来的力量。 淑妃门头紧皱,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说,此间之情景确实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你让开!” 百损道人咬牙切齿的大吼出声! 他根本没来得及逃出多远,就被裴不了追上,立刻爆发大战。 “不可能!” 裴不了神色坚毅,寸步不让。 “你放我走,我收藏的武功秘籍、金银财宝,全都给你! 对,对,我还有一株千年灵药,服下后可增长一甲子的功力,都给你,全都给你!只要你让我走!” 百损道人心下惧惊,不时撇向城门处,他被裴不了缠住,一时半刻绝无法逃脱,一旦再来一人,无论是谁,他都要遭了! 裴不了好似没听到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笑话,什么千年灵药,能增长一甲子的功力?再说,若是真有这种千年灵药,他自己会不吃?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有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最放心的吧?裴不了怎能被他这种花言巧语所蒙骗? “轰!” 一道硕大的海浪从天而降,将百损道人与裴不了一齐拍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僵尸 (先发后改)海浪化作漩涡,将裴不了、百损道人二人淹没其中。 无崖子伸手一指,漩涡顺时针转动,人在其中根本无法稳住身形,水流带着隐隐的罡风,威力上升许多。 这是无崖子自方才李仲的招数中得到的灵感,此刻用于实践之中,颇为不错。 他手掌立于身前,轻轻摆动,遥遥送去一股罡气,随着他手掌摆动的幅度,那漩涡也在逐渐的增强力度。 其中相对的二人受影响越来越深,当然,在无崖子的刻意照顾之下,裴不了受漩涡的影响很小,可是百损道人在其中越来越难受。 原本在裴不了的攻击下,他还能够势均力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漩涡的影响,倒逐渐处于处于下风。 李源翻身上了房顶,远远的看到这一幕,见那漩涡虽然转动的力量在不断扩大,但是其并没有扩大范围,而是牢牢的锁住二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将此事说给下方的淑妃他们。 淑妃几人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的攻击没有扩散到这里就好,她同时看向屋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焦急。 里面黄蓉的叫喊声还在持续,甚至还有扩大的迹象,显然是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来往女子不断端出的水盆中满是鲜红,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他们此时远离王府,远离郭府,并未有什么贵重的药材傍身,一旦黄蓉有什么不测,那可就束手无策了。 当下淑妃对张铭陆七道:“你们两个去带着钱财,去附近的药铺中,将他们铺中的人参、灵芝或者其他可以吊命的东西都买来,不管什么价格。 若是他们不肯卖,你们留下金银,只管抢了便走,事出权宜,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此间事毕之后再给他们赔罪。” 张铭二人领命,当即离去。 淑妃走到窗边,透过窗子看着里面在床上不断叫喊的黄蓉,守在房前,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房间里黄蓉的声音还在不断持续者。 女人生子是一个持续性的过程,并非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甚至有的孩子胎位不正,持续两三天的都有,更不用说这才不过一个时辰,且还有的等呢。 淑妃叹了口气,林溪、凤阳公主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她们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未经历生子之事,对于此事,心中不免有几分恐惧,此刻见到黄蓉的模样,更是凭添了三分。 二人左右看看,协助李源在院子四周,小心谨慎地护卫着这里。 “砰砰“”两声,两道人影倒飞着落到院子里,踉跄几步,手捂着胸口艰难停住。 淑妃眼中寒光一闪,身子一晃,到了二人跟前,将二人扶住,沉声道:“怎么了?是谁伤了你们?” 倒飞进院子里的正是陆七和张铭。 陆七捂着胸口,嘴角有一丝鲜血渗出,咬牙切齿道:“是一个怪人,我们去药铺买药,他不由分说就冲进来抢夺药材,还专捡人参灵芝这些来拿,我们哪里肯让! 但是他武功胜过我们许多,是宗师境的高手,只一交手我们就败下阵来。 我使了个计,抢了药材,一路跑到这里,结果在门口被追上了。 娘娘,靠您了,他武功怪得很,您要小心。” 淑妃点点头,将二人推向身后,“你们先将药材送到房里,我来会会他。” 她话音刚落,院门便“砰”的一声向淑妃飞去。 淑妃目光一直落在门口,一见此状,手掌在面前一拍,那两扇门板立时顿住,咔咔两声,化作十多块碎片落到地上。 下一刻,淑妃眼前一黑,就见一根混圆硕长的棒子劈头盖脸的打来。 她心头怒气上涌,暗骂,先天高手我无可奈何,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与本宫较量?! 她身子骤然一矮,使出“蛇行狸翻”的身法,闪到来人脚下,双手握拳,砰砰两下,大伏魔拳用出,就将那人打了个趔趄。 乘胜追击,淑妃五指萁张,就朝对方头顶插去。 这招乃是摧坚神爪,狠厉非常,一旦抓实,对方的头盖骨上,五个手指窟窿是少不了的。 就像见那黑影好像中了什么妖法,身形僵直的站在那里,眼见五指插来,忽的一晃,闪出三四个虚影。 淑妃手指落处,已然着手无力,知道失了手,正要退去,对方竟是猛地原地一蹦,直直的向淑妃头顶落去。 她瞬间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招式,竟是从未见过,古里古怪的完全不像正经功夫! 她心头嘀咕不已,足下倾动,飞掠出去。 而对方棒子猛挥,棍棒众影闪烁出数十道,劈头盖脸朝他她打来。 “啪啪啪啪”,就听一道道长棍用力砸向地面的声音,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淑妃的身影已经落到房前,朝后看了一眼,又上前两步,喝道,“你是谁?为何要来抢我们的药材?” 这时她才看清这人容貌,顿时骇了一跳。 对面那人身高足有九尺,瘦像一根竹竿立在那里,身穿一件古里古怪的青黑袍子,头发长长的背在身后,面色铁青,嘴唇鼓鼓囊囊,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突出一般。 他手中一根黑白二色的棒子立在身侧,看起来竟不似人像。 李源在房顶居高临下看到这人,惊呼一声,“这,这不是个僵尸吗!?”语气中满是惊惧。 “僵尸?”淑妃心头一惊,暗道,京城皇宫之内,可是龙气汇聚所在,听说其祖庙之中有先人并未葬于地下,而是被后人供奉,莫不是受了刺激,知道皇室出了大乱,现身而出了? 她这一番猜测没头没脑,倒是随即被抛在了脑后。 只是这人的模样确实像一只僵尸,四肢关节僵硬之,手腿直直愣愣地立在那里,呼的一张口,朝他们嘿了一声。 李源妈呀一声惊叫,“他就是僵尸,你们看他的牙!” 果然,那人的两颗门牙,尖尖长长,已经到了下唇,真的仿佛一个僵尸,让众人心头都立时一寒。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黄蓉难生双胞胎 僵尸听声辨仇人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京城大乱,什么妖魔鬼怪都跳了出来,连僵尸都出现在了京城之中。 林溪、凤阳公主二人虽武功高强,武功高强,但到底是女子,面对强敌不会畏惧,但是这个“东西”……一见之下,属实心头一寒,忙向后退出两步。 淑妃稳住心神,冷哼一声,“什么僵尸,我看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们两个护住房子,不要让他靠近。” 说罢,手往腰间一抻,一根小指粗细的长鞭散落在地。 原来她的武器一直缠在腰中,只是未曾有发挥的余地,所以直到此刻才用出。 对方功夫不弱,又实在古怪,加之兵器之利,是以抽出。 长鞭在手,气势登时不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厉的气息,看着对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意。 黄蓉生产在侧,绝不容许有什么意外发生,否则她该如何向黄老邪夫妻二人交代,尤其是自己的那位表妹。 念及此处,淑妃手中长鞭猛地一挥,在空中急抖三四次,幻化作数条巨蟒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对方一口吞下。 这是九阴真经中记载的白蟒鞭法,一门上乘武功,此刻用来,真的宛若蛇影袅袅,幻化真的一般。 对面那人张嘴吼了一声,丝毫不避的就向前扑去,他手中竹棒探入那众多蛇影之中,猛地一抬,咚咚咚咚,顷刻间两个兵器已经交手数十次。 双方动作一停,长鞭已缠在黑白棒子之上,淑妃猛地用力一扯,僵尸身形却动也不动,他竟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任淑妃怎么样用力,就是丝毫不动。 他对淑妃嘿嘿一笑,两条看似枯瘦的手臂猛地向后直直一拽。 淑妃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直接向朝对方飞去,丝毫不能停止半分,对方的力气竟达到了这种程度! 她身在半空之中,不慌不忙的以长鞭借力,一手将长鞭一抖,脱离棒子,一手猛挥数下,劈空掌毫不犹豫的劈出。 那人看着笨拙,但身法极快,脚下立动,僵尸似的踉跄两步,就避开劈空掌。 同时把黑白棒子往上一点一探,正对淑妃下落之处。 这两下看似不出奇,但对淑妃咽喉、胸口两处要害,可见对方在招数之上的造诣匪浅。 此刻她身子落下,对方棒子探来,竟好似自己迎上去一般。 淑妃一惊,右手猛挥一下,长鞭在空中一声脆响,让她短暂借力,身子竟凭空上升三尺,妙到毫巅的避开对方。 “好!” 李源在房顶高声喝彩,引来僵尸一记冷冽的眼刀,顿时捂着嘴不敢说话。 而就在这时,房中突然传来黄蓉一声长长的痛喊声,紧接着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传出。 “哇啊哇啊~” 在整个院中清晰入耳。 那僵尸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丝疑惑,忽然像贯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身子猛地一蹦,大吼一声,“黄蓉,是你!” 陆七、张铭他们一愣,均是心想,原来他会说话? 僵尸想也不想,立刻放过此时身子仍在半空中的淑妃,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盛怒一般直冲进屋内。 看也不看他前方的是门是窗还是墙壁,好似不管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他前进的道路,都要被毁灭! “拦住他!” 淑妃大喝一声,立刻使了个清真坠,身子猛然向下落去,长鞭急抖,已然卷向对方胸腹。 黄蓉刚生下孩子,虚弱至极,没有半分出手之力,绝不能让他就这样进去,否则黄蓉非在旦夕! 这时,产婆的声音从房中惊声传出,“夫人,别忙泄力,肚子里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快把参汤端来!” 这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黄蓉怀的竟是双胞胎?! 房前的张铭、陆七对视一眼,咬牙把剑一横,双剑相交,猛地一划,一道黑红色月牙状的剑气一飞冲天。 “滚开!” 僵尸大吼一声,两根长长的獠牙仿佛要将他们刺穿,猛的把黑白棒子一劈,身子急去。 “轰!” 剑气直接将棒子切成两半,但是,那棒子方一断开,一股黑色气浪涌出,其中夹杂着沙沙之声,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活动,让人不由头皮酥麻。 僵尸早有准备一般,猛地吐出一口气,将那黑雾吹向房中。 这雾气丝丝缕缕,无孔不入,虽然门窗紧闭,但根本阻挡不住此雾气的渗透。 门前的陆七、张铭二人被这雾气当头罩下,立时头晕目眩,恶心不已。 张铭大喊一声,“小心,这雾气有毒!”说话间,拽着陆七连忙逃出这雾气的范围之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已经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落英神剑掌!” 凤阳公主身形骤止,停在黑雾边缘,不敢寸进,但她双手轻扬,一股罡气直卷而上,花瓣纷飞,将那雾气席卷着冲天而起,努力不让雾气有一丝一毫渗透进房间之中。 然她全身心贯注在雾气之上,没留意僵尸已然到了她跟前。 长长的手臂一拳轰出,就要落在她胸口之时,一道寒冰似的剑光从旁侧刺来。 僵尸手臂顿止,收拳的同时,反身一脚踹向来人。 仓促之间,林溪左手横挡,被这一脚猛地踹飞,重重撞在墙上。闷哼一声。 此时淑妃长鞭已至,卷住对方胸腹,猛地往后一拉。 但这僵尸如方才一般,动也不动,反而回手一拽,将淑妃直直地拽下,右手握拳,猛然一拳轰出。 淑妃不由变色,身子像落叶一边一般轻飘飘落下,双拳出力,一记大伏魔拳。 砰的一下,淑妃倒飞出去。 这一拳看似动静不大,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道,皆是二人全力以赴。 伤势在内不在外,淑妃身在半空向后跃去,落地时,胸前已然一片鲜红。 但她没有丝毫停留,身子一晃,再次倾身而上。 凤阳公主此刻已与他交手两招,然她虽也是宗师镜,竟丝毫不是对方对手。 那僵尸的招数皆是势大力沉,而且古怪异常,往往从她猜不透的地方袭来,三招已过,已是处于下风。 第二百二十三章 落幕 僵尸身子一晃,闪开凤阳公主一掌,足下轻动,好似瞬移一般闪到凤阳公主身后,右手轻轻往后一挥,正中凤阳公主后心。 同时他速度不变,一击即退,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房子冲去, “死来!” 淑妃眼见凤阳公主被这一掌打的吐血倒地,几无起身之力,又见他冲向黄蓉,顿时目眦欲裂,不知用了何种方法,面色陡然潮红一片,身形骤急了三分,竟是赶在僵尸来到房前将其截住。 重重的一掌拍出,将其挡在房外。 “滚!” 僵尸大吼一声,血红的双眼中竟然闪着几分灵动,双拳直捣黄龙一般轰出,带起空气轰隆作响,仿佛惊雷阵阵,实在可怖。 淑妃猛地吐出一口血,深吸一口气,两手翻飞,一道道凌厉的罡气匹练升腾而起,破风声刺耳,已是用尽全力。 她这一日间,先后相斗数场,早已疲累不堪,此刻大招用后,心底暗道,蓉儿,今日我拼死护你,就当是还了当年欠你母亲的了! 李源身在屋顶,一直以暗器了劈空掌作辅助功力,可那僵尸不知是何体质,竟似刀枪不入,劈空掌飞去他还闪避三分,暗器则是避也不避,匪夷所思。 他见那僵尸在淑妃拼死绝招之下,接连大吼数声,体表有黑灰色光芒绽放,隐隐透着血色,双眼一片赤红,两行血泪从中流下,可怕又可惧。 “轰轰轰!” 僵尸恍若一尊魔鬼,硬顶着罡气,一步步迈向房屋。 便在此时,房中又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黄蓉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不知怎么样了。 僵尸眼中红光一盛,整个人突的向前疾扑而去,不管前面是墙还是门。 看他双手间寒光乍现,势要将房里的人斩杀! 就见天边一道白光乍现,由远及近,疏忽而至。 “嗤”的一声轻响,僵尸“嗬”的一声硕大的头颅咕噜一下滚落在地,下面的身子因着惯性,向前扑了三步,砰的撞到墙上,反震倒地,一动不动了。 这突然的变化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但见那道剑光一闪,李仲的身影出现在半空。 他松了口气,苦笑一声:“没有来晚吧?” “没有没有,正是时候!” 在场之人一愣,李源惊喜的哈哈大笑着跳下屋顶,对着没了头的半截身子狠狠踹了两脚。 “让你能耐,让你能耐!怎么样,嗝屁了吧!” 淑妃跌坐在地,一副重伤力竭的样子。 李仲落下,掏出一瓶丹药给林溪,让她帮忙给淑妃和凤阳公主喂下。 他环视一周,见虽然人人受伤,但好在无人伤亡。 “二哥,你怎的会来?城门处的事解决了?”李源扶起张铭、陆七,喂下丹药,好奇问道。 “金轮国师、鸠摩智、百损道人尽皆身死,只跑了一个密宗高手。” 李仲淡淡的话语说出,三位先天高手已然身陨,虽是己方大胜,但几人心中均是一寒。 江湖中绝巅的先天高手,竟然在此陨落了三位,若是传扬出去,必然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不知武林中其他势力会如何看待此事,又会如何看待北唐! 远处的战斗渐渐平息,以原本让人心底乍冷的寒气逐渐消散,想来是裴不了胜了。 也是,以裴不了的攻击力,即便初入先天,在此境界中也足可名列前茅。 一个受伤的百损道人,且还不在话下。 李仲立足房顶,听着下面嘤嘤的哭泣声,放眼四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无战事,心底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他自当日君山事起,心底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先是君山大战,幸而裴不了及时赶至,否则结果还是两说。 君山之后,日夜兼程而至京城,身心疲累不堪,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到了此刻,诸事平歇,他的体内一滴内力也无了。 李仲深吸一口气,又打起精神,战事平息,其他的事还要处理,暂时松懈不得。 …… “如之奈何,奈何……” 三皇子耳畔再传不来一丝声响,竟是嘴边噙着一抹微笑,如此感慨道。 他微瞥头,余光落在两具躺在血泊中身首分离的尸体上,不禁嗤笑一声。 “我输了,你们也没赢!” 三皇子大笑一声,提剑在脖间一划,鲜血喷涌三尺高,扑通倒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夕阳的余晖洒落天边,乾阳殿门口的身影缩成一个圆点,格外孤寂,荒谬。 …… 除了密宗高手,其他先天高手尽皆陨落,跟随金轮国师、鸠摩智一同到来的吐蕃、金两国的高手原是在京城,时刻观望着城门处大战的情势。 随着声音渐歇,各人心头沉沉,不知是输是赢。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了。 一道巨浪被罡风席卷而起,从天而降,对着众人一拍而下。 这一下来的出人预料,哪里是他们能够避的过的,被这巨浪一冲之下,直接昏死过去,束手被擒。 …… 持续多时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硕大的京城内外仍久久归于沉寂,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有胆大的人出来查看情况,发现已经有兵士在收拾各处残局。 “终于结束了……?” 百姓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一口长叹吐出,怔愣了好一会儿。 武林生乱,百姓遭殃。 在武道昌盛的世界里,皇权不一定是巅峰,但百姓一定的底端。 平,百姓苦,乱,百姓苦。 经此一事,文帝虽然安然无恙,但身体却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不几日便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李稷在床前握着文帝的手,安慰道:“皇兄勿忧,如今朝堂各部已然安稳运行,有我在,不会生乱的。” “是啊,有你在。” 文帝意有所指的感叹一句。 李稷面色微动。 文帝拍拍他的手,道:“阿弟,我知道,你什么都比我出色,在治国方面,你深得父皇真传,这些年显露二三,已然为天下敬仰,在武学之上,更是天下绝顶,我远远不及。所以,对于我做皇帝,你一直心有郁结……” “皇兄,你……” “叫大哥,”文帝微笑着看着他,“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已经是五十多年前了。” 李稷深深的看着他,嘴唇颤动,却什么也没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文帝驾崩 文帝看着古朴雅致,但价格不菲的内室,眼中满是感慨,嘴里道:“当初父皇传位于我,我知你心中不服……是啊,谁能甘心自己输给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呢? 你没有在父皇离世后赶我下台,已是你我兄弟多年感情深厚。 阿弟,当初你不懂,现在早明白了吧。” 文帝自顾自道:“天下初平,第一位皇帝文韬武略,横压天下,下一任实不必如此,而是应将这打下来的江山好好治理,国富民强,海晏河清,才是正理。 可依你当年身携先天的气势,若是登上皇位,岂不是要四处出军,想一统天下,那这刚刚平定可就要再起战乱了! 等到那时,南明、吐蕃、金国这些岂能容你?灭国之祸很是不远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本就大病的文帝急促的咳嗽起来。 李稷忙伸手探在其后心,一股温热的内力泊泊而出,涌入他体内,让其面色一震,红润起来。 文帝微笑看着他,“你从来都比我出色,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大哥……” 李稷神色难名,低下头去。 “即使儿子们在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他们,更不用说现在了。” 文帝语气澹澹的,好似对几个儿子的死全不在意,可是眼底一抹深深的哀色说明并非如此。 “等我死后,皇帝是你的,阿弟,你一定要好好做皇帝。你的儿子、女儿都很优秀,我相信,你们会将北唐带到一个好的方向。” “大哥,你不过是病了,会好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不中用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文帝语气没有波动,对近在眼前的生死全不在意。 李稷心中也明白,文帝的身子早年就随着年纪发虚,彼次遭逢大难,非但自身受苦,儿子又自相残杀,早已心如死灰,再无生存的意志了。 他心底哀哀一叹,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日,文帝身子陡然见好,召开大朝会。 他目光扫过殿中官员,忽的叹了口气,“这次意外突生,罪魁祸首是小儿,使得诸公经历险境,只是他已死,父债子偿,在此,我替他给诸位表达歉意。” 说完,他撑着颤巍巍的身子,起身给众人一礼。 “陛下不可!” 只听殿中扑通声迭起,官员们转眼已全部跪倒在地。 “往事已矣,陛下亲自赔罪,陛下圣明!” 李稷高呼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 他们明白,明王既然如此说了,那此事就掀了过去,堂堂皇帝给臣子道歉,历数朝代,只怕也屈指可数。 再有……能在大殿中的无一不是人精,皇帝如此状况,这皇位恐怕…… 果不其然,就见文帝缓缓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朕不日将去,待我去后,传皇位于明王李稷!” 皇位更迭,往往让做臣子的心下难安,但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众臣竟觉得安心了。 大朝会三日后,文帝溘然长逝。 举国皆哀! 七日后,明王李稷登基,改元建平。 …… 北唐已历经动荡,李稷上位后以维稳为主,先安民心,再图发展。 经此一战,南明、金国、大辽以及吐蕃、西夏、西域等全部陷入沉寂。 天下一时间没了风波。 …… …… 时光荏冉,花开花落几次,人来人往经年。 “驾!” 马上的少女勐的挥鞭,骏马吃痛,嘶鸣一声,迈开四蹄,飞一般的向前奔去。 在她之后百多步,两个男子高声呼喝,夹杂着淫笑浪语。 “小美人,快快停下来,莫要让老子抓住了,不然你可要吃苦头的!” “你是逃不掉的,早点晚点都要躺在哥哥怀里,不如早点过来,咱们也好早一点享受享受!” 前面的少女勐的转头,远远啐出一口,破口大骂,“吃你娘的头,你把你娘抓起来,和你娘享受去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这让人如何能忍,后面一人勃然大怒,双腿一夹马腹,勐的一跃而起。 “找死!” 这人竟是轻功不弱,一个鹞子翻身,伸手朝少女后背抓去。 少女恍若未觉,头也没回。 但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道亮光闪过,那人脑袋和身子忽的前后错开。 “哗!” 漫天血雨散落。 骏马疾驰,避开血雨。 但见一旁林中忽的有道人影闪过,一抹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直冲少女而去! 少女不惊反喜,“你终于出现了!”身子在马上一转,整个人犹如花朵一般飞起。 一黑一白两道罡气自少女身周缠绕而起,一上一下,一阴一阳,携带着澎湃巨力,与那人狠狠撞在了一起! “砰!” 那人直接倒飞出去。 少女轻轻冷哼一声,“有幸在师傅手下逃得一命,不想着好好活着,反而纠结人手,与朝廷过不去,那可留不得了!” 就见阴阳太极在她脚下汇聚,碾压而去。 那人骇然失色,“你是赤焰狂魔!” 话音刚落,阴阳太极便至。 轰! 片刻后,少女把另一骑马的人一同结果掉,轻轻哼了一声,“耽误本姑娘正事!”说完,打马而去。 少女一路南行,不几日来到擂鼓山。 把守山门的弟子问清来人,立时以最快的速度上山通报,很快,苏星河匆匆而来。 “见过苏师叔!”少女行礼。 苏星河哈哈大笑,“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年余不见,师侄风采更胜之前了!不知你师傅可好?” “家师一切都好,他有亲笔书信一封,让我转交给无崖子前辈!” “快请!”苏星河立时请人上山。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莫小贝。 无崖子看过书信,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你师父竟然想天下论武?!” 苏星河闻言心头一跳,天下高手何其多,天机阁排出一二三四五已是引出诸多风雨,也就这几年江湖略有平静。 天下论武,想必是要效彷华山论剑,那必是要聚集天下高手于一处,厮杀一场,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 只是这样一来,且不说引起江湖动荡,但是论武时的死伤,便不简单。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下论武 无崖子心中不知如何思量,点点头,“告诉你师傅,我一定到。” “是,家师还有几封信需要去送,这便告辞了!”小贝恭敬一礼道。 “莫急,你且说来,都往哪里送了。” 小贝想了想,道:“南北丐帮、全真教、日月神教……” 等听完她的话,苏星河眼皮跳个不停。 送信的这些去处,无一不是天下间有名的宗派,宗内皆是有先天高手,细细数来,竟是一个未落!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做什么? 无崖子却老神自在,神情间似乎早有预料,“胆子也太大了些……小贝明日再走,你这几年在江湖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指导指导我门中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让他们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贝眸色一动,有些跃跃欲试,但似乎又有些顾忌,不敢答应。 无崖子见状一笑,“放心,你师父那里我去说,误不了你的事。” “多谢前辈。”小贝笑嘻嘻应下。 她体内血脉特殊,原有性命之危,但这些年修行冰心诀平复血脉,已有所成就。 但是血液中流淌的战斗因子并未减少,反而多有好斗。 然她修行“天皇地后大阴阳赋”威力无穷,又于武学之道上天资聪颖,如今年岁不过二八,实力已经是罡气境巅峰,可斗一般宗师,委实可怖。 李仲担心她出手没有分寸,伤了人命,故而不许她乱出手,这让生性好斗的她心底痒的难耐。 不过,现在有无崖子背书,自无可怕的。 …… 第二天午时刚过,小贝既兴奋又惭愧的同苏星河道别,快马下山而去。 苏星河看着满地伤员,久久无语。 逍遥派自那场大难之后,虽招收弟子的标准不变,但是门内对于弟子的培养却是上心许多。 结果未曾想,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就将门下弟子“屠戮一空”,着实让他大丢颜面。 …… 李仲派两名弟子莫小贝、邱小东广发书信,请天下间先天高手于七月初七齐聚泰山论武! 随着时间流逝,这消息逐渐在江湖中撒播开来,顿时引起巨大的关注。 “天下论武?他倒是敢想!”有人在黄鹤楼闻听这个消息,顿时嗤笑不已。 “凭他是谁,天下先天高手那么多,他年纪轻轻,就敢行如此大胆之事,真是年少轻狂!”有人附和道。 旁边一人哼道:“几年前的那场大战,李二公子的战绩何其亮眼,先与铁胆神侯、慕容博等人恶战,又奔行千里,在北唐京城杀吐蕃国师、百损道人,逐西域僧! 敢问阁下,这份战绩天下间何人可比?” 先前说话之人顿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过旁边有人接话,“事实是如此没错,但江湖除了武功,还需论资历,李二公子虽武功绝顶,但先天第一人终归要属武当张真人罢! 真个说起来,二公子狂妄也是说得的。” 他把“武当张真人”抬出,立刻引来一群人的连声附和,纷纷叫嚷着,天下间只有张真人有这个资格。 说话之人见状不禁洋洋自得。 李仲自几年前的一场大战,在江湖中的声势到达了顶点。 但随后北唐皇位更迭,整国沉寂,此战中除了先天高手便是大门大派的人物,平心而论,许多人也并不愿李仲高出他们一头。 尤其是在北唐皇室有三位先天高手的情况下! 故而大战落寞,李仲虽博得个偌大的名头,但毕竟年少,嫉妒的人不知凡几,故而在江湖中多有人诋毁。 此时“天下论武”一出,更给了这些人攻讦的地方。 “有点过了,点到为止就行,小心六扇门的人来抓你!” 那人直接大声道:“若是有六扇门的人在,直接抓了我便是,咱们在这堂堂正正的说话,没有藏着掖着,怎么就犯了王法!” “对,话都不让人说了?!” …… 自此事散播开来,六扇门抓过一些人,都是对此事大肆讨论,并对李仲多有攻讦。 因此让六扇门以及北唐的风评一路向下。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能说!”旁边一个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中年人一副精干装扮,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明有厉害功夫在身。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 客人们都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波及到自己。 说话那人嘴唇动了动,涨红了脸,“什么该说不该说,我不过说了大家都认为的事……” 接下来他不敢高声,嘴里低声翻来覆去说着“仗势欺人”、“强权害人”之类的话,酒楼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有人忍不住都笑了。 “大胆!” 精壮中年人大喝一声,大拇指一抬,刀柄“蹭”的弹出,一道亮光闪过。 那人眼见性命不保,大呼救命,就听“嗖”的一声,一根快子精准打在刀背,钢刀偏转方向,铛啷啷落到地上。 “谁?!” 中年人勐然起身,犀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北唐境内,从未有人因言获罪,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一个少年书生从角落起身,嘴角含笑,边走边说,“李二公子行此大事,乃是武林一场盛事,先天论武,为的是武道昌隆,诸位若是有意,大可在七月初七到泰山一观,背地里说话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话语铿锵有力,走到中年人面前,无视他走过,缓缓下楼。 “无论是谁,胆敢冒充北唐六扇门行不轨之事,绝不姑息!” 他身影消失,声音却环绕在众人耳边,经久方绝。 好半天,众人才回过神来,齐齐一看精装中年人,双目圆瞪,嘴边一缕鲜血流出,已然气绝。 酒楼上下鸦雀无声,纷纷作鸟兽散。 “师傅的名声可不是拿来败坏的!” 邱小东坐在灰毛白肚毛驴上,喝了口酒,一路哒哒哒向南而去。 …… “李小友慢走,届时老道一定去凑凑热闹。” 李仲恭送张真人离去,心头松了口气,暗道一声,这真人功力真是深不可测,一言一行之间竟有某种不可言的韵味。 不愧是张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