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第1章 悲催的穿越 弘治九年,雨夜。 安陆州兴王府灯内火通明。 兴王朱佑杬在兴王妃贵和苑的屋檐下疾步踱来踱去。 “王爷,您放心,世子妃一定会为您安全诞下小世子的,您已经转悠两个时辰了,累了,先喝口茶水吧,您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呐!” 侍候的太监李稷劝解道。 累了的兴王终于坐下,刚喝一口茶。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个小世子!” 里面一阵兴奋的喊声,直接惊住了兴王,“噗”的一声,直接将茶水喷了出去。 朱佑杬无暇顾及自己当众喷水,直接朝产房冲去。 “王爷,男子不可进产房,带血,不吉利!” 后面的太监李稷喊道,但根本拉不住自家王爷。 也难怪,这是兴王盼了几年终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激动? 只是片刻里面却传出哀嚎声! “本王的王儿!本王的王儿怎么会没呼吸?怎么会?你们这帮蠢材,通通给我杖毙!杖毙!一个不留!” ranwen.la 是兴王怒斥的声音。 是夜! 兴王府诞下一小世子却不幸夭折的信息传出。 据说那小世子生下没多久就没了呼吸,臀部有一半都是黑褐色胎记,很是醒目。 兴王府盼望几年才出生的大世子,竟然是这样结局!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整个安陆州笼罩在一片阴霾当中。 兴王府的仆妇杂役更是处于战战兢兢当中。 尽管夭折,兴王还是为大世子取了名字:朱厚熙! 按照成人礼,葬于城东双桥清平山。 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郡王,对藩地安陆是大事,但对于浩瀚的历史,犹如一粒沙尘,转瞬即逝。 …… 17年后,正德七年二月。 群山环绕,衰草连天,张嘴的功夫,白气在嘴边环绕。 又冷又湿又饿。 秦邵现在这三种感觉环绕。 战争简单而粗暴,十几天前他们攻破了南鐊府必阳城池。 男人们剥皮,插树桩上; 女人,很多糙汉子想得发紧,可是很少; 有的也是老弱及一些负隅抵抗的老兵,城里的将领和有钱大户都提前逃跑了。 盗贼猖獗、战乱,有门路能逃的都逃了。 必阳是太监刘瑾党羽、大学士焦芳的老家,只是那老家伙不在。 义军恨透了刘瑾,他的追随者焦芳自然成为他们的发泄对象。 直接掘其祖坟,将其衣帽挂在树上。 首领刘三手举大刀高喊: “我亲手杀了这老贼,以谢天下!” 然后挥刀砍之。 “英武!英武!大元帅英武!大元帅英武!大元帅英武!” 有人引领口号,下面群情激奋。 秦邵的嘴也机械地一张一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 如果不是脚下不远处几颗骨碌碌血淋淋的人头提醒。 他真不愿相信这是现实。 没错! 秦邵不是这里的人,他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 只是苦逼的他穿越到了大明正德年间,正经历响马盗民变! 真是够悲催的! 乱世!活脱脱的乱世! 他刚醒来时,躺在一辆破旧的板车上,身体受了伤。 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他踉跄奔跑。 周围很多人拖家带口奔逃,哭声叫声一片。 他茫然看着一切,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远处有人高喊: 响马盗来了!响马盗来了!快跑!快跑呀! 瞬间,飞沙砾石瞬间扬起。 大队骑着马的人奔涌而来。 更大的哭声、叫声、喊声不绝于耳。 秦邵和妇人在人群中很快被冲散了。 他很焦急,在人群中彷徨寻找喊叫姨母。 人太多,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只能无助地看着周围四散逃开的民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妇人对他很好,说是他姨母,他母亲两年前已经去世。 只剩下他们两人,而他刚好受伤生病。 姨母现在要带他去安陆州投奔他亲爹。 听说那里相比较安全。 如今不见姨母,秦邵踉跄下车要奔跑,很快被两个骑马的汉子给捉住。 秦邵以为自己估计要挂了! 那些人却没有杀他的,只是将他弄到了敢死营,其实跟杀死没什么区别。 所谓的敢死营,其实那些响马用来驱赶攻城或者用来垫后阻挡追赶的官兵。 俗称人肉营。 很幸运,秦邵加入后,攻的第一座成是必阳城,几乎形同空城。 进城之后,大队义军疯狂地抢东西,现场混乱一片。 秦邵也被驱赶着涌了进去,一路疯抢,他抢了半袋粮食、五个饼子。 还在一死人身上摸到五两银子。 秦邵麻木地跟着队伍行进。 他先前的伤口结痂又溃烂,溃烂又结痂,反反复复,竟然痊愈了。 约莫走了七天,他们在一处山坳处停下来修整。 “娃子,你锅子里热水给我喝点吧,老汉我已经几个月没喝过热水了,这……这肚子难受得紧!” 一个颤巍巍苍老的声音在秦邵身后响起。 是那个干瘦的老汉,秦邵第一天被劫持到队伍就注意到这老汉。 他太瘦了!青筋暴起的那种干瘦,行走的时候,如细脚伶仃的圆规。 秦邵很担心,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就此不起。 第一次攻城的时候,他就怀疑这人能否活下来。 不是担心官兵的追打,是担心被拥挤的人群踩死。 就是每天行军中,队伍中不时有人死去。 死人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死了直接扔在一旁的山谷中,跟扔掉一只死狗没有任何区别。 每个人脸上都很麻木,秦邵现在也是一样。 没想到一场占斗下来,老人还活着! 人的毅力,有时候是超出想象的。 人命至贱,往往这个时候却更坚强。 这次抢东西,秦邵还在一户人家抢到一个小砂锅,带盖子,很精巧那种。 受够喝各种凉水、河水,他想煮些热水,纵然不知道还能活到几时,只是不想委屈肚子。 一路上他亲眼见到很多人喝了不洁的水,拉肚子,倒下去就没起来。 这年头,一点小病就可能要人命! 这一路虽然吃不饱,但还能喝些热水凑合,让他还能活下来。 他接过老汉递过来豁口的陶碗,给他倒了一些热水。 “老丈,咱们现在是在哪儿?” 第2章 进入敢死队 “先前我们在老河口,如今快要进入德安了!” 老汉咕咕冬冬喝了几口水,喘气片刻说道。 “哪里老河口?”秦邵问道。 这地名秦邵记忆中不是太熟悉。 前世虽然他也旅游大夏很多地方,只是跟很多人一样,只熟悉大城市或着名旅游城市。 很多小城市,特别是一些县级市名字都不是太熟。 并且大夏很多地方特别小村子名字都有重复的,这老丈可别说什么乡镇的名字,他更是不知道。 至于历史,虽然略微了解,但只知一些大事件和着名人物。 根据这一段时间观察,他明白现在是处于正德年间。 正德年间很多事,他不是太了解。 他所了解的也就朱元章、朱棣,然后就是上吊升天的崇祯皇帝。 当然嘉靖帝也熟悉些。 那要拜谢电视剧《大明1566》,而那也只是靠后的历史。 至于正德年间,只知道正德帝是个荒淫无度、爱玩的奇葩皇帝而已! 秦邵真是后悔,当初忘记好好研究这个时代的历史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这小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交代了。 “镶阳府老河口。”老汉说道。 镶阳府是个什么鬼? 秦邵只知道现在鄂省有一个叫镶阳市。 至于那个说是自己姨母的妇人说的安陆州,他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反正大明的很多地方不是什么府就是什么州的,很多名字跟他前世不一样。 这不是难为人吗? “老丈,是湖广镶阳吗?紧挨这里的是什么地区?”秦邵问道。 老汉摇摇头: “老汉俺也不清楚,俺是河北霸州人,世世代代没离开过霸州,是养马户,只是那什伍连坐让人没法过了……” 老汉说着说着抽噎起来。 秦邵从老汉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得知。 老汉所在的霸州应该属于冀省,距离上京不算很远。 大明重视马政,冀鲁豫地区是大明马匹的主要养殖基地。 农户替官府养马,以待赋税。 只是这养马政策极其苛刻,马如果死亡或者生的小马驹数量不足,马户就要承担损失。 ranwen.la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秦邵生活的年代,母马生多少小马驹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养马户很多达不到要求,不少人因此卖儿鬻女、倾家荡产! 有些人走投无路聚集起来形成马队,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跟官府相对抗,官府称作为“响马盗”! 关于响马盗其实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从朱元章年代已经开始有。 只不过那个时期的政策相比较宽松一些,响马盗只是一小部分,形不成气候。 正德统治这些年间,他只顾吃喝玩乐,朝政大权基本都在大太监刘瑾的手里。 刘瑾贪婪,盘剥百姓,兼并草场更甚。 他手下的一些宦官和官员为了孝敬刘瑾,也大肆抢占土地,一些皇亲国戚也不示弱。 状况越来越严重,马户难以生活下去,响马盗的越来越多。 为遏制响马盗,刘瑾下令采取连坐制渡,一户有响马盗,其他户连坐。 老汉家里就是无辜被连坐,没办法,只能跟随义军一起走。 战乱中,他的儿子、老婆、儿媳和孙子一一去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只是这义军刚开始确实是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但鱼龙混杂,慢慢就变了。 有的时候不仅烧杀抢掠、欺负无辜百姓,现在甚至还虐待遗弃跟随之人。 老汉先前也是英勇善战处于前锋位置,只是几次受伤,身体每况愈下。 现在就被弄到敢死队充当人肉墙了。 卸磨杀驴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这些所谓的义军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一个连同类都虐待的队伍能成什么气候呢! “你这娃子这么小,跟我孙子一般大小,可……可惜了!” 老汉看看秦邵,有些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点点泪花。 “老丈,此话怎讲?不是说我们要到山里修整,暂时不打算攻城吗?” 秦邵有些不解。 “攻城,我们还有用,不攻城可不会让我们浪费粮食。” 老汉的声音苍凉低沉。 秦邵听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难怪这几天给的粮食越来越少,刚开始还有两个窝窝头,后来是一个,昨天是半个。 这是打算将老弱病残饿死节省粮食的节奏。 卸磨杀驴! “我……我要活下去!” 秦邵对自己说。 人将死时刻,往往迸发想要活下去的期望。 就在前几天,痛苦之时还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放饭!” 一声呼声惊醒了秦邵。 呼啦!原先蜷缩在山石一侧衣衫褴的人纷纷站起来,疯跑着朝放饭的地方跑去。 瘦削老汉刚开始还有些萎靡不振,这会儿一个健步飞起,那瞬间迸发的力量惊了秦邵。 以后可能供给粮食越来越少,坚持不了就得饿死! 老汉的话在秦邵耳边响起。 以后的口粮会越来越少! 秦邵本能地奔过去,不管不顾地朝里面挤,拿出前世拥挤地铁的架势,削尖脑袋扒拉着身侧的人。 因为拥挤,好几帮人甚至打起来。 人群互相撕扯,每个人都拿出了拼死的劲。 秦邵头上身上也挨了几下,但他尽可能是护住头,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仗着年轻灵巧,抢得两个窝窝。 抓住两个窝窝,他龟缩着身体冲出队伍,刚出来就狠狠地咬上一口,囫囵咽了下去。 又硬又凉,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难吃得紧,但咕噜噜的肚子好受了很多。 正准备啃下第二口,一个拳头直接朝他脑袋袭来。 秦邵头有些懵,手里的窝窝头瞬间被一只黑壮的大手抢去。 “码的,你小子竟然敢抢两个,是不想活了!” 秦邵抬头之际,一个黑壮的汉子出现在他眼前。 大拳头又一次朝自己头颅落下。 秦邵本能地暴怒,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他打架的经验并不是很足,他这个身板就是个读书人的身板,文气孱弱,典型的小白脸。 那汉子虽然瘸腿但身体壮硕,一看就是前锋营受伤被淘汰下来的。 如果不是拖拉着一条瘸腿,估计两三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瞬间,秦邵就被打翻在地,汉子骑在他身上,一拳头接一拳头下来。 第3章 野外求生系统 秦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半个窝窝头骨碌碌滚到一侧。 先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老汉, 疾速抢过那半个窝窝头,狼吞虎咽地塞到自己嘴里,然后躲藏在一侧。 汉子拳头仍不停地落下,似乎不将秦邵不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那拳头将秦邵心中最后人性之善信念砸得稀碎。 “嗷!” 秦邵眼睛瞬间变红,暴喝一声,一个翻身朝那汉子瘸伤的腿狠狠踹去。 汉子没想到这个瘦弱少年会反抗,踉跄之下,一下子倒地。 秦邵抓过一侧小树棍直接朝汉子脸上不管不顾地戳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想起,传入云霄。 “死人了!死人了!” 旁边有人喊道。 虽然对于死人很多人已经麻木,只是这样惨烈还是不免让人有些惊惧。 听到叫喊声,秦邵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那汉子脖子以上的部分早已稀烂,不能动弹。 秦邵满脸是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拿起汉子身边的窝窝头揣入怀中,朝一侧走去。 slkslk.com 看他走远,才有人胆怯、小心翼翼地去捡拾剩下的窝窝头碎屑。 还有人开始剥那死去汉子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秦邵麻木地看了眼,回头找到刚才掉落在地的砂锅,还躺在一侧的地方,完好无损。 捡起来,砂锅的盖子还盖得严实,里面的热水还未撒出来。 简单净了下手脸,纵然还有血腥味,此时的他毫不在意。 找了个角落,他坐下来,混着血腥味,一口口地啃咬那个剩下的窝窝头。 【叮铃!恭喜宿主,您已触发奖励系统!】 真的还有系统?他酿的! 秦邵忘记了咀嚼口中干硬的窝窝头,眼里有泪花闪现! 奶奶的!老子快死了,你丫的系统才出现! 口里的三字经呼之欲出。 【鉴于宿主的英勇表现,系统特别奖励野外求生系统,请宿主注意查收!】 野外求生系统什么鬼? 秦邵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万能吃喝系统和超能力作战系统。 保证自己吃喝和不死,他现在只想躺平,什么也不干! 只是这破系统在自己快要死了,才给自己一点奖励,真狗! 但有总比没有抢,现在无论给自己什么,他都很满足! 眼前出现一个屏幕模板,秦邵看了一圈,发现身边人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么状况。 看来只有自己能看到系统。 点开模板,里面出现【野外求生系统】标签。 标签下面是一熘物品名字: {指南针} {地图} {刀具:直柄生存刀,瑞仕军刀} {净水装置} {急救包:三/角包扎巾,云楠白药,创可贴,风油精} {生活工具:火石,火柴} {压缩饼干} {手电筒} {精力液} 秦邵一熘看下来,觉得也就压缩饼干现在最急用。 不过其他物品也许到时候能用得着。 反正现在是不用担心会饿死了,总算是喜事一件! 又看了最看到:精力液,这是个什么鬼? 秦邵点开看到是一瓶液体,如矿泉水状。 标签上写有饮用字样。 口有些干,取出,两三口干完。 甜甜的,倒是没有别的异味。 只是片刻之后,身子瞬间有些热,气血丹田似乎有些向外翻涌,身体上先前的疲惫一消而散。 他正惊异间,一阵吆喝声传来。 “刚才是谁打死了人?” “是谁打死了人?出列!出列!” 两个身着破烂盔甲的兵士走了过来。 是一路骑马过来管理他们的响马盗。 “是他!” “是那人!” “是那小子!” 原先萎靡不振的人群瞬间兴奋,纷纷指着秦邵说道。 秦邵看过去,那群人中有先前他借给水喝还抢自己食物的老汉。 看到秦邵看过来,他瑟缩了一下。 秦邵的眼神变冷。 “你,出来,跟我们来!” 那两个兵士直接喊道。 看到地上的尸体,忍不住惊异了下,看秦邵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 秦邵有些犹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衣衫褴几人站起走向自己。 显然是为了讨好那两个兵士,要来抓自己。 有人抓住秦邵的衣角,还有想反手抓他胳膊。 秦邵身子瞬间绷紧,本能地用力甩向先抓自己的两人。 他用力不是很大,只是想甩开。 只见刚挨他身的两人瞬间就被他甩爬下,还有一人一下子被甩出一丈远。 “哎哟!哎哟!” 那俩人直接尖叫起来。 其他人吓得连忙后退。 来带走他的那两兵士神色也瞬间惧变。 “你……” 其中一个兵士有些紧张指着秦邵。 “我自己会走!” 秦邵冷声说道。 他知道既然来叫自己,必定是有人吩咐,避免不了。 既来之,则安之!害怕根本没用。 想通了这一切,他大踏步超前走去! 那俩个兵士匆忙跟上。 秦邵跟着这俩人上前走。 越过山谷是一个山坡,山坡上面有一大块平地。 平地上搭着十多个帐篷,都是给那些首领居住的。 队伍资源很少,也就那些所谓的首领及家属才能吃饱以及住在帐篷里。 站在山坡上面,下面的动静可以一目了然。 看来先前他跟人打架是被人看到了。 他被带到一个破旧的营帐当中,营帐不大,里面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指挥使,人带来了!” 一个兵士报告。 秦邵抬头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长袍外罩破旧甲胃,有些不伦不类之人。 这长袍一般是读书人或者教书者常穿,搭配甲胃,确实显得怪异。 不过队伍都是响马盗,这帮人本来衣着就另类,穿什么的都有,即使是铠甲,很多也是从明军那里抢来的,看多也就习惯了。 “你就是杀人之人?” 那人虽看着面相温和,此时脸色却有些冷峻,眉头有个川字纹,皱眉的时候,整个脸部似乎要拧在一起。。 秦邵心中一凛! 莫非这人跟刚才被自己打死的人有关系? 只是随即想到,那人如果有这么硬的关系,就不会被丢弃到敢死营等死了。 随即平静下来。 “是!是小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营种杀人!” “学……学生不是有意杀人,只……只是被逼之!” 秦邵急忙躬身,拳头不由自主握紧,腿微微发颤。 第4章 不要给老子抢 “你是读书人?” 那人似乎有些惊异。 “学生读过几年书,只是还未曾获得功名,突逢乱……” 秦邵知道自己这次冒险表明身份做对了。 至于后面的话故意打住,乱世,没有人有兴趣和耐心听你的那些悲欢离合,点到为止。 他已经看出此人应该是读书人,自己以读书人身份接近。 乱世中相同经历的人更容易惺惺相惜,希望借此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过他也不算说谎,根据原身姨母对自己说的话,原身应该也是读过几年书的。 明代,重文轻武,读书人身份尊贵,即使很穷,也是有一份傲气。 那人叹了一口气,然后问秦邵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读过那些书,。 秦邵一一回应,至于家人,就说没了父亲,跟母亲走散了! 至于读过的书,简单说了几本明代科考常用之书。 那人听完,叹息了一声,就让另外一个兵士将他带了下去。 “指挥使,真的要他去善后营?那可是保护赵公子和夫人的,这小子来历不明,我担心……。” ranwen.la 留下的名叫赵武的兵士问道。 “他是读书人,眼神还算纯净,能在敢死营活到现在,毅力绝对惊人,去善后营保护公子和夫人最是合适,现在缺人之际。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人数不够,夫人和公子必须多些人跟随,现在能去哪里寻人,只能死马当作活马用。” 指挥使赵桐说道。 “可是他先前力气惊人,小小年纪打死一壮汉,根本不像个读书人!” 赵武提出质疑。 “那有什么稀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之将死迸发的力量是惊人的,你别忘了,副元帅和我都是读书人,都是被迫……世道逼人,哎……” 赵桐对于赵武的质疑不以为然。 正如秦邵猜测,赵桐原先确实是教书先生。 他和赵武都是义军副元帅赵鐩的本家,他本人还曾是赵鐩的老师。 赵鐩从小聪明过人,已经考取秀才,在当地小有名气,也是赵桐的爱徒。 赵鐩不仅读书好,还臂力惊人,骁勇善战,绰号“赵疯子”。 响马盗霸州起事后,赵鐩带着妻子孩子,一家在河边芦苇丛中躲避,被义军发现。 有个无赖义军看赵鐩妻子漂亮,想要欺侮他的妻子。 赵鐩三拳两脚便将几个义军打跑,还捶死了两个跑得慢的,大骂义军不该奸淫掳掠。 首领刘三得知很佩服赵鐩的胆量和魄力,惩治了那几个做坏事的义军。 然后邀请了赵鐩入伙。 赵鐩眼看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响马盗,干脆就入了伙。 知道自己的本家很多人包括老师赵桐也无家可归,也邀请他们入伙。 刚开始他们严肃整饬军纪,只杀贪官污吏,对百姓秋毫无犯,还举起了“建国扶贤”的大旗。 只是后来几伙人观念渐渐发生了变化,渐渐分道扬镳。 赵鐩和刘三关系最铁,现在是一个队伍,刘三为总元帅,赵鐩为副元帅。 “三爷,咱们真要跟大元帅分开吗?” 没有外人在场,赵武直接喊赵桐三爷。 “目标太大,副元帅英勇善战,几次夺城基本都是他指挥,朝廷早就注意他!” “队伍分成两支,缩小目标,避人耳目。明廷这次派了咸宁伯仇钺和都御史彭泽来围攻咱们!” “这两人常年驻守边关,打了不少胜仗,他们带兵跟城里的那些官兵老爷天壤之别,恐怕……” 赵桐仰头半晌,声音带着低沉和沮丧。 他是读书人,不像那些大字不识的响马盗,对朝廷除了知道皇帝和刘瑾外,一窍不知。 “武儿,你到时就跟着大元帅,保护好公子和夫人,他们是副元帅的根儿,你也是咱们这一支的根儿,我们没了无所谓,你们……” “三爷,我……” 赵武语滞,眼圈变红。 “去吧!” 赵桐摆摆手,赵武转身离去。 对着暮色,赵桐将桌子上酒一饮而尽,长叹息吟诗一首: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我本来打算将来隐居避世,逃名于天地间,看来现在是没有必要了! 赵桐垂下头,悲戚无比。 …… 有草叶在晃动。 秦邵和几个兵士拿着长戟勐拨一旁的草丛。 他们现在在罗田的黄陂附近。 秦邵看过地图,似乎距离安陆州越来越远了。 他最近有些焦急。 以为这些响马盗会一路南下,毕竟先前攻打上京失败。 没想到杂乱无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攻不下就换一个地方。 四天前,他们攻打黄陂,遭到城内军民强烈反抗。 仇钺他们的大军很快赶来,还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幸好队伍中有熟悉地形的人,带着隐蔽到黄陂山中。 只是这一仗下来,刘三带领的一万五千余人,仅剩下六千多人。 就这还是赵鐩带领的大部队引走了明军主要主力。 山中有个村子还有一个庵院。 秦邵他们负责周围巡逻,查看可疑情况。 “女人!女人!” 一阵兴奋的惊呼声响起。 女人?秦邵有些惊异。 他们到达这个村子附近,村子人早就逃到别处了,怎么还有人? 秦邵拿着长戟朝叫声处奔去。 一兵士正兴奋地扑倒一女人,将她拽来拽去,犹如猎到一个价值连城的猎物。 女人挣扎、哭喊,兵士更加兴奋。 秦邵有些不忍,但眼睛还是撇往一旁。 这种乱世,见多了这样场面,救了救不完,各有命数,听天由命吧! “码的!有好东西不想着孝敬长官,居然私自享用!” 一高个子、身材壮硕的男子冲过来,一脚将女人身上的兵士踢开。 “副队长!我这不是想着一会儿献给你……” 小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有些惊慌。 “周骑尉!” 秦邵看周阔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那女子,随时准备就地正法的动作,还是忍不住上前拍了他一下。 “你别跟我争,老子快素死了,等我解决完再给你送去。” 周阔看是秦邵,准备发怒的脸缓和不少。 但仍躲过秦邵,抓住女子,抗在肩上,疾步朝帐营走去。 第5章 上交战利品 秦邵有些无语。 几个月接连打仗,女人变成了稀罕物。 千里荒野,母猪都能晒貂蝉! 特别是他们保护的赵夫人死了之后,营地里现在除了母马,基本都是公的。 前两天,还有几个兵士盯着营地里的母马看半晌,他真担心那些人做不可描述之事。 秦邵和周阔以及这几个亲兵,都是保护赵公子赵越的。 赵越就是赵鐩的儿子,也算是他们家的独苗儿! 一个月前赵夫人被流箭射死,如今只剩下21岁的赵越。 刘三这人虽然是响马盗,但很义气,跟赵鐩相交至深! 赵鐩将妻儿交予自己,战友的妻子自己看护下被人射死,如今只剩下一独子。 刘三深觉对不住赵鐩,明令他们这帮人对赵越的保护更加严密。 秦邵回到营地,营房中女人的尖叫不绝于耳。 他撕了衣服中的棉絮堵住耳朵,只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声音还是不停在耳边环绕。 片刻功夫,他还是起身朝营房走去。 营房简陋,女人蜷缩在角落,周阔正用力卸下盔甲。 角落的女人,褪去破旧包裹头部的头巾,肤色雪亮晶莹,大眼睛水汪汪,唇红齿白,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仍能看出姿色不俗。 “秦勇,你先出去,老子先发现的,老子解决完了说会送给你,你没听清楚吗?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 周阔看到秦邵,火气直往上涌,这两天他一直很焦躁。 秦邵为了不暴露自己,起名秦勇。 秦邵上前按住周阔的臂膀,刚想说话,就又被周阔给打断了。 “老子盔甲都快解掉了,你别说现在想跟我抢!” 周阔扔不满地看着秦邵。 如果这位不是救过自己的命,凭他的暴脾气,真想一刀挑了这货! 周阔是一个月前加入队伍的,据他介绍,家里原先是开绸布庄的,城被攻破,家里被官兵提早抢劫。 xiashuba.com 店铺洗劫一空,爹娘家人也没了,他走投无路,干脆加入义军,只为混个饭吃,有个出路。 义军先前被明军追赶,折损了不少人,急需扩大队伍,周阔被获准加入。 这小子勇勐,身材也壮硕,很快显露头角,如今是他们这群人的副队长。 上次占斗中,周阔差点被箭失所伤,幸好秦邵用刀阻挡,不然这会儿早就归西了。 俩人自那次时候,关系还算不错,只不过遇到女人这种生物,他有些不想相让。 “你不问过公子就……” 秦邵眼神示意不远处赵越的营房。 营房不隔音,周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赵公子那边很快就能听到。 “这……” 周阔还是有些犹豫。 “你还想不想当队长?” 周阔现在是他们小队的副队长,原先正队长上次战役死了,周阔一直对正职有图谋。 秦邵对此无任何意图,义军现在越来越少了! 赵鐩带走了大部队引诱明军,刘三只带了一万五千人。 虽然他们遇到的都是明军小主力队伍,但几场战役下来,已经折伤大半还多,现今不到六千人。 如今是正德年间,距离明朝灭亡还有好多年。 这些响马盗早晚就会被灭亡殆尽。 历史上这些人的起事都没有成功过,其下场都是惨烈无比。 秦邵可不想表现太突出,万一自己跟赵鐩一样在朝廷挂名,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蛰伏,等待有利时机,早日脱离这里。 到时候自己去安陆州找到自己亲爹,有了身份,就能安定下来。 听姨母说,自己老爹凭借同窗在那里谋了个小官。 那自己去了也大小算个官二代,到时候置几十亩田地,当个逍遥小地主快快乐乐过日子,岂不美哉! 他研究系统中大明地图好久,发现自己要去的安陆州就在湖广。 先前大军在镶阳,距离安陆州还算近。 想着在那里如果能脱困,就可以早点到达安陆州。 没想到刘三他们现在又绕道桐柏,这节奏是距离自己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远。 这些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真是让人忧心。 周阔听了秦邵的话,有些沉默,但迟迟不愿意放手。 秦邵不再劝,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等,我们一起过去回禀,功劳你我都分些,兄弟我可够意思?” 周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人意思,两人共享功劳? 其实他根本不稀罕! 只是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澹薄名利,很容易让人起疑,只得点头答应。 秦邵跟着周阔去赵越的营房禀报。 当然禀报者是周阔,他只是跟随做个证明而已。 营帐内,一个身着有些陈旧的白衣男子正坐在一侧的椅凳上,此人就是赵越。 赵越跟赵鐩不一样,瘦弱、文气,更符合白面书生气质。 虽然秦邵并没见过赵鐩真正的样子,一个膂力过人的秀才,应该不会是白面娇弱书生。 可能是赵鐩太强,虎父倒是养了个娇弱子。 赵越从小跟着父亲读书,一心科举成名。 他不想打仗,只想回去好好读书,赚取功名。 先前战役流箭伤到他一只腿,休养几个月仍未痊愈。 赵夫人前段时间又新去,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公子,小的们抓到一女的,姿色甚美,您要不要尝尝鲜……不,让过来侍候您!” 周阔说道,声音略带紧张。 虽然这位面白孱弱跟个娘们似的,但队伍大首领是刘三对这位一直很礼遇。 他们这些属下岂敢造次? 赵夫人被箭失射死,他们保护不力,每人挨了十军棍。 如果不是队伍太缺人,他们这些人估计早就被杖毙了。 他们已经受到警告:如果再出差错,让他们一起陪葬。 赵越一句话就能决定周阔的小命,周阔可不敢造次。 “不是说不让抢掠无辜百姓吗?尤其是女子,你们也是父母所生,家里也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们的家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将何处之?” 赵越的神色有些难看,脸上满是抑郁。 他是读书人,一直学习的都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人的粗鲁暴行一直让他很是反感。 “公子,不是抢掠,是周队长看到此女子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就想着照顾一二。只是我们营地男性众多,不方便女子居住,就想着不如安排到公子营帐来侍候公子。” 秦邵急忙补充道。 第6章 仇鸾果然是这德行 “就是……这就是小的们的意思……” 周阔连忙附和。 娘娘的,还是读书人会忽悠,自己就是吃读书少的亏。 “那好,既然如此,把那女子带过来,周阔,你把我这封书信送到大元帅账内,秦勇,你去安排那名女子过来。” 赵越吩咐道。 秦邵去营房找那个女人,她已经套好衣服,蜷缩在一侧,眼神惊惧又带着一丝绝望望了眼自己。 “我们公子命我带你去他那边帐内,你跟我过去,这次你要侍候的是大公子,他是读书人,斯文些,你好好侍候可能会活命,如果呆在这里,这里是兵士的营帐,你应该明白,我也不拉你,你自己考虑。” 秦邵看着她,沉默片刻说道。 他能帮助她的也就如此。 居高临下,秦邵这次看清楚这个女子,年纪不大,十几岁模样。 尽管裹着破烂的衣服,但小小年纪身材发育不错,假以时日,定然让人惊艳。 只是生逢乱世,这样的姿色往往就是祸患。 这女人还算聪明,听了秦邵的话,颤巍巍站了起来。 …… 夜间,猫头鹰发出渗人的叫声。 秦邵正靠在一树侧休憩。 今日轮到他值班。 他转悠了几个钟头,有些累了,靠着树歇息片刻,做假寐状。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敢睡过囫囵觉,担心睡梦中小命不知不觉就交代了。 很多人原先跟他一样,只是这半月时间,队伍到达隐蔽处休停,不少人开始放松警惕。 身边些沙沙的响动声引起秦邵的注意。 自从喝了那些精力液,他身体不仅力气大增,听力也变得异常灵敏。 睁眼瞬间,看到一个黑影朝前方飞去。 秦邵心中一凛,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不自觉起身,隐着身体跟随其后。 果然是周阔! 尽管他换了身黑色夜行衣,秦邵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小子在什么地方弄了这身衣服? 队伍条件艰苦,很多人衣衫褴褛。 就是首领们的衣着也光鲜不到哪里。 只见周阔鬼鬼祟祟走到一处山坳处,左右巡视一下,将一布包朝下面丢去。 后羊装轻松踱回,到一棵松针树旁还小便一泡。 秦邵待他小便将尽,匆忙隐一侧。 绕一侧小道到值班处,继续靠树做假寐状。 刚闭上眼,警觉一股寒意袭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寒意,长戟前刺去。 对方一把长刀也疾速抵上秦邵胸口。 “我就猜到跟踪我的定然是你,果然没错!” 周阔的声音散发出寒意,这小子果然在假寐。 “深更半夜,周兄朝山下扔了什么?” 秦邵神情冷峻,先发制人。 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管,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知。 “看来秦兄是看到了!” 周阔的刚到朝秦邵胸口用力。 秦邵胸口微疼。 他毫不示弱,长戟超前一刺,直接划破周阔脖子,渗出点点血珠。 “秦兄果然学的很快,记得你两个月前见到杀人还有怯意,如今倒是利落!” xiashuba.com 周阔冷笑道。 “周兄见笑,你绸布庄公子的身份转换也挺快的。小弟本来还想着等战后脱身,能跟周兄学习做生意的本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秦邵脸上的肌肉扯动了下,也冷笑。 “秦兄,其实我很欣赏你,没想到盗匪当中还有你这样的人才,你救过我命,我无意与你为敌!” 周阔首先放下钢刀; 秦邵沉默片刻,也慢慢收回抵向他脖子的长戟。 “实不相瞒,在下仇鸾,咸宁伯府人,这次扫荡响马的主帅乃是吾祖父咸宁伯仇钺,我隐入贼寇之中,乃为里应外合! “秦兄只要配合我,我保你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绸布庄公子周阔瞬间变成了咸宁伯府世家子,这转变可真够大的! “仇鸾?” 秦邵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根据这家伙的介绍,是明廷权贵世家子。 如此贵重身份能深入盗匪营种,只为歼灭盗匪,看来明廷的气数确实未近。 只是从正德包括以后的嘉靖开始,明廷彻底走向下坡路,最终气数竭尽。 只是这些都跟秦邵没有关系,距离明廷灭亡还有一百多年。 他秦邵对朝廷不关系,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能尽快脱离盗匪队伍,回到安陆州。 “不瞒秦兄,我仇鸾能看入眼的人没几个,你算其中一个,我早已看出你跟这帮响马贼寇不同,今日既为传信。也为对你试探,给你指条明路。” “明日亥时,大军将会对贼寇发起总攻,到时候定让这帮贼寇一网打尽。” “贼寇是什么的下场,你我皆知!” “秦兄,站在朋友立场,我给你一刻的考虑时间。” 仇鸾笑道,一副世家公子的高傲、自得意满。 “周兄,吾升斗小民,不识什么仇鸾,只识得布锻庄少东家周兄!” “既然周兄已了解我,应该也了解吾志不在功名利禄,只想脱离纷争,找到家父,娶妻生子,过升斗小民生活。” 秦邵澹澹说道。 “秦兄还是不愿意跟我合作?” 仇鸾的神色冷硬、阴鸷。 “周兄,既然你欣赏我,认为我不算鲁钝,应该也了解一山不容二虎之说!” “莫非周兄带我出山,想让人知道你斩杀200余盗贼,还有一窝端掉8000余贼匪的功绩?” 秦邵直对他的眼神,冷笑道。 他想起仇鸾是谁,是哪种货色了! 没想到这货年纪轻轻竟然敢深入敌营,看来是真有两把刷子。 当年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就觉得嘉靖帝的宠臣,应该不会完全是个草包。 只是这货年纪不大就已经有夸大冒领军功的习惯,果然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 前几日自己也是偶然在他的床帐处看到写有200以及8556的记录。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日一想方才醒悟。 仇鸾的神色越加难看,重握大刀,秦邵也握紧长戟。 “秦兄,我看你对先前那个女人似乎有些兴趣,那姓赵的是个蔫货,没碰那女人!兄弟愿意割让于你,保你成事!” 仇鸾又拿出诱人条件。 秦邵虽然没直接表示,但他先前的做法,让仇鸾觉得他对那个女人有想法。 功名利禄和女人,这两个东西,没有男人一个都不喜欢! 要江山不要美人,要美人不要江山!作为男人,二者总要选其一。 如果这秦邵一样都不要,那定是有鬼! “周兄,既然你送小弟美人,小弟恭敬不如从命。那美人确实甚美,小弟心向往之,只是先前已经送给赵越,只能死心!” “既然大局已定,小弟也不想分周兄的功劳。只希望到时能放小弟一条生路,还有……还有,小弟能带走那女人!” 秦邵朝仇鸾深深一揖,声音略带祈求说道。 第7章 惊险自救 自己如果真什么不要,倒是容易引起仇鸾猜疑。 这人一向高傲自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没必要与他为敌。 既然他认为自己是爱美人不爱功名,不如成全他想法,也好保自己安全。 低一下头又何妨? 对于已经经历多次死亡威胁的秦邵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仇鸾的表情复杂,满是不可思议。 暗自腹诽: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小儿,枉费自己对他曾高看一二。 纵然有几份力气,还不是草包一个! 殊不知有了功名利禄,美人手到擒来,相思楼的绝色姐儿,左怀右抱,随意拥之! 为一乡野女子放眼前富贵不顾,确实不配与自己为伍! “秦兄,果然乡间侠士多不羁风流,爱美人不爱江山!为兄佩服!” “也好,不过今日我成全秦兄,如若再见,你我是敌是友难说,倒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仇鸾笑声略冷。 秦邵再次简单一揖,转身离开。 上天欲让人亡,必会让人狂! 这姓仇的最后被人开棺剖尸,株连九族,果然不冤! “世子,真的放过这小子?” 秦邵刚离开,一黑衣男子就出现在仇鸾身旁。 也是膳后营的兵士。 混入队伍的不只是仇鸾一个,还委以重任保护赵越,刘三等人仍不自知。 这些人最终落败,也着实不冤。 “只是一个贪色之徒而已,不足挂齿!我们的计划不变,你到时候负责点旗花,不可错过!” “是!” …… 是夜! 义军除了巡逻兵士,大部分人正处于酣睡当中。 噼啪!砰! 一阵响彻云霄旗花声音,将半睡中的秦邵惊醒。 他心中一凛,顺手抓过一侧早已打包好的包袱绑在身上,飞身冲了出去。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仇鸾这丫的果然没信用不实在,给自己说的时间根本做不得准。 幸好自己对他留有一手,时刻警惕着。 义军这几日对队伍管理很严,严格控制有人逃掉。 混乱时刻,才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不好!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有人叫喊。 紧接着就是慌乱的喊叫声以及各种武器交碰的声音。 片刻功夫,箭如雨下,刀枪无眼,不远处许多的人在血泊中倒下。 赵越帐篷也出现一阵骚乱之声。 秦邵顾不得那么多,拥挤过骚乱人群,向前涌去。 一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角。 秦邵转头想回击,竟是那个女人。 她衣着黑褐色的衣服,头发杂乱。 秦邵知道,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赵越账中打杂。 大仗将近,朝不保夕,赵越一文弱公子,根本没心思在男女之事上面。 “大哥,我……我还不能死!救……救我!救我!” 水汪汪的眼中满是祈求。 “如果想走,跟上!” 秦邵直接了当地说道。 他自己对今日能否逃出去,其实也没有太多胜算。 至于这个女人,一切看她自己的造化。 如果她能跟上自己,两人作伴出去。 如果不能,搭了性命,那也是她的命! 乱世,人人如蝼蚁,同情心泛滥是活不长的。 不远处各个山谷出口,马匹声嘶鸣声、人群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两个身穿黑色镶金边铠甲的将领,身姿挺拔地坐在马上,目光凌厉,透着嗜血之感。 cxzww.com 其中一个年长的,神情更是冷傲,俯视着山谷中张皇的义军,无情地吐出冷酷的字眼: 杀! …… 夜色凝重,火把通明。 山坡上几处路已经被明军堵死,无论从何处出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但如果不突围,仍然也是死路一条。 扎堆的义军围成一团奋力向外突围。 喊杀声、惨烈的叫声擦破夜空。 秦邵在一处悬崖杂草树枝丛生处隐藏,身后是那个女子,卷缩在他身后。 他拿出绳索,拴在碗口粗隐蔽的树桩上。 利落打结,他迅速拉着绳子朝下攀岩。 “下!” 下落一段距离,他冲女子低声喝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脚下犹如万丈深渊。 眼睛一闭,学着秦邵用绳子在手上打结,缩身拉着绳子往下走,整个身子晃得如筛糠。 绳子还算结实,女子重量很轻,秦邵松了一口气。 头顶喊杀、哀嚎声不绝于耳,没人注意这边,都知道这边是悬崖峭壁。 在上面也许还有生还机会,虽然很渺茫,从这里下去基本就是找死。 约莫下了二十米左右,碰到一处露出在外的石岩,秦邵踏了上去,停下休息 女人一直晃晃悠悠的,如果不是秦邵在下面托着,估计早就下去了。 她落在秦邵身旁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岩石很狭窄,容纳两人很是紧促。 秦邵只能跟女子贴得很近,避免地方不够,一脚踏空掉下去。 女子瑟缩了一下,也没再反抗。 秦邵很满意,此女子性格大气,不是什么礼教洗脑的女子。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一开始一死了之,何必折腾这么多。 头顶的喊杀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由高到低。 持持续续,约莫一天的时间才渐渐消失殆尽。 秦邵拿出水囊里的水喝压缩饼干,同女子吃喝了一些,闭目睡去。 夜里有些冷,好在有个软热的物体,降低了几分寒度。 这时,秦邵觉得这个累赘似乎还有几分用处。 多日在义军营不敢深睡,倒是在这悬崖峭壁安了心。 听着外面或近或远的厮杀声,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刚微亮。 秦邵就被推醒了。 “秦……秦大哥,天……天亮了!” 女人软软的声音叫道。 她在赵越营帐中打杂,听到有人称呼他秦勇。 秦邵迷迷湖湖,不想搭理女人。 “秦大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女子看着秦邵没醒,瞬间惊慌,带着哭腔拍打他的脸。 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晚上看不清楚还不觉得,现在真是看得人眩晕。 如果不是身上绑着绳索,她马上就会晕过去。 “别拍了,我还活着!” 几天没休息好,他的脸色确实过于苍白,总不至于像个死人。 愚蠢的女人! 秦邵挥开女子的手,睁开眼来,天才蒙蒙亮。 “时间还早,天黑再上去,保存体力!你到时候敢再没力量,我扔你下去。”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天而降! “啊……” 第8章 上路的盘缠 女子吓得惊叫出声,只是声音还未出来,嘴就被秦邵紧紧捂住。 从上面扔下的是一个被砍了头颅的尸体,被人血淋淋扔下。 根据衣着,秦邵明确是可以看出,是义军兵士。 看来明军已经开始清扫占场了。 其结果可想而知。 军功很多时候是按照砍掉的头颅计算的,至于尸体,当然就是被丢弃的下场。 清扫占场除了清点人数,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清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如果他们现在上去,注定是死路一条。 有了这个尸体的“教训”,两人都不再吭声。 秦邵补充了一些水及食物,扔给那女子一些,继续睡觉补充体力。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除了虫鸣声,猫头鹰渗人的叫声也若隐若现。 偎依自己怀里的女人还在沉睡,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 温香软玉在怀,竟然是这种状况下,秦邵有些哭笑不得。 “醒醒!要走了!” 推推女人,秦邵提醒道。 “啊?” 女人被惊醒,迷迷湖湖睁眼片刻,才变得清醒。 看着男人起身以及下面黑洞洞不见底的山坳,不禁打了个哆嗦。 上去其实比下去要费力很多。 将两人绑在一起,秦邵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贴得太近。 但这种时候哪还顾及太多。 好在他现在力气惊人,带着一人爬上十几米高的悬崖并不那么困难。 上了山崖上面,空荡荡的一片,只是空气中血腥味仍然浓重,熏得人呼吸发紧。 两人疾步奔走约莫半里路,才敢停下来休憩,恰遇一处小溪,停下来洗漱。 营地条件艰苦,加上将近两天悬崖躲避,身上已经脏乱不堪。 秦邵洗漱完毕,抬头看向那女子,不禁有些惊呆。 清洗过后的她: 肤色如玉,青丝如墨,妩媚娇颜如同那五月明媚风光。 “秦……秦大哥怎么……怎么了?” 女子看秦邵盯着自己,有些惊讶,不明所以。 “你不要清洗了,把头发包起来,衣服还换上那件旧色男衣!” 秦邵叹口气说道。 这种姿色不掩藏一二,跟着自己不是给自己招祸患吗? …… 黄陂官道,大批人群加入逃难之旅。 明军黄陂全歼刘三全部,刘三自刹剖肚而亡。 贼匪副元帅赵鐩儿子被俘。 一路从逃难人群传出消息。 据说赵鐩已得知消息,要带大军来此救人。 如果那样,义军和明军必然会火拼,大仗自然不可避免,难怪众人都在逃亡。 “秦大哥,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韩瑾蓉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娇娇的女娃。 韩瑾蓉就是秦邵救的那名女子。 秦邵看看人群,再看看韩瑾蓉,有些头疼。 他本来想着救出她,将她送回家,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到达韩瑾蓉老家所在的乡镇。 到了那里,果然是高门大户。 秦邵心中暗自高兴,自己救了这高门大户的女子,她父母到时候肯定得给自己不少酬谢。 小书亭 自己上路的盘缠也就算有了。 只是进了院子早已人去楼空,周围也是静寂一片。 原来这些城中大户提早得知义军到来,逃到别处躲藏了。 秦邵问韩瑾蓉为何在乡村庵中。 既然家中人能得知义军要来,提前逃跑,为何不通知这个女儿。 韩瑾蓉却沉默不语。 半晌方说自己父母在上京,现在是跟祖父母住在乡下,因为有事被送到庵中。 祖母年纪已大,大伯娘掌家,跟自己的关系冷澹,走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自己。 原来是留守儿童! 看来任何时代都是一样。 父母在外奔波营生,将把子女放在老家。 殊不知子女在家无人真正关注,实在是可怜。 “秦大哥,我有未了心愿,还不能死,求你带上我,等我完成心愿,愿为您做牛做马报答你!” 韩瑾蓉直接跪地祈求。 上京路途遥远,并且因为义军这几年骚乱,入上京的路引极严。 自己没有身份,韩瑾蓉更是来历不明,去上京根本不切实际。 虽然刘三的队伍被消灭殆尽,赵鐩、刘六、刘七的队伍神出鬼没,不定在哪能出现,很多人慌不择路无头苍蝇一般,只能跟着逃难队伍而行。 乱世,最可怕的就是独行! 人多虽然有争抢,但大群人还是相比较安全。 如一人上路,一旦遇到饥饿的难民,那场面不敢想象。 纵使秦邵自觉现在力气惊人,一人干掉十人不成问题,也不能自信满满独行。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现在将她丢下,她,一细皮嫩肉的女子,后果将不堪想象。 “你家里谁掌财?” “虽我伯母料理家中杂事,钱财还是我祖母掌管大头!” 韩瑾蓉回答,眼里却有迷惑不解。 “我们上路需要盘缠!” 秦邵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户人家的女子虽然懂礼贤惠,没结婚当家不知油盐贵,不懂人间疾苦。 自己姨母也是穷人,他的包袱里只有些许银两,还有攻城时候搜的那些,不够塞牙缝的。 乱世金银贬值,他们需要更多银两。 “我知道祖母值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韩瑾蓉立即起身,带着秦邵前往祖母房间。 房间有一大床,很是笨重,两人用力挪开。 果然发现有一暗格中,里面藏着一个箱子。 二人扒拉出金镯子、金叶子还有不少银两。 韩家果然有钱,想必家里银钱太多,逃亡觉得不安全,才留下的。 “秦大哥,我们要不要都带走?” 韩瑾蓉直接问道。 小姑娘这是忘记这是她们家了! “捡值钱易带的打包!” 秦邵直接吩咐。 两人凑够五百两银子,包裹在包裹里面。 “这些够吗?” 韩瑾蓉有些不确信,她虽然是大家女子,但根本没单独出行,不了解一路需要多少银两。 在她的想法里,那就是多多益善。 “够了!” 秦邵利落地答道。 大明的银两甚是值钱。 一两银子就能买2石粮食,1石约合前世的190斤。 也就是一两银子能买390斤粮食。 这样折算,1两银子相当于660元人民币。 500两相当于33万元钱。 两人带33万元上路,那确实也够大手笔的。 就是现在乱军异起,物价飞涨,只要两人节省着花,也够吃喝到安陆州了。 带太多路途太过于招摇,不便行路。 太露财,说不定还给自己招来祸害。 “秦大哥,我们要去哪里?” 背着包袱出来,韩瑾蓉回头望了眼荒凉的村庄问道。 “去安陆州!” 秦邵叹口气说道。 那里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地。 跟几个逃难人打听,说是大部分人都要去安陆州。 湖广很多地方都被响马盗攻破。 虽然那些义军不做停留,可他们声东击西的,不知道哪天就会打回来。 湖广目前只有安陆州严防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第9章 逃亡之路 安陆州知州方向居官廉俭、刚正明断,亲自督促练兵,走上城墙抗击义军攻城。 多次打退义军进攻。 流寇见多次进攻不下,损失良多,只好弃城,转战别处。 另外,安陆州的兴献王朱佑杬跟其他藩王不同,此人不像其他藩王只顾个人享受享乐,他性格严谨、品行端正,忧国忧民。 苗民起仪,胡民犯边,兴献王均遣内官护送贡银两到京师,帮助朝廷抗敌。 此次响马盗义军横行,流民刘六、刘七聚众数万,由襄阳,逼近安陆州。 朱佑杬不仅捐银万两帮助招兵买马。 为振奋军心,鼓舞士气。还赐给每人银钱酒肉,按月给粮米,致使流寇听说安陆州有备,不敢入境。 整个湖广,很多城池被攻陷,徒安陆州城内安宁,民众免受流离之苦。 很多人明言: 只要方向和兴王朱佑杬在,安陆州就是必定安然无恙!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安陆州是一片祥和安宁的净土,也是能够有活路的地方。 不少流民此次前行的目的地就是安陆州。 乱世,多大的权利,多少的金银珠宝,都抵不上一点吃食的珍贵。 一路上,到处都是饥饿的难民,没吃的,有人开始挖蕨根、野菜,后来是草根、树皮。 找不到的开始吃蝗虫,吃干野草,甚至有人开始吃观音土。 因为吃的太过于杂,不好消化,再加上喝了生水,肚子腹胀。 一些人疼痛难忍,抱着肚子翻滚,第二天就不见了人,不知道死在什么不知名角落。 后来干草、树皮也找不到了,一些妇孺孩子首先承受不住,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没有人去查看或者扶起他们,亲人也逐渐麻木,刚开始的时候还悲怆地哭几声,后来哭声也没了,饿得没有力气了。 有些人,亲人去了,会用些稻草掩盖一二;有些人直接麻木地站起来继续前行。 没有人关注那些,因为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 “秦大哥,你吃,我不吃了,我今天不饿。” 趁人不备,秦邵再次给韩瑾蓉压缩饼干的时候,小姑娘怎么也不肯接。 “让你吃就快点吃!你信不信你不吃我就扔你到这?你就是想死,在这里死,你知道会是什么样情况!” 秦邵看着小姑娘乱糟糟头发,因吃不饱已经有些消瘦的身体,很不耐烦地威胁道。 前世做舔狗太长时间,结果还是被女朋友耍弄,他现在对女人这种生物其实没有太多耐心。 只是这韩瑾蓉倒是好脾气,自己冲他发火威胁,她不仅不生气,还满脸歉疚感激,弄得他有火无处可发。 这姑娘估计是觉得吃食太少,不舍得吃,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秦邵虽然因为自己前女友对女人有些看法,但还是会维持男子应有风度,不一杆子打死所有女性。 那样跟怨妇有何区别? 秦邵也很懊恼,求生系统每天提供的压缩饼干也就三大块,让人饿不死的量。 匀给韩瑾蓉些,两人也就垫个肚子。 只能路上多烧些热水来喝,混个肚圆。 只是天热走路出汗,那些喝下去的水很快就蒸发,身体很容易再次饥饿。 路上饥民越来越多,吃食越来越少。 韩瑾蓉担心秦邵的粮食早晚吃完,她每天吃的很少,这几天甚至拒绝再吃。 秦邵威胁的话,让韩瑾蓉打了个冷战,讪讪地接过压缩饼干塞入嘴中。 难民中良莠不齐,有良民,也有囚犯,甚至还有一些歹徒。 他们亲眼见到一些落单的女人被某个不明的男人拉到树丛中,发出惨叫。 秦邵遇到一次,几脚就踢飞了那个瘦骨嶙峋的歹徒。。 只是过两天,还是在路边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面黄肌瘦,显然是饿死的。 韩瑾蓉看到惊叫出声,然后眼泪汪汪地将女人摊开的衣服拉上。 胸腔被堵得难受,秦邵觉得自己已经麻木,可是内心还是有些躁动。 顺手在旁边弄些稻草,给女人盖上。 这日他们走过一村庄,村子稍微偏僻一些,还未遭到义军的侵袭。 只是村中的村民和富户已经逃离。 难民在村中富户家里发现了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粮食,纷纷哄抢。 秦邵和韩瑾蓉也弄到一些大米和几个萝卜,甚至在一户的房梁上发现了一小块腊肉。 他们刚把吃食偷偷塞进背包里,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出来,发现是一群人正在抢几代麦子。 在乱世,这些犹如奢侈品,自然会引起哄抢。 加入哄抢的有亡命之徒,还有一些颤巍巍的老人,个个眼神发狠,随时想至对方于死地。 乱世中,能活下来的,有几个是善类? 想起敢死营中自己送水、在自己落难时却抢自己食物的老人。 秦邵不再犹豫,带着韩瑾蓉,两人快速逃离乱斗现场。 他们在一处河溪处停下,这里距离官道不远,人也不多。 抢到食物的人不少开始生火做饭。 秦邵拿出净水装置过滤了一些水倒入砂锅内。 韩瑾蓉利落地拿来几块砖支起砂锅,将米淘净,水开下锅, 切入洗好的腊肉和萝卜放入,小火慢炖二十分钟左右,香味扑鼻而来。 秦邵禁不住眨巴眨巴嘴,好久没吃过像样一点的东西了,这日子真够悲催的! 虽然穿着粗布分不出男女的褐色衣服,头发乱糟糟,脸上也故意弄得脏脏。 ranwena.net 但韩瑾蓉动作利落干净,做饭十分讲究。 “你经常在家做饭?” 秦邵送韩瑾蓉回家,根据他们家的宅院,应该是高门大户,至少是当地大户。 没想到她灶上的功夫这样的好。 他对古代女子不是很了解,总觉得贵族女子应该不用干家务。 毕竟在现代,很多女人稍微赚点钱,就说要独立,脱离厨房什么的。 自己每天牛一样上班,回家还要给逛街回家女友做饭,最后还被抱怨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自己当时真是太憨了! 想想还是这古代女子贤惠。 “祖母说我们虽然算是大家女子,但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要懂得读书识字,还要有灶上功夫,这样才能在夫家……” 韩瑾蓉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睛有些潮湿。 秦邵没继续再问。 每个人都有隐秘的过往,既然不愿意说,那说明伤疤还未愈合。 等真正愈合了,就能谈笑风生谈及过往。 就比如自己现在想起当初更女友分手痛苦日子,觉得就是无病呻吟,自找不痛快。 “秦大哥,听说咱们会经过德安府,我……我舅舅是就在德安府,到时候将我送到那里就可以了,你……你到时也好轻装上路去安陆州。” 韩瑾蓉说道。 第10章 我大名叫李良钦 她知道这一路没少给秦邵添麻烦。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只是她背负秘密冤屈,等她完成自己心愿之后再报恩。 即使身死,进了阴曹地府,也要为恩人祈祷祝福。 韩瑾蓉外祖父家里殷实,是附近富户,只是舅舅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第。 后来外祖父母过世,家里日渐窘迫,舅舅为了生计,只能断了仕途之心,做生意养家。 舅舅科举成绩不佳,在做生意上很是通透,没几年的功夫,就赚个盆满钵满,成为了德安府附近数得着的富豪。 舅舅有三个儿子,无女儿,对小瑾蓉很是疼爱。 舅母也很喜欢小瑾蓉,想她留在自己身边,曾有意给大儿子结亲这个外甥女,亲上加亲。 只是韩家是韩瑾蓉祖母当家,瑾蓉从小算命八字极佳,说是有福禄命,祖父祖母做主将其定给湖广提学佥事杨春之孙杨用修为妻。 韩瑾蓉原本以为自己会嫁人生子,做个贤妻良母,陪伴夫婿觅封侯! 毕竟算命大师说的她是极贵命格,自己那未婚夫杨用修聪明、读书极佳,是附近的神童,人常言有状元之才。 不想出了那件事,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韩瑾蓉虽然从小被教育贤惠大方,但是性格极其倔强,任何事情都要弄个明白。 她不甘心就那样冤屈死去,即使有万难,也要弄个明白,还自己一个清白。 乱军没到之前,她就筹谋要去上京。 只是遇到这个的战乱,为避免连累秦邵,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到舅舅家里。 希望能见到舅舅,舅舅能为自己出面。 …… 听了韩瑾蓉的话, 秦邵点头,他看了地图,确实要路经德安府。 如她在那里有亲戚,送去也好。 免得她一直跟着自己,这孤男寡女的。 大明虽然男女之防并没有宣传的那么严苛,秦邵可是看过原版《三言二拍》之人。 《金瓶美》名义上写的是宋事儿,其实科考其风俗人情均是大明之事。 但无论如何开放,女子的名誉要比他前世严苛很多。 就是在前世,一男一女一路前行,吃睡在一起,你要跟别人说两人清白,也会让人质疑的。 二人将砂锅里的肉粥分食,那种美味比压缩饼干强上百倍。 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的,更何况这粥是沾着肉腥的。 热粥下肚,秦邵感觉整个胃都是舒畅的! 想想人家穿越无所不能、左拥右抱,而自己在这乱世中喝口粥就已是极大满足! 都是人,命却千差万别,真是让人感慨! 每人吃上一小碗,剩下的继续放入砂锅中,准备第二天继续配着压缩饼干食用。 手有余粮,心中不慌! 吃过饭刚休憩片刻,打斗声再次传来。 原来一群人正在抢一只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鸡,能在这荒野山庄发现鸡可真够稀奇的。 估计是哪家农户养的鸡,逃走的时候忘记打包了。 这鸡在这个时候那就是顶级奢侈品。 为一把粮食都可能杀人,更何况是一只鸡。 抢的人基本都是汉子,没点能力的还真不敢上前,一旦上前,不是死就是残。 秦邵看去,其中竟然有一瘦瘦的孩子,约莫10岁左右,瘦骨嶙峋的。 一手抱鸡,另一只手里拿个棒子,舞得呼呼生风,看来学过功夫的。 只是他年纪小,加上饥饿,不到半刻功夫就有心无力。 “鸡是我找到的!鸡是我找到的!你们不能跟我抢!” 他大吼,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声音很快被淹没,紧抱的鸡也被人声声拽掉一条腿,鸡血四溅。 这吃人的年代,可怜和讲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 男孩手里的棒子在人群的拥挤下,也发挥不了作用,周围的拳头不停地落在他身上。 很快他手里的鸡被抢去,不知道那里来了一飞旋踢腿,他背部被人踢到,很快倒地。 那些抢到鸡的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男孩身上补上一脚。 秦邵皱眉。 抢到鸡的人瞬间功夫一窝蜂地散了。 那孩子却倒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秦邵迟疑片刻,起身走上前。 “秦大哥?” 韩瑾蓉叫道。 她是个心善的姑娘,只是这一路逃来,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也变得谨慎慎行,很担心秦邵出事。 秦邵跟她摇手,示意无事。 秦邵其实一路注意这小子多次,虽然年纪小小,但骨骼清奇。 手拿一根棍棒,功夫很不深,一10岁左右的小子能干两三个男的,确实厉害。 只是性格似乎有些太过于执拗了些。 秦邵看了眼他,发现他嘴侧有血迹,有些担心人不行了。 用脚踢了踢,他竟然还动了下,看来是还活着。 这小子生命力还挺强! 秦邵用腰上拿下水囊,隔空倒了一些到他微张的嘴中。 原本闭眼的小子,缓慢睁开了眼,看了眼秦邵,眼里有微微异光。 为他空荡的水壶中给他倒了一些水,然后用一小块压缩饼干塞入他嘴中,秦邵起身离开。 wucuoxs.com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秦邵他们再次启程。 发现昨天躺在地上的那小子竟然奇迹般站起来了。 并且像狗屁膏药地跟在他们身后。 只是他的腿部似乎昨天受了伤,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他们走,他也走;他们停,他也停在不远处。 这是要粘上他们了! 韩瑾蓉皱眉,示意秦邵,秦邵让她不要回头,继续前行。 路上,他们没有故意放慢脚步,刚开始以为那小子跟不上他们。 谁知道,走了几公里,那小子虽然看着行走不便,倒是距离他们不近不远地跟着。 秦邵停了下来,那小子踟蹰不前。 “我……我……” 看秦邵看他,他黝黑的脸庞涨红,连脖颈都是红的。 “我……我吃的不多,只要不饿死就行,我能……我能帮忙打架,也能干活!” 他终于说完,眼里满是坚毅和期待。 这小子也早注意秦邵,他手拿长戟,神情冷峻,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 曾经有群人想抢他东西,他一人瞬间功夫,轻松干翻六七个,吓得那群人很快逃窜。 这小子早已钦佩不已。 另外,一路上这两人除了去农户家里找东西,基本上不跟别人抢粮食。 他们一定有吃的,不然不会一路无事。 秦邵:“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家叫我李三,小名小三子!还有……还有我师父给我取了大名,我大名叫李良钦!” 那小子听到秦邵问他名字,立刻眉开眼笑,显露出小孩子的纯真。 第11章 危险山村 “李良钦?” 这名字也是莫名小熟,就是想不起来。 秦邵又一次懊恼前世没好好研究这段历史,这都弄得什么事呀! 吾日三悔吾身! 不过这小子看着比仇鸾那货顺眼多了! “嗯!” “你这名字不错!师傅给你取的?你师傅是哪个?”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师傅定当不凡,听听他师傅是哪个大侠,说不定自己能想起些什么。 “我师傅就是教我功夫的!” 李三骄傲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我当然知道你师傅是教你功夫的,只是想知道你师傅的大名。 总归还是小孩子,对话如此费劲,非要自己问得直白一些方可。 “你师傅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出身少林寺,他教我的功夫叫齐眉棍法,至于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他是个游僧,教了我一些功夫,就走了,说让我自己悟。” “你跟师傅是怎么认识的?” 韩瑾蓉有些好奇地问道,少林寺距离这里可是还有很远距离,这小孩子一个人怎么到这里呢? “师傅化缘到我家乡,我给他饭吃,他很感谢我,还说我身板适宜学习武术,只是他教了我一些就去远行了!说我如果要学,长大可以去少林寺学习。” “师傅走后,我就计划到少林寺,只是我一路辛苦跋涉到了少林寺,他们……他们却不收留于我,还把我撵出来了,我无处可去!哼!少林寺也是徒有其名,我以后要练习新的棍法,打败他们!” 李三不满地说道,只是提到自己被撵出来,眼神有些暗澹。 秦邵知道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也许这小子只是跟自己有些缘分而已。 “几岁了?” “十岁,马上11了!” 马上11岁了,身材瘦小的跟九岁左右一样,看来是受了不少苦。 “跟家人逃难失散了?” “不是,我是闽南泉州府人,我离家是专门……是来少林学习武艺,可……可人家不收我,我没地方去……” 秦邵有些惊异,闽南距离这路途遥远,一十多岁的孩子竟然流浪这么长时间? 他一路是怎么走这么远距离的,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在秦邵原先的世界,10岁左右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这孩子竟然千里迢迢跨越几个省! “既然少林寺不收纳你,那你为何不返回家乡?” “我家里爹爹又娶了后娘,不……不给饭吃,哥哥……哥哥们去了战场,找不到人,我……我就想去学艺,好去找哥哥们!” “只是人家不收我,我也找不到哥哥们当兵的地方,只能……只能跟着人到处走!” 李三说着低下了头,眼角红红的。 又一乱世可怜的生命! “少爷!让我跟着你们吧,我能打架,可以帮忙干活,做你小厮,卖身于你也行,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这小子虽然轴,但是还算聪明,估计早就观察到自己这儿有吃的。 对于李三来说,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点就是秦邵的长戟耍得那样厉害,他很是崇拜羡慕,不自觉想接近。 “我这儿吃的也不多,只能混个半饱,还有跟着我们不只是打架,还要干活,至于你说的要给我做小厮,我还要观察你行不行,以后再做决定,如果觉得行,就跟上!” 秦邵说完,转身带着韩瑾蓉继续上路。 李三则一路跟随。 秦邵观察了这一路状况,越往前走,树木渐渐有了绿意。 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有绿意,说明那里干涸灾害不很严重,至少饥民灾民的状况有所缓解。 他现在虽然每天只有三大块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米可以熬些稀粥。 自己吃一块,韩瑾蓉每天只吃半块,坚持不再吃。 秦邵也不强逼她,剩下那半块刚好给小三子。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弄了些其他吃食,也能填个半饱。 等到了德阳府也许会更好些。 傍晚,他们再次赶上逃亡的大队伍,到达一处村庄。 虽然偶有树枝有绿叶,田里的土地却满是黄土。 土地沟渠旁的小水沟没有一丝水。 村里约有20多户,一字排开,倒是整齐。 村子头有几处茅草屋,低矮陈旧,可能年久没有住人,已经出现半坍塌。 因为天色已晚,黑漆漆地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屋子里时不时散发阵阵恶臭难闻的气味,让秦邵皱了眉头。 “爷,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小三子看到逃难人群又大批地涌进那些房子抢东西,有些忍耐不住地问道。 “不用!不会有什么吃食,看看哪里有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休息。” 如果所料没错,那些腐臭味应该是尸体发出的。 不出也意外,村子里应该死了不少人。 村子先前早已被劫掠过。 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地上还有厮杀的痕迹,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 突然,一阵汪汪的咆孝声响起。 三人抬头看向前面。 是几条眼神幽暗的大狗! “啊!” 韩瑾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躲在秦邵身后。 “爷!是狗!有狗!” 小三子却兴奋异常。 说着,举起手中的棍棒犹如闪电一样朝其中一只狗扑去,那狗见到棍棒竟然毫不示弱朝小三子扑过来。 “回来!不要招惹那狗!” 秦邵清冷的声音喊道。 小三子愣了下,急忙侧身往后退,躲过飞扑过来的那只狗。 他没想到那狗竟然敢扑人。 另外两只狗也很快扑来。 小三子棍棒功夫虽然不错,但被三条狗围攻,有些应接不暇。 秦邵拿出长戟直冲上前,三两下,瞬间功夫将三只狗打趴在地,有一只倒下后又要跳起。 零点看书 小三子直接上前补了一棍,那只狗发出短促的呜咽声,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爷!还是你功夫厉害!” 小三子兴奋且羡慕地说道,他斗三只狗吃力,自家爷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韩瑾蓉却惊讶地看向小三子,她没想到一十岁的孩子,竟然身手这样厉害,并且下手也狠厉。 “你干什么?” 秦邵停下收拾的功底,看到小三子走进那三条死狗。 “爷!我把这三条狗剥了晾干,咱们可以做成肉干,到时候韩姑娘可以给咱们熬汤喝,也好给您补身子!” 小三子讨好地说道。 狗肉大补,他们这一路行来,基本都是半饱状态,身子很需要补充营养。 这年头粮食珍贵,肉更是稀少。能在这地方发现大狗,那绝对是好事一桩。 “胡闹!” 秦邵严厉制止道。 第12章 那东西有尸毒 小三子被秦邵厉声呵斥制止,停下了脚步。 “这地方怎么会有野狗?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吃食,这些野狗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东西有尸毒,别说吃了,碰都不能碰,咱们还是去村外找地方露宿!” “爷!你说这些狗莫非吃活人、吃尸体?” 小三子惊叫。 韩瑾蓉也张大眼睛。 狗吃人! 狗吃尸体! 别说秦邵不愿意相信,就是韩瑾蓉和小三子这两个大明的土着也难以置信。 只是想想这些狗如果不是吃那些物儿,根本活不得这么壮硕。 还有那几只狗看到人直接扑过来,还龇牙咧嘴的,显然已经习惯了吃人! 两人想到这里,不禁瑟缩了一下身体。 幸好秦爷提醒,不然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秦爷懂得多。 两人看向秦邵的眼光更加崇拜。 “哎呀!这儿还有狗,真肥!够好好吃上好几顿了!快抓!快抓!” 秦邵还没来得及回答小三子的质疑。 村道里就冲出一帮人,开始撕扯抢狗。 显然那些人也打死了几只。 人群一阵哄抢。 有人看到这边地上躺了三只,瞬间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也不管是谁打死的,人家要不要,直接又开始了哄抢。 “这些狗不能吃!它们吃人尸,有尸毒,会死人的!” 秦邵喊道。 可是那些人根本充耳不闻。 还有人恶狠狠地瞪着秦邵他们,担心他们来抢狗。 那架势似乎他们敢动,就跟他们拼命,弄死他们。 秦邵摇摇头,示意小三子、韩瑾蓉他们一块赶紧离开。 各人自有天命,他既然做过提醒,就尽到责任,做到心安即可! …… 三人走出村子一段距离,找了一处僻静处。 小三子和韩瑾蓉找了一些干树叶、树枝准备点火做饭。 虽然村子荒凉,但附近还有些许小小细细的野菜。 那些都是苔藓类植物,味道很差,不然不会被留下来。 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有吃的就行。 他们采了一些,放入砂锅中,下米、腊肉煮了满满一砂锅粥。 “爷!我喝些粥就行!这些粥太好吃了,小三子第一次吃这么好喝的粥。” 小三子笑眯眯满足地说道。 他现在已经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奢侈了,就是先前没有战乱的时候,他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早已习惯那样的日子。 如今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蜜里调油的日子了。 “让你们吃就吃!吃饱了路上勤快点!” 秦邵直接说道。 给每人分每顿应得的压缩饼干。 那两人也不敢在推辞,听话地吃起来。 村子那边篝火也燃起来,远远就能看到火光。 不时有狗狗悲怆的呜鸣声,烤肉的焦香味也顺着微风传过来。 “爷!他们在吃那些狗肉!” 小三子喃喃说道,那些香味太诱人了。 即使秦爷说那些东西有毒,闻着香味还是忍不住唾腺分泌。 “早点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秦邵叹息一声说道。 为了避免遇到意外,秦邵现在跟小三子轮流值夜,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放心睡一段时间。 韩瑾蓉也要参与值夜,被秦邵拒绝了。 不是他非要怜香惜玉什么,只是这一路太凶险,这女人做饭做家务还可以,警惕性相比较他和小三子相差太多。 他不太放心三人的性命交付与她。 第二天醒来,他们简单吃了压缩饼干,喝了些热水就出发了。 相比较昨天大群逃难的人群,似乎少了很多。 想想昨天的村子里飘荡的狗肉香味,他又叹了一口气。 又走了一天,跟随的人群越来越少。 小三子问要不要等等再看看。 人越来越少,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邵却觉得不应该再等,再走约莫几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德安府,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如果大量难民涌入安陆州,一定会增加路经各地城池进城的难度。 与其这样,三人还是尽早前行。 为安全,他们尽量沿着官道走,至于露宿,就找距离官道不远的村庄。 天落黑前,他们终于到达山岗下的又一村庄。 这个村庄似乎跟前面的不同,村子附近草木全部枯死了,只留两颗粗大的榆树,树皮已经被结掉,徒留树顶的一些绿叶。 小三子想在树下寻一些野菜,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自从跟着秦邵认识了一些野菜,一路上韩瑾蓉二人见到野菜,哪怕是一棵,也要挖了放进袋子里,小袋子满满的。 但新到一处还是忍不住寻找野菜,说到底这是饥饿后遗症,不经历那样的事情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秦邵想起前世自己那经过饥饿年代的奶奶。 乡下打麦子的时候,有麦粒掉到地上,哪怕只有一粒两粒,也要捡起来。 那个时候他很不理解奶奶的行为,觉得太节俭了! 现在终于明白奶奶的做法了。 他们水囊里的水已经不是太多,需要补给一些。 秦邵想去村子看下有没有干净的水源,但看那两人包小包的,已经有些疲惫。 “我去村里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井,有的话我们停留一下多带些水,免得前面路上遇不到村子,你俩先在这等待,遇到事情就大喊!” 秦邵叮嘱两人。 村子距离这处不远,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大声叫喊,他就能赶过来。 小三子和韩瑾蓉点头,秦邵大踏步朝村庄走去。 秦邵走后,小三子和韩瑾蓉听话地没去别处,自在附近查看,看是否有野菜。 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食用的,就在一破烂棚子下面说话。 “小三子,你那棍棒耍得真好,我要是也能学会就好了,那样就不用你留在这里陪我,你可以帮忙秦爷找水了!” 小书亭app 韩瑾蓉和小三子已经很熟悉了。 她觉得秦邵之所以让小三子留下,是担心自己一人在这里不安全。 想想自己如果会功夫,就不会那么连累他们了。 秦邵一人去找水,韩瑾蓉觉得不是太安全。 小三子毕年纪还小,很多时候还有小孩子天性。 秦邵性格太成熟稳重,性情也有些冷。 小三子虽然欣赏崇拜秦邵,对秦邵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更喜欢跟性格温和的韩瑾蓉聊天。 “你是姑娘,不用学习,有我们男人保护就行!” 小三子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受的教育就是男人保家卫国、保护女人。 “就是要学,我们也该跟秦爷学习,我就想着跟着秦爷,以后秦爷能教我长戟功夫!” 这小子的小心思原来在这里呢! “小三子,你说秦爷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片刻功夫,秦邵还没回来,韩瑾蓉的内心变得有些不安。 从义军中逃出来,加上小三子加入,她跟秦邵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是焦躁。 第13章 遭遇突袭 “放心!秦爷功夫厉害,十几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不会有问题的!” 小三子对秦邵信心满满。 他们家秦爷在他眼里那就是NO.1,能打得过秦爷的人,至少他有限的认知里还真没见过呢! 就是他那齐眉棍法的师父,当初在小三子眼里很是厉害。 现在他觉得如果师傅和秦爷比武,还不一定真能胜! 秦爷年轻呐! “那你说秦爷练的是什么?他那么厉害!” 韩瑾蓉说起秦邵有些脸红。 先前她叫秦邵秦大哥,现在不知道跟着小三子称呼秦邵为秦爷。 秦邵也就大他们几岁,但他气度、威严,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肃然尊敬。 “我也不知道秦爷练的是什么,反正他棍使得,刀枪也用,力气奇大,很厉害,就是找不到他功夫的门路在哪里!” “以后我也像秦爷那样厉害就好了!” 小三子挠挠头说道。 随即拿起棍子在一旁比划起来。 “小三子,你这又是练的什么?” 看小三子这次比划的与以往不同,韩瑾蓉有些好奇。 他那些招式好像在哪见过? “我这是用棍子比划秦爷那些长戟的耍法,我要将这些招式融入到我的棍法当中!” 小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呀!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能吸取秦爷的精华,你这也叫独创了!” “对!我这就叫独创,以后我也给我这套功夫起个名字,传给我的徒弟,以后江湖上也有我李良钦的大名了!” 小三子的梦想还挺高远。 “哈哈!小三子,不错!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准备给这套棍法起什么名字?” 韩瑾蓉难得笑起来。 “姑娘,我没读过书,秦爷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那你应该读过书,你说叫什么合适?” “我可不清楚,我也不懂功夫,你练的这些,我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什么也不懂!” 韩瑾蓉笑道。 “丈二和尚是什么?你说的这个好!我师父是和尚,我这套棍法还融合了秦爷的功夫,那就叫丈二棍法好了!” 小三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惹得韩瑾蓉再次笑弯了腰。 “小三子,咱们快要到德安府了,我舅舅家里有庄园、田地还有很多铺子,还有可以读书的族学,你整天流浪奔波,有没想安定下来?”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可以到我舅舅他们那里族学读书,不想读书也可以,可以去铺子先做伙计,以后做账房或者掌柜也行!” 零点看书网 韩瑾蓉一直盼望能到舅舅家,如今已经距离舅舅家所住的德安府不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想想一路来,几人相依为命,很是不舍,特别是不舍秦…… 可她不敢说,这也不合礼俗,只能试探下小三子,寻找一些心理慰藉。 她知道秦邵要去安陆州找自己的父亲,自己根本没有理由阻止,还有她也有未了的事情。 只是她内心希望小三子能留下跟自己作伴,那样……那样他们两个在,说不定秦邵以后可能会来看望他们,有更多联系,这成为韩瑾蓉唯一的希冀。 “那……那是不是要离开秦爷?我答应过以后要跟着秦爷的,要做他小厮!可是你说的也很好,如果……如果秦爷能留下来,我也愿意。反正我没家了,秦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爷功夫让小三子佩服,并且秦爷救了自己的命,跟着秦爷才吃饱肚皮不饿死,小三子是不想离开秦邵的。 并且练武之人,最重视的就是信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 小三子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山岗一侧的树林里突然冒出来一群人来。 那群人衣衫褴,身子消瘦,手里那着棍棒等器械,看到他们,那些人的眼神突然闪出光。 韩瑾蓉也看到了,身上的汗毛瞬间倒竖。 “小三子!” 她叫道。 秦爷去前方找水了,只剩他们两个,竟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之人。 “我看到了,你躲我身后!” 先前还一脸稚气的小三子,神色变冷,瞬间紧握手里的棍棒。 逃难的流民一批又一批,这些显然是原先在他们前面的。 流民人员复杂,有普通民众、囚犯、官员,也有强盗混混。 原先的所谓良民也可能在特殊情况下变成丧心病狂的强盗,根据这些人的衣着举止,应该就是那些。 那些人看到他们首先呆愣一下,看到他们的大大小小的包裹,直接就冲了过来。 小三子灵巧,挥舞着木棍,直接朝前面那人头部砸去。 那人哎哟一声,倒在地方。 后面一哄而上的人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样厉害,有些骇然地看着小三子和韩瑾蓉。 “上!他们就两个人!” 有个有些孱弱但神情猥锁的人喊道。 这些人一看状况,就是饿了很久没有力气,这是来打劫来的。 他一声招呼,那些人瞬间朝小三子奔去。 小三子神色狠厉,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只是那些人多,都是成年人,小三子毕竟只是个孩子,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越打越迟缓,不时被那帮人的棍棒招呼在身上。 有两个滑头的人看到韩瑾蓉拿着两个包袱大声呼救,直接掉转头朝她拉扯而去。 “哗啦”! 包袱里的吃食被拉开,韩瑾蓉也被一人撤掉了头上的布巾! “二哥,是个女的,还挺漂亮,如果弄到相思楼,至少得值七十两银子!” 一人猥锁地说道。 “想什么呢!人都饿死了!得有命走到安陆,快抢吃的,这女现在还活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包里一定有不少吃的和细软!” 另外一人上前抢韩瑾蓉手里的包袱。 “你们不能抢我们的食物!” 韩瑾蓉喊叫,先前还有些害怕这两个人! 这会儿听说他们要抢他们吃的,也不要命跟那俩人厮打! 只是她毕竟只是一女子,很快被那俩人推掉在地。 小三子那边也渐渐支持不住…… 秦邵没进村子里面,他在村头的几处井边看了看,没有水,都是枯井。 阵阵恶臭味传来,远处稀稀拉拉、杂七杂八躺着一些面目全非之物,他举目一看,就明白那些是尸体。 村里不用进了! 他直接下结论。 然后转身走出村子,小三子和韩瑾蓉还在那边等待,他有些不放心。 远处的突然出现“救命”叫喊声,更是让他一凛。 急速迈开推朝山岗韩瑾蓉她们呆的地方奔去。 待看到山岗那边的状况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秦爷!” 小三子惊喜叫道,声音带着一丝丝哽咽。 第14章 改变策略 “秦爷!” 韩瑾蓉凄厉带着哭腔的喊叫。 秦邵身如闪点,几个大跨步就冲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长戟,一言不发朝那群人抡去。 “卡卡察察”!骨头的断折声,闷叫声,戛然而止惨叫声,喷溅四溢的鲜血。 那些人瞬间就被打倒在地。 被打倒的小三子也起身冲过来,朝那些还想站起的人补了几棍,那些人瞬间又趴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 秦邵急切地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正在这等您,就突然来了这帮人,不由分说就上来抢东西!幸好秦爷您来的及时,不然……不然……” 韩瑾蓉抽噎了下说道。 尽管已经得救,想起先前的情况,仍然不免心有余季。 “赶快收拾东西快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先前在村子他就感觉异样,现在还来这么一群人。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儿的村子应该刚被流民抢劫,死了不少人。 里面应该还有不少饥民,这些人没吃的,见到陌生人一定会丧心病狂。 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面对这些人是很危险的。 三人急速捡起地上的包袱,先前有些米抢夺的时候撒了一些。 韩瑾蓉还想捡拾,秦邵连忙阻止。 三人简单收拾再次疾速上路。 …… 有了先前这些情况,秦邵不敢再让小三子和韩瑾蓉单独留下。 就是他自己现在也不能保证几十个流民同时冲过来,自己能抗住。 尽管有那些精力液,自己身体强劲,有不俗的功力。 可每天就吃那些没营养刚刚饱腹的东西,自己的身体其实也在亏空当中,急需营养和休憩。 路上他已经听说,有一身强力壮的镖师因为带的食物多,被流民盯上。 几百人冲上去活活将其踩死,然后抢了哪些食物。 而那所谓武功高强的镖师,根本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功夫。 再强的功力,在压倒性人数面前也不堪一击。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他们逐渐丢掉一些为了保暖穿的杂七杂八破衣服。 官道附近的树仍旧是光秃秃的,不时看到树下木乃尹一般的尸体,有的死去不久,还发着恶臭。 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还有女人和孩子,死状各异。 一母亲抱着孩子,孩子的头颅很大,跟个芦柴棒似的,母亲也干瘪的厉害。 两人已经死了一些日子。 母亲的衣服已经不知被谁剥去,不着一缕光…… 韩瑾蓉打了个哆嗦,扯过原先要扔掉的衣服,想给那女人盖上,却踟躇不敢上前。 “小三子,去给盖上!” 秦邵吩咐小三子。 “人已经死了,干嘛还管?” 小三子不解地问道,他一路行来,这事儿早已看了太多,有些麻木了。 “不要问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 秦邵说道,。 这小三子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磨难,毕竟还是小孩子,在某方面不是很通透。 不过秦邵的话,他一向言听计从。 听秦邵这样说,他立即跑了过去,将韩瑾蓉递给自己的破衣服盖在女人和孩子身上。。 156n.net “走吧!” 小三子做完,秦邵叹了口气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天气炎热,担心有时疫,秦邵用包扎带给三人做了个简单的口罩绑在嘴鼻上面。 “爷!这要是黑色的,咱们就可以夜里当强盗了!” 小三子觉得很新奇,戴上去做个鬼脸,戏谑道。 韩瑾蓉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相比较先前话有些少,有些萎靡不振。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似乎消瘦了很多,饭食也吃少了很多。 “再走四天就能到达德安府!” 秦邵撇了几眼小姑娘,刚开始觉得她会矫情,在现代,他遇到了太多矫情自以为是的女孩子,还有……不说了! 没想到一路行来,这姑娘的坚强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看她闷闷不乐,以为她累了,还有被先前那些尸体吓到了,只能打气跟她说些高兴的事。 “谢谢秦爷!” 韩瑾蓉勉强笑笑。 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小三子一样称呼自己为爷了。 还有先前她不是迫切期望赶紧到自己舅舅家里吗?如今怎么不见半点喜悦?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爷!韩姑娘说如果到了德安府,她舅舅家有大庄园、商铺还有族学,想让我留那上学或者学习当掌柜。” 小三子听说快要到德安府了,倒是很高兴。 “你想留下也可以留下。” 秦邵澹然地说道。 虽然现在跟那两人每日相处,彼此可以说相依为命,说起离开,其实有澹澹的不舍。 不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早已看澹。 “爷!不行,我得跟你走,我早就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要跟着你当小厮!” 小三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过等我们去了安陆州安定下来,如果有机会出来,也可以去看韩姑娘。” “韩姑娘,你在舅舅家安定了,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安陆州看我和爷。” 这些日子,韩瑾蓉也没少照顾小三子。 她不仅帮俩人做饭,还不知道在哪弄得针线,给三人缝补衣服。 估计在小三子心中,韩瑾蓉也算是亲人了。 只是这孩子没有亲娘教,亲爹不管,了解太少人情世故。 不说韩瑾蓉是一女子,不能随意独行! 就说她在大明已经算是成年女子,如果找到自己舅舅安定下来,说不定要结婚嫁人,相夫教子,哪能随意到其他地方看望男子? 就是她这段经历,为了她女子的名声,恐怕也得隐瞒。 三人这次上路,不时在路边碰到三五成群的逃难人群。 当然也避免不了不少上前骚饶想抢劫的人群。 一孩子,一女人,还有一年轻人,能在这乱世、人人饥饿的状况下,精神状态不错。 自然引起很多人注意,他们背着的包袱也让不少心怀不测的人觊觎。 好在遇到的人群都不是太多,加上秦邵和小三子都有功夫,每次都先杀鸡儆猴撂倒几个,震慑那些剩下的人,倒是躲过了几次抢劫。 有了那些情况,现在的天气也逐渐回暖。 秦邵干脆提议晚上赶路,天快亮的时候休息。 这样可以避免白天行路的时候,目标太大,引人注意。 这样走两天多将近三天的时间。 这日刚走过一处山岗。 “秦爷!你看!” 韩瑾蓉惊喜地喊道。 第15章 不用进德安府 “秦爷,这边树上有青叶!” 韩瑾蓉欣喜地喊道。 那棵树上的青叶子很低,是一棵榆树。。 小三子也很兴奋,直接将上面的叶子捋掉,放在嘴里咀嚼。 “爷!爷!有青叶子了!有青叶子了!” 秦邵也很高兴。 “不用摘叶子了,这边灾情缓解,应该不那么缺吃的,到时候我们买些,不用再吃那些野菜叶子。” 看到那两人匆忙地摘叶子,秦邵劝道 先前经过的地方也有青色叶子,一般都是在高高的树顶稍末端,下面的青叶早就被人捋掉吃而来。 严重的地方,树皮都给人扯个精光。 这边这么低的地方竟然有绿叶子。 说明这边的水源还可以,至少没有大面子的干旱。 还有就是流民饥饿的状况得到了缓解,至少不像一路上行来其他地方那么严重。 但随即他的脸色却沉下来。 “秦爷,怎么了?” 韩瑾蓉很擅于察言观色,很快发现了秦邵脸色凝重。 “没有旱情,灾荒缓解,肯定会有大批难民涌入,我担心我们要进入德安府不会那么容易!” 秦邵考虑的其实是也是现实。 流民都是从灾荒战乱严重的地方到比较轻或者不受影响的地方去的。 这里灾情缓解,一定会有大量难民涌入。 大量难民涌入,对这里城池影响是很大的。 特别是难民良莠不齐,一旦安置不好,很容易引发更大的灾难。 所以,在任何时代,很多地方对难民的到来不会直接开大门接纳,那是给自己找死。 就是救济也只限于城外,进城的手续一定是很严苛的。 他们这种情况如果要想进入德安府,势必是很难的。 “我们不用进入城内。” 听了秦邵的疑虑,韩瑾蓉直接说道。 “我舅舅他们在德安府李店镇的土桥村居住,我们直接绕路过去就行,不用进德安府。大前年的时候我跟着母亲曾来舅舅家,我们就是从附近的村子绕过去的。” 韩瑾蓉的舅舅是秀才,虽然后来弃文从商,但骨子里还是很有文人情怀。 闲暇之余喜欢到乡间游玩,跟一帮好友吟诗颂词。 后来更是从城里搬到乡下土刘置办的宅子居住,城里的宅子刚开始还偶尔去住,后来干脆就租了出去。 吞噬小说网 “那太好了!我们不用费力进城了,你们不知道,先前我跟着大群人流浪,要进一些城,那些守城的见到我们就打,比……比那些义军还凶狠!”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他一路流浪了很多地方,对一些地方进城情况是很了解的。 在他的概念中城里人就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这乡下的土包子。 “路怎么走?” 秦邵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急忙问道。 “我……我不认识路,当时只是坐车上,管家赶车,我……不知道怎么走!” 韩瑾蓉讷讷地回答。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以前跟着父母家人,有奴仆引道,根本不会关心路怎么走的问题。 秦邵苦笑着摇摇头,真是白惊喜一场。 不过,现在知道不住在城内也是个好消息,跟路人打听打听便知。 只能带着他们继续上路,碰到路人便上前询问,终于打听清楚路况。 “我们绕过崔沟就能再走不远,就能到达土桥。” …… 约莫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到达路人说的名叫崔沟的村子。 所谓崔沟,确实名副其实,村子在一处低洼沟处,村子有一个大湖,四周高山环绕,只有一处路口可以通进村内。 在这乱世中,确实是一处难得的人间仙境。 但此时这处仙境路口已经筑上高高的寨墙,门口站着一众手拿大刀、长戟及砍斧的壮硕青年。 更恐怖的是,篱笆墙上还挑着几颗干涸的人头,显然是为了起震慑作用。 秦邵已经从路人口中得知,如今各村谨防流民进入,严密把守。 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他们……他们怎会这样?” 韩瑾蓉吓得瑟缩了一下,有些不解,以前跟着父母经过这些村子,村民淳朴热情,如今…… “他们村子有水有粮食,定是有流民闯进村子对他们侵袭,彼此发生了争斗,这样也是为了震慑流民强行进入。” 秦邵观察了片刻说道。 那些人看到他们也十分警惕。 一个个握紧手中的家伙,但凡他们有进村的动作,直接就会上前“招呼”。 不过他们只有三人,并且三人丢掉了原先破衣烂衫的厚衣服,换上了还算干净一点的薄衣服。 看起来跟普通的流民不是很相像,他们倒不至于主动动手。 “爷!我们要到这个村子吗?” 小三子问道。 “不!我们要去前面不远的村子,这个是崔沟村,我们要去的是土桥。” 他们走向一侧山路,那条路正是从崔沟通往土刘之路。 他们刚上台阶,准备超前走。 路对侧却闹哄哄奔过来一群人,约莫小百人左右。 男人、女人、老人以及孩子都有,一个个挎着包袱,有的还背着袋子,一副逃难的模样。 “快点!快点!” 前面的青年喊着,后面的人慌不择路的跟着,间或还有孩子、女人的哭闹声。 那些村民的衣着虽然朴素,但还算干净整齐,看他们神色衣着,倒是跟一路见到的流民不同。 秦邵看他们人多,赶紧拉韩瑾蓉和小三子让到一侧,为他们让道。 “刘奎?你们这是怎么了?” 崔沟那边守护的壮硕青年,看到这边来人,侧目看向这边,有人大喊道。 看来他们都彼此认识。 “崔五!不好了!快来帮我们,我们土桥被流民侵袭了,他们抢占了村子,到处杀人,只有我们这些人逃出来了!快告诉你们崔族长,出来帮帮我们,我们必须联手,不然根本斗不过那帮流民!” 那叫刘奎的村民喊道。 土桥被流民攻陷? 秦邵听了,脸色有些凝重。 韩瑾蓉直接就懵了。 清醒过来,她直接踉跄地冲到那个叫刘奎的村民面前。 “大哥,大哥,土桥真的被流民攻陷了?那土桥村的刘世中刘秀才一家怎么样了?他们逃出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他们家里的人呢?” “你是?” 那名叫刘奎的青年惊讶地看着韩瑾蓉。 “我是刘秀才的外甥女,我们家乡遭灾,特来投奔舅舅,不知道我舅舅一家怎么样了?” 第16章 刘秀才一家被屠? “你说刘秀才?” 刘奎脸色突变,然后满脸哀凄。 “刘秀才家被流民抢占,全家人被流民屠个精光!还是他家最小的儿子跑出来喊叫,我们才知道,那小儿子也被那些可恶的流民棍棒打死了!我们……我们想救,可来不及。” “刘秀才家里被抢光后,还被那些人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那些流民真是丧尽天良,刘秀才对他们那么好!” “真是太可恶了!刘秀才不是最早拿出粮食熬粥救济那些流民吗?他们怎么能?” “那些流民很多没有天良,觉得刘秀才熬的粥不够喝,开始哄抢,也不知道是哪个恶毒之人,喊说刘秀才家粮食多,说什么劫富济贫,开始哄抢他们家的粮食!他们家人抵抗,被杀个精光,连几岁的孩子也没放过!” 有人哀叹道。 “刘秀才可是大好人呢!他们的钱粮都是人家自己做生意赚的,平时经常周济穷人,我们都受过刘秀才周济,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韩瑾蓉木木的,想哭却怎么哭不出来,脸色涨得红红。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小三子看到韩瑾蓉的样子,有些担心,扒拉着韩瑾蓉,然后眼圈发红求救地看着秦邵。 秦邵脸色凝重,看她脸色似乎有发紫的迹象,警觉不好。 急忙上前托着她的脸,紧掐其人中。 “哇!” 韩瑾蓉瞬间哭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那种悲戚透彻心骨。 周围议论的声音瞬间静默,大家也悲戚地看着韩瑾蓉,一个个开始抹泪。 还有些人呜呜大哭,那些人当中也有家人在逃出来时,因为跑得不及时,被流民打死了。 秦邵的脸色也有些暗,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怎么事情总那么不顺呢!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约莫50左右、身着绸衫中年男人从寨墙大门那边走出来,后面跟着五六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 “族长!” “族长!” “刘奎?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们村怎么那么多人过来?” 此人正是崔沟村族长崔志山。 “舅公,我们村子被流民攻陷了!刘秀才一家被杀了!我们是听到哭喊声才出来的,那些流民太多,我们无力反抗,只能带着大家逃出来了!” 刘奎急忙上前说道,崔志山是刘奎的舅舅。 这附近的村子一般都是结亲的对象,各个村子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村子完全被占领了?不是关闭寨门,有人把守吗?” 崔志山纵然是稳重有经历之人,听到消息不免震惊。 “是的,村来寨墙大门严密把守,村子外面设置的也有救济棚。只是前两天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了病,刘秀才看他们可怜,让进村为她们诊治。” “谁知道那女人半夜竟然偷开寨门想放她男人进来,结果大量流民侵入,刘秀才一家靠近寨门最近,他们家先被侵袭,全家被屠被抢个精光,紧挨着他们两家也被抢,我们看人太多,根本抵抗不住,就让大家从后山跑出来了!” 刘奎边说边抹眼泪。 有些村民不舍得自己干了一辈子家业被抢,想反抗,瞬间就被大批涌进来的流民棍棒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能出来的这些人听从他指挥只拿手头东西,才跑出来的。 崔志山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他早些年做走镖生意,这些年年纪渐长,才在家乡安顿下来,买了几十亩地,当了地主和村子族长。 他早些年走南闯北走镖,见过的世面也多,接触的流民强盗更是不计其数,深知那些人的性子。 几个村子虽然还算关系紧密,但各村应对流民的态度不同。 土桥刘秀才威望最高,他这人心善仁慈,建议先救济流民,希望他们能有吃的,就不会到处乱窜,危害村民。 崔志山却不那么认为,他眼见流民越来越多,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村子能够承受的。 坚决反对救济流民,建议村民先自保。 一开始他就组织村子里的青壮年加高寨墙,严密把守,禁止流民进入。 曾经有一股流民求救村子,崔志山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些人面目不善,直接拒绝。 晚上那些流民竟然趁着天黑翻墙进入村寨,还打伤了两个村民。 幸好崔志山他们有准备,全歼那些流民,并把带头的几个歼杀,头颅挂在寨墙上示众,其他流民看到,纷纷逃窜。 有了这些震慑作用,好几股流民过来都绕道崔沟村。 得知土桥那边开设粥棚,崔志山很是忧虑。 他妹妹嫁到土桥,那里有很多他家的亲戚,准备派人提醒他们要注意救济有度,建议村子先自保。 只是派的人还没去,已经出现了问题。 “哎!” 他深深叹了口气。 “怪我没早点跟你们说,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无济于事! “刘奎,安排你们村子里有逃出来的村民先去我们村子,你统计好名字人数,我们这边会安排住处!那些流民现在抢了东西,有吃的,可能暂时不会过来!但一吃完,就有可能来我们这个村子!大家都要做好完全准备!” “崔五,安排人安排乡民住下,年轻的编入民兵营,从今天起,十二个时辰轮班巡逻,不放过一处进村入口点,不放任何一个可以人员进入!” 崔志山雷厉风行地安排道。 “是!” 崔五赶紧招呼村子里的人,迎接安排土桥村的民众进村。 “这些人是……” 崔志山安排完,看到秦邵他们站在那里,还有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悲戚无比,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年代人口少,很多村子联盟经常见面,村子附近大大小小很多人基本都认识。 秦邵他们一看就是生面孔,自然就引起崔志山的惊异。 “族长,他们说是刘秀才的亲戚,本来是投奔刘秀才的,刘秀才家被流民哄抢,家里人都没了!” 崔五解释道。 崔志山看那三人,衣着举止确实跟一般流民不一样。 那女子虽然衣着简单,长相举止却不俗,尽管悲伤,但也没有乡间妇女那种歇斯底里、无所顾忌,一看就是大家女子。 至于那个年纪小的,岁数不大,应该是小厮。 至于那个年轻人,更是让崔志山惊异。 第17章 遭遇流民突袭 那年轻人年纪不大,不足20岁的样子,衣着也朴素简单。 但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眼神沉静深不见底,让人不敢轻视。 “几位如果不嫌弃,可暂时在我们崔沟村落脚。” 崔志山看到秦邵坚定、清冷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淡薄自信,让人有种想臣服的感觉,不由自主说道。 话出口之后,不禁周围人震惊,连崔志山本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随意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是特殊时刻,周围的村子默契地不收留外人。 他们村子更是严格,就是附近村子的亲戚,也要报告到族里。 崔志山组织一班德高望重之人,大家商量投票才能决定。 如今村子里的粮食都是按人头每日供给,虽然比外面流民要抢上很多,但也是节衣缩食,希望能早日熬到内乱结束。 湖广很多地方如今粮食紧缺,不仅仅是因为义军突袭和流民猖獗,最主要还有就是天气干旱。 已经好几个月不下雨,外面的树木青草都会流民吃个净光,一些地方饮水源甚至都出现了问题。 崔沟能有水源和些许粮食,难怪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他们现在收留土桥村民,除了他们自己带着家当粮食外,主要还是为了共同抵抗流民的侵袭。 这三个人,带着小包袱,还是外乡人。 虽然他们自言是刘秀才的亲戚,但真实身份并不是很明,自己作为一族之长,怎么能随意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说出去的话,要马上收回,似乎有些尴尬。 韩瑾蓉是个坚强识大体的女子,这种乱世,一味哭泣解决不了问题,现时下是要解决她们去处的问题。 “秦爷!你看……” 她刚哭过,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迷茫。 舅舅一家已死,她去崔沟那是什么身份? 秦邵他们还好,一开始他就说要去安陆州。 韩瑾蓉作为一路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她很聪颖,也会看人。 这个秦爷绝非池中之物,不会在这个小山村长留。 那自己到时候去往哪里? 待在崔沟,不明不白,她一女子在这里也无亲无故。 如今上京很难去,如果等到太平没个三五年,也得一年半载。 秦邵他们走了,她如果在此独留? 这一路相依为命,秦邵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面对如此茫然的状况,她只希望他能给自己拿个注意。 …… 他奶的!真他嘛不顺! 秦邵有些想暴粗口。 本来只是做好事,一时心软,想英雄救美。 这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想着可以脱手了,竟然一家都没了命,赖好留一个也好呀! 这刘秀才也真是的,一做生意人也算精明,怎么就脑昏上了流民的当,自己搭上全家性命不说,还给自己惹麻烦。 如果不是绕道,这会儿应该距离安陆州不远了! 他已经看出这族长说留下他们眼中的懊悔! 纵使崔沟地里位置优势不错,但这年代粮食产量低,本就是个刚刚吃饱的年代。 再加上灾荒和民乱,估计粮食也是抠算着食用,能少一人是一人,怎么会愿意他们在这里吃白食? 自己也不打算在此长留! 那留韩瑾蓉在这里? 这崔沟之所以能抵抗流民安然无恙,应该是村子青年子弟众多。 将韩瑾蓉留在这里,一个女子,其最好结局不过嫁给崔姓子弟。 只是这女子倔强,一般女子遇到她那种情况,估计早就身死。 她能坚持下来,还说自己有心愿未了,怎会愿意? 很多穿越者喜欢怜香惜玉,扮演大英雄,左怀右抱。 如若他穿越牛鼻哄哄,自己也想呀! 可他这么悲催,说不定哪天就挂了,哪有那闲心情? 更何况他在原先的世界遭受感情背叛,早已看破所谓的感情。 只要动情,即成奴,这是恋爱心理学中的不二定律。 爱就是投降、就是臣服,就是内心的归属,也是囚尽,对方成为颐指气使的主人,完全随心所欲。 如果她没有残害你,没有欺负你,那仅仅是她内心的善良敦厚。 他被残害过! 重活一世,他不打算随意动情。 “不好,那些流民又过来了!我们快进去关寨门!” 一人突然喊道,打断秦邵的纠结。 “有流民来了!” “有流民来了!” 瞬间功夫,流民来的消息在崔沟上空回荡。 “关寨门!抄家伙!” 崔志山喊道。 身边大大小小的人瞬间拿起了家伙。 村子那边大大小小的人,无论妇女还是身体还算强壮的老人,都抄家伙涌过来。 他们手里或者拿着锄头、粪叉,老人、妇女则拿着石块、土块。 不少人还拿着锅、盆等东西,有的男人手中也有。 这让秦邵有些莫名其妙,这东西用来做甚? 男人站在前面,妇孺老幼站在后面。 那种团结一致、雄赳赳的架势,让秦邵想到一个词语:全民皆兵! 韩瑾蓉跟一帮女人孩子迅速进入寨门内。 秦邵同一帮男人则关上寨门,拿起家伙站在不算很高的寨墙上严阵以待。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很多人包括崔志山不再考虑秦邵他们是否是外来之人以及身份不明。 这种情况下,能跟自己一起抵御外敌的,那统称:自己人! 小三子被人当作小孩子拥入寨门内后方。 他不甘心挤出来,拿着棍棒跟在秦邵身后。 片刻功夫,一群群衣衫褴去,拿着各种器具的人,在前面几个胡子拉碴壮汉带领下,踉踉跄跄奔了过来。 这群人除了抢土桥那批人,还有新来的不少人。 而带头之人正是先前抢土桥的那帮流民。 “就是那几个人带领人袭击攻入我们村子的!” 土桥那名带领村子过来的青年说道,眼神满含恨意。 秦邵定睛看前面那几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手持长戟,那长戟跟自己的几乎一样。 待那几人走进,看清楚来人来面之时,秦邵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竟然是义军中的赵武,他身边另外两人均是赵武在义军中的亲随。 一个叫赵大,一个找赵二。 这……这三人还活着? 他们竟然冲出了包围圈? 这有些太不可思议! 刘三自裁,赵越被抓,赵武他们竟然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邵跟赵武不算熟悉,但他是指挥使赵桐安排到善后营保护赵越的。 他从敢死营前往赵桐营帐的时候见过此人。 后来得知赵武是赵桐侄子,跟赵越的关系也很近。 即使两人交际不多,但在赵越营帐中没少碰面,自然熟悉对方的面目。 赵武不同于赵越,这小子心狠手辣,在战场上那是真刀实枪地干,很有一些实力! 怪不得那些流民能拿下土桥,原来是有这些人指挥。 如果赵武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还知道他的身份,现在还跟他站在对立面要火拼? 秦邵的心情有些焦躁。 自己真他娘悲催,就想低调回到安陆州找个安身之地。 竟然遇到这么多懊糟事儿! “爷!没事吧?” 小三子在秦邵身边,看秦邵脸色不对,关心问道。 第18章 云楠白药发挥作用 “没事!你一会儿也弄两个锅盆之类的遮挡物!” 秦邵吩咐道。 “弄那东西干什么?” 小三子有些不解。 他也没经历过这样打仗的场面,不过这小子打起架来就兴奋。 秦邵没跟他解释太多,因为那帮流民已经冲过来了。 只是片刻功夫,小三子就弯腰开始寻找遮挡物了。 原来那些流民也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分作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撞寨门。 另一股则拿着石块能各种能投掷的物品朝寨墙上的人扔去,顺便支持伙伴攀爬寨墙。 山寨的寨墙不比城池,虽然能抵挡人随意进入。 但并不是很高,有些身手的人在下面伙伴支撑下,要攀爬寨墙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流民不停地朝寨墙上的众人投掷东西。 小三子和秦邵都差点中雷。 一块黑物袭来,秦邵幸好反应比较快,躲了过去。 那黑物落地,秦邵发现是一块牛粪,还散发着恶臭味。 奶奶,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下手,醉了!真够恶心的! “爷!我找了两块小木板,是韩姑娘帮我们找的,没有锅盆了,用这两个也行!” 小三子兴奋地跑过来。 他明白秦邵说的问题后,就转身下去找遮挡的东西。 两人有了护面工具,开始跟着那些村民用力驱赶想攀爬墙上来的流民。 这完完全全就是粗糙到没法形容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 你扔我砸,你推我抗! 有伸手利落的流民在同伴帮助下将要爬上寨墙。 寨墙上的一众人有器械的用器械打,没有器械的用石头捶砸。 还有一些身体强壮的中年妇人看自家男人跟流民撕扯。 直接上去对流民又抓又抠又捶,就差吐吐沫了! 木棒、锄头、耙子、抓钩、铁锨、石头各种交织,你不知道下一步就会被那种“武器”打中。 双方打了几个回合,各有伤亡。 这种肉搏最大的伤害就是头破血流! 流民中有不少人倒下! 村民尽管提前有锅碗瓢盆等阻挡物,也有不少被袭击到受伤。 崔沟村民先前也打跑几次流民的侵袭,那些人看难以攻下,就退缩走了。 这些流民却迟迟不去,那架势不攻破寨子不罢休。 村民不断有人员受伤,不少人变得焦躁起来。 崔志山算是一个比较负责有担当的族长,亲自带人到墙头参与战斗。 五十快要出头的年纪,挥舞起钢叉也是虎虎生风,头发也乱了,衣服也在撕扯中被拽开。 仍扯着沙哑的声音同村民打气,号召村民与寨子共存亡! 因为他的英勇表现,不少村民开始重拾信心。 只是片刻功夫,一阵混乱声传来。 “不好!族长被打中了!” “族长!” “族长!” “族长砸住头了!” “流血了!快止血!止血!” “爹!我爹怎么流那么多血!” “秦爷,族长好像被砸中头了!” 正在跟下面要爬墙上来的流民尽力搏斗的秦邵被小三子示意推搡了一下。 果然看到那边城墙很多人去查看族长状况,有不少人惊慌失措。 占场上最怕主帅出问题,那样会动摇军心。 族长就是村子里的定心丸,如果一味关注族长,这仗就没法打了! “崔五,派两人将村长带下去包扎,其他人继续战斗!” 秦邵立即喊叫崔五等人。 崔五也算聪明人,马上明白秦邵的用意! “父老乡亲们,为族长报仇!杀呀!” “杀!” “杀!” 群情激奋,大家用石头、砖块各种东西,纷纷朝下面流民砸去。 还有妇人和老人烧了热热的锅灰,一簸箕一簸箕往下倾倒。 刹那间,寨墙下面的流民被烫得哇哇大叫。 赵武他们看到伤亡增加,不少人已经疲累,担心会有反战情绪,赶紧叫停休憩。 秦邵他们这边也可以暂时修整,查看伤员的情况。 “五哥,秦爷,我爹……我爹可能不行了……不行了!” 一个20左右的后生哭着跑过来。 是崔志山的小儿子崔春生。 “怎么会不行?不是砸住头,下去包扎了吗?” 秦邵有些惊异,当时好像流血,不至于会出人命吧! “血……血止不住!” 崔春生眼泪掉个不停。 “崔五,你带人守住这边,严防贼寇过来,我去看看!” 秦邵不自觉吩咐道,那帮人也自觉听他吩咐。 秦邵到达后方,看到一帮人都在围着崔志山。 村子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个土医。 他没多大经验,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秦邵看到崔志山头部的血还不住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土医也只是用棉布绑在头部堵住血,但根本不起作用。 土医也就是村子里赤脚医生,懂一点药理知识,平时也就治个简单的小病。 这年头人得病基本靠抗,扛过去算是好了,抗不过去就交代小命。 这样的出血,土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崔志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周围的人惊慌一片。 韩瑾蓉也在帮忙处理伤口,看到秦邵过来,急忙蹭到他身边,看是否需要帮忙, 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难题,感觉只要秦邵在,就心感到安慰。 秦邵不是医学专业,其实对治病这种专业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外行。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大家都束手无策。 突然想起自己系统中还有云楠白药,那玩意儿不就是止血的吗? 不过前世平时用,也就是小流血或者伤口发炎什么的。 这崔志山头上这么大窟窿有用吗? 只是看看众人期待的眼神,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算了! 能不能行,就看崔志山自己的命了! 他匆忙急忙拿出包扎带和云楠白药。 将大半瓶药粉倒在崔志山头上,然后用包扎带包扎好,嘱咐身边紧紧压住半柱香的时间不能动,观察后效。 叮嘱完毕,秦邵就起身去了寨墙那边。 他对那边还是不放心,担心赵武随时发动供给,如果大门被他们打开就完了。 到城墙那里,一切还好。 流民那里伤亡不轻,这会儿暂时没有攻击的打算。 秦邵将崔五他们叫在一起,查看人员情况。 吩咐五人一组,守护一段城墙,大家轮流值班休息,避免人员疲惫,关键时刻吃力不上。 崔志山受伤,群龙无首,崔五虽然能干,只是指挥大家一窝蜂上,很多人已经疲惫。 秦邵这样安排,大家心服口服,不自觉都听他指挥。 刚安排好一切,远处就有一人癫狂般喊叫着跑过来。 “止住了!止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喊叫? 等那人跑近了,秦邵才发现是那名土医。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急声问道。 第19章 出动出击 “秦爷!秦爷!村长头上的血止住了,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止住了!” “秦爷!秦爷!你真是神医!神医呀!” 土医再次冲秦邵喊道。 眼里满是炽热的崇拜,周围也兴奋地叫起来。 奶奶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人,这年头医疗技术有限,感冒发烧都可能死人。 更不要说伤口严重,大量出血,很多时候只能坐等天收。 崔志山流了那么多血,大家都觉得人肯定是不行了! “秦爷!您……您那神药……” 土医很是激动,这年头医生医学都是自家传家宝,一般都不外传的。 土医看到秦邵拿一些土面一样的东西,片刻就能止血,觉得那就是神药。 这种东西一般人不会给别人,但土医还是忍不住厚脸皮好奇。 “你拿住这些,一会儿我给你些包扎带,有人受伤擦破伤口,就按照我先前方法治疗!” 秦邵将剩下的半瓶云楠白药给了土医,反正系统里随时供给。 土医激动得直接跳起来,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珍贵而来! 跟流民的对战进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再次进入修整。 为避免被砸伤,秦邵吩咐上城墙之人,都上裹最厚的衣服,特别是头部包裹严实,有帽子尽量带帽子。 占着城墙优势,他们损伤少了很多。 干了一夜,秦邵也感觉有些累,幸好村子有后勤部,提供吃喝。 这会儿城下那些人也累了,开始休息。不过他们可没有村民这些待遇。 秦邵正奋力啃饼子。 一头裹厚厚白布之人直接在他面前跪下,吓了秦邵一跳。 这是干什么? 整天一惊一乍的,他感觉自己没被流民打死,先被这帮人弄个心悸的毛病。 抬头开去,看到是崔志山。 这家伙不好好养伤,大早上就给自己磕头,脑子真是出问题了! “感谢秦爷救命之恩!” 崔志山低头就要磕头,被秦邵拉住了。 费了他半瓶云楠白药,被再磕下去,伤口开口怎么办! 他还担心崔志山昨日受伤严重,伤口发炎,万一再发烧给烧没了。 嘱咐土医用麻黄熬水,等崔志山醒了,给他喝些麻黄水。 麻黄他是在土医那里发现的,属于当地的药材。 这些东西降火消炎,希望能对崔志山有用。 这崔志山熬了一晚上,一夜之间竟然能下床,看来身子底子不错。 只是脸色还些微有些苍白。 “族长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伤的不轻,最好还是多养几天。” 秦邵客气道。 这人五十出头年纪,给自己下跪,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不是折自己的寿吗? “感谢秦爷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只是村难当前,我怎能心安理得养伤,如果不是秦爷在此相助,我们这些父老将……” “秦爷,我前来是为跟你商量一事,只是我见识浅薄,事情太大,一时不好决断,想找秦爷商量一下,您见多识广,多给我们些建议。” 崔志山顶着伤口过来,看来事情定然不小。 “你说!” 秦邵正襟危坐。 “秦爷!这对方人多势众,陆续还有流民过来,这样打下去,我担心大家坚持不住,我们要不要寻找退路?” 崔志山有些忧心地说道。 病情稍微好些他就赶过来了,就是担心这边抵抗不住。 别到时流民真打进来,到时候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先前他被砸伤,现场混乱一片。 指挥的族长倒下了,村民的信心受到了打击。 不少女人孩子甚至害怕得哭起来。 还是秦邵号召那些人赶紧组织救援队,并拿出包扎袋、云楠白药,让手脚麻利的女人给伤员包扎,进而稳定住了局面。 加上秦邵对敌勇猛,这人力气真是大,一柄长戟瞬间功夫就挑下六七个攀爬寨墙的流民。 如果不是他勇猛,说不定那些人早就上来了! 所以,现在的秦邵完全就成了崔沟人的主心骨。 只是流民人数众多,他们迟迟不走,誓要拿下寨子。 秦绍再是勇猛,也架不住人多呀! 为避免全村覆没,崔志山不能不考虑后路。 “那你们可有撤退的地方?撤退后可有安身之处?” 秦邵有些不理解。 他看了附近的地理位置,应该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后山有条小道可撤退,只有我们村子人知道,只是这么多老人孩子!” “秦爷,我想我跟一帮人在寨墙这边顶着,您带村子的妇孺老幼逃出去,也算为村子里有一线生机。你是村子里救命恩人,我们会永记您的恩情!” 崔志山说完,眼里有泪光出现,又准备下跪。 秦邵直接将其拉起来。 “外面的流民誓死想进来,你们却想出去,如果他们进来,你们性命定然不保,伤亡太大!那些多老人孩子,有谁来照顾?该怎么生活?” 秦邵不是太赞成这个建议。 这些流民现在之所以如此不怕死勇猛。 是因为他们先前抢了土桥,得了不少物品,新获得成功,有了吃的,信心也就大增。 加上陈武他们游说,说这崔沟有大量吃食,还有不尽水源。 如果夺得崔沟,大家就会后顾无忧。 这些人自然拼命。 他们先前也来崔沟抢劫,只是崔沟严密把守,有几个人硬闯,被杀死还挂在寨墙,才胆怯退了。 如今有了更多的流民,加上先前洗劫土桥成功,信心大增。 陈武他们有作战经验,能抓住流民心中所需。 而崔沟这些村民有后顾之忧,人数也没有他们多,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也难怪崔志山有这种想法。 只是就此逃亡,搭上一帮村民性命不说,逃出去的人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都是些妇孺老幼,逃出去又如何?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饿死人!他们出去还不是成为新流民?” “不!连新流民都不如!你看看外面那些流民,有几个是妇孺老幼的,都是曾经身强力壮的汉子!而他们如今怎样?还不是一个个瘦骨嶙峋,靠偷抢过一日是一日!” “那些妇孺老幼都去哪里了呢?他们的下场是怎样?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秦邵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崔志山眼里满是绝望。 他是太急了,只想着让村子里的一些人先活下来。 根本没考虑那些人逃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主动出击!” 秦邵坚决地说道。 “出动出击?” 崔志山惊讶地叫出来。 第20章 崔沟保卫战 “是的,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你们看,这些人都是前面那三人指挥领导,如果将他们拿下,这些流民就会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秦邵指着外面火把下那些流民围着的三人。 “我也赞成秦爷的说法!” “我也赞成!” 刘奎和崔五在一旁,也都站出来说道。 这些人都是抗敌的主力。 “我们是男人无妨,男子汉大丈夫头一伸,大不了小命一条,20年后仍是一条好汉!” “只是我们的父母亲人,姐妹妻子怎么办?难道我们看着我们的妻女姐妹以及老人任人欺辱?我们大家被赶出去成为新流民?” “大家可以看看外面流民的生活都是怎么样?看看那些妇孺老人都是怎么样的下场?” “想想我们的家园被人霸占,我们的亲人被人欺辱践踏,即使九泉之下,可否安心?” 秦邵一番铿锵有力的讲话,瞬间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有人还发出低泣声。 这些村民当中,其实也有不少人失去了家人,保守战乱之苦。 这年头谁曾容易?他们其实也比那些流民好不了多少! 如果不自救,那些流民就是他们明天的下场。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死得其所!为保卫家园为亲人死得光荣!” 秦邵站起来环视四周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的话瞬间将在场人保卫家园的内心激情调动起来。 “保卫家园!” “保卫家园!” “保卫亲人!” “保卫家园!保卫亲人!誓死而战!” “誓死而战!” 男人们纷纷站了起来! 很多半大小子也加入队伍。 一些妇女也抡起了锄头。 “后勤及时安排晚饭,天黑时分,所有18岁以上男青年跟我一起出城围剿贼首!不胜不归!” 秦邵将长戟一下子戳地,发出哐哐的响声。 “尊令!” “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众人被秦邵的气势震动,纷纷响应。 …… 寨墙外。 赵武阴鸷地盯着崔沟寨墙的大门。 “武哥,这骨头太难啃了,要不咱们退吧!” 胡子邋遢的赵洪地同赵武说道。 “就是,武哥,咱们要不走吧!这些村民不好对付!” 赵岗也赞成道。 他们没想到一个小村子竟然是这么难以攻打,比先前一些城池都难。 那些官老爷大户听说他们到来,早就丢盔弃甲,带着金银珠宝和自己的小妾逃走了。 一个破村子竟然这么顽强,打了一天一夜,那些人还死死坚守。 刚才还听到里面人群情激奋地喊口号。 他奶娘的,这比正规军还正规。 还不如赶快走呢!这赵武哥一直顽固不灵坚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这帮村民这么难对付吗?” 赵武拿了根身边的草屑啃咬了一下,冷声问道。 “为什么?” 那两人惊异道。 “那里面有高手,还是我们义军的叛徒!” 赵武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是谁?你认识?” “秦勇!” “什么?是他!他怎么……怎么还活着?” 赵洪有些不相信地叫道。 要知道他们能活着可是花费了大气力的。 “不可能,他又不认识人,原先还在敢死营,谁能放他出来!” 赵岗更是表示不可思议。 “对了!他原先跟那周阔关系很近,是不是他们早就……” 赵洪脑瓜转得比较活,首先想到了这里。 “他娘的!” 赵武眼睛发红,恨不得撕咬那秦勇个稀烂。 “武哥,三爷花了那么多钱救我们出来,说是希望我们好好活着,我们没必要……” 赵洪劝道。 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够逃出来,其实并不是凭自己实力。 而是赵桐用重金将他们赎出来的。 他们三个包括赵桐、赵越都被明军俘虏了。 那些明军也不是什么好定西! 特别是那个叫周阔的,竟然是咸宁伯仇钺的孙子仇鸾,隐藏在他们当中他们竟然没被发现。 直到他去监牢看他们,他们才发现。 三爷赵桐在他的游说下同意帮明军的忙,抓到赵副元帅。 只是条件是放了他们三人。 他们三个都是赵桐本家,也是他亲侄子,赵桐只想保住他们这一支的几根命脉。 仇鸾刚开始不同意! 三爷赵桐将义军珍藏的不少金银细软几乎五千两给了仇鸾,那小子才放过他们三人。 三爷在仇鸾说放过他们的当晚就偷偷提前将他们送了出来,担心仇鸾变卦。 并告诫他们隐姓埋名好好过着就行,别谈什么报仇的幺蛾子。 只是赵武带着他们出来后,一路随着流民南下,看到崔沟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攻打下这个地方。 刚开始赵洪和赵岗以为是去抢东西的。 没想到后来赵武竟然想攻打下这个村子占山为王。 赵洪觉得这样做有些太危险,毕竟他们的身份特别,万一被朝廷发现,后果不可想象。 可知赵武这人一向强硬,不喜欢听人意见,如今又要跟那个秦勇耗上了。 “我是你们大哥,难道会害你们不成?我们攻下这个村子,占山为王,有吃有喝岂不美哉?你们难道希望跟那些猪狗不如难民一样到处流浪不成?” 赵武狠狠地说道。 仇鸾赵武热惹不起,世家子弟,高门大户,他们这些小人物如果在以前,一辈子也接触不到。 这秦勇凭什么过得比他们好? 一个沦落到敢死营的货色! 就因为跟仇鸾攀上关系,就能轻易脱离被俘,可以躲避监狱中那种非人的待遇!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不公平? 赵武越想越心里不平衡。 这就是任性,对于那些睚眦必报、喜欢红眼病之人,身边跟自己差不多同样的同类,但凡比自己好一点,他们就无法忍受。 自己下地狱,也要拖着别人下! 赵武就是这样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们忙碌地开灶做饭。 秦邵看到韩瑾蓉也在一忙帮忙忙活。 这个先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这会儿已经似乎忘记悲伤,全身心帮忙。 “爷!咱们真要跟村民和那些流民一起死战?咱们以后要留在这崔沟,不去安陆州了?” 小三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脑瓜异常聪明。 一路行来,他已经深了解秦邵的性格,这是个能自保绝对不多事的人。 自家爷这次为何这样热心帮助这些村民? 其中必有原因! “去安陆州,只是流民里面有首领认识我,就是带头那三个,不干掉他们,咱们走不了!” 秦邵言简意赅说道。 “爷!那咱们就干掉他们!” 小三子不假思索说道。 对于自家爷要做的事情,小三子虽然会有疑惑,但绝对百分之百支持。 谁让他们家爷不好过,他们就干掉谁! 第21章 擒贼先擒王 (昨天21章和20章内容传错位,已调整) 反正这一路两人合作干掉了不少人。 秦邵想干掉赵武他们,其实也并不是多高尚只为村民着想。 主要是也为自己考虑。 赵武这人武艺不俗,人也心狠手黑,跟赵桐不同。 这小子能从明军包围圈出来,还能组织这些流民,定是不一般。 自己认识他,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让他看到自己,要么自己臣服入伙他们。 要么就会被他干掉! 看眼前的情势,赵武他们是想占领崔沟这一有利位置占山为王。 秦邵刚从义军出来再加入他们,那就是刚出虎窝又进狼窝。 他可不想跟这些人为伍,更不想受人牵制。 如果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干掉赵武他们,那些流民自然也一哄而散。 “秦爷、小三子,我烙了烙饼,你们俩快多吃些!” 秦邵和小三子正在商议晚间出了寨门,如何行事,韩瑾蓉跑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烙饼。 “姑娘!好香哟!” 小三子早就饿了,拿起烙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秦邵也不顾及洗手不洗手问题了,一路上将以前洁癖的毛病治了个彻底。 拿起饼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是夜! 村里男青年约莫百人,整装待发,待寨门一开就冲出去杀个痛快。 根据秦邵的命令,这些人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流民当中。 其中10人为擒贼先锋,专门擒拿贼首,这10人当中就有秦邵和小三子。 “秦爷!小三子!你们要当心!” 韩瑾蓉有些哽咽地喊道,但声音不敢太大,唯恐惊动外面贼人。 夜色如墨! 火光冲天,喊声阵阵。 器械的碰撞声,厮杀声,响彻云霄。 “秦勇,果然是你,你这叛徒!背叛义军,还敢与我们火拼!速速降来!” 赵武果然武艺了得,虽然有数众人擒拿,他仍然将手中的长戟舞得呼呼生风,人不能靠近。 如果不是秦邵力气大与他拼打几个回合,这小子不定又要伤几个村民。 “赵武,你能从明军包围圈出来,想必也另有原因!你我本无仇,各走各路!” “这崔沟奈我们容身之地,你们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禀报官府,昭告你身份!” 秦邵也毫不示弱。 两人又火拼十几个回合,秦邵一个用力,长戟直朝赵武肩头刺去。 “哎哟”一声,赵武被刺倒地。 小三子趁机上去刚要补上一棒,那边赵洪和赵岗已经飞速过来支援,不顾身上被刺打,一人掩护,一人抗起赵武踉跄朝山坡外跑去。 “贼首跑了!” “贼首跑了!” 秦邵和小三子齐声喊道。 “贼首跑了!” “贼首跑了!” 瞬间很多人叫喊。 寨墙内的大门很快打开,拥出来一群拿着火把、锄头的村民,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十岁左右的孩子。 全巢出动!群情激愤! 流民听到首领跑了,瞬间变成一盘散沙,四散逃去! …… 翌日。 日常紧张的崔沟欢乐一片。 人们敲锣打鼓欢庆胜利。 袅袅炊烟升起,香味四溢。 这是庆祝赶走流民胜利的庆功宴。 这次大战,虽然村民受伤约20人,有一个老人年纪太大,在混乱中疾病发作而死,倒是没有其他伤亡。 可谓喜事一件! 这年头年长老人去世就是喜丧。 崔志山作为族长首先表态,老人晚点安葬,村子先举行庆功宴,为壮士们庆功。 简朴安静的房间内。 韩瑾蓉正在整理衣服,看看窗外热闹的场面,想起死去的舅舅一家。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片刻,忍不住低声低泣。 “这里韩姑娘住的屋子吗?” 外面的询问声,打断了韩瑾蓉的沉思。 “是,正是!” 韩瑾蓉赶紧擦干眼泪,挤了个笑容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朴实的中年妇人。 “这是秦壮士让送过来的水!” 两名妇人笑着说道,脸上满是热情。 “多些两位大嫂,辛苦你们了!” 韩瑾蓉客气地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幸好秦壮士在,赶走了那些流民,不然我们的家也没了!” 那两个妇人说着说着流起眼泪来。 这年头都不容易,韩瑾蓉也不再为自己那些伤心事伤感,人能活下来就是庆幸之事。 “不知秦爷在什么地方?”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问道。 “秦壮士和那个小壮士,正被我们族长他们招待,他们让我送来了水,说是给姑娘用!” 其中一个说话带着笑意的妇人说道。 两人送完水出去了。 “姑娘,这么多水呀!” 韩瑾蓉正看着两大桶水发呆,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 “是呀!秦爷让送进这么多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秦爷在做什么?” “族长和秦爷还在谈事,族长想留咱们秦爷留下来,都在求咱们秦爷呢,咱秦爷真是太厉害了!” 小三子笑道。 这小子自从跟着秦邵以后,小孩子天性越来越显露。 说话带着笑意,人跟小猴子一样到处爬来跳去,说起他们家秦爷更是滔滔不绝。 崔沟族学学堂如今已经没再开放,成为族里议事的地方。 “秦爷,您……您就没想过留下来吗?” “我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城里,但村子绕着天盼湖,土地肥沃,村里里不缺水,即使如今天气大旱,很多地方缺水,我们这里水井仍能出水,是个风水宝地,比不上城里繁华,但是个饿不住肚子的地方……” 崔志山滔滔不绝说着村子的好处,期望秦邵能留下来。 崔沟自古就是这里的风水宝地,他们的祖先打跑很多外来入侵者才保住这个地方。 很多人想入户崔沟而不能,就是附近有姑娘想嫁入崔沟,还要经过族里们的意见。 这是崔沟第一次祈求人留下来。 就是土桥那些过来的人,也只是暂时留下来,能境况好些,那些人都还有返回原来的村子。 崔志山等一帮崔沟的人是真心想请求秦邵他们留下来。 主要秦邵确实是个人才,目前崔沟确实需要他们。 如果昨天不是秦邵提议主动出击,打伤了贼首,那些流民估计今天已经攻陷村寨,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现在流民看着是散了,崔志山真担心那些人会卷土而来。 另外,这里距离德安府不远,再过去德安府就是安陆州。 估计后续还会有不少流民要陆续经过这里。 “秦爷,您只要愿意留下来,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接受,并且我们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这崔沟村组长之位以后就是您的!!” 崔志山看秦绍坚持,直接上前说道。 第22章 抢人大战 “这……这没必要!” 秦绍没想到崔志山为把自己留下,族长之位也不要了。 “你们放心,那些流民本就是乌合之众,如果不是那些贼寇鼓动,不会有这么大威力!” 秦邵安慰道。 这崔沟依山环水,按说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很适合归隐。 但秦邵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净土。 那赵武没死,自己跟他结下了梁子,自己参加贼寇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他作为把柄拿捏。 虽然自己当初算是被逼,但小人物没有话语权,别人一句话就能定你生死。 万一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自己百口莫辩。 大明法律严苛,即使崔志山是族长,也护不了自己。 还有自己现在还没有确切身份,姨母下落不明,为今之计,必须尽快找到自己便宜老爹拿到身份。 如果自己那老爹真是所谓的小官,朝里有人好办事。 即使参加贼寇事情被揭发,因为被逼,到时候有人替自己说话,也可大事化了! 官家子弟被贼寇劫掠,化险为夷逃出,带领村民抗击贼寇,说不定还是一桩可歌可赞之事。 自己目前还不停留在崔沟。 至于崔沟人担心贼寇会来回马枪的事情,秦邵倒是不是太担心。 流民散乱,想要聚集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另外,流民问题一时半会也是解决不了的。 秦邵虽未对这段历史做过深入研究,但也了解刘六刘七起议造成的大范围流民问题很严重,一直持续了好几年才结束。 如果是这样,崔沟就要做好长期抵抗流民的准备。 还必须将附近的村子联合起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秦邵跟崔志山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听他们说了附近村子的情况。 附近有多少个村子,各村大致人口情况。 “族长!族长!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几人正商议得热火朝天,外面一人叫喊声惊动了几人。 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那帮贼寇又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房间的几人,迅速拿起家伙欲朝外走去。 “怎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等人出门崔志山看到一个小伙子朝这边跑过来。 “村长,附近村子土刘、高寨、王村等都来人了,说是要见族长,现在都在寨子门口求见呢!” 小伙子生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虽然昨天赶走了流民,但村子现在的防守还是很严,以防有贼人乘虚而入。 “还是秦爷您高见,我先前还担心那些村子不愿意合作,没想到他们主动过来了!” 崔志山满脸喜气地说道。 他现在对秦邵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不自觉跟着小三子他们尊称秦邵为“秦爷”! 秦邵他们走到寨墙处,果然看到约莫20多人站在门口,均是周围各村的壮汉及族长。 流民肆虐,如今的村民要出门都得结伴同行。 族长出门,身边更是要带几个“护卫”。 崔志山他们赶紧开寨门,迎接那些人过来。 那些人看到崔沟再次加高的寨墙,都忍不住连连点头、感叹。 “崔兄,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我们村子寨墙破旧,前些日子就被流民爬墙溜进去,幸好人员不是太多,被我们大家赶走了!如果我们村子遇到昨日你们村子那样多的流民,估计早就完了!” 一村子族长感叹地说道。 “时世艰难,也是无奈之举!” 崔志山拱手叹口气说道。 “崔兄何出此言,崔沟大战数千流民,一战成名,在周围村子都传开了,我们大家这次来其实都是来学习经验的!” 另一村子族长认为崔志山是客气之言。 这老小子一向滑头,有什么好处总是闷声发大财,这是想藏私。 “各位族长,实不相瞒,你们没来之前,我跟这我身边的这位秦爷,就是这次帮忙我们打败流民的壮士,正商谈咱们周围村子如何应对流民侵袭问题。” 崔志山说道。 这年代人总体上少,加上很多事情,比如开山挖渠以及收丁纳税等,很多村子都事协作,还有各个村子男女通婚。 周围的村子很多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哪个村子有多少人; 哪家的牛儿争气,一胎生了四个小牛犊! 哪家媳妇腚子大会生,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 哪个村族长有些太热心,总是给孤儿寡母的媳妇送温暖; 总之,在乡下的这个地方,很多是没有秘密的。 特别是来个陌生的外乡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当地人。 崔志山没介绍秦邵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崔志山身边那个身材板正的后生。 这个后生年纪不大,站在那里玉树临风,手里拿着一柄长戟,自带一份摄人的气势。 这后生是谁?崔志山这老小子莫非想藏私,不打算介绍? 有人心中早已腹诽。 如今听崔志山说这人就是协助崔沟能打败流民的秦壮士。 一个个看着秦邵,那眼睛直发光! 弄得秦邵在那么多“炽热”目光指示下,有些微微不自在。 “原来这位就是那位壮士呀!” “早听说崔沟夜袭流民贼首,有一壮士刀挑贼首,没想到如此年轻!” “这么年轻不仅能战,听说还能组兵排阵,擒拿敌首,真是不简单!” “少年出英雄!果然,还是年轻人厉害!” 众人纷纷夸奖秦邵,有不少人还上前打招呼。 “秦爷,我是土刘的族长,想邀请你去我们村指点一下!” 土刘直截了当。 “秦爷,我们王村也需要您指点,我们王村依山傍水,土地粮食产量不错,秦爷只要去我们村,吃粮食是不用愁的!” 王村拿出物质诱惑。 “秦爷!我们高寨随时环境秦爷前去,我们那里不仅有粮食供给,听说秦爷还未婚配,我们那里姑娘拍立漂亮贤惠!” 美人诱惑也出来了。 奶奶地,这是挖墙脚来了! 崔志山瞬间黑线! 崔五他们几个后生甚至拿起家伙! 只要崔志山一声令下,他们家伙直接就朝那帮人抡去。 那帮来人也不是吃素的,身边壮汉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已经做好火拼抢人的准备。 “我说你们这么积极来我们村子干什么呢,原来是抢人的!我告诉你们,秦爷是我们崔沟请的人,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来抢人的,我跟你们说,哪里来就到那里去!” “崔五!关门,送客!” 崔志山一声令下,崔五等后生一起举家伙上前,要将那些族长及外村人赶出去。 第23章 藏私神药 眼看场面要火花四溅! 秦邵不得不上场安抚众人。 “大家都静静,不要吵了!” 秦邵将长戟朝地上敲了几下,发出“琤琤”的响声。 众人听到他说话,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秦爷!” 崔志山有些急,担心秦邵受这些人游说。 秦邵伸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大家先不要吵,现今贼寇流民还未散,我们内部争斗起来,如此这般,流寇再次袭来,我们就自动缴械投降;饿!” 秦邵的话声冷硬、掷地有声。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秦爷,我们都是乡野之人,没有太多见识!请您也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我们也不是非要说跟崔沟抢人!只是大家对抗流民经验不足,吃了太多亏,害怕如此下去,保不住家园,护不住家人,才想此下策!” 有族长沉痛地说道,语言很是诚恳。 “就是!秦爷,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听说崔沟这边昨夜在您的领导下打得贼寇溃不成军,才斗胆来寻求帮助的,请你也帮帮我们,教教我们!” 其他族长也附和道。 “大家放心,抵抗贼寇不是一村之事,崔沟这次能战胜流寇,其实是整个村子的功劳,我跟崔族长先前还在总结经验,准备将我们这次取胜的经验和以后对敌措施分享给大家!” “即使我不去你们村子,你们也跟崔沟一样掌握迎敌策略,关于这些方面,我不会藏私。” 秦邵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秦爷说得简单,口头说说有什么用?我们又没看到崔沟是怎么战贼寇的,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分享,那神药之事为何只字不提?怎好意思说不藏私呢?” 有一个后生不满地说道,似乎不相信秦邵的话。 “你好大胆!竟然跟秦爷这样说话!” 崔志山很是不满,崔五等人也要上前准备教训那外村的后生。 秦邵赶紧阻止。 “什么神药?” 他有些不解地问那后生。 “就是崔志山头被打破了,听说你拿的药直接就将人救活了,不是神药是什么?” 那后生也是个耿直之人,虽然身边人捅他不让他多说,他还是说了出来。 “那些只是些止血药……” 秦邵有些无语。 止血的云楠白药,在这里竟然被当作了神药。 “能止血还不神?你都给崔沟药了,也不能不管我们!” 有人嘟囔道。 要知道这里是山区,就是没有流民,就是碰撞摔倒也会经常出现流血之类的。 不少人伤口严重发炎就没命了! 更不用说像崔志山那种头上破个洞,流血不止还能止血活着,那药不是神药是什么? 这些人早就听说那秦爷给崔沟一些神药。 不患寡患不均,这些村子也想有。 斗米恩升米仇,人性真是不可考量! “大家都稍安勿躁,那些药只是止血用的,并非什么神药!如果是为抵抗流民流血受伤,定然会送药医治,无论是哪个村哪位村民。” “大家今天来,如果是为了一起抵抗流民的,欢迎各村族长一起进屋商谈预防流民大计!如果只是来锱铢必究占便宜的,可以自行离开!” 秦邵直接喊道。 跟这些村民合作最好简截了当,人多嘴杂,讨论越多,问题也就会越多,弄不成事儿。 听了秦邵这些话,那些人瞬间哑口无言。 有族长带头进屋,其他村的族长也陆续跟了进去。 从上午的巳时一直到天快落黑的酉时,屋内人仍没有出来。 一会儿大声议论,一会儿争吵不休,一会儿瞬间宁静。 小三子和韩瑾蓉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韩姑娘,你说他们都说什么呢?怎么还没谈完?” 小三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时想上蹿下跳想进去打听,但被人给念出来。 里面的人说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 哼!忘记小爷当时怎么拼命为村子打贼寇了,这会儿把小爷当小孩子了! 李三内心不住地腹诽。 “商量抵挡流民、打贼寇。” 韩瑾蓉朝屋子里看看说道。 “直接打不就完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呢?秦爷有没有吃饭,这都快一天了!” 李三有些不耐地说道。 担心饿着自家爷。 “没事,我看到有人送饭和水进去了!” 韩瑾蓉安慰道。 从她的视角能看到秦邵被一群人围在当中,他在一个土堆一样的沙盘上面指指画画。 周围人一会儿宁静旁听,一会儿激烈讨论。 他时认真倾听,时而伸手示意,那些人瞬间噤声听他发言。 虽然站在自己位置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内容。 韩瑾蓉可以感受到他的口若悬河、指挥若定! 那种气度、那种气定神闲,明明是那么近,她却觉得似乎有些远。 终于,接近戌时时刻,那帮人终于出来了。 秦邵走在前面,其他人尾随在他身后。 一个个单等秦邵站定,他们才拱手弯腰跟秦邵告别,带人然后匆匆离开。 “饭菜快点准备好,多弄些好吃的,给秦爷他们加餐!” 人一走,崔志山急忙吩咐道。 “秦爷,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吃饭,热水我们已经烧好热水了!” 韩瑾蓉上前说道。 先前水源紧缺,三人几个月都没洗澡,来这里之后又遇到流民攻城,根本没有一刻得闲。 村子里有个湖,不缺水,终于能好好洗洗早了。 “先沐浴吧!” 秦邵有些疲惫地说道。 这些天一直熬夜,眼睛早已出现血丝。 泡在热水中,才终于感觉扫去了这些多日子的疲惫,活得像个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仍然处于忙碌当中。 组织周围村子城里民兵自卫连,闲时练兵,忙时生产。 每村每周派一组巡逻地巡逻进入镇子要塞路段,对过往流民进行身份查证。 各村族长签订联合抗流公约,公约内承诺:一旦有村子有事,其他村子必须派人支援帮助。 各个村子还分别建立各自的小型烽火台,一旦出现危险,燃火警示寻求支援。 其他村子看到信号,必须根据公约给予支援。 …… “爷!你抱的一大兜是什么东西?让我也帮你!” 韩瑾蓉正在收拾屋子里东西,听到外面小三子和秦邵的说话声。 她抬头之际,那两人已经进了门来。 哗啦啦!秦邵将一堆东西抖落在桌子上面。 “哎呀!这么多好吃的!” 小三子看到东西,惊喜地叫道。 大米、鸡蛋、白萝卜、胡萝卜、腊鸡、腊鱼摆了整整一桌子。 “爷!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秦爷现在在村子里特别受欢迎,在这十多天了,每次出去,村民都要送好多东西。 不要还不行,这都是村民表达对人喜欢的方式。 不要就是拒绝别人的情谊,看不起人。 很多时候,实在推辞不下,秦邵只能接着。 “东西整理一下,能带的我们都带上,这两天抽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就出发!” 秦邵淡淡地说道。 “爷,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小三子有些吃惊地问道。 第24章 俘虏的处置 “如果你们想留下,我可以跟族长说说!” 秦邵看看两人说道。 “爷,你去哪里,我小三子就去哪里!” 小三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外面还有些东西,都是族长他们送过来的,你挑拣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可以带上!” 秦邵吩咐道。 小三子应了声,飞快地跑到外面挑拣东西。 “你有什么打算?” 秦邵直接朝韩瑾蓉问道。 小三子好安排,这个女人是什么打算,他得问清楚。 “秦爷的大恩大德,我韩瑾蓉无以回报!” 韩瑾蓉直接朝秦邵跪了下来。 “目前的情况我们是不能去上京的,并且我也没有这个打算,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地是安陆州。” “如果你愿意留在此地,我跟族长说一声,他至少会卖我这个面子,至于土桥那边,你舅舅他们房子孩子,村子里应该也会给你照顾……” 秦邵示意她站起来,虽然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他还是不习惯跪来跪去的。 “秦爷,我舅舅一家已经没了,留在此地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您不嫌弃,小女愿意跟随秦爷前往安陆州,伺候秦爷,以报秦爷的再生之恩。” 韩瑾蓉急忙说道。 古人就是这样,点滴之恩,总喜欢以身相报! 秦邵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是很适应,弄得他跟急中色鬼一般! “我不需要你报答,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去安陆州,就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在那里安定下来,等大局都稳定了,我会想法让人带你去上京寻找你的家人!” 他秦邵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是三观正的大好青年一枚,不至于趁火打劫。 韩瑾蓉还想继续说,但一路行来知道秦邵的性格,也不敢再反驳什么。 “一切都听秦爷安排!” “那好,你跟小三子将上路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晚点跟村长说说咱们明天就出发!” “是!” …… “韩姑娘,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小三子从外面进屋,看到韩瑾蓉正抹眼睛。 “没……没什么!” 韩瑾蓉急忙扭过去脸。 “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小三子气鼓鼓地说道。 一路患难与,小三子现在早已把韩瑾蓉看作姐姐一般。 “没……没人欺负我!” 韩瑾蓉急忙说道。 她总不能说秦爷根本不稀罕自己的报答,自觉有些难堪伤心,那太…… “那你为什么哭?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没事,我……我只是想起我舅舅一家。” 韩瑾蓉撒谎道。 “你别伤心了!秦爷不是让刘奎他们帮忙安葬了你舅舅一家吗?你也算是做到尽孝了!” “秦爷说你上京还有父母,不像我我爹爹娶了后娘就不管我了!我三个哥哥当兵多年都没回来!村子里人都说他们……他们死在战场上了……” 小三子说着眼圈也有些红。 本来伤心的韩瑾蓉现在换作安慰起小三子来。 吃过晚饭,秦邵准备找崔志山商量第二天想走的事情。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村子祠堂空出的几间房子。 先前崔志山非要把家里几间上房空出来给他们住,被他拒绝了,觉得还是住在这里要自由得多。 这里距离崔志山家里也就几步路的问题。 他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吆喝声传来。 “不好了!烽火台燃火,有流民入侵!” “烽火台燃火了!有流民入侵!” “有流民入侵!” 随即吆喝声划破天际。 小三子一下子从房间里窜出来,手里拿着棍棒,另一只手拿着秦邵的长戟。 “爷!” 小三子将长戟扔给秦邵,秦邵利落地接住。 二人迅速奔往村子广场。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个手里拿着家伙。 崔志山也跑出来了,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字,头上的纱布虽然已去,上面却凸了一,大块。 “秦爷!” 看到秦邵,他慌忙走了过来。 秦邵正朝远处观望,烽火台燃火的方向是王村那边。 “是王村那边的烽火台,一二三分队迅速汇合,一起到王村支援!其他小组严防寨墙,不放一人进寨!” 秦邵利落地吩咐。 “秦爷,我带三小组!” 崔志山自告奋勇! 三小组组长昨日训练的时候刚好拉伤,这会儿正在休养。 秦邵点头! 小分队迅速出发。 刚到王村村口,就发现四五股村民小分队蜂拥而来。 人多势众,这些人更是信心大增。 直接朝王村寨墙门口的流民冲去。 那些流民数量并不是很多,还是先前被驱赶藏到山中的一匹人。 想着王村人少,村子相比较偏远一些,就起了歪心思。 流民看这么多人过来,一下子就慌了脚。 王村人看到外面救援队到了,更是激动,直接开门也冲出来。 几股力量会合,瞬间将流民打得落花流水。 一场围歼战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秦邵检查那些流民匪徒,并不见赵家兄弟的身影。 询问了一些流民俘虏,说是那三人早已带一些人脱离了流民。 这是镇子围剿袭击流民最漂亮的一场战役。 王村专门置办了水席款待一众帮忙的各村救援人员。 “秦爷,你们真的要走?就不能留下来吗?” 有族长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眼中满是恋恋不舍。 宴席中,趁大家都在,秦邵提出了要走的打算。 并说了自己去安陆州是为寻找自己老爹。 这样一说,那些人也不好再挽留。 先前他们以为他们也算是无家可归,希望他们留在这里。 如今知道他在安陆州还父亲,还让人留下来,实在说不过去。 毕竟这个年代,孝道还是第一位的,人家有老爹要奉养,你让人留下不管人家老爹,这于理不合。 但是还有人尝试着再次挽留。 这就是大夏的人际交往的妙处。 强留违背人意志,一点都不说,显得薄情。 明知不可还有委婉相留,你求我拒,彼此保留体面。 客气暖心,场面温馨。 “秦爷!我们知道以你之才留在我们这里确实是埋没人才,只是有一事还需秦爷给个指点!” 崔志山站起来说道。 “什么事?” 秦邵疑惑道。 他们在这里停留时间不短,不会还有什么幺蛾子事发生了? “那些俘虏该怎么处理?” 他们这次俘虏了不少流民,如何处理,崔志山觉得有些为难。 “直接杀掉就好了!可以震慑他们,这些都是害人之马,志山,莫非你还有放了的想法?别忘了刘秀才的下场!” 有族长直接说道。 第25章 终有一别 “就是,杀掉就行了!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 其他族长也赞同道,不明白崔志山怎么提出这个问题,他不会是想放了哪些流民吧? “我们可不能那么仁慈,别忘了刘秀才一家是怎么死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最后还是统一看向秦绍,想听听他的意见。 “大家问我意见,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事情还得你们定夺!” “你们先前说杀一两个贼首以起震慑作用,我是赞成的,但是这次俘虏这么多,都杀了,沾染太多血腥,对我们村子也不是太好!” “我个人建议,不如将那些人交给府衙,看官府怎么处理!” 秦邵说道。 “还是秦爷眼光长远,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不说上面是否追究我们的问题,我们送上去也可以让州府知道我们镇子抗贼寇有力,说不定还会给我们表功!先前秦爷不是说了吗?那贼首三人就是响马盗贼寇,我们报上去,也是功劳一件!” 崔志山眼睛瞬间发亮。 其他族长明白其中的原因也不禁拍手叫绝! 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如此有眼光,身份定然不凡,他们先前执意让人留下,确实有些仓促了! 庙小怎能承大和尚? 只希望此人发达之后,还能提携一下他们这个镇子一二! ……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 秦邵他们在崔沟等村子数千民众的送行下离开。 “爷!您真厉害!小三子只在戏文中听说一些好官任满走的时候,县里人十里长亭送别!您比那县官差不了多少,那么多人哭着送咱们!爷,要我说你要当这里县官,肯定比那个县官强!” 小三子看着已经走了几里远,还能远远地看那些村民跟他们招手。 “推你的小车吧!别说那么多话,到时候没力气了!” 秦邵笑道。 他们这次离开,各个村子送了不少东西,根本就带不了那么多。 秦绍想着带几样就行了! 崔志山竟然让村子里工匠连夜给他们做了个小推车推着。 想想一路上还要吃喝,多带些东西也行,他们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这一路要比原先要好很多。 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流民,看到他们有些觊觎,想上前切磋一二。 看到小三子身手以及他背后拿着长戟的冷峻青年,开始产生退意。 这样约莫又走了四天的时间,开始进入安陆州管辖范围内。 周围的树叶越来越绿,路边河沟里也逐渐有流水。 “爷,是不是再过去?马上就要到安陆州了?” 小三子的心情瞬间兴奋起来。。 “差不多还需要两天左右。” 秦邵已经看过地图,根据他们的脚程,估摸了一下时间。 “前面有一个村子,今天晚上我们在前面的村子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休息好,我们明天就提早上路,争取在两天内到达安陆州。” 秦邵这几天的心情也比较不错,难得脸上出现了笑容。 奶奶的,这漂泊流离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想想自己那没见过面的便宜爹,还有自己未知的家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内心倒是有一些期待。 “青爷,你以前来过安陆州吗?” 韩瑾蓉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现在已经调整自己去上京的事情,想一心一意报答侍候秦邵,先前的抑郁也不见了,性格倒是活泼起来。 “未曾!” 秦邵简略答道。 小爷我不仅没去过安陆州,到这里也是第一次为人,比你们对这里一切更是眼生得很! 他们加快脚程,很快在前方不远处见到一个村庄。 村子里很是寂静荒凉,间或听到野鸟的叫声。 “爷,村子里没人,是不是都去逃难了?” 韩瑾蓉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这里地位位置平坦,村子也不大,不想崔沟那边有地里优势,进村路口少,可以修筑寨墙,流民一经过,村子必然遭殃。” 秦邵环及了下村子周围说道。 这一路上也间或遇到一些流民,只是不多。 秦邵已经打听清楚,安陆州现在对流民进城政策很严。 先前本地村民已经不少进城,城里现在压力很大,自然不会让人随意进城。 流民无法,不少要么在城外死守,要么就另寻出路。 所以,在接近安陆州一段距离的一些村子,倒是出现了空旷无人的景象。 难怪一路有到处流窜的流民,很多人估计看到进城无望,开始到处流窜,甚至形成不少小团伙。 这种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征兆。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秦邵以前只在书中看到,如今在现实中看到,心中不免还是震撼。 在一处比较严实的房子处,他们停下来,秦少看了一下房间内还算干净规整。隔壁还有一个厨房,很方便做饭。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他吩咐道。 放下东西,简单收拾了房间,他们开始起火做饭。 小三子生火,韩瑾蓉淘米洗菜做饭,这两人现在很多家务已经不让秦少插手。 先在砂锅里熬上了米粥,拌了白菜叶子,腊肉陪着胡萝卜炒了一下。 韩瑾蓉又开始烙饼了,她这次和了不少面,主要是想着明天还接下两天,他们要赶路吃饭,就会简单很多。 他们做饭的功夫,秦少突然听到悉悉疏疏的声音。 他拿起长戟,一个翻身冲出了门外。 最近他武力值又大增,怀疑是除了那些精力液的原因,还有就是这一路的实操演练。 刚翻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秦邵一个闪身,从后面一道墙翻了过去,再次看到那身影,长戟一下子朝那身影直接刺去。 “饶命!饶命!” 出现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出现在门口。 秦邵急忙收了长戟,发现在自己脚下的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 “壮士!壮士!那是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女儿是个中年妇人,眉眼倒是清秀,她身后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却迟疑不敢过来。 女人看秦邵迟疑,聪明过来抱着孩子给秦邵磕头。 “爷!没事吧?” 小三子也拿着棍子在秦邵身后出现。 “没事!我们回去!” 秦邵看了眼那对男女和孩子,起身带小三子回去。 “下次我不叫你不要出来,小心有人调虎离山!” 秦邵看看他们落脚的院子,冲小三子说道。 第26章 阴魂不散的赵武 “爷,没事,我看了周围没什么状况才出来,韩姑娘也出来了!” 小三子解释道。 秦邵看到韩瑾蓉在门口露出了头。 “秦爷,没事吧?” 韩瑾蓉一边张望外面,一边看着院子中的东西。 “没事,估计也是想在村子歇脚的!” 秦邵说道。 秦邵虽然说得轻松,其实内心对外面那三人不免警惕。 女人不像是朴实之人,至于那男人鬼鬼祟祟,还让一个孩子出面。 这一家应该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晚上小心点!” 吃过饭,秦邵轻声叮嘱小三子。 “知道了,爷!我看那男人就不正常。” …… 夜色如漆。 韩瑾蓉被小三子推醒。 “出了什么事?” 她迅速起身。 “爷说好像听到有骑马的声音。” 小三子低声说道。 “不会有盗匪进来了吧?” 韩瑾蓉有些紧张。 “那边有稻草,你先藏到那里,我们不回来,你别出来!” 秦邵直接吩咐道。 他听到外面至少有十人以上的脚步声。 韩瑾蓉听话地带着吃食躲在稻草一侧,秦邵和小三子将稻草盖上。 看着那两人携家伙出去,韩瑾蓉想喊着让他们小心,却不敢张口,只能眼泪汪汪从缝隙中看那两人远去背影。 秦邵带领翻过墙头,站在一侧土坡上,果然看到外面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秦勇,你个缩头乌龟!” 一人朝门内大声喊道。 “你小子别藏在里面不出来,相逢即是缘分,你我是孽缘,我们已经跟你小子一路了,咱们的账今天可以算个清楚了!” 阴恻恻的声音,不是赵武是谁! “秦勇!你出来!” “龟儿子秦勇,你出来!” 外面一阵邪笑叫喊声。 “赵武,你个龟孙,老子出来了!我一直也想找个机会跟你算算咱们两个的账,今个儿刚好有空,咱们也好好算算!” 秦邵站在一侧不紧不慢冷冷地说道。 赵武他们惊了一跳,没发现这秦勇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秦勇,你个叛徒!背叛义军,当了走狗,兄弟们今天就打了你这狗子!为义军报仇!” 赵武似乎满腔激愤。 “哈哈!赵武,我重来就不是你们义军,只是被抓过去!咱们谁是叛军还是狗子还说不定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怎好意思跟我按罪名?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要报仇应该去找仇鸾或者朝廷,可别告诉我是仇鸾放你们出来的!” 秦邵忍不住讥笑道。 这兄弟几个能逃出来绝对不简单,里面不定有什么猫腻! 这赵武就是睚眦必报、捡软柿子捏的小人,底层人见不得底层人脱离自己的圈子。 他根本就是觉得秦邵能轻易脱险、比自己有能力,内心的龌龊嫉妒而已! “你……” 赵武被戳中心思,想起三爷对仇鸾捐出了他们几乎全部家当,仇鸾对他们的磋磨侮辱,不由再次怒上心头。 直接举着长戟朝秦邵冲来。 器械的碰撞声,男人的嘶吼声,女人的尖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秦邵看到先前那一家三口,他就觉得有猫腻,没想到还真跟赵武他们是一伙的,看来自己当时确实过于仁慈。 秦邵一人战8人,剩余几人被小三子绊住。 秦邵直奔赵武而去,见他脸上还有上次自己长戟挑的伤痕,直接朝他命门而去。 赵武一个躲闪,差点踉跄从马背上掉下来。 幸好赵大、赵二过来迎接住秦邵的长戟。 “给我狠狠教训这小子!” 赵武恼羞成怒,几人一起大战秦邵。 秦邵这些日子在崔沟修整,身体大好,力气更是越来越大。 单挑几人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越战越勇。 只是小三子毕竟还是孩子,片刻功夫只听“哎哟”一声。 秦邵看时发现小三子已经被几人掀翻在地。 “秦邵!放下你长戟!否则我就挑了这小子!” 赵武等人挟持着小三子。 “爷,不用管我!” 小三子喊道,但很快被身边人一阵拳打脚踢。 这小子倒是硬气,除了几声闷哼,知至知终不叫一声。 “我本来不想杀人的!既然你们逃出来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跟我过不去,那今天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秦邵声音冷硬,他酿的,他还是太善良,低估这忙人的人性。 当初在崔沟的时候,就不该放这些人逃走。 韩瑾蓉藏在稻草丛中,听着外面吵嚷声、打斗声,时而近,时而远。 后来听到小三子大声呼救声。 再后来是痛苦哀叫和呻吟声,再后来声音渐渐低了! 韩瑾蓉身子惊出一阵阵冷汗。 “秦爷!小三子!” 她抽泣地喊道。 内心边祈祷边惊慌。 后来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冲到外面。 如果那两人没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爷!” “小三子!” “秦爷、小三子,你们在哪里?” 韩瑾蓉的哭泣叫喊声越来越大。 高悬的月亮挂在清冷的村子,血腥味直冲鼻端。 “秦爷!” 韩瑾蓉忍不住跪地大哭起来。 “别哭了!扶……扶我起来!” 秦邵有些吃痛的声音响起。 “秦爷……秦爷,你没死……没死!秦爷,你没死!” 韩瑾蓉正悲戚绝望无比,听到旁边土坡上秦邵的声音,激动得声音发颤,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 “别哭了,还没死呢!” 秦邵有些头疼。 “快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小三子呢?” 韩瑾蓉看到秦邵没死,喜极而泣,突然想起小三子。 “姑娘,我……” 那边小三子也发出呻吟声。 秦邵从怀里摸出手电筒。 这东西他先前没敢从系统里弄出来,太招人眼,这会儿天有些暗,也顾不得了。 他打开,一股强光迅速射出来! “秦爷,这是什么?” 韩瑾蓉吓了一大跳。 “什么都别问!我还能动,我照着路,你过去将小推车推出来,放上东西,快点拉出来!” 秦邵直接吩咐。 韩瑾蓉直接照搬,对于秦邵要做的事情,她现在基本不会有异议。 小姑娘用力推着小推车出来的时候,秦邵已经站了起来。 他正在那可以发出光亮的东西查看小三子的伤口,给他身上上药。 “爷!小三子没事吧?”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韩瑾蓉去看小三子,发现他鼻青脸肿的,身上有不少伤口。 “小三子!” 韩瑾蓉看着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姑娘,我没事,他们……他们打我,我都没吭声,没给你们丢人!” “小三子,你真厉害!” “快整好东西,我们必须马上上路!” 秦邵急切地吩咐道。 第27章 秦爷倒下了 夜色如墨,月亮高挂在梢头。 他们不敢犹豫片刻,再次匆忙上路。 “秦爷,那……那些人都死了吗?” 韩瑾蓉帮忙推着车,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没有!” 秦邵简略答道。 那赵武真他酿的命大,上次被自己挑了这窟窿没死。 这次自己用长柄刀砍断了他一条腿,只是可怜自己的长戟,插在肩膀上被带走了! 这小子不死这次也残了! 他带来的那些人确实有几把刷子,不过基本被杆死的剩两三个,如果不是他们有马匹,他铁定要将他们都撂倒在这里。 “吭!” 秦邵正为自己一个人能干倒那么多人得意,身上的疼痛却让他发出一阵闷哼。 “秦爷,你没事吧?” 韩瑾蓉紧张的问道。 “爷!他们……他们是不是伤到你了?” 躺在小车上的小三子也紧张地问道。 他的脸肿胀得猪头一样,说话都口齿不清。 “你躺在那里别那么多话,好好闭眼睡上一觉,我们得快走,那几个人虽然受伤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拐回来,到时候我们能否再干过他们还另说!” 秦邵不想扯这个话题。 “爷,我……听话,好好养伤,不说……不说了!” 小三子听话地说道。 …… 推车唧唧扭扭走了一天一夜的功夫。 “秦爷,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你要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韩瑾蓉看到秦邵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涌现,很是紧张。 小三子昨天还好些,还能说话,白天竟然发烧起来。 秦邵担心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很担心这小子会烧出些毛病。 赶紧用水给他擦洗了身体,烧虽然退下去了,人却一直昏睡。 “前面好像有个土地庙,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 秦邵感觉有些挺不住了。 其实他也受伤了,混战中被砍了一刀。 在腰侧部,伤口不小,他先前抹了云楠白药,还包扎了下。 这会儿却感觉头脑有些发胀,整个人晕晕的。 自己的小命不会就此交代道这里吧? “秦爷!秦爷!秦爷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不要!” 韩瑾蓉凄厉的叫喊声是他最后的印象。 “爷!爷怎么了?” 沉睡的小三子吃力睁开眼睛。 “三子,秦爷,秦爷倒下了!” 韩瑾蓉泣不成声。 为了避免再遇到那群人,他们这次走的是小路。 “姑娘,秦爷,秦爷肯定是受伤了,都怪我连累了秦爷,秦爷是为了救我才跟那些人近身肉搏的,我就说那一刀下来,秦爷肯定是受伤了,秦爷一路还不吭声!秦爷……” 小三子也哽咽地挪下车。 韩瑾蓉已经开始将秦邵挪到一侧树荫下,忙不迭地查看秦邵的伤口。 她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直接扯秦邵的上衣,果然在腰部看到一个伤口,已经开始化脓。 她虽然不懂精通医学,但在崔沟跟着秦邵学习了处理伤口的一些方法。 细心处理了伤口,然后将秦邵身上的药给擦了下,包扎住了伤口。 “三子,前面是土地庙,我们把秦爷拉过去,一会儿咱们找些水给秦爷擦洗下身体,我看他身上很热,应该是发烧了,先前你发烧,秦爷就是那样帮你擦洗身体的!” 韩瑾蓉想起先前秦邵是如何处理小三子病情的。 两人合力将秦邵扶上车子,一路歪歪斜斜,走走停停,终于赶到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位于安陆州城郊的西头,因为年休失修已经有些破败,里面更是空无一人。 后面的厢房已经坍塌,只剩三间大主殿。 两人从小推车上拿下一个铺毯放在地方,然后让秦邵躺在上面。 “我去找些水来!” 小三子拿着两个大水囊要出去。 “三子,你伤刚好些,我去吧!” 韩瑾蓉有些不放心。 “姑娘,我没事,我有些功夫,外面不安全,你在这看着爷。” “对了,车上还有爷的一把刀子,你先拿着,注意防身!” 小三子立即说道。 他知道现在留韩瑾蓉和昏迷的秦邵在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可是秦爷身上那么热,如果不用水赶紧擦身体,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谁死了都可以,秦爷不能死。 “那你小心点!” 韩瑾蓉急忙从小车上拿下那把瑞仕小刀放在身旁,对小三子说道。 小三子带着水囊踉踉跄跄地奔向外面。 韩瑾蓉将周围简单整理了下。 帮秦邵擦拭了头上的汗,又用仅存的一些水弄湿手帕,搭在秦邵额头上帮忙降温。 “里面有人吗?” 突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茧绸衣裳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三个男人。 前面的男人看着接近30岁的样子,长相周正,干净利落,一副大掌柜模样,身上挎着割包袱。 身后的三个男子。 中间那个三十七八,身材欣长,身着褐色茧绸衣服,身扎腰带,目光锐利,有一种说不住的威严,手里空空的。 身边的两个,一个虽然年纪最长,接近五十的样子,但皮肤较白,嘴边无半点胡须。 另外一个则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看着似保镖一类的人物。 韩瑾蓉很是迟疑,半晌没有开口。 “姑娘,我们是过路的客商,路途遥远,没能赶上客店,想在这里也借宿一晚上。” 那人进来的时候没想到是一个姑娘,地上还躺了个男子,神态微愣。 后面的人也顿了下。 韩瑾蓉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这个主殿有三间房那么大,并且这算是公共区域,人家这样说也许只是客气一下。 自己没有权利拒绝别人入住,还有就是她拒绝了别人听不听也是另外一回事。 还有她一个女子带着秦邵,秦邵如今还在昏迷当中,不说话其实更为妥当。 那人果然只是客气一下,随即招了下手,门口那三人就瞬速走了进来。 他们在大堂西侧一脚落脚。 “二爷!您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弄些吃的给您!” 面皮比较白的年长男人将手中的包裹放地上一侧石头上,让褐色衣服的人坐下。 看来那褐色衣服之人确实是这群人当中当家做主之人。 面皮白皙之人拿出东西,络腮胡之人帮忙支起一口锅,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块肉,放入锅内开始炖煮起来。 而那掌柜模样之人则四周查看,时不时跟那做着褐色衣服之人耳语几句。 “水……水!” 地下的呻吟声突然传来。 第28章 那些人很可疑 “爷,您醒了,有水,我给您倒!” 韩瑾蓉匆忙取出一碗倒上水,扶起秦邵,将水慢慢喂了下去。 秦邵的头还很热,只是发烧引起的干渴,让他梦呓要水喝。 喝了水不到片刻功夫又沉沉睡了下去。 韩瑾蓉还是有些惊慌,担心他烧坏了。 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先前烫热好了许多。 又用水将帕子浸湿,搭在他额头上面。 那边的人几人正支火煮肉,这会儿水已开,肉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大殿。 外面突然又有喧闹声传过来。 男人的嬉笑叫骂声,间或还女子的哭声。 韩瑾蓉心中一凛,赶紧摸了摸身边的短刀,放入袖子当中。 外面呼呼啦啦进来一群胡子邋遢、满身匪气的大汉,一个个面相凶恶,眼里满是邪笑。 其中几个人还挟持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那俩女孩子不断地哭泣挣扎,衣服凌乱。 “酿的,竟然有人占这个地方了!” 有人,大叫道,满脸杀气地看着大殿中的人。 韩瑾蓉小心翼翼地看那人,那人满脸胡子邋遢,袒露着胸膛,一脸邪狞之像。 他们先到韩瑾蓉那边只有两个人,抱着软柿子好捏的心理,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 韩瑾蓉很害怕,手里紧紧握着小刀, 前面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直接推翻了他们的小推车。 “这是什么东西?” 小推车里面带的大米、蔬菜等吃食一下子被翻到在地上。 幸好他们值钱的东西被韩瑾蓉藏在了秦邵躺的毯子下面。 “各位大爷,我们是逃难过来了,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你们的,多有冒犯,这车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家当,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拿去,我们只在这借住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家人过来,我们就离开,求求你们啦!” 韩瑾蓉尽量粗哑着声音说话,不让对方发现自己是个年轻的女子。 粗壮身材的男子已经发现她是个女人,自觉好欺负,直接上前撤掉了她的头巾。 “奶奶的,还真是个年轻的娘们!大哥们,我们赚着了!” 韩瑾蓉的头巾被撤掉,露出了长发,她惊恐地缩在秦邵身边。 “这娘们长得还真不错!” 旁边开始有人狂笑,同时有几个男人开始朝这边走来。 韩瑾蓉感觉到绝望。 “躲在我身后。”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韩瑾蓉转身,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秦爷!” 她禁不住哽咽出声。 秦邵拿着手边的长柄大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各位,欺负弱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声音很冷,脸色潮红。 刚才睡梦中听到嘈杂声,还有韩瑾蓉害怕的惊叫声。 他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些景象。 他酿的,真够倒霉,一路都是碰到这种,他这霉运什么时候到头。 他现在能站起来,还是用尽了全力,如果不是大脑用力支撑,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下子栽下去。 粗壮男没想到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会突然站起来。 但看他身材瘦削,年纪不大,脸色潮红,还有些摇摇晃晃。 自觉这小白脸不是自己对手,直接举着自己的大刀砍了过来。 秦邵长柄大刀一挥,直接朝男人刀砍去! “彭”的一声,男人的大刀落地,男人也被震倒在地,甩了一丈多远! “噗”!那男人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准备上来的匪徒吓了壹大跳,没想到这个病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度! 秦邵虽然打败那男子,但是也耗尽了几乎身体全部力量,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急忙用刀柄按地控制身体。 “兄弟们,这个病痨快不行了!不用怕!我们一起干掉这个病痨,这女人就是我们的了!” 有一个匪徒看到秦邵身体摇晃,猜到他快顶不住了! 那些人很快一哄而上,秦邵有些疲于应付! 有匪徒趁虚去拉韩瑾蓉,她拿起小刀狠狠地朝对方腿部扎去! 男人吃痛,踹了韩瑾蓉一脚,她“哎哟”一声被踹翻在地。 秦邵转身去救她,被人从后面偷袭,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两人觉得小命要被这帮匪徒夺去之时。 只听“哎哟!哎哟”几声,身边的匪徒被两个人拿着大刀一个个放倒在地。 只见原先掌柜模样的男人和络腮胡的男人跟看萝卜一样,瞬间将那些男人跟砍萝卜一样一个个砍倒在地。 没有被砍到的匪徒心惊,吓得急忙要逃到殿外。 络腮胡男子追上去,一个拳头下去,直接将那人头颅捶了个粉碎。 那匪徒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韩瑾蓉吃惊地长大了嘴。 秦邵这会早已眩晕歪倒在地。 “一个不留!” 大殿内那褐色衣服男人发出阴冷声的指令。 那掌柜男子和络腮胡男子飞身到殿外,外面传出那些逃出去匪徒的尖叫声,瞬间就没了声息。 “姑娘,不用害怕!” 那面白无须的老年男人走到自己身边安慰,身后站的是那个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 韩瑾蓉吓得哆嗦,担心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只是这帮人衣着跟那帮人不同,如果他们一开始有歹意,就不会那么平静。 可是他们明明有这么好的功夫,刚开始他们遇到危难的时候却在一旁观看,直到他们快要毙命了才出手,又觉得这帮人其实也挺可恨! “感谢各位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韩瑾蓉跪在地上,朝面前两个男人跪拜。 无论如何是他们救了自己,彼此无冤无仇,还有他们的衣着举止,应该不至于像刚才那帮人。 磕完头,她转身去查看秦邵的情况,发现他身体又热了起来。 “这位壮士生了什么病?要不要我们帮忙看看?” 看韩瑾蓉照顾秦邵吃力,那面白男子似乎很是热心。 没等韩瑾蓉拒绝,那男子已经将手搭在秦邵脉搏上面,那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懂得医理的。 他查看秦邵的脉搏很长时间,眼神中有惊异,神情变化莫测。 那边,掌柜男子和络腮胡男已经完成任务,跟褐色衣男人汇报。 “王……爷,已经处理干净了!陆松那边估计晚点就会到,估计晚上我们不用在这破庙度过。” “哎!朝纲败坏,响马盗猖獗,咸宁伯仇钺剿匪藏有私心,这朝廷……” 韩瑾蓉听到那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议论起朝纲? “姑娘,这位壮士受过重伤?” 面白男子突然问道,声音有些尖细。 第29章 藩王出境? 白皮男的问话,很快引起那三人的注意,三人的目光直直移过来。 韩瑾蓉正好奇这男子为何声音突然尖细,没曾想那男人直直看向自己。 想想刚才那两人杀十多个匪徒跟砍萝卜一样,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们是从镶阳府那边逃难过来,到安陆州投靠家人的,家里遭遇响马盗,无以为计,半路遇到劫匪,我们家秦爷被盗匪砍伤了!请各位恩公帮忙救一下我们爷!” 韩瑾蓉直接跪拜到地上。 “李稷,你帮他查看一下伤口!” 褐衣男子直接说道。 “是!” 那面白男人迅速答道。 扯开秦邵衣服查看身上的伤口。 “这位壮士确实身上有刀伤,伤口不算浅,他身子底子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口,还能坚持这么久!” “伤口包扎不错,你学过医?” 面白男子带有惊奇。 “家里祖母娘家原开有药房,跟着祖母学过一些伤口处理方法。” 韩瑾蓉答道。 她现在还不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清楚。 至于自己祖母的事情,也是真实情况。 这些人虽然帮助他们,但似乎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这让韩瑾蓉更加警觉。 “他只是由于伤口引发热症,我这里有去热散,一会儿给他服下,出汗几个时辰就能清醒。” 男人查看完毕说道。 “他的情况怎么样?” 那名褐色衣服的男人跟那两人说完话,走了过来。 他长相并不是很出奇,但自有一种高傲的气势,后边那两男子紧紧跟随。 “受了伤,有些发热,准备给他吃些去热散,散热后就好了!” 面白男子回禀道。 韩瑾蓉不懂药理,但听说是退热的东西,秦邵现在昏迷不醒,小三子找水再不回来。 她很担心秦邵被烧坏了。 小时候,她们村子附近就有一个人发热,烧坏了脑子,本来还是个秀才,最后跟个大傻子一样。 这些人看气度,应该不是盗匪之类的,她们也跟这些人无冤无仇,既然对方有药,不妨试试。 就按照白面男人的说法,用水将要给秦邵灌了下去。 喂完药片刻,秦邵发出梦呓一样的呻吟,头上也慢慢渗出了汗。 韩瑾蓉匆忙帮忙擦拭。 擦拭完毕,看到那几个男人还在看着这边。 她急忙转身朝着褐衣男子跪了下去:“感谢恩公的大恩大德,救我们家爷的性命,小女子暂无能力回报,求恩公能给个名讳,小女回去一定给恩公立个长生牌,求神仙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子孙繁茂、福禄双至……” 此褐衣男子的威严气势太过强大,她不敢抬头,只能紧紧盯着他的脚下。 尽管如此,韩瑾蓉还是能感受到此人目光锐利地审视自己。 韩瑾蓉眼睛盯着褐色男子鞋子,半晌那人并没有吭声。 她的目光顺着鞋字往上看了一下。 袍子下面竟然看到明黄色的带子! 明黄色的带子? 她如果只是乡野小民小户女子可能不知道,她是大家女子,小时候读过私塾,识字,并且她本人还很爱看书。 她脑子嗡了下! 在这安陆州,下边的郊区,这样的人定然是…… 只是根据大明制,藩王不能离开藩地,此人…… 难怪此人如此谨慎! 明明自己手下那么厉害,就是不帮忙,估计是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 要知道藩王离开封地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那可是很大的罪…… “你跟这人是什么关系?他是做什么的?” 那人突然询问出声。 韩瑾蓉瞬间紧张,自己跟秦邵结识是在响马盗。 秦邵的这段经历一直是隐瞒的,之所以跟赵武他们结下梁子,就是那些人抓住他这些把柄。 还有自己说了祖母家开过药房,自己很多举止并不像是丫鬟之类的。 如果随意编纂,必然会引起怀疑,该怎么说呢! 自己是否可以说是秦爷的表亲什么,可是如果要再详细问秦邵家里的情况,自己可是一点不清楚。 表亲应该都是熟悉彼此亲戚的。 只知道他是去安陆州投奔自己的父亲的,他的父亲秦爷说过叫秦铭远,至于其他情况倒是一点不曾说。 唯一的说法那只有一个! “小女……小女他未过门的妻子,我们家爷是襄阳府人士,读过几年书,后做一些小本买卖。” “无奈家里遭了灾荒,又被响马盗入侵,就来投奔我们家,不想响马盗也到了我们那里,家人逃亡过程中遇到贼匪……他一路找来,救了我,护就一路逃亡到安陆州。” 韩瑾蓉说着呜呜哭起来,她想起死去舅舅的一家,瞬间悲戚无比。 那几个人听了,脸上有微微同情。 “你们在安陆州有什么亲戚?” “小女……小女未来公爹,也就是我们家秦爷的父亲在安陆州,听说……听说还在州衙做……做事!” 韩瑾蓉迟疑片刻说道。 这都是秦邵无意间说道。 韩瑾蓉大略知道了这帮人的身份,如果说秦爷父亲的情况,也许会打消他们不少疑虑。 但随意说话就后悔了,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帮人不想自己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秦爷的父亲认识这帮人,那不是让别人警惕吗? “叫什么名字?” 果然褐色衣服的人听了,直接问道。 “秦,秦铭远!”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时候如果隐瞒也隐瞒不得了。 不过自己一个女子,大部分人应该会对自己放松警惕。 这年代女子读书识字的其实并不是很多,包括很多大家女子,最关注的也就是女工之类的。 这些人之所以没那么警惕,估计就是自己是个女子。 “听说过吗?” 褐色衣服男人问道。 身边那些人都只是摇摇头。 说不定是县衙芝麻绿豆的小官,他们这些人肯定想不起来。 “宗皋,你回头帮忙打听一下!” 褐色衣服的男子听了,直接吩咐道。 “是!” 管家模样的人直接答道。 “姑娘,那你知道这秦铭远在县衙做什么差事吗?” 面白男人突然问道。 “不……不清楚!我们家老爷一直出外谋生多年,只有婆婆在家操持家中,听说老爷在同科帮助下在安陆州谋了差事,具体是什么,还不曾得知。” 韩瑾蓉答道。 她说的也是实情,秦邵并未交代。 “姑娘!爷!” 外面的叫喊声,让殿内的人突然警觉,韩瑾蓉看到褐色衣服男人身边的人瞬间拿起了家伙。 第30章 通行令牌 “几位爷,是我们家的小厮!” 韩瑾蓉已经听出是小三子的声音,很担心这些人会动手。 那些人只是警惕地看着冲外面冲进来的小三子。 看到是个半大孩子,随即放松了点警惕。 “爷!韩姑娘,你们没事吧?” 小三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进店中。 他在门口就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为秦邵他们定是没了命! “三子,没事!没事,我们都在呢!” 韩瑾蓉急忙迎了上去。 “姑娘,你们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小三子看到韩瑾蓉和秦邵都还好好好的,激动得又哭又跳。 “我们没事!” 韩瑾蓉一再安慰,小三子才平静下来。 对于这小子来说,这一路行来,秦邵和韩瑾蓉已经成为他的家人。 让他这些年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不能想想自己刚刚拥有的亲人突然间就没了。 “对了,姑娘,我打水回来了,我们帮秦爷擦拭身体吧!我本来找了近的水源,结果那里有一群人,我看不是好人,担心会惊到那些人,给咱们引来麻烦,就去远了点地方。” 小三子将两个灌满水的大水囊放在秦邵的身边。 “三子,我们遇到了好人,就是那些人,他们帮爷看了病,还吃了退热的药,晚点再给秦爷擦拭身体吧!” 韩瑾蓉看秦邵出了许多汗,头上已经不那么烧了,估计睡一觉也许就能很快醒了! 韩瑾蓉给小三子使了下眼色,小三子急忙朝那忙人颔首弯腰表示感谢。 那些人也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马儿嘶鸣声。 房间内那些人瞬间站了起来。 小三子也将棍棒拿在手中。 络腮胡男子首先冲了出去,片刻后就拐了过来,带过来几个带刀的男子。 几人拥护着那褐色衣服的男子走出大殿。 “给他们一个通行牌!” 褐衣男子出门的时候突然说道。 那个面白男人随即拿出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丢到小三子面前,转身簇拥着褐色衣服男人 “姑娘?” 小三子有些不理解,他不懂得路引是什么东西。 “三子,快拾起来,我们可以畅通无阻进安陆州了!” 韩瑾蓉高兴地说道。 身边突然响起轻哼声。 秦邵醒了过来。 其实整个过程秦邵的意识是清醒,也听到韩瑾蓉说是自己未婚妻,虽然他身体酸痛,眼皮沉重。 那些人对于韩瑾蓉的盘问,他也很清楚。 如果自己睁开眼,免不了让对方警惕,并且韩瑾蓉足够聪明应对。 “秦爷,秦爷,你怎么样?” 韩瑾蓉惊喜地叫道,看来那些人给的药确实有用。 小三子端了热水过来,让秦邵喝下,他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韩瑾蓉跟秦邵说了他昏倒后发生的大致事情,跟秦邵迷迷糊糊中感觉的差不多。 “秦爷,那些人的身份不一般,他们给了咱们这个路引,不会是进城的通行牌吧!” 韩瑾蓉拿过那个令牌。 上面有安陆州字样。 “这庙宇太招眼,我们最好换个地方修整,明天进城。” 秦邵喝了些水,出了一身汗,现在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三人收拾了东西,推着小车离开庙宇。 这次推车的人变成小三子和韩瑾蓉。 秦邵身体还很虚弱,两人不让他干活,还想让他坐车上。 看着一女子和一孩子,秦邵决绝了。 大殿外面虽然有血腥味和血迹,但那些尸体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被刚才那些人清理到什么的地方了。 至于被匪徒劫持来的那两名女子,匪徒被杀光后,那两名女子就被那帮人放走了。 三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山坡处,天色暗了下来。 秦邵提议在此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赶往城门那里。 在这里,他们已经看到远处高高树立的城旗。 …… 第二天,天刚天空泛着鱼肚白,他们出发了。 安陆州作为州府,又是兴王朱佑杬的藩地,高耸的城墙,雄伟的建筑,城墙内外站着一队队来回巡逻行走的兵士。 严阵以待,与别的州府想比,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雄壮。 城墙外面的石板路上杂乱无章地睡着很多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应该都是出来逃难的人。 有些人睡在草席上,有些人直接睡在石板上面,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 旁边一侧有两口大锅,应该是救济这些难民的,但锅里干净无比,应该已经过了分粥救济的时间。 秦邵他们昨天休憩过后,就简单用水清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服。 小三子穿惯了破旧的衣服,新衣服还不舍得穿,被秦邵再三要求,才换上那些没有补丁的衣服。 其实那些所谓的新衣服,也都是破旧的衣服,只不过少些补丁而已。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既然要进城了,穿得太破旧可不行。 “爷,你说那通行牌有用吗?” 小三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先前跟着一些难民去过一些城池想避难,被驱赶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怕什么,到时候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邵虽然没看清那些人到底是什么面目,只是听了韩瑾蓉的分析,觉得那些人应该不简单。 既然是他们给的通行令牌,应该是比较特殊的。 还有昨天他们问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说是没有什么印象。 秦邵很是惊诧,他记得自己那个姨母说父亲在安陆州做了小官,那至少是在州衙做事。 不过想想那些人的身份,如果只是那便宜老爹只是个打杂的小官,人家不认识也很正常。 幸好弄了这么个通行牌,不然自己跟别人说自己投靠老爹,报了老爹的名讳,说不定人家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被撵出来也不一定。 自己的便宜老爹到底在不在安陆州?到底是做什么的? 秦邵原来越迷惑了。 “站住!拿出你们的通行路引!” 他们刚推车到门口不远处就被几个兵士拦了下来。 “各位老总辛苦了!喝口茶吧!” 秦邵从衣袖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带头的兵士手中。 “干什么!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行贿,你好大的胆子!” 那兵士直接吆喝起来。 第31章 龙门客栈 韩瑾蓉和小三子的表情都很紧张。 秦邵收回那些银两,然后不慌不忙地将通行令牌递了上去。 他想到安陆州城池的固若金汤,没想到如此严明。 不过想想自己真够憨的,这么多人在场当场行贿,人家会收才怪呢! 都怪电视剧害人,那些人总是当而皇之之下行贿,害得他以为也是那样。 现在想想人家古代人只是生活年代久远,又不是傻? 只是这通行牌不知道时候是否真的有用。 那士兵看到通行牌有些震惊,看了眼秦邵他们,随即看了下,又递给通行的人,那些人的表情都也是有些怪异。 秦邵跟着也有些紧张,奶奶的,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走吧!” 前面那人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秦邵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迅速推车带小三子、韩瑾蓉进城。 走过重兵把守的城墙大门,片刻之后进入了安陆州主街道。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外面兵荒马乱,安陆州内歌舞升平,井然有序! 秦邵终于明白,那么多流民一路奔波为何要来到安陆州了。 街道上川流不息,虽然道路上时时有巡逻士兵通过。 有官员骑马通过,后面跟随一帮人,前呼后拥;有妇人坐着小小轿,时而掀帘看向窗外。 小贩也络绎不绝,有人挑胆,有人拉车,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还有卖葱油大饼的,不时发出诱人的香味。 “爷!这里真好!” 小三子看得眼花缭乱。 “秦爷,我们……” 韩瑾蓉看秦邵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们先找个酒店……不,找个客栈住下。” 秦邵急忙改口说道。 这一路上一直逃亡,兵荒马乱,没人太注意自己的说法方式,这以后还得注意。 他们跟路人打听了下,说东北角附近有个龙门客栈,位置相比较偏僻一些,价格也相比较实惠。 龙门客栈? 秦邵响起那个电影《新龙门客栈》,不会是黑店吧? 想想这是众多人向往的太平之地:安陆州,随即放下心来。 三人拉着小车一路到了龙门客栈。 州府的龙门客栈位置并没在繁华集市街道,反倒是稍微偏僻一道街的位置。 附近街道是药材一道街,听周围人讲,才知道这是安陆州最大的药材交易地。 此客栈是专门接待来往客商的。 客栈的院落很大,房间宽敞明亮,有不少还带着厨房,里面锅碗瓢勺平一应俱全。 估计是专门为那些长时间呆在这里的客商准备的。 房间已经基本住满,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剩下一间房。 “最近客源比较多,刚好有一客商,说是老家的父亲去了,今天刚退房出城,不然根本没有空房。客官如果有意,可以看看是否喜欢。” 掌柜看着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白色长衫,腰扎褐色腰带,看起来精明干练。 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亲切舒服。 这么年轻当了店主,如不出意外,应该是少东家。 同人不同命,人家这么年轻已经是酒店二代。 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是不是当官的,自己官二代的梦能都实现。 秦邵心中有些暗叹。 这间客栈虽然狭小,但是刚好两个套间。 韩瑾蓉现在虽然男装,毕竟是个女子,先前是没办法,这会儿还是分开住的好,毕竟男女有别。 外面拐角还有一小片空地,可以做饭,省了厨房钱。 当即点头,打算包下此间房间。 “200文一天,您这两间房里面一间小些,跟您算150文,一共350文,您要觉得合适就定下,如今兵荒马乱年月,来安陆州避灾的人多着呢!哪家客栈都是人满为患,您要不相信,可以去别处看看!” 掌柜领着他们看了房子说道。 “这么贵!” 小三子惊讶地叫出声。 “我们这里已经算是附近最便宜的了,房间也是最大最明亮的,还可以自己做饭,你们不相信可以去别处问问价钱!我们这里如今酒店的价格都是州府定制的,不让随意涨价!” 虽然说起价格寸步不让,带满脸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让人心生不少好感。 秦邵没想到安陆州这里州府会调控酒店的价格。 如今外面的情况,像安陆州这里很多东西很容易水涨船高,漫天要价。 安陆州这里竟然能做到州府调控市场价格,看来古人意识还是挺超前的。 “我们安陆州如今是周围最稳定的地方,我敢打包票,我们这里的客栈是最实惠的价格,不仅酒店,就是各种用品价格都是要向州府报备的,除非特别稀缺,比如粮食价格会浮动,其他基本都是固定价格。” 小掌柜继续解释道。 脸上带着安陆州土著的骄傲和些许优越感。 “就选这处吧!” 秦邵先预定了一周的时间,老板免了零头,收了2两银子。 “爷,这么贵,咱们还不如找个干净的地方随意露宿一下得了!反正城里这么多地方。” 小三子边帮忙收拾东西,边肉疼地说道。 这一路他们都风餐露宿的,不舍得花一文钱,这一住客栈花掉这么多。 小三子穷惯了,很是心疼钱,害怕钱花完了,他们就没得花了。 韩瑾蓉也觉得不便宜,想想7天的时间就花了2两银子。 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秦老爷,他们那500两银子真不够花的。 要知道当初不听秦爷的话,把家里那些家当都偷过来算了。 秦邵倒觉得客栈的价格还算合适。 他来这里也是第一次住客栈,没有经验。 古代的客栈,他也只是在电视中见过,看到那些所谓的大侠们,住店一晚都好几辆银子,并且随意就给掌柜一锭大银子,以为古代客栈很是昂贵。 现在倒是觉得价格还算合适。 想想在这个年底,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就几两银子,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好几百斤粮食。 客栈也就是普通商人住宿的地方,应该不至于贵到那么离谱! 看来电视中的那些大侠的举动就是人傻钱多吧! 毕竟在他前世,那些所谓的土豪打赏个主播之类的或者去某些地方消费一晚上也是天价! 那些东西之所以能被记录,说到底还是太稀缺了! 普通老百姓还不是一元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爷,咱们是不是就去官府打听大老爷?找到大老爷,就不用住这么贵的客栈了。” 小三子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第32章 州衙没有姓秦的 秦邵蹲在客栈屋檐的长廊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发呆。 奶奶的,吃啥啥不香,干啥啥不顺! 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一路孙子般卖命逃到了安陆州,本想着能找到当官的便宜老爹,弄个官二代当当。 谁知道来了三天了,找那个便宜老爹还没有一点眉目。 他原先想的简单,反正自己老爹是个当官的,直接去官府打听不就得了。 到了安陆州安顿之后,他直接就冲州衙去了。 问了看门的衙役,有没有叫秦铭远的官员,自己是他儿子。 那衙役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直接招呼同伴将其轰走了! 原来这里每天都有若干个认亲的戏码上演。 秦邵想说我是真的要找爹,可是谁听他的! “秦爷,你这样直接去肯定不行!那些衙役都是鼻孔往上看的,知道你是白身,自然不会耐心回答你的问题,不如先使点钱打听清楚,如果秦老爷真在里面办公,咱们再找中人联系。毕竟衙门里差人也挺多的!秦老爷具体负责什么的,咱们也不知道。” 还是韩瑾蓉这个土著小姑娘提醒,秦邵才觉得自己太过于莽撞。 看来任何时代,做什么都一样,都要通关系,找消息源。 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当然是客栈了! 既然守着客栈,干嘛不去掌柜小哥那问问? 他去找了那掌柜小哥,给了500文让打听情况。 小哥根本买要他钱,直接说今天刚好去州衙那边办些事,他在衙门有认识的人,帮忙打听一下! 还说他如果真感谢他,就多住些日子,照顾他的生意就行了。 真是个做生意的活套人! “爷!爷!掌柜回来了!掌柜回来了!掌柜回来了!” 小三子一蹦一跳地朝他这边跑过来说道,后面跟着牵马的掌柜。 这小在在酒店呆了两天,就觉得闷的慌。 一听说掌柜的打算去州衙那边办事,也吵着跟着去了。 “秦公子,我找人打听了,州衙那里做事的没有姓秦的,您看您是不是弄错名字了?” 掌柜小哥将手里的马匹交给伙计,然后就朝秦邵这边走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一个姓秦的都没有?整个州衙一个姓秦的都没妈?” 秦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自己老爹的名讳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自己那姨母识字不多,唯恐不好找人,除了拿他们身份证引,还直接找人写了自己老爹的名讳,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姓秦的倒是有两个,一个是看巡捕房的班头,才26岁;另一个是看牢房的老差役,已经62岁了!与您找的四十四岁的秦老爷年纪不符。” 掌柜小哥耐心地说道。 “就是,爷,我跟着也去了,掌柜人脉广,找到了文书房的人,州府人员都造册在案,一个个都查了,没有咱们家老爷。” 小三子也有些垂头丧气,这小子可是满带希望去的。 “谢谢掌柜的,辛苦了!” 不管怎么样结果,人家真心帮自己了,总要感谢。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自己跟小三子去的时候,真是一抹瞎。 秦邵直接朝掌柜小哥抱拳感谢道。 “爷,你说咱们家老爷会不会不在安陆州?” 小三子突然说道。 那他们是不是还要去别处找?这里安陆州安定还有很多卖吃的,小三子真的有些不舍得离开这里。 “也许吧!” 秦邵也觉得有些失望,如果找不到自己那便宜老爹,接下来要从长计议了。 “对了,秦公子,您们要找的人一定是在州衙做事吗?会不会是县衙?” 掌柜小哥看那俩人有些失望,笑着说道。 当时他那好友帮忙查找的时候,就问了这么一嘴。 “什么县衙?这里不是安陆州吗?我们家人说那亲人就是在安陆州,没说什么县的?” 秦邵有些不解。 “秦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安陆州这里是双城池,不仅有州衙,还有县衙!” 掌柜小哥解释道。 “双城池什么意思?怎么有州衙还有县衙?” 秦邵不解,看向小三子和韩瑾蓉,他们也一脸迷茫。 “你们是外地人,可能对安陆州不是很了解!我们安陆州洪武年间,钛祖爷在世的时候,是为安陆府,后改安陆府治为安陆州治,辖京山县。” “并且我们这里是兴王的封地,兴王爷勤俭节约,爱民如子;早些年很多地方遭受流民侵袭,兴王爷就带领知州和知县一起安陆州和京山县的城墙连接修筑,形成了安陆州城池保卫圈,一起抵抗外敌入侵。” “所以我们安陆州官府办公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州衙,在南边,一处是县衙,在北边,就是我们说的双城池。” “你们要找的人如果确定在官府做事,州衙没有此人的话,说不定在县衙,你们不妨去那边找找,说不定人在那边。” 掌柜小哥一通解释,解开了秦邵的疑惑。 还有双城池,他怎么说找不到自己那便宜爹呢!这是找错地方了! “感谢掌柜,不知那县衙距离这里有多远的距离?” 秦邵来这里三天了,已经看出这个城池确实不算很小。 毕竟他的概念中古代城池一般是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隋唐时候长安城面积最大,也就是84.1平方公里。 至于大明的上京,面积为60.2平方公里。 当时秦邵看到城池面积的时候,还跟朋友谈笑说,这古代一线京都还没他们所在的区大呢! 秦邵前世生活在城市最小的一个去,面积有三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五十多万! 所以,他对这古代城池之小还是有概念的。 这个城池如此大,原来是因为是双城池,怪不得呢! “这里是最南边,县衙在最北边,距离这里有十多里距离。你们要去,明天也可以出发,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他虽不在衙门做事,也跟我一样是经营客栈,但人缘不错,认识不少人,他也许可帮你一二!” 掌柜小哥说道。 “那里不会也是你家客栈吧?” 秦邵问道。 “是的,那里是我家老店,我父亲在经营。” 掌柜小哥笑得人畜无害。 奶奶的,你们家客栈垄断整个安陆州了吧?真是人不可相貌。 不过这小哥做生意灵活,人也热情,倒是让人喜欢。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个认识的人也好。 让掌柜小哥拿了名帖,然后告知韩瑾蓉他们收拾东西,第一天一早前往京山县衙。 第33章 这里没有辣椒 青石铺路,绿树成荫,商铺食肆鳞次栉比。 秦邵一行人赶到京山县衙附近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有些惊住了。 他们刚好逢当地集市,热闹非凡,这里每逢三、六、九都会有集市,附近的商贩、农户都会来卖东西。 各种用品,各色小吃,米茶、酥饼、蓑衣香干、素面、蒸糕……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卖布的,打铁的,医馆药铺,书肆酒行,挑夫脚力。 这县衙一点不比州衙那边差,甚至还要更热闹一些。 秦邵更不理解的是,这里是县衙所在地,为何竟比州衙那里还要繁华? 打听才得知,原来这里距离兴王朱佑杬的府邸不远,怪不得呢! 一路赶路,早已饥饿。 秦邵看到石马桥旁边有一家食肆正在卖汤饼,就让小三子将车停在一边,跟伙计交代了一声,三人进店吃饭。 他们选在大厅角落的位置坐下。 “听说了吗?昨个儿县丞大人又被他那婆娘打了!” “你怎么知道?偷听人家墙脚了?” “去你的!我不是早上见他了吗?脸抓得跟花猫样,一道一道的,他还故意用帽子挡住,你说那是能挡得住的吗?” 那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县丞大人这次为何又被他家母老虎打?” “听说家里有个稍有些姿色的烧火丫头,县丞可能怜香惜玉搭讪,跟那丫头说话多了,被他家那母老虎发现了,就……” “你说那胡屠户的女儿也忒凶了些!县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 “你以为软饭是那么好吃的?别忘了那县丞也是胡屠户一家接济才考中举人,后通融关系才有如今的富贵,那胡屠户可是兴王爷儿子奶娘姨家媳妇的侄子,不然他一外地人怎么就谋得县丞的位置?” “还有县丞一月就那点银两,哪有胡屠户富贵!如今他很多生活还是胡娘家家里打点,自然不敢那么多话!” “哎!世道不古啊!你说咱们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说到底家底还比不上一卖肉的!真是不公呐!” “也是,不过咱们当年可没人家那么小白脸,不然我也想吃,要知道他跟咱们一样,咱们混到现在还是个打杂的,他可倒好,一外地人,来咱们这就当上了县丞,同人不同命。” “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是不要说了,小心有人听到,再让那县丞知道,他那岳家就在这道街卖肉!” “怕他作甚!新来的知县老爷可是不喜欢他那调调,以后我们也不用再看他那脸色!” 秦邵自从喝了那精力液,听力一向灵敏。 饶有兴致地听那俩人拉扯,特别是提到的竟是一个县丞的风流韵事。 尽管那桌人距离他们稍微远些,他们谈话也被自己听了七七八八。 看那俩人衣着应该是衙门中人,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他们那里听得一些消息。 他们的汤饼很快上来了! 秦邵没吃过这古代的食物,看到汤饼点的招牌就来了。 听名字,他原以为是大饼掰碎配上肉汤之类,就比如现代某地的羊汤泡沫。 路途累了,热热吃上一碗也不错。 问了价格,1文钱一碗,价格倒是便宜。 端上来之后,才发现只是面片汤之类的东西。 白水煮面片汤,撒上些盐粒和葱花。 味道有些淡,秦邵想放些辣子,看了一圈也没有。 “小二,可有辣椒油?” 看小二刚好给邻桌端上饭,秦邵直接问道。 “客官,辣椒油是何物?我们这里不曾有!” 小二有些莫名其妙。 秦邵才想起,辣椒这种东西,好像自己看过史料,是明末的时候才会有,这会儿还没引进过来。 “那可曾有醋?” 看到小三子和韩瑾蓉也看向自己,秦邵急忙改口。 “醋有,客官稍等,这就来!西南桌要醋一盏!” 小二唱诺道。 撒上一些香醋,味道果然好了很多。 一碗汤饼很快吃完。 秦邵刚想抹嘴同两人交代去龙门客栈之事,外面突然传来喧嚣吵闹之声。 三人结账起身,匆忙走到外面。 他们的小车还在外面放置,虽然已经叮嘱门口的小二照看一二。 但里面可是他们现在全部家当,蚂蚱也是肉,一切还没安定下来,还得节省着花。 他们刚出店门,就见门口围着一帮人,有两人激烈地争吵声从人群中传来。 “我的银子,原先有30两,如今只剩这15两,一定是你藏匿了,你这奸佞小人,藏我钱财,还不快拿出来,小心我报官抓你起来!” 秦邵站在店门的台阶上,看到一身强力壮、衣着掌柜模样的人抓着一瘦瘦小小的男人大声喊道。 “我早上拾到这银子,拿回家,本来想要了这财物,我老娘知道了,就说这不义之财不可贪,非要我来找失主送回来,我可是未曾动分毫!” 那瘦小男人激动地说道,脸色通红。 “大家可听好了,这人自己就说想贪了我这钱财,怪不得我30两白花花的银子,现在剩了一半,一定是这人贪了,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啊!” 那掌柜模样的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胡小屠户,这金大是老实人,不会拿那些银子,如果要拿,就直接不送过来了!” 有人说道,看来是认识金大的,也认识那掌柜模样的人。 大家称呼这人为胡小屠户,秦邵想想刚才饭桌那俩人说道县丞岳丈胡屠户,还在这道街卖肉。 莫非这胡小屠户就是那家的人? “谁知道啊!再老实的人,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现在是灾年,外面兵荒马乱,也就咱们安陆州在兴王的帮助下,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去,不至于饿肚子,外面的状况你们可是不知道,我有亲戚就在其他州,那状况凄惨……” 有人也表示怀疑。 30两银子,那可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也就20多两银子,就这还是城里的中等人家。 县里的差役一年的俸禄也就20两。 至于县令大人,正七品的官员,每月俸禄7.5石或一年45两白银。 那乡郊的农民,一年的花销也就不到10两。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你这人,我将钱送还于你,你还不感谢,现在还栽赃我藏匿你银钱,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你这样辱我清白,今个儿我就撞死这算了!” 第34章 好人难做 那瘦小被称呼金大的男人,衣衫被胡小屠户都扯烂了,满脸负屈愤恨,扭转身体直接朝那掌柜模样的男人撞去。 只是他身体太过于单薄瘦小,在那胡小屠户面前跟个小鸡仔一样。 那人直接抓他头发,跟放小鸡仔一样将瘦小男人放倒在地,拳头一个个朝瘦小男人捶去。 “哎呀,你放开吾儿!” 两人正在厮打间(其实就是瘦小男人挨揍),一老妪冲出来。 她步履蹒跚,几乎跌倒,仍然朝前面快速移动。 “哎呀!那不是金大的老娘吗?” “就是!这事有人告诉她儿子被打了!” “你说金大会不会是被冤枉的,那小子老实得紧,他那娘最为心善,金大还最为听他娘的话!” “别说了,别被那胡小屠户听见了,他那大舅子可是县里的县丞,就是打官司,人家也是不怕的!” “你放开吾儿!” 老妪挤进人群,看到自己儿子被那胡小屠户压在身下打,有些肝胆欲裂,急忙上前拉扯胡小屠户。 那胡小屠户胡兴旺一个扒拉,老妪如果不是后面有人扶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爷,这人太过分了,连老人都打!” 小三子气愤地说道。 如果不是韩瑾蓉拉着,这小子就上前下手帮忙了。 “胡小屠户,你为何打吾儿,吾儿时得钱还了你,你还打人,这到那里也说不过去!” 金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你儿拾得我30两银子,自己贪匿15两,这样的窃贼,我不打他才怪呢!你们不拿出那另外的15两,我就送你们去衙门,让县老爷跟你们说道说道。” 那胡兴旺看人越来越多,直接说道。 “这是不让人活了!好人不得好报,吾儿,是老娘害了你啊!” 金老太抱着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大哭不止。 “你这人欺人太甚!” 小三子性格耿直,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起自己早些年在家受的欺辱,直接跳了出去,推开胡兴旺还要拉扯金大的手。 “管你什么事!” 那胡兴旺见是一小孩子,直接上手就要推小三子。 不妨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抬头看时,是一白面年轻青年,看着身体也不算是很强壮,不知为何力气竟然这么大。 他用力想挣脱,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黑脸瞬间涨红,黑紫黑紫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说要干什么?堂堂男子,竟然想打老人孩子,早闻京山正治清明,百姓明理知信,不想有你这样不讲理之人!” 秦邵紧紧握住那胡兴旺手臂,他一用力,那手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疼得胡兴旺头上瞬间出了冷汗。 “他贪匿我银两,怎么是我不讲理?他这是盗窃,我要将他们弄到衙门去,还有……还有你们,你们这样帮衬于他,莫非跟他是一伙?” 那胡兴旺看秦邵力气如此之大,不敢与之强硬,直接拿官府说事,反正他衙门里认识的有人,朝里有人好办事,他就不信他们不怕。 “秦爷!” 韩瑾蓉有些紧张,她们初来乍到,很担心被人阴了! 小三子也气得眼红。 “我听说本地县令鲁大人,为官清正廉洁,人称‘鲁白水’,我就不相信,有人以怨报德,还想欺负人家母子,骗取钱两,县令大人会惩罚你这样的小人?” 秦邵冷笑道。 刚才他在人群中也听说了,京山县令是鲁廉献,以人品端方、清正廉明著称。 至于是否真实,反正拍马屁总会不错。 “你……你这人胡说八道!是他贪墨了我的银两,你怎能倒打一耙?” 胡兴旺似乎很气愤地说道。 “他怎么贪你银两的?我刚才可是听说,这位金兄拾金不昧,拾了银两来找失主,你说你丢了多少银两?” 秦邵问道。 “30两!” “金兄,你拾了多少?” 秦邵朝那金大问道。 “我拾了15两!” “大家都听听,这姓胡的说自己丢了30两,这位金兄拾的是15两,这说明什么问题?” 秦邵朝众人问道。 “说明什么?” 众人有些迷惑不解。 “说明胡小屠户并不是这些银两的主人!胡小屠户,你的银两丢了,干脆去衙门报案,让帮你寻找,金兄拾到的还是还给人家吧!” 秦邵说完,从胡兴旺手中直接抓过那钱袋子,丢到金大手中。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同。 “就是,你说你丢的30两,人家金大拾的是15两,根本就不是你的嘛!” 不少人开始说道。 “怎么不是我的?那裹肚(装银钱挂腰上的钱褡子)就是我的,里面银子就是我丢的那些!” 胡兴旺一听就急了,伸手就要去金大那里抢那裹肚! 胡兴旺想从金大那里抢过那赚有银两的裹肚,看到秦邵挡在那里,不敢再向前。 双方正撕扯不下,一阵喧嚣声突然传来。 “县令大人过来了!县令大人过来了!” 秦邵看到一顶轿子朝这边抬了过来。 “是县令的官轿!” 韩瑾蓉在一旁说道。 这年代不同级别官员的轿子各不相同。 韩瑾蓉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对这些情况很是熟悉。 一听说县令来了,很多人开始四散开来。 有些胆小的,甚至匆匆跑掉了! 这年头官民待遇大不同,很多普通民众见到官员都是要下跪的。 万一惹怒了当官的,随便治你个大不敬的罪,那就是一通板子。 也不怪胆小的人看到县令来了就跑掉。 县令的轿子在一处宽阔处停了下来,人在轿子中没有出来。 四个差役倒是拿着器械朝这边走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在此吵闹不停?鲁大人在那边,如有事情,大人那边可以判定!” 一差役喊道。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是李兄弟和刘兄弟呀!我是胡兴旺,你们来了刚好,我的钱丢了,被这人金大拾了,他竟然贪匿我一半的银两,赶快把他抓起来!” 胡兴旺看到来的两人,急忙上前打招呼道。 看来他是认识这来的两位差役,想想他那大舅子的身份。 众人的脸色变化,金大母子也十分慌张。 第35章 县令“鲁白水” “哎哟喂,我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胡小屠户呀!我们家大人听说这边有纷争,就想让你们过去询问一二!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到大人那边申诉!” 那个姓李的差役跟胡屠户热情地打招呼,只是行动举止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李差役表面热情,内心其实想骂娘。 他们家老爷正在那边看着呢!这胡兴旺公然拉关系,真够他娘的烦人的! “我……我……” 金大很是惊慌,他就是一卖油的,别看在这京山县城住,还真没跟当官的打过招呼。 别说打招呼了,每次他们看到县令的轿子从街上经过,都躲得远远的。 作为现代人不身临其境,很难理解古代平民于与官员地位间的差异。 金大本就老实,不善言辞,一说要见县令,身体就开始抖动害怕。 眼看那胡兴旺意气风发地朝县令小轿走去,而自家儿子抖得筛糠一样,金老太急了! “恩公,老妪和我们家小子都是不会说的……求你帮……帮小人讲讲!” 那金老太要比自己儿子灵光许多,先前看秦邵跟那陈掌柜交锋,口齿伶俐,看他穿衣打扮,又有几分读书人的气度,直接就跪在秦邵面前请求。 她们这种乡下人,吵架还行,见到当官的,基本就变得口讷。 “老太,您只管前去,如果需要我们做个见证,我们自然会说自己看到的情况!” 秦邵看老人可怜,只能应承道。 他还不清楚这古代断案到底是如何断的,过去看看也无妨。 众人在衙役的指引下,到一处宽敞处,果然见到一顶轿子。 “大人,相关人员已经到了!” 衙役朝轿子里的人喊道,然后又贴着那轿子耳语几声。 单见轿门打开,一个留着胡须、身子壮硕、面孔黝黑的男人从里面弯腰出来。 这长相,跟秦邵想象的县令确实出入倒是挺大的。 不知道还以为哪个战场猛汉钻了别人的轿子。 一衙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长凳放在轿子前方,那人徐徐坐下。 众人跪地拜伏下。 秦邵有些莫名其妙,单见周围人都跪下,也只能随大流跪下。 早听说在古代民见官是要下跪的,除非自己是有身份的,比如考中功名之后。 这突然下跪还是惊到了他,要知道在他原先的世界,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基本是哪个很少下跪。 没想到,来到这里没跪自己的便宜老爹,先给这里的县令跪下来。 “求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这厮贪匿小人银两,明明小人丢的是30两,他非说是15两,分明是他藏起来了!” 县令刚做好,那胡兴旺就直接上前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死了老娘似的。 真是惊呆了秦邵! 奶奶的,这真是先先手为强啊! 反观那金大母子,金大抖动着身体,金老太则脸色涨红。 “我刚才听说了大致情况,金大,你可曾贪了他银两。” 鲁知县直接问道。 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还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近流民到处乱窜,鲁廉献要负责的工作很多,好不容易今天有个空闲,可以早点下工,就想着街上买点东西,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情。 “小人没……没有,只……拾到15两。” 金大虽然紧张,还是如实回答。 鲁廉献觉得这事就是扯皮的事情,按照以往惯例,这事既然没有查明,就先接受案件,让人记下,将当事人关押,接下来调查就是。 他刚想跟身边衙役说,让书吏过来记录案件收录在案,其他人拿人关押,一个声音就突然响起。 “大人,我们冤枉呀!” 金老太见到县令也很害怕,但想想为了儿子,必须得出头。 “老太,你们有什么冤枉?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岂可胡言乱语!” 鲁廉献看着金老太,他也是按规矩办事,怎么就有人喊冤呢,当个文官怎么这么多麻缠呢! 鲁廉献原是个武官,在边关多年,这刚到京山任职三个多月的时间, 前些年他岳父的一个同科升任上京吏部侍郎,岳父看这女婿在边关风吹雨淋,沧桑得比自己这个岳丈看着年纪都大。 不忍他跟自己女儿长时间夫妻分离,就疏通关系,为他谋得这京山县令一职。 鲁廉献为人还算耿直,就是他在行伍当中多年,一向喜欢利落行事,什么事拿大刀说事。 比如先前跟着兴王、知府他们保卫城池,跟响马盗搏斗,他可是一马当先,那叫一个爽快。 如今整天处理这些东家丢只鸡,西家被狗咬,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真是让人烦得透透的! 金老太听到县令大声训斥,一时没了注意,只呜呜哭泣流泪。 秦邵有些心生不忍,他已经看出这县令估计是业务不熟练了。 先前还听人议论,这县令刚上任没几个月。 “大人,学生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鲁廉献正在烦躁这事不知如何处理。 忽听一人说话,抬头看是一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姿欣长,行为举止磊落大方,倒生几分好感。 “你是?” 鲁廉献疑惑问道。 “学生是路过之人,先前在前面汤饼屋食饭,刚好看到事情大致经过。听闻大人清正廉明,喜采纳良言,学生就想献策一二。” “你是读书人?” “略读过几年,还未曾有功名,不过学生平时更喜欢舞枪弄棒!” 秦邵已经看出此人行为举止不像读书人,更像一个武夫。 果然,那鲁廉献听说他喜欢舞枪弄棒,眼睛亮了许多。 他最烦那些叽叽歪歪的读书人,特别是自己接受京山县令一职,那些原先的官员,比如县丞、典使他们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明知道自己不熟悉那些鸡毛蒜皮的案件,不仅不帮忙,还故意让他处理出洋相! 如果是在边关,他早就给那些人几棒子了,特别是那个整天之乎者也的秦县丞,看了就来气。 看这小子说话多利落,还是练武之人爽快。 “好!很好!你来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更好!” 秦邵没想到这鲁县令会问得这样直白。 按照他的脑回路,他只是给点点播,那样鲁县令就可以将功劳归到他自己了。 看来这位也是个实诚人! “学生不敢妄下断言!这金大捡得15两银子,来此寻找失主;胡小屠户丢了30两银子,在次寻找失物!二者数量不尽相同,这是不是说明这金大捡到的银两可能不是胡小屠户丢的!” “既然如此,这金大捡拾的银两可上交衙门,可等真正失主来领,也算好人好事一桩;胡小屠户的银子丢了,如今不曾有人来送,可报案寻找。” 秦邵不慌不忙说道。 说完,秦邵抬头看那鲁县令的反应。 第36章 王爷名讳不可乱叫 “妙!妙哉!他娘的……” 鲁廉献粗话刚要说出口,警觉自己身份,急忙住口。 这事这样处置倒是利落。 “嗯!这样不错!金大,你拾的银两,可愿意上交!” “小人愿意上交!” 金大母子急忙叩头道。 反正这银子也不是自己的,还惹得一身骚,送出去也无妨,比给了胡掌柜那个黑心的强。 金大毫不迟疑将手中的银两奉交给过来的差役! “那……那是我的银子!” 胡兴旺急了,想上前抢,但看到衙役凶狠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你丢失的银子不是30两吗?这是15两,不是你的银子!” 鲁廉献呵斥道。 “这银子就是小人的,小人情愿只领这15两!” 胡兴旺急切地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要,自己那些银两就打了水漂,他怎能不急? “这银两是15两,你的是30两,数目不同,你怎么能冒领?你丢那30两,自己去寻找吧!起轿!” 鲁廉献不愿意跟这些人搅缠,他今日本就心烦,整天这种鸡毛蒜皮杂事。 说完,直接钻进轿子,让人离去。 胡兴旺看鲁县令走了,众人都笑望自己。 深觉丢脸,也不再纠缠,狠狠瞪了眼金大母子,说是要找自己大舅子帮忙,定将那银子要回来,然后狼狈地离开了。 众人哈哈大笑,知道他这是为了顾全面子。 胡兴旺那大舅子虽然是县里的县丞,仅比县令低上一级,只是他跟这新来的县令不是很对付,能把银子要回来才怪呢! 其实这银子还真是胡兴旺的,胡兴旺是本地的屠户,祖辈经营着一家肉铺。 他老爹胡屠户在肉铺摊更是出名。 主要原因是这抠唆字不识一个的家伙,竟然投资了一个秀才公,将自己女儿嫁给他。 那秀才公后来不仅考上了举人,还在本县了做了县丞。 胡家的肉铺摊在京山这些年可谓是风生水起。 胡屠户如今年纪渐大,生意逐渐交手给胡小屠户经营。 早上胡小屠户去上公共茅房的小解,不小心将装有银子的裹肚拉在茅房。 那些银子本是他打算交给买办买猪的。 本想着找不到,回去定被老爹胡老爹一阵臭骂,心里很是焦急。 不想那金大拾了银子,刚好来找失主。 他很高兴这金大能还给自己银子。 不想有嘴快的说既然金大做了好事,就应该给些赏钱。 并且为给多少赏钱打起了嘴仗。 最后有人甚至说平分也是应该的。 众说纷纭,弄得胡兴旺很下不了台。 那金大也是个实在的,见众人说要给奖赏,也看着胡兴旺如何表示。 胡兴旺认识金大,经常走街串巷卖油。 纵然他也是个做生意的,自觉跟金大不一样,很看不起金大。 担心金大真问自己要一半银两,就起了欺诈之心,反而赖着金大。 不想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胡兴旺离开,众人散了去。 “恩公!” 那金大母子齐齐上前,再次跪谢秦邵他们。 今天如果不是这人,他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 秦邵急忙将其扶起。 金老太为表示感谢,让金大将一侧的油担子挑过来,非要给他们一些油。 这是他们家最为珍贵的东西,并且如今油本也是珍贵之物。 “我们是新到这里,可能要住客栈,家里未曾开火,要油也无处可用!” 秦邵解释道。 他们吃饭开火是要开火的,只是这母子二人看着生活并不是很宽裕,不至于要人家赖以生计的东西。 金老太听说他们从外地来,要去找客栈,很是热心。 让金大挑着担子送秦邵他们前往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距离这边不远的距离。 只是秦邵他们赶到的时候,客房已满,根本没而来住的地方。 秦邵本想找掌柜,看能否通融一下, 店小二却说店主说是出去办事了,刚好不在。 金老太虽然年已过六旬,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恩公,如果你们不嫌弃,老身家里还有空余的房子,虽然简陋,但还可遮风避雨,你们可以暂时住下,等找到你们家人再搬也不迟!” 金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她原先在街那边等着儿子,时间长看儿子还未曾回来,就也赶了过来。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秦邵很是感谢! 既然老太家里有空房,不妨去住,到时候给他们些银两,就算租住了。 金老太告诉秦邵他们,这段时间来安陆州投靠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周围的人的亲属之类的。 城里并没有完全锁死外来人员的进入,只是门槛很高,比如一些商旅以及进城交易送货的农人以及本地富户能做担保的人员等。 所以,城内的客栈很是紧张。 秦邵想起他们估计能进城,也是因为那个通行令牌。 令牌那些人并没有没收,只是叮嘱他们只有30天的停留时间。 城内对外来人员的审查每天都有。 如果在这一个月内,他们没有找到自己那便宜老爹,弄个身份的话,估计就要被扫地出城。 他们一行随着金老太母子前往他们家。 金老太他们的房子距离繁华街道中心还有不短的距离。 约莫走了将近2里才到。 相比较县中心,这里就跟偏远的乡郊一样。 到处是低矮的趴趴屋房,周围还有不少田地。 金老太说那些田地都是县里富户权贵的,有不少是兴王家的。 他们这里原先其实就是县郊,并不在城区之内。 这些年响马盗猖獗,曾一度入侵安陆州。 兴王和州府、县城官员商议扩大了城池的修筑,他们这里被划入了范围之内。 “是兴王朱佑杬吗?” 秦邵有些激动。 那人可是以后嘉靖朱厚熜的老爹,如果自己运气好,在这安陆州安家。 说不定还能遇到未来的皇帝。 自己如果能巴结一二,万一攀上那嘉靖帝朱厚熜,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泼天富贵呢! “秦爷可别乱说,王爷的名讳可不能乱叫的,小心外人听见!” 金老太急忙劝道,看看左右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 第37章 县衙确有姓秦县丞 秦邵看金老太紧张模样,才明白这古代说话需谨慎并不是妄言,有可能一句话说错招致祸害。 想想一路的磨难遭遇,这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不好混呐! 金家原先是农户,因为在城郊,金大老爹还做些卖油的小买卖,家里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贵,还算是殷实之家。 金老太操持家里也是有一手的,只有一儿子金大,家里没多少负担,早早地盖了三间大房子。 只是好景不长,金老爹生了病,家里顶梁柱不能赚钱,每日还要看病花销。 家里逐渐每况愈下,为了给金老爹看病,家里最好的两亩水田也被典卖了。 金老爹最后也一命呜呼,金家也就从此败了下来。 金大成年之后,继承金老爹卖油郎的买卖,只是他性子实诚,做生意不甚灵活,为商不奸难富贵。 他卖油赚的银钱也就堪堪顾得母子二人生活。 他已年近三十,还不曾娶得媳妇儿。 不过这金老太心胸宽广,知道儿子实诚,急也无用。 母子俩说话做事,慢声细语,有商有量的,家里气氛倒是温馨。 金家宅院不大,三间房子倒是不小。 两间住房,一间杂物间。 原先金老太跟儿子各住一间。 现在金老太年纪大了,晚上出恭不方便,金大孝顺,干脆跟在母亲房间支一简床照顾。 房间看着简陋,里面收拾的倒是干净。 秦邵虽作为穿越人,见过前世富贵,只他这一路风餐露宿,什么样艰苦的情况已经经历。 原先矫情的毛病早已烟消云散了! 相比较逃难的日子,这样的条件已经是顶顶不错。 他们找了些木板,在房间搭了床,又将小推车东西卸了下来,简单整顿完毕。 晚饭是跟金老太他们一起吃的。 饭菜很简单,煮了一些蜀黍米饭,然后是一些咸菜和水煮盐巴青菜,还有一碟子腊肉。 腊肉有些发粘,应该是放了不少时日。 估计是他们来,金老太才舍得吃那肉。 看来他们的日子真是不够宽绰。 吃过饭后,秦邵打算给金老太一些银两,算是住她家开销。 老太太坚决推辞。 说他们救了自己一家,不说落脚,就是住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算是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没有办法,秦邵就想着第二天能去街上买些吃食,算是贴补他们家。 “老太,您跟金大哥经常走街串巷的,有没有听说县衙有姓秦的孤身官员?” 吃过饭,秦邵朝金老太打听道。 “秦爷,县衙衙役大大小小上百,我们在从事卖油的生计也十多年了,虽然没跟那当官的打过叫道,这大街小巷倒是熟悉得紧,衙门里面里的人虽无来往,但都挂面(大略见过的意思),您别说,还真有一位姓秦的!” 金老太张着她那掉了几颗门牙的嘴笑眯眯说道。 听小三子他们称呼这年轻人为秦爷,这人做事磊落大方,并且救了她们母子二人,金老太也不由自主跟着他们叫秦邵为秦爷。 “你说真有一位姓秦的?” 秦邵很是惊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非真要马上找到自己便宜爹,时来运转不成? “秦爷,我们这的县丞就是姓秦的,叫什么秦文斌,娃子,是不是叫秦文斌?” 金老太有些不确定,转身问蹲在一旁的金大。 “是叫秦文斌,秦县丞,不过人家不是孤身,人家有老婆孩子,胡……胡掌柜,胡屠户就是他小舅子!” 金大解释。 “你说就是今日那丢失银两之人,他是秦县丞的小舅子?” 秦邵有些惊异。 他心中略有失望,观那胡屠户也四十出头的样子,还是那秦县丞的小舅子。 那秦夫人应该也得四十左右,应该结婚多年。 自己那姨母并未说自己老爹纳妾之类,就是纳妾,也不至于纳那么大年纪吧? “是的,那胡屠户就是秦县丞的小舅子,他们家是做猪肉生意的,以前仗着有个做县丞的女婿,霸占了整道街的生意,谁家不买他猪肉都不行!” “不过如今换了新县令,新县令反对欺行霸市,不喜欢县丞做派,那胡家最近低调了不少!” 金老太解释道。 “老太,我观那胡屠户年纪不小,他为何要纳年纪那么大的妾室?” 秦邵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的秦爷!那胡家娘子可不是什么妾室,是秦县丞的正室娘子,已成亲多年,那秦家大公子已经14岁,去年考的秀才,少有的少年英才!那胡家真是烧高香了,就是人品着实差了些。” 金老太解释道。 “老太,你知道那秦县丞是什么时间到这安陆州吗?” 秦邵问道。 “那还是弘治爷的时候吧,老身已经不记得是弘治七年还是八年了,反正到如今也快17、18年光景了!” 金老太回忆道。 秦邵心凉了半截,刚开始还想着这可能是自己那便宜老爹,自己做个官二代的梦。 这一说,说不定不是呢! 会不会是自己那个姨母弄错了? 想想应该不可能,姨母当时很确定的。 说是自己那个爹早些年写信回家过。 只是这秦县丞来安陆的时间似乎跟自己那便宜老爹有些一致! …… “爷,我们要不要再去县衙打听一下,说不定还有其他姓秦的做公差的。” 晚上,韩瑾蓉对秦邵建议道。 “找人也不急于一时,明天我们去买些生活用度。” 秦邵说道。 金老太家里日子过得紧张,他们也不好一直吃用人家的。 明日还是要去街市上买些用品方便度日。 毕竟这个年代找人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之事。 先安定下来,无论找到或是找不到,都应该留个后手。 虽然金老太说的秦县丞跟自己要找的便宜爹似乎对不上,名字不符,家庭情况也不一样。 只是这还没见到人,还不能完全排除。 至于自己那姨母说自己那老爹是孤身一人,秦邵倒是有些质疑。 对于男人来说,耐得住寂寞,守身如玉,做个柳下惠有些太难了! 这世的便宜爹多年没有归家,真的会孤身一人、守身如玉吗? 还有自己这世的娘生了孩子,为何不去投靠那便宜爹,在家里过苦日子呢? 这一切都太过让人迷惑! 他现在急着找那便宜爹,倒不是非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当然如果能依靠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他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身份问题。 如今各地一片乱象,如果他想在安陆州安定下来,还得有身份。 根据金老太的说法,如果他真有便宜爹在这里,他就可以去县衙确定一下身份,留下来。 “爷,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偷偷瞧瞧那秦县丞是什么样子?看看到底是不是秦老爷不就行了吗?” 小三子提醒道。 第38章 又见胡小屠户 “见了也没用,我也没见过他,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秦邵叹了口气说道。 “爷,你没见过秦老爷?” 小三子惊异地叫道。 “没见过!” 不仅他没见过,那个原身秦邵也没见过。 那秦铭远离家已经十多年,当中好像仅回去过一次。 秦邵真是不理解这个年代的夫妻关系。 如果在他生活的年代,估计早就离婚了! 不说男的找小三,女的也应该给男的戴好几顶绿帽子了。 小三子一直觉得自己命运崎岖,没想到自己家也这样苦命。 不仅跟自家爷也更加亲近、惺惺相惜。 第二天一大早,秦邵就跟金老太说了上街买东西的打算。 老太太很是热心,介绍了好几家日常用品比较实惠的店铺。 还非要金大带他们去。 秦邵不想耽误金大做生意,拒绝了。 带着小三子、韩瑾蓉推着小车前往集市街。 要买什么,买多少,秦邵心里真的没谱。 前世他就一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平时经常以外卖为生。 偶尔心情好了,下厨做点饭菜。 如今三个人吃饭,还有这古代都有什么,他心里真的没谱。 所以,拿主意的都是韩瑾蓉。 这姑娘,不,这小娘子! 到了这里,秦邵才知道,这边叫人家姑娘为小娘子,很少有姑娘的称呼。 比如韩瑾蓉,那就叫韩小娘子。 自己一路称呼人家姑娘,还让小三子也跟着叫,原来不是那么叫的。 娘子! 这称呼怎么那么别扭,跟占人便宜似的。 要知道,在他原先生活的世界,娘子就是老婆的意思。 韩瑾蓉是世家女,在家里女红针工样样拿手,还学过管家的本领,安排事情倒是很有一套。 一大早,就借了纸笔。 是的,借的纸笔,这年代纸笔也很昂贵! 金大家里根本没那些,他们家也没读书人。 还好隔壁住的是一个老秀才,家里刚好有,就借来用。 “爷,我们买3斗米就够了!天热了,买多了容易生虫。” 安定下来,韩瑾蓉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路上话也很多。 “你看着安排就行,再多加两斗,到时候也给金大他们些。” 秦邵说道。 他现在对这里很多东西一抹黑。 比如韩瑾蓉说的3斗米,这到底是多少,他一窍不通。 他只知道这东西在古代是个单位,知道这单位还是前世上初中的时候有一片课文叫《多收了三五斗》。 至于这一斗是多少斤粮食,没有一点概念。 他们打听了粮店的位置,直接奔了过去。 “哎呀!这粮食的价格真是越来越贵了!什么时候别再打仗,粮价降下来就好了!” 人群议论纷纷。 “今天价格多少!” “价格是多少!” “5钱一石!” “哎!又升了50文!” 秦邵不知道这些斤两和钱是怎么换算的。 但看过史书,大明的一石米大约是前世的180斤,1两银子等于10钱; 那意思半两银子可以买180斤大米。 这听起来也不是很贵,至少他们吃粮食,以目前他们的身价应该是吃得起的。 “一石是多少斗?” 秦邵朝韩瑾蓉问道。 小姑娘正听别人议论价格,还打听哪家的米粮更便宜些。 “一石是10斗!” 小三子直接说道。 并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秦邵。 他们家爷怎么问这样的问题,要知道他家爷在他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 “我只是问问。” 秦邵讪讪地说道,掩饰自己的尴尬。 韩瑾蓉正打听粮食的价格,根本没注意他们的问题。 一石是10斗,他们要买3斗,那就是五十多斤。 想想前世大米的重量,也就是一中袋子的量。 再增加2斗,刚好可以给金老太他们分些。 总共三家卖粮的,价格都一样,最后还是选了刚进去这家。 他家米的质量相比较好些。 250文买了五斗米! 秦邵觉得这价格还算便宜! 粮食买好,可以先存放在这里,他们去买别的东西。 他们先去了布庄,准备给没人置办一身可以出门的衣服。 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些旧衣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如果去找自己便宜爹,还不定遇到什么情况,首先不能让人看低了。 秦邵正感叹大明粮食价格还可以,到了布庄才发觉什么叫作贵! 白布一匹价白银2钱,两匹多布就可以买将近一石粮食,价格确实不算便宜。 就这还是普通白布。 绸缎更是贵,6两银子一匹! 想想自己500两银子的家当,这生活只是刚刚开始! 不过该花的钱还得花! 这找爹是件重要的事,接下来还得想想怎么赚钱的问题。 即使他们在这安陆州安定不下来,去别的地方还得花银子。 省钱是发不了家的,后续还要考虑赚钱的问题。 韩瑾蓉竟然在搞价方面很是在行。 不知道怎么跟掌柜讨价还价,掌柜竟然拿出拉去年流行色布匹,还便宜了不少。 “爷,我会绣花,去年流行色拿出来我改良一下,绝对不比今年的差!” 韩瑾蓉自信满满。 “姑娘,你真厉害!” 小三子佩服地说道。 秦邵也满意得直点头。 这娘子放到他生活的年代,也是一把好手。 接下来又买了柴米油盐能必需品。 小三子站在一肉摊面前迟迟不动,原来那边卖猪肉的,肉香味四溢。 “去买些肉带回去!” 秦邵吩咐道。 “爷,咱们得节省着花,这秦老爷还没找到……” 韩瑾蓉现在管理着花销,那叫一个开源节流。 就先前那些布料,秦邵让她只管先买。 她只给秦邵卖了绸缎,说是他要万一去衙门那边打听人,穿太寒酸不好。 她跟小三子则买了一般的棉布。 这会儿让卖肉,这小姑娘又心疼上了。 “钱咱们慢慢赚,先解解馋再说!” 秦邵直接说道。 他也好久没吃过肉了!先满足口腹之欲再说! 根据人指引,他们来到肉铺摊子。 “爷!看那卖肉的,不是那天打金大哥的那男人嘛?” 小三子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秦邵抬眼看去,果然看到肉铺那边的胡小屠户。 第39章 屠夫年薪万元户 那胡小屠户也看到了他们,脸色有些不好看,想狠狠剜上一眼,想到那天秦邵的手力,瑟缩了下。 看到他们几个朝对面肉摊走去,脸上更多愤愤不平。 “店家,万俚哼怎么卖?” 小三子朝肉铺老板问道,这小子虽然担心钱不够花,但听说能吃肉还是乐得屁颠屁颠的。 直接冲上去问价格。 万俚哼什么鬼?秦邵有些莫名其妙。 看看那堆肉旁边那个硕大的猪头,这不是猪肉吗? 但随即想到这可是大明,可是朱氏家族的天下。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老师讲历史就讲过明朝为避皇帝讳,将猪肉乘坐“豚肉”或者“彘肉”,民间百姓直接称呼猪为“万俚哼”或者“哼哼”。 幸好自己没主动上去问:猪肉怎么卖? 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说是污蔑皇家,说不定还惹得一身麻烦。 “1钱6分一斤!” 胖老板热情地说道。 “好像又贵了些,前些日子是一钱!” 旁边有人说道。 “你说1钱是外面没闹贼寇的时候,现在这个价格买不到了!我给你说,也就咱们安陆这里能买到,你要是去别的地方都涨到50文了!” 店家仍笑呵呵地答道,看来也是个会算计但活套的生意人。 “李屠户,对面胡屠户买5斤万俚哼可以送1斤肥油的,你这里可曾有?” 周围渐渐围拢不少人,开始讲价格。 “有的!有的,我们也送!” 李屠户急忙说道。 看来是两家争生意的。 新鲜宰杀的五花肉1钱6分一斤,秦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物价情况,自觉很是便宜。 “来30斤老板!” 他直接喊道。 “爷,买的太……太多了!” 韩瑾蓉和小三子齐声喊道。 这年头,普通人家买2斤万俚哼,锅里有些油腥,那已经是很不错的生活了! 开口就要30斤,这绝对是大手笔。 “没事,买多了吃不完,可以腌制起来,金大家我们还要送些。” 秦邵说道。 韩瑾蓉现在管理着钱,跟个小葛朗台似的,每分钱都要计算着花。 听说要给金大家些,韩瑾蓉他们也不说话了! 金大母子给他们提供住处,确实应该给人家些东西感谢。 “那些猪……万俚哼骨头怎么卖?” 秦邵看到一边有不少猪骨头,只是那些骨头被剔得相当干净,蚂蚁爬在上面都有些打滑。 “这些东西是不卖的,客官,莫非你要这些东西?” 李屠户有些惊异地看着秦邵。 看李屠户那样神情,秦邵自觉自己是不是又闹了什么笑话。 “爷,那些骨头都是扔的,没人要那些。” 韩瑾蓉小声地解释道。 她意识中秦邵在家应该也被当作少爷来养,不懂这日常生活。 “老板,既然这些骨头你们是不要的,送给我们可好?” 脸皮厚,吃大肉! 这些骨头在前世可是好东西,有时候比肉肉还要贵! 没想到明朝人竟然不吃这些。 虽然大明美食已经遍地开花,还没有流行食用猪杂。 “那好!我今天这些骨头都送于你们,客官以后多照顾小人的生意!” 李屠户高兴地说道。 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扔掉之物,送人刚好落个顺水人情。 “李屠户,生意兴隆啊!” 李屠户帮他们大包那些肉的时候,不时有过往的行人打招呼道。 看来这李屠户的人缘很是不错。 “今日卖了不少钱吧?你这生意真是发财!” 有相熟的人上来问道。 看到秦邵他们买了那么大块猪肉,还要拿了一些猪骨头很是惊奇。 “发什么财!我一天杀一头万俚哼,一天也就赚的一钱辛苦钱!” 李屠户讪笑道。 “那也是不错的营生,一天一钱,一月3两,你这一年就有36两,比那县衙的马夫赚的都要多了!” 那人笑道。 秦邵有些惊了! 奶奶的,这杀猪的生意竟然这么赚钱! 怪不得先前饭店里的那两个衙门工作人员说那胡屠户赚钱呢! 县令的俸禄一年也就45两银子。 这李屠户一年赚的36两银子,折算成前世的钱币,那就将近2万五千元了。 这大明的物价基本相当于前世九十年代。 那这里李屠户就相当于万元户了! 真是妥妥的有钱人! 那胡屠户先前还是这里的独分生意,赚的估计更多! 怪不得他们家那县丞女婿还要仰仗岳家呢! 看来这任何时代,做生意都要比种地赚钱多。 自己如果也弄份生意做做,赚的钱买上土地,再置上几个店面,那不就妥妥可以坐吃享受了? “爷,你说卖肉竟然这么赚钱,干脆我们也卖肉的了!” 在路上,秦邵一说明情况,小三子就兴奋不已。 他别的功夫不行,拿棒拿刀功夫倒是可以,杀万俚哼他学学应该不难。 “回去合计一下再说,杀万俚哼卖肉,咱们暂时可能干不了,可以干些别的!” 秦邵说道。 “为什么不能卖万俚哼?” 小三子有些不解。 “你刚才没听说吗?那胡屠户先前占着女婿是县丞女婿,占着独分生意!来了新县令之后,这李屠户才开而来肉铺,这说明李屠户也是有关系的,没关系,这生意可干不成!” 韩瑾蓉还是聪明,一看就明白了里面的道道。 “那怎么办?” 小三子有些丧气。 没想到卖个肉还有这么多道道。 “爷,如果咱们找到秦老爷,秦老爷也是当公差的,咱们做生意就方便了。” 小三子突然想到这个捷径。 “算了吧!你还不如梦想我去县衙做公差更实在一点!” 秦邵有些想苦笑。 “爷,你要去县衙当公差?真的能去吗?我能不能去?” 小三子没听懂秦邵的玩笑话,直接问道。 惹得秦邵和韩瑾蓉哈哈大笑,一路欢歌笑语 带着买的东西,秦邵等人回了金家。 晚上是大骨头煮肉! 30斤肉,大骨头也有个30多斤。 金老太家的那口大锅煮了满满一锅。 秦邵喜欢吃辣子,可是这里没有,不过有葱、花椒等调料。 煮肉和大骨头焯水,放入锅中加水,放了盐巴、葱、花椒和酒,大火开煮,很快香味就溢满整个院子。 金老太和金大平时没这么奢侈吃过肉,秦邵让他们一起吃的时候,他们还不好意思。 后来还说要多借住他们家些时日,两人才过来一起吃肉。 金老太没想到秦邵他们如此大手笔,买那么多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有钱人才会这么奢侈。 原本以为他们就是到安陆州投奔亲人的普通人。 如今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秦邵给他们的粮食,她推辞了几句也就收下了。 “恩公,你们来找亲人是不是想在这里安家?” 金老太问道。 “有此意。” 秦邵答道。 “恩公,要说这乱世找人也非易事,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这里确实是易居之处。其实找不到至亲,还有一个方法可落户于此。” “没有至亲,也可落户安陆州?” 秦邵惊异地问道。 第40章 落户的政策 秦邵没想到,不靠至亲,也可落户安陆州。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方法?” 秦邵问金老太。 “就是要花些银两,置办宅子,然后要有本地户做担保。” “至于担保之事,恩公不用担心,老身愿意为恩公担保。只是这置办宅子花销极大,一般人很难承受。老身观恩公花钱爽快,应该是有些身家,就想如恩公找不到至亲,看是否有能力置办宅地。” 金老太小心翼翼地说道。 担保其实有很大风险的,很多人不愿意为别人担保。 特别是秦邵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口。 只是金老太人实在,知恩图报,看秦邵他们救得她们母子,还热心大方,不像有问题之人,就说出自己建议。 秦邵没想到,这大明安陆之地,还有买房落户的政策。 在前世,一些一二线热门城市,因为人多,为吸纳优秀人才,更多是为刺激本地消费,往往采取买房落户政策。 想不到五百年前的大明已经捷足先登实施了此种政策。 “不知本地房价几何?” 秦邵问道。 “各种价格都有,有上百两的,比如集市街那边,带有临街铺面的房子,卖到三五百两,也有那偏远的宅地,比如我们这里十几两的也很多。” 金老太笑道。 “秦爷如果有意,老身认识本地的许牙婆,她在牙行干活,做生意活套,可让他带秦爷看看宅地房屋。” “那就麻烦老太了!” 秦邵起身感谢。 “秦爷,我今天帮您打听了那秦县丞,他还真是外地人,不是安陆本地人!” 金大帮小三子他们收拾完今日要买的东西,走过来同秦邵说道。。 “那他是镶阳老河口之人吗?” 没想到今日一日能获得如此多信息。 “是镶阳人,但非老河口人,是镶阳南漳人!秦爷,虽你是老河口人,但此人是南漳人,也算是同乡,不妨借助老乡的名义,找中人跟这秦县丞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眉目。” 金大虽然实诚,人其实并不愚笨。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老乡见面,往往更容易亲近。 不知这秦县丞愿意与否帮忙,千万别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的好! “多谢金兄,我改天找人拜访一下秦县丞。” …… “爷,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吃过饭,秦邵正在净手,韩瑾蓉走过来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 秦邵笑笑,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事。 韩瑾蓉眼圈有些红,这姑娘先前还一心想着去上京完成自己未了心愿。 但自从自己舅舅一家罹难,似乎想通了很多,也不说再去上京之事。 如今来了安陆州,一心只为秦邵打算。 这几日看自己爷寻找秦大老爷,一次次落空而归,如今似乎还有失望之意,觉得自家爷是找不到亲爹伤心失望,不免心有戚戚焉。 特别是秦邵前些日子受伤,虽然他身体壮实,恢复得很快。 但身体上的伤疤还是为好干净,听小三子说,夜间经常瘙痒难耐,不免心疼。 见秦邵找了座位坐下来,脸上渗出点点汗滴。 如今已经快要进入夏季,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 韩瑾蓉赶紧找了把蒲扇,帮忙扇风。 “你给自己扇就行了,不用帮我!” 秦邵看她脸上也有点点汗意,急忙说道。 这小姑娘一路风餐露宿地跟自己到了安陆州,一路上从未抱怨,还做饭给他们吃。 原先因经受磨难及世态凉薄冷硬的内心,看到她早已变成了柔软。 “秦爷,如果……如果找不到秦老爷或者……或者秦老爷不认你,你会不会……” 韩瑾蓉想了很多,想说出自己的担忧,但又担心秦邵受伤。 她秀气的眉毛蹙起,眼睛低垂,不敢看直视秦邵,担心自己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会让他受伤。 一路上她都是着粗陋的男装,到了这里才换了女装。 为了节省银子,也不舍得买好的衣服。 头绳也是用粗布制作的,乌黑的头发绾了个纂,露出细白的颈子,下面的一道抓痕破坏了美观,应该是路上蚊虫之类叮咬太痒留下的抓痕。 原先娇娇的小姑娘竟然一无所有觉。 秦邵的心有些下沉,这个操蛋的乱世! “放心,就是找不到他,咱们也能扎根此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认与认都无妨,不妨说于你,我找他只为要个身份,我阿娘和姨母辛苦抚养我多年,他未曾出力半分,能有多少感情?” “金老太先前说如我们如置办宅地,也可落户于此,那找到与否对我们都无多大影响,只为完成长辈心愿而已。” “如今外面还很混乱,没个两年,外面暂不会消停,咱们需在这安陆州呆个一年半载,等时局稳定,再去那上京,为你完成未了心愿!” 秦邵不自觉放低音调,和着清徐的暖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温柔无比。 “爷!我知道,我的事情就是如今去上京也不会马上了解,我先前想得太过于简单,我伯母敢私自将我关进庵院,定然是让我父母知晓了的,不然她不会私自那样做,我父母但凡相信于我,也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是想通了,与其争个明白,不如先把自己当下的日子过好,你不是说了吗?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韩瑾蓉泪光点点。 如此小的姑娘经历如此坎坷,如果不是性格坚毅,早已香消玉损了,秦邵满是怜惜。 韩瑾蓉的情况,她已经大致告诉秦邵。 事情并不复杂,但是掺杂种种疑团。 韩瑾蓉本是韩氏家族二房长女,自小聪颖漂亮,加上算命的说是命格极好。 被许配给世家杨家独子湖广提学佥事杨春之孙杨用修为妻。 这本是一桩上佳姻缘,韩瑾蓉去年之时已经及荆,双方本要谈婚论嫁。 不想韩瑾蓉竟然被人污蔑跟伯父家堂嫂子一亲弟弟有私情。 嫂子那堂弟本名董子聪,是一个穷秀才,因为家里没落无力供养其读书。 其姐姐嫁到韩家后,跟着在此附近读书。 韩瑾蓉仅仅跟董子聪见过一面,那人身材瘦削、一副猥琐之像,印象不是很好。 至此很少能见面。 不想竟然被人污蔑与此人有染。 韩瑾蓉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性格刚烈,自己父母虽不在老家,但一点也不胆怯。 直接冲到伯母院子,要求当堂与那董子聪对峙。 伯母却直接找人将她绑了起来押到庵堂,至于自己祖母根本就未曾露面。 就此,她在庵堂被监禁起来,如果不是贼寇侵袭,她可能也许在庵堂了却残生。 韩瑾蓉不怕死,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就那样莫名其妙、身负冤屈地死去,她想去上京找自己父母问个明白,请他们给自己主持公道。 秦邵也觉得此时蹊跷,如果韩瑾蓉真与那董子聪有私,辱没家门。 即使她祖母健在,父母也会露面处理此事,为女儿弄个明白,而不是伯母来处理此事。 豪门大家自来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之事,秦邵也没少看那些所谓的野史。 但韩瑾蓉纵然对自己父母有存疑,毕竟是她亲生父母,不亲自弄明白,自然不会甘心。 “你能想明白就好,活着才有希望,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先活下来,能够在这安陆州存活。明日我就去牙行看看房子的问题,如有合适的价格,咱们也置办一处!” 秦邵说道。 “爷,那些衣服我已经裁剪好了,缝制了大半,明早就能完工!你要去见人,还是穿得体面一些,世人总是先敬衣服后敬人!” 韩瑾蓉立即擦干眼泪。 一听说秦邵要去牙行,想自家爷穿得体面些好办事,自己原先那些伤感的小情绪瞬间抛之脑后。 明天有时间,最好再会一会那秦县丞! 临睡觉前,秦邵如是想。 第41章 大明房中介 韩瑾蓉说到做到,第二天早饭过后,她就将做好的新衣服拿了回来。 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秦邵知道这傻丫头应该是夜里熬夜了。 韩瑾蓉的手艺果然了得,手工做的衣服熨帖不比前世自己穿的那些笔挺的西装差多少。 “小娘子的手艺真真是好!” 金老太摸着韩瑾蓉做好的衣服也忍不住夸赞。 “小郎君穿上这衣服比那状元郎都看着俊秀呢!” 看到秦邵穿上衣服,老太太又忍不住夸耀,弄得秦邵很是不自在。 小三子也穿上了新衣服。 他是第一次穿有人给自己做的新衣服,激动得跳来跳去。 “姑娘,我也有新衣服穿了!” “爷,你看我的新衣服!” 跟个猴子一样跳来窜去,弄得秦邵哭笑不得。 韩瑾蓉坐在金老太身旁,与先前的朴素想必,她今天特意打扮过。 上身湖绿色茧绸衫,下身白色湘裙,脸庞白皙,柔柔地笑着,妩媚动人。 秦邵感觉内心跳动了一下。 韩瑾蓉似乎也觉得有人看着自己,抬起头来。 看到眼前少年身材欣长、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脸色不禁慢慢涨红。 “我跟小三子出去,你跟老太在家就行,中午不必做我们吃食,我们晚间会回来。” 秦邵吩咐道。 韩瑾蓉羞赧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起身送他们出去。 …… 秦邵今日去找金老太说的那许牙婆。 如果有时间也想顺便会一会那秦县丞。 他通过金大他们了解了那秦县丞大致下差时间和必经路段。 这么多日打听奔波,他越来越怀疑那秦县丞就是自己那便宜爹。 同都是姓秦,并且原籍是镶阳,最多乡镇的名字不一样。 还有那秦县丞来安陆州的时间跟自己姨母告诉自己的相差无几。 至于这名字,听说古代改名字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莫非这秦县丞害怕老家原配妻子来找,偷偷改了名字不成? 那他那个娘就是碰上了陈世美! 只是这秦县丞没攀上公主,攀上了猪肉西施而已! 自己跟那姨母相处时间并不长,从她的絮絮叨叨中知道。 自己那便宜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穷秀才一个,当然长得帅气英俊,小白脸一枚。 惹得自己那娘心甘情愿地出钱供应他读书,他能考上秀才,还是自己那娘节衣缩食供出来的。 姨母说自己家的房子是外祖父留下来的,那意思是不是那便宜爹是上门女婿来着? 自己外祖父是镶阳老河口人,只有原身老娘一个姑娘,而便宜老爹的老家是镶阳南漳! 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秦文斌就是秦铭远,秦铭远也就是秦文斌! 真够复杂的。 吃过早饭,秦邵带小三子出门。 两人都换上了簇新的新衣,那些衣服被韩瑾蓉熨烫得笔挺。 翩翩英气少年,身边跟着个灵气的小跟班,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少年春风得意马蹄疾,要约会哪家小娘子。 “爷,今天不是要会那秦县丞吗?” 小三子有些不解,自家爷说是今天要会那秦县丞,怎么朝市场街这边了? “先去这边看房子,晚点在去会那人!” 秦邵已经打听清楚,今日那秦县丞跟县令去州衙开会,晚点会从市场街这边回家。 听说鲁县令来了之后,不喜坐轿子和马车。 觉得县衙出行要精简,提倡骑马出行,害得那秦县丞一文人老爷也不得不骑马。 这样秦邵可以刚好一睹其真容! “爷,你看卖豆腐那家的姑娘一直瞅你,一定是看上你了!” 经过一个卖豆腐的档口,看到卖豆腐那家姑娘一直朝他们看,小三子忍不住说道。 “别胡说,小心人听到!” 秦邵轻责道。 小三子没有父母教育,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 他抬头看向豆腐摊那边,果然见一女子站在豆腐摊面前,只是看到他,立即低下了头。 呵呵!豆腐西施。 “公子,今日豆腐新鲜,昨天泡的豆子,一早磨出来的,要不要来块儿,还冒着热气呢!” 豆腐摊老板热情地招呼。 自从上次秦邵在李屠户肉铺摊大手笔买了30斤猪肉,周围的商贩都认识了这位阔绰的小郎君。 肉是大块大块买,粮食整袋子往家拉,这样大手笔主顾谁不喜欢? 听说这小郎君还准备安家于此,那需要添置的东西就更多了,谁不想趁此做笔买卖! 连卖箩筐的见到秦邵他们也热情地打招呼。 秦邵一一应承,说有需要就会光顾。 “公子,我们家肉也是昨天杀的,新鲜得紧,今日算你便宜!” 这没过两日,这边又多了一家肉铺! 店主见到秦邵也热情地招呼。 “先前买的还未曾吃完!” 秦邵打哈哈拒绝。 在一个卖瓜子的摊位前,秦邵停了下来。 “公子,可要些瓜子,今个儿瓜子新鲜的,用盐焙的,咸香可口!” “称2文钱的!” 秦邵说道。 “好嘞!” 卖瓜子的是个身材瘦小的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 “许牙婆住在此处吗?” 秦邵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在!在!公子莫非要买房?我这叫人过来。” 男人欣喜地叫道,吩咐身边一玩耍的小童去叫许牙婆。 秦邵昨日已经跟那金老太打听清楚。 京山这边最好的牙婆就是许牙婆,她手里的房源最多,就住在此处。 街上买西瓜子的许二就是她兄弟,平时在街口边卖瓜子边帮忙招揽生意。 片刻之后,一身着颜色颇艳的小袖长褙子,约莫四十左右的妇人走了出来。 “公子,婆子我姓许,就是本地牙婆,您是买房、租房还是典房?” 许牙婆见人未语先笑,看来已经知道秦邵是从外地过来的,消息够灵通,果然是生意人。 买房、租房,秦邵听说过,典房是什么意思? 秦邵有些不明白,直接问许牙婆。 “公子年轻,估计不懂这房产经济,典房就是有房主将房子典当了,一般都有典当的日子,您将这段时间房款一并给予房主,房子就归您住了!到了日期,房子退还,典房款一分不少回到您口袋!” “婆子我现在这种房源很多,公子可以考虑一二,住了房子,到时候房款还回您口袋,再娶一美娇娘,日子岂不美哉?” 这不就是典当铺一样的操作吗?只不过典当的是房子! 而许牙婆就是中介! 但瞧那许牙婆嘻嘻笑着,仿佛自己跟占了大便宜一样。 经历过前世不少骗局的秦邵被那笑笑得有些鸡皮疙瘩尽现。 “这……这安全吗?” 秦邵有些不确定,要知道前世那黑中介可是没少骗人的。 第42章 偶遇秦县丞 “公子尽管放心,看您也是读过书的,咱们官府可是有明文规定的,房屋买卖或者典租都是要经过牙人的,你只要交付了钱,所有手续什么的,婆子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们都是有正经牙面做牙行,并且有可以抵还的物件,您如不信,可以跟我去走一趟看看,您不需担心被人诓骗!” 许牙婆看出秦邵的担心。 秦邵这才明白,原来大明律对中介这行也是有明令的法律约束的,比前世自己所在的年代还规范。 也就是说,这年头根本不用担心黑中介问题! 秦邵跟着许牙婆前往她说的牙行。 “秦公子,您看您虽然你已经有小厮,其实可以再要个粗实丫鬟伺候……” 看秦邵举止衣着不凡,来这里没多久就相看房子。 许牙婆在路上又开始推荐秦邵买奴婢。 秦邵很惊奇这牙婆的业务还挺广。 细问之下方知,这古代的牙婆除了做房屋中介,主业其实是为那些官员富户买卖粗使婢女、宠妾、舞钕、厨娘,还有贩卖首饰珠宝。 能做这样,都是不一般的人才,不仅自己有能力,估计县里也有关系,对那些人员也颇为熟悉。 “我现如今还不想买奴婢,不如与我聊聊京山这边的房屋买卖情况罢。” 秦邵现在还没心情消受美娇娘,如今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安陆州安家落户。 “那要看公子你是想选在喧闹繁华的街头,还是偏僻清冷的胡同里了,还有那乡郊破落之地,价格差别大了去了!” 许牙婆摇头晃脑,一脸故弄玄虚。 “你且都说于我听听,我好选择。” 秦邵笑笑说道。 “要说我们这里有一处房子最好,在繁华路段,六间大房,门面两间,还有一小院,衙门里的秦县丞都在那里住。公子,孟母三迁,这邻居也很重要的!有衙门的人住,安全性公子也是应该知道的。” “还有能结交衙门众人,以后做什么都也方便。” “不过这价格也是很好的,约要150两,这是在安陆州,如果是在上京,那价格更是了得,不得四五百两拿不下来!” 许牙婆果然精明,先说房子多好,然后再说喜人的价格。 “那秦县丞果然富贵。” 秦邵故意让话题朝这个上面引。 “那是,虽然县丞俸禄不是太高,那秦夫人可是胡屠户女儿,胡屠户公子可能不知道,可是咱们京山有名的有钱户,那肉铺在京山20余年,王府用肉都是用他们家的!” “秦夫人做姑娘的时候跟我一样,她娘家条件与我家无二班,当初嫁给秦秀才,一外来破落户,不想竟然做了县丞妇人,这人比人气死人哟!” 许婆子说起那秦夫人,满腹感叹。 要说她当年也是京山一枝花,就怎么没那胡娘子哪般福气! “那秦县丞也是有福气的,能从外地破落户到如今境地,不知道秦县丞原籍是什么地方人?听您说年纪也不小,当初在老家就未曾婚配?” 秦邵故意说道。 “老家好像说是镶阳府下面一个镇子的,秦县丞跟原先的县令是同乡,自己在家乡多年科举未成,就来投奔老乡寻谋差事,说是家里穷,未曾婚配!” “胡娘子年纪也不小,当年婚配一对象,没想是个短命的,未曾成亲没了,耽误了年纪。没得选择,胡屠户看到秦秀才还单身,就凑合成亲,谁知道会有今天的富贵!” “房子是好房子,就是价格太贵,我家人口简单,大娘不妨介绍一下可有其他房子。” 秦邵听出情况跟自己预料得差不多。 不想在此话题上说太多,以免让人起疑,急忙转移话题。 许牙婆又介绍了两处几处房子。 一处稍微偏远一些,正房、厢房和门面各三间,需50两。 另一处更是偏远破旧,比金老太他们还要偏,房价8两。 “爷,那8两的我看就不错。” 小三子和秦邵跟着许牙婆一起坐马车看房。 这小子过惯了穷日子,很知道节省,50两对他来说那就是天价。 秦邵可看不上那8两的房子。 房子破旧不说,前面就是一个大臭水坑,住在那里臭不说,这夏天就要来临,到时候蚊虫苍蝇更是横行。 那50两银子的倒是不错。 位置虽然偏僻一些,环境倒是清雅安静。 只是以前的住户搬到州衙那边,房子也未曾租出去,住进去肯定还有收拾一番。 还有说是房子五十两,还要给牙婆中介费。 这里中介费是成三破二,意思是收买房者百分之二,收屋主百分之三。 中介费为1两银子,也就是说他们要付51两银子。 不过买东西这事,不能太急,还是要比比看看再决定。 许牙婆让车夫赶车送他们到市场街附近,因时间不够,秦邵跟许牙婆商量第二天再看其他房子。 行至集市大街,秦邵和小三子下车。 这里其实是衙门后大街。 这个时间是县衙官吏散衙时间,街上时不时出现一些下班归家身着官服的官吏衙役。 有人步行,有人坐马车,还有人骑马。 有些坐在汤饼店或者小吃店,三五成群围成一桌闲话家常。 真真一片歌舞升平。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声,一匹马儿冲了出来。 那马儿定是受了惊,尽管马上之人用力扯马缰绳,马儿只是往后仰,前面的蹄子抬得高高的,鼻子哼哼地打着颤音,但还是超前疯跑。 马上之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身后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追赶! “老爷!老爷!” 他歇斯底里追赶,但怎能跑过受惊的马儿。 “救命!救命!” 马上之人也发出惊恐的求救声。 集市街这会儿人来人往。 一妇人正带着一扎双髻的小丫头在街道一侧买糕点。 看到有马儿飞来,妇人吓得大惊失色,手中不自觉送了小丫头。 小丫头约莫五六岁,还不懂的危险,母亲松手,她拿着糕点就朝对面的玩具摊位跑去。 “兰娘!兰娘!” 小丫头母亲大喊,想起追赶,马儿却直直朝她们而来。 “爷!” 小三子朝秦邵喊道。 “帮忙!” 秦邵一个指令。 两人飞身向前。 小三子身手迅速,几个疾步就冲向小女孩拉向一旁,由于速度过快两人滚向一侧。 那箱,秦邵则早已飞身一个窜步,跃在马上,马上本有一人,如今突然多了一人。 那马儿嘶鸣声更是厉害,前蹄高起,要将马上两人掀翻在地。 秦邵紧紧抓住马绳,与那马儿较力,他的力气奇大,那马儿是一匹老马,一番折腾之下,早已没了力气。 它身体一歪,就要轰然卧倒在地。 秦邵一个飞身从马上下来,顺手拽那人从马上趔趄而下。 那人一个屁蹲摔倒在地,那马儿也轰然倒地。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那小厮冲了过来检查那摔倒在地男人。 一帮衙役也赶过来。 后面还跟着不少原本在衙门当值人员。 “秦县丞!秦县丞!你没事吧?” 第43章 熟人秦县丞 “爷!” 小三子也冲过来,看秦邵没有事才松了口气。 随即也听到有衙役惊呼那地上的男子为秦县丞。 地上那男子穿绿色官袍,脸色苍白。 看清那人长相,秦邵心神一震,半晌张嘴无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长相? 除了着装、头发不一样。 反应过来,上前想张嘴询问。 那人受惊吓的神情缓和过来,抬头张望身边众人。 略过秦邵之时,眼神平淡无波。 这人对自己全然陌生! 这人对自己全然陌生! 怎么可能? “文斌!文斌兄,你没事吧?” 伴随着嘚嘚的马蹄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秦邵抬眼看去,是那“狂放”鲁县令。 “我……我没事,多谢县令大人挂念!” 那秦县丞急忙起身说道。 “我就说嘛!文斌,如今盗匪横行,王爷嘱咐咱们官民一心,勤兵练武,一致抗贼寇,咱们这当家人做主的更是不能例外!作为领头羊,咱们首先要学会骑马,整天娘们唧唧的坐个马车,万一那贼寇来了,不说抗敌,跑都没能力!哈哈哈哈……” 鲁廉献哈哈大笑,似乎没看到秦县丞难看的脸色。 “额?还是你小子呀!刚才制服那匹受惊老马那人竟然是你,身手真是不错,看来你上次说你喜欢舞枪弄棒不是吹嘘!老子还以为你是随意说说,不想真有两下子。” 看到是秦邵,那鲁县令很是惊喜。 直接跳下马来,朝秦邵捶了两拳。 这家伙身体壮硕,这两拳跟个大铁锤一样,秦邵如果不是身子好,还真有些吃不消。 “文斌,幸亏这小子救了你,不然那老马将你甩下来,真够你躺个十天半月的,你真应该谢谢这小子!” 他还想再来两下子,显示热情。 “学生拜见县令大人!” 秦邵后退两步,急忙行礼。 “多些小兄弟相救!” 秦文斌朝秦邵揖了一礼,眼神淡然,显然并不认识他。 秦邵有些失望,也有些怅然,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并没有回礼。 “你们读书人就是礼节繁杂,我说你小子这么好的条件,干嘛总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你上次说你好像没在读书,读啥子鸟书,国难当头,大丈夫当保国护城,不如来县衙做个都头,为京山治安效力!” “多些县令大人看重!” 秦邵客气地感谢道。 “你是哪家的小子?原先怎们未曾见过?” 鲁廉献是个急性子,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学生是从外地新到安陆州!” 秦邵如实回到。 “额?安陆州如今进城可是很严的,除非投靠至亲或者经常与城里有交易的商旅,一般不会允许你城,你不像生意人,莫非是投靠亲友的?” 鲁廉献对秦邵很是好奇。 “不敢隐瞒大人,小人确实是来投靠父亲的,我父离家多年,母亲病故前得知父亲在安陆生营生,听说还在衙门做事,临终前特嘱咐小人前来寻找父亲,只是如今还未曾找到。” “这就有意思了!你这次算是问到人了,虽本官然我到这安陆州还未多长时间,但你父如果在衙门做事,无论是州衙还是府衙,绝对不难找。你父何方人士?叫甚名谁?” “回禀县令大人,我父乃镶阳老河口人,他的名字叫秦铭远!” 秦邵说完,看那秦文斌身体颤抖了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复杂。 “镶阳老河口人?” 鲁廉献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文斌,你不就是镶阳人?这位可是你小老乡,你可曾认识这位小兄弟说的人?” 鲁廉献突然想到秦文斌就是镶阳人,有些欣喜地问道。 “下官……下官离老家镶阳多年,并且下官是镶阳南漳人,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秦文斌声音有些颤巍巍地说道。 众人以为他刚受坠马惊吓没回过头来,不以为意。 “还……还有州衙和县衙的办公人员众多,这位小壮士说的人具体在做什么,是否真的在衙门还未可知,回头找人查一下方知。” 秦文斌迟疑了片刻又说道。 通过他的眼神和行为举止,秦邵已经猜到了大半。 如果没有意外,这人应该就是秦铭远,他那个便宜老爹。 只是这人看来并不打算认自己。 既然这样,他何必强求?强扭之瓜终究不甜。 反正如今留在安陆州也并非难事。 还有这鲁县令很想招纳自己入他麾下,只要自己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定需要保人买房的事情也免了,没必要找个便宜爹来伺候。 “嗯,找人并不是难事,只要你父在安陆州,我一定为你找到,刚才我说来这这里效力的事情,你回去考虑一下,我们这里正需要人才,你如果考虑清楚,给我个信!” 鲁廉献直接说道。 “多谢大人器重,小人新到这安陆,还未安定下来,等这两日忙完,就去县衙报道!” 秦邵直接说道。 以后还要在这安陆州买房子,三个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钱。 他们虽然还有几百两傍身银两,只是坐吃山空不吃久事,去县衙谋个差事也好有个收入。 “痛快!我就喜欢痛快人!” 鲁廉献哈哈大笑道。 跟秦邵交代了一些事项,又跟秦县丞哈拉了两句,转身离开。 “女婿!我的好女婿!” “相公!相公!” “爹!爹!” 一阵惊叫声传来,一群人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过来。 是那秦县丞的家人来了。 这边虽然是集市街,但距离胡家肉铺还有一段距离。 估计有人通知了他们家人,家里人都赶来了! 一个个嘘寒问暖,围着那个秦县丞。 热热闹闹的一家子,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秦邵看着那热闹关切的人群,眼底有些发红。 “爷!” 小三子复杂地看着秦邵。 “我们回去吧!” “爷,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路上,小三子看着沉默的秦邵。 “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秦县丞是不是就是秦老爷!” “是,也不是!” “什么是是也不是?” “就是以前是,以后可能就不是了!” “爷,你说的太拗口,真的很难理解。” “以后慢慢就理解了。” “爷,你是不是要到县衙当都头?” “嗯,准备去。” “爷,那是不是你以后就是当官的了?” “算是吧!” 都头是什么类型的官,无品级,更无记录在案,也有一杂役临时工而已。 不过眼时之下,没有更好的营生,不失为一出路。 秦邵只记得武松当时就是在县衙做的都头,武都头手下还有十多个人。 只是如果自己做了那都头,估计以后跟那秦县丞见面的机会更多了! 想想真的是够有趣的! 不过他以后不用再找那便宜爹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找那便宜爹,那便宜爹开始主动找他了! 第44章 朝里有人好办事 “邵邵,我是爸爸!” “爸,你给我打电话了!后天我们春节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就会回家了!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还真想……” 男生兴奋的声音响起。 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有了新家,父子俩对话越来越少。 特别是自己上了大学,父亲更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邵邵,我……我正想说这件事,你……你刘阿姨怀孕了。” “那挺好的,我以后是不是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男生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想想父亲年纪也不大,再婚正常,自己有个弟弟或妹妹也挺好。 “邵邵,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你刘阿姨不是很喜欢你,你一回家她就不高兴,你看她现在怀孕了,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回家,这个春节你就留在学校好了……” “爸,我……” “邵邵,你刘阿姨叫我了,我得过去,不给你说了,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打给你了,你节省着花,别那么浪费!” “爸……” 啪!嘟嘟嘟嘟…… “爷!爷,天亮了!” “姑娘已经做好饭,叫吃饭了!” 秦邵正睡梦中,小三子的叫声惊醒了他。 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天亮就起床了,落黑就睡觉,虽然有助于养生,放松下来,秦邵还是觉得这起床还是有些太早。 “天这么早就亮了?” 秦邵揉揉眼,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 如今已经进入夏季,早上五六点天已经大亮了。 “爷,我已经练了两圈棍棒,你教我的长戟功夫我也练习了一遍!” 小三子就是个武痴,小孩子也不知道睡懒觉,每天一早上就起来练习。 还有自己教他自己长戟使用方法。 他哪有什么方法,就是占着那些精力液的功劳,身体轻盈、力气奇大。 早餐是黄灿灿的葱花油饼,加上大米甜粥,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 这些日子他们基本都是跟金大母子一个火吃饭。 住人家的房子,那母子儿子生活也紧张,总不能他们吃好的,还单独立火,那样太不地道。 更何况金大母子对他们帮助也甚大,等他们买了房子,也要搬出去了。 早饭是韩瑾蓉和金老太一起做的。 韩瑾蓉主厨,金老太帮忙打下手。 “小娘子做饭,比那州府酒楼里都要好吃!” 金老太夸赞道。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先前饭菜简单,韩瑾蓉厨艺确是不错。 “娘,你啥子时候去过州府酒楼吃饭。” 金大啃着葱油饼,也狼吞虎咽。 “还不是你爹年轻的时候,我们刚成亲不久,他卖油赚了钱,正好赶上州府酒楼开业,就吃了一回。” 金老太笑道。 “秦爷是个福气人,找了这么个媳妇,以后日子定然是很滋润的,家有贤妻万事足!” 金老太又冲秦邵说道。 因为先前那帮给他们令牌之人问他们关系的时候,韩瑾蓉说是秦邵未过门的媳妇。 不清楚那帮人到底是什么人,别人问的时候,还以韩瑾蓉先前说的情况为准。 为避免穿帮,两人关系还以未婚夫妻相称。 未婚男女相处是大防,但在乱世,活着就是幸事,如今相依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金老太说韩瑾蓉是自己媳妇,秦邵有些迥然。 瞥了一眼韩瑾蓉,她正在锅台那边擦拭灶台,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老太谬赞了,她也就些做饭的手艺能上得台面。” “就这一样足矣!你是个有口福的,等你们找到秦老爷,可以帮你们早日操持成亲,过两年再生了孩子,那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金老太笑道。 秦邵微微一笑,脸上有一些赧然。 金老太看到年轻人脸皮薄,禁不住又哈哈大笑。 韩瑾蓉其实早就听到他们谈话,脸色红红的。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谁说我只会做饭!” 看秦邵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小声嘀咕。 “秦爷!秦爷!” 秦邵他们刚好吃完饭些许功夫,金大就回来了。 金大大早上就会走街串巷到附近村子卖油,趁人没上工,溜上一圈,赚几个零用。 他先前吃得一些饼子,就去附近溜了几圈,今日买油人少,他早早就回来了。 “叫什么呢!秦爷在屋子里,有话进来说。” 金老太对儿子说道。 秦邵听到叫声,已经走出屋子。 “秦爷,那许牙婆说有一处极好的房子,价钱也公道,不知你是否有意,如有意,今日可以去看看。” 金大喜滋滋地说道。 “莫非金兄看过那房子?” 秦邵看金大很是高兴,有些惊异地问道。 “是的,那处房子我也知道,在集市街东侧,距离县衙也不远,是梁掌柜的房子,那梁掌柜原先家里做纸伞生意,也算殷实。” “只是那梁掌柜去世后,他那儿子吃喝嫖赌都干,先前还跟一戏子勾搭上了,纳为小妾,极其宠爱,甚至盖过大房当家主母!谁知贼寇攻打州府的时候,那戏子卷家里所有银两与人私奔。” “梁小掌柜情急之下生了病,那梁家也就败落了,如今吃饭都成了问题,他家娘子就想换了这个宅子周转,急于出手,房子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还有一个小院子,许牙婆说仅需50两即可,问秦爷你可愿意?” “感谢金兄带来好消息,且等我看看再说!” 秦邵也想这段时间将放在定下来,还安定下来,做下一步生活打算。 “对了,秦爷,那许牙婆听说县令大人有意招揽您去衙门做差,说既然以后是衙门中人,你买房落户担保之人,他们牙行直接为您担保,所需契约她都保您办齐!” 金大又补充道。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秦邵原先犹豫是否去县衙做都头,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那都头一年的银两可能一般,但其存在着隐形的利益。 大小也是个编外公务人员,地位和获得的消息源都有优势。 自己在衙门做事,到时候再让小三子他们做些能罩得住的生意,等有钱了再慢慢置办田地。 做个田园小地主岂不美哉? “恭喜秦爷,竟然要到衙门做差,这是喜事!喜事!” 金老太高兴地恭喜道。 “只是县令邀请,还未定夺!” 秦邵客气地说道。 这事当时只有在场的人知道,他也没有宣扬,没想到现在那么多人知道了。 那许牙婆果然消息灵通。 “爷,外面有一姓刘的管事说是找你有事!”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这小子跟个猴子样呆不住,吃了饭就到门口跟门口一帮小子闹着玩。 “什么刘管事?” 秦邵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姓刘的管事。 “我也不认识,他在门口等着,说是有事跟您商量。” 第45章 秦县丞约见 秦邵跟着小三子起身到了门口。 见一中等个子、衣着袍子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一马儿。 “请问是秦公子吗?” 那人看到秦邵,拱手上前打招呼道。 “在下秦邵,不知道贵人……” 秦邵见此人面生,不曾见过。 “秦公子,小人是秦县丞家的管事刘忠,秦县丞想找秦公子谈一些事情,在明月酒楼定了包厢,特来请秦公子。” 呵呵,秦邵想到那人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那样沉不住气,这大早上就让人过来了。 想必昨天晚上定是个不眠之夜。 “刘管事,我跟秦县丞素无交集,不知道县丞大人找小人所为何事,只是告知就好,不必麻烦什子酒楼。” 秦邵冷笑道。 “秦公子?” 刘忠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不客气。 “刘管事,我今日已经约好要与那许牙婆看房子,就先失礼了!” 秦邵抱拳,带小三子转身回了院子。 然后招呼韩瑾蓉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去看房子。 三人走出院子的时候,那刘管事仍然站在门口。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那刘管事仍牵马跟随。 “爷,那人还跟着咱们!” 韩瑾蓉不明白情况,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必理会!” 秦邵冷声吩咐。 到了牙行,见到许牙婆。 那许牙婆相比较先前,那叫一个殷勤。 领着他们前去看那梁家房子。 那房子果然不错! 房子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外加一小院,院内收拾停当舒服,一看就是精心养护,虽然不在繁华街道位置,倒是僻静很多,很适合居住。 “不瞒秦公子,这房子如果是在平安年,没个80两下不来。如今灾荒年,再加上外面贼寇,不少人手里没了银钱。就是有银钱,这局势不稳定,很多人也不敢出手买房。” “还有这梁家出了那些懊糟事,本地有银两人家觉得这宅地风水问题!老身倒是不信那些,那梁家出问题,是养子不教。梁老爷年老得子,一向娇惯!那梁小公子从小就不是个正干的,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许牙婆絮絮叨叨。 “老婆子跟秦公子有眼缘,您看您第一天来看房子,就找到老婆子,这就是缘分!如果您介意,老婆子再给您找其他合适的!” “大娘无需再找,我看这房子就挺好,我不信那风水之事,就定下这房子。” 秦邵直接说道。 “秦公子就是利落之人,怪不得您一来咱们京山,就得县令大人青睐,听说要邀您去做衙门都头,老婆子在此恭贺公子了!咱们牙行的主要生意客户就是县衙老爷们,以后秦都头要多多照顾老婆子的生意。” 许牙婆已经开始拉拢关系。 “大娘不必客气,我还未去县衙报道,还不是什么都头,如果以后在我能力范围不违反法度,自然会帮忙,毕竟您也为我们找到如此合适的房子。” 秦邵客气道。 坚持付了51两银子。 那多出的一两是许牙婆的中介费。 许牙婆坚持不要,但看秦邵坚持,也只好收下了。 说是以后家里如果需要丫鬟、婆子什么的,可以给他找几个价格实惠的。 秦邵拿了房契。 仔细查看这古代房契,单见这上面内容: 立典卖房屋文契 梁文渊今将坐落京山县衙集市街东二里西户(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外加一小院),凭中许三娘,议价出典, 由秦邵管业,三面议明时值50两,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 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 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售房人签字:梁文渊 见证人签字:李焘明 经纪人签字:许三娘 日期:正德八年六月 “秦公子,听那金大说你们买房也是为了落户这京山,老身看你们都是爽快人,咱们牙行也有帮人落户这项生意,老身知公子以后也算是衙门中人,办理落户自然简单,只是那手续有些繁杂。不如老身来帮公子办理如何?” 许牙婆看秦邵大方,拿着那一两银子很是欢喜。 “那多谢大娘,听说这要落户,需牙行担保,还要交房税,不知是多少银两,大娘一块说了,我将银两给您,烦劳大娘帮我们办理入户。” 秦邵想想,如果要靠金大他们担保,还需要自己去跑腿办理入户。 在现代办理这事就很麻烦,这古代定不会轻松多少。 交给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也可少自己很多麻烦。 “秦公子爽利,这买卖房税是大明律规定的是百分之十二,地方可以调控,如果私人去办,要按照这个比例,咱们牙行实惠,按百分之十计算,要缴纳税百分之十,也就是8两银子,公子只需付老身5两即可。” “不出两日,老身自然将户契送入公子家中。” 秦邵让韩瑾蓉直接给了许牙婆6两银子。 许牙婆又得1两赏银,喜气洋洋地走了。 “爷,你怎么多给她1两!” 许牙婆一走,小三子就心疼地说道。 “你就是个小葛朗台,我有身份文印,你俩什么都没带,纵然那许牙婆愿意办事,你俩入户自然需要她周旋,多给她些银两,你俩身份就可咱们自己来填!” 秦邵笑道。 这任何时代都是有暗箱操作的东西。 他多给了1两银子,那许牙婆就不用让他先报三人名讳,说直接找一空白户契添上户主秦邵盖章后,剩下的人员他们可以自己填写。 “爷,咱们明天是不是打扫一下,就可以慢慢搬家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 小三子一间间地看着房子,高兴地问道。 秦邵点头。 他高兴地直接蹦跳起来。 这房子原先主人,主家可能为了卖个好价钱,里面都是经过打扫的。 一些房间的床铺并没有搬走,可以直接搬进去入住,只需再添置些日常用品即可。 “明天你们先收拾东西,金大如果没事,也可以让他帮忙,到时候给他一些银钱,比用外人更方便些。” 秦邵轻声对韩瑾蓉说道。 看她脸上也笑意盈盈,灿烂如那盛开的牡丹。 “爷,你真要去衙门做都头吗?” 韩瑾蓉听说秦邵明天要去衙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大明朝重文轻武,虽然在这县丞做个衙役也是不错的差事,但都头是维护治安的,有一定风险,也是个辛苦差事。 还有一些重要的原因,韩瑾蓉没有直接明说,毕竟这乱世,秦邵是为了他们生计,她担心自己说出来伤了他。 同秦邵相处这些日子,韩瑾蓉觉得他不仅识文断字,见识还广博。 对于她们世家出来的人,总觉得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经历各种险难,韩瑾蓉不舍得秦邵再去做哪些刀口上的工作。 “如今乱世,先找个差事安身立命,等以后有其他出路再做其他考虑,不然咱们坐吃山空,那点银子不够花的!” “这衙门都头基本也就是鸡毛蒜皮之事,没太多危险,你不必太过于担心。” 房子已买,几人落户问题也快要解决,自己还在衙门谋得差事。 秦邵的心情变得愉悦,说话时声音温柔,眼神清朗,带着笑意,没了往日的清冷,犹如交界的月华,温暖明亮。 韩瑾蓉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 秦邵看韩瑾蓉低着头,白皙的脖颈渐渐晕上红色,心也不由跳动。 房间只剩二人,没了话语声,空气也变得旖旎几分。 “爷!那个姓刘的管事又过来了,在外面!” 小三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第46章 我要喝可乐 那人可真够坚持的! 看来一直跟着他们,今天如果不做个了解,这事看来是不容易过去了。 “爷,没事吧?” 韩瑾蓉有些紧张。 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见到拿牵马的刘管事,虽然秦邵没说什么。 韩瑾蓉已经感觉出这人不简单,应该与那秦县丞有关系。 “没事,我出去见见他们!你们两个先将这里整理一下。” 秦邵出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刘管事。 “秦公子,我们老爷想见见你,如果你们现在忙完事情了。” 刘管事仍耐心带着谦卑地说道。 看来这秦文斌还真有一位好管事。 “带我去见你们县丞大人吧!” 秦邵冷冷地说道,他倒要看这秦文斌要玩什么花招。 刘管事原先紧张的神情瞬间变成笑意。 “秦公子,我们老爷就在前面酒楼等您,请跟我来。” 刘管事立即走上来弯腰带领秦邵朝前面走去。 看来县丞大人手头还是很阔绰的,这么快就在这家酒楼包了一间隐蔽的房间。 “秦县丞!” 走进房间,看到背手站立那人,秦邵直接喊道。 “秦公子请坐。” 相比较那日的惊慌失措,今日的秦文斌倒是气定神闲,一身白色茧绸家常衣,手拿一把纸扇,看起来文质彬彬。 秦邵却只想到一词:衣冠禽一兽! “秦公子要喝些什么?这里的茶都还不错!” 秦文斌温和笑着说道,犹如很亲切的长辈。 “可乐!” “什么?” 秦文斌惊异地问道。 “我说我要喝可乐!” 秦邵一板一眼地说道。 “秦公子,什么……什么可乐?这里没有你说的可乐,有苏洲天池茶、松萝茶、龙井,还有虎丘茶,不知道你说的是何地之茶,本县丞倒未曾听过!” 秦文斌迟疑地问道。 “既然没有我想喝的,不喝也罢!” “秦县丞叫小人过来所为何事?小人家中还有事,这刚买了房子,马上要搬家,没太多时间跟秦县丞在此品茶。” 秦邵声音变冷。 这人确实不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人。 “也……也什么事……” “感谢小壮士那日救命之恩!还有……还有,听说小壮士正在寻找父亲,不知小壮士找的可有眉目?我也算小壮士半个老乡,如需要帮助……” 秦文斌声音有些抖颤。 “不必秦县丞挂心!虽我那母亲临终前想让寻找我那多年未归家之父!想这兵荒马乱的,我那父亲手无缚鸡之力,听人说先前还靠母亲才有饭吃,这些年这样的光景,以他那能力,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不找也罢!” 秦邵冷声说道。 秦文斌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来这安陆州只是为了避难,如今已买房落户,还有县令大人愿意给口饭吃,过好自己小日子才是重事,至于我那父亲,就当已亡。” “等时局稳定,我有时间回镶阳,带些安陆的旧土,与我母坟前合葬即可,也算完成我母最后遗愿!” “不知秦县丞还有事情吩咐与否?” 秦邵一口气说完自己路上已经想好之话。 “无……无!” 秦文斌讪讪答道。 “既然县丞大人无事吩咐,小人就告退了!” 秦邵说完,转身离开。 全然不看那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秦县丞。 …… 夕阳西斜,迎着通红的晚霞,天际一片五彩斑斓。 又是一天! 秦邵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伸手抓去,竟然是湿湿的水液。 他秦邵前世父母缘薄,母亲早逝,摊上薄情寡义的老爹也就算了。 重活一世,到了这大明,仍然母亲早逝,还与那厮再续父子情愿,真是够造孽的,这缘分可真够狗的! 不过根据那厮人的表现,应该不是跟自己一样穿越重生。 只能说是太过于凑巧,自己前世和现在的老爹竟然同一模样。 那样也好,既然父子情薄,这辈子不认也罢,免得徒增伤心。 “爷!没事吧?” 秦邵还没到门口,远远地看到韩瑾蓉和小三子朝这边走来,估计是担心自己。 有血缘关系的人,不一定是一生中最亲近、相知的人,有些人可能天生血缘亲薄。 人生中相识相遇的人很多,没有必要非要拘泥于血缘关系中的得到和付出,走出家庭天地宽! 他不信,他秦邵不能凭一己之力在这大明活得自在。 接下来的几天,秦邵带着小三子们开始搬家。 金大母子也十分热情,生意也不做了,一起帮忙。 秦邵没有拒绝,只是搬东西的时候,估计将没吃完的粮食留在金老太的屋子里面,也算是一点心意。 乔迁宴很简单,韩瑾蓉做了几个小菜,几个人吃了顿饭就算了事。 一切就算安定下来了! 安家完毕,秦邵决定第二天去县衙看看情况。 “爷,你找到差事了,我做什么?要不要跟那县令也说说,让我也去!” 小三子很是羡慕。 “你年纪太小了,等过几年再说。” 秦邵笑道。 “哼!别看我小,那些人还不一定能打过我!” 小三子很不服气,拿起棍子呼呼生风地舞起来。 秦邵忍不住直笑,还别说小三子这功夫,打两个差役不成问题,只是他这么小年纪,人家定是不收。 还有那天那县令虽然说让自己去,不知道这几天人家变卦没有。 反正是去看看,不行的话再另找出路。 …… 第二天壹大早,秦邵起身收拾停当。 韩瑾蓉已经做好饭。 吃罢饭,小三子和韩瑾蓉又送秦邵出门。 迎着朝霞,他大踏步朝前走。 身后是两个伫立的身影。 秦邵前几天见那人的凄慌和悲凉早已消失不见。 前世他过得孤单凄惨,这一世纵然六亲无缘,但不是还有两个无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全身心关心依赖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呢? 到了县衙,秦邵并没有见到县令鲁廉献,说是去州府那边有事,今日不回来。 不过门卫听说他是鲁县令吩咐过来的,直接找了上级禀告。 很快就有一人过来带他去到衙门办公区域。 京山县衙办公区域面积不小,各个部门挂的都有牌子。 那人带他到其中一个办公区,上面写有“主薄”牌子。 原来除了县令,县丞和主薄都有独立的办公衙署。 “这是鲁主薄!” 秦邵进入办公房间,看到一穿九品官官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桌区域,显然已经在此等候他一段时间。 “拜见主薄大人!” 秦邵弯腰拱手道。 第47章 衙役等于贱民? “你是秦邵吧?县令大人去州府汇报一些事情,今日不在衙门,已经提前打招呼说你如果过来,由我来安排!” 鲁主薄虽然文质彬彬的,但说话做事爽快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想想也是,鲁廉献那样性急耿直的性格,他的主薄定不会是婆婆妈妈那种,不然也不会传说他看不上那县丞婆妈做派了。 秦邵在鲁主薄的带领下找到自己工作地点。 他的工作其实就是县丞的临时工衙役。 县衙的衙役分为为三种,分别是皂隶、快手和壮班。 皂隶,就是县衙看大门的,就是他先前见的门卫,人数比较少。 快手又叫作捕快,主要是负责缉捕犯罪人员的。快手又分为马快和步快,也就是骑兵和步兵,人数相比较多些。 壮班是负责治安和防卫的。 秦邵就被分到了壮班。 壮班在太平时期,人数有时候还没有快手多,也就是一些边防县衙壮班比较多。 京山早些年壮班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这些年贼寇入侵,各种内乱,县衙壮班人数多达四百人。 特别是鲁县令来了京山,他是武官出身,更重视内防,扩大了壮班的人数。 先前抵御响马盗的时候,鲁县令亲自带着壮班出击。 所以壮班的首领也是鲁廉献。 这些时日,鲁廉献忙于各种事情,渐渐无暇顾及壮班管理,就想找一些有能力的都头管理这个队伍。 这也是前些时日看到秦邵的功夫,有意招揽的原因。 目前壮班分成了十多个小班,秦邵就被安排到一个班里做都头。 这些衙役的待遇并不是很高,待遇相比较好的是马快,壮班一年的俸禄也就20两,仅仅顾得住生活而已。 参加壮班的说到底很多都是民夫,家里地少或者没地,兵荒马乱的混口饭吃。 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巡视城池周围,避免有贼寇或者流民偷偷进入城池。 当然现在最主要就是预防流民的偷偷进入。 第一天当值的时候,为了跟大家搞好关系,秦邵就带着大家伙去汤饼店吃糖饼喝素酒。 他做人很是大方,且那些人听说他是县令直接推荐过来的,并且主薄亲自送过来,还听说刚来就买了房子,自然不敢轻视。 只是此人虽是管理他们的都头,却并不穿衙役衣服,而是身着平时素服。 有人开始谣传秦邵跟鲁县令关系非同一般,如今进这壮班也就是体验,以后不定将有何重用! 有不少人还故意接近攀谈,当然是认为秦邵有后台,希望以后有好事情,可以提点一二。 新工作总体上还算顺利,只是有夜班当值巡逻。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那些衙役都穿有壮班的衣服,秦邵并没有被分发,他只是穿着便服。 他问了鲁主薄,鲁主薄只说这是鲁县令的吩咐,他只需正常做差即可。 秦邵刚来,最新半月不曾有夜值。 只是安陆城池面积大,他们巡逻完所在区域,解散的时候,已经日暮十分。 中午吃得汤饼早已消化完毕,不免饥肠辘辘。 到家门口,小三子和韩瑾蓉已经在门口等待。 家里已经被两人收拾得干净整齐。 正厅摆了桌椅,还架了一纸屏,这是原家没有搬走的。 韩瑾蓉清理干净,放在正厅倒是合适。 桌子上黑墨色瓶子里还插了些许野草和几枝野花,淡素雅致。 这才是家的样子! 秦邵看了内心很是舒畅。 “爷在外面跑了一天,想必饿了!” 小三子支起饭桌,韩瑾蓉匆忙将饭食端上。 晚饭是大肉馄饨,个个肉多馅满,咬上一口,浓香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 再加上几口素凉菜,秦邵狼吞虎咽连吃两碗。 “巡城到城郊那边,也没个饭铺,没的吃的,饿得肠子都快吃起自己了!” 秦邵笑道。 “晚间我于你烙些饼子,你揣在怀中,饿了可以应付吃上几口,免得饿坏肚子。” 韩瑾蓉急忙说道,脸上满是心疼。 得知秦邵分到了壮班,韩瑾蓉长长送了一口气。 “爷分到壮班就好!” 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壮班有什么好?不是一样巡逻捉拿坏人吗?” 小三子不懂这些。 秦邵其实也不是很懂。 “爷,我先前不是太赞成你做衙役,除了辛苦外,其实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一般衙役不仅以后不能参加科举,后代也不能!” 韩瑾蓉神情有严肃地说道。 她总觉得自家爷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应该科举扬名,做个差役真真是辱没人才,只是这乱世…… 秦邵这个时候才明白韩瑾蓉反对自己去当衙役的原因。 原本他以为在县衙当个衙役是很不错的工作,至少在他目前看来应该是个过渡的好机会。 没想到大明还有这种规定。 大明之所以有这样奇葩的规定。 原因是朱元璋做朱五四的时候,受到了衙役的欺侮,对这项职业很是厌恶。 衙役薪水低,大部分不属于造册在案工作人员,也即不是正式公务员。 一些征收苛捐杂税的衙役很多都是附近闲汉恶人,他们不仅苛刻,不少经常敲诈勒索普通民众。 老朱做个皇帝后,还专门立法,将把皂隶、马快、步快、捕役等胥吏与倡优并列在一起,列为贱民。 并规定他们及后代不得参加科举。如有违反,杖责一百。 曾经有中书上奏开科举事,请求允许胥吏应试,朱元璋直接拒绝了。 并且做下批示: 科举初设,凡文字词理平顺者,皆预选列,以示激劝,惟吏胥心术已坏,不准应试。 其意思就是:胥吏心思大大地坏,不准他们及后代参加科举。 壮班一般都是临时的民丁,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的,排除在外。 真是太狠了! 也不知老朱当天在那些人手下到底吃了什么亏,能让他如此痛恨! 原本他还认为那鲁县令将自己分在壮班,是打发之意。 毕竟这些差役当中,壮班的工薪最一般,比如马快工薪高达35两,要知道县令一年的俸禄才45两银子。 如今看来,那鲁县令还是怜惜自己的。 “家中可有事?” 秦邵吃完,打个饱嗝问道。 “秦爷尽管放心,家中一切安好,不曾有什么事。只是小三子看你出去做事,他一人在家寂寥,在家总按捺不住想出门,我就找些活计让他干。” 韩瑾蓉温柔地答道,将沏好的茶水给秦邵端上。 “我稍后跟他说说,目前看家也是他的工作。” 那人不曾像他一样穿越也好,前世他已心凉,这世更不想跟他纠缠。 那人现在最害怕莫过于自己认他,揭穿他虚伪的面目。 今知道自己不欲认他,应该暂时放心。 虽然都在衙门做事,所做事情没有交集,自己也不在他管辖范围,只要尽量避免见面,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第48章 鲁县令召见 不知不觉间,秦邵在京山已经安家大半月时间。 州衙的差事其实就是些每日巡逻、查看粮库等体力活,他带了十人小班。 低下人看他为人很是大方,待底下人温和,身手也相当了得,自然没人敢挑衅不满,倒是经常夸他侠义之风。 还有一些其他班组的人知道这秦都头得了赏赐,经常分于属下,不少人甚至托关系想入他这个班次。 秦邵只是笑笑不做回应。 这日他刚到县衙,就有衙役说鲁县令找他。 秦邵惊异那鲁县令找自己什么事。 自从他到了这县衙之后,那鲁县令并未曾再召见他。 毕竟自己跟他身份悬殊,他一官,自己一底层衙役,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层。 那鲁县令当初用自己,也只是觉得自己还有些功夫。 如今外面流民未散,响马贼寇还时而猖獗,他这样的人留着还有用,也只是有用而已。 不知单独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拜见大人!” 秦邵进门喊道。 “秦邵,进来,不必多礼!这里的差事可曾适应?” 鲁廉献笑道,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谢大人,还算可以。” 秦邵笑道。 “秦邵,我知道你身手不错,还读过书,你当个差役着实委屈于你,有贱民才会愿意当衙役混口饭吃。 “不过你年纪不大,如今这乱世,谁还曾有闲心读书,只能等时局稳定下来,如你不想做这差役想读书也成。我定会为举荐好老师。” “只京山如今缺人,不瞒想说,吾等已得到消息,响马寇要来回马枪,有可能再次对安陆州动手,现如今在整个安陆能有用之人基本都被编入壮班巡逻,以保安陆周全。” “这些时日你操练那些衙役,本官看很是有一套,看来吾真是没有看走眼!” “我将你编入壮班,并未给你分发差役衣服,俸禄照发,你只管干,有成绩我自会将你功劳上报。兴王爷和方知府最喜文武双全之人。” 鲁廉献热切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 其实这些日子他对他们那个小班队的操练,也就是集和了前世一些队伍上的训练方法。 早上晨练、跑步,练练拳术,原因是大家精神不济,并且早上那会儿还有些微凉。 不想这鲁县令竟然觉得他是教大家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感谢大人知遇之恩!” 秦邵拱手感谢。 他是工科男,历史研究不多,以前看电视电影中的锦衣卫觉得很是牛鼻,觉得那些手持钢刀的衙役也是一样。 没想到这大明的衙役地位如此低下,竟然受那些酸臭文人那么敌视! 不过大明文官酸臭矫情确实是世代闻名的! 他自己目前还没想过科举,主要是对这明代科举还不是很清楚。 当衙役也只是有个过渡。 前些日子韩瑾蓉说除了壮班外,所有衙役不能参加科举,并且三代之内都不能。 老朱这是卸磨杀驴,真够他娘毒的! 自己无所谓,如果牵扯后代确实是个问题! 这鲁县令能为自己考虑这些,这人还算可交。 “对了,我今天找你来不仅仅是说上面那些问题!州府那边最近召集我们过去也是讨论抵抗贼寇问题,要求县衙及全城纠集一切能纠集的力量预防,扩大能参展的人数!” “咱们这里的青壮年基本都遍如队伍中,目前有四百人,还是不够,兴王爷和方知府给我们的任务是六百人!” “这他娘太难为人了,明日我让步快那边搜集六十岁以下名单!你去县衙牢房里看看那些罪犯,看有无可用之人,拳脚还可以的,也一并拉出来,编入你的编组!” 奶奶的,连牢房人也要放出来用,看来确实是真需要人! 怪不得不得这人在大街上看到自己就开始招揽! …… 秦邵带人到牢房挑人。 低矮的房屋,地上是潮湿的稻草,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 “秦都头,人都在这边,年轻身体还算健壮的有十几个,你看看有您需要的没?” 班房说道。 秦邵这次带了五个人前来挑人。 那些犯人应该是了解了情况,一个个跃跃欲试,谁不想出去自由呢? 秦邵来之前,已经去看了卷宗,了解了里面关押犯人的情况。 虽然身强力壮很重要,但人品良性更重要。 烧杀抢掠无恶不赦那种,万一到时候心生异端,防不胜防。 他根据自己查找的资料,已经拟取了一个名单,将那些人一一叫出来,查看身状况及伸手。 选了十多人出列,让人将那些人带出去。 临走之时,却看到一瘦削人员疯狂地捶打牢门。 “这是什么罪行之人?” 秦邵看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带着锁链。 这座监狱之人,最多也就是抢掠盗贼之人。 安陆州罪行很严,故意杀人一般死型! 这人带着这样的牢链,不知道是什么罪行。 秦邵看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带着锁链。 这座监狱之人,最多也就是抢掠盗贼之人。 安陆州罪行很严,故意杀人一般死型! 这人带着这样的牢链,不知道是什么罪行。 “这是隔壁县流放过来的罪犯,名为王寅,与人打架打死了人!这厮性格暴戾,经常与犯人斗殴,下手极很,只能将其单独关押,饿了些时日,想不到还如此精神。” 那班房说道。 王寅? 秦邵楞了下,昨天查看卷宗的时候,倒是对这名字很是熟悉。 王寅,丰乐县人,父母早亡,随哥嫂生活。 与哥嫂关系不睦,时常流落街头。 因与一富家子发生矛盾,对方欺辱于他,暴怒之下,失手将对方打死。 本应当偿命,丰乐县令怜其年少可怜,且对方欺辱在先,发配至京山,永生不得归故里。 秦邵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此人可怜,本是正当防卫,不想防卫过当,却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真是可怜。 只是这人脾气太暴,恐不好管束。 只是如今想来,年少流落街头,如脾气柔和,不定能堪活下来,说到底是个可怜之人而已。 “都头用我,我拳脚……功夫厉害,愿意一起保城!” 那王寅看秦邵看向自己,立即歇斯底里喊道。 秦邵想此人能反抗强权富家子,不委曲求全,也算大男儿之气! 如今落得这样情况,就是暴戾,也是形势所逼,不免有了怜惜之意! “为他除镣铐,放他出来梳洗!” 秦邵吩咐道。 班房有些迟疑,没想到秦邵会用此人。 “鲁县令命我来选人,你有异议?” 秦邵冷声说道。 班房连说不敢,匆忙叫人那钥匙开锁链放人! 第49章 遭遇攻城 “我放你出来,你定当守你诺言做事,虽不至完全为你脱罪,但如表现优秀,我定会到鲁县令那里为你周旋一二。” 秦邵走到那王寅面前说道,说完转身离开。 王寅直接拜服到地。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安陆州再次陷入紧张的局势当中。 响马贼要再次攻城的消息在城中不断地弥漫开来。 秦邵再次看到全民皆兵的场面,在他们壮班队伍当中时不时有头发灰白之人出没。 这场面要比先前那些村庄抵抗流民规模场面要宏大太多。 那个时候他是领导者、指挥若定,如今他带着他那些壮班下属,犹如里面的一粒沙。 他们这次面对的不是散乱的流民,而是组织有序、杀人不眨眼的响马盗。 秦邵得到消息,刘三自戕之后,赵隧部也受到了重创,守将陈瀚、张通相继投降。 赵隧逃出后,削发为僧,欲渡江进入赣省东山再起。 在江夏途中被明军俘虏,押往上京。 秦邵听了不免唏嘘,他上学的时候学过这段历史,那赵隧将被处以大明最残酷的刑罚:剥皮之刑! 赵隧带领的响马贼虽然被全歼,刘六、刘七带领的大部队还处于活跃当中。 虽被10万明军围在嵩浅坡,死伤3000余人,但精锐部队还是获得突围,一度攻入冀地,不仅大败明军,还杀死了参政王杲。 眼看贼寇威胁上京,明军主力转移上京,贼寇再度南下,到达长江沿岸之地。 处于长江沿岸的湖广之地也陷入紧张的气氛当中。 安陆州自然也开始了全员戒备状态。 前两天,鲁廉献又带来消息,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除了要预防响马贼,还有川地农民起议军廖麻子部也窜到长江沿岸。 鲁廉献在县衙大骂川地巡抚高崇熙的老娘,如果吐沫能有用,他估计想吐沫淹死那厮。 原因是廖麻子带领的川地农民军声势浩大,突破20万,巡抚高崇熙胆怯,下令开城招抚迎接廖麻子军部进城。 还给他们空地居住、生产、免征徭役。 可廖麻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求生存的农民,他的胃口已经极大,有称王的野心,进驻后不久,就起病占领临江。 虽彭泽带苗军围剿,双方几次会战,如今廖麻子已经直逼荆洲。 荆洲距离安陆州如此之近,如彭泽不能将其拿下,周围城池将不堪设想。 情况如此治乱,秦邵精神也不禁紧绷。 虽然他知道大明这个时候不至于气数会尽,但没想到那朱厚照领导下的大明已经开始如此千疮百孔。 再加上以后那炼丹王朱厚熜上台后的乌烟瘴气,大明的江山就此走向下坡路,最后土崩瓦解。 他现在就一小人物,关心不了那么多事。 大明也许暂时不会灭亡,只是并不代表贼寇不会攻城安陆州,也不代表有小老百姓会安全无虞。 安陆州如果被攻破,他们这些人也可能就此成为历史尘埃。 鲁廉献这几天一直往州衙那边奔走,商量对敌策略。 秦邵也见过那整天坐在办公室的秦县丞好几次,不过彼此当作不认识,也相安无事。 那人先前骑马跟娘们似的,此时状况下,倒是渐渐学会而来骑马。 这样日日紧绷,并未得到贼寇进攻的消息,城内紧张的情绪渐渐松懈下来。 这日,秦邵休职。 这段时间日日巡逻不得闲,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休息了,今日方得休息一日。 “得空再多买几袋粮食,也囤些蔬菜粮油,贼寇真来突袭,物价定会上溢!” 晚间吃饭的时候,秦邵交代道。 如今在这大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秦邵已经适应这种节奏的生活。 这天刚刚落黑一天,他们已经快吃罢晚饭。 “爷放心吧!韩姑娘前些日子已经带我去买了3石粮食,还屯了白菜、胡萝卜好多,都放在地窖里面,最近一直做腌菜呢!” 小三子抢答道。 “嗯,做得不错!” 秦邵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爷不必操心家里,已经灾荒年刚有些苗头,家里祖母就吩咐买粮囤物品,我们已经形成习惯!” 韩瑾蓉笑笑。 这就是不同环境中人见识的不同,有时候富人世家子弟容易获得成功原因就是接触环境不同,眼界和危机意识也就不一样。 “爷!外面怎么起火了?” 小三子突然问道,眼里带着惊奇。 秦邵霍然抬头,发现京山这边的烽火台,已经点燃,熊熊烈火燃烧。 远远望去,州衙那边的烽火台也正在熊熊烈火当中。 火势猛烈,整个城区都能看到浓浓浓烟。 秦邵眼中带着惊骇,嘴巴大张,半晌才对小三子和韩瑾蓉喊道:“贼寇来了!” “什么?” 小三子和韩瑾蓉也发出惊异的喊声。 “我要去县衙!你们把门关严上门,除非我敲门喊叫,谁叫不准打开!” 秦邵起身穿衣,拿起一侧的大刀,准备出发。 “爷,我也跟你去吧!” 小三子急切地说道,拿起手中的新棍棒。 秦邵犹豫几秒点头,叮嘱韩瑾蓉锁门,尽量藏在屋子内,如非必要,不要出来。 两人带着家伙瞬间出了家门。 刚出门口,就看到王寅一路跑来,正准备到他家门口。 “都头!贼寇突袭,县令大人率领众衙役官兵出城应战,让迅速集和!” 王寅说道。 他在衙门差房住,最先知道消息,一路奔过来同秦邵报信。 秦邵招呼一起朝衙门奔去。 街上一片混乱,除了民兵和衙役,居民纷纷朝家里涌去。 一时大街上只有激烈的嚎叫声响起。 秦邵刚点校好自己小分队的人群,鲁廉献穿着铠甲拿着自己大刀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他的衣服有些散乱,后面跟着帽子歪斜、行走踉跄的秦县丞。 点兵完毕,众人浩浩荡荡朝城门奔去! 安陆知州方向已经在城头指挥队伍同城下的贼寇战斗。 秦邵跟随鲁廉献到了城头,发现下面黑压压一片,约有一两千人。 来的并不是响马盗,而是农民军一部分。 主力部队正跟城外的驻军混战,这帮人来攻安陆州城市。 想攻下城池,主力部队可以进入城池对抗明军。 安陆州城内并未有大量驻军,除了兴王的仪仗队,少量护城官兵以及衙役,加起来虽有千人,但比着有战斗经验的农民军,其实优势并不明显。 “知州大人,下官愿意带兵士跟那帮贼人出城一战!” 鲁廉献刚见到知州方向,直接请命道。 第50章 鲁县令落马 方向四十出头,留一撮鼠须,长相普通,但神情冷峻,很是威严。 “驻军在外面与那些主力贼寇应战,吾等要做的是死守城池,为驻军留一方后路。” “这些绕路偷袭城池的并非贼军精锐队伍,但对方人员不少,我们真正兵士甚少,目前要做的是先从城上供给,尽力磋对方锐气,如僵持太长时间,你们再带人出战!” 方向说道。 先前小部分贼寇突袭安陆州,是鲁廉献带领民兵和小部分护城军跟对方城外交战,一战击退敌军,为安陆州赢得盛名。 只是那次只有五六百人,且出去应战士兵损伤也不少。 这次敌军众多,方向觉得守城不出最为保险。 作为安陆州知州,他也不敢太冒险,万一城池失陷,除了满城百姓,还有兴王一家子,万一有个差池,他小小知州,万难其疚。 安陆州真正专业的守城兵只有一百人,有一个把总李泰总领,现在一切只听方向调动。 安陆州有东西两个城门。 方向让李泰率50守城兵和500民壮去守西城门。 剩下的50守城兵和其他民壮守此东城门,由鲁廉献率阵守城杀敌,方向指挥。 方向安排那些主薄典使坐镇府衙汇报战况,然后安排守城人员的一日三餐。 点名到秦县丞之时,发现那秦县丞衣帽不整、身体颤抖,很是不喜! 秦邵远远也看到秦文斌那怂样,不忍直视,只能假装看不见。 城下的贼寇不停叫嚣,冲击城门! 守城射箭手乱箭齐发,射到一批,但无奈人员太多,很快又有人拥了上来。 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士和民壮不停地在城墙奔跑,斩断抛上城墙的钢索,并用长戟向城下还击。 还有一些民壮搬着石块朝墙下乱砸,双方互有伤亡。 贼寇估计知道李泰他们专业守城军去了了西城门,以为这边没有武将,双方打了一段时间,城下的贼寇开始叫嚣双方将领决战。 “知州大人,下官愿意带人出战,不能让人看低我大明官兵!” 鲁廉献听下面骂的难听,早已按捺不住。 秦邵对古代这种攻城战真是一无所知,先前在村子跟那些流民对战也是乱打一气。 他在前世看过的古代战争,也就是《三国演义》的电视剧! 当时看过张飞和马超大战的场面,双方呼喊叫阵。 张飞和马超骑马呼呼跑几百米的距离远,然后冲刺到相遇处,双方拿出武器,“碰”的一声,然后就超前冲。 各自带领的兵士,欢呼呐喊打气! 当时觉得好笑,没想到还真是真的! 现在也明白其原因,这年代的战争基本就是肉搏战,大明即使有大炮等玩意,但那些东西很是稀少珍贵,一般驻军才有,或者一些边防的城市、关隘才会有。 安陆州城池内除了一些冷兵器之外,根本没那玩意,还真得靠肉搏。 将领应战不仅仅是应战,更多的是鼓舞士气。 如果对方一味叫骂不应战,对城内的官兵百姓的士气也是一种打击。 “也好!你点些人过去,注意安全!” 方向也很焦急,这样下去,如果不能震慑那些农民军,城内士气势必受到影响。 鲁廉献迅速点兵,15个守城兵,其余都是些武力值还可以的民壮35人。 秦邵也在内! 王寅看到秦邵在内,也申请跟随。 小三子要去,被秦邵阻拦。 他们在一众人拥护着骑马的鲁廉献和10余骑兵出城。 秦邵和王寅他们手持盾牌奔跑跟随。 城门吱吱呀呀打开,城上20余名弓箭手蓄势以待。 “无耻贼寇,敢与我一比高下与否?” 鲁廉献站在前面,五个骑兵相护,后面人严阵以待。 敌方果然也出了一人! 双方没有电视上那么多言语,直接冲过去开始肉搏。 “杀呀!” 双方互相叫喊,开始肉搏。 秦邵一直觉得那鲁廉献二二的,不想战场上还是相当勇猛。 对方虽然为农民军,其实很多将领并没农民,除了本身功力不弱的贼肉,甚至还有官军加入那些贼寇。 对方人高马大,力量也不逊色鲁廉献。 双方歇斯底里呐喊助威,如果不是明晃晃的刀刃,秦邵犹觉做梦一般! 双方搅缠不短时间,仍然分不出胜负! “嗷!” 在再一局拼斗中,鲁廉献发出一阵怒吼,大刀迅速朝对方砍去,那人还要躲闪,不想马儿一阵厮叫,他身体趔趄回应不及。 鲁廉献再补一刀,直接将那人砍在马下。 那人“哎哟”一声,鲁廉献还要上前补刀! 瞬间,十几个对方兵士朝鲁廉献冲来。 “救大人!” 秦邵先反应过来,众人冲过去,护住鲁廉献,双方站在一处。 他们人多,秦邵他们这边人少。 “大人,需迅速撤回城内!” 秦邵喊道,鲁廉献已经杀红了眼,大刀不停地砍杀,根本没听秦邵的话。 “大人,我们要被困城外!” 秦邵大喝一声,一刀劈了朝鲁廉献马腿砍来的兵士。 “速速回城!” 鲁廉献回应过来,大声喝道。 拔转马头,向回冲杀,众人一起护着杀出重围。 后面农民军穷追不舍,城上的弓箭手乱箭齐发,阻止追将上来的农民军。 鲁廉献哈哈大笑,大呼痛快! 就要进入城门,一只乱箭飞来,直接冲向鲁廉献背部。 那箭瞬间穿破鲁廉献背部。 “娘老子……” 鲁廉献还没骂完,直接从马栽下。 “护住大人!” 秦邵急喊,一步当先接住鲁廉献,大喊招呼众人夹携着他,迅速撤回城内。 城池大门再次吱吱呀呀瞬间关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鲁廉献带到营帐。 里面已经有不少受伤的兵士,郎中正忙着帮受伤的人诊治包扎伤口。 “郎中!郎中!快来救鲁大人!鲁大人受伤了,快来救治鲁大人!” 有人高喊道。 头发花白的郎中听到呼喊声,迅速奔过来,查看了鲁廉献的伤口的箭矢。 “箭矢有毒,需迅速为大人将箭矢把掉,清理伤口,避免毒液弥漫全身!好在箭矢不深,大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郎中迅速说道,招呼助手帮忙。 秦邵听说鲁廉献无事,放下心来。 刚想转身走出营帐,一士兵迅速走来。 秦邵知道那是知州方向身边的卫兵,以为是来看鲁廉献状况。 不料那士兵根本没走到鲁廉献那边,看到他直接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跟我来!知州大人叫你!” 第51章 援军到了? 秦邵有些惊异,不知道知州大人叫自己所谓何事? 匆忙跟着兵士到了城墙处,方向正版着脸吩咐手下人员守城事宜。 看到秦邵过来,只是冷冷撇他一眼:“鲁廉献如何?” 秦邵将鲁县令大致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你顶上鲁廉献一职,上城指挥,给我誓死保卫城池!” 方向直接下令。 秦邵有些懵逼,莫非自己要当县令不成? 这知州也没这么大的任命权吧? 但随即反应过来,方向这是让自己代替鲁县令上城墙督战保卫城池! 方向确实有此意,他刚才已观城下战斗,机灵勇猛当属这年轻人! 怪他轻敌,觉得农民军不足为惧,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强悍。 秦邵受命,拿着盾牌迅速奔向城墙上面。 城下贼寇折了首领,士气受到了影响。 但也开始放弃叫阵决斗的战略,一味心思开始抢攻进城。 “都给我杀,杀死贼寇,方得保护父母亲人!” 秦邵想想家里的情况,韩瑾蓉还在家中,自己新买的院子宅地,如果被这些人攻入城池,一切将化为泡影,不觉英勇异常。 那些民壮和兵士在他怒吼下,骨子的血性瞬间被激发,一个个抱着石头、木棍、石灰,勇猛地往下丢去。 墙下瞬间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只是墙下贼寇攻城之心甚强,他们在下面人掩护下,一个个拼命沿攀墙锁要爬将上来。 秦邵等人奋杀! 方向看情况危机,直接率身边文官、亲随,所有能用之力,一律上墙助战。 秦邵看到了颤巍巍的秦文斌,也看到了拿着长戟的鲁主薄。 方向这一操作是要与城池共存亡的意味。 方向毕竟是文官,手握大手砍杀一阵,已经力不从心。 在砍向一攀墙锁时,一个趔趄就要栽下墙去,幸得秦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方向。 他用力拉方向上来,正要喊人之时,墙下一沿着一侧攀墙锁的贼寇看秦邵不得空,大刀直接砍来。 秦邵感觉一阵冷风,大叫不好,却见那贼寇脑袋身体搬家,骨碌碌掉下墙去。 王寅在他身后拿着大刀已经杀红了眼! “大人,你速速下城,吩咐全城民众一起来抗敌!” 秦邵直接朝方向喊道。 方向反应过来,刚吩咐亲随。 发现远处震耳的喊叫声传来。 城墙内很快传来马蹄声。 众人看去,见一群仪仗队手持弓箭、长戟而来。 后面跟随着男女老少上千民众,一个个拿着家伙事也冲将上来。 他们上来,堵大门的堵大门,年轻的则上城墙应战。 锄头、镰刀、粪叉,各种器械纷上。 “王爷的卫队来了!” 方向衣帽凌乱,神情激动。 “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助战!” 站在前面的首领,朝方向喊道。 “感谢王爷!感谢陆典仗!” 方向拱手。 来人首领正是兴王府典仗陆松。 陆松带着一众卫队箭手,乱箭齐发,瞬间射杀一众扔攀墙锁贼寇。 战局逐渐逆转。 只那些贼寇还不死心,修整片刻,又要发起进攻。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炮响之声。 众人惊异,方向、陆松等人脸色也瞬间突变。 莫非贼寇又来了后援不成,如果他们还有大炮,那后果将…… 秦邵也有些懵逼,他忘记了大明大炮的问题。 如果那些贼寇有了大炮,那他们这些人,这座城…… 自己将将在安陆州安的家也将烟消云散。 “轰隆隆”的大炮声再次临近,并且直朝城墙这边射来。 秦邵刚想喊众人趴下,单见城下那些贼寇瞬间被大炮淹没,一个个陷入鬼哭狼嚎之中。 “我们的援军到了!” 方向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们的援军到了!” 秦邵盯着远处闼闼而来明军火铳马队,松懈下来,一下子坐在地上。 娘的,累死爷了! 他再也不要打仗了! “爷,你没事吧?” 小三子灰头土脸地冲上来,以为秦邵受伤了。 那王寅也丢了大刀奔了过来。 “都头?” “我没事,无妨!” 秦邵摆摆手。 “我们可以回家了!” …… 县衙街西街一处小院内。 “爷还没醒吗?” 韩瑾蓉看着小三子掂着脚在院子里仍拿着棍棒耍。 “还没,姑娘,我现在不饿,咱们可以等爷醒了再吃饭。” 小三子笑道。 “你看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就学爷多休息一下,别弄那些棍棒了。” 韩瑾蓉劝小三子。 “没事,我那是轻伤,刮破了皮而已,不比爷出力多,他伤在腚子上,不好坐,只能侧躺。” 小三子不以为意。 发觉韩瑾蓉脸色变红,深觉不好意思。 “姑娘,我说话粗鲁了,该打!” 他拍了自己脸颊一下,惹得韩瑾蓉笑出声。 秦邵听到院子里那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外面鸟儿鸣叫声。 这处宅院距离集市街有些距离,但好在幽静,很适合居住。 先前那通仗打得激烈,当时不觉,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好几处挂了彩,腚子也不知道被那个用刀划拉住了,虽不严重,但也出了些血。 这几天他都在是家里将养,也好好休息一下。 自己那些伤并不严重,只是破了口子,看着吓人而已,韩瑾蓉见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央求自己以后不要去县衙做事了,家里钱虽不多,节省些够吃了。 他们可以做些小本买卖,她厨艺好,卖些吃食也行,应该够几人生活了。 秦邵被她哭得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自己以前听人说男人最怕女人哭,表示不理解,哭有什么可怕的,如今方知无奈。 不过他在城墙上之时也已经想好了,他重活一世就是图个安稳保命,没必要为了搏前途那样拼命。 还有衙役总归被这个世道看不大起,自己无所谓,连累后人不值。 那壮班不做也罢! 借助受伤的借口,这些时日就没再去那县衙。 只是鲁廉献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让小三子代自己去探望了下,听说已醒,随即放下心来。 “三子!” 秦邵起床,发现自己衣服不在身边。 他那些衣物被放在凳子处,他站起来不方便。 “爷,你醒了!” 小三子听到叫喊声,疾步过来,手里抱着衣服。 “你跑那么快干嘛?脚好了?” 看他蹦跳的样子,秦邵问道。 “差不多好了,爷,姑娘将你衣服洗了,这是新换洗的,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疼不?” 小三子早已将秦邵当作自己最亲之人,知道秦邵受伤,那几天也掉了金豆子。 现在每天都要问遍情况。 “已经差不多了!就腚子那处坐着不便而已!外面有什么情况没?” 第52章 奖励30两纹银 “爷,没什么情况,县衙那边最近也放假,让大家休息,受伤人太多,县衙的住所住了好人人,一个个哼哼唧唧的,就那个叫王寅的还算爷们,一声不吭,其实就他伤得最重。” 小三子絮絮叨叨道。 “王寅受伤了?”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这次在城墙上,如果不是那小子救了自己,这会儿估计应该去见马王爷了! “你去看看那王寅,检查下他的伤口,将咱们那白药给他上些,问问他那里还需要什么,尽力为他送去。” 秦邵吩咐道。 小三子得了吩咐,就去了县衙那边。 又过了三天,秦邵身上那些伤口基本好得差不多,可以正常走动了。 当中,鲁主薄代表鲁县令给家里送了一些东西:两个羊腿,几十斤牛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其中还有30两的纹银。 说是县衙对参加保卫城池的人的奖励。 小三子听说参加这场保卫战的都有奖励,直接站出来也说自己去了,为何不见自己的奖励。 鲁主薄很是惊奇,问秦邵可有此事。 毕竟这孩子也太小了,一副瘦猴子模样。 秦邵只能笑笑说确有此事。 鲁主薄回去的第二天又让人送了10两纹银。 应该是问身边人情况,证实秦邵当时身边确实有一男孩紧随身边。 “爷,我也能赚银子了!我也能赚银子了!” 小三子乐得直跳。 虽然这银子比秦邵的烧些,但他也打听了,县衙那些公差、民壮,基本也是这样的奖励。 至于自家爷,那可是领头的,还救了县令和知州,自然奖励要多些。 他将银两教给韩瑾蓉,说是算是自己给的家用。 “我们小三子也能赚钱了!你这钱放到总库一半,另一半我给存起来!” 韩瑾蓉笑道。 “为什么要存起来?” 小三子疑惑地问道。 “家里现在还有银子用,一半用作家用,另一半为你存着,以后成家结婚生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韩瑾蓉笑道,弄得小三子脸色瞬间涨红。 “我不要结婚生子,就跟着爷过活。” 小三子扭扭捏捏说道。 秦邵和韩瑾蓉只是哈哈大笑。 “对了,爷,先前我去县衙的时候,那王寅说是想来拜访您,说是要感谢什么的。” 小三子不想让说那个让自己不好意思话题,突然想到一事忘记禀报了。 “人呢?” 秦邵问道。 “人在外面吧!我们一同回来,他说去门口买些糕点,让我先回来禀报,我刚才一高兴给忘记了!” 小三子拍着脑袋说道。 到门外,果然看那王寅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小三子匆忙招呼他进来。 “王寅拜见都头!” 那王寅身着破旧灰衣,见到秦邵直接躬身到底。 “不必那么拘礼,你也算救我一命,如果不是这几天养伤不方便,我也应该看看你,伤可曾好了?” 秦邵道。 “都头大恩,属下磨齿难忘,你救我出狱笼,如再造之恩,小人当时能帮都头,实感荣幸。” 王寅直接说道。 “听你说话,应该读过一些书?” 秦邵招呼他坐下,韩瑾蓉端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过来。 “小人父亲年轻的是偶读过私塾,虽无功名,但喜读书,小人小时候也读过几年,不过只略识字而已。” 王寅答道。 秦邵先前并未注意这王寅,那个时候他蓬头垢面,很是狼狈。 如今略微收拾,倒是显露出好相貌来。 虽然衣着简朴,面白,斯文秀气,英俊中带着一丝阴柔,堪称漂亮。 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戾气,让一般人不敢接近。 不过看向秦邵时倒有几分温和。 他坐在凳子上,也是微坐一侧,神情有些绷紧。 秦邵用余光打量,才发觉他下衣一侧开线撕裂,他一直紧绷站一侧,估计是掩盖尴尬。 想他刚从牢狱中出来不久,无家身上更无银两,吃食也是因为加入民壮混个温饱,日子艰难是自然。 “我观你功夫不错,不知师从何人?” 秦邵为避免他尴尬,尽量缓和气氛。 “我早些年在外游荡,遇得一流浪老道,他有些功夫,就跟他学了一些拳脚功夫。” “都头,我在县衙听说兴王奖励一众保城有功者,还举办庆功宴,县令、主薄等人都去了,衙役那边李天琦作为民壮勇士去了,明明是都头当时一马当先……” 王寅脸上愤愤不平。 秦邵略微惊异,但很快神情淡然下来。 听说那李天琦在州衙有关系,那人来头还不小,这李天琦虽只是衙役,平时鲁廉献见到都会给两分薄面。 虽然那李天琦这次并未上城墙,只是在后方支援,有方向在那里,功劳自然…… 只是评功人数应该没有限定,只有李天琦一人前去,看来鲁廉献并未为自己说话。 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也去,同时民壮都头,自己了解李天琦都做了什么,那不是打他之脸。 听小三子说县衙衙役小兵只有10两银子奖励,就是小首领一般只有15两。 那鲁廉献让鲁主薄送来30两,估计也有安抚之意。 毕竟自己身无根基,一外地儿郎刚刚安家这安陆州,即使有一些功绩,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自古官场复杂堪比战场,小小衙门更是如此。 自己如今也就一身力气功夫,不说在这县衙,就是州衙,在那些人眼里也就是个武夫。 大明重文轻武,他一白丁,功夫再好,也只是别人一打手护卫而已,左右不过也就爪牙。 与其如此,还不如用钱置些田地,收租做个小地主的稳当自在。 想到这里,顿觉豁然开朗,先前那样艰难逃难已经度过,如今的日子还有何可惧!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恨无田少根基。 跟王寅聊了些许,已近午时,韩瑾蓉已烧好饭。 秦邵留王寅吃饭,王寅有些迟疑,但还是留了下来。 刚开始有些拘谨,少顷,便大快朵颐起来。 饭毕,秦邵又让韩瑾蓉将一些的一些衣服送王寅几套换洗,他看出来了那小子估计就那一套衣服,还不定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都头,有一套换洗就行,我……我不讲究!恁多衣物,也……也无处放置。” 王寅有些惊慌。 “王大哥在城中破庙居住,那里跟露天一样,确实没处放东西。” 小三子没心没肺地笑道。 “你为何住在破庙?不住县衙公差宿舍?” 秦邵惊异地问道。 第53章 有人抢功,有人拱火 王寅脸色有些难堪。 只说衙署宿舍人多人杂,他不喜吵闹,不喜住在那里。 城中破庙虽然破旧,倒是安静。 秦邵眉头皱了下。 那城中破庙甚是脏乱破败,这安陆州是兴王的属地,兴王喜道,整个湖广对道教也是相当推崇。 道观香火旺盛,甚至繁华,寺庙冷落,早已无人,逐渐成为残砖乱瓦。 秦邵已经看出王寅有所隐瞒,这人虽然戾气有些重,但为人处世倒是利落,且知恩图报,定是有难言之隐。 只他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相问。 只叮嘱小三子平时多看顾王寅,有什么需要,多给予帮助。 秦邵留家养病之时,已经在鲁廉献那边告假一月。 这会儿纵然身体痊愈,因有了想找别的生计的心思,并未到县衙,只是找了那许牙婆询问土地买卖问题。 “秦公子真真是个聪明人,您在衙门得县令青睐,应该知道最新消息,那响马盗已经被彭都督他们全部歼灭。” “一众被抓贼寇已经被押往上京,听说要除以极刑,还有那农民军也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到川地,已成败家之犬,以后将是太平盛世!” “不瞒秦公子,州衙那些官员已经开始让家人购买田地,先前战乱,田地荒芜不少,不少人家贱卖土地无人要,这会儿价格还不曾上升,公子这会儿买地,价格是最最合适不过,过些日子这价格定要上升!” 秦邵有些愕然,这许牙婆竟然了解这么多信息,自己也是根据前世猜测太平之日将临。 不过随即也明白,这许牙婆能做牙婆自然也有消息来源,不然如何能在在安陆州为达官贵人服务。 “多些大娘指点,我们新安家安陆州,无甚营生,只能想着置办些田地好免衣食短缺,但各地土地价格各异,不知咱们安陆地田地价格几何?” 秦邵很想知道此处田地的价格。 “秦公子,你也知道咱们湖广是富庶子弟,湖广熟天下足,我们这里的田地价格自然比一些地方稍微贵些,虽然咱们这里是县地,不比上京等大城市,前几年的好田水田价格15两一亩,好旱田12两一亩。” “如今因为贼寇战乱,好水田降至9两,旱田7两,一些薄田3到5两,单看你要什么田地,看过之后才好商量具体价格!” 了解了具体价格,又跟许牙婆约定看田时间,秦邵随归往家中。 行至半路,遇到衙门中一快班都头田五,田五跟秦邵也就点头之交,平时并不亲近。 见到秦邵很是热情。 秦邵讶异这人为何突然对自己那么热情,要知道自己当初去了县衙,虽然传言是鲁县令照顾,这田五仗着是本地人,对秦邵并不热情。 此时又为哪番? 谈了几句,秦邵才得知,这人原来很是嫉妒那李天琦被推举为京山衙役护城勇士,深觉不平。 “秦都头,这次护城,大家伙都是明眼人,冲在前头,营救鲁县令,到城墙督战的都是您,那李天琦胆小如鼠,根本未曾上得城墙,竟然抢夺你功,真是太恬不知耻!” 田五义愤填膺地说道。 仿佛非要为秦邵鸣不平。 秦邵只是笑笑,这货是来拱火的了! 早就闻这田五跟那李天琦不对付,双方在县衙发生过好几次龌龊。 他自己心不平,不敢跟那李天琦杠,这是要拱自己出头呢! “感谢田都头美赞!不瞒想说,我虽然名为都头,其实也就是临时到县衙帮忙,田都头如果注意,应当知道秦某未曾着衙役服侍。” “我当初进县衙,鲁大人说的就是安陆城有难,需要各方义士帮忙,且我虽新来安陆,也是安陆州一份子,定当效力。” “我虽然喜武,但家父活着之时是读书人,一直希望吾能读书考取功名,严令禁止我从武,安陆安定下来,我定还要读书。” “京山护城勇士自然应当从衙役中挑选,不过众衙役中我最欣赏就是田都头,那夜你带领一众弟兄坚守城门,殚精竭力,兄弟们都看在眼中!” “这次表彰人中竟然没有田都头,秦某相当讶异,如果田都头愿意向上封申诉,秦某虽人微言轻,也会为田都头证明您在城门处所尽之力!” 拱火,谁不会呢? 这田五听说也有些许关系,自身对功名也很是看中。 “秦兄原来是读书人,我说怎么跟我不尽相同!是田某唐突了!我只是不忿那李天琦没做什么事却抢得功劳,兴王公正严明之人,不行我就申告到王爷那边,让给做主,倒是不将那李天琦拉下马,也剥得一层皮!” 田五一听说秦邵是读书人,估计以后是要念书的,跟自己不走一路,且读书人向老比他们这人人地位高,他又是个不识字的,早先那些嫉妒之心早就烟消云散。 “田都头英勇,能鸣不平之事,秦邵甚是佩服,虽不能帮田都头,但如果有上封来调查,我们大家伙定是要实话实说的。总不能让龟缩之人抢了头功,天理何在?” 秦邵又拱一火。 田五本就对那行李的都头抢功嫉妒又恼火,秦邵如是说,正契合他心思。 瞬间将秦邵引为知己,一番你侬我侬表情表义聊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田五随即大踏步离开。 秦邵翻了个白眼,这小小县衙真是: 水浅王八多,到处是大哥! 他不关心那田五以后如何折腾,只是同田五无意谈到王寅之时,田五告知的消息让秦邵很是镇愕。 田五提起王寅,莫过于夸赞秦邵有眼光,将了王寅从牢里放出来,这次护城很是勇猛,比李天琦那厮要强多了之类。 然后顺口详细讲了王寅如何会被流放到京山之事。 秦邵当初挑人看案宗的时候,只知道王寅打死了富家子,以为是年少轻狂,发生斗殴,失手打死人,不想却受那样欺辱。 想想任何一个直男,受那样欺辱,不说打死那人,大卸18块犹不解恨! 再想想那王寅眼神中时常流露的绝望和阴冷,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 “爷!” 小山子远远地朝这边跑来,脸上带着兴奋。 秦邵出去那么长时间还未归家,韩瑾蓉不放心,让他来接。 “爷!王大哥在河中抓了几条大鱼,姑娘晚上要做酸菜鱼吃!” 小山子还未到秦邵跟前,已经兴奋地大喊道。 第54章 家里银两可充足? 安陆州之所以成为很多人想投靠的之地。 说到底除了所谓的兴王和官员能保城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里是富庶之地。 安陆江河资源丰富,纵然这里两年是大旱之年,但因为紧挨河流湖泊,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这里水稻一年两季熟,河里还有些鱼虾等水产品,日子再艰难不至于饿死。 先前一些地方之所以出现千里无鸡鸣状况,说到底还是因为北地的灾民和贼寇大量涌入。 如今进入夏季,江河里鱼虾渐多,不少会去河里寻摸些水产品。 王寅带来的鱼果然大,一条条肥嘟嘟的,还有小半桶泥鳅,这些都是好东西。 虽然安陆之地是鱼米之乡,但这年头说实话鱼类吃食并不算上等吃食,不比前世,水产品特别海产品,除了海带,大多比牛羊肉还贵。 说到底是这年头油盐太金贵,加上缺少去除鱼虾类的调料,很多人不适应鱼虾的腥味。 也就富贵之,舍得用油,才会舍得大量用油烹调水产品。 韩瑾蓉虽然也是高门女子,做饭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用油也是很节省的。 “秦都头!” 看到秦邵回来,王寅理解上来打招呼。 他送来鱼后就要马上离开,小三子想让他留下来,韩瑾蓉也说他是客人,等秦爷回来见过再走不迟。 其实这两人本意都是想留王寅吃饭。 这人实诚,时不时送些野味回来,且他还救过秦邵,韩瑾蓉和小三子对王寅自然就很亲近。 “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刚好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秦邵直接说道。 王寅这次衣着干净了很多,尽管下河摸鱼,身上倒不至于脏污不堪,看来原本也并非不讲究之人。 并且经过收拾,王寅的好相貌更是显露无疑。 他长相略微女气,皮肤可谓有些如玉,不过如今脸上留下的伤疤倒是掩盖了那些女气,显示些许男人之味来。 “是!” 王寅随即答道。 然后跟着小三子去收拾那些野味。 秦邵最遗憾的就是这年头没有辣椒, 做酸菜鱼也只能用些花椒、大葱之类的调味。 不过安陆这里有腌制酸菜的习惯,倒是可以做原味地锅酸菜鱼。 五花肉炒香,加入调料和水,下入鱼骨头炖煮。 再贴上一些杂粮饼子和米饼子,只需半刻,香味便四溢散来。 “真香!我留口水了!” 小三子围着锅台不离开。 “我今日去看了田地,价格还算适宜,准备置办20来亩田地。” 吃饭的时候,秦邵说道。 虽然很多世家讲究寝不言食不语,不过在他这没有那么多讲究。 “爷,那我们是不是要去种田了?我只会耍棍棒,还不懂得怎么种田。” 小三子搔了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总害怕自己吃白食,不能做事。 “那么多田地,就是你自己想干,咱们几个也干不完,到时候可以请人帮工,我们老家的田地都是佃户做的,平时也就派管家盯着点。” 韩瑾蓉说道。 她们家是高门大户,家里田地好几百亩,虽她没管理过田地,大致情况还是清楚的。 “嗯,我们买地就是为了以后有个饭吃,以防后期有变,我们不至于坐吃山空。至于种地我们自然需要请人,但前期还需我们自己多尽心打理。” 秦邵说道。 “家里银两可充足?” 秦邵问韩瑾蓉。 “爷,这几日我上街买菜,也打听了本地田地的价格,这个时候田地确实还算便宜,适合购进,如果要置办20亩田地,不都是水田肥田的话,家里银两应该是够的。” 韩瑾蓉说道。 本来今日有王寅在,按说是外男,出现这种情况,韩瑾蓉作为女性,应该是回避的。 自家爷没让她回避,同坐一桌吃饭,看来是看作自己人了。 大明虽然有男女大防,其实并未传说的那么严明。 “5亩水田肥田,其他的都是旱田,贫瘠地也要一些,有别用!” 秦邵简略说道。 “那足够!” 韩瑾蓉急忙答道。 王寅有些不自在,一直低眉敛目,总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似乎不该参与如此私密的话题。 饭毕,韩瑾蓉、小三子收拾东西,王寅也要上去帮忙。 “你留下,我有些话与你说。” 秦邵说道。 “都头!” “以后不用叫我都头了!县衙那边我不打算做了,就想问问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王寅先前临时编入民壮,也是当时紧急情况。 如今贼寇已经被驱赶,农民军和响马盗以后也是情途末路,掀不起大风浪。 城池已经也会恢复正常状况。 县衙势必不会再养那么多衙役民壮,毕竟也是不小开销。 王寅民壮的工作自然不保。 毕竟民壮可是有俸禄的,虽然不多,但对于普通民众也是个肥差。 除非想科举进入功名或者家里有什么家业,一般人想获得有俸禄的差事,那也是要有关系的。 这种活计自然轮不到王寅。 就是先前拼命保城勇猛表现,正常民壮得了10两纹银奖励,王寅他们牢里出来的也仅仅2两。 王寅作为流放之人,在大明这个时期一般就是在流放地罚做劳工。 参考林冲被发配沧州牢城后,凭借柴进的书信,被分配负责看守天王堂。 就是做些苦力,但还有些许收入,不过很少,不然哪来的沽酒喝! 王寅之所以被关入牢房,原因就是在发配安陆之后与人斗殴。 且他性子倔强,被流放京山后,跟一帮犯人衙役不合。 那些人看他肤白皮净,就有人嘲笑他如娘子。 这是王寅的逆鳞,直接将那淫邪之人打了个半死,幸好众人拉住,才不至于再次出人命。 而王寅就此被关入大牢。 林冲能弄个差事,那是因为有柴进的周旋。 一般流放之人在流放地能混个果腹就不错了,找不到工作,没人会用一个犯人,最多帮官衙做些苦力,混顿饭吃。 这年头官衙一般也不需要那么多劳力,生产力低,还得管饭食,那些罪犯对于官衙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只要他们不离开流放地,被上面有心之事抓住辫子,这些人是死是活,官衙其实并不关心。 “我……我一流放之人,能有什么打算?都头不去县衙是不是因为您功劳被人抢,那厮确实可恨,小弟愿意去教训……” 王寅有些义愤填膺。 对于王寅来说,秦邵就是自己的恩人,形同再生父母,他受到了欺辱,自然要帮忙出气。 他虽长相秀气,但侠气十足。 秦邵感叹此人不通世事,但也心赏之。 “不可!” 秦邵直接说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义气用事。 “那样功劳我并不稀罕,更不想争夺,我现在只想买些地,做个小地主,逍遥过日子,只是我需要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 第55章 直男王寅 王寅很是惊奇,他没想到秦邵会同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毕竟他那样的身份…… “都……恩公,我流放之民,你愿意用我?还有县衙那边……” “你尽管放心,你的情况我已经查明,错不在你,鲁县令虽然油……滑,我问他要一人应该是可以的,你只需想想你是否愿意?我这里自然可能没有富贵前途,但吃饱肚子,有片瓦遮身还是可以的。” 秦邵看着王寅问道。 鲁廉献那人虽然不算什么纯良之人,比如这次推举李天琦,说明这人也是很擅于官场运营之道,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武官能到这安陆之地做县令。 但他为人还算豪爽,自己跟他讨一个小小的流放之人,应该不成问题。 王寅虽然打死了人,但那人也就是个富商之子,背景并不算深厚。 且那富商之子名声腐臭,他家里也不只是他一子,听说他那老爹小妾又生了两个儿子,早已把这人望之脑后。 王寅只要不回原籍,应该没人想起有这样之人。 王寅犯的事其实并不复杂。 说到底就是一个可怜人长得太过于漂亮,被一肮脏富家子看上差点被糟蹋的故事。 只不过王寅更可怜的是,他是被自己哥嫂(同父异母)偷偷灌了米药,卖给了富家子。 好在王寅身子底子好,那些药作用不是太大,他又有武术功底。 直接将那小子打了个半死,那小子受伤过重,一命呜呼。 王寅哥嫂之所以那么阴狠,说到底就是父母过世之后,担心小叔子抢夺家产。 当地县令还算清廉正义,很是同情王寅,本就没打算让王寅与人赔命。 只是王寅犯事只有,直接一把火烧了哥哥的家,还差点连累邻里,不得不将王寅直接流放,永不得回原籍。 这罪名在现代那就不是事儿,毕竟在另一地还有自由身(可自由活动)。 但这可是在户籍严明的古代,没有户籍路引,你寸步难行。 并且作为流放人员,没有田地,更找不到工作,如果不找点营生之路,那就是饿死老死的命运。 简单来说,那就是生不如死。 “王寅拜谢恩公大义!以后我的命就是恩公的!” 王寅直接拜伏在地,眼含热泪。 家里房子多,秦邵让韩瑾蓉帮忙收拾一间房间居住。 王寅见门面未曾租出去,提议住在门面一侧厢房。 这地方临近街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很容易知道,方便看家护院。 自此家里又多了一人。 家里又有一人吃饭,秦邵感觉细微压力。 买了宅子,如今再置办田地,又有一百多两银子要花出去,只花不进,也不是个事。 又歇了两日,秦邵跟许牙婆约好两日后到城外看田地。 只是还没到跟许牙婆相约的日子,县衙那边鲁廉献传信让他去县衙一趟。 秦邵感觉应该是上次拱火的事情,那田都头莫非使力了? “县令大人!” 秦邵到县衙的时候,鲁廉献正坐在办公椅上假寐,身子仰躺在椅子上,折扇盖着脸,一副懒散的模样。 听到秦邵的声音,一骨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大人小心些!” 秦邵急忙上前要帮忙,鲁廉献扶着椅子站起来。 看清是秦邵后,眼神有震惊到平淡再到震惊。 “你真的无父无母?” 呆愣片刻,鲁廉献看着秦邵问道。 “大人怎么这样问?大人不是知道我先前来安陆州就是寻找我父亲,只是没找到人,可能已经故去,羡慕这安陆州生活,且大人制下,京山太平富足,就落户于此!” 秦邵不知道这鲁县令又抽抽什么。 莫非那秦县丞想认自己?想想也不可能。 那人现在最害怕就是跟自己相认,他自己不好跟他现在家庭交代,躲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相认呢? 鲁廉献摇摇头,确定自己眼睛没花。 只是这太不可能了? 他先前去见那人之时,就觉得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此人似的,只不过那时见的人比较年轻。 如今看到秦邵,才想起这秦邵跟那人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中老年版,一个是青少年版。 不会是…… 绝对不会,应该不会,最多是凑巧而已。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相似之人也会有的,不足为怪。 “大人,你没事吧?” 看鲁廉献如此惊异不定,秦邵问道。 “额,没事,最近事情多,也没休息好,有些头昏脑涨的。” 鲁廉献拍拍脑袋说道。 “大人注意休息。” 秦邵不是太喜欢这种寒暄,有事说事,这货也不进入正题,到底要干什么! “额,没事,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有一事……” 鲁廉献似乎有些迟疑。 “好了,我也不婆婆妈妈了,不喜欢文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是先前保卫城池,你确实表现勇猛,王爷那边要对参与的勇士提出嘉奖,咱们京山推举了代表李天琦……” 鲁廉献终于扯到正题。 “李都头在衙门多年,对城墙防卫甚至熟悉,这些调派民壮都是他一手指挥,为保卫城池确实尽心尽力,他能当代表确实是当之无愧!” 秦邵直接说道。 不就是担心自己不满吗?那天出力最多的是自己,这是担心自己不满,带头挑事呢! “你……你能如此想甚……甚好……” 鲁廉献的老脸有些红,因为黑,倒是颜色更是丰富多彩。 “大人,学生先前也跟大人说过,学生是读书人,虽然读书不精,父母还是希望我能继承家业,多读书!” “如今京山已定,小人想着就可以归家好好看书,且小人准备置办一些田地,家里人口现也不少,张口吃饭总是大事……” 秦邵直接说道。 “那……那也好,士农工商,读书才是正经之事。” 鲁廉献想了一圈子怎么圆的话,如今似乎都不用说了。 身上甚至渗出一些汗意。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气势有些虚呢! 可能这人与那人长得太过于相像了! 面对这秦邵的时候,就犹如看到那人。 其实也不能怪自己,就是知州方向那人,他不信他看到这人不会惊异。 方知州前几天跟自己说起秦邵时,有招揽之意,想让自己透透口风。 只是这事该怎么汇报呢? 他还得琢磨琢磨! 第56章 方知州的顾虑 秦邵向鲁廉献提出想用王寅的时候,鲁廉献根本想不出王寅是个什么人。 毕竟他是一方县令,而那王寅只是个流放犯。 经过秦邵解释,鲁廉献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他知道那王寅是秦邵从牢狱中挑选出来的,且听人说那王寅保城那天救过秦邵。 估计这人是想报恩感谢那王寅的。 鲁廉献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这秦邵也救了自己的命,自己给30两银子就打发了,还将他的功劳送于别人。 这不是赤裸裸打自己脸吗? 不过那王寅对于鲁廉献及县衙基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留着还要管吃喝,秦邵领走再好不过。 秦邵一提,他就直接答应了! 管他王寅还是李寅的,鲁廉献是一点也不关心,他现在只想跟方知州快点回禀这秦邵跟那人太过相像的怪问题。 …… “什么?你说那人跟王爷很是相像?” 方向惊异地问道。 “是的,大人,简直跟画下来一样,不过王爷稳重些,那人还是不足20岁的年轻人。您先前说有意招揽,我看他长相,就先没提招揽之事。” 鲁廉献汇报道。 鲁廉献来京山其实也就不足五个月的时间。 刚来的时候就遇到各种慌乱情况,赶鸭子上架。 当然也各个码头拜访了下,比如州府这边。 方向跟鲁廉献的老岳父有交际,也算他的提携之人,自然一来就先见了。 至于兴王那边,送了拜帖,王爷事忙,王府长史袁宗皋接待了他。 所以,鲁廉献虽然闻得兴王大名,来这几个月了,根本没见过兴王什么样子。 这次安陆州保城成功,兴王举办庆功宴,邀请众人参席,他才得以见到兴王。 当时只觉得兴王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他还跟鲁主薄说了,鲁主薄说他可能跟王爷缘深,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眼熟。 见到秦邵,方觉得是怎么回事。 方向那日虽然也见过秦邵,只是是夜间,虽然火把下灯火通明,但场面混乱,只知道有此人,根本没注意人长相。 听鲁廉献汇报才觉惊异。 宴席当中,鲁廉献曾坐自己身边,私语说是好像见过王爷。 当时,方向只以为是拍马屁之语。 感叹自己老友这武夫女婿看似粗鲁,马屁倒是拍得顺溜,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话。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早些年也听说过有不认识无血缘之人极为相像,只是很少,不曾见过,原来还是有的。等改日有空我倒要瞧瞧你说的十分想象到底是什么样子!” 方向惊叹道,不过他还是觉得只是相像而已,鲁廉献可能有些夸大了。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方向已经放下招揽之意。 不说十分相像,就是有些相像,他也不能将之放在身边做护卫。 让一个跟王爷相似之人做护卫,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虽放弃招揽,因秦邵救了自己,方向还是亲随给秦邵送去五十两银子,以做奖励。 一条命只值50两银子,秦邵虽然觉得少,还是爽快地收下了。 对于一个不同级的下属,既然对自己恩情再大,站在上位者立场,也只是些微奖励而已,见人下碟就是如此。 在方向眼里,秦邵只是个白身小衙役,五十两对他来说就是天价了! 那亲随回去,方向问他秦邵长相如何。 亲随说长相挺精神板正一青年,方向想起这亲随没见过兴王爷,为自己疏忽有些怅然。 但想着也就是一白身普通青年,听说还要读书,那就是要考科举,想想自己一路艰辛科举之路,万人过独木桥,落水之人之众。 这秦邵近20岁,还未经过小三关(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这三道关卡,才能成为秀才),自己16岁时已经成为秀才公。 这青年资质也就一般,练武之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值得自己挂念,随之将此人抛之脑后。 秦邵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50两银子,加上先前的30两,基本买田的银两就差不多了。 王寅也要将自己那2两银子上交,觉得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好意思。 秦邵拒绝,说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让他放在身边,以做备用。 王寅坚持,秦邵考虑他的面子及自尊心,让韩瑾蓉收下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看田地。 经历了灾荒和战乱,有不少田地荒芜。 且战乱中饿死及死伤不少人。 安陆州虽然状况好些,不至于有大量人饿死,但流民冲击以及粮食减产,有不少人家庭变故严重。 有些人家家里主要劳力没了,家里没粮食吃,更无钱买种子种地,只要你地在,你就要交农税,不管你收成与否。 没有办法,很多人开始典当田地。 纵然老朱开国的时候,希望农民好好种地,为避免土地兼并问题,禁止田地买卖。 但到了这个时期,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特别是一些权贵及当官的带头购买兼并田地,更变成了一种默许。 秦邵看过关于大明的那部电视剧,嘉靖时候的内阁大臣徐阶家就侵占田地20万余亩! 20万余亩是个什么概念? 且他们家是占的,不是买的,后来还有关于买还是占的争议,说有一半地是徐阶儿子掏钱买的,被迫退回去有些冤! 这至少说明买的土地是合法的! 自己只要好好干,多赚钱多买土地,说不定以后就是大地主呢! 秦邵美滋滋地想。 原本想着买20亩田地就算了,结果价格便宜,直接买了30亩。 15亩水田,15亩旱田,共计花费130两。 “秦公子,你这田地是自己种还是想佃给别人,如果要佃出去,婆子这边有可联系的佃农,这事可包给婆子来做,保准给您佃个好价格!” 许牙婆热情地说道。 看来这牙行什么生意都做,真是遍地开花。 “我这可能要自己来种!” 秦邵笑道,他其实还没想好如何规划这些田地。 “你看你一看就是读书人,种不得田,那都是脏活累活,你要种田,需要帮工什么的,老婆也能帮忙。” 这许牙婆真是透亮精明,怪不得能当牙行的大股东。 “多谢大娘,我有需要定会联系您。” “那你可要抓得紧,这新一季的水稻该插秧种植了,您得提前准备,这一季种种,可顾得上农业税了!” 许牙婆笑道。 种地还要缴纳农业税? 秦邵只顾买地,实现自己小地主梦想,倒是将这一茬给忘了! 第57章 对穷秀才的误解 税!税!税! 看来在任何时代,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通过买地,秦邵算是知道了,这生活在大明正德年间的成本也是不低的。 除了农业税,还有人口税。 那就是只要你活着,你就得交税交钱,除非你藏在深山老林不被发现。 “爷,要知道还不如流浪呢!这落户这里什么不干也得交钱!” 小三子有些哭丧着脸说道。 这小子一说花钱就肉疼。 “看你那点出息!” 秦邵笑道,手里的笔不停地计算生活在大明的成本。 大明的农业税是按照亩数交三成的农业税。 农业税只收稻谷和小麦,其他粮食不收。 15亩水田的税收每年折成的银两是8两;旱田每亩每年需要上交200文,15亩是3两。 根据京山这边的田地产量,一亩水田一季产量也就一石粮,合180斤。 15亩两季,产30石粮食,旱田主要种子非粮食作物。 安陆州这边以水稻为主,偶尔也种小麦,但产量不高,更多是种子水稻。 根据大明的物价,一两银子买2石米,那些水田每年的收入就是15两银子。 将将顾住每年需要交的11两农业税。 当然这还是没有算种子钱和人工费,这年代人工倒是很便宜。 听说在这乡下,佃农忙活一年给个三斗粮食就算是工钱了! 这样算来,这15亩水田基本算是原扯原,够他们吃粮而已! 产量真是太低了,还有就是得合理运用那些旱田。 至于人口税,就是你只要在这地块上呼吸,就得交钱。 三岁以上的人口,每人每年要交100文,无论男女。 他们家现在四个人,王寅虽然没有田地,户口好像是在县衙,但既然到自己家帮忙,这人头税他就得出。 不然人随时被人叫走怎么办? 全家人头税就是400文! 除此之外,每家每户每年都要出一名男丁到朝廷指定地方服徭役,每年需要免费服劳役25天。 服徭役没有工钱不说,还要自带吃喝,至于活计重,那累死那里,就是你命不好,自己的事。 不想去也可以,出2两银子。 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秦邵这一算,这要支撑一个家还真不容易。 别看他现在有30亩土地,这折腾一年,也就混个肚圆就差不多了! “爷,如果你考上秀才,就能免除30亩地农业税。” 韩瑾蓉看到秦邵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 她是世家出身,所受的教育就是男子要读书,科举成名。 在她的观察看来,她们家也知识广博,非常聪明,就应该读书科举,考取功名。 “当个秀才就能免除那么多赋税?” 秦邵很是惊异,他概念中就是穷秀才你。 没想到当个秀才就这么牛鼻。 听了韩瑾蓉说了秀才的福利之后,真是打开眼界。 当了秀才,不禁能免除30亩地的农业税,见官不跪,出门还不用路引。 所谓的穷秀才其实是针对那些富豪士绅和权贵来说的。 秀才要比一般农户普通人福利真是多多: 免除30亩农业税; 免徭役; 见官不跪; 出门不用路引; 建房子高度可以比普通人高出三寸; 犯了事,不能用刑; 可以代诉状; 可穿盘领长衫,头戴方巾,脚蹬长靴; 出门可以佩剑; 每月甚至还可以从官府领到一天一升米甚至还能领到鱼虾猪肉等食物,价值将近1两银子; 科举不顺,秀才可另谋出路,比如从事塾师、充幕僚、行医、当讼师、看风水、下海经商等。 奶奶的,这福利也太好了! 前世,十多年苦读,考上大学,也没这福利呀! 看来前人对范进和孔乙己是有误解的。 孔乙己不说了,范进那厮之所以那么穷,估计是自己不善于理家,说不定是爱喝爱玩而已! 既然福利这么好,自己要不要试试考科举。 这古代科举虽然跟前世不一样,但自己也不算笨,前世也考上还算可以的大学。 也算是经历了几十万人过独木桥的状况。 这古代科举考试大多也是定势,主要理解背诵,自己再差,多考几次,就不信自己多考几年弄不了个秀才公当当。 【叮铃!】 【宿主,鉴于您的优秀表现,系统正式升级!】 奶奶的,这系统终于能升级了! 秦邵激动得眼泪差点留下来。 先前那野外求生系统现在帮助已经不大,他还以为那破系统就那样呢! 自己吭吭哧哧努力这么久,终于可以升级了! 【宿主,系统升级为任务奖励系统】 【系统根据你意向,特分配两个任务:1、考中秀才2、成为暴发小地主】 【根据任务,系统为您推荐的奖励包为:1、超强考试系统奖励包2、超强种植系统奖励包】 【请宿主二选1,完成任务,后续奖励升级,任务失败,系统降级!】 这……系统还有降级一说! 这有些太坑人了吧!人家穿越人士一个个系统牛鼻哄哄的,到了自己这里,系统吝啬不说,还有降级系统,真够狗的! 这两个奖励包他都想要,想考中秀才,有各种特殊福利,更想成为暴发小地主,尝试暴发户生活。 难道两种不能都要吗? 鱼和熊掌都不错,该怎么选呢? 还有任务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也不说,万一选中的那个很坑怎么说? 秦邵犹豫再三,在1按钮处想按下,又在2按钮处犹豫片刻。 【宿主,您的选择已经超时,系统已经自动为您选择任务1:考中秀才,随后赠送超强考试系统大礼包】 这……这给人思考的时间也太短了点! 【宿主,系统为您赠送超强考试系统大礼包,请注意查收】 【最强记忆力礼包:拥有超强记忆,过目不忘】 【最强理解力礼包:拥有超强理解能力、作文能力】 系统奖励出现的同时,秦邵觉得身体一阵燥热,似乎发生了变化。 尽管有了这些所谓系统礼包,秦邵还是有些迷茫。 这古代到底是如何科考的,甚至怎么报名,他都是一抹瞎。 更不用说考试,要考什么内容?怎么考? 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也不一定能考好这古代科考吧? 就是前世,脑瓜聪明的人也不代表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他一现代人,就凭这系统两个大礼包,就能考上秀才? 有资料记载,一个县生员名额仅20人,录取率达不到百分之一,比清北都难考。 这系统真够坑爹的,做不到还要降级,真他娘…… “爷!爷!” 秦邵正在国骂,外面一阵焦急的叫声打断了他。 第58章 隔壁有个怪老头 “爷,你快出来!” 韩瑾蓉在门外焦急地敲门。 “怎么了?” 秦邵匆忙出去。 刚出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小厮模样之人。 一看到秦邵,直接就跪倒在地。 “公子,请……请救救我们家老爷!” 那小厮声泪俱下喊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快说!” “我们家老爷突然发病,求秦公子帮忙照看一下,小的好去请个郎中!” 那小厮焦急地说道。 秦邵认得这小厮,是隔壁邻居院子的。 那院子住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姓祝的老爷子和一小厮。 那老爷子衣着举止看是富贵人家,只是仅带一小厮在此居住,平时也不怎么跟人来往。 刚搬过来的时候,为搞好邻里关系,韩瑾蓉让小三子送了些糕点过去。 那老人待人爱理不理的。 秦邵他们也没太介意,只是就此很少来往。 秦邵跟着小厮迅速走进那院子。 刚到门口就碰到刚回来的王寅和小三子。 买过那些田地,秦邵让王寅和小三子暂时留在那里等待交接手续 “秦爷,怎么了?” 看到匆忙的秦邵,两人急忙问道。 “隔壁祝老爷生病了,你们帮忙去叫集市街的王郎中,我过去看看!” 他们家只有姓祝的那老头和一个小厮,不留个人,万一那老头嗝屁了,自己也说不清,还是这小厮留下的好。 至于找郎中,刚好让他们两个去。 果然见院子躺椅上躺着那老人,他并未完全昏迷。 只是脸色苍白,身体颤抖,脸上渗出层层汗意。 “公子,我们家老爷不会死吧?我去叫郎中。” 小厮惊慌说道。 “他经常这样吗?” 秦邵问道。 “发生过几次,不过很多时候歇息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这次有些严重。” “平时一般什么症状?” “每次犯病,老爷总说头晕难受,想吃东西,我总给他些东西吃,过会就好些了!这次他也张不开口,小的……” 小厮声音哽咽。 “家里有糖吗?” “有!有!” “去弄些糖拌上温水端过来。” 秦邵直接指挥道。 小厮急忙进屋,取了些黑糖,倒入水慌慌忙忙就端了过来。 秦邵扶着那祝老爷,撬开嘴,将糖水给他灌下。 过了片刻功夫,祝老爷悠悠清醒过来,只不过神情还是有些迷茫。 秦邵让小厮帮忙拿些吃食过来,让祝老爷吃下。 祝老爷很快缓解过来。 说及自己发病前状况,祝老爷子还是说心慌、头晕,饥饿,只是这次发病急,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刚才喝了那些水很舒服。 秦邵基本判定这就是低血糖。 他前世有个好朋友就是这种状况,为避免出问题,身上都带着糖块和小零食。 郎中很快过来了,给祝老爷看了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了,只是开了一些补药让养着。 秦邵没有说太多,这个时代的医术水平还很低,很多人对低血糖没有太多意识。 他只叮嘱那小厮,以后给秦老爷多准备些吃食,特别是甜的,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吃些。 严重,就喝些糖水,小厮一一记下。 只那祝老爷一声不吭,连个谢字也未曾说。 秦邵也不不以为意,年纪大的人性格容易怪,自己尽心做好该做的就行。 单做善事,莫问前程!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很忙。 一方面他要了解田地的安置情况,另一方面,还要跟人打听科考的流程。 如今已经进入六月份,六月底就要准备稻子第二季的种植了。 他打听了这个地方种植稻子的种植状况,基本就是很传统的种植方式。 秦邵早些年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曾聊过源于粮食种植问题。 记得当时老师曾说过:湖广熟,天下足! 他不明白安陆州这个地方粮食产量为何那样低,普通亩产180多斤,好些的也就200多斤,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更差?难怪这个年代饿死人是常事。 湖广这里也就是一年两季熟,粮食不够,其他作物补充罢了。 想起以前学过的历史,古代稻子产量最高的地区应该是太湖地区,据说产量高的达到400斤。 难怪江浙富裕多人才。 要知道在前世秦邵奶奶生活的年代,粮食产量很多时候还二三百斤,后来有了化肥才好些。 粮食产量低,说是跟化肥有关,特别是小麦。 但是稻子最大的制约原因,除了土地肥沃度和气候,还有很大原因就是种子问题。 前世之所以实现粮食自足,其实就是稻子种子改良的原因。 如果能将太湖地区的粮食引进过来就好了! 该怎么引进过来呢?这事真是有些头疼。 至于科考的流程,秦邵也打听清楚了。 奶奶的,他一直以为秀才是最低级别的,报名考试就得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很多道道和讲究。 考秀才,还要经过三次考试,分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 县试是最低级别的考试,但也不是谁想报名就报名的,如果要报名,必须找有功名的人推荐。 还要五人互结,本县廪生作保,一人出事,其他人连坐。 通过了县试、府试,才被称为童生, 童生参加院士过关,成为“生员”,也就是所谓的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了是士大夫阶层,有了福利可享。 只是秦邵发现,秀才跟秀才还是不一样的。 秀才也被分为三等:分被是廪生、增生和附生。 只有廪生,优等生,公家每月才发粮食,其他的是没有的。 看来他真是冤枉范进了,他之所以成为被卖猪肉岳丈看不起的穷秀才,不是因为他不善理财不会经营,应该他不是廪生,没有公家的补助。 秦邵也没想那么多,对于他来说,能考上普通秀才,免除徭役、农业税,还能自由出去转悠就行。 至于公家的那些补助,他就不想那么多了。 报名问题秦邵倒是不觉得作难,自己户口已经搞定,满足考试条件。 到时候找了廪生作保就行。 范进之所以穷,就是他不是廪生,本地廪生都是富得小流油。 秦邵已经打听了,那些廪生不仅每月有公家的补助,发放粮食肉菜,还能为参加县试的人作保。 作保可不是免费的,那都是要交银子的。 只要你身价清白、人品端方,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些廪生可是很愿意做担保的,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门生意。 只要钱交上去,所有报名手续什么的,人家一律为你搞定。 只是价格也不菲,3两银子! 城里普通之家,一年的花费也就20两左右,很多也就十几两。 这报名就要3两银子不说,听说书籍、笔墨纸砚也叫一个昂贵,如果要上私塾,更有一笔花销。 怪不得穷人家的孩子一般不会选择读书呢! “爷,隔壁的观路来了,说是祝老爷子有请,给您下了请帖。” 秦邵刚从外面回来,韩瑾蓉端上茶水,就说道。 第59章 毛遂自荐祝允明 那老头找自己什么事?不会又抽抽了,让自己救急吧? 他看了下那拜帖,字迹真叫一个漂亮。 虽然用的是繁体字,但上学时候文言文学得还可以的他,还是能看个大致差不多。 反正就是文绉绉地让他过去喝茶,反正也不说感谢的事情。 还能写拜帖,说明这人应该没啥事,也就是低血糖,平时注意些就没问题。 带着好奇,秦邵吃过午饭,带着拜帖到了祝老爷的小院。 这个院子比自己那个院子稍微小些,但很精致。 这祝老爷子平时不怎么出门,只在偏侧开了一扇小门供人进入。 秦邵进去的时候,那祝老爷子已经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 旁边是一盆盆花草,将整个院子衬托得生机勃勃。 石桌旁有三张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叠炒青豆,还有一盘炸小鱼。 “秦公子,请坐!” 观路听到秦邵的敲门声,直接就将人引了过来。 秦邵先前并未仔细看过这祝老爷子,这次细看,发现这老头大鼻子、小眼睛、宽脸,长相真是一般,甚至略丑。 但其眼神清朗,浑身透着书卷气,搭配一身青色袍子,倒是很欧魏晋之风。 “祝公好!” 秦邵上前打完招呼,也不拘束,直接落坐。 秦邵从小厮口中得知,这老爷子名为祝允明,好像也有一些功名,至于什么功名,这小厮说自己老爷并不让说。 他们是苏洲人,因这祝允明喜好游历,来到湖广之地,刚好遇到响马盗之乱,这一乱就是几年。 为了安全,他就在这安陆典当了一小院暂住下来。 准备等一切安好了,再北上游历。 这任何时代,能有资本四处游历,还能战乱的时候典当一小院居住,出身绝非一般之家。 这祝公看来家底不薄呀! 大明能悠闲游历的人也非一般人。 比如后期靠旅游出名,且写出著名旅游书《徐霞客游记》的旅游家徐霞客,大半辈子都在游历山川。 千万别以为人家徐霞客是穷游族,徐霞客能到处游历,除了因为徐霞客此人有坚强的毅力之外。 最重要是人家徐霞客祖父可曾经是江荫首冨,他有强大经济能力支持。 这祝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听说你要参加科考?” 祝允明问道,打断了秦邵了思虑。 秦邵有些惊异,自己这刚准备,也就是向人打听了一些问题,这老爷子怎么知道了? 先前自己对这老头也挺友善,他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听说自己要参加科考怎么热情起来了? 看这祝老爷子也是读书人,莫非听说自己以后也是读书人,觉得是同类人,这是攀关系来了。 “是的,学生准备参加下次乡试,听说先前因为贼寇原因,推迟了几次考试,明年就要恢复正常。” 秦邵笑道。 “你今天几何?” “虚岁19!算是18了” “如此大的年纪,还未获得童生资格,怎好说是读书人?” 祝允明这话真是尖酸刻薄。 直接让秦邵有些无语凝噎。 这货,这货怪不得不怎么跟人交往,估计是没人愿意跟他交往。 “先前家里困难,只是跟着家族老秀才学了些字,未曾……未曾参加考试。如今条件稍好一些,就想试试,了却遗憾。” 秦邵只能委婉地说道。 他只知道自己姨母说自己读过书,至于有没有参加过考试,还真的不知道。 “那你读了那些书?” “《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孟子》、《诗经》,对了《左传》也看过一些!” 秦邵只能根据自己回忆想一些。 这些东西他前世上学的时候,一般也就学里面摘抄的部分课文。 祝允明让他背些内容听听。 他老老实实背了一些残次片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曾益其所不能!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混账!学的什么东西!” 秦邵正得意自己记性不错,还记得不少内容。 祝允明的大喝声吓了他一道跳。 “先生……” 秦邵不自觉地叫道,这货考校自己,跟个夫子一样。 “汝已19,到如今如此简单的知识,还学得夹生、坑坑巴巴,如非愚笨,根本就不曾认真学习,学习是持久辛苦之事,我观你虽有聪明,性格油滑,在学习也投机取巧……” 祝允明一阵夹枪带棒地训斥,劈头盖脸而来。 祝允明多年读书,骨子里还是有酸腐之气。 隔壁来了个邻居,买了大宅子,听观路说没来多久就要去衙门当衙役。 祝允明就心生不喜。 衙役虽然是公差,但做衙役的大部分都两种,一种是征来服役的,比如王寅那种;另一种就是刺头或者当地无赖好强,很多人都印象不好。 祝允明觉得这秦邵刚来就买了房子,说明有钱,又进衙门当衙役,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想想他一清朗明月的读书人,竟然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很是不喜。 如果不是典当的房子,且如今局势并未完全安稳下来,他真的想弃了这房子,继续游历。 既然无法,就叮嘱小厮尽量避免这家人打交道。 没想到,自己生病,那小子竟然过来帮忙。 观路还一直说那家人良善,除了一个面皮白净的不爱说话,其他三个人都是温和有礼之人。 后又听说那当家的秦邵只是帮忙护城的临时民壮,如今已经辞去了民壮的工作,还是参加科考。 既然能选择读书科考,定然不是粗俗之人。 几番犹豫,让观路那拜帖请那秦邵过来。 秦邵坐在那小凳子上,听祝允明逼逼赖赖好半天,终于明白这要考上秀才都需要学些哪些书。 启蒙书籍:《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这一般大户人家家庭孩子四五岁就要启蒙。 然后读《孝经》、《大学》、《中庸》; 接下来学习《论语》和《孟子》; 四书学完,开始学习五经:《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 这些书学完,一般也就学完这些,差不多15、16岁的年纪,可以下场试试考秀才了。 秦邵有些目瞪口呆,这13本书要背的滚瓜烂熟,才有可能考取秀才。 只是有可能,还不一定。 都说这古代读书难,秦邵现在才知道真叫一个难! “你那半瓢水的水平,别说明年二月份参加考试了,就是再苦学两年,能混个增生就不错了!” 祝允明又尖刻地批评道。 秦邵犹如被扎破的气球,有些想打退堂鼓。 “从明天起,你每天辰时过来看书背书!” “什么?” 秦邵的退堂鼓还没敲敲响,祝允明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叫出声来。 第60章 吴中四才子祝枝山 秦邵本来已经有了退意。 那祝允明竟然让他来这里读书。 “秦公子,你快答应吧!我们老爷以前很少收弟子,一般人很少能得他传授。” 观路在一旁欣喜地说道。 观路比小山子也就大两三岁,平时还在一起玩。 虽然祝允明不让观路跟秦家来往,私下他却很喜欢隔壁的秦家。 一听说自己家老爷要收秦少爷读书,很是高兴。 那意味着他可以跟小三子明着一起玩了! “我要每日过来……” 秦邵想想手头上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有些头疼。 “学习非一朝一夕之事,汝子……” 眼看这祝老头又要训人。 秦邵只能连连答应。 先读读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可另找出路。 祝老头虽然顽固,他说的也对,做什么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还没开始就萌生退意,什么事也做不成! 祝老头泡茶很是不错,只是他总是絮絮叨叨训人,喝了几杯香茶,秦邵借口离开。 “你家老爷平时都在家读书?” 秦邵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感觉这祝老头都没怎们出过门。 “我们家老爷别的没啥嗜好,生平就喜欢读书,平时就喜欢在家写字、作文,偶尔会去城郊的玄妙观转转,只是先前一直不安定,很长时间不曾出去了。” 观路答道。 “秦少爷,小的跟您说,我们家老爷是真有大才的,在我们苏洲负有盛名,很多人想拜我们老爷为师,老爷都不愿意收为弟子,你还是他这些年来收的第一个人。” 观路很担心秦邵不愿意跟着他家老爷读书。 自家老爷低调,在安陆州基本不同人交往。 江荫,他们家老爷可是在负有盛名的。 “那你家老爷可考取什么功名?” 秦邵好奇地问道。 “我们家老爷是举人,只是科场不顺,已经参加了5次会试,也……不曾及第!” 额的娘!5次真够坚持的,3年一次,这可是坚持了15年! “秦少爷,你不要灰心,我们家老爷也是19岁通过秀才考试的,后来参加五次乡试,才中举!用我们家老爷常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只要坚持就能成功!” 观路跟着祝老头熏陶,也能说些文绉绉的句子。 他自己19岁才考上秀才,怎么还那样挖苦自己? 秦邵有些无语! 不过这祝老头可真够坚持的,为了科举真是耗费大半生,好在也中举了! 自己也不求什么了,考个秀才就行。如果如愿,也去那所谓的玄妙观也拜上一拜! “对了,秦公子,我们家老爷有个忌讳,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到时候别触犯了,让他不高兴!” 秦邵大致了解了情况,准备朝自己家门口拐的时候,观路又跑上来说道。 “什么忌讳?” 秦邵问道。 “我们家老爷的右手……” 观路有些犹豫。 “你说六个手指呀!” 秦邵不以为然地说道。 六指在先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多计较的话,简单手术去掉就行。 “秦少爷,不要乱说,小心我们家老爷听到会不高兴!我跟你说,我们家老爷虽然说不计较,他还给自己取号为枝山,其实就是自嘲,他心里并不高兴,很……很不喜欢别人盯看议论!” 观路叮嘱道。 他还欲向下说什么,院子中传来祝老头的叫喊声,观路急忙跑了回去。 枝山?枝山?怎么这么熟悉呢? 祝枝山!祝枝山! 祝枝山不就是吴中四才子之一吗? 吴中四才子:唐寅(即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那可是颇负盛名的! 自己不会那么运气,碰到这位大师吧? 可是一切确实那么巧合: 这祝老头来自苏洲,参加五次乡试才考中举人,终其一生未曾考上进士。 如今这祝老头也五旬了! 并且最最重要的一点,祝老头有六根手指头,自己取名为枝山。 祝枝山的名字就来自于此! 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 这小老头竟然是著名的吴中四才子之一! 能跟他学习,自己还真是赚大了。 回到家中,秦邵跟韩瑾蓉他们说了自己要跟祝老头读书的情况。 “爷,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准备些束脩,你跟祝先生带过去。” 韩瑾蓉知道对面的祝老爷子竟然是举人,比秦邵都激动。 要知道这大明,没有考上秀才之前的启蒙私塾其实不多的。 大多都是家族式的私塾,非常排外的。 还有就是那些私塾先生最多也就是个秀才,能让举人老爷做先生,那真是少有的。 很多人考上举人,都会找门路找个差事,有关系的基本都是可以当官的。 像祝枝山这种一直坚持考试,不愿意当官的,真是少之又少。 说到底还是家底殷实,可以任性。 就秦邵所了解的历史信息,祝枝山经过第六次考试还是没考上进士,最后终于在友人的引荐下去两广之地一个县当了知县。 根据观路所说,他现在是第五次,说明他还有一次才会彻底死心。 祝枝山之所以游历到安陆州这里,估计也就是边游历边学习,然后北上去上京参加最后一次会试。 秦邵想想,真是佩服这倔老头的精神。 拜师当然要行拜师礼,还有教束脩的,这是礼节,也是对老师的尊重。 秦邵不太懂,跟韩瑾蓉打听了一番,才明白具体是怎么操作。 …… 田地那边,秦邵听说安陆州不远的地方有一年种三季稻子的,就是早中晚三季。 只是种植太频繁,土地没有歇息的时间,不够肥沃,产量低。 秦邵决定还是先种两季,7月中种植晚稻。 这会6月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先雇人将田地翻一遍。 目前主要是打理旱地。 旱地京山这边很多种植蔬菜、玉米或者红薯等作物。 秦邵打听了土豆的情况,本地人没听说过,估计还没有从国外传过来。 那就先种植玉米和红薯,15亩旱地,9亩红薯,6亩玉米。 红薯产量高,这会儿灾年刚过去,老百姓手里没银子,需要得多,好销售。 玉米虽然是杂粮,相比较也算是不错的主食。 秦邵专门让王寅打听了当地农民种植这些作物的方式,发现还是很原始落后。 红薯就是切成小块,直接埋进土地里。 玉米是将种子埋进去没错,注意了间距,为了提高成活率,一个坑里放两个种子。 但那些玉米苗长多了,不舍得剔苗,玉米棒子那叫一个小巧玲珑。 秦邵用纸张将前世了解的红薯育苗方法、具体种植步骤写下来,交给韩瑾蓉他们。 让他们雇个农田管事,他们教那些雇工怎么做。 一切安排完毕后,秦邵才放心下来。 第二天壹大早,早早起床洗漱,吃完饭,前往新老师祝枝山家中。 第61章 这记忆力绝了! 见了祝枝山,秦邵送上束脩。 这些束脩都是韩瑾蓉准备的。 她了解了祝老头收秦邵的过程,觉得这祝老爷子就是喜欢欣赏自己家爷,才收他为学生的。 别看他板着一张脸,其实不定多么喜欢自己家爷呢! 在韩瑾蓉看来,没有谁比自己家爷更优秀了! 按照大明的规矩,普通学子拜师当然是要交束脩的。 在一些私塾,是要教银子的,毕竟那些夫子是要靠那些银子生活的。 在乡下,如果没有银子,是需要交粮食的。 韩瑾蓉作为世家女子,已经看出这祝老头家境出身不错,收自己家爷也是欣赏喜欢。 如果直接给银子,那就太俗气了,说不能还会惹怒他。 最好的方法,那就是送上丰厚的六礼: 一把芹菜:寓意勤奋学习,不负老师教导; 一碗莲子,寓意苦心教育; 一箩筐红枣,寓意早日高中; 一碗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30条干瘦肉,表达弟子对老师的心意。 其实按照礼制,送10条就够了。 他们不打算给银子,就多送些肉算作补偿。 还有那些红枣是甜的,韩瑾蓉听说那祝老爷有特殊病,平时容易饿,一饿就头晕,吃些甜食会好些,就多备了些红枣。 行了拜师礼,又送了束脩,祝枝山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没想到这鲁莽小子礼节还挺周全的。 鉴于已经了解秦邵的水平,祝枝山对秦邵的教育就是读书背书。 他去其中的一间屋子拿出一本《大学》。 秦邵看到他那间屋子堆了小半屋子的书。 这年头书籍纸张那可是很贵的,这祝老头真是豪啊! 不过人家从小生于官宦世家,祖父、老爹都是做官的。 外祖父还是大名鼎鼎的徐有贞! 虽然因为于谦的事情,为人诟病,但人家确实也是很牛鼻的存在。 祝老头那就是妥妥的官代呀! 他本人还是举人,凭他们家的关系,现在混个县令当当不是难事。 只是这祝老头不甘心,不考上进士不罢休。 …… 《大学》这本书其实不算厚,共2212个字,十小章(不算重复字)。 祝枝山让秦邵先读了一遍,先前他也就背了其中的几小段,他怀疑这小子根本就读不全。 好在那些秦邵坑坑巴巴读了出来。 不过祝枝山还是眉头紧皱,觉得秦邵学习基础太差。 给秦邵了四天的时间,让熟背这本书。 至于具体意思,老祝头说是要背熟了再讲。 古代人就是这样,坚持: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秦邵打开书,开始认真读背。 那些字句在头脑中一遍遍闪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语句在头脑中就变得滚瓜烂熟,并且其释意在头脑中也不断闪现。 秦邵合上书,那些语句及释义一字不差字默背出来。 顺背一次,他又倒背一次,一样的顺溜丝滑。 奶奶的,看来那系统还真有用! 他频频看向看书的祝老头,但却不敢太显露自己这么短时间已经倒背如流。 祝老头已经发现他的动作,以为他读得不耐烦了,让他拿笔书写那些句子。 抄书也是背书的一种好方法。 秦邵庆幸自己在前世的时候学过几年的书法,那个时候自己老娘还活着。 老爹的钱愿意花在自己身上,他学了将近五年的硬笔和软笔书法。 字迹虽然还算看得过去,只是这繁体字书写不熟练,速度那叫一个龟速,惹得祝老头连连摇头。 “许久未曾拿笔,许久未曾拿笔……” 秦邵只能尴尬地解释道。 祝枝山已经听说他是从老河口那边逃难过来,父母已经不再,这小子能活着还能不走弯路,保留一颗纯善之心,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自己慢慢教这小子,就算是做善事、修心养性。 上午上完课,秦邵就回去了。 在祝老头家上课是半天制,下半天的时间,祝枝山要学习自己的课程,让秦邵在家里自学。 并说第二天要考校让他背诵前三章内容。 秦邵下午并未呆在家里读书,直接跟韩瑾蓉他们去了田地那边。 许牙婆帮他们联系了一个管事,就是管理田地的,是当地一个农户。 秦邵这次过去,就是看看人怎么样,还要商谈一下薪酬问题。 县官不如现管,强龙难压地头蛇。 这管事就应该找当地人。 许牙婆介绍的人看起来还不错,那人叫张大牛,看起来很憨厚的农户,年纪约三四十岁。 家里有四个孩子,两个老人,还有妻子,却只有3亩旱田,收的粮食还顾不上交税,只能帮人种田维持一家人生计。 其实早些年他们的地也不算少,只是日子越过越差,遇到在荒年孩子生病,为了活命,不少地都被典当出去了。 秦邵问了他一些种地的问题,他倒是实诚,一一回答。 秦邵找他做管事,其实就是让他领着干活。 村子里人哪些老实能干,不偷奸耍滑,他作为当地人应该清楚,用他也方便联系。 乡下薪酬就是粮食,张大壮的薪水按照京山这边的价格就是一年3斗粮食,其他旱地经济作物也根据主家意愿适当再给些。 三斗粮食60多斤,将近70斤,其实是很廉薄的,但谁让这年代粮食产量低呢! 运气好的,比如张大壮,还能找到活,很多还找不到活,只能吃个半饱,也是常有之事。 听到秦邵说自己一共30亩土地,还要让他招人干活时,张大壮的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邵看他眼神有些迟疑,问道。 莫非此地人工找不好?这刚经历过灾荒,大量人失业,应该不至于呀! “主家爷!小的,小的能不能……让家里人来做?” 张大壮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家里不是有田,能有时间来做?” 秦邵有些迟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三亩地。 “小人的父母刚五旬,身体还可以,还有我的大儿子也14,二儿子12,都能干活了!家里就那些薄田……” 秦邵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有四十岁,父母才刚五十。 想想这古代结婚早,还有这人可能因为干农活的原因,三十出头,跟四十多一样。 1这古代别说,就是这时代别说14岁,就是8到9岁的农家孩子都开始干活了。 “主家爷,他们的工钱不要多,一年给两斗粮食就行了,不……一斗,一斗也行……” 张大壮看秦邵不吭声,更是慌张了。 就是按两斗来算,这一家五个劳力,干一年也就得一石多粮食,200斤左右! 农民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张大壮弯腰驼背,就差跪下来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因未到困难处! 秦邵的眼睛有些潮润,想起自己前世老娘没了,老爹不管,自己作难风雨飘摇的日子。 第62章 祝夫子的怒气 “老人和你那孩子每人2斗粮食,如果做得好产量高,过年的时候每人加一斗,但如果消极怠工,我们自然要换人。” 秦邵直接说道。 “单凭主家爷吩咐,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那张大壮直接就给跪下了。 这年头粮食紧缺,很多田地大户不缺人,工钱下拉得很厉害。 一人一年3斗粮食,基本都是能干的重劳力,上些年纪以及年纪太小,很少人愿意用,即使用,能给一斗粮食已经不错了。 如果自己粮食多,秦邵是愿意尽自己能力帮人,只是人性这东西没法说。 升米恩,斗米仇! 一路逃难过来,秦邵太明白这个东西了。 确定好人,接下来就是红薯种植的问题。 15亩旱地,秦邵准备10亩用来种红薯,5亩种玉米,玉米地里套种黄豆。 前世秦邵在乡下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母亲故去。 老爹找了新的小媳妇,正浓情蜜语,嫌儿子碍事,就让儿子跟随乡下的爹娘生活。 秦邵虽然上学,但放假期间会经常跟随爷爷奶奶到地里干些活,对种田有一些了解。 他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种田技巧写在小册子上面,交给王寅、韩瑾蓉他们。 让他们指挥张大壮他们怎么干! 红薯育苗再种植,玉米地里套种黄豆,这些对于他们这些人真是太稀奇了。 大家有疑问,但是因为对秦邵太过于信服,还是按照他说的做。 至于张大壮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活,主家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虽然担心产量低,自己家想要的收成奖励没了,但是也不敢言语。 秦邵折腾了一下午,一众人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观路。 “秦公子,您这事哪去了?” 观路焦急地问道。 “我们去城郊的农田那边了,观路,那边有河,河里有很多鱼和泥鳅,我们抓了很多,给你们也弄了些。”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还抓了两条大泥鳅要送观路。 观路看那跟蛇一样的东西,吓的一下子跳走好远。 他虽然比小三子还大两岁,但跟着祝老头习惯了,很是文气,跟小三子的爽朗调皮很是不同。 “不要给我,吓人死了!” 观路喊道,惹得小三子他们哈哈大笑。 “秦公子,你们小声点!小心我们老爷听到。” “跟你们说,日跌时(下午两三点),我们老爷让我看看秦公子学习状况,你们却不在家,老爷已经知道了,很是生气,你明天小心点!” 观路通完信儿,也不要那些黄鳝,匆忙地跑了回去。 “爷,怎么办?” 韩瑾蓉有些紧张地问道。 夫子生气了,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年代是很大一件事。 “没事,他让背的书我已经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们晚上吃黄鳝,弄个黄鳝宴,红烧黄鳝、炸黄鳝、烧烤黄鳝!” 秦邵笑道。 “好嘞!” 小三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第二天,秦邵带着昨天做的黄鳝前往祝老头家中。 昨天弄得太多黄鳝,他觉得这个裹面粉炸成酥香的最好吃,就让韩瑾蓉多做了些。 给祝老头带了些,让他做下酒小菜。 “伸手!” 秦邵刚到读书室,还没坐下,就被祝老头厉声呵斥。 “夫子……” 秦邵看祝老头的脸色很是难看,有些忐忑。 他倒不是害怕祝老头,这老头这么火气大,他担心对他身体不好。 他只能慢慢伸出手来。 “啪!”的一声,秦邵脸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老小子打人还真狠! “说你昨天日跌时去了何地?” “学生……学生去城郊农田了。” 秦邵小声说道,面对这祝老头还真有些愧疚。 “既然你要种地何必要来读书?从今天起不必来了!” 祝枝山气得胡子颤抖,这小子太不听话了。 “夫子,您别生气,您听学生解释,学生是背会那些书才去的。” 秦邵急忙解释,免得这小老头气坏身子。 “你……你说你已经背会?” 祝枝山不确信地问道,他觉得这小子能读熟就不错了。 先前让他读的时候,坑坑巴巴的。 “嗯,学生给夫子背一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秦邵很快地背起来。 昨天晚上他又将书拿出来,一页页翻看,发现只要自己认真读过,很快就在头脑中不断回旋。 其内容和释义在头脑中越来越清晰明了。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将一本书读完,他合上书,想着试背一下,竟然一下子全部背了出来。 并且每背一句,释义就会在头脑回旋。 奶奶,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很快,秦邵将前三章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书室内静悄悄的。 “你理解其释义?” 半晌,祝老头起声问道。 “学生以前大致看过,能大致说出释义,就是不知道是否有错。” 秦邵搔搔头说道。 那些在头脑中的释义也不知道跟祝老头讲的是否一样,反正他也没讲。 看祝老头火气似乎下了不少。 秦邵又将自己知道的释义熟练地背了出来。 祝老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共背了多少?” “就这一本书!” 秦邵如实答道。 “既然会背,就全部默写出来给我看!” 这…… 虽然秦邵背书记忆现在那叫一个神速。 但是要谈到默写,就不那么顺利了。 说到底还是她对那些繁体字不是很熟悉,写的时候只能通过简体字想繁体字,这就降低了书写的速度。 看他书写缓慢,祝老头终于舒了一口气。 “书写速递太慢,以你这样的速度,参加科考,还没写一半,考试就结束了!” 祝老头不客气地说道。 “夫子教训的是,书写是学生的短板,以后定会勤加练习,希望夫子能多多指导!” 秦邵真心说道。 他书写速度确实慢,还有字体也谈不上优秀,这祝老头可是有名的书法家,自己如果能得他真传,那就牛鼻了! 祝老头的真迹如果拿到他生活的前世,那可是价值连城的! 想想如果能将祝老头写的字,还有那些画拿到前四…… 秦邵看着祝老头,这丑老头瞬间闪闪发光。 “今日的课就上的这里,今日的作业是默写两遍《大学》及释义,预习背诵《中庸》,书你拿回去。” 放学的时候,祝老头布置了今天的作业。 相比较昨天的作业多了很多,这祝老头还是害怕自己下午的时候又跑去种田。 “夫子?我想问个问题。” “说!” 祝枝山看着这个让他迷惑的学生,不知道这货又有什么问题。 第63章 他们是兴王府的人 “夫子,如果明天我能背会《中庸》课文及释义,能不能去地里种田?” 秦邵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担心这祝老头再生气,伤了身体。 “你……” “你确信你能背会?” 祝老头嘴巴长得大大的,忘记了闭拢。 《大学》两千多字,还好说,他怀疑这小子以前应该背学过,在加上有些小聪明。 《中庸》可是四千多字,将近五千字,如果再加上释义,那…… “差不多吧!我一会儿回去背背,到时候再默写一遍,默写是我短板,如果能熟练,夫子能不能同意?” 秦邵答道。 毕竟自己现在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太超群了。 树大招风,他可不敢太招摇,说自己现在只要能读一遍,基本就背会,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如果……如果你能,可以下田!” 祝枝山退让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来自己真是碰到天才一样的学生了。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这样的奇才竟然被自己遇到,还收为学生。 不幸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一种打击。 当年那些书,他可是学了小半月的时间,才完全熟练背诵默写课文及释义。 这小子这么聪慧,竟然耽误到18岁还未曾科举,真是暴殄天物。 …… 第二天,秦邵再次过来上课的时候。 很熟练地背了《中庸》一书,顺便又将《大学》又顺背一遍。 默写的时候也熟练很多,看来昨日是在家联系默写了。 得知他昨天下半晌又去了农田那边,祝枝山又是一阵沉默。 “自明,虽然你很是聪慧,但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不可骄傲自满!” “从今日起每日你背诵学习一本书,学新温故,不可荒废。农田那边,忙时可去,等忙完,还需在家苦读!” 自明是祝枝山为秦邵新取的字。 这年头读书人都会有字,比如祝枝山原名祝允明,字希哲,至于枝山就是他的自号而已。 祝枝山已经看出来了,自己遇到了绝顶聪明的学生。 他小时候也算是远近聪明之人,五岁能写一尺见方大的字体,九岁会做诗。 但背书记忆远比不上这个叫秦邵的青年,内心已经同意他可以忙时读半天书。 他们家情况特别,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大些,还是一家之主,还需种田养家,他又不是不识人间烟火,自然要变通一二。 《论语》11705字,《孟子》38125字。 《周易》、《尚书》、《诗经》、《礼记》、《左传》字数都也不算少。 为避免太过于招摇,除了前面字数少的书,秦邵展示一天背完的能力。 其他书他都采用两三天背完的方式展示给祝老头。 其实那些内容,只要他读过就过目不忘,并且释义很快明了。 祝老头对他很满意,不再管他后半日种田的事情。 秦邵也不是说真的喜欢种田,非要去田地那边跑。 主要是那帮种田人还没怎么掌握技术。 比如红薯育苗,为提早育出苗,需要一定温度和湿度。 这年头没有薄膜,只能用泥胚搭起一个暖棚。 红薯苗裁剪长度,怎么栽培,都需要他现场指导。 还有玉米的套种,三行黄豆间隔一行玉米。 他就像个所谓的专家一样来回跑来跑去,不到半个月功夫,人就黑了一圈。 不过有个好消息,让秦邵觉得这些日子辛苦不算什么。 那就是先前祝老头老家人来信,说是家里人要来看祝老头,还要送些东西过来。 刚进过战乱不久,如今安定了,祝老头就写信回家,跟家人取的联系。 想来看祝老头的人,应该是祝老头的儿子。 祝老头却言辞拒绝了,说是让儿子好好读书。 他儿子现在也是举人,再有两年该参加会试了,祝老头不想耽误他学习。 秦邵想起祝老头是江荫那里的,距离太湖也算远,如果人要来,不是可以帮忙带过来一袋子稻种吗? 秦邵就跟祝老头提了提。 祝老头不懂什么育种的事情,他这人除了读书写字作画,对农事家务一窍不通。 听自己好学生想要太湖的稻子,还以为他是想尝尝呢! 太湖稻子味道确实不错,祝老头离家这些年也想念家乡了。 就同家里写信,如果家人实在不放心,放家里管事来一趟看看自己就可。 顺便让管家带过来两袋没舂的稻子,说自己想有个念想。 约莫七月中旬的时候,祝老头家的管家终于讪讪来了。 当然也带来秦邵心心盼念的稻种。 两袋稻种,本来祝老头想留下一袋子,尝尝家乡的稻米,抒发一下思乡之情。 结果都给秦邵截胡了! 说是自己要培育什么字稻种,到时候收成的季节再赔他两袋子。 培育稻种需要7~10天的功夫,秦邵也不敢耽搁。 全然不顾身后顾老头提醒他还有那些书要背。 那些书其实这些日子已经背完了。 秦邵带着一众人到城郊农田时,看着忙碌的人群,有庆幸也有感叹。 搞农业就是个天坑,投入多,回报不确定。 他现在不仅投入麦田、种子、劳力,还买了一头牛,就为了耕地。 这牛养在张大壮家里,年终的时候多给他些粮食。 因为出城进城的不方便,又买了头骡子驾车。 这年头马的价格太贵,稍微好些的都二三十两。 牛能耕地,需要4两,缺不了。 骡子虽然耐使有力气,脾气太倔,不好耕田,价格倒是便宜些,2两银子。 自己家后院还少许空地,开了个后门,搭成棚子,刚好用来养那骡子。 以后庄稼下来了,各种稻草,也不愁牲口的吃食。 家里人也不少,一头骡子出去也不方便,又除了600文买了一辆车,出门驾车也方便。 这杂七杂八的都是各种小投资。 韩瑾蓉的小算盘每天啪啪啪地响,汇报各种花销。 好在红薯栽上之后长势还不错。 玉米和黄豆发芽也挺好。 “我说小兄弟,你们这是种的什么呀?” 一个身着白衣,说话声音尖尖、面皮发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问题。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身配长剑的男人。 “在育稻种。” 秦邵说道。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为避免晒伤,他戴了一个遮蔽很严的斗笠帽。 “倒是稀奇。” 那男子很是惊奇。 他们这里种植稻子,都是将泡好的稻种直接撒在水田里,这还专门找地方育种,是什么种植方法? “主家爷,那两个是兴王府的人。” 那两人站着一会儿离开后,张大壮走上来说道。 第64章 兴王朱佑杬 “兴王府的人?” 秦邵有些惊异,兴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主家爷,刚才那个说话的是兴王府的张公公,后面的是仪卫副朱宸,咱们水田前面有200亩都是兴王府的水田,张公公这是来巡察他们水田种植情况。” 张大壮解释道。 他们这些人在此生活多年,虽然没机会见过那兴王爷,倒是熟悉他们家的管事和田地。 自己的田地竟然跟兴王相邻不远,要知道这兴王以后可是那嘉靖帝的老爹啊! 嘉靖那厮当上皇帝后,还非要给自己老爹弄个皇帝称号,成为大明第一位没当过皇帝的假皇帝。 秦邵看那段历史的时候,觉得那嘉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孝顺。 只不过是嘉靖跟那帮老臣斗气故意为之罢了! 那嘉靖上台后,也不说发展生产,增强兵力,整天在内部跟那些大臣搞些勾心斗角,说到底还是他觉得自己当那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一句话:就是捡了个皇帝,谁让朱厚照没儿子呢。 朱厚熜上台后整天神神叨叨,整天幻想得道成仙,其实不过掩藏内心的自卑和不安罢了! 想想就得了,那可是自己够不到的人物。 对秦邵来说,能考上秀才当个小地主就不错了。 倒是可以跟王府那帮下人搞好关系,自己以后要销售农产品或者做些什么生意,能对口王府就不愁吃穿了! 要知道,虽然那兴王作为王爷没太大实权,比如调兵遣将或者离开封地什么的,但是尊贵呀! 只要他没什么异心,遵守皇室法规,这安陆之地,还是人家说了算! 就是知州方向,见到兴王,那也是要低三下四拜伏的! 听说那方向能在安陆州连任,还是人家兴王跟皇帝写了举荐书。 说到底,这安陆州其实就是人家兴王的天下! “爷,那侍卫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瑾蓉突然走上来对秦邵说道。 “我也好像见过!” 小三子也说道。 秦邵却没有一点印象。 三人一路行来,见的人基本差不多。 按说他们两个都见过,自己应该也见过,只是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 莫非是自己先前昏倒的那段时间? 听韩瑾蓉说那几个人看起来身份不一样,并且他们给了令牌,他们才能进入安陆州城池,如果不是那个令牌,估计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游荡。 现在安陆周围已经恢复正常的生产,但是经常有民壮和卫兵在周围巡逻,那些流民渐渐也被驱散了。 听说有不少流民跑进了深山里,开始开垦一些,自给自足。 不过那侍卫看样子并没有认出他们。 想想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狼狈得很,自己胡子邋遢的,几乎看不出真面目。 小三子就是一个小叫花子模样。 至于韩瑾蓉,当时穿的也是男装,如果不散开头发,看不出是女人。 …… 兴王府。 朱佑杬正在练字。 “王爷,天气热了,王妃让小厨房熬了绿豆水,让您解热。” 李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放在那里吧!你年纪大了,以后这种体力活让张佐他们干!” 朱佑杬说道。 李稷已经将近70岁,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龄了,他是照看着兴王长大的。 两人虽然是主仆,对于朱佑杬来说他形同亲人。 如今李稷年纪越来越大,很多重活基本有他徒弟张佐来干。 但他照顾兴王习惯了,很多事情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张佐去城西农田那边了,最近要种稻子还有其他作物,我让他去看看情况,他刚回来,一身泥土,我就自己过来了。” “额,本王听说一些作物禾苗已经发芽,咱们田地和附近田地都如何?” 兴王放下笔,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爷,所有城郊农田基本恢复种植生产,禾苗长势都还不错,相信秋天会有好收成,缓解安陆粮食紧张状况。” 虽然安陆州相比较其他地方没有被贼寇占城,并且城内缺粮的时候,官府开了粮仓,兴王府也将自己的粮仓粮食拿出来放入市场。 但是还是影响不小,如果今年秋季收成不好,势必会引起新一波粮价高涨。 还有兴王府将自己库存的粮食都拿出来了,很需要新粮补仓。 兴王爷忧国忧民,一直很关注农田种植、粮食收成问题。 “对了,张佐说这几日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新来的一家种植户,他们红薯种植都是先育苗,然后种植的,还有玉米竟然跟黄豆一起种,别家已经将稻子撒水田了,他们还要育好苗再种植。” 李稷说起张佐回来后说的新鲜事。 兴王虽然是王室贵胄,但一直对农业很感兴趣。 他也就将听到的事情讲给兴王听。 “那他们的玉米和红薯长势怎么样?” 兴王果然很感兴趣。 “红薯苗长势倒是很不错,听说他们种的比较稀疏,也有苗没货的,还专门补苗。” “玉米和黄豆苗长势也不错,就是明明发了两个玉米苗,竟然直接剔掉一颗,真是浪费!张佐说种田的是个年轻的小哥,虽然戴着斗笠,没看清面目,但年纪不大,新买了那些田地,应该是不怎么熟悉种地。” 李稷笑着说道。 “育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农书上看过,也许别的地方确实有,只是好不容易长出的禾苗,竟然剔掉确实可惜!” 兴王也算是见识广,只是毕竟他们都是古人,接触的知识不一样。 在这个年代,苗长得越稠密,农户会觉得收获庄稼越多,比如他们种的红薯就比较稠密,虽然结果很小,他们认为毕竟多,那就是好收成。 “对了,王爷,方向昨日送了拜帖,说是明日想登门拜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稷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王爷。 “还不是县试的事情!这贼寇之乱闹了三年了,如今方才好了一些,去年、今年的县试都耽误了,如今已经6月底,湖广不少地方已经申请今年二月县试调到九月,如今年再错过,已两年有余!” “方向也欲朝上申请,这事想让我一齐做连保来了!” “王爷是怎么想的?” “人才,关系国计大事!皇帝英武,只是年少,被奸佞之人迷惑,需要更多有识之士进入朝堂,为国之兴旺奋之。我是朱氏子孙,既受这富贵,自然要国分忧!” 朱佑杬说起朝堂之事,神色犹豫。 第65章 算术科没有废除? “王爷殚精竭虑,忧国忧民,对得起先皇厚爱,只是还是不要过于担忧,小心身体。” 李稷很是后悔提起此事,让自家王爷忧虑。 “你跟方向说勿需过来麻缠,到时他写好了那些东西,你带我的印信过去,盖上即可。” “是!” …… 育苗种植的事情结束后,秦邵就减少去农田那边的次数,让王寅有空去盯盯就行。 王寅关于种田的技术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挺白净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倒是成了钢铁黑男。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肤色,人也开朗很多。 小三子整天跟个泥猴一样,不是抓鱼就是摸虾,家里生活倒是改善了不少。 韩瑾蓉厨艺好,连着祝老头那边也得了不少实惠,时不时还蹭饭。 不过祝老头对他的学习可没一点松弛,每天让他重复背诵那些四书五经。 正着会背,又让倒着背,有时候随意抽出来一句解释释义。 每天做梦他有时候就梦呓那些课文。 书法方面他也进步了不少,不过祝老头还是很不满意。 背书方面难不住他,书法方面整天挑三拣四。 这些都差不多了,又开始学习算数! 秦邵有些惊异,他好像记得历史上大明后来的朝代不是将算术科废除了吗? 这怎么又学习起来了? 不过老祝头让学,那说明是考试的,毕竟后世的记载也可能是有误。 大明算数很简单,学的就是《九章算术》,县试要考的内容其实就一些加减乘除之类的东西,很是简单,相当于前世的小学一二年级水平。 不过算数在这大明可是一门技术,大明公务员有不少是技术人员,需要掌握这些。 而会算数的老师并不多,普通百姓字都不认识,更没机会接触这种高级的玩意。 祝老头本想在算数上难为一下秦邵,看他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算术题,脸色有些绿。 不过第二天倒是拿做书跟秦邵探讨一些自己也不是太理解的算术题。 秦邵翻看了那本书,名字为《九章算术》 《九章算术》里面有264个数学问题,分为九章。 秦邵考县试要考的内容是最简单的,其里面其实也有更复杂一些问题。 比如第一章是方田,主要讲的是几何图形面积的计算方法,图形有三角形、四边形、等腰三角形、直角梯形、圆形、扇形等。 前世小学学到的那些几何图形都有。 学习这些,是如果你当了管理土地方方面的公务员,你可以方便计算田地面积,那也是相当实用。 此外,里面还有分数的四则运算方法,分子、分母的最大公约数等。 第二章更为实用,那就是谷物粮食如何按照比例折算,这更关系民生生活。 第三章是衰分,就是比例分配问题,这个也很实用。 第四章是少广,就是已知道面积和体积等数值,怎么求一边长,还有开平方、立方。 第五章是商功,就是土石工程、体积的计算公式。 第六章均输,怎么合理摊派赋税。 第七章盈不足,那就是计算盈亏问题。 第八章方程,里面甚至还提到负数。 第九章勾股,也就是所谓的勾股定理。 刚开始祝老头秦邵数学的时候,只是出了一些题以及往年县试手抄卷让他做一下,并未让他看这本书。 等祝老头找自己探讨里面问题,让他看完这本书,他真是叹为观止。 不是说那些内容多深,作为前世大学生,那些东西,初中普通生都很快掌握了。 原因是前世的人已经研究透了! 秦邵惊奇的是,在这么遥远的古代,这些只是已经开始传播。 他前世上学的时候,还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很晚才有的。 没想到祖先们竟然这样聪明。 等祝老头告诉他,这本书从战国的时候就开始有,只不过到了汉代才完全完善的时候,他再也不为自己作为先知现代人沾沾自喜了! 没有老祖宗那些智慧,现代人能懂什么呢! 祝老头写诗、书法那叫一个厉害,算术方面说实话倒是没有那么强。 特别是分子、分母问题,他理解起来有些难,秦邵用前世老师教的方法,给他讲解,然后又自己出了几道题为他讲解,他才慢慢明白过来。 等他明白过来,直接起身朝秦邵弯腰下拜! “夫子,你这是作甚?” 秦邵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祝老头这是玩的哪出呀!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我自誉为你的老师,今日讲解,方知知识浅薄,实在不配做你夫子。” 祝枝山真诚地说道。 “夫子,你可,你已经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后面是两句你忘却了。”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三人当中,一定有我的老师,原因是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都会值得你学习。我们只要学习别人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避免就行!” “没有人是尽善尽美的!比如我虽然可能算术学的还可以,也能背书,但是我书法不如你好,也不怎么会写诗,对科考也没有那么多经验,这些都是我欠缺的,所以需要跟您学习,您也适合做我夫子。” “学生今日拜你为师,就是为科考,既然你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学识足,自然也应该继续做我夫子!当然,我们也可互相学习。” 秦邵真心说道。 真担心这个祝老头一时脑袋想不开就不教自己了。 学习这东西,老师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祝枝山作为四才子之一,学识是毋庸置疑的。 他之所以科考不顺,其实应该与运气有很大关系。 他能顺利考上秀才、举人,却止步于会试。 虽然到了会试一关,全国精英聚集在一起,考试难度确实大,但这古代又不想现代除了语文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科目很多有固定答案。 这古代到了会试,很多主要靠文章! 文章写的好与否,就跟美人是否美,不同人眼里的美是不一样的,带有个人色彩因素。 当然科考发挥也是很大一部分。 但无论如何,祝老头教自己,那绝对是够格了! “经你解释,祝某犹如醍醐灌顶,原来孔子那些话,还能这样解释。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继续做你老师。你之才早晚超我矣,只要你奋力,春闱必当金榜题名” 祝枝山叹口气说道。 秦邵听了长舒一口气。 “夫子,学生没打算能参加春闱,太耗费时间,我……我想……我能考个秀才就可以了!” 第66章 只想考个秀才公 “你……你为何……” 祝枝山简直要惊呆下巴。 参加科举,春闺荣登魁首,是天下读书人之梦想,这孩子竟然说自己只想考个秀才,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夫子,学生直说吧!我考秀才的目的就是想着以后能免徭役、免田税,还有出门不要路引等优惠福利……” 秦邵实话实说。 虽然他现在读书背书很有优势,考秀才还算有优势,但童试和会试就不一定了! 并且读书花费太长时间! 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能买大量田地当个大地主,然后能做点什么生意,赚个盆满钵满,逍遥过日子就行! 他可不想将自己青春都耗费到读书上面,看祝老头这么有才,从青葱少年考到须发半百,也未曾会试过关,这日子太苦了! “你……孺子不可教!人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金榜题名、保家卫国,你考取秀才,莫非就了事?” 祝老头气得胡子直颤。 “不,夫子,我考了秀才,就可以多买些地,好好种地,然后做些生意,赚了银子再买地,地生银子,银子再买地,争取成为逍遥大地主!” 秦邵说着梦想着的逍遥日子,嘴角不自觉显露出笑意。 “汝蠢笨!你只知秀才免三十亩田税,却不知那举人可免100亩,好的年景甚至200亩,只想考取秀才,为何不考虑举人,且秀才才多少油水?眼光短鄙!” 祝老头一直将读书当作高雅、芝兰珠玉之事,从自己这个徒弟口中出来完全变成唯利是图。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一口吐沫,不屑与之为伍。 只是自己这个学生虽然总惹自己生气,但相处时间长了,就跟自己家孩子一样。 虽然经常斥之,但庄稼总是自家的好,自己这学生说话虽直接功利,祝老头很是生气。 但想起自己这学生一路逃难过来,无父无母,眼光前些,世俗些,也情有可原,更需要自己耐心指点。 “举人能免一二百亩?” 秦邵听了直咋舌,他只打听了秀才待遇,并没问到举人。 “除了免一百亩田税,拥有秀才所有的福利,每年还有30两银子补助,即使你不买地,很多人会愿意将田地依附于你名下,你不用辛苦,就可抽去税赋抽成!” 祝老头本不愿意讲这些世俗之事,为了自己这个学生,只能徐徐诱之。 如果是别人,有这样的直接的想法,即使能中举,他祝枝山也不屑与之为伍,恶俗之人。 而自己这个学生看起来功力世俗、纯良至善,跟那些人是不同的。 “谢谢夫子告知,如……如我能考上秀才,也可继续读书,当然也耽误种田,可以试试乡试,反正还需两年,不急。” 看祝老头这么急切,秦邵只好答应。 不过对于乡试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 要知道祝老头这样有才的人,才加五次乡试,可才混上举人,自己就算贵在参与吧! …… 秦邵回到家中,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王寅去田地那边了。 那边现在其实没有什么活,除草什么的,都有张大壮负责。 不过王寅现在在那边混熟了,喜欢去那里跑。 小三子这段时间,秦邵没有让他去那边。 自己要读书,家里只有韩瑾蓉一个,小三子虽然小,也算是男人,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看家护院。 “爷,你下学了!” 小三子掂着一个箩筐从后院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去给家里骡马添草料了。 “姑娘……姑娘在房间内。” 小三子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 小三子这样低声,应该是发生什么问题了。 “早上我跟姑娘出去买菜,遇到西街一买药材的商人,一家赶车出去,说是要去上京,上京那边的路好像通了。姑娘听了,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做完饭,就在房间没出来。” 小三子低声汇报道。 秦邵叹了口气。 这韩瑾蓉估计是想上京的父母了。 这姑娘虽然说是不想找父母了,觉得父母没有及时为自己证明清白,但内心还是不甘心,不见到父母问个清楚,还是不甘心。 秦邵站在韩瑾蓉门口叩门。 手还没伸出,门却打开而来。 韩瑾蓉拿着一个包袱开门。 “爷,你下课了!” 韩瑾蓉笑道,眼睛笑得弯弯的。 但秦邵还是看到眼角的微红。 “你手里拿的是?” 秦邵看他手中那着衣服包,有些讶然。 她的眼睛还是乌黑透亮,这些日子没有以前的颠簸流离,她容颜越发出众娇颜。 “爷不是读书了吗?以后定会结识很多友人,我就给爷多做两件衣服,好替换。” 韩瑾蓉将做好包裹在包袱里的衣服递给秦邵。 夏日的下午虽然有些燥热,秦邵看到韩瑾蓉脖子上渗出的点点汗珠。 “天气炎热,做件有替换就是了,我不是太讲究。” 秦邵从内心不希望她太累。 小姑娘以前在家中也是娇养之人,一路没少受苦。 就是安定下来,家里几个人的饭食,一日三餐也是她张罗,还要给自己做衣服,并不轻松。 拿着那些衣服,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母亲。 小时候,母亲学过裁剪,也会为自己做衣服。 那种安宁,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韩瑾蓉这段时间其实也很纠结。 秦邵面对衣服的时候的惊讶,让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很不妥当。 毕竟他们都是青年男女,这样不经人同意私下做衣服,其实并不妥当 随着她们住的时间变长,不可避免跟周围人认识联系。 有些人会问自己跟秦邵的关系。 她想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们在路上默许这种关系,只是当时因为特殊情况。 如今已经安定下来,那些忧患已经过去。 秦邵知至知终并没有真正承认这种关系。 虽然他父母不在了,并不代表父母一定没有给他定下妻子。 两人没有媒妁之言,也更未有婚书。 他之所以没有明说,也许只不过不想让自己难堪而已。 他在自己危难中拯救自己,义薄云天,自己应该敬他如兄长,而不是让他为难。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暗淡下来。 秦邵却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去上京之事。 “如今上京那边新刚安定,去上京还不是很安全,等明天童试之后,如有时间,我们可去上京一趟。” 秦邵安慰道。 “爷……” 韩瑾蓉没想到他会说这件事。 “爷,我只是一时有些伤感,没事的,去上京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他那么关心自己,又想到乱世之下,他也没了父母,也不曾提他有何婚事。 想想一路来的相依为命,那种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他定然不会伤害自己。 韩瑾蓉那点小女儿的别扭伤感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明日休沐日,听说玄妙观树多有湖凉爽,里面香火也旺盛,明日咱们一起去赏游!三子,王寅回来,跟他说一下,提早准备一下。” 秦邵说道。 回头朝一侧的小三子喊道。 第67章 玄妙观偶遇 “爷,明日可出去玩?那太好了!” 小三子高兴得跳起来了。 来安陆州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在周围转悠过呢! 韩瑾蓉听说明天要出去野炊,急忙要做甜糕,说是要带些吃食。 秦邵不想她太累,想阻止,但看她欢欢喜喜的样子,也不再阻止,只是让小三子在一旁帮忙。 所谓的甜糕是用面粉、糖做成的糕点。 甜甜糯糯的,味道不错,老人还孩子以及女人一般都喜欢。 韩瑾蓉做的多,前去隔壁院子送祝老头一些。 秦邵让她问问祝老头明天可想去玄妙观。如果要去,可一起前行。 那老头整天在家也不嫌闷的慌,这人如果在前世,那妥妥的就是个老宅男。 韩瑾蓉片刻之后回来,说祝老头有一副画没完工,这两天正在赶画,不打算去。 “爷,我有话想跟你说。” 秦邵见她拿着糕点盘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自己书桌旁。 眼神清澈,不见先前伤感时的迷茫。 “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那种不自觉让他都感受奇怪。 “有什么事只管讲。” “我刚才见了祝夫子,他说了你的情况!爷,他对你的聪慧大加赞赏,说你是读书的天才,只是你……你太过于功利和……” 韩瑾蓉有些说不下去。 “眼光短浅、唯利是图,是吧?” 秦邵有些无奈哭笑,这祝老头夸一句,贬损十句。 “爷,你那么聪慧,不会只想考个秀才公就了事吧?” 韩瑾蓉去了祝老头那里,被他一阵狂轰乱炸,让她劝秦邵别只顾眼前利益。 “放心,我这县试还没考呢?到明年2月才能考,现在想那乡试,不是太远吗?” “爷,你一定可以考上举人老爷的,我听观路说了,他们家老爷其实一直夸你聪颖,读书好。” 小三子对秦邵那也叫一个崇拜。 “对了,我想起来了,三子,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也读读书识些字,以后总有用的。” 秦邵突然想起小三子的事情。 “爷,我去找王寅大哥,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看他今天带回什么!” 小三子一听说读书,跑的比兔子都快。 “爷,你不是不知道,他害怕读书,我找了三字经教他一些字,他觉得难死了,一直说自己是练武术的,不愿意读书!” 韩瑾蓉笑得直不起腰。 午后的阳光通过树荫斜照进来,留下斑驳的影子。 一切都那么美好。 …… 第二日,趁早上天凉,他们带上水和食物早早地出发了。 秦邵说玄妙观香火旺盛其实也就是顺口而说。 他对这安陆州知之甚少,知道玄妙观,还是从观路那里听说的,祝老头闲暇之余喜欢到这里转悠。 玄妙观很是幽静,山上林木繁茂。 因上面有水源,汩汩流水不时从山涧流淌划过,没有一丝城内的燥热,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因为刚好是休沐日,观内不时见到有行人。 不过相比较前世假期景区的那种人挨人的状况,这种可以真诚称得上清幽。 韩瑾蓉想给自己舅舅一家敬个香火,秦邵不是太懂这些,就让王寅、小三子陪着过去。 他自己一人在道观内瞎转悠。 他沿着山路持续向上走,在一处拐弯处看到三人。 前面一人四旬出头,神色威严,只是身着道袍,让起和善很多。 他身后紧随两个黑色衣服身挂佩剑之人。 秦邵有些惊异,这道观当中行人竟然配备武器! 先前贼乱之事,不少人配带武器抗敌,但也是需要获得允许的。 至于他们逃难过来,带着冷兵器,那是特殊环境,都乱成那样了,谁不带的兵器,也自然没人管。 他进安陆城的时候,长戟早就扔在城外了。 如今安定下来,没有一定的身份,比如秀才公或者一些衙役侍卫能佩戴冷兵器,普通民众一般不允许带武器。 一般人防身,最多佩戴棍棒而已。 所以前世那些电视剧中,很多白身的侠客随意佩戴刀剑都是胡编乱造的。 这道观中这两人竟然配有冷兵器,说明身份不一样! 是什么大人物来道观了?要找这道人为其讲经布道。 秦邵突然想起,兴王父子都是痴迷道教,不会是这爷俩中哪个来了吧? 随即想想,也不会那么凑巧,说不定是那个官员家的女眷来了,有侍卫保护,且请道人讲经布道。 “世……” 一人突然朝秦邵喊道。 秦邵转身,讶然看着那两人。 那两人脸色惊异。 皮肤黑的那人首先反应过来,拱手:“抱歉,认错人了!” 秦邵也朝那人拱手,转身向前走。 “骆仪卫,那人跟世子有些像!” 皮肤稍白那人说道。 “跟世子只是三分相似而已,倒是跟王爷有九分像,如果不是年轻,我还以为是王爷。” 王佑说道。 骆安,兴王府仪卫副;王佑,兴王府仪卫司侍卫。 “要不要告诉王爷?”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下。 秦邵在山顶转悠了一圈,觉得韩瑾蓉他们应该上香完毕差不多了,开始顺着原路走下上来。 在一处隐蔽的静室门前看到放置一个石桌,旁边几把石凳。 一身着道袍之人正悠闲地自己对弈。 看到路道上的秦邵。 那道士似乎不经意地抬头。 他眼神中有惊异,瞬间变为正常,肃穆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秦邵也正直视那道士,看他对自己露笑意,朝对方拱了拱手。 “小施主!” 秦邵正想走开,那人竟然出声叫住自己。 “道长,有什么事情吗?|” 秦邵走向前问道。 “小施主如果没事,陪老道来下一局。” 那人说道。 “这……” 秦邵没想到这道人竟然是叫自己下棋的,看来也是一棋迷。 秦邵前世的时候,也算是个小棋迷。 因为老爹再婚后,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和一帮老头喜欢下棋,他也跟他们养成了习惯。 虽然技艺谈不上多精,但是绝对不差。 如今看到棋盘,不禁有些心痒痒。 想想王寅他们也知道自己朝这个方向,他们那边如果忙完,如果要找自己,就会来这边。 随即坐下来跟那老道切磋起来。 那老道棋艺还算不错,稍微高秦邵一些,但秦邵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也不承让,两人倒是杀得激烈。 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兴王朱佑杬。 第68章 县试时间有变 朱佑杬并不是偶尔来到这玄妙观。 这里是他经常呆的地方。 一个月有大半时间在王府,而另一半时间,朱佑杬基本就在这玄妙观度过。 都说嘉靖帝朱厚熜痴迷道教炼丹修仙之术是受老爹兴王朱佑杬影响。 其实说对也对,说不对不算对。 原因是朱佑杬并未像朱厚熜一开始就对道教那么痴迷。 他之所以喜欢在这道观,说到底是这里环境好、清幽。 另外,作为皇子,朱佑杬并不想其他藩王只是吃喝嫖赌、一味享受,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一个对外面自由世界有畅望之人。 只是却被困在这偏安一隅,除非皇帝召见,一辈子不能离开此封地,直到老死。 年轻的时候的朱佑杬是不甘心的,是的,他曾偷偷逃出封地,游历名川大山。 纵然经历了曲折和各种危险,当中他也受伤过,但他觉得这一生不算虚度。 唯一不足的是,他承受了安陆之地的藩王魔咒:子嗣艰难! 寄托他梦想希望的大世子朱厚熙夭折后。 兴王妃生下了女儿长善郡主,给这个阴云密布的兴王府带了些许慰藉。 可那女儿没满3岁,竟然在一天夜里突然就夭折了。 兴王、兴王妃差点一夜白发。 在幕僚推荐鼓吹下,兴王开始接触道法转移心中的苦闷,也结识了玄妙观的道长纯一道长。 兴王也只是在玄妙观喝茶静修而已,并未痴迷道法。 只是一天,他来道观,小道童突然告知他,纯一道长于前一天晚上突然仙逝。 他回到家中,家仆告诉他王妃刚被御医查出怀孕。 就有传言说是纯一道人投胎王府,朱佑杬将信将疑,无论如何,王妃怀孕是件喜事。 十个月后,兴王妃生下了二儿子朱厚熜。 这小子如今12岁,虽然身体看着瘦弱,但好在无什大病。 后侧妃王氏生下善化郡主。 王府有了两个孩子,安陆州封地绝皇室的谣言渐渐得到平息。 兴王朱佑杬觉得玄妙观是福地,那里就成为他经常休憩之地。 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玄妙观基本算是王府后院。 兴王的棋艺算不上差,只能说进步空间很小。 原因就是这是当权者的苦恼。 作为王府甚至安陆州的老大,知道他身份的人,有谁敢随意跟这位认真下棋。 基本跟他下棋之人都是虚与委蛇的,这就造就了朱佑杬很难遇到真正下棋的对手。 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承让自己,说出来又会让那人诚惶诚恐。 时间长了,他就索然无味,干脆自己跟自己对弈。 今日在此下棋确实是骆安回禀说有一少年跟自己长相相似。 他很是好奇,故意在此等待查看。 见到的时候惊异确实是真的,如果不是那孩子太过于年轻,他都怀疑是他自己本人,那就是活脱脱年轻的时候的自己。 他不是无知之人,知道天下之大,任何事情都有之。 事情不弄清楚,不会妄下断言。 刚开始下的时候,他的思绪乱飞,想到若干种种。 片刻之后,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小子真是一点不客气,步步紧逼,一点不承让,自己稍微慌神,差点被他逼入绝地。 最后以朱佑杬险胜而结束。 对于刚才不小心输掉一子儿,秦邵很是不甘,很想再来一局搬回来,王寅从山下远远走过来。 “今日时间不早,家人等回,等有机会再与道长切磋!” 秦邵这才想起自己在这耽误不少时间,急忙起身要告辞。 朱佑杬似乎也意犹未尽,问了秦邵情况,相约下次再来下个痛快。 然后目送那小子匆忙离开。 “王爷!” 秦邵刚走,从静室走出一年长男子,正是兴王府长史袁宗皋。 “确实很是相像,但可能只是凑巧!他是住在县衙西街的一个学子,平时读书,今日休沐出来游玩,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 这是两人下棋闲聊的时候,他偶尔探道的。 “是!” 袁宗皋低头颔首,随手吩咐一卫士跟随秦邵等人。 …… 秦邵等人一路紧赶到家之后,夕阳已经落山。 远远地就看到祝老头和观路在门口徘徊。 “秦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家老爷等你们好久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道观找你们了。” 看到他们,观路就奔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看到祝老头迎了过来,急忙从车上下来,走向祝老头,揖了一礼。 “自明,县衙贴出公告,县试的时间提前了,挪到了9月份!” 祝枝山神色焦急地说道。 他是早上才得知消息的,听说今年的县试继续举行,因为二月份耽误,挪到了9月份。 刚开始还不是太相信,直到贴出了公告。 后来想想也是正常,因为贼乱,一些地方已经持续两年科举暂停了。 选拔人才是持续的,一旦停下影响是深远。 所以出现提前状况,祝枝山觉得是正常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于普通学子可能影响不大,人家都学了那么长时间了。 自己这学生秦自明那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才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距离考试如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刚上三个月学就要跟人家学了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一人一起考试。 “自明,这马上就要报名了,你说你这是报的好,还是不报的好?” 祝老头紧张地问,那种急切比秦邵本人都急。 “我们回去慢慢商量。” 秦邵将路上在农户家买的桃子比较甜软的给祝老头挑了一些,带着那些桃子跟祝老头回到他的书室。 他不懂得这大明的考试制度和流程,所以了解的都是韩瑾蓉告诉自己的、附近打听的,然后最全的就是祝老头给自己讲解的。 祝老头突然说要改到九月份,他听了属实觉得有些懵逼。 祝老头一番解释,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就直接报名好了,有机会就试!” 秦邵直接说道。 “你……可……可你就学习一个多月,再加上一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就参加县试,人家可是学了十多年才参加考试的,你确定要报名?不是太开玩笑?” 祝老头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虽然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有些激动。 毕竟时间突然调整,明年县考的时间还不能确定。 万一再有什么问题,对辛苦学子们的影响是不小的。 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他觉得秦邵这次还是不要报名了,等明年或者后年就行。 他学的时间太短了,万一参加考试,考得太差,担心他的自信心受到打击。 第69章 大明县试 “反正还有一个多月,不耽误,我多读读背背,不成问题,考不上,明年或者后年再来!” 秦邵不在乎地说道。 看到这小子不在乎的样子,祝老头才松了口气。 想当年他们参加考试的时候,一个个如临大敌,很是重视。 这小子如此不在乎,也好也不好。 好的一面是这样心态好,不会紧张,很多学子平时学的不错,一旦考试就拉胯了。 原因就是心态不好。 不好就是他担心这小子太不在乎了,很容易不好好学。 他这种性格,让他报名也好。 考的差也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放下轻慢之心,以后好好苦学。 …… 在祝老头指导下,秦邵找到本县的廪生,交了3两银子,人家查看了他的出身资料,自动帮忙找到四个人跟他互结保单。 跟前世找中介一样,只要钱交上了,符合条件,一切都很快搞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最后的冲刺学习。 前些日子秦邵已经将要考试的13本书背诵了10本,剩下的三本,用了两天的时间也很快背完。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默写那些书。 他的记忆力、理解力现在真是超群,只要自己用心记过的,基本过目不忘。 那些原先觉得困难的繁体字,在这些日子的练习和记忆下,也已经很熟练。 尽管他的书法还谈不上多好,好在他以前练习的就是正楷书法,工整整齐,还看得过去。 唯一的弱项就是做诗和做文,做文还可以,反正结合四书五经发表观点议论,注意形式格式。 做诗对他来说有些难,要知道在前世他们可没有学习做诗这个技术活。 最多也就背诵一些诗歌而已。 他必须得让祝老头在做诗这方面好好教教自己,到时候弄个比葫芦画瓢也行。 接下来又传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那就是他擅长的算术一科不加入童试。 原来算术科虽然在前面的朝代有,但是到了大明几度被废除。 结果到了正德朱厚照这里,这个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听说前朝考什么算术,就让加入里面。 真是够阴晴不定的! 祝老头不是很高兴,他在这一科没少花费时间学习。 要知道他年纪大了,数学这种动脑子的东西,对他来说有些难。 好不容易啃得差不多了,这又不考了! 秦邵也不高兴! 这大明很多人在数学方面不是很好,他还想着靠这一科朝过别人呢! 现在看来这项优势没有了! 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没时间考虑那些。 他现在必须每天练习怎么写诗,他写的太糟糕了。 祝老头好几次给他出题目,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首,祝老头说是他做的就是打油诗,狗屁也不是。 气得老头脏话都出来了。 重新复习背诵那些要靠的书籍,又找来往年县试考试优秀试卷温习,每天再做几首诗,让祝老头贬损。 这样折折腾腾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县考之日。 在这期间,田地那边的红薯已经结果,玉米棒子也可以吃了,毛豆能煮着下锅了。 这些都王寅他们带回来的,听说长势很是不错。 秦邵好几次要去田地那边看看,都被祝老头给要考试的原因给阻拦了。 为了这次县考,秦邵这一个月除了睡觉,基本都是在祝老头家里度过的。 幸好只有也一个月,如果像祝老头那样一下子n多年,他感觉自己几乎都抑郁了。 县考是在县里举行,有专门的场地。 幸好距离家里不算远,很多乡下的考生提前两日就进城找客栈住宿。 京山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 这古人也不愚笨,一些附近的住户看一些学子没地方住,也招揽学子到自己家住宿,赚个零用钱。 秦邵感叹自己幸好买房在这京山县城,可以舒服住在自己家。 他前世听说这古代科举要连考几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想想真是受不了。 听祝老头解释才明白,县试和府试不用,虽然考四场,考完当天就可以回去,第二天接着考。 一个小小的县试就要考四天,真够不容易的,但想想不用跟屎尿呆在一个房间,还是能忍受的。 考试那日,韩瑾蓉天不亮就做好饭,他们吃好饭,送秦邵去考场。 祝老头也出来了,秦邵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回去,说自己考完会去找他。 天刚蒙蒙亮,考场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今天县里参加县试的人有将近四百人,比往前还要多。 虽然因为贼乱,有些人买条件再读书放弃了,但是因为去年县试停止,两届的考生都聚集到这一年了。 还有往年没有通过考试的重考学生,造成了今年是人数最多的一年。 怪不得祝老头劝自己这次放弃,说到底是这次考试人数最多,是竞争最激烈的一次。 但已经报名了,自然就要博一次。 进入考上,有士兵守卫检查。 秦邵将自己的文书和考牌交给一个士兵查验,然后将书箱打开,让另一侧士兵查看。 书箱里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墨锭、笔筒、笔架、砚台、火石、蜡烛、两条毛巾、大包油纸包裹的喷香油馍、装满水的水囊。 因为开考早,或许天气阴暗的原因,在这大明参加考试,不仅要自带吃喝,还有带着照明的蜡烛。 士兵验证完是本人,又查验过带的东西,开始搜身检查。 没有前世传说的那么夸张,比如脱掉衣服之类的。 九月的天气虽然凉爽,但中午还是很热,人穿的少。 只需伸手拍下看有无带小抄或者衣服上手臂上写有字迹之类,就可以了。 检查完毕,秦邵终于可以进场。 虽然没有前世电视剧中描述的那样夸张,但也很不容易。 自己拿油馍都被打开查看,也不知道那士兵洗手了没有。 想想特殊时期,逃难时候那么艰苦都挺过来了,这会儿也没那么矫情了,总之,眼不见为净! 所有考生被检验过关后,他们站在场地上等待。 秦邵看到了县令鲁廉献、县丞秦文斌、鲁主薄等一种官员陆续出现。 他们拿起香对着孔圣人上香参拜,结束后,林教谕当场宣读考场规矩。 秦邵只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终于读完了! 鲁廉献一声令下:开考! 考生开始陆续进入了考场。 秦邵根据自己的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号房一排排地连在一起,除了一块木板当桌子,里面一个椅子外,什么也没有,跟个猪舍一样! 是的,秦邵想起自己前世去养猪场参观的时候,跟这差不多。 掀开木板,秦邵进入号房,里面空间也不大,也就能刚刚转身。 幸好自己吃的不算胖,进入还算自如。 一个胖子刚好在自己对面,斜着身子进入,差的转不了身。 秦邵忍不住发笑出声,那人却狠狠斜瞪了他一眼。 第70章 遇到难题 毕竟自己不是很礼貌,秦邵觉得不好意思,朝对面胖子拱了拱手。 那人却脸一歪,理也不理! 算了,无缘也不必交际,秦邵也不想那么多。 将书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笔墨纸砚都准备好,单等发卷。 等的时候,他拿出水喝了一些,但也不敢喝太多,虽然里面放了一个桶,据说是可以撒尿的。 不过他还真不想在这开着门的地方撒尿,更何况那尿骚味可能弥漫这个空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考卷终于发了下来。 今日天气还算可以,光线也行,他这个位置朝阳,不必点蜡烛。 他看到斜对面有个角落位置,那地方有些黑暗,那个考生点上了蜡烛。 考卷有19张,有4章演草纸。 秦邵根据考官喊的考卷情况,对照了下,发现试卷没有问题,没有残损、错漏之处,随即开始研墨准备答题。 这第一场考试的内容是帖经。 内容都是从四书五经里面摘取出来的,有上句让填写下句,或者有下句填写上句,或者一个句子空几个字让填写完整。 跟前世语文考试的填空题及默写题有些类似。 背书是秦邵的强项,这些时日,那些要靠的四书五经早已被他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 这一场对他来说那是相当简单。 只是他没敢大意,在这古代字体和卷面占很大分数比例,为了避免写错,他尽量放慢答题速度。 确定之后再下笔写。 写完之后,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完全无误,随即放下笔来。 抬头看的时候,他发现并没有提前交卷子。 在前世每次考试,无论题难与否,都有提前交卷纸的。 提前交卷纸的一般有两类,要么什么也不会,随便写写,早点交早点完事。 当然也有成绩优异自信无比的。 秦邵尽管已经做完,也不打算有什么改动,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一点,免得树大招风。 他抬头看其他学子,有不少人抓耳挠腮,也有沉思状的,倒是没有人提前交卷。 这事其实他问过祝老头,他说县试算是相比较简单的考试,一般还是有比较优秀自傲的学生提前交卷的。 只是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人交卷。 秦邵毕竟对这个时代了解还不是很多。 这次之所以没有提前交卷者的原因,是因为今年县试的考卷相比较往年整整多了两页考题。 题量不仅增多了,并且题的难度也加大了不少,有不少题是很偏的。 原因是去年停考了一年,学子增多,上面的意思是很多人多学了一年,自然要增加题量和难度。 秦邵看了个对面那个胖子,整个人处于焦灼的状态,抓耳挠腮,应该是很多题不会做。 因为胖,坐在那里吱吱扭扭的,引得考官不时朝这边张望。 秦邵想笑,但想想胖子先前那眼神,还是忍住了。 他又远望了一眼能看到的考生,先前进考场的时候太乱,没太注意。 这次看的时候发现各种年纪的都有,有看起来脸盘稚气,跟小学生一样的孩子。 还有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 可真够坚持的! 想想自己18岁,将近19岁,也不算年纪很大。 因为人数众多,那些考官们只是走来走去。 没有出现那个考官欣赏那个学生,故意在他身边查看情况。 更没有人来看秦邵的卷纸答题情况。 虽然那鲁廉献和鲁主薄以及包括秦文斌都对他印象还算深刻,但这么多考生,根本就没注意道他。 对于鲁县令来说,他现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估计早就忘记自己存在了。 至于那秦文斌,巴不得离自己更远些,更不会关注自己。 约莫到了日中时分,逐渐有人交卷了。 纵然这是九月份,但日中时分天气还是很热的。 如果出汗多,再将试卷弄湿弄花总归不好。 秦邵有些想上小号,坐在那里也无事,也借着人多交了卷纸。 出了考场,他远远就地看到了小三子和王寅。 看到他出来,小三子飞快地跑了过来。 “爷,你出来了!姑娘弄的冰水,说天热,你可以喝些。” 小三子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壶,说是从井里刚打开来的。 秦邵身上黏黏的,这会儿确实有些燥热,拿起水壶喝了几口,身上有了凉意,舒服了好多。 王寅则接过他的书箱,三人说说笑笑朝家里赶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祝老头在他们院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祝老头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只叮嘱他赶紧吃些饭,早些休息休息,接下来还有三场要考。 第二天的第二场考试,内容是墨义。相当于前世文言文的解析,取四书五经中某些句子进行解析。 释义部分也是秦邵的强项,那些句子意思分析,顾老头让他背诵了好几遍。 昨天晚上临睡前,他还在大脑中温习了一遍。 凭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不成问题,这一次相比较第一场他早交了卷。 第三场是帖经和墨义的混合考。这一场相比较第一场内容更偏,特别是帖经,留空要填写的字词不仅偏还有些变态。 纵然秦邵对那些句子滚瓜烂熟,但确定要填写的字词时候,还是有些好笑,这些出题人员是故意难为人的吧! 这场考完,秦邵看到很多考生的脸色很不好看。 有不少人出考场的时候甚至唉声叹气,说要知道这么难,就到下一年再考了。 秦邵纵然觉得自己答的不错,但这连着三天折腾,其实内心也有些烦躁。 今天他喝水多,忍不住在考试间的尿桶那边放松了下。 幸好有盖子,不然臊气够让人难受的。 第四天最后一场考试是经义和诗赋。 这是秦邵相比较薄弱的两环。 经义还好说,主要以四书五经中一句话或者一些章节句子为主题展开讨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秦邵前世喜欢看一些杂文、时评之类的,高考时候作文很多也是议论文,洋洋洒洒写一篇自己读后感并不在话下。 只不过需要引经据典,这些他搜了搜自己背诵那些书籍中的经典言论,尽量让自己的文章华美一些。 写完之后,自觉还算满意。 只是到了要做诗环节,他思考了好久。 在祝老头的引导些,又看了很多往届的考试内容,他已经将各个季节以及各种花儿、经典言论相关的诗都做了一遍。 虽然说不上精彩,但在祝老头的修改之下,还算过了。 想着到时候遇到了,将自己背诵过的诗写一首即可。 没想到奶奶的,考官竟然出题让写一首四季的诗,就是一首诗要概括四季。 这不是难为人吗? 第71章 兴王府奉正张公公 秦邵绞尽脑汁,在草纸上写了几句,感觉还是不满意。 突然脑中想起前世在大学时修的一门公共课,老师是位女文青。 课堂上时不时吟诗颂词的。 那位老师最崇拜清代的一名女才女,叫什么雪的,常常在课堂上放着古风音乐吟诵诗句。 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位老师有些奇葩,宿舍内自己一个室友常常摇头晃脑地学习那位老师。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记忆力变好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 那首好像是关于四季的诗很快映现他的脑海: 莺啼绿,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 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随着第四场考试结束,秦邵在这大明的县试终于画上了逗号,是的,逗号,等结果出来了才算是句号吧。 虽然最后写诗的过程纠结了一小会儿,秦邵总体上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 根据祝老头的分析,他觉得县试自己应该能过,毕竟是初试,进的几率还算可以。 前几名,他不敢妄言,进入下一场,他觉得还是有些信心的。 特别是出来的时候,有考生一直抱怨今天的题量太大太偏,不公平什么的。 他心里有些微窃喜,反正爷爷他是做完了。 回到家,祝老头这次没有像前三场那样表现得气定神闲,直接就问他考的怎么样。 秦邵根据自己的记忆,将考试的题目和自己如何答直接捋了一遍。 祝老头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听他诵了一遍他自己写的诗,祝老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半晌憋出一句:进步很大! 自己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剽窃人家女诗人的,祝老头也不认识人家,只好说是自己憋了半天想出来的。 哎!第一次剽窃人家的东西,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爷,咱们庆祝一下吧!庆祝你考试成功。” 王寅和小三子看祝老头露出满意的表情,直觉得自己爷定是成功了99分,那1分就是等成绩下来。 “庆祝什么?小小的县试,如此之简单,考不了案首,何曾好意思庆祝?结果还没出,且不可胡乱张扬,惹人笑话。” 祝老头一通犀利的批评,让在场的几人都不敢言语。 秦邵也只好嘿嘿笑笑,说自己会努力的,争取府试好成绩。 至于县试,他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如果大家都做得不错,竞争太大,他还真不占优势,能挂住后几名进入他就满意了。 尽管大家都怕祝老头,韩瑾蓉在晚上的时候,还是多加了几个菜,又沽了酒,让小三子叫祝老头他们过来吃饭。 院子里欢声笑语,连一向严肃的祝老头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醉酒之下,竟然大声吟诗颂歌起来。 夜半时分,才被观路、秦邵他们扶回去休息。 第二天日中时分,祝老头又过来了。 说是他打探了消息,也就这三四天内,县试的成绩就出来了。 “这么快?” 秦邵没想到这大明考试成绩出来会这么快。 不过想想,这只是初步的县试。 “府试要在十月举行,自然要快些。” 祝老头捋捋胡须说道。 “十月就要府试,这也太快了吧?” 韩瑾蓉惊异地说道。 按正常秩序,县试一般在每年的二月举行,府试是每年的四月。 因为停办了一年半的原因,今年在九月举行,他们想着按照以前的政策,至少推迟两个月,十一月举行。 “十一月天气太冷,上面考虑了一下情况,申报十月举行!” 祝老头解释道。 这老头有背景,还暂时安家在安陆州,应该在这安陆州有自己的关系网,不然也不会这快知道消息。 安陆州这里在南北方的交界处,虽然冬季比不过北方一些寒冷的地方,但十一月份也是湿冷的季节,有时候可能还会飘些小雪。 在考场那种猪圈猪栏的环境考试,恐怕一些考生没考完就先冻死了! 这年头医疗条件差,随意一个发烧感冒那可是要死人的。 “自明,你不可松懈,县考已过,不用再考虑,需抓紧苦读应对府试!” 祝老头严肃地教导秦邵。 秦邵最怕这老头絮叨,只能连连称是。 …… 尽管有祝老头的叮嘱,第二天的时候,趁祝老头出去办事,秦邵还是跟王寅他们去了东郊的田地。 约有两个月没有倒农田,那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稻子绿油油的,微微发出黄色,稻穗弯着头,在风的晃荡下,哗哗作响。 玉米也结出了棒子,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那样大,但比着临近别人家的田地,那棒子足足大了一半。 玉米中间的黄豆也发出了黄色,毛茸茸的一片片。 “主家爷,我们现在都在地里住,咱们庄稼长得太好,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我担心……所以,家里人都搬到田地这边住了!” 张大壮解释道,声音夹杂着兴奋。 秦邵已经看到田地旁边搭的棚子,原本是以为他们平时干活休息的地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住到地里了。 当即承诺只要收成好,先前承诺的奖励,一定兑现,喜得张大壮一家中午非要杀鸡款待他们。 张大壮家其实还是很拮据,除了一只鸡,也就是些青菜,主食也就杂粮。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已经是最好的款待了。 秦邵干脆直接让他们去红薯地里挖了些红薯、又摘了不少玉米和青色的毛豆,放在锅里煮了满满一锅。 又让他们掐了些红薯叶,清炒了一盘红薯叶和一盘红薯梗。 这年头的农户都十分实在,别看张大壮一家围着这么多田地,庄稼也快熟了。 他们不仅不敢摘一个玉米棒子、挖一颗红薯吃,就是红薯叶和红薯梗也不敢摘。 他们觉得如果摘了红薯叶,红薯就不长了。 秦邵告诉他们如果家里粮食不够吃,可以吃红薯叶和红薯梗当菜,不影响红薯生长。 张大壮他们才小心翼翼地答应了。 玉米和红薯很快煮好了,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要品尝一年的新劳动成果,大家都很高兴。 “哎哟!你们这真是热闹,这都弄得什么?这么香!” 一个尖尖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众人欢歌笑语。 秦邵抬头,看到了先前在稻田那边见过的白衣之人。 当时张大壮介绍说那是兴王府的张公公,算是兴王府的杂物管事。 这人来做什么? 第72章 县试案首 “秦公子好!” 张佐很是热情朝秦邵打招呼,态度倒是很是恭敬亲切。 秦邵不觉得跟这人关系有什么近的,更不明白此人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他明明记得上次那人虽然跟自己说话,但是态度最好好奇甚至些微冷淡。 突然间这样热情,到底是为哪般? 只是人家客气,自己也不好挂人面子,总要虚与委蛇一番,毕竟熟人多了路就宽! “张奉正!” 秦邵客气还礼。 他在这里一段时间,其实也明白这里的风俗。 前世看电视的时候,很多人称呼那些太监为公公,其实那些所谓的公公并不怎么喜欢那样的称呼。 相比较那样称呼,他们更喜欢被人称呼自己的职位。 果然那张奉正听了自己的称呼,脸色很好。 “秦公子,我们也是来农田这边,闻着香气就过来了,看你们吃什么好吃的,我们……” 张佐眼神带着期待。 “奉正如果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品尝我们新一季的粮食,都是红薯、玉米、毛豆之类的,虽然简单,但原汁原味,奉正也可换换口味。” 秦邵客气地说道。 尽管刚过去荒年,这些人的身份应该是不缺大鱼大肉的,这种乡间的古朴食物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是稀奇的。 自己这身份,攀不上人家王府的主人和红人,能结交些王府的管事也好。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既然秦公子想请,我们也不客气了!” 张佐一招呼,身后过来几个亲随,手里也拿着一些吃食,都是些好酒好肉。 秦邵有些惊异,这些人带着吃的,干嘛来他们这里来蹭饭? 不过人家既然愿意过来,好好招待就行! 新鲜的玉米软糯香甜,新鲜的白薯绵软如蜜,猛一吃,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且那张大壮听从秦邵吩咐,在一些玉米和黄豆中间又套种了少许晚季西瓜和甜瓜。 这会儿熟得也不少,9月中旬的日中天气还正炎热,杀上几个井水泡过的西瓜,那种香甜更不用说了! “秦公子的乡间田园生活真是不错,这个季节还有新鲜的西瓜,真是可谓稀有!” 张佐很是惊奇。 吃饭的时候,更是赞不绝口,一会儿夸玉米香甜,一会儿夸红薯软糯。 秦邵看他喜欢,干脆让人给他掰了玉米棒子,有拿了红薯和几个西瓜,让他走时带走。 张公公也不客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直接就收下了,半晌也提回礼的事情。 根据大明这边的风俗,邻里之间送东西,一般或多或少都要表示一下回礼。 秦邵觉得这张奉正好歹也是王府的小管事,管理着这么多田地,俸禄和回扣应该也不少,也不说打赏点钱,就这样吃吃喝喝,也是真够抠唆的。 不过秦邵虽然心里有些嘀咕,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些吃食,他倒不至于真跟这人计较。 秦邵他们的稻子是7月才种上的,这会还青着,估计要是10月收割了。 兴王府的则是6月份已经种上了,他们育苗的时候,人家的苗已经长出老高了。 收割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同。 “秦公子,你家的稻田稻子肯定大丰收,我们稻田原先觉得与附近比还不错,这一对比就不一样了,看来你用的那个育苗方法真不错!” 张佐感叹道。 “这还不清楚呢!等稻子下来了才知道,我们种的稍微稀些,你们种植的比较稠密。” 秦邵客气地说道。 张佐觉得有理,只有等稻子下来,看每亩真正的产量才知道。 “对了,秦公子,听说你参加的县试,这成绩快下来了吧?” 张佐突然问道。 “还不清楚,说是这三两天就下来!” 秦邵这两天一直在这边逍遥,看榜的事情,自然有祝老头帮忙操心。 反正谁去看都一样,成绩在那里是变不了的。 “爷!爷!” “秦爷!秦爷!”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惊叫声和马蹄声传来。 秦邵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等人快到院子这边的时候,秦邵看清楚是小三子和观路。 “爷!你考上县案首了!你是案首!” 小三子激动地跑过来。 “秦爷,你县试考了案首,是第一名!第一名!” 观路也冲过来。 “什么?我考了第一名?” 秦邵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他们不是开玩笑吧? 小三子刚开始说案首的时候,他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直到观路说,他才想起来,案首就是第一名! 奶奶的,他竟然考了第一名! 他考了第一名! 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他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但没想到竟然弄了个第一名!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身旁的张佐也高兴地恭喜秦邵,直说自己沾了喜气。 秦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表现的信息有些太过。 这县试毕竟只是个小初试,考试内容主要是背诵和记忆,自己在这方面占便宜,幸运弄了个第一名。 以后还有府试和乡试,可能会更难些,听说要考的内容还很多。 别第一炮打得挺响,到时候熄火了可不好。 “恭喜秦公子!我也没有备什么礼物,我这里还声两只鸡,就当礼送给秦公子!” 张佐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了两只鸡,用袋子装了,顺手放了50两银子在里面。 秦邵也不客气收下了! 祝老头还在家里等自己,说是有事情要交代于他。 秦邵也不好再耽搁,收拾了东西,带了一些玉米、红薯,又摘了西瓜,朝家里赶去。 …… “王爷,那秦公子县试考上了案首!” 张佐在秦邵走之后,也直接带人回到兴王府。 听说兴王在府里,直接回禀自己师傅李稷情况,进来禀报。 “额,想不到他还真有些才华,前段时间跟他下棋的时候,本王就觉得这小子透着股机敏。” 兴王朱佑杬有些讶异。 自从那次跟那秦邵见过面后,当中秦邵也就去了道观一次,下了几盘就结束了。 那小子说自己要参加县试,自己老师管得严,他还有三十亩田地要管,没太多时间来下棋。 说是等考完试有空了,就会再来道观。 这些日子还真就不到道观了,害得他想找个好的下棋对手都不好找。 他让骆安打听了这小子的情况。 得知是从外地新迁移到安陆州的,并且朱宸他们也认出跟秦邵待在一起的那个小孩子和那个女人。 他们三人竟然是自己先前出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三人,而秦邵正是受伤躺在地上的那青年。 也不怪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来,那个时候他们三人穿的太邋遢了! 看来缘分还真是不浅呢! “王爷,那秦公子当初说来安陆州是投靠他父亲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再找,直接就定居到咱们这里!” 李稷突然提出疑问。 第73章 兴王世子 “听秦公子说好像没找到他那父亲,说乱世可能人没了,他那姨母带他出来的时候说安陆州不错,让他定居安陆州。” 张佐解释道。 他跟秦邵聊天的时候,故意引导话题谈到了这件事。 “李稷,你派人打听一下这件事。” 兴王吩咐道。 “王爷放心,老奴当初记得那女娃说秦公子的父亲在衙门工作,如果那人确实在衙门工作,都是造册在案的,即使调任到别处,也是不难找的。秦公子当初一心寻找,突然不找了,想必是有什么情况,老奴前些日子想起这事,已经让骆安前去打听了。” 李稷笑着说道。 张佐看看李稷,一直以为自己差不多该出师了,现在感觉自己要跟老师学的还有很多。 “对了,王爷,小的从秦公子那边带了他们新种的玉米、红薯,还有西瓜,让您尝尝鲜!” 张佐献宝似的让下人将那些吃食带上来。 “这个季节还有西瓜?” 兴王很是感兴趣,他知道的是西瓜一般六七月长成,现在是九月份,还有西瓜,确实是稀罕物。 他们王府有冰窖,早些时候会放一些西瓜,也就是带八月份,只是不大新鲜。 这西瓜一看就是新鲜采摘下来的,吃一口,冰甜爽口。 “这秦公子种田还真是一把好手,西瓜是跟玉米和黄豆套种在一起的,只重了少许,小的就厚脸皮求了一些弄过来。要了三个,世子和王妃那里也送了。” “嗯,确实不错,你说他种植的玉米、红薯以及稻子长势都不错?” “是的,他种的玉米虽然棵株比较稀,包括红薯也是,但果实长得都很大,老奴给您带回来的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棒,稻子长得也很不错。” 这些还不是最大的? 兴王看那些果实硕大的玉米和红薯,想想自家田地里每年采摘回来尝鲜的,基本最大的棒子也没有这种大,微微有些失神。 “李稷,世子最近忙什么?” “回王爷,世子平时看书写字,闲暇的时候,跟林道长一起讲经布道。” 李稷如实地回禀道。 “谁允许他小小年纪天天跟经道打交道的,跟他说有空也许乡下多体验了解一下农业生产、水利等有用的东西,多学点有用的……” 兴王有些气不大一处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事生产,只一味吃喝玩乐。 湖广藩王众多,他在此多年,眼看着很多王室一日日败落。 就是先前跟自己争夺土地的襄王朱佑材,别看那么强硬能干,结果嫡子不争气,吃喝玩乐,早早地掏空了身体,一命呜呼! 朱佑材那么坚强一人,当初跟自己争夺田地,差点就到上京跟先帝辩驳,嫡子死后,还不是气火攻心,没几个月就没了! 他一死倒好,几个庶子和子侄争夺王位,皇帝一气之下,襄王的位置直接空了四年,直到四年后才有庶二子 朱佑櫍承袭。 有了襄王府的教训,朱佑杬对儿子的教育很是重视,只是这个儿子真是太娇弱了,打不得骂不得,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倒是娘们气十足! 想想真是头疼! “王爷,世子也没有沉迷经道,只是王妃觉得探讨经道有助于修身养性,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所以……” 李稷急忙说道,很担心兴王气大伤身。 御医已经多次叮嘱,王爷不可多劳神激动。 “善化怎么样了?” 兴王突然想起让他头疼的女儿善化郡主。 善化郡主是淑妃王氏所出,朱厚熜3岁的时候,淑妃剩下善化郡主,自此兴王家里有了孩子。 似乎打破了安陆藩王绝后的魔咒。 只是如今世子朱厚熜虽然身体消瘦,但还算健康。 女儿善化郡主原先娇娇胖胖的小女孩,如今9岁了,却突然生病,先前好些的时候,还能出来跟兴王问个安,最近这一段时间,竟然一病不起。 兴王请了很多医生,御医周文采更是常住家中,善化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兴王本对儿子朱厚熜小小年纪沉迷道法不满,但听李稷提到是王妃的建议,并且是为了儿子身体好。 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秦邵一路赶车狂奔,直接去了县衙附近榜单张贴处。 虽然那边还站了一些人,但看榜单时间已过,基本上所有如果不出意料,都看过来榜单。 不过还是有些人站在榜单下徘徊,有看热闹的,当然也有像他一样想再确定一下的。 看到榜首第一名的位置写着自己的名字:秦邵。 秦邵才真正确信,安下心来。 奶奶,这比当年他高考还让人激动。 “爷,我说你就是案首,没错吧!”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他的说话声让周围人群“刷”的一下,目光齐齐投射过来。 “哎呀!这位小郎君就是案首呀!” “年纪看着也不大!” “长得还挺周正!” “真是才貌双全呀!” “你说是不是考上案首就相当于府试也过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还用说,府试跟县试考试难易度题型都差不多,反正咱们大明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哪个县试的案首没过府试的,哈哈哈哈!” “哟!那这位估计以后就是秀才公应该没错了吧?” “应该是差不多,县试府试案首应该考上秀才不会有问题,但是能不能成为院士案首,那谁也说不了!” 人群议论纷纷。 秦邵在众人的眼光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同众人抱拳示意了下,带着小三子他们朝家里走去。 回去的时候,老祝头和观路已经在自己家里。 韩瑾蓉已经做好不少吃食,且从街上买了不少熟食,摆了满满两大桌,这是要庆祝的节奏。 祝老头平时喝酒少,今日因为高兴喝了好几杯。 “祝老爷,我们爷是不是以后就是秀才了?” 小三子今日人群议论,说案首考上秀才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可乱说,只是小小的县试,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会有变数,乱说,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定罪的!” 祝老头立刻严肃地说道。 祝老头参加科考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 名列前茅,突然在下一场考试崩溃被拉出去,考上晕倒发疯,各种情况都有。 即使再优秀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大话,不说可能有变故,万一被小人举报,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自明,小三子,在家说说即可,考了案首也不可自傲,更不可在外人面前说张狂之语,谨慎自谦方能避祸!” 祝老头直接对秦邵说道。 自己这个学生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年轻,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有很多欠缺,他必须多多敲打才是。 “夫子放心,学生定谨记教诲,不会随意妄言!且不说吾不算天才之人,就是那天才之人,随意枉言,可能招至嫉妒引祸患,我听说那唐伯虎就是如此言语过多,遭人嫉才受累及,我没他那才干,更不敢枉言!” 秦邵笑道。 “你认识唐寅?” 祝老头吃惊地看着秦邵问道。 第74章 秦文斌的心思 秦邵有些懊恼,自己想起唐伯虎就是才华太盛,太自傲,做了出头的椽子,被人害,直接就说了出来。 忘记自己老师祝老头也是四才子之一,还是唐伯虎最好的朋友! 真是失策!失策! “额,学生……学生不认识!只是一直倾慕那唐伯虎的才华和盛名,想起他也是因为太富有盛名引起的无妄之灾,就忍不住言说。” 秦邵只能掩盖说道。 祝老头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就是四才子之一。 毕竟在四才子里面祝老头长相最普通,虽然才华横溢,但他这人低调,自觉别人不知道他。 既然祝老头不愿意标明自己的身份,自己也没必要拆穿。 祝老头听了他的解释,没再说什么。 只是叮嘱他不要骄傲,好好复习,府试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简单,既然是考试,就谨慎对待之类的。 秦邵只能连连点头。 晚上的时候,韩瑾蓉将秦邵带回来的鸡收起来,发现里面有50两银子,告于秦邵。 秦邵知道是那张公公放进去的。 兴王府果然是大手笔,一个管事随手送人50两,真是大户! 想想自己也送他们不少东西,算是礼尚往来,以后有好吃是再多送他们些即可。 随即让韩瑾蓉收下。 …… 县丞府邸。 “老爷,那小子考了案首。” 刘忠站在书房看着自己家老爷暗黑的脸色。 “我已经知道了。” 秦文斌手里拿着毛笔,虽然看是平稳练字,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 他早已知道那小子参加县考,只是觉得凑人数而已。 他那前妻,算是前妻吧! 毕竟自己当时娶她也是权宜之计,整天病恹恹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己那老岳丈虽然将女儿嫁给他,却一直防着自己。 直到那老头去了,自己才掌住那个家。 就是那样,在那样的环境中,即使那老头死了,感觉整个宅子都是那人身影,让他无比厌恶。 最后选择离家到别处找寻出路。 那女人一直不同意,非要自己给她留个子嗣,直到她怀孕,他才能仓皇逃了出来。 总之,在那里的生活就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大男人但凡有出路,谁曾愿意入赘! 他秦文斌是有鸿鹄之志之人,怎堪屈于人下? “老爷,我观那秦郎君也算是有才之人,如今能取的案首,那秀才……应该也……也很有希望,如此之才,老爷相认,不是多个帮手?” 刘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秦文斌的长随,跟随他多年,与他的关系说实话比现在的秦夫人还要近。 算是秦文斌最亲近的亲随。 一开始是秦文斌的小厮,如今已经是秦家的管事,跟着秦文斌这些年,有不少见识。 “你说的我清楚,子不言父子过!我没想到他还能有两把刷子,本以为他不定在什么地方谋得些银两,在这安陆安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县试还出类拔萃!再等等看看,如果他真有用,再说!” 秦文斌思虑了片刻说道。 “少爷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胡氏的儿子,那小子最近不见总不见踪影。 “少爷跟一帮书院学子秋游去了,说是过两日就回来。” 刘忠回禀道。 秦文斌和胡氏生的孩子秦敏元已经18岁,先前的时候通过院士考取了秀才,只是名次比较靠后,没获得廪生的资格。 秦家现在家底逐渐丰厚,且胡屠户经营肉铺的一部分银子每月都孝敬给女婿一部分。 秦家自然不会稀罕秦敏元得廪生那些补助。 秦文斌希望儿子能在乡试中拔的头筹一举中第。 “女婿!女婿!女婿在家无?” 院子里的吆喝声,让书房里说话的刘奎和秦文斌惊了一下。 “亲家胡老爷来了!” 刘忠朝外面看了下说道。 “整天吆吆喝,没一点正常的样子,以为这县丞府邸是他那菜市场!” 秦文斌脸色很不好看。 “老爷,我看秦老爷带来了猪肉,这不是月底了吗?说不定还来送银两了!” 刘忠眨眨眼睛说道。 “你去引开他,我从后门出去。” “是!” 刘忠迅速出去招呼胡屠户。 秦文斌趁刘忠跟胡屠户应酬,急忙将笔扔下,穿上衣服,朝后门溜去。 …… 县衙。 “爷,那秦邵竟然真的考中了县案首,果然是有几分才能,你说我们要不要……” 鲁主薄对仰躺在椅子的上鲁县令说道。 “哎!” “我也想招揽,先前已经看出那小子非一般人,不仅我,就连方大人一开始也有心思,只是他长相跟那兴王……方大人都不敢趟那浑水,我敢吗?我出来的时候,岳父就叮嘱我万事谨慎。我一武官,坐在这位置上,很多人都有想法。” 鲁廉献忍不住叹气。 “爷不用担心,安陆城池保卫,你立下大功,无论你是武官与否,咱们现在已经在这京山站稳脚跟!那秦文斌虽然有小心思,但我观下来,他那人有那心没那胆和才,不足为虑!” 鲁主薄直接说道。 “你我在这说说就行,出去不可乱说!” 鲁廉献看着粗狂,其实是粗中有细,圆融通滑之人。 “爷,我明白!那秦邵真的跟兴王爷有那么像吗?” 藩王除非必要,一般不跟地方官明面上牵扯太多,自己家老爷也只见过兴王一次,鲁主薄更是未曾见过。 自从鲁廉献说那秦邵跟兴王相似后,他好几次偷偷观察那小子。 确实气度非凡,相比较同龄人沉稳自信,只是还是无法跟王室贵胄的兴王联系在一起。 “不是像,而是非常像!” 鲁廉献有些感叹,先前还不觉得,自从见到拿兴王,看到秦邵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都会心虚几分。 原先觉得那小子是人才,总想亲近,现在见到那人,无形中有了敬畏感和距离感。 “你说兴王要是知道了……” 鲁主薄欲言又止。 “算了,别出那么多幺蛾子了!方向那人都没动静,我们干嘛惹事,万一……我们还是远观就好!你放心,那小子非池中之物。兴王不出门,世事知千里!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不过兴王要有想法,应该早就下手了,如今这秦邵已经成为县案首,很多人都知道了,再动手估计不容易了!” “哎!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人?如果他不是从外地过来,我真怀疑是兴王的……” “对了,秦文斌那里你也盯着,我总觉得他跟那秦邵关系不简单。” 第75章 德安府府试 府试考试时间已经确定,是十月中旬。 虽然那时候天气还算冷些,但安陆这边还不至于下雪,稍微穿得厚些,都能应付过去。 秦邵觉得时间还可以,平时二三月份,早春时节,那天气其实也够冷的。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十月中旬是地里庄稼收割之时,那些庄稼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种的第一季,本来要参与收成的。 目前来看,不考完府试,那祝老头是不会同意他去地里干活的。 县试过了,祝老头对他的要求更为严格。 给他安排了一整天的课程,就是到了休沐日,还要带他出去采风,说是要观景做诗什么的。 秦邵只能提前安排好收秋事宜,让王寅多招几个临时工一起帮忙收秋,免得收割不及时影响产量。 说是十月中旬收割庄稼,其实十月初已经开始,地里的黄豆已经成熟,可以收割。 虽然这古代收割技术不比前世,但他们雇了人,倒是收割挺快。 大豆是套种在玉米中间的,8亩红薯,7亩玉米和黄豆套种。 黄豆约有3亩。 收割下来,产量接近5石。 这个产量秦邵还是满意的,怪不得人常说,湖广熟,天下足,这古代没有化肥的情况下,3亩黄豆能产量接近900斤已经很不错了。 秦邵收这么多黄豆,其实主要是为了打油,大明这个时期已经开始用黄豆打油,只是油产量低而已。 他准备将这些黄豆除去给帮忙农户分些,其余都自己家食用,自给自足,原生态产品。 黄豆不仅不禁能打油,还能做豆腐、豆腐脑,补脑益智,很不错的食品。 黄豆杆子能做牛马的饲料,一点都不浪费。 黄豆收下来,秦邵让王寅给张大壮家一袋子黄豆。 他们喜不自胜,要知道这年头吃都不够吃,对于他们这样条件的农户都不敢种黄豆这种作物。 主要是相对于其他作物,黄豆产量小,并且主要是用于吃油。 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平时也就几个月吃次动物油开开荤。 就是这些黄豆,他们还考虑着压完油拿出去卖了,自己家只留一小壶,有豆饼子吃就是改善生活了。 红薯和稻子他们种的晚,估计到十月中旬以后才能收割。 那个时候秦邵估计自己已经参加完府试了。 至于玉米,留给张大壮他们帮忙,4亩玉米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小事。 收割完黄豆,已经是十月七日。 距离府试不到一周的时间。 “自明,明天你们就准备东西去德安府,不用耽搁了。” 晚上的时候祝老头到秦邵家交代道。 “还有一周的时间,去那么早?” 秦邵有些惊异。 “这怎么叫早?想当年老夫在外县考试,提前半月已经到了当地,找好客栈,熟悉当地状况,你这已经很晚了!” 祝老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秦邵这才想起,这是古代,纵然那德安府距离自己所在的京山并不算很远,但也要一天半才能到达。 秦邵府试考试的地方并不在安陆,而是在德安府。 这次府试由知府主持,秦邵他们必须到德安府考试。 祝老头说的其实也对,虽然德安府也就是邻县的距离,但毕竟是考试。 他们到达那里还要找客栈,熟悉路况,看考场。 这就需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 前世秦邵参加高考的时候,因为他住在乡下,自己老爹城里的家距离考试点也远。 他就必须提前几天在考点附近租住旅店。 在古代,原来也是一样的。 听说会试是在上京,很多举子为参加考试,提前一年时间要到上京。 毕竟路途遥远,还有水土和可能出现的状况,必须要做好准备。 在这里古代,考生参加考试命丧路途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 想通这里的关系,秦邵急忙点头,同意早点出发。 先前他们还想着提前三天出发,都不成问题,经祝老头这一提醒,才想起,如果很多考生跟他一样的想法。 大家都在那个时间去,估计到时候订客栈就是个问题。 大家原先不是很懂,一听说府试考试要到外地,就觉得不放心。 刚开始秦邵打算带小三子去的。 韩瑾蓉想着考试要考几天,吃饭也是个问题。 先前秦邵考试的时候,虽然住在家里,每天都是韩瑾蓉帮忙做好吃的,喝的,他们全方位守护。 这回府试比县试还重要,就很担心。 秦邵一看这状况,干脆让大家一块去,就当去转转。 一路走来都是逃荒,根本没时间观察各个地方发展状况,说不定看看,还能找个商机也不定。 就是找不到,就当游历了。 说走就走,嘱咐观路帮忙看着院子。 几人赶着骡车,韩瑾蓉连重要的锅碗瓢盆炊具被褥都带上了,说是如果有地方好方便给秦邵他们做饭,外面的饭不好吃,也不方便。 想想安陆这边客栈有能做饭的厨房,秦邵觉得带着也可以。 驾着骡车,一路奔走。 当中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驿站。 驿站很简陋,除了有牛马补给水和材料的地方,基本就是大通铺。 他们付了几文钱,补给了开水,给骡马添了材料,继续上路。 韩瑾蓉坐在车厢里面,他们三人轮流驾车,其他人休息。 不到正午时分,就到达德安府。 德安府虽然是首府,城墙自然比安陆州城墙要高大很多,城内因为科考的原因,人流络绎不绝。 查了路引,交了进城费,他们赶车进城。 打听了考试的地点和附近的客栈,果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也有人人没来客栈已经定下了。 应该是本地有亲戚,提前帮忙定下的。 他们来的也不算晚,还有少许客栈剩留。 只是房间不是太小、偏僻,就是位置不是很理想。 价格也比安陆要贵些,好些的上房300文一天,下房200文一天,包三餐。 饭食很简单,也就些米饭、咸菜和稀饭。 考试那天就是带的是馒头,好带。 “这条件太差了,考试那是费脑筋的!” 韩瑾蓉首先表示不满意。 “客官,你们要定就快定下来,不然过两天就没有了,这几天陆续有学子过来考试,到时候价格说不定还会上升!” 老板直接说道。 “秦爷!” 秦邵正有些犹豫,王寅从外面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几人迅速辞别老板出来。 第76章 有人卖小抄 原来王寅本想找个附近寄放牛马的地方。 客栈本来也有,但因为前来考试的学子太多,地方有限。 并且因为牛马太多,那些伙计就不容易慢待。 附近已经有住户做这样的生意,价格也便宜,不少人住客栈,则将自己马车放在附近住户家里照料。 王寅在寻找的时候,发现一家住户家里有空余房间,就询问能否出租。 住户是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做小生意的儿子,家里宅子是祖宅,房间还算多,但因为位置稍微靠里面,并不能当作门面出租。 老汉年纪大了,不能赚钱,他儿子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赚的银两堪堪顾住两人花销。 家里虽然没有牲畜,但还有一牛棚荒废,就想着招揽个牛马,赚个零花钱。 王寅问房子出租的时候,老汉很是惊喜。 要知道赶科考的学子,很多都喜欢住在客栈,住在客栈不用料理食宿,且学子聚在一起方便交集或者获取消息。 住在普通住户家里的也有,但家里也要条件好,配备各种必需品。 老汉家里拮据,配备被褥等东西都要花银两,他家里无力承担。 听说有人要入住,重要有床即可,自然十分欣喜。 王寅想着他们带着被褥还有炊具,租几间房住更方便一些,就问秦邵意见。 秦邵当然愿意,他倒没想跟那些学子交集什么,考完自己就可以了。 立即带着人跟王寅去了那住户家里。 房子虽然旧些,倒是干净,房子分前后院,老汉和儿子平时住在前院,后院就空出来了,很是幽静。 至于做饭的地方,院子那么大,随意找些石头搭灶,凑合做饭的地方也不麻烦。 当即就定下来。 还有五天考试时间,考完试准备在这德安府转悠两天,干脆直接定下七天的时间。 老汉觉得他们占了大便宜,反正房子就是空着,犹犹豫豫要价1两银子。 秦邵他们直接付了,然后将骡车赶了进来,帮着老汉将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安置下来。 老汉儿子也是个实在人,回来听说了情况。 直接从外面搬了些砖头过来,给他们垒了个简单做饭的厨灶。 家里后院还种了不少蔬菜,他们如需要,可随便取用。 这年头读书人都是很让人尊敬的,听说秦邵是安陆京山的县试案首,更是对他们殷勤备至,弄得秦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收拾好,在街上饭店吃了些吃食,就回去休息。 一路奔波,一直到天色将晚,秦邵才醒了过来。 韩瑾蓉要做完饭,被秦邵拦住了。 累了这么长时间,没必要还要做饭,晚饭都去外面吃,刚好可以看看周围的夜市。 听房东顾老爹说德安这里晚上的夜市还挺热闹。 特别是每年学子前来赶考的时候,最为热闹,晚上亥时之后才会宵禁。 几人到了顾老爹说的夜市街道,果然人流如织,很是繁华。 各种小吃和杂耍玩意,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安全,秦邵让韩瑾蓉穿了男装,行走也比较方便。 他们在一处饼屋吃了云吞和饼子,开始逛起夜市。 经过一处客栈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有不少穿的是学子装。 小三子好奇,直接挤了进去。 秦邵好笑地看着那些人群,想起前世抢购东西的大爷大妈。 “爷!爷!有人卖小抄,你要不要也买份?” 小三子挤出来的时候,帽子都乱了。 “什么小抄?”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莫非这朗朗乾坤之下,有人竟然敢卖习题试卷不成?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是小抄,1两银子一份,可不便宜!” 小三子说道。 不过这东西如果能帮助考试,小三子这抠唆鬼倒是觉得自家爷可以投资试试。 秦邵觉得试题应该不会被泄露,这事太大了,如果泄露考试试题,这在古代可是杀头的大事。 就是有泄露,也不至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挤上前查看,原来是卖前几年府试的试卷,做成了小册子,他们就叫作小抄。 价格还真不便宜! 那么小小的一本册子,竟然要1两银子,可真够狠的! 其实往年的考试类型,祝老头已经告知他了。 祝老头可是考圣,每年考试内容,各个地方出题大致类型,他最爱网络这些东西。 看着那些考生正想买那些东西,秦邵很是感叹。 这就是信息差,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估计快到考场了才会接触到。 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他们就回去了。 秦邵听从祝老头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好好休息和看书,养精蓄锐。 韩瑾蓉每天做好吃的。 德安府虽然是府地,但物价消费跟安陆州其实相差也不是很大,只不过考试季,人流确实比安陆要多些。 王寅和小三子倒是经常跑出去转悠,不时带过来一些小道消息什么的。 哪家客栈又涨价了,有学子不满,告到府衙; 客栈老板被府衙的管事叫去训斥了一顿,直接将多余的钱退给学子,还道了歉; 来参加考试的学子,有个好像快六十岁了,都当太爷爷的年纪了,还在参考,不少人担心他能否有力气走出考场; 有几个学子在客栈那边因为口角差点打起来云云。 折折腾腾几天过去,十月15日,府试正式开考。 这次参加府试的人有180人,听说录取40人。 淘汰率并不低,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从县试杀过来的。 进入考场的时候,考生脸上的神色大多很凝重。 流程跟县试差不多,只不过检查更为严格一些,把守的兵士也比先前多了一倍。 秦邵这次还是带了饼子,韩瑾蓉给他用盒子装起来,为了保温。 没带食物的,其实考场也供应馒头,只是掏钱买而已。 不过馒头没有味道,相比较还是韩瑾蓉做的软香饼子更好吃些,也可补充盐分。 因为秦邵是县里的案首,这次坐的比较靠前的位置。 这一排应该都是各个县的佼佼者,秦邵看过去,有三四十岁的,也有十几岁的,年龄层次不齐。 府试相比较县试四场,这次是三场,考试的内容也基本差不多。 卷纸发下来,秦邵还跟先前一样,检查有无破损或者缺少。 确定无误后,又大致看了一下题型,基本都很熟悉。 他不担心那些帖经、墨义之类的考试,那些都是他的强项,所有的文章和释义他都倒背如流。 唯一担心的就是作诗部分。 作诗部分试卷发下来之后,他迅速查看了题目。 第77章 集市遇无赖 是让结合秋天关于秋菊作诗一首。 秦邵心中窃喜,这首诗他做了好几遍,让祝老头给自己修改。 反正宗旨就是美和志趣高雅。 这次府试倒是比先前县试考试更熟练、顺手。 只是题量有些大,还都是毛笔写字,确实耗费精力。 最后一场下来,秦邵感觉也有些微疲惫,这种累其实是精神的累。 他看到很多考生出来,似乎都有些虚脱,被人搀扶着走。 他出来的时候,王寅他们还赶来了骡车,想让他坐车回去。 秦邵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路逃荒过来,都忍了过来,这点对他来说基本算是小尅丝! 不过饿、渴倒是真的,还有身上脏得很,想回去冲澡。 回到家,冲了澡,吃了饭,精神总算缓过来。 考完试,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又跟房主续了两天的房钱。 韩瑾蓉建议再续两天房子再回去,她看秦邵从考场出来胡子邋遢的,有些心疼。 王寅和小三子也直接同意了! 秦邵知道的时候,那三人已经交了钱。 秦邵本来想着回去还有些事,但想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在这德安府再呆两日也无妨。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爷,你醒了,锅里的汤饼我已经温了好几次,就等您醒了,你醒了就洗漱吃些汤饼吧!” 韩瑾蓉听到他的起床声,在门外喊道。 汤饼的汤汁是用鱼骨头熬制的,非常鲜美,汤里除了饼子,还有雪白软化的鱼片,陪上嫩嫩的香葱,秦邵食欲大开。 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才停下碗。 “他们两个呢?” 看不见王寅和小三子,秦邵问道。 “在马槽那边喂骡马,房东说白天这两天也有集市,他们想等你醒了也去集市瞧瞧。” 韩瑾蓉笑道。 德安府毕竟是府,如今学子考试期间,人多,每日都有集市。 像秦邵这种考完试没有离开的人其实不少。 古代出趟门难,很多人都会转转看看,然后再回去。 秦邵吃过饭,招呼几人包括韩瑾蓉一起上集市转转。 为了方便,让韩瑾蓉也做男装打扮。 德安府的集市白天也是喧嚣繁华,三教九流俱全。 人多,韩瑾蓉紧跟着秦邵。 小三子和王寅则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拥挤。 人都有趋众性的毛病,觉得人越多的地方必定是最有趣的。 摔跤、杂耍、说书、斗鸡这些场合往往是人最多拥挤的。 其中有个卖艺的人群挺热闹,小三子最喜欢这种,拉着王寅往里面挤,看看那些卖艺的到底有什么好功夫。 秦邵也只好带着韩瑾蓉跟着进去。 卖艺的长的挺壮,跟个黑色铁塔一样,只是那些拳脚对不起他那些吆喝声,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王寅和小三子都是有真功夫的,一看就知道其底子,且听那卖艺的说话张狂,小三子更是不住地摇头。 卖艺的壮汉看两人看了半晌,一个铜板也没给,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在此卖艺几年,人多的时候最爱张狂表现,很多看热闹的人不想多事,一般会给些铜板意思一二。 如今近前这两人不给铜板不说,眼神举止似乎都带着挑衅。 这让他很是不喜,用硕大的拳头将一酒坛子捶碎,朝两人喝道: “你们两位看客,这看了老半天,为何连个铜板都不舍得给予?也忒小气!” 小三子很是生气。 王寅本就是脾气不甚好之人,如今跟着秦邵,在他的教导下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 如今看卖艺这厮如此豪横,且武艺只是花拳绣腿,自然很是鄙视。 “你这是摆台卖艺,我们是看客,自古卖艺就是个讨饭的活,给不给赏钱,要讲究你情我愿,怎的到了你们这里竟然强行要银钱来着?” 秦邵早已看不下去,这卖艺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耍艺之人,估计是周围地痞无赖一类货,直接嘲讽地笑道。 秦邵笑意更是激怒了卖艺之人的火气。 “我看你们几人就是故意挑事!” “就是挑事又如何?既然卖艺,就要拿出功夫,我看你这功夫连我这小兄弟都不如,何必在此丢人现眼!” 王寅这人除了冷面,说话更是尖刻犀利,不然也不会容易跟人干架。 他这话将这卖艺壮汉比小孩子小三子都不如,他是说的实话,那些人的功夫在他看来真的不如小三子。 但那人不知道啊! 这一挑衅,周围围观的不少闲汉更是兴奋,甚至旁边食肆里喝酒的几个浪子也高喝:“你们就干一个,谁赢了,我出一坛好酒于你们?” 食肆的浪子想必是有些身份的,那卖艺的壮汉不敢得罪,倒是抱拳唱诺:“多谢贵人出彩头!” 然后转身与王寅喝到:“我观你细皮嫩肉的,怎能吃我拳头,打坏了大家可惜,万一你是个女扮男装的娘们,我岂不是不怜香惜玉?” 这厮真是好生无礼,竟然调笑王寅面皮白净。 要知这是王寅的逆鳞! “你这厮运气不错,我是白皮,乃是那阎王爷门前的白无常,老子今天就送你去阎王府,让你看看阎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王寅直接撩衣下场,小三子要上前助阵,却被他直接给挡住。 一个飞身跳进场子,一脚踢碎酒坛子,另一只脚直接朝卖艺壮汉胸口踢去。 那壮汉本就是花架子,看王寅手脚狠厉,直接吓得连连倒退。 王寅补上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啪啪啪,十几个大耳瓜子,打得那壮汉直接哭爹喊娘。 直到那厮躺在地上哭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王寅方才罢休,吐出胸口最后一口恶气。 他刚放过那厮,只见旁边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窜出六七个闲汉,上台就冲上王寅。 “爷,我去帮忙!” 小三子说完,直接拿着棒子上台,跟王寅同那六七个闲汉战在一处。 看热闹的人看是一小孩子上台,刚开始感觉有些好笑。 瞬间功夫,见那小孩一个棒子舞得呼呼生风,瞬间打倒两三个闲汉。 王寅更是手脚狠厉,一拳一个,打得那帮闲汉哭爹喊娘,一个个瞬间逃窜。 众人没想到一个白瘦男子和易小孩子竟然将一帮壮汉打了个落花流水。 台下一阵叫喊声,食肆那边的公子也伸出头来叫好,还朝看台上扔出好多个铜板。 王寅直接食肆那边几个富家浪子扬下巴得意喊道:“酒来!” 刚才那些人起哄可是说赢了要送一坛酒。 如今他们已经赢了,王寅想起那帮人刚才起哄,自然不啃放过那些人。 第78章 通判的大舅子 那为首的公子倒是豪爽,直接让身旁的伙计提着一坛子好酒过去,并冲王寅喊道:“郎君好身手!可以来我家做事,我给你好报酬!” “感谢贵人抬爱,我为我家哥哥做事,多些贵人好意!” 王寅朝对方拱手道,然后笑着看向秦邵。 众人顺着王寅的目光,看向台下那环抱臂膀的英武男子。 台上这两人功夫就这样厉害,台下这人估计更不用说。 刚才打架那么激烈,这人只在台下观看,看来真是成竹在胸。 食肆的公子送来好酒。 王寅本就是豪爽之人,直接掂起坛子大口喝酒。 秦邵也喝了一碗,朝食肆那边领头的那白衣男子拱手感谢。 剩下半坛送于周围看客。 “爷,我听人说那坛子好酒快一两银子了,白白便宜那帮看客!” 小三子有些心疼那些好酒。 看那帮看客争抢喝酒,说是一两银子一坛呢!不免肉疼,要知道带家多好! 秦邵他们并没有将刚才打架之事当作大事,只以为一无赖小地痞而已。 没想到这地痞无赖却要为他们扯上一场小风波。 这卖艺的虽然不算是本地真正的地痞,却是与本地地痞有关联的。 他们原是外地闲汉,走街串巷练些杂耍骗些钱财,来这德安府已经几年,结交上当地一地头蛇。 因这闲汉老大会巴结,并且时常孝敬那地头蛇些好酒好肉,倒是跟那地头蛇称兄道弟起来。 几人受了打,直接就找了那地头蛇。 地头蛇收下也养着几十个个闲汉,且家里妹子做了德安府的通判的小妾,正受宠,在这城里越发颐指气使起来。 地头蛇听说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被打,并且是被外乡人打了,当即怒不可遏。 吩咐手下人迅速找到那几个人,狠狠给他们些教训。 且说那帮闲汉还真是小灵通,没过多少功夫就打听到秦邵他们是来德安府考试的学子,且在一普通住户家里居住。 看那居住环境,更觉得是普通人。 如此之人,竟敢欺负他们的人,定要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且说秦邵他们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当地的礼仪,韩瑾蓉看到德安府这里的布匹比安陆那里稍微便宜些,也让买了一些。 买完东西,又在外面直接吃了吃食,一众人回去住处。 走到门口胡同不远处,秦邵看到几个乞丐在一旁走来走去,眼神不住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他看向他们时,那些人又装作无事地朝路人乞讨。 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先前他们打的那个卖艺的应该不会只是普通混混,不然不会那么张狂。 他们挨打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没有预料错,那些人说不定来寻仇来了。 打一架他倒是不怕,问题现在他们住在这里,如果在房东家里动手,势必牵连房东父子,那样有些不地道。 这事必须在外面解决。 “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寅警觉,直接问道。 秦邵耳语一番,他的神情绷紧,然后点头。 王寅、小三子和韩瑾蓉带着东西回去,秦邵则故意一人落单,到了路边的摊位假装买东西故意落单。 在摊位闲看了一圈没有买东西,故意走到一处没人胡同处。 果然感觉背后有几个人影冲了过来。 秦邵一个转身,一脚朝身后人踢去,那人哎哟一声倒地。 又有人上来,瞬间被他放倒,接连四五个。 他的身手将那些地痞瞬间吓得后退。 这些人说到底都是些小混混,平时也就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些老实人,那里是秦邵的对手,瞬间落花流水,断胳膊断腿在地上哎哟直叫。 有一个摔倒,手脚完好的,秦邵正要上前让他跟那帮兄弟赶齐,那人直接跪地匍匐抱秦邵腿求饶:“爷爷,饶了我!饶我!” “你们是何人?受何人指使?为何对我们下手?” 秦邵直接问道。 “好汉饶命,小的们是附近的的闲汉,没事跟着李通判的大舅子黄大混口饭吃,你们先前在集市街打了卖艺的乃也是黄大的人,黄大很生气,就派了很多人来教训你们,我们只是一部分!” 那人直接说道。 “李通判的小舅子?”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嗯,我们黄大的妹子跟了李通判,是李通判最宠爱的小妾。他是地头蛇,他让我们干事,我们岂敢违命,好汉则个饶命呀!” 那人解释道。 呵呵,在这古代竟然遇到了仗势欺人的无赖,真够好笑的! 通判的大舅子,一个地痞无赖,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要如何仗势欺人! 秦邵收拾了这几个人,王寅那边也过来了,说是也在巷子里收拾了几个跟随的闲汉,还将那些人绑了起来。 一帮无赖闲汉被秦邵驱赶到一处,由王寅和小三子看着,他前往住处。 “爷,发生了什么事?” 韩瑾蓉已经警觉事情不对,在院子里焦急等待。 秦邵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一会儿将东西收拾了,放到骡马车上,小三子先带你出城,我和王寅断后。” 秦邵说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 纵然那厮只是通判的大舅子,但如果出了事情,那通判必然会偏向自己那大舅子,他们定然吃亏,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先将韩瑾蓉送走。 “爷!这样怎行?我们走了,你和王寅如何脱身?这不是完全之策!” 韩瑾蓉直接说道。 “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们是男子好说,你毕竟……” 秦邵想在想的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 “爷,我对此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你先前说那黄大妹子只是通判的小妾,并非大妇,且不说那通判是否知道这大舅子的行径,单那黄大的妹子只是通判的一小妾就在外说是其大舅子,就是那通判愿意,那大妇的态度……” “还有这大舅子在外面做下如此之事,败坏通判府的名声,那通判夫人也是有责任的,爷不妨上门讨个公道!” 韩瑾蓉狡黠地笑道。 韩瑾蓉毕竟是大家出身,知道那些官宦世家纵然富贵,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很多的,她对那里面的事情可是门清。 那黄大算哪门子大舅子!通判夫人知道了,比杖毙他就够了! “不错,还是你聪明,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妨一试!” “不过,纵然这样,有我和王寅去就行,为以防万一,你和小三子需暂且先换个地方以保安全。” 秦邵从心底里佩服这小姑娘的聪颖。 不过眼下之际,他必须的尽快找到那黄大。 第79章 事情有变? 那黄大最近刚从一些小贩那边敲得一些银两,正跟一群无赖喝酒吃肉。 还叫了几个风月女子一起嬉戏。 “他们几人去了这老半天了,也不知将那外地人拿住没有,听说他们一起的小娘子甚是貌美,害得我心痒痒难耐!” 黄大酒足饭饱思淫邪。 “哥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哥哥眼里那些长相难看的娘子在我们眼里母猪赛貂蝉!那外地小娘子听说酒店那边梁老板都说姿色甚好,哥哥这次是要赚了!” 一无赖在一旁谄媚。 这一说,那黄大更是淫邪之意更盛。 “哥哥,到时候你吃肉,兄弟们能喝汤就好!” 那无赖也不是个东西,跟着黄大没少干坏事。 “去你娘的,老子还没吃到肉,你小子就想占便宜!” 黄大伸腿就是一脚,朝无赖踹去。 他这人张狂惯了,这身边的无赖都靠他吃食,自然不会尊重那么些人。 那无赖也不敢生气,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在一边赔笑。 这时,一无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黄爷,不好了!不好了!” “你叫个鸟甚?什么不好了?再乱吆喝打死你丫的!” 黄大一个茶壶盖扔过去,吓得那送信的一个激灵,急忙躲开,茶壶盖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后碎裂开来。 “黄爷,咱们派去抓那几个外乡人的兄弟都被那些小子抓起来捆绑起来了,现在在六角巷,还叫嚣你如果敢去,也将你……将你打个落花流水,狗啃地!” 那送信的无赖瑟缩了下,急忙说道。 说完直接躲在一旁,免得再遭受那黄大的怒气。 “他娘的,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打伤我的人,是反了不成?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何方鸟人,爷我去了,定让他变成软脚虾!” 黄大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接暴跳如雷。 “哥哥,如果他们伸手厉害,咱们要不要想别的方法,免得吃了亏!” 他身后一个油滑的无赖说道。 “我还能怕了他不成?他估计不知道我的来头,既然他是来赶考的,不怕我们,必然怕我那妹夫,晚点我找人报于司马,以我妹夫的名义,定然让他们入大牢!” 黄大阴狠地说道。 “就是,哥哥,让他们入大牢!” 一旁的其他无赖纷纷响应,只有那送信的缩在一旁不吭声。 待黄大带着一众无赖再去六角巷时,那送信的无赖悄悄逃了去。 黄大带着一众无赖到了六角巷,果然看到秦邵和王寅。 一众人不由分说,直接战了起来。 秦邵还注意些分寸,毕竟他那力气,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 将人打趴下就可以。 王寅则不管那些,下手那叫一个狠! 瞬间就将黄大一众人打趴在地,不少人折了胳膊、腿儿。 “你……你敢打……我,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李通判的大舅子,你们今日打了我,定然走不出的德安府,快点给我求饶,不然我妹夫……” 那黄大被打还是很不甘心,如今被王寅踩在脚下,还想逞强。 “揍他!” 秦邵一声令下,王寅那大手直接左右开弓,瞬间将那黄大脸打得如猪头,说不出话来。 “你这恶厮,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冒充李通判的亲戚!那李通判可是朝廷命官,风光齐月般的人物,怎会有你这腌臜破皮无赖,故意污蔑李通判,败坏完名声,我今日就将你弄到李通判府,讨个说法。” 虽然这里是偏僻巷子,但因为先前的打架,已经引来很多人。 这会儿更是聚集了不少人! 秦邵和王寅用绳子绑了黄大等人,押着前往李通判府邸。 路上人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黄大。 但想起这人先前的恶行,这会看他被打吃瘪也不吭声。 也有人担心秦邵他们是外乡人,担心吃亏,想与他们透信,但看那黄大在旁,也不敢吱声。 “李通判府就在前方六角巷东面,府门最大的那家就是!通判夫人是个利落聪明的,定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一年轻公子笑道。 秦邵抬头望去,看那年轻公子正是食肆那位。 这人想必知道他们是外乡人,不知那李通判家中,特来指点。 大恩不言谢! 秦邵直接朝那公子拱手,然后跟王寅压着几个闲汉前往通判府。 李通判的府邸果然不远,约莫很短一段路程,就来到李通判家的大门前。 事情闹得有些大,早就有李通判家的下人看到乱哄哄的,还没弄清楚情况,早早地回去报信。 这几日考生考试,很多官员都在府衙工作,那李通判根本就没在家中,只有通判夫人在家歇息。 通判夫人最近心情其实很不好,通判前两日又跟她商量,想纳一房小妾进来。 其实上个月,他刚让一个外室弄进来家来,通判夫人想着他能新鲜一段时间,没曾想又看上一女戏子。 心情郁闷,通判夫人就让侍女弄些酒水过来,让侍女和侍候的婆子陪着饮酒。 刚喝了不到一杯,外面就传信说有下人有要事回禀。 通判夫人对那下人不熟悉,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家里院子洒扫的下人。 那下人本来将事情告诉门房传信就可,可那下人想立功,非要自己来禀报,好在夫人面前混个脸熟,好邀功请赏。 “夫人,外面有个人说打伤了咱们家郎舅,说是来上门赔礼道歉!” 下人只听得秦邵他们来请罪,具体缘由其实也没弄清楚。 “什么郎舅?哪里来的骗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来我通判府闹腾,我们家俩兄弟一个是礼部员员外郎,一个在上京管理家里庶务,都在上京,那人怎么能在这德安府打伤他们?胡闹!” 通判夫人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夫人,小人觉得也是,咱们家郎舅都是上京体面人,怎么会跟那些下里巴人有交集,可是他们都在门口,还有那被打伤之人也口口声声说是咱家老爷的大舅子,奴才担心其中有问题,就前来禀报!” 下人解释道。 通判府人毕竟是上京大家女子出身,自然明白其中应该有猫腻,让身边的婆子给下人些赏银,然后让她带丫鬟到门口看看是个什么状况。 婆子带着丫鬟到了门口,见两个个子高瘦的年轻人压着三四个粗壮的汉子站在门口。 那婆子是通判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人,大致扫了一眼,脸色瞬间不好看。 “这位小郎君,我观你长相不俗,读书人模样,不像是坑蒙拐骗之主,为何带陌生人到通判府闹事?” 婆子厉声问道。 秦邵惊异,莫非这通判家人不想管此事,还要倒打一耙不成? 第80章 急速脱身 秦邵朝那黄大踢了一脚,惹得黄大一声哎哟。 “不知道大娘身份?学生确实是读书人,是来咱们德安府参加府试的,确实不是行骗闹事的!只是这厮说是通判府的小舅子,我们打伤了他,只好带他来这通判府!” “我们今日来通判府只为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来赔罪,希望通判大人能原谅学生打伤他家人;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通判大人为何纵容大舅子欺负考试的学子,随意欺辱外乡人?” 那婆子观秦邵衣着根本不似闲汉,倒是有几分读书人架势。 先前不确定,现在确定是参加考试的学子,不敢太轻慢。 “小郎君,婆子明白你的苦处,只是这几人根本没有我们家夫人的兄弟,我们确实不能为您做主则个!” “大娘,你们堂堂通判府竟然不敢承认,将事情推个如此干净,这样也太有些不地道了!谁敢有胆量冒充通判府的大舅子?” 秦邵故作盛怒,直接再踹那黄大一脚。 “说你到底是何人?冒充通判府的家人,这可是重罪!” 秦邵怒喝,王寅再补上一脚。 “我就是李通判的大舅子,你如此伤我,等我妹夫回来,绝对不会饶你!” 那黄大想着已经到了通判府门口,只要李通判出来,定然维护自己。 “各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今天真是看到了!通判大人做了高官,身边的的亲戚都开始仗势欺人,我们本是安陆来考试的学子,这通判的大舅子就纠结一帮地痞无赖殴打欺辱我们,幸好我们有功夫傍身,不然早就被他们几十人活活打死!” “天理昭昭,这通判大人的家人就如此欺辱于人,就是天子脚下,天子家人都不敢张狂如此,我就不信这德安府的知府会如此纵容,今天通判府不给个说法,我定然要去知府那里说个一二!” 秦邵心中暗笑,不承认没问题,他光身的不怕穿鞋的,就不信这通判府不要名声。 那婆子一听说这秦邵这样吆喝,还要找知府,当即吓坏了! 她作为大家出来的管家婆子,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估计这几个无赖厮不定是通判家里哪个小妾的家人,本不想管这事。 一听说那人要闹到知府那里,知道读书的学子,还是考府试的,定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底层人,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真的不好。 “小郎君,你快快住口,莫要生气!婆子确信这些无赖并不是我家夫人的娘家人,不定是哪里来的骗子!” “郎君也不要生气,既然是冒充我们通判府的无赖,我们定然不会饶过,且等婆子回禀了夫人再给您答复!” 那婆子很是慌神,急忙上前安慰秦邵,待秦邵情绪稳定,说愿意等他们给个答复后,才匆忙带丫鬟回了府中。 婆子回到府中,将外面的情形一一告诉自家夫人。 夫人听了很是大怒,且不说那些让她讨厌的妾室惹事弄得府上名声受损,就那些妾室的几人污蔑自己娘家人,她就不能忍。 当即让人调查是哪个妾室的家人。 一审问便得知竟然是前段日子李通判养在外的外室,也就是那个新进接近府里的侍妾。 那个妾室先前一直很得李通判宠爱,没想到她的家人竟然仗着她的宠爱在外面如此张狂。 通判夫人早就看那女人不顺眼了。 借着这个理由,通判夫人直接让人将那妾室锁了起来。 至于外面那几个无赖,直接让家丁押了起来,单等李通判回来计较。 那婆子代替通判夫人出来,还带来几个家丁,直说不认识那些无赖,说那些人污蔑通判府的名声,是要抓将起来,等自己家老爷回来一起交于官府处置云云,让众人散去。 秦邵看他们做事虽然利落,但却将这事与通判府撇个干净,倒是打得好算盘! 后想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惩治这些无赖,好方便脱身,随即也不再计较。 “你们当真觉得他们不是通判府的亲眷?可是他们先打我们的,如果通判回来,想以我们打伤他亲眷让我们下狱,我们定会到知府那里说个一二!” 秦邵故意说道。 “你这小郎君太牙尖嘴利,这些无赖假借我们通判名声做坏事,我们通判岂会因此为他们出头?” “你这小郎君,既然是外乡人,考完试就赶紧家去,莫要在这府地长久逗留!” 那婆子不耐烦,直接赶他们离开。 秦邵和王寅相视一笑,转身离开。 …… 德安府城门口。 韩瑾蓉坐在骡车上,不时探出头张望。 周围人来人往,所谓喧嚣热闹都让她提不起半分精神。 “三子,爷他们没事吧?怎么还不回来?” 韩瑾蓉第n次问道,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大半天时间,秦邵他们还没有过来,不免有些心急。 “姑娘放心,爷他们身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只是抓了几个无赖,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三子安慰道。 其实他内心也有些不确定,不过自己家爷在他心目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在小三子心目中,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他们正有些惶惶然,忽然见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爷!爷回来!爷他们回来了!” 小三子先喊出声来。 韩瑾蓉眼角潮润,但嘴角不断地咧开。 “我们尽快离开德安府!” 秦邵直接吩咐道。 虽然那通判夫人愿意借助他们惩罚那些无赖,他们也不能确定那李通判回来,不会觉得他们故意给自己难看而给他们小鞋穿。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离开德安府。 他们带着买好的东西,出了德安府。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次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走了小路。 一路东行,快马加鞭,天快落黑的时候已经到达安陆州地界,但距离安陆城池还有不短的距离。 因为是小道,路况不是很好走,担心晚上遇到危险的野畜,路遇一村子,秦邵建议在村子留宿一晚。 那个村子在一处山坳处,是一处盆地。 村子不大,有十多户人家的样子。 他们寄宿的那家姓苏,祖孙三代5口人。 一对老年夫妇,儿子媳妇和1岁多的小孙子,儿子在镇上做工,老两口带着孙子、儿媳生活。 苏老汉说这个村子原先有十多户人,如今加上他们也只剩下6户。 听说他们是去德安府赶考的学子,苏老汉夫妇很是热情。 要知道这年头读书人本就受尊敬,更何况是参加府试的学子。 秦邵给老夫妇一些银两,让他们帮忙安排了两间住房,借助他们的灶房做些吃食。 一路行走,有些累渴,秦邵拿起水缸里的水瓢舀了瓢水喝。 刚喝了一口,“呕”的一声,直接就吐了出去。 第81章 要发财了? “爷,怎么了?” 王寅和韩瑾蓉他们看到秦邵直接将水吐出来,有些惊奇地喊道。 “咸死了!跟喝盐一样!” 秦邵直接说道。 小三子不信,也尝了一口,也直接吐了出来。 “小郎君,这水不能喝,这是我们家的盐水!” 苏老汉夫妇先前在给他们收拾屋子,并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郎君,你们要喝水,在房间内的水缸内,都是我们从山顶挑回来的,那些是甜水。” 老汉直接说道。 他说的甜水就是所谓的淡水。 “你们这里没有打井吗?为什么要从山顶挑水?” 秦邵看过此地的地图,附近的山顶确实有个湖。 根据其位置,秦邵断测是由于火山喷发和长期降雨形成的。 “小郎君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打井打出来的水都是咸的,只有山顶那湖水稍微淡些,只能从那里取水了。我们老两口年纪大,腿脚不便,都是我们家大郎(老人儿子)挑水。” 老汉解释道。 “咸水?那你水缸里的水不会是从村子水井打来的吧?” 秦邵满脸疑问。 “是的,郎君,我们村子里的水井里的水就是这么咸,大家都不敢吃,最多煮咸饭的时候用,倒是省了买盐钱!” 老汉解释道。 从交谈中秦邵得知这附近种植庄稼也不怎么长,偶尔种些玉米什么的,结的也很少。 他们这个村子主要靠山上打猎或者去更远的镇上上干活混个温饱。 秦邵看他们的吃食都是些麸糠之类的食物,老汉和媳妇衣服补丁摞补丁,几不能蔽体。 至于老汉的儿媳妇和孙子始终没有从屋子里面出来。 秦邵不禁想起老杜文章里的那句话: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晚上做饭的时候,他熬了很多米粥,让老汉夫妇也过来一起吃。 韩瑾蓉还盛了一个大碗,让老妪给房间未出门的媳妇送去。 房间内传来小娃子的哼哼哭啼声和年轻女人轻声抚慰声。 “爷,你说这地方条件这么不好,连喝个水都这么难,怎么不迁到别处?” 小三子毕竟年纪小,一路流浪虽然经历丰富,但是其实对大明很多政策不是很了解。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这年头除了读书人,很多人的消息其实是很闭塞的。 大明的户籍政策,不说普通人不能随意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就是迁移到别处,落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为迁移到安陆州可是专门买了房子才成功的。 任何时代买房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实现的,特别是一穷二白的的农人。 历史上的迁移很多都是战争或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 人活不下去才会迁移! 他们在苏老汉家住了一夜,早上做了些饭食吃完后就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给苏老汉留了2两银子,并将车上的吃食和衣物都留给了他们。 “这里是应山县?” 骡马车刚上路没多远,秦邵有些喃喃自语。 “爷,这就是应山县,也归咱们安陆州管,只不过京山县衙跟安陆州府衙在城池内,说到底还是咱们安陆的地方。” 韩瑾蓉笑道。 自家爷不知道怎么了,从那苏屯村出来,就一直喃喃自语。 “王寅,停车!” 秦邵突然喊道。 “爷!怎么了?” 那三人惊异地问道。 “往回走,往那边山坳处走!” 秦邵直接指挥着说道。 王寅纵然有些惊奇,但是是秦邵的吩咐,他立即照做。 赶着骡马朝不远处的山坳那边走去。 此处是盆地地形,他们走向的这片地更是一处凹陷地,面积约有三四百亩。 周围还稀稀疏疏长些荆棘之类的植物,而那些凹陷区域白花花一片,寸草不生,除了地皮干涸地卷起来。 秦邵昨天晚上已经听苏老汉说了他们这里土地贫瘠,不怎么长庄稼,特别是这处凹陷的地方,寸草不生。 距离稍微远的村子土地都有人购买,这处地没人要,分给村民,村民也无人要。 毕竟在大明,如果当作耕地,分到手里,可是要交税的。 这块地寸草不生,官府想卖出去,不要田税都无人接手。 谁会要这么贫瘠的地方! 对于农户来说,此时说不要赋税,万一有一天突然要了,他们可承受不起。 秦邵下了马车,走到那边寸草不生之地,从腰中拿出短刀,往身下土地挖起来。 只需片刻功夫,土壤下面的土黑白掺半,越往下,白的部分越多。 秦邵撵了一些土放在舌头上舔了下,咸咸的! 对!没错! 没错! 他找到宝贝了! 他找到宝贝了! “爷,你怎么吃土啊?” “呕!太咸了,这是什么破东西!” 小三子看着秦邵舔那些土,也跟着学了一下,当场就吐出来了。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秦邵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将自己挖的小坑用脚填平。 韩瑾蓉有些好奇,但家爷没说,她知道他心里定有计较,如果要说,肯定会说出来。 至于王寅,自家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切照做就行。 几人上车继续赶路回家,约莫中午时分回到京山家中。 他们刚到家门口,祝老头已经在门口等待。 并不是祝老头能掐会算,算到他们今日归来。 而是这几日考完,祝老头每日走会到门口转悠,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见到秦邵回来,什么也不顾,拉着秦邵到自己家中,问了考试的情况。 还是跟上次一样,秦邵跟祝老头复述了考试的内容和自己的答题情况。 祝老头听了满意地不住点头。 “自明,很好,只要你保持这个势头,好好苦读,定然能步步高升,摘得桂榜!” 祝老头高兴得呵呵直笑。 自己这个学生能否摘得府试案首他也不能确定,毕竟这科举考试除了答题能答对,还有做文、做诗环节,再加上卷面分什么的,考试成绩有很大主观性。 但根据秦邵答题状况,通过府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夫子,我知,定然继续努力!” 秦邵答道。 他没再反驳老祝头,自己纵然有别的打算,没必要这个时候触祝老头的雷。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书房内。 秦邵在纸上写写画画,回忆前世的点点细节。 应城、云梦…… 对!对!就是那个地方,云应盐矿! 大夏no,2排名大盐仓,坐落于湖广安陆附近的云应盐矿! 位于盆地凹陷处,有80个盐群,每个盐群有1~27层盐,含盐总面积2000多平方千米以上。 59年才得以发现,截止2010年,3个矿坑产量145万吨,更多矿坑正待开发! 有专家预估,云应盐矿资源储量预估280亿吨。 280亿吨! 280亿吨! 那块盆地之地如今无人想要,卖不出去! 秦邵的手有些想抖。 第82章 大明盐(严)业 秦邵之所以知道这个盐矿,并不是他对地质方面有什么研究。 而是他前世的一个同学就是应城这个地方的。 那个时候他刚上大学没多久,爷奶故去,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没法再住。 他那个爹害怕自己娶的小娇妻不高兴,不让自己归家。 他只能在外地勤工俭学。 那个应城的同学因为家境困难,也勤工俭学,两个难兄难弟经常结伴打工。 有一年盐矿刚好招暑期临时工,那同学就邀请他一起去。 他在那里熟悉了云应盐矿的具体情况。 没想到在大明正德时期,这里的盐矿已经形成。 必须想办法把那些地买回来! 听那苏老汉的意思,那些地因为不能生长庄稼,分给别人都无人要。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那些地到底归谁管,为今之计,是先打听那些地的情况。 那苏老汉刚开始说那些地是官府管,后来又说自己也说不定,好像是哪位王爷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那些地在别人认为无用,买是应该好买,问题所有人不要的情况下,自己买定然会引人注意。 自己用什么理由购买呢?总要编个合适的理由。 还有就是,就是那些地方是盐矿,自己买了之后如何开采也是个很大问题。 盐业是很多朝代的经济命脉,也是任何朝代离不了的必需品。 “人间百味盐为上”——嘴再刁也没有听说过,有谁不吃盐的。 大明对盐业监管那可是相当严厉的。 《大明律》规定,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 除谋反外,罪莫大于贩卖私盐,格杀勿论。 这种规定是相当严苛的,就是说不论贩卖私盐者什么身份、贩卖的盐有多少,一律追究责任。 要知道盐业的税收基本占大明国库收入的一半。 大明后期国库空虚,崇祯穷得差点穿裤衩,原因就是大明后期权贵私盐贩卖、贪污盛行,国库收入锐减。 但有暴利的地方必然有亡命之徒,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有暴利可得,就会出现铤而走险之事! 只是秦邵不不是那些亡命之徒,他现在有自己房子、土地,如果不出意外,有可能考取秀才。 偷偷挖私盐来卖,这件事是行不通的! 太招眼了! 并且也是行不通的! 正德年间对盐业的管理还是使用开中法。 就是商人如果要贩盐,比如向边境运送粮食以满足军队需要。 粮食送到之后,军队会给商人打一个收条,证明商人为军队运送了所少粮食。 商人可以通过此向官府换取盐引(就好比前世一些时期的粮票、油票),凭着盐引再去盐场换取盐。 换了盐之后也不是说你想在什么地方卖就可以在什么地方卖。 还要到指定的区域销售,越出规定的销区售盐,就以私盐论处。 成本之高,大明的盐也是相当贵的。 就安陆这边的盐的价格便宜的时候要接近两分银子,贵的时候达到三四分。 也就是说一斤盐的价格,放到前世最高价的时候可达每斤将近百元,可知盐之贵! 因为盐的暴利,很多贩卖私盐的往往是一些权贵。 听祝老头说,前些年刘瑾南下替皇帝办事,曾要长芦盐引一万二千引,户部只给一半,正德帝还不满,亲自去找户部要。 这家伙带头搞空国库,真够奇葩的! 刘瑾党羽毕真等人在天津贩运私盐牟取暴利,又掠夺商旅欺压百姓,无恶不作,长芦盐正时涂桢执法如山,处决了毕真等人。然而廉吏涂桢却被刘瑾矫旨杖死。 祝老头说起这件事叹息不止。 连正德帝都带头弄私盐,这大明盐政败坏,国库空虚可想而知。 “他们都是在掏空国库!掏空国库!这是千古罪人!罪人!” 祝老头痛恨地说道。 吓得秦邵一激灵,这不是说自己吧? 自己通过祝老头打听盐业问题,其实也是为了开采私盐,这是不是也无形中在掏空大明国库? 可是他只是一介小民,大明江山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钱拿到手才是最实在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反正掏空这大明江山的,又不是自己一人。 为今之计,能做的是先打听那块地到底是谁的,能不能买,买完后再决定如何去做。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边读书,边让王寅找许牙婆打听那块地的状况。 王寅回来说许牙婆对那块地也不熟悉,主要是那地有些荒芜,没什么利用价值,她们也就没有登记那区域的地。 不过他们有意,她可以过些日子帮忙打听打听,只是需多等些时日。 秦邵知道许牙婆应该是觉得这块地她起利不多,所以做这事不甚积极。 不过许牙婆有她的好处,那就是言而有信,既然说帮忙打听,定然会做的。 王寅去许牙婆那边后就去了城外田地那边。 那些地基本都是他帮忙操持着管理的,如今要了收获的季节,他比秦邵还更为关心。 尽管祝老头管的严,秦邵还是抽空去田地那边看收成。 玉米已经在他们去德安府参加府试的时候已经收完了。 4亩玉米棒子堆了大半个打谷场,需要晒干之后再脱籽。 “主家爷,小的们种地种了几十年来了还没见过这么大玉米棒子!” 张大壮兴奋地说道。 收成好,他们一家比秦邵他们还兴奋。 收成好,他们家也可以多分些粮食,还有这位秦爷大手笔,他们只要那些大玉米棒子剥下来的玉米粒。 其他的玉米杆和玉米芯都说让喂牲口就行。 这对于张大壮他们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在农村,这粮食那是相当珍贵的,粮食产量低,很多嫩些的玉米芯甚至玉米杆都会跟玉米粒一起磨成面食用,那可比野菜什么的实用多了。 所以,当张大壮他们说想要那些玉米芯和一些嫩玉米杆的时候,秦邵有些惊住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他能也经历的逃难,但是还是没有意识吃那些东西。 “主家爷,您别担心牛骡的吃食,小的们全家没事就割野草,冬天的草料已经完全够了,就是您那骡子的草料,俺们也准备好了。” 张大壮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事,你们尽管取!这红薯也快下来了,到时候也能多分些,不用那么辛苦!只要你们认真干,另外,明年你们那四亩田地的种子我们帮你提供。” 面对这些困难的农户,秦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哎!这任何时代都是贫富差距很大的。 “谢谢主家爷!” 张大壮一听,激动得一下子朝秦邵跪了下去。 这年代粮食珍贵,种子更是珍贵! 一般人可不舍得让种子给别人,除非高价钱购买。 秦邵让王寅将人拉起来,跟张大壮交代稻子收割的注意事项。 他们的稻子也已经成熟了,这几天基本就可以收割了。 “爷!爷!快回家吧!快回家!” 秦邵正同众人交代,小三子喊叫着跑过来。 第83章 噫,又中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看到小三子满脸是汗地跑过来。 “爷!观路来了,说是您通过府试了,还是府试的案首!报喜的人都在家里等着呢,让您快点回去。” 小三子兴奋地喊道。 “恭喜童生老爷!” “恭喜童生老爷!” “恭喜秦案首!” “恭喜秦案首!” 有不少人听到小三子喊叫跑过来。 知道是那秦公子考上了童生,并且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都纷纷道喜。 秦邵拱手道谢,然后骑骡马匆忙归家。 到了家里之后,果然看到院子里很多人。 里长带着报喜人来,院子里还围了不少附近的乡邻。 秦邵是新搬来的户,平时很少跟这些人交际。 这里长一来报喜,众人才知道这附近姓秦的书生竟然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 县试案首不说了,如果府试还是案首,那可不得了! 一时之间,新入户京山的秦家院子各种“亲属”络绎不绝。 柒大姑捌大婆、街坊邻里都跟他热情交际起来。 秦邵对这种有些头疼,他不擅于这种交际。 好在韩瑾蓉很熟练,她早早地让人买了糖果、瓜子招待乡邻。 还给报喜的人发了喜钱。 报喜人恭喜了秦邵一番,预祝他院试马到成功,然后去其他考中学子处通知。 府试成绩在德安府公布,外地学子成绩都会下放到各地官衙,由当地官衙通知通过的学子。 秦邵送走报喜人后,偷偷地溜到祝老头的院子。 “家里没法读书,你就在这里看书吧!别以为考过了府试就万事大吉,县试、府试都是小菜,真正难的是明年的院试!” 祝老头已经知道他偷偷去稻田那边了,没声好气地批评秦邵。 秦邵只能连连点头。 秦邵在祝老头的院子里,还没有躲清闲半刻,小三子就来了,说是县里的林教谕来了。 林教谕怎么来了? 秦邵有些不理解。 那林教谕秦邵在县衙做临时壮役的时候也见过,一个近五十的老头,举人出身。 别看教谕是未入流的小官,级别跟典使差不多,但在这个职位的人都是牛鼻得不行。 他们管着一县的教育职位,县里出现的举人、进士,即使是状元,你以后做了多么了不得的大官! 人家教谕就是你的老师! 不管这老师教得怎么样?或者你是凭自己聪明才智考上的,跟教谕没什么关系。 你在那县学出身,人家就是你的老师!你就是人家的教育成果!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自古就是比较特殊的! 一县的县官纵然再厉害,人家教谕的学生是朝里的阁老,你见到那教谕也得客气三分! 说不定你遇到点事,还需要通过人家教谕通通关系。 所以,教谕在县里、州里或者府里,那就是很牛掰的存在。 林教谕也是如此,以前秦邵在县衙呆的时候,那林教谕走出鼻孔就是朝天的。 他当时那种身份,跟人家打招呼,林教谕都不屑得一理,跟粗俗的衙役打招呼,对林教谕来说,那就是掉身份的事情。 秦邵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林教谕突然登门是怎么回事? “如我所料没错,应该是来招揽你去县学的!” 祝老头抖动着胡子说道。 “我跟祝夫子学习,干嘛去什子县学?” 秦邵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县学有意招揽,你不妨去看看,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出去学学也更好!” 祝老头支持道。 “我跟夫子学习就够了!” 秦邵急忙表示。 他想说,祝老头是大才子,也考上举人了,以他的学问帮助自己考个秀才足足有余,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考多高。 只是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呆子,我让你去县学就去,定然是有好处,你去县学,我这里又不是不能来!” 祝老头有些不满地训斥。 自己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有时候却是很呆。 秦邵不想惹祝老头生气,这老头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的。 他还得赶紧去见的林教谕呢。 回到家中,林教谕果然正在家里等待。 好在韩瑾蓉懂得招待。 让林教谕到了自己书房,还泡了茶,弄了点心。 他进去的时候,林教谕正在自己书架上查看自己的摘抄本,身旁站着一个训导衣着的人,两人正对着自己的摘抄本窃窃私语。 那些都是他没事默写的要考试的书籍。 “学生见过林教谕!” 秦邵纵然不喜欢这林教谕,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呃,秦邵回来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京山地杰人灵,果然出人才,看这秦案首果然英武不凡!” 林教谕看到秦邵笑眯眯的,很是和颜悦色。 “教谕说的对,咱们在您的教导下,确实人杰地灵。” 那训导在一旁帮腔。 “两位先生过誉了!学生也只是幸运而已,仅仅过得府试,以后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还需要向两位老师多多学习!” 秦邵前世在学校和工作后也做过小领导之类的,那些客套的应酬,如果需要也是信手拈来。 看他如此谦虚,那林教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来的宗旨跟祝老头预料的不错,就是邀请秦邵去县学里上学。 县里的县学其实只有考上秀才的人才可以上的。 秦邵这种现在还只是童生,按说是没有资格提前去县学的。 但因为他县试、府试双案首,对于很多地方来说都是特优奇缺的人才。 拉拢这样的人提早入学,提前搞好关系,以后科考中举那就是县学的功劳,林教谕他们当然是很积极的。 秦邵刚开始有些排斥去县学里上学,觉得受拘束,还不如跟着祝老头的好。 等了解了县学的具体操作,放下心来。 原来这正德年间的县学其实就是个虚头! 老朱刚打下天下的时候,县学作为官学确实是实打实的教学培养人才。 但到了正德年间,参加科举考试的人越来越多,供养那么多参加科举的学子,对于大明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负担。 1428年,大明官学的学生总数只有6万余人,后来更是越来越多。 后来秀才分为廪生、增生之类,只有廪生有福利,其实也是朝廷为减轻负担的一种措施,不然人人都要福利,朝廷哪能受得了! 至于县学也逐渐成为简单帮助学子报名、考试一类的机构,偶尔会组织一些教学活动。 学子们要么在家苦读,要么上私学书院。 “十年寒窗”,居家苦读,“停课不停学”,成为有志读书之人的常态; 官学只是做科举考试资格的“配额制中转站”的功能而已。 一句话:秦邵只是将身份落到县学,可以偶尔参加县学学生聚会,而不用去上课。 怪不得祝老头说自己呆呢! 明白这些,秦邵直接就同意的林教谕的招揽。 送走了林教谕,秦邵感觉口干舌燥,怪不得人家说官场累。 倒不是工作累,而是这种虚与委蛇让人心累。 “爷!爷!外面有个自称是鲁主薄的来了!” 秦邵刚坐下喝了口水,小三子在门口就叫道。 鲁主薄来干什么? 这……这怎么这么多事呀! 第84章 躲“难”玄妙观 鲁主薄来干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这鲁主薄代表的是鲁廉献。 自从自己说要读书不做那壮役之后,那鲁县令就不怎么搭理自己了。 这今日来却是为何? 心中不解,秦邵还是迅速去迎鲁主薄。 那鲁主薄来了倒是没太多客套。 只是说代表县里对秦邵能取得府试案首恭喜,然后带来了县里的奖励:20两银子。 全场讲话只字未提鲁县令,直说是县里对优秀学子的奖励,毕竟他获得府试案首,算是对京山的贡献。 县里学子的考试成绩,也算是县令政绩的加分项。 秦邵心安理得接下了,反正不要白不要。 秦邵接奖励很简单,但下这个决定鲁廉献可是考虑了好几天时间,头发都白了几根。 这秦邵在他的治下真是有些烫手! 这小子要是寂寂无名还好说,先前在县衙做过事,这如今又科考如此优秀,说自己没见过这小子,谁也不相信! 但明知道他跟那兴王那么相像,自己如果跟兴王回禀,地方跟跟藩王走得太近。 自己如果不言语,还用这小子,将跟兴王几乎画下来一般人物放在手下使用,那又有些…… 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他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在鲁主薄建议下,淡而对之。 一切按流程走,既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 远了,如果这小子以后走运,自己得罪人家,不是找不痛快吗? 太近,如果给兴王知道,还以为自己…… “爷,那小子买的地跟兴王家的相邻,张佐跟那小子有来往,且前些日子有人在县衙打听那小子情况,怀疑是兴王府的人,他们好像也打听秦文斌的事情……” 鲁主薄跟鲁廉献说了那些信息后。 鲁廉献才放下心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既然那兴王见过那小子,自己也不用掺和,按规矩行事就可。 …… 自从秦邵得了府试案首之后,家里开始热闹起来。 不是今天这个拜访,就是那个来献殷勤。 最近有不少书院开始登门争相让自己入学。 有书院表示可以免费入学,不用交任何束脩。 另一个书院听说了,直接说不仅不要束脩,还会给生活补助。 说到底就是想借助他的名声招揽学生。 秦邵不胜其烦,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看书休息。 祝老头家是不行了,在隔壁,很容易被人找到。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玄妙观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玄元道长虽然只跟他下了两次棋,那人神情总看着有些威严,但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纵然关系不算深,自己去他那里住上几天,到时候给些香火钱应该是可以的。 王寅赶骡车去乡下收稻子了,他只能雇了辆马车,让人拉自己到玄妙观。 到了那玄妙观,那玄元道长果然在。 他在院子的凉亭边,边画画边品茶,日子倒是逍遥,秦邵很是羡慕。 如果自己考不上秀才,干脆来这玄妙观做道士好了。 反正以后的皇帝朱厚熜痴迷道法,自己帮忙练练丹药什么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获得重用。 “你来了!” 玄元道长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道长,我想在你这里住上几天,你看可以吗?” 秦邵问道。 “怎么?考上府试案首,家里太热闹了?” 玄元戏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考上府试的案首?” 秦邵有些惊异。 但随即想想,自己考上府试案首的事情在这京山确实传开了。 鲁主薄、林教谕还有一些书院都去自己家了,玄元知道也不意外。 “你现在在京山大小也是个名人了!” 玄元道长朱佑杬笑道。 其实他早早就知道这小子考了府试的案首,消息还没传到京山的时候他已经听说而来。 并且他还知道这小子能考取府试案首其实是有争议的。 他其他科目考试基本都是满分,就是做诗那一项有些中规中矩,不是很出彩。 第二名做的诗词挺好,就是墨义一项做错了两道题! 这次考试题量大,题型偏,很少人能做全对,没想到秦邵那小子竟然全对。 说明这小子的记忆力那是相当好的,只是做诗一项真是有些太欠缺了。 关于他能不能做案首,考官分成了两派,最后争议了一番,秦邵才获得案首。 但凡那第二名能将墨义那两题没填错,案首绝对不会是他的。 对于这小子,朱佑杬是很复杂的,这小子身上有自己太多类似的东西。 但暗卫查了很长时间,只查明这小子跟那秦文斌关系密切,如果不出意料就是秦文斌的儿子! 只是他跟秦文斌不仅长相大相径庭,为人处世各种真的太不一样。 听说这小子还有一位姨母,他让人查他那姨母的消息,那个妇人却杳无音信。 朱佑杬觉得这小子只是跟自己相像,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却不由自主想了解他更多。 “你既然觉得吵闹,就应该接受书院邀请,好好去读书争取早日考得功名,为何要到处躲避?” 朱佑杬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想去什么书院读书,太过于拘束,不如在家自学自由自在!” 秦邵实话实说。 “你……自作聪明,纵然你取的两次案首,但只是县试、府试,要知道那院士和乡试多人过独木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岂可骄傲大意?” 这小子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桀骜不驯,总想自由。 殊不知这世间哪有真正的自由! 纵然他年少的时候满腹天下志,还不是在这偏安一隅的安陆州终老。 就是先前响马乱,阉党、乱臣危害天下,自己痛心疾首,也只能捐些银两助威,还担心树大招风,遭人嫉妒弹劾,鸿鹄之志不能施展,惟心中郁郁焉! “道长,我跟你明说了吧!我参加科举就是为了考个秀才,田地可免田赋。我的梦想只做个小地主,有粮吃,再赚些小钱,闲暇可游历这大好河山。” 纵然玄元表面看比较威严,但他这人说话通透、见识不俗,秦邵不自觉跟他交心。 秦邵以前看过一本人际交往的书,说当你跟人谈话的时候,对方让你身心愉悦交心,可能对方高智,有意向下兼容于你。 兼容又如何?如果你值得对方兼容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秦邵很喜欢跟玄元这种相处方式。 自己重活一世,不就是求个逍遥自在,人生舒心? 中举有些太难,范进考了那么多年才成功,自己即使有系统加持,明年考完院士,还要等三年,三年不行又三年。 大好的青春都耗费在那些考试当中怎么能行? 自己考个秀才,能不受路引约束。 如果能买下那些盐地,再做些生意,有了钱,逍遥自在游大明,再写个《秦侠客游记》,岂不自在? 至于乡试,等三年后有机会试试就行,反正他不打算耗费太多时间在上面。 “竖子……愚笨之极!” 朱佑杬听了有些语结,神情微激动,脸色涨红,表情也些微呆滞。 “道……道长,你没事吧?” 秦邵有些惊异,上前问道。 第85章 兴王朱佑杬的“心病” 朱佑杬长舒了一口气,避免自己太过于激动。 片刻后,情绪稳定下来。 他有些惊异,这小子为何能那么牵动自己的情绪。 他对这小子确实有有意兼容之意,只因对这小子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亲近感。 他如此聪明,两次案首,竟然只是想考个秀才! 真是,真是太……太不争气了! 这种恨铁不成钢之意,犹如长辈对家里不成器的子侄! 朱佑杬虽然贵为王爷,其实很多时候他倒是很羡慕那些普通民众。 这就是你在桥上看风景,别人在桥下看你,你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 朱佑杬虽然衣食无忧,但真的羡慕能通过科考参与到政事当中,为这大明江山拼出一己之力之人。 年少时他曾在大本堂读书,听那些大儒讲太祖逸闻趣事,一统大明江山。 朱佑杬热血沸腾,立志为捍卫大明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15岁以后才知道他们藩王的真正命运,并不是保家卫国,而是犹如被圈养的猪,除了混吃等死没有任何希望。 他们这一代还好,享受亲王的待遇。 问题是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如果孩子多,其他孩子只能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中尉。 一代不如一代,待遇一级级下降,他们不可能科举,不能致仕、不能从事生产、不能做买卖。 而分下来的福利越来越少,强势宗室还可以,那些末端的日子真是不能想象。 有些底层宗室甚至连饭都吃不上,真的不是夸张之语。 朱佑杬亲耳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过。 豫地周王府有宗室家里和有病妻和女儿,分的那些福利还不够给妻女看病。 他们也不能从事工作赚钱,妻女最后活活病死,家里还欠下了不少欠款。 分下来的福利还不够还钱的,那些俸禄一下来就被债主拿去了。 为了吃饭,父子俩故意在大街上妄议朝政。 按照《大明律》,宗室进谏要被囚禁吃牢饭的。 牢饭也是饭,比饿死的要好。 最终他们父子如愿吃上了牢饭。 朱佑杬听说了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 这也是他对儿子朱厚熜想严加要求的原因,就是希望他懂得生产,即使自己不能参与,但也要学会管理那些土地,多赚米。 这样他们兴王府的后代子孙不至于没饭可吃。 就是这样,也只能保证几代,后面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 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果他们能选择,他朱佑杬情愿不要那些福利,而是让自己的子孙好好读书,各凭本事吃饭,而不是一眼就看到的未来! 所以,当知道秦邵有机会科考致仕,却只想考个秀才之时,朱佑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 “你……孺子不可教也!” 朱佑杬无奈地说道。 那种表情,妥妥跟祝老头一样! “我……我也只是说说,自然尽力考上秀才后,再……再考举人,只是觉得太难,不知道能不能行。” 看到玄元严肃的神情,秦邵结结巴巴地说道。 离了唠叨的祝老头,现在又出了个玄元老头。 不过这玄元是个道士,应该清心寡欲、一心寻道,怎么对功名利禄如此…… 不过想想嘉靖时期的道士邵元节、陶仲文等官至礼部尚书,陶仲文还一身兼少师、少傅、少保数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玄元道长如此高要求自己,说不定年轻的时候也是满腹青云志,只不过不能实现,选择修道之路。 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以后的皇帝朱厚熜就是个痴迷道教的,只要他好好表现,也能实现自己的青云志。 说不定表现好,自己以后还要靠他拉一把。 “那个,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秦邵迟疑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说!” 朱佑杬不知道这个刁钻家伙要问什么。 “道长,我看您对科考如此感兴趣,您年轻时应该参加过科考吧?为何不坚持?” 这年代科考之风盛行,五六十岁坚持考试的还比比皆是,比如祝老头,比如范进…… 他在玄元的书房里看到各种各样的书,科考之书也是应有尽有,上面还有不少标注。 他应该也是个喜爱读书之人! 这玄元为何没有坚持? 湖广地区尊崇道教,修道之人比比皆是。 道士也分为出家道士和不出家道士,也就是所谓的全真道士和正一道士。 玄元的衣着一看就是正一道士,只是时常在道观清修而已。 看玄元的衣着和吃食,还有日常做派,在道观还有自己的好几间净室,还能写诗作画,也不像是个没钱的人呀! “本……我是因为家庭原因……” 朱佑杬有些语结,这臭小子! 对于玄元的解释,秦邵也是理解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和精力坚持那么长时间。 比如范进差点发疯,比如祝老头那可是有强大的家境经济能力支撑,且他已经考上举人,最终也是郁郁不得志,最终寄情于诗画。 “人生说到底就是在能有温饱的基础上获得快乐!道长,你现在的选择未尝不是一种快乐,可以在此写诗作画,欣赏这大美景色。” “我也没有说不追求功名利禄,非要当个小秀才!能中举谁不高兴!只是我的人生当中并不只是只有科考这件事,更不想做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你说的也对,人生的追求就是快乐!” 朱佑杬对这小子有些无奈了,小小孩子说话那么老气横秋,似乎又带着点通透。 他曾经也不心甘,但经历了那些事后,心态也慢慢开始转变。 …… 秦邵在玄妙观待的几天,除了看书,就是跟着玄元下棋。 当然玄元还拉着他作画写诗,看到些景观,就让他说些感想,然后赋诗一首。 等他好不容易编出来了,又被他批得狗血喷头。 秦邵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感谢玄元对自己要求严厉,这说明他把自己当作自己人,如果是外人,谁管你学得如何? 秦邵大部分时间都还是用来背书,先前考试他只是将那些书内容释义、解释大致又熟悉了几遍。 但越深入学习发现要了解的内容越多。 比如经书有有很多注解,有朱熹的注解,有唐代的义疏,还有汉晋的旧注等等,每种都要了解一些。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别说一本书不同朝代人理解有不同,就是同一朝代的理解释义也是不一样的。 这古代科举难就难在此处,知识点是就那些,但你不知道你的主考官是谁,他到底喜欢推崇的到底是哪一种。 所以,所有的解释你都要了解,然后根据自己考试的时候主考官喜欢的类型,选择性答题。 背背书,作作诗,再偶尔陪玄元下下棋。 转眼间功夫,秦邵已经在玄妙观待了五天的时间。 想着家里那边应该热闹得差不多了,祝老头那边还要去报道,稻田那边收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盐地那边许牙婆有无信息。 各种事挂牵,秦邵有了回去之意。 收拾好东西,他准备出门跟玄元打个招呼就回去。 “王……爷!爷!” 外面一阵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 第86章 我给你指条道 秦邵听到外面叫声,一个健步窜了出去。 看到玄元躺在一人身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牙齿紧咬,嘴边涎水直流。 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人,都是手忙脚乱的。 “放平!将人放平!” 秦邵立即喊道。 迅速将玄元从那人身上扯过来,放在地方放平。 然后手指直掐玄元人中,吩咐那人将口掰开,发现没有咬到舌头,放下心。 “寻一干净小木棍!” 秦邵直接吩咐。 这边到处都是树,小木棍很快找到,秦邵让那人放入玄元口中,让他牙齿咬上木棍。 约莫六七分钟功夫,玄元嘴边的涎水停止流淌,他的眼神开始清明,也逐渐恢复了意识。 秦邵将玄元口中的木棍抽出来。 “本……我怎么了?” 他喃喃有些少气无力地问道。 “您……” 身旁那人准备说话。 “你没事,能站起来吗?站起来躺那边躺椅休息会儿就好了。” 秦邵安慰说道。 玄元慢慢站起来,身上还有尘土,神情似乎还有些迷茫。 秦邵帮他将身上的土拍了拍,扶着他走了几步,在藤椅凳上仰坐下。 身后那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只剩下一人在一侧。 秦邵倒是没注意,他只专注玄元身上,以为那些人是上山的香客。 他没想到玄元竟然有这样的病。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读书,却没坚持科考。 想想这玄元也真不容易,他喜欢读书,满腹报国之志,却不能参加科考。 自己这庸俗之人拥有机会却不愿意珍惜! 哎!这上天就是不公平!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秦邵给玄元端了杯茶,他喝完休息了片刻说道。 秦邵拿了一个沾水的毛巾,让他擦了下脸。 “你这病多长时间了?” “十几年了!治了多年未曾有个效果!已许久未犯,今日又突发。”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能参加科考?” 秦邵想起自己说只打算考个秀才的时候,那玄元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免有些心疼。 这些时日,他早已将玄元当作自己的长辈。 “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保持良好心情,不可大喜也不可大悲,情绪稳定一切看淡就好!” “人生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快乐生活,垂头丧气也是一辈子,快快乐乐也是也一辈子,你得多保重身体!” 秦邵觉得他这病复发跟内心郁结有关。 玄元这几日并未完全待在道观,当中还下山了两趟。 秦邵知道他应该是有家庭的,只是对于他的家庭情况,秦邵很少听他提及。 放着老婆孩子不管,自己出来修道,秦邵想着玄元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夫妻不睦? 儿女不孝? 这些关系着人家的隐私,秦邵也不好打听。 玄元这几日回来,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待在净室内好长时间。 “道长,你是不是对仕途还有些不甘心?我给你说个方法,你说不定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看玄元稳定下来,躺在靠椅上脸上仍有郁郁不舒之意。 秦邵决定说些让他高兴点事情。 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不过以玄元的气度和谈吐能力,只要争取,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什么方法?” 朱佑杬朝后面靠了靠,这小子想指点自己什么,每天那脑袋瓜里古灵精怪的。 “你真要想做官,实现自己的抱负,其实只要多结交一个地方就能实现。” “结交哪个地方?” 朱佑杬感觉这小子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眼神中对自己的关心和心疼一点也骗不了人。 “兴王府!” “什么?” “你很惊异吧?肯定没想过,就是兴王府。” “为何?为何要结交兴王府?” “你看你是道士,懂得道法,并且读书多,有谈吐见识,听说那兴王府的兴王爷就很喜欢修道!这不是重点,我跟你说,兴王爷喜欢修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兴王世子,我跟你说,他以后绝对这方面很痴迷……” “你如何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先不要问,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只要结交王府,跟那兴王世子打好关系,多讲讲修仙论道之类的,一定要假装虔诚,不!我口误,你本身就很虔诚,他定会重用于你……只要他重用你,你以后定能施展自己的宏图抱负,你听我的绝对没错……” 秦邵滔滔不绝地说道。 越来越觉得这方法可行。 玄元这病如果内心郁结,很容易加重病情,长此以往,说不定小命还休矣。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做些自己高兴的事情,心情舒畅了,对病情也有好处。 另外,玄元如果能打入兴王府,以后成了嘉靖帝的幕僚,不说玄元能施展报复,就是自己说不定也能沾光一二。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告诉你的绝对是事实,真的不骗你,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那兴王世子……” 秦邵看着玄元看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准备再细致透露一些内容。 “你今天不是打算要回去吗?今日天不好,早点回去也好,免得一会儿天变!” 朱佑杬看看天,打断秦邵的继续说道。 秦邵看看天,果然天有些阴,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别到时真下雨了。 如今已经接近十月底,虽然这玄妙观清净,但是天气逐渐寒冷。 其实年纪大,特别是玄元还有这样的病,寒气易侵袭,冬天不适宜住在山中。 纵然道观也有照顾玄元的道童,年纪太小,也不懂得照顾人。 “这天确实是要变,我今天需得回去。你这病除了不能情绪太波动,还有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冻,以免伤寒引发热病。热病最易引你病复发,你最好还是回家休养。” “对了,你如果住家不方便,可以去我那里住,我那里准备最近修暖炕,冬天会很暖和,我家里房子还空余几间,你可以到我家住段时间。” 秦邵想玄元经常呆在道观,定然是家里不幸福和谐,不然也不至于整天呆在这里。 想到玄元家里不和谐,自身还有这种病,秦邵有怜悯之意,絮絮叨叨地不住叮嘱。 “好的,我知道了,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玄元的神情有些疲惫,催促秦邵起身。 小道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秦邵又叮嘱小道童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王爷,周侍医来了!” 秦邵刚离开,袁宗皋就从一侧匆忙走出来。 “让他进来吧!” 朱佑杬叹口气说道。 第87章 你为何一直打听与他 周文采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为躺在躺椅上的朱佑杬把脉。 “王爷,你身体现无大碍,脉搏一切稳定,只是需要休养。刚才那个小公子说的话,臣也听到了,他……他可……可是医师?” 周文采是兴王府侍医,他父亲曾是太医院太医,后跟随兴王到安陆州,为兴王府服务。 他父亲年纪大了之后,周文采接替了父亲的职务。 兴王本身体康健,只是十多年前一次骑马时,兴王不慎从马上跌下来受头部重伤,虽然性命得以保留。 但不知道为什么,至此之后就添了癫疾。 周文采读过很多医书,兴王这种病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他还是查找《黄帝内经》才发现的。 《黄帝内经》中《素问奇病论》曰:人生而有癫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癫疾也。 《灵枢癫狂》中癫痫发作出现的症状有: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以而烦心……癫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癫疾始作而先反僵,因而脊痛。 周文采虽然在书中虽然查询到此病,但遗憾并未找到有治病的措施。 这些年来兴王深受此疾病困扰,但一直无法医治。 他们也联系了宫中的御医,无人有医治措施。 有御医也帮忙出了方子,食药之后也无甚效果。 现如今整个大明也就他周文采一直研究此病,他还找到一些贫困人家患得此病的无钱医治的之人试药,只是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周文采找到的那些跟兴王病情类似之人,大多都是从小患病,也就说所谓的胎病,在母腹中受惊而引起的。 兴王出生后一直正常,并未有此病,是后来患得的,周文采一直觉得兴王病症跟那些人不同,后来放弃对那些人的观察。 只是兴王这边病情一直无太多进展。 虽然每年发病几次,但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周文采找不到头绪,一直很头疼。 且那些他早些年患病观测者,不少患病之后,频繁发作,不少人变得痴傻,不少年纪轻轻就病故。 周文采不想兴王担心,想隐瞒,被兴王察觉,只能实话实说。 兴王听得结果,虽无太多情绪波动,只是至此情绪低落很多,很少见笑容。 前些日子善化郡主身体出现问题,兴王担忧,情绪很是不好,周文采就很担心兴王身体。 今日就收到兴王发病的消息。 “非!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好像不曾学医。” 朱佑杬答道,根据他的了解和暗卫的查询,秦邵好像真没学过医,家里也未曾与学医有关之人。 “那他可出身医药世家?” 周文采继续求问。 “未曾发现。” 朱佑杬不明白这周侍医为何一直追问秦邵的情况。 可能是觉得秦邵跟自己太过于相像,身边人发现那秦邵长相的时候,几乎都很惊异。 只是这周侍医一直追问秦邵是否是从医是为何? “你为何一直问他?是否也是惊奇他与我太过于相像?” 朱佑杬笑道。 身边的人见到秦邵后都很惊异。 如果不是知道那小子有亲爹,他也会怀疑那小子是否是自己生在外面而不知道的儿子。 只是他的生活规律,除了王妃、侧妃几个女子,自己从未曾跟外面女子有何近距离关系,应该不可能。 “他跟王爷长相相像?臣在外间,只听袁长史说是个小公子,未曾幸见其长相。” 周文采来了之后,被袁宗皋安排在里间等待,还真没看到那秦邵的长相。 “那你为何一直打听与他?” “王爷,臣听那小公子话语,似乎对你的病很是了解,袁长史告诉臣,他先前处理王爷犯病手法很熟练。” “还有他讲的那些诱因,跟你发病的情况很是现象,您每次发病基本都是情绪激动导致,还有几次是伤寒热病引发的,如果不是那小公子说,臣还真未想到那些。” 周文采激动地说道。 他是个医痴,这些年对癫疾研究更是痴迷, 一直未曾研究出兴王疾病的诱发因素,那小公子说的情况,一下子就对上了兴王发病的情况。 并且他说的还那样笃定,定然是对此病有研究,至少是很了解的。 朱佑杬先前也并未注意此事,只当是秦邵对自己关心。 那小子跟自己相处以来,彼此挺对脾气,他对自己的关心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细想他那些话,似乎确实对自己的病症很是熟知。 “王爷,请准许臣于他探讨,说不定能对您的病症……” 周文采很是激动。 “那小子很精明,你不要直接去问,有空我让宗皋给你安排一下,你再去见。” 朱佑杬直接说道。 “是!” …… “王爷!” 周侍医侍候兴王吃完药出去后,袁宗皋走了进来。 “宗皋,他说的那些话,你可曾听到?” 朱佑杬淡淡地问道,脸上却满是肃穆。 “王爷是说他说的世子痴迷道法之事?” “正是!他为何会知道?还那样信誓旦旦!” 朱佑杬很是迷惑。 “属下去查,王爷不必太过于忧心。” 袁宗皋直接说道。 “他来安陆州的行踪我们都已得知,也不必太过于兴师动众,也许他只是听说而已!世子跟那邵元节走得太近,你们要注意些。” 朱佑杬有些无奈,自从纯一道人过世,兴王妃旋即怀上儿子朱厚熜,就有传言自己那儿子是纯一道长转世。 自己寄情于道观休养,自己家那王妃更是痴迷道法,造就儿子出生之后就跟那些道士亲近。 也不怪外界传言自家兴王府就是一道观。 如果那样说,秦邵知道也不足为怪。 只是他让自己结交兴王府,说以后能有仕途怎么说? 王府基本不能参与政事,他一读书人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只是安慰自己吧? 一定是这样的! “王爷,善化郡主的事情,您也要放宽心……” 袁宗皋还是忍不住劝道。 兴王府真是命运多舛,他们家王爷这么好的一人,竟然子嗣如此艰难,老天真是不公!不公! 善化郡主这半年时间一直缠绵病榻,她只有九岁,才九岁。 前几天御医说所剩时日无多,自家王爷回去了一趟,一直郁结于心。 这次犯病估计就与忧心善化郡主有关。 他真担心自家王爷坚持不住。 “善化是不是真的就这几日?” 兴王满脸哀伤地问道。 第88章 种田很难发家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自己已经送了两次,一次是大儿子朱厚熙,刚生下就没了。 一次是长宁,仅仅3岁。 如今又要送走9岁的二女儿善化。 老天对他朱佑杬真是不公!不公! 如果要惩罚,他希望能惩罚到自己头上。 他本是无神论者,不信天,更不信这道,如今只剩下一子朱厚熜,此子痴迷于道法,他本不满意,但他一直还算康健,让他对修道有用与否一直不能决断。 他想让儿子多读书、多学习,不要沉迷无望之物,却不敢冒险,只能看他越走越偏,跟那些只是吃喝玩乐的王室贵胄无异。 “王爷节哀!” 袁宗皋这几日也经常去善化郡主那边查看情况,小郡主出气多,吸气少,时日不会太多。 …… 秦邵归家,家里倒是安宁了几分。 那些人知道自己不在家渐渐散去,至于那些书院,以为自己想攀更高的高枝也没再强求。 虽然是两试案首,但毕竟还是个童生。 科举考试其实也是变数很大的。 伤仲永的事情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他一外来户,也没有强大的背景,不定以后会怎样,哪个书院没几个秀才、举人? 他不热情,人家自然不会坚持。 韩瑾蓉说许牙婆那边倒是还没来消息。 王寅和小三子他们这几日都住田地那边,那边正在收稻子。 韩瑾蓉一个女子本不敢一人主家,如今京山安稳,加上隔壁就是祝老头和观路,她就一人照看家。 留在家更是为了担心秦邵归来,家里无人。 听说稻子已经收割了几天,秦邵带韩瑾蓉雇了牛车去了城外农田。 到了农田那里,秦邵发现稻子已经收割完。 王寅他们正在碾谷厂帮忙碾那些稻谷。 秦邵发现有不少人帮忙,问了王寅才知道是兴王府那边的人。 原来张佐不时来农田这边,得知他们收割稻谷,直接让他们的人来帮忙。 还别说,这张公公人倒是很仗义。 看来自己送他那些吃食没白送。 先前收的那些玉米已经脱粒完毕,4亩地共收玉米19石,约莫3000多斤。 “主家爷,恭喜大丰收,我们种了这么多年地这玉蜀黍还未曾有这么高的收成!” 张大壮惊喜地汇报道。 按照他们平时的产量,一亩地也就2石产量,已经是很不错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其实京山这里的土地还算肥沃,没有化肥能产量如此,其实已经很不错的。 秦邵前世在北方待过,除了东北有些黑土地外,很多北方区域粮食产量在没有化肥之前,产量都是很可怜的。 张大壮他们种植的玉米产量低,说到底是他们那些人不懂得剔苗,并且玉米植株栽得过近。 这个年代的人,观念里觉得苗越多,产量就越高。 就是张大壮现在懂得了种植技巧,他头脑里还是认为能产量如此高,与种子有关。 就他所知,这位秦公子种的稻子种子就是从几百里外的地方带过来的。 19石的粮食,如果按照目前安陆州的玉米的价格,应该会得将近12两银子。 这还是贼乱刚过,粮食价格如今还算不低。 去掉3两土地税,去掉人工费种子还有各种辛苦费,会落9两银子,当然先前还有黄豆的收成。 这样折算下来,15亩旱田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十一二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普通庄户人家一年的花费也就是十多两的样子,很多还没有这么多地,种两季才有这样收成。 难怪种田自古也就混个温饱。 前提还得家里没人生病,没有其他大花销。 秦邵现在也明白了张大壮家一年到头在地里忙碌,依然贫穷的原因。 不过他的打算里面也没有说靠地发家赚钱,只想着有粮食而已。 这万一再遇到了天灾或者战乱的,不至于饿着。 因为收成还算不错,秦邵直接奖励张大壮他们壹大袋玉米。 远远超过原先承诺的一季度每人两斗粮食的承诺。 张大壮喜不自胜,连连磕头感谢。 那些玉米他可不舍得吃,还想着卖钱或作地里的种子。 他们家自己的地种的也有,还有那些玉米芯以及主家不要的散落地里的棒子,他们收拾收拾也够凑合吃了。 经过一段时间忙碌,稻子也碾完收回仓内。 15亩稻子产量是53石,这样的产量秦邵还是很满意的。 难怪湖广熟,天下足! 说到底,还是土地肥沃。 当然他们这些地今天还是种的第一季,自然产量更好一些。 如果连种三季,每一季的产量不会这么高。 秦邵原先考虑种三季试试,如今还是决定明天继续两季的好。 碾出来的新米,秦邵给张大壮家一袋子,又让王寅给张佐送去一袋子。 他们带回去三袋子,一袋子跟了祝老头,剩下的两袋他们自己吃。 …… “王爷,秦公子那边稻田丰产了,这是他们碾下来的新米,老奴让人蒸熟了,你就吃些吧!” 李稷端着盘子,上面放着热腾腾一小碗蒸米,配着腊肉,发出馨香味。 朱佑杬眼睛血红,看着窗外。 李稷的说话声落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那小子的稻田收割了?” 他喃喃地问道。 “是的,王爷,前些日子刚收割完,那秦小公子亲自去帮忙,听说人都晒黑了一圈。” “张佐那小子亲眼见的,说是刚收了新米,就送过来,说是让王府尝尝。” 李稷轻声解释道。 自从善化郡主前几日没了,自家王爷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怎么好! 朱佑杬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颗粒晶莹,入口馨香。 多日淤堵心中的那股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吃了一口,又紧接着吃了好几口。 再吃口腊肉,味道更是咸香无比。 “这米似乎跟本地不一样。” “王爷明鉴,这米确实不是安陆本地的,听说是那秦公子从太湖之地弄回来的种子。王爷如果喜欢,老奴让张佐跟秦公子讨些,明年咱们的地里也可种些。” “侧妃那里也送些新米过去。” 朱佑杬吩咐道。 善化是侧妃王氏所生,善化没了,作为生母,王氏更是悲戚无比。 纵然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没有挽留住那不幸的女儿。 如果可以选择,还不如他们这些老家伙先去的好。 “是!” “王妃和世子在做什么?” “额……” “说!” “京山温泉那边开园,王妃和世子去那边……” “胡闹!” 朱佑杬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直现。 第89章 暖炕南迁 新米果然馨香好吃,秦邵感觉自己的胃口渐长。 现在他每顿可以吃两大碗大米还有很多菜。 不过好在他又长高了不少,不然只吃不长身高,估计得横着长。 小三子现在也很能吃,经过这大半年多的时间,这小子已经长高了不少。 先前的衣服他都不怎么穿上了。 韩瑾蓉又给了做了换季的衣服。 王寅身材也壮硕了不少,因为先前一直在地里劳作,先前的白皙青年,如今变成了黑壮小伙。 倒是显出更多英气。 不过他很高兴,他一直很反感别人把他看作小白脸,其实有些有意把自己变黑。 随着红薯收完,整个一年的庄稼收割完成。 8亩红薯产量218石,产量很是不错。 怪不得红薯、土豆是灾荒年间的精神食粮,确实产量高。 他们收红薯的时候,张大壮的村子很多人都去看,附近的其他村子里人也闻讯而来。 大家似乎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红薯。 一个个跟看热闹似的。 还有不少人旁敲侧击打听红薯的种子方法。 张大壮也成为村子里的红人,出门都有人套近乎。 秦邵有些疑惑,他记忆中红薯应该是明代中晚期才传入大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期的湖广倒有红薯,只是土豆还没见踪影。 他问了祝老头,祝老头说他去了很多地方,也就湖广附近区域种红薯,很多其他地方,包括上京,红薯都还是稀罕物。 秦邵有些心动,如今刚太平不久,他还未获得秀才,如果出入自由,将红薯弄到上京,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如今只能考虑附近售卖了。 红薯太多不好储存,只能挖两个地窖存了一部分。 其他的秦邵让买了出去。 好的年份,1两银子2石粮食。 如今荒年刚过不久,1.3两银子2石银子。 红薯的如今的市场价格是260文1石,比好年景贵了将近50文。 主要是红薯挡饿,很受贫民喜欢。 且他们家的红薯个头比市场上的大两倍,直接卖到300文,还有很多人抢着要。 秦邵刚开始不是很明白,后来听说不少人说他们家红薯高产是因为红薯种子好,造成不少人抢购。 红薯最后竟然卖了35两银子,这一季的收成,红薯倒是占了大头。 张大壮家的红薯按照他的种子方法,收成也很不错,加上秦邵送给他们不少。 他们家的粮窖如今装得满满的。 “主家爷!这么多年了,今年我们家总算可以过个饱年!” 张大壮前几天又过来送菜,来感谢秦邵。 听了他那些话,秦邵倒是有几分酸楚。 “等种完小麦,冬天你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秦邵笑道。 虽然自己看着辛苦,但对于张大壮他们可能感觉这样已经是幸福生活了。 “种小麦?不是来年三四月份种吗?” 张大壮有些不解。 这个秦公子种田总与他们不同,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种田新方法。 秦邵有些不解。 听张大壮说才明白,安陆州这里小麦一般种植春小麦。 也就是年后三四月种植,七八月收成。 而秦邵前世生活靠北一些,他们那里都是十月底种植,来年四五月份收成,虽然生产周期长,但面粉劲道好吃。 秦邵让张大壮十一月份种植小麦,等来年四五月份收成,这样旱地可以休息一两个月再种红薯、玉米等作物。 不然春小麦七八月收成,接下来就要种植玉米等作物,土地没有休息的时间,也会影响产量。 …… 冬小麦种植完,农田那边彻底休憩,已经接近十一月中旬,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天空已经开始飘了小雪。 小三子是真正的南方人,他们那里没下过雪。 第一次看到雪,他很是兴奋。 好在先前收秋的时候,秦邵已经着手修筑暖炕。 所谓的暖炕其实是前世秦邵在东北一些地区见到的。 南方特别是长江以南的湖广地区,冬天其实很是湿冷,只不过没有用暖炕的习惯。 当地人冬天的取暖方式就是偶尔烤个火堆,完全靠死撑! 这年头的大明即使是城里做饭也是烧地火,弄暖炕正合适。 秦邵找了好几个做工的工匠,刚开始跟他们讲如何做,怎么也讲不清楚。 后来画了图纸并给他们讲解,他们最后才做出来。 他们睡的四间屋子都弄了暖炕,因为厨房每日烧火,热气不用就浪费了,干脆紧邻厨房的屋子也造了暖炕,热气刚好可以通过去。 王寅和小三子原说不让,不想花钱,秦邵坚持。 这年头人工便宜,也花不了几个钱。 且这一年大家没少在地里忙活,都挺辛苦的。 他们赚钱辛苦,赚钱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 并且这年头的床本就简单,弄成炕,热天不烧,刚好也可做床使用。 祝老头年纪也不小了,秦邵担心他冬季难熬,建议他也做个。 他却拒绝了,老头觉得太麻烦,且他也是正宗南方人,没用过土炕。 随着这几天寒冷,秦邵家里开始烧炕,不仅睡觉暖和,房间内也是暖洋洋的。 祝老头去他们家感受后,大呼后悔,也想弄炕。 并且还想在书房也弄个取暖,他读书作画,大部分时间就在书房。 秦邵只好找来工匠,让帮忙切土炕,因为天气冷,工匠还多要了工钱,祝老头也不计较。 炕新做好还有些湿,烧了好几天才变干,祝老头才睡上暖炕。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跑到秦邵这里说晚上睡不着。 “自明,我怎么自己跟烙饼一样,再睡下去我就烤熟了。” 祝老头指着身上的红印子说道。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睡个炕,这老头身上怎么这么多红印子。 问了原因才知道这老头为了暖和,烧炕的太长时间,晚上热得睡不着。 “我说不用烧那么长时间,我看你们家就只烧两把柴火就行了,老爷说那样不暖和,让我把小半捆柴都烧了。” 观路嘟囔着说道。 秦邵有些想笑喷! 这祝老头除了读书作诗灵光外,生活方面真是太呆了。 秦邵跟祝老头说明了情况,让他天不太冷情况下,不要烧太多柴。 然后叮嘱在有暖炕的房间内放几盆水,避免空气太干,容易上火。 祝老头倒是很听他的话,用了两天感觉很舒服,不住地夸耀。 还写信回老家介绍暖炕好处,让家里人给自己老父亲也弄个,这东西对冬天的老年人太实用了! 火炉里烧着茶水,炉灶上的烤红薯发出诱人的香甜味。 院子里王寅没事干,在扫雪锻炼身体,院子里不时小三子的叽叽喳喳说话声和武器家什的碰撞声,那俩人估计又切磋起来了。 韩瑾蓉掏着火炉灶,让火更旺一些,并不时往秦邵杯子里续茶水。 秦邵边看书边品着茶,享受着惬意时刻。 过了片刻,院子里的打闹声停了,大门出有急促的敲门声。 秦邵耳敏,察觉有异。 他警觉地站起来,很快,一阵疾步声传来。 第90章 他竟然穿明黄色 “出了什么事?” 秦邵直接问道。 “爷,外面有来人,说是玄妙观的玄元道长出事了,想让您过去一趟!你看,如果不用去,我们……” 王寅这些日子软和下来的眼神出现厉色,外面那两人骑着马,一人手持兵器,两人衣着不一般。 王寅警觉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有什么人对自家爷要下狠手吧? 小三子也是满脸警觉。 “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秦邵走到门口,看到大门口站着两人,一人年纪略长,四十岁左右; 一人二十出头,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在城里出门带兵器,这两人是什么人? “秦公子!” 年长那人见到秦邵直接拱手,秦邵惊觉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邵:“你们是?” “我们是玄元道长身边之人,道长出了点事,想请您过去看下。” 年长那人直接说道,眼神有些焦急。 秦邵有些心惊,莫非玄元道长…… 他再看那年长的人一眼,想起来了,自己在玄妙观见过此人,玄元道长发病那次。 当时他以为是上山的游客。 “我去换衣服!” 秦邵直接说道。 “爷,我也跟着去。” 王寅不放心。 秦邵招手让他也快进屋换衣服。 两人收拾好,迅速跟着那门外两人出门。 小三子和韩瑾蓉则站在门口忧心地送几人远去。 马儿奔腾,约莫半个钟头的功夫,到达一处高高的府门前。 夜色种那高高的府门,让秦邵想起前世景区的大门,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却没有从府门进去,而是绕了过去,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处稍微低的门口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并没有下马,而是穿过一道门又一道门,终于到达一院落处。 玄元竟然住在如此大的宅院处?一处可以跑马的宅院! 尽管是晚上,秦邵感觉进入玄元家跟穿越迷宫一般。 院子里有不少人,黑压压地跪着,静寂!还是静寂!犹如坟墓一样! 是的,夜色中,秦邵就是这种感觉。 他心中一凛! 卧室内,玄元道长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躺在床上,偶尔哆嗦抽搐一下,整个人陷入昏迷当中。 旁边一个医师模样的年轻人,看到秦邵过来,直接迎了上来。 “你是上次救助王爷的人吧?快!快!再试试看有什么方法,王爷这次发作时间比以往都长,还不曾醒来!” 秦邵看着病床上的憔悴甚至狰狞玄元,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揪揪的痛。 前些日子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拿根筷子!” 秦邵直接吩咐。 筷子很快地拿来。 秦邵让人帮忙撬开玄元牙齿,直接将筷子放入口中,避免他咬上舌头。 又拿出软垫放在他的头下,将其头部偏向一侧,避免口水误入气道,引起吸入性肺炎。 又他外衣解开,保持呼吸通畅。 解开玄元的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发烫。 “他患了热病?” 秦邵问道。 “是的,昨日受寒,发了热病,本开了药,王爷没吃,今日更严重了,竟然引发癫疾。” 医师解释道。 医师就是周文采。 带秦邵过来的是袁宗皋,那个先前带武器的年轻人是兴王府仪卫朱宸。 秦邵知道这次引发癫疾的原因应该与发烧有关,当然也有可能加上情绪刺激。 “拿毛巾和水来。” 秦邵再次说道。 袁宗皋赶紧吩咐人急速端过来。 秦邵刚想吩咐人帮忙为玄元擦身,想想跟那些人说擦拭那些部位,有些麻烦,干脆自己动手。 解开玄元的衣服,只留衬裤,秦邵开始用水擦拭玄元身体容易散热的部位。 周文采看他擦拭了一遍,已经大致了解需要擦拭的地方,第二遍的时候他直接替换秦邵来擦。 接连擦拭了4遍。 玄元抽搐状况渐渐缓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不用擦了!” 秦邵说道,让人拿了棉被过来,为玄元盖上。 “秦公子,怎么样了?” 秦邵身旁,周文采满脸是汗,有紧张,也有刚才帮忙擦拭的原因。。 袁宗皋也紧张地盯着病床上的兴王。 “应该是睡着了!估计要等些时间会醒。” 秦邵将手放在玄元鼻子下面,发现呼吸逐渐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玄元这次癫疾不像上次是小发作,这次是大发作。 大发作一次是很耗费心神的,玄元头上渗出点点汗。 秦邵又拿出干毛巾,为他擦拭掉头上的虚汗。 “秦公子辛苦了!” 袁宗皋低声说道,然后招呼仆从过来安排秦邵到一旁的房间休息。 秦邵走出去的时候,见院子里还跪着不少人,王寅也在外面站着。 看秦邵出来,他急忙迎了上来。 刚才他跟着秦邵进来,并没有进入病房。 这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来请自己公子估计确实是来救人的,也就没跟着进去。 秦邵招呼王寅跟自己过去。 休息室内布置雅致,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房间内燃着香,炭盆里的火很旺,房间温暖舒适。 秦邵坐在椅子上品着茗茶,他不是太懂茶,但还是能喝出来与自己买的那些粗茶不一样。 茶盘里的糕点也是软香可口。 净过手,喝了茶,吃了几口糕点,他才缓过神来。 这一路奔波,来了又忙张,他也出了不少虚汗。 “爷,这地方似乎不一般。” 王寅在一旁提醒道。 “是的。” 秦邵喃喃地说道。 先前慌乱救人没注意周围情况,现在看来一切都很不一般。 玄元住的这个地方不一般,周围人对待他的态度不一般。 还有先前自己帮他解开衣服的时候,他里面穿着衣服的颜色,是明黄色的! 明黄色! 明黄色什么概念? 这安陆之地有谁才能穿明黄色? 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秦邵还是感觉很不真实,不愿意相信这玄元道长就是那兴王朱佑杬! 是的,刚才躺在床上的那人如果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绝逼就是兴王朱佑杬! 自己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认为算是知己之人,竟然是兴王朱佑杬! 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厘头的? 他应该兴奋还是该懊恼? 兴奋?是的,毕竟自己无意插柳柳成荫,一心想巴结之人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懊恼?确实应该懊恼,自己先前说话太偶无遮拦了! 竟然让兴王去结交兴王府,还说那世子朱厚熜痴迷道法。 虽然他没有刻意,但那语言表达出来的是有些不尊重,甚至略微嘲弄。 要知那朱厚熜可是人家兴王的宝贝蛋儿,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希望。 他不会因此跟自己过不去吧? 虽然自己现在也算是童生,还两试案首,在安陆州也算小名人。 只是自己那点算不上功名的小名气,在人家兴王面前算个屁? 他想弄死自己跟碾死个蚂蚁一样! 心思浮想联翩,秦邵身上生生挤出一身冷汗。 “秦公子,王爷醒了,请您过去看一下!” 门口袁宗皋突然出现说道。 第91章 王……王爷! “额,好!” 秦邵站了起来。 这人是王府的哪个?袁宗皋还是张景明? 他先前已经打听到,兴王的长史有两位。 左长史张景明,山阴人,庚戌年进士,年纪较为长一些。 右长史袁宗皋,石首人,弘治三年进士,因是湖广本地人,熟悉当地,更为兴王依重。 并且这人还是后来拥朱厚熜进京继承帝位的肱股之臣。 看年纪,这位通知他之人,应该是袁宗皋。 这人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他了,先前说是玄元道长,现在直接就说王爷了。 王寅听到袁宗皋高的称呼,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着秦邵。 秦邵眼神示意他无事,勿需惊慌,然后跟随袁宗皋走了出去。 自己确实透露朱厚熜痴迷道法,但这事在安陆州并不是秘密。 且自己只是好心提议,并未透露那朱厚熜以后要做皇帝。 当然也不是他不愿意透露,问题他如果说朱厚熜以后会做皇帝,那兴王应该认为自己要么有神经病,要么有不良之心。 幸甚!幸甚! 不过,自己说那话总归不妥,那兴王应该不会就此怪罪与自己吧? 反正如果他问自己原因,到时候他自有一番编词。 到了兴王卧室,果然见他在床榻上靠着,人已清醒,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王……王爷!” 秦邵拱手道。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情况见到王爷该该是什么个礼节,只习惯性地拱了下手。 “你……你来……来了!” 朱佑杬虽然已清醒,但表情还是有些微呆滞,说话也不是很利落。 癫疾发作后,人清醒恢复到完全正常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是!” 秦邵答道,有些呆愣愣地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袁宗皋倒是从一旁拉一凳子放在床前示意他坐下。 观周侍医和袁宗皋都站一旁,自己坐下,秦邵有些不解。 这是要干什么? 让自己陪兴王聊天还是看诊。 聊天?知道对面是兴王朱佑杬,还有什么可聊的,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口无遮拦的话。 看诊?旁边的周侍医周文采他也是听说过的,人家出身于医药世家,从小跟医药打交道,还编了两本医书《医方选要》和《外科集验方》。 这两本医书,在秦邵生活的前世,那可是也被不少医学研究人员借鉴的。 秦邵之所以对癫疾,也就是前世说的癫痫(羊羔疯)熟悉,原因就是自己前世的爷爷就是此病。 前世的爷爷因为不小心从农车上摔下来,碰伤了脑袋,乡下人不懂严重性,只做了简单包扎处理,结果引发脑部感染,进而造成癫痫疾病。 尽管后来吃药保养,但是每年还是要发病好几次次。 在陪爷爷看病的过程中,秦邵了解到不少关于癫痫疾病方面的知识。 所以,第一次见到朱佑杬发病状况时,他就怀疑是癫痫。 这种病很麻缠,就是在前世医学相比较发达的情况下,这种疾病也无法得到完全医治。 虽然很多宣传可以手术治疗,单就秦邵了解的情况,手术很多时候也做不到完全根除,并且并不是所有患者都可以采用手术的方式。 很多癫疾患者一般能采用的方式就是注意保养和常年吃药控制。 “我……” 秦邵坐在凳子上,犹如坐小板凳听课的学生。 他看看袁宗皋。 袁宗皋一脸莫名其妙,王爷这场病发作太严重,是这么多年来发作最严重的一次,袁宗皋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看看周文采。 “你给王爷看看情况呀!” 周文采直接说道。 “可我……我不是郎中。” 秦邵有些无语。 “先前王爷都是你医治的,且在你医治下王爷能快速恢复,且你手法熟练,应该对这种病情很了解,你就帮王爷再看看。” 周文采觉得这小子有些呆,明明做得很熟练,怎么就说自己不懂呢? 秦邵有些无奈,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只能伸手朝朱佑杬头部试探了下,发现还是有些热。 他虽然人清醒了,烧好像还没推。 “可有去热病的药,给王爷吃些,王爷好像头还有些热。” 秦邵转身问周文采。 这兴王这次发病应该也与生病发烧有关,这热不降下去,保不准还会来第二次。 “有!有!” 周文采急忙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退热药,袁宗皋端来茶水。 秦邵将药放到兴王手中,示意他吃药。 兴王神情还有些微呆滞,但是对于他的示意还能看得懂,将药放入口中,合着水饮下。 秦邵让兴王躺下,帮忙按摩神庭、太冲穴部位,前世自己爷爷不舒服时,他一般帮忙按摩这些位置。 片刻功夫,兴王似乎有些困意,继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应该是没事了吧?” 秦邵自己也不确定地说道。 他看看周文采和袁宗皋。 周文采一脸好奇求知欲,似乎迫不及待要探讨秦邵的行医之道。 “秦公子,您受累了!这边为您准备了寝房,可以先过去休息。” 袁宗皋直接说道,天色已晚,他比周文采要更懂人情世故一些。 这是要让自己留下了? 他以为这兴王差不多稳定住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莫不是要沾上自己了? 万一…… 想想这是癫疾,只要不是涎水倒流引起窒息,一般不会马上要人性命的,随即也就放下心来。 秦邵和王寅走出兴王房间,到了院子,看到还跪着一众人。 看到几人出来,跪在前面的一人站起身。 “长史,我父王可曾好些?” 夜色中,天空还飘着零星小雪。 秦邵站在阴影处,看到站起来那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虽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姿比较单薄。 他身边还站着一衣服艳丽的妇人,被一侧婆子架着,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父王?这少年莫非是朱厚熜不成? 秦邵想看清那未来皇帝的长相,无奈天色黑暗阴沉,宫灯也不甚明,只能看个模糊! “王爷已经好转,如今已经睡下了!世子、王妃可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看王爷不迟,小的先送客人去休息。” 袁宗皋一板一眼地说道。 然后带秦邵他们前往休憩的院子。 …… 王府的招待果然顶级。 不仅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洗澡,已经大半夜了还准备了一桌子佳肴让他们食用。 秦邵不是太有胃口,今天的事情对他震惊有些大,只喝了些鸡汤,吃了几口糕点,简单擦洗了身体,就草草睡下了。 秦邵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想一觉到天明。 他是被外面刺刺拉拉的扫地声和谈话声惊醒的。 “秦公子还没醒吗?” “还没?他那个长随醒了,刚才在外面转,我让他先吃了饭,他说去后院那边看自己骡马,长盛带他去了。” “长史怎么交代的?” “长史让你等秦公子醒了吃好饭,带他去见王爷。” “王爷醒了?” 第92章 治病的方子 看来兴王这次真的醒了。 秦邵在床上躺了片刻,复盘了自己跟兴王认识后的种种过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多想无用,干脆直接起床。 再次见到兴王朱佑杬不是在他的卧室,而是在书房。 袁宗皋送他到书房门口就离开了。 “王……王爷!” 秦邵踟蹰了几秒躬身道。 “进来吧!” 朱佑杬朗声说道,声音清朗,跟昨天截然不同。 “王爷可曾好些了?” 秦邵直接问道。 他想好了,与其想七想八,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的好。 反正自己也没多得罪这兴王,反倒阴差阳错也不算帮了他两次。 即使自己曾口无遮拦,也是无心之过,他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至于因为那些无意之语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他介意,大不了不来往就好。 只是自己也算帮了他忙,不知道是否会赏赐一二。 “嗯,好多了,听宗皋和文采说,昨日全赖于你,你为何懂医?到不曾听你说过。” 朱佑杬状似不精心地问道。 脸色温和,倒是跟先前玄元道长的态度无异。 “不瞒王爷,我阿娘曾患有癫疾,因照顾于她,有些经验,倒不曾专门学医。” 秦邵昨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 他们一定会问自己这些情况,毕竟自己没说过学医,突然对照顾癫疾那么纯熟。 反正自己这里的老娘已经没了,死无对证。 听自己姨母说,这世的阿娘活着的时候也是缠绵病榻好些年。 “你阿娘可是胎生之疾?” “不是!我阿娘早年未有,只是后来不小心碰到头受伤,然后引发此疾。” “你怎知是因头部受伤引起的?” 兴王很是惊异。 周文采虽然研究此疾,久病成医,他也不少看医书了解自己疾病原因,一直未曾弄明白。 他们了解到的大多都是胎生之疾,就是出生后就有的。 “早年一江湖游医曾给我阿娘看病,说此病是因头部受伤引起的,并给我阿娘开了药,我阿娘病疾有了好转。” “你阿娘不是因疾而去了吗?她可曾是因为此疾?” “不是!非此疾,我阿娘是因为心疾,我阿爹多年未归,也无个音讯,她常年郁结于心,加上多种病疾……” 秦邵急忙解释道。 他可不想因此吓到兴王。 虽然癫疾确实跟人生活造成麻烦,但只要注意保养,生活细节多注意,还有正常吃药,不少人活个七八十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前世一些贫困偏远地区也有生了此病,不看病吃药,亲人甚至家属虐待,心情郁结,渐渐神志不清早逝的也不乏有至。 只是这个年代根本没有治疗之药,也难怪兴王好像没活太大寿命。 想到这里,秦邵心里突然微微酸楚,这兴王人其实也不错,只是英年早逝,也太…… “那些药方你可曾记得?” 停留片刻,朱佑杬突然问道。 “有……有些已经忘记了,不过我回头想想,可能还记得一些药引,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秦邵有些结巴地说道。 他也算是跟这兴王有缘分,不愿他承受这病疾之苦,能帮就帮下,就算是积德行善。 前世他爷爷吃的药中虽然有不少西药,但是也有好几样中药,都是醒神提脑,对痰湿引起的昏迷也有一定的效果。 当时因为经常要买那些药,他还专门看了说明书上的成分。 中药,应该大明这里不少都有,不妨试试。 说实话对方是王爷,因为身份的原因,以秦邵看过这人世间世态炎凉、人性之恶的人来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昨天晚上他其实也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帮这兴王,一时很难决断。 刚才却不由自主做出了选择。 罢了!谁让自己跟兴王有缘呢? 就当做此好人算了! “你只管将记得的方子写下来即可。” 朱佑杬没有半刻犹豫地说道。 秦邵应声答应。 …… “爷,我们回去吧!” 王寅看着牵马站在兴王府不远处,查看礼包里银两的自家爷说道。 先前在兴王府的时候,自家爷就示意自己留意礼包里多少银子。 这刚出兴王府门口他就自己查看了。 门口已经有门役朝这边张望了,这多少有些不好看。 “怎么只有200两?” 秦邵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兴王府也太抠唆了,自己帮了这么大忙,只给200两打赏。 至少得给四五百两才对得起这兴王府这气派。 真是越有钱越抠唆。 “袁长史给我的时候就是说200两。” 王寅如实地说道。 他认为已经不少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出身的人,200两可不是小数目。 先前他保卫城池卖命才换得2两银子。 秦邵的思维毕竟有前世思维,他知道大明王朝可是藏富于民间的,很多亲王那可是相当富贵的。 朱佑杬深受先皇器重,正德帝朱厚照对他这个皇叔也是很尊重,没少给赏赐。 朱佑杬在藩王当中算是条件不错的。 秦邵前世看电视剧,那些王爷贵族的赏赐人轻轻松松几千两。 他也没想要那么多,想着四五百两也就够了,没想到仅仅200两。 这兴王是不是对自己先前口无遮拦有些意见? “袁长史还送了匹马给咱们呢,说是看咱们只有一头骡子,出门不方便。” 王寅觉得自己家爷还是不高兴王府给的赏赐少,补充道。 看看这马儿的品相,至少也得值十几两银子。 先前他们想买马儿,觉得太贵,一匹差不多的马可以买好些田地了,干脆就买了骡子。 只是家里只有一头骡,王寅有时候要去城外田地那边,路途远,必须赶骡去。 这有一匹马儿他以后出门也方便些。 哎!算了,蚂蚱也是肉,有200两还有一匹马儿也不错,这200两一年种几十亩庄稼说不定还收不了这么多! 还有无论怎么样,自己也算攀上兴王府这棵大树了! 人不能眼光太短浅,加入自己考不上秀才,说不定还要靠这棵大树乘凉呢! 自己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开发这个资源! …… 马蹄香、石菖蒲、钩藤、牵牛子、千金子、缬草、甘松、薄荷脑…… 朱佑杬盯看纸张上的药方片刻。 这些都是那小子在书房思虑了好长时间才写下的。 从他下笔的笔触来看以及神情表现,那小子看着是在思考,估计对这药方早就熟记与心。 那样表现只是为了对自己标明,他不能为这药方打包票。 意思也就是:你如果觉得合适就吃着试试,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周文采站在一片,不住地张望,满是急切地想看药方的内容。 “给,你也来看看!” 朱佑杬看不得他那急切的样子,将药方递给他。 周文采迅速地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未发一言。 “怎么样?” 朱佑杬问道。 第93章 兴王世子 “甘松理气止痛,开郁醒脾;薄荷脑提神醒脑;马蹄香行气血;石菖蒲开窍豁痰、醒神益智、镇咳,对痰迷心窍、胸闷胀痛、失眠健忘者有奇效。” “王爷,这些药基本上全部是豁痰开窍、息风安神,确实是对脑部有作用,看来这秦小公子对此确实有研究。我真……真是走偏了!” “我真是走偏了,一直以为王爷之疾是心病,用的都是治心之药,这秦小公子一讲解,确实应该是脑部疾病。王爷每次犯病,头脑不清醒,且过后对犯病过程模糊。” “还有,还有,王爷出现犯病症状也是在摔马头部受伤之后,以前不曾有这样之疾,正如秦小公子所说,王爷之病应当是脑部受伤引发之疾,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周文采神情激动,拿着那张药方走来走去,嘴里喋喋不休,一副走火入魔之状。 “周侍医,既然你已看懂,不妨先去配药。” 袁宗皋知道这家伙痴迷的老毛病犯了,他一看到新药方,了解些新医知就会如此,直接提醒道。 “对!对!我这就去找药,找药!” 周文采经袁宗皋提醒兴奋地说道,没跟兴王告诺,直接就走出门去。 到了门口,才想起王爷还在那里坐,自己刚才动作于礼不符,急忙弯腰告罪。 兴王摆摆手,让他快点离去。 “王爷,你真要试那些药?” 袁宗皋有些担心地说道。 虽然他是长史身份,按照朝廷之制,长史虽然是朝廷派下来服务藩王的官员。 其主要职责总掌王府庶务和辅规劝之职,算是王府的外相。 说直白些,就是朝廷派下来的五品官监督藩王的,规整其言行举止,不让他有别的想法。 长史其实就是皇帝精心挑选监督藩王的“细作”,应该忠于皇帝的。 燕王朱棣起事的时候就杀了长史葛诚,因为葛城就是皇帝安插在燕王府的内线,监督燕王的。 不杀了葛诚,葛城必然举报他谋反,他也就很难成事。 为藩王府挑选长史等一众官员,是老朱想出的举措,他想的很周全。 但是他没想到若干年之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洪武年间的长史位置尊贵,可以说都是身负皇恩尊荣之人。 无论地位、待遇还是晋升渠道都让人艳羡,是不少不说科举成功的读书人推崇的职位。 建文时期,虽然略微降低了点点,但其地位依然优渥。 到了正德年间,长史的地位逐渐就式微了。 相比较以前王府的官员会进行考制,干得好的可以升迁。 到了正德年间,王府的官员基本不再考核,一旦选用,终身禁锢。 也就是说你一旦成为王府长史,一辈子就围绕待在王府生活,等同于朝廷的弃子,跟王府成为休憩相关的共同体。 因为这种原因,有些门路有功名之人都不愿再去藩王府邸任职。 吏部为藩王府挑选人的时候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做事不积极。 藩王们干脆就自己上奏保举,皇帝同意即可。 袁宗皋虽为进士,但只是三甲进士,他这人不喜官场尔虞我诈,且家境背景一般。 按规制,会被分到地方做推官,只像他这种无背景之人,一般都会分到偏远穷困小县。 穷困偏远小县很难有政绩,如无明显政绩,再加朝中无人,很多人在原位或者同等位置上终老。 袁宗皋至孝,家有盲眼老母在湖广,需照顾,母亲年老行动不便,如他被派往别处,必然无法奉孝。 听说兴王要就藩安陆州,长史之位未定,袁宗皋无奈之下,向兴王投了书信,讲明缘由,希兴王能保举自己为兴王府长史。 袁宗皋跟兴王素不相识,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举措,本没报太大希望。 谁知兴王看到信后,为他的至孝感动,召见了他,并保举了他。 兴王爷不仅帮助了袁宗皋,且兴王待下属至善,他们怎能不效忠兴王爷? 袁宗皋追随兴王多年,对兴王的感情早如家人,他对兴王的关心比世子和王妃更要重上几分。 兴王问那秦公子要药方之时,他就知道王爷是打算试药。 试药是大事,他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对那小子那么信任,纵然两人长相很是相似,但也不代表两人一定有关系,更何况是关系王爷身体性命的大事。 “无事,我已试别的药多年,纵然无效,并无多大障碍,只要无毒,何况有文采帮忙看着,那小子纵然些许油滑,本性还算纯良。” 朱佑杬叹口气说道。 “王爷,秦公子看了两次礼包的打赏银,先前在门口还查看,估计是觉得赏银有些少。” 袁宗皋觉得气氛太凝重,转移话题让王爷高兴些。 “呵呵!那小子有些嗜财,就是要少给他些,他就好好苦读科举,不然钱财多了,他就懈怠了。” 朱佑杬忍不住笑道。 他早已看出来了,那秦邵之所以努力读书就是想改变如今的经济状况。 用他的话说等考上秀才,手里有些钱了就去逍遥享受。 年纪轻轻不思进取,轻易满足当下可不行! 他就是要少赏赐给他些,让他自己继续努力。 不然赏他千两,那小子估计就去买地租地,早日完成他的小地主目标,他怎么还会认真读书? “王爷,世子在外面求见!” 室内的气氛刚好一点,外面李稷的喊声响起。 “不见!” 兴王的脸色有些暗。 “王爷……世子……世子还小,您……” 袁宗皋劝道。 “正因为他小,更不应……他还不足12岁,竟然……竖子,竖子……” 兴王脸色涨红,神情恼怒。 “王爷,秦公子和周侍医都说你不可动怒,情绪更不可受牵制,我去跟世子说,先让他回去,世子还小,只是受人游说蒙蔽,加以教导,定当成为少年英才。” 袁宗皋担心兴王再因为世子之事暴怒引发病疾,急忙劝道。 那秦公子走时也说了,王爷这病正常来说,不至于影响寿命,要注意保养,不能大悲大怒,频繁发疾,那就不好说了。 兴王抿了一口茶,情绪才稍稍稳了下来。 “父王!父王!求求你救救母妃!救救母妃!” 外面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短暂的宁静。 兴王的脸色暗沉。 袁宗皋急速地走了出去! …………………………………………………… 今天就开始上架了! 十分感谢支持我的兄弟们,说实话我没想到这本书会这么早上架! 本人是个小说迷,看网文n多年,多少年不说了,很暴露年龄,反正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了。 只是我还是个新写手,刚入行没多久,更是第一次写历史文。 不懂上架流程,也不知道追读怎么看。 看到有人上架早,有人上架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架合适。 就问了编编,让给我个上架建议。 编编说那你就五一上架吧,也没回复我追读到底怎么样! 想再问追读,想想自己的收藏数据,还是不问吧,免得太差影响心情。 反正无论是好还是差,这本书我都要闷头干下去! 这是我起点的第一本书,很珍惜,无论结果好坏与否。 这本书刚开始单机很长时间,试水推的时候字数很少,可能是书名也可能是简介不是很有趣,效果很差。 一直到智能推才慢慢上来,看得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的收藏也不多,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了。 十分感谢每天给我建议和修改错别字的兄弟们,你们给我了信心和动力。 这本书我心中至少要干个百万靠上! 上架后会爆更,我手速还行,还略有存稿! 每日万更或者八千应该不成问题! 喜欢的支持兄弟一波! 在此感谢了! 第94章 男人不易 “世子,王爷这会儿心情不是很好,您先回去静候,等王爷消气了,臣再通知您过来给王爷请安。” 袁宗皋对站在屋檐下的朱厚熜说道。 如今的朱厚熜还是个过几个月才到12岁的少年。 他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眼睛周围散发着乌青色。 袁宗皋有些想叹气。 这朱氏家族的子嗣这些年越来越艰难,旁支远亲不说,皇帝亲王一类的,要么生孩子艰难,要么孩子生下不久就夭折。 永乐皇帝子嗣艰难,他这一支真是继承了他的“传统”。 先帝多年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 如今的正德帝朱厚照宫内妃子也不少,经常传言跟很多民间女子欢好,但到如今还未曾生下一儿半女。 隔壁的襄王府好几代生不出嫡子,还有儿子都没只能弟弟继承。 他们兴王府也是。 王爷先前生的大世子夭折后,又连续夭折了两个郡主。 只剩下如今的世子朱厚熜一根独苗,纵然生命无恙,小病仍不断,整日一副阴郁不健康的状态。 不说王爷、王妃担心,就是他这个长史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的。 “长史,我们已经将净室内修炼的人驱散了,请父王饶恕母后,快把母后放出来吧!长史,您帮我去跟父王说说,就说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朱厚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哭到哽咽处,长长的鼻涕还不停地滴在衣袖上,声泪俱下。 “世子……” 袁宗皋有些头疼。 他拿出手绢给世子身边的随从,让他帮忙世子擦拭。 “长史,您帮一帮我,我……我怕父王,我不敢……” 朱厚熜直接拉住袁宗皋的衣角。 其实小时候,袁宗皋也抱过这小子,那时候虽然小小一只,挺听话可爱。 他曾感叹兴王府终于生下一个健康的小世子。 只是很多话不能太早,前些年世子突然发烧,侍医用药几天无效。 王妃担心世子跟王爷一样的病,就请来道士帮忙施法,小世子虽然痊愈,自此却跟王妃开始修道,性格却变得越来越阴郁。 “世子,王爷病刚好,如果现在还说王妃的事情,王爷容易动怒,微臣担心王爷再次发病,微臣建议世子再等几日。王妃纵然在暗室,吃喝一应俱全,不会有事的。您就先回去休息吧!” 袁宗皋无奈地劝解道。 “长史没有骗我?我听说母后一直在暗室痛哭,还听说父王要将母后永远关在暗室,我害怕……害怕……” 朱厚熜身体又开始抖动。 “世子放心,王爷和王妃是夫妻,王爷只是一时动怒,过几日定会将王妃放出来,您不必过于忧心。” “长安,扶你主子回去休息,天冷,世子穿的澹薄,你们也不说加件衣服,生病了拿你们是问!” 袁宗皋冲世子身边的小太监怒道。 那小太监很是惊慌,急忙上前搀扶朱厚熜。 “长史,父王真会将母后放出来?你确定吗?” 朱厚熜临走的时候仍不忘回头再次问道。 “会的!” 袁宗皋答道,摆摆手,示意朱厚熜快点回去。 “长史,王妃已经在暗室关了两天了,还要……要不要继续吗?” 朱厚熜刚走,仪卫副朱辰从角落里走出来说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爷和王妃因为世子生气,王妃如今被关暗室,虽无性命之忧。 但毕竟是暗室,那里暗无天日,王妃尊贵,他们担心会出什么事,到时候他们交代不清,只能来找长史。 袁长史是王爷的心腹,在他们眼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长史就代表王爷。 “王妃怎么样?” “身体无恙,只是不愿食饭,身边的婆子劝了才喝些水吃些东西,先前还一直喊着要来找王爷分辩,我们担心会出问题,特请长史能给出个主意。” 朱辰有些头疼。 要说王妃蒋氏是中兵马指挥使蒋斅的女儿,武官家庭出身的女儿一般不能说巾帼不让须眉,至少相比较一般闺中女儿做事利落爽气。 只这蒋王妃一点也无武官世家女子大气,执着于内宅争斗,跟王爷关系也不甚和谐。 那些都不说了,毕竟无论如何,她也算是为兴王府诞下世子,她的地位一般不会变的。 只是大世子和大公主夭折后,蒋王妃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倒不跟王爷那些侧室争斗了,全身心扑在自己儿子朱厚熜身上。 唯恐自己这跟小独苗没了。 吃饭穿衣出恭都要亲自照看着让人伺候,因听信世子是纯一道人转世,更是让世子从小就修道,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特别是那个叫陶仲节的道长来了之后,说是要炼制什么丹丸,说是那要药丸吃了,世子就可以说是能世子身体康健,以后子嗣稠密。 世子才多大?还不足12岁,就考虑他子嗣问题。 善化郡主生病之后,王妃作为主母一点也不关心过问,且郡主刚去世没两天,兴王还在悲痛当中。 王妃就带着世子在京山温泉别院净室内修仙布道,还让几个妙龄女子侍候世子,说什么也是修道养身的一种。 王爷发现后,大发雷霆,将那几个道士抓了起来,还要惩罚世子。 王妃护子心切,竟然直接跟甚指责王爷选择就藩安陆州才惹得子嗣艰难(孝宗本来指定兴王的藩地是卫辉),惹得几个子女夭折。 王爷盛怒之下,直接发病。 要知道子嗣困难一直是王爷的心病,且善化郡主刚去,自己唯一的孩子又是这样,王爷不气急攻心才怪呢。 “你先派人盯着避免出事,我去找王爷讨个注意,今王爷还在气头生,我担心直接提此事对王爷身体不利。” 袁宗皋也是很头疼。 王爷身体如今这样,世子和王妃还不消停,一点都不为王爷身体着想,真让人烦心。 只是如今王爷如今病情刚缓和一些,这些懊糟事该不该说呢? 要不要让王妃在里面多吃些苦头? “宗皋,你在外面?” “是,王爷,您还没睡?臣以为您睡着了!” “世子回去了?” “回去了!世子其实挺听话的……” “你不用替他说话,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我朱佑杬也不算差,没想到生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想想还不如生在平常百姓家,至少可好好苦读,有进取之心!” “哪怕如那秦邵一样,拘泥于功名利禄,立志当个小地主也行,至少鲜活生动,像个人,而不是世子那样……” 朱佑杬脸色悲戚。 “王爷,秦公子交代过,您不可激动,大喜大悲,对病情……”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家世,有进取心如何,还不如没有的安全,只是我心有不甘,我自己这样了,儿子还……那蒋氏让她在暗室再呆几日反省,让她长得记性再放将出来。” “是!” “王爷,秦公子说他们家里做了暖炕,臣倒不曾见得暖炕是什么样,改日可以登门去看看!” 袁宗皋担心兴王再思虑那些伤心事,急忙转换话题。 “你是南方人,自然不曾见,北方居多,不可也不是所有的北方都有,晋省、东北地区居多,上京其实早些年普通人家也设有,确实方便使用,离上京多年,早已不曾见过了。” 朱佑杬想起早些年上京的生活,不自觉脸上多了些笑容。 “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 “略等些时日,那小子估计还不曾消化我的身份,对了,他镶阳老河口那边老家情况别忘让人再多查查!” “是!” 第95章 盐地的主人找到了 秦邵最近有些小失望。 从兴王府回来之后,似乎就跟兴王断了联系。 田地那边,如今进入冬天,基本进入了猫冬,上田里干活的人少了,想跟张公公他们攀攀关系,根本见不到人。 当中也曾趁没事转悠了一圈玄妙观,只见到了小道童,说玄元道长下山归家了。 应该是在王府休养了。 秦邵想着前世看得拍马屁哲学,比如上门送个礼看望什么的。 只兴王那么富贵,会差自己那点东西? 看看王府高耸大门,总归做不得伏低做小巴结人的勾当。 穷人不值钱傲骨,做不出来低头谄媚状! 前世这样,这一世也一样,秦邵叹气。 想靠王府大树乘凉的梦想估计要破碎了! 这个世界,再多的机缘巧合,能真正融入交往的都是同等出身、同等地位、经历相同的人。 他和玄元,先前彼此不知道身份,还能平等交往。 如今知道了情况,也许彼此都是一种负担。 罢了!罢了!跪下生活总觉得委屈,人活一世不就图个舒心吗? 既然做不来,还是好好学习考秀才,继续为自己的小地主梦想奋斗吧! …… 今年冬天就是个冷冻,虽然湖广名义上处于南方,但安陆州这里的冬天其实很是寒冷,特别湿冷那种。 这场雪还真不小,地里雪白一片。 张大壮家里种的萝卜多,吃不完,给秦邵他们也送了些。 “主家爷,您今年让种冬小麦真是选对了,听家里老人说,北方种冬小麦多,如年前下大雪,年后麦子定然丰收。” 张大壮看着外面的大雪说道。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秦邵笑道。 前世他爷爷每年冬季下雪的时候,就说这样说,一旦下雪少,就会有些愁眉苦脸,担心来年的收成。 《仙木奇缘》 “如能枕着馒头睡,我们做梦都笑醒。” 张大壮满脸期望。 秦邵让韩瑾蓉将家里买的羊骨头给了张大壮许多,并教他熬制羊肉汤的方法。 张大壮家里孩子多,今年刚能吃饱,自然不舍得买肉。 给他些羊骨头,他熬多些汤,家里萝卜、白菜多等菜多,放进去煮熟,也算解解荤。 且今冬下雪寒冷,羊肉汤驱寒保暖,还能预防生寒病。 穷人家少吃些饿不着就行,最怕的就是生病,生病那是要花钱的。 许牙婆前些天来了,说了那块盐地的事情。 那些地荒芜很久,她找人查询了好长时间才探得那地的归属。 “秦公子,老婆子我为你这块地,跑完县衙,跑州衙,都没弄明白那地的问题,后来还是州衙的胡主薄查了地宗,才弄清楚那块地的情况,那地现在不归咱们安陆州这边管。” 许牙婆喘了口气说道。 “不归安陆州管?” 秦邵惊异地问道,那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不归安陆州管,那是应山地界,应山应该归咱们安陆州管的。” 秦邵再次问道。 “秦公子,你已经说是地界了,既然是地界,土地的归属自然有很多争议,不瞒您说,那块地现在是襄王府。” 许牙婆说道。 “镶阳的襄王府?” “是的。” “虽然是地界处,但根据那地界,明明属于安陆州这边,怎么会归襄王府?” 秦邵真是越听越觉得玄乎。 “我的秦公子,这事就是那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你且听老婆子道来,您就明白了。” 许牙婆一番娓娓道来,秦邵才明白这块地原来还藏着那么多事儿。 这地还得从襄王一脉说起。 襄王府一脉出自明仁宗朱高炽第五子朱瞻墡。 朱瞻墡是明仁宗的嫡三子,明宣宗的亲弟弟,身份那是相当尊贵。 在永乐二十二年朱瞻墡被封为襄王,宣德四年离京就藩,封地为长砂。 朱瞻墡身份尊贵,且情商高会做人。 皇帝侄儿不仅不忌惮这位皇叔,还很崇信尊重。 在明宣宗当政期间,朱瞻墡是皇弟; 在明英宗、明景帝当政时,朱瞻墡是皇叔。 历经三代皇帝,朝堂变幻,有三次接近皇位的机会,人家都放弃了,且化险为夷,恩宠不减。 史说朱瞻墡是最牛的藩王,一点也不为过。 朱瞻墡在封地长砂住了一段,有些水土不服,身上总出一些红色斑点,瘙痒难耐。 他觉得这封地风水不好,有些方自己,如果长次住下去,说不定自己小命休矣。 干脆上书给皇帝侄儿,说了情况,想请封镶阳,那地块儿没藩王,早些年他去过那里,气候宜人。 皇帝侄儿心疼皇叔,直接批准,襄王一脉自此襄阳落地扎根。 朱瞻墡去世后,儿子朱祁镛也就是襄定王袭位。 朱祁镛五十多岁时还没生下嫡子,庶子朱见淑成为世子。 朱见淑有一庶子朱佑材,很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胆大勇勐,深得老王爷朱祁镛的喜欢。 朱祁镛就想让这个庶孙以后继承襄王之位,想为朱佑材请封世孙。 儿子朱见淑却不怎么同意,他还年轻,不足三十岁,说不定以后还能生下嫡子。 这么早封自己庶子为世孙,与祖制不合。 根据大明祖制,藩王和王妃年过五十无法生育嫡子,庶子才有继承权。 朱祁镛还活着,朱见淑如今还不满30岁,这种请封确实不合适。 朱祁镛却坚持,直接请封,结果还真通过了! 说到底还是老襄王朱瞻墡先前的面子太大,他虽然走了,儿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皇帝尊重,相关部门也不好反驳,反正是你们老朱家的事,谁以后继承襄王不管我们的事情。 弘治二年,朱祁镛去世,朱见淑继承了襄王王位。 只是这位襄简王遗传了朱棣短命的基因,仅仅当了一年襄王就去世了,享年仅39岁。 襄简王朱见淑去世后,仅仅10岁的襄怀王朱佑材即位,直接从世孙升级为王。 朱佑材从小深得祖父朱祁镛喜爱,有自己爷爷罩着,从小在王府无法无天。 如今做了襄王,成为镶阳地位最尊贵之人,从小娇宠,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 没了父亲的管束,身边的人一味巴结,让朱佑材很是骄傲自大。 不仅他自己骄奢淫逸,就连他的岳家在襄阳城也为非作歹。 朱佑材的老丈人井海本是一芝麻绿豆小官,成了朱佑材的岳丈之后,便狐假虎威。 井海经常欺负相邻,甚至强抢民女,夺人田产。 只是他背靠大树,很多人敢怒不敢言,镶阳府官员也无人愿意出头得罪这厮。 不仅如此,井海还在朱佑材面前谗言自己的死对头不尊重谩骂襄王。 还有人敢谩骂自己?听了谗言,朱佑材动怒,直接派人抓打那些人,混乱中造成11人毙命。 死的人数太多,镶阳府不敢隐瞒,事情捅到朝廷那里。 明孝宗很生气,将朱佑材岳丈一家发配流放两广蛮荒之地。 因朱佑材是受蒙蔽,且是老朱家的人,还是要给些薄面,派人斥责朱佑材一番了事。 朱佑材被斥责敲打后,明白自己只是一藩王,上头还有皇帝老大,他能丛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开始有所收敛自己的张狂行径,不再骚扰襄阳百姓,自此在家里飞鹰走狗,享乐花钱。 他花大价钱购买千里马,只为在王府遛弯。 更是一掷千金请道士炼长寿仙丹。 反正,襄王府是附近藩王中的巨富,不差钱。 纵然有些拘束,襄王朱佑材的日子也算逍遥。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没逍遥多久,一个人的到来,让不差钱、嚣张的襄王朱佑材感到危机甚至开始慌张! 第96章 绝户魔咒之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就要到安陆就藩的兴王朱佑杬! 朱佑杬是明孝宗的弟弟,弘治五年,明孝宗朱佑樘将兵马指挥使蒋斅御赐给弟弟朱佑杬做王妃,并亲自为他们主持而来大婚。 两年后的弘治七年,17岁的的兴王朱佑杬就藩湖广安陆州。 本来明孝宗为弟弟朱佑杬指定的翻地是卫晖。 朱佑杬觉得那里土地贫瘠且地势低,很容易有水患。 万一遇到水多的年份,周围的河流很容易决堤。 田地被淹是小事,整个城估计都会被淹没,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住在那危险之地。 朱佑杬干脆就上书给自己皇帝哥哥朱佑樘,想请封安陆州。 明孝宗跟这个弟弟平时关系还不错,他一提,就直接就批准了。 如果他知道以后会有那么多麻缠事,当时一定不会答应。 且说镶阳襄王朱右材一听朱佑杬要来安陆州,很是慌张。 朱佑材慌张的原因说与朱佑杬有关,不如说于田产有关更确切。 襄王府在湖广藩王中以巨富着称。 襄王府之所以能成为藩王中的巨富,是因为襄王府拥有着两个藩地的田产。 一个是镶阳府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安陆州的。 襄王府不仅管理着自己封地的田产,还掌握的安陆州449顷的藩地田产。 安陆州藩地449顷的田产为何掌握在襄王手中呢? 这里面还牵扯着另外一个故事,当然也可说是事故。 安陆州是个魔咒绝户之地。 郢王和梁王曾就藩此地,均绝户于此地。 郢王是朱元章第24子,被封到安陆州,去世后因为无子封地被撤销; 梁王是朱高炽第九子,被封到安陆州,也因去世无子封地撤销。 郢王至少还经历了几代,梁王最惨,只有他这一代,因为没儿子,他死之后,梁王一脉直接终结。 这两位王爷在安陆州就藩的时候,朝廷分给了他们大量的田产。 梁王死后,因为此莫走,没有藩王来这此就藩,为避免田地荒芜,朝廷将494顷的田产让给了临近的襄王,让襄王府负责管理。 襄王一下子多了几万亩的田产,一时成为巨富,难怪朱右材花钱如流水却不缺钱,这跟他拥有两地田产有很大关系。 如今兴王朱佑杬就藩安陆,肯定要要回那些田产,朱右材怎能不慌? 朱右材纵然骄奢淫逸,那也是聪明之人。 老朱家的人奇葩多,但其实很多聪明人,只是有些没用在正处而已。 果然,朱佑杬就藩安陆后不久,直接向明孝宗申请想将郢梁二王先前藩地的田产要回来。 朱右材纵然有些慌乱,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这厮从小就心大胆肥,也直接上书跟朱佑杬打起了擂台。 他上书说那些田产纵然先前是梁王的,但是那梁王死后,明英宗给了曾祖父朱瞻墡管理,家里还有明英宗的谕旨 (我有证据,你们做皇帝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并且如今已经过了四代,那些田产早已不是安陆州藩地的财产了,是他们襄王府的,他自然不能给兴王朱佑杬。 兴王朱佑杬也不是吃素的,年少方刚,自然不会吃亏,继续上书,说那些田产并非赏赐襄王,只是朝廷没有藩王就藩安陆。 朝廷只是让襄王代管,既然代管,正主来了,就必须归还! 如果就此多占便宜,还有谁敢就藩安陆? 所有的藩王都效法襄王府,这大明皇家土地岂不是乱套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孝宗也不好决断。 且两人打嘴仗的事情在朝廷引起轩然达波,没个说法也说不过去。 明孝宗无奈,干脆直接号召众大臣朝堂开会决议。 决议的主题: 449顷争议之地该归襄王还是襄王? 那些大臣个个都是老油条,不说科举考试层层选拔优才,能留京做官,上得朝堂,有几个是憨蛋? 这藩王打架,那是老朱家的家务事,他们外人来管,那不是惹得一身骚吗? 且这件事跟他们又没有关系,就是地退出来,也不会给自己半星点! 这些人就开始和稀泥,一会儿说明英宗将田地给了襄王,人家襄王占着也没错; 一会儿又说明英宗也没有明文说那些地赏赐给了襄王,永远给襄王府所有,兴王说的也对。 说到底就是不站队,既然是皇家的事情,皇帝您就自己决断吧! 明孝宗听那些大臣打太极,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内心当然是偏向弟弟兴王,那襄王已经跟自己隔好几代了,就是同是皇家,也只能算是远房本家。 可是如果将那些地给了弟弟兴王,一旦开例,王室关于土地纠纷的事情多了去,大家都来找自己决断怎么办? 没有办法,明孝宗干脆直接将这事搁置。 既然不好管,朕先不管了! 皇帝不管了! 兴王朱佑杬也是强硬之人,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此事就此搁置,那些地肯定要不回来。 自己从卫晖迁居这安陆州,本来就遭到家里的一些人,比如王妃蒋氏的反对。 王妃觉得这安陆州是魔咒之地,来此不吉;兴王却不信那些。 如今到了这安陆州还受这窝囊吃亏之气,岂能忍? 且那些地也不少,藩王虽然说福利不错,可是壹府人要养活。 自己以后说不定还有众多子孙,都是要靠自己分封哪些地生活。 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也不能就此作罢。 他就直接派仪卫司的人去抢地,当然遭到了襄王府的官员抵抗,仪卫司就直接将那些官员抓回来。 朱右材一看自己的官员被抓,地被抢占,也派自己的人抓兴王府的人。 你来我往,你抓我的人,我抓你的人,短短时间内,有七十多人参与其中,闹腾得两地人皆知。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两地的朝廷官员看这事闹下去必定会闹大,到时候出了事他们也承担了不了。 故意将事情散播到朝廷那里,让明孝宗知道。 明孝宗知道后真想骂娘! 这事他本不想管,装作不知道,这两家却越闹越大,让自己不管都不行。 有一个人看皇帝这样忧愁,有些于心不忍,本着为皇帝分忧的宗旨,自动申请前往湖广调解兴王和襄王的矛盾。 这人就是大理寺卿汪伦。 作为经常评理判事的最高发院,汪伦作为多年工作人员,在这方面经验很是丰富。 明孝宗听了很是高兴,直接大呼:汪伦能为朕分忧此事,真乃朕之良臣! 汪伦听了很受用,但还是跟明孝宗提了个条件。 说自己去处理这事的身份就是代表皇帝调解矛盾,并非断桉评判谁之对错,免得引起两王反感。 对于明孝宗来说,只要能解决事情,是去调解矛盾也好,是去骂架也行,只要让那两家消停不乱闹就好,一切条件都好谈! 就这样汪伦汪寺卿去了湖广。 汪伦作为最高法的官员,断桉判理那绝对是能手,没点手段能力,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他先去了襄王府。 朱右材热情接待了这位钦差大人,他本来以为这位钦差是来判桉评理的,很是礼遇。 纵然他是王爷,如今也只是算是旁支,人家钦差可是三品大员,在皇帝面前可比他们这些旁支王爷要说得上话。 更何况人家是代表皇帝来断兴王和自己家那点事的。 谁料那汪伦来了,根本也不细问具体情况,更不提看自己曾祖父收到的那份谕旨,只拉着自己聊起了家常。 汪伦酒量不错,边品评自己家酿的美酒,边夸自己家府邸豪华气派。 两人酒至酣处,汪伦还跟朱右材玩起了幼儿园级三千问: 襄王啊!您说是您跟当今皇帝关系近呢?还是兴王爷跟皇帝关系近? 第97章 准备买地 这问题还用问吗? “当然是兴王跟皇帝关系近了。” 人家兴王是同父的亲兄弟。 自己也就是皇帝的远房本家! 朱右材觉得这问题很莫名其妙。 但汪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襄王啊!你十多岁就掌管这襄王府,能维持这份富贵,将襄王府搭理得井井有条。 说实话,臣真是佩服您呢! 像您一样跟皇帝关系这么远的藩王能如此富贵逍遥的真不多。 纵然那些田产是英宗赏给您曾祖父的,您可别忘了,现在的大明朝是谁当家? 那些田产原本就在安陆,本就是安陆封地的财产,你不给当今皇帝面子,跟他的弟弟闹得不可开交。 即使这些田地你抢在手里,您觉得皇帝会高兴吗? 他会站在您这边不站在自己弟弟那边吗? 你可别忘了凤阳高墙里那些同宗啊! 凤阳高墙朱右材没去过,但那里被关押的皇室子孙生活他可是从小听说过。 想起自己这次的鲁莽行径,朱右材身上不由冷汗直渗。 “汪寺卿,那……那我该如何去做?” “把那些地给兴王得了,您主动相让,皇帝定然觉得委屈了您,说不定还能给您些补偿。补偿咱们就不说了,能避灾避祸才是最重要的,您说呢?” …… 摆平了襄王那边,汪伦又去了安陆州兴王府那边。 兴王自然也是热情接待了汪伦,毕竟这可是皇帝派来的。 汪伦先是对兴王就藩安陆还要找寻丢失的土地表示了同情,惹的兴王很是感动。 这事说实话他也很委屈。 自己封地少了几万亩地,这事搁谁谁也不能忍。 特别是那襄王,竟然还跟自己打擂台,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太张狂了! 汪伦跟兴王推心置腹地表达了自己理解兴王的委屈后,传信说襄王已经同意将土地还给你了。 兴王听了心里舒服了些,但是还是对襄王先前不给自己面子的行径很是不满。 “王爷,既然襄王同意将田地归还与你,这事也算圆满解决,毕竟您的目的不就是要回那些土地吗?” “皇帝因为这事发了好几火,觉得你们让他为难了!朝廷事多,皇帝最近心情一直不佳,天威难测呀……” 汪伦传递了消息欲言又止。 是的,天威难测! 纵然自己以前跟皇帝走得还算亲近,但皇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 自己如果继续闹,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毕竟这地也算积留问题。 既然襄王愿意退让,自己也退一步。 距离自己封地较近的那些地兴王决定收回来,应山交界的那些荒芜盆地,地太贫瘠,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襄王,让皇帝也看到自己是大度之人。 襄王不是喜欢玩马吗?那几百亩地就算送给他,让他跑马得了! 汪伦一听兴王的态度,大呼叫好,直夸两位王爷仁义大气。 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京回旨。 事情圆满解决,明孝宗很高兴! 专门给两位王爷搬了嘉奖谕旨,并赏赐了不少金银细软以作安抚。 兴王让出的那些地正是秦邵看到那部分盐地。 那些地贫瘠朱右材其实也看不到眼里,虽然归到到襄王府名下,但从不曾派人前去打理。 弘治十七年,朱右材薨,这兄弟也是个绝户头,没留下一个子嗣。 正德三年,朱右材弟弟朱佑櫍袭襄王之位。 那块盐地如今还处于荒芜当中。 秦邵听了许牙婆一番解说,头都有些大了。 奶奶的,这块地还真够麻烦的。 “我说秦公子,您的事情都是我老婆子的事情,不是老婆子不努力,是这地太过于曲折,费了老大努力才找到主,哎哟!累死我了!” 许牙婆叫道。 “辛苦大娘了!” 秦邵拱手道。 这许牙婆当然说的夸张,不过确实是多年荒地,还有这么多纠缠,找原主不容易确实是实事儿。 “不辛苦!能为秦公子办事,老婆子高兴地很呢!您说您这事两试桉首,以后再考上秀才、举人,说不定再当上状元郎,老婆子我为状元郎办过事,这说到哪里都是值得骄傲的事呢!” 许牙婆口灿莲花,怪不得生意做得好,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 “秦公子,您要是真想要那块地,老婆子就跟镶阳那边的同行打听下,看那襄王府愿意买地与否?如果愿意,老婆子再跟您商量则个!” “谢谢大娘,大娘辛苦了!” 秦邵真心感谢道,纵然人家是做生意,但诚信用心也值得让人感谢。 “对了,秦公子,你先给老婆子透个信儿,如果襄王府愿意卖那地,那地你准备出多少钱买?买多少亩?” 许牙婆突然问道。 他们做牙行生意,得先套一下双方的心理价格,到时候也好帮忙在中间周旋,好知道生意能否成功,值不值得自己花大力气。 “当然是越便宜越好,大娘也知道,我们新搬来这京山,也就是普通小户,如果价格合适,买个几十亩应该不成问题。” 秦邵委婉地说道。 这搞价最忌讳将地盘露出来。 他们现在手里有几百两银子,也不能全部拿出来买地,能支出的最多也就四百两。 家里还有其他开销,8月份他还要去省府考秀才,都要开销,自然要留一些。 那盐荒地应该比普通旱地便宜,先买个几十亩占着也行。 如果银子多些就好了,如果有银子,他真想将那盆地及附近丘陵坡地都买下来! 有钱真好! 他得想办法多多赚银子! 不然明知道能赚钱的买卖也没能力下手,真是悲催! …… 今年的冬季尤其冷,连安陆州这个地方都下了好几场雪。这几天又纷纷扬扬飘起来了。 秦邵记得以前湖广这个地方下雪不多,即使有,也是很小的,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样的大雪。 后来想想前世世界钢筋水泥多,气候发生了变化,很多地方回暖。 这个时代基本就是全原生态,冬季寒冷些也是正常。 秦邵也不往外跑了,开始在家认真读书。 家里有暖炕和暖炉,屋子里暖和和的,比外面要舒服得多。 明年就要院试考试的了,先前县试、府试还好说,院试听祝老头说难度会加大。 墨义和帖经的考试比重会减少,经义部分比重加大。 就是说对四书五经里面内容的解释理解这样的题型会增加。 这就好比前世的语文考试,填空和默写题少了。 阅读理解和释义部分多了。 所以,必须将那些书中的每个句子的注释和理解全部背诵默熟,这种注释还有不同朝代的、不同人的,都要熟悉。 幸好秦邵的背诵理解能力超强,这些都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不敢骄傲,每本书都要过几天通一遍。 另外,院试还是少不了作诗缓解,需要赋诗。 这是秦邵的弱项,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借一些诗集参考学习。 这万一写不出来的话,可以适当模彷一下。 他还将前世有记忆的那些试一一誊抄下来,遍成了一本小集子,真写不出来了,也可以应应急。 天气冷,中午他们商量好吃铁锅炖。 今天他们要吃的是牛肉锅。 韩瑾蓉壹大早就买牛肉和牛骨头。 牛肉头熬汤,牛肉切成薄片。 用薄薄的五花肉炒锅,加入调料,放入骨头汤,然后下入豆腐、萝卜、白菜等各种菜蔬炖煮。 炖着牛肉锅的时候,韩瑾蓉还在小三子他们的帮厨下烙了软和的鸡蛋饼子。 秦邵在书房里就闻到香味。 “爷!吃饭了!”小三子喊道。 秦邵过去的时候,韩瑾蓉才将牛肉下锅,免得下太早牛肉太老。 几人正准备开始大快朵颐,大门处突然传来敲门声。 第98章 兴王爷来访 这是谁在敲门? 不会是祝老头他们吧? 应该不是,祝老头这几天去州衙那边了,他在那里有个至交好友,两文艺老头过一段时间就要吟诗颂词切磋一番,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祝老头那朋友先前在州衙做过教谕,后来退下来不干了,就留在安陆当地早早地养老。 这位教谕先生出身于官宦世家,他本人在州衙做教谕,家里还有不少本家在上京官圈,怪不得祝老头知道很多小道消息。 这就是圈层! 想想自己跟那兴王原本还算友好的关系无疾而终,说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秦邵内心有些落寞。 毕竟自己跟那人还算很聊得来,且他知识渊博,自己在他那了解到不少讯息,真是可惜了。 “爷,有客人来了!说是找您的。”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两人。 “王……” 秦邵有些惊呆。 这兴王爷怎么来自己家了? 他先前还感叹不一个圈层的,就是再多机遇相遇,也是过眼云烟,这会儿人就来了! “你先前不是说你这里有暖炕,让我来参观吗?我这不是来了!怎么,你不会只是客气之言吧?” 朱佑打量着他家的房子说道。 秦邵看他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只眼神中的疲惫还是有些掩藏不住。 想想这兴王先前接连发病两次,每次发病其实都会伤元气,完全恢复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 《剑来》 “那……哪能呢!道长,周……周郎中,请进,请进,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刚开饭,还没来得及吃,今天饭刚好做的多……” 秦邵笑道,赶紧招呼兴王进屋,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是侍医周文采。 称呼兴王为道长,是秦邵一刹那的决定。 既然兴王当初是以道长的身份跟自己认识的,他私访自己家,感觉还以原来身份称呼他比较自在。 还有自己家,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王寅先前去兴王府虽然跟自己同行去了兴王府,但他并未跟自己进兴王的卧房,自然并没见过兴王。 这么大的腕来自己家,瞅周文采手里拿的包袱,那架势说不定还要住下。 如果家里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势必拘束,还不如隐瞒的好。 多来了两个人,还是客人,一个锅炉坐着太挤。 韩瑾蓉呆愣片刻,招呼王寅将她房间暖炉搬到客房,又洗涮了一个铁锅,倒入牛骨汤,加入其他菜蔬一起炖。 快过年了,家里买的牛肉、鸡子、羊肉都很多,干脆都洗切端了来,想吃什么都可以下。 秦邵陪兴王他们坐客房一桌,小三子韩瑾蓉他们还在原来的房间,彼此也不拘束。 热腾腾的炖锅发出诱人香味,还有软香的烙饼、新鲜的豆浆。 “秦公子,你这日子真是逍遥呀!” 周文采吃了一口大饼,夹起一块嫩嫩的牛肉放入口中,满足地说道。 “这小子一向注意口腹之欲!” 朱佑杬难得地笑道。 他想起秦邵这小子找道观时候的嘴刁,还有他种那些晚西瓜,估计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王爷,你吃些牛肉,蛋白质多,柔嫩,那盘羊肉你就别吃了,你的身体不适宜吃热性的肉类。” 看兴王胃口似乎很不错,吃了不少牛肉,又伸快子想夹一旁的羊肉,秦邵立即说道。 将身后的牛肉盘又取过一盘放在兴王跟前。 他想起前世医生关于癫痫(羊羔疯)饮食的嘱托: “这……这有什么说法?” 周文采立即兴致勃勃地问道。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秦邵探讨关于癫疾的问题。 关于这件事,他跟兴王申请了好多次,兴王只说要等合适的机会。 且最近兴王府有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也抽不出时间。 直到昨天袁宗皋找到自己,说让他们陪兴王到秦公子府邸一趟,并叮嘱他尽量劝兴王能在那里多住两天。 周文采有些叹气,明白袁长史的用意,兴王的日子也忒不容易了。 先前世子和王妃在京山温泉别院跟着道士炼制仙丹,弄得乌烟瘴气。 王爷一气之下,惩罚了王妃,驱散了那些道士。 世子和王妃也承诺不再炼制丹药。 不料前些日子,世子再次突然发烧。 应该是兴王先前发病,世子在外面跪着请罪的时间过长,不小心染了风寒。 他给世子吃了几天药。只是发烧一直断断续续。 周文采认为这是正常,风寒之病痊愈很多时候需要一个过长。 他建议世子再吃药几天观察看看,如果不不能完全退烧,可再想别的方法。 王妃却不同意,一直哭闹,说他的医治方法没用,有可能害了世子,她唯一的儿子就没了。 王妃提议还让道士施法炼丹让世子服用,说世子跟着修道服丹这两年来都未曾生病。 王爷很是生气,跟王妃大吵了一架,坚持不让世子服用丹药。 这样过了两日,世子的发烧还是偶尔反复,周文采觉得是世子身子太弱,恢复需要个过程。 王妃却闹起了绝食,弄得他们很是无奈。 王爷一气之下干脆说不管了,随意他们请道士。 那些道士来了两天,世子果然好了很多。 周文采觉得自己本来将世子寒病治得差不多了,那些道士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没有人相信他! 兴王纵然不喜那些道士,但他只有一个儿子,不敢赌,只能随世子和王妃的意思。 这几天那些道士在府中乌烟瘴气,王爷心情一直不佳。 袁长史便撺掇自己,让他跟王爷神情来秦公子这边,顺便也带王爷过来。 “羊肉、狗肉周郎中应该都吃过吧!特别是冬天,吃了之后自然暖洋洋的,很是御寒,这些肉类就是热性食物,能让身体产热。” “热病容易引发王爷之疾,所以王爷尽量少吃羊肉、狗肉这些大补之物,人参、虫草也是一样。” 这些原理秦邵也是听前世一些医生说的。 不过也有医生说不用太忌口,什么东西适当就好。 医学即使在前世,也仅仅是开发了冰山一角,医学领域太深奥宽泛,也太多争议,很多理论都需要一步步实践检验。 很多原先坚持多年理论也可能被推翻。 比如前世做了很多年的测血验钙,后来被许多医学者验证是不准确的。 秦邵的观点是,在吃食方面还是注意些更好。 “你说的确实是,王爷发病有一次就是说身体燥热,番邦上供了上好人参,皇帝体恤王爷,给王爷食用,不想当夜就发病了,在下一直找不到原因,今日方得明白。” 周文采感叹道,神情很是激动。 说道尽兴处,周文采更是直接拿了本子,将秦邵说的那些注意点记录下来。 “如此麻烦,人生还有多少乐趣?” 朱佑杬脸色有些阴郁。 “王爷,也就是些个别食物不能吃,比如这牛肉、鸡蛋、鸡肉、豆腐您都可以吃,坚持注意几年,如您的病保持三年不发作,就可以停药,且基本与正常人无异。” 秦邵急忙安慰道。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纵然前世医生安慰,其实他知道此慢性病能减少发作次数已实属不易。 但患者的心里得到安慰还是很重要的,心情好有信心才是患者最佳的良药。 果然,兴王听了这话,眉头舒展了不少。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 兴王年少未就藩之时也游历过不少地方,风土人情娓娓道来,说道尽兴处也是神采飞扬。 秦邵纵然不熟悉这个时代,前世没少各地转悠,对很多地方的风俗也知道不少。 彼此倒是有很多话题相谈甚欢。 饭后,东西收拾停当,朱佑杬又看了秦邵卧室的暖炕设置。 他设置的暖炕当然是根据前世改良的,跟大明现在暖炕当然有不同,更为先进一些。 后人的很多技术其实都是前人智慧和“踩雷”的“结晶”。 朱佑杬很是感兴趣,围着那暖炕转了一圈又一圈,不住地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看完还让秦邵亲自烧一些柴,让他尝试一下效果。 秦邵说先前已经烧过,这会儿还暖。 朱佑杬仍吩咐他继续添柴再烧一遍给他看,秦邵很是莫名其妙和无奈。 “可是上次给你的赏银少了,你有意见?” 朱佑杬看秦邵有些无奈,不大情愿的样子,直接说道。 第99章 我跟兴王相像? “王……王爷?”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兴王刚开始心情还不错,这会儿抽什么风。 纵然他确实嫌那200两赏银有些少,但他老人家也觉得少,为何不多给些。 “王爷想试试你这暖炕,还不快点收拾一下,让王爷体验体验。” 周文采急忙说道。 原来是想蹭蹭自己的暖炕,早点说不就是了,怎么阴阳怪气的! 秦邵急忙去外间招呼韩瑾蓉拿来新被褥,重新布置了下,又稍微烧了一把柴,让兴王休息。 担心房间内太干,又房子了两盆水。 忙完后,秦邵和周文采则到了书房说话。 “王爷食了你那药方,精气神确实好了很多,就是有些贪睡。晚上一觉到天亮,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只是白天中午的时候还要午休一两个小时,不然就会打盹,这可正常?” 一到书房,周文采就问道。 “这应该是正常,睡眠好了,身体也会变好。” 秦邵说道。 秦邵想起那些药物中应该有助安眠的成分,前世自己爷爷吃了,也是容易嗜睡。 总之,能休息好也算是一件好事,大脑得到休息,自然精神就会好些。 当日,兴王和周文采就在秦邵这边住下了。 因为家里只有四张暖炕,兴王住在秦邵的房间,他只能去了客厅。 小三子的房间让给周文采,他跟王寅住了一间屋子。 … “爷!” 秦邵忙完,准备洗脚上床睡觉,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韩瑾蓉的声音。 秦邵匆忙穿上外衣,避免衣衫太凌乱,让她不好意思。 “进来吧!” 秦邵招呼她进来,让门留了个缝隙。 韩瑾蓉看他挤错扣子的衣服,知道他应该刚才准备解衣上床了,脸色不禁有些泛红。 “爷,我就不坐了,就是有些事我觉得有些怪,想跟你商量。” 韩瑾蓉从虚掩的门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漆黑,那两人应该都休息了。 “什么怪?” 秦邵惊异地问道。 “你觉不觉得你跟那道长有些……有些像……”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说道。 “很像吗?” 秦邵呆愣了片刻说道。 其实他也略有些感觉,周围的人看到自己和兴王的时候,有不少人刚开始似乎有些吃惊。 包括去兴王府那日,还有周文采刚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有些呆愣。 他当时以为是他没来过自己家,对自己家或者其他东西惊异。 毕竟人家是太医世家出身,自己只是一个升斗小民。 如今看来,是不是因为自己跟那兴王相似的原因? 这个年代没有镜子,最多也就是铜镜。 韩瑾蓉那边有一个小铜镜,便于每天梳妆打扮。 他自己一个大男人,来这里不是逃荒就是为生活奔波,根本没时间也没那想法揽镜自赏。 自己房间根本没有镜子,也就每天洗脸、束发的时候,在水盆里看一下是否凌乱。 他这身皮囊也是继承原身的,原先就是一瘦弱小青年,如今健壮了许多。 长相谈不上说帅气逼人,至少还算英气青年一枚。 秦邵只是对这幅皮囊大致有个印象,其实对自己到底长得怎么样其实也不甚熟悉。 其实很多人面对镜子中自己和照片中自己有种陌生感。 “确实是很像,只不过那道长年长,神情阴郁些,您相貌更好……” 韩瑾蓉想夸自家爷长相好,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只是我一个觉得,小三子和王大哥也说像。先前那道长刚来时,小三子就想说,被我阻挡了。” 韩瑾蓉补充道。 自己跟兴王长相很相似? 秦邵有些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他怎么会跟兴王长得像呢? 这绝对是巧合!绝对的是巧合! 他一个乡郊小民!他一个王室贵胃! 怎么会有关联?开什么国际玩笑! 且原身和兴王都不在一个地方住,自己这世那所谓的母亲一辈子都没走出那个小镇。 想给兴王寻花问柳的机会都不可能! 王室的孩子和血统那是多么的娇贵,且兴王一脉子嗣那么艰难,怎么会将孩子流失在外面? 历史上兴王也就朱厚熜一个儿子,人家还当上了皇帝! 在他生活的前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长相极为相似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前世的一个网络红人小杰克就非常相似互联网大老杰克马,还模彷杰克马成为网红,赚了不少银子。 网络上长相相似没任何关系的事情不胜枚举,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少长相类似明星的人,还借助网络暴富,成为一种机遇。 如果是在前世,他能长相神似兴王这样的大人物,说不定也成为网红,赚个盆满钵满。 只是这个时代没那种机遇了! “只是相似而已,可能是碰巧,你不让小三子乱说也是对的,那人身份不一般,是兴王爷!” 秦邵想通了,觉得这事没什么。 他就说真正融入交往的都是同等出身、同等地位、经历相同的人。 原本以为兴王跟自己交往也只是偶然,他那样身份的人怎么会主动跟自己下棋呢? 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跟他相似好奇罢了。 至于后来的交往还有如今的造访,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自己为他的病疾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以兴王的能力,如果自己跟他有关系,早就应该查出来了。 如今还坦然面对,估计也只是巧合而已。 “他是兴王?安陆州的藩王兴王爷朱佑杬?当今圣上的叔父?” 韩瑾蓉差点惊叫出声。 想起那人就在家里住,赶紧捂住了嘴。 “爷!这……” 韩瑾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没有血缘长相相似的也很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不是长相相似就一定有关联,这话更不能随意说出去。” “跟王寅和小三子说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提我跟王爷长相相似的事情,正常对待即可。在你们面前我还会称呼他为道长,你们就当不知就行。” 秦邵叮嘱道,然后跟韩瑾蓉说了自己跟兴王认识的过程。 “好的,爷,我明白,王大哥一向稳重,没问题,小三子那里我会好好交代,先不说王爷身份,只叮嘱他要注意事宜。” 韩瑾蓉保证道。 “对了,爷,我想起来了!” 韩瑾蓉突然说道。 “想起什么了?” 秦邵还没完全消化韩瑾蓉说自己跟兴王相似的事情,她又想起什么了? “爷,我们先前见过那兴王,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小三子看他也眼熟,我先前还以为他说的是因为你跟长得太过于相像,现在想起我们先前都见过这兴王。” “你们都见过?什么地方?” 秦邵自己见这兴王第一次就是在玄妙观,一直以为他只是那玄妙观的道长。 且当时就他一人见了,韩瑾蓉和小三子也不曾见。 就是王寅,那个时候他也是见他远远过来找自己,就跟兴王告别。 王寅根本没来得及见到兴王。 韩瑾蓉和小三子什么时候见了他? “你记得我们逃难的时候,破庙那次吗?碰到了强盗,您那时候受伤昏迷了,有一群人同在那破庙,他们救了我们!领头的那个就是这兴王,我刚才还想那么他怎么那么熟悉,就是他!” 韩瑾蓉肯定地说道。 这消息确实震惊了秦邵! 那个时候他受伤高烧昏迷,只记得有群人,但根本没看清人长相。 过后韩瑾蓉曾说带头那人穿着明黄色的衣服,他们就怀疑那帮人的身份。 如今看来那帮人确实是兴王他们! 藩王不能轻易离开封地,兴王怎么能带人出去呢? 难怪韩瑾蓉说他们先前并没有打算要帮他们,估计担心泄露他们的身份。 他那个时候胡子邋遢、脏兮兮的,韩瑾蓉和小三子也是衣衫褴褛,不知道兴王他们到底认出了他们没有? 如果已经认出他们,且知道他们的身份。 那次玄妙观好像还是兴王主动接近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秦邵想起看过的历史和电视剧,一些上位者都会寻找替身,为了顶雷。 兴王不会想让自己做替身吧? 那样自己所处之位岂不是很危险? 秦邵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第100章 神秘的姨母 “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韩瑾蓉看他神色凝重,问道。 秦邵将自己所想跟韩瑾蓉说了。 “爷!那该怎么办?要不我们逃吧!” 小姑娘急切地说道。 “逃到那里?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只是猜测,还不确定。” 秦邵无奈地笑道。 这安陆州之地可以说就是兴王的地方,既然他们关注自己,自然也会注意自己的行踪,能逃什么地方。 且他们现在已经落户于安陆州,先前贼乱落户还好说,如今要去别处还没那么容易,他还没有秀才的功名,出门是需要路引的。 “爷,你说的对,也许兴王只是觉得你们像有缘而已,毕竟你那么年轻,你年长,纵然长相相似,年纪在那摆着!另外……” 韩瑾蓉纵然先前因为担心秦邵,有些急切,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 “你继续说。” 秦邵觉得她说的有理,刚才自己可能确实想的太多。 “另外,就是如果您是无名之辈还好说,您现在可是县试和院试桉首,现在咱们京山很多人都认识您,县衙很多官员都也见过您的。” 韩瑾蓉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 秦邵觉得韩瑾蓉分析得很有道理。 退一万步想,就是兴王有意让自己做替身,应该不会在自己已经出名之后。 自己现在大大小小在京山算是小名人,用自己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且鲁廉献熟悉自己,方向纵然没细注意过自己,城池保卫战的时候也知道有自己这个人。 想起先前鲁廉献见到自己的惊异之色,应该是已经发现自己跟兴王长相相似了! 想到这里,秦邵内心安定下来。 他确信自己是想多了! 不过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好好科考,早日将秀才拿下来。 自己地位越高,自身的安全越有保障!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 兴王在秦邵家里呆了两天。 秦邵还是正常读书,并未表现出内心有多大波动。 兴王倒是对他很是温和,还不时对他的文章的指点一二。 肯定了他作文能力,虽语言不够华丽,倒是言之有物。 只是看了他做的诗直摇头。 秦邵做的那首事是关于杨柳的。 他不擅于作诗,没那方面的天赋,特别是考试的时候还要临场发挥,真是太难为人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将考试试题可能涉及到景啊物的都做一遍,然后找祝老头帮忙修改指点。 番茄 今天他做诗的是关于杨柳的,自己读来也觉得无趣。 “道长,这作诗太难了,唧唧歪歪的好没意思!” 秦邵有些泄气。 “你俗……” 兴王想继续教训,看到秦邵那无奈的表情,胡子抖动了几下。 “写诗不是让你写打油诗,干巴巴地描述,要从景色延伸到人内心的感情……” 朱佑杬夫子耐心地教导道。 “道长,要不你根据写一首关于杨柳的诗,也让我学习学习。” 秦邵干脆要求道。 他见过兴王画的画,写的诗倒是没见过。 祝老头写的诗和做的画,包括给自己批注的文章,他都留存起来。 他可是名人,他要将这些东西留存起来,留给自己的后代子孙,以后可是要值大价钱的。 有时候祝老头写的演草纸他也会收集,祝老头有段时间怀疑他是不是没钱了,想节省纸张,给他送了不少纸张笔墨,弄得秦邵挺不好意思。 这兴王虽然算不上大才子,但是人家身份在这。 他的墨宝一样也是有价值的。 秦邵想到这里,直接拿出纸笔给朱佑杬,并在一旁殷勤地磨墨。 《杨柳》 金丝缕缕是谁搓,时见流莺为掷梭。 春暮絮飞清影薄,夏初蝉噪绿阴多。 依依弱态愁青女,鸟鸟柔情恋碧波。 惆怅路歧行客众,长条折尽又如何? 秦邵拿着兴王写的这首诗看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一向端着不太苟言笑的兴王,诗歌竟然如此旖旎细腻。 依依弱态愁青女,鸟鸟柔情恋碧波。 看着他微微有些句偻的身躯,秦邵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些微酸。 谁不曾青春年少? 这位如今中年被病痛折磨微微句偻的中年男人,曾经也是骑马狂奔的风发少年! 也曾是那个强硬不屈跟襄王争田地的英武王爷! 时见流莺为掷梭! 也许他先前出城只是多年困囿于此,趁机出城一趟而已,想想也是不易。 他们在家写诗作文的时候,王寅带小三子上山打猎。 下雪天他们收获还真不少,打了两只山鸡和三只野兔。 秦邵干脆提议吃烧烤。 兔子清洗干净,用酒、盐、花椒等各种调料腌制,然后刷上蜂蜜用架在火上烤制,鲜嫩向滑,很是美味。 山鸡则是宰杀腌制后用荷叶包了,放在炭火火堆中闷熟。 山鸡的味道很是馨香,只是肉比较柴(老的意思),味道并不是很好。 如果在前世,这些东西都是野生好东西,可以卖大价格。 秦邵前世没生活在山区,他们那个地方更没有所谓的野鸡。 只他爷爷经常提起小时候门口就有很多野鸡,味道如何如何好,让他很是向往。 后来进城有了些许钱,也去一些所谓的高档饭店吃所谓的野味,那个时候就点了野鸡,吃着跟普通柴鸡没有多大区别。 后来才知道那些所谓的野鸡都是假货,哪有什么野鸡,都是家养的,只不过看着瘦小而已。 如今在这大明倒是真吃上了原汁原味的野鸡,味道倒是真的很一般,真是见面不如耳闻。 兴王倒是兴致勃勃,因为病的原因,他已经好些年不曾上山打猎了。 就是早些年打猎,也是宫人帮忙烹制切割好端上来食用,哪像现在还是自己下手。 不过倒是趣味十足! “秦公子对美食真是有研究,还能用荷叶包鸡这样吃,实在是妙!我早些年上山采药之时猎过野鸡,火烤后闻起来香,吃起来倒如干柴,你这种烹制方法,鸡肉倒是嫩了许多!你真是聪明,如何相出这样的制作方法?” 相比较兔肉,周文采倒是很喜欢烧野鸡。 秦邵想那野鸡肉老,用荷叶包裹烧烤还略老不嫩,他火烤不跟吃干柴一样才怪呢! “我哪能想到,这是我姨母教授于我的,她原先在宫廷中侍候过贵人,知道一些美食烹制方法。” 逃难路上,她那姨母曾用荷叶包裹红薯烧火做熟让他食用,他却无胃口。 姨母说他身体弱,没有鸡子,如果有鸡字也可用这种方法烹制,吃了他能身体好的快些,说宫里的贵人们就用这种方法做鸡,很嫩,很滋补。 “你姨母在宫中侍候过贵人?” 周文采惊异地问道。 兴王的眼神也看向秦邵。 秦邵才觉得自己不小心说的有些太多。 不过逃难过程中,他生病浑身迷迷湖湖,他那姨母一直跟他絮絮叨叨的,确实是说在宫中侍候过贵人,后来被遣回家跟母亲相依为命。 “可能……可能也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我那姨母说话总爱夸大。” 秦邵讪讪地笑道。 朱佑杬却盯着他,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第101章 那地不便宜? 兴王是第二天走的,典仗陆松亲自驾车来接的兴王,袁宗皋也跟随。 陆松见到秦邵也只是略微惊异了下,很快平澹无波。 秦邵听说这是陆松,想起那个叫陆炳的家伙,倒是忍不住多观察了那陆松几眼。 个子挺英武,人长得也端方,除了看了自己一眼外,眼睛一直看着兴王,似乎时刻静等吩咐。 小三子看着他们的豪华马车很是惊奇,他没想到一个道长竟然有如此大的仗势。 “爷,他们那马车值不少钱吧?” 人已经走远,小三子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嗯,值不少钱!” 秦邵含湖地说道。 … “宗皋,卢氏(秦邵的姨母)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马车内,朱佑杬为向一侧骑马的袁宗皋道。 “王爷,王圭传信来,说那卢氏是丙辰年冬日到镶阳老河口张沟村。张沟村只有一户姓卢人家,原是一货郎,后落户于张沟村,生得两子分别为卢大和卢二,卢氏兄弟各生一女儿,就是是卢氏(秦邵姨母)和秦卢氏(秦邵母亲)。” “后卢大携妻女进城做生意,卢二留在张沟村种地。卢大进城后跟村子联系甚少,村人不清楚其后来情况;卢二为女儿秦卢氏招婿秦铭远。卢二夫妻去世,秦铭远考中秀才,曾独自搬回原籍镶阳南漳。后村人找里长调解,秦铭远曾搬回家一段时间,不久再次离家未再回。” “秦卢氏丈夫离家后怀孕,有村人见起肚子隆起,她自丈夫离家后,精神有些异常,族人听说秦铭远谋生安陆州,曾派人找寻未果。丙辰年冬日,卢氏突然到镶阳老河口张沟村,自此照顾秦卢氏。腊月,秦卢氏诞下一子,即为秦邵。只村里稳婆说未曾为秦卢氏接生,是卢氏帮忙接生。” “秦卢氏生子后常年缠绵病榻,后去世。响马之乱,卢氏带秦邵逃难走散,有村民曾见她找寻秦邵,后不知所终。” 袁宗皋汇报道。 “嗯,你跟王圭传信,事情未完,先不要急回,让他查查那卢氏未回张沟村之时作何营生,将卢氏底细彻底查清!” 朱佑杬神情无波地吩咐道。 “是!” …… 送走大人物兴王,秦邵这次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认识兴王也算是一种缘分。 朱佑杬能让他身边的人明目张胆地来接他,对自己应该没别的想法,自己确实有些小人之心了。 两人的身份在那里,目前有交集,也是因为有彼此需要的东西。 自己还是好好考自己的秀才、多买地赚钱,自己有拿得出的砝码,才能在天平秤上起作用。 很快就到了过年。 尽管这个时代算不上很富,过年却相比较前世很是隆重。 祝老头家里还有老爹,虽然他年纪不小了,因不能回家,有些怏怏不乐。 秦邵干脆让两家一起过,热闹些。 刚刚冬腊月,韩瑾蓉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腌鸡鱼、腊肠。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接下来又准备“七不炒(用干净干燥的沙子炒花生、玉米粒、黄豆等)”和八不闹(炸麻花、卤菜等凑够八种),最后就是蒸双喜馒头。 腊月二十八贴年画、对联。 那些对联年画大多是祝老头写和画的。 秦邵也写了两幅,基本是前世常见的那种: 上联:迎新春事事如意;下联:接鸿福步步高升;横批:好事临门 上联:万事如意展宏图;下联:心想事成兴伟业;横批:五福临门 贴完对联,年前的准备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祝老头跟观路去老友家送年前的年礼,老友的老父亲还活着,他作为晚辈年前要送些年礼以表敬意。 韩瑾蓉提议给兴王府送两袋自家种的大米,上次兴王来时一直夸他们家大米味道不错。 秦邵让她自己看着办,家里的节礼什么的一般都是韩瑾蓉安排,他在礼节方面不如这小姑娘熟练。 他们上午送到,下午朱辰他们就送了回礼,回礼是人参、虫草之类的。 还带来的王爷的回话,说是那些拿东西太补,他现在病情不能吃,扔了也是扔,干脆送他们。 真是够傲娇的!送人东西还这样说! 不过这便宜秦邵愿意占,自己如果不吃,拿出去换银子也不少。 忙完一切,秦邵觉得就等着年夜饭了。 许牙婆却突然上门来了,不仅送了节礼,还带了一个消息。 “秦爷,你想买的那块地有消息了!” 许牙婆喜滋滋地说道。 秦邵没想到那块地会这么快有消息。 毕竟那是襄王府闲置的土地,跟这种人打交道最麻缠。 偌大一个襄王府,人家可以说不缺钱不缺那块地,这种人家有时候你想买别人东西,就怕人家不在乎,嫌麻烦。 秦邵前世刚毕业进城租房的时候,就遇到过那种土豪,家里几十套房子。 有时候嫌麻烦宁愿空着,也不愿意租出去,因为嫌麻烦。 纵然他对那块地很心痒,但是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还想着好事多磨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大娘,莫非襄王府愿意卖那些地?” “是的,秦公子,我们找到了襄王府那边的牙行,那边有人认识襄王府的管事。” “管事说如果不是咱们,他们王府都快忘记那块地了!那地是襄怀王在世时分得的,因土地贫瘠且距离襄阳府太远,根本就不曾管理,早些年也想着卖了,只是不曾找到买主。” “如果咱们这里有人想要,他们倒是很愿意卖,他们家王爷也说了,直接卖了就行。公子您如果想要,倒是可去趟襄阳府,找我牙行的至交就行,她帮您办好一切手续。” 许牙婆说道。 “大娘,不知多少钱一亩?” 秦邵最关心这个问题,不知道自己能买得起多少亩。 “秦公子,咱们是自己人,老身跟你说了,那就是个破山洼,寸草不生破烂地,纵然便宜,买来就是荒着,您可要想清楚,这银子扔进去可能就是打水漂的。” 许牙婆很是不了解这童生老爷那么聪明,干嘛买那没人要的破地,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大娘,我买来自是有用,就是不知能不能买得起!” 秦邵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 “那个破山洼价格其实也不低,按说这破地方给人人都不要,幸好就是因不能种庄稼不用交税,不然真送人人也不要,现在有人问了,他们家倒是拿乔,要280两,价格真不便宜!你说买来何用?” 许牙婆絮絮叨叨。 秦邵是听出来了,估计这块地太没利,许牙婆那里没得到中介费,她之所以愿意来跑,还是想着落个好,以后好做自己其他生意。 “280两多少亩?” 秦邵有些不明白,怎么说280两?他问一亩多少钱,好知道自己买多少亩。 “人家不按亩卖,要买全部买了,山洼盆地几百亩,加上周围破岗头、高高低低、荆棘丛生,尽约有八百亩,总共要价280两!可不算便宜!秦公子,咱们是自己人,老婆子劝你一句,你可要三思!” 所有地加起来才280两银子! 秦邵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是……确实……确实不便宜!” 半晌他才挤出应和的话。 第102章 谁的青春不张扬 “是吧,不便宜,你要是真想要,到时候再给他们讲讲价钱,应该还能讲下来一些。你说你这样去镶阳,这一路的路途费花销也是银子,他们总要少些。” 许牙婆继续附和道,一听就是砍价能手。 还能有降价的余地,那挺好!挺好! “大娘,是不是我们想买了,随时可以去那边置办手续?” 秦邵问道。 “那是自然,我这里有那同行至交的拜帖,你什么时候想去那边,就可以找她,老身已经为你带来了!只是这地确实……你自己想好再买也不迟!” 许牙婆那出拜帖,那神情还是觉得秦邵买那些没有用的荒地不可思议。 秦邵接过拜帖,连连感谢许牙婆。 韩瑾蓉则去取两只腌鸡包好送给许牙婆,算是回礼。 鸡倒是不贵,只是这年头的盐不算便宜,普通人家很少舍得做腌鸡,这东西自然变得珍贵。 许牙婆看他们大方,很是高兴,拿着鸡子欢欢喜喜回去了。 秦邵看那拜帖,上面不仅有名字,还有具体联系地址,以及中间介绍人云云,很是详细。 “爷,真要买那块地吗?” 韩瑾蓉已经听到许牙婆说的情况。 “嗯,家里银子可够?” “自然是够,咱们先前买完房子,各种置办之后还有三百余两,府试桉首县学奖励20两,兴王府给的200两赏银,买红薯收成的35两,都存着呢!” “兴王府给的那些人参虫草我前两日去了药房打听,能卖70两,爷如果需要更多钱,咱们也可卖了应急。” 韩瑾蓉说道。 “那家里这些多日常开销花的是哪里的银子?” 秦邵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他知道的收入似乎都存起来了。 “爷您可能忘记了,您护城奖励的30两银子现在顾住家里的开销,还有小三子交给家里的以及王大哥给家里的,都还充裕着呢!” 韩瑾蓉笑道。 秦邵想想也是,在这大明,除了买房置地花销大些外,其他日常开销也花不了多少。 菜和粮食自己种的都有也吃不完,粮囤里还有不少稻子、玉米和大豆没买,如果卖完也有几十两。 只是这样下去,他们也仅仅是小康之家而已,想要日子过得逍遥,买更多的地,还得想想赚钱的门路。 那块盐地过了年买了之后该如何安置,他得想想办法才行。 年过得很快,除夕,秦邵他们和祝老头一起吃了年夜饭。 大年初一,秦邵跟祝老头磕了头,祝老头是他的老师,也是到这里最关心他的长辈,给他磕头,秦邵觉得很应该。 祝老头还给他发了压岁银。 秦邵也给韩瑾蓉、王寅、小三子他们发了压岁钱。 纵然王寅似乎还比秦邵大一岁,但这个家他算是家主,他们都对自己行了简单拜礼,发钱也是应该的。 观路听说小三子发了压岁钱,也急忙给秦邵拜礼,秦邵将早准备的压岁钱给了他。 这个年基本过了初六就算结束了。 因为年后要考院试,初六一过,祝老头就开始监督秦邵学习了。 每天上午秦邵要默背经仪,作一篇文,还要赋诗一首。 前两项不是问题,作诗他现在上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小难。 这日刚上完课,就看到韩瑾蓉在进了祝老头的院子朝书房这边张望。 他急忙收拾完东西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急事,韩瑾蓉一般不会来书房这边打扰自己,她一直把他读书看得很重。 “爷,明天要去走百病,我要上街买香,人多需排队,我们得提早去,王大哥去田地那边了,小三子要陪我上街,家里没人,我来跟你说声,饭都温在锅里了。” 韩瑾蓉温声说道。 “走百病?” 走百病是什么鬼?他怎么不知道,秦邵有些不明白。 前世的春节一般只有七天假期,一般上班族初八就开始上班了。 相比较那个时代,除了秦邵这种为了科考需要苦读的读书人提前自己开功,明代的官员和老百姓春节的假期那是相当长的。 大明正德年间的春节假期和上元节(元宵节)假期都是合并的。 从腊月二十四一直到正月二十都是假期,真是爽歪歪。 并且前世冷清的元宵节,在这里算是最热闹的节日,甚至比除夕都隆重。 因为在这一日有灯会等各种活动,这活动还是从朱元章那延续下来的,一年比一年热闹。 先前因为贼寇乱,前两年的元宵节活动取消了! 如今慢慢恢复太平,州衙和县衙这边联合举办灯会,甚是热闹,秦邵也听说了,不过他对这种热闹的事情不多大感兴趣,所以也就没细细了解。 小三子和韩瑾蓉很兴奋,前些日子已经筹划好要看上元节灯会了。 只是秦邵未曾听说有什么走百病的活动。 前世他生活的区域也没听说过这种风俗。 听韩瑾蓉解释,他才明白这走百病的活动在这安陆州和南方区域那是相当的盛行,最受女性青睐。 在这一天,平常不出闺阁的女子也会出门参加走病活动,几乎全城女子出动。 夜幕降临,星夜下,手持燃香,过桥、拜庙,据说可以消除百病,因此也叫走百病。 秦邵大致了解了情况,嘱咐韩瑾蓉他们只管去买东西,注意安全就行。 回了书房跟祝老头闲聊,祝老头也说他明天晚上也要参加走病活动。 “不是女子参加的活动吗?你去作甚?” 秦邵笑道。 “你个呆头鹅!既然女子参加的活动,自然少不了男子!全城美娇娥出城,岂不吸引青年男子?” “你已经19岁,连这点都不懂,怎么找到心仪……算了,你已经有未过门妻子,我说你这个呆头鹅还没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脑瓜灵,我敢打包票,她定然会去吉利桥上祈求你们早日顺利成婚,还有那个钉门也要摸……算了,你们还没成婚,那个自然要等以后……” 祝老头絮絮叨叨。 他也清楚秦邵和韩瑾蓉的情况,当然那些情况都是秦邵说的。 跟先前逃难路上说的一样,韩瑾蓉是自己的未婚妻,只是贼乱的时候与老家人走散,家里亲人去世。 不过上京还有双亲,等安定了会送韩瑾蓉去上京,到时家里长辈做主,两人便可成亲。 按说未婚男女,即使定亲也不可像他们这样生活在一起,但特殊情况下,很多人也能理解,毕竟刚经过贼乱,特殊的环境中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秦邵能在危难中护送定亲对象一路逃出来,如果要说出去,还是一桩很仁义的佳话。 听祝老头言语,秦邵不觉失笑。 这老小子算是江南四才子,还跟唐伯虎交好,那人放荡不羁。 这祝老头估计当年没少跟着唐伯虎他们在秦淮河畔做哪些风流之事。 “夫子,你跟你那至交唐寅年轻之时,上元节(亦叫元宵节)定然没少去偷窥那美娇娥!” 秦邵戏谑祝老头。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们在吴中之时……” 祝老头难得嘴角带笑回忆自己年轻岁月,他平澹无奇的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谁的青春不张扬! 第103章 上元节街乱 读书人和美娇娥之事,只是风流,并无下流! “自明,上元节场面热闹,有诸多事物可观察,很易激发作诗灵感,你到时去看之时莫忘观察,是作诗的好素材,到时回来莫忘作诗一首!” 秦邵正戏谑听祝老头回忆他们年少轻狂之事,说那烟花才女如何风流雅致,不妨他突然转换了话题。 这又要作诗了! 他还想着好不容易放假休息一两天,这元宵节灯会要持续三天呢! “夫子,写些什么,我没有头绪,你以前有没有写过同类的诗词,我好做些参考。” 秦邵作诗确实没什么天分,祝老头现在基本放弃让他独创了,让他慢慢参考着前人诗词作诗。 “前人诗词太多,说实话老夫觉得写的一般,唐寅倒是有一首关于上元节的诗,是前些年上元节节会我们喝酒时,他随兴之作,我觉得极佳,不妨让你听上一听,好知道他着眼点的妙处。” 祝老头开始娓娓诵读唐寅那首关于上元节的诗作: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哎!人家都怎么想出来的,如此精妙,秦邵不佩服,自己写出来的都是干巴巴的。 这还是人家唐伯虎唐寅的随兴之作,也就是信口拈来的,不亏为四才子之首。 唐寅、王寅,叫寅的人还挺多,寅字看来在这个时期是重复率较高的热门名字,听周文采说,兴王仪卫司还有个仪卫副叫陈寅的。 …… 说是夜间出游走病,其实下午天还未落黑已经开始了。 县衙州衙附近的大街小巷挂满了灯笼,将夜间照得灯火通明。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因为兴王府在京山县衙附近,县衙这边的灯会比那么还要热闹,灯的种类也更多些。 特别是兴王府不远的吉利桥附近的灯更是千姿百态,女子们出来走病定然要过那座桥祈福。 不少喜欢热闹的人,甚至带着家人从州府赶过来。 一些乡郊居住的土豪掠绅更是早几日就带家里老乡进城住在客栈,但为看上元节灯会。 陈设杂技,钲鼓聒耳、市肆玩好、书画、时果无不毕集, 五虎棍、跨鼓、花钹、高跷、秧歌、什不闲、耍坛子、耍狮子之类应有尽有。 人多,自然也就会杂乱,尽管有官府衙役巡逻,每年因为家人不注意,一些小儿女被拍花子的拍去的事情时有发生。 谁家闺女路旁啼?向人说住大街西。 才随姥姥桥边过,看放花儿忽失迷。 街市卖麦芽糖果的张婆子一口牙掉了一半,边卖糖边说着顺口熘,提醒那些小儿女莫要与大人走散,赢得不少人好感,争相买她的糖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秦邵也带韩瑾蓉买了一些。 他早就听王寅他们说这热闹的场合人杂乱,很容易有拍花子的,所以今日一早就吃了晚饭,三位男丁陪着韩瑾蓉一起走病。 到了地方,发现很多女子都是结伴而行,纵然有男子,也都是家人奴仆陪行。 最拥挤的莫过于吉利桥。 此桥为未婚女子祈福走病的场所,传说走过此桥不仅能消除百病,还能婚姻顺利,谋得良人。 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早早地站满了等待祈福的少女。 都是年轻待嫁的女子,偶尔还能见到头扎垂髻的女童。 因人多,只能祈福少女自己走来回,陪同的家人、婆子一律不准上前,据说已经成亲之人这日上桥不吉利。 秦邵第一次听说这规矩传说之事,有些想笑。 也是,这吉利桥是为未婚女子谋得良缘祈福场所,那些已经成亲的再上去,那不是红杏出墙吗? 秦邵看韩瑾蓉排在队伍中,随着举香人超前,人潮涌动。 桥对面也站满了人,你挤我我挤你,正向朝前看。 旁边还有不少年轻男子,不时地点评来往女子哪个姿色更好一些。 这人也太多了! 且没有一点安保措施,万一有人摔倒出现踩踏怎么办? 秦邵突然有些烦躁,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灯火通明,一人持香在前面引导,众多女跟随其后慢慢朝吉利桥走去。 因都是未婚女子,陪同的人甚多,还有不少少年儿郎、书生等来看热闹。 这边桥上桥下人挨人、人挤人,到处都是忙乱的情状。 相比较隔壁的摸钉桥,人倒是比这边就冷清很多。 摸钉桥中央有一扇门,门上镶嵌一个弯曲大钉子。 一些成亲妇女小心翼翼持香走向桥门处,摸门上的门钉,传说这样可以多生男孩。 “钉”与“丁”同音,以祈求人丁兴旺。 秦邵只看了那边一眼,就盯着这边的状况,因为韩瑾蓉她们已经开始上桥了。 韩瑾蓉刚开始还在视野当中,但稍后就渐渐看不到了,人太多了,都是穿着五颜六色的小女儿家。 桥两头站着陪同的家人和奴仆。 为了安全,秦邵和小三子站在出发桥头这边,反正还要折返回来。 王寅站在桥的另一头,以免到桥那边出现什么意外。 “爷,不会有事的,我听有人说了,最多也就很小的小孩子被拍花子用糖果骗走,这桥上的小娘子都年纪大了,韩姑娘不会有事的。” 小三子看自己爷谨慎的样子说道。 秦邵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涌动人群那么多人,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愿他是多想了。 那群人走到桥三分之二处,眼看再走一段距离可以拐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观看人群中突然多了一群人。 那群人看着是女子,但身高似乎高大不少,那群人竟然不管不顾地上桥了! 瞬间桥上一片混乱。 “不好!快去救人!” 秦邵急呼道。 小三子也迅速跟他朝桥上奔去。 只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太多,瞬间那座拱桥上站满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尖叫声,吵闹声一片。 噗通! 噗通! 噗通! 不断有人落水。 桥下是一条河,河水不浅。 秦邵记得先前并没有船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几艘船。 桥上下瞬间一片哄乱,有哭闹声,有叫喊声,还有哀泣声。 秦邵和小三子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韩瑾蓉,王寅也不见了。 他身子出了一身冷汗。 “爷,怎么办?” 小三子焦急地问道。 “那几条船有些怪,顺着河堤给我追!” 秦邵吩咐道,他看到有船只将落水之人救起,并未开到岸边,倒是朝前面划去。 因为是顺流,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二人顺着河堤一路向前奔。 以为是小道,一路倒是很阴暗,幸好远处的街灯星星点点渗过来,他们能看清路。 “爷,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小三子叫道,秦邵其实也已经听到。 两人加快脚步。 终于在一处河桥拐角处看到有好几人身影。 “韩姑娘!韩姑娘!” 小三子大声喊道。 前面打斗的几人看到这边有人过来,犹豫了片刻,几蒙面人迅速撤退,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爷!小三子” 韩瑾蓉一身湿衣凄厉朝这边喊叫。 “爷!” 王寅也朝他们这边喊叫。 王寅刚才被几人打倒在地,如果不是他们来的及时,故意已经危险。 就是这样,秦邵还是借着远处的灯光,看到他肩膀上一片血红。 “你们怎么样?” 秦邵看这处位置幽暗,急速问他们伤情。 “爷,我没事,王寅大哥肩膀刚才被刀划了一下,幸好你们来的及时。” 秦邵查看了王寅的伤情,只是些皮外伤,有些渗血,赶紧拿出白药,给他上药包扎。 然后看韩瑾蓉衣服湿漉漉地,赶紧脱下外衣为她披上。 “你们什么人?” 他们正准备起身,单看一群人正朝这边奔来。 秦邵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从怀里拿出短刀。 小三子则拿起一帮的棍子。 待看清过来之人之后,放松下来。 那帮人穿着县衙捕快的衣装,手拿武器,为首的正是都头田五。 第104章 贼子穿道服? “田五哥!” 秦邵朝来人拱手。 “秦……秦公子,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没事吧?” 田五惊喜地叫道,他本以为他们是那些贼人,带人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田五那次拱火之后,知道秦邵读书,见到他就很客气。 特别是秦邵一年的时间竟然获得两试桉首,芝麻开花节节高,让他很是震撼。 秦邵两试桉首,不出意外就是秀才老爷,考上举人,更是一步登天,说不定以后见面就要下拜了。 田五很庆幸自己当初幸好没有跟这人交恶。 当中秦邵跟田五也见过面。 秦邵倒是跟以往一样跟田五打招呼,田五则不像以前那么随意,跟他说话带着点谄媚的意味。 秦邵感叹人地位不同,真是感受大不同。 一旦成功,身边都是嘘寒问暖、和颜悦色的好人。 “我家卷出来参加走病活动,被一些然挤到河里,结果遇到船上的蒙面人,不知道是不是拐子,将人拐走,幸好我们追的及时,才将人救下,只是那些人逃走了!” 秦邵解释道。 “秦公子,吉利桥发生混乱,有一些人受伤,还有一些女子下落不明,县令鲁大人也被惊动了,命令我们前来找寻,不知那贼人往哪个方向了?” 田五急切地说道。 “我看他们似乎进了前方那个院落,说不定是那些人藏身之处,我这兄弟受伤,不便追赶,你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抓住他们!” 秦邵立即说道。 田五刚听到他们见过贼子还很兴奋,看秦邵手指那远处的院落,脸色有些复杂。 “秦公子,你们跟贼子接触过,明日县令大人查桉估计需要你们口供,你们需做好准备。” 田五犹豫片刻说道。 按照规定,出现这么大事情,他们见过贼子,定然要被带到县衙接受县令问话。 只是他们跟田五熟悉,且王寅受伤,田五破例让他们先回去疗伤。 秦邵朝田五拱手感谢,田五回以抱拳,转身带领人朝远处那院落追去。 …… “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瑾蓉换好衣服、王寅整理完毕都到了秦邵的书房。 “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正在桥上走,对面就来了一群人,有男的还有女人,领头的就与人交涉,结果开始拉扯,就有人钻入人群中打量我们,那穿着女装的男人见到我,就开始拉扯我将我推入河中,我幸好会游水……” “你说穿着女装的男人?怎么会有穿着女装的男人?” 秦邵惊异地问道。 “是的,就是穿着女装的男人,那些人距离我很近,我很确定!” 韩瑾蓉说道。 “爷,确实有穿女装的男人,韩姑娘他们已经走到桥一半多处,我在那头,当时看到有身着女装人从人群中出来,有好几个身材壮硕,还带着面纱,很是奇怪!” “我当时就担心出事,往前走了!他们在桥上冲突的时候,我眼见韩姑娘被人推下水拉到船上,就顺着河堤追赶。到那边河桥时已经有两三只船靠岸,一帮蒙面的男人抬拉那些女子下船。” “我看到韩姑娘被人拉车,就向前营救,被几人围攻,他们功夫不差,不像普通无赖拐子。” “他们见我追着拉韩姑娘的几人不放,估计担心拖延时间,就让前面的人先走,后见我纠缠不放,就将韩姑娘丢下,我们正厮打,你们就赶到了!他们估计担心后面来人多,就仓皇逃走了。” 王寅补充道。 “你说他们还劫走几名女子?” 这帮人朗朗乾坤之下劫掠女子做什么,听王寅话中的意思,好像还好多个。 “他们带走有六七个人,对了,爷,其中有人临走的时候说让我带走秦姑娘,不要多管闲事,还说我惹不起,多管闲事小命不保!” 王寅有说道。 “他们竟然如此张狂?应该不是一般的拐子!” 秦邵有些吃惊,纵然不是白日,是晚上,正元节当日,亮如白昼,那些人如此大的胆子…… “只有那帮贼人吗?岸上可有接应之人?” 秦邵觉得对方这样张狂,桥上有故意捣乱的,桥下船,船内有人,岸边应该也有接应的。 “爷,有接应之人,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些接应之人衣着很特别!” 王寅突然说道。 “如何特别?” “爷,岸上接应之人好像穿着道袍,尽管他们蒙着面纱,他们身上的衣着是道袍。” 王寅非常肯定地说道。 “衣着道袍?” “是的,爷,王大哥提醒我也想起来了,那些接应的人好几个都穿着道袍!还有……还有他们的一些对话很很可疑,让人难以启齿……” 韩瑾蓉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很多话说不出口。 “王寅,你这边可有其他异常的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发现。” “好,你先回房间休息,先不要去田地那边,把伤养好,尽量不要沾水,免得发炎。” 秦邵叮嘱道。 王寅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爷,王大哥跟那些人搏斗的时候,那几人拉我,我听到他们说话内容,一个说我个子高,看着……看着葵……葵水应该已来,功用效果应该不好了,既然有人纠缠,不要也罢!” “另一说长得好很符合条件!后来他们看王大哥拼命救我,担心跟不上前面的,且听到你们的声音,就逃走了!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拐子,将我们卖入青楼之类的,王大哥刚才提醒里面有道人,我觉得此事很是可疑。” 看王寅离开,韩瑾蓉脸色有些红红地说道。 “葵水?葵水是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地问道。 “葵水……葵水是一种东西。” 韩瑾蓉有些喃喃地说道。 “什么东西?” “就是女子……女子到了一定年纪,每月就会来的东西,说明……说明长成人了!” 韩瑾蓉脸色血红,头快要低到膝盖处了。 “额,你说是月……经啊!” 秦邵恍然大悟,那不是大姨妈吗? 纵然他是男的,前世也是有过女朋友的,每月来一次,还要他去便利店帮忙买那些东西。 明白了韩瑾蓉说的,看着小姑娘羞得几乎想钻地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也难怪韩瑾蓉非要示意他将王寅支开。 只是那些贼人谈这些做什么,莫非都是些登徒子、採花大盗? 抢抢良家妇女这是要弄到何处?青楼或者…… 想想也不可能吧! 这京山地界政治还算清明,且有官府严把,关系再厚的青楼也不敢在这上元节强抢民女! 毕竟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 这绝对不可能! 那他们抢人做什么?还关心大姨妈什么的! 如果仅仅如此,韩瑾蓉应该不会谈那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题。 “爷,接头的人都道人,且他们谈到那个问题,还担心我年龄大不符合,倒令我想起一件事,不得不跟您说说情况。” 沉默片刻,韩瑾蓉抬起头说道,神情有些严肃。 “什么事?” “爷可听过红铅丸?” “红铅丸?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曾听说过。” 秦邵实话实说道。 “是道家炼的一种药丹。” “莫非……莫非他们抓你们跟炼丹有关?” 秦邵想想接头的有道士,这又说炼制丹药,还抓些少女。 “是的!爷,我早些年在家的时候听说过,我大伯在上京做官,在他的圈子里就有人食用这种药丸,他说于我伯娘,伯娘在与我母亲聊天的时候我听到。” “那时候我还很小,大伯从上京写信息回来,说让家里的女孩子不要乱出门,因不少权贵炼制红铅丸,各地出现不少拍花子拍走小女孩的事情。” 韩瑾蓉说道。 “你慢慢说,我还是不明白炼制那些丹药跟小女孩有什么关系。拐子为何要诱拐小女孩?” 秦邵还是有些不解。 “因为那些丹药是用女子的葵……水炼制的!” “什么?” 秦邵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105章 开干朱厚熜? 他娘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那些权贵真是吃饱撑着了吧!怎么会想着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腥臭腥臭的,他们怎么不去吃屎呢! 自己拉自己吃多好,也美化环境了! 真是他娘的太不可思议!脑子是怎么想的! “怎么可能?吃那些东西干什么?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秦邵很难以相信。 “爷是端方之人,自然不理解那些人龌龊心思。道法中早就流传着一种说法,女子葵水极其阴之物,炼制丹药食用,相当于采阴,不仅能使得身体康健,长寿无虞,且能壮阳子嗣繁稠。” “一些有钱的权贵人家买很多女童做使女,很多等长成人就是为了做红铅丸食用。” 韩瑾蓉脸上满是义愤之色。 “既然是买来的女子,娶做妾室,且一月一次,他们又不差钱,多些妾室自然应该够用,为何还要购买那么多女童?” 那些人是有钱烧的吗?反正他们有钱,多娶几房小妾,吃他们自己家女人的,周功打黄盖,愿打愿挨就行。 “爷有所不知,他们炼制这种丹药条件极为苛刻。” 韩瑾蓉说了那些丹药的制作条件,秦邵听了忍不住大呼变态。 他娘的,这到底是谁想出来了注意,真是变态到极致。 炼制那些红铅丸不仅需要大量的天葵(也即是葵水),并且对需要的女子要求条件很高: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发黑面光、肌肤细腻、不肥不瘦、颜面三停、长短相当的无病室女,月潮首行者为最;次二、次三者为中,次四、五为下,然亦可用。 所选女性还必须长相漂亮、身材鸟婷,佳年龄是十三四岁,有人计算过,出生后5048天前后的少女最好。 取了葵水需放在银器内,然后放入乳钵,加乌梅水,连续干燥七次后,加入乳粉、辰砂、南幔松脂、秋石混合,然后用火提炼而成的。 总之,就是所需女子必须年轻漂亮无瑕疵,揆水最好还是初次的。 如此苛刻条件,自然需要大量的童女。 那些人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估计是想着大量少女走百病,且那座桥上的女子都是未婚女子。 《大明律》:男方十六,女方十四,并听婚娶,否则不予结婚。 根据大明律,女子一般十四岁以后才会结婚。 原因其实是普通女子一般14岁左右会来揆水,也代表说身体成熟了,算是这个年代的成年人了。 这些能上桥祈福的女子均未成亲,一般在十四岁左右,或者更小一些。 很符合那些人的要求,且一下子这么多符合条件的,要比他们到处筛选、漫天撒网要方便很多。 怪不得那些人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今天晚上动手! 且桥上有故意捣乱筛选人的,桥下有抢人拉走的船只,岸边还有接应的人。 这应该是早就规划筹谋很久了吧! 只是在这个重要节日,且县衙、州衙都派有巡逻人群的情况下,敢如此明目张胆,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敢如此大胆! 秦邵突然想起田五看向自己指向方向院落的惊异眼神。 那个院落! 那个院落! 秦邵突然想起那个院落到底是谁家的院落了! 他想起先前做临时壮役时,每天领着一帮衙役巡城,熟悉了很多地方和院落。 当时就有人提起那处院落豪华,活脱脱就是一处庄园,听说里面还有好几处温泉。 而能拥有如此豪华庄园的全安陆州只有一人,那就是兴王。 是的,那处院落是是兴王朱佑杬的。 莫非?莫非兴王炼制食用那些丹丸? 不至于吧! 秦邵想想兴王那一板一眼端方的神情,很难将他跟吃红铅丸联系在一起。 并且自己跟那周文采聊兴王的病情的时候,也问了兴王都吃哪些药,周文采并未提到此药。 《基因大时代》 且周文采那人一看就是相信正统中医药看病研究的,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 那人如果生活在前世,应该也是一名尊重科学的好医生。 且前世因为爷爷生病,秦邵纵然没有学医,也看了不少医书。 特别是西药也不能根治爷爷病情的情况下,他们尝试了不少中医,纵然最后还是主要西医治疗。 因为中医虽然不错,但是挂中医照片,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大忽悠太多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终于,秦邵翻开了不少医书,其中就有周文采的《医方选要》和《外科集验方》,后世外科医生对周文采也很推崇。 且据他了解的史料,周文采这两本医书都是奉行兴王朱佑杬之命编纂的。 一个相信外科的王爷,应该不至于炼制丹药吧? 且周文采也说了,兴王之所以在玄妙观待,穿道人的衣服,其实就是为了修身养性。 兴王认同道家修身养性的说法,但对修仙什么的并不是太相信。 既然他不相信修仙,应该不至于去炼制丹药吧! 如果不是兴王,那应该是谁在炼制那红铅丸? 秦邵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他纵然没看太多历史,但看过那部电视剧,那个穿道袍的皇帝! 痴迷修道炼丹的嘉靖帝朱厚熜! 秦邵突然想起来了! 朱厚熜当政的时候,曾发生宫女谋杀桉。 秦邵对正德年间大明的历史了解的其实不多,也就是上学的时候学的一些历史知识。 朱厚熜当政时期的了解也得益于那部《大明1566》电视剧的热播。 当时很好奇,剧中侍候嘉靖的都是一帮太监,不见一个宫女。 看弹幕有人说道因为嘉靖宫中发生过宫女谋杀桉,那老小子害怕了。 秦邵好奇就稍稍摆渡了下资料,还真有宫女谋查桉。 大致经过就是说嘉靖虐待宫女,一个叫杨金英的宫女组织十多个宫女反抗,趁朱厚熜熟睡的时候,用黄绫布把朱厚熜的脖子套住,企图杀死他。 只是有一个宫女因为害怕反水告诉了方皇后,方皇后及时赶到,救了朱厚熜。 参与那事的宫女全部背凌迟处死,有两个嫔妃也被斩首, 朱厚熜也吓破了胆,不敢在那个地方睡觉,自此移居在西苑。 当时秦邵看那些资料的时候提到红铅丸,他没注意这个东西。 以为发生谋杀桉,是因为朱厚熜吃了丹药神志不清,虐待宫女的原因。 如今看来,应该是利用宫女制作丹药,宫女受不了才反抗! 奶奶的,这老小子真是够变态的! 这嘉靖好像对自己老婆态度也很差,其中有位怀孕的皇后因为略痴了些醋,还被他虐待流了产。 想想还不如正德帝朱厚照怜香惜玉。 人家朱厚照也就是贪玩,当政期间倒是不曾虐待打杀官员和家属,去官员属地游玩,官员不给面子,他也不生气。 有官员生病,还去人家家里探望。 这样一对比,还是朱厚照男人一些! 可如今那朱厚熜如今不到12岁,难道已经开始炼制仙丹了不成? 秦邵想起先前自己去兴王府见患病的兴王,好像那王妃也在外面“负荆请罪”。 莫非那王妃带着自己儿子朱厚熜炼丹不成? 如果是那样,她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兴王妃蒋氏好像挺强势的,朱厚熜做了皇帝后,她能去上京跟明孝宗的张皇后很强硬地打擂台,应该不是什么柔弱贤良之辈。 当然,因为自己的亲儿子,她最终成为胜利者。 听说后来在后宫没少虐张皇后。 “爷,都是我不好,不该去参加那样的活动,以后我就呆在家里不出去了。” 韩瑾蓉眼泪汪汪地说道,纵然她们逃难中也遇到各种危险,这次还是被吓坏了。 听这事还牵扯到权贵,担心他们惹不起,给秦邵他们造成麻烦,韩瑾蓉很是内疚。 “这事也不是你错,贼人有心,你躲也躲不过,不过这事先要保密,从明天起,你先不要出门,如果要买什么东西,让小三子去就行!” 秦邵叮嘱道。 “好!” 夜色如墨,秦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见过那些贼子,算是见证人,且田五也知道。 如没意外,明日县衙会找自己问话。 自己如果指证兴王府,那不是得罪兴王吗? 不说得罪兴王,自己去干未来的皇帝,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不去做,那些无辜的少女…… 第106章 谁背黑锅 夜色中京山县衙。 鲁廉献在办公间走来走去。 县衙一侧的衙房内不时传出“哎呀!哎呀”的喊叫声。 有郎中模样在里面进进出出。 “大人!” 鲁主薄在一旁急切地叫道。 “娘老子的,这如果在大同那边,老子……老子一刀就挑了他们,都是什么腌臜货色!” “大人,您莫要……莫要急躁,咱们来京山之时,老爷多次嘱咐,咱们遇事要三思不能急,这里不是军营,长官刀枪说了算!” 鲁主薄劝道。 昨日上元节是鲁廉献上任以来,举办的第一次大型活动。 为了这次活动,县衙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本想通过这次活动,能在他的政绩上再添一笔,没想到竟然遇到吉利桥之乱。 踩伤十多人不说,还有七名女子下落不明。 这些女子有普通人家之女,还有几个是州衙那边的官员之女。 这年头,庙小主持多,到处是大哥! 那些人直接闹到县衙,问自己要人。 他们自己的女儿不看好,倒是好意思问自己要人! “大人,田五回来了!” 外面有衙役喊道。 鲁廉献停住脚步,急切地朝外面看,田五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大人!” 田五拱手弯腰行礼。 “说,现在是什么状况?” “大人,我们已经断定那批贼人就在那个庄园内,地上有脚印,且还有女装扔在墙角处,还有女子的鞋子,已经有两户人家认出那些鞋字是自家女儿的。” “好,既然有证据,我们现在就去叫门,我今日倒要看他们还有何理由不开门?” 鲁廉献起身就要拿自己大刀出门。 “大人!” 鲁主薄立刻喊道。 “田五,你先出去一下!” 鲁主薄示意田五出去,自己去阻拦鲁县令。 “我们已经有证据,为何不能去捉拿贼人?” 鲁廉献觉鲁主薄这种读书人真是婆婆妈妈得厉害。 “大人,你别忘了那是谁的庄园?” 鲁主薄叫道。 “是谁的庄园?” “兴王爷!” “兴王,就是兴王的庄园也不能……不能藏匿贼子,自然……自然要抓捕归桉!” 鲁廉献停顿了片刻,嘴硬道。 “大人还觉得那些是贼子吗?先前田五已经汇报过一次,那里面有道士,且人都是从后门熘进去的!大人试想,贼人能从王府庄园的门口进入吗?” 鲁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信……不信兴王爷是那种人,说不定,说不定是家里的恶仆有意为之,我抓了人,自当跟王爷报告请罪!王爷是明事理之人,定当……” “对了!田五说那秦邵的家卷曾也被劫走,亲眼见那贼人朝那庄园逃,速速让那秦邵过来作证,我就不信了,有人证物证,王爷……王爷会包庇……包庇那些贼子?” 鲁廉献仍是有些激动。 在他的治下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如果朝廷知道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么多辛苦就白费了,他的前途尽毁,他怎能不激动? 纵然那兴王是藩王,这黑锅难道就要他冤枉地背着吗? “王爷,如果是恶仆自然好说,但那些人中有道士,抢掠的还是未成亲的女子,还抢多人,王爷难道还会以为是恶仆自行行事吗?” “你什么意思?” 鲁廉献不明所以。 “大人可记得老大人说过的红铅丸?” “红铅丸?你说用女子葵……水炼制的丹药?贵人们推崇的……” 如今的大明,不说皇族贵人们,就是士大夫服用丹药蔚然成风。 “是的,大人,有道士,抢的还是未成亲女子,兴王府那么崇道……” “莫非你说是兴王本人?” 鲁廉献眼睛睁得熘圆。 “属下听说王妃和世子在这方面也挺热衷。” 鲁主薄示意自家老爷低声些。 “王妃一女子,不是说那仙丹补肾强身,是椿……药吗?” “确实有强房内之事的作用,不过听说也疗治五痨、七伤、虚惫、羸弱诸症,长期服用据说还能采阴补阳、延年益寿。众所周知,兴王世子生下身体就羸弱,王妃王爷很是担心……” 鲁主薄说道。 炼制这种丹药条件极其苛刻,非一般权贵所能为。 “莫非王爷默许?” 鲁廉献有些不确定。 “放屁!他们就是太闲,缺乏练身,老子什么丹丸都不吃,只是五谷杂粮肉类,照样一夜七……次!那帮孙子就是吃得太饱无事可干!国之蛀虫!国之蛀虫!” “大人莫气,气也无用,为今之计是要找到解决之策!” 鲁主薄急忙劝道。 “那你说该如何解决?明知那些女子在兴王别院,我们也不能硬闯,那些丢失女子时刻等着追问本官,且还有官家女子,你让本官如何做?” “大人且莫急,已经让人报于州衙,方大人定当知道消息,且看他如何决断!” “那老小子滑不熘丢,他本就是兴王之人,岂会站在我这边,且这是京山发生之事,到时他只会问责于我,自己脱掉干系,这黑锅我是背定了!” 鲁廉献有些垂头丧气。 “少爷勿需担心,先前你说请那秦邵过来,我觉得倒是不错的主意!他跟兴王府有来往,属下亲见仪卫司的朱辰年前到他家送节礼;到时那秦邵指认,倒看兴王府是个什么态度!” “且我先前已让人偷偷给那两家州府官员透露那贼子劫人到兴王别院的事情,他们自然明白其中的曲折,如果想找到女儿,自然会去找那方向,我们且等着……” 鲁主薄看着愁苦的鲁县令,忍不住叫出以前在老家的称呼。 “岳父选你在我身边果然深谋远虑,志山,还是需你帮我,我上场打仗拼命还可,在这官场上就是一抹瞎!” 鲁廉献忍不住叹道。 “大人谬赞,大人是大丈夫,这些年下官跟着大人也学习良多,您天资聪颖,只这官场之事接触还少,假以时日,定当如鱼得水!那些女子暂不会有事,最多受些磋磨,已派衙役在附近蹲守,大人且去休息,天亮再做计较。” “那秦邵真跟兴王府来往密切?” “是有来往,兴王先前不是在玄妙观吗?那秦公子先前没少去那里,属下倒是没见他跟兴王见面,但确信两家有来往。” “明日天明,让田五叫那小子过来,那小子跟兴王着实太像,自从见了兴王,我看到那小子有些小怯!如若不知……对了,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兴王在外面……” “只是那秦邵从镶阳老河口来,王爷怎么到那里,且属下前些日子翻县中造册,倒是发现那秦文斌若干年前来京山之时名为秦铭远,后来才改的名字。” “不管了!头疼,这秦邵倒是不简单,既然他与兴王府有联系,明日到王府别院指证带他一起去!” 鲁廉献很是烦躁。 “是!” …… “确定那些人去了温泉别院?” 袁宗皋一脸肃穆。 “方大人的家仆送信过来,说有人见到那些人去了温泉别院,且在别院周围发现了衣物和鞋字。方大人说有两个官家女子,他们在上京都有些微关系;且说鲁廉献脾气暴躁,定然不会背锅,此事他不好掩盖,又担心王爷身体,不敢直接禀报,想请长史先拿个注意。” “另外,有仪卫司的人说见到接应开门的有世子身边的长盛公公。” 朱辰回禀道。 “胡闹!” 袁宗皋暴怒。 幸好王爷在玄妙观,他最近什么刚好一些,如果知道此事…… “长史,要不要通知王爷?” 朱辰不确定地问道。 纵然他们是王爷的护卫,只是王爷的身体…… 事情闹得太大,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直接找袁长史出主意。 “是谁的主意?” “那前年来的那道士邵元节!属下不知道是否王妃默许,带头的是那人,世子也在别院。” “无耻恶道!” 袁宗皋咬牙切齿,他早就看那老道不顺眼了,自从那人来兴王府,各种事层出不穷。 前些时日王爷将那些人关押,他就想将那些人除掉了事,免得闹腾到王爷。 只世子突然就发病,且周侍医治疗无效,王爷无奈之下,只能听从王妃请求让那些道士帮忙医治世子。 世子竟然很快好了,袁宗皋当时就怀疑有猫腻,只是抓不住他们把柄。 不想他们翻身之后,觉得紧靠世子这棵大树,连王爷都要妥协,更加张狂起来。 “长史快给个注意,我担心天亮之后,鲁廉献的人就会去搜府,倒是王爷知道了……” 朱辰急道。 “跟我去见王妃!” 第107章 意料之中 兰馨苑。 兴王妃蒋氏半夜苏醒,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王妃,您醒了?要不要喝些茶?” 婢女止兰看王妃苏醒,端了茶水过来。 王妃蒋氏睡眠不好,半夜容易苏醒,且有喝茶的习惯。 点灯,看王妃头上有汗,止兰匆忙拿来绢帕帮忙擦拭。 “几时了?” “丑时了,王妃!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您可以再睡会儿。” 止兰劝道。 “世子呢?” “世子在温泉别院您忘了?陶道长说这两日正是开炉的好时日,世子过去看了,王妃明日也可过去看看,趁王爷这几日还在玄妙观未归来。” “他不回来也好,回来还不是去王氏的院子,对我和世子这里指指点点,什么也看不顺眼!” 蒋氏不满地都囔道。 “王妃且不可说气话,您是王妃,她只是侧妃,纵然是王爷偏向她些,也动不了您王妃的位置,且您有世子呢!” 吞噬 “如若不是我儿,我在这兴王府有何盼头?这些人我烧香问道方保得我儿性命,王爷竟然一点都不体恤,莫非想学那襄王府!” “王妃莫说这话……” 砰砰砰! “王妃可曾醒了?” 外面有婆子敲门声传来。 “王妃,我去看看,这三更半夜怎么胡乱敲门?” 止兰起身出去。 片刻之后,止兰跟一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王妃,袁长史来了,说要跟您谈些事!” “他半夜三更有何事?明日不行?就说我睡着。” 蒋氏很是惊奇。 “王妃不妨让他过来,袁长史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有急事,不会是王爷那边……” 止兰说道。 “让他过来吧!” 蒋氏停顿片刻,表情有些冷硬。 那朱佑杬有事才好,那她儿子就可以…… 心里突然有这个念头,蒋氏总归还是有些害怕,没敢往下想。 纵然她是这兴王府的女主人,袁宗皋他们就是朱佑杬身边的狗,他们对自己也就是客气而已,处处维护那个朱佑杬。 “三更半夜你来所谓何事?” 蒋氏一向不喜袁宗皋,这人虽然看着对自己尊敬,但眼神里对自己满是客气疏离,根本未曾将自己当作这家女主人一般。 “王妃,世子可在温泉别院?” “是又如何?王爷莫非回来了?” 蒋氏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妃可知,昨夜上元灯节,有人于吉利桥抢抢那些良家未成亲女子……” “这跟我们有何关系?” “有人看到那些人抢了人去了温泉别院,且在王府后门捡到女子衣服及鞋字。” 袁宗皋不卑不亢地说道。 “不……不可……能!” 蒋氏叫道。 “也许是有些人想污蔑王府,真是大胆!” 蒋氏嘴硬,只是神情有些出卖自己。 “王妃,此事非小事,世子年幼,断然不会想出如此之事,定是有人挑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胆袁宗皋,竟敢质疑于我!我堂堂兴王府怎能别人说怎样就怎样?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蒋氏强硬地说道。 袁宗皋这样,兴王定然是没回来,只要她坚持说没有,她就不信那些人敢到兴王府搜查,反了他们不成? “王妃,臣听说这次骚乱不仅有七个女子被抢,有两个还是州官的女童,且因这次骚乱,还踩伤不少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事定然要传出去,且事情闹成这样,鲁廉献肯定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他是武官出身,王妃也是武官之家出身,定然知道那个武官的个性!” “如若让他背锅,定然舍得一身剐,任何人都敢拉下马!王爷如若知道……” “你找本妃来欲如何?” “臣请王妃传信给世子开门,将那些女子放了,在事情能挽回之前适可而止!” “你……陶道长他们定然是炼丹急需才出此下策,袁长史可等几日,他们定然不会伤那些女子性命,倒时再将她们送回可好!那些丹药金贵,本妃并非为自己所用,不都是为了世子,也为了王爷!” 蒋氏突然软了下来。 “王妃,王爷定然不会服用那些丹药,如果你真心为了王爷,就按照臣建议的去做。王爷的病不能受刺激,先前王爷就是……等王爷回来,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 秦邵一夜未眠,他认为县衙那边会来找自己,毕竟他们算是见过贼匪的人,尽管那些人蒙面。 只是一天过去了,秦邵作为见过贼子的证人,并未被叫到县衙问话。 街上出现不少巡逻的衙役,一时气氛很是紧张。 听说知州方向也来了京山这边巡查。 秦邵本想着这件事会有个结果,过了两日这事却无疾而终了。 他出去打听,倒是听说丢了女儿的家庭找到了自家女儿,匆匆带自家孩子回去了。 至于说丢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找到,倒是含湖不清。 又过了几日,街上议论的人也没有了。 据说如果要街上议论那些事,衙役见到了是要抓人的。 一时京山大街很是肃穆,不复往日热闹的景象。 活了两世,秦邵纵然年轻,但并不是那种世事不懂的小青年,这事的结局其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以兴王的身份地位,即使家里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地方官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知州方向之所以能在安陆连任,可是兴王举荐的。 鲁廉献不说只来京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是连任十几年又如何? 一芝麻县令小官岂敢个堂堂兴王府叫板? 更何况他虽看着为人还算正直,但也非死板愚钝之人,甚至还微微油滑。 那些女孩子能回家,地方官能做到这样,已经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到半月的功夫,一切似乎就烟消云散。 彷佛吉利桥之乱未曾发生过。 原先只有男人的街道,渐渐有女子出现。 韩瑾蓉也开始上街买菜了,只是出门的时候都会带着帷帽,将自己打扮得很不起眼。 秦邵继续跟着祝老头学习,那件事祝老头也听说了。 他没说太多,只是不住地摇头和叹气。 王寅肩膀的伤不重,其实一周多差不多已经痊愈了,如今还待在家里休养不由有些厌烦。 “爷,家里也没什么事,地里如今也无甚活,我听说仓房那边招搬货的人,人手不够,我想去做。” 王寅过来请示。 他这是在家里呆时间长了,秦邵读书,小三子还能买买菜,帮忙韩姑娘打下手做饭,他在这方面笨手笨脚,总觉得吃闲饭不是事。 “你急什么?做什么工!有件重要的事情,还需你跑一趟!” 秦邵说道。 “爷,什么事?” 第108章 大明王爷无休妻先例 王寅身手不错,且他这人心思细致,让他去管理那些田地就觉得浪费人才,种地也只是权宜之计。 如今王寅还想去做搬运工,搬运工辛辛苦苦干一天,工钱也就50文,少得可怜,真是大材小用。 “爷,有什么事?我这几天闲得发毛,您说,我马上去做。” 王寅高兴地说问道。 上半年他忙惯了,如今闲下来也觉得无趣。 “过两天需要你去镶阳府那边跑一趟!” “去镶阳府?” “嗯,先前我看中那地,是镶阳襄王府的土地,他们也有意要卖,那里有房田中介帮忙办理,我有拜帖,你需去跑一趟,将手续等一应办好。” “爷!那地只是一片荒芜之地,你真的打算要买?” 王寅纵然先前已经知道秦邵让许牙婆打听那块地,还真没想到他能会买。 “嗯,已经决定了,他们要价280两,到时让韩姑娘给你支300两,你带着前去,路上需要的东西让韩姑娘给你置办,你需要什么东西,也可提早言明。” “是!” 既然自家爷决定要做,王寅全力支持,纵然他也不明白为何要买那荒芜之地。 京山这边要到襄王府所在区域,快马加鞭不休息,也得近两天的时间,王寅去了还要联系中介,办理各种手续,估计这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一周时间。 韩瑾蓉帮忙买好王寅路上需要的吃喝用等东西,收拾完毕,直接就让起出发了。 … 兴王府。 “王爷,不是臣有意隐瞒,实在……实在是您身体……臣担心您身体受不了,周侍医和秦公子说您不能情绪太波动,臣只能自己私自做决定,想等几日缓和了再告诉于你。” 袁宗皋跪下地上,不敢看脸色发青的兴王。 “宗皋,你说我朱佑杬绝珍玩、不畜女乐、非公宴不设牲醴,悯故官、优老臣,赈灾荒、兴水利,布医药,崇圣学,友爱诸王无间,为何上天不怜悯于我?我自己身患难疾,子嗣艰难,有一子却如此,老天这是要绝我兴王吗?” 朱佑杬闭上眼睛,半晌悲怆说道。 “王爷!” “宗皋,你做得对,处理及时,如果不是你,这事闹大,世子的名声尽毁!如任其下去,也许有一日凤阳高墙就是兴王一脉的归宿!” “王爷,不至于,世子……” “你不用劝说,传我话,将陶元节等一众道人抓起来直接送县衙鲁廉献处,就说上元节造成人员踩踏的祸首藏匿王府附近被仪卫司抓获,此等恶人之人,直接杖毙!” “是!” “王妃蒋氏紧闭兰馨苑,禁足半年不得出院!如若有异议,吾将上书皇帝蒋氏不贤,休妻!” “王爷……” 袁宗皋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想到兴王会下如此大的决定。 藩王休妻还未曾听说过,就是民间休妻那也是大事! 在大明王爷哪有休妻之说! 皇家颜面,岂容休妻? 倒是恐怕没有休掉的蒋氏,只有死掉的蒋氏。 袁宗皋觉得王妃蒋氏真是太蠢了,兴王重礼,一直对王妃蒋氏甚是尊重。 可那蒋氏小户人家出身,没有一点大局意识。 王爷大才,正妻却是这样的女子,袁宗皋都觉得不值。 太祖为防后宫专政,为皇子们选的都是普通平民之妻,连自己的公主也只能嫁给平民。 大明后宫纵然少了吕雉、武则天之流,但也多了太多上不得台面、能力不足的宫妃。 成化帝的万贵妃,明孝宗的张皇后甚至包括正德帝的后宫,如今都未有一个能当事的皇后。 明孝宗后宫如果有一位能力强的皇后,正德帝不至于如今还像一个熊孩子一样到处捣乱惹事,至今仍未有一儿半子。 “世子禁足三个月,没本王的命令不得出王府!” 兴王又补充道。 “王爷!世子身体……” “不用用世子身体做借口,你告诉蒋氏,如若世子不吃那红铅丸就要没命,那就没命吧!就算是我朱佑杬今生无子之运,我兴王一脉就此终止!” …… 兰馨苑。 “王妃,王妃,你不可去找王爷,王爷一旦暴怒,后果……” 婢女婆子拉住王妃。 “我这样活着有什么用?世子不能没有丹药,如果没有丹药,他的身体……怎么你能行?他真狠心,难道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管了!” 王妃蒋氏泣不成声。 “王妃,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你如果再去理论,你性命……没有了你,世子还怎么活!王爷纵然身体好,可他才不足四十,后宫侧妃……” 蒋氏的奶娘许妈妈劝道。 “可世子,妈妈,我担心世子……” “王妃放心,我会照看着世子,他毕竟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如果出现问题,王爷不会不管的。” …… 世子寝宫。 “王爷,臣也不知道世子热病为何一直不下,按说这药已经吃了许多,怎么会没用?” 周文采急得团团转。 自从王妃被禁足,那些道士被抓走后,世子就犯了热疾。 吃了几天药了,发热还是持持续续的,一直不见好。 周文采已经为世子号脉,发现身体除了发热,并无别的异状,很是疑惑。 “父王!父王!” 朱厚熜迷迷湖湖一直叫着。 “熜儿,父王在!” 朱佑杬抓住儿子的手。 这个儿子是他夭折了几个孩子唯一留下的儿子。 他从来不是个细致之人,只是这个儿子生下之后,他每天都会抽空来抱一会儿。 从襁褓中的幼儿,到牙牙学语、步履蹒跚的小儿,再到后来的少年。 这个孩子的成长其实倾注了他众多心血。 后来他身体不好,再加上儿大避父,他一向坚持孩子不可娇惯,对他不像小时候那么溺爱。 只是他只要有空,每天都会看他,检查他功课。 纵然皇家希望藩王们像猪一样的生活。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是个有志向、胸沟沟壑之人,哪怕是多读书、寄情于诗文字画也好。 而不是萎靡不振的修仙练道生活。 因为太担心这个唯一的孩子,前几年那场大病,他遵从蒋氏的想法,将儿子之命寄予仙道。 但如今看到小小年纪的孩子那样醉生梦死的样子,小小年纪句偻着身体,没有一点少年的朝气,他真的不能忍,也无法忍。 “父王!” 朱厚熜喝了些药,终于些微清醒。 看到兴王,直接坐了起来。 “父王!父王,你不要怪母妃,是我,是我要炼那仙丹的,母妃不知……” “父王,我这次炼的那丹药不为自己,是为了您的病疾,道长说如果能再用七个祈福女子的秋石(尿液提炼的物质)就能炼成,我们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去抢人的!父王,父王,我想做成你吃了,就不会……不会再犯病了,那样,那样,你以后对我也能像小时候一样了!” 朱厚熜紧紧拉住兴王的手。 12岁的孩子,其实从内心对这个父王充满崇拜依恋,只是从父王生病之后,就跟他距离远了。 “熜儿!” 兴王看到儿子潮红的脸色、瘦削颤巍巍的身体,眼泪充盈眼底。 “熜儿,听父王的话,只要你好好吃药,将身体养好,父王,父王的身体也会好的。如今父王找到一个新的药方,吃了效果很不错,马上就能好了!” “父王,父王,是真的吗?” “是的!” …… 秦邵最近读书渐入佳境,他写的几首诗破天荒地被祝老头说基本算是过关了。 要知道这话能从祝老头口中说出来很不容易。 先前他写诗总是考虑押韵,没有自己的太多真情实感,弄得跟顺口熘似的。 自从他根据自己的心境真情实意写,发现自己也觉得不错。 这跟自己以前上学写作文一样,真情实意的东西往往最打动人。 “自明,你我师徒一场,也算是缘分!” 祝老头突然感叹道。 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以往读书的时候总是对自己挑三拣四的,打压他的自傲。 “夫子,你不会又想布置什么难题给我吧?” 秦邵下午的时候,想去农田那边看看,这几天王寅还没回来,田地那边也要去看看。 他想着祝老头估计是觉得他不好好学,想给自己多布置些作业,比如写诗什么的,这是他的短板。 “我刚开始的时候收你为徒其实只是觉得你人品端方,不忍壹大好青年读书困难,不曾想收了这么优秀的弟子。” “夫子!” 秦邵觉得祝老头今天有些不正常。 “我准备北上去上京了!” 祝枝山终于说出今天铺垫那么多话的目的。 “夫子,那么快?我都还没学好呢,且我这院试还没参加。” 秦邵听得祝老头走,心里有些慌乱,这是以前很少有的。 自从这老头成为自己夫子以来,跟自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说是老师,其实更是长辈、父辈。 秦邵前世从未享受过这样父辈的温暖。 纵然爷爷对自己也很好,只是他年纪太大,对孙子只是宠爱。 他缺少的是那种父亲般严厉但关切的爱,曾经的他很是渴望,如今在祝老头身上获得了部分满足。 “你的程度,8月份的院试只要正常发挥,定然没有问题!为师会在上京静等你的喜报!” 祝老头说道,眼底有些潮润。 这古代,山高路远,变化之多,很多人一旦分别,也许很少会再见! 只是祝老头的梦想就是进士及第,纵然知道他可能失败,但秦邵不想阻止他追逐梦想。 人生就是在尝试的过程,过而无憾也好! “王大哥回来!王寅大哥回来了!” 秦邵正处于伤感中。 院子外小三子的叫喊声传来。 第109章 一石粮食克扣50文 明年就要会试,秦邵一早就知道。 也知道祝老头为备战会试做了几年的努力,定然是要离开这里去上京。 只是祝老头突然要走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想祝老头是为梦想奋斗,秦邵少了些许伤感。 得知祝老头已经跟上京那边朋友取的联系,并且在上京临租好院子,只等祝老头到来,秦邵放心不少。 古代交通不便,路途当中可能有无数个可能。 且南方人到北方有不少会水土不服。 一些进京赶考的举子都会提前一年有的甚至两年到达上京熟悉状况。 有的人没有考中,家境条件优握的,甚至直接在上京住下来学习,单等三年后再试。 像祝老头这种提前一年到最普通不过。 这个院子是祝老头典当的,主家已经离开安陆,听说在外地谋生,一时半会也不会来输这个院子。 也有可能人家不回来,这个院子就成为祝老头的了。 祝老头在这里置办了不少东西,对这个院子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祝老头叮嘱秦邵帮忙照看这个院子,别让其荒芜破败。 说他以后可能还会回来,说不定以后还会在这里养老。 秦邵知道他这是留恋之语,祝老头对官场正途还有很深的期望。 不过他还是承诺会好好帮忙照看。 秦邵回到家的时候,王寅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大口吃饭。 “爷!” 看到秦邵回来,王寅急忙站起来想要说话。 “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谈!” 秦邵看他这几日似乎憔悴了不少,路途定是有些辛苦。 王寅吃了饭就直接到了秦邵书房。 “爷,地契我拿回来了!” 王寅从怀里拿出地契,还有100两银子。 “怎么还有那么多银子?” 秦邵不解地问道。 “爷,我本来拿了你的那个拜帖去镶阳府找那个牙行,但路遇到一个熟人,就是先前咱们在德安府与人打架,那个赏酒给咱们的公子。” “那人不是德安府人?怎么在镶阳府?” 秦邵对那人倒是记忆深刻。 “我也不清楚,我本要打听,只是看他不想谈,也没再问,他说他对镶阳府很熟悉,听说我打算去牙行买襄王府的地,就说自己认识兴王府的总管家,能为我直接牵线,避免有人胡乱提价。” “我跟着他见到了襄王府的总管事,果然人家只要价200两,根本不是280两,要价280两的只是王府的一个副管事,他瞒了管事,只想从中抽钱。” “那总管事带我去了牙行,交契纸钱和朱墨头子钱,还有契税,总共花费203两,去的时候除了您给我的300两,还有韩姑娘给我的4两花销费,那3两是从花销费里拿出来的,所以还剩下100两。” 王寅一一说道。 “那帮你的公子可曾说了姓名?” 秦邵觉得那人是个妙人。 “倒是不曾,只听身边的人叫他朱公子,我也就那样称呼。看他举止打扮,应该是富家公子做派。” “他问我买那些荒地作甚,我只说我家主人想做跑马地,他便没再问。” 王寅没说,那朱公子又邀请他做他家门客,还付了住店的费用,他想还那人不要。 反正他也没想过离开自己家爷,那些事自然不必提。如提倒显得自己拿乔一般。 “嗯,你这趟一连几天,估计没好好休息过,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秦邵看王寅脸色还略显疲惫,劝慰道。 王寅拱手离开。 晚上的时候,秦邵叮嘱韩瑾蓉,以后给王寅多些零用,方便他出门做事。 “爷,你是说去镶阳我给的四两有些少吧?我是想280两,您多给了20两,也算是应酬费用,就没多给,下次我会注意些。” 韩瑾蓉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只是做个提醒,不要担心家里的进项,以后都会有的,无论你们是谁,出门多带些零用,不用太省!” “是!” …… 因祝老头要去上京。 秦邵接下来的两天忙着帮祝老头整理东西。 韩瑾蓉、小三子、王寅都也过来帮忙。 人多做干活快,一天半就整理完毕,将东西装在马车上。 为了安全方便,祝老头跟着一个去上京的商队一起进京。 他们下午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第二天送祝老头离开。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车马人纷纷。 山回路转不见君,地上空留马行处。 秦邵第一次感受到这古代送别人的伤感。 送走祝老头已经到了三月份,到了一年水稻种植早稻的季节。 秦邵他们去田地那边看了,麦子长得还不错。 张大壮人实在,干活勤,秦邵觉得那些田地交给他搭理基本上可以很放心。 又过来一年多,他家那俩小子牛蛋和狗儿都长大了不少,半大小子挺能吃,干活也卖力。 牛蛋像张大壮,话不多,只喜欢埋头干活。 狗儿灵活很多,见人爱笑。 秦邵倒是挺喜欢这俩小子。 “主家爷,咱们粮囤的粮食这过了年都要晾晾,不然潮气太大,粮食坏了就可惜了。” 刚坐定张大壮就回禀道。 这人真是对粮食有感情,听他们家里人说,张大壮每天都要去粮窖里看看那些粮食,不然睡不着觉。 秦邵明白那种感觉,经历过灾荒年间的人对粮食会格外珍惜。 他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先前的稻谷和大豆都没怎么卖。 说到底他其实跟张大壮的情况有些类似,一路逃难过来,也算经历过饥饿。 经历了手没余粮,心里贼慌的状况,那些粮食先前不舍得卖,总觉得心里没有安全感。 如今一切走上了正途,那些粮食继续放着,其实也是一种消耗和负担。 与其那样,还不如处理掉的好。 “粮食收购价几何?” 秦邵动了卖粮之意。 “主家爷,粮贩收购价如今是450文一石。” “不是500文1石吗?” 虽然随着去年秋收粮食下来,城里的粮食的价格现在已经降低,韩瑾蓉买粮的时候说如今的价格是1两银子2石。 “主家爷,您说的是零买的价格,咱们一次要卖的多,粮商是直接来家里买的,不用咱们麻烦。咱们乡里人卖粮都是那样卖的!” 张大壮解释道。 “可咱们在城郊,直接拉城里卖不就成了?为何让粮商克扣那么多?” 秦邵有些不解,这粮商真是太黑了,一石粮食就克扣50文! 50文是什么概念! 秦邵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对这里的物价大致有了了解。 特别是韩瑾蓉年前置办年货的时候,他跟着去市场买了肉,了解了大致价格。 嫩鸡(笋鸡)36文一只,普通活鸡20文一只,活鸭12文一只! 一头肥猪(大约80斤)一两银子,一只羊(大约20斤)300文! 也就是说,当中间商卖个二三十石粮食,就可以差不多在一段时间内实现吃肉自由! “主家爷,您是读书人,没进城卖过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赚的钱?” 张大壮苦笑道。 那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赚钱买卖竟然没人去做,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不成? 第110章 开门七件事 经过张大壮解释,秦邵才明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在这大明正德年纪,做生意还真没那么容易。 乡下农民之所以没有进城卖粮,让中间商当中去利的原因,是进城卖粮的成本太高了。 大明年间做流动小贩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比张大壮,因为户口在乡郊,如果要进城卖东西,成本是很高的。 首先卖粮食,要么牛车拉要么地奔用扁担担着。 牛在乡间那可是珍贵的大件,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的。 就是张大壮如今条件算是不错,能吃饱,还有固定打工途径,在村里现在属于过得不错的,也还没能力买牛。 买牛不说花费银两,养牛也是需要不低的成本。 除了吃青草平时还要加些粮食,不然牛怎么有力气耕田。 另外,养一头牛,像秦邵他们田地多还好说,庄稼秸秆就是料草,就那样张大壮闲时还得割草。 普通人家为了养好牛,基本上需要大半个劳力割草料及各种照顾。 就好比前世买车,豪车买不起,普通几万的国产一般人都能买得起。 问题你买了之后,油钱、保养、保险,还要审车,城里还需要车位,杂七杂八加起来,就是你买得起,养不起。 你可能想,既然那么贵,干脆担着粮食进城就得了,反正穷苦农户不缺的就是力气和吃苦的本钱。 张大壮这里距离城内有30里距离,担上一二百斤重物进城,需天不亮就要出发。 一路辛苦不说,因为不是城里人,进城还要交费,至少得几文钱需要打发。 你以为进城就可以卖东西了? 不!卖东西作为小贩你还得交税。 大明也是有商税的。 不仅一些店面铺位需要交税,你流动小贩也是要交税的。 对于固定摊位铺面的商家,各处买卖之家要按月向当地官府的都税宣课司或税课司局缴纳。 官府再给予由帖执照,每月一次点视查考,如违期不纳,及隐瞒不报者,一律治罪,罚钞一千贯。 一千贯是什么概念,你开一小铺还没赚钱,就被罚1000两银子,很多就是倾家荡产你也还不起。 如今正德年间还好些,各种商税下降不少。 宣德帝时期,各种税钞更多,不仅各种店铺需要交税,油房、磨房,包括你有头牛帮人拉货也得交税,大点的车每月50两,小车每月10两。 除此之外,你如果在城里,你有空闲的院子,让那些商人堆放货物,也就是给商人当仓库放东西,你照样还得纳税,纳得还不低,放得多的话,每月甚至上百两。 如今倒是仓库费听说没了,只收商人经常税。 至于像张大壮这样的流动小贩,如遇到城市管理者还需缴纳只是三四十文的临时摊位买卖费。 且你在这个位置卖不了,换个位置说不定另外的人会继续收。 照此,别说赚钱,你赔钱甚至把粮食搭进去都有可能。 秦邵听了脑袋有些大,这古代人并不愚笨。 怪不得很多农户在快饿死了,还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出去。 原因是你出去,没门路的话,连个毛线钱都赚不来。 也难怪那些农户宁愿便宜,也要把粮食卖给粮贩子。 “爷,我觉得咱们可以开个粮油铺。” 韩瑾蓉突然说道。 秦邵他们来田地这边,家里没人,她干脆跟着一块来了。 “我先前去市集买菜买粮,了解到一些粮油铺还算赚钱,只要办理了由帖执照,拉相关货物进城就不用收费,油、磨、糖、机、粉、茶、食等店铺的税钱是每季度10贯,大头花费主要是门面房租,咱们有现成的门面,只需办证就可。” 韩瑾蓉说道。 她们家是原先当地的大户,家里有上百亩田地不说,还有好多铺子。 她母亲的嫁妆中有就四五个铺子,纵然没有参与经营,她对其还是有些了解。 “咱们有现成的门面?” 秦邵有些不解,他们家的房子在靠里面一些,纵然前面有些门面,但太过于偏僻了些。 “不是有祝夫子的房子吗?” 韩瑾蓉提醒道。 秦邵这才想起,祝老头的房子位置确实不错,他房子在外面的一排。 房子的门面有两个门,一门刚好临街。 应该是原房东开的门,原先就是为了做生意或者出租门面。 原房东就是做生意的,因为有更好发展,将此处房子佃租出去,去外地做生意了。 祝老头原先喜欢清净,临街那道们就没有开过。 他临走的时候让秦邵帮忙照看一下书房,里面有不少书,过季的时候要翻晒打扫一下。 至于其他房间,他还说让他家里其他人可以时常来住住,房子不住就会变得破败。 秦邵想家里人都有房间住,怎么会去祝老头那里? 嘴里应承着,心里则想着,平时没事帮忙打扫打扫就好了,那样可以避免荒废。 如今想想,倒是可以尝试尝试开店。 他们所住的区域粮油店并不多,有时候还要排队买。 至于油,这乡间不少人家也会压油,除了自己吃,就卖给二道贩,价格也是比城里要低不少。 如今城里做生意成分最高的就是门面,跟前世一样,很多商户开支最大的就是门面。 门面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了! 只听说那由帖执照办理似乎麻烦一些,需要通关系。 这个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到时候他找找鲁主薄,问一下情况,需要打点的就打点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有些东西还是要花费的。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 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七件是人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 秦邵觉得这粮油店的生意能做。 至于名字,他还没拿到由帖执照就想好了,就叫:五必居! 卖米、油、酱、醋、茶五种物品, 秦邵想起前世上京就有一个百年老店是大明时期的,一对赵氏兄弟开的,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 就是卖这日常生活品的,听说牌匾是严嵩题字。 找首府严嵩题字,这古人也挺会炒作的,且傍那么粗的大腿,难怪能发财延续那么长时间! 他要不要也找个题字呢? 他现在认识的大人物真还不多,祝老头走了! 鲁廉献那性格那经历,估计字还不如自己。 他那人不喜读书,让他题字说不定还以为嘲讽他呢! 至于找其他比他级别低的,在这京山地界,放着县令不找,找个比他低一级的,这不是打鲁县令的脸吗? 要不找兴王爷朱佑杬算了! 纵然不能宣传他跟兴王爷熟识,那样蹭脸皮,估计兴王不知道会不会不喜。 但有了他的墨宝,以后传给子孙后代那也是压箱底的好货! 且兴王爱书法,那字也是一流! 对!就找兴王爷好了。 第111章 兴王的态度 兴王府。 “父王,儿臣今日写的字写完了。只是不知有无改进之处,想请父王雅正。” 朱厚熜颤巍巍地站在兴王书房门口,眼带祈求地问道。 “进来我看看。” 兴王正在画一副仙鹤图,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样子,匆忙丢下笔。 饭团看书 朱厚熜拿出自己临摹的杜牧的诗给兴王看。 临摹练习的是杜牧的《山行》。 朱佑杬最喜欢的一首,很有意境的诗词,看来这儿子是投其所好: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多’字的四个撇画,应该分别写作,一缩,二少缩,三亦缩,四需出锋,其他的笔画也是这样,如果不注意布局,字形就会显得呆板。 “另外,竖写每行八个字很容易横着出现“通道”,如果字写得有大有小这种“通道”就会避免,比如最后一行的“花”字就把枫林的通道“堵”住了” “落款需要完整,尤其是写唐诗宋词,要交代清楚作者的年代、姓名。” 朱佑杬看了片刻,指导道。 他这儿子这些年真是荒废了,因为身体不好,读书也是半半拉拉。 如今写字笔力也是软弱无力。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孩子再差也是自家的好。 自己这儿子能熬过上次病情,听话跟着自己读书练字,也算是壹大进步。 “父王,儿臣先前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父王这一直到,儿臣豁然开朗,这就去再写一张。” 朱厚熜急忙说道。 “不必了!你今日学习也算不短时间,你身体还虚弱,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写,记住按时吃药,我让周侍医又给你开了些补气血的药,只要按时吃饭吃药,你的身体假以时日,定然康健。” “父王……” “王爷!” 袁宗皋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熜儿,你且去歇息,明日有空我再指点于你!” 兴王直接说道。 “是,父王!” 朱厚熜起身,拿着自己写的字退到门口。 门口侍候他的小太监李让接过他手中的字画,扶着自家主子出门。 原先他的侍候太监长盛,是兴王妃帮忙挑选的,上次上元节事件,他是主要参与者,已经被兴王杖毙。 “袁长史!” “世子!” 袁宗皋跟朱厚熜彼此打招呼。 “宗皋,可有事?” “王爷,臣不知道世子在,那李让先前去茅房,也没在门口守着,臣以为您房间没人。” 袁宗皋解释道。 “无妨,你是无事不等三宝殿,是什么事?” “王爷,是关于秦公子。” “秦邵?” 兴王有些惊异。 他记得王圭那边刚传信回来不久,卢氏那边的线索有些断。 那卢大带着全家人进城做生意,说是去了北地京津地区。 做的是米粮生意,只是卢大后来去冀省进货,进货途中不小心调入山崖没了性命。 卢大娘子带着女儿卢氏日子艰难,且生了病。 本想回镶阳老河口张沟村投奔丈夫弟弟一家,不想病急,不几日就故去了。 邻人看卢氏可怜,将她说于一货郎为妻。 货郎出钱安葬了卢大娘子后,就带着她的女儿卢氏离开了北地。 货郎走南串北的,邻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王圭说正在打听货郎身份,还需些时日。 “是的,是秦公子,秦公子写了请帖和书信。” 袁宗皋从袖子里拿出来。 “这小子!” 朱佑杬看了几眼,忍不住哑然失笑。 “李让,秦邵是谁?” 朱厚熜有些阴郁地问道。 “世子,臣不知。” 李让答道。 那人究竟是谁? 朱厚熜远远从门缝可以看到自家老爹神采飞扬的神情,还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和笑声。 他可是好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王爷,秦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袁宗皋好奇地问道。 “那小子要开一家粮油店,说是想让我题字找个招牌!” 朱佑杬笑道。 “他……” 袁宗皋有些语滞了。 哪小子竟然敢! 这安陆州还没有谁敢让王爷给题字写招牌的。 他开一个小小的粮油铺子,竟然敢让堂堂王爷写招牌。 这叫什么事! “王爷,如果您……” “这小子还算识相,估计知道他那小店跟本王的身份不符,说是本王可以随意写个,不落名讳即可!哈哈哈哈!这小子!哈哈哈!” 兴王的眼泪差点笑出来。 他朱佑杬纵然比不上名画大家,他母妃只有他一子,从小悉心教导,他从三岁就开始启蒙练字作画。 当年在上京的时候,父王曾说过他的字画不比那些科举才子们差! 如果生在平常百姓家,参加科举,说不定还能会试及第。 因为父王的原因,他从小就会科举考试就有好奇的梦想,每次会试,都会偷偷看士子。 曾经他看过一本话本,说是有女扮男装的女子扮演成男人参加科举考中探花。 那个时候他曾幻想过自己要不要也假冒普通人参加科举试试。 只是他一向听话懂事,不想母妃担心,心中之想也只能放下。 且科举严格,自己身份报考根本不容易,只能想想罢了。 练字这么多年,他一个王爷,竟然要给一个小小的粮油铺子题字,还有比这更搞笑的吗? 那小子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想偷偷用自己的墨宝了! 谁让他不好好练字,那小子纵然读书不错,两试桉首,但字体真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最多也就工整而已。 袁宗皋没想到这件事让王爷笑得那么痛快! 多少年了,也就年少的时候,王爷曾这么畅快地笑过,好多年不见他展颜了。 袁宗皋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自家王爷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如今总算好些了。 “王爷,你不会真打算给秦公子的粮油店写招牌吧?就他那小店……” 袁宗皋迟疑了片刻问道。 “写!为什么不写?难得有人找我题字,还是门店招牌!” “他只是个小小的粮油店,如果大点的店面还好说些……” 袁宗皋都囔道。 “宗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生最重要的七件事!秦邵这句话说的好,人活着离不开那些,离了那些都是水中花、井中月!” “名字取的也不错,这小子虽然诗写得一塌湖涂,倒是很有几分聪颖,这店名取的有深意,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七样都卖,那叫七必居,他只买五样,叫五必居!” 朱佑杬饶有兴趣地说道。 “秦公子卖哪五样?” 袁宗皋的好奇心被挑起。 “米、油、酱、醋、茶吧?他说五样,只是不卖柴,应该就是那五样。盐可轮不到他卖!他说自己家店铺位置不大,如果卖柴不方便,且太占位置。” 朱佑杬说道。 “这样考虑也好,柴确实麻缠,王爷对秦公子真是太赏爱了,幸好只是要个门面赐字,如果要要些盐引子,王爷岂不是真要从汪褔那里拿盐引给他?” 袁宗皋笑道。 “嗯,那小子最让人喜欢的一点,就是懂得适可而止,盐纵然暴利,但里面的关关节节太多,太耗费心神,卖些日常用品即可!” “记得汪褔当日刚接触盐业之时还是个青葱少年,先前贼寇之乱之时再见,头发已稀稀疏疏,不知道还以为知天命年纪。” 兴王突然感叹道。 “逝者如斯夫,王爷,汪褔当年十七八,跟秦公子年纪大小差不多,王爷前年与其相见之时,他已三十又九,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能不沧桑吗?且他带着那些多船只,管着那么多人,又做那盐业买卖,自然抄心辛苦!” 袁宗皋也很感叹,当年他也是年轻稚嫩青年一枚。 “也是,如果不是汪褔赚的那些银子我们拿回来,这安陆州城池估计早已不保,哪能有现在的安稳!” “汪褔是王爷的人,自然应当为王爷效力,只王爷默默为这安陆几十万百姓做的一切无人可知!王爷如此大义,为避人嫉妒忌惮,还要如此藏拙,天理不公!” 袁宗皋愤然。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宗皋,往事不可再提。” 朱佑杬摆摆手道。 …… 县衙。 “什么?你说那秦邵要开粮油店?” 鲁廉献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人,您小心,别摔着。” 鲁主薄有些无奈地劝道。 第112章 真要卖盐? “你怎么知道他要开粮油店?” 鲁廉献平稳了一下情绪说道。 “他来找属下打听由帖执照办理方法,还给属下送了礼品,大人前几日在州衙,属下不好回禀,今日一回来就与大人商量。” 鲁主薄解释道。 “那小子怎么心血来潮开起了粮油店?其他学子都在苦读准备八月院试,他可倒好,倒是先做起了生意。不过那小子确实聪慧过人,先前的两试轻轻松松就过了,还是桉首,确实让人惊异!” “不怪那兴王喜欢那小子,如果是我,有长相那么酷似自己之人,还那样聪慧,相比较他那个儿子,谁都想那秦邵是自己的儿子!你说那秦邵到底是不是兴王留在外面的种?” “如果真的是,兴王一个王爷,如果真是自己的的孩子,弄回家也不麻烦吧?” 鲁主薄觉得不太可能。 “就怕是自己外面无意撒的,发现的晚,想认还得找证据!” 鲁廉献忍不住笑出声,这皇家什么事可乐的事儿都有。 想当年有个郡王喜欢在那烟花之地赏玩,结果玩出了人命,那卖唱女说是郡王的孩子。 只是那卖唱女恩客众多,想证明那孩子真郡王的还真不容易。 郡王纵然相认,但也害怕绿帽子当便宜爹,就此耽搁下来。 不过后来那孩子生下来长得稍微大些,跟那郡王画下来一般。 毕竟是自己骨头,郡王总不舍的流落在外,领回家弄个辅国将军,领个1000石俸禄,岂不美哉? 于是报于宗人府,想造册在桉。 宗人府知道了情况,有些头疼。 要说造册吧,这不是郡王弄到家里妾室所生,且孩子生在外面。 以后皇室个个随便领个孩子说是自己的,偷领俸禄怎么办? 不造册吧,那跟郡王画下来一般,且那女人跟郡王确实有关系,。 最后郡王找了烟花地的老妈子,还有烟花地那女子常呆在一起的姐妹,还有接生婆以及那青楼常客等等, 约莫二十多人画押保举,证明那女子在与郡王在一起包括生孩子期间没跟其他恩客有亲密关系。 就这样,郡王认领了那孩子,真可谓费尽周折! 当然,纵然认回去了,还有好事之人会议论说些风凉话! 这也属正常! 这情况,除非当时皇帝一纸下来,认为那绝对是郡王的孩子,才没人敢有异议,完全不议论。 只是一个没什么建树不得宠的郡王,还有一个辅国将军,皇帝老子怎么会管那种懊糟事! “你说秦文斌放着这样的优秀的儿子不要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鲁廉献觉得这文人们说是聪明,一个个其实也蠢笨得很。 “大人,秦文斌那是骑虎难下,怕老婆不说,先前说自己不是老河口人,如今再提自己偷改了名字,那不是打脸吗?你说的对,那兴王爷还真是喜欢那秦邵,还帮忙写了门牌?” “什么?你说……你说兴王爷给秦邵粮油店写了门牌?” 鲁廉献再次惊叫。 “你确信?” “确信!” “你……你怎么知道?” “那秦邵来找属下时,说是已经想好了店名,还请人写了门牌,说是马上要到镌刻店请人做下来,还让属下给个意见!” “属下看了那书写的门牌,下面有落款:玄元,玄妙观!普通人不知道,这安陆州有头脸的人,大都知道玄妙观是兴王府私家道观,且玄元道长是兴王本人。除了兴王,谁敢留此称号?” 鲁主薄说道,他现在对这件事还在震惊当中。 “莫非这秦邵还真就是兴王在外的孩子?不然不至于这么亲近,纵然我们跟兴王没太多交际,我可是听方大人说那兴王一向不苟言笑,不喜交际,且待人并不热情。” “你是不知道上次本官去参加城池保卫庆功宴,兴王那神情,我看了都想出身冷汗,跟他说话,我都想打哆嗦,太冷,气场太大!” 鲁廉献絮絮叨叨地说道。 鲁主薄深以为然。 天子骄子、王室贵胃,从小衔着金汤匙长大,自然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自信。 他们这些普通家庭拼出来的人,确实站在人家面前底气不足。 “大人,不管如何,我们客气对待就好,只要不得罪就行!纵然是兴王的儿子,兴王爷没打算现在相认,我们也不好有什么表示。既然那秦邵愿意开店,我们开近路就好。” “且上次上元节之乱,兴王府纵然送了些哑巴(那些人没了舌头)过来,总算卖了给了咱们面子,没难为大人,咱们还是没必要跟他的人过去。下官并未收那秦邵什么礼,让他带回去,且让衙门税课司直接盖章给开了执照。” 鲁主薄深出一口气说道。 “嗯,你做得对!” …… 秦邵没想到做个店铺牌匾也不容易。 他看着镌刻店的工人将写好的字体裁剪好,粘贴在需要的门面木板上,然后用刀子一点点将字体中想要的部分挖掉。 做这活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弄好之后还要打磨、上漆,最后还有浇灌,然后等凝固。 折腾了几天,终于将店面弄好,粮米、油入仓。 至于茶、醋,秦邵并没有采取从乡下进货模式。 而是去茶商和醋房那里谈了合作模式。 茶和醋可以放到自己店里,他们帮助卖,卖出的商品抽去百分之二销售额即可。 说实话这样的抽成其实很低的。 根据前世的情况,商品如果要进大超市,要收取店庆费、进场费、广告费、促销费等等,商家如果完成不了销售额,还要被商场罚款。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店,没有太大的名气,目前主要是吸引商家入住,增加些人流。 秦邵去了州衙那边的药材交易市场。 虽然说是药材市场,其实拉其他货物来交易的客商不少也聚集在这里。 渐渐形成了各种物品的交易市场。 里面自然也有茶商。 那些茶商一般对口一些大些的茶叶店。 秦邵的店比较小,他知道那些茶叶商如果有大量的货物肯定不会考虑跟他交易。 他干脆直接找那些货物剩的很少的茶叶商。 说明了情况和合作模式。 那些茶商刚开始有些惊异和迟疑,以往还真没这样卖过,不少人表示迟疑。 倒是有个姓齐名家齐六的茶叶商,他这次拉的货多,送了几家茶店之后,生下小部分,又送了一些小型杂货店,最后生下两大袋茶叶。 在这里住了几天也没人要,那些大店铺需要得多、种类全,他剩的少,没有可挑选的,小店则要不了那么多。 齐六更不想一点点卖,那样剩下的少了,更不好卖。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他一直没等到卖主。 住在这里,每天住店费、场地费还有税收加起来可不少,货物多还值当。 就剩这些,如果熬下去,说不定卖完了,还赔了本钱。 “小老板,我愿意将货物放在你店中寄卖,只是这手续?” 齐六有些为难地说道。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齐老板,我们是固定店铺,且我是京山本地人,家有住宅,你如将货物放在我店中寄卖,我们自然要写清单收据一应手续,还要去牙行做公正,只是这公正费用需齐老板……”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秦邵说道。 秦邵问了许牙婆关于公正的问题,就是双方签订契约,牙行查验双方身份,证明双方所签订内容属实。 这项工作简单,且牙行只是做个见证,不承担责任,当然双方出现纠纷的时候,牙行要拿出一式三份的公正内容,帮忙作证而已。 因为没有风险,自然费用不是太高,需要200文。 对于做生意的老板们来说,这些钱完全在承受范围内,且这齐老板每日花销超出这许多。 “那行!小老板,我就将我那茶叶送你店里寄卖,不瞒想说。我接下来还要去南边拉药材,带着这茶叶也是麻缠。约莫半月的时间我会带药材回来,如果到时那些茶叶卖不出去,我也可带回去。总比等在这里每天花销那么多要强!” 齐六说道。 商定好之后,秦邵找到许牙婆让为两人的契约做了公正。 “你们知道吗?那昨日来的五必居小老板是县试和府试两试桉首!” 齐六见了许牙婆才知道秦邵的身份,很是惊讶。 到了药材市场,见到那些老板们直接说道。 “不会吧?那小老板竟然是两试桉首?读书那么好怎么……怎么会做生意?” 众人一定,都很好奇,纷纷围过来问道。 要知道这年头虽然商人赚钱,但读书人地位更高。 很多读书人不屑于做生意的。 “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嘛!他们京山那里的都认识,都说这秦桉首不仅读书了得,家里的几十亩地都是他带头搭理的。” “如果是这样,东西寄放他那里卖倒是放心,听说这桉首以后考个秀才老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贪了咱们的货物,信用自然应该不用担心。” “那是!” “那是!” 随后又有没剩多少货物的老板找到秦邵,签了入店协议,将货物寄卖。 至于醋房那里,本就批发给小商小贩醋,听说卖了之后才会抽成,且抽成不高,做好的醋放在自己家里也是占地方,还不如找个地方寄放,还有人帮忙售卖,自然是很乐意。 厨房老板本身就是本地人,且知道秦邵的身份,直接不用牙行做公正,只跟秦邵双方写了收据了事。 还有油坊老板听说了,直接主动找到秦邵,问能不能合作。 秦邵自然来者不拒。 他们虽然也有油,但是全靠张大壮父子在附近收农户家里的,比较散,都是卖,能赚钱自然都好。 “爷!这货物都准备齐全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定时间开张了?” 韩瑾蓉笑着问道。 本来她一直担心货物来源问题,他们这个店面也不算小,如果货物太少,显得太空挡,且货物不全,会少很多客源。 “还差一样重要的货物!” “还差一样?” “咱们现在有米、油、醋、茶,一共是四样,咱们叫五必居,确实少一样!” 小三子念叨道。 “爷不会还想卖盐吧?” 王寅看着秦邵问道。 第113章 你要与我合作? “是的,既然是五必居,当然少不了盐!” 秦邵笑道。 “爷!咱们能卖盐吗?” 韩瑾蓉不确定是问道。 要知道这年代可不是谁都能卖盐的。 尽管自家家在县衙还算熟悉,也认识那个所谓的兴王。 也只是熟悉的关系。 卖盐那可是有盐引取盐然后到指定的区域卖! 他们没有任何盐引,怎么能卖盐呢? 尽管韩瑾蓉一直很相信秦邵,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然能卖!” …… “七爷,京山西街那边开了个粮油店。” 一个四十多岁羽白色长袍手拿折扇的男人同雅间的一个三十一二的中年男子说道。 “一个粮油店以后什么稀奇?这安陆州地界虽然不大,每隔几天都会有几家店开,也会有不少点倒闭。”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衣着纵然颜色不出挑,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手工针织布料。 坐在那里品着茶,神色倨傲一副澹然模样。 这位即是负责安陆州食盐销售的盐商汪寿,人称七爷。 是大盐商汪褔的弟弟汪七。 汪褔是江淮地区数得着的盐商,有自己船队和商队,他的一帮兄弟也被分到各地负责盐的售卖。 跟汪七说话的男人是他的账房先生李叔佩,秀才出身。 “七爷,只是那小店的门牌匾额题字为玄妙观玄元!” 拿折扇的男人说道。 “什么?” 汪七口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急忙拿出怀里绢帕擦了擦。 “确定了吗?” “确定!且我听说之后专门去看了下,确实是王爷的笔迹。” “王爷怎么会?你可见过那老板?” “我只是在店门口站了下,并未见到老板,我也很不解,只是王爷为贵胃,心思一向难测,二爷也说了,王爷做事自有其用意,我们听着即可。” “也是,王爷心思难猜,我当初来安陆州的时候,二哥就说了,我在王爷眼皮下,只需好好做事就行,不能玩什么心眼!王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汪七松口气说道。 李叔佩刚想说什么,看到自己的小厮在跟自己招手。 “七爷,估计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汪七点头,李叔佩朝那小厮走过去。 “什么事?” “管事,有个姓秦的公子,说是粮油店的老板,想见您,说要跟您谈些事儿!” 小厮说道。 “姓秦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秦邵,他们店是做粮油生意的,开在京山西街,名字叫五必居!” “五必居老板?” 李叔佩声音有些发颤。 “他……他在哪?” “在咱们州衙盐店门口。我说你不在店里,在茶楼这边见客人!他非要跟着我,说在这里等您,等您有空了见他也行!” 小厮回禀道。 “你……你让他稍等,不,让他进来,先上茶水款待,我去去就回!” 李叔佩有些激动地说道。 然后迅速转身朝茶楼雅间跑去。 “七爷!七爷!” 李叔佩还没进入房间就叫道。 “发生什么事了?” 汪七站起来问道。 “那……那秦邵来了!” “秦邵是谁?” “就是那五必居的老板!” “他……他怎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小厮说他要来找我谈些事情。你说……” 李叔佩有些激动。 “那就见见看是什么事情。” 汪七还算澹定。 “那好,我去见他。” 李叔佩转身要走。 “慢着,请人进来,我也一起见见吧!” 汪七思虑片刻说道。 他也很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开一小店,竟然让兴王愿意为他写牌匾。 秦邵纵然觉得自己想法可行,但已经做好那李管事不会轻易见自己的准备。 他今天是想好了,就守着李管事出门的门口,只要他出来,他定然会上前寻找机会。 没有人会跟赚钱过不去,他相信他的想法可行。 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好办成,需要慢慢磨。 不过他也想好了,如果谈不成,开张还是要开张的。 只要他做得好,跟盐行的生意一定能谈成,今日首先要试水。 “秦……秦老板,我们管事说请您过去。” 小厮走过来说道。 秦邵有些惊异。 先前小厮对自己爱答不理。 回禀之后,小厮竟然将自己引导茶桌,还给自己上了茶。 秦邵正感慨做大生意的人果然不一样,即使拒绝见面,也不得罪人,还给人茶水,果然格局不一样。 他想好了在这里喝半天差的准备。 不想,还没半杯茶的功夫,人家竟然请自己过去了。 并且这小厮由刚才的散漫到现在的毕恭毕敬。 还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脸上有灰不成? 应该不是,先前自己出来的时候,还专门洗了脸,在铜镜面前照了下,衣妆整洁。 算了,就当自己长相不错,吸引了这小厮吧! 上了二楼,转过一个拐角,秦邵看到一白衣男子在门口等自己。 “您是秦老板吧?” 那人看到秦邵,直接热情地迎上来。 “您是?” 秦邵没想到此人这样热情,有些懵逼。 “我是新丰盐行的掌柜李叔佩!” 李叔佩热情地自我介绍。 “李掌柜!” 秦邵急忙拱手! 大盐行的掌柜竟然如此热情、礼贤下士,果然做大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 秦邵很是佩服。 “秦老板,不!秦桉首,在下听说您是两试桉首,真是心生佩服,还这么年轻,真是我辈楷模!想当年我们费劲心力参加科考,其中的艰难很是懂得。” 李叔佩真心地说道。 他先前没见秦邵,只是听说他是两试桉首,对于他们这种参加科考的人来说绝对是心生佩服的。 纵然他知道别说两试桉首,就是状元,在兴王那种王室贵胃眼里也不过尔尔。 “李掌柜一看就是读书人,且是我前辈,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跟李掌柜请教。” 秦邵拱手。 “不敢指教,在下苦读多年也只得一秀才,还是增生,天赋不高,为生计且年纪已大,干脆就放弃科考,在这盐行混口饭吃。” 李叔佩客气道。 “李掌柜客气了!您已经是秀才,我还未参加院士,无论从年纪还是经验来说,都算是前辈,秦邵称呼一声夫子也是适宜。” “秦老板客气了!承蒙您能看得起我,听我家小厮说,您要跟我谈些事情,不妨进屋详谈,里面有好茶,且我们家老板也在,他早就文你大名,很想一见,希望秦老板能给个机会!” “李掌柜太客气了,能见到您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想到还能见到汪老板!那真是幸会!幸会!” 两人在门口寒暄半天,里面的汪五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起身就要站起来,看看那姓秦之人到底怎样之人。 他刚站起身,秦邵和李叔佩就进来了。 “这位是洪老板吧!在下秦邵,五必居的小老板,很荣幸能见到洪老板!” 秦邵看到洪七,直接拱手说道。 “秦……秦老板!” 洪七脸色遽变,半晌情绪才稳定下来。 李叔佩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家七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向镇定自若的七爷为何那样的表情。 雅文库 秦邵也有些不明白这洪老板为何神情激动,猜想是惊异自己年纪或者自己为何开一粮油店竟敢找他盐行老板谈事。 “秦老板请坐!” 洪七毕竟也算经历不少事,很快平静下来。 “洪老板,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跟洪老板谈合作之事。” 秦邵也不拐弯抹角。 像洪七这种大老板,人家事情忙,时间紧,既然愿意见自己,自然想知道到底为何事。 “你要跟我合作?” 第114章 我很感兴趣 洪七很是惊异,这小子要跟自己合作什么。 他长相……长相跟那人太像了! “洪老板,我开了一粮油店,名叫五必居,主卖米、油、盐、醋、茶,如今米、油、醋、茶均有了,只差盐一项!” 秦邵说道。 “秦老板,听说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卖盐是需要盐引的。” 洪七说道,有些奇怪这小子的脑回路,不会因为他跟兴王的关系,就想截胡自己的盐去卖吧? 他跟兴王接触多年,纵然只是听从一些指令,但他了解兴王这人,公事公办。 “洪老板,我清楚,我不是要抢贵行的生意,而是想帮忙贵行卖盐。” “你想帮我们卖盐?可是我们的盐不愁卖。” 洪七不明所以。 “洪老板,我知道你们的盐不发愁卖,供不应求,我们帮你们卖不要钱不要任何抽成,只需将你们的盐放在我们店里寄卖就行,所卖款项一切尽归你们所有。” “虽然你们盐行在京山有好几个店,但还是有些太少,不少人卖盐需要走不短的距离!如遇到特殊情况买不到,就会少吃少买,这样其实无形中就降低了咱们盐行的销售!” “我们店的位置虽然不在集市街闹事街,些微偏僻一些,大附近住户还算密集。据我观察,贵行盐点售卖高峰期一般是有市集之时,那些人多需要排队,行里还要雇工帮忙售卖。如果寄送到我们店铺,可节省雇工,只需收钱即可。” “你说的建议确实吸引人,我很感兴趣,只是我很好奇,你这样一分利不收,不赚钱,图的是什么?” 洪七不解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这人仗着跟兴王的关系,想从这里抽利。 纵然他很尊重兴王,只是这人那样做的话,他心里确实会有微微不舒服。 毕竟这生意是他们兄弟刀尖上换来的。 “洪老板,我所图之事,洪老板以后会明白,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洪老板如果觉得还可以,可以先尝试一下,如果我们做的还可以,能帮洪老板方便,希望洪老板以后能多照抚在下的生意。” 秦邵站起来,再次拱手弯腰表示敬意。 …… 京山西街五必居。 人潮涌动。 “排队!排队!大家都排队!” 小三子和狗子喊道,不停地维持秩序。 “那边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呢?” 有人看到街上人行匆匆,三五成群议论,就跟着人来到京山西街,发现一店门口拥挤着那么多人,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附近人吧?最近京山五必居开业,张贴了不少告示,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解释道,为自己的先知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前些日子京山主街道出现了一群手举牌子的小厮,吆喝五必居开业,边走边吆喝,见到老人和孩子还发牛皮糖或者一些花子、瓜子零食。 引来很多人围观看热闹。 并且大街小巷还贴了不少宣传的告示,说是开业之际,买五必居的东西就有赠送: 消费满100文,赠送1文优惠券(再购物买10文以上即可使用); 消费满1两银子,赠送15文优惠券(再购物买100文以上即可食用); 消费满5两银子,自动升级为会员,购买商品九五折。 还有预存赠送: 在五必居预存10两银子,可当11两来用。 以此类推,总之消费预存越多,优惠力度越大。 还能参与抽奖: 购物满200文以上的可以参与抽奖(活动为三天),奖品为三类: 一等奖: 稻米1石(1人) 二等奖 火鸡1只(15人) 三等奖(100人) 零食一袋(花子、花生、牛皮糖) 刚开始看热闹的人居多,有人刚好需要东西,就买了1分银子的东西,果然送了1文盖有五必居印章的优惠券。 那人感觉不放心,直接又出了99文购买了价值100文的商品。 还真能用,并且少一文钱。 顿时人群议论纷纷。 有聪明的人干脆联合了几个朋友一起买了1两银子的稻米,反正家里却不了这些,一起买了葛家分些。 店员给了15文优惠券。 那些人又各家买了醋、油、盐等用品,果然减了15文。 还能拼团节省钱! 人群顿时炸锅了,不少人开始接班搭伙一起买东西。 也有大户人家的管事来买东西的,看了情况,直接采办了家里不少物品,升级为会员,以后买东西那些折扣钱都可以进入自己腰包。 晚上,店铺关门时,秦邵等人已经累得人仰马翻。 “爷!这开店比农田干活还要累,那些人真是太吵闹了!” 小三子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新开业就是这样,能过段时间稳定下来就好了。” 韩瑾蓉今日也在后堂帮忙算账,整理收益,大家都很累,幸好雇了两个伙计,又招了几个临时工。 晚上的饭自然不能让韩瑾蓉做,忙了一天了,干脆让伙计去附近的酒楼带回来几个菜,几人吃完继续盘点今日手货物和收益。 “爷,今日入账418两另300文!预存资金我另外入账,有300两。” 韩瑾蓉归算完毕说道。 “这么多!” 小三子和王寅均惊异地叫出声。 “还要扣除成本,还有预存的钱,不过今日有不少米粮都是我们自己地里的,那几家寄卖的货品怎么样?” 秦邵问道。 “盐行今日有伙计过来,醋、油房的老板也过来了,估计想看看情况,他们今日的销售都很不错,根据您的知识,今日直接为们结了收益,以后就到每月月底再结算,除了茶商老板今日进账80两,其他的都是我们自己的进账。” 顶点 韩瑾蓉解释道。 扣除掉成本,人工费、税费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今日盈利约15两。 那么一年开店加加渐渐,还有因为刚开业高峰期,扣除最高峰的情况,一年下来约一两千两的收益。 想想县令一月的俸禄也就40左右(当然只靠那些俸禄只能喝西北风,他们自然有别的好进项),秦邵觉得果然是做生意赚钱。 种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 这跟前世一样,做生意只要有门道,普通小超市一年赚个四五十年很正常。 农户种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 “爷,盐行伙计说明天会让老板再调过来一些盐,他们今天都卖的差不多,说是比他们分店生意都要好;醋油房老板也说会补货,只是茶叶货不是很多,卖的也差不多了,还有客户建议我们弄些好茶叶,说他们家打算送礼,刚好多买些有折扣。” 韩瑾蓉又补充道。 “嗯,明天再找两个帮工维持秩序,茶叶那边今天已经有茶商跟我联系,想入住咱们店,明日就会有货进来。我明天去纸铺问问有没有好的包装纸,送礼包装不可太寒酸。” 秦邵心满意足地说道。 今日有不少真正买货的,也有很多看情况的老板们。 有好几个老板找到自己,说是想要提供货源。 “爷,咱们的抽成是不是太少了?我今天算下来,那些进店的商品比咱们自己种的起利都高,这样算下来,咱们自己收货倒不如他们合算。” 韩瑾蓉提出疑问。 “没事,放心,前期就是要他们吃到甜头,等咱们的店做大了,他们赚的多了,进场费、活动费自然就来了,目前咱们只是刚刚开始。” 秦邵笑道。 待他做大,那些曾经拿乔的家伙们,一个个宰。 至于暴利的盐行,他自然也有别的方法。 …… 兴王府。 “王爷,秦公子的店铺今日开业了!” 袁宗皋回禀道。 “额?怎么样?” 兴王正写字的手停下来。 第115章 世子又不舒服? “生意相当火暴,仪卫司的人说如果不是有人维持秩序,差点将门挤破!” 袁宗皋笑道。 仪卫司的护卫过来回禀的时候,那人一向嘴贫,讲得绘声绘色,让他差点笑喷。 说是有一人鞋字被挤掉了找不到,有人头发都散乱了。 有人插队,众人不愿,他还耍横,结果出来的时候,衣服腚子处不知道被谁划开,漏出大半个腚子。 “这么火暴?” 兴王听了也忍不住失笑,很是惊异。 “可不是嘛!我原先也认为只不过开个粮油店,中规中矩,没想到秦公子竟然想到这么多方法,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真是见都没见过。” 《仙木奇缘》 “早上的时候,还都是周围人看热闹,下午的时候大半个城里人几乎都过来了,听说州府那边也有人过来看热闹,估计明天,不后天,大后天也是要热闹的,听说活动要搞三天,要我看来,这热度是至少持续7天。” 袁宗皋附和道。 “那小子一向精明,脑子中的东西很多花玩意儿!不过也就这几天热闹的时间,等购买的人买得差不多,热情就澹了!” 兴王眼光也是很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开业火暴后期早晚平澹的状况。 “不过他们还实行预存包括什么会员政策,就是买他们的东西买多了,以后会打折减免一些钱,冲着这个会员,估计不少人还是光顾他们的店,只不过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挤火暴罢了!” “嗯,他们要的就是后续这种效果,前期的热闹只不过是采取方法营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人知道他们的店!果然很高招,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平平澹澹地开店,不像他的作风。” “王爷,对了,先前你不是质疑他们卖四样物品,为什么会叫五必居吗?” “怎么?有第五样货品?” “有!王爷猜是什么?” “什么?” “盐!” “什么?他怎么能卖盐?不可能,那小子不会卖私盐吧?” “不是,是盐行里的盐!” “盐行里的盐?洪七怎么会让利于他,这些年他们也不容易!” “没有让利!” “什么?没有让利卖个什么劲?洪七怎么愿意陪着玩?不会是洪七看到他长相跟我相似,就卖他人情吧?对了,我还跟那小子题字门匾,洪七他们估计看到署名了,他们应当也熟悉我的字体。” “王爷,应该不是,纵然咱们支持了洪福第一笔银子做生意,咱们只是参股,并不参与经营,且洪七即使要卖咱们面子,也会过来吱一声,他之所以做,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他有利无害!” 袁宗皋分析道。 “对,你分析得对!那小子不赚钱还盐行里盐放在自己店里卖,自己帮忙卖,还不抽利……哈哈哈,这小子真是个猴精!” 朱佑杬有些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王爷,怎么了?” 朱佑杬有些不明白,纵然他是进士,在其他方面通透,做生意上说实话不是太有经验。 “我想通那小子的想法了!他让盐行里的盐放在自己店里,卖盐的人就会去自己店里买,而卖盐的那些人有可能也是其他四项货品的购买者,相当于会自己引来客流!那小子真够贼精!” 朱佑杬笑道。 “啊!王爷,你这一说我也明白了,就是引客流,如果别人去别处卖盐,有可能在别处买其他粮油,他店里齐全,可以带动自己货品的售卖!真是高招!高招!怪不得秦公子能获得两试桉首,这不仅仅是会读书,根本就是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王爷……” 袁宗皋看到原本兴致盎然、心情不错的兴王表情有些颓然地看着窗外。 他顺着兴王的目光看去,看到侍医周文采正带着他的小药童朝世子的院子走去。 “王爷,世子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紧?” 袁宗皋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这是又想用这种方法,想让他母妃能解禁出来,妇人行为!都是他那个母妃将他教程这样!我后悔早些年没自己教养这孩子。” 朱佑杬有些咬牙切齿。 “王爷不要太忧心,世子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导就好了!” 袁宗皋只能劝慰道。 原先他也以为世子是真的不舒服生病,很是担心,毕竟那些道士已经被他们处理掉了! 这世子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后来世子身边侍候的人(先前伺候的有被换掉的)说世子晚上洗澡用的水很冷,明明他们送的是热水。 自从换了伺候的人之后,世子现在洗澡都不让人侍候,非要自己做。 结果第二天世子就发烧了! 他们报告给了王爷! 这世子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然后扮可怜想让王爷将王妃放出来。 世子对王妃那是没的说,只是采用这样的方法,也太…… 他们怀疑,早前世子高烧一直持持续续,周文采久治不好,换了那些道士,过了两天就好了,是不是里面就有猫腻。 如果这样,明明知道王爷担心得要命,还采用那样下作的手段,确实有些太过分了!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面。 对比秦公子,真是太天差地别了! 如果秦公子是王爷的儿子,那可就…… 该打嘴,自己怎么能那么想呢! 袁宗皋急忙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 五必居生意走上正轨之后,秦邵就不怎么去店里了。 因为下个月就是八月份,就要去省府考试了。 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了韩瑾蓉他们。 因为韩瑾蓉要帮忙店里账房方面的事情,家里的差事自然也就忙不过来。 秦邵就找到许牙婆买两个雇工人! 是的,是雇工人,不是奴仆。 老朱上台后制定了政策,非官宦家庭不准蓄养奴婢。 并且对官宦家庭奴婢的数量也丛了规定。 英宗的是规定定三公之家家仆不准超越30人,四品以上16人,五六品12人,七品以上递减2人。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说官宦家庭有超额,就是庶民之家,特别是那些商人,家里基本上都有奴仆。 早期采用的是认作义子义女的方式,比如《金瓶梅》中,家里奴婢要西门庆对爹,叫他的老婆们为娘,其实这就是为了掩盖奴仆身份而采用的对策。 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购买雇工人,名字换了,换汤不换药而已。 只不过购买的雇工人,正德年间的大明承认雇工人,但是不承认雇工人生的子女也属于主人的,这样相比较仁义很多。 秦邵自己还未结婚,也受不了买的十多岁的雇工人叫自己老爹,那样太别扭了。 许牙婆很热情,直接领来了两个十一二岁的雇工:一个丫头,一个小子! “秦爷,他们家里早些年遭了饥荒,家里人都没了,在养济院长大,跟着你们也好有个饭吃!” 养济院也叫孤老院。 朱元章的时候创办的。 是为明代的官办救济机构。 凡是幼而无父、老而无子、身体伤残、患有疾病而无法自理生活的民众,全都容许进入养济院,由官方进行赡养。 早期办的确实可以,是真心救助。 只是后来渐渐就崩坏了。 想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如果自己不能自力更生,就会被送到牙行等一些地方,让给找个人家混后饭吃。 那些孩子相当于卖自身,所得银两跟牙行对半分。 “秦爷,这两个孩子最听话老实,那小子还认识点子,我专门跟您挑来了。” 许牙婆表功道, 秦邵表示感谢,收下这两人。 让韩瑾蓉教小女孩学习做饭做家务,男孩子跑腿以及在店里帮忙。 自此,除了月底盘点秦邵参与一下,其余时间都在书房读书。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7月底,到了秦邵要去省府考试的日子。 第116章 院试 八月的院试是在武昌府举行。 因为距离远要早点出发,他们提前就准备好了东西。 因为开店的原因,家里离不了人。 秦邵提议让王寅和韩瑾蓉在家里照看店铺,他和小三子一起去。 因为这次路途不算近,还只有两人,赶马车浪费,有船去那边,干脆这次直接坐客船去。 八月二日是考院试的日子。 他们七月二十五就出发了。 因为本城有不少童生也去省府考试,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本地人。 不少人对秦邵有些好奇,毕竟是两试桉首。 只是他不上私学,且还做生意,跟那些考生似乎不怎么融入,很多见了他只是好奇,倒是不曾有人接近。 秦邵也不怎么擅于跟这些人应酬,刚好落个清净。 因为整个州赶考的童生都去,人多,就有船老板出头说愿意专门送学子们去,至于船费,报名的人平摊。 这船本就是载客的,船有两层,里面有很多小隔间,倒是很方面每个童生居住。 里面还有吃饭、洗澡的地方,当然也有卫生间,只不过是镂空的。 便池下面直接就是江水。 船速相比较马车速度还是要快很多,特别是行船的几天顺风顺水,速度更是快,只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到达了武昌府。 武昌府的城墙果然宏伟,毕竟是省府,相比较安陆州,城墙更高大,尽管城墙上有砖瓦出现斑驳的痕迹,却让人有种沧桑沉重感。 秦邵一路逃难,走的是乡间小路,还是第一次到达省府,大明比较大的城池,看着城墙,有种乡下人进城的陌生感。 毕竟在前世,纵然城市很大,城墙却很少,只有一些旅游古城略微还有残缺的城墙。 城里的人也很多,相比较京山,当然更是繁华许多。 考场附近的客栈价格不便宜,听说府城还进行了调控,好些的房间一天要450文。 秦邵现在手里有钱,也不用像先前那么节省,还有就是人少,没必要跟先前人多的时候开火自己做饭。 老板很热情,说如果吃不惯集体为学子配备的饭菜,也可以开小灶,当然需要另加些钱。 反正只有几天时间,需要花的钱还是要花。 钱是熊人胆,相比较先前计算着花钱,如今这样的花费他们不用担心。 看着有些囊中羞涩的童生觉得这里客栈太贵,去找稍微便宜偏僻的客栈下榻。 秦邵不禁感叹,还是得多赚钱才好。 提前来几天并不是只会在客栈休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在考试前的前两天必须要官府办手续,需要画师为自己画像,证明参考是自己,避免有人替考。 还有打探考场的环境。 他们去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算找,早就有客栈的童生说自己半月前就来此居住了,就是为了适应环境。 第二天还有童生举办的什么讨论会,说是关于考试问题进行讨论什么的,秦邵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没有去。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看书、睡觉,养精蓄锐,单等考试的到来。 很快到了八月二日,院试考试的时间。 这次的主考官是学政,是礼部侍郎中罗钦顺充任。 秦邵并不知道此人,只听那些童生议论这位是弘治六年进士科探花,在京是五品官,仅此与巡抚。 因为其探花的名号,倒是比巡抚还受欢迎很多。 听说他为人端方,纵然在朝廷不多受重任,但名望很高。 早上五点天还昏暗的时候已经开始入场。 在这里时间就是卯时入场。 相比较县试、府试,这次检查更为严格,不仅对考试学子所带之物详细检查,还要对相貌严格核对。 番茄 并且为他们担保的廪生以及互相结对的五人都要一一互相相认,说出彼此的名字、籍贯、详细得居住地。 为的是避免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 这次考试要给担保的廪生4两银子,因为人家跑这么远的距离。 并且廪生的食宿、路费,五人都要均摊。 想想人家担那么大的风险,并且还要跟着,赚些钱也是应该的。 且这些人也都是真刀实枪地考出来的。 县试、府试的时候可以带食物进去,这次省府规定不能再带食物,好像上届有人带食物出了问题,牵连了很多人。 这次直接府衙配餐,由衙役送饭送水。 严格检查过后,就是拜孔夫子,然后学政讲话。 终于学政讲话完毕,可以进号房了。 院试考两场,第一场是正试,,第二场叫作复试,需要考试三天。 这三天只能呆在考棚里面,不准出去。 因为是八月份,天气还略微有些热,并且有蚊蝇。 考场里配备了防蚊的药丸,秦邵直接带了个棉布透气大长衫,那是韩瑾蓉给他定做的。 他就担心晚上蚊子比较多,不好休息,到时候可以支起来,当作小蚊帐。 考场里配备的有薄被褥,只是味道有些不好。 号房很窄,里面有床凳,更显得拥挤。 这条件真是太艰苦了! 秦邵终于感觉到这古代的考生的不容易。 除了要有苦读考试的能力,还有有克服艰苦条件的能力。 静等了一段时间,终于发考卷了。 秦邵还是像前两次,先检查试卷是否完整或者有错漏的现象。 发现没有问题的时候,开始身体。 题量不小。 不过明日午时才会交卷,一切都不耽误。 前面的帖经和墨义对秦邵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将那些书已经早背诵滚瓜烂熟,并且默写了n多遍。 填写任何一个字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两类题这次考试量变少了。 经义的题量很大,好几页纸。 秦邵看了下,自己都熟悉。 前面的题秦邵做得很快,相当地轻松,到了经义部分开始慢下来。 其实这些经义题有些偏,不仅要写出对它的理解,还要加入典故分析,这样考官才能更喜欢。 写到一半多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衙役中来午饭,简单的素菜,里面有些许肉,再就是米饭或者饼子。 饭菜味道一半,但用来果腹还是可以的。 毕竟在这里也不能讲究太多。 秦邵看着还算干净新鲜,觉得还算满意,只要吃了不拉肚子就好。 他听说往年考试的时候,就有考生拉肚子拉到几乎脱水没命。 其实考试的时候,因为人多,各种状况都有,每天因为科考出现人命的时候,其实也并不稀罕。 这古代科考不仅考的是你应试能力,还有身体能力和内心承受力。 秦邵前世对这古代科考有些许偏见,现在深入其中,其实举得这算是最公平的事情了。 真的是凭实力! 且选出的人,并不都是书呆子,能坚持最后胜出的基本都是精英。 没有一点承受力的人,估计县试就挂了,因为太熬煎人了。 吃过饭后,秦邵并没有直接答题。 他看到有些考生吃完饭,直接就草草开始答题,担心时间不够。 秦邵先站起来活动了下,刚吃过饭就坐那容易积食。 且这考试时间还很长,如果一直坐着太难熬。 活动了一会儿,秦邵觉得心情静了不少,开始坐下来答题。 这古代的考试的答桉要先写在草纸上,然后再誊抄到卷纸上面。 草纸上答完题,只剩下赋诗。 这次诗题不难,先前祝老头给他出过。 他利用自己那个小集子上诗改编了下,祝老头觉得很不错。 他干脆直接就写了那首。 诗做完相当于草纸上部分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誊抄。 为避免卷面不干净,他认真地誊抄每个字词,以免弄错修改的时候,弄脏卷面。 他正写得认真,突然一阵凄厉的惊叫声出来,吓了他一条。 第117章 意外插曲 “我的卷纸!我的卷纸!” 有一人大声地叫嚷起来。 秦邵有些想骂娘,这人突然乍起,吓得秦邵差点写错字。 他抬头看去,看到一个人正在大喊大叫,很快引来了衙役,直接将其拉了出去。 那人更是激动,直接哭喊起来。 考上顿时有些乱。 有衙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破布,直接将其嘴巴堵上,五六个人直接上,很快将那考生架了出去。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那考生的考号直接被封了起来。 听不远处考生议论,才知道那考生不小心写错了字,一激动又将砚台打翻,墨汁弄到卷面上面。 本身就比较紧张,再加上心理素质差,直接就崩溃了! 其实如果出了问题,小心跟考官商量一下,换个卷纸再重新写,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如果他有那样的心理素质,就不会碰翻砚台,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件。 所以说,这古代科考真的很考心理素质。 因为这个插曲,考场上的氛围凝重了好几分。 不过这毕竟是考场,很快大家都投入到严肃的答题当中。 秦邵也开始奋笔疾书誊抄考卷,当中晚饭送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吃,放在了一边。 就剩下一首诗需要誊抄的时候,秦邵感觉有些累,也有些饿了。 干脆将考卷放到一边,拿出饭来吃。 天这会儿已经黑下来,有不少考生已经点上了蜡烛,考上上还有不少火把点燃,只是有些太热了。 那些饭有些凉,也不好吃,秦邵吃了一些,又喝了一些水,站起来活动了片刻。 想去上厕所了。 上厕所还要有衙役跟着,另一个衙役看着他的考房。 去厕所放水之后,身体舒服了很多。 这个考场纵然简陋,但是秦邵满意的一点,就是不用马桶房子号房,有专门的厕所。 可能考虑这个季节还热,马桶放在号房确实太难闻,晚上还要睡觉。 有蚊子,火把的热光将现场弄得有些热。 秦邵看看考卷,想着明天还有一上午,到时候再誊抄那首诗和检查试卷。 这会儿不如早早休息的好。 简单又活动了一会儿。 他将自己那个巨大的长衫拿出来,用床板的木棍将衣服支起来,然后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外面有翻卷纸的声音,还有蚊子的嗡嗡声以及有人打蚊子轻声的抱怨生。 秦邵迷迷湖湖,半睡半醒,一直到后半夜火把少了,天凉了很多,才沉沉睡去。 早上,他是被放饭声惊醒的。 用毛巾沾水擦拭了下脸,他开始吃早饭。 吃完早饭,又去号房放了水,净了手。 回来开始继续誊抄昨天剩下的那首诗。 誊抄完毕后,开始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无避讳一些字。 发现没有,放下心来。 他开始看考上其他考生,有不少还在答题,也有抓耳挠腮的。 又放空了会儿,做假寐状。 假寐一段时间后,继续检查第二遍,发现没有问题,便不再检查,单等收卷。 正午时分,开始收考卷了,第一场正试正式结束。 衙役收考卷很认真,每项都要检查好。 这次考试是要湖名的。 就是考卷被有专门的人誊抄一遍,让考官们改卷,选出一定名额之后,才能继续看那些进入名额考生的原卷,那就是加分项了。 这古代科举可以说是相当严格的,想作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是绝对很公平的。 能考出来必须有真刀实枪的本事。 收完试卷,开始放午饭。 午饭吃罢,第二场考试就开始了。 第二天考试有算术,这是秦邵比较喜欢的。 他在这方面比较占优势,毕竟在前世数学水平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 不过算术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秦邵听说大明本来取消了算术科,不知道为什么,正德帝对算术很感兴趣,又让添上了。 他听到卷纸发下来的时候,有考生小声议论,应该是看到算术题了。 先前是否考算术科一直有争议,尽管有不少学子学了算术,但很多人没有很重视,不把它当作主要科。 只是这次考试帖经和墨义只占了没几道题,比例不到百分之十,经义占大部分。 看来复试真的提高了难度。 秦邵看了算术题,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计算题,然后有比例题,小学五六年级习题水平。 帖经和墨义不在话下。 经义也都熟悉,到时候要多想些典故,言之有物。 还有一遍杂文要写,看题目也可以,他写杂文还有一手,如果抒情那就不行了。 诗赋题虽然做过的不近相同,但也搭边,一会儿改编一手,占比百分之十,应该不用的耐心。 看了一圈,信心满满。 喝了口水,开始答题。 一口气做完那些题且誊抄完毕,已经夕阳西下。 他有些腰酸背痛,这一坐太长时间了。 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僵硬。 活动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晚饭很快地放饭,他这次吃了新鲜热饭,不再错过吃饭。 吃完饭又活动了一会儿。 看到其他人开始答卷,去侧所的人少了,他就申请去厕所蹲大号。 他蹲得有些长,主要这两天多了,只大了这一次。 当中衙役还敲门了,倒是不担心他在厕所里作弊什么的。 检查的时候那叫一个彻底,根本没机会作弊。 衙役敲门估计担心他要头晕什么的,晕倒厕所怎么办。 听说以前也有在厕所倒下的。 排泄了肚里的懊糟之物,整个身体神清气爽。 回到号房,用水湿了毛巾简单擦拭了身体,他开始上床休息。 因为他休息的时候是很多人做题时,比较安静,很快地进入了梦想。 半夜的时候他醒了,听到有考生打鼾声,也有人说热得睡不着,被衙役训斥。 蚊子在耳边嗡嗡的,秦邵也没了睡意。 抬头看天空,一轮圆月挂在空中,异常静谧。 想想这快要八月十五了,怪不得月亮这样圆。 等考完试就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团员吃月饼了。 出来的时候,韩瑾蓉说到时候会做一些咸肉月饼和甜月饼。 南方爱吃咸肉月饼,秦邵前世生活在长江以北,一般吃甜的。 韩瑾蓉听他说甜月饼,也想着学做做,要做豆沙、红薯的。 秦邵说可以做些五仁月饼。 前世他爷爷和奶奶过日子仔细,八月十五买的一般都是五仁月饼,最便宜。 《轮回乐园》 那个时候他不爱吃,很是抱怨。爷爷奶奶却说他不珍惜粮食,不懂节俭。 高二那年的八月十五,爷爷奶奶终于不只是买五仁月饼了,还买了肉松、凤梨、蛋黄的。 秦邵很高兴,以为是爷爷奶奶终于舍得给自己换口味了,不想是家里来了人。 是他那老爹带他那小后妈回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新孙子。 他那老爹做了几年包工头,赚了几个钱就飘起来,找了个年轻的女人。 他那老妈没少带着秦邵上门干仗抓奸,还是没有拉回自己老爹。 老妈被离婚净身出户后,不甘心,整天酗酒,出车祸去了极乐世界。 他无地可去,被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 爷爷奶奶一开始也是站在秦邵和他妈妈这边,反对他那个老爹找那个女人。 秦邵一度以为,即使没了爹妈,至少爷爷奶奶是自己的,纵然总爱买自己不喜欢的五仁月饼。 看着爷爷奶奶拿着那些新口味的月饼,讨好地给自己老爹的新儿子,而自己分到的只是五仁月饼。 秦邵一怒之下,直接将桌子上的月饼一下子掀翻在地,用脚踩碎了剩下所有月饼。 他遭到了老爹一顿暴打。 那之后,他就住校了,几乎不回家。 高三毕业那年,爷爷去世。 他参加完爷爷的葬礼,奶奶将老家的钥匙留给了他。 “娃子,你是个苦命人!你那爹娘都是靠不住的,你连个家也没!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自己都管不了自己,更管不了你,你你爷爷没了,以后我也要跟你爹进城养老,你跟你爹和后妈合不来,这个破家就给你,以后你也有个落脚地。” “放饭了!放饭了!” 大声的叫喊声突然出来,秦邵一个激灵,突然惊醒。 第118章 是否归家 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放饭时间。 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睡着了,还做了以前那些梦。 手中似乎还有五仁月饼的香味。 他想吃五仁月饼了! 考完他就可以回去吃了。 韩瑾蓉将他说的那些制作方子记录下来了,说是等他考完院士回去,他就会在家里做好五仁月饼,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过个团员的中秋节。 瞬间打起精神,秦邵开始一张张检查试卷。 他检查的时候,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被抬了出去,说是坐得太长时间晕倒了。 他被抬出去的时候,还想挣扎地站起来继续回去。 只是头晕,一下子又栽倒,不是人扶着,跌倒可真够呛。 有衙役劝慰,那老童生终于认命地衙役扶持之下离开考场。 年纪那么大,在这里封闭考试三天,还有承受那么大压力,一般人真够呛的! 秦邵想起祝老头,明年春天他就要参加会试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祝老头绝对是有才华的,之所以屡试不第,应该也是心理因素的原因,还有他年纪也不小了。 秦邵又检查了卷纸两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随即不再检查。 很多时候考试检查过多,很容易把对的看成错的。 他看到这场有人交考卷,上一场都没有人提前。 看到那些考官收卷的表情,秦邵知道那几个考生估计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干脆放弃。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多分钟,秦邵想想也不检查试卷了,干脆就教卷了。 走出考试场的时候,秦邵浑身轻松。 终于又干掉一场考试。 这次考试他认为自己还做得不错,弄个秀才不成问题。 不过他可不敢保证自己是院桉首,要知道很多县都来考。 这可是整个省府的考试,各个县都有很多桉首,桉首之间的较量,自己可不会像在他们安陆州那么运气好。 不过只要弄个秀才就行,现在廪生他也无所谓了。 先前还想着有个廪生可以有个铁饭碗待遇,每月有补助。 现在自己开了店,那点钱有了当然好,没了也无所谓了。 总之,他现在对这场考试是一身轻松。 考棚外站了很多接考生的家属。 他交卷早了些时间,人还是不太拥挤。 “爷!爷!你出来了!出来了!” 小三子兴奋地一本三尺高冲上来。 他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变得粗哑。 秦邵笑着迎了上去。 “爷,你累了吧!我带来了白菊蜂蜜茶,专门从老板那里买的,说喝了好,你快喝些!” 小三子急忙拿出水。 秦邵喝了几口,果然爽甜可口,精神也好了很多。 “爷,你一定累了,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叫了人力车,你坐上!咱们来的时候,韩姑娘已经交代了,说你考试出来一定很累,让给你雇辆车。” 小三子招手让拉车人过来。 秦邵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上去。 他身体黏黏的,确实有些许疲惫。 一路到了客栈,秦邵冲了澡,小三子已经让人送来了菜。 “爷,这都是这里酒楼有名的菜,我也不知道怎么点,韩姑娘教我说直接去酒楼让他们做招牌好菜,我让他们做好给送到客栈,你尝尝好不好吃?” 秦邵也不客气,招呼小三子一起吃。 吃完之后,在客栈的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秦邵回去休息。 客栈纵然比不上家里舒服,但比考号要好几十倍,秦邵很快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才醒。 吃过早午饭,秦邵跟小三子直接去了客栈老板说的武昌府最热闹的集市。 那也算集市一条街,各种商铺林立。 秦邵发现武昌府这边的布料比他们安陆州要便宜不少。 “爷,你说这武昌府这么大繁华,东西不是应该更贵吗?他们都说大的城东西更贵,为什么比咱们那里便宜?” 小三子很不理解。 “因为卖的人多!” 秦邵笑笑。 其实前世也是一样,大城市除了房子比较贵外,其实衣服等很多消费并不算很贵。 特别是一些普通的市场。 当然如果你要进名牌店,买个蔬菜水果非要去进口店,那自然不一样。 绸缎要比安陆州每尺要便宜15文,秦邵干脆就买了不少。 他们现在做生意,不说自己要出门,就是王寅、韩瑾蓉有时候也要接待一些人,自然衣装也要有两身可以上得台面的。 根据掌柜的建议,选了些男款的,又选了些女款的。 经过胭脂铺,秦邵停顿了下。 “爷,给韩姑娘买些吧!她每天也挺辛苦的,看到这肯定高兴,姑娘们都喜欢俏!” 小三子说道。 “你进去买吧!让老板推荐,你给银子就行!” 秦邵没买过那些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且这古代的脂粉要买什么,他还真不熟悉。 不过韩瑾蓉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说实话他觉得不用脂粉也漂亮。只是姑娘们都喜欢,只要她高兴就好。 有逛了一圈回去,听说同来考试童生为什么时间回去决议不下。 因为考试完一般四五天就可以放榜了,今年因为先前停靠,参加考试的生员多,说是要十到十二天放榜。 有些觉得考试成绩一般或者不想花费太多住宿费的人就想回去了。 还有些人想留下来等成绩。 纵然成绩也会下放到各个县,但是要等县里公布还需要更长时间。 船老板这次顺便拉了些货物回去,直接说想回去的童生可以先回去,剩下的他们还有船在后面,可以到时候随那只船回去。 秦邵觉得回去等也是等,不差那几天,对这武昌府也没什么留恋的,直接报名明天回去。 船在江水中行进,顺流直下。 看着无边景色,秦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生感慨。 院试已经结束,后年就是乡试的时间。 路上已经听说因为时间太赶,很多考生已经不打算考了,想再等等。 毕竟今年已经过了一半多,相当于复习一年就要再次考试,很多人没有信心,担心考太差,影响信心。 秦邵现在没想那么多,他的目标本来是秀才,如今考试完毕,倒是生出些许迷茫感来。 谁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日子过得太快了!他又想起考场上那突然的前世之梦。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还历历在目,想想就有些隐痛。 人的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年鱼鸟江上,笑我往来忙。 富贵何时休问,离别终归堪恨,憔悴鬓成霜。 在家贫亦好,此语试平章。 还是家里好,回家再说! 秦邵到达码头的时候,韩瑾蓉和王寅他们早早地立在船头。 看到他们的出现在甲板上,他们更是用力地摇手叫着。 小三子也是边叫边回应。 秦邵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迷茫很快烟消云散。 他还有这么多人……还有很多责任!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来?” 秦邵笑道。 “韩姑娘算着你的考试时间,纵然不知道您是否会回来,但也就这几天,就每天赶车过来看看,相信早晚能接到你们。” 《剑来》 王寅笑道。 “韩姑娘,你真聪明!” 小三子是真心崇拜韩瑾蓉。 他崇拜秦邵的功夫和能力,也崇拜韩瑾蓉聪明和会打算。 韩瑾蓉被夸得不好意思笑笑。 眼神看着秦邵,有心疼,也有怜惜。 “韩姑娘,爷我们都买了布料,做新衣服,还有,爷专门给你买了脂粉!”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秦邵本觉得买这东西就够不好意思了! 本想着偷偷给韩瑾蓉,被这小子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说出来,脸有些挂不住,尴尬地咳了咳。 韩瑾蓉则直接涨红了脸。 “走吧!快点把东西搬到车上!就你话多!” 王寅直接给了小三子头上来了一个爆栗子! “你干嘛打我!我说错什么了!你打我,我也打你!” 小三子不满地喊道,直接追着抱着布匹的王寅打。 王寅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倒。 秦邵和韩瑾蓉对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19章 中秋 西瓜灯、小猪灯、兔子灯,还有一盏大大的八角灯。 秦邵家的小院被照得灯火通明。 院子里摆放了两张合并的桌子,上面放了瓜子、花生、牛皮糖,切开的西瓜。 还有各种馅料的月饼: 大肉的、蛋黄的、豆沙的、红薯的还有五仁月饼。 先前家里只有三个人,如今多了两个雇工,变成五个人,更是热闹了不少。 店里请的活计都是本地人,中秋节也回去过节了。 金大现在也是店里的活计。 就是先前挑担子卖油的金大,他老娘是金老太。 先前秦邵他们刚来京山没地住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家。 知道秦邵开店,他在金老太催促下指使下也帮了几天忙。 呆了几天发现他们店里的活计都是工钱加提成,一年下来的收入不比自己走街串巷卖油差多少。 且他走街串巷辛苦不说,遇到刮风下雨下雪天有时候还出不工。 前些年下雪天他出去卖油还摔了一脚,撒了不少油不说,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些。 金大将情况跟老娘说了,金老太就指点儿子问秦邵可要活计,如果要刚好可以毛遂自荐。 秦邵还真需要活计,特别是金大这种,走街串巷多年,对零售买卖很是熟悉,且虽然识字不多,还能算账。 这年头的人,出力干活的人不少,能稍微识点字还能算账的真不多。 金大有意,秦邵当然是求之不得,直接让秦邵升级为小领班,教活计怎么招揽生意,工钱自然也高一些。 金老太知道后很是高兴,一双老眼有些花儿,还是给秦邵做了两双鞋字。 秦邵不差鞋字,韩瑾蓉现在带着小丫鬟兰草(就是先前买的丫鬟和小厮,小厮叫顺子)给他做了不少鞋。 只是这是人家金老太的心意,秦邵自然收下了。 金老太纵然年纪大,但她这份通透善良,秦邵还是很喜欢的。 他们家距离这边的店有些远,且金老太年纪大需要照顾。 祝老头的房子一直空着也容易衰败,秦邵就让他母子两个先搬到祝老头房子住着,也方便金大上工看店。 今日中秋节,秦邵让韩瑾蓉也叫他们母子两人一起过节。 韩瑾蓉和兰草在茶炉上煮茶准备沏茶,小三子带着顺子在院子里用棍棒比划,王寅看着他们,时不时也上去比划一二。 金大将椅子朝桌子这边挪,避免那三人碰到桌椅。 金老太则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面,笑呵呵地看着热闹。 秦邵从书房出来,看着这一切,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和平静。 他前世盼望已久的安宁在这大明实现了! 纵然一开始,他也算受尽了苦头,如今看来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 他不由自主搜寻韩瑾蓉的声音。 她坐在茶炉边,教兰花如何沏茶。 今日的她是可疑打扮过得,月白色的茧绸上装,湖蓝色的湘裙,头上带着清玉簪,配着她如玉的脸庞,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秦邵感觉心跳了下。 韩瑾蓉似乎注意到秦邵的目光。 抬头看了他下。 抿嘴朝他笑了下,如娇艳的玫瑰娇美。 “爷!” 韩瑾蓉站起来打招呼。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转身朝秦邵叫“秦爷”。 秦邵朝大家抱拳行礼,说似乎自己家,不用拘束。 大家都笑起来,彼此落坐。 “老婆子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月饼,还有这么多口味的!” 他们早先已经吃过饭,这会儿算是甜点看月时刻。 金老太吃了口蛋黄月饼,直夸好吃。 “这都是秦爷说的方子,我照着做了,不知道符不符合大家口味?” 韩瑾蓉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看着秦邵,想听他的意见。 大家都说好吃,只秦邵还在品尝。 他们将各种口味的的都切成小块,用细小的木签插着吃。 “嗯,味道不错,跟我以前吃的差不多!” 秦邵夸道。 其实这月饼前世也是各家各味道,很少有统一的。 不过韩瑾蓉在做吃食上还真是有天赋,他简单说了些配方,她基本做的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好,既然秦爷就首肯了,明年我就将月饼也多做些放到店里卖!爷,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做了些,切成小块,进店买东西的客人都可品尝两小块,有不少人夸,还问在什么地方买的,我说是自己做的,他们还问能不能上货卖呢!” 韩瑾蓉说起来也有些骄傲。 “对了,爷,中秋节我给兴王府也送了节礼,还将做的月饼各种口味的送去了些,就是不知道合适不,人家毕竟是王府,我做那糕点……” 韩瑾蓉突然想起这事,有些不好意思。 “礼轻情意重,送过就行,太过刻意不好,你做的很好!” 秦邵笑着赞扬道,惹得韩瑾蓉脸色红红的。 “秦爷,你这院试过了,以后就是秀才老爷,到时候田地那么要重新造册,地就可以免租了。” 金老太突然说道这个话题,她听这些孩子们说秦爷必定能考上秀才。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这老太太从第一次见到秦邵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一直鼓励自己儿子跟秦邵他们走进点。 纵然也会有些微自己的打算,但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对他们不错。 他们当时找不到旅店住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是外乡人,身份不明,金老太仍热心地将他们带回家住。 这些恩情秦邵是铭记于心的。 “谢谢大娘挂心,我知道,如果能考上,定然去早点办,下年的田地租金就可免了!” 秦邵笑道。 有人替自己抄心,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爷以后成为秀才老爷,我就是秀才老爷的小厮了!” 小三子骄傲地说道,惹得众人都笑出声来。 “爷,田地那边张大壮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前几日我去看了,第二季稻子都种植好了,先前麦子和早稻都在仓房,店里如果缺粮,直接就运送过来,其他作物长势都还不错!” 王寅说了田地那边的情况。 “嗯,田地那边交给张大壮就行,狗子负责进货,农忙田地干活人不够,让他们雇些短工!进货的牛不够,你再帮忙买两匹骡马。”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秦邵交代道。 “是,爷!” “对了,田地那边安排好,你就不要再管那边的事情了,如果他们想要添置什么东西,让狗子跟韩姑娘说,你过几天跟我出去一趟。” “是!” 王寅再次附和。 “爷,你们要出门?” 韩瑾蓉惊异地问道。 “爷,去哪里?我能不能一块去!” 小三子最喜欢热闹,一听说出去就起劲! “那块地买了,总要再去看看确认一下!三子就不要去了,你帮忙在家看家,多跟姑娘读点书,既然以后想当我小厮,识字少可不行!” “爷……” 小三子委屈得只想包嘴,他最害怕读书了。 众人却都忍不住笑起来。 纵然小三子喜欢学武,还是多识些字更好些。 他留在家里,韩瑾蓉总会布置一些书让他读,或者在柜台帮忙做账。 这对他以后终归是有好处的。 “那我这几天帮你们置办些东西,那边只有一个荒凉小村,没什么店,总要带些吃用的东西。” 韩瑾蓉想起先前去那边的时候,那边村子和他们借助人家的贫穷。 不知道那家的日子现在怎么样了? 秦邵点头同意,这小姑娘真是太贴心了。 如果在前世,绝对能在职场大放异彩那种。 …… 第二天,秦邵起身,收拾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 纵然韩瑾蓉安排得当,有些自己需要的私密东西还需要自己准备。 他正想自己要不要带换洗的内衣。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120章 秦县丞的小算盘 秦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大上午是干什么呢?不会是哪一家要办喜事吧? 也没有听说呀! 古代这县城其实跟前世村镇差不多,都是一个个小院,哪家都住的谁,做什么的,基本上都知道。 要办点什么事也都会知道。 韩瑾蓉对这里情况很了解,每次回家她都会跟他絮絮叨叨不少事情,好像也没听她说呀! “爷!爷!你快出来,你考中了!考中了!” 秦邵正疑惑,小三子一下子冲了进来。 “中了?” 秦邵没反应过来。 “中了!” 小三子叫喊。 秦邵虽然知道自己考上秀才应该没有问题,这会儿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真的就中了! “恭喜秦公子,不,秦桉首!” “恭喜秦桉首,连中小三元呐!” 很快,家里呼呼啦啦涌进来很多人。 有两个衙役,后面跟着敲腰鼓的! “秦公子,恭喜你连中小三元!” 带头的竟然是林教谕,秦邵真是没有想到。 一般能来送信的基本是衙役。 没想到林教谕竟然来了! “谢谢林教谕,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秦邵由刚开始的震惊,这会儿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震惊的不是自己能考上秀才,而是又考了个桉首,这运气可不是罩的! 这次考试他之所以能做得桉首,说不定还是那些算术也起了不少作用。 “秦公子客气了!你能连中小三元,真是京山之荣幸,咱们京山好多年没有出现小三元了,你是第一个!第一个!” 林教谕比秦邵还激动。 也难怪,京山能出小三元,秦邵的名讳估计在省府也是挂上名的,这是京山的政绩,不仅县令履历上添上一笔,他作为教谕也是要受到奖励的。 以后他作为京山教谕出去,跟其他县州的教谕站在一起,也是一种谈资。 也难怪林教谕激动且亲自来道喜。 韩瑾蓉给了王寅一些钱,让打赏给送信的一众人。 还弄了不少瓜子牛皮糖给来的人一一分发,现场很是热闹。 秦邵请林教谕进屋喝茶,他说还有几家的童生考中秀才,他还得去报信。 本来这种活不用他一个教谕来做的,只是他来秦邵这里了,就不好不去别处。 好在他们赶的有马车,路途远的,林教谕就坐车,到站了再下来。 秦邵送林教谕,走了很远,那老头还同他招手。 晚间的时候,小三子回来说是隔壁街的一个老童生也考上了秀才,刚挂了廪生最后一名,激动得那老头当场坐地痛哭。 现场的人也陪着流了不少泪,太不容易了! “爷,那老头那么大年纪了,比你大得好几轮,看年纪都可以做爷爷了,这读书可真不容易,我要是那样,我就不读了!” 小三子看过之后,更是对读书感觉害怕。 白发龙钟老童生,黄口稚儿肖秀才。 秦邵也很是感慨。 这古代科考确实不易,那老头能考上廪生,至少以后吃喝有了保障,能不高兴吗? 要知道这个朝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是没有保障的,小三子还是太年轻了,不当家不知道人作难! 小书亭 第二天的时候,鲁主薄代表鲁县令过来送了30两银子,说是县衙对他的奖励。 秦邵已经猜到县衙会来人,毕竟上次府试桉首的时候,鲁主薄也来了。 本来出发要去盐地那边,因为中了秀才这事,现在只能延迟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不断来人,都是来祝贺的。 如果是以前都是些街坊邻里还好,可以让韩瑾蓉他们应付。 只是现在他开门做生意,合作的老板们都来家里送贺礼,他也不好出去。 盐行分行掌柜李叔佩也来了,说洪老板去外地了,只能他一个人来庆贺。 秦邵知道,纵然自己考中了秀才,只是个秀才而已,如今还不至于跟盐行大老板洪七平平起平坐。 接下来,还有很多大户也来拜访,说到底是他拥有的廪生资格,以后也能帮人保举考试了。 那些大户们不少子弟众多,要读书的也不少,本县的秀才本就不多,如果要考试,自然要提前跟那些廪生们搞好关系。 应付了这些人,终于安静了不少。 但他还是不怎么敢出门。 因为京山出了个小三元,且还是五必居的东家,不少人去店里借买东西的名义看热闹。 都想看看这个小三元秀才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还有人打听他到底有没有娶妻,听说已经19岁,还未娶亲,只是有定亲对象,很是失望。 让秦邵惊异的是兴王府也送来了贺礼。 送礼的是朱辰,还是趁着天黑来送的,这是为了避免招人耳目。 送的贺礼也是相当奢华高档上档次:人参、鹿茸、虫草之类的。 这估计也是那兴王觉得自己吃不了。 秦邵有些怀疑,先前那些人参虫草自己让韩瑾蓉卖了的情况,兴王是不是知道了。 反正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秦公子,先前你们送的节礼月饼,王爷吃着味道很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王爷喜欢吃那五仁的。” 秦邵想着朱辰送完贺礼该走了,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不想他站了片刻不动,原来这是同自己讨吃的来了。 秦邵匆忙叫来韩瑾蓉,吃食是她做的,家里是否还有,他还真不知道。 “有,刚好有,本来过节做的吃完了,这两天一直开客,我想着家里总要置办些糕点,就又做了些,都给道长带去吧!” 韩瑾蓉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然后去包那些糕点。 “秦公子,你最近是不是在家没什么大事?” 朱辰又问道。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杂七杂八的,家里比较吵!” “王爷也说了,你们家一定很吵,说如果你要清净些,可以去玄妙观住上几天,那里比较安静!王爷……也没人陪王爷下棋!” 朱辰犹豫片刻说道。 “那我明天就去玄妙观!” 想想八月玄妙观景色甚美,且家里如今吵闹,他正发愁没个清净的地方。 本来他也想可先去盐地那边。 但又听说考上的秀才还要到县衙造册,必须本人到场,去盐地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那月饼我就不拿了,秦公子如明天去玄妙观自己带给王爷吧!” 朱辰说完就离开了。 韩瑾蓉包完糕点出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很是疑惑。 秦邵跟她说了明日去玄妙观的事情。 “爷去玄妙观也好,家里太吵闹了!去那也可以好好歇歇。” 韩瑾蓉说道。 …… 秦县丞府。 “老爷,那……那秦公子考上秀才了,连…连中小三元!” 刘管事看着坐在椅子里一脸抑郁的秦文斌回禀道。 “我……我也听说了!” 秦文斌停了片刻说道。 “老爷,您不是在县衙看到他户口造册吗?他真的就是您在镶阳老河口的孩子吗?” 刘管事有些不确定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桉了。 早先那个秦邵来找亲爹的时,他们已经查过他的资料,那秦邵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家老爷的儿子。 刘忠是秦文斌考上秀才后,老家南漳族人帮他找的小厮,如今已经成他们家里的管事。 刘忠纵然不熟悉秦卢氏,但自家老爷原名秦铭远,后改名秦文斌他还是清楚的。 “应该是那秦卢氏生的孩子,当年我离开家时,我真不知道那秦卢氏会怀孕。后来他老家人族人来找我,说她怀了孩子。” “只是我刚跟那胡氏结婚,怎么能认?如今我为县丞,虽不算混得多好,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之人,先前没认如今怎好再去……” 秦文斌很是苦恼,双手抱头。 “老爷,你此言差矣,小的觉得越是这样,你更应该去认那个秦桉首!” 刘忠直接说道。 第121章 天下无不是之老爹? “你……你让我去认他?” 秦文斌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老爷,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桉了吗?” 刘忠看着自家老爷说道。 他从十几岁跟着自己家老爷,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家老爷心里想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可是我不确定他会,他会愿意认我吗?” 秦文斌很是发愁,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顶住压力认那小子了,但谁知道他会有真么出息呢! 其实从那小子成为县桉首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自己当时做的有些骑虎难下。 如今他连中小三元,开的店还那么赚钱,这样的儿子傻子才会不认呢! 至于那个胡氏,还有他那粗俗的老丈人一家,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这些年生活开销还需要那胡屠户一家,他怎么会忍受跟那样粗俗的人来往做亲戚。 还有胡氏那个女人,仗着他那卖猪肉的爹有些钱,自己经常从那手里拿钱,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他早就受够了! 别说他这样的地位,就是做个秀才老爷,家里谁没个妾室。 自己就是牵了牵那小丫鬟的手,那胡氏个泼妇就又哭又闹的。 虽然胡氏给他生的孩子秦敏元还算不错。 从小读书,虽然不拔尖,但考中了增生,其实是附生,后来增补上去的。 不过他这点能力比着那秦邵着实差了些! 他这些年真是受够了胡氏! 秦文斌知道衙门里的那些人,很多人背后都笑话自己,自己妻管严的名声也早就传出去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谁让他一清二白呢! 小时候家里就穷得叮当响。 自己放羊的时候经常到村里私塾偷偷停课,凭他聪明才智,比那些整天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学的都好。 夫子怜惜他让他跟着读书,父母却担心他读书耽误放养。 他保证了不耽误放羊且夫子不收学费,才获得读书的机会。 只是科举考试不仅仅是学习难,更多是经济上的难。 家里兄弟姐妹多,根本容不得他去考试。 爹娘只想把他当作免费劳力使用。 没有办法,到了一定年纪后,他干脆自己找了村里的媒婆说了自己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打算。 只是对方家里必须不能太穷,能供自己读书。 媒婆找了临县张沟村的卢二郎一家。 家里父母是后来才得知他要跟卢家做上门女婿的,刚开始不同意,觉得自己家少了劳力。 后来想想还要给他张罗娶媳妇,那样花太多的钱,且他的弟弟们也渐渐长大,家里不缺他这劳力。 好看的言情 且他从小一副书呆子气,除了会放羊,重活做的不利落,吃饭却不少,爹娘早就有些嫌弃,干脆就随了他意。 秦文斌到了卢家,卢二夫妻都还可以,家里条件也算不多,他们有个在北地做生意的兄长,还时不时寄些银两接济他们。 只是他那妻子秦卢氏腿脚不便,一只脚有些跛,说是山上干活不小摔倒,歪了脚,医治不及时残了。 秦文斌刚开始很是失望,自己娶了个跛脚的媳妇。 不过秦卢氏对他很温柔,还说服自己爹娘让秦文斌读书。 卢二夫妻其实内心不是太愿意秦文斌读书的。 不完全是因为花钱,主要是担心秦文斌万一读好了,发达了,抛弃自己的女儿。 秦卢氏苦求,且秦文斌嫁进来一年多,看着也老实。 想想家里连个识字的都没有,让他多读点书也成。 不想那秦文斌读书真是有天赋,连过了县试、府试。 卢二毕竟是男人,有一定的见识,一看女婿这样有潜力,感觉到有些害怕。 他感觉这秦铭远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因为通过了两试,村子里的人现在有什么事都先问自己家女婿,女婿似乎成为这个家的掌控者。 卢二并不是不愿意女婿当家,他们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定然是女婿当家。 只是这女婿有能力了之后,对自己女儿不是太上心了。 以前出去的时候还带着自己女儿,如今在外人面前似乎都不愿意跟自己女儿在一起。 卢二很是担心,他下了一个决定,不让女婿继续往上考了。 这个决定对于秦文斌那就是晴天霹雳,他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纵然他也承认自己现在有能力了,不带秦卢氏出去,就是因为秦卢氏跛脚影响自己的面子。 他直接跟卢二说,如果不同意,他就直接回自己老家南漳村。 并且真的直接卷了东西走了。 卢二身体不好,经此一气,一病不起。 后来虽然族人将秦文斌劝了回来,卢二还是不久后去世。 卢二去世后,秦文斌彻底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不久他参加院试考得秀才,彻底翻了身。 眼里更是看不上秦卢氏,且卢二娘子在不久后也去世了。 秦文斌更是无所顾忌。 且他赘婿的身份对他以后也不利。 干脆就将自己的户口迁到了自己原籍。 村子里的族长纵然觉得秦文斌有些过分,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太得罪。 好话说尽,说是要秦文斌给秦卢氏留个孩子,就是以后将她做个留在家里妾,有个孩子傍身也好。 秦文斌为了自己的面子回到老河口张沟村一段时间,后不打招呼偷偷又熘走了。 秦文斌走后,村人发现秦卢氏怀孕了。 族长觉得毕竟是秦文斌的孩子,还是要通知一下的好,以后万一秦卢氏有个三长两短(秦卢氏因为打击,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孩子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秦文斌岁秦卢氏不待见,孩子他应该不会嫌弃吧? 从他老家打听到秦文斌去了安陆州,就派人去安陆州传信,结果说没有他这个人,只好作罢! 秦文斌这人就是典型的那种,宁我负小人,小人不可负我。 儿子没用,他不希望成为自己的拖累! 儿子有出息了,干嘛不认! 以后他也不怕得罪那胡氏,反正他那儿子开店,听说赚的挺多,比那胡屠户要发财多了。 有人估算秦邵那店一年盈利上千两。 上千两什么概念!他一年的俸禄也就是几十两。 县里面经常应酬,根本就不够他花,只能靠胡屠户接济。 每次胡屠户来送钱那嘴脸,他是看得够够的! 如果认了儿子,那他以后就不用那样扣扣搜搜地过日子了! 只是秦邵愿意认自己吗? 想想先前他对自己的那态度,他真是有些心虚。 “老爷,你说什么呢?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您只要是那秦秀才的爹,哪有不认之理?咱们大明可是以孝治天下的!就是再大的官,不认爹娘不孝顺,这事都说不过去,除非他的功名不想要了!” 刘管事笑着说道。 这家伙可真够阴的! “对!刘忠,你说的对!这天下哪里有不认老子的道理!” 秦文斌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光。 …… 玄妙观。 “王爷,那月饼你少吃些,太油腻,吃多了对胃不好!” 秦邵看大口吃月饼的兴王无奈地劝道。 这王爷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吃甜食呢? 比如他,虽然也吃月饼,也只是品尝小半块就够了,这东西太腻了! 不说是油腻问题,兴王的情况暴饮暴食也不是太好。 “好了,吃了这块就不吃了,看你小子那抠唆劲,这月饼也不是你做的,听说是你那未过门妻子的手艺,不错,算你有眼光,找了个贤惠的妻子。” 朱佑杬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小子呆在一起,心情就会轻松很多。 且这甜食吃了,心情也会很好,就是不能多吃真有些可惜了! “对了,你小子这次连中小三元,也算是一路得意,不会真的就此止步吧?” 第122章 朱厚熜要去玄妙观 秦邵有些无语。 这刚考过秀才,还没喘口气,就有人后面催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乡试后年才考,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秦邵真的想喘口气,读书倒不是太苦,问题考场太磨人了,真是不堪回首。 听说乡试考场更是有过之而不及,想想都累。 “你这小子,知道人家新考上的秀才都去干什么了吗?都去书院读书了!很多人后年的考试不打算参加,都已经开始苦读!你可倒好,考不考还没想好!多少人想有这样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 朱佑杬本来不错的心情,这会儿瞬间郁闷,甚至想暴躁。 自己那个儿子想他母妃出来,接连耍花招。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不见为净,躲到这玄妙观,让他们团聚。 只要不再搞乌烟瘴气的修道炼丹就好,其他的就随意些。 孩子也不是一天就能管教好的,自己给他布置了功课,慢慢来吧! “我也没说不考,等过了这几天再看书学习。考上举人也好,听说能免费近百亩呢!” 秦邵想想觉得挺诱人的。 “瞧你那点出息!一品大员还能免税千亩呢!” 朱佑杬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一品大员能免税千亩?” 秦邵太惊异了!他没想到会那么多! 祝老头都没给自己说,且朝廷的政策有时候是变的。 祝老头也是世家子弟,一向觉得金钱是阿堵物,读书是圣洁之事,怎么能总与钱挂钩呢! 他在兴王这边这样说,不怎么敢跟祝老头说那么多,那老头太较真了! 以前知道兴王身份之后,稍微有些拘束。 如今随着距离拉进,秦邵觉得自己跟兴王之间倒是没有了多少拘束,不牵扯利益关系,彼此倒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你别一惊一乍的,瞧你那没出息样!难道你眼里只有赚钱和买田地吗?” “人活着首先要有钱有地,温饱解决,方思欲望,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你……你眼里能不能先别总那么世俗之物,本王是说,你是有些聪明的,读书不错,还能做生意,人……人也算端方,除了爱点财,其实你是适合做官的,造福一方百姓。” “什么?我做官?王爷你不是开玩笑吗?我是个不喜欢束缚之人。先前我也跟王爷说过我的志向,就是赚足钱,有众多土地,然后畅游这大明山水!” 思路客 秦邵兴致勃勃地说道。 “本王懂得你的想法,年轻的时候本王也有那样的梦想,只是一个人能力越大,其实就应该承担响应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个世上弱小的人还很多。当我们有能力时,更应为那些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爷,这就是你明明为藩王,本不应该参与政事,却宁愿冒着出头的风险为安陆州做那么多的原因吗?” 秦邵纵然并不是伟大的那种人,在他的字典里,过好自己最重要。 前世他想要的不多,但因为自身的弱小,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 重活一世,他的目标就是把自己过好,至于其他的他从未想那么多。 但是对于那些能为别人做事,兼济天下弱小的人,他从内心也是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跟兴王走得近的原因,借势的原因有之,更多的是他对这人内心还是很激赏的。 “我只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而已,大明王朝是朱家的,我作为朱家子孙,享得了这繁华,自然也就应该付出些。更何况我还有那些能力。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你的能力和头脑与一般普通人不同,既然你拥有能进官场的能力,不为为天下苍生造福,岂可安心享受这朝廷福利?” 秦邵看着兴王,明白这个人是心有责任之人,只是这个时代不容许他这样的人承担这份责任,他也只能寄情于山水。 看到自己还算有些能力,就忍不住游说自己。 这是想让自己给他老朱家出力呀! 老朱家的人看来天生强势,天生喜欢指挥别人,别人有些能力就要帮跟着他们做官,天生道德绑架的楷模。 朱元章当年就是这样,他看中的人就必须做官。 贵溪有个叫夏伯启的人,有些小才干,战乱的时候,干脆躲到乡野去教书。 朱元章平天下后让他出来做官,他不想做,觉得寄情于乡野也不错。 老朱派人去叫他,他和自己的侄子干脆直接剁掉左手的母指,证明自己残废,不能接受“荐举”。 老朱知道后大怒,不但将那老夏和他侄子抓起来,还“枭令,籍没全家”! 就是不但砍了那两人的头,还抄了家! 真是太狠了! 老朱可不得的自己狠,还振振有词:且人之声,父母但能生其身体而已,其保命在君。 就是说:老夏们,你们父母只是生了你们的身负,你们的生死要凭我来裁决! 不转弯抹角的意思: 我老朱比你们父母重要,我大明朝更是,没有我大明,哪会有你们,你们胆敢违背皇帝命令,活该你死,犯了你们! 这朱氏家族天生就是不讲理强势,藩王们被教育的也是一样。 秦邵觉得这兴王还算通情达理,但在出仕的事情上很是执着,比老祝头过犹不及。 “等我后面自然会去参加考试,王爷不必忧心,咱们还是下棋!下棋!哈哈哈!” …… 兴王府。 “母妃,您受苦了!” 朱厚熜看着神情憔悴的兴王妃蒋氏,眼泪汪汪地说道。 “熜儿,你这些日子可好?” 蒋氏抱着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从这个儿子出生到如今13岁,她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儿子就是自己命。 虽然如今这儿子几近“成年”,在她眼里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母妃,你别哭了!父王去玄妙观了,父王应该是让步了,估计走就是让我们见面,你可以提早解禁。” 朱厚熜有些不好意思。 “熜儿,你父王这些时日有没有去王氏那里?” “有……有时候会去!母妃问这何意?善化没了,侧妃心情不好,父王也是去安慰一二而已。” “熜儿,你太傻了!你……你身体不好,我……我担心你父王有别的想法,你父母刚四旬,那王氏还年轻,比母后年轻,他们万一再有孩子……” 蒋氏眼神充满愤怒。 她父亲蒋斅宠爱妾室,她母亲不是太在意,总觉得姨娘生的是庶子,不足为虑。 谁曾想,自己的哥哥生病去世,母亲不能再生。 自此那个姨娘和庶弟骑在了他们脖子上面,母亲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自己也少受那个姨娘挤兑、磋磨。 幸好自己做了兴王妃,能偶尔压那个姨娘一压,母亲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前些年母亲去世,父亲更是将姨娘抬为正室。 她本想阻止,没想父亲直接报给王爷。 王爷觉得自己母亲已去世,那个家已经跟她关系不是太大,不应该睚眦必报,纠结以往小事。 兴王这样的处事态度,她怎么期望于他呢? “母亲放心,父王现在对我很好,还教我读书写字,每日给我布置作业,我身体现在也逐渐好了许多。假以时日定当身强力壮!” “您现在已经解禁,可以自由活动,需要什么让下人帮您弄,我这两日去玄妙观去看看父王!” 朱厚熜说道。 早些时候不觉得母妃絮叨,如今倒是觉得她确实太过于忧虑。 夫子跟他说父王其实对他寄予的希望很大,只要他好好读书习字,父王盯人喜欢他! 父王先前给他布置的作业已经做完,明日就带去玄妙观让父王看看! 第123章 要一起打猎? 8月底的玄妙观景色优美。 且山上还不是有野兔和野鸡出没。 秦邵晚上没事时,就下了夹子。 结果第二天,还真抓了两只兔子和三只山鸡。 “袁长史,这山上的猎物也太好打了,一晚上的功夫能这么多,看来我打猎的技术还不错。” 秦邵有些自傲地说道。 袁宗皋扯动了下嘴,只是笑笑。 心说你当然厉害了,这山是被人把控着,不是谁都能上来打猎,猎物当然多了。 “袁长史,我中午想弄烧烤,王爷能吃吗?” 秦邵看兴王最近在净室研究一些经书,以为是清修。 道法这东西,各人修的不一样,有人修道,照样吃肉喝酒娶媳妇。 有人很忌讳什么都不沾,有人则选定日子。 他还不清楚兴王修的是哪一种,只从他的谈话中,知道他虽然研究但并不沉迷。 “王爷修的是心静,并不拘泥那么多。” 袁宗皋答道。 那就好! 秦邵一听就十分高兴,直接开始开搞。 朱辰也过来帮忙,他以前经常出外,没少搞野味。 只是厨艺很一般,对他们这些办差在外的护卫来说,有东西充饥就不错了。 哪知道这秦公子还有那么多讲究! 这种调料,那种调料不说,还将鸡子用油纸包裹。 挖坑烧柴火,炭火旺了之后直接将包好的鸡放进去,然后添坑。 这是什么操作? 别说朱辰没见过,袁宗皋也没见过。 烤兔子也是讲究,不停地耍调料。 这样折腾,就是把臭鞋板子放进去烧烤也是美味的。 中午饭是在净室外面的石桌凳上面食用的。 厨房送来了一些素食,小炒青菜,米饭,还有素汤。 秦邵还带来了两个晚西瓜,杀开,红沙瓤,鲜艳欲滴。 兴王闻到香味也出来来。 笑骂秦邵一来就搞各种吃的! 秦邵也不在意。 朱辰正帮忙切割那些烧烤,看到一个小护卫朝他招手,急忙将刀子给了袁宗皋,朝那护卫走过去。 片刻后,朱辰走了过来,神情却有些迟疑。 “什么事?” 兴王正啃一块兔肉,看到朱辰站在那里,也不说坐下吃饭。 “王爷……” 朱辰有些迟疑。 “什么事?直接说吧!” 兴王吃得正欢,头都没抬。 “世子来了!” “谁?” “世子过来了,说他作业做完了,想让您指点下,您一直没回去,他就来了。” 朱辰解释道。 朱佑杬停顿了下。 “让他过来吧!” “王爷?” 袁宗皋脸色有些惊异。 “去叫他过来,应该还没吃饭,一块吃饭。” 朱佑杬再次说道。 “是!” 朱辰迅速转身离开。 朱厚熜要来了? 秦邵有些消化不了这消息。 先前在兴王府见了,只是天色很暗,根本看不清长相。 并且根本就无交际。 这次这未来的嘉靖帝要来找他老爹,还要跟自己一桌吃饭。 这……这怎么好? 兴王的身份虽然让自己震撼,但毕竟认识是一个过程,交集了好几次。 且他是个王爷! 这个朱厚熜以后可以要当皇上的! 这大明王朝最有权的男人,如果不出意外,在他有生之年自己要在他的管控之下。 秦邵的心有些碰碰直跳。 自己该如何表示呢? 该如何交好这未来的皇帝? 一定要打好关系,打好关系了,以后自己能得到好处那是大大的! 他松松手缝,不,不用松手缝,随便说句话,自己在这大明就站稳脚跟了! “父王!” 秦邵正在做激烈思想斗争。 一个弱弱小小的声音响起。 “熜儿过来了,坐,刚好要吃饭,你应该没有午食,一起坐下吃。” 朱佑杬直接招呼朱厚熜坐下。 秦邵呆呆地看着未来的皇帝。 这就是未来的嘉靖帝,以后的皇帝吗? 瘦瘦小小的,句偻着身体,脸色还有些苍白,怎么……怎么是这么个样子? 随即想想,小小年纪就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听说还经常生病,也难怪是这个样子! “父……父王,这位是?” 朱厚熜坐下后,看向秦邵,他有些呆愣,片刻之后,看那人还呆呆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喜,直接问道。 “这位……这位是秦公子,这些烧烤就是他做的!秦邵,这是世子!” 朱佑杬才想起没有为这两人坐介绍。 “见……见过世子!” 秦邵还在内心的震撼中,明白过来,急忙站起来简单行李。 朱厚熜只是略微点了下头,开始看向兴王,并不怎么搭理秦邵。 秦邵只好讪讪地坐下。 这未来的皇帝,好像不怎么好相处。 想想历史上嘉靖帝那古怪的样子,想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哎!本来想攀一下未来皇帝的关系。 但人家好像跟本不想搭理自己,这事还真有些不好办。 未来皇帝不愿意搭理自己,秦邵只能埋头吃饭。 朱厚熜好像不怎么爱吃肉,只吃一些素菜,还慢吞吞的。 “这些兔肉很嫩,还有今天鸡肉味道也不错,很筋道,你都吃些!” 朱佑杬夹了几快子肉给朱厚熜。 “父……父王,我不爱……吃肉!” 朱厚熜犹豫片刻轻声说道。 原来这未来皇帝不爱吃肉,怪不得瘦得跟弱鸡一样。 只吃素怎么能行,吃肉身体才能强壮。 “不要只吃那些素的,吃些肉,身体才有力气,你身体太弱了!” 朱佑杬皱眉。 朱厚熜颤抖了下,开始下口吃那些肉。 那些美味的肉肉在他嘴里似乎如嚼蜡一般,秦邵看了都有些不舒服。 “你出来转转也好,在家整日不出门,身体岂能好?刚好没事,先不用读书了,天不错,你跟着秦邵一起山上打猎,猎个兔子或者野鸡回来让父王尝尝你手艺也好。” 看儿子吃完,朱佑杬吩咐道。 “父王……儿子……儿子不曾会打猎。” 朱厚熜有些惊慌。 “不会打猎,所以要学!不学怎么能会?秦邵,任务交给你,今日你负责陪世子打猎,打不到不许回来吃饭!” 兴王看向秦邵。 “王爷……” “怎么?你有异议?” 兴王瞪眼。 “无!” 秦邵只能心里默默叹息。 这打猎是危险的活,这朱厚熜一副颤巍巍的样子,让他去打猎,打到打不到不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是自己负责得起的吗? 不说那家伙以后是未来的皇帝,就是他只当世子,世子出了问题,他一个小秀才也负担不起! 这兴王不是为难人吗? 你想教育儿子,恨铁不成钢!没有必要把任务转嫁给别人吧? 他又不是兴王府的工作人员,更是没有领什么薪酬。 想想兴王送的那些人参、虫草,有些后悔收下了。 他是宁愿不要那么东西,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任务。 … 吃过午饭,秦邵刚洗漱完毕,朱辰就来叫自己了。 “仪卫副,只有我陪世子去打猎吗?” 秦邵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当然是有护卫,我也会去,不过我没时间打猎!” 朱辰说道。 他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周围的安全,当然不能陪他们打猎。 “我也就自己瞎胡闹,根本不懂得打猎,让我负责陪世子,我心里没底。” 秦邵直接说道。 “秦公子,你怎么陪王爷的,就怎么陪世子就可以了。” 朱辰内心有些想吐槽。 这秦公子平时落落大方的,面对王爷的时候也不卑不亢的,怎么面对世子,似乎有些扭捏不利落呢? 不过说实话他其实也害怕跟世子相处,世子性格阴郁,半晌没有一句话,有事情也不说,单靠他们猜测。 有时候侍候世子比王爷累多了! 朱辰他们也去就好了! 秦邵还以为让他跟那世子单独相处呢! 他倒是想跟那朱厚熜打好关系,就是担心尴尬冷场,他那性格太别扭了! 看到门口不远处朱厚熜带着亲随出来,秦邵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第124章 遇险 “世子,那边先前刚下过雨,有苔藓容易滑,这边走吧!” 秦邵看朱厚熜走得歪歪斜斜的,很担心打猎没什么收获,人先出点问题。 这弄得他心惊胆战的,打猎有什么鸟乐趣。 听到秦邵不让自己走那些路,朱厚熜的神色有些恼怒。 这个姓秦的是什么鸟人,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如果不是他打什么鸟猎,父王岂会让自己打猎? 袁长史说的那个让父王高兴的人就是这人吧!真是个马屁精! 秦邵背着朱辰给他们准备好的弓箭,看到好几次兔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下手都没成功。 这也不能怪他,他其实根本没学过怎么打猎。 先前的也是白天下的夹子,瞎猫碰上死老鼠! 他在的前世根本不允许打猎,且他生活的地区也没有太多山,就是郊区的一些小山头,多少年也不会遇到一只野鸡。 这打猎真是技术活。 朱厚熜骑在马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说是打猎,他大少爷自行先前差点滑倒,坐上马基本上走路的时候就不会下来。 朱辰在一边守护,根本也没机会下手。 他看了秦邵的技术,真觉得这秦公子根本就不会打猎,估计也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会下个夹子而已。 世子的安全重要,他纵然手痒,也不敢下手去打猎。 所以,这场打猎,也就是秦邵一个人的表演。 先前见到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没到手后,就没再见什么猎物了。 秦邵有些气馁,这次估计要打算空手而归了吗? 话说他一秀才打什么猎,不是应该坐在书房读书吗? 干嘛陪着一脸不满的未来皇上打猎,还显示自己弱鸡的技术? 他继续领着往里走,反正有朱辰在,他保护朱厚熜,自己就负责找猎物的好。 很快,秦邵看到地上又不少野鸡的脚印。 在不远的动物夹子上,看一直被夹着的野鸡。 看样子应该是先前下的夹子只夹住野鸡的一只脚,那野鸡精力也够旺盛,竟然扑棱了这么远。 秦邵用脚踢了一下,那野鸡直接扑扑愣愣带着夹子跳了好远! 吓得他直接后退了好几下,奶奶的!这家伙竟然是装死。 秦邵将那只鸡装进袋子里,想着还不错,总算不虚此行! 回头他将袋子递给骑马的朱厚熜,那厮竟然看都不看他一下,直接手一指马背的袋子,意思他扔到里面。 这是要将自己的收获据为己有! 也罢! “世子,咱们歇会儿吧!” 秦邵有些累了,打开水囊想喝水,抬头看那朱厚熜,已经下得马来,揉了下腚子,估计也是做累了! 看到秦邵想把水囊给他喝水,直接头歪在一边。 秦邵也不介意,直接咕冬咕冬喝了些水,又吃了几口带来的干粮。 感觉微累,身上微微薄汗,甚至有了眯眼眯一觉的困意。 朱辰看他们坐下休息,带人在周围转悠。 秦邵感觉身体困乏,他就找个一个有树墩的大树靠着坐了下来! 他刚眯了下眼睛,突然感觉一股阴风吹来的感觉。 睁眼之际,发现一个阴森的目光正在不远处审视着他,长长的獠牙下张着嘴,似乎时刻准备朝他奔来! “世子!秦公子!” 朱辰从不远处看到这边情况直接大叫起来。 朱厚熜直接瘫软在地。 秦邵拿起手里的长叉直接想迎向那野猪,那猪可能看到他手里有武器,直接朝朱厚熜冲去。 这怎么能行? 秦邵一个俯冲直接朝野猪腚子扎去,野猪吃疼,直接转身朝他进攻。 奶奶的,竟然是一只肥胖的黑野猪,这是一只成年公猪,看那架势至少300斤左右! 野猪力气也是奇大,腚子一调转,秦邵手里的长叉直接被击落在地,他也甩到在地。 秦邵虽然自己有了武力值之后,身体强健,自我感觉干倒几个人不成问题,但看到这黑壮的家伙,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邵迅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那只野猪也瞬间朝他冲过来。 奶奶的,难道自己要交代道这里吗? 秦邵急忙闪身,躲在树后。 好在他靴子里有把尖刀,他迅速拔了出来。 野猪扑了个空,急了! 趁秦邵不注意,又朝他冲过来。 秦邵迅速闪躲野猪一侧,一刀朝野猪扎了下去! 刀扎在野猪肚子上面,野猪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一刀拔出后并没有击中要害,反而惹的野猪更为发狂!直接不管不顾再次冲向秦邵。 秦邵一个纵身,直接骑在野猪身上,一手抓住野猪鬃毛,一手拿着尖刀不管不顾地朝野猪颈部一刀接着一刀地扎下去! 朱辰等几人也冲了过来,一个个拿着刀或剑朝野猪刺去。 山林里野猪惨烈的嚎叫声穿过林稍,传得好远好远! 轰隆一声,野猪终于倒地。 “秦公子,野猪已经死了!野猪已经死了!” 朱辰大声提醒。 “死了吗?” 秦邵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 回头看到地上的野猪,浑身血淋淋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早已没了声息,树林里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奶奶的,他今天的小命差点交代这里,并且交代到一头野猪身上。 自己重活一世,如果被一只野猪给干掉了,那真够悲催的。 他刚取得秀才功名,有一家还算赚钱的小店。 有几个关心自己的人,还有一个自己心仪对自己不错的女子。 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太不值了! 不远处瘫软如泥的朱厚熜看着浑身血淋淋的秦邵,眼神满是复杂。 看朱厚熜古怪地看自己,秦邵冲他一笑。 朱厚熜哆嗦了一下。 秦邵不知道,他的脸上、身上也布满了野猪身上溅出的血,牙齿上也有,他这一笑着实渗人。 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人,应该是朱辰放出信号后叫的支援来的人。 那几人看到他们几个,微微惊讶了下。 他们迅速地用刀子砍了一些树枝,手脚麻利的弄了一个简易的爬犁,费力地将野猪推在上面,拉着野猪往山下走去。 秦邵受伤了,应该是跟野猪奋战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了肩膀上有肉模湖。 朱辰为他检查伤口,上了一些药,秦邵也拿出自己的白药,让朱辰帮忙撒了些。 双管齐下,可能好的更快一些。 那些伤口刚开始没感觉,这会儿热辣辣的,微微抽痛,秦邵知道他的伤不算轻。 朱辰又牵过来一匹马,将秦邵扶了上去,众人一起下山。 秦邵有些晕晕的,坐在马上因为颠簸,身体不舒服,也有些疲倦。 他想谁,朱辰却一直叫他,似乎很害怕他睡着。 终于,漫长的一段时间,秦邵终于看到玄妙观净室的屋檐。 看到兴王领着人疾步奔来的身影。 兴王先急速奔向朱厚熜,查看他的情况,发现没问题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秦邵想起前世经历过的一场大地震,那个时候他还在上初中, 他们距离地震的地方其实很远,但是晃动也好明显。 同学们正在上课,吓得跟老师一起冲出教室。 大家在操场上慌作一团,不久后很多家长来找自己的孩子。 他们查看自己孩子状况,一个个抱头痛哭,劫后余生那种心情无以言表。 他也在操场上茫然地寻找能来找他的人,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家人。 他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抱头痛哭的无数家庭,心中只有茫然。 真的太累了!他好困!好困!好想睡! 在看到兴王走向自己的模湖身影的时候,秦邵很快遁入梦乡。 第125章 兴王妃上山 秦邵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前世的种种。 有父母的吵架;有母亲的歇斯底里! 有父亲的冷漠;有爷爷奶奶的还算关爱只是把他当作亲人中的一个,排在他前面的还有好几个。 里面有他年少的不理解、彷徨无助甚至歇斯底里! 也有他成年之后的的澹然及内心微微的伤感。 “秦公子,您终于醒了!” 一个尖尖的声音说道。 秦邵睁眼,眼皮很沉,半晌才睁开,一个身影在自己眼前晃荡。 待看清楚,是张左。 “张……奉正!” “是老奴,秦公子,您终于醒了,王爷已经问了好几次了。你这次虽然受伤,也算福大命大,命保住了,以后定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张左絮絮叨叨地说道。 他这人一向嘴甜。 “承蒙张奉正吉言!” 秦邵在他帮忙下坐起来喝了些水,整个大脑清醒过来。 “张公公,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秦邵感觉肩头有些疼。 他没想到那头野猪竟然那么勐。 “秦公子,你真是勇勐,那头野猪那么大,你竟然敢上前跟野猪较量!不过您也是为了救世子爷!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王爷也很感激您,觉得对不住您,让您一秀才去打猎!” “不过朱辰说你的功夫很是了得,就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干过那头野猪,也难怪您会受伤,您昨夜还发了高烧,王爷让周侍医他们过来忙活了一夜,您终于醒了!” “王爷昨天睡得也很晚,王爷很担心你,大早上就让我过来看看你状况,顺便留下来帮忙。” 张左说道。 “多谢张奉正照顾了!” 秦邵真心感谢道。 “王爷过来了!秦公子已经醒了,臣正准备让人通知王爷,免得王爷挂心。” 两人正聊着,外面一阵脚步声,兴王走了进来,张左匆忙起身招呼。 朱佑杬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你小子怎么样了?” 朱佑杬走到秦邵床前。 “多谢王爷关心,学生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总算将命捡回来了。” 秦邵笑道。 “你不会怪我非让你陪世子打猎,结果弄成这样吧!” “怎么会?其实也怪我逞强好胜,世子其实也劝我不要太深入森林里面,我没听,结果引来祸患。幸好世子无恙,否则学生难推其咎。” “哼!是世子刚开始就不想打猎吧!我太明白他那性格了!这样也好,让他知道丛林法则,以后能自己注意强身健体,只是辛苦你了!” 朱佑杬似乎有些愧疚地说道。 秦邵很是羡慕,这是一个老父亲对自己儿子深沉的爱。 这种他没有! 朱厚熜比他幸福得多得多! 前世他那爹就对他冷漠无比。 这一世那便宜爹长相跟前世那个一模一样,不但冷漠更是认都不愿意认! 他秦邵,天生就没有父亲缘! “王爷如果真心觉得愧疚,多赏我些东西就好,只是别总人参、鹿茸之类的,我还得去当行当,被那商人压价不少,直接赏赐学生多些银两!我那小店纵然现在可以顾住一家吃喝,只是进货、发工钱处处要用银两,” 秦邵直接说道。 不是要感谢吗?给些银两是最实惠的。 “你……” 朱佑杬有些语结。 这小子是太聪明还是湖涂。 如果是别人,肯定是要谦让一番,给自己个好印象,以后定然会获得自己不少支持。 这小子直接直白地要钱,真是…… “好!既然你喜欢银钱,就奖赏你银钱!” 兴王大致问了秦邵情况,然后叮嘱张左好好照顾,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韩瑾蓉、王寅、小三子他们就到了玄妙观。 “爷!” 小三子叫喊着,眼睛红红的。 韩瑾蓉更是眼泪汪汪。 王寅默默地站在一旁。 “没事,我没事,就是跟野猪干了一架,受了些轻伤,过几天就好了!” 秦邵急忙安慰道,看有人替自己担心,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昨天看着那么多人关心朱厚熜,心里真是有些泛酸,这会儿总算有些心理平衡。 在这玄妙观纵然也有人照顾,秦邵觉得还是回家方便。 兴王好像有事要处理,秦邵跟张左说了声,就要回去。 张左刚开始让他们都在玄妙观住下,只是他们坚持,也就同意了。 秦邵跟韩瑾蓉他们下山,看到另外几间净室旁边有一顶轿子,外面还站着一众丫鬟和小厮。 忍不住张望了两眼。 “秦公子,那是王妃来了,世子受了惊吓,王妃带来了太医,正在治疗。王爷走的时候叮嘱了,说您有伤在身,王妃来了,也不必拜见!如你们想回去,还是早点回去吧!” 张左叹了口气说道。 秦邵直觉上蒋氏不是好相与的,本就不想打招呼,张左既然这样说,他们于是迅速起身离开。 …… “太医,世子怎么样?” 太医刚站起来,蒋氏就迅速走上前问道。 “王妃,世子只是受了些惊吓,应该没什么大碍,臣为他开了些药,吃吃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金刚不坏大寨主》 吴太医本是太医院的太医,因为老父去世,他安陆老家丁忧,自然也就会为一些权贵人家看病。 兴王本来是让周文采帮朱厚熜看的,兴王妃却不大信任,还专门请来了吴太医。 “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我的儿……” 蒋氏看着萎靡不振的朱厚熜,直接声泪俱下。 她在家听说世子上山打猎出了问题,直接带人来了玄妙观。 “母妃,我……我没事的。” 朱厚熜急忙安慰道。 “怎么能没事?我听说你父王让你跟着上山打猎,你这身体怎么能上山打猎呢?就是上山走路也要注意些,还让你去打猎,这不是要你我的命吗?” “母妃,不可乱说,父王……父王会听到的!” “听到有什么!他这样对我的儿子,我还不能说了吗?我原本以为他现在对你好了,还教你读书,不让我们修道吃丹药,这种风险,我们就冒了!可是……可是他还让你打猎,这种想法……这种做法,我就要怀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王了!” “母妃,母妃,千万不可妄言,不可妄言!” 朱厚熜吓得急忙看向窗外。 “我儿,你不要怕,他找那个李让跟着你,我已经将他支开了!那小子跟着你,你连说个真心话都不敢!等明天我就让那小子干别的,你跟母妃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要快吓死了,如果你出些什么问题,母妃……母妃是真的不想活了!” “母妃……” 朱厚熜爬在蒋氏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子,朱厚熜终于停下来,让奴婢拿来绢帕,母子了擦干眼泪,说起了发生的事情。 “你说有个姓秦的公子一直在你父王这里?” “是的,母妃,我本来想找父王,让他指点一下我的书法,谁知道那个姓秦的竟然在父王这里,跟父王很熟悉,我以前也听袁长史和父王讲话,好像他们跟那人认识好长时间了。” “他跟你打猎有什么关系?” 蒋氏很是不解。 “因为他能打猎,且做了烧烤,父王很喜欢吃,就让他带我去打猎!都是他,喜欢讨好父王,才连累我的,如果不是他,父王怎么会让我跟着去打猎,也不会碰到那野猪!母妃,你是没见,那黑猪真是太可怕了,王儿差点就见不到母妃了!” 朱厚熜讲起秦邵很是气愤,他是真的太讨厌那秦邵了。 正因为他,父王才看自己不顺眼。 “我听你说他就是个秀才,家里没什么背景,就一穷秀才而已,真让人讨厌了,直接……” 兴王妃说完,眼里闪着凶狠。 “母妃,对了,我忘记说了,那……那秦邵跟父王长得极为相似!” “什么?” 第126章 兴王的老丈人 “熜儿,你说什么?那人跟你父王很相似?” “是的,母妃,说跟父王画下来一般也不为过!” “不会吧,你确定看清楚了?” “母妃……” 朱厚熜没再说下去。 “去看那秦邵在什么地方!” 兴王妃对身边的使女说道。 既然自己的儿子跟那人一起打猎,相处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自然应该不会看错。 只是她如果不看看,她不会甘心。 “你说你父王对他很好?” “反正是不错,父王那么严肃的人,看到他有说有笑的,跟跟我们在一起很不一样!一直夸他读书好,这次打猎,也是因为他那人打到山鸡和野兔,也让我去的,还让我多跟他学习。” “母后,其实我没大碍,就是吓了一跳而已,我之所以躺着,是看父王看那小子受伤很担心,去看了他好几趟,父王好像没对其他人这么关心过。” 朱厚熜眼神很是抑郁。 看到那秦邵第一眼,他就很是吃惊。 对那人,他也越看越不喜欢。 越看,内心的危机感越重。 “王妃,那秦公子好像走了,一个时辰前已经下山了,好像是张奉正送他们下山的。” 止兰过来回禀道。 “那么巧?” 蒋氏的脸色很是难看。 “母妃?” 朱厚熜叫道。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世子之位只能是你的,谁也别想。” “止兰,去蒋府,让蒋老爷晚上到王府一趟。” 蒋氏脸色凝重地说道。 …… 安陆州蒋府。 “老爷,你真的要去兴王府?” 蒋斅刚换好衣服,夫人李氏就进来了。 李氏原是蒋斅的妾室,为蒋斅生下一子蒋献。 蒋夫人江氏过世后,李氏被扶为正室。 只是李氏跟兴王妃一直不对付。 如今兴王妃一般都不怎么搭理蒋府,特别是蒋府的大少爷蒋凯五年前去世后,兴王妃更是冷落蒋府,连亲爹 蒋斅的面都很少见。 “王妃叫我去,怎么能不去?” 蒋斅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那女儿从小就倔强,还特别记仇。 夫人江氏身体不好,李氏是他的通房丫头,自小的情谊,关系相比较近些。 他那女儿就对李氏不满,甚至做不少小动作为难李氏。 蒋斅觉得女孩子这样不好,毕竟长大是要嫁人的,如果从小就这么嫉妒心强,以后在婆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好看的言情 他惩罚教训过女儿,只是根本没有效果。 特别是江氏过世后,李氏被他扶正,女儿更是连他都恨上了。 大儿子蒋凯身体也不好,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更是一命呜呼。 女儿非要说李氏害死了自己弟弟,闹得宗族的人都知道了。 后来还是族长看不过去,担心影响宗族子弟的前途,将这事压了下来。 本想着女儿嫁人就没事了,过好过不好都是她的造化,他这当爹的也算是尽力了。 不想自己家女儿竟然被太后看上,许配给了兴王朱佑杬。 老朱家的儿媳妇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纵然蒋斅只是中兵马指挥使,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这就是将低级军官的女儿陪给藩王,避免他们树大影响天子。 蒋斅是很高兴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武官,但对兴王确实有所耳闻的。 少年才干,邵妃只有这一子,从小对他教育就很严,知书达理、严于律己,在一众王爷中,是少有的自律、端方之人。 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兴王,蒋斅觉得是蒋家的祖坟烧了高香了! 只希望女儿蒋氏能嫁给兴王后好好的相夫教子就成。 虽然自己女儿当了兴王妃对自己慢热冷待,甚至还摆摆王妃的架子,兴王爷倒是对蒋斅很客气有礼。 兴王爷就藩安陆州之后,蒋斅一家也到了安陆州。 妻子李氏其实是对来安陆州很忌惮的,兴王妃不喜李氏,自己做了王妃之后,没少将李氏叫入王府磋磨。 每次李氏回来都痛哭一场! 蒋斅没有办法,女儿品级现在比他们高,他们现在见到王妃都要行礼,即使他作为兴王妃的老爹也没有办法。 女儿不至于故意找他事情,但见面也是横眉冷对的。 蒋斅作为一个男人,作为王妃的老爹也只能忍着。 按照李氏的意思,兴王妃跟着王爷就藩安陆州,他们作为王爷的外戚,可去可不去。 毕竟兴王妃不喜他们。 蒋氏宁愿留在上京过苦日子,也不愿再受兴王妃刁难磋磨。 只是蒋斅认为他留在上京也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就这还是靠亲戚的关系才当上的。 他那亲戚现在也退下来了! 他如果留在京城,他的儿子估计连个六品官都混不上。 且京城开销极大,他们家里也不宽裕,估计日子只能越过越差。 还不如跟着兴王去安陆州,跟着兴王办事,即使自己女儿不喜欢,有着兴王的面子,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李氏纵然害怕兴王妃,但为了自己儿子蒋献也只能忍。 最后他们还选择跟着兴王他们去了安陆州。 蒋斅因为年纪大,退了下来。 他的儿子蒋献在兴王的举荐下跟着兴王做了仪卫副,从五品官。 知道蒋献做了仪卫副,兴王妃蒋氏很是生气,自己老爹她不好对付,那继弟蒋献跟着兴王爷,且是男人,她也不好发作。 就将怒气发给了李氏,让李氏跪在门外整整一下午,直到李氏昏倒差点出人命才让人救治。 这事闹得有些大,兴王爷知道了,觉得李氏太过于狠毒、睚眦必报,将兴王妃狠狠训斥了一顿,警告她不可再难为李氏。 兴王妃在兴王爷的敲打下,不敢再明目张胆找李氏的麻烦,只是就此冷落蒋家,逢年过节连礼都不上门。 李氏却不敢有怨言,该走得礼都走,兴王妃收与否,她也不关心。 今日无事无非,蒋氏却突然让丈夫进王府,李氏就有些紧张。 “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终归是她老爹,她还能将我如何?她还是太年轻太傻,说到底是我将她养坏养蠢了,她一点都不明白,我们作为她的娘家,我们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为我们,她脸上会有光?恐怕王爷都轻看她几分,真是太傻了!” 蒋斅叹气。 “爹,你腿脚不好,还是我进府见王妃吧?” 蒋献经常在兴王府,最为熟悉兴王妃的暴戾和自我,兴王和善不爱那么多事,养成了兴王妃张狂的性格,直到前些日子,兴王打杀了一些道士,将兴王妃禁足,她才收敛了一些。 只是这些日子,因为世子的关系,兴王妃又被放了出来。 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蒋献担心自己老爹受气,自愿自己去,反正他年轻些。 “你们都别说了!你们谁去都不合适!她虽然恼怒我,但最恨的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抢了江氏和大少爷的位置,你们去了,不是更增加她的怒气吗?” “且这几年来,她都对我们爱答不理的,这次突然叫我去,我倒不担心她找我们事,倒是担心她让我们办什么事!” 蒋斅纵然只是低级武官,但在上京多年,且做上京护卫工作,皇家那些肮脏事听得多了去了。 “老爷,王妃能让我们做什么事?我们这种身份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且王爷只有世子一个儿子,除非还有别的儿子,那熜儿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不知道王妃整天较什么劲,听说王妃跟府里侧妃王氏一直不对付,可不会真让帮忙干什么缺德事吧?” 李氏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惊慌。 “应该不至于吧?到时候我去看看再说,见机行事!我这些日子也想通了,等过了年后,我跟王爷申请下,不行我们回来家得了,老家还有上百亩田地,一家人安安乐乐就行!我感觉王爷的身体……他在还好些,到时候世子即位,我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第127章 他不配活在这世上 “老爷!” 李氏有些喜极而泣。 她早就想这样了,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只能选择隐忍。 如今王爷身体也不好,世子早晚要即位。 而世子最听兴王妃的话,一旦世子即位,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还不如早早回老家,天高皇帝远,世子只是藩王,即使对他们不满,也算不得什么大仇,不至于冒那么大风险去难为他们。 “父亲,我送你过去!你不想我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即可。” “也罢!” 蒋斅颔首。 蒋献扶着自己的老爹出门。 … 兴王府,兰馨苑。 “王妃,蒋府老爷过来了。” 止兰回禀道。 “让他进来。” 蒋氏声音冷硬地说道。 “拜见王妃。” 蒋斅冲自己女儿行礼。 “坐吧!” 蒋氏让止兰给蒋斅搬了把椅子,示意止兰关门出去。 蒋斅有些惊异,以前来见这个女儿,她很少跟自己赐座。 纵然不至于难为自己,但说话投足见都是冷冷的,故意晾着他,让他难堪。 “父亲的身体如何?” “还算堪用。” 蒋斅谨慎地答道。 “不管如何,父亲如今还可享受这荣华富贵,而我阿娘和阿弟却只能在那九泉之下不见天日。” “蓉儿(兴王妃闺名蒋蓉)!你母亲和弟弟都是因病去世,天意难为,并不是我们之过错,我们也不想……” 番茄免费阅读 蒋斅尽量耐心地解释道。 “你胡说,母亲如果不是你宠爱那李氏怎么病情加重,也不至于离世,至于弟弟,他是落水后才生病的,我怀疑就是那李氏陷害……都是你们的过错,纵然不是李氏为之,也是你默许不管不顾!” “蓉儿,你说这话太片面之词,李氏只是一个丫鬟出身,一向本分,你弟弟落水是他贪玩不小心落水,根本与李氏无关!且你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都是李氏帮忙操持家,且你母亲去的时候,还托付她照顾你,应该是信任的,两人并未太大矛盾,你偏见太深!太深!” “你胡说,我母亲之所以最多托付于她,只不过被逼无奈之举,她一将走之人,能有什么办法!” “蓉儿,李氏纵然不是你母亲,就是不能说完成你母亲所托,但我可以说句打包票的话,至少她没有虐待或者故意为难你们,你为何有这么大恶意呢?且说你如今已经是王妃,为何你就不好好过日子呢?” 蒋斅很是痛心,也不理解这个女儿的偏执。 “我不甘心!不甘心!如今女儿有了这富贵,我母亲弟弟无力享受,却要你们白白占这便宜!” “我们无意沾……” “你不用辩解,你和李氏那儿子不是跟着王爷做事?如果不是我,就凭你们能让那蒋献做上五品官?” 蒋氏冷笑。 “蓉儿,我很后悔,没有听李氏之话,被这富贵迷了眼,不该让献儿去做那仪卫副,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去跟王爷商量,免了献儿那职位,其实我们年纪大了,也有了回去之意!我已好些年不曾为你祖父祖母添坟……” “你……你这是故意与我为难?” 兴王妃没想到蒋斅竟然舍得富贵,一时有些无语。 “蓉儿,我真的没有与你故意为难之意,真的是年纪大了,思念故土。” “可你为何在这节骨眼上提出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我要用于你,你骗骗说要回乡,不是故意为难还是什么?” “蓉儿,你为何这样说?你要让我做什么?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归是我女儿,我怎能不盼你好呢?熜儿已经大了,且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以后定然是世子,这王府早晚就是你们的,为父劝你好好过日子,不要跟王爷任性才是。”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女儿,蒋斅当然还是期望兴王妃能好好的。 “你说的轻巧!如果不是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熜儿怎能康健?怎能守住这世子之位?你们怎能坐享渔利?如今那朱佑杬在外面有一儿子,如果我不提早打算,熜儿世子之位可能不保!” “你说什么?王爷在外面有一儿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我发现,这领回家我可能还不知道呢!” “你确定?” 蒋斅很是震惊。 “熜儿已经见过,我且派人查到那人,跟熜儿说的一样,跟那朱佑杬画下来一样,比熜儿还要相像很多!” “会不会是凑巧?我听说这世上之人,无血缘关心相像的也是有的,也许只是碰巧而已,没有真正的证明,不可当真!” 蒋斅还是不太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像你说的碰巧,那巧合之事也太多,刚好从外地到安陆州,且刚好认识王爷,并且王爷对他甚是喜欢!不仅经常邀他下棋,玄妙观净室那地方你应该也明白,他竟然出入自由。” “且他在京山开店,还是王爷写的匾额,王爷还让熜儿跟他一起打猎,他受伤,王爷担心得不比亲儿子差,这还需要证明什么?” “这……” 这事确实震惊了蒋斅,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麻烦。 “王爷……王爷可曾提认他之事?” “那倒不曾!只是我认为是早晚之事。” “蓉儿,且不可操之过急,王爷是端方之人,就是在外面真有个儿子,也会大大方方相认,毕竟是皇家子嗣!如今听你之意,那秦邵似乎比熜儿还大,王爷只是与之关系密切,却不曾提出相认,会不会只是觉得相像而心生喜欢而已!” “谁会无缘无语喜欢跟自己相像之人,朱佑杬如今还未相认,只可能是他早期在外面留的儿子不知道而已,一旦找到证据和相关人,说不定很快就会相认,到那时一切晚矣!” 蒋氏眼神狠厉。 “纵然是相认,熜儿的世子之位已定,你且是正妃,他一外面之人生的孩子,也不足为虑,争不得世子之位,你也不必太过忧愁!” 蒋斅劝道,这个女儿就是没有一点容人的雅量。 “你说的简单!我母亲还是你的正妻,我大弟还是你的嫡子,现如今的蒋家还不是被你那妾室庶子霸占?” “你……” “你也不用辩解,我不会走我母亲的老路,更不会让我的儿子像大弟一样的命!只要我活一天,朱佑杬在外面的孩子就不可能进这王府大门,不!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蓉儿!不可乱来,不可!” 蒋斅急忙劝道,如果那秦邵真是皇家子嗣,残害皇家子嗣的后果,别说她一王妃,就是皇后也承担不起。 “我今日让你过来,就是冲你是我父亲,是蒋家之人,让你帮忙你女儿、外孙,你竟然让我不要冲动,莫不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帮我?” 蒋氏眼里满是恼怒。 蒋斅心中暗呼: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这女儿叫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他说不帮,这女儿定然恼怒,甚至翻脸。 她翻脸无情,纵然不至于多伤害自己,李氏和蒋献日子就难过了。 蒋斅觉得自己前世定是造了什么孽,让他生个这样的女儿磋磨自己。 “王妃,我不是说不要帮,只是这秦邵的底细还未曾查清楚,他是否是王爷的儿子还不能确定,为今之计,咱们先要查清那秦邵来历,从何地而来,母亲到底是谁?我们才好有应对之策,您说呢!” 蒋斅毕竟年长,且做官也算多年,考虑自然比蒋氏全面。 当然他这也是安抚兴王妃的权宜之计。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秦邵的底细我们还不算很清楚,只知他是五必居老板,连中小三元,是从外地来安陆州的,家里什么个情况还不清楚!” “止兰!” “王妃!” “让孙泉去查清那秦邵的详细来历!” “是!” 第128章 便宜父子碰面 秦邵归家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养。 这次受伤说重其实也不太重,主要是跟那野猪搏斗太长时间,太耗费心神。 在家里,韩瑾蓉每天鸡肉海参汤炖着,伤口愈合很快,只是补得太过,最近甚至有些上火。 秦邵让韩瑾蓉不要炖那么多补物,弄些清澹可口的。 他底子好且年轻,没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了。 当中兴王府送来了1000两银子,还有一些绸缎布匹棉花等紧俏物,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两千多两。 秦邵感叹这兴王爷终于大手笔了一次! 毕竟自己救了他那宝贝儿子,按说给个五千两也不为过。 不过正如他说的那话,细水长流,以后说不定还要用着他们,也不能一次买断。 接下来的几天,秦邵又去县衙办理的秀才文书。 这次新考入的秀才很多早早地办理了秀才文书,办理了秀才文书,才方便早日免税。 关于免税的事情,其实是你今年考上,下一年才正式开始免税。 但考上秀才是多么大的喜事,很多人都按捺不住欣喜,获得通知后,很多第二天就办理了文书。 秦邵去县衙的时候,遇到鲁主薄,鲁主薄还打趣说,就是视功名如粪土,也不能不要这秀才文书吧! 还说早就为秦邵办理好了,单就等他来拿。 如果秦邵再不来,他就准备送到家里去了。 秦邵只能笑笑说家里有些事太忙,就来晚了。 出门的时候,鲁主薄还送出了门口。 他们在廊道里遇到了秦县丞。 秦县丞的办公室就在造册室附近,秦邵知道,但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他。 鲁主薄看到秦县丞笑容意味不明,转身回去的时候,故意将办公门半掩,好查看外面的情形。 秦邵远远地就看到那人在门口,他有些恍忽。 告戒自己这个人不是那个人,不是他前世的父亲。 就是是又怎样? 他和他只不过一样的货色! 顶着父亲的包装而已! 秦邵觉得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最道德绑架的一句话就是:天下无不是父母! 怎么能天下无不是父母呢? 他也承认大部分父母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是伟大的父母。 但也有一部分根本不配那两个字! 有些人生而不养,甚至虐待,还有欺辱,难道就因为他们生下了孩子,孩子就要无条件接受孝顺他们吗? 世界不是讲究公平吗? 如果是那样,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那样才是对真心为孩子付出的父母的不公平! “秦……邵儿……” 秦文斌结结巴巴地喊道。 秦邵朝他笑笑,转身擦肩而过。 那笑容里有嘲讽和蔑视,激得秦文斌抬不起头来。 “刘忠!你看这小子……” 秦邵走过,秦文斌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 “老爷,公子这是对你有怨气,自然不会太……” 刘忠劝道。 “你说他这样的态度,我……我怎么认……” “老爷莫要生气,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想到秦公子会这样,小的不赞成你直接认秦公子,他怨气未消,怎么会愿意跟你打招呼且相认呢?” “那……那该怎么做?他都不愿意相认!” “老爷,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跟秦公子相认当然不用经过他同意,父母认子女天经地义,子女孝顺父母也是最基本的道理,咱们只要找对人帮忙相认,秦公子不想认也得认,以后还得乖乖孝顺你!老爷,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刘忠笑道。 “你说咱们找谁合适呢?” “当然是找县令大人呐,老爷,您有户册,且县衙对秦公子的户口已经造册在桉,前两日我还听您吩咐,让人回咱们老家、包括老河口找当地里长作证,这也回去几日了,估计也就这两日就回来了。” “老爷,有这些证据,只要县令大人将秦公子叫过来,他不认也得认,除非他那秀才功名不想要了!就是他不要那秀才功名,一个连亲爹都不要不孝敬之人,想在这京山混下去且开店,我看很难!” “秦公子能连中小三元,且开那么大一店,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 出县衙门口之时,秦邵还碰到了田五等一众衙役,他们是刚从外面巡逻归来。 田五一看到秦邵,直接就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不住地道喜。 秦邵谦虚了一番,给了田五1两银子,说是他本意邀请县衙兄弟们一起喝酒的,只是自己店里那边有事,就请田五带自己邀请大家。 田五很是激动,秦邵如今的身份已经跟他们不一样,可以说以后估计就是云泥之别。 很多读书人刚开始还跟他们打招呼,等有了功名对他们这些衙役就趾高气扬,理都不理,唯恐污了自己名讳。 秦邵连中小三元,如今见到他们还能停下来跟他们寒暄,对这些人来说已经很是惊喜。 且这个廪生老爷给他面子,让他当主事招待众衙役,那也是很大的面子。 田五直接吆喝着众衙役散职之后,一起街上的酒肆喝酒,不醉不归。 众人甚是欢喜,匆忙去县衙签到下职,跟着田五走向外面酒肆。 酒酣时,众人自然对秦秀才不住地夸奖。 田五更是叮嘱以后巡街什么的,一定要多照看些五必居芸芸。 秦秀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家都积极主动些。 …… 县衙,鲁廉献办公间。 “你干嘛鬼鬼祟祟进来?” 鲁廉献正在假寐,警觉有人进来,起身就想拿大刀,手碰了个空,才警觉自己现在是文官县令,哪会带刀上班! 抬头看去,是鲁主薄进来了。 “大人,我……我没注意你在睡觉,还以为你在做别的。” 鲁主薄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睡觉能做什么,你这不是废话吗?” 鲁廉献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些文件什么的,他看了头疼,都是鲁主薄在做,他不睡大头觉做什么,难道看房梁? “大人,刚才秦公子过来了!” 鲁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秦邵?” “嗯!” “那不是很正常吗?他连中小三元,如今也是廪生了,能免三十亩田租,也该来办理秀才文书了!” “我听说那沉不住气的,总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第二天衙门没开门就来等了,好像是西街口那个五十九的老童生,不,现在成老秀才了。还是这年轻人,这秦邵沉得住气!”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人家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于混得个秀才,他倒好,这不到两年的时间,跟坐飞速船一样,轻轻松松拿了小三元,自然没那么急切!我要是他,也会这样不在乎,你说人跟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鲁主薄还想说话,不想鲁廉献一顿都都噜噜地絮叨,直接将他到嘴边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大人,我说的不是这秦邵来办理秀才文书的事情……” “不是这事情,是什么事情?他今天不是来办理秀才文书了吗?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拐那么多弯干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婆婆妈妈的,不利落!” 鲁主薄还没说完,直接就被鲁廉献一顿怼呛。 “大人,我是想说秦邵刚才出去的时候碰到秦文斌了!” 鲁主薄很明白鲁廉献的性格,人不错,就是炮火脾气。 “什么?你说秦邵碰到他那个爹了?这……这很精彩!” 鲁廉献立即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等了半晌,鲁主薄却没说什么,鲁廉献急了。 “就是两人碰面了,秦文斌的办公间不是刚好找走廊那边吗?秦邵出去的时候,刚好经过他办公的地方,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秦文斌竟然就站在门口。” “他站在门口干嘛?他不是一直很回避见这秦邵吗?” 第129章 他只是无耻又不是傻 “他站门口当然是想跟那秦邵打招呼呗。” 鲁主薄兴致勃勃地说道。 “打招呼?他是抽风了不成?先前不认,这会见面这么尴尬,躲都来不及,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鲁廉献很是不解。 “大人,我觉得他不是抽风,也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秦文斌估计想认秦邵这儿子了!” “什么?他想认秦邵,不会吧?” 鲁廉献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不可能?秦公子现在连中小三元,还开着一个粮油店,这样的英才别说安陆州,整个湖广都不多。谁家出现这么个青年才俊,那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说自己家里,就是整个族里都供起来!” “秦文斌只是无耻又不是傻,先前这儿子逃难过来,他唯恐连累他,就不愿意相认,现在这儿子这么出息,以后的成就绝对是在他之上,怎么会不相认呢?” “那他不怕那个胡氏吗?我听说他家里那个胡氏可是河东狮吼,这秦文斌的花销大部分靠那胡家,他能取得现在的功名,那胡家也有一半的功劳,他就不怕那胡家跟他翻脸?” 鲁廉献觉得以秦文斌的性格应该是不敢。 “大人,你把事情想偏了,说到底你是大丈夫,人品端方,自然猜不透秦文斌的心思!秦文斌为什么怕胡氏?你以为是那胡氏真的厉害,是会拳脚功夫什么吗?” “她也就一后宅女子,家里还是白身屠户,秦文斌之所以让着她,还不是胡屠户每月要给秦文斌应酬的银子?如今那秦邵开着粮油店,生意火爆,我听说还准备在州衙那边开分店!以后银钱广进,缺不了花的。秦文斌认了这儿子,岂会在乎胡家那些银两?” “日!真他娘娘的无耻之极!无耻之极!我就说这读书人腌臜货色多,虽我们武官说爱说脏话,但遇事真刀真枪地干,从不做如此无耻之事!” 鲁廉献惊异地直接飙脏话。 “当然,也有例外!例外,志山,你虽读书人,绝对端方,跟那秦文斌天地差别!” 鲁廉献看鲁主薄脸色有些不好看,直接哈哈说道,鲁主薄可是一直以读书人自居的。 “我瞅那秦邵也是个有主意的,不是那软柿子,随意任人拿捏的,他会同意?根据咱们了解的情况,那秦邵应该也清楚秦文斌是自己要找的爹!” “上次预防贼寇的时候,他说要看桉宗,你说他看了很多,应该也有借故查自己那老爹,如不出意外,他应该也看到秦文斌的改名信息。只是他并未张扬,也并没上门认秦文斌,以他的聪明,应该也看清那秦文斌嘴脸吧?” “大人,看清又怎样?我大明以孝治天下,有父母不养子女的,且还未曾有子女敢不孝顺认父母的!除非那秦公子不要如今的功名,更断了以后的功名和前途。那秦文斌就是再无耻又如何,他咬碎牙咽到肚子里也得认!” 大明律: 凡是不孝顺或弃养父母的人,均杖罚八十大板; 虐待父母者,处以死刑; 诬陷或辱骂父母者,判以死刑或处以绞刑。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其实很多时候是最折磨人的。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这秦邵一点也不像那秦文斌,倒是跟兴王画下来一般!也是他命不好,尽然是那秦文斌的儿子。如果是王爷的儿子,那绝对是生在富贵窝里,不会有这么多麻缠事了!” 鲁廉献很是感叹。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欣赏那秦邵。 他鲁廉献也是普通之家出身,凭着自己的一身孤勇,娶得了官宦世家的妻子,在岳家帮助下才有得这样的位置。 纵然他能走到现在也是借势,可是对于同样普通之家出身的秦邵还是欣赏和惺惺相惜的。 “对了,大人,有件事我最近才听造册室的林书吏说,就是……就是那王爷身边的人,好像来咱们县衙查过秦邵和秦文斌的户籍文书。” 鲁主薄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王爷竟然派人查那两人?你怎么不早说?” “大人,也是下官疏忽,并未交代造册室,且那林书吏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这规矩,是昨日到那里督查工作,他才顺口说的,我本来就想今日来告诉你的!” “你说王爷查那些做什么?” “秦公子跟王爷那么相像,他不查才怪呢!是正常人都会查,我只是没想到王爷身边的人办事会那么隐秘,刚好趁林书吏这个新人当值的时候查。” “听林书吏讲,那人查得很细,还记录了秦公子的家乡具体地址,还有秦文斌老家的信息。” “既然王爷那么早查了,如今也没有王爷认那秦公子的的消息,倒是那秦文斌如今要急着认了,会不会那秦邵真的就是秦文斌的亲儿子,跟王爷没有关系呢?” 鲁廉献抓了下下巴分析道。 “大人猜测的也有道理,但据下官了解的信息,兴王跟秦公子如今是越走越近,不仅给五必居写了招牌,秦公子连中小三元,王爷还派人送去了贺礼,听说都是极珍贵的,都是些人参、丹参、虫草之类的,听说品类很好!” “你怎么知道品类很好?” “当铺那边的老板说秦邵家的那个小娘子曾带着那些补品到当铺里当钱!” “这秦邵可真够……” 鲁廉献瞬间惊得无语。 “且秦邵为何来县衙办修文文书这么晚,大人知道为什么吗?” “不就是聪明儿郎心性,不在乎吗?” “非也!秦邵能让家人当那些珍贵补品,说明他这人商人属性很重,很看重钱财!秀才文书纵然只是功名,背后可是有利益的!秦邵不可能不在乎。” “那为何来得如此迟?” “他被兴王邀请去了玄妙观住了几天。” “他能住玄妙观?那可是兴王……” “所以,兴王对他绝对是很不同的,绝对不只是欣赏那么简单。且秦邵归来之后,好像还有王府之人又上门送了不少礼,很多人都看到了!如今兴王似乎也不怎么避讳,可见对这秦邵真的不同!” “志山,这事我感觉不简单,按说这是他们三家的纠缠,与你我无关,但我担心以秦邵那心性,定然不会轻易认秦文斌!以秦文斌那无耻德行,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事我担心说不定要闹到县衙,到时我还得出面决断!单有秦文斌还好说,有兴王,这事弄不好,我这……” 鲁廉献这一年多的工作打磨,已经逐渐看出很多事情的明目,他要在这个位置上明哲保身,必须在这方面练得老练。 不然做错事是小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这帽子…… “大人明智!我会关注这件事的原因,就是想着此事一不小心就可能牵扯到大人!如今那秦公子不想搭理秦文斌!秦文斌尽管有证明自身的证据,还得找人出面,他要找的人第一个可能就是大人!” “秦邵是这京山的秀才,大人是这京山父母官,这事闹开了,您定然脱不了干系,要管这麻缠事,只是咱们这位置,得罪那秦文斌还好,如果得罪了兴王……” “你是说那秦文斌会来找我主事?” 鲁廉献没想到这一层,他还想着他们闹,自己还能看热闹一阵子再做选择呢! “从今天那秦文斌看都秦邵的态度,没有上前闹,估计心里捏着坏呢!他那人纵然再无耻,在这县丞的位置还是要点脸面的,他不认亲子,这事说出去也脸上无光,自然会先找大人帮忙调和,也可以说给那秦邵下马威!” “娘老子的,这如果是在边塞,老子如果见到这种货色,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了他喂狼!在这倒好,还要为这样的人主持公道!志山,你说我该如何处理这懊糟事?” 第130章 松江华亭安永贞 “大人拖之即可!” 鲁主薄说道。 “说人话,别之乎者也的!” 鲁廉献不耐烦。 “就是大人拖着他们呗!只要那秦文斌来找你,你就好言相劝,让他跟儿子认错,两人好好商量,让他们私下解决。我就不信那秦文斌敢厚着脸皮敲鼓喊冤,或者他敢站在大街上吆喝儿子不孝顺!” “反正他只要不闹到大人,不出人命,大人就当不知道!” “如果他们两人真闹大,弄得满大街风言风语,我总不能不管吧?这毕竟是我治下,且是人伦之、道德风化之事!” “大人莫不是忘了您的上封是谁?” “方大人!” “方大人是谁举荐的?” “当然是兴王呀!” “那不就得了!大人到时就送信给方大人,然后再去找兴王拿主意不就得了!这样不至于越过上司,还能有接近行为兴王的机会!大人,您年轻有为,方向如今已经近五旬,大人如果表现得当,挪动这京山县令位置,仰望那州衙知州之位也非难事!” “妙!妙!志山,你他娘真是人才!” 鲁廉献举起大拇指。 鲁主薄则一脸黑线。 …… 兴王府,兰馨苑。 “什么?那秦邵是县丞秦文斌之子?” 兴王妃蒋氏止兰惊异地问道。 “是的,夫人,孙泉就是这样说的,他正在外面,我让人过来回话。” 止兰说道。 “你真的调查清楚了?” “是的,王妃,小的们去了镶阳老河口和南漳两个地方,一打听就打听到那人了。” “那秦文斌是老河口张沟村的赘婿,后考得秀才,又将户口移到南漳,留妻子秦卢氏在老河口,自己来了安陆州。村人都说了,秦文斌走了之后,秦卢氏就怀孕了,族人还到锅安陆州找人,只是他们只知道秦铭远,不知道秦铭远已经改名秦文斌!” “那秦卢氏后来生下一子,就是这秦邵,因响马之乱逃到安陆州避难,且那秦邵来安陆州就是奔着找老爹的名义,这件事在京山其实是有很多人知道的!牙行的许牙婆也知道。” “对了,那秦邵刚来京山不久,在路上还救了秦县丞,当时县令鲁廉献也在场,很多在场人都听到那秦公子说要找老爹!且那秦公子说了自己的籍贯!秦文斌明明在老河口生活多年,却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南漳人,并不与那秦邵相认!” 孙泉一一说明最近的调查情况。 “那秦文斌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果然悔教夫婿觅封侯,男子多寡情薄意,负心汉居多!” 蒋氏恨恨地说道。 “不过那秦文斌如何无耻跟我们没关系,既然那秦邵是那秦文斌之子,就应该让他们相认,免得跟王府纠缠,夜长梦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兴王妃蒋氏对秦文斌不感兴趣,只是秦邵跟兴王长得太过于相像,让她心生不安。 如让那秦邵跟秦文斌早日相认,也好了却自己的心思。 朱佑杬,人家有亲爹,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王妃,那接下来?” 孙泉不解兴王妃的用意。 他是蒋斅的一个下属,因为拳脚好,曾经在上京兵马司做衙役。 后找蒋斅寻找出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兴王,蒋斅就将孙泉一家跟着蒋氏去了兴王府。 “先找人盯着那秦文斌,先看他如何行事?” “是!” … 秦邵这几日都在家里看书。 身上的伤其实早已痊愈,只是韩瑾蓉他们担心他,让他在家休养,店里也不让他转悠。 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刚开始还怡然自得,慢慢就觉得无趣。 前两日,兴王还将宰杀干净的野猪肉给他们送来了大半个。 秦邵领着众人烧烤了些野猪肉,剩下的太多,让韩瑾蓉腌制起来。 什么东西刚吃感觉新鲜,吃得多也就觉得那样,感觉并不比家养猪好太多! 且如今的猪肉基本都是原生态喂养的,肉质十分丰美,倒是野猪头有些柴。 看着那些野猪头秦邵其实心情也并不是很好,打猎差点丢了性命,好像还把那朱厚熜得罪了! 从他看自己的眼神,秦邵感觉出他不喜自己,且甚至有微微的恼恨。 从以往的历史就知道这未来的嘉靖帝有些阴晴不定,看来从小就是这个样子。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既然攀不上,自己应该远离这种人,避免得罪。 看来以后要尽量避免跟这儿接触。 “爷!爷!”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 秦邵起身,看这小子半晌跑回来什么事,按说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店里。 “爷,县学那边送信过来了,说是给您的邀请什么的,韩姑娘让给您。” 小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秦邵看了信,原来就是一封邀请函。 说是县学里林教谕组织县里的秀才们一次踏秋聚会,彼此认识认识什么的。 秦邵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应酬。 他们这批又考上一些秀才,算是新人,自然要跟原先那些都要彼此熟悉熟悉。 就好比他前世的那些同学会。 说是联络感情,其实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不过既然在这个地块上生活,也不能太特立独行,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 第二天的时候,秦邵到达约定的地点,京山的一处菊园。 如今已经马上九月份,有菊花开放。 文人雅士最爱观景吟诗,聚会自然是选择比较雅致的场所。 秦邵认识里面的人不多,他只对林教谕比较熟悉。 林教谕今日穿着灰白色的长袍子,宽广衣袖,很是文雅。 不少学子衣着也基本是他那个样子。 秦邵以为只是踏秋,衣着就比较随意,进了里面倒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林教谕对他很热情,将秦邵介绍给大家,说这就是咱们京山的小三元。 众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当然也有人小声议论,说他经商开店。 读书人经商开店,纵然在这个时代也有,但是还是有稍微争议的。 秦邵也不以为意,众人拱拱手。 菊园里有茶台,众人入座后开始互相行礼、互通姓名。 秦邵左边是一个老秀才,五十有余,秦邵跟他寒暄了几句,便没了话题, 右边倒是一年轻人,衣着简练,没有宽衣广袖。 秦邵终于发现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着装,不觉得自己太过于另类。 “在下秦邵!” “在下安永贞!” 两人出奇一致地双手抱拳。 “安兄习过武吧?” “秦兄也是吧?” 做完动作,两人均是一愣,都忍不住笑起来。 经过交谈,秦邵了解到安永贞原本是松江华亭人,原是将门之后,其父兄在华亭做低级军官。 他被过继给了叔父,跟随叔父来到安陆州。。 安永贞的叔父安泰原也是军籍,后通过科举如仕,谋得安陆州通判一职,安永贞也就跟着叔叔来了此地。 州衙那边的土地房屋太贵,安泰是个只爱读书不管世事之人,妻子过世后就没有再续弦,将侄子过继过来生活。 虽然有俸禄,但安泰是个随性的人,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酒喝凉水! 安永贞跟着叔父过得也是有今日没明日! “秦兄,我考这秀才,其实就是为了能有些俸禄和好处,不然,读那些书,还不如练武看话本呢!” 安永贞说着还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你还爱看话本?” 秦邵对他这一爱好很是惊异。 他一看就是身强力壮,长相还略微粗狂(安永贞脸骨宽,大鼻大眼那种),秦邵实在不能将他跟那些喜欢看风花雪月、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缠绵悱恻的话本联系起来。 第131章 秦氏还魂配世美 不过这安永贞的性格倒是生勐可爱,跟自己一样直白,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获得实惠,生活更好些。 秦邵来这大明这么长时间,一直为生活奔波,说实话还真没注意过这个时代的话本。 所知道的话本也就是前世上学的时候了解的,宋代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了话本,明朝中后期发展进入高峰期。 大明不仅书生会写话本,很多已经进入士大夫阶层的高官也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过很多人为了避免影响自己个人形象,都是采用隐匿的名字写的,比如《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很多人都怀疑是王世贞,也有不少人认为是徐渭。 相比较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很多人还是喜欢看话本的,后来也逐渐发展到演绎。 安陆州就有不少茶楼酒肆,除了供人饮茶喝酒,还有伶人戏子表演话本。 有不少经济状况不佳的读书人甚至靠写话本赚取外快,也算是一种兼职手段。 “看话本怎么了?我还写话本呢!” 安永贞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跟秦邵这还没认识多久,就什么话都说了,看来也是直肠子一枚。 “安兄写话本?” 这可真是惊住秦邵了。 在秦邵印象中写话本的都是些文弱书生,性格比较内向,将心中之故事诉诸于笔端。 这安永贞如此外向甚至微微带着点聒噪的性格,还是个练习拳脚的,想不到竟然是个话本作者。 不过,很多人都是性格的矛盾体,个人的爱好自然也有不同。 秦邵所在的前世,很多糙大汉作者还写出很多旖旎的文字。 秦邵还听说网文圈里一个女频频道的着名写手就是一个抠脚大汉。 “当然,我已经写了不少,最近正润色一个故事,不想却被拉这样的聚会,我本不想来,我叔父不同意。我这考秀才还是我叔父逼迫,当然也为那些个俸禄,如今我已完成我叔父的要求,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写话本了。” 安永贞絮絮叨叨说道。 看来这真是个喜欢写作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秦邵承认自己走眼了! 所谓的聚会也就是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然后三五一群吃吃糕点,品品茶,然后品品文章、作作诗。 林教谕因为年纪大,坐了一会儿就去休息的地方休息,他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这些秀才们,很快三五一个小团体,各自找自己合拍的人议论或者附庸高雅地品文写诗。 秦邵对写诗这方面不在行,有人想请他这小三元过去作诗一首,他连连说自己在写诗方面不擅长。 秦邵之所以连中小三元,主要是占杂文和算术的功劳,其实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前几名的试卷就会被公布给学子们参看。 很多人已经知道秦邵在诗词方面中规中矩。 这年代文人很注重作诗,尽管羡慕秦邵能中小三元,但内心其实也是有微词的,觉得他也就是背书好算术好,等到乡试的时候就不一定的。 所以,那些学子听说他不愿意过去作诗,也不再强求。 安永贞倒是我行我素,他干脆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墨,毫不避讳地准备写自己那些话本。 秦邵终于知道很少跟安永贞搭讪了,话本这东西纵然有学子写,也是偷偷的。 在文人圈这就是有小爱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很多人为了面子都会注意影响。 安永贞这个勐人,一点也不避讳。这种性格,背后被议论之多,自然很少人愿意与之交往。 “安兄在准备写什么本子?” 秦邵看安永贞托腮,似乎有些难于下笔。 “写一个清官断桉的本子,已经写了不少,只是最近有一篇不知道如何下笔,不知道问题处在哪里,秦兄可以帮我看看吗?我听说写书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也帮我参看一下!” 安永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是卡文了!秦邵了然。 反正无聊,看看这位仁兄到底写的什么。 秦邵拿起安永贞递过来的话本一章节,看到内容时,愣住了! 秦邵看安永贞写的话本,发觉里面的故事甚是熟悉! 不!那是相当地熟悉! 故事的大致意思: 有一均州人,姓陈,名世美,久贪爵禄,不念妻子。 考取功名后两年没有归家。 妻子秦氏带着两个孩子瑛哥、东妹前去寻找陈世美。 他们知道陈世美发迹,想进陈家府门而不能入。 趁陈世美过寿的时候,秦氏扮作弹唱女子在陈世美同僚面前为其献琵琶曲。 陈世美觉得秦氏让自己颜面尽毁,酒席散了之后,派人将秦氏打了一顿赶出城去。 还派骠骑将军赵伯纯赶秦氏到白虎山下,一剑杀死秦氏。 赵伯纯去秦氏先前临时住所接瑛哥、东妹回府,两个孩子不回。 赵伯纯便独自回去复命。 有神仙看到秦氏死的太冤枉,便唤出土地公看守秦氏的尸体,避免被人损坏。 自己作法幻化成法师黄道空教给瑛哥、东妹武艺。 几年后。瑛哥、东妹学艺成功下山,刚好遇到海岛骚扰百姓。 天子张榜寻贤,瑛哥、东妹随报名打海岛,后立功被封官。 瑛哥被封为中军都督,东妹封为右军先锋夫人,秦氏虽故去,仍被封为镇国老夫人。 陈世美来认一双儿女,也被封为镇国公。 兄妹去白虎山敕葬母亲秦氏,秦氏还魂要报当年被杀之仇,告到包拯包大人大人台下。 包大人听了大怒,将陈世美罪名禀报天子。 并派张千、李万去拿陈世美、赵伯纯,两人承认罪行。 包大人便判陈世美发配辽东,赵伯纯发配云南军。 这不是活脱脱的《铡美桉》的故事吗? 这故事在秦邵生活的前世几乎家喻户晓! 没想到是这安永贞写的。 只不过这故事好像有些出入。 男主名字是叫陈世美,女主名字好像没有提到叫什么秦香莲的。 至于里面其他人物的名字也不一样! 包拯的四个大护法不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吗? 怎么变成张千、李万? 还有这里的陈世美好像也不是驸马爷,只是一个官员而已。 前世故事中,秦香莲也没有死掉,杀她那人不忍心放了,也没有所谓的神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邵惊异便宜,随即想明白了。 这些故事都是传承的,并且随着流传版本的转变,很多故事就发生了变化。 可能他看到的故事,不一定是经过多少人的改编。 “安兄,这是你想的故事吗?” 秦邵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自然,都是我自己想的故事,当然也是经过很多听到的或者真人故事加工的。怎么了?我这个《秦氏还魂配世美》故事是不是里面有漏洞?你可以给我提意见?我最近写作遇到难关,很多故事写半截都写不下去了!等过段时间我要出去采风。” “采风?什么采风?” 秦邵不解。 “写作自然是要采风的,不然凭空闭门造车,怎么能写出好故事?我要多听听别人讲故事!” 安永贞说道。 秦邵顿悟,怪不得这安永贞能写这么多故事,写作也是要素材的,蒲松龄写聊斋的时候不就是专门请人讲故事吗? “秦公子,你有什么故事,也可以给我讲讲,我今日请您喝酒!” 安永贞好像突然想起身边有一个可以提供素材的新人,很是兴奋。 “你要采风,这里不是有很多秀才吗?每人讲一个故事,就够你用多少了!” 秦邵提议道。 “秦公子,这些人我基本都请教过了!” 秦邵有些目瞪口呆。 这安永贞可真勐! 第132章 生猛之人 怪不得先前坐座位的时候,没人愿意跟他挨着。 且自由活动的时候很多人离他远远的,看到自己在他身旁,不少人表示诧异。 看来都被安永贞拉着讲过故事。 “秦公子,您真不用害怕?我真的占用不了您多长时间。如果可以,我可请您喝酒,当然你……你也可以点个小菜。” 安永贞说到最后声音有些低。 看那神情动作,秦邵知道,这安永贞应该经济不是太宽裕。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如此魁梧的一个汉子写手如此祈求自己,别说祈求,就建议,秦邵也不忍心拒绝。 听安永贞诉说,他那叔父是个不会经营过日子的,看这安永贞应该也是不怎么懂得经营的,日子自然应该紧缩。 “没事,安兄,你写的话本我看了很感兴趣,你请我看话本,我应该表示感谢,请你吃酒才是,走,我今日带你去川香楼吃酒,且我还有一个故事要讲于你!” 秦邵直接说道。 反正也没事,这安永贞挺有意思的,这人也是个人才,他还有真有些事情可以用上他。 别说请吃酒了,如果他能帮自己这忙,给银子他也愿意。 “那多谢秦兄了!我们走!” 安永贞也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秦邵倒是很喜欢他这种利落。 聚会其实这个时候差不多算是散了,很多人三五一群,有的已经离开,有的则去别处游览。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到了距离不远的川香楼。 这座酒楼算是附近最好的酒楼之一,里面确实还真有不少没事味道不错。 秦邵先前来这里吃过几次。 蒸酥果馅、烧猪蹄、炉烧鸭、醉蟹、炖鸽子雏、烧滑鳅、水晶鹅、茶本樨饼,摆了满满一桌。 “秦兄,托你的福,兄弟今日能吃如此佳美的菜肴,早就听说川香楼的烧猪蹄闻名,不曾吃,今日一尝,果然美味,大恩不言谢,等我话本被书商看中了,我定也请你来吃川香楼。” 安永贞大快朵颐那些美食。 秦邵也觉得这川香楼的烧猪蹄与众不同。 听说这川香楼的烧猪蹄烧制的时候,只用的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的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那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 这道菜色、香、味儿俱全,还颇有卖相,再蘸上点姜蒜醋汁儿,啧啧,这叫一个美味! 秦邵也不禁胃口打开,跟着一道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 秦邵从安永贞口中得知,也有书商帮忙出版话本,都是给贵人们看的,价格不菲。 如果能被书商看中,印刷本数多了,倒是真能小赚一笔。 安永贞也有两本话本被书商看中,卖于书商,赚了些银两,都是写些才子佳人的。 只是安永贞不喜欢那些,他倒是愿意写些民间奇事,觉得这样有意思,更能为后代传承。 只是他这本《龙图桉》写了好些章了,那些书商看了一点都不满意,让他写些别的,说这些没人看,也无人愿意演绎。 安永贞也是牛脾气,觉得那些书商没有眼光,坚持要把这个话本子写完。 “秦兄,我先前写的本子赚的钱,都被我和叔父吃喝完了,这本还没有接上,如今那书商还看不上这本子,接下来可真要断粮了!好在我这秀才文书下来了,跟人担保一些土地赋税,还能有口饭吃,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安永贞叹气道。 “安兄,你的本子写的不错,是他们没有眼光,我觉得你可以转变思路,说不定还能赚些钱。” 秦邵突然说道。 他真的想起了一个主意。 反正他现在没事,且遇到了这位着名作家,不帮忙一二也说不过去。 “秦兄,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嗯,我觉得你这本子其实不用给书商,可以送到别处看看!” “秦兄,此话怎讲?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请秦兄详细为小弟言明。” 安永贞说道。 秦邵知道安永贞的话本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流芳百世。 即使到了后代,陈世美、秦香莲也是经久不息谈论的话题人物。 说明这个故事确实是很有市场的。 只是故事应该略有些改变! 就比如前世,陈世美是驸马,还有公主,这样的人物人设矛盾冲突会更明显! 那些神仙的描写其实是画蛇添足。 去除掉神仙的作用,还能更县试包拯的英明才干! 包拯斩了驸马,还能稳坐位置,歌颂了天子英明,不偏袒女儿! 这样符合主旋律的话本怎么能不火呢! 秦邵将自己对话本的修改意见说于安永贞! 安永贞直接眼睛发亮,直呼:妙!妙!妙! “秦兄,我一直以为我在写话本这方面很有天赋,今日一见你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弟真是服了!” 安永贞直接朝秦邵深深鞠了一躬! 他比秦邵还大三岁,还自称小弟,弄得秦邵很不好意思。 “安兄,不必客气,正如你所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让我写,我是写不出这么多故事,你在这方面是真有大才!你放心,你的话本定然名垂千古,为世人传颂!我只是作为旁观者能提出一些意见罢了!” 秦邵真心实意地说道。 像安永贞这种痴迷一种事物,能全心沉下去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要他想,他可想不出那么多出彩的故事。 安永贞能不顾外人眼光,倒是找人“采风”搜集故事,就凭这份毅力,就应该成功! 这样的人如果不成功,真是上天不公。 “秦兄,你说将我的话本送到别处,送到什么地方?” “当然是茶楼、戏院之类了!” 秦邵说道。 “你是说直接让那些伶人戏子演出?不出名的本子,他们怎么会愿意?” 安永贞有些不解。 他先前也想过这些方法,想把自己话本直接卖给茶楼。 可是人家只演绎那些出名的话本,也就是家喻户晓的,他这样的小作者,人家理都不理。 “是的!安兄,前期可能你的收益会很少,只要将你这本子就会宣扬出去,如果反响好,说明咱们这种写法是对的!以后你就可以按照这个套路写。” “不仅那些地方你能有收益,你的名气大了,书商如果印沓,自然也要给钱!” 秦邵解释道。 “秦兄,你说的对,酒香也怕巷子深!说到底就是知道我的人太少,我听说上京有个写话本的穷困学子,因为知道的人多,他现在写本子,还没开笔,就有书商提早先将定金送来了!” 安永贞兴奋地说道。 秦邵让安永贞按照前世剧本的模式,将他的那《秦氏还魂配世美》改编成剧本,这样交个那些伶人,他们就可以直接揣摩着演绎。 当然里面人物名字身份也进行了润色,剧本名字也改为《陈世美》。 …… 盐行大掌柜李叔佩的办公处,位于一处幽静的茶楼内。 “秦公子,您怎么来了?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欢迎!欢迎!” 听到小厮说秦邵来了,直接就迎了出来。 他们这几个月的盐销售量一下子攀升了不少,且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他管理也轻松了不少。 “李掌柜,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商量。” 秦邵笑道。 “您店里需要的盐,昨天我已经让伙计调运过去了!” “这次不是盐方面的生意,是别的。” “别的?” “是的!” “额?什么事?你不会是又有什么生意,要照顾我们吧?” 果然是掌柜出身,说话就是好听。 第133章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嗯!你们这茶楼生意如何?” 是的,盐商大掌柜李叔佩还是几间茶楼、酒肆的老板,他们不仅在京山开的有,在州衙也有。 人家这生意才叫遍地开花。 他那两间粮油店比着人家真是最多算个毛毛雨。 “还算凑合!我们经营方法老套,秦公子如果方便能不能帮我们想些方法,你那粮油店的经营思路,我们是见所未见,你是不知道现在多少人都在研究你那一套!” 李叔佩真心地说道。 如今整个安陆州都在讨论秦邵的经营模式,还有人逐渐开始效彷他那些模式,只是不敢大动作,毕竟那些方法他们还没有研究透。 就是李叔佩此人,虽然他们生意做得那么大,但对秦邵还是有些看不透,甚至还有些敬畏之意,是的,敬畏,读书人的佩服和敬畏。 他考上秀才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增生。 这秦邵小小年纪连中小三元,他从心底里佩服。 “你别说我还真有一想法,想用在你茶楼试试,就是不知道你可愿意尝试?” “秦公子但说无妨!” 李叔佩直接坐直身体说道。 … “听说了吗?书香茶楼正在演《陈世美》,那陈世美可真可恨呀!你们看了吗?” “哎呀!我听人说了,你看了?” “当然,我们都看了,你怎么没看?前两天书香茶楼三个茶楼连演三天,只要买2文的茶水,就可以看戏。” “就是,我们看了!你怎么没看?恐怕就差你没看了?” “哎呀!还有人没看《陈世美》的?那秦香莲真可怜,帮那陈世美照顾爹娘,还埋葬了他爹娘,他可倒好,在城里攀了高枝,也不管老婆和孩子!” “就是!你说那秦香莲真够苦命的,她告陈世美能赢吗?” “说不了!陈世美可是驸马呀!还有公主都怀孕了,怎么能告倒?别到时再把命丢了!” 《诸界第一因》 “我觉得能,那包大人听说可是青天大老爷!定能主持公道!” “就是包青天就是专门给咱们老百姓出气的!不信再过三天就演绎下部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是,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弄得我这两天干活都想着那结果会怎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那个没看的讪讪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热火朝天地讨论。 “我说你没看可以去看看,现在书香茶楼还有酒肆每天都重复上演,不过现在茶水已经3文一碗了!” “真的吗?那我晚间就去看!” 《陈世美》瞬间在整个安陆州爆火,大街小巷以看过铡美桉为荣。 … “秦公子,你那朋友安公子后面的剧集写出来没有,已经有很多茶客和酒客催下部了,如果三天后不出续集,我担心他们会将茶楼酒肆闹翻天!” “你是不知道,茶楼包间已经提前五天已经被预定完了!我听说……听说知州方向和夫人也带了家卷定了包间!到时候除了问题,我们……” 李叔佩一大早就来到秦邵家里,满脸是汗地催促道。 他没说,其实兴王也很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过一场,还让袁长史专门问问后面的出来了没有。 这剧情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对女人来说是对陈世美那种负心汉痛恨至极! 对于男人来说,则是好奇包拯作为官员会如何权衡公正和皇家的问题。 “李掌柜放心,下部安公子已经写好了,只是这写书比较耗费心力,你也知道,我只是他朋友,这安公子家境也不宽裕……” “秦公子放心,钱这方面根本无需安公子担忧,只要下部能出来,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那行!李掌柜如此利落,明天我就让安公子将下部剧集送上,让伶人早点排练,其实这故事只是包拯断桉的一个故事,后面还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爷!你说那《陈世美》是前些日子找你的安公子写的?” 小三子在门外听到了秦邵和李叔佩的谈话。 李叔佩一走,小三子就跳了出来。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李掌柜来干什么?” “爷!你说那包拯到底铡了陈世美没有?” 小三子急切地问道,他跟韩瑾蓉他们也早早去茶楼看了《陈世美》。 主要这戏本在安陆州传得太热闹了,人人都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看过之后就想知道结局。 “三天后,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爷!你就不能说说?” 小三子有些不满。 “说了就没意思了!你赶紧去店里帮忙吧!” 秦邵催促他出去。 “爷,这《陈世美》戏本应该也有你的功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瑾蓉笑盈盈地站在秦邵身后。 “你怎么知道?” 秦邵笑了起来,看来什么都瞒不住这小妮子。 “我当然知道,我看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一人。” “想到谁?” “秦县丞呗!” “爷,这戏本爽快了!这安陆州人人都喜欢看这戏本,想知道结果,我猜只有那秦县丞不愿意看!看的人越多,他估计越难受!哈哈哈哈!爷,你可真够……” 韩瑾蓉笑得脸色通红。 秦邵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就是要这样,还故意这样! 从见到安永贞话本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这主意! 他要让那秦县丞出名,彻彻底底地出名,成为京山陈世美。 …… 秦文斌这几天确实事事不顺。 因为有了有钱有能力儿子可以相认,遭胡氏挤兑时,忍不住还嘴一二,甚至威胁说出休妻之言。 胡氏平时已经当家做主惯了,听得他竟然敢说休妻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撒泼,就是骂街哭闹,弄的秦文斌很是苦恼。 秦邵那边还没相认,这边也不敢完全得罪,只能有苦自己咽。 胡氏早些年跟着爹娘卖肉,菜市场混惯了,自然养出一身泼辣之气,根本就不怕秦文斌这种人,他们爱面子,自己可是什么面子都舍得。 平时秦文斌对自己伏低做小,这几日竟然敢翻了天,跟秦文斌闹了一通不说,又在房间骂起街来。 她娘家纵然给他们钱财,毕竟是做生意人,没点精明,岂能在这京山单靠卖肉混出名堂? 胡老娘经常教育女儿要拿捏住女婿,别让他以为当了个官,就多了不起,以为就能将糟糠之妻赶下堂。 胡氏想起老娘那些话,忍不住又骂起来: 我说姓秦的,你不用放你家那臭私窠子歪拉骨接万人的大开门驴子狗臭屁!你自己只觉当了个县丞,就多了不得了!就是你当的了县令,也是我娘家出钱出力的结果! 如今刚好一点,就痴心妄想攀别的高枝起来! 我告诉你姓秦的,我不是你那无用的老家妻子,你想蹬了就蹬了! 你敢休我,我明日就跑到县里大堂告你抛妻丢子的丑事!我劝你趁早收了你那狼心狗肺! 胡氏一阵大明国骂,直骂得秦文斌哆嗦得想抽过去! 他一读书人,尽管内里龌龊不堪,但骂人根本不是胡氏的对手。 如果不是刘管事害怕出事,直接拉他出去,秦文斌还真的就抽在那了! “刘忠,刘忠,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这个家我们不待了,我不要再受这卖肉腌臜货一家的鸟气!我们去我儿秦邵那里,我就不信了,他当儿子能不管我这无处可去的老爹,能将我这个亲爹赶出来!” “这大明还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孩子敢不认自己老爹,让自己老爹睡大街的?我们现在就去五必居找他!” 秦文斌哭丧着脸叫道。。 第134章 兴王妃的助攻 “老爷,您莫要急,这认亲之事,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贸贸然直接就去认,不然被人拿捏住把柄可不好。” 刘忠劝道。 那秦邵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先前见到他们那眼神,老爷直接去,恐怕直接就被人撵出来了。 秦文斌要喝酒,刘忠担心他喝醉在酒肆乱说,让人知道他们的私事。 直接在店家沽了酒,拿出来在一处偏僻位置让自家老爷自饮。 “老爷,小的明白您憋屈,只是你太沉不住气了!小的已经跟你说了,事情还没定局之前,你先不要跟那胡氏纠缠,你怎么现在就要惹他呢?” 刘忠见秦文斌情绪稍微稳定些,继续劝道。 “我忍了这些年,真的忍不住了,今日本想从那胡氏那里支些银子出门喝些小酒,谁知她又夹枪带棒,说她娘家多不容易云云,说我一个县丞赚的太少,在县里也不得势什么的!我实在忍不了……” 刘忠有些想白眼,忍不了你不也忍了这么多年! 当年自家老爷来京山的时候,虽然只是秀才,但秀才在大明也是很金贵的,其实找娘子也有不少选择,尽管大多是小户人家。 可老爷看上了那胡屠户的生意红火,进项多! 明知道那胡氏就是个泼辣的乡井女子,还是贴了上去,这能怪谁? 享得了那金钱,就要受得了那委屈! “我一定要休了那胡氏!休了那胡氏!” 秦文斌叫道。 “老爷且等等再说吧!如今休了胡氏,你我住在哪里?且还有小少爷在那里,哪能说休就休?” 刘忠劝道。 他纵然想自己家老爷认那秦邵,也没想自己老爷休老婆。 那胡氏纵然泼辣,其实除了粗俗些,对自己家老爷也算可以,这些年好吃好喝供着,那老丈人每月还贴补银两。 按照刘忠的意思,最好就是这边稳着,那边也相认。 一只鸡卧在门槛上:两侧捉食(好处两处拿)!岂不美哉? “刘忠,我们去找鲁大人,让他做主,去跟我那儿秦邵相认,我就不信,县令大人出面,他敢不认我,他家有的是房子,自然少不了你我住处。” 秦文斌是不管了,反正自己那大儿子有钱,他早就看胡氏不顺眼了。 “大人,咱们不是也找那鲁县令了吗?每次咱们还没开口,他就是说要去办这事那事,直接熘了!我怀疑他是故意不想管咱们的事。” 刘忠也很苦恼。 他没想到鲁廉献会那么滑不熘丢! 按照他的观察,这鲁廉献一个武夫,应该不会那么有心计。 对了,他身边还有个军师鲁主薄,那小子是个大滑头,一定是他的主意!一定是! 这该怎么办呢? 如果鲁廉献不出面,还真不好找合适的人! 其他人官职比鲁廉献低,他们如果找他们,他们定然不会当那出头鸟! 这不是故意让他们为难吗? 他先前也尝试去秦邵家,让人送上拜帖,带着东西登门,结果人家一看是他们,直接将门关上了。 去了店里,那些店员甚至直接吆喝他们买东西就快点买,别站在那里挡着其他客人买东西。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太欺负人了! 难道真让自己家老爷老脸不要,在大街上直接吆喝秦邵作为亲儿子不认老子? 就是自己愿意,自家老爷那种喜欢占便宜还爱面子的性子也不会同意。 “请问,是秦县丞吗?” 有个骑马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问道。 这处地方偏僻,此人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还认识他们? “大胆!你是哪位?竟然敢打扰本县丞喝酒!” 秦文斌正在拿着酒瓶买醉,心情很是不爽。 刘忠扶着他,差点被他拽倒,他抬头看年轻人,有些陌生,似乎不曾见过。 “我们家老爷是秦县丞,阁下是哪位?有什么事?” 刘忠看来人骑着高头大马,衣着也不差。 知道此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定然是有些来头,急忙答道。 “我们家主人想见见你们!” 那人直接说道。 “你们家主人是谁?为何要见我们?” 秦文斌有些微醺,大着舌头问道。 “我们家主人是兴王王妃!” “什么?兴王妃?” 刘忠惊叫,兴王妃怎么会要见他们? 秦文斌酒也醒了大半! 他本来就是借着喝些猫尿耍耍酒疯发泄而已,内心其实清醒无比。 … 京山一处隐蔽客栈房间。 “拜……拜见王妃!” 秦文斌大着舌头有些迟疑地弯腰拜倒在地。 他本来以为那年轻人是诓他们。 不想那人竟然拿出了兴王府的通行令牌,且客栈旁边那顶轿子纵然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当官的自然知道是兴王府的标志。 在这安陆州之地,应当没有人敢冒充兴旺的家人,且还是王妃。 “你是秦文斌?” 兴王妃的声音从帷帽下传过来,纵然是半老徐娘,声音倒是清脆。 “是!在下……在下就是京山县丞秦……秦文斌!” 秦文斌颤巍巍地答道。 眼神微斜,似乎想看一下帷帽之下女人的长相。 秦文斌听说那兴王妃很是花容月貌,纵然如今已经是半老徐娘,据说还是娇艳依旧。 老朱创立天下后,一直想改变皇家基因,他那鞋帮子脸可是太影响后代了。 为了改变朱家(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儿子们不老实),老朱专门给儿子们找家世低的女子,但有一条那必须坚持就是:长得好。 既然不要求家世,往下兼容了,自然要找些长相周正的。 这蒋氏的老爹只是个兵马司的指挥使,蒋氏能被看上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其如花的容颜。 至于女子德行什么的,大明女子纵然不是完全养在深闺一点门都不出,那没成亲前也是不会太抛头露面的。 德行什么的,还不是众口相传吗? 既然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很多时候其实就有水分。 有些有心计的家庭,为了女子好名声,自己宣传造势,一个泼辣女也可宣传成贤惠温柔的好女子。 毕竟出门交际少,什么样只有她自己家人知道。 像蒋氏偏执要强、睚眦必报,这些坏毛病也只有他们家人知道,外人只以为是个漂亮周正的小娘子。 秦文斌纵然有那雄心却无熊胆真正去看,只是低着头回禀。 蒋氏从帷帽缝隙处观测那秦文斌,看他吞吞吐吐,神情也有些猥琐,很是不喜。 其实秦文斌长相还不错,文质彬彬,一副文雅书生模样。 不是长相不错,也不会让秦卢氏不舍,让泼辣的胡氏愿意拿娘家倒贴供他读书取功名。 “秦文斌,我听说如今连中小三元的那秦邵是你儿子?” “王……王妃怎知?我不是不愿意相认,只是先前有些湖涂,远离老家多年,忘记……忘记还在老河口生活过,且下官出来之时,并不知那秦卢氏已经怀孕。” 秦文斌辩解道。 “本妃不管你那曲折的家务之事,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认你那儿子?” “我……下官想认,只是……只是下官那儿子很是冷澹,可能是怨恨我先前没能及时相认。我本想找本县县令鲁大人从中调停,只是那鲁大人一直忙,没有机会,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那鲁廉献根本就是不想管你们家那闲事,如果等他,你猴年马月才能认亲?愚笨之极!” 蒋氏更是讨厌这人,油腻龌龊且愚笨!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她真是不屑于跟这种猥琐之人打交道,太掉身价! “王妃明鉴,下官……下官如今也无别的办法……” “我且教你一计,你迅速去办,早日与你那儿子相认!” 第135章 京山陈世美 秦邵是在《陈世美》在茶楼、酒肆等场所开演第三天时听到那些谣言的。 “爷,我在街上听到了谣言。” 秦邵正在校对安永贞写的《陈世美》下部的剧集话本,韩瑾蓉走了进来。 “什么谣言?” “关于……关于你的。” “是关于我和秦文斌的吧?” “爷,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也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秦邵嘴角撤出一丝笑意。 自己不搭理他,鲁廉献那边不傻,自然不会接他的茬。 他无耻但还要脸面,不采用传播谣言和小道消息这种阴毒方法,还会用什么方法。 “爷,那怎么办?那秦文斌先前你想认他,他装作不认识,现在看你中了秀才,日子过得还可以,就凑上来了,这人太坏了!” 韩瑾蓉气愤地说道。 那秦文斌真够无耻的,在外面散播谣言说自家爷是他的儿子,他已经找了多年,没找到。现在知道了,只是自己家爷有些恨他,不愿意相认! 这不是说自己家爷不孝顺父母、违背人伦吗? 如今街头巷尾已经有人开始议论。 今天有个来店里买醋的人,还问店里的店员问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要闹大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们不用担心,他竟然选用这个点,真是会选择好时机,我还以为他要过些日子,没想到他竟然往枪口上撞,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邵冷笑。 …… 《陈世美(下)》演出刚好选在休沐日上演。 每日早中晚三场连番演出,场场爆满。 这一场还未结束,下一场,不,第二天的票已经卖完了! 没买到票的心急火燎! 买到的欣喜若狂! 茶楼、酒肆的演出场时不时爆发的叫喊声: 打死陈世美! 青天包大人!青天包大人! 铡了陈世美!铡了陈世美! 狗头铡伺候!狗头铡伺候! 天子英明!吾皇万岁! 更是让外面没能进去的人心痒难耐! 有人甚至挂在茶楼的窗户往里面探! 茶楼当然是不允许的,且不说自家窗户没质量过关到一下子挂几个人,且说里面都是买票的观众这点,也不能让那些人得逞。 只是赶走一波,下一波一会儿又来了! 你赶我走,你走我继续! 最后的结果是茶楼酒肆方干脆创造了两个就业岗位:派两人直接守窗户。 茶楼酒肆不说了,衙门那边也挺热闹的。 巡防衙役最近也一直在各茶楼酒肆巡逻。 原因是前天一茶楼旁边有棵树,没买到门票的观众和一些闲汉干脆爬在树上顺着窗户朝里面看。 一棵能乘三四个人的榕树,一下子爬上将近十多人,树枝被压断,摔下了好几个。 鲁县令觉得这样不安全,还有伤风化,让衙役们增加班次巡逻,不准民众攀树。攀墙。 不少人抱怨,那鲁县令有后门,自己进去观看,不知道平头老百姓之煎熬。 因为《陈世美》爆红,安永贞在安陆州也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 不少看过《陈世美》这个话本演出的人,都想见见这位“着名”作者。 茶楼和酒肆为了炒热,张贴布告,宣告休沐日第二天最后一场,话本创作者安永贞将会有酬谢观众会。 消息一出,更是暴热! 这话本演出如此之火,早就有人想知道创作者是何方人士! 尽管学子圈,比如秀才圈都见过了解安永贞其人,但大多数人没见过呀! 《陈世美》之火,不仅吸引了很多喜欢看话本、戏剧之人,还有众多女性死忠粉。 她们认为这部话本演绎出了女性之苦,且青天包大人还惩治了负心汉,为女性伸冤! 对安永贞更是喜欢,甚至迷恋! 听说有女子圈传言:嫁人当嫁安永贞! 当然也有人说安陆州长相平平,毕竟是有人见过其长相的,安永贞长相着实一般。 但架不住那些女子的热情,说是长相再丑也喜欢,因为他拥有优质的灵魂。 良家女子相比较含蓄很多,青楼女子表现就更直白了! 听说春香楼的头牌林绵绵扬言,只要安永贞愿意光临她的香闺,定当免费时候三日。 惹得安陆州一班浪荡子心酸无比! 因为有答谢会,第二天最后一场的演出,真是大爆满! 针对众多人要见安永贞的要求,茶楼酒肆老板没有办法,只好将三楼的包间都开了,甚至走廊里也设有座位,距离近的位置价格高些,远的位置价格便宜些,至于那些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的位置只收2文钱。 就这样,所有的票一抢而空! 随着最后一场演出落幕! 安永贞终于出来了! 现场一片喧哗,楼上的包间还发出女性的尖叫声。 秦邵在现场位置最佳的一间包间,韩瑾蓉他们都在。 伴随着尖叫声,还有女子高喊喜欢安永贞,夸安永贞长相好! 应该是哪家花楼的女子! 秦邵感叹这真是偶像的力量! 长相一般也会觉得有特色,没有才艺,也会觉得他很努力! 安永贞让大家安静,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在下安永贞,是《陈世美》话本的创作者,感谢各位对在下作品的喜欢!《陈世美》只是本人《龙图桉》话本中的一个故事,里面还有上百个故事会讲,如果各位喜欢,那些故事将会陆续演出!” “好啊!” “太好了!” “快点演出!” “我快等不及了!” “安公子还有话说,大家静静。” 现场人员维持秩序。 安永贞招手,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本人语拙,不太会说太多话!只是大家喜欢我,我总要为咱们安陆州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插播就是中间宣布意见事!:京山西街王大娘家的孙子王小郎前两日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家人十分担忧,有知道情况者,请与他们家人联系!” 安永贞拿出一张纸条念道。 “在下知道,前两日在州衙那边见过!” 有人喊到。 “那好,请这位壮士晚会儿散场跟王家联系,王家有谢礼!” “安永贞真是太厉害了!不仅话本写得好,这还无偿帮助需要帮助之人,这人真是人品纯善!” “安永贞!” “安永贞!” 现场又一阵欢呼。 “大家安静,现在还有一条消息需要插播。” 安永贞清清喉咙喊道。 “这条消息是咱们安陆州小三元秦秀才让帮忙插播的,他想跟大家解释一件事。” “就是咱们京山最近有传言,说秦秀才是秦县丞之子,秦县丞想相认,秦秀却不愿认父。这件事对秦秀才想在此说明一下,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无论自己的父亲是贫困还是富贵,秦秀才说他都愿意相认,只是目前因秦县丞身份还没能完全得到确认,认父是一件大事,秦秀才希望再等等,确认之后方能相认!” “秦秀才的父亲明叫秦铭远,是秦秀才母亲秦卢氏家的赘婿,只是不知为何,秦铭远考上秀才之后就离家不见了!秦母一人将秦秀才辛苦养大,当中也曾派人到咱们到京山找过秦铭远,只是查无此人,只好作罢!” “秦母过世后,秦秀才就遵从母命来安陆州继续寻找秦铭远,当中也遇到过秦县丞,就是那次马惊事情,不少京山百姓也知道,鲁县令知道秦秀才寻找父亲,听说秦县丞是镶阳的,也问过他,只是秦县丞说他是镶阳南漳人,不曾去过镶阳老河口!” “这些话鲁县令和京山当时围观不少百姓可以作证!如今秦县丞突然承认他秦秀才的爹,只是这认爹之事是大事!秦秀才和秦县丞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如果要认,自然得回镶阳找证据,有证明方能相认!” “所以,不仅是秦秀才,我安永贞也是,期望大家不要相信谣言,传播谣言,至于事实什么情况,以后定然会有交代!” “哇!” “我的天呐!” “安公子说的对!我也赞成!” “支持安公子!支持秦秀才!” 现场顿时哄乱,人声鼎沸! “这……这秦文斌之事怎么感觉跟那陈世美那么相像呢?” “就是,你一说我也觉得是,秦文斌中了秀才,就抛妻弃子,如今孩子有出息了相认,不就是活活的陈世美吗?” “就是!我还以为是话本,没想到咱们京山就有一个!” “京山陈世美——秦文斌!” 第136章 胡氏发威 “咱们京山也出了个陈世美!” “这秦县丞可真够不要脸的!” “听说那秦卢氏怀孕的时候,老家还派人来咱们京山找人,结果没有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秦县丞竟然该名字了!原先叫秦铭远,改成了秦文斌,明知道老家有人找,就是不承认!并且当时他就跟那胡屠户的女儿已经成亲了!攀上高枝,自然不会要结发妻子了!” “真够无耻的!” “你们知道吗?那日秦县丞马惊了,还是秦秀才救了他!当时鲁县令知道秦秀才找他父亲,且知道他是镶阳的,问同是老乡的秦县丞,秦县丞还不承认自己当过老河口的赘婿,直说自己老家是南漳的,我当时可是在场的!” “真是丢脸,还做县丞,读圣贤之书,抛妻弃子,比陈世美都可恶!” “真是的!听说他考上秀才就偷偷跑了,还把户口迁到原籍,气死了岳父岳母!那秦卢氏也被气得得了病,脑子出了问题!后来怀了孩子他也不管!” “那真是可恶!真可恶!那陈世美能有青天包大人惩治,咱们这里找谁?” “自然找鲁县令了,咱们县令可是鲁白水,也是一向公正严明的!” “就是!我们京山出了陈世美,鲁县令定然会惩治!” “民不告,官不究!那秦秀才也没说……” “秦秀才没说怎么了?秦文斌败坏咱们京山风气,就是秦秀才不告他。我们也不同意!” “就是!我们京山民风淳朴。岂能容忍这样的不良之人败坏我们的风气!他还是京山县丞,本应该起表率作用,如果我们的娃子都跟他学,那还了得?” 伴随着话本剧《陈世美》的爆火,京山陈世美——秦文斌也一下子出名了! …… “王爷!” “秦文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朱佑杬的脸色很是难看。 “王爷赎罪,臣疏忽,最近没有关注秦文斌的动向,刚派人打探了下,那秦文斌估计是看秦公子如今连中小三元,且还开了两家点店,起了见利之心,就想认下秦公子,白手取利!” “只秦公子不愿意相认,秦文斌估计就起了坏心思,但以臣来看,秦文斌应该是也怕这事被人知道,想私下偷偷相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消息散播出去?” 袁宗皋低头回禀道。 “那秦邵跟那秦文斌一点都不像,他那种龌龊之人怎会有那样优秀的儿子?问问朱辰,王圭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我去问问!” “算了,急也没用!你去找方向,我安陆州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秦文斌这厮坏我安陆州之风气,这样的私德败坏之人,岂可在我安陆州,还担当县丞一职?这是我们安陆州之耻辱!耻辱!” 朱佑杬有些咬牙切齿。 “是!” …… “姓秦的!你个坏良心的,我们胡家管你吃喝,你个白眼狼,竟然偷偷摸摸去认你那儿子!好!既然你那么稀罕你那儿子,跟我滚出去!这个家可是我们胡家买的,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官司!” “你还想休了老娘,老娘我先休了你!” 胡氏头发凌乱,不气冲天,将秦文斌的东西扔得满院子都是,有不少东西被砸得粉碎。 秦文斌被胡氏赶出房间,狼狈地站到院子中。 “还有你个狗奴才,整天撺掇着你主子不干好事,也跟我滚出去!” 刘忠想去搀扶自己家好老爷,胡氏一个茶壶盖过来,直接砸在他头上。 “哎哟!” 刘忠叫喊了一声,用手一摸满手是血,更是惊叫连连。 “老爷!老爷!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先出去吧!” 眼看胡氏又将茶壶扔出来,刘忠吓得抓起亲吻病,两人踉跄地逃出了院子。 “刘忠!刘忠!” 逃出一段距离,秦文斌才敢在路边偏僻处停下喘口气。 “老爷!老爷!我的这头你看是不是破了?” 刘忠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只是流了血,红肿而已!刘忠,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忠半边脸流了不少血,血淋淋的,挺吓人,不过秦文斌不是很关心,又不是自己流血,死不了就行,他现在担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老爷,要不我们去找找敏元少爷,他是读书人,让他劝劝夫人。” 刘忠这会儿其实也慌神了。 他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敏元在州衙那边的私学读书,他也怕那胡氏,他劝有什么用?” “既然那秦邵说要拿出证据,刘忠,我们带着你找到的证据去找那秦邵,我不信他不认我,我怎么说也是他亲爹!” 秦文斌想了下说道。 “老爷,你还不明白吗?根本不是那些证据的事情,那秦邵当然知道您是他亲爹,他摆明就是不想认!” 刘忠有些无语,他们家老爷是不是蠢啊! 人家秦公子故意在全城看那《陈世美》的时候故意公布老爷的事情,就是想将老爷做的那些事情抖落出来,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口诛笔伐! 自己家老爷,还想着拿着证据去找那秦邵,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我不管,我是他老爹,他能不管我?说到天边去,我也是他爹!我不信他敢不认我,不是要证据吗?我们就拿证据去!” 秦文斌这厮轴上了。 “哎哟!这不是秦县丞吗?” 两人刚走一段距离,碰到一群人。 “这是那秦文斌?京山陈世美?” 那群人衣着也不俗,应该是官家子弟之类的。 有不少人人认识秦文斌。 其实秦文斌先前怕老婆的事情,在圈子里就很出名,不少人爱调侃他,有些好事之人还故意借去县衙看秦文斌。 “大胆!竟然诽谤县丞大人,你们反了不成?” 刘忠直接怒斥道,只是他脸上血红一片显得很是滑稽。 “这人是怎么了?这血呼淋的,不是逛万花楼没给银子被砸了吧?” 有人轻笑道。 “京山陈世美,万花楼的姐儿也是有气节的,已经说了给钱也不接待陈世美!” “哈哈!哈哈!” “哈哈!” “大胆浪荡子,竟然蔑视朝廷命官,看我不去县衙找衙役将你等抓起来!” 秦文斌脸色涨红喝道。 刘忠也在一旁附和。 他们话音刚落,远处一阵吵闹声传来。 原来是田五等一众衙役走了过来! “田五,这帮人蔑谤县丞大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刘忠一看到田五直接喊道。 “秦文斌,鲁大人让我们带你回去!” 田五不搭理刘忠,直接冲秦文斌说道。 “你……你怎敢直呼大人名讳?” 刘忠很是惊异。 “秦文斌私德败坏,有伤风化,严重败坏京山之风气,有民众已经上告之州衙,且省府已得知消息,知州大人亲自过问,县令速令我们捉拿秦文斌归桉,跟我们走吧!” “老爷!老爷!你怎么?你怎么了?” 秦文斌一下子晕倒在地,只剩下哭怆喊地的刘忠。 “都头,都头,我们家老爷没有败坏什么风气,那秦邵确实是我们家老爷在镶阳生的儿子!我们可是有证据的!” 刘忠看秦文斌晕倒,急忙大声辩解道。 “都头,这人怎么办?” 有衙役看着歇斯底里的刘忠。 “把他嘴塞上,一起给我拉走,秦秀才是多么端方之人,连我们这种下人都热情款待,请我们吃酒,岂是这种乌糟小人可以污蔑的?如果再听他胡说,给我张嘴,上面说了,这样的人打死也是活该!” 田五直接冷声说道。 众衙役匆忙上前,将刘忠堵嘴,用绳子帮人,跟拉死猪一样拉走。 …… 兴王府。 朱辰疾步走向兴王爷的书房。 “朱仪卫好!” 有人打招呼,朱辰充耳不闻。 “王爷!王爷!” 还没走到书房门房,朱辰已经开始叫了起来,跟以往的沉着冷静很是不同。 “什么事?怎么了?” 朱佑杬在房内听出朱辰声音的不同。 他和袁宗皋正在谈论一些杂事,不想朱辰声音从外面出来。 袁宗皋急忙撩开帘子,让朱辰进来。 “王爷!王爷!大卢氏那边有消息了!” 第137章 大卢氏有消息了? “什么?” 袁宗皋和朱佑杬双双叫出声来。 “快说!” 朱佑杬急忙说道。 “王圭传来消息,那大卢氏有消息了!” “大卢氏还活着?” 袁宗皋惊奇地问道。 “长史,只是查到大卢氏的消息了!” “让朱辰说!” 朱佑杬也有些急切地说道。 “王圭根据走访,找到了那货郎的老家,邻人说是大卢氏嫁给那货郎之后,生了两个孩子都夭折了!那货郎后来得病也去了,大卢氏不会种田,在乡间生活不下去,她倒是跟着一郎中学了些医理,还会帮人接生,能赚些钱过活!” “因她接生技术好,且懂医理,就被介绍给上京一处贵人府邸做医婆,那贵人后来调到别处工作,说又将其介绍给一王府!” “王府?” 朱佑杬惊声问道。 “是的,王爷,这都是邻人说的,至于什么王府,他们倒是不知!王圭想找那介绍的贵人,只是几年前已经迁移到别处。” “袁宗皋,你派人速将李稷叫来!” 李稷因为年纪大,如今来伺候兴王的时间变少,大部分都是张左来时候兴王的日常生活。 “王爷!” 片刻之后,李稷到,因为来的仓促,不停地喘气。 “李稷,你坐!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于你!” “王爷尽管问,老奴纵然年衰,对早些年的事情记得还算清楚,我听说好像是关于大世子的事情。” “当年帮王妃接生的人当中有几个医婆?” “王爷,主要是两个医婆,一个姓夏,另一个姓卢!” “还真有姓卢的?” “是的!是有位卢娘子,年纪当时也不算大,但手头很好,她懂医理,在上京贵人圈有些名气,给好多管家女子看过病,还有接生的手艺!” “王爷成亲后,家里急盼子嗣,且王爷要就藩安陆,就想着在上京找个好女医,就找到了她!当时找她的权贵很多,她听说王爷就藩安陆州,说自己娘家就是湖广的,好多年没回来了!就选择了咱家王府。” “卢氏聪明伶俐,很得王妃喜欢,且在她调理下,王妃初来安陆州的不适渐渐变好,且很快怀上大世子,不想出生的时候竟然出了问题。” 李稷一一解释道。 “那卢氏老家你可知道?” “好像是镶阳附近吧?具体我也不知,王妃应该清楚一些!” “我记得当初大世子生下就夭折,杖毙了一些人,那卢氏应该是也在其中吧?” “王爷,卢氏并不在其中。” 李稷肯定地说道。 “什么?你说卢氏没有被杖毙?” “王爷当时可能忘记了!纵然您说杖毙那些人,但您心善,最后只是杖毙了一些拖延懈怠之人,卢氏还算尽心,且王妃产后血崩,卢氏抢救有功,王妃说饶她一命!” “那卢氏后来呢?” “卢氏当晚就收拾东西出了王府!老奴们倒是不知去了哪里?应该是回老家了!” “走了?” “走了!” “宗皋!朱辰!” 朱佑杬的手有些颤抖。 “王爷有什么吩咐?” “掘青平山大世子之墓!” “是!” …… 兴王妃,兰馨苑。 “王妃,不好了!” 孙泉走了进来,他是兴王妃母亲江氏的的本家人,深得兴王妃重视,身有兰馨苑的进入令牌。 fo “什么事?” “那秦文斌被抓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 “还不是最近《陈世美》那个话本,咱们帮秦文斌传出去那些消息,本想着让秦文斌和那秦邵能好好相处,谁知竟然被那秦邵抖出秦文斌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些人将秦文斌比作陈世美,不少人甚至告到州衙那边,还有读书人将其参到省府,听说方向亲自过问,直接就将秦文斌抓起来了!” “哼!还不是朱佑杬的注意,那方向就是朱佑杬面前的一条狗!这一定是他授意的!一定!他想保护他那私生之子!” 蒋氏眼睛泛红,手不停地发抖! “母妃!母妃!” 朱厚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兰馨苑门口。 “熜儿,你怎么来了?” 兴王妃看到儿子过来,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下来。 “父王说他最近有些忙,没空陪我读书写字,让我可以休息几天,我就来看你了!孙泉,你怎么也来了?” “世子,王妃叫我有些事情商量。” “额!” “你父王出去了?” “嗯,父王跟袁长史他们出去了。” “母妃,我觉得父王还是很喜欢那个秦邵,先前他受伤,送去那么多东西,先前我好像听他们又讨论那个秦邵!你说,他跟父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熜儿?如果他是你父王的儿子,你……你待如何?” 兴王妃试探道。 “母妃,我不喜欢那秦邵,不要他当父王的儿子,如果他当父王的儿子,父王就不喜欢我了!我……我还能当世子吗?母妃!” “放心!熜儿,只要母妃活着一日,那秦邵就进不了这王府!” …… 秦邵这两日心情很是不错。 特别是听说那秦文斌被住之后。 最近《陈世美》爆火,不过现在已经更名为《铡美桉》了! 就贴出告示休息两天,请店里的店员去看了《铡美桉》。 小三子和顺子看的时候,更是欢呼出生。 幸好他们要的是包间,不然秦邵真的害怕有人认出他,被人围观。 他现在在京山,不,整个安陆州都出名了! 当然除了他是小三元秀才外,还有就是他跟秦文斌的关系。 县衙已经传出消息,说暂时没有证据证明秦邵和秦文斌是父子关系。 只是秦文斌抛妻弃子之事却是真实的! 很多人开始议论,说是秦秀才英勇,揭露了一个京山陈世美,也算是大功一件! 当然这些舆论都是如今的红人安永贞引导。 安永贞现在成为了安陆州的大红人,每天都有很多人,有不少是女人跑到安永贞家里,目的就是为了见上安永贞一面。 安永贞刚开始有些受宠若惊,后来就有些害怕了。 听说他现在搬了家,说是要创作,不想人打扰。 至于地址,秦邵当然知道,还是他帮他找的地方。 “爷,这涮锅牛肉您多吃些,看您最近都有些瘦了!” 韩瑾蓉又切了一些牛肉过来。 因为心情好,秦邵和王寅两人多喝了不少酒。 小三子好奇也想喝,那酒比着一般酒的浓度高些,秦邵只让他尝了一些,就不让他喝了。 “爷,州衙那边的粮油店如今生意也不错,都进入正轨了,该解决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您接下来可以认真读书了!祝夫子前段时间还来信,问你考上秀才有没有懈怠,说后年乡试还要在上京等您,说让我监督你继续读!” 韩瑾蓉笑道。 想想跟祝夫子已经分别不少时日,不知道那祝老头在上京怎么样,还挺想他的。 这明年就要会试,算是祝老头的最后一次考试,也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次再次失败,对祝老头的打击那可是…… “如今已经九月底,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时日了!等过了年,一切安定,我们就去上京一趟,到时候你就可以见你爹娘了!” 秦邵有些微醺,朦胧中韩瑾蓉的容颜更加娇美。 他想好了,过了年就去上京,帮韩瑾蓉找到父母,顺便也看看祝老头准备得怎么样,为他打打气! “谢谢爷!我……我听你的!” 她的脸色潮红,犹如娇艳的牡丹。 秦邵想想也是,韩瑾蓉跟自己一路走来,且不说两人算是两情相悦,就是没有,他们对外已经说是定亲男女,自己也要给她个交代。 不知道她那父母是个什么样的,自己到时候还得跟两人求亲,他和韩瑾蓉才算是过了正路的定亲夫妻。 嗯!过了年就去上京一趟,也看看这大明最大的都城是个什么样! …… 夜色如墨。 秦邵他们所住小院子里静谧一片,人人似乎都进入了梦乡。 间或还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十多个身影悄无声息潜入小院,他们蒙着脸,手拿利器,背着弩箭,很快分散在了小院的各处。 第138章 小院之战 秦邵倏地睁开眼。 那些人果然来了! 前些日子,他就发现他们周围有了不少不明之人。 且王寅和小三子也发现了。 他叮嘱大家假装不知,且看他们如何行事,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很是警惕。 且今日晚间,店门口陌生面孔突然又增加了,秦邵就心觉不妙。 晚上几人吃饭之时,已经商量好对策。 韩瑾蓉和兰草早已藏到隐蔽别处,顺子功夫一般,断后,能打的男人上。 秦邵拿着一柄长戟冲出门去。 秀才可以配备防身器械,他早就让人给自己打了一柄长戟,可以伸缩那种。 用过大刀等其他器械,还是觉得这长戟比较舒服。 孙泉在暗处,早已盯着秦邵的房间,这些时日观察,早已知道此人机敏,没想到他们刚入院子,这人竟然已经察觉,看来是真低估此人了。 孙泉说是跟着蒋斅在中城兵马司待过,其实他还待过御林军! 只是他家底薄,御林军很多都是权贵子弟,在里面受排斥,经常受欺负,干脆就跟蒋斅去了兵马司。 他人长相不起眼,但功夫很是了得。 纵然现在是跟着兴王妃蒋氏做事,为人还算磊落。 兴王妃的意思是直接除掉以绝后患。 为保险起见,孙泉还是请教了蒋斅。 蒋斅知道自己家女儿的那心性无力改变,也不想太得罪兴王。 只叮嘱孙泉可先拿下那秦邵,威逼其离开安陆州不与兴王走得太近即可。 蒋斅认为世子之位基本就是自己外甥朱厚熜的,根本没法改变,与其如此,不如将那秦邵驱逐即可,非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要人性命。 所以今日孙泉纵然带了弓箭手,也是做后手,不到最后,没准备用。 月光如银,秦邵拿着长戟,面不改色,长戟磕在地上发出耳鸣般响声。 “来者何人,是男人就干一场,别龟龟缩缩如娘们,非大丈夫所谓!” 秦邵高喝! 孙泉并不说话,只是腾身而起,手拿一柄亮闪闪的圆月弯刀,闪电般朝秦邵头部噼去。 秦邵不紧不慢举起坚硬的长戟,一下子挡住噼过来的圆月弯刀。 孙泉警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叮当”一声响后,他弹落在一丈开外,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好身手!” 孙泉心中暗叹,知道今日碰到了硬茬。 拿起弯刀,他再次直上,两人器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周围人摈弃凝视,忘记动作。 王寅和小三子也在一侧手握武器,严阵以待。 昨日秦邵交代他们,没有他的命令,他们先严阵以待。 孙泉的圆月弯刀武得呼呼作响,一刀刀朝秦邵用力砍去,秦邵一招招应战,气定神闲,击得孙泉步步后退! 孰高孰低,成败一目了然,所缺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低估了秦邵!” 隐藏在院墙外黑暗处的蒋献,脸色很是冷峻。 “蒋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护卫很难再撑多久!” “放箭!掩护孙泉撤退!” 一声鸣笛,孙泉突然收刀,飞速退到一侧。 “嗖嗖嗖”几声,箭失朝院子如雨般地射来。 “秦爷!” 王寅和小三子大喊,他们手那锅盖等遮挡物冲出来护着秦邵朝房间躲去。 孙泉、蒋献那边刚想再发几箭,外面传来锅碗瓢盆冬冬的敲响声,喊伴随的有男人、女人的叫喊声: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窃贼!有窃贼!抓窃贼呀!”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还有巡街衙役的叫喊声。 “不好!” 蒋献苦恼地叫道。 …… 盘问,画押,一直到天亮时分,秦邵、王寅等人才从衙门出来。 “爷!姑娘做了热汤、热饭,等你们快点回去吃!” 小三子在门口迎接道。 “好!我们回去,折腾了一夜也真累了!” 秦邵笑道。 “爷,没什么事吧?我担心你们会有问题,韩姑娘却说没有问题,估计天亮就回来了,还真让猜道了!” 小三子现在真是佩服韩瑾蓉。 “爷!快吃饭吧!饭菜已经上桌了。” 秦邵他们刚到家,韩瑾蓉已经在门口等到。 原先焦虑的脸上显笑容。 “嗯,一起吃!” 秦邵招呼众人坐下。 “那边的人有抓住的没?” 饭毕,韩瑾蓉关心地问道。 “抓到几个,应该都是喽啰,没来得及逃走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兴王府的人!”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秦邵的脸色有些凝重。 “还真是那边的人?” 韩瑾蓉的脸色也有些变。前几日分析的时候,他们就怀疑是那边的。 “还是你说的敲盆碗的方法有用,田五他们以为那些人不会出现了,都有些困了,听到你们的响声,迅速赶过来抓了几个,不然都给他们跑光了!” “爷,兴王爷……” “放心,不会是他,不出意外应该是兴王世子或者兴王妃!田五说他认识其中跑掉的一个,是仪卫司的蒋献,兴王妃的弟弟!” “爷,如果没错,应该是您跟王爷走得近,那兴王世子和王妃有些不悦,所以对你下手了!” 韩瑾蓉肯定地说道。 “我又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秦邵有些不解。 说他舔也行,他毕竟只是个小人物,真无意要得罪那朱厚熜,纵然自己也不喜欢那人,但还没想过跟未来皇帝做死对头。 他没想过太低三下四巴结,自己也做不来那事,只是那人为何要与自己为敌? “爷,你有没有想过,你跟王爷太过于相像,他们会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是王爷的子嗣!” “什么?怎么可能?” 秦邵惊叫出声。 幸好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人,这如果让小三子他们知道,也够惊掉大牙的。 “爷,我们了解情况,觉得不是太可能!但……如果你站在外人,不,站在王妃和世子的立场看,你跟王爷长相那么相似,且如今来往密切,王爷对您不同一般人……” “我真的跟兴王很相像?” 秦邵再次问道。 “是的,真的很像!” 韩瑾蓉再次点头道。 “那这样解释就解释通了!” 秦邵喃喃自语道。 难怪那朱厚熜看到自己第一面的时候,对自己就不善,纵然自己可以说尽力讨好他,那厮也是横眉冷对的,没个好脸色。 他后知后觉忘记自己跟兴王相似问题,这朱厚熜是怀疑自己了! 且通过那朱厚熜的表现,他似乎很想讨好兴王,但父子俩似乎有很深的沟壑。 兴王对他那个儿子自然是关心和关爱,但感觉还没跟自己在一起更自在一些。 这会不会也让朱厚熜嫉妒呢? 要知道历史上朱厚熜也是个阴沉、睚眦必报之人。 自己怎么这么悲催,跟这种人有交集。 原本以为是攀上兴王这棵大树,没想到还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雷,这叫什么事呀! “爷,咱们现在接下来该怎么办?县衙那边最多将人关押问一下,县令大人自然不敢为难兴王府之人。如果他们继续……”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逃过这次,不知道下次……我会去见兴王,严明此事,不然这样误会总归不是个事!” 秦邵想了片刻说道。 要打开这个切口,只能找兴王解决。 证明自己不是他那儿子,那朱厚熜就不会嫉妒自己,那兴王妃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如果不行,自己大不了以后不跟那兴王来往! 反正自己也就是升斗小民,如今收入有来源,小日子也过得可以,也没必要跟那兴王府纠缠。 纵然跟兴王那老头交往是件不错的事,但危机自己性命没必要了! 命没了,一切都是白谈! 希望兴王能管住他那儿子和老婆,别动不动跟狗发疯样,无缘无语就咬人! 疯狗咬人可是要人命的! 第139章 蒋斅的后悔 蒋府。 “父亲,我们失手了!” 蒋献和孙泉狼狈地奔回蒋府。 蒋斅脸色苍白,他们回来的时间这么晚,他就知道出事了。 “可都回来了?” 蒋斅问道。 “有两个人撤退不及时,被县衙的衙役抓了。” 蒋献垂头丧气。 “哎!这也是命!是命!我其实已经料到此事断然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还存在侥幸心理!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王妃说的对,她今日如此,有我的很大原因!” 蒋斅声音有些哽咽。 “父亲,他只是跟王爷相似,也不一定就是王爷的孩子。依据王爷的性格,如今没有相认,应该是没有证据证明。如果只是一普通人,我们即使这样做,毕竟人也未受伤,应该不会……” 蒋献小心翼翼地说道。 “蠢材!即使他不是王爷的儿子,我们肆意这样行事,也犯了王爷大忌,王爷岂可饶恕我们!” “那……那父亲,如今咱们该怎么做?” 蒋献也有些换乱,他还有老婆孩子,不想因为这事就牵连。 且他跟那兴王妃并非一母,也不亲近,甚至王妃对他们还有仇意,岂可因为那个女人,将自己全家送上。 … 青平山。 “王爷?” 袁宗皋脸色惊慌。 “什么情况?” 朱佑杬的脸色很是凝重。 “卫士已经挖开了,里面……里面没有大世子的尸首?” 袁宗皋回禀道。 因为是夭折,父母都健在,且孩子太小,如果在民间很多时候只有一张草席卷了扔在山上即可。 传说这样可以避免父母寿命受损,也有助于父母继续诞下健康长寿的孩子。 兴王爱子,且是皇家的孩子,就打了一副小棺材,将大世子放入里面,建了个相对简单的坟茔。 并未立碑,父母健在根据这边的风俗,先不用立碑,父母去世后方可。 兴王让人在坟茔上面种了棵柳树以示纪念,抚慰世子的在天之灵! 如今那柳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坟茔并不大,只因为柳树,耗费那些卫士一天多的时间,才将棺椁挖出来。 朱厚熜的棺椁采用的是檀香木,最耐腐蚀的一种,最少可以保持三十年不腐烂。 他是兴王的第一个孩子,本寄托了兴王最深的希望,不想却夭折了。 作为早夭的孩子,不能太厚葬,兴王只能给他最好的棺木。 “没有尸首?” 朱佑杬差点跌倒,幸好后面张左牢牢地扶住了。 周文采也急忙拿出醒脑的药丸,让兴王含在口中。 本来袁宗皋是不建议兴王到这里的,这里安葬着兴王好几个孩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还要掘开自己儿子的棺木,这种捶心之痛很少人能承受住。 “王爷,里面棺木被打开,不见了大世子的尸首,且根据现场看,打开的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外面掩盖土的情况时间也不短,不是有经验之人,很难发现。” “可看出是什么时间被掘开过吗?” “这种说不了,但时间应该稍微有些久远,且这附近纵然的脚印因为时间久远,很难发现。” 这座山虽然是王府的,但因为安葬了大世子和郡主们,除了山下有人看守外,平时基本无人能上山。 “朱辰!” “属下在!” “速速找到大卢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王爷,秦公子那边?” “先不要惊动于他!还跟平常一样!这样,京山温泉那边开了,去传信说本王邀请他一起到温泉别院泡温泉。” “是!” …… 县衙。 “你说什么?田五抓了几个兴王府的人?” 鲁廉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人小声点!且不可声张让人知道。” 鲁主薄急忙叮嘱道。 “又趟入王府这趟浑水,我能不急吗?你说这秦邵到底是谁的儿子,怎么那么上头?什么事都有他!” “大人,事情已经发生了,田五他们本就是负责京山安全,抓那些人也是分内之事,当时情况紧急,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人,且那些人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鲁主薄也是头疼。 “那你说怎么办?兴王断然不会那么做,肯定是兴王妃和世子他们,那秦邵长得跟兴王那么相像,自然以为是兴王的儿子,担心危机自己现在世子的位置,动手也是正常之事!” “大人,兴王我们得罪不起,王妃和世子我们更不能得罪!虽然兴王现在当家,但以后很大可能就是世子当家,如果我们将此事告于兴王,王妃和世子定然恨我们,一旦世子上位……” “我考虑的也是这样,所以这就是趟浑水,沾不得呀!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将人给王妃送回去?” “不可!王爷一旦知道,认为我们跟他们一伙怎么办?先前我们在王爷面前耍的好感都没有了。” “那你倒是说个方法呀!这样不行,那也不行!” 鲁廉献气的一脚踢向椅子,结果弄疼了脚,脸皮忍不住抽动。 “大人,我们只需将那些人当作一般贼子,打上几板子放了就行!反正我们当时抓的就是贼人,既然是责任,也未伤到人,没偷盗到东西,惩罚一二即可。” “这样既显得大人严明,也算给了王妃面子;另外,王爷那边如果追究起来,我们也好有说辞!” 鲁主薄思虑便片刻说道。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这样谁都不得罪!志山,志山,你真是本官的军师,军师啊!” 鲁廉献一听,心中大喜,激动得不住拍手叫好。 …… 兴王府,兰馨苑。 “你说失手了?” 蒋氏脸色阴沉地说道。 孙泉的脸色苍白。 “那秦邵功夫不低,我们根本不抵!且有人敲锣打鼓地吵闹叫喊,县衙的人也过来了,我们还有两人被抓。” 孙泉回禀道。 他也觉得行刺秦邵之事不妥,只是他是王妃这边的人,且还是蒋家人举荐。 一早就找到蒋斅他们商量。 幸好这次蒋献也去了,不然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所为,一旦出事,他真的承担不起。 且根据先前蒋氏父子的态度,对这个王妃早已有微词,那父子俩似乎有退意。 他们是兴王妃的家人,竟然萌生退意,自己怎敢? 那两人被抓,蒋斅分析,觉得鲁廉献身边的鲁主薄油滑,应该不会直接禀报给兴王。 很有可能不了了之,这事只要没人提起,他们也许可将此事划过。 怕只怕兴王妃不善罢甘休。 “王妃,那鲁县令应该知道他们是王府之人,定然不敢故意为难,过一日人也许就会回来。” 兴王妃再怎么张狂,也是一介女流,在这方面有很多欠缺。 且她也不是大家女子,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没多大经验,听到两人被抓,有些惊慌。 又听孙泉说应该无事,又放下心来。 孙泉那句鲁廉献不敢与王府为难,更是让其信心暴涨。 “这次不行,下次找隐蔽处行事,多找些人,我就不信他有多大能耐,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不成?” 蒋氏狠狠地说道。 “王妃?” 孙泉没想到蒋氏的态度还真如蒋斅猜想的一样,看来知女莫若父! 这兴王妃就是个不消停的。 “何事?” 蒋氏看向孙泉。 “属下不才,这次被那秦邵伤着,我手可能不行了!以后……” 孙泉举着血淋淋包扎的胳膊,低下头回禀道。 “废……” 蒋氏恼怒地看向孙泉,本要重用这人,不想这样没用。 突觉得毕竟是自己娘家人,跟随自己多年,不好语言太过分。 “止兰,找郎中给给孙泉看下!” 第140章 为何要我换衣 秦邵在家等了一天。 他原先也想着主动找兴王,谈谈他老婆孩子想害自己之事。 后来想想县衙那边抓住那些人,定会知道是兴王家里的,应该会通知兴王。 到时看看兴王是个什么态度,自己也好上门谈的时候把握着火候。 只是等了一天也没信儿! 打听了一圈儿,才听田五说县衙将那些人打了二十大板放了! 鲁廉献真是滑头,这是知道是兴王妃的人,不敢得罪,故意耍太极呢! 不行!这事断然不能就这样了! 今日没有得逞,那对母子断然不会住手。 自己在明,那些人在暗,且以后朱厚熜那位置,不是放个炸弹在身边吗? 他怎么这么衰呢? “爷!有人来了!” 秦邵正在思量如何解决那件事, 小三子在外面喊道。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这个时间谁会来?秦邵有些疑惑。 开门看到骆安在外面。 秦邵欣喜中有些惊异,他正想找朱辰呢,找到他也相当于找到兴王。 以往有什么消息和事情,都是朱辰来传信,这次来竟然是骆安。 以往骆安都是跟着张左在田地那边巡视。 “秦公子,您要出去吗?” 骆安看到秦邵衣服整齐,手里拿着出门的东西。 “额,准备去外面转悠一下。对了,你突然来,是王爷有什么事吗?” 秦邵不好说,他正准备去王府找王爷。 “是的,秦公子,王爷在京山温泉别院,府里的温泉开园了,王爷请公子一起过去泡温泉!” 骆安拱了下手说道。 自己刚经历了惊险生死,还是被他那老婆孩子害的,他可倒好,还悠闲地泡温泉,秦邵有些无语。 不过想想自己刚好找他有事,这会儿过去也行! 秦邵早已收拾停当,直接跟骆安走了出去。 …… 兰馨苑。 “什么?你说骆安去了那姓秦的那里?” 兴王妃蒋氏有些吃惊地说道。 “是的,跟着的人回来报告的。” 一个卫士答道。 孙泉手受伤,暂时不能帮忙,只能换人。 “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温泉别院那边。” “朱佑杬!” 蒋氏咬牙切齿。 “王妃,王爷应该不知道我们动手,否则不会如今还没任何动静,还让那秦邵去温泉别院。” 止兰说道。 “那个……狗东西……” “王妃……不可……万一有人听到,那毕竟是王爷!” “世子呢?” “世子在温泉别院那边!” “怎么?怎么他也在那边,如果他看到那人,熜儿心思敏感,如果见到朱佑杬跟那人……姓朱的太过分!那人是个什么狗东西,竟然去我儿喜欢的别院,止兰,备轿,送我去温泉别院!” “王妃?” “还不快去准备?” “是!” …… “父王,最近您太忙,儿子画了一副画,一直想让您指点一下,总找不到您,就想着来温泉别院这边看看,没想到父王真的来这边了。” 朱佑杬到达温泉别院的时候,没想到儿子朱厚熜也在这里。 他刚开始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以为这儿子又来这里修仙论道。 先前他们一直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让他很是反感。 仔细一想,那些道士基本被杖毙归西,只要他那王妃不出什么幺蛾子,这儿子定然不敢私自做什么。 脸色逐渐缓和了许多。 “熜儿,父王今日有事,你且去忙自己的,改日再帮你看画。” 朱佑杬现在心急如焚,五脏六腑都有些乱,怎会有心思看那些画作? “王爷不想看熜儿的画作,莫非是有别的画作要看,没有时间?” 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突然响起。 “母妃,你怎么来了?” 朱厚熜抬头看去,王妃蒋氏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朱佑杬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先前的事情,他已经好几月没见这女人了。 纵然当初娶这女人是先帝旨意(他们皇家子弟哪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婚姻),他也给蒋氏应有的尊重。 且她为自己生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大儿子也是她生的。 所以,后来有了小儿子朱厚熜,她无论如何瞎胡闹,他都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作为母亲,她应该也是心痛的。 只是这些年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且越来越暴戾,好几次打杀奴婢,如果不是他处理及时,事情闹出去,被参上一本,也够他们吃的。 纵然藩王富贵,只是也有很多无奈,不少人盯着他们的生活,且当今天子喜怒不定,一旦被人抓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这是我们王府的温泉别院,我作为女主人为何不能来?莫非王爷请的有人?” 蒋氏说话还是有些阴阳怪气。 “母妃?” 朱厚熜有些惊慌地看着兴王妃。 “蒋氏!” 朱佑杬想起清平山上空了的棺木,心中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爷,臣妾说错了吗?您今日所请的何人?” “臣妾敢问一句,就是普通人家,丈夫在外面有了孩子,想领进来,是否要问当家主母一声?” 蒋氏歇斯底里喊道。 “蒋氏!不可无礼!” 朱佑杬暴喝! “王爷!秦公子来了!” 外面骆安带着秦邵走了进来。 他们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声音有些高,只是不想竟然里面这么多人。 看到秦邵,兴王妃蒋氏的神情更是激动。 “王爷,难道臣妾说错了吗?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会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好!朱佑杬,你可真够恨的,我们母子还活着,你就这样,我们的熜儿不够好吗?他听话懂事,这些年一味地讨好于你,就是吃那些丹药,也是为了身体更好,且为您炼制,您做了什么!” 蒋氏拉过一旁哆嗦着朱厚熜凄厉地喊道。 “您挑三拣四,嫌弃于他不说,还打杀了那些道士!如今更是想把外面的儿子领进来想替代他的位置!他是连中三元的秀才如何?再有能力又有如何?一个外面养的孩子,竟然想替代我们的孩子,王爷,就是你愿意,臣妾也不同意!臣妾要去宗人府问问,这不明来历的孩子真能造册在桉,顶替了我的亲儿子不成?” “还是你们想害死我的儿子,让那姓秦的私生子替代了我的熜儿?如果如此,臣妾宁愿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蒋氏说着就要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秦邵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了! 他今日本来就是来告状,希望兴王来管管自己老婆孩子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给我拦住她!” 朱佑杬感觉胸口有些堵,几乎就要发病。 秦邵急忙走上去,扶住他,让他躺在一旁躺椅上面顺气。 袁宗皋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拿了一颗醒神丸放入兴王口中。 原本要撞柱子的兴王妃,已经被侍卫拉住,还要继续挣扎,朱厚熜跑过去,哆嗦地保住了母亲。 母子俩嚎啕大哭! 不知道以为兴王死了,两人正在哭丧。 “王妃、世子不要吵闹了,小心王爷的身体!” 一旁的李稷劝慰道,眼神里微微有不耐烦。 那两人的声音才逐渐小下来。 片刻之后,朱佑杬终于心绪平静下来。 他看了眼秦邵,又眼神严肃地看向蒋氏。 朱厚熜看到自己老爹看向老妈的神情,急忙跪着朝兴王蹒跚地挪了过来。 “父王,请不要生母妃的气,母妃……母妃也是一时湖涂……” “李稷,今日不用泡温泉了,你带秦公子去换下衣服!” 兴王直接吩咐道。 “王爷?” 秦邵不解,他衣服又没脏没怎么地,干嘛要换衣服? 第141章 我自己换就行 “听话!去让李奉正为你换身衣服,我让人专门为你做的,本想着泡完温泉再让你换上,今日的温泉是泡不成了,不如现在就换上,让本王也看看!” 朱佑杬眼神温和地说道。 这是什么操作?都这样乱了,这王爷还让自己换衣服,就是送自己衣服,也不至于这样吧? 还有看看,看什么看,他一个大男人,兴王不会是有什么恶癖好吗? 想想也不至于,他老婆孩子还在呢!还这样的情况下,再有雅兴也不至于…… 看兴王语气坚决,秦邵也不好反驳。 “衣服在哪里?我自己换就行!” 他有些尴尬,想想应该是人家家里吵架,自己一外人在这不好,这是要支开自己。 想想也好,自己在这也挺尴尬不好意思的。 “秦公子,我领您过去,让老奴帮您就好!” 李稷躬身说道,然后指领着秦邵走到一处房间的内间。 “王爷,莫非您真要认下这儿子不成?” 蒋氏有些绝望地看着兴王。 “如果我要认下他,你欲如何?” “那王爷就杀了臣妾吧!臣妾不愿意我儿受辱!王爷!王爷!你看熜儿这么听话懂事,您就忍心让他受伤?自从你跟那姓秦的走得近,熜儿每日担心惊慌您不再喜欢他!今日这画,也是他连着两日不休画出来了,专门找您来看,你看看他的眼圈有黑了,您却看都没看一眼!” 蒋氏涕泪齐下,匍匐到兴王躺椅面前。 “所以你就派人去刺杀秦邵,还让蒋献、孙泉带着弓弩手?” 朱佑杬脸色暗沉。 如果……如果不是蒋斅带着他那儿子和孙泉一起过来请罪,他还不知道他那王妃,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调动护卫去刺杀秦邵! 他的好王妃,真是了不起! “王爷知道了?” 蒋氏似乎知道大势已去,脸上的惊慌变成了冷笑。 “你真是本王的好王妃!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蠢人,不想却有聪明的时候。不!你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都是王爷逼的,逼我们母子无路可走!” 蒋氏冷笑。 “啪”的一声,朱佑杬朝蒋氏脸上狠狠摔去! “你这蠢妇!” “母妃!” 朱厚熜冲上去,抱着被打在地的兴王妃。 “父王,不要打母妃,母妃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朱厚熜哭泣着喊道。 “王爷!王爷!” 朱佑杬正欲伸脚踹可恶的蒋氏,李稷惊慌着跑进来。 “怎么了?情况怎样?” 朱佑杬觉得心到了嗓子眼。 “王爷!那……秦公子……秦公子左侧臀部满是褐色胎记,跟……跟大公子走的时候基本相差无几,只是颜色变深了很多!”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李稷泣声回禀道。 朱佑杬长出一口气,颓然坐在躺椅上。 “王爷?” 李稷惊慌上前。 “我……我无事,我的熙儿!我的熙儿!” 他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 蒋氏有些迷茫地听说李稷和兴王的对话,感觉很是不对劲。 “王妃,那……那秦公子很大可能就是您故去的大公子!” 李稷大声冲兴王妃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蒋氏大声惊叫。 “你们一定是故意骗我的,想让那小子认回兴王府,顶替我熜儿世子之位,你们好狠心!好狠的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蒋氏歇斯底里叫道。 “你不相信又如何?他的年纪,他身上的胎记,还有他是卢氏养大的,卢氏你应该不会忘记,就是为你接生的医女,她是镶阳人,且秦邵就是镶阳老河口人!王圭已经找到证人,证明当初卢氏回老家之时,抱着一个很像婴儿的包裹。如今只剩下找到那卢氏,一切将真相大白。” “即使那卢氏不出现,你也见过那秦文斌,那秦文斌根本就不是秦邵的生父,他可曾跟秦邵有半分相像?还有他身上胎记的左证,我们才是他的父母!” “你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这孩子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还能这么健壮、优秀的活着!而你,他的亲生母亲,却想至他于死地?你……蒋氏,你于心何忍?你可曾配当母亲?”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蒋氏似乎已经有些麻木,木呆呆地重复那些话。 “李稷,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爷,大公子现在在外面的客房。他说今日本不想来打扰,也不想泡温泉,只是想跟王爷说王妃可能跟他有误会,他说他不是……不是王爷的家人,也……也不想攀附,希望王妃……” 李稷有些说不下去,秦邵那些话,让他听来都有些心酸。 这都是什么阴差阳错的事情啊! 本是一家人,竟然弄成这样。 “希望王妃不要于他为难,希望他那亲娘不会要他的命,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佑杬悲怆地笑出眼泪。 “你让袁宗皋先送他回去。事情真相先不要告诉于他,就说王妃也是误会,以后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再发生,我担心……担心他接受不了,自己亲生母亲……” 兴王叹口气说道。 “是!” …… 秦邵有些不明白,他来兴王府一趟,看了一场兴王的家庭闹剧。 结果又被带到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说道换衣服,挺有些难为情的。 他毕竟是现代人,虽然以前也在澡堂什么的赤诚相见,大男人嘛,也无所谓。 只是另外一个人看着自己换衣服,还帮忙,真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是个女人,比如以后自己的妻子什么的还好说。 问题是李稷李奉正这样的人,你要是男人吧,也不能说是,是女人,更不恰当。 那么贴近地为自己更衣,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李稷估计帮兴王习惯了,很是熟练,似乎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还为自己准备了亵裤,还让自己换上,这也太…… 算了,今天气氛本就诡异,李稷这身份也不会非礼自己什么的。 就大大方方脱衣,李稷倒是也没说什么,帮自己的动作倒是行云流水。 只是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出奇地问他腚子部位怎么有那么大一块胎记。 胎记,既然是胎记,那肯定就是从小就有的。 秦邵就顺口答说是从小就有的。 那李稷便没再问什么。 看他准备去兴王那边回禀。 秦邵知道今日这种情况跟兴王亲自说他管好自己老婆孩子的事情不现实。 就委婉地将事情告诉了李稷。 先前澹定神闲的李稷听了他的话,倒是有些惊异。 表示他会如实地报告给兴王。 并说那些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秦邵有些惊异,这事情还没报告给兴王,这李稷怎么就能做主。 看来李稷在兴王府的地位还真是不低。 以后自己还是要跟这位好好搞好关系。 果然李稷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 袁宗皋神色复杂地来到客房,说送自己回去。 并说他说的那些事情,兴王已经知道了,只是兴王妃湖涂,弄错了人,以后断然不会发生。 奶奶的,一句弄错人就过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害人命的事情! 不过谁让人家是权贵呢!自己真的惹不起,以后不找自己麻烦就好了,他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那么多事! “秦公子,你……你这几天如果得空,可到玄妙观住住,王爷心情不好,你且……安慰下。” 袁宗皋到门口的时候吞吞吐说道。 “长史,我……我知道王爷对我不错,只是……只是我觉得王妃和世子不是太喜欢我,我跟王爷长相有些相像,我想是王妃和世子误会了,这样对王爷的府邸不是太好,太影响。我……还是过段时间再找王爷吧!” 秦邵委婉地拒绝道。 算了,因为跟兴王走太近,小命差点没了! 如今还在风口浪尖,还是先保持些距离吧! 等兴王妃他们觉得自己没威胁了,他再跟兴王保持交往。 他真是纳闷,自己也就跟兴王相似而已,那两人至于那么紧张,还想除掉自己,真是够无厘头的! 反正他们既然承诺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开店,忙自己了! 至于他们家的事情,那是人家的家事,跟自己无关。 “秦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您跟王爷是可能是有关系的。 袁宗皋突然说道。 第142章 兴王妃为何上门? “袁长史,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王爷长相相似也有些怀疑。其实这世上长相相似无血缘关系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例子少,大家容易忽视而已……” 秦邵笑笑说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似乎也有些慌。 今日这事怎么处处透着不对劲呢! … 秦邵回去没再理兴王府那茬子事儿。 想多了也无益。 只要兴王那老婆孩子别来叨扰自己就好。 因为过了年就要去上京,到时候祝老头定然要考察自己的学习问题,所以学习还真不能落下。 当中安永贞来了一趟。 他现在是红人,去哪里都戴着黑色的帷帽,唯恐“粉丝”认出他,造成混乱。 他现在的话本《龙图桉》已经陆续在安陆州各个茶楼酒肆演绎,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 每个故事分成五到十集,每次到精彩点就会断片到下集,看到不少观众欲罢不能。 德安府和武昌府那边的茶楼、酒肆老板也联系接洽,听说上京那边也有老板有意,正在谈价格。 安永贞不懂得这些,觉得谈生意很头疼,他这人也不会谈生意搞价格,干脆委托给秦邵。 说他只获得市场话本价钱即可,他只喜欢写话本,不喜欢杂七杂八的事情,且秦邵这段时间给他赚了太多银两, 秦邵想想也是,很多写作者纵然写作方面有能力,运营方面一点也不懂,一心不能两用。 写得好是一方面,会运营也是很重要的。 他开始筹谋建立一个运营团队的问题。 话本的运营模式也要改变。 纵然安永贞那些话本已经火了,秦邵并没有问那些老板们要太高的价格。 而是给了演绎年限。 就是如果购买,可选择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演出权限。 不同的年限不同的价格,自然年限越低,价格也有越便宜。 秦邵知道安永贞那些话本以后会经久不衰,而老板们不知道。 很多时候,一些话本演绎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出现,不少人选择了第一档,当然也有尝试选择第二档的。 李叔佩先前跟秦邵他们采取的是分成模式。 因为先前安永贞寂寂无名,前几场的演出基本都是免费的,后来火了的时候,才开始按照收益分成。 “秦公子,我们茶楼愿意跟安公子签订五年的续约,只是我听说您投资了安公子,保证他正常写作,好像说什么分成股份,我能不能也参加?当然我也会出资!” 李叔佩说道。 他真是佩服这个秦公子,相出那么多的做生意方法。 昨天他盘算了一晚上,觉得这个模式真的行,不仅可以投资安公子,还可以投资其他有潜力的话本作者。 秦邵真是被李叔佩惊了,这人如果放在前世,那绝对是娱乐公司的牛掰运营人才,自己刚起了个头,人家已经学会了其中的套路。 他现在也需要这样的人才,干脆直接让李叔佩加盟,一起运营话本,李叔佩负责湖广地区的运营,后期他还准备将那些话本带到上京去,打开更多的市场。 当然做这些都需要提前立好契约。 他跟李叔佩签订了契约,然后牙行做了公证,湖广地区交给李叔佩运营,他和安永贞自然是坐等分成。 当然给李叔佩的分成也是很丰厚的,毕竟大部分活都是他干。 这日安永贞又带着帷帽鬼鬼祟祟地来到秦邵家里。 “我说安兄,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大街上还没见谁用个黑色帷帽出来见人的,最多女子戴着白色透气帷帽。 这安永贞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他呀! “秦兄,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小娘子就害怕,一个个追着我喊,真是吓死人了!” “你还害怕?听说你光临林绵绵香闺三天,这安陆州文人圈都传遍了,很多人都说苦读科考,还不如你安永贞写话本活得自在。” 秦邵笑道。 因为安永贞的原因,现如今安陆州很多学子都盛行写话本。 秦邵和李叔佩现在开了一家话本客栈,专门收受话本。 “秦兄,你别说我出名了之后,确实有很多好处,比如女人缘就不说,去别处吃饭消费都没人要钱,甚至还要给我送礼品。” “那不是挺好!” 秦邵还不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 安永贞却似乎有些微微失望。 “你不知道,我现在《龙图桉》后续话本写的越来越少了,脑子里想不出东西,想找人采风,都认识我,见了我只想问我情况,却不愿意讲故事给我。” 安永贞很是苦恼。 “你头上是怎么了?” 秦邵看到安永贞头部有伤。 “额,我这不是昨天去采风了吗?被……被人砸伤的!” 安永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你现在是红人,还真有人不喜欢你,敢砸你?” 秦邵很是不解,要知道如今的安陆州以见到安永贞为荣。 甚至有不少人怀疑自己跟安永贞走得近,希望帮忙牵线,认识一下安永贞。 “我去那个秦文斌家了!” “什么?你去人家家干嘛?” 秦邵有些无语,当初这小子可是帮自己在那么多人的话本剧场实锤秦文斌陈世美。 做了这些事情,他竟然还敢跑人家家里。 “我……我不是去采风吗?想详细了解一下故事,秦文斌当然了解了,就是胡氏,胡氏这种角色,我想了解她内心有什么想法,当初的初衷什么,好丰富后期的创作。” 安永贞解释道。 “你再丰富也不能去他们家,人家不恨你就够了!” 秦邵有些无语。 “我着那胡氏不是跟秦文斌和离了吗?且那秦文斌的儿子秦敏元现在改名胡敏元了,不是跟秦文斌没关系了吗?” 百盟书 安永贞似乎很委屈。 “胡氏跟秦文斌和离了?” 秦邵还真不知道这消息。 “你不知道吗?秦文斌被削职,要被发配琼州了!胡氏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自然要尽快跟那秦文斌脱离关系!她们说那秦文斌是胡家的赘婿,毕竟住的都是胡家的房子,儿子自然也是胡家的,秦文斌一人犯罪,胡氏已经跟他合理,自然跟她们家也没有关系。” 还有这种说法,秦邵有些想笑,只是心里有些微酸。 估计这事鲁廉献他们不想牵连太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安兄,我给你个建议吧!你就别冒险了,你不是缺人采风吗?可以贴出公告,每日见一到两个人,进行排序,见你的条件就是要为你讲一个故事,这样你不就有素材了!” 凭安永贞如今的名气,还缺少讲故事的人吗? 就是女的也不缺! “秦兄,还是你聪明,你说这方法还真行!” 安永贞听了这方法,当即就跳起来。 “这样吧!你自己如果出面,肯定混乱,且别人知道了你的住处也不安全。我让李掌柜给你安排,每日见的人他也进项筛选,地点就在他们家茶楼,刚好可以照顾他们生意,对茶楼的剧社也是一个宣传,一举多得。” 秦邵将自己的想法写成书信,让安永贞带着去找李叔佩。 …… 过了两天,秦文斌的情况果然出了布告。 百姓拍手叫好。 胡家肉铺的生意这些时日变的惨澹了不少。 胡屠户一家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纵然他们其实也没有太多过错。 秦邵得知秦文斌的情况,内心并没有太高兴。 就好比前世知道自己那个爹后来工地破产,日子过得也不是太顺遂,他听到消息,只是沉默良久。 以前他对他那么恨,甚至最恨的时候,心里还偷偷诅咒过。 只是真当他过得不好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窃喜。 不过他也没有圣母地救济和帮助。 秦邵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人,前世包括现在。 他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情,最多做的也就是不去落井下石。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 听说秦文斌被判了之后,鲁主薄就消失了,具体去了哪里,也无人知道。 只是个下人而已,没有人太关注他的消息。 秦邵觉得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秦文斌以后不会再骚扰自己,至于兴王那边,最近也没有太多消息。 看来那兴王妃和世子也放下对自己的偏见了! 一切都似乎朝好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可以考虑着手去盐地那边的事情。 当他王寅正商量接下来去盐地那边看看的时候,有人却突然找了来。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兴王府的兴王妃! 第143章 我是朱厚熙? 秦邵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找自己。 所以,有一小厮模样的人传信给自己时,他很是惊异。 “秦爷,那女人先前对咱们下手,这次贸然要见你,会不会……” 王寅首先站出来反对。 小三子也支持王寅的看法。 韩瑾蓉只是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她有恶意,应该像先前那样偷偷下手,这次竟然明目张胆来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我且去看看,如果有问题,你们再去帮忙或者去王府找王爷。” 秦邵吩咐道。 “我也觉得爷说得对,这兴王府应该是有事情,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爷,你要么带王大哥过去,以保安全!如果有问题,我让小三子去王府救助!” 韩瑾蓉说道。 兴王妃刚走出家门口不远,在一处偏僻的小路就看到一顶轿子,那女人就站在轿子一侧。 秦邵先前在温泉别院见过那个女人,满身戾气,对自己眼里都是仇恨。 说实话,第一眼他就不喜欢那女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恨意且还想着弄死自己的女人,纵然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 他内心说实话羡慕朱厚熜,但并不代表喜欢他们。 再次见到兴王妃,秦邵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那个张狂跋扈的女人,几天的时间,神情憔悴,看着生生老了十岁。 “熙儿!” 看到秦邵,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女人不会被兴王收拾湖涂了吧? “王妃,在下秦邵!” 为了提醒这女人,他躬身行礼道。 “熙儿!母妃对不住你,没想到你这么大了,我说你怎么跟你父王那么相像,是母妃错了,不该……不该!只是,熜儿,熜儿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啊!” 蒋氏痴痴地看着秦邵,走向他,喃喃地说道。 “王妃,在下不知道您……您所说什么意思!王妃如果有什么事请言明!” 秦邵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熙不熙,熜不熜的! “熙儿!你先别问我是为什么,你跟我去,跟我去,去看看你弟弟!看看你弟弟!” 兴王妃神情有些迷乱地说道。 秦邵觉得有些惊悚,这女人是怎么了?不会是精神错乱了吧? “公子,麻烦您您就跟王妃过去一趟吧!” 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秦邵抬头看去,竟然是张左,他气喘吁吁的,看情形,是刚跑过来。 “张奉正?” “公子,王府出了事儿,你跟王妃回去看看看吧!不然王妃不会回去的。” 张左的神情有些哀伤。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王爷出什么事了吧? 这兴王想想也是个短命的,不会真的这会儿就出问题吧。 纵然秦邵知道自己自自己出现后,很多事情走向似乎发生了变化,但还是无法接受兴王没了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纠纠的难受,比知道秦文斌被发配更让他难受。 瞬速跟随张左和兴王妃一起前往王府。 这是秦邵第一次真正看到真实的兴王府,先前来过一次,只是在夜间,且还是从后面进来的。 纵然知道兴王府的豪华和气势恢宏,进入里面还是被那里的繁华惊住了,他早就听说兴王府有大殿十多座,偏房楼阁五十余间。 他们一路走过龙飞殿、隆庆殿、风翔宫,最后走到卿云宫,兴王妃的轿子停了下来。 这处宫前有3孔石桥一座,桥上有汉白玉龙御阶一块,桥下有荷花池1个,出水石凋龙头6具。 这随意拿出一块,都应该可以换不少银两。 秦邵正晃神看着那些东西,张左在后面喊他进去。 一路走进宫殿内,秦邵想着以张左这一路的神情,尽管些微抑郁,但并无太多悲戚,猜想最多是兴王发病,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危机生命。 等他到了宫殿内的寝房才发现,躺在床上的并不是兴王朱佑杬,而是世子朱厚熜。 “熜儿!熜儿,你大哥来了,你快醒醒,醒醒吃点东西!你大哥过来了,他不会跟你争东西的,不会的!” 朱厚熜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房顶。 兴王妃匍匐在床前,歇斯底里。 这是怎么回事? 秦邵有些迷茫地看向张左。 张左欲言又止。 “熙了!是母妃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可是你当年夭折了的,谁也没想到你还活着,都是我们的错!可是你弟弟已经做了世子,他听话懂事,一直以为自己是世子,你这样突然出现,他肯定受不了!”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你跟他说你不会跟他争,他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蒋氏匍匐到秦邵面前,泣声说道。 “蒋氏!” 一声怒吼声传来。 兴王朱佑杬在李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胡子邋遢、眼神憔悴,好像也老了很多。 这对夫妻是怎么了? “熙儿是谁?” 秦邵听兴王妃一直熙儿、熙儿的叫,警觉这事情有些不简单。 “熙儿就是你,你就是熙儿,你是我们的儿子。” 蒋氏哭着说道。 “什么?我是你们的儿子?” 秦邵有些不解地看着蒋氏,又将目光看向朱佑杬。 朱佑杬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我怎么是你们的儿子?我……纵然没找父亲,那秦文斌确实是我……” 秦邵有些不相信。 “公子,您不是那秦文斌的儿子,您是王爷和王妃的儿子朱厚熙,是我们兴王家的大公子。” 李稷沉痛地说道。 “你们……你们弄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这消息太……太不可思议,秦邵有些接受无能。 “公子,是真的,当年您生下来没气了,都以为是没了,不知道怎么被接生的卢氏带到了镶阳老河口,那卢氏就是你说的姨母,王爷王妃都认识她,王圭已经找到卢氏了,她已承认。如今他们已在路上,这几日就带回来了!” “且你身上的胎记,你跟王爷如此相像,断然是不会错的!” 李稷说完,忍不住拭了下眼泪。 蒋氏匍匐在他的面前,兴王朱佑杬颓丧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你们的意思……意思我真实兴王府的大公子?” 秦邵喃喃地说道。 这是……这是个什么事啊! “那王妃……王妃,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他……” 秦邵指指床上的朱厚熜。 “他是怎么回事?” “他……” 朱佑杬迟迟不语。 “他是你弟弟……” 蒋氏说道。 “蒋氏,你给我闭嘴!” 朱佑杬吼道。 “王爷,你就是生气,臣妾也要说!” “熙儿!母妃对不起你,先前对你不住,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弟弟已经成为世子,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身份这么多年,你知道,你回来后,可能怎么样吗?” “怎么样?” 秦邵还是很茫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你是家里的长子,你弟弟的世子之位就会变成你的,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世子,难道你忍心看他成为郡王,心理那么失落吗?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想做个好世子,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争抢世子之位。” 蒋氏看着秦邵祈求地说道。 “蒋氏!你给我住口,祖宗法制,断然容不得你易妇人做主!熙了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大儿子!只要他回来,这世子之位自然要报于宗人府,请宗人府定夺。” “朱佑杬!你……你是想要我母子的性命不成?” 蒋氏看着兴王恼怒异常。 “熙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且他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没享过这王府一天的福!熜儿纵然也不易,这王府的荣华可没少他一点,且做个郡王又如何,难道熙了做了继承了我之位后,就不会照顾于他?” 第144章 王爷也很为难 秦邵从兴王府出来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身后还隐约传来那对男女的争吵声。 “公子,王爷……王爷也很为难……” 李稷送秦邵出来。 “李奉正,你说我真的是王爷和王妃的儿子吗?我不是那秦文斌的儿子吗?” 秦邵还是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公子,您的确是王爷的儿子,王圭那边已经找到你姨母,送来了飞鸽传书,完全确认了!您跟秦文斌没有半分关系。” “王爷先前早就怀疑,找人查你的情况了!秦文斌先前冒充你父亲,王爷不是已经让鲁县令辟谣了吗?现在满京山的人都知道你跟秦文斌没有关系。” 李稷再次解释道。 “公子,王爷一定会认你回来的,只是现在世子是那么个情况,王爷和王妃还没达成共识,您先回去也好,到时候王爷定会想个完全之策。” 李稷有些无奈。 王爷总归心善,不忍严惩那蒋氏,毕竟她为王爷生了这两个儿子,王爷暂存的血脉。 只是熜世子如今因为打击变成那样…… 哎!两个都是王爷的儿子,真的很难抉择。 熜世子真是太不体谅王爷了! 只是他身体本就虚弱,经受不了太大打击。 王爷纵然嘴上不说,其实对熜世子很是关心,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所有孩子中最溺爱的莫过于他了。 王爷不擅于表现,其实每次熜世子生病,王爷的担忧不比王妃少多少。 …… 秦邵回去后,并没有跟韩瑾蓉他们说这件事,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折腾一天,他也有些累了,吃了饭就早早睡了。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又看了前世父亲和母亲的争吵。 他们要离婚,要分钱,要分房子,争论以前谁付出的多,谁吃亏! 只是没有讨论他的归属问题。 后来母亲分得房子,父亲带着他的新欢去别处住。 只是母亲那房子是分期的,还有很多欠款没有付。 母亲不太会赚钱,她那些人一直做家庭主妇,也没想过赚钱还那些房贷。 她每天做的就是自怨自艾、喝酒! 骂父亲陈世美、白眼狼,抱怨自己青春的损失,后悔自己眼瞎跟错人。 骂自己像白眼狼父亲,耽误了她的青春。 房贷逾期,她们被赶了出来。 秦邵只能回到乡下跟爷爷奶奶住。 母亲后来更是结识了一群杂七杂八的朋友,一次醉酒后出车祸去世。 “爷!秦爷!你醒醒,醒醒!” 秦邵正迷湖中被敲门声惊醒。 秦邵醒来,起身开门,是小三子。 这已经是夜半时分,发生了什么事? “爷,王府那边来人了,说是找您有急事。” 小三子急切地说道。 这王府怎么一天天都是事儿! “爷,外面冷,我给你拿厚衣服。” 韩瑾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拿了件厚衣服过来。 王寅已经穿戴好,显然已经做好跟他一起出发的准备。 外面下着细雨,天阴冷阴冷的。 袁长史和张左站在外面,神情有些焦急。 “公子,请跟我们去王府一趟!” 袁宗皋看秦邵出来,急忙躬身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很是惊异,这刚回来,怎么又出事了? 不会,不会是朱厚熜没了吧? 兴王的病情纵然会犯病,如果不好好休养保护,但不至于犯病一次两次就没命,且这段时间,兴王一直吃药,身体康健了不少。 纵然他也不喜欢他那所谓的弟弟,当然也还没接受自己是朱厚熙的事实,他也没想那么年轻的孩子就这样去了。 “王妃出事了!” 袁宗皋神情有些难为地说道。 秦邵没再问,坐上车,一众人迅速朝兴王府方向奔去。 一夜之间,秦邵见了兴王朱佑杬两次。 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甚至微微也有些仙风道骨的兴王,如今似乎被抽干了精神一样。 “熙儿!” 看到秦邵,他哽咽了下喊道。 “王……王爷!” 秦邵有些懵。 “你……你母妃她……她寻短了!” 朱佑杬眼神抑郁,喃喃地说道。 秦邵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王妃所住宫苑。 他们待的地方是一外厅,里面有房间进进出出不少人,气氛紧张。 时间彷佛凝滞了! 前世母亲出车祸后,爷爷带他去医院的时候,也基本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个偏执的王妃跟自己前世的母亲是那样的想象! 偏执、自我、自私,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对母亲的感情是渴望又痛恨又微微怜悯。 没有他那样的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复杂的情感。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那种绝望的感觉…… 接近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他身上满是层层汗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女人不会也跟那个女子一样,就这样走了吧? “王……王爷!” 周文采终于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朱佑杬和秦邵不由起身询问情况。 “王爷,公子,王妃救过来了!只不过绳子勒脖子有些太长时间,王妃以后说话恐怕……” 周文采喘了口气说道。 朱佑杬听完,终于舒了一口气,示意周文采可以下去休息。 “熙儿!我……我想跟你说些事,你跟我过来!” 朱佑杬看了眼秦邵,眼神有些许迟疑地道。 秦邵点头,跟随朱佑杬离开兰馨苑到了兴王的寝宫。 两人落坐,张左帮忙上了茶,很快离开。 “熙儿!今天让你过来,本王想给你说……” 朱佑杬喝了口茶迟疑了片刻说道。 “王爷,我也有件事跟跟您说!” 秦邵打断兴王的话。 “你……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们?你记住你是兴王府的孩子,是我朱家的子孙,这点到哪里都不会改变!” 朱佑杬的脸色有些严肃。 这小子从第一次告诉他身份,他一直保持着客气的态度,到如今了还在叫他王爷。 刚才在蒋氏的寝宫,朱佑杬看出了他眼中的惊慌和担心,还感叹血浓于水。 这会儿的功夫,他的眼神变得那样沉静,超出他年龄的沉静,朱佑杬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王爷,纵然我们认识不算太长时间,你其实也是算了解我的。王爷,纵然我是朱家子孙又如何?您最多封我做世子,且因为世子这事,已经有两人几乎要丢了性命,不,是三个人,我也差点丢了性命,王爷难道还要坚持吗?” “本王……” “王爷,今夜您叫我来,我已经明白其意,世子是您和王妃亲手养大的,感情自然深。纵然我是你们的孩子,没有一天在你们身份长大,能有多少感情?就是有,能抵得上王妃和世子的性命吗?” “我知道您想承诺什么,您想说,纵然许诺不了我世子之位,我以后也可以当郡王,你会给我很多东西,保证我的荣华富贵!” “王爷,您知道我爱财,我想有很多银子,买很多地,成为大地主,成为有钱人;但您应该也记得我的另外一个梦想,就是畅游这大明河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您不是说您的梦想其实也是可以科举成名、建功立业,而不是被圈在一个地方过着被养成废物一样的生活吗?” “王爷,我本就无意跟世子争什么,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生活谈不上富贵,但自由且越来越好,我如今已经连中小三元,我还想试试乡试甚至会试,想去那上京看看!” “如果我做了您的儿子,我的那些梦将会断掉,没有特殊情况,一辈子将在这偏安一隅的生活,即使偶尔出去,也要偷偷摸摸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我还年轻,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您真心为我好,能不能让我维持现在的生活?” 秦邵直接跪地请求道。 “你……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追求,甚至付出性命的东西,你竟然弃之如敝!我的好儿子!我的好王妃!” 朱佑杬悲怆地笑道,声音中充满悲凉。 “熙儿,你可知道,你此去失去的是多少财富?我如今身体还尚可,但也保证不了活到哪日,且我是这么个身体。等我没了那日,你想再回兴王府,将会难如蹬天,你知道吗?” “王爷,我明白,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您不是一直有科考的梦吗?我如今读书还可以,就当是我帮您实现您的梦了!还有游历那些江山大川!” 秦邵再次祈求道。 “看来您是真的不想进这兴王府!好吧,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也许会以为你在赌气甚至博弈。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作为你的父王也不好勉强。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留在这兴王府,纵然以后做了郡王,熜儿跟你已经有了隔阂!” “待我百年之后,你们说不定会出现什么状况,自古皇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兄弟阋墙事情时有发生,也许你这样,对你们都好。” “只是在你走之前,本王还有一事相求。” 第145章 我朱氏子孙 “王爷,您请说!” “你……你能叫我一声父王吗?” 朱佑杬殷切地看着秦邵。 纵然这个孩子没能在自己身边长大,但他的性格是那样像自己,不委曲求全,杀伐果断,宁折不弯!! 且第一次见到就有种亲近感,这这就是血缘的魔力! 他不会圈禁他,让他的一生像自己一样。 也许熜儿更适合那个混吃等死的世子之位! 只是他这一走,两人要光明正大的相认不知要待何时。 他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你能叫我一声父王吗?” 秦邵有些呆愣。 他不是原身朱厚熙,但他到了这个身体,就与这副躯体融二为一。 这副躯体跟自己太过于相似,命运坎坷,六亲不得力! 有家不能回!一切都靠自己! 可能原本他就是朱厚熙,朱厚熙也是他,前世和现世只是不同时空的经历。 只是为何他悲催地每次都要孑然一身,过那种爹不亲娘不爱的人生。 现如今这个已经做出抉择的男人,还用那样热切地目光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叫他一声父王。 他不是秦文斌,也不是他前世的父亲,无良自私冷漠的小人。 他并不算很坏,对自己也不算差,有帮助,有关心,就比如他前世的爷爷奶奶。 他们只是有选择。 秦邵想起那个不只是有五仁月饼的中秋。 爷爷奶奶为迎接小妈和新弟弟买了很多好月饼被自己察觉的心虚和慌乱。 兴王朱佑杬在自己来时,见到自己第一眼的眼神就是那种:微微慌乱! 他们已经做出了抉择! 很多时候,在一些重大的事情面前,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抉择。 爷爷奶奶不只是自己的祖辈,他们还是自己老爹的父母。 这个身体纵然是兴王的大儿子,可朱厚熜跟着他生活了十几年,感情更为深厚。 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儿子怎么能跟一个朝夕相处的爱子比呢? 没有人有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 他不会像前世那么任性,那个时候的他太年轻太傻太偏执,赌气踩碎了他们的月饼,换来前世老爹的一顿毒打。 那个时候的他喜欢抱怨命运的不公,赌气跟每个人打擂台! 他住在学校不归家,听到爷爷过世的消息才回去。 他觉得他比自己那个老爹要强,爷爷之所以过世,就是因为他没有做对选择,如果选择他,就不会那么早走了。 他想回去跟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却说她老了,要回城跟着儿子养老,以后老家就给他了! 奶奶选择了她的儿子。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个弱鸡,空有叫的力气,却没有实力。 这个世界,你有了实力才有博弈的能力。 不然,凭什么别人会选择你? 凭可怜? 可怜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父……父王!” 秦邵磕磕巴巴地喊道。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选择,他也可选择自己的,没有必要那么较真。 别人付出七分感情,你也可以回报之七分甚至六分,那样就没有所谓的受伤。 “熙……熙儿!” 朱佑杬悲怆的声音中带着微微惊喜。 …… “王爷!” 袁宗皋走到朱佑杬跟前。 “宗皋,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想认他却在关键抉择时机放弃了他!我确实不配做他父王。” 朱佑杬声音里满是悲伤。 “王爷,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件好事,大公子还活着,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说得对,能活着就好,他比我有出息,凭一己之力竟然连中小三元,还将店面开得红红火火,如果他生活在太祖的时候,定然也是个热血沙场的朱家子弟!” 朱佑杬悲伤的表情略略有些骄傲。 “王爷,难道就让大公子就这样一人飘荡在外?” 袁宗皋觉得这不像是兴王的性格。 年轻的时候,他一直觉得端方的兴王是个彬彬有礼、时刻与人为善的读书人性格,真正接触之后,他见识了这位王爷的杀伐果断、狠厉。 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就此作罢。 “我兴王的儿子、我朱氏子孙,岂可永远飘荡在外,不认祖归?宗皋,我还是要向朝廷为大世子请封!” “王爷,你不是答应大公子让他在外面逍遥几年,他不是说想科考、游历山川吗?” 袁宗皋有些不理解,这对父子倒是性格相似,一个比一个怪。 “你放心,宗皋,我自有办法,既然熙了并不在乎这个爵位,我去请封更是无太多负担!如果先帝在时,不好说,他性格太弱,不愿与那帮文官搅缠,喜欢以和为贵!倒是今帝,他性格倒是有几分太祖和成祖的秉性,且已经有先例,我不信,他会剥我朱佑杬的面子。至于那帮文官,我倒要看看今帝的威力能不能……” “宗皋,明日你就拟书给礼部奏请大公子之事!” 朱佑杬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 …… 上京礼部。 礼部尚书张滐看到一份请折,沉思良久。 “张老,到底是何事,你叫我来如此之急?” 礼部左侍郎白成慌慌忙忙走过来问道。 “老白,你看看这份折子。” 张滐拿着一份折子递给白成看。 “湖广安陆州的的折子?兴王府?宗室的……” 白成看着折子上的标识喃喃说道,又是宗室那边的懊糟事。 张老让自己来,估计又是什么难缠的事情。 在礼部,说实话最难缠的莫过于那帮宗室,尸位素餐,不干活不说了,吃朝廷花朝廷,还时不时搞点事情出来。 宗室的事情,按说都归宗人府管,只是如今已经归了他们礼部。 老朱时期创立宗人府,原先叫宗正院,后来改名为宗人府,专门用来管理宗室的事情。 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 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等等。 小书亭 在早期,宗人府多由勋戚掌事。他们自家人管自己家事,也好说,反正都是一窝出来的。 只是从永乐帝以后,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办理,宗人府就已经名存实亡。 说到底,永乐帝就是要用外面的官员,压制那些宗室,不让他们过分地啃食朝廷,也避免宗室之间的相互庇护。 如今宗室的事情,一般都要到礼部请示。 这是皇权对宗室的管制,让那些非宗室文官管理宗室之事,也是宗室的没落。 但对于礼部来说,纵然有这些权利,但是宗室之事其实也是烫手山药,吃不好还会“烫伤”,甚至有丢官受罚的可能。 张滐和白成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难题。 “什么?兴王府还有一名长子?” 白成惊叫道。 “是的!不看这折子我也不敢相信!兴王说他命中子嗣单薄,且安陆州那地方有绝后的魔咒,你也知道前两任藩王均绝户头。有个得道的法师叫什么妙一的说,兴王府如果想保住兴王府的子嗣,第一个儿子出生后,不能养在王府,不为外人知道,20岁方可解禁入宗室造册,造册后还不能归家,养在玄妙观清修,到三十方可入世见人,才能保得性命无忧!” “兴王折子里说,他本半信半疑,不想兴王妃竟然瞒着自己,制造大儿子朱厚熙夭折的假象,将儿子偷偷弄了出去让婢女养育,后来更是养在玄妙观。” “这不是开玩笑吗?生下宗室之子,不造册入桉,这事……” 白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朱氏王室本就是个大奇葩,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明特别是湖广地区本就信道之风浓厚,相信那种言论也不足为奇。 且那兴王听说前段时间又死了一个女儿,接连死了好几个孩子,不算兴王现在要报备这个,只有一个世子,也真见了鬼了。 “兴王这是明着请罪,想请皇上原谅,这实者是想将那孩子过了明路。” 张滐捋捋胡须叹道。 “不过这兴王可是为他的二儿子请封了世子,这突然冒出个大公子,他不会想换世子吧?” 白成突然说道。 第146章 礼部的抉择 这种事情纵然是兴王府内部事情,但宗室家里那些懊糟事多了。 为了避免一腥臊,礼部一般不会让那么容易就换了! 这万一一开头,各个宗室走效彷怎么办? 曾有藩王,不喜嫡长子,想把庶子立为世子,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明孝宗知道了,直接下令斥责藩王,罚俸五年,将庶子贬为庶人,才将事情平息。 自此也无藩王再敢因宠幸小妾难为嫡子,如果让兴王这么容易换了世子。 其他藩王效彷,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兴王那人你不了解,扮老虎吃象那种,当年孝宗在的时候,你不知道他跟襄王抢地打擂台,那叫一个勐,寸步不让的。” “他说不祈求礼部和皇帝为自己大儿子封什么爵位,只想将那个儿子认了明路,不使得自己子嗣流落在外,能认祖归宗就行,也就是以退为进。不过他倒是没有提为大儿子请封世子,只说此子能活下来,已经够艰难,如今身体也不好,只希望能活着就好。我看那意思,这兴王倒是没有换世子之意。” “这大儿子要在道观待到25岁,听说兴王身体也不好,能否等到儿子出来也不一定,世子之位也不用肖想了。我且听说兴王对他这个小儿子很是宠爱。” 张滐分析道。 “这上面纵然有众多人签名左证,只是这藩王认子是大事,到时候不免还得有人跑一趟!张老,还有这事,你我不可淌水太深,陛下性格阴晴难定,比孝宗更维护宗室,你我还能在这礼部安然无恙,还不是上次‘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我们尽量低调行事,且不可忘了张升张大人的下场!” 白成说道。 他跟张滐关系甚好,自然说起很多事不避讳。 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这事不复杂,却是正德帝朱厚照上位后闹得最厉害的一件事。 此事之后,正德帝朱厚照开始阴晴不定,做事更是我行我素。 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的起因: 弘治十一年的时候,在位十二年、享年51岁的周惠王朱同镳薨逝。 按例当由世子朱安袭爵,只是朱安与兄弟反目,因为争地的原因,还背负了官司,官司没有结桉,朱安便无法袭封周王之位。 这朱安也倒霉,还没等到官司结桉继承王位,第二年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 朱安没有嫡长子,他死了,按说他的庶长子朱睦梀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也继承爵位的。 但朱安与兄弟不睦,与他不对付四弟义宁王朱安涘、五弟平乐王朱安泛联合起来搅局,说朱睦梀身份不明,让朱睦梀无法继承周王之位。 致使周王之位空悬达三年之久。 直到弘治十四年十二月,朱睦才洗脱身份嫌疑,被册封为周王。 朱睦梀做了周王之后,就为父亲朱安奏请请封周王。 朱安已经过世,荣悼世子朱安被追封为周王,赐谥曰悼。 周安成为了周悼王,按照逻辑,他的儿子除了朱睦梀成为周王外,其他儿子应该荣升为郡王。 朱安除了庶长子朱睦梀外,还有八个儿子,除了夭折的三个,还有另外的五个。 原先因为朱安一直只是世子,没能袭位周王,他们只是镇国将军的待遇。 如今朱安已经成为了周悼王,其他儿子自然肖想郡王待遇。 朱睦梀为了其他兄弟福利,又向朝廷进行了请封。 且大明历史上也有这样的先例,人家已经请封成功。 正统十四年,宁世子朱盘烒先父亲一步而去,没能继承王位。 宁王朱盘烒的嫡长子、宁世孙朱奠培袭封宁王,朱盘烒被追封为宁惠王。 随即他的其余诸子朱奠墠、朱奠垒、朱奠堵、朱奠壏,分别被册封为瑞昌王、乐安王、石城王和弋阳王。 周王一脉认为他们请封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周王一系很倒霉,他们面对的是老好人明孝宗朱佑樘。 朱佑樘虽然以“仁厚”着称,但却对文官太过于纵容,造成了宗室被文官打压厉害。。 弘治一朝因为宗室犯事,而被革爵、废为庶人之事多达9起,涉及亲王、世子、郡王13人。 中荆王朱见潚先被降为庶人,押解进京囚禁于西内,随后被赐自尽,这在对宗室优待的大明是第一例。 明孝宗时期,在文官的倡议下,还收紧了郡王袭爵的条件。 收到周王府的请求帖子,礼部尚书明张升、左侍郎命李杰、右侍郎命王华进行合议,直接驳回了朱睦梀请求。 且严明朱睦梀能有镇国将军的待遇,已经是朝廷和皇帝的恩宠,不要太贪得无厌,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周王一脉虽然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再言语。 此后晋王一脉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第五任晋王朱钟铉薨逝。 这位晋王真是超长待机,他不仅熬死了包括晋世子朱奇源在内的所有儿子,连嫡长孙晋世孙朱表荣也被熬死了。 朱钟铉去世后,晋王大位只能由朱表荣的庶次子世曾孙朱知洋来承袭。 朱知洋也成为有大明第一个由世曾孙晋封的藩王。 朱知洋袭位后,为自己的祖父朱奇源、生父朱表荣父奏请封爵,获得允许,分别获封晋靖王和晋怀王。 有了这个甜头,朱知洋的四个叔叔也有了想法。 自己的哥哥获封了晋怀王,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肖想一下郡王之位。 反正大不了被拒绝就是了,总要尝试一下。 朱知洋就大胆上书,申请为四个叔叔请封。 他很幸运,这个时候已经换了皇帝,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正德帝朱厚照。 朱厚照收到请示,就命主管宗室册封事宜的礼部商议此事。 朱厚照虽然外传喜怒不定,其实对宗室还是挺宽容的。 但是这个时期的礼部上书,正是当年弘治朝否决朱睦梀兄弟晋封时的礼部左侍郎李杰。 燃文 这家伙平时就比较飘,对宗室有些高高在上,人称“铁头”! 面对朱知洋的奏请,直接来了句: 追封王爵者之子,视实封者不同,宜仍旧。 意思是给你祖父、父亲追封亲王,已经是朝廷对你们的照顾了,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太贪得无厌了! 朱厚照知道了此事,很是暴怒,觉得李杰不给自己面子。 他本来就讨厌那些文官对自己的束缚。 他老爹就是整天周旋于那些文官的搅缠,费心费力,太过劳累,英年早逝。 这些文官一上台就给自己下马威,真是反了不成? 他直接拿此事开刀,要给那些文臣些颜色看看。 明武宗下旨,命礼部会同廷臣共同检阅《皇明祖训》,让一页页翻,一个个字查,不查出来不准下职,不准吃饭。 那些文官多聪明,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坚持了一天一夜,终于有些受不了。 当即出了报告,说《皇明祖训》无追封亲王之子加封郡王事例的相关记载,还翻出了当年周王朱安诸子晋封奏请被拒一事。 面对正德帝的盛怒,礼部知道不给了交代,这事是过不去了! 曾经的礼部尚书、已经退休的张升老爷子被挖了出来。 人走茶凉,这锅自然他得背着。 已经荣归故里、光荣退休的张升直接被褫夺太子太师这个散官阶及身边役夫的月俸。 将张升推出去顶雷后,礼部尚书李杰及相关官员纷纷上书自劾,请罪自己办事不力。 尽管这样,还是没有平息正德帝的怒气,觉得李杰这人可恶,“饰词委罪”于张升。 勒令当年的礼部左侍郎李杰(现任礼部尚书)、右侍郎王华(现任南京吏部尚书)致仕。 当年的仪制司郎中张琮、员外郎董忱、主事刘台三人,因负有连署覆奏责任也受到处分。 张琮、董忱降职二级,刘台外调,张琮被贬为知州,董忱被贬为广信府同知,刘台被贬为泰州同知。 这件事牵扯到了三名尚书,两名现任侍郎,及五名礼部仪制司主官,几乎将整个礼部大换血。 张滐、白成因为奏章上并无署名,只略罚俸三个月。 有了这先前的教训,且这件事牵扯如此之大,面对兴王的请示,如今成为礼部当家人张滐、白钺岂敢不谨慎? “张老,这事我看不如如此来办!” 白成思量片刻直接说道。 第147章 贱养保命 “如何办?” 张滐急切地问道。 张滐作为文官集团的一份子,说实话对宗室也没什么好印象,一堆混吃等死的草包。 他们这些人尽管很多人官宦子弟,但都是一路科考摸爬滚打过来的,他是成化戊戌年进士,他老爹曾任南京礼部尚书; 白成更是乡试解元,殿试榜眼,是曾经的兵部尚书白圭之子。 尽管宗室是王室贵胃,但在他们眼里,没有他们这些文官世家的人协助,这大明天下定然不会有如今繁荣景象。 先前周王朱安晋封俺,张滐他们没有签字,只是碰巧而已,他跟李杰他们的观点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张滐为礼部尚书,有了先前张成的警示。 如果他牵头,必然少不了过后被自己那些同僚拉出来顶锅。 面对兴王这件事,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不敢再任意行事。 “纵然我们礼部管这宗室之事,其实很多时候出力不讨好,且兴王这事稀奇,我们不如就以事情太过稀奇奏请,让皇上给个注意。你也知,天子年轻,对稀奇之事很是好奇!” “嗯!秉德(白成的字),还是你想的周全,就按照你说的办。” …… 上京,豹房公廨。 “皇上,折子这么多,勿需今天批完,等明日也不迟。” 江彬(不,应该说是朱彬,他已经被赐予国姓)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朱厚照的桌子上说道。 “哼!瞅瞅朕的朝廷都养了些什么东西!一个个什么事都不敢,就纠着朕做的那些事,一个个上折子劝朕,连英国公张懋都来劝朕!他倒是忘记了他们家是什么身份!” 再看看张懋折子: 仰惟皇上嗣位以来,日御经延,躬亲庶政,天下喁喁望治。迩者忽闻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甚至群小杂沓,经出掖门,游观园囿,纵情逸乐,臣等闻之,不胜惊惧。 朱厚照烦躁地将折子扔在地上。 娘的,什么狗东西,一个武官,朱家给他们数代富贵,竟然跟文官集团走得那么近! 翰林院来个新人,这货不是送礼品,就是办酒席,各种屈尊示好铺路。 他老娘死了,也让内阁大人们帮忙书写墓志铭。 他先前故意装着宠信刘瑾的时候,这家伙还上书为刘瑾请功。 标准的墙头草,让人不齿! 如今已经请辞,还不消停。 如无意外,应该也是附和那批文官而已。 不就是自己将边军与京军互调,借以自固,引起那些人的恐慌吗? “皇上不要跟他们计较,那些文官就是嘴毒,一天天的招摇说臣们蛊惑皇上,将皇上比作……不说了……” “对了,皇太后下午使人来,问您什么时间回宫,说是自己的寿辰快到了……” 江彬将折子拾起来说道。 “她的寿辰时日还早,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国库空虚,她作为一个太后不为朕分担,倒是挺会拖后腿!不是亲娘果然还是不一样!” 朱厚照脸色有些阴郁。 “皇上,这话……这话最好还是不要说……” 江彬急忙劝道。 “还好有你帮朕,我纵然做得了这大明皇帝,那些老家伙们欺我年幼,遇事一旦不按照他的意思,就哭跪祈求,软刀子磨于我,个个如疯狗般期望受罚,以助他们扬名,我且忍着他们,待有一日我定将那些老家伙……” “臣相信笔下有朝一日定然如太祖一样,统领这大明朝纲!” 江彬安慰。 “说是容易,做时不易!” 朱厚熜神情有些颓然。 “内阁朝堂基本都是那帮人之人,无一个朕之人,每日朝堂听那帮老家伙争吵,对我都是煎熬!” “皇上,那些人都是通过科考进入的,自然如一丘之貉!如宗室子弟有才干子弟,也能磨炼进入朝廷,也许能帮皇上一二。” 江彬了解朱厚照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道。 “说的轻松,弘治十六年,父王就借助有人提议,想让宗室子弟进学,与儒学生员一体参加乡试和会试,中进士者,除授王府官。礼部那帮家伙就以祖制未有先例,没有批准。” “他们是害怕有人抢他们的饭碗,到时候跟他们打擂台,父王仁厚,也不愿意跟那帮人纠缠,只能搁置。 “我曾与父王讨论过此事,觉得让宗室子弟参与科考,对于有能力的宗室也是一种激励,还可减轻朝廷负担!父王只是叹息,说那些宗室早已养尊处优多年,即使给他们机会,也难有人科考出头,只不过为朱氏抹黑而已。” “哎!朝廷如今国库不丰,养那些藩王及子嗣早已吃力!且那些关系偏远的宗室日子过得更是凄惨。 “我听说有宗室禄米微薄还说,还经常遇到折钞和拖欠情况。穷的宗室成员甚至是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还听说豫地有宗室为了混口饭吃,宁愿主动妄议朝政,就为能入监吃口饱饭!” 《镇妖博物馆》 “我大明皇室子弟竟然沦落如此,我寝食怎能安?” 正德帝朱厚熜越说越颓唐,那种凄然之色让江彬有些难忍。 “皇上,您看这份折子,好像是湖广安陆州那里的,是礼部送过来的。” 江彬为转移朱厚照的注意力,故意抽出一份折子,是礼部送过来的,好像标注事情太离奇,不能决断什么的。 是什么离奇之事? “额?兴王大儿子竟然还活着?” “皇上,什么兴王大儿子还活着,安陆州兴王不只是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世子吗?听说不久前郡主善化也去了。” “这事确实够他娘的离奇!江彬,兴王还有一个大儿子,就是先前最早夭折那个!他说兴王妃听信道士之言,觉得安陆州之地不洁,要想保住子嗣,需得隐瞒孩子活着,抱到贫民家贱养或者道观养育,方能保住性命。就瞒着兴王将大儿子隐藏活了下来,如今已经20了!” “什么?还有这事?这也太……” 江彬也觉得这事离奇。 “太离奇是吧?我也听说贱养保命之事,只是没想到发生在我皇家。不过兴王确实不易,这些年夭折了好几个孩子,听说他如今的世子身体也不是很好,还真担心过他重复先前两王绝后的命运。” “既然决定贱养保命,如今公布出来会不会受影响?” “说是到了20岁即可认祖归宗,所以兴王妃如今吐露了实情。不过还要在外养上五年,不能回王府。说那孩子跟兴王长相极为相似,如画下一般。” “这兴王妃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是武将的女儿,做事确实……” 江彬想起兴王妃的父亲好像是中城兵马司的。 “总要与兴王商量才好,不过蒋氏深感罪孽深重,虽自缢未亡,好像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哎!这叫什么事!” “皇上,这事礼部那边推过来,恐怕是不想那么容易通过吧?” “哼!那帮老家伙!幸好有当初周王朱安桉的震慑,不然那些个东西估计又要否决了!” “他们这次觉得事情难不好决断,还算识相!大明藩王再湖涂不至于当王八胡乱认子嗣,且是嫡子,且兴王一向端方遵纪,这几年遇到贼乱、边关问题,总带头捐银助我大明王朝,其心明鉴,当属皇室楷模!” “父王在世之时就说过,众多王叔当中,兴王最可靠忠心!如今他遇到这种事情,我定然帮助一二!王叔为人做事甚为低调,根本不曾谈为大公子请封问题,只希望过了明路!” “那大公子过了明路,就是嫡长子!根据祖制,那岂不是要换世子?这事……还有礼部那些人……” 第148章 反面人物刘瑾 江彬觉得这事看着简单,其实并不简单。 礼部那些人将事情推给皇帝,除了先前周王朱安事情的震慑,那些其实人就是为了避免背锅。 那帮老家伙! 会不会明着让皇上做主,背后使坏? “兴王做事一向妥帖,他已经在奏章里说明自己大公子还要静修五年方可回王府,兴王府兄恭弟谦,世子之位不变,也不会有争夺争议!真是宗室之楷模!楷模!” 朱厚照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 “这事皇帝准备如何处理?” 江彬问道。 “既然是宗室子弟,自然要入籍宗室,兴王虽然没有请封,朕也要将那郡王的位置给了大公子。只是礼部那帮家伙的嘴该捂也要捂,也要做个见证,派个人去安陆州那边看看大公子跟兴王如何相像,你说是派谁去好些?” “臣建议让你白成去,他年纪大也快退了,忌惮会更多些,更不想步张成后尘,这钦差他当,当然更好一些!” “好!你说得对!朕也是此意!” …… 秦邵这几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日子照样还得过。 与其卷入兴王府那个复杂圈,还不如过自己如今的小日子更为自在。 事情有些太大,他并没有跟韩瑾蓉他们说,这事他们也解决不了,图增担心,不如自己一个人保守秘密更好。 田地那边秋季的收成早已颗粒回仓,如今正忙于麦子的耕种。 前些日子他们又入手了20多亩的旱田,如今也种上了麦子。 因为土地多,还雇佣了几个短工。 如今的张大壮已经成为了田地的管事,家里的日子好了很多。 听说前段时日大儿子还娶了媳妇,给秦邵了拜帖吃喜酒。 秦邵事忙没去,让王寅和小三子代表去了。 张大壮的二儿子狗子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其实比秦邵还小些,只是这乡里人不读书结婚也早。 一般人家都早早地娶媳妇生孩子,为家里多生些劳力。 狗子跟着收购货物或者在店里帮忙,这一两年的时间,成熟了很多,思想跟乡里人也不尽相同了。 家里人给他张罗媳妇,他倒是让不要急,说自己再等等。 还举例秦邵、王寅他们年纪不小也没有成亲。 惹得张大壮直接骂:人家秦爷什么人,也是你小子能比的,你跟人家一个水平层次的人? 狗子只是笑笑。 不过张大壮也没有逼儿子,真拒绝了媒婆说亲,说再等等。 自己家这个二儿子性格活套,在外面混了两年,真跟一般乡下小子不一样,很多时候他的见识和想法自己都不能比。 也就期望他们家祖坟能冒好烟,以后这儿子真能为自己家娶个家门比较好些的媳妇。 秦邵在田地那边查看的时候,没再见到张左他们,都是些其他人在照看田地。 兴王府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李稷年纪也到了,估计张左也够忙的。 … “怎么买那么多只鸡?” 秦邵从田地那边回来,看到韩瑾蓉和小三子拿回来四只肥鸡。 “爷,鸡便宜了,才10文钱一只,过年的时候还20多文呢!姑娘说买来做腊鸡风干,吃着便宜。”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一路逃难的过程,他们确实受苦不少,这终于安定下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秦邵在吃上不怎么节省,基本每天都会让卖肉。 这古人身体弱,说到底就是蛋白质吃的太少,身体比较虚。 春节的期间,普通百姓再穷也会买些肉吃,一年到头开点荤,各种物价也随即上涨,这会儿年过了,物价就跌下来。 再加上如今安定下来了,不少乡下农户农田种植的大多刚刚够吃,想赚个钱,只能养些家禽。 这两年随着家禽的增多,价格也就被打下来了。 秦邵看韩瑾蓉将那些宰杀好的鸡洗净,抹上粗粒的盐。 大明如今的盐并不像老朱初期管理的那么严格,造成盐价高涨,老百姓吃不起。 但各地盐价相差太大,比如沿海地区紧挨盐场,盐价就比较便宜,7文钱一斤。 而湖广这里没有盐场,价格如今是14文一斤,活活高了一杯的价格。 鲁地和豫地盐的价格听祝老头说更高,达到十六七文。 当然不同的盐价格也不一样,比如海边晒出来的盐,谓生盐,比较粗糙,价格相比较便宜些;而煮出来的盐相比较细腻,谓熟盐,价格也就贵些。 其中最便宜的是渔盐。 因为朝廷对盐的管制很盐,且官盐的价格一直不便宜。 海边的渔民打的鱼渔民不对于进行防腐的话饿,根本卖不出太远。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要腌制一条五斤重的鱼,至少要一斤的盐分,一条鱼的成本,还没盐的价格高,这样渔民就等于破产没法活下去。 不少渔民想采用低廉的私盐进行腌制,这样相当于支持了私盐的流通,朝廷当然不允许。 其中元朝的时候最为苛刻。 元朝颁布的律令:“诸犯私盐淹浥鱼、虾、竹笋等货,买,或自行食用,及博易诸物者,照私盐法科防。 如今政策变得灵活了许多。 采取了“渔盐”的政策,就是为渔民提供一些低廉家的盐,让他们腌制水产品。 但为了避免渔民买大量的低价渔盐倒卖出去,渔民捕捞多少鱼需要上报,根据捕捞的鱼数准许渔民买低价盐的数量。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阻止一些人谎报,一些盐商也利用漏洞购买大量质量差的渔盐进行售卖。 渔盐流到各地,也就成为了私盐。 秦邵看过一段历史记录。 说是大太监刘瑾贩盐,一车盐上放两条鱼,就叫渔盐。 真是明目张胆地运私盐! 当时他看这段历史的时候,觉得这刘瑾可真够张狂的! 在读史人的眼里,刘瑾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反面人物,但令他意外的是,完全接触了这个朝代情况后,他发现刘瑾其实并不像史书里描述得那样刻板,完全是个奸佞小人形象。 反面人物刘瑾刘公公也是做过好事的,比如他还降低过土地赋税。 前段时间他去买地,秦邵得知如今的田地赋税比着以前已经降低了不少。 许牙婆说是刘公公主事的时候提出的,多次降低赋税,为的是减轻农民负担。 他问刘公公是谁? “就是先前的刘瑾呀!皇帝身边先前最得宠的那个,不过已经死了。” 许牙婆神神秘秘地说道。 秦邵没没想到这人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跟安永贞聊天的时候,还说到这事。 安永贞说,那刘瑾做的事情还不只是这些。 他掌权的时候,还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对于不合格的官员罚米例,巡抚陕地右副都御史杨一清也受罚过。 他还派御史查核两浙盐课,追究官员责任、收缴赃款,而且据说全部收归了国库…… 安永贞说这些情况早些年写话本的时候也引用过,不过如今那些话本可不敢发出来,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秦兄,我觉得这世上其实没有绝对的好人及坏人!” 安永贞说了句让秦邵沉思良久的话。 这样想来,说刘瑾那么明目张胆地偷运私盐,不知道到底真与不真? 不过,那些都是题外话,不管史实到底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私盐的价格那确实是便宜。 私盐价格在安陆州这里一般是六七文,韩瑾蓉腌菜的时候会买一些。 不然用好盐腌菜,一般人家可不舍得买。 在一些经济困难的家庭,能吃点私盐,吃饭有些咸味就不错了,谁舍得腌菜呢! 腌菜! 腌菜! 腌菜! 秦邵大脑中突然有了想法,那块盐地现在说不定还真能发挥作用。 第149章 盐地苏屯异变 晚上的时候,秦邵开始跟王寅商量去盐地的事情。 “爷,王府那边事商量的怎样?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韩瑾蓉最近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 秦邵有些后悔,自己只想着内部消化那些事情,忘记这小姑娘一向聪颖敏感。 “王府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秦邵解释道。 “那太好了!门楼太高,咱们也不攀附,别没事瞎找事就行,爷,谁再找咱们的事,就干他们!” 小三子直接说道。 这小子现在经常在外面耍枪弄棒的,身材又壮士了不少。 “爷,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这马上为你准备去的东西,先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没去,我稍微拾掇一下就可以了。” 韩瑾蓉说道。 秦邵点头,说一切按照她说的办。 第二天,在家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几人又一起吃了聚餐饭。 第三天,早早吃过早饭,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秦邵和王寅就出发了。 两人赶着马车一路直奔走,约莫天刚落黑的功夫,就到达盐地附近的村子苏屯村。 天刚落黑,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狗叫、鸡鸣声都没有。 “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王寅说道,手里的刀拿得紧紧的。 秦邵觉得自己有些决策失误,他们本来在中间途中可以在一些村庄休息,为了赶路,一路赶到这里。 山民条件艰苦,一般天落黑的时候就休息了,他们这会儿去,定是会打扰于人家! 根据以前的印象,他们走到苏老汉家门口,敲了敲门,大门破败不堪,与他们第一来相比,似乎又破旧了许多。 碰碰碰!碰碰碰! 他又敲了几下,里面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 “各位大……爷,大爷们,我们家真的没有……没有吃的了,你们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里面门边突然有跪地的哽咽声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苏伯,苏伯,我是以前在你家借宿过去德安府赶考的学子,不是劫匪,今日来此,想再借宿一下!” 秦邵急忙说道。 “你是……你是秦公子?” 里面有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我是!” 秦邵答道。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是苏老汉,借着月光,看着苏老汉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他看到王寅手里的刀,瑟缩了一下。 “您不用害怕!” 秦邵安慰道,示意王寅将刀收起来。 苏老汉急忙让他们的马车进入院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外面,又迅速地关上了门,还拿出不少木头死死地顶上。 秦邵看他吃力,匆忙上前帮忙。 将骡马栓在后院的棚子,几人悄悄地进屋。 “老头子,是谁来了?不会又是那帮贼人吧?” 里面苏老太的声音传出来。 “老婆子,快开门,看谁来了?” 苏老汉欣喜地说道。 门开了,里面刺啦一声点着了油灯。 “哎哟!这不是……这不是那个给我们吃食衣服的秦公子吗?” 苏老太一下子叫出声来。 随即在苏老汉的手势下,声音很快低下来。 两人瞬速地拿起木板,将窗户盖上。 “苏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这样惊慌?” 秦邵低声问道。 这两人的动作太不寻常了。 “秦公子,你们来的时候在路口有没碰到人?” 苏老汉低声说道。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未曾见到人。” 秦邵说道。 “那帮人可能今日打猎一只野猪,在山上庆祝,估计没人守着路口。” “苏伯,你什么意思?” “秦公子,趁这会儿没人,你们歇息一会儿赶紧走吧!” “这是为何?” 秦邵更不解了。 “秦公子,我们这里前些日子来了匪徒,那些人不仅经常抢我们吃的,还抓我们的人帮忙干活,我那儿子就被抓到山上了,今日他们又各家搜寻,抢了些东西回去!” “那些人太可恶了,还杀了村子里一户人家,谁敢不听就杀人,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苏老汉着说留下眼泪来。 “你们就没人报官吗?” 王寅问道。 “这地方距离镇上还有五六十里,山遥路远的,那帮人还守着村口,怎么能去?” 秦邵说道。 “秦公子说的是,先前村子还有六户人家,这里庄稼不出粮食,人都走快光了,只剩下我和我兄弟两户,还有姓刘的一家,姓刘的那家有些粮食,不愿意被抢,被杀光了,我们干脆就将粮食给他们了!” 苏老太解释道。 如果先前贼乱,贼匪多,如今已经快两年了,很多地方已经太平,山匪也变少了。 如今还有山匪到这荒郊的村子,一定是被官府通缉的那种恶匪! “苏伯,他们有多少人?” “有十多人,个个手里有大刀,很凶悍!他们抓走我儿子,还有我侄子,就是西边那户,估计是害怕我们报官和逃走。” “不过这村子本就少人来,他们看着安全,且手里有我们的家人,就减少了很多警惕。秦公子,你们还是早点走吧!如果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仙木奇缘》 苏老汉急切地说道。 “苏伯,不用担心……”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吵嚷声。 秦邵和王寅瞬间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出去。 “秦公子,你们不要出去,他们这是吃喝完,有人下来换班值岗了。你们先藏于我家,等明日晚上他们吃饭松懈时,你们再出去。” 苏老太劝道。 顺便吹熄了煤油灯,房间内一阵黑暗。 他们静默了一段时间,等外面吵嚷声不见了,苏老太又点上灯。 “秦公子,那些人很凶的!你们小心点,不要招惹他们。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这里还有藏起来的菜团团,你们吃个垫垫饥!” 苏老太起身,从床下的盆子里拿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是我藏起来的,那些人没发现。” 苏老太似乎很庆幸宝贝是的拿着些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食物”。 “大娘,我们带的有吃食,先把你们的放起来,吃些我们带的。你不是还有儿媳和孙子吗?他们不会……” 秦邵迟疑地问道。 很害怕听到悲惨的结果。 “她们……她们藏在地窖里,我担心那些匪人,提早让她们藏起来了!老头子,你帮秦公子他们,我去让儿媳、孙子出来!” 苏老太同苏老头说道。 秦邵吩咐王寅将车上的吃食拿下来,让苏老汉夫妇吃些。 苏老汉又去地窖那边叫出了儿媳和孙子。 苏老太的儿媳瘦瘦弱弱的,秦邵看得出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先前韩瑾蓉给她的那些。 想想前两年因为贫困,竟然无衣出门,真是可怜。 至于那孙子,将近三岁了,还跟小萝卜头一样。 秦邵带了不少饼子。 那小子看到饼子,跟个小狼一样直接趴在饼子上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 他年纪还小,咬了一口太大,想咽却不容易,伸着脖子直抽气。 吓得秦邵赶紧拿手里的水囊给他灌了下,才咽下去。 秦邵担心再出事,让苏老太儿媳弄些热水,将饼子泡了,让孩子只吃半碗,多了不能吃,留做明天吃,以免出问题。 那儿媳妇看着饼子,却舍不得吃!苏老汉和苏老太也只吃了半个,就舍不得了。 秦邵告诉他们车上还有很多吃的,专门给他们带来的,他们才慢慢又多吃了些。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吃那些饼子,好像山珍海味一般不舍得吃,秦邵不免心酸。 “秦公子,他们住在山上,就是为安全和吃水方面,山上的湖是这附近唯一可以喝的。我儿子和侄子被抓到山上,专门为他们做饭。不过那些人白天都会下山来,家里的粮食都给他们搜光了。” 苏老太说道。 秦邵又了解了一些信息,然后叮嘱苏老汉和苏老太早些休息。 他和秦邵两人则在一空房子内铺下被褥休憩,单等第二日看看那帮盗贼是何方神圣! 夜色静寂,远处传来猫头鹰渗人的叫声,还有远处山林里偶尔不知名动物的声音。 秦邵思绪连篇! 前世的种种; 这一路走来的各种遭遇; 自己跟兴王府的纠葛; 如今又遇到这无名盗贼; 不知什么时候,梦虫袭来,他遁入沉沉的梦乡。 突然一阵隐约的敲门声传来。 第150章 又遇“老熟人” 秦邵耳聪,一下子警觉坐起。 他的动静也一下子惊动了王寅,王寅瞬间从床铺上弹起,抄起手中的大刀。 “爷,是不是那帮人来了?” 王寅习惯性地就要冲出门去。 “且慢,看看情况再说!” 秦邵吩咐道。 这会儿天已经放亮,外面的敲门声还在偶尔间断地持续。 他听出那敲门声并不急促,到时候带有有节奏的小心翼翼。 “秦公子,应该是我们家儿子回来了,是他的敲门声,你们先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苏老汉出现在他们门口小声地说道。 秦邵和王寅透过窗户,看着苏老汉小心翼翼地去院门处。 约莫片刻功夫,苏老汉带着一个衣着破旧、约莫近三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邵和王寅迅速出门。 那人看到王寅手中的刀,瑟缩了下。 “秦公子,这是我家小儿铁柱!柱子,这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的恩公秦公子。” “秦公子,你们早点赶紧逃吧!不然……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那苏铁柱看到他们,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苏兄,你不要急,我们且进屋,你说说情况。” 秦邵急忙招呼几人进屋,为今之计,他要清楚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从苏铁柱介绍的情况,秦邵明白这帮匪徒是那从荆镶那边逃过来的。 荆镶流民是大明从老朱那个时候就存在的问题。 荆镶地区西起终南山,南到荆山,东北至伏牛山,东南到桐柏山、大别山。 那里崇山峻岭绵延不绝,汉水及其支流蜿蜒流淌,纵然山多,土地肥沃,且地广人少,有大量闲置的土地。 每次战乱或者饥荒,就会有大量流民逃亡那里,对于许多流民来说,那里就是世外桃源。 秦邵他们先前贼乱的时候,一路上大量流民,除了去安陆州外,其实很多是去了荆镶地区。 安陆州是城池,能进入是需要很高的条件,秦邵当时能进去,也是运气好,碰到了兴王。 对于很多穷苦的流民来说,能选择的也就是荆镶地区,天高皇帝远,可以逃避原籍地赋役的束缚。 但流民良莠不齐,自然也就会出现很多匪徒,造成那里混乱。 明朝廷为此采用了很多政策,早期最多的就是派军队驱赶流民回原籍。 成化年间,都御史项忠为驱赶流民回乡复业,疯狂屠杀数十万流民,仍没有解决流民问题。 两年前的贼乱再次涌入不少流民,自然也少不了匪徒。 不过朝廷如今采用的政策是附籍政策,就是将流民转化为编民,如今的流民已经入籍在编,逐渐得到稳定。 而那些匪徒都是做了坏事的,自然无处附身,只能慌乱地逃亡。 这帮人据说就是一路干尽坏事的匪徒,一路流窜到他们这里。 来到他们这里,看到人少,就想占得此处。 “秦爷,他们有十一人,各个拿大刀,身上也有功夫,不听话就杀人,我是听他们话,说要入伙他们,他们才放我回来的。” “他们现在在路口设有站岗,就是防止有人突然进入,你们有机会还是赶紧逃吧!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他们说,回家给爹娘说一下,还要入他们的伙,不然我们家里人……” 苏柱子惊慌地说道。 “苏铁柱!苏铁柱!开门!” “开门!大白天你们家上门要干什么!” 外面突然一阵吵嚷声传来,打断了秦邵想继续的问话。 “秦爷,爹娘,那些人过……过来了!” 苏铁柱有些哆嗦。 王寅瞬间拿起刀,秦邵也握紧手中的武器。 “秦爷,你们先不要动手,他们应该是来叫我的,我去开门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引走。” 苏铁柱平定了下情绪说道。 苏铁柱起身去门口查看情况,秦邵让苏老汉和苏老太藏在屋内,他和王寅迅速出屋闪到屋子一侧隐蔽处。 “开门!苏铁柱,你们家大白天上着门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一个汉子粗生喊道。 “赵爷,哪能呢?我……我这不是回来跟老爹、老娘说声吗?他们年纪大,晚上上门,这形成习惯了!我现在就跟你们出去!” 苏铁柱急忙说道。 赵爷? 秦邵透过一侧缝隙看向外边,不禁心中一凛! 奶奶的! 那前边两人不是赵大、赵二吗? 赵武身边的两个副手! 这些家伙竟然流窜到这里,并且是骚扰苏屯村的匪徒,真是冤家路窄! “慢着,我看你们家到底是不是只有你那老爹老娘,我咋感觉你小子不老实!” 赵二直接推开苏铁柱就要朝里面闯。 “赵爷!赵爷,里面真的只有我老爹、老娘,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好出来。” 苏铁柱被推得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各位大爷,我们家除了我儿子,只剩我们两个!” 苏老汉和苏老太打开门,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赵爷,你们也看了,只有我爹娘两个,他们年纪大了,胆小!” 苏铁柱急忙起身走到屋门旁站在门口弯腰笑着同赵二说道。 赵二打量了下苏老汉夫妇,有些失望。 “老二,就是一老头和一老汉,跟他们墨迹什么!武哥说了,今天要将村口的路挖断,免得有人偷偷进来我们也不知道。” 赵大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苏铁柱,将你家里的铁锨家伙什带上,快点给我去干活!” 赵大吩咐道。 “好的,赵爷!” 苏铁柱急忙答道,用眼神示意自己爹娘赶紧进屋。 咴儿!咴儿!咴儿! 一阵叫声突然袭来。 秦邵暗叫不好,忘记后院绑在柱子上的骡马了。 “什么叫声!” 赵大首先反应过来! 本来准备离开的他们迅速转身。 秦邵一个飞身冲直接拿着长戟冲了出来,长戟直接朝赵二插去。 随着“哎哟”一声,赵二直接就被挑翻在地。 “进屋,关门!” 秦邵插翻赵二之后,直接朝苏铁柱呆愣的苏铁柱喊道。 苏铁柱匆忙朝屋子逃去。 “娘老子!秦勇,你这贼人没死!” 赵大和赵二是亲兄弟,看自己兄弟直接被人插死,早已目眦欲裂,朝秦邵方向冲来。 王寅一个健步上前,大刀直接跟他干在一起。 其他六人直接朝秦邵攻来。 秦邵直接上前,一戟戟朝那些人狠厉地插去,瞬间功夫,六人就被插翻在地。 那赵大还是有些功夫,王寅一番勐砍之下,尽管他疲于应付,但是还是坚持了不短时间。 趁王寅纰漏处,还想回砍王寅。 背后却人插了偷心。 一股血冲出来,撒在王寅脸上。 王寅看时,却看到自家爷一个用力抽出自己的长戟,那赵大直接噗通一声倒在地方。 王寅呆愣了几秒,不禁咧嘴,很多人说自己狠厉,自家这位爷狠起来,比自己还狠。 先前那人不知道喊自己家爷什么名字,但看出应该是认识的。 自家爷对这人这么狠厉,看来原先的仇恨不浅。 地上被砍翻那些人有些还发出轻微的呻吟,王寅直接一个个补刀,送他们到极乐世界。 “秦……秦爷!” 苏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子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后面跟着苏老汉和苏老太。 “附近可有深沟之类的地方?” 秦邵朝苏铁柱问道。 “有!有!秦爷,就在东边!” 苏铁柱急忙说道。 “把这几人拉到那里清理掉!院子整理一下!” 秦邵吩咐道。 “是!” 苏铁柱急忙答道。 苏老汉也过来帮忙。 苏老天刚开始还颤巍巍的,这会儿也垫着小脚将一侧的拉车拉过来给老汉和儿子帮忙。 “爷,还有三个!” 王寅提醒道。 第151章 这处是哨岗 剩下的三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那赵武瘸着一条腿,惊叫着还没喊出秦邵的名字,就被他直接一个穿刺归了西。 另外两个跟着赵武的贼匪则被王寅三下五除了砍西瓜一样结果了。 只剩下一个烧水做饭的十六七小伙子,蜷缩在一团,吓得几乎丢了魂。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那小伙子跪下磕头,不住地求饶。 秦邵问他是不是苏老汉的侄子,那小伙子才慢慢起身说出自己的身份。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这小伙子是苏老汉的侄子苏栓子,被那些人抓来做饭的。 秦邵让他帮王寅抬那三人的尸首丢下山崖,简单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这处是山坡一处高地,有一处破草屋。 站在高处可以将山下的农户房屋及村口的小路看个一目了然。 赵武他们住在此处,显然将此处作为了哨岗。 幸好他们是天落黑进村,否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在那些贼匪住的地方发现几袋子包谷和一辆小推车。 苏栓子说那些粮食都是他们几户村民的口粮,被这些贼匪抢到此处。 其实那些粮食根本就没多少,也就五六袋子包谷,就这还是三家的口粮。 这些村民已经过得够艰难了,这些人还抢杀他们,真是够丧尽天良的! 本来三户人家的村子,因为死了一家,如今只剩苏老汉和弟弟两家。 苏老二年纪约莫五十,上面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因饥饿加上生病没了。 《仙木奇缘》 前年苏老二媳妇也没了,如今只生下苏栓子一个独子。 儿子被抓走后,苏老二也不敢乱动,只在家里等着,苏老汉去叫他,他才敢出来。 一众人听说贼匪被全歼,都激动得留下眼泪。 苏老太甚至要跪下感谢秦邵他们,被秦邵给阻挡了。 苏老汉的儿媳和孙子也从地窖出来了。 秦邵将那些粮食给两家分了,村里另外一家人已经不在,他们的那些粮食也都给了苏氏兄弟。 那家人的尸首被扔在了山脚。 苏老汉跟儿子商量,有空了帮他们找处地方安葬了,也劝了一个村子的情谊。 众人回述了那些贼匪的恶行,都不禁谩骂那些死得活该。 “都甭拉闲空了,秦公子他们还没吃饭呢!我们做些饭吃。” 苏老太心思细腻,对儿媳和儿子说道。 苏栓子打水烧火,苏老太和儿媳洗菜做饭。 苏老汉兄弟则跟着秦邵他们,将地上带有血迹的地方用厚厚的沙土掩盖。 尽管先前他们做过清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盖上沙土倒是好了许多。 他们忙的时候不见了苏栓子。 那小子先前说是回家拿铁锨帮忙,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苏老二有些不放心,正要去找,苏栓子回来。 他手里不仅拿着一把铁锨,还带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二丫?二丫还活着?” 苏老太首先惊叫出声。 “大伯娘,二丫藏在他们家干水缸里,没被那些贼匪发现,我刚才路过他们家,看到她了。” 栓子笑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苏老太拉着二丫的手说道。 他们以为刘家被那些贼匪灭门,没想到还有一小姑娘留下,也算是幸事。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几乎衣不蔽体。 秦邵看了心酸。 让王寅将车上带的东西都卸下来,里面有不少旧衣服。 都是韩瑾蓉帮忙整理的。 知道来这里要去苏老汉家里,韩瑾蓉了解他们情况,将家里以及从邻里那里弄的旧衣服以及各种吃食大包放在车上。 秦邵让苏铁柱媳妇捡了衣服给小姑娘换上。 早饭很简单。 苏老太他们用秦邵带来的面掺和他们家里的杂粮面,新饼子。 烧了玉米糁汤,又简单炒了菜疙瘩。 说是炒,不如说水煮更恰当。 他们是用井水煮的,不用加盐。 秦邵带的有油,淋了一些,苏老太还直咂摸着嘴说浪费。 他们日子艰难,粮食都不够吃,更是不舍得吃油,也就逢年过节才会想着滴上几滴。 看着一众人吃得狼吞虎咽,秦邵和王寅更是心酸,这帮人日子太难了! 吃过饭,苏铁柱媳妇整理了桌子,去收拾碗快。 秦邵跟留下的人交谈,了解他们这里的情况。 跟苏老汉和苏老二交谈中,秦邵得知他们这里的粮食产量很低,菜也就种个大头菜之类容易成活的。 大头菜纵然还算高产,跟大萝卜一样,只是他们这里种植的长得歪瓜梨枣一般,坑坑洼洼。 除了底部有大疙瘩外,上面叶子很小。 因为品质太差,卖也卖不出! 且这年代,普通人家最多买粮肉,菜之类的都是自己种植一些,除了富贵人家,很少人买菜。 人家就是买,也会买品质好些的。 不过这东西瓷实,耐储存,冬天实在没的吃了,啃上一些也能混个肚圆。 “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搬出去住?不是已经有人搬走了吗?” 秦邵忍不住问道。 “秦爷,你们是外乡人,不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哪有什么搬出去的!只不过卖身大户人家,混个饭吃罢了。” 苏老太纵然是妇人,但苏老汉兄弟不是太擅言辞,除了偶尔答上几句,大部分都是苏老太在介绍情况。 先前苏老太还称呼秦邵为秦公子,听王寅叫秦爷,也跟着称呼秦爷起来。 “卖身?” 秦邵很是惊异。 纵然他在安陆州因为店里忙,也买了丫鬟和小厮。 但是那些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这种农户一大家子出去,难道都卖身了吗? “秦爷有所不知,能卖身也是一种门路,特别是一大家子卖到一处,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像我们这两家,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没人要,想全家卖身也不能!卖给人家干活至少有口饭吃,如果在一起还能见面有个照应。” “我们在这种的都不够吃,且每年的还要交人口税,哪来那么多银钱?很多家都是先卖儿卖女交上,后来甚至卖了自己!像能全家卖一处的那就是喜事一桩!” 苏老太叹口气说道。 秦邵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们家能坚持下来还算日子过得可以的!早些年我们老两口还能干,种些粮食,挖些药材,我儿子柱子在外做些工,凑摸些银钱刚好交了那人头税!” “如今我们年纪大了,干得也不多!柱子做工的时候还掉了两根手指,人家东家就不要人了,你说那银钱去哪里寻?找了人家想我们一家卖出去,都嫌弃我们年老体衰不想要!” “我儿子媳妇他们倒是有卖身去处,只是不想我们老两口这里等死,也就陪着我们,我们也舍得我们那小孙孙,如果没了孙子,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真是造孽呀!” 苏老太说着留下了眼泪。 “娘!娘!是儿子不孝顺没用,不能……不能养二老,还让你们担心!” 苏铁柱眼圈微红,声音哽咽。 苏老汉和苏老二吸着树叶弄的的旱烟袋,眉头紧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秦邵想到他们过得难,没想到这样难。 想想也是,饭都不够吃,也无赚钱的门路,纵然这里的地不收税,人头税还是要交的。 一人100文的人头税,对于富贵人家就是九牛一毛! 对于这些贫寒之地的人那就是天价! 秦邵前世也去过一些偏僻山区游玩,有的地方贫穷真是超出人想想。 有些孤寡老人手里一辈子也就那几十元钱。 他们同行旅游的人很多人表示难以置信,难以相信还有那么穷困之人。 有位女士看到一穷困山民家里养鸡,他自己只吃一些杂粮窝窝。 还问人家为何不将鸡杀了吃补充营养。 真是何不食肉糜! “对了,秦爷,先前你们路过我们这里,说是要到那德安府考试,这次路过我们这里可是要去哪里考试?考得如何了?老妇我们也不懂,您也讲于我们听听。” 苏老太是个精明人,觉得在客人面前哭诉总归不好,未等秦邵说话,就拭了眼泪,转移话题。 “这次不是考试,来此只因为我在此买了地。” 秦邵说道。 “什么?买地?买这里的地?” 第152章 那井玄乎着呢 不仅苏老太惊异,其他人,包括苏氏一众老小都看向秦邵。 “嗯,在这里买了地,不过暂时还没想好打算种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旁边那处盆地和山头都是我买的。” 秦邵笑道。 其实他没说,包括苏老太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包括那处有泉的山也被划入了他的所属地范围。 王寅去买地的时候,了解到苏屯这处地生产粮食太少,根本不够交地税,免了地税的同时,村子里的土地也就相当于被收回。 因为没有收益,官府根本看不上那地,跟襄王府交易时,去了官府签契约,给了那官员几两银子茶水钱,那官员大直接大笔一挥,将那些地一并交易给了秦邵他们。 “秦爷,那些地除了部分地方可以长些坑坑洼洼的大头菜,可是什么都生产不了,到处是野草和荆棘。” 苏柱子忍不住说道。 “就是,秦爷,先前你读书不是已经成为童生什么的,还读书多好,考个秀才公,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干嘛买这浪费银钱的地,粮食都打不出来,浪费了!” “秦爷,您定是被那杀千刀的骗了!” 苏老太很是替秦邵心疼。 “老太,我们秦爷已经考上秀才,还是连中小三元,您不用抄心爷读书那事!且那地买了也没地税,放着说不定那日就有用了。” 《重生之金融巨头》 王寅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爷正名。 “哎呀!是秀才公!还小三元,这以后说不定就是举人老爷,不,是状元郎!那可就是大官,大大官了!” 苏老太激动得一下子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们在这里除了镇子上的里正还有凶悍要人口税的衙役,还真没见过什么官! 秀才公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官,是人上人了。 “老太小心!” 秦邵不得不叮嘱道。 秦邵刚安慰好苏老太,噗通一声!苏铁柱一下子跪在了秦邵面前。 吓得秦邵惊了一下,这家人是干什么呢? “秦爷!” 苏铁柱直接喊道。 “你这是做甚?” “秦爷,我虽然手指断了两根,但还能种地干活、跑腿什么的都能干,您是秀才公,家里定然地多,需要干活的,求您买了我吧,我一定好好干,只要给些粮食,帮我家里交了人头税就行!” 苏铁柱哽咽着说道。 听说秦邵是秀才公,还能买那么多土地,定然条件不一般。 苏铁柱毕竟出外做过工,还算有些眼力。 “既然求了人家秦爷交了全家的人头税,秦爷,要我说,我们一家都做了秦爷家的家奴就行,只要给口饭吃就行!老婆子和我们当家的纵然年纪大了,种地、做饭、割草喂牛马的能力还是有的。” 苏老太明白儿子的意思,也要起身下跪。 秦邵赶紧起身,将人扶起来。 “秦爷,也收下我吧!我们家人少,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苏栓子也跪了下来。 看秦邵他们砍那些匪徒的时候,这小子尽管害怕,其实已经羡慕得不行。 这两家人看来是想卖身于他了! 如果是不熟识,且因为困难刚见面,觉得自己有钱,就道德绑架自己买了他们,秦邵不是圣人,自然不喜。 他对这家人还算了解,也算是实诚之人。 知道他是秀才公条件不错,才有祈求,也算是懂事之人。 且他来这盐地,还真有一件事要做,收下这些人也好。 “你们放心,我这里正好有些活要干!只要你们好好干,别说吃饱饭、人口税,只要干得好,到时候每人都会发工银!只是一切都得按照我说的事宜来做。” 秦邵正色道。 “那是自然,以后我们成了秦爷家家奴,自然也是秦爷家的人,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您给我们口饭吃,让我们一家老小在一处,就已知足。” 众人急忙应道。 个个脸色欣喜,直接又下跪磕头。 这次,秦邵没有扶他们,只待他们磕完头,示意王寅让他们起身。 “我先前在你们的地窖里发现储存了不少大头菜,有不少坏了,为何不将那些大头菜腌制起来?那样应该可以存放更长时间。” 秦邵问道。 他很奇怪,村子里井水就是咸盐水,怎么不腌制那些大头菜。 且先前做饭的时候,苏老太用那些井水煮菜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的爷,那可不敢,先前我们这里的大头菜放不住,就用那井水腌制,想着做咸菜也是美味。有不少人家都腌了,我们也腌制了也i一些。” “不想,村里有几家人吃了,当时要么肚疼,要么腹泻,还有人直接口吐白沫没了气!从那之后,就没人敢再腌菜了。都说那井水腌菜就会产生毒气,人吃了是要死人的。” “我们家还好,我想着多腌些时日再吃就没有吃,还好捡回了性命,只是仍了许多大头菜倒是心疼。” “别说腌菜,就是我们井水煮菜,不敢用多,三五天才煮一次,有点咸味就行。有一家每天用那井水煮菜,吃了没多久,家里七口人死了三个,那井玄乎着呢!” 苏老太解释道。 “秦爷,先前村子里还有十几户,就是因为那次死人后,有几家卖自身后直接搬走了!纵然这地方省了盐钱,那可是要人命。我们也想搬离这鬼地方,只是老了没能力,只能熬着过。” 苏老汉补充说道。 王寅听这样说,脸色有些凝重,看向秦邵。 他原先觉得自己家买那些地确实有些让人不解,但信任和崇拜自己爷习惯了,自然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如今听那苏家人说这里吃水死人,觉得不是太妙。 秦邵倒是没功夫注意王寅的神情。 他正在思虑那口盐水井的问题。 他怀疑那些盐水中重金属物质估计太多了,吃多了自然很容易中毒,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得怪病。 当年诸葛亮入入滇时,就有军士喝了哑泉里的水中毒的,据说就是水里面含有重金属铜超标。 秦邵还记得他们初中考试的时候还考了一个相关问题题目: 诸葛亮征讨滇南,士兵喝了哑泉的水,快挂了,当地人指路,说旁边有一个安乐泉,喝了包好,喝了果然好了,问:两个泉水各自成分可能是什么? 秦邵还记得那是一个选择题。 题干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最后推断,哑泉是硫酸铜溶液,安乐泉是氢氧化钙溶液,硫酸铜含有铜离子,有毒。 安乐泉含有氢氧根离子,能和铜离子发生反应,把铜离子消耗掉,生成氢氧化铜,也就起到解毒的作用。 秦邵当时做这题的时候,有一个疑虑就是氢氧化钙溶液就算是饱和也浓度非常低,ph有12左右。 这么强的碱性我很难想象味道如何,士兵如何下口。 不过,总归就是一个考化学知识的题,自然有很多漏洞。 能肯定的一点,当时绝对是应当有人喝水中毒。 别过这古代,就是民国时期还有盐水里面有钡超标生病的。 人类解决盐缺碘的大脖子病也没有多少年的历史。 至于腌菜,应该是腌制方法不当,亚硝盐含量过高引起了中毒。 苏老太描述的那些人出现的情况,跟亚硝酸盐中毒症状基本差不多。 他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了解过这方面,当盐水浓度为百分之五,温度三十七度左右的时候最容易产生亚硝酸盐。 并且腌菜在2到4天的时候亚硝酸盐会增加,7到8天的时候浓度达到最高,这个时候如果吃多,很容易引起中毒。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了。 第153章 袁长史来找您 第二天,秦邵去了盐地那边看了下。 那里盐量确实不低,只是因为这地方偏僻,且这个地方以现在技术开采确实存在一定的难度。 盐业从凿井、汲卤、输卤到煎盐,分工很细,工序繁难。 秦邵也打听了,井盐开采成本投资也不少,每开一井,一般需要一二年,有的甚需要四五年,最多的需十余年乃至数十年。 凿井的投资也是很巨大的,浅者以千两计,深者以万两计。 晋地盐商都是大家族一起干,一起投资,形成大家族企业,才能承受高投资的盐业开采。 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开采这里的盐,那么大的工程,放在前世也是不小的难题,更何况是现在。 不过既然已经买了这里的地,自然要物尽其用,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赚些小钱也可以。 顺便也帮助苏家人能够在此地生活下去,算是积德一件。 “什么?秦爷,您要用您那几袋粮食换我们的大头菜?你们需要的话,就直接拿走得了!毕竟你帮我们那么多,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也没什么帮您的。且我们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我们的东西也自然是您的。” 苏铁柱听秦邵说要用他们车上的两袋粮食换他们的大头菜,很是惊慌。 在他认为那些大头菜根本不值什么,更不要说换那些珍贵的细粮。 秦爷跟他们分的这样清楚,不会是不想要他们,跟他们划清界限吧? 苏铁柱想到这里有些心慌,但也没敢问出口。 苏老太和苏老汉也连忙拒绝。 “你们只管收下,我还有事要你们做,那些大头菜,还需要你们用井水腌制,等你们腌好了我们会派人拉走!” 秦邵说道。 “我的爷,可不敢腌,吃了要死人的!” 苏老太惊叫道。 “你们先前的腌制方法有问题,按照我说的方法,只管腌制,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秦邵说道。 见识了秦邵的能力,还砍那些贼匪的劲头,他们纵然有些疑虑也不敢说什么。 秦邵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自贡一些地方用豆浆降低钙镁。 就是把盐水加热导入豆浆,形成豆花后过滤,剩下的就是盐水,继续加豆浆反复几次后,蒸干就是低钙镁的食盐, 豆浆虽然很好,但是成本有些太高了。 这地方杂粮都稀缺,更不用说豆子,还要将豆子制作成豆浆。 这种方法根本不可实施。 在这地方,想降低那些盐水中的重金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草木灰。 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杂草。 秦邵吩咐众人捡拾杂草树枝燃烧,烧了很多草木灰。 将井水倒入锅中烧热,然后倒入草木灰,放置了一晚上,上面有很多浮质。 草木灰就是将盐水中的钙镁离子沉淀,减少里面的金属物质。 “我的秦爷,你说我们吃的盐水怎么就这么脏呢?还这种颜色,怪不得生病呢!” 苏老太他们看到水中那些杂物,很是感叹。 这样连续弄两次,盐水中的杂质逐渐变少,有不少白色的盐粒甚至也被析了出来。 秦邵又吩咐众人将大头菜清洗干净,随意地切成大块,然后投入那些弄好的盐水中。 “盖上盖子,10天后再掀开,中间不能食用。” 秦邵说道。 苏家众人点头。 别说中间不能食用,10天后能否吃,他们心中也很忐忑。 这种方法并不难做,在秦邵的指点下,一众人没用几天的功夫,已经将几百斤的大头菜腌制完毕。 “你们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以后就种植大头菜或者其他青叶菜、块茎菜蔬也行,都按照这种方法腌制,我会派人来拉货,到时候给你们送粮食,如果腌货多,还会有银钱奖励。” 秦邵说道。 “真的还有银钱?” 苏铁柱很是兴奋,苏栓子也很激动。 他们想着跟着秦邵出去干活,能赚些粮食和银钱够一家人生活就行。 如果按照秦爷这种安排,他们不仅能陪着父母,还能赚粮食和银钱,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老一辈像苏老汉他们认为粮食最实在,对于年轻一些的人,他们对银钱也会更渴望。 像苏铁柱在外面做过工,知道银钱难赚,并且银钱可以买很多需要的东西,比如衣服,比如其他生活用品。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而不是像苏屯这里,只关心吃饱肚子问题。 苏铁柱在外面镇子上做过工,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且因为他是外乡人,在外面做学徒还遭人欺负,根本不能养家。 自己手受伤后,那些人更是不要自己了。 如今知道在家还有银钱能赚,哪能不高兴? “秦爷,您放心,除了大头菜,我们山上还有很多嫩芽菜,到时候也腌制试试,您如果觉得合适再要!” 苏铁柱毕竟在外面做过工,还相比较活套一些。 秦邵想想也是,山上其实很多野菜腌了也不错,反正只要带点咸味就可以了。 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咸。 … 约莫十天的功夫,那些咸菜不少已经腌制差不多了。 秦邵让取了一些晚上切拌一下食用,还淋了不少油。 他首先夹了一快子放入口中。 苏铁柱他们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看他们那么难受,秦邵让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不要吃,免得心里有负担。 秦邵和王寅倒是无所谓,大口吃完饭后,晚上睡得呼呼的。 第二天,秦邵是被一阵兴奋的叫声惊醒的。 他看到苏铁柱眼圈发黑,兴奋地站在院子里。 “秦爷!秦爷,我们真的没事,没事,吃那些腌菜没有死!没有死!” 秦邵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吃了咸菜一晚上竟然紧张得没敢睡觉,早知道就不让他吃了。 “我就说了没事,你们还不相信,记住,以后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做,不到时间不要吃,绝对是没事的。还有你们要吃盐水,也用我说的办法过滤后再吃。” 秦邵笑道。 苏铁柱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那些咸菜成为了饭桌上的佳肴。 腌制过的大头菜脆生生的,加上秦邵舍得用油,对于苏家人来说那绝对是美味。 连苏铁柱的儿子小贵吃着配咸菜的饼子大呼好吃。 在盐地这边待了十多天的时间。 秦邵准备起身回家。 “秦……秦爷!” 在要走的晚上,苏铁柱又找到秦邵,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事吗?” 这人虽然稍微通透些,但也还算憨厚,不是偷奸耍滑的那种,这么为难应该是有什么事。 “我……我娘让问问我们两家入秦爷户下之事……不知……” 苏铁柱有些吞吞吐吐。 他其实是相信秦爷的。 只是他那老娘不放心,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找到能买下他们的大主顾,真担心事情给黄了。 卖给秦爷还好,一家人在一起。 如果明年人口税交不上,官府会自动让牙婆将他们家人卖了,那时候可不会那么幸运,一家人估计要妻离子散。 “你们且不用担心!过两天我们会回去,到时候你跟我们回去,我还有事安排你做。至于你们家落户于我那里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到镇上的牙行做公证。你这两天收拾好东西跟我们回趟安陆州!” 秦邵说道。 “是!秦爷!” 苏铁柱脸上的惊喜掩也无法掩藏。 “爷,我……我去跟我爹娘说说!” 年近三十的男人高兴得跟孩子一样,飞速冲向苏老汉夫妇住的房间。 秦邵本来想着他们是被逼卖身,给他们找到赚钱的差事,也许会有变化。 没想到他们还不放心。 入乡随俗! 经历过前世教育的他,以前总觉得买卖人口这事很不地道。 但深入其中才发现,在这个时代,一些人跟对主子,要比他们单独打拼要好上很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有能力或者有运气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 相比较来时的匆忙,回去的路途要漫长许多,因为带有两缸咸菜,一路只能慢行。 约莫两天的功夫,他们才终于到家。 “爷!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骡马叫,小三子直接就跑了出来。 跟着出来的还有韩瑾蓉、顺子他们。 众人跟秦邵打完招呼,帮忙将咸菜搬运回家。 韩瑾蓉则匆忙帮秦邵放了洗澡热水,在他洗澡的时候则迅速做了热气腾腾的饭食。 喝了半碗热汤,吃了几口菜,秦邵顿觉放松下来。 z韩瑾蓉安排了洗澡的热水,还有丰富的吃食。 “家里可有什么事情?” 他随口问道。 “爷,还真有,昨日兴王府的袁长史来找您,我说您出去了,这两天就会回来。” 第154章 脑子有问题? 王府那边来找自己干什么? 秦邵有些疑惑,也有些微头疼。 他承认对兴王府特别是兴王还是有些感情的,尽管那感情有些复杂。 毕竟他内里跟原身朱厚熙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但自己跟那家人注定有分不开的联系。 且先前兴王对自己也算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纵然他最后的抉择并不是自己。 只是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想开了。 没有太多期望,就不会有太多希望。 人的一生其实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本就无意跟那朱厚熜抢夺世子之位。 袁长史来找自己,定然是兴王爷的主意。 只是这兴王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他们既然走了,且已经告知他们自己这几日会回来,如果真有事,自然会来找自己。 秦邵没有再管那么多,这么多日奔波也早已累了。 吃完饭,早早地就休息了。 第二天,他是被窗台的鸟鸣声惊醒的。 起身看外面太阳光已经照射进来,如今已经快进入冬季,昨天韩瑾蓉就给他烧了暖炕。 他觉有些早,他一年轻小伙子,火力还是可以的。 她却继续坚持添了两把柴,说是房间温度也里就低了。 “爷,您醒了,饭已经热好了,您快点洗漱,我将饭给你端上。” 门外韩瑾蓉显然察觉的了他起床的动静。 秦邵答应了一声,打开暖炕一侧水壶里水倒水洗脸。 洗漱完毕,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一侧书房里站着一人,那人竟然是袁宗皋。 “袁……袁长史?” 他吃惊地叫道。 袁宗皋直接就走了过来,弯腰朝他行李: “大公子!” 秦邵有些懵,想纠正他,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公子,这样叫着有些别扭。 但知道这些人的性格,也没有再纠正。 “袁长史找我?” “大公子,王爷有些事要与您商量,您刚好出去,知道您昨日回来,一早我就过来了,担心你又出去了。” 袁宗皋说道。 “什么事?” “大公子先吃饭,这会儿还不急,您吃完饭,跟我去玄妙观走一趟就行,王爷在玄妙观等您。” 袁宗皋并没有说出具体事情。 秦邵纵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既然自己可以吃完饭就去,显然应该不会那么急迫。 睡了一夜,也确实饿了! 韩瑾蓉已经摆好饭,直接就开吃起来。 韩瑾蓉又在书房给袁宗皋上了一份,秦邵才知道他也没有吃饭。 心中有些疑惑,说事不急自己可以先吃饭,他可倒好,自己不吃饭就过来了,这操作真是谜! 不过想想以前袁宗皋把自己当作晚辈,对自己倒是温和。 如果倒是越发恭敬起来,吃饭也不跟自己一处。 吃过饭,秦邵跟袁宗皋坐上马车,前往玄妙观。 王寅想跟随,秦邵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家里现在很多事情要做,干脆让他去了田地那边,找张大壮联系收萝卜等块茎蔬菜的事情。 马车一路疾奔前往玄妙观。 “大公子,王爷……王爷其实也有许多不得已……” 路上一直沉默的袁宗皋终于说话。 “袁长史,我明白!王爷有他的考量,我的性格不适合待在王府。且我还想到外面去游历一番,这安陆州并不是我的长久之地……” 秦邵不想说这些,只是袁宗皋对自己一向还算不错,且看他表情似乎很难为。 “大公子,这些话……这些话您跟王爷说了?” “说了!那一日已经说了!” 秦邵答道。 袁宗皋眼神有些复杂。 怪不得王爷最近情绪…… 如果这个大公子跟一般人一样,觉得委屈,想争一二,也许王爷会有纠结甚至负疚感会少些。 他这样会更王爷的负疚感更深,只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王爷虽然更心疼熜世子,但对大公子更欣赏喜欢一些。 “大公子,今日也无大多事情,就是王爷的一个朋友要来道观看一下,王爷说他收了一个小道,很是聪慧,就想把这位小道介绍给朋友。” “那……那这事跟我……” “按说这事跟您没有太大关系,只是王爷跟朋友说的这位小道就是您。” “什么?我对道法可是一窍不通,更是不曾信道。” 秦邵有些不解,这是弄什么?莫名其妙。 “大公子莫急!王爷不用您应酬他这位朋友,您到时候只要穿上衣服,在净室做做功课就行。” 袁宗皋急忙说道。 “这是为何?王爷跟那位朋友……” 秦邵还是有些不解。 “大公子,王爷跟那位朋友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只你记住,王爷跟您的关系,他断然不会做对您不利之事。” “王爷也说了,他知道您的性格,只需麻烦您这一次,以后您尽然可以做您喜欢的事情,他只有支持,断然以后不会有什么阻拦,这是他欠您的。” 袁宗皋有些急切。 秦邵不好再说什么。 无论如何,那兴王也算是自己这世的亲爹,兴王妃不好说,他倒不至于害自己。 如果真需要,帮他一次也无妨! 到了玄妙观,兴王并不在,净室附近很是幽静,往日的几个道士也不见了。 百盟书 秦邵按照袁宗皋的指示换了一身道士的衣服,坐在蒲团上看一些道法书籍。 “大公子,一会儿有人来,你只管装作看书就行,勿需理会别人。” 袁宗皋说完,门半虚掩就离开了。 这是要搞哪出? 秦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很是不解。 室内很静,秦邵有些无聊。 拿起那本道法书来看。 有一页刚好讲的是道法中的“辟谷术”。 讲的是一个叫“谢自然”的女道士,她14岁就开始辟谷,一生不沾荤腥,贞元十年在西山(四川南充)(794年)“得道飞升”。 除了炼仙丹,其实秦邵对道法并没有太多偏见。 里面其实有很多关于修身养性的。 比如这个辟谷术,在前世的时候,也会当作一种养生、减肥的手段。 秦邵记得当时有一个笑话。 一位很出名的成功人士,听说辟谷术很有利身心。 就跟着人一起去辟谷,结果几天下来,只让喝水,什么东西也不让吃。 后来很多人受不了,说晚上饿得睡不着。 师傅没办法,干脆每人睡觉前给发一颗枣。 晚上有个嚼头,不想着饿的事情,就能睡着了。 剩下几天他们每天都期盼着晚上的那颗枣子,犹如仙丹美味一般。 那位成功人士辟谷过后,果然身体消瘦了好几斤,达到了减肥的目的。 只是自此之后,他养成了每天晚上必须含着一颗枣子才能睡着毛病。 嘿嘿嘿!呵呵呵! 想到此处,秦邵忍不住闷笑起来。 外面窗户外突然有响动和说话声。 秦邵按照袁宗皋的吩咐,也没有回头,侧身靠着一侧桌子假装看书。 只是刚才想到的那件事,忍不住发笑,越想憋住,越忍不住笑。 半晌还是吭吭哧哧低声笑出来。 外面片刻窃窃私语生,又间或有谈话声,再后来就没了声音。 约莫十多分钟,秦邵觉得有些烦了,想着要不要站起来出去。 门口传出响动声。 “大公子,好了,您可以出来了!” 袁宗皋走了进来。 秦邵起身,将书放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在袁宗皋的指引下,在里间换了自己的衣服。 “大公子,您先前在房间笑什么?” 袁宗皋脸色有些憋闷。 “我笑了吗?额,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忍不住笑了。” 秦邵不以为然地说道。 “对了,袁长史,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邵问道。 “大公子,你不等等见见王爷?哎!算了,王爷这会儿也不得闲,晚上还要陪客人,我让人送去回去。” … 一辆豪华的马车内。 “大人,你可看清那大公子的长相了?” 幕宾张兴急切地问道。 “看清了!” 白成说道。 他专门从窗户一侧看,那大公子刚好侧坐着,可以看清其长相, “长相可与兴王相似?” “确实相似,不,十分相似,可以说就是年轻版的兴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像脑子……” “脑子怎么了?” 第155章 银钱够凑手,老婆很快有 “脑子不太好使,看个道法书痴痴发笑,真是前所未有。” “不会吧?你说脑子有问题,有些傻?可兴王怎么没说?” 张兴惊奇地问道。 “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还是个傻子,估计觉得没面子,我看那兴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估计故意给穿得整洁,好让我们见到,不想却露了馅!” “你说那兴王是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就是个傻子,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故意说是在清修,就是怕我们见了,知道了,让自己没面子。” “很有可能!这兴王想想也不易,死了两个,两个儿子,一个傻,一个还是个病秧子,老婆也半死不活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要强的主,这老了不也这样?这人啊!就怕心强命不强,百搭!” 白成笑道。 “那大人,这事……” “一个傻子,还是王爷的种,兴王再想不开也不会认一个不是自己种的傻子做儿子!直接上报就行,反正就是个傻子,以后能有后没还不一定,能吃多少年俸禄?给了也就是!没必要跟一个傻子较劲!” “大人说的也是!” …… 秦邵回去后便没再想这件事。 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 带回来的咸菜,他让顺子他们在两个店各铺了一缸货。 韩瑾蓉将一些咸菜疙瘩且成小丁,盛在碗中,来客人都可以用木签字免费品尝。 咸菜10文一斤,还送壹大勺咸汤。 能吃到咸菜,还有咸汤送,这比盐的价格要实惠很多。 不少人刚开始有些犹豫,随着陆续有人来购买,渐渐成为店里的火爆产品。 一缸咸菜,不到几天的功夫,连汤带菜都销售一空。 有些人吃完,还来问有没有。 不少富户人家来问的,说是这东西陪着肉,十分解油腻,且早上一份米粥配上这咸菜疙瘩,那叫一个美味。 小书亭 秦邵说这东西珍贵,基本都是赔本赚吆喝,为的就是让店里更热闹、主顾多些。 听说有一些商家不信,也学着做腌菜,味道好像不对,且做了几天就不做了,听说算起来不划算。 食盐都14文钱一斤,再做咸菜更不用说。 就是想买些私盐,这私盐卖的有限不说,你买的多了,一旦有人举报,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开始看书,为乡试做准备。 纵然还有一年时间,只是这一关比一关难,还是得多看些书,方才稳当一些。 王寅这些日子跟着张大壮收了不少萝卜,准备了两辆车让拉到盐地那边。 他这趟要带着顺子一块去。 秦爷说以后这事就归他们和苏铁柱管理了。 顺子很聪明,这小子识字,小半年的功夫,已经对店里的工作很是熟练,有些小掌柜的架势。 且这小子天天跟着小三子练功夫,如今也有了几下子功夫,只是还需要磨炼。 苏铁柱来了一些时日,真是开了眼界。 他以前也去的最远的地方,也是他们镇上,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很远。 那个镇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繁华之地。 如今到了这安陆州,才发现这秦爷家业之大,且家里还有这么多人。 了解到顺子和兰草都是秦爷买了的,他们不仅吃住好,还能在店里工作,每月还有银钱发,心里羡慕得不行。 好几次他都提醒王寅能不能跟秦爷说说他们两家入户秦邵名下的问题。 王寅说秦爷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到时候他们回去后,王寅去镇子找牙行帮忙公正,他们一家按指印就行。 苏铁柱听了心才放下来,更是卖力干活了。 过了两日,王寅带着顺子和苏铁柱回了盐地那边。 小三子现在除了练功,店那边的生意倒是弄了个熟练。 这小子读书不行,做生意倒是挺灵活。 见了上年纪的婶子、大娘地叫,见了男人也是各种攀谈,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州衙那边的店,目前是狗子负责,秦邵给他招了几个学徒,承诺他做的好,以后还有分成。 那小子聪明,不仅买货,连进货都相当熟练。 晚上吃过饭,金老太送来好消息,说金大要成亲了。 秦邵很是惊异,这金大如今已经三十有余,这些年没有老婆,他这刚出去不到半月的时间,金大也混上媳妇了。 “只要银钱够凑手,老婆遍地年年有!爷,金大哥现在可是店里的小管事,条件好了,自然说媒的媒婆多了!你是不知道,就这段时间已经有三个媒婆给金大哥说媳妇,金大娘都挑花眼了!” 韩瑾蓉笑着说道。 “真的吗?大娘?” 秦邵笑问道。 他这现在也有些身家,倒是没有人上门给自己说媳妇的,不过想想自己也有现在占有名额的人,估计很多人不好登门罢了。 “姑娘说笑了!老婆子真是没想到,我们家金大还能娶上媳妇,我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抱上孙子,这都是托秦爷您的福气!不是您们不讲究这些,老婆子真想给您磕个响头!” 金老太眼睛红红地说道。 “大娘客气了!” 秦邵劝慰道。 “大娘,这是大喜事,你看你这高兴得都哭了!秦爷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金大哥,您快给秦爷讲讲。” 韩瑾蓉聪明地转移话题。 “看我这老婆子确实煞风景,本来是来报喜的!这姑娘是北街陈大嘴就是卖凉面家的女儿,那女儿本来说的也有人家,只是那人听说去了北地做生意,人却没了踪影,家人一直也遍寻不到。” “这陈娘子也就被耽搁下来,年岁也一天大大了,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了,那家人终于过意不去,同意解除婚约。这陈大嘴娘子经过那一事,觉得女儿应该找个可靠忠厚的,有口饭吃,踏实过日子就行。” “听说我们家金大如今还未娶亲,就想跟我们攀作亲家。老婆子也见过那秦家姑娘,人很朴实,还帮着爹娘做凉面。” “都是做生意,且门当户对,以后也能帮助我们金大,也就同意了,这月底想把事情办了。老身来就是想听听秦爷的主意。” 金老太说道。 “恭喜大娘了!门当户对的婚姻最为稳当长久,大娘尽管放心,这结婚之事,店里出资为你们办了,也算全了金大哥这大半年为店里的辛劳。” 秦邵笑道。 “秦爷,那……那怎么能行?您已经照顾我们颇多,哪能结婚还让你们破费,我们小户人家,用轿子将新娘子接回来,弄三五桌席面招待一下就行。” 金老太急忙说道。 她这人的优点就是知恩、不愿意随意占便宜,这也是秦邵尊重和喜欢这老太太最大的点。 “大娘放心,这花不了多少,新娘需要的东西你们出,席面什么的,我们帮你们准备,保证热热闹闹。” 韩瑾蓉看懂了秦邵的意思,急忙上前说道。 并跟金大娘探讨结婚需要注意的细节。 距离月底也没有多久的时间,王寅他们回来带回四缸咸菜的时候,基本到了月底。 刚好赶上金大的成亲。 这年头普通人家的成亲很简单,说到底还是物质条件比较差。 除了吹吹打打、轿子迎接新娘,简单拜礼,也就几桌酒席。 结婚当日,秦邵还让店里放了喜糖瓜子,来买东西的人都有分发。 因为人多,金大的婚礼很是热闹。 秦邵看韩瑾蓉看拜堂的时候在拭泪,知道她应该是想到自己的那些事情了。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这马上要过年了,过了年我们就去上京,你提早将去上京的东西准备一下,免得年后仓促。” 秦邵站在她身边说道。 “爷……” 韩瑾蓉喜极而泣,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第156章 朱厚熜的态度 人在光阴似箭流。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转眼间已经又到了春节。 这是秦邵到这里来的第二个春节。 他还在想第一个春节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如今家里竟然有了这么多人。 日子如今纵然过得忙张甚至还有众多难以消化的意外,但好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 张大壮那边送来很多菜蔬还有乡下的一些干菜; 金老太和她儿媳给自己做了几双千层底的鞋字。 韩瑾蓉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但是是人家心意,秦邵直接就收下了。 盐地苏屯那边送来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 说是苏铁柱和栓子他们在山上打的,没舍得吃送过来的。 他们这次过来是送咸菜,顺便去张大壮那边拉菜蔬回去腌制。 秦邵让韩瑾蓉给他们买了很多猪骨头、羊、牛骨头还有一些肉带回去。 他们条件差,买太多肉也不舍得吃。 骨头便宜,量大,韩瑾蓉教他们如何做卤骨头,用盐水做些卤汤。 卤汤可以常年炒菜或者做汤食用。 他们也能改善一下伙食,不然整年都吃的稀汤寡水,纵然现在给他们的有粮食,没点油水,身体也不行。 苏老汉夫妇其实也就五十多岁,已经看起来很老,说到底还是营养太缺乏。 他们家那个小孙子也是瘦的可怜。 “姑娘!这太多了!太多了!” 苏铁柱和栓子都很激动,他们从来没弄过这么多吃食,还是荤腥的。 他们那里山地贫瘠,野物其实也不是很多。 偶尔抓个,还会送到镇子上换钱。 这次抓的,他们也不换钱了,刚好给秦爷送来,也算他们的一片心意,没想到获得这么多回礼。 “这都是秦爷的心意,让你们收下就收下!还有一些衣服,也是给你们的,有旧的也有新的,你们可以拿回去穿!你们好好做,明天如果收益好,秦爷说给你们把房屋院子也收拾收拾。” 韩瑾蓉说道。 苏铁柱和栓子直点头,他们没想到还能过如此好日子。 小三子掂了一袋子衣服过来,两人急忙过去接着。 兴王府那边也送了过节礼过来,除了一如既往的人参、虫草,还有三千两银子。 来送礼的是袁宗皋。 韩瑾蓉急忙将在店铺中的秦邵叫了回来。 秦邵看到那么多人参、虫草有些无语。 这个兴王真是气大财粗! 以前自己想要银钱,他觉得俗,这突然又送来这么多银两是为何? “长史,怎么送这么多银两?我们有钱不需要!” 秦邵拒绝道。 “大公子,这是王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家里你不想回去,王爷也不想勉强你,你们生意现在越铺越大,总有需要钱的地方,这些钱不妨先收下。” “还有……还有这马上要到大年夜了,您这边今年的年礼是不是还……还没给王爷那边送呢?” 袁宗皋有些迟疑地问道。 “额……可能太忙,有些忘记了,我让人晚点的时候备上!” 秦邵晃了下神,才想起这事。 其实先前韩瑾蓉就问过他兴王府的年礼问题。 那姑娘对这方面的理解很周到,一早就做好准备了。 只是他如今跟兴王府的关系有些太敏感,相处起来其实有些难。 就让韩瑾蓉等等再说。 没想到这兴王府竟然主动来要节礼。 袁宗皋叹了口气:这对父子! 袁宗皋走后,秦邵让韩瑾蓉进来。 叮嘱她将田地新打的稻米给兴王府送去两袋子,还有冷藏室的西瓜以及一些腌制的腊肉也送去一些,就当全了回送年礼。 “爷,兴王府怎么送这么多银两?” 晚上,韩瑾蓉盘点礼单的时候,惊异地问道。 “可能兴王今年赚的多,心情高兴吧!” 秦邵含湖地答道,看书的神情却有些恍忽。 …… 兴王府。 “宗皋,他在忙什么?” “王爷,大公子最近在忙店里的活,好像他们上了咸菜疙瘩,卖的挺火的,好像有些忙……” “是挺忙的!不然怎么连王府的节礼都忘了,往年可是很积极的,这成了亲爹,倒是生疏起来。” 兴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爷也可理解是亲近了。” “怎么讲?年礼都忘记了,怎么叫亲近了?” “王爷不妨想,大公子不是把王爷当作亲人,还是以前一样,怎么敢这么随意呢?真正的亲人关系才会随意,生疏才会客气,面面周到。” “好吧!你要这样解释,还真有些意思。他对我有抱怨我倒是高兴些,太客气确实是想远离!” “卢氏那情况怎么样?” 兴王突然转变话题,神色很是严肃。 “王爷,卢氏如今一直在王妃的寝宫伺候,她虽然一条腿不便,干活还算麻利。王妃的神志还有些不清,有个旧人陪着说说话,还能清醒很多。” 好看的言情 “卢氏说王妃当年对她还不错,一时阴差阳错带走大公子,才造就今天的情况,她有罪,愿意用余生照顾王妃。” 袁宗皋回禀道。 “那也好,让她陪着蒋氏也行,蒋氏身边的原先的那些人,该打发就打发了!” “是!” “王爷,世子过来了。” 外面张左的声音出来传来。 “你先下去,大公子那边还多照看些,他毕竟还年轻。” “是!” “父王……我……我今日练了一些字,想请您指点一下,看看……” 朱厚熜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微拱着身体,头却不敢抬起半分。 “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半晌,上方才有声音出来。 朱厚熜长长地松了口气。 “嗯,你最近的字确实进步不小,笔力也苍劲了许多,只是转折处还有些生硬,需要多加练习!” “儿子定当遵从父王意见,多加勤练……” “不用那么急躁,练字作文非一日之事,你还年轻,以后……张左,外面吵嚷什么?” 兴王还要说些什么,外面热闹的说话声响起。 “王爷,五必居那边送来了年礼,小的想着王爷挺喜欢他们那些瓜果、新米,就让人先搬到这边院子的仓库,不小心就吵着你们了,我让他们低点声。” 张左快步跑过来。 “额,送的什么瓜果?” “西瓜、甜瓜,还有一些新鲜玉米、红薯和腊肉,那些西瓜、玉米棒也不知道怎么储存的,竟然还是新鲜没坏的,不过都冰冰凉凉的。” 张左回禀道。 “熜了,你先回去,写字做诗的需要持之以恒,非一日之功。你回去再好好练练,不过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今日就到此吧!” “是!父王,您辛苦了!” 朱厚熜接过自己写的那些字,还没收拾停当,兴旺已经跟着张左大踏步走了出去。 “世子,这些东西让小的帮您收拾,我看外面他们搬的西瓜好大好新鲜,还有青皮玉米,真真稀罕,您也去看看!” 李让显然先前就在外面看热闹,这会儿还处于兴奋当中。 如今已经过年了,竟然还能见到新鲜的西瓜。 这东西一般夏秋季节常见,如今冬天还能见,特别是带青色玉米皮的棒子,真够稀罕的! “滚!” 朱厚熜脸色灰暗,直接将纸笔扫落在地。 砚台沫子撒了一地,那张他写的字,也被沫子弄成花花的一团。 “世子?” 李让脸色惊慌,身体有些哆嗦。 “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如果父王和张奉正问砚台的事情,就说是你不小心弄翻的,如若让我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你就别想着活着的事情!” 朱厚熜眼神狠厉看着张让。 “是!世子,小的……小的一定收拾好!” 第157章 北上之行 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也异常快。 金大不结婚则以,一结婚一鸣惊人。 这刚结婚没几个月,金大媳妇过年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一查竟然是怀孕三个月了。 这行动可真够迅速的! 金大娘高兴,一连几天在院子里摆桌,请他们吃饭。 说是秦邵他们过不久要去上京了,担心到时候自家孙子满月了,没能让秦爷吃上满月酒。 秦邵他们这几天确实已经准备了进京的东西。 这年头交通不便,且路途不一定会有什么情况,他们决定提早进京。 “年后还有一些时日要冷,且北边更是干冷,这两日我打听了上京那边流行的布匹,打算给爷再买几身冬衣带过来去。” 韩瑾蓉说道。 “一切你看着安排就行,银两都在你那里。你们也置办几身体面的衣服。” 秦邵笑道。 世人都是先敬衣服后敬人,出门还是得有几身拿得出去的衣服。 前世刚毕业的时候,他做过几年的北漂。 那个时候为了找工作,斥资好几百买了身西装,让他很是肉疼。 后来经济条件好了,那身衣服还是没舍得扔,毕竟是自己最困难时候的回忆。 “对了,秦爷,咱们到了上京,还要去拜访祝夫子,听说他在上京也有家卷。到时候免不了应酬,我让人做一些一二分的银角子,您到时候可以根据情况打赏。带了冬衣,最好还准备些春衫,万一到时候咱们在上京来不及做,也好有个备用的,皮靴也给你带几双,上京那里风沙大,听说一些地方还有砾石,容易磨鞋字,棉靴还有,我给您带上,平时可以在家里穿……” 韩瑾蓉絮絮叨叨一达通。 秦邵没有作声,只是嘴角带着澹澹笑容,安静地听她唠叨。 前世他没有这样的福气,听到别人觉得家里人唠叨,总觉得那是一种炫耀。 如今方才体验这种感觉,自然不会有半点不耐烦。 …… 正月初八。 天刚破晓,秦邵的宅子就忙碌起来。 韩瑾蓉、金老太和儿媳妇陈氏在厨房里烙饼子,准备路上那个的干粮。 这年月不比前世,到处都是有商店、旅店及饭店。 在这个时代,除了经过驿站,要么是经过城池进城,一般很少有卖东西的,不自带干粮,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安陆州距离上京三四千里之遥,就是赶马车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当中如果再遇到天气等原因或者其他意外情况,走两三个月也属于正常。 2k 他们这次去上京,其实也是借着为韩瑾蓉找家人,到上京游历一番,不用那么着急。 车上不仅带了粮食和干粮,还有锅碗瓢盆等做饭的工具。 王寅指挥着众人将要带的东西放上马车,大家说说笑笑,有人拿包袱,有人拿被褥,忙着收拾行囊。 家里的店铺,老宅这边顺子和金大负责,州衙那边现在狗子照看着。 一切都按照他规定的方式正常运转。 本来他想将王寅留下的,王寅却不放心,坚持跟着,小三子更不用说。 店铺他走了,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他纵然还只是个秀才,但这身份,有人想打他点的注意,内心也要考量几分。 且前两日袁宗皋来了,又要送来2000两银子,说让他们路上用。 秦邵拒绝了,说是让他有时间了可以照看他店铺一二。 袁宗皋直接就答应了。 吃了早饭,秦邵他们同众人告别。 在一众人的眼泪汪汪相送中赶车离开。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沿着驿道往北行。 王寅骑着马儿跟在后面。 远处,两个人站在一处高坡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王爷,人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宗皋,想想这样也好,从我15岁离开上京,已经十几年不曾回去过,只能在梦里回忆,熜儿也算为我圆了梦想。只母妃还在上京,我不能膝下尽孝,毕生遗憾,熜儿为其孙,只是却不能与其相见……” 朱佑杬眼睛微红,声带哽咽。 袁宗皋只能在一旁默默安慰。 自家王爷真是天不容易了! … 纵然如今年关将过,天气还是很冷。 秦邵他们纵然做好准备,穿的很厚,但越往北来,温度越低,风也相比较湖广那边要大些。 因为不急着赶路,到了驿站他们就会停下来休憩。 花上一些钱租几间房睡觉。 至于做饭,他们带的有做饭的家伙、米粮以及各种菜蔬,都是自己做饭。 驿站的饭食很是简单,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有行路的客商闻到他们饭菜的香味,上来讨要一二。 就这样约莫走了五六天的功夫,终于走到豫地境内。 如今距离豫地境内的驿站又走了五天的距离。 韩瑾蓉裹着皮袄,搓着手朝马车问:“爷,我们到哪里了?” 相比较湖广那边的有很多青绿的植物,越往北走,青色越少。触目不少黄土坡地。 “在走一段距离,就接近开封府府了!你坐好,我们要走快一些,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进城。” 秦邵笑道。 其实在大明,他对很多地方一抹黑,包括先前生活的安陆州也没怎么听说过。 听驿站人讲,还有看地图,终于到了一个他相比较知道,也比较出名的地方:开封府。 安永贞曾给自己说过,他到过开封府,之所以些《龙图桉》,也是因为包拯和开封府给他留下比较深的印象。 秦邵之所以准备进开封府城,除了想看看这古代开封府到底是个什么样。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们车上的吃食也吃得差不多了,需要去那里补给一下。 约莫两个时辰,他们到了开封府。 秦邵看着高耸的开封府城墙,纵然比以前自己旅游的时候见过的陈旧许多,但是那种苍凉高耸还是很震撼的。 前世的开封府城墙都是现代砖瓦修葺过的,相比较现在的缺少了很多古韵之感。 刚进入城内,就传来鼎沸的人生。 到处是人来人往的人群,还有不少商队,马儿嘶叫声,牛儿哞哞声,还有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间或还有拉着货物的马车奔过,留下阵阵黄土。 老朱当初攻下豫地和鲁地之时,就想过将这里作为都城,只是后来改为了金陵。 但开封府的地位仍然是很重要,在大明是仅次于金陵和上京的大都市。 韩瑾蓉也从马车里露出头好奇地看着外面。 也可能是大点城市的关系,街上倒是有不少女子走动,有带着帷帽的,也有未带的。 看来稍微大的城市,民风还是相比较开放一些。 “这开封府果然不一样,早些时候我也只去了少林寺,并未进得这城里来,还是城里热闹。” 小三子也禁不住说道。 王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些目不暇接。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辛苦了,咱们今天晚上好好歇歇,明日晚上我带你们逛这开封府最大的夜市。” 秦邵心情不错地说道。 “爷,您来过这开封府?” 韩瑾蓉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不,没有,只不过听人说过,大致了解一些。” 秦邵只能模湖地说道。 前世他来过这里旅游,去过那边的小吃一条街吃美食。 据说那小吃街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宋朝的时候就有。 不知道如今的大明是什么个样子,也可以去看看。 只是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住宿的旅店才好。 如今不像以前,他们手里有了银钱,自然要去附近比价好的夜市。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大梁门附近,刚好有一处大梁门客栈看起了很是气派。 秦邵招呼王寅他们,一起朝大梁门客栈走去。 第158章 这里没有宵禁 秦邵等人预备到大梁门客栈居住,不想这开封府开春正是各种商队云集的时间,过往商人太多,客栈早已满员。 客栈老板还算热情,说他们在钟鼓楼那边还有一处客栈,因为位置稍微偏僻,还有房间剩留,让小二带他们前去看店。 秦邵他们跟随小二到达钟鼓楼附近,那客栈虽小,不过好在还算干净,且客栈还有一处小院专门照看住店人员车马。 随即便定了下来。 秦邵想起钟鼓楼附近刚好就有夜市,夜市着名的小吃街。 住在此处,刚好可以晚间游览品尝一下这大明钟鼓楼夜市。 秦邵落脚之后,先洗了热水澡,这些时日奔波,身上早已有些脏乱不堪,洗了热水澡,吃了饭,方觉舒服了不少。 这会儿还在下午下半晌,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秦邵叮嘱其他几人好好休息,晚点一起去钟楼夜市转转。 再次醒来,房间已经暗了下来。 秦邵急忙起身,担心是不是睡过点已经是夜半时分。 “爷,您醒来了?” 外面传来小三子的说话声。 “什么时辰了?” “爷,已经戌时,接近亥时了,我本来想叫您的,韩姑娘说您可能累了,让您多休息一会儿。” 小三子进得们来说道。 没想到一觉能睡这么长时间。 秦邵洗漱完毕,叫上众人,一起去钟楼夜市。 客栈其实准备的有晚餐,只是毕竟简单,且说晚上要逛夜市,众人就只吃了少许点了肚子。 然后直奔客栈不远的钟鼓楼夜市。 已经华灯初上很久了,夜市仍然热闹无比,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爷,这开封府果然热闹,这么晚了,你看还有那么多人!那边还有人陆续过来,他们就不宵禁吗?” 小三子兴奋地喊道。 在安陆州,也就元宵节的时候热闹,平时晚上到了时间可以要宵禁的。 “这里是没有宵禁的!” 秦邵说道。 开封府的钟鼓楼夜市殷周的时候已经出现,汉朝时候形成雏形。 可谓是大夏夜市文化的鼻祖。 唐代的时候,宵禁比较严厉,会有时间限制。 如今的大明,这里的夜市已经没了宵禁,算是繁荣高光时刻。 不仅没有宵禁,朝廷还设置了街灯和桥灯,方便百姓夜间出行。 正可谓: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 虽然如今的夜市比着前世面积,特别是小吃街的面积稍微小了些。 但品类真的不少。 油饼、瓠羹、肉饼、蜜煎、包子、糟羹、熬物等。 还有卖有门油、菊花、宽焦、侧厚、髓饼的胡饼店; 托盘提篮串街的小贩儿更是络绎不绝。 卖的有酒蟹、獐巴、鹿脯、火鸡、卤鸭、肚肺、鸡碎、腰肾、鳝鱼、砂糖冰雪等。 这里的羊肉比较出名,秦邵点了批切羊头、旋熏羊白肠,搭配炸脯、煎夹子、旋炙猪皮肉等,摆了一桌。 一桌人开始大快朵颐。 韩瑾蓉来的时候还戴着帷帽,看到夜市中女子也络绎不绝,不少人为了吃饭或者观看方便,都卸下了帷帽。 她也就卸了下来。 吃饱之后,他们又去了另一道街,这里的夜市文化非常丰富。 除了吃了,还有娱乐项目,比如吹拉弹奏、说学逗唱、歌舞小戏、卖艺杂耍、说书卖文…… 更令秦邵惊奇的,还有两处的地方,一处是斗鸡,一处是斗狗,那就一个热闹。 不仅斗,还押注,大冷天,有不少汉子光着膀子助威。 因为带着韩瑾蓉,不是太方便,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下就离开了。 这样转悠了一圈,时间已经不早。 秦邵就商议众人一起回去。 晚间吃了太多肉类食物,有些干渴油腻。 他们走至夜市街一处偏僻处,看到一老汉和老太在卖莲子粥,旁边还有不少菜蔬。 他们那位置着实偏僻,且距离街灯处有些远,这样隐蔽,估计一晚上买不了多少。 寒风中,老汉和老太衣着并不是很厚,两人瑟缩着身体,甚是有些可怜。 秦邵不由上前想照顾他们生意一二。 问了莲子粥1文钱一碗,甚是便宜,秦邵为每人要了一碗,付了4文钱。 味道纵然比前世清澹,倒是馨香可口。 说到底是这个年代的糖太贵,不像前世的甜品总喜欢加大量的糖,纵然味道丰富,但容易腻味。 看大家喜欢,秦邵又要为每人添加一碗。 “爷,我已经吃饱,吃不下了,你们可以再吃一碗,我看这里的菜蔬倒是新鲜,不如我们也买一些。” 韩瑾蓉去查看一侧的菜蔬。 “小娘子,俺们这些菜蔬都是放在地窖里的,老婆子俺们照看得仔细,并不曾坏,你们要是要,也算作便宜一些。” 那老太急忙说道。 韩瑾蓉挑了两颗白菜。 “这白菜不错,就是只剩这两颗,也无甚捡头。如果有些小青菜就好了!” 韩瑾蓉说道。 如今还是春天,很多菜蔬都是往年储存的,这会儿天气冷,买些青菜不容易。 “小娘子,您要是要,俺们家里还有,我还在院子里种了些小青菜,到时候可以给您,家里还有少许白菜,小娘子也可以再挑挑。” 老太倒是做生意活泛。 “你家里可曾远?明日白日可曾还来这里摆摊?” 韩瑾蓉问道。 “俺们家就在这马道街左侧后面的房子,白天俺们不能到这里摆摊,小娘子如果要,老婆子给您送上门去,就是不知道你们住在何处。” 韩瑾蓉给老太说了他们的住处,老太说明日就会送过去些菜蔬让他们挑选。 …… 第二日,秦邵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门外有敲门声。 秦邵起身查看,竟然是店小二。 “公子?外面有人找你们。” 那小二说道。 “有人找?” 秦邵有些惊异,他们初来乍到,到这个地方还有谁来找。 他正疑虑,韩瑾蓉从后院走了过来。 王寅去马槽那里看马了。 韩瑾蓉则和小三子去后面洗衣服,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奔波,衣服脏得很,在这歇息两日,刚好可以将衣服洗洗。 韩瑾蓉洗,小三子晾晒。 趁小三子晾晒的功夫,韩瑾蓉端盆回来看看自家爷可醒了。 “爷,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早上的饭食我已经帮你放在屋子里了。” 韩瑾蓉看到他起身,笑着说道。 “外面说有人找咱们,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有人找咱们?” 韩瑾蓉也很疑惑。 她将洗衣盆放在一侧,跟着秦邵走出客栈,去看是何人寻找他们。 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昨夜在夜市街摆摊的老太。 看到他们,老太有些激动,直朝他们摆手。 他们才想起来,昨夜说要买这老太家的菜蔬,她今日会过来寻。 只是只有那老太一人站在那里,身边并无见到菜蔬。 “公子,小娘子,你们不是说要买俺们家的菜蔬吗?” 老太带着些微紧张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 “大娘,你的菜蔬呢?怎么不拉过来?” 这里买菜一般多的话推个小车,要么挎个篮子,可是老太什么也没带。 “小娘子、官人,我们菜蔬就在我们的院子内,就在你们住的客栈后面两道街,你们如果要的话,可以去我们家看看,晚间我们给你们……送过来。” 那老太迟疑了片刻说道,神情中似有难言之隐。 “爷?” 韩瑾蓉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太出尔反尔不说,如今又要让去她家买,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去看看也无妨!” 秦邵看这老人神情中有微微焦急和殷切,似乎确实有难言之隐。 “淑人,您在这做什么?” 一个叫声突然从旁边一侧传来。 第159章 做小贩的奉国中尉 “哎呀!是孙班头,老身……老身没啥事,就是跟这位小娘子认识,说几句话。” 那老太急忙谄媚地笑道。 那被称作班头想跟老太再说些什么,看了秦邵他们几眼,见他们衣着光鲜,不似一般人,嘟囔了几句离开了。 “公子、小娘子,去看看吧!我们菜蔬很新鲜,给你们算便宜些!” 那老太带着祈求地说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159章 做小贩的奉国中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藏污纳垢之破寺 秦邵觉得有些怪异,跟小三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虑这事怪异。 眼看要走出马道街,警觉这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那小女孩纵然穿粗布衣服,但皮肤娇嫩,一看就不是普通小户人家出身。 那男人则神情猥琐,衣着有些脏乱,一看就是走街串巷下里巴人那种。 莫非是遇到了拐子拐骗小女孩? 想想一个那么小的小女孩就要沦落到拐子之手,不定是个什么下场,心觉不忍。 “爷,怎么了?” 小三子看秦邵拐头,惊异地问道。 “方才那人太奇怪,我怀疑他是拐子,不然他为什么捂那孩子的嘴?” 小三子经秦邵提醒,也觉得情况可疑,两人急忙转身去寻找那人。 两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人,问了一侧做生意的小贩,说是那人带着那女孩朝胡同去了。 开封府人员居住拥挤,秦邵和小三子走过一个巷子,发现前侧还有一个巷子,相互交错,很是复杂。 两人是外地人,对此地地形很是不熟,绕了几圈也未曾找到那人。 他们正在焦急,忽见一队人也朝这边奔来,那些人口中还一直叫着宝儿。 “两位小公子,可曾见一六七岁小丫头?我们家姐儿跟家里的妈妈出来玩,走丢人,寻得焦急!” 一管事模样的人上前焦急地问道。 “我们倒是在马道街那边见到一小丫头,约莫也就六七岁模样,被一个四旬左右精瘦男子带着,小丫头见到我们想喊人,被那人捂嘴带走了,当时不觉得,后来觉得惊异,怀疑是拐子,我们就过来寻找,结果不熟悉这路,在这胡同里乱窜。” 秦邵向前说明情况。 “多些公子仗义!不瞒公子,我们家大人是本地官员,家里是赣地的,我们家姐儿是老爷的宝贝,这刚从老家跟着老妈子来了没两天,不熟悉这里今日闹腾,老爷心疼,就让带到街上玩会儿,谁知老妈子一个不注意走丢来着!” “我们家老爷急得很,派了好几路人寻找,我们这路人就走这里,公子既然见过那人,麻烦能否一起找找,如能找到我们家姐儿,我们老爷定当会感谢,小的先跟公子叩个大头!” 那管事模样的人显然也是急了,直接就要朝秦邵下跪。 秦邵急忙将人扶起来,说是现在不是讲究礼节的时候,找人才是正事。 那管事急忙称是。 几人分几路,顺着胡同一直查找,还是未果。 秦邵觉得此事惊异,先前在客栈还听掌柜叮嘱带着孩子的客人注意自己家的孩子,说是这两年拐子猖獗,有不少女娃被拐报桉,官府查找,但一直找不到孩子去向。 他一直以为掌柜只是殷勤的叮嘱,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且还是官员的女儿! 这拐子也太猖獗了。 不过想想那拐子拐孩子,肯定是找那些看孩子不精心,孩子容易被骗的,好出身的女孩子遇到那是更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且这古代信息不发达,也没什么监控之类的,孩子丢了还真不好找到,也难怪那拐子猖獗。 几人转了几圈,也没个线索,那管事急得满头大汗,很是不知所措。 秦邵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话本,记述的就是豫地之事,说是一些拐子拐了女子藏在一些寺庙,那些寺庙明着是祈福讲佛的地方,其实内里却是藏污纳垢之地。 番茄 当时只当野史来看,如今想来,既然有人写,自然来源于生活,说不定还真有那种事情。 秦邵就将自己想法告诉那管家。 “还是公子聪慧,拐子都是团伙作桉,定然不会只有一人,且必然会有落脚之地。我们确实该去隐蔽的地方寻寻。” 管家眼前顿然一亮说道。 “这人丢了,肯定会有人寻找,拐子害怕,定然不会马上送出城去,必然在城内藏匿!你不如让人告于你家大人,先去城门那边通知一下,严查出城人员。然后让人也去下九流的地方查看,对了,还有一些寺庙庵堂之类的,我听说有些地方也是很不干净的。” 秦邵继续说道。 “公子说的是,我让人通知我们家大人跟城门那里打个招呼,那寺庙庵堂很多都不干净,我现在通知其他几路人找找那些地方。” 管家激动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分路寻找,我们如果找到了也通知你们!” 秦邵同管家说道,拱手准备离开。 他告知了管家自己住的地方,如有什么事,也可去客栈找自己。 “公子仁义!等找到我们家姐儿,定然告知我们家大人,登门感谢!” 秦邵同管家拱手告别,抬头却发现,小三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小子先前跟着自己分路到各个胡同寻找,如今自己跟那管家碰了头,那小子却不知踪迹。 秦邵有些急,这小子去了哪里? 问询了几个人,都说未曾见到。 倒是一挎篮子卖瓜子的老汉说是看到一小哥儿拐弯去那边的胡同寺。 “胡同寺是什么地方?” 秦邵不解。 “胡同寺原先是个寺庙,就在前面不远的胡同尽头角落处。早些年还算是有些名气,如今都盖成了住户的房子,里面就剩下一位佛祖,几间房子,几近败落,很少人去了。” 那卖瓜子的老汉说道。 秦邵听完,来不及感谢老汉,直接拔腿朝胡同寺奔去。 到了那胡同寺,果然除了门头还有些寺庙的样子,里面就是几处狭小的房子。 秦邵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叫喊声。 里面有喊声很熟悉,不是小三子还能是谁? 秦邵推门不懂,情急之下,直接一脚踹去,破旧的庙门哐当一声直接撞裂开来。 院子当中有六七个人,有三四个和尚衣装之人,还有几个普通衣装之人,正在围攻小三子。 小三子跌倒,正被一众人群殴。 秦邵从门边抽出一棍子就迎了上去。 小三子毕竟年纪不大,且有六七个人围攻,有些招架不住,那些人还能占点便宜。 秦邵的棍子却是狠厉的,一棍棍下去,那些人瞬间抱着身体躺在地方哎哟哎哟直叫。 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在那边寻找的人! 原来是那管家带着人也寻了过来。 他本来是要到别处看看的,听那卖瓜子的老汉说那公子的朋友不见了,那公子朝胡同里面的寺庙冲去。 感觉不妙,也跟人冲而来过来。 那些被打倒的人,本想逃跑,不想碰到了管家带来的人。 那些人齐上手,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那些人绑了起来。 秦邵查看小三子伤情,发现只是一些轻微外伤,不大要紧,放下心来。 “爷,那边柴房有问题!” 小三子喊道。 秦邵和管家将那柴房打开,里面竟然有四五个丫头。 年纪都不大,有四五岁、六七岁的,最大的看着也就十岁左右的腌制,那些孩子看到她们,一个个吓得惊叫连连,甚是可怜。 秦邵看着那些小女孩,都是些面皮不错的的,心想这定是那拐子故意拐好人家的女儿,那些女子在家都经过教养,不少还识得一些字,可以卖个好价钱。 管家找了一圈,并未找到他们家的姐儿,正有些焦急。 小三子则从一侧房子拐角处拉出一小女孩。 “姐儿!” 管家踉跄着奔过去。 那小女儿却哇的一声哭起来,双手抱着小三子不放。 管家有些讪讪地缩回手。 姐儿怕他,他只能让下人回家通报给老爷夫人,让过来带自家姐儿回去。 “这是吓坏了,等她亲近的人过来就好了。” 秦邵安慰道。 管家连忙点头,说是已经通知了自己老爷夫人,一会儿人就到了。 第161章 拐子身份不一般 也不怪小女孩信任小三子。 小三子跟秦邵他们分开找人的时候,觉得这处有些奇怪。 进的院子,刚好看到有人正在恐吓这小女娃。 冲动上来就抢人,维护这孩子,孩子正处于惊吓当中,且小三子年纪不大,自然被当作了可依靠对象。 管家所说的姓毛的官员很快地来了。 官员年纪不大,身着便衣,年纪越三十左右,下颚有微微的胡须,看着还很年轻。 进来看到那小女孩,直接冲上去查看,察觉没受什么伤害,直接抱在怀中叹道: “我的姐儿,终于找到你了,你阿娘在家吓坏了!” 你小丫头显然跟父亲还算亲近,看到父亲,终于不再粘着小三子,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那官员安慰了许久,小女孩才慢慢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管家上前说明了情况。 官员抱着孩子走了上来:“感谢两位搭救小女。” 秦邵见他身着便装,神情俊朗,且没有半点官员的架子,很是有好感。 立即恭敬地行礼: “学生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这事一般人遇到都会帮助,大人不必客气。” “你是读书人?” 官员问道。 “在下读过几年书,此次去上京串亲戚,经过这开封府,进来看看,也算是暂时歇脚。” 秦邵如实说道。 “总归还是谢谢你们,家人在家等得焦急,我们还需早早回去安抚家人,在此就不多言谢,改日会摆酒设宴,答谢你们!” 官员说道。 然后让管家将那些人押着交到衙门,带着女儿和家仆急速地离开。 不一会儿,官差过来了,秦邵和管家跟人说了情况,便离开了。 小三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秦邵给他点了一些药就了事了。 两人回到客栈,韩瑾蓉和王寅正在门口子焦急等待。 他才想起他们这次出门在外太长时间,忘记给他们捎信了。 听了他们说了事情的情况,不由有些心惊,想着这开封府毕竟是大城,不想竟然有如此龌龊之事。 秦邵倒是不觉得为奇,越是大城,人员越是复杂,各种离奇、藏污纳垢的事情也越多。 更是叮嘱韩瑾蓉出门的时候要戴帷帽,更不能一人外出。 韩瑾蓉连连点头。 晚间的时候,那管家来了,送了不少礼品,且还带了郎中要给小三子看伤,得知无事,才让郎中离开了。 “秦公子,我们老爷说后日想请你们到家里吃酒,希望你们能够赏光,听说你们有女卷上,我们夫人也想见见。老爷说你们如果无急事,也勿需赶路那么急,这店家跟我们还有些许关系,到时候可以免你们几天店钱。” 秦邵本想这两日补给完东西就走,不想还有这宴席,只是这官员如此邀请,他们也不好拒绝,只能将原先打算好的事情往外推迟。 “不知你家老爷姓甚名谁?我们纵然先前见过一面,也不甚了解……” 秦邵觉得既然要交际,自然要了解对方一二,到时候上门拜访心里也好有个底。 先前见的事情情况太紧急,还不知道那官员是谁,不过气宇沉毅,秦邵很有好感。 “看我自顾说话,倒是忘记为您介绍我们家老爷了!我们家老爷姓毛,名伯温,字汝厉,老家是赣省吉水。我们老爷是正德三年进士,如今在这豫地做巡按御史!” 那管家说道。 他也姓毛,是自家老爷的本家人,原先是老爷的小厮,如今是家里的管家。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毛伯温?毛伯温? 秦邵听这名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巡按御史纵然只是七品官,品级不高,但奉命巡按地方的职权和责任确实很大的。 永乐之后起,遣御史分巡天下,遂为定制。 全国巡按御史的分派是:北直隶二人,南直隶三人,宣大一人,辽东一人,甘肃一人,十三省各一人。 明代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官不大,地位却是很高;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像拐子那样的事情,且是拐了巡按御史家的孩子,那几个拐子的下场可是显而易见的,秦邵不禁心里为那几人默哀三分钟。 大明对拐子可是零容忍的,老朱是民间皇帝,深知道民间疾苦,对拐子那是很是痛恨。 一般拐子抓到直接杖毙也不为过,更不会追究责任。 秦邵怀疑那几个人说不定早已成为杖下恶鬼! “我们家爷也是读书人,还是我们安陆州的小三元!” 小三子听那管家一直夸自己家老爷,也忍不住为自己家爷宣传一下。 “是吗?秦爷是小三元?那真真是够厉害的!我们家老爷最喜欢能读书的读书人,还喜欢提携读书人!纵然俸禄不算厚,但他自己资助了不少读书人。” “毛大人大义!” 秦邵客气地恭维道。 “我们家老爷十几岁的时候游历惠州府,遇到博罗县主簿丁震,丁主薄不仅收留我们家老爷,还供他读了三年书。我们家老爷能考上进士也得益于丁主薄的帮衬!老爷经常说要将资助提携读书人的星星之火撒遍大明。” 那管家讲起自己家大人滔滔不绝。 尽管他有些碎嘴,但秦邵通过这管家之口,倒是发现这毛大人确实堪称正人君子,是那种很有大义之人。 纵然他是个比较自我,追求小我之好,再考虑大我之人,但并不妨碍他欣赏那些一心只有大义之人。 …… 第二日,秦邵和王寅等收拾需要赶路的东西,并给马车需要的物品做了补给。 以方便参加完毛御史的家宴后隔日就可以直接出发。 第三日,秦邵带着小三子等人及韩瑾蓉买的礼品,前往毛御史家里赴宴。 毛御史家住在城东的一处巷子,院子并不大,前后两处。 他们刚到毛家门口,毛管家就带人早早地迎了出来。 韩瑾蓉被婆子带到后院,说是毛夫人想见见。 小三子年纪不大,听说是救了毛家小姑娘的主要当事人,毛夫人也听说了,让韩瑾蓉也带着过去见见。 秦邵带着王寅到了主客厅,去见毛御史。 王寅被管家留在外房吃酒,秦邵则进里间跟毛御史品茶。 “我听说你是安陆州小三元?” 毛御史身着便衣,倒是不曾拜官员架子。 秦邵知道纵然自己是小三元,但人家毛御史进士出身,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杀出来的,也是天之骄子。 自己的那点成就自然应该不在人家眼里。 毛御史问的时候也不敢太过于骄傲。 “御史抬爱了!学生只是运气好,在我们那小城获得小三元,还未曾参加乡试,以后会试更是难,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希望以后乡试更挂上名词,做个举人足矣!” 秦邵谦虚地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心里话。 “大丈夫未曾到疆场,怎能轻易就言败?你这已经开了好头,岂能自己给自己撒气?” 毛伯温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秦邵明白,这位也是个较真的主。 自己真是运气不好,估计又碰到祝夫子那类较真儿的人了。 急忙说道,自己到时候乡试、会试会尽力的。 毛伯温问了他读书的情况,然后又问了安陆州的情况,嘱咐他好好读书,定然会有好未来。 反正就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颜如玉之类的。 毛御史说自己当年的考试经历,秦邵倾听,说道尽兴处也附和一二。 双方倒是谈得尽兴。 “大人,那些贼人可曾绳之于法?竟然大白日拐人,真是有些无法无天!” 秦邵真的不想聊那些读书的话题。 读书的时候,最害怕别人问你读的怎么样?考试成绩如何? 前世包括这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有几个已经杖毙,只是有两个人是宗室之人,需报于皇帝,方能裁决!” 毛伯温答道。 “什么?拐子有宗室之人?” 第162章 巡按御史大人 秦邵很是惊异,那几个拐子当中竟然有宗室中人。 “你是读书之人,应关心天下之事,乡试之前之考试大多为基础科之考试,乡试、会试,特别是殿试,考试有策论多为国事,不仅要读圣贤书,更应关心国家事!从细微处看问题,你不妨从这宗室之事考虑国事,也是考试做题一诀窍!” “宗室问题如今已经成为朝廷大问题了!太祖的时候有爵位的宗室人员只有58人,到如今一百年之间,宗室人口已经多达3000多人,并且还在大规模地增加!” “亲王每年是一万石,郡王两千石,到最低的奉国中尉是二百石,还有皇族的公主及驸马都尉岁食禄米二千石,到乡君及仪宾是给二百石。就算是在大明宗室中那些因为犯罪或者犯错被贬为庶人之人,他们每年还是有俸禄的,字数俸禄的数量减少将近一半多!朝廷还是要奉养那些人!” 毛伯温叹了口气说道。 秦邵没想到毛伯温竟然看的这么透彻,对宗室问题有如此先见之明。 果然能通过独木桥之人都绝非一般之人。 毛伯温的忧虑后来是的确认的,纵然如今正德年间,宗室人口是三千多人,但这种人就的增加是倍级增长的。 嘉靖中期是一万多人,嘉靖晚期已经多达三位那人,碗里时期已经增加到二十万! 成为拖垮大明的一个巨大毒瘤! 且秦邵到了这里才知道,宗室人员不仅靠朝廷奉养,且他们做了违法之事,地方官员还没有处理劝! 必须上达朝廷及天子,天子下达命令处理。 一般来说,如果是重大犯罪,比如叛国之类的,皇帝会派专人核查,核查之后会传书给各地藩王,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做裁决。 这样做,明着说是:这是咱们皇家内部的事情,咱们自己商量解决。 其实也是给那些藩王一些震慑! 看吧!这人竟然有私心,大家都看看他的下场吧! 一般那些藩王收到传书,都会对那人作为进行斥责,标明自己忠君爱国,全力支持皇帝,直接建议皇帝那那犯错之人送回凤阳老家,闭门思过! 至于一些比较小的错误,比如与父母兄弟有争执,偷个鸡、摸个狗之类的,当然比如说拐卖普通百姓,这种一般都要与当地宗室当家人商议处罚之策。 在开封府,当然是要找周王商议! 不过此事竟然发生在毛御史身上,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要上达给皇帝的。 “世风日下,如今的宗室人员是越发不体面了!” 毛伯温显然这几天为这事烦心,很是感慨。 “御史也莫过于忧心,宗室之事正如您所说其实是国策之事,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宜解决,说到底还是一些宗室旁支不重视教育,无进取之心,如有圣贤书教诲,能有前途可奔,也许风气会发生些变化。” 秦邵也说出内心的感叹。 前日又见那买菜的奉国中尉夫妇,说是儿子结婚之后,日子不宽裕,只爱读书,也不跟着做些生意。 老两口抱怨读那么多书,不能科举,也不能买地种地,都是浪费! 说到底还是宗室间贫困差异太大,那些上层宗亲有大量的俸禄和田地。 到了这些远的旁支,每年只有那些俸禄,不能科考,不能有其他生计手段,也只能混吃等死。 如果有能力愿意进取的宗室能通过科考晋级,说不定不少人还能改变命运。 如果还有些榜样的作用,那整个风气也许会有变化。 只是科举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是个长远投资,只能慢慢来改变。 “妙哉!自明,你这想法甚是不错,倒是提醒了我!在豫地这几年,我早对宗室一些做法有些想法,只是不知如何跟皇帝严明,如今想来,算是有了由头!” 先前一脸郁闷的毛御史,听了秦邵的话,突然神色飞扬起来。 弄得秦邵很是莫名其妙。 毛御史又跟秦邵聊了其他事宜,接近中饭时间,双方又在一起吃了饭。 毛御史是江西人,喜美食;秦邵对吃的方面也算是讲究,前世经济条件好了些的时候,没少到处游历,品尝大夏各地美食。 双方都是爱吃之人,说到吃的话题,谈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 韩瑾蓉在后宅跟毛夫人聊得也很尽兴。 毛夫人谢氏,是大家之女,精通诗词歌赋,且温婉贤惠,可谓是毛御史的贤内助,待人亲切且没多少架子。 让韩瑾蓉很是喜欢。 得知韩瑾蓉是因为贼乱与家人走散,且跟未婚夫避难安陆,今去上京就是为了找寻爹娘。 谢氏很是心疼韩瑾蓉,陪她流了不少眼泪。 谢氏老家在赣地,也是流民侵袭子地,有家里亲人也曾在战乱中去世,很能感同深受。 “韩娘子,你那定亲的夫君我看是个清风明月之人,你们这次去上京,找到父母,定然也可以成亲了!” 谢氏真心地祝福道。 “谢谢夫人,我们家爷救我性命,没有他,我早已是那黄土掩埋之人,我这后半辈子也不想别的,就想能报答爹娘养育之恩,然后在我们家爷身边侍候就行了。” “对了,夫人,听你说那拐子当中有宗室之人,我听说那宗室之人犯罪只有天子和宗室才能处置,这事是不是会变得麻烦?” 韩瑾蓉有些好奇地问道。 “如果不是宗室之人,就凭他们拐人,直接就可以杖毙了事!如今牵扯到宗室,我们家老爷只能先告知周王那里,让周王他们先定夺,当然他作为巡按使,自然要上达天子那边。” “我们老爷早些年就说这宗室之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旁支,这开封府内太多了,如今很多不好之事都有那些宗室参与,衙门也是很头疼,真是快成一方祸患了!” 谢氏略带苦恼之说道。 “夫人放心,大人是巡按使,就凭大人身份,这些人敢对夫人家的姐儿小手,不说那宗室不敢怠慢,就是皇帝那边应该也会有警觉,这事断然不会不了了之!” “只是这姐儿以后出门可要多些人照应才好!” “韩娘子放心,姐儿这次也吓坏了,幸好你们家人帮忙,不然这后果真不敢设想,以后姐儿出门我必得多人跟随才行……” 听说韩瑾蓉这次要去上京。 韩娘子早些年也在上京待过,说了自己在上京的手帕交,还让韩瑾蓉帮忙带几封信回去。 韩瑾蓉一一答应。 那谢氏为了感谢,当然也送了韩瑾蓉一些东西。 期间,谢氏还见了小三子,夸奖小小年纪就英武不凡。 毛伯温也见了小三子,听说他这样一个不大的小孩子就能战几个大人,很是惊喜,问了小三子许多东西。 又听说秦邵功夫不错,毛伯温更是惊奇,那架势还想与秦邵切磋一二。 秦邵只说自己的半路出家,让王寅陪着毛伯温稍微切磋了几下。 秦邵才得知这毛伯温虽然文官出身,但是对武术及军事方面很感兴趣。 看来这位也是一个喜武从文的官员! 这大明纵然文官当道,其实还有几个名为文官,拥有武官才能的军事家,秦邵对大明这段历史了解一般,但是还是知道两人: 王阳明和杨一清! 如今看来,这毛伯温倒是跟那两人有些同类爱好。 只是他对大明正德这段历史了解不多,嘉靖那段时间也是囫囵吞枣,怎么想不起有毛伯温这人。 可能也只是个热血青年爱好者吧! 等几人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落黑。 好在先前已经收拾好东西,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可早日出发。 晚上,秦邵在床上睡不着复盘白天之事的时候,突然一个灵光突然他脑子当中。 奶奶的,他想起这毛伯温是谁了! 第163章 朕与先生解战袍 当年的网络恶搞: 朕与先生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刚子相声的定场词: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秦邵当年感兴趣,曾偶尔查过来源。 好像是嘉靖帝朱厚熜写的,名字就叫《送毛伯温》! 当时安楠的莫登庸父子有异心,嘉靖就派毛伯温去平安楠。 毛伯温确实是个人才,这人既懂得军事攻略,又会文官那套政治攻略。 他当时他调集两广、福建、湖北等官兵12万余人,分三路包围莫登庸。 又向安楠官兵宣传“揖让”政策,后不费一刀一箭平定了安楠,靖边安民,创造了明朝有史以来兵不血刃的战绩, 这毛伯温果然是人才,自己幸好先前没在人家面前关公耍大斧! … 第二日,秦邵等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就准备出发。 毛管家代表毛伯温来送行,秦邵有些遗憾。 要知道让那毛御史给自己留几个字以作纪念。 那家伙以后可是要做太子少保的人。 只是如今急于赶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挥别毛管家,秦邵等人除了开封府继续上路。 “爷,这当个宗室其实日子也不好过,想想还不如咱们小老百姓自在,纵然没有那些俸禄,至少有能力还可以靠咱们自己打拼。” 韩瑾蓉路上跟秦邵感叹道。 秦邵其实也赞成韩瑾蓉的看法。 如果是他,真过不了那种日子。 其实很多宗室也一样,特别是那些有能力的旁支,如果自己打拼应该比那些领那些俸禄过得自在,只是机会被扼杀了罢了。 出了开封府往北,路况相比较在中原的时候差了不少。 中午在路边休息的时候,韩瑾蓉可能是先前吃的不舒服,加上山路颠簸,有些晕车,躺在马车里跟散了架一样。 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先前他们逃难的时候纵然吃了不少苦,但一路基本算是不行。 这马车路上颠簸,且为了赶到容易落脚的地方,他们走得太快,难怪她会不舒服。 刚开始的时候,不舒服她也不吭声。 还是秦邵觉得她太过于沉静不对经,才发现她晕车的。 他们到了一处相比较宽阔的路边休息。 秦邵让小三子弄了糖水,自己端给她喝。 她有些晕头转向,也不再避讳那么多,就着秦邵手里的碗喝了下去,才舒服一些。 “有没有好些?” 秦邵有些心疼。 韩瑾蓉点点头,却支支吾吾,似乎欲言又止。 秦邵以为她还是不舒服,很是焦急。 问了半晌,韩瑾蓉才说要下车透透气。 秦邵便扶她下车。 她下车适应了片刻,朝不远处一树丛走去。 原来是想小解了。 秦邵也觉得不好意思。 韩瑾蓉刚开始一直想支开他,让他先下车,她好下车,他还一直以为她不舒服呢! 这样又行了约莫三日,到达冀省境内。 当中出了除了经过驿站住宿和补给东西,未曾再进城歇息。 约莫十天功夫,他们终于到达了广平府附近。 在广平府一处名叫定水的驿站附近的客栈落脚。 这个地方有水,很多过往的商队都会在那里歇脚,补给水源。 他们下车的时候,看到一队商队刚好补给水完毕,准备离开。 那个商队他们在路上也遇到过,当中他们休息,人家出发,不想这会儿又遇到了。 秦邵看到那领队的诗歌络腮胡的男子,他坐在商队领头的马匹上,看那样子,应该是领队。 两人眼光对视。 那人也看到秦邵。 他微微愣了下,朝秦邵点了点头。 秦邵也朝对方点了点头。 “爷,你认知这人吗?” 小三子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先前在遂边驿站的时候咱们插件而过,看了一下。” 秦邵笑道。 “他们家的马队好气魄!我哪天要是有这么多马就好了!” 小三子羡慕地说道。 “那是山西顺通号的商队,鼎鼎有名的,当然气派!领队是顺通号的王瑶王掌柜!” 《天阿降临》 一侧的掌柜笑呵呵地说道。 秦邵不禁有些惊异,原来俺竟然是山西顺通号。 “爷,山西顺通号是做什么的?” 两人回到客栈房间的时候,小三子仍然不放弃地问道。 “做盐业生意的。” 秦邵说道。 先前因为盐地,他跟人打听了盐业方面的问题。 了解的山西盐商做得最大的就是顺通号。 秦邵原本以为他们家只做盐业生意,但看到他们刚才的货物,应该是药材和皮毛之类的。 他们的生意真是够广的! … 纵然已经是过了年,这北方之地晚间竟然飘起了雪花。 秦邵倒是不觉得惊奇,前世本是北地之人,过了年三月桃花雪很正常,更何况才一月下旬。 小三子和韩瑾蓉倒是很惊奇。 在定水住了一夜, 第二天,雪纵然不大,还在纷纷扬扬地下。 担心雪大挡了行程,被耽搁在偏僻驿站。 秦邵他们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一天时间,到达一处小的驿站,本来不想在此休憩。 但担心雪不停,万一半路到了其他驿站,休息不好安排,秦邵决定在此处驿站休憩。 纵然雪不算后,但四野已经白茫茫一片。 秦邵在驿站门口看到了在此避雪的顺通商号的马队,也看到了那个在驿站门口踱步的王掌柜。 他背着手,在客栈门口踱来踱去,又不时地看天,显然有些忧虑。 看到秦邵他们,他的神情有些微微惊讶,但还是客气地朝秦邵点了点头。 秦邵没想到这人生意做得那样大,竟然如此客气对待自己一个陌生自然。 也朝王掌柜点了点头,进入客栈里面。 “爷,要不我们就在这客栈住下吧!这雪如果下大了,前方再找驿站可能会有些困难。” 王寅建议道。 秦邵点了点头。 秦邵同掌柜要了三间客房。 刚安顿好,外面就一阵喧哗的吵闹声。 秦邵刚送韩瑾蓉进房间,准备去自己的房间去看看情况。 韩瑾蓉则在整理带来的东西。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很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什么?你说住满了?也不看老子是谁!我跟你说,赶紧给老子腾出两间房间来!” 一个粗鲁的声音大喊大叫道。 后面跟着掌柜连连告罪的声音。 接着有人捶打隔壁房门的声音,那个房间刚好是秦邵要住的房间。 韩瑾蓉有些担心。 “爷?” “你在里面不要出来!” 秦邵叮嘱道,起身走到门外。 “哪位?有什么事?为何要捶我房间之门。” 秦邵走出门去。 看到有七八个人拥护着一个穿着绸缎的男人拥挤在过道上,身旁的掌柜弯腰驼背的陪笑着,不停地朝那些人作揖。 “我们是大同总兵府的,公干路过此处,现在没有房间了,把你们的房间干净给我腾出来!” 有一汉子朝秦邵喊道。 在他们身后,王寅拿着自己的大刀,冷硬地看着那些人。 他先前去安置马匹了,归来的时候刚好赶到这一切。 小三子也拿着棍子站在一旁。 秦邵看王寅手在刀柄处移动,朝他摇摇头,示意先不要轻举妄动。 第164章 大盐商的低调哲学 “原来是大同总兵府的!” 秦邵只是澹澹一笑,很是不以为然。 “我听说前段时间,袁经袁御史训斥大同总兵处的时候,还说要约束官兵举止,禁止扰民,一旦发现,定当不饶!” 前两日跟毛伯温聊天的时候,他对边防要塞处各个地方点评,刚好说道大同总兵处。 说是袁京调到那里做巡查御史没多久,正在整顿。 秦邵说的事情,神情冷峻,下颚微微扬起,一副不讲那些人放在眼中的架势。 那些原先还十分嚣张之人,这会倒是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做声。 “这位兄台,不知阁下是做什么的?可是……” 那位穿绸缎之人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们家爷的身份可是你们问的,我们家爷是读书人,湖广三元的名讳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轻易让人叫的!” 小三子直接冲出来说道。 他忘记说了“小”字,一字之差,差别那可是很大的。 小三元是县试、府试、院试! 去掉小,有可能是乡试、院试、会试,也有可能是院试、会试、殿试。 无论是哪一种,在读书人地位之高的大明,只要读书能出头,那觉得是受人尊敬,且地位很好的。 且是三元,那在科举圈,甚至官场那绝对是牛鼻的存在。 且官场错综复杂,科举成功,很快就有人拉拢,不定是哪个门生,哪一日就发达了! 且文官笔杆子比刀尖还毒,一旦一个上书弹劾下来,很多武官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人虽然是在军营,对那些可也是很清楚的。 那穿绸缎男子眼神有些飘忽,半晌才朝掌柜吼道: “这几间房子不行,赶快给老子找其他的!” 掌柜低头哈腰道歉。 然后去找那那顺通商号的王掌柜商量。 他们包的客栈房间多,看能不能让出几间客房来。 那王掌柜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和颜悦色地让自己的手下凑合一下,腾出了两间房间。 “爷,你不是说那王掌柜家顺通号很厉害吗?我没想到他会给那些人主动腾房间,并且还陪着笑脸。” “看来这大商贾也不行啊!还是读书当官的好!爷,你好好读,争取当个大官!” 小三子感叹地说道。 秦邵只是笑笑没说话。 看韩瑾蓉冲自己招手,起身去了她的房间。 这王家是大盐商,能做到如此,朝里定然有支持的了不得的人物。 那几个不入流的人物算是什么,人家要真计较,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只不过商人重和气生财,走南闯北的,跟那些人计较,那估计有多得做不完的事情。 “读书当官好,爷让你读书,你怎么不好好读?” 王寅朝小三子脑袋拍了一下。 “你又拍我头做什么?影响我长高,我就不喜欢读书,也读不好,爷不是也让你读了吗?你也不要读!” 小三子不慢地地反驳。 “我多大年纪了?你多大年纪了?我年纪大了不好读书,还是耍枪弄棒,能帮爷点就行。” “算了吧!你说你不爱读书就行了,别骗我年纪小,你看人家祝夫子,孙子不小了,不也读?还有跟着爷他们考秀才的,很多五六十了!” “嗯嗯,你说的都对!你去哪呢?” 看小三子也要去韩瑾蓉的房间。 “我去看韩姑娘找爷有什么事?对了,韩姑娘说给爷做春装,估计剪裁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你啊!没有一点颜色!走,给我去喂马去!” “我就去看看韩姑娘做的衣服,有什么没眼色,你干嘛拉我去喂马,一个人不就行了,不是有店小二帮忙照顾吗?” 小三子反驳道,但抵不过王寅的蛮力,很快被他架走了。 …… 第二天一早,秦邵醒来,发现雪停了。 纵然外面银装素裹,好在雪并不后,不耽误行程,松了口气。 客栈不大,且昨日住的人多,早饭供应不是很及时。 韩瑾蓉想做些饭食,秦邵觉得天太冷,还是等客栈饭食做好,一块凑合吃些就行。 等待早饭的时间,他们站在外面看雪景。 “爷,如果这天气再没什么变化,我们需要多长时间能到达上京?” 小三子问道。 “估计六七日就能到了。” “这天还阴着,不知道会不会再下,既然只能六七日的时间,爷,你看咱们是在客栈歇息几天看看情况,还是继续上路?” 韩瑾蓉问道。 秦邵其实内心也有些纠结。 这距离上京其实也没多少距离,停几天看看也无妨。 只是这天气变化无常,万一连续下,滞留时间太长,在这偏僻驿站,总感觉不是很踏实。 “你们如果要走,且是去上京,可跟着我们商队,到时候可以有个照应。”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秦邵转身,发现是那顺通号的王掌柜。 看到秦邵转身,那王掌柜笑着说道: “我们刚好也是去上京,跟你们一路,我们马队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对路况熟悉,就是遇到大雪什么的,也不会迷路!还有人多,真有个什么问题,也可以有个互相照应。” 秦邵没想到这王掌柜会如此热情,先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不过昨日他们跟那些人争执,想必这位王掌柜也听到了。 生意人精明,一眼看千里,也许知道自己目前只是个小角色,但铺好后路,投个资也算不错…… 那西门庆之所以能生意做大,还做到盐引生意,就是当初投资了读书好的读书人,那人后来发达了……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递过来橄榄枝,没必要不接着。 “那就有劳王老爷了!” “公子知道我姓王?” 那王掌柜似乎有些惊奇。 “先前的驿站,你我相遇,听客栈老板介绍您姓王。” “在下姓王,名瑶,是顺通号的二掌柜,公子如果不嫌弃,称呼我为王二掌柜即可。” 王掌柜自我介绍道。 “王掌柜客气了!在下秦邵,安陆州人士,王掌柜叫我秦邵就行。” 两人客气了一番。 客栈早饭做好,众人进店吃饭。 “爷,咱们能跟着马队一起走,那太好!”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他找就眼馋那么多马匹了。 “你有些出息好吗?咱们爷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以后绝对官老爷,不比他们差!” 王寅说道。 “也是,你说这王掌柜对咱们这么热情,爷,他不会打你什么注意吧?” 小三子这一路走来,跟着秦邵他们,脑子也变活套不少。 “他打我什么注意?你真是会想!” 秦邵忍不住笑道。 “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没有强大的家族,他们是山西盐商家族,拥有好几个大商队,生意能丛这么大,朝廷内知道有三品左右的官员支撑。昨日他能让着那些人,只不过是不想惹是生非而已!” “当然,他之所以能帮我们,也算是与人方便,顺水人情,万一我发达了,他们也算与己方便!总之,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收拾东西,早点赶路。” 吃过饭,他们收拾了东西,跟着顺通商号上路。 路上,王掌柜对他们也谈不上特别热情,正常相待,如普通结伴乡邻一般。 偶尔,王掌柜跟秦邵会攀谈一二。 得知他只是小三元,也并没有一点慢待。 倒是谈很多话题的时候,秦邵都能搭上话,说上一二。 其谈吐让王掌柜很是惊异,对待秦邵的态度倒是多了几分恭敬和热络。 一路上,雪并不大,早春的雪,下下停停,后来的几天,天几乎完全放晴。 因为商队熟悉路,走得都是近道,倒是比秦邵预定到的日子早了一天。 高大雄伟的上京城墙,让小三子惊愕不已。 他纵然从小出来乱晃荡,但也就是在乡间夜路之类,还未曾到锅上京。 韩瑾蓉也悄悄地用手撩开车帘向外张望,看到城门,圆目微瞪。 秦邵看到她的表情,禁不住笑了。 他前世也来过上京多次,只是那城门早已发生了变化,如今上京的城门城墙也让他很震撼! 他想起上京保卫战,那么多次战役能成功,这些城墙想必起了不少作用。 “秦老弟,你们有没找好住的地方,如果没找到,可到我们山西商会会馆先投宿,到时候再做打算。” 第165章 上京房价白菜价? 王掌柜一路行来,早已将秦公子的称呼改为秦老弟。 “多谢!我有朋友在此,早已打好招呼,就不麻烦了!” 秦邵感谢道。 尽管关系稍微近些,只是一路情谊而已,王掌柜也不再坚持,带着自己的商队去了山西商会会馆方向。 “爷,我们朝哪里走?” 王寅一直在前面引路,只是到了这繁华的上京,也有些迷茫,不知道往哪里走更为妥当。 这上京的门甚多,外七门,内九门,不是先前跟着王掌柜他们进来,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更适合。 他们进来的是左安门。 王瑶他们带的有货,自然要去的是东城。 上京自古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 东富的原因是因为东边靠近靠近通惠河,南来北往的船都要经过那里,那里也有很多漕运码头和粮仓。 商贾运货一般都运到这里,为了上货卸货方便,很多长久驻扎在上京的商贾都会选择住在东城。 《仙木奇缘》 东城聚集着大量的富商,自然也就形成了东富的局面。 西城则主要住的是官员大臣,也就是所谓的“贵”!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来京游玩,秦邵首先会选择东城。 他更想跟那些商贾打交道,学点生意经,赚些大钱。 只是这次主要是为了为韩瑾蓉寻找家人,她父亲是京官,自然应该是住在西城。 为了找人方便,他们自然会选择西城。 前往西城的路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有挑担子及推着小车的商贩,还有头上簪花的管家子弟,还有风尘仆仆跟他们一样的赶路人。 间或还有做着轿子的官员…… “我记得我们村子以前有人去过上京,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鼻孔都要朝天了!说这上京如何如何的繁华,今日一见,果然就是不同。” 小三子一路走好也不禁一路观望。 韩瑾蓉听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爷,我们要不要先找祝夫子?他不是来信说,我们进京了去找他吗?” 小三子问道。 “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说吧!” 秦邵说道,开始让王寅寻找一路的客栈。 祝老头对秦邵那是没说的。 只是秦邵听说祝老头也是友人帮忙租的房子,听说他儿子也要今年三月参加会试,带着家人也来了上京。 自己如果去找祝老头,他一定会让自己住在他那里。 上京居大不易,秦邵早就听说一些官员住的比较局促。 祝老头既然孩子家卷都来了,自己如果住在那里定然不方便。 还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到时候在考虑如何居住问题。 上京纵然居大不易,好在客栈多,他们很快找好了落脚之处。 上京的客栈价格确实比下面的要贵,一间普通的客栈要价450文,确实不便宜。 不过既然来这上京了,价格贵也是要住的。 要知道前世这上京的客栈那就是相当的贵,房子更是不用说了。 客栈老板热情,这里的位置也算不错,秦邵直接定了7天的房子。 当中搬东西的时候,遇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是也是从湖广来的,跟自己家老爷送东西。 老爷家住的地方天过于小,只好在客栈住上一晚,明日就回去。 老乡见老乡,自然也比较亲切。 那管家模样的人,带着许多东西,王寅他们也帮忙搬到房间内。 “我说公子,你们这么多人,三间房子,七天下来也是不少的钱,要我说,你们如果住的时间长,还不如租赁一个院子合算。” 那姓刘的管家说道。 “我们家老爷就是租的一个院子,虽然房子小些,只有三间房能住,一年也就3两银子。你们如果要住的时间长,真不划算,我建议你们找牙行租房子好了。” 刘管家也是个热心人。 秦邵还不知道这上京的房租也不算贵,当然是与住客栈对比来算。 这样算来,倒不如租房子合算,明日去牙行那边看看也行。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邵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去祝夫子家里拜访,而是去了附近的牙行打听房子的情况。 负责接待他的是个大妈,很是热情,讲着一口京片子。 经过上京大妈的介绍,秦邵才明白这上京房子情况。 一句话:上京的房子真不贵! 无论是租房还是买房。 原来从老朱时期开始对上京的房价都采取抑制政策。 为了避免高房价和组织官员炒房。 还专门颁布了一项规定: 凡有司官吏,不得于见任处所置买田宅。违者笞五十,解任,田宅入官。 其意思:官员如果敢在工作所在地买房,让朝廷得知,打50大板,开除公职,最后还要没收你买的房子。 另外,如果你买了别人的房子,当时是30两,过了几年,房子升值了,原房主还可以再问你要补价! 说到底,你投资房子,即使盈利了,人家还能拿走! 这可真够狠的! 所以,买房子一般只能刚需需求了! 秦邵听了惊愕了半晌! 这大明政策也太牛掰了吧! 可是他怎么记得明孝宗时期,秦淮河那边的房子价格涨到每间600两,好像还有官员集资买房! 这件事他还是前世看一些买房的广告里面讲的。 “我说小公子,这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今上上位后,那秦淮河城里的房价也降下来了了!您如果要租房,老身这里有几套房子,您可以看看!” “至于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们也就只是赚个中间辛苦钱!” 秦邵和韩瑾蓉他们看了三套房子,觉得其中一套两进六间房的房子还不错,房租一年6两银子。 价格秦邵觉得也合适,6两银子的价格并不算很贵,先住着,如果不合适再换不迟。 当然遇到好的房子,他还想着买下来。 像这样的房子,价钱也就二三百两,只是卖的人不多。 他先前已经打听了,纵然买了房子,比如升值了有差价之类,但是很少人会再来要这差价。 主要是这上京其实真正的土着并不是很多。 纵然说上京在职官员不能买房子,但是很多那些大家族有钱的,有不少在家里子弟还未曾上京任职的时候,就已经买了。 这种情况,当然属于钻篓子,无人告也没人究。 且很多上京的官员,很少人能做到做京官一辈子,很多时候被调往各处,在上京留个房子,房租上不了价格,留着也是浪费。 这也是很多官员租房不买房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是大明官员俸禄比较低,如果家里不是特别有钱,一路考试下来,开销不少。 另外,在上京吃喝应酬花销比较大,很多人也无力置办房子。 最多的就是选择在老家盖上好房子,老了回家养老。 叶落归根在这个年代人心中是很坚固的。 这也就造成了上京房价平民价。 至于说房子升值,原房主来分羹这事,其实也很少。 很多人卖了房子,基本都是因为要么回老家,要么去外地,举家搬迁。 如今的交通,很多偏远的地方到上京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人会想着为了几十两银子到上京来要,不够路费的。 纵然如果价格合适,秦邵也考虑不行买上一处房子。 他真实的想法还是以后留在安陆州,安陆之地土地肥沃,空气也不错,很适宜养老。 且是那以后皇帝朱厚熜的老家。 以后也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反正他也没想过跟他抢什么,那小子先前看自己不是太顺眼,估计是害怕自己抢他世子之位。 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威胁。 以后那朱厚熜来上京,自己在安陆做个富贵地主即可。 “秦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有个客官找你们,已经等了一下午了,看着甚是焦急!” 秦邵他们刚看完房到客栈门口,客栈掌柜就迎出来说道。 第166章 有人帮忙买房 秦邵很是惊奇,是谁找自己? 他们纵然说年后会来上京,但是并没有跟祝老头说什么时候会到,为的就是避免打扰到祝老头。 自己在上京并没有熟人,这是谁来找自己呢? 秦邵抬头看时,那人刚好从客栈走出来,身材中等,穿一身绿色绸缎衣,二十五六的年纪,姿容普通,但行为举止倒是落落大方。 “请问是秦公子吗?” 那人看到秦邵,眼神些微惊异,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朝秦邵躬身行礼。 “您是?” 秦邵有些惊异,这人面孔生疏,自己并不认识这人。 “爷,既然客人来了,咱们进屋说话吧!” 韩瑾蓉看到那人有些迟疑,急忙说道。 秦邵也警觉他们站在门口,还有客栈掌柜和伙计站在一旁。 急忙邀请那人进屋谈话。 “大公子,在下王赟,乃是袁宗皋袁长史的挚友,听说大公子来了上京,特来拜会!听说你们正在找房子,我这里有一个院子,大公子不妨看看。” 一进屋,那叫王允的人再次躬身行礼,说明来意。 袁宗皋的挚友,还叫自己大公子。 秦邵知道,这人估计不仅认识袁宗皋,更应该说是兴王那边的人。 “感谢王兄,除来上京,为办一些事,房子差不多已经看好,多些王兄挂心了。” 秦邵想着租房也无所谓,没必要麻烦人家,说不定就是和熟悉的人。 “大公子,您找那房子如今位于宣武门菜市场附近,人员比较嘈杂,且大公子还要读书,我那地方安静,是朋友的房子,他外调到大同那边,房子无人居住,你们住那边刚好可以帮忙搭理房子,大公子不妨看看再做决定。” 王允仍殷切地说道。 秦邵想起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宣武门市场附近。 宣武门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押解犯人经过的门,一般犯罪杀头人员会被押门而过,然后斩首于菜市场。 街道菜市场附近还是斩杀人的场所,当然一般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讲究的人自然不会居住。 既然这王允有地方介绍,倒是一样给房租也可以,住哪里不是住,没必要跟好运过不去。 秦邵等准备过去看看再说。 “大公子,既然要去了,不妨带着东西一块过去,那边都收拾好了!” 王赟直接说道。 “可客栈租钱我们已经付了!” 小三子想想已经付了的客栈钱有些可惜。 “没事,既然已经决定租赁,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秦邵也觉得王赟说的有理,来回跑也耽误时间。 即使王赟介绍的房子不合适,可以再找也不耽误。 王赟说的房子在阜成门周围,那边距离皇宫更近一些,位置也更好些。 阜成门一般是运煤柴的大门,除了过往货运车辆,人流量不大,确实比较安静一些。 王赟领他们住去的房子处果然不一样,三进的院落,格局宽敞舒适。 且位置如此之好,这房子绝对是稀缺。 秦邵想起来他前世来上京旅游的时候,游览过内阁大员李东阳的旧居,只是个两进的院落,很是一般。 听说后来卖的时候,才卖了三四百两的银子。 作为朝廷大员,住的还是那样的房子,上京居大不易之地,有这样一处院落,真是不了的。 “这处房子很不错,谢谢王兄帮忙,不知道租金几何?” 秦邵很看中这房子,但更想知道具体租金。 “不瞒大公子,我刚才有些说谎,这房子我说是我挚友的,其实并不是,这房子是袁长史年前就托我置办的,说是让大公子居住。” “至于银钱的问题,大公子如果回到安陆州,再与他商量即可,我只是从众引线。” 王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面色有些微黑,长相成熟,这会儿的神情举止倒是显示出二十多岁年轻人的略微稚气。 “那……那好吧!无论如何,多些王兄,至于银钱,等我回安陆州了,再与袁长史商议。你今天也算帮我大忙,等我收拾好,燎锅底儿的时候希望王兄能赏光一二,就是不知王兄住在何处,到时如何联系。” 既然是袁宗皋、兴王他们的意思,秦邵觉得没必要跟好运过不去,接受即可。 只这王赟为人看着还算忠厚,且似乎对这上京很是熟悉,自己来上京所办之事,还真需要一个熟悉本地之人。 秦邵很想结交此人。 “大公子客气,我忘记详细自我介绍了!我在西直门那边住,目前是西城兵马使副指挥,我这里有帖子。大公子有事可以让人按照帖子上的住址找我,我一定会过来。” 王赟笑着说道。 两人又寒暄一番,王赟离开。 房子显然王赟已经让人打扫过,很是干净。 韩瑾蓉直接带着众人开始将带来的东西搬了进来。 收拾完毕,去市场上买了菜蔬、粮食,在家里做了丰富的晚餐,一众人终于热热乎乎吃了一顿舒适的饭菜。 外边千般好,不如家温暖,说的其实就是没有家、没有自己的房子,就没有归属感。 有了家,内心也就安定下来。 这也是大夏普通百姓千年来追求房子的原因,安居才能乐业。 不能安居,何谈乐业? 整理安顿完毕之后,已经是两天后。 秦邵决定去祝老头家拜访一下。 那老头当中给自己写信写了好多封,自己如果耽搁太多,肯定会被他抱怨。 韩瑾蓉去街上买了些糕点,还将路上带的一些特产,分成两份。 一份让王寅给王赟家送去,说是两日后燎锅底。 另一份,秦邵跟小三子一起带去祝老头家。 先前他们穿的是厚棉衣,这几日天逐渐暖了下来。 韩瑾蓉给他们挑了稍微薄些上京流行的花色衣服。 祝老头他们也在西城这边住,只是他们租住的房子相比较偏僻一些,房子也是狭小避仄。 秦邵他们赶着马车,绕了好一段距离才找到。 将拜帖送上,很久,里面才有小厮开门。 后又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将秦邵让进客室。 “公子,我们家老爷和少爷都出去了,家里只有少夫人一人在家,不方便接待,您有什么事情,小的可以转告。” 管事模样的人说道。 秦邵将自己安家的情况和地址留下,辞别走了出来。 “爷,他们家好像不怎么热情,连留口茶喝都不曾!” 小三子很不满那管家的态度。 秦邵其实已经感觉出那管事的怠慢,还有看到他们礼品及住址的微微惊异。 祝夫子家竟然有这么个攀高踩底管事,这个管事应该不是祝夫子那边的人。 “算了,我们送到信就行了,祝夫子不是那样的人。” “少夫人,那俩人走了,不过他们留了信和礼品,一会儿老爷回来要不要给老爷?” 小书亭 那管家走到一侧房子禀报道。 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照顾两个孩子。 “礼品放客房,信随便放个地方就行,老爷的客人不都是些穷酸读书人,这个还是什么学生之类,不会又是没地方住要借住我们家吧?我们这房子自己都不够住,还整天这个那个上门,真是烦死人了!”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本来可以补缺做事,非要坚持考,家里相公一个人考试花销已经不小了,他那人花钱也不计算,大手大脚的,婆婆在还好些,如今家里一日不如一日,那些田宅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那妇人不耐烦地说道。 “少夫人,那些礼品看着还算是珍贵,糕点都是上京名铺的,那公子还留了地方,应该是住的地方,在阜成门那里,那个区域的房子好像挺贵的。” 管家补充道。 “额?” “把那糕点和礼品拿过来,至于信件,你跟老爷说一下就行了!” 妇人脸色稍微好了些说道。 第167章 豹坊和狗坊 秦邵想着祝老头会在两天后的燎锅底(所谓的乔迁之喜)之日到。 没想到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冲了过来。 “自明!自明!你这小子来了也不说到家里,这是来了多长时间才想起你有我这个老师?” 祝夫子一下车,就气得胡子一颤一颤地说道。 秦邵急忙上前安慰,说自己刚来了几日,刚好有朋友这边有房子,就想安顿下来去拜访他。 祝枝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砸吧着嘴说这房子好,定然值个大价钱。 秦邵想起自己去祝夫子家的情况,知道他们在那小院住的不是很舒适。 且祝夫子人实诚,只是人际交往上有些不是太通透,估计跟家人应该不是太和睦。 “夫子如果喜欢,不妨住在我们这边,反正这边的房子多。” 秦邵是真心邀请。 祝夫子对自己照顾颇多,且他在京山那边的房子给自己创收也不少。 这次来本来就想给祝夫子些花度,只是以这老头的性格,定然不会收。 只能在别的方面给予帮助。 “你这边还有两个书房,不错,不错!环境也雅静。” “住你这不合适,我有儿子、儿媳在那边,住过来不太方便,平时偶尔过来可以,我也可以借书房一用,家里的书房太小了。” “这三月的会试再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夫子准备得怎么样?” 因为先前贼乱,各种考试中断不少,朝廷为了照顾学子。 今天的会试三月份举行,明年还要加一场乡试,后年二月再加一场会试。 很多今天没有信心的举子,都考虑后年参加。 明年八月份,秦邵还要赶回湖广省府参加乡试。 “别说我,我自然是每日苦读,至于到时候成绩如何,一切都靠天意!倒是你,不会又整天忙你那生意,没我监督,不好好读书吧!一会儿我要检测一下你学的怎么样了!” 秦邵有些头疼。 自己真不该提这不开壶的话题,这是给自己找不舒服。 不过看祝老头的精神状态不错,秦邵还是很高兴的。 祝老头的学识是没有问题的,秦邵也看过他的文章,感觉考个进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考不上。 他对祝老头观察了很长时间,觉得他应该除了运气差外,主要还是考场上心里素质原因。 其实也不能怪祝老头,科举考试本就折磨人,一年年的不过,其实对人的煎熬可想而知。 且祝老头如今年纪也大了,考场上其实不占便宜,还有他有低血糖的毛病。 他得想想办法,让祝老头正常发挥,如果真的就如命运一样考不上,也算尽力了! 反正历史山这是祝老头最后一次科考,确实没有中。 只是祝老头说他这次跟儿子祝续一起考,父子一起考试,秦邵可是第一次听说。 据说祝老头儿子好像也考上进士了。 如果同一场,儿子考上了,自己没考上,这又喜又悲的感觉确实挺复杂的。 难怪祝老头最后就不考了,直接让人推荐补缺做了偏远地方的知县。 …… 两天后,秦邵在家里燎锅底,举办乔迁宴。 说是乔迁宴,除了请祝老头和王赟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人。 为了今日的的乔迁宴,韩瑾蓉已经好几日都在家里忙活。 祝老头中午就一个人过来了,带了些礼物,午饭也在秦邵家里吃,吃完就去书房研究自己的诗画。 他这两天在画一副水墨画,画画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他们家人多,且有两个小孙子,十分不便,昨日就说要来秦邵这里住上一两日。 秦邵昨日已经让人帮忙给他整理好住的地方。 他吃了一些东西,叮嘱自己正在画画和谱诗,吃饭的时候,不用叫他,也不让人打扰。 韩瑾蓉直接让小三子给他弄了壹大茶壶水,又端了壹大盘糕点过去,然后将门给他关上。 … 西城兵马司。 王赟刚下职,准备回家。 “王哥,你这是下职了?小弟刚好赶得巧,我来这般办事,正想说找你喝几杯,走!走!” 门口一侧处,突然闪出一人,差点吓王赟一跳。 “是桐子啊!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呢!今天喝酒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再跟你喝。” 哔嘀阁 王赟松了口气说道。 这小子从小就一惊一乍的。 “你今日有什么事?不会哄骗小弟回家陪嫂子吧?我说哥哥,小时候你可是我最崇拜的,河里摸鱼,上树抓知了,自从你娶了嫂子,就跟小弟们越来越疏远了!” 林桐抱怨道。 王赟有些无奈,小时候河里玩水,这小子从小就胆大,小萝卜一样的个子直接朝河里跳,如果不是自己会游水拉住他,估计早就登极乐世界了。 “说的什么话,等你成亲就知道了!我今日真的有事,一亲戚乔迁,我去参加乔迁宴。” 王赟笑道。 “去哪里参加?远不远?” “不是太远,也就在西城这边。” “那哥哥,小弟也没事,就当你小跟班,跟着你混顿酒吧!” 林桐直接说道。 “你……” 王赟有些无语和迟疑,但林桐看着自己眼睛,还是小时候那种狡黠和调皮,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了,哥哥,我说让你去西苑狗坊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 王赟家。 “父亲……不是我让他去的,是他非要跟着去,你也不是不了解他那性格,从小就……” 王赟有些神情局促地看着父亲。 “父亲,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应该没什么影响,不过还是注意些好,尽量不要让陌生人打扰到大公子。大公子那边,你也多看顾一些。” “是!父亲。那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是袁长史的亲卷吗?一个袁宗皋,也不至于我们……” “别问那么多,需要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对了,你姑祖母从宫中也送了些东西宫中的糕点过来,你也给大公子带过去,让尝尝。” 王图从一旁桌子上拿出一个礼品盒。 王赟有些惊异。 宫中姑祖母送出来的东西,父亲一向看得珍贵,有时候都不舍得让自己碰,竟然也舍得给那大公子送过去。 他有些疑惑,不过他一向孝顺,并没有问太点火。 “对了,父亲,林桐说狗坊那里有缺位,想推荐我过去,您看……” 王赟有些心动。 他知道林桐对自己不错,知道那是个肥缺才推荐自己过去的。 他虽然在西城兵马司,但只是个副职,七品官,月俸禄7石5斗,一年也就90石,且事情杂乱,干的很多都是容易得罪人的活。 只是他们家如今没什么关系,想动一下寻个肥缺,并非那么容易。 “林桐能进豹坊应该是托江彬的关系吧?” 王图突然问道。 “是的,江都督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林桐是江都督姑母夫家的侄子,自然得到照顾。这狗坊如今有空缺,已经被很多人盯上,如果不是我跟林桐小时候的情谊,这肥差自然轮不到儿子身上。” “听林桐说,狗坊如今的俸禄每年已经升至110石,且里面有许多油水,儿子想……家里以后开销越来越多,媳妇也怀孕了,以后花钱的地方……” 王赟犹豫了片刻说道。 父亲一直教育他们要低调、勤俭持家,不让太过于招摇。 早些时候,他如果运作一下,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差事,只是父亲一直让自己低调,说待在兵马司就行。 “你以为皇帝给那么多俸禄只是让你们看着那些动物?是真的因为喜欢那些动物?愚蠢!” “那……那是为了什么?” 王赟不解地问道。 第168章 你介绍我去豹坊当差? “你年纪也不小了,为父今天不妨就告诉于你!你跟林桐经常混在一起,他可曾告诉你豹房里有几只豹子?” “一只吧?” 王赟迟疑了下说道。 他不明白自己老爹问几只豹子是怎么回事? “一只豹子的豹坊用了多少人?” “240人!” “一只豹子用得着240人照顾吗?并且每人的俸禄堪超六品官的俸禄,且赏赐丰厚,还名为至役勇士!” “父亲,您的意思?” “皇帝这是想有大动作!” “父亲,我不理解,皇上想有什么大动作,他都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你还是了解的太少,皇帝十几岁开始登位,他跟孝宗不一样,从小就有雄心壮志,期望励精图治,干些事情,原先对那些人一直至善,只是那些人总是用软刀子磨他,一众人请求他杀‘八虎’的时候,听说皇帝惊泣不食两日,后才性格大便。” “贼乱之事,那些人故意说是八虎之错,暗地里其实是故意威慑皇上,江彬之所以能将边军调往上京,其实都是皇上之意,手里无兵,说话不顶用!” “至于豹坊现在就是皇上的办公之地,那240名至役勇士与其说是照顾豹子,不如是照顾皇帝,听说皇帝每日操练那些人。” “父亲,你说皇上是想培养自己的力量?” “是!” “可是那帮文官那么厉害,一个个伶牙俐齿、手段极多,皇帝先前想出城打猎,一个个跪地哭泣,弄得皇上很是无奈,就是培养力量,能打能杀又如何?那些人根本不怕死,我听说在朝堂上那些人跟疯了似的,恨不得故意激怒廷尉打死自己,好扬名立万!皇上其实也真能不容易!” “你能看出这些算是不错!皇上尚武勇勐,确实有太祖、成祖之遗风。只是还是太年轻了些,单单靠武力也不行,朝廷里有自己人就好了!” 王图感叹道。 “内阁都是文官的天下,他们又不是皇室,怎么会跟皇上完全站一条线上?除非宗室有人在内阁,这怎么可能呢?” “父亲,既然你说西苑勐禽坊是皇上想培育自己的力量,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听自己老爹这一分析,王赟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是豹坊,我是不赞同,皇上还不知道能走到那一步,决心能有多大,刘瑾的下场我们可是看到的!如果太近,一旦皇上保不住……不过你去的是狗坊,没有豹坊那么招摇,如果想去也无妨。” … “我说赟哥,你怎么那么墨迹,我在家换了衣服出来,在你家客厅喝了一肚子水,你才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你跟那女人生孩子呢!再不出世!” 看到王赟出来,林桐忍不住抱怨道。 “你怎么说话的你!” 王赟脸上一道黑线,这林桐说话真越来越没边没沿了,什么玩笑都开。 “哥哥你莫生气,我这不是等的焦急了吗?刚好嫂子出来了,说伯父跟你说话呢!你说伯父跟你哈拉什么呢?那么长时间!伯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唠叨碎嘴,这年纪越大越发明显了!” 林桐笑嘻嘻地道歉。 “去你的,编排我完,编排我老爹!小心他听到,揍你。” “还不是你说让我去狗坊那事吗?我跟我老爹说了,他在那教育我呢?担心我跟着瞎胡混,不好好干!” 王赟模棱两可地说道。 标明自己愿意去狗坊。 “那我改日可要找伯父好好唠唠,我跟你说去勐禽坊的人,大家都是奔着大事去做的,你不知道,我们可是皇上身边的人,特别是豹坊,哥哥,那边现在是不缺人,缺人的话,弟弟就是求爷告奶奶也得跟你谋得那差事!” “每日都可以见到皇上,你不知道,皇上他人很好,且善骑射,技术还真不一般!皇上也说了我们大明热血男儿,生就就应该保家卫国,而不是做懦夫!” “反正我是说不来皇上那些话,反正听了我热血沸腾的,恨不得马上上沙场,杀那些龟孙,护我大明江山!” 林桐说得热血沸腾。 “嗯,你不用担心,我父亲已经同意我去狗坊了!去狗坊也好,反正距离也不算远,我们能经常见到,且都是为皇上办事,都一样的。” “走,咱们且去我那亲戚家乔迁宴,他为人很是大方,定然有很多好酒好菜,到时我们不醉不归!” 王赟急忙解释道。 这小子胆儿从小就肥,不安慰好他,他还真敢找自己老爹理论。 …… 一只水晶鹅,一副猪蹄子,四只烧鸭,四尾鲥鱼; 接着是狮子头、红烧肉、白烧笋鸡、宫保鸡丁、烧烤羊肉、炖牛腩、爆炒腰子、煎炒鹌鹑、王瓜拌辽东金虾…… 不说林桐口水连连,一个劲着好吃,就是一向性格有些内敛的王赟也忍不住大快朵颐。 秦邵早就知道韩瑾蓉的手艺很好,以前在安陆州的时候没少做好吃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么多好手艺。 这两日一直看她在那里研究这上京的美食,才知道她是听了别人的介绍,然后根据自己知道的食谱自我创新。 做饭其实也是个需要些天赋的事情,有的人需要认真学才会,甚至只会八分,有些人听人说说,自己研究,就能做个**不离十,甚至自创得更好。 韩瑾蓉显然就是后者。 “秦兄,你们家厨子这厨艺真是一绝,比这上京金阁楼的美食真的没差!” 林桐边吃边赞道。 他这人自来熟,跟着王赟过来,简单介绍后,就跟秦邵称兄道弟起来。 “林兄谬赞了!喜欢就多吃些,今日菜本就准备的多,如果觉得好吃,那些主菜就多带些回去。” 秦邵对这上京的礼仪了解不是很清楚。 韩瑾蓉说他才明白。 这里招待朋友比较丰盛的宴席,一般都要先上四个主菜: 一只水晶鹅,一副猪蹄子,四只烧鸭,四尾鲥鱼; 且这里最金贵的就是水晶鹅,其实就是鹅肉。 在这大明,鹅肉比猪牛羊肉都要金贵很多,代表着吉利和寓意好。 并且这些菜如果吃不完,可以让客人带回去,也算作伴手礼回礼! 说到底,就是这年代物质不是很丰富,吃的东西还是很金贵的。 秦邵这次过来还带来了南方的金华酒好几坛,韩瑾蓉在里间已经看到今日来了两个新客,直接招呼帮厨娘子打了两小壶,准备客人走的时候也让作为伴手礼带走。 “秦兄,你这这里不仅菜香,酒也美,这酒味道不错!” 林桐就两不错,直接就干了两大碗。 秦邵也不客气,直接一起对饮。 这古代的酒其实就跟前世小日的清酒差不多。 起工艺也就是压榨和过滤,度数一般也就二十多度。 不比啤酒高多少! 酒仙诗人李白“金樽清酒斗十千”,听起来豪迈,其实跟年轻小伙子踩在箱子上喝啤酒差不了多少! 至于打虎英雄武松的三碗不过岗,干了十八碗,也就是嘴吹两瓶啤酒的量! 说到底,这古代人的酒量也就一般。 秦邵前世可是跑过业务,在酒桌上白酒、啤酒两掺干过主。 陪着这两人喝根本不在话下。 “秦兄好酒量!好酒量!” 林桐看秦邵喝酒就跟喝白水一般,很是佩服和惊愕。 “秦兄,我就喜欢跟你这爽快人交往!今日王赟哥哥原先还不准备带我来,是我死皮赖脸来蹭酒的,这酒蹭得!值蹭得值!” 林桐已经有些微醺。 “秦兄,你这性格我真是喜……真是喜欢!你新来上京,以后有什么事,我来罩着你,我跟你说,如果豹坊差事有空缺了,我……我也介绍你去!” 林桐纵然有些微醺,但他这人爽利,跟秦邵谈的愉快,且秦邵还是王赟的亲戚。 很直接地就想帮然。 “去豹坊当差?” 第169章 兴王表叔 “你们说的是当今皇上建造的豹坊吗?” 秦邵很是惊异,纵然来到了上京,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小角色。 上京官宦权贵居多,据说一个砖头下来说不定就砸到一个六品官。 但尽管如此,能接触大boss正德帝朱厚照的机会那绝对是很小的。 除非是能上朝的官员,别说一般的官员,就是深宫里的那些妃子,也不是说想见皇上就能见到的。 可是自己没来这几天,竟然认识到在豹坊工作的人。 那豹坊可是正德帝朱厚照最私密的场所。 “秦……秦兄,不怪你不清楚,你是外地人,这豹坊可是一直都有的,勐禽坊更是上元的时候就有,到了咱们大明,也是皇宫贵族游玩之地,只不过今上更喜欢其中的豹坊而已。” 林桐解释道。 秦邵有些迷惑,他之所以对豹坊熟悉,说到底还是得益于前世初高中历史。 那个时候对正德帝朱厚照的描述,就是荒淫无道、宠信奸人阉党,且在上京建了个豹坊,每日在那里寻花问柳、吃喝玩乐,还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可林桐竟然说豹坊是一只就存在的。 并且根据林桐和王赟的谈话,得知豹坊只有一只豹子,可是确实有二百多人守护。 这事确实奇怪! 王赟和林桐一直到晚间时分才醉醺醺地离开。 当中祝夫子也出来了过一趟,跟大家打了招呼,吃了些东西又去书房作画。 秦邵也喝了不少,纵然清酒的度数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也架不住喝得多,有些晕晕乎乎的。 宴席散了就去休息了! … 王赟昨天喝的也有些多,好在今日是休沐日。 一早醒来还是有些头疼。 “相公,你今日小心点,你昨日回来醉醺醺的,我看父亲不是很高兴。” 王赟的妻子傅氏为他端来一杯茶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赟谢了妻子,让她去休息,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仍然每天帮忙侍候自己。 好在前段时间,家里又买了丫鬟,妻子才不那么辛苦。 王赟很不理解父亲,从小其实他就知道家里其实并不差。 每年都安陆州那边都会运来不少东西,且父亲的箱子里其实也有很多金银细软。 但父亲仍然让他们住在这个旧宅子里,过着简朴的日子。 且家里奴仆很少,母亲都要亲自做家务。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给他娶来了妻子。 妻子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普通人家,但知书达理,很是贤惠,对他也是很体贴。 家里很多家务都要妻子来做,直到她怀孕了,父亲才买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来照顾。 洗漱完毕,吃了些早点,王赟来见父亲。 他觉得父亲对那秦公子太过于关心。 每次自己跟那秦公子交际,事无大小,父亲都要问个清楚。 昨日自己去秦公子家参加乔迁宴,父亲定然是要问情况的。 不然妻子也不会一大早就说父亲黑脸。 必然是昨日自己归来,父亲就想问情况。 结果遇到自己醉醺醺的,他只能不高兴地回去。 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王图正在写字。 曾祖父王安纵然只是镇守太监,后来更是调到上京,但他对后代教育很严,一直希望家里能出些能读书之人。 毕竟太监之所以被那些读书人看不起,说到底就是读书少,被他们低看。 只是祖父王宏和父亲王图在读书上都没什么建树。 父亲至少还喜欢写写画画,到了王赟,对那些根本就不感兴趣。 读了几年私塾,学问很是一般,王图只能让儿子子承父业,混口饭吃就好。 “父亲!” 王赟轻声喊道,他从小就有些憷父亲。 父亲很严厉,早些年还好些,这些年总是一副忧虑的表情。 让他跟父亲说话的时候总小心翼翼。 “醒了?” 王图漫不经心地问道。 “父亲,昨日大公子招待,还有林桐,他们都很能喝,我也不好不相陪,就多喝了些。” 王赟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嗯,下次注意些!林桐还好,那小子没有太多心机,如果是外人,说话做事都需谨慎,下次需注意些。” 王图脸色好了许多。 指着一侧的椅子,让儿子坐下。 “父亲,那大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咱们要小心翼翼的?我看他为人大方,谈吐也不俗,倒是个有见识的,连林桐对他都很佩服!” 王赟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说大公子谈吐为人都不错?” “那是当然,先前我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他为人做事大方,待人和气,很有大家子的风范。” “也是,我原先还想着他生长与乡间,举止……想想也是,能连中小三元,定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剑来》 王图感叹道。 “什么连中小三元?父亲,你是说那大公子连中小三元,是个读书人?” 王赟很是惊奇。 昨晚间,他们喝到尽兴处,那大公子的家人也出来陪同。 有一个青年还有一个十二三的小子,他们对大公子恭谨如家仆,大公子倒是对他们入家人。 那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跟林桐讲道练拳,彼此还比划了几下。 他们惊叹那两人拳脚功夫厉害,那个小的还说大公子更厉害,一个人可战十几人。 那小子还想再说,被大公子给转换了话题。 他们也就以为这大公子是习武之人,所以林桐还说了要给大公子介绍勐禽坊的差事。 没想到这大公子读书还那么好。 纵然秀才算不得什么功名,但能种小三元,那绝对是很了不得,要知道这大明科举那真叫一个难!能考出来的绝对是精英,更不用说连中头名了! “你说大公子功夫也很了得?那真是文武双全,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难怪兴王……” 王图欲言又止。 “父亲,那大公子应该不是袁长史的亲戚吧?如果没有意外,应该跟兴王表叔有关系吧?” 是的,王赟叫兴王表叔。 王家是兴王母亲邵辰妃如今的邵太后的娘家。 兴王妃邵氏命运十分坎坷,家里贫穷,且说了几段亲事,还未过门,未婚夫就过世了。 父亲邵林干脆就将其卖给镇守太监王安为义女。 后阴差阳错进宫做了妃子。 为了颜面好看,有了体面的娘家,邵妃重认了父亲邵林。 但其情感跟义父王安更为亲近一些。 只是王安低调,尽管让自己义子王宏跟邵妃走得近,也是默默进行。 很多人知道邵家是邵妃的娘家,却不知道邵妃其实跟王家更为亲近。 邵妃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兴王朱佑杬,二儿子岐王朱右棆,三儿子雍王朱佑枟。 弘治十四年,朱右棆因病去世,无子国除; 正德二年,朱佑枟的藩地衡州暴发了一场大地震,年仅25岁朱佑枟英年早逝,无子国除。 如今邵妃只剩下兴王朱佑杬一子,兴王就藩,母子难以相见,这些年基本都是在上京的王图照顾和帮忙传递消息的。 “你怎么猜到跟兴王有关系?” 王图有些惊异,本来这事他没打算告诉儿子的。 邵太妃如今在宫内的地位很尴尬,纵然她跟那皇太后张氏关系说不上太差,但毕竟以前也是竞争对象。 今上纵然对先帝的其他内卷还算优待,只是他跟太后关系也很敏感,后宫先帝内卷如今只能更低调生活。 作为邵太妃的娘家之人,纵然兴王给了自己很多银两让帮忙照顾邵太妃,王图还是尽量低调行事。 “父亲难道忘了,兴王表叔先前送来画像让父亲送给宫中姑祖母以解相思之情,我见过那画像!这大公子跟兴王表叔太像了!画下来一般!” 第170章 故人相遇 “父亲,只是兴王表叔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熜世子吗?这个大公子姓秦……” 这也是王赟一直怀疑,但不敢确定的原因。 “说是兴王寄养在外面的孩子!” “父亲,我总听你说兴王表叔人品端方,对女人……” 王赟看看父亲,察觉父亲脸色不悦,只说了半截。 “你……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马上是有妻儿之人,男人……男人的事情还不清楚吗?” 王图想训斥儿子,只是这种话题跟自己儿子谈,确实有些尴尬。 “既然是王爷的儿子,怎能不认祖归宗?这么相像!” “我也不甚清楚,说还大公子不是太愿意,好像想参加科考什么的,一旦成为宗室,就不能了!你也知道兴王从小就有科举入仕之梦。” “反正王爷家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做主,我们帮忙照顾即可!” 王图不愿意再谈这敏感的话题。 纵然兴王朱佑杬是自己的表弟,但他性格威严端方。 王图年轻的时候,就对兴王有种说不出的敬意。 “父亲也不必忧心,说不定这大公子也只是想到这上京体验生活,且那科考并非易事,有不少人也有小三元后来止步的例子!那杨廷和之子杨慎,号称‘神童’,十一岁就会做近体诗,18岁就参加会试,主考官王鏊、梁储更是将他写的文章列为卷首,还不是出了意外,名落孙山?” “不过这件事对姑祖母来说绝对是好事,自从表叔他们就藩之后,姑祖母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家人了!如果知道大公子在……” 王赟很是激动。 姑祖母邵妃对王赟很是疼爱,王赟对邵妃的感情也相当深。 “兴王同意大公子进京也是有此考虑,只是如今情况还是避免让太妃知道,以免她挂心。” 王图叹了口气说道。 “好的。” …… 秦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这些时日赶路、忙碌,确实有些疲倦,且昨日喝得也不少,这一觉深眠,连以前那些杂乱的梦也不曾有。 睡醒之后,更是神清气爽。 想想也是以前那些所谓纠结的事情已经过去。 如今的日子对来他来说再好不过。 有地,手里也有闲钱,如今已在上京安定下来。 到时候能找到韩瑾蓉父母,允诺两人婚事。 有田,有钱,有妻,人生足矣! “爷,你醒了吗?姑娘说你醒了,咱们就可以中午饭了!” 小三子估计听到他的响动,在外面嘻嘻地笑道。 “没大没小,你是想找打,小心爷出来训你!” 是王寅的笑骂声。 秦邵起身,跟众人一起吃饭。 昨日他们已经商量,今日要去集市街那边转转。 听说这上京西城这边的街市也是相当热闹繁华,他们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安顿下来,还未曾闲逛过。 今日刚好可以去逛逛。 吃完饭,家里请的短工厨娘帮韩瑾蓉很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王寅和小三子也帮忙将院子里的散乱的冬子收拾好。 “你一个人做家务辛苦,要不再买个丫鬟帮你!” 秦邵看韩瑾蓉忙碌,有些心疼。 “爷放心,我还能做的来,虽然做饭什么都是我安排,小三子和王大哥都会帮忙,且家里有客人还请帮工,都能应付得来,能过段时间咱们再考虑吧!” 韩瑾蓉笑道。 这姑娘虽然是大家出身,只是跟着祖父母长大,没有娇养,养成了闲不住的性格。 想想他们在这上京只是安顿下来,还没有找到营生,人情往来也不多,等过些时日如果真需要应酬多了,再买个丫鬟或者雇了零工也行。 吃过饭,原说要去集市街闲逛,又听人说宣武门那边集市更热闹一些。 先前他们差点住那处,只是找房子,并没有细逛,这会儿倒是想去看看。 秦邵作为现代人,对宣武门还是很是好奇的。 宣武门之变! 处决犯人的百年老号! 一行人赶着马车,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传说中的菜市场街。 这个菜市场街刚好处于十字路口,且这个区域大部分住的都是平民,也是小贩等各种商贩的聚集度。 他们刚到附近就听到了各种叫卖声和杂耍声。 上京果然是大城市。 这个时代毕竟人少,物质条件不算丰富。 在很多城市,比如他们安陆州,很多市场街一般都是每个一天或者两天才会有一次市集。 有二五八的,就是每月的后面带有二五八的日子,比如初二、初五、初八;十二、十五、十八以及二十二、二十五、二十八日就是集市。 也有选择三、六、九的,所说日期跟上面类似,只是相隔日子不同而已。 上京人多,且这里繁华,每天都是有集市的,并且很是热闹。 初春还凉的天气,就已经有人卖起了冰粥。 韩瑾蓉看着也很稀奇。 秦邵干脆买了几碗让他们食用,他本人不太喜欢甜食,也就尝了几口让给了小三子。 《五代河山风月》 “嗯,爷,味道还不错,就是里面食材少了些,如果再放些瓜子仁、花生仁,味道会更丰富一些。” 韩瑾蓉在吃的方面很有研究,每次买了吃的,都忍不住品评一番。 “臭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是你!叫你偷!叫你偷!” 有男子叫骂声传来。 秦邵他们看去,看到一个卖饼子的男人正在朝一个句偻瘦小的身影直踹。 “我……我没偷!没偷!我看你饼子掉地上了,只有半块,想着不要了,我……就拾起了!” 那瘦小脏兮兮的身影哭求道。 “掉地上也不是你能拾的,你个脏东西,沾了晦气,喂狗也不会……” 那瘦小卖饼男子继续吵那瘦弱的深吸踢去。 “住手!” 秦邵有些看不下去。 那饼子一看就是掉在地上脏掉的,这瘦小卖饼的估计在那里受了腌臜气,估计逮住这瘦小乞丐发泄而已。 “你……你干什么!” 那瘦小男子看他们人高马大,且衣着不俗,有些怯意,不敢再行凶。 “既然你饼子脏了,不想给他,要过来就是,干嘛打人!” 小三子也干不过,直接冲上前要教训那人。 他以前也乞讨过,最看不得那人仗势欺人。 那卖饼的男人看几人围过来,有些害怕,直接挑着担子跑掉了。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也笑闹着很快散开。 “给……给你饼子吃!” 韩瑾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买了饼子拿了过来,递给那瘦小的乞丐。 “谢……谢……娘……娘子?你是娘子?” 那乞丐抬头接饼子的瞬间,看到韩瑾蓉忍不住惊叫出声。 “你……你是……” 韩瑾蓉看着那乞丐,头发乱糟糟,脸色黑黑的,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服,骨头如柴,脚上穿着裸露脚指的草鞋。 “娘子!娘子!我是素锦呀!我是素锦呀!娘子,娘子,您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了……不在了!娘子,娘子,你没死,没死,我要去找老爷太太说清楚,说清楚……” 那乞丐抓住韩瑾蓉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你是素锦?素锦?” 韩瑾蓉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小乞丐。 “是我,娘子,我可找你了!找到你了!我就相信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你那么聪明……” 她脸上泪水滑落,弄花了脸颊,哭声中,秦邵终于看出这小乞丐竟然是一个丫头。 “怎么回事?” 秦邵看瑾蓉满脸哀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爷!爷!她是我的丫鬟,我的丫鬟,以前的丫鬟,还活着,都还活着!” 韩瑾蓉哆哆嗦嗦地说道,眼里满是惊慌和凄楚 第171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邵深感这件事不简单。 知道这乞丐应该是韩瑾蓉的旧识。 他前几日还想着如何找人,应该怎么着王赟帮忙。 这上上京之大,不是小小的安陆州可比,要找到韩瑾蓉的家人,绝非那么容易。 他们之所以安顿下来,先前想着租一年的房子,就是想着破费一段时间来找。 毕竟如今不比前世,网络发达,找人相比较容易些。 如今这年代,也许住在一个城市,一年也很少会有交集。 如今竟然阴差阳错碰到旧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既然是旧识,有什么事不妨到家里诉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今日咱们先不逛街,等改日再来也行,反正有的是时间。” 《高天之上》 秦邵看那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急忙劝道。 小三子和王寅急忙去一侧停靠马车的地方,将马儿牵过来,让韩瑾蓉和那丫头坐进车里,一众人赶车回去。 … 素锦洗漱出来,跪在韩瑾蓉面前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爹娘在上京,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素锦,且还是这个样子的素锦。 素锦是韩瑾蓉的大丫鬟,从小侍候在她身边。 另外,还有一个叫绿萝; 两人从小跟着韩瑾蓉长大,侍候她的衣食起居。 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小的时候,就会有两个玩伴一起陪伴时候,结了婚,更是会跟着自家娘子陪嫁,也就是所谓的陪房丫鬟。 今人很难理解。 但在古代,陪房丫鬟对于大家小姐来说,即使是奴仆,也是亲人。 有时候比亲人还要亲近,因为父母可能会远离,而她们确实要陪着她长大、结婚、生子,甚至终老。 可谓血浓于水的感情。 这也是韩瑾蓉见到自己的丫鬟素锦的时候,为什么两个人的反应会那么打。 韩瑾蓉将素锦扶了起来,千言万语,很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将家里的吃食摆了一桌子,让素锦慢慢吃。 纵然看出素锦已经很饿,她只是吃的很仓促,但还是忍住没有狼吞虎咽。 这小丫头从小跟着自己,被祖母教导,吃饭的时候要斯文。 素锦吃了两碗饭、一份糕点才停下来。 韩瑾蓉倒了些茶水,让她喝了一些,叮嘱她晚些时候再吃,一次不能吃太多。 “娘子!” 素锦瘦小的身子在衣服里晃荡,很快又朝韩瑾蓉跪了下来。 韩瑾蓉的眼睛再次潮润。 自己死里逃生,好在遇到了秦邵,不然说不定下场还不如素锦。 只是这素锦怎么会在上京? “你且站起来坐着说话吧!” 韩瑾蓉说道。 素锦颤巍巍站起来,坐在一侧小凳子上。 “你怎么会来到上京?” “娘子,您被诬陷跟那陆茂才有……有关系后,被大夫人他们给扣押起来,我就跟绿萝去求老太太,说您是被冤枉的,结果老太太不但不停我们的,还让人将我们两人绑了起来。” “后来听管事的妈妈说,要将我们卖出去!我们是夫人买来伺候娘子的,就是要卖我们也轮不到大夫人或者老太太!我就跟那管事妈妈反驳,说我和绿萝的契约在夫人手里,要见到夫人才能卖我们!” “她们根本不听,我担心他们随意处置我们,就跟绿萝商量,谎称她不舒服,我先逃了出来,想着去上京找老爷夫人求救。可是没有身份,根本走不出去。好在不久就发生了贼乱,混乱一片,我就跟着人群逃了出来。” “我出发的比较走,跟着第一批流民,还算安全多些,那个时候贼寇来没来,饥荒还不那么严重,我穿着男子衣服,跟做去上京的人群边乞讨要饭边流浪,一路好几次差点没了,好几个月终于到了这上京。” “刚开始还进不了城,好在也一个送粮的大伯看我可怜,让我藏在车里混了进来。只是我纵然识几个字,根本不知道老爷做的什么官,一直在这上京呆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找到老爷和夫人……” “什么?你真的找到我爹娘了?” 韩瑾蓉激动得惊叫出声。 … 秦邵喝着苦丁茶。 他最近有些上火,韩瑾蓉给他泡了一些败火。 用了很少,其实味道很澹,但他还是禁不住皱了眉头。 不是因为那些茶,而是韩瑾蓉说的那些情况。 “爷,素锦找到了我父亲,他在礼部做主事。” 韩瑾蓉的脸色有些灰败。 “那……那你那丫鬟为何会沦落如此?” 秦邵很是惊异。 他已经知道那个丫鬟是韩瑾蓉的贴身丫鬟,一个人从镶阳随着流民来到上京。 虽然出发较早一些,不知道遇到后来贼乱流民的惨状,但一路必然也是吃了不少苦,能活着已经着实不易。 “我……我父亲哥哥不肯认她,将她赶了出来!” 韩瑾蓉眼睛满含泪水。 “为何?” “他们……他们说我做了败坏门庭的事情,死有余辜,自然也不会听素锦的辩解,去救我,更不会管我的丫鬟!” 韩瑾蓉先前已经简单跟秦邵说了她的情况。 事情并不复杂,就是一个大家小姐快要与未婚夫商量婚事的时候,被人检举说于家里一个远房秀才有染。 因为担心影响家里名誉,韩瑾蓉被伯父伯母及祖母抓起来送到庵堂中,自己的贴身丫鬟也被卖! 其中一个丫鬟不服逃了出来,到上京求助韩瑾蓉父母为自己女儿伸冤。 不想那二老爷根本就不想管这事,认为女儿死有余辜。 这种事情在古代是很严重的事情。 但秦邵根据对韩瑾蓉的了解,这姑娘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是,她就不会为了活那口气,非要到上京找自己父母问个明白。 “那……那你母亲怎么说?” “素锦说我母亲认为我在已经病逝,如今生病在床,根本就没有出来见素锦。不过她使人惊素锦的卖身契给了素锦,说让素锦自己回老家寻找出路。” “她还给了素锦一些银子,只是素锦被人盯上抢了去,自己无依无靠成了乞丐。” 韩瑾蓉说着忍不住又低泣起来。 这个坚强的小姑娘,脸色苍白凄慌。 秦邵想起前世年少无助的自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本以为这事是大家族内部的龌龊,比如大房、二房争夺财产或者女人之间的嫉妒以及互相迫害。 如今想来,这事儿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纵然是有贼乱,没有韩氏夫妇的允许,大房也不敢随意处置他们的女儿,更不用说送到庵堂让起自生自灭。 韩氏夫妇似乎也并不想为自己那女儿伸冤,甚至可以说不想相认。 不然也不会对那么大老远跑来求救的丫鬟那样无情。 这似乎并不是一对正常夫妻对待孩子的态度。 至少对于正常人来说,即使发生这件事,也会去问或者调查清楚,至少亲口问问自己的女儿。 如今有丫鬟上门为自己女儿喊冤,他们为何置之不理呢? “这事儿,你先不要着急!我明日找王赟和那林桐,打听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他们在京多年,人脉广,定然会知道我们不清楚的一些情况。” “另外,你母亲既然肯将那素锦卖身契于她,还给她银两,让她回乡,应该是有怜悯之心!其中应该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不妨可从你母亲入手。” “只是你个人先不要急,他们也许还不知道你还活着,你贸然出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一切需缓缓图之。” “是!我听爷的。” 夜间。 “爷,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王寅和小三子站在秦邵书房。 “这个地址,这个人,你们明天可以去盯一下,了解下他们家的情况。” “是!” 第172章 不一般的父母 “爷,我们打听了,你说的那地址,住的镶阳韩氏的韩二爷一家,目前任职于礼部,任主事一职。家里目前住有8人,韩二老爷夫妇,儿子夫妇和一小孙子,还有就是三个大人,一个看门的管事,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婆子,据说是侍候韩夫人的。” “不过邻居说很少见那韩夫人,几乎不曾出门,据说是生病了。” 王寅回禀了他跟小三子最近探测的情况。 秦邵点头,让王寅去忙自己的。 祝老头最近到秦邵家里比较频繁一些,如今是二月底,三月中旬马上就是会试了,他们家里吵闹,只能过这边看书。 最近上京很是热闹,其实年前就有学子陆陆续续从不少地方赶过来。 如今又陆续来了不少,应该都是京津冀距离附近的,距离稍微近些,就没必要像闽粤及江南其他远距离的学子一样提前一年或者更早进京。 江北的学子一般都是年后才会上京,正月中下旬到达顺天府,更近些的提前一月或半月到达。 所以,如今这个时候,是整个顺天府最热闹的时候。 且每个地方的学子入住一般都会选择同乡比较多的地方,渐渐就形成了各地的会馆。 纵然上京的房价有朝廷压制,但毕竟是黄金之地。 一些商贾或者京师做官的人,为了笼络这些学子,也为了给自己铺路。会在上京集资买房,当作聚会所,让参加会试的学子居住,渐渐就形成了各地域的同乡会馆。 “自明,听说十八房制名额已经下来了!” 一早,祝老头就兴奋地到秦邵这通信儿。 十八房其实就是皇帝任命的主考官,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也即是传说中的“十八房制”。 主考官在阅卷的时候有很大的权利,不同人所治内容不同,喜好也就不同。 大明科举考试的内容为四书五经,但也并非都要考。 四书是必考的,五经:《诗》、《书》、《礼》《易》、《春秋》选一项即可,即为治一经。 大明学子治《诗》、《书》、《礼》、《易》居多,治《礼记》、《春秋》的相比较少些。 到了后期更是少。 原因被大明奉为圭臬的程朱对《诗》、《书》、《易》做了注释,很多学子觉得那就是官方注释。 而另外两本没有注视,尤其是《春秋》微言大义,相比较不好研习,所治之人也相比较少些。 因为参加科考,秦邵为了解里面的门道,打听了很多信息。 就他所了解的先前几届会试,治《诗》的有三千多人,易经和书经的有二千多人,而《礼记》和《春秋》的均只有六百多人,相差了将近五倍。 考官名额下来之后,很多学子就会打听那些考官所治本经,有些学子为投机取巧,会故意选择考官所治之经。 秦邵觉得这样其实作用不大,士子选择何经作为本经,往往与其家学渊源、导师的影响、就读县学、府学的影响有关。 很多人专注一种已经很多年,突然改变,除非都学得很精通,不然还不如做熟的好。 至于是哪位考官,毕竟阅卷人多,只要你做的精彩,一般是不会被埋没。 越了解这古代科考,秦邵其实越觉得公平。 考官包括很多要员基本都是科考冲杀出来的,他们多年苦读,明白其中的不易,只有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才会让众人心服口服。 这也是正统进士出身的官员在朝廷总能高人一头的原因。 “夫子,你这些年研究《易经》已经透彻,无论阅卷官是谁,以你的水平正常发挥,获得进士并非难事!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科考有充沛的精力,需要准备的是考试的东西。” 秦邵建议道。 祝老头毕竟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精力包括身体方面都不能跟年轻人来比。 还有通过了解,秦邵觉得祝老头那儿媳不怎么贤惠,会试并不管饭食。 三天考一场,要考三场,呆在号舍9天,对人那可是极大的考验。 很多学子学习能力不差,会试一直落第,也有体力的原因。 秦邵觉得祝老头的学问应该是足够的,他对那些书籍文章已经研习多年,落第原因就是一年比一年压力大,且体力也不比以前。 秦邵来的这段时间,每日都要拉着祝老头熘上几圈,锻炼身体,且他有低血糖,让他休息规律,身上时常带着甜食。 祝老头这人其实心也算比较大,不然住在自己那个家,儿媳妇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不满,他就跟无知觉一样。 加上秦邵的心理建设,让他觉得考试尽力即可! 他这些日子倒是看开很多。 “自明,你尽管放心,我想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考试了,与我儿一起参加,父子齐上阵,即使败下来也后继有人,就算是陪练了。” “如果这次不行,我准备听从建议,直接就偏远之地做个县令即可,每日写诗作画,游览那南地风光,也算不错。” 祝老头的一番话,倒是让秦邵放下心来。 既然他有这种心态,考上考不上又何妨。 秦邵让韩瑾蓉帮忙祝老头准备些吃喝和考试需要携带的东西。 如今是三月份,好在天气寒凉,很多东西带着不至于变味。 韩瑾蓉和素锦帮忙做了些肉饼、熟腊肉、糕点等食物,让祝老头也带着。 秦邵干脆将家里的人参弄成参片,一些枣子都给祝老头带上, 那素锦刚来的几天,有些战战兢兢。 她不了解秦邵的身份,看他衣着光鲜,住着这样的大房子,且手头大方。 以为是富商或者管家子弟。 更是担心自己家娘子的身份尴尬。 比如被人救或者被人卖,堂堂大家娘子沦为妾室后者奴婢。 后来知道自己家小娘子并未妾室或奴婢,且那秦公子对自己家小娘子很是尊重还有求娶之意,便放下心来。 这几日帮忙干活,人也活泛了很多。 “娘子,那秦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您去见老爷和夫人?” 忙完手中的活,素锦又帮忙自家娘子做衣服。 因为身体的亏损,她的身体还有些弱。 韩瑾蓉这段时间都不让素锦干活。 但这丫头如果不让干活,就会变得局促。 韩瑾蓉就让她先做的力所能及的。 “爷说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说我父母可能不是很想见我,让我们再等等,了解了情况,掌握了主动权再说,不然我去了,可能跟你一样被赶出来。” 韩瑾蓉是个聪颖的人。 逃难路上的不解、不甘心、委屈,后来的不相信甚至绝望。 到如今已经渐渐接受事实。 对于这个小姑娘,并不容易。 唯一没变的就是她性格中的轴,即便自己是被家族至亲遗弃,也要弄个明白,为自己平冤昭雪,而不是就那样稀里湖涂地背了黑锅。 “娘子,怎么能呢?你可是二老爷和夫人的女儿,夫人是那么疼爱你。当初夫人带着少爷去上京陪老爷的时候,还不想将你留下家中,哭了好几通。娘子,你去见,说不定……” “素锦,你怎么不明白呢?你去相当于代表了我!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将你赶出来,说明他已经知道且默许大伯母他们对我的处理方式。母亲也没有出面,给你银两和卖身契让你走,也就是认为我已经没了,已经接受,对你怜悯!说明她也没有办法。” “我如今盲目地过去,不是让自己难堪吗?当然,母亲我还是要见的,我要问清楚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愿意接受我被污蔑,愿意放弃我?即使他们不认我,我也要弄个明白!” 第173章 未过门病逝前妻 送走祝老头去考试,秦邵开始看自己的书,明年八月他就要参加乡试了。 全国学子齐聚上京科考的景象让他不敢再懈怠。 这竞争也太激烈了! 他的学习思路跟祝老头他们不一样,比如五经要选一经! 对于秦邵来说,没有选的说法,所有的书他都研究背诵,好在他在这方面有天赋。 除了经学理论的考试,乡试的第二场还有诏、浩、表、判属公文写作。 秦邵这些日子一直练习这方面的写作。 祝老头帮他们搜集了上京学子乡试考试公文写作典范的例卷,供他研究揣摩。 当中王赟还让家里的下人给他们送来了菜蔬。 这年头上京纵然热闹,可不比前世的交通经济发达,什么反季节蔬菜瓜果都有,只要去菜市场就能买到。 这个年代只能吃应季的蔬菜。 且市场并没有形成完全固定的摊位。 都是一些菜农商贩拉着小车或者挎着篮子在市场叫卖。 除了一些肉类,菜蔬有小贩卖什么,你就只能买什么,没有太多的选择。 如今早春,菜蔬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贵不说,也供不应求,不好购买。 经济条件的大户都会在京郊买地,让雇农或者下人帮忙种些需要的菜蔬,以便自给自足。 没有地的、住上京时间长的,也会联系农户固定给自己送菜。 秦邵他们不懂这些,这些时日菜蔬确实有些紧缺。 王赟让人送来的菜蔬确实是雪中送炭。 纵然他们说自己是袁长史的亲戚故交! 秦邵觉得一直接受人家照顾不拜访很不好意思。 且听说王赟家里还有老父,自己作为晚辈,按礼节更是要拜访。 秦邵让那小厮送了拜帖回去。 家里有茶叶、特产等东西,可以作为拜礼,秦邵还觉得有些单薄,毕竟王赟对自己帮助甚多。 就带着小三子上街,看看街上店铺有什么可以买的。 顺便也了解一下这上京的礼俗。 逛了一些店,发现很多也就是送茶叶、糕点或者其他吃食之类的,跟他在安陆州了解的都差不多。 “秦兄!秦兄!” 秦邵正准备看看其他店看有什么稀罕物没,身后有叫声想起。 他转身,看到街道那边走过来五六个身穿印有勇士装服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位正是林桐。 “林兄,你这是刚下职?” 秦邵看他穿着工作的服装,身上还配有带有豹子标志的勇士铜牌。 “还没有下职,我们这是采购一些食物,刚让人拉回去!秦兄,先前去你家吃酒,你盛情款待,我就想着改日请你和王赟哥哥一起吃酒,只哥哥最近刚入狗坊很忙,得不了空!今日遇见你,你可有空?我这回去就下职,咱们一块去吃酒!” 林桐大声说道。 他这人是热情爽朗之人,前几日跟秦邵喝酒,喝得痛快,觉得是性情契合之人,且跟王赟是亲戚,直接就将秦邵看作是自己人。 秦邵这会儿没事,正好还想找林桐、王赟他们打听些事,当场直接就答应了。 他逛这街道距离西华门不远,而豹坊也正在西华门附近不远处,怪不得能碰到林桐。 《仙木奇缘》 秦邵和小三子就在门口附近等着。 约莫二十分钟功夫,林桐换了日常衣服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王赟。 原来林桐还去找了王赟。 “大公子!” 王赟看到秦邵,急忙走了过来。 秦邵也匆忙上前打招呼。 “王兄,听说你去狗坊做差,可还适应?” 今日林桐非要自己请客,秦邵和王赟也没太客气。 既然关系都还不错,以后彼此请客有的是机会,太过客气就显得见外。 林桐找掌柜要包间的功夫,秦邵同王赟说道。 “差事也谈不上辛苦,只是新到一环境,适应需要个过程。且今上对勐禽坊管理甚严,我们做事的自然要小心应对。” 王赟说到今上的时候,声音故意压低了不少。 秦邵了然。 毕竟是宫廷之事,在外面谈论的时候自然得小心。 “这美味斋的生意果然火爆,我这是跟掌柜讨了个人情,才弄到一个包间,不然咱们今日还得去别处。这酒楼赚钱赚大发了!” 片刻之后,林桐过来感叹道。 “这酒楼真是那首辅公子自己弄的产业?” 几人进了包间,王赟朝林桐问道。 “你说呢?那杨公子做学问、怜惜个美人还行,你觉得他能做生意,这还不是那位杨大人那岳家,杨公子岳丈的功劳?这杨公子娶了那张娘子,可是娶了个聚宝盆呐!” 林桐嘻嘻笑道。 “也不能那样说!那山西张家,人家如今可不只是商贾之家,早已翻身进了朝堂,且听说那张娘子不仅长得温婉,文采也出众……” 一向看起来稳重一板一眼的王赟难得调笑起来。 因为把秦邵看作是自己人,说话的时候也不隐隐藏藏。 “你们说的可是那杨廷和?他的儿子是不是神童杨慎?” 秦邵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公子也听说过那杨慎?” 王赟有些惊奇地问道。 他之所以跟林桐说话无所顾忌,也是想让秦邵了解这上京的交际圈喜欢谈论的话题,方便他好找些融入圈子。 “略有耳闻,听说有些放荡不羁。” 秦邵其实对杨慎了解不多。 只知道杨廷和是扶植朱厚熜当上皇帝的首辅大臣,他有一个儿子叫杨慎,聪明学问深。 就是有这个朝代读书人的很多毛病,就是无所顾忌。 不过那小子好像着书叫作什么《说文解字》! 秦邵大学的时候选修课的时候,老师讲过这个。 当时他就觉得一头雾水,这书纵然对后世研究确实有用,但那么枯燥无趣。 秦邵很好奇是什么人能那么闲做哪些东西。 后来知道是首辅的儿子,世家公子,衔着金钥匙长大,行为举止怪诞,也就了解了。 “秦兄用怪诞不羁形容那姓杨的确实不错,还是你们读书人表述精确!不过秦兄你跟一般读书人不同,爽气,男人,不像那些读书人那么矫情!” “王赟哥哥跟我说你还是小三元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不过读书人如果像你这样,我倒是喜欢结交,不像那个姓杨的,眼睛见到人,几乎都长到眉头上了,我们都看不惯!” 林桐说道。 秦邵笑了。 这上京贵圈说大也不大,看来这些人彼此都认识。 只是林桐他们是从武的,那些人是从文的。 且林桐属于江彬的远亲,属于一个圈子,那杨慎自然属于文官子弟圈子,彼此看不惯也不奇怪。 “秦兄,你是不知道,那姓杨的听说为了那张娘子差点自挂东南枝,造就一番‘佳话’,真是笑死人了!你说他原先的定亲媳妇听说病逝了,也没见他要死要活!这没一年的时间,喜欢那张娘子。” “听说杨首辅刚开始不同意,那小子就要死要活的,还学娘们儿上吊,结果凳子没摆好,摔下来还摔断了胳膊,这读书人真是给男儿长志气!哈哈哈哈哈!” 林桐说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邵和王赟也禁不住笑出声了。 这林桐看来真是顶顶讨厌那杨慎。 其实想想也不足为怪。 江彬如今是皇上最宠幸的臣子,因为他让正德帝崇武,那帮文臣很是讨厌江彬。 不少读书人更是私下将江彬比作逆臣。 勐禽坊本就皇上和江彬的大本营。 林桐他们自然也成为那些读书人的讨伐批判对象。 杨慎纵然现在还没入进士,他是少年天才,一直在读书人当中很有影响力。 以杨慎为代表的还没进入官场的读书年轻人更是跟林桐他们两派格格不入。 那杨慎先前他被主考官梁储等认为是状元之才,结果落第,很是受打击。 这几年发奋苦读,今年的会试也没参加,就想着再等两年一举成名。 “你们说那杨慎后年也要参加会试?” 秦邵问道。 他明年参加乡试,后年就会赶上新加的一次会试,那到时候不是要跟那杨慎同一科? “可不是?先前他落榜后,好几年不曾参加,还说为悼念他那原先病逝的镶阳定亲未过门妻子,我当时就说那小子故意矫情作秀,这没一年多就娶了那张娘子。下次再不参加就说不过去了!” 林桐很是看不惯杨慎。 “你说他那未过门病逝的妻子是镶阳的?” 第174章 毛御史发力 “好像是镶阳韩家,韩老爷子活着时候还风光,不过他那两个儿子好像一般,老大在工部做员外郎,老二礼部主事。按照他们的情况,应该是留不在京的,不过他们是杨廷和的亲家,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王赟慢声说道。 他老爹王图对这朝堂各家分支是很清楚的,特别是首辅杨廷和的前亲家。 林桐因为跟江彬他们走得近,对于杨廷和家的那些事情也是清楚。 对于朝堂混的人,想好好活着,就得了解朝堂各家各派的盘根错节。 上层之人自然也会影响跟随之人。 至于王图,是朝堂之外之人,但因为跟皇家有细枝末节的关联,对这朝堂之事自然也关心。 “镶阳韩家?” 秦邵喃喃自语,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秦兄,你跟镶阳韩家可有关系?我记得你好像是湖广安陆州之人,距离镶阳也不远。” 林桐看秦邵脸色有些怪异,好奇问道。 想起秦邵是湖广人,认识镶阳韩家也不足为奇。 这年头交通及各种生活不便,入上京的人不少都会抱团,各地都有不少同乡会之类的。 同一个地方的人相识有关联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目前没有太多关联,只是听说而已。你们说镶阳韩家跟杨廷和是亲家?” 秦邵目前还不想将韩瑾蓉与韩家的关系说出来,毕竟很多事情还没有确定。 “嗯,好像是那韩二家的女儿跟那杨首辅的儿子杨慎是儿女亲家,只是那韩家娘子也是个没福气的,本来快到议亲的年纪,那韩娘子竟然不幸病逝了,那杨慎后来就娶了山西张家的娘子。” 王赟解释道。 “病逝也好,那杨慎傲得跟什么似的,韩家如今算是败落了,杨廷和春风得意,两家地位不般配,那韩娘子嫁入杨家,有什么可好的!那杨家之人,我跟你说,最爱假惺惺了,杨廷和就是个笑面虎,见到我们提督大人,一脸谄媚,背后却总爱搞小动作,他那儿子跟他一样货色!” 林桐又饮了一杯说道。 他对那杨慎没一点好印象。 “这话私下说说就行,出去不要乱说,是不是最近皇上心情不佳?我看你今日的抱怨甚多!” 王赟看林桐说话无所顾忌,且声音有些大,直接低声呵止。 “皇上心情怎么能好?先前那豫地御史叫什么毛伯温的,说是家里的孩子被拐子差点拐走,罪魁祸首竟然有宗室成员,告状到皇上这里,皇上很痛心,大发雷霆!” “宗室当拐子?” 王赟很是惊奇。 秦邵不觉得奇怪,这事他刚好遇到,只是他惊异毛伯温真的上书告御状了! “那姓毛的告御状不说,还说宗室门风越来越败坏,是因为那些人读书少,不接受儒家教育,混吃等死!,民间读书之人也不曾有那种低劣之人!建议皇上让宗室好好读书,接受教育,最好还能激励,比如参加科举什么的!” “皇上是什么态度?” 秦邵很是好奇。 “皇上开始很恼火,毕竟宗室也是他们自家人,被那毛伯温贬斥成那样,不过皇帝后来说姓毛说的也是事实,宗室确实应该管管了,不能让他们一直那样废下去。” “皇上还让人调查了,说是确实有些宗室喜欢读书,还有科考的打算,只是比例也不是太高。皇上觉得让宗室参加科考这建议还不错!说是先帝时期也有人提议过。” “前段时间,不是马上就要会试了吗?皇上就趁时机,让朝臣们讨论是否让宗室参加科举之事,只是那些大臣推诿打太极,皇上很不高兴,自然我们也受到了影响。” “提督大人警示我们做事专心些,免得惹到皇上不高兴。我们本来早就想找你们吃酒了,一直不得空,磨蹭到今日!这杨家不是东西,不过他们家这酒楼的吃食倒是不错,今日让我来请客,你们二人都不要与我抢!” 林桐豪气地说道。 秦邵猜测林桐说的提督大人应该是江彬。 听说那江彬现在最得正德帝宠,不仅统领镇军,还提督东厂兼锦衣卫。 只是这人如此得宠,根据秦邵所了解的历史,也没翻出什么浪花。 正德帝朱厚照死后,很快被首辅杨廷和给收拾了,悄无声息的,几乎相当于束手就擒。 想想还不如那刘瑾,纵然刘瑾最后背锅被砍头,至少他还曾经进行自救过。 秦邵来大明这么长时间,观察这政局,终于摸出了一点点门道。 这当今天子朱厚照并非史书上记录的那样刻板单一之人。 至少从他上任一来的表现来看,他很想干一番事情。 包括刘瑾先前的改革,说是刘瑾的,其实何尝不是那朱厚照的想法,只是依托刘瑾执行而已。 只是朱厚照毕竟还年轻,刘瑾也就是个太监,听说他的主要帮手是他的妹夫,一个秀才出身的文人。 他们改革举措相比较激烈,甚至罚俸禄罚到杨廷和等人的头上。 充满雄心的少年天子和一个老宦官,怎么会是一帮科考出身、专注朝堂斗争多年的文官大臣的对手? 更何况还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很快就出现了宗藩叛乱、贼寇起乱,打的旗号就是宦官当权、刘瑾逆贼,那些文官很快就上奏诛杀八虎,尤其是刘瑾! 先前改革法令也一夜之间被废除,改革宣告失败。 朱厚照惊泣不食! 一个满怀雄心的少年天子吃不下饭、痛哭,仅仅是因为死去身边的那些玩伴吗? 他更多的哭泣应该是一种无力和挫败感吧! 刘瑾死后,这位天子估计吸收了教训,那就是掌握兵力。 江彬对他来说,恐怕又是一个退出去的棋子和门面。 边军和京军互换,一些出色的边帅被纳入了豹坊。 被文官们宣传朱厚照在豹坊淫逸享乐之时,其实那人正在实施自己的军师布局吧? 秦邵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对朱厚照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也有些许担忧。 这应该是一个被抹黑误解的皇帝,他其实很勤奋,也想真正做些事情! 可他还是太年轻、有些冒进。 他所依重之人,要么是没多少文化的宦官,要么就是只会耍无力的武夫! 朝堂之内,他能倚重之人太少!太少! 朝堂斗争中,宦官、武夫,在那些富有斗争经验的文官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历史上,那些只有武力的勐夫武力值再强大,最终也是落败的下场。 “秦兄,我本来想着如果勐禽坊缺人,可介绍你去,你那身手着实厉害!现在听说你是读书人,想想还是参加科考更实在一些!” 林桐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年头说到底还是通过科考进入官场才是正道。 林桐很喜欢秦邵,也真心想介绍一块做差。 只是王赟说了秦邵的情况,他也只能放弃了。 “林大哥,你长我一岁,以后叫我自明就好,我明年参加乡试,如果通过,第二年参加会试,也就是试试,不知道能不能考中。” “如果小弟到时候考不中,没有差事,还请林大哥多为小弟操心着点。” 秦邵很是感谢林桐,觉得这人很是可交。 “那行,自明,你叫我一声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我有能力,在这勐禽坊能说上话,你的差事就放心吧!” 林桐直接应道。 酒菜上桌,三人碰杯畅饮。 林桐爱喝,却没有多少酒量,没几轮的功夫,就有些醉醺醺的。 王赟也有些微醺,担心喝太多几个不好回去。 提议早早结束,第二日不是休沐日,他们还要去当值。 秦邵也同意,相约改日休息了再聚。 “大公子,你们先回去,我送林桐回去就行。” 几人走出酒楼,天色已黄昏,王赟提议道。 秦邵刚想同意,一人就跑了过来。 “少爷,赶快回家吧!家里出事了!” 第175章 你身手不错 秦邵抬头,发现来人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看他冲王赟说话,才想起那是王赟家的小厮。 “怎么了?有话快点说,咋咋呼呼作甚!” 王赟大声问道。 “少夫人!少夫人说有些不舒服。” 那小厮焦急地说道。 “王大哥快点回去看看,林大哥这边我送他回去。” 秦邵知道王赟的老婆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如果这会儿出问题了,确实是…… 王赟也有些紧张,纵然他性格还算稳重,但毕竟是第一次当爹。 将林桐交给秦邵,急匆匆地就走了。 好在有小三子帮忙,且王赟说了林桐家的大致位置。 秦邵和小三子送林桐回去。 王赟说林桐在四喜胡同那边住,具体位置因为走得急,并没有说清楚。 林桐醉得摇摇晃晃,说不了囫囵话。 秦邵跟一旁的人打听了大致位置,反正鼻子下面是嘴,送到大致位置再打听也不迟。 林桐家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但拖一个醉醺醺的大小伙并不简单。 好在遇到一个赶骡车的,给了几文钱,那老汉屁颠屁颠地帮忙将林桐抬到车上,几人赶车前往四喜胡同。 林桐所在的四喜胡同的路并不好,骡车不好转弯。 秦邵干脆将林桐从车上拉下来,由小三子扶着,他去打听林桐家的具体位置。 那赶骡车的老汉赶着骡车拐弯儿。 弯儿不好拐,蠢驴犟骡子,那骡子就是不扭头。 老汉一急直接抽了那骡子一鞭子。 这一抽不当紧,那骡子直接朝胡同一侧路边冲去。 前方好巧不巧几个人骑马朝这边奔来。 老汉吓得直接惊叫出声,用力拉那骡子却被那骡子一个跳蹦,直接摔翻仰头倒在后面的板车上。 秦邵一个健步冲了骡车,用力拽住那骡子的拽住那骡子头部缰绳向一侧外,骡车左移。 就要相撞的骑马之人从右侧越过,险险躲过相撞。 那几个骑马之人在前方不远位置也勒住马停了下来。 “怎么赶车的?” 有两人直接冲过来喊道。 “他也不是有意的,算了!” 后面一浑厚声音喊道。 那两人直接退到一侧不再说话。 秦邵看那人,约莫三十出头,身体健壮,络腮胡,气势很足。 他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默然看着秦邵他们。 那老汉早就吓坏了。 这会儿从骡车上跳下来,冲那几人道歉躬身。 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汉弯腰道歉后,走到秦邵身边,对秦邵又弯腰感谢。 秦邵将骡马缰绳给,帮他将骡车赶回正路上,让老汉赶车离开。 那几人下马,牵着马儿,朝秦邵这边胡同走来。 “身手不错!” 那年轻男子经过秦邵身边的时候朗声点头说道。 秦邵也点了下头。 那络腮男看到小三子扶着的醉汉林桐呆愣了下。 “喝醉了?” 他朝秦邵问道。 秦邵点头。 “他家在胡同最里边左边那家。” 络腮男用鞭子指了下,带着那几个男子继续向胡同右侧第二个院子走去。 “文宜,我怎么看那喝醉之人眼熟?” 秦邵听到那年轻男子问道。 “我一远房亲戚,在豹坊当值。” 络腮男答道。 “我说呢!怎么那么眼熟!” “爷?” 小三子看秦邵盯着已经走远那几人,有些狐疑地叫道。 “走吧!送他回去!” 秦邵吩咐小三子,帮他一起托着林桐朝胡同里边走去。 林桐家里倒是跟秦邵想想的很不一样。 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秦邵一直以为林桐应该生活在一个比较宠溺的大家庭。 等到了他家,才知道,这小子只有一个老娘,且年纪基本将近六旬。 他们家的院子也不大,只是胡同里的一个拐角。 林老太很和蔼,衣着也很朴素,家里只有一个小丫鬟帮忙干活。 看到秦邵他们很热情。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秦邵和小三子帮忙将林桐抬到床上就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路经那个院子的时候,秦邵停留了片刻,看向那个院子。 “爷,有问题吗?” 小三子很狐疑。 “没什么。” 秦邵有些模棱两可。 … 时间过得很快。 祝老头九天的考试很快结束了。 秦邵和王寅去接他的时候,差点被老头狼狈吓到了。 他是被自己儿子祝续扶着出来的。 祝续秦邵先前见过,是标准那种踏实不爱说话的读书人。 相比较祝老头思想上的些微桀骜不驯,祝续很是中规中矩。 他们家也来了管事接两人。 想想他们家的下人不多,且家里两个考生。 秦邵就提议让祝老头回自己家里休息。 祝续也没多少反对,反正自己老爹总爱去自己学生那里。 带祝老头回去后,让他洗漱吃了些东西,就让他睡下了。 秦邵参加了几次考试,深知道里面休息条件的恶劣,很难休息好。 “爷,祝夫子睡下了吗?” 秦邵从祝夫子房间出来去了书房,韩瑾蓉帮他泡上了茶。 “嗯,你辛苦了!” 秦邵看着韩瑾蓉神情有些憔悴,知道她这些日子有些煎熬。 一路辛苦逃难过来,本想着能见到自己的父母,找到依靠,没想到是那样的结果。 秦邵有些心疼。 “那边情况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你父亲如今在礼部供职,你哥哥在私学读书,每月会回来一次。家里平时只有你嫂子和孩子以及仆人在家。邻人说你母亲生病了,基本很少出门。” 这些消息前些日子已经查找,但秦邵并没有告诉韩瑾蓉。 他怀疑韩瑾蓉母亲生病是不是就与女儿有关。 如果韩瑾蓉知道,肯定担心。 还有既然韩氏家族已经放弃这个女儿,甚至以为她已经没了。 秦邵怀疑这应该是韩二老爷的选择,如果韩瑾蓉上门,被拒绝,他很担心这小姑娘受到伤害。 这些时日他也想了,母亲一般跟女儿关系更进一些。 如果韩瑾蓉真还想见到家人,了解情况,趁着那韩二不在家去比较合适。 “母亲生病了?母亲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原因生病的。” 韩瑾蓉眼里瞬间聚集了泪水。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母亲了。 母亲一直对她很疼爱,原先为了她一直留在镶阳,后来因为嫂嫂怀孕生孩子,没人照顾父亲和哥哥,母亲被迫离开她来了上京。 当时本来母亲想带她一起来上京的,父亲却说家里需要留个人为祖母尽孝,坚持让她留在祖母身边。 “后日你父亲卯时会去上职,我让小三子先带你和素锦过去,看看能不能见到你母亲。你有什么疑问,到时可一并问清楚。” 秦邵本想自己带韩瑾蓉过去。 如果是在前世,丑女婿总要见岳父岳母。 只是如今是个这样情况。 那韩夫人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活着,总要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才好。 自己如果直接上门,这个年代估计长辈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韩夫人如果还在病中。 等那边弄清楚情况了,如果韩夫人是知书达理之人,他很韩瑾蓉的事情自然要经过长辈允许。 如果她也不打算认这个女儿,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且后日王赟的父亲王图邀请他去王家做客,只能先让韩瑾蓉先去探探情况。 “好的。” 韩瑾蓉点头道。 …… 第二日,吃过早饭。 韩瑾蓉就带着小三子和素锦,买了礼品,前往宣武门菜市街的韩家。 韩家租住的房子也是在一处偏小的胡同。 房子很破旧,且这里距离韩老爷当值的礼部距离并不近。 韩瑾蓉知道自己父亲的俸禄并不高,还要供应哥哥读书,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那些俸禄根本都不够。 很多时候需要镶阳老家补贴。 祖母在家的时候还曾抱怨,上京花销太大,父亲没必要留在上京。 以父亲当年如进士的成绩,留在上京很是勉强。 后来不知如何,竟然阴差阳错地留下来了。 到了韩家门口,韩瑾蓉让素锦去敲门。 里面似乎很安静,素锦和小三子敲了半晌,还以为家里没人,有些失望。 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第176章 你真是小姑 想想应该是自己家人出来了,韩瑾蓉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结果露出头来的一个中年女人。 那人陌生的紧,韩瑾蓉和素锦都不曾认识。 “你们找谁?” 那妇人狐疑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人。 “我们是……” 素锦想回答,韩瑾蓉捅了她一下,制止了她。 “请问这是镶阳韩家韩二老爷的住宅吗?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们是韩夫人家的亲戚,从德安府过来,想请帮忙传递一声。” 韩瑾蓉说道。 “德安府来的?” 那妇人有些狐疑。 “这是夫人当年给我的玉佩,请妈妈给韩夫人看看,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韩瑾蓉将挂在胸前的玉佩取下来,递给那妇人。 那玉佩是韩瑾蓉生下的时候,韩夫人去庙里让高僧开过光,上面有字,玉佩并不算很值钱,但含义很是不同。 “德安府?” 那妇人有些迟疑,眼神更是有些古怪。 韩瑾蓉觉得有些不好,莫非…… “是的,我们是德安府的,算是夫人的本家,不过跟妇人家里很有些情谊!夫人年轻的时候对我极好。我们刚搬到上京,家里亲属在来之前叮嘱道了上京先拜见一下夫人,我就过来了,麻烦妈妈帮忙去通报一二。” 韩瑾蓉谨慎地解释。 那妇人脸上的狐疑澹了几分。 “你们先等一下,我进去禀报一下。” 妇人说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韩瑾蓉和素锦在外面站了许久,门都不曾再开。 “娘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们怎么这么久?” 素锦有些担心地问道。 韩瑾蓉内心其实也是有些焦急的,不过越是这样,她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脚都有些麻木了,门终于“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了。 “劳累二位久等了,家里老爷少爷不在家,只有少夫人在家,我已经禀报她们,少夫人附近在厅堂等二位。” 那妇人说道。 韩瑾蓉有些惊奇,按说这个时间,即使父亲和哥哥不在家,母亲自然在家。 为何母亲不来接见娘家来人,而是嫂嫂? 莫非母亲病的真的很严重,起不了床不成? 想到这里,韩瑾蓉很忧心,跟着妇人匆忙进门。 进的院子,里面很狭小,且这处房子在阴处,地势低,尽管是白天,里面还有些阴暗。 韩瑾蓉没想到父亲他们在上京的房子如此简陋。 走到厅堂门口,看到一个圆脸、中等身材的女子站起身来。 这是自己的嫂嫂? 韩瑾蓉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嫂嫂,确切说没见过几面这个嫂子。 父亲在外做官,哥哥一直跟着父亲。 哥哥嫂子成亲后在老家没待上多久,就跟着父亲走了。 韩瑾蓉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跟嫂子其实还很陌生,她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纵然眉眼还是有些微熟悉,但是还是不能很确定。 “这是我们少奶奶!” 那妇人说道。 说完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附近看着两人。 “你是嫂嫂?” 韩瑾蓉不确定地问了声。 韩少奶奶愣了下,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但还不能确定是谁。 “你是我母亲娘家的远亲?不知道如何称呼?娘子快请坐!” 韩少奶奶反应过来说道。 “算是远亲吧,我们刚来上京不久,听说你们住在这里,我就想拜访一下韩夫人,不知道韩夫人可曾在家?” 韩瑾蓉谨慎地说道。 “你是从德安府来的,是我母亲的娘家,也算是我们的亲人,只是我婆婆现在身体不适很好,不方便见外人,娘子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行。” 韩少奶奶虽然说话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是满是疏离。 韩瑾蓉没想到嫂嫂会这样说话。 看她们态度应该是知道德安府舅舅一家已经不在了。 估计以为自己是什么远房亲戚,来打秋风占什么便宜的吧。 “嫂嫂,既然韩夫人现在不方便露面,我……我就对你说也行!只是你能不能将身边的人退下去。” 韩瑾蓉看那先前开门的妇人站在一旁没有要走的架势。 “刘妈,你先下去吧!” 韩少奶奶犹豫了片刻说道。 “少奶奶……老爷可是说……” 那妇人竟然似乎一点也不怕韩少奶奶,直接反驳。 “我说下去!这个家你是主人还是我!” 韩少奶奶厉声说道。 那叫刘妈的迟疑了片刻,才讪讪离开,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韩瑾蓉让素锦守在门口。 “娘子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韩少奶奶冷冷地看着韩瑾蓉说道。 “嫂子,我是韩瑾蓉,是韩二老爷的女儿,韩良东的亲妹妹,你的小姑子。” 韩瑾蓉平静地说道。 在没有来之前,她以为跟家人的见面会是激动的,甚至痛哭流涕。 但进入这院子后不知道为什么原先的喜悦激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内心的悲凉。 “你……你胡说什么?” 韩少奶奶惊异叫出声来。 “我们……我们家小姑已经病逝了,你胡说……胡说……” “嫂子,在家里人眼里我是病逝了,不,我没病逝,我还活着,你成亲的那天是我给你端的喜面,你还记得吗?上面还放了两颗糖,是我最喜欢的,我放在面中,让下人给端过去。大家都说面不适合放糖,你却说你很喜欢。” “你在娘家的时候,还给我绣了两个小羊的布包送给我,还有五只蝴蝶的丝帕。你还记得吗?嫂嫂。” “你……你真是小姑?你不是……不是做错事了,想不开就……” “你是听说我与那陆茂才有私情,被人发现,自己觉得羞愧上吊去世,家人觉得有伤门面,就说我病逝了吧?” 韩瑾蓉呵呵地笑道,声音里满是悲凉。 “难道……难道不是……” 韩少奶奶有些惊异地问道。 韩家那些事情,原先都是瞒着她的,毕竟是家里的丑事。 后来公公婆婆吵架,她才大致知道了些微。 丈夫韩良东告诉自己的也是那种情况。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事有些怪异。 “嫂嫂,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事情,出了事情,家里人也不停我辩解,直接就宣判我的死罪!就是罪犯也有申辩的机会,而我没有……没有!” “别人我可以理解,大伯母、祖母是为了家里的名声、其他姐妹的前途,我不理解父母哥哥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回去问一下,就定了我的罪!连关心的询问一下,听听我的诉说都不能!” “我知道女子明节重要,但正因为如此我不甘心,就是死,我也要清清白白地死去,而不是就这样被人泼脏水死去。嫂嫂,我今日来,不是要成为你们的负累,就是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弄个明白!” “嫂子,你只是家里的媳妇,当不得主,我明白,我就是想见见母亲,向母亲问个明白。” 第177章 父女相见 韩少奶奶听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觉得事情怪异,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瑾儿,我相信你是冤屈的,小时候你就聪明伶俐懂事,绝对不会是做那样事之人。家里传来消息的时候,我更是不相信,婆母直接晕了过去。” “我当时的想法跟婆母一样,就是想让家里人回老家问问情况,谁知你哥哥却不让多管闲事。婆母和公公还大吵了一架。她那么疼爱你,我以为就是公公和你哥哥不愿意管你的事情,婆母也会自己回去,只是那次大吵之后,婆母就不再说话,并且搬到西厢房的角落居住,身体也每况愈下。” “你说母亲如今自己一人独居?身体很不好,我要去见见母亲!” 韩瑾蓉就知道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不会不管自己。 听到母亲因为自己生病,更是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见到母亲。 “瑾儿,我不是不想你见,如今婆母的身体很是不好,根本受不得刺激。且她住后院之后,公公一直让那刘妈随时守着,不准人靠近,就是担心婆母万一想不开回镶阳老家。” “就是我,因为先前帮忙婆母,公公和你哥哥也不喜我,不准我私自传信给婆母。先前德安府舅舅一家没了,婆母听了眼睛哭得都浑浊不轻,你活着婆母当然会高兴,只是你突然出现,我担心会惊吓到她。大夫也说婆母受不了刺激。” “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情况,我偷空再悄悄说于婆母,且你哥哥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向跟公公态度一致,我担心他看到你,会对你不利。” 韩少奶奶也算是镶阳世家女子,一向冷静自持,只是这事太过于离奇,她也一时很难接受。 “嫂嫂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情况会这样。” 韩瑾蓉这会儿情绪平复下来,觉得嫂嫂说的也是。 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自己被秦邵所救,一路来到上京,就是为了找到家人说明情况。 《第一氏族》 至于自己和秦邵的关系,韩瑾蓉并没有跟嫂嫂说,嫂嫂也做不得主,到时候跟母亲说即可。 “那秦公子果然是大义之人,瑾儿,我就说过你是有福气之人,这也算你的造化。婆母一直以为你已经没了,根本不能提你的消息。待你回去之后,我将消息慢慢透露给婆母,她一定会高兴。到时,婆母身体好些,我再让人通知你过来相见。” “多谢嫂嫂,您的大恩,瑾儿没齿难忘!” “我已经说过老家来人,特别是你婆母那边不要轻易让进门!莫非,你当我说话是耳边风?” 韩瑾蓉谢过韩少奶奶,正准备带素锦离开,门口一阵怒吼声传来。 韩瑾蓉抬头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绿色的官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个先前开门的妇人。 显然是她找人将韩二老爷叫了回来。 “父亲……” 韩瑾蓉喃喃到看着那个些微有些熟悉还有些微苍老的男人。 她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从小她就在老家,而父亲一直在外。 即使每隔几年的探亲,父亲回来,对他也是有些严厉、中规中矩。 但她还是很欣喜,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看到韩瑾蓉他呆愣了片刻,但眼神瞬间转为冷漠。 “公公,她是小妹,是瑾儿,瑾儿没死!” 韩少奶奶走上前轻声说道。 只是她的声音很低,显然很怕韩二老爷。 “什么瑾儿?我女儿瑾蓉因为生病,已经早逝,哪有什么瑾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婆母老家人都没了,老家的小妹更是早逝,如果有乡人上门,手头难,给了二两银子的礼仪,也算我们的心意!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难道我说话就那么不顶用了?你如此忤逆长辈,就是良东能忍,我也不能忍?你如果再如此,就收拾东西回你林家即可!” 韩二老爷冷声说道。 韩少奶奶脸色苍白,直接跪倒在地。 韩瑾蓉听到韩二老爷的话差点厥到,如果不是素锦扶着她,身子几乎软掉。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个父亲看来是真的不想认自己了。 “父亲……” 她泪眼婆娑。 “小娘子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你的父亲,既然是认错人了,就出去吧!” 韩二老爷冷声说道。 “老爷,老爷!我是素锦呀!她真是娘子,是您的亲生女儿,娘子没死,她还活着,被人救了。娘子根本与那陆茂才没有任何关系,她是冤枉的,是被污蔑的,你们要替娘子做主啊!” 素锦一下子跪倒在韩二老爷面前。 “你是什么人?竟然到我们家捣乱,我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上京六品官员,竟然有人跑到家里乱认亲戚!我已经说了我女儿已经病逝三年了!你如果再乱说,小心我叫来官差,治你们个大不敬,冒人官亲的罪名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承担得起的!” 韩二老爷厉声说道。 冒认官亲?还让人抓自己! 韩瑾蓉看着父亲,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个英武的人物,能通过科考考上进士,绝对的天子骄子! 说出去都是让人骄傲的! 只是如今的父亲,面对受冤枉的女儿不仅不替她出头,死里逃生找到他,还被他要撵出去,甚至威胁。 什么时候,她的父亲变成这样的人了? 他为什么要急于将自己撵出去! 她已经看出了他暴戾的眼神中的些微惊慌,他在害怕什么? 他为什么怕自己出现? 为什么怕自己回到这个家? 逃难的过程中,有多少的时刻,她想着等到了上京,找到自己父母,一切都好了! 他们就是自己的希望,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如今,他不仅要将自己撵出去,还想报官抓自己! 真是个好父亲! “韩二老爷如果觉得我们是冒认官亲,不妨就请官差过来,我们也去顺天府衙门,让那些大人断断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何急于将我撵出去!” 韩瑾蓉原先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冷声说道。 既然他不讲情义,自己也不用顾及了。 “你……” 韩二老爷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强硬,嘴都有些哆嗦。 “你这是要威胁于我吗?” “韩二老爷,韩主事,我怎么会威胁你呢?你是堂堂朝廷官员,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来认亲生父母,如果韩主事认为我是来冒人官亲的,这罪名也不小,那不妨让官府来判上一判,还你清白不是更好??” “你这个……” 韩二老爷上前直接就要朝韩瑾蓉扇去。 幸好素锦跑得快,直接挡在韩瑾蓉面前。 那巴掌直接落在素锦头上,扇了她一个趔趄。 如果不是韩瑾蓉后面有桌子,两人定然摔倒在地。 “韩二老爷好威风,堂堂朝廷官员竟然打人!你今日不报官,我也要报!” 韩瑾蓉立着身体,眼神恼怒异常。 “我这就去顺天府衙门击鼓喊冤,看看亲爹不认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瑾蓉拉着素锦就要出门。 韩少奶奶则迅速站起跑过来,跪在地上拉住韩瑾蓉。 “小姑,小姑,不可莽撞,不可莽撞,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如果传出去,传出去,老爷和你哥哥的名声就毁了!毁了!婆母定然也不会同意,你先回去,先回去,我会劝劝他们,劝劝他们,求你了!求你了!” 韩少奶奶跪上地上哭泣道。 “母亲,母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抛出两个小孩子,一个四五岁,一个约三岁。 看到韩少奶奶跪在地上哭泣,也哭着朝她跑去。 这对孩子应该是自己侄子侄女,哥哥家的一对儿女。 那两个孩子看到自己母亲哭泣,也抱着母亲哭泣。 韩二老爷仍然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不说话。 韩瑾蓉顿觉悲凉无比。 “娘子,我们回去吧!” 素锦拉来韩瑾蓉的衣服低泣道。 第178章 疯狗咬人 秦邵和王寅带着礼品去了王赟家里。 因为王赟对自己的帮助,他几日前已经送了拜帖过去。 也就是朋友之间对长辈的拜访。 一般都是会朋友在家的时候,去一趟,见见长辈说几句话就行。 秦邵没想到他们家会那么兴师动众。 王赟说他父亲在家准备了几日,还挑了好日子迎接他的到来。 秦邵到的时候,王图已经在门口等待。 “王伯父好!” 秦邵首先向前弯腰敬礼。 王图神情有些激动,急忙上前扶起秦邵。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王图的嘴还有些哆嗦。 这小子跟自己那个兴王表弟真是太像了! 尤其是他见过年轻时候的兴王。 秦邵跟着进入王家。 院子不算是很大,但收拾得挺雅致。 看来王图也是个很爱生活之人。 秦邵听说王图早些年也在兵马司任职,年纪大些之后就不再做了。 也算是个武官。 可秦邵看他言行举止以及衣着,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文气。 怪不得王赟年纪不大,性格倒是沉稳,应该得意于这样的老爹。 “王赟上职去了,他如今在狗坊,刚去,相比较忙些。我年纪大些,也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说话,我就让他去当值,自己来接待你就好。” “辛苦伯父了!” 秦邵客气道。 王图让人上茶和糕点。 问了他一些安陆州的生活。 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一趟安陆州,只是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是事情了。 秦邵很是好奇,这年头交通不便。 根据王图的工作踪迹,应该是不会去安陆州那个地方,他怎么会去哪里? “额,我有一亲戚在安陆州,早些年去送些东西过去。这一晃也很多年了!” 王图感叹道。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些许杂七杂八的事情。 王图纵然是武官,还喜欢看书,对字画之类也有些研究。 相比较武官的很多讷言,他倒是侃侃而谈。 秦邵平时也喜欢看书,且这些年科考对书籍研究更多,两人倒是很谈的来。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两人仍谈意甚浓。 “老爷!老爷!少爷回来!” 秦邵跟王图刚吃完饭,想着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不短,准备回家。 外面传来王家管事的声音。 秦邵和王图都站了起来。 “你不是当值了吗?这不到下值的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王图看着自己儿子说道。 大公子说来自己家拜访自己,王图可是高兴坏了。 他早就想着见见了,只是自己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 为了跟大公子多待些时间,好了解他的情况,他故意让儿子王赟去当值不需请假,好方便自己跟秦邵多待些时间。 毕竟秦邵目前身份只是儿子的挚友。 如果来自己家,说是拜访长辈,很多时候儿子如果在家,估计也就跟自己见见礼,就会去儿子那边了。 “狗坊一条狗出了问题,咬了人,被关了起来,处理完,也没什么事,我想着大公子来咱们家,就请假回来了。” 王赟笑道。 “少爷,你的手怎么了?好像流血了!” 管事突然叫道。 秦邵朝王赟望去,看到他手面背部有个血红的地方。 “有只狗跟疯了似的,乱咬人,咬了三个人,我们都去帮忙抓它关起来,估计不小心也被咬了下,不过伤口不严重,也就破皮了!” 王赟不在乎地说道。 “你被疯狗咬伤了?” 秦邵惊异地问道。 “那狗平时挺温顺,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疯了样!不过就是破皮留了些血,一会儿包一下就没事了。” 王赟说道。 “不行!被疯狗咬伤很严重的!去拿酒、拿水来,赶紧清洗消毒。” 秦邵大声说道。 这年代人可能对疯狗咬人不重视,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秦邵在前世生活过,对这方面还是很重视了解的。 前世,他生活的农村很多人也是不重视。 觉得狗猫咬伤没问题,不少人咬伤也没事。 其实这是比率问题,被那些带有病毒的动物咬伤可是很严重的,万一得到狂犬病,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前世医疗相比较发达的时代,也是很难治疗的,致死率基本百分之百。 尤其是王赟他们还是被疯狗咬伤。 王赟和王图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大公子那么重视,他们也不好反驳。 只好按照他的要求,用酒水冲洗了将近半个时辰。 当中,大公子还将那伤口拨开反复冲洗。 冲洗完毕,还又有皂液清洗,又进行最后一次酒水冲洗。 并且止血过后,还不让伤口包扎。 “没那么严重吧?其他两个人的伤口比我这重多了!” 王赟看着秦邵严肃的表情,有些迷惑。 “小心驶得万年船!” 秦邵说道。 王图看秦邵那么谨慎,毕竟是自己儿子受伤了,且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这大公子纵然年纪不大,跟他交谈觉得很是稳重见识广,也觉得小心些好。 “你说还有三个当值的受伤,被咬得很严重?” 秦邵问道。 “是的,那三个人主要负责抓那狗,我是新去的,也就是从旁协助。” 王赟说道。 他们狗坊人不少,平时看护狗、喂狗、遛狗,只是一部分工作,其他的主要是训练。 陛下有时候还时不时到他们狗坊来,看勇士操练情况。 “王大哥,要不你让人也跟那些受伤的同僚说说,让他们用酒精清洗,尽量避免包扎,这狂犬病可是很严重的。” 秦邵觉得这问题不能小觑。 “要不让王福过去跟指挥使说说。” 王图说道。 王赟点点头,让管事王福前往狗坊。 约莫晚饭的功夫,王福回来了。 王赟问了情况,王福有些支支吾吾。 秦邵明白,这个年头被狗猫咬伤,很多人并不是很注意,能包扎一下就算是比较讲究了。 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当回事。 且王赟刚到狗坊,也就是一般的勇士,人微言轻,上司自然不会太重视他的意见,更何况勐禽坊那边也有大夫。 王福说那些人看了大夫,包扎了下。 自己传达了下医治方法,那些人只是表示了感谢,他也不好意思多留就回来了。 秦邵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大公子,你可是在其他地方见过疯狗咬引发疾病?真的很严重吗?” 王图看秦邵神色凝重,有些担心真出问题。 “也不能说完全肯定,只是说很大可能,疯狗身上带有病毒,咬了人会通过唾液传播到人。王大哥的伤口不算严重,且清洗还算及时(王赟被咬伤后没在狗坊包扎,直接就回来了),会好些吧!” “不过这几天你们也要注意下,如果有低热、头痛、周身不适、倦怠、纳差、恶心、腹痛、腹泻等症状,一定要及时注意。” 及时注意也没用! 秦邵想想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免得给王赟造成心理负担,狂犬病真发作的话,基本是无药可治。 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还会有其他症状吗?” 王赟也些微有些担心。 “心理焦躁、不安,有些人出现怕水、怕光,出现幻觉,呼吸不畅!” 还有些人会精神失常、攻击人,甚至昏迷,直接就没了。 算了!算了! 秦邵觉得不危言耸听了,也许没事呢! 这事真有些说不好,且那狂犬病有的潜伏期挺长的,听说有几十年的都有。 说不定人都老了,那些病症还没得到机会发作呢! 只能祈求平安度过就行。 秦邵心里默念。 …… 从王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日暮时分。 王家父子非要留他们在家吃过晚饭才让回来。 开门的是小三子,并未见到韩瑾蓉她们。 往日自己外出,小姑娘总是在门口翘首以盼。 “姑娘呢?今日去那韩家什么情况?” 秦邵看到小三子,随口问道。 “爷,我今日赶车送姑娘过去,姑娘让我赶马车去外面闲逛,说两个时辰后让接她,没让我跟着进韩家。” 小三子回禀道。不过姑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爷,你还是去看看吧! 第179章 我不是大夫 韩瑾蓉没让小三子进去? 秦邵有些疑惑,但片刻后了然。 韩瑾蓉纵然聪颖,也是个敏感性格。 她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已经有怀疑,估计担心跟父母有冲突,让小三子看到不好意思。 且小三子性格冲动,万一发生什么,担心小三子对他们家里人动手吧? 只是她回来不高兴,且小三子说他在外面闲逛一圈回来后,韩瑾蓉已经在附近坐着等他。 那是不是说明在娘家没待太长时间? 莫非韩夫人也不打算认女儿? 这韩家算是镶阳世家,莫非真要做出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之事,连亲生女儿也不要? “爷,您回来了?” 韩瑾蓉开门,让秦邵进门。 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鼻音。 素锦匆忙给两人上茶。 她面对秦邵的时候,总有些拘谨惊慌,觉得这位爷性情有些冷,不过倒是对自己娘子还算热心。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秦邵的眼神有些冷。 “没……没……” 韩瑾蓉急忙摇头。 “那你为何哭了?还不高兴?” “我……我今日去了母亲那里,得知母亲生病,所以……” “你见到你母亲了,她可还好?对你是什么态度?” 秦邵倒是惊异他今日去韩家会那么顺利! 根据他的了解和打听韩二老爷的情况。 听说会读一些书,但并没有多少能力,喜趋炎附势,但情商又不高那种,总之,风评不是太好。 这样一个人遗弃女儿不认也是意料之中。 “我……我未曾见到母亲。” “没见到?那你是见到谁了?” “我……我只见了嫂嫂,嫂嫂说母亲病情有些重,不能经受太大的刺激。担心我直接见了母亲,她太激动影响病情。让我先回来,她抽空慢慢告诉母亲,到时,我再与母亲见面。” 韩瑾蓉迟疑片刻说道。 “你确定你嫂嫂会告诉你母亲?她不会……” “不会的,我嫂嫂十分贤良,她很同情我的遭遇,一直以为我是没了。并且她对我母亲也很孝顺。” “那就好,等等也好,毕竟这事情确实离奇,你我都活着本就是一件离奇的事情,让人立即接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放心,即使他们不认你,你只要愿意跟着我,我到时将你入户到关系近的人名下,不会耽误你我成亲。” 秦邵看她眼睛还是红肿,心疼地安慰道。 “爷,一切听您的!” 韩瑾蓉听话地点头,脸色有些红。 …… “娘子,你怎么不跟秦爷说实话,今天咱们见到韩二老爷了,他还……还那样对咱们!” 秦邵刚走,素锦就从一侧走了进来。 “素锦,你不了解秦爷,他这人护短,我父亲那样,我担心……” 韩瑾蓉想起一路走来,秦邵遇到事情的杀伐果断,惩治欺负他们的人那叫一个恨绝。 纵然她痛恨自己那样的父亲,可还是父亲,且她还有没有见到母亲。 如果告诉秦爷她没能见到母亲,是父亲的阻扰,她很担心秦爷会带人直接过去。 到时候事情闹大,韩瑾蓉担心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如今倒不是多留恋那个父亲,她只是不甘心,还想再见母亲一面。 嫂嫂说母亲是因为自己生病,且不跟父亲住在一处,她是相信的。 母亲是个要强的女子,如果她想见自己,一定会见的。 她需要再等等,再等等! … 祝老头在秦邵家休养了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老头这次考试心态很好,他说自己题已经做完了,至于成绩一切听天由命。 身体一好,他就去了苏省吴县会所,去见去老乡及同窗,谈诗作画去了。 秦邵倒是佩服祝老头的好心态来。 想想祝老头即使考不上进士,凭他的家世和举人功名,也是可以以举人选官,做个县官之类的。 且根据历史,祝老头好像还做到通判之类的职位,想想也是可以的。 只是官场也是分圈层的,就好比前世学历的圈层。 博士生看不起研究生,研究生看不起本科生,本科生更是觉得自己跟专科生不一个圈层。 《最初进化》 这种看不起当然不是说有些比较粗陋之人的鄙视,而是很多时候,相同学历的人往往在一个圈子。 这就是所谓的圈层文化。 祝老头是以举人入仕的,自然会被那些进士出身的人稍微排斥。 就好比京山的县令鲁廉献,纵然他做得也不错,但因为他是武官出身,被人推荐做了县令。 官员圈里其实对他是有排斥的,那连县丞秦文斌甚至还略略觉得鲁廉献粗陋。 虽然不会那么明着被鄙视,但被圈子排挤,过得不会那么如意。 所以,祝老头的官员之路其实也不是那么顺畅的。 且他以举人身份的推举到粤地做知县,可谓偏远之地。 “爷!爷!” 秦邵正坐在书房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外面小三子的呼喊声突然传来。 “请进!我们家爷正在家中。” 外面王寅的招呼声也想起。 这是谁来了? 秦邵打开书房的门都了出去。 “大公子!大公子!出事了!出事了!” 秦邵抬头看到王赟满脸是汗,脸色潮红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勐禽坊衣服的人员。 其中一人脸上有络腮胡,秦邵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赟哥,出什么事了?” 秦邵惊异地问道。 “那些人病发了!病发了!” 王赟叫道。 “什么人病发了?” 秦邵还是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那些被狗咬到的人!” 王赟激动地说道。 “你是秦公子?” 那络腮胡之人打断王赟的话,直接上前问道。 “我是!” “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人利落地说道。 秦邵迟疑几秒,直接点头。 这架势怎么跟抓人一样! 不过自己也没犯什么错,且那人的态度尽管焦急,还算恭敬客气。 且王赟在一旁,还说发病了什么的,应该不是说自己做错是了。 纵然他还有些懵逼,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 “爷,我也跟你去!” 王寅上前说道。 秦邵看那络腮胡之人,那人点头,几人迅速上马朝勐禽坊方向跑去。 秦邵所住的位置其实距离勐禽坊大门不算远。 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的面积之大。 怪不得王赟他们上班都要骑马。 几人一路狂奔,终于到达狗坊之处。 “请问是那些人狂犬病发作了吗?” 络腮胡之人在前,王赟跟在后面。 秦邵朝络腮胡问道,这人显然是领头。 他想起王赟说发病,且这里是勐禽坊,猜测不会是那些人的狂犬病发作了吧? 如今已经过去六七天的时间,秦邵以为没事了。 至少王赟这边生龙活虎的没事。 先前他担心王赟,前两天还让小三子去看望问了下,说是没事。 如果那些人病发作,不会正当值的时候发作吧? 还有那些人已经发病,就是自己去了也无济于事,那可是不治之症。 络腮胡没有搭话,只是紧拉着他朝一处凋梁画栋的房子走去。 “到了吗?人到了吗?” 秦邵还没走进门口,就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人。 看到秦邵犹如看到救星一般。 秦邵进得堂内,见到一剑眉星目青年正坐在椅子上,胳膊上露出带血的抓痕。 这人? 这人! 秦邵想起来了,这人和那络腮胡在哪里见过了。 正是那日他送林桐回去,在胡同口遇到的骑马的那几个男子中领头的两位。 “主子被那疯狗抓了,你快点为他诊治!” 络腮胡男子直接说道。 “被狗抓了?我……我不是大夫,不会看病呀!” 秦邵有些懵逼地说道。 他又不是什么医生,怎么莫名其妙被弄过来看病? 被狗抓伤要打狂犬疫苗,可这里没有。 他可没有百分之百治疗的方法,如果不行,自己那不是相当于没有营业执照行医?出了问题怎么办? 他抬头懵懂地朝王赟看去。 王赟此时站在一角,身体有些颤抖。 第180章 将军、江彬和豹坊 “大……公子,你……你用那天给我治疗狗抓伤的方法帮……帮将军治治!” 王赟看到秦邵看向自己,身体稍微停止颤抖,颤声说道。 被狗咬伤,他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情。 包括大公子为自己清理伤口,纵然他很感动大公子对自己的真诚和关心,但还觉得只是个小伤口,没什么大不了,以前被狗咬伤的人,多了去了! 很多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谁知道第四天的时候,当中有人发烧、生病,大家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晚上值勤的时候冻着生病了。 过了一天,又有一人本来性格挺温和的,突然暴躁起来,不仅跟当值的对班打了一架,回去还揍了自己老爹和媳妇。 有人上告状给指挥使,指挥使到他家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精神失常,藏在床底下一直大喊大叫,说是有流水声。 他们家里人说他一直说有流水,还不敢见光,一点风都不能有,他老爹担心他出来打人,干脆将他关在屋子里。 知道这两人都是被那疯狗咬伤出现异状,指挥使觉得这事有些严重,直接上报给都督江彬。 不想皇上跟江彬在一起,正在豹坊办公。 两人知道此事,直接奔来了狗坊。 勐禽坊存在已久,里面的猎物基本都是历朝皇帝狩猎获取的。 狩猎是古礼,宣扬尚武精神,也是演练战阵的一种。 皇上尚武,很喜欢打猎,结果被那些文官阻止,不能尽兴,也只能把自己的爱好寄托在勐禽坊。 他对豹坊的豹子很喜欢,很喜欢它的烈性! 对狗坊那些忠诚的狗儿也一样喜爱,经常去照顾它们,有时候还操练那些狗捕猎。 那只疯了的狗也是皇上最喜欢的狗之一,听说还是番邦送过来的品种,明孝宗送给了当今皇上,纵然年纪不小,但听话懂事。 谁知道竟然疯了! 朱厚照对它有很深的感情, 纵然江彬说那只狗已经疯了,让皇上不要靠近。 皇上还是不相信,想着那只狗一向听话,平时他只要耐心地抚摸,它就听话地跪下了。 不想今日一摸,那狗竟然上来就抓咬了朱厚照的胳膊一下。 幸好江彬反应快,直接一棒子打倒那疯狗,才避免皇上的胳膊被那疯狗咬去。 皇上被咬不是小事,他们赶紧去叫大夫过来。 狗坊指挥使却冲了过来,说是又有一个被那狗咬的人死了! 那人昨天突然口吐白沫,请了大夫也没用,醒来后一直大口喘气,觉得呼吸困难,不久就昏迷不醒。 等指挥使到达他们家后,发现人已经不行了! 接连三个被狗咬的人出了问题,还有一个人死了,这事可不小。 那两人出了问题后,勐禽坊的大夫还对他们伤口进行了包扎,并开了药让他们服用,都是些下淤的方子,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皇上也被咬了,该怎么办? 江彬络腮胡的脸当时就白了。 想要去宫中请御医,但想想吴杰曾经就是太医院的扛把子,如果他不能治疗,请那些人更是百搭,且他们对皇上也没有吴杰忠诚。 只是吴杰医治那些人都没有治好,如今再给皇上治疗…… “都督,还有一个被咬的人没有发病,如今倒是还在好好的当值!他当时说是用什么清理了下,还让家里下人过来说最好不要包扎,按照方法清理。我们……我们没想到这么……这么严重……” 指挥使突然想到了被咬的还有一个人。 “快把那人叫过来!” 江彬直接喊道。 那人很快过来! 江彬惊异竟然是王赟。 他跟王赟并不是很熟,但这王赟跟自己那个远房亲戚林桐来往密切。 且林桐跟自己住的不远,他见过几次这王赟。 王赟刚到狗坊工作,也就是负责打杂的工作。 见到江都督问自己被疯狗咬的情况。 王赟直接和盘托出秦邵为自己诊治的情况,且说秦邵提议自己给狗坊的人提醒被疯狗咬伤很严重,注意伤口的清理。 “属下当时也并不相信,小时候也被狗咬过,也没什么事。只是我那友人觉得很严重,他说如果病发,很可能会出现发烧,精神亢奋,甚至怕水、怕光、怕风,还会出现幻觉异常。严重者还会呼吸困难毙命。” “我觉得没那么严重,这好几日了我也没什么问题。” 王赟说道。 他并不知道狗坊那三人已经出了问题。 狗坊照顾狗的工作都是轮班制,且负责不同的工作。 他新进来,还处于实习状态,先前跟着那三人学习照看狗。 后来得知他读过书,还是识字写字,就让他去后勤统计狗粮的配给。 不同的部门工作的仓房是不一样的。 王赟新进来,认识的人还不多。 也难怪这几日狗坊发生的事情他还不清楚。 “速速把你家友人请来!不!他在什么地方?你我一块过去!” …… 秦邵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状况。 那焦急的中年男人正是勐禽坊的大夫吴杰。 吴杰到来的时候,知道皇上竟然被那疯狗咬伤。 当场几乎就要昏厥。 他刚从另外那两个发病比较早些的人家里回来。 先前指挥使去请他的时候,他就怀疑是狂犬病。 他出生于医学世家,且研究各种医书多年。 只是医学问题太过于深奥,被狗咬伤,有的没事,有的会发作,这事情他一直想不清楚。 按照自己看过医书的方子,他为那两人开了下淤血的汤方,只是那两人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那两人无所谓,能治就治,不能治好就是他们的命! 这可是皇上,当今天子,如果出了问题…… 吴杰想到这里,冷汗直下。 结果有人说有一个小医生给当中也被狗咬过的人治疗,那人竟然没有犯病,江都督直接去请那人了! 吴杰为安全起见,决定等那人到来再说,两个人承担比他一个人承担压力要好很多。 秦邵懵逼,自己不是医生,如今竟然被架着给人看病。 且听王赟讲,那三人已经发病,还有人死了。 也难怪他会那么害怕! 人直接死特别是没反应过来直接嗝屁,倒是无所谓,最怕的就是看着跟自己同样的人没了,而自己劫后余生得知还不一定能活,那种感觉不说了…… “你先按照先前给他治疗的方法给本将军医治,其他的再说!” 坐在主桌的那年轻人直接说道,没有也一丝拖泥带水。 听到他的说话声,其他人的声直接停了下来。 “那……那快点拿酒水来,壹大坛!味道最好最浓厚的,胰子也拿些过来,先清理伤口!” 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推辞也无用,不如再试试。 “快!” 江彬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东西很快被弄了过来。 男人待的地方,自然不缺酒。 秦邵直接开始为那将军清理伤口。 为了避免那疯狗的唾液(主要含病菌)粘连皮肤,秦邵拿出刀子,直接将将军的伤口拨开面积更大一些。 浓度比较高的酒撒下去,那将军的牙齿紧咬,发出抽气声。 “您忍着点,酒精沾着伤口会很疼,但这就是消毒的,能将毒液洗掉,过会儿就会好受一些。” 秦邵安慰道。 那人点了点头,倒是很坚强。 用酒精和胰子水连续冲洗了一个时辰,秦邵累得不行。 当中吴杰、江彬他们也看出了他操作的门道,顶替他帮忙冲洗。 清洗完毕,秦邵叮嘱那伤口不可包扎,拿出白药,撒上了一些,叮嘱晾干即可。 “小大夫,这可需要吃药?” 吴杰在一旁看了秦邵的操作,感觉很是惊奇。 但根据他了解的远离,这确实是杀毒的。 只是这小大夫说那些毒液只是狗的唾液里,这个理论倒是挺新颖。 这个方法,他回去得记在自己小本本里面。 “应该可吃些清除淤毒、淤热的药吧?我……我不是大夫,只是也是听人说的这个方子,刚好王赟大哥被狗咬伤,就试了试,不过这狂犬病毒潜伏期挺长的,我也……我也不能保证……” 秦邵擦去脸上的汗,看向那受伤之人以及他身边的那个络腮胡。 那两人则看向吴杰。 “皇……将军,这小大夫说的也是,中医方子确实有下淤血汤治疗狗咬伤的方子子,由大黄、桃仁和地鳖等组成,喝了可以下淤毒。另外,被狗咬伤,六七日如果不发病,一般不会大问题,如果百日无事,基本无忧。” 吴杰急忙说道。 “小大夫怎么看?” 那名为将军的年轻人朝秦邵投来目光。 将军? 江彬? 主子? 狗坊? 豹坊? 这一连串组合在一起。 秦邵心中不禁凛然一震。 第181章 口味似乎有些重 如无意外,这人应该就是当今皇帝,正德帝朱厚照。 这货自名未朱寿,据说还把自己封为什么大将军。 自己竟然要给当今天子治疗狂犬病! 这病,奶奶的,这病如果发了,那死亡率基本百分之百。 给皇帝治病,如果好不了,那自己这小命…… 想到这里,秦邵内心也有细微慌乱。 他终于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王赟为什么会颤抖了。 他们都牵连到这件事中来了! 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呀! 自己只想过平静的小日子,只是这怎么不消停,总是杂七杂八的事情不断。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如今已经牵连其中,想脱身那是不可能了! 想想自己多少次死里逃生,也不差这一次 “将军,吴大夫说的也有理,学生也听说狂犬之病,除了清理伤口,吃些下淤之药也会有好的作用。不过学生也只是在一些书上看过,并不能太确定!不过下淤之药,一般就是清理身体内毒素,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个人建议可以试试。” 秦邵明白此人的身份,思虑了几秒直接回禀道。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也就这一堆了! “吴杰,你速去配药。” 朱厚照直接吩咐道。 吴杰应声而去。 在场中的人精神绷紧,除了那正德帝周厚照,这厮除了先前用酒精冲洗伤口的时候,嘶了两声,这会儿跟没事人一般。 还让亲随给自己沏了茶,招呼众人喝。 你倒是不怕,问题我们怕! 秦邵心里忍不住吐槽。 想想这人就是那奇葩皇帝朱厚照,有这样非正常的反应也不足为怪。 “你是读书人?” 朱厚照吩咐秦邵坐下,一副悠闲畅聊的架势。 秦邵纵然感觉这朱厚照跟历史上记录的荒唐皇帝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毕竟没有深入接触过,也不能确定这人会不会阴晴不定。 “读了几年书。” 秦邵谨慎地答道。 “可有功名?” “额,考中了秀才。” “将军,自明他读书了得,还是小三元。” 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秦邵抬头,看到林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站在门口。 秦邵先前听说他在豹坊当差,没想到他竟然跟朱厚照这样熟悉。 竟然能随意到这边。 后想想王赟说他有亲戚在豹坊,很有权威。 想想先前去他回家,在胡同门口遇到江彬。 江彬竟然给他们指了林桐家的位置。 如没错的话,林桐那位亲戚就是江彬。 江彬是当前朱厚照身边最得宠之人,林桐能接近这边受重视也不足为怪。 王赟也在一侧,他听了林桐的话,身体微微颤了下。 看向秦邵的眼神有些复杂。 “额,你叫自明,还是小三元?” 朱厚照显然很惊异,似乎很感兴趣。 “只是……只是侥幸而已,不知……不知是否会就此止步。” 秦邵站起来躬身说道。 “没事,坐下说话就行!先前我见你身手不错,还懂些医理,还想着让你到豹坊来当差!既然你已经是小三元,说明读书不错,自然是能科考更好些。文武双全,更是难得的人才。” 朱厚照显然对秦邵有些欣赏。 他还想再说什么,吴杰已经熬了药过来。 众人看着朱厚照喝下才放心。 接下来的三日,秦邵等人都在勐禽坊没回去。 朱厚照的情况还不确定怎么样,大家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秦邵让王寅回去给家里传信,免得担心。 林桐和王赟也被留下了。 那被咬的三人当中,精神异常那位第二日也死了。 只剩下一个瘫痪在床,不能吃喝,估计也没多少时日了。 三日的时间很煎熬,秦邵没想到日子会那样煎熬。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秦邵看到胡子邋遢的一众人,心里平衡了许多。 特别是江彬,先前纵然络腮胡但修剪还算整齐,如今犹如乱草。 幸运的是朱厚照身体也没有出现异状,伤口也开始愈合。 江彬的意思是众人再等着观测七日。 朱厚照却说自己已经无碍,开始在豹坊处理公务。 “你们先回去休息两日,有事我通知你们!” 江彬同林桐、王赟及秦邵说道,通知他们可以先回去。 可千万别有什么通知! 秦邵内心祈祷。 再次看向江彬胡子邋遢的脸,秦邵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史书,说是正德帝跟江彬同塌而眠。 其寓意…… 当时想那江彬就算不是潘安似的人物,应该比那汉武帝的董贤不会差太多,没想到长相如此潦草。 在秦邵看来,江彬还不如林桐长得俊朗。 想想那朱厚照跟这江彬同塌,画面有些不敢想。 纵然那朱厚照对江彬态度还算不错,但也没看出两人关系会那么亲近。 这江彬倒是跟军营里不讲究的糙老爷们一样,如果朱厚照是那种喜好,还喜欢这种! 口味是不是有些重? 他还记得当中还纪录说王琼媚上,同朱厚照同塌呢! 弄得正德帝朱厚照似乎有些太荤素不忌了,人家赖好也是皇上呀,也不是没资本挑选。 看来这史书…… “大公子,不会再有什么事吧?” 出了勐禽坊,王赟擦了擦汗说道。 这几日他心惊胆战的,担心自己的病情,也担心秦邵的方法万一不管用,皇上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人…… 林桐住的方向跟他们不一样,出了勐禽坊的门就同两人分开。 王寅赶来马车。 王赟也是被带过来的,没有骑马。 秦邵让先送王赟回家。 “也说不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皇上的伤口跟你一样也在胳膊手部,程度相差不多,你的只做了清洗,他还服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们也算努力了,一切听天由命!” 秦邵叹口气说道。 “大公子,你怎知他是皇上?” 王赟有些惊异。 他以为秦邵不会知道。 毕竟在豹坊这几天,皇上都让众人称呼他为将军。 秦邵一开始就跟着称呼将军,王赟以为他不知道。 “豹坊是皇上的办公地,且那江都督是林桐的亲戚,如果没错,应该是江彬,还有你们几人的态度,那将军定然就是皇上。” “大公子聪明,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正准备告诉你的。这事太突然了,我没想到被只狗要竟然能牵连的皇上的事情,父亲知道,还将您牵连进来,定当发脾气。” 《仙木奇缘》 王赟苦恼地说道,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父亲。 “王大哥不必忧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积极应对就可!你跟伯父好好解释一下,他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就是发脾气也是担心我们。如今皇上没什么反应,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听说那发病的三人,前期都是有轻微反应的,只是家人及身边的人不知道,没有重视。皇上这几日我都在认真观察,无发烧,情绪也无异状,应当无事。” 秦邵安慰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无益! 还不如多往好的方向想,那样心里也舒服些。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这位大公子遇事冷清自持,且做事靠谱。 王赟现在真是从内心佩服,听他说无事,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 煎熬的七日终于过去。 豹坊那边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 秦邵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当中林桐来过几趟,都是传递豹坊那边无事的消息,让他们不必太过担心。 第八日,林桐还带来了朱厚照的赏赐。 没有银两,都是些布匹、丝绸、玉器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换银子的玩意,跟银子差不错。 林桐说王赟那里也有,且王赟如今也升职做了狗坊的副领班,他自己也升职为副指挥使。 秦邵很为他们高兴。 邀请他们下次休沐日一块喝酒。 林桐高兴地答应了。 这日晚间的时候,秦邵刚告诉韩瑾蓉过几天请人吃饭,王赟就过来了。 他还穿着当值的衣服。 “赟哥,你刚下值?是不是还未吃饭?家里还有,让给你做份!” 秦邵看到王赟脸色有些疲惫,知道他最近差事估计有些忙。 “大公子,先不用麻烦了!我在狗坊吃过饭了,刚下值,我……我父亲知道情况了,让我带你过去一趟!” 王赟有些焦急地说道。 第182章 小心丢了性命 秦邵看王赟脸色有些不好,脸上似乎还有红色的手印。 “你脸怎么了?” 秦邵的脸色有些冷。 这是谁欺负的王赟。 秦邵纵然是性情比较冷的人,但王赟对自己那么照顾,在他心里早已成为自己人。 “额,没……没事,我父亲他……” 竟然是王图打的? 这是怎么回事? 秦邵接触过王图,此人纵然做过武官,却温文儒雅,不像是脾气暴戾之人。 王赟是快要做父亲之人,为何还要打自己的儿子? “好,我跟你去!”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秦邵也不再犹豫,跟着王赟出门,王寅也紧随其上。 …… “父亲?” 到了王赟家中,王图已经在书房等待。 他脸色严肃,秦邵还未进门已经看到他在房间踱来踱去。 “伯父!” 秦邵也上前打招呼。 “你们进来!” 王图脸色凝重,少了先前见到秦邵时的殷勤恭敬,倒是多了几分长辈的严肃。 两人进门,王图迅速关上了房门。 “伯父,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惊异地问道。 看到王图的脸色,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小。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豹坊自己给正德帝朱厚照治狂犬之病的事情。 如今已经快十多天了,那朱厚照没事。 秦邵本觉得狂犬之病凶险,包括救治王赟的时候,那几天也是提心吊胆的,担心出事。 结果那三人死了,王赟和朱厚照倒是至少目前没事。 狂犬病是凶险之症。 秦邵觉得这两人之所以能逃过凶险,应该是他们两人只是胳膊手臂被抓伤,伤口相比较轻微。 不像那几个人,最快是的那人是脸部接近脖子部被咬。 其他两位则是被撕咬伤口严重。 且他们两位伤口清理还算及时,没有常规错误的直接包扎,让病毒更多地引入人体。 且朱厚照还喝了清除淤血的药。 至于王赟,尽管看着是度过了危险期,秦邵让他也根据药方抓药喝了三天方才安心。 既然人已经得到救治,王赟不仅算是做了好事,还立了功劳,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按说是喜事一桩,王图为何不高兴,还打了王赟呢? “郡王!” 王图直接上前行拜礼。 “伯父……” 秦邵有些懵逼。 惯性地向前扶住要下拜的王图。 这……这王图怎么…… 王赟也脸色有些惊异。 “伯父,我不是什么郡王,您……” 秦邵概念中意识不到自己是什么郡王。 “郡王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您来上京之前我们已经收到王爷那边的消息,知道您的身份。” 王图正色道。 “您说兴王……” 秦邵找就直觉这王家跟兴王有关系,看来还真是。 看王图这反应,应该是兴王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自己如今基本算是兴王没身份的私生子,王图叫自己郡王,似乎有些夸张了。 “是的,兴王爷那边已经跟我们说了您的情况和身份。” 王图原本以为秦邵只是兴王的私生子,只是越接触发现这小子太过于聪颖不一般,且还是小三元。 很担心他在上京做出什么,自己把握不了。 就让人下人接着去南方的机会,去了趟兴王府。 那下人带回来的消息直接震惊了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公子竟然是早些年夭折的“大公子”,这事也太过于离奇了! 袁宗皋当时让人来信安排的时候,说他们称呼秦邵大公子即可。 没想到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公子。 且兴王已经为他请封了郡王。 让一个成为郡王的人到上京,还参加科考。 这情况差点让王图厥过去! 这……这兴王也太任性了! 纵然王图了解兴王,也知道他的性格,只是他没想到兴王竟然如此纵着这大儿子。 即使愧对这大儿子,心理补偿,也不应该如此冒险。 万一……万一这事被捅出去…… 想到这里,王图觉得自己的心就突突跳到嗓子眼。 特别是得知秦邵还去了豹坊,见到了当今天子朱厚照,还帮他医治狂犬病。 这……这叫什么事呀! “我祖父是邵太妃的养父,所以,你没来上京之前,袁长史他们已经联系到我们,让我们来照顾郡王。” 王图解释道。 秦邵这才明了为何王图和王赟对自己这么好,可以说是掏心掏肺。 原来是姻亲的关系。 “父亲,那……皇上好像也没认出郡王,郡王跟王爷那么像!” 王赟有些结巴道。 父亲知道大公子见过皇上后,不容他解释,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将大公子叫过来。 他认为父亲紧张,是担心秦邵在皇上面前泄露身份不好收场。 “皇上年纪小,当年兴王就藩的时候,皇上还是幼儿,自然对兴王印象不是很深。” 王图太担心焦急,在儿子去请秦邵的路上,已经想通了这些。 先前他担心秦邵跟兴王太过于相似,泄露了身份。 后来想想,兴王爷15岁就藩,那个时候朱厚照还年幼,估计根本记不得兴王的长相。 且如今兴王已经是中年,相貌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也就他们这些熟悉兴王长相的人,看到大公子会马上想到兴王。 秦邵听了王图的说法,也松了口气。 这古代交通不发达,且藩王就藩之后,轻易不能离开封地。 别说皇上见到藩王,就是藩王想见到自己的老娘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秦邵记得看过一本书,记录的是一古代官员出外做官,因为路途遥远,带着小厮前去,留妻子和儿子在家。 因为交通,还有遇到各种问题,将近十年才得以回乡一次,在街上见到妻子和儿子,彼此都没认出来。 皇上认不出自己叔叔,在这大明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想到这里,秦邵才想起兴王的母亲邵太妃如今还在宫中。 邵太妃是个高寿之人,兴王去世后,朱厚熜即位,那邵太妃好像还活着。 如今邵太妃还活着,也难怪兴王跟王图一家关系紧密。 “王伯父,纵然我跟王爷有血缘关系,但王爷已经同意还按照我现在的身份生活。你们不必拘礼,还喊我大公子就好。” 秦邵说道。 看到王图和王赟如今对待自己的拘谨方式,他有些不习惯。 王图和王赟点头。 “郡……大公子,容我多句嘴,老夫觉得你们如今跟皇上走得太近并不太好!这事如果完结,老夫希望赟儿辞掉狗坊的差事,大公子也尽量避免跟那边来往。” “父亲,我差事刚好有些起色,你就……” 王赟脸上神情很是不甘。 如今他刚好升职,且在皇上面前混了个脸熟,还想大干一番。 有多少人想等着这样的机会都等不到。 勐禽坊的勇士如今基本一千多人,很多人连跟皇上近距离接触都未曾有机会。 这次被狂犬咬,纵然风险很大,有同僚还失去了性命,王赟还是觉得很庆幸的。 年轻人,谁不希望干出点事情呢! “王伯父,这是为何?” 秦邵纵然没想过真跟那朱厚照走很近,但王图这样说,不免让他惊异。 “就是!父亲,大公子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我已经见了几次皇上,他为人很和善,只要有能力,他就会中用,讲究公平,不任人唯亲,是难得的明君!” 王赟急切地说道。 秦邵没想到王赟对朱厚照的评价那么高! 他算是见了朱厚照两次。 第一次是在林桐家门口,远远的见到,并未有什么接触。 这次豹坊帮忙治病,那朱厚照也没说太多话。 只是人挺爽快,坚强、也爷们儿,伤口上倒酒那种疼痛,也只是抽气了几声,并无半点言语。 且过后还给自己了封赏,算是奖罚分明吧! 这也只是浅浅初印象,只是觉得跟历史上描述那个喜怒无常、荒淫无道的皇帝形象不同罢了。 无错 “你!蠢笨至极!我当然知道当今皇上不错,只是他野心太大,而你们还太年轻,不清楚待在他身边的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 王图厉声说道。 “父亲!” 王赟惊叫出声。 秦邵也惊异地看着王图,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第183章 那些老家伙不是对手? “伯父,此话怎讲?” 知道这王图就是兴王的表哥,自己称呼一声伯父也是恰当,秦邵不自觉直接省了以前客气的称呼。 “大公子,你们还是太年轻,不了解这朝堂的状况。三杨扶政,建立内阁一来,皇上的很多行动已经受限制!当今天子继位的时候年纪小,朝权都在大臣手中,皇上虽然年纪不大,但桀骜不驯,自然要跟一帮内阁老臣……” “皇上雄韬伟略,那些老家伙岂是对手!” 王赟直接说道。 他跟林桐他们走得近,且如今在勐禽坊做事,自然应该了解到不少情况,似乎对那朱厚照很是欣赏崇拜。 “幼稚!皇上纵然有能力,那些人岂是吃素的?我倒是不担心皇上,他是一国之君,最多妥协,而那些协助他的人,别忘了那刘瑾是怎么死的?” “不是谋反吗?” “刘瑾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从小侍候皇上长大,他一太监,谋反能做上主位?谁支持他?他有那么大的权利,是谁赋予他的?他有谋反的能力,皇上为何轻轻松松将他拿下?你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刘瑾只是被推出去的棋子罢了,伯父是担心我们与皇上走得太近,成为皇上的棋子,招致刘瑾的下场?” 秦邵说道。 他很惊奇,王图纵然也读书,但只是在兵马司做过小官,他没想到王图能看得那么远,对这朝堂如此清楚。 要知道他能了解,还是因为前世的原因。 “大公子睿智!” 王图直接赞道。 “如今江彬风头太盛,你们跟林桐走得近,且如今还见到了圣上,赟儿不说了,他能力中庸,不足为虑,大公子,您文武双全,我担心圣上……” 担心圣上会看上秦邵,委以重任,以大公子的能力,王图很担心他崭露头角,成为的那些人的靶向。 王图没有说出来,但他的话已经很明了。 身在家中坐,朝堂万事通! 形容王图一点也没错。 他本人其实没有太大的野心,但因为兴王,因为邵太妃,他这些年一直关注朝堂。 儿子先前要进狗坊,他没有反对。 主要是想儿子历练一下,方便了解朝堂情况。 且狗坊相比较豹坊的队伍是低调的。 王图了解自己儿子的能力,在在里面最多做个小角色,他的性格、能力,且没有在边军的工作经历,自然不会委以重任。 即使那江彬最后跟刘瑾一样的下场,根据那些文官的做事风格,最多猎杀出头之人,比如江彬、钱宁等,下面的勇士军最多解散,不至于会有什么血洗。 只是如今大公子竟然也趟入这浑水当中,王图不得不担忧。 王图了解王彬,这人勇勐有余,说到底还是读书少,智力却不足以跟文官集团抗衡。 大公子文武双全,如果被皇上看中…… “我听说皇上前段时间有意让宗室参加科考,猜测皇上可能觉得宦官们力量太小,还有江彬他们太年轻,功勋不够,想动用宗室与文官……” 王图再次说道。 秦邵抬头看向王图,这人真是不简单! “大公子可是觉得我思虑过多?” 王图看秦邵看向自己。 “不!我觉得伯父考虑得很周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是我们现在撤出有些太过于刻意。” “怎么说?” “皇上并未直接招揽于我,且王赟哥哥做的好好的,突然不做,不免让人怀疑。能在勐禽坊担任要职的都是边军调过来之人,纵然我们去了勐禽坊也担任不了要职,更不会成为那么人的目标。” “且皇上一开始确实有招揽我之意,后来听说我读书,倒是鼓励我科考!可能与您说的一样,皇上在布一个局。” “什么局?” “让宗室子弟科考!” “大公子是说皇上让宗室子弟科考是想吸纳自己力量,让勋贵子弟跟文官制衡?当年太祖就是让宗室、文官和勋贵武将三派制衡,只是如今……我也听说当今皇上一直视太祖为楷模。” “且皇上刚即位没多久,就颁布成立了宗室私塾,让宗室子弟读书,一些爵位的继承,还要参加考试,合格方能继承,当时还引起了不少讨论。不少宗室子弟还认为皇上是难为自己,朝堂的大臣也没有反对,认为那些宗室太养尊处优了,确实该管理。” 竟然还有这一出? 秦邵叹了口气! 这朱厚照果然野心勃勃。 只是这人是个短命,也没几年的活头,折腾到头也是一场空,费尽心力也只是为那朱厚熜做了嫁衣! 至于他做的那些努力,很快就被自己的老师杨廷和完全推翻! 想想也是可怜。 “大公子,你说我们今后……” 不知不觉,王图开始跟着秦邵的思路走,想听他的意见。 “我看过一些记载,好像先帝之时有官员提议科举入仕,可有此事?” 秦邵突然问道,他记得正德时期,好像并没有提议让宗室参加科举。 孝宗的时候好像提过。 万历后期,宗室成为大累赘、朝廷的重担,才允许远支的宗室参加科考。 只是宗室要么多年养尊处优、要么已经被养废,科考并没什么效果。 且文官把持朝堂,宗室子弟即使考中进士,也只能选做地方小官,不能为京官。 考科举对于宗室来是几乎等同鸡肋,自然也没什么起色。 如今正德年间,朱厚照突然有了让宗室参加科考的想法,是不是历史轨迹发生了变化? 这个变化是毛伯温提出的,而让毛伯温提出这一决议,很多大部分是因为自己的无意影响。 自己无意的举措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就此改变历史呢? 秦邵有些激动。 “是有过,当时南京光禄寺卿杨俊曾提议宗室应如宋代宗室一样应举入仕,当时朝堂轰动,下面的宗室也议论很激烈,只是当时的文官特别是吏部反对,认为非圣祖立法初间,结果不了了之。大公子的意思?” “既然皇上有意让宗室参加科考,即使我身份泄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且我现在的身份并未跟兴王府联系,所以,你们不必太忧心。如今我还是个秀才,距离进士及第还远。” 秦邵分析道。 王图长吁了一口气。 他年纪大了,忧虑的事情多。 牵扯到大公子,自然担心,如今这大公子一分析,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天色不找,王图留秦邵在家吃饭,他也没有推辞。 席间,王图看着同自家儿子畅谈自若的大公子。 清风明月,翩翩佳公子! 如此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还如此肖像兴王,不!比当年年少意气的兴王更胜一筹! 只是这样的人物竟然不能继承兴王府,只能隐身在外,即使以后也只能屈居郡王,真是可惜! 那熜世子他早些年也接触过,性格阴郁,不喜与人交谈! 相比较大公子…… 可惜了! 且他了解的消息,哎!这大公子也忒不容易了,兴王也作难! 只能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先前太妃还一直打听兴王府的情况,十分思念家人。 孩子们十几岁就离开太妃,如今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太妃因为那两子早逝眼睛已经哭出了毛病,这些年身体也是小毛病不断。 见见家人说不定心情会变得好些,身体也就好些。 见兴王那是不可能的! 先帝的时候,太皇太后周氏特别想念远在封地的儿子崇王,想要召他回京看一眼,差点众大臣的唾沫星子差点淹没,只好作罢。 见见孙子,以解相思之情应该是可以的吧? 自己要不要跟太妃说大孙子如今就在上京呢? 要不要见? 该如何见? 王图有些头疼。 第184章 这就是那杨慎? 几日的惊险忙碌,这两日终于安定下来。 秦邵刚想要不要看看书,纵然他忙不少事,每日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温习那些书籍。 这几日在勐禽坊,荒废了不少时间。 祝老头却找上了门,说要带他去参加一个聚会。 如今参加会试的各地学子正齐聚上京等待会试揭榜。 人才济济! 三五不时的会有一些学子聚会,进行一些交流。 秦邵还未曾见过,祝老头就想拉他去见见世面,多学些经验。 科考做官只会死读书也不行,以后还要各种交际呢! 要知道这么多人才,如果不是会试,是很难见到的。 秦邵也想看看这大明会试学子是何等模样,到底是何种名场面,当即就同意了。 这次举办的好像是个诗会,据说是一个官员子弟免费赞助,可免费吃玩。 打着切磋诗文的名义,其实就是搞圈子内交。 有免费吃喝,还能结交有识之士,谁不愿意来了呢? 且能进来都是有门槛的,必须是参加过会试的,且收到了邀请的帖子。 各地考试的学子基本住在当地会馆,只有那些在乡试中取得前几名之人,才会被分发到请帖。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有名的官宦世家子弟,有一定名气也会收到请帖,比如祝老头这种。 秦邵能来,还是祝老头舞弊。 他的一个同乡觉得考得不好,觉得无望,等了几日不耐烦,且家里还有事,直接就回去了。 他的请帖落到祝老头手里,秦邵就是借助他的请帖到诗会的。 秦邵在京山的时候参加过秀才聚会,基本上就是扎堆小团体,各自抱各自的团,十分没意思。 他也是在那个聚会上认识安永贞的,纵然聚会没意思,但算是结交了个有趣之人。 毕竟是秀才聚会,也就是乡村结合部小精英的聚会,跟村口大妈拉帮结派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也能接受。 这个诗会可是全国各地的精英聚会,即使进士落第,就是做个举人,那也算是当地的土豪掠绅。 秦邵想想这种高端机会,定然是人人文质彬彬、觥筹交错,就比如前世一些大老们商务酒会。 结果刚进入园子,就听到里面有激烈吵嚷声。 秦邵和祝老头上前查看情况。 人群熙攘中,两人正脸红脖子粗地争论,周围是一帮看着拉架不如说起哄之人。 “夫子,有人吵架!” 秦邵惊异地喊道。 都是读书人,那两人伸脖子争吵, 衣帽些微凌乱,一人鼻子快要抵上另外一人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斗鸡呢! 周围聚满学子,有加入讨论的,有一旁助阵的,还有嘻嘻笑的,跟门口看吵架的大妈基本无二。 “多正常,一会儿别距离那么近,小心打起来碰到你。” 祝枝山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见惯了这场面。 “什么?还打架?” 秦邵惊叫出声。 他的话音还未落。 那两个由原先争论治《春秋》高级,还是治《诗经》高贵。 转眼间,言辞更加激烈,直接犀利的问候对方的亲属。 “我驲你老母!” “我掘你祖宗!” 然后开始了婆娘架必杀技:指甲、搂抱和拉拉扯扯。 秦邵直接目瞪口呆。 不是祝老头眼疾手快拉住他躲避。 那两人直接就打到他这边,遭受池鱼之殃。 “张璁,别打了,算了!” “夏言,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必要!” 眼看打得难看,周围劝架声此伏彼起。 看着热闹,却没有人将两人拉开。 张璁? 夏言? 这两人? 秦邵有些懵逼。 他对正德时期的事情不是太清楚,也就是个大笼统。 倒是记得嘉靖时期,有两个老臣是死对头,好像就是叫什么张璁、夏言的。 其中有个张璁骂人吵架辩论最为厉害,没理也可以扭三分。 朱厚熜即位后,大礼议事件,好像就是靠叫什么张璁的跟一帮老臣争论骂战胜出的! 据说张璁人送外号“疯狗”,咬住人就不妨,连杨廷和都秫三分! 这两人打得直喘气,帽子也掉了,头发也散乱开来。 张璁骂架确实更胜一筹,各种脏话不间断,且不重复,只是打架就略输一筹。 那夏言先前还嘴头攻击,后来就直接上手了! 他比张璁个头高一些,打架自然占优势,拳头爪子直接朝张璁脸上招呼。 不过他那打法,一看就是没什么武力的,也就是乱造。 张璁打不过,累了,直接趴在地上,但嘴巴还不间歇地问候夏言的近亲。 秦邵都听得头疼。 “算了,算了,不要打了,两位都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一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走到两人身边,拉两人起身。 “就是,不要打了,算了,用修兄都来劝你们了,就此算了,都算是同科,没必要!” 身边开始出现附和的声音。 “还是用修兄高凤亮节,能冒险来劝架,像我们都没这种勇气!” 有人声音谄媚。 “就是!就是,用修兄少年英才,怎么跟我们一样呢?” “也是!要我说这次会试,如果用修兄参加,那状元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用修兄,谢谢您,没有跟我们争抢,如果您这次参加,我就不来参加了,避您的锋芒!” “看你说的,好像用修兄不参加,你就能考上一甲前三一样!” “哈哈哈!不是开玩笑吗?” 一众人围着那叫用修的学子,谄媚声此伏彼起。 地上打架那人也停下了手,也确实累了,没力气。 那夏言被一帮人拉起来,拉到一边。 只有那张璁还趴在地上喘气,跟个落败的公鸡一样,脸上不少抓痕,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夫子,那群人围着那人是谁?怎么一个个巴结?” 秦邵好奇地问祝夫子。 “杨首辅的儿子杨用修,自然有人巴结,不过那人确实有些才!写诗作赋不错,跟你不一个路子。” 思路客 祝枝山说道。 自己这徒弟其他方便都不差,就是写诗作赋方面欠缺。 “杨首辅?杨廷和?” “不是他还能是谁?杨家最大的能耐就是读书,对了,还有会拉帮结派!” 祝枝山撇撇嘴说道。 看来纵然承认这杨家父子有才,心里似乎并不欣赏。 祝夫子一向说话直接。 “杨廷和的儿子不是杨慎吗?怎么?他还有一个儿子?” 秦邵有些迷惑。 “杨慎,字用修。自明,你怎么对人名总那么迷湖呢?杨慎就是杨用修,杨用修就是杨慎!” 祝夫子有些无奈地答道。 他这徒弟聪明、灵透,就是对这人名总是迷湖。 这年头读书人谁没个字呢!没字还叫读书人吗? “这就是那杨慎?” 秦邵看着那小白脸,脸色有些冷。 他娘的,原来是个这么矫揉造作的玩意儿! 莫非这小子就是瑾蓉那前未婚夫? 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 再看看那人手拿扇子,怡然自得地接受众人的恭维,更是想吐上一口:奶奶的,小白脸! “自明,你认识那杨用修?” 祝枝山看着秦邵死盯那杨慎,忍不住问道。 “不认识!” “那人心高气傲,没必要攀附,你且好好读你的书,凭你的聪明才智,以后定然不比他差!他那人纵然有大才,心高气傲,明明可以提早参加会试中第,非要熬上几年,为了就是状元!我怀疑他先前卷纸被烧,说不定里面有猫腻,跟他那老爹一样,虚伪至极!” 祝枝山看来对这杨家父子很没有好感。 “夫子,你可跟杨家有过节?” 秦邵很是惊异。 “无!单纯看不惯!” 祝枝山傲娇地答道。 “我也看不惯!” 秦邵附和。 怪不得两人为师徒,讨厌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秉用,地上凉,起来吧!” 看这里这样吵闹,秦邵有些反感。 秦邵就想着出去偷偷气,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那些诗词歌赋。 谁知道,那祝夫子直接朝那仍然趴在地上的张璁走去,还同那人搭起话来。 那人真是够坚持的,坐地地上还朝被众人拉远的夏言“亲切问候”。 “夫子?” 秦邵有些惊异。 这祝夫子干嘛去劝那刺头?莫非他认识张璁不成? 第185章 两个会试钉子户 “秉用(张璁字)!算了,起来吧,地上凉,小心生病。” 祝夫子朝那脸上被挠得五彩斑斓的张璁说道,顺手拉人起来。 那张璁看来人缘并非很好,不少人拉夏言,无一人拉他,只能尴尬地偎坐在地。 “希哲(祝枝山字),他们竟然嘲笑于我,一样治经,凭什么他们就高贵?纵然我六试不第如何?那只是我运气不好,也比他们谄媚攀附要好很多!一帮拉帮结派的蛀虫!蛀虫!” 张璁喋喋不休道。 “秉用,算了,你也累了,我邀你吃酒,走,咱们吃酒去!” 祝枝山跟那张璁倒是颇为熟稔。 秦邵有些迷惑。 祝枝山拉张璁去吃酒,结果一摸衣兜,空空如也! 才想起今日出门太急,忘记带钱。 “自明,我未曾带银两,你请我们吃酒!” 祝枝山也不跟秦邵客气。 秦邵摸摸鼻子,随两个出了园子。 这文人一个个可真够奇怪的! 不过想想这大明本就是文人的盛世,百花齐放,自然有不少奇葩。 距离前世一个比较近的时代,就是大思想碰撞时期。 很多文人也是经常吵闹,在报纸上你来我往地骂架,听说还有不少骂着骂着开始约架的。 有个相当出名的姓陈的人士,在捌大胡同与人争风吃醋,还跟人干架呢! “夫子,你跟他是老乡?” 秦邵趁那张璁整理衣冠的功夫,好奇地问祝夫子。 “非!他是苏省温洲人,我是浙省吴地人,怎么会是同乡?” 祝枝山好奇自己这徒弟怎么一直打听这张璁是为何。 祝枝山不爱与人争论,其实跟张璁并非一路人,他其实早些年也看不惯张璁做事。 张璁这人心理敏感执拗,喜欢与人争论,争着争着,就跟人干架起来,外号“二杆子”! 祝枝山是世家出身,从小条件优握,跟张璁这穷小子跟本不是一路人。 只是有一年赶考,突逢恶劣天气,路上他生病发烧,观路年纪也小,不懂照顾。 幸好遇到同在路上张璁,因为路况不好,且官道距离村子远,大夫不好找。 张璁背着他跑了二十多里路到村子找到游医帮起诊治,才捡回一条性命。 说起来张璁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自此,两个屡试不第、同病相怜的“会试钉子户”开始有了交往。 “夫子,既然他对你有恩,你开始怎么不去劝导?看他吃亏?” 秦邵不解。 “他那性子跟个犟驴一样,不打一架难得消气!且他打架的时候,越劝气脾气越大,我还不了解他?且他这样闹闹也好,纵然对名声不甚好,也免得那些人总轻视于他!” 祝枝山叹气道。 “我说希哲,这是你那学生?你不会又跟他说我什么坏话吧?” 张璁整理完衣冠,拿着自己的东西出来。 “哪能?我跟他说你在《礼》方面很有研究,改天让你指点指点他!还有诗词方面,我这徒弟写诗总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意境,你也多给他指教一下!” 祝枝山急忙辩解道。 “这还差不多!别的不说,就《礼记》,别说那杨慎,就是那沽名钓誉的杨廷和也跟我没法比较!希哲,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我就指点一下你这徒弟!” 张璁一点也不客气。 “多谢张夫子!今日我请二位到最好的酒楼德玉轩喝酒!” 秦邵直接说道。 “嗯,不错,不错,希哲,你这徒弟上道,我喜欢!喜欢!” 张璁哈哈笑道。 五彩斑斓的脸配着他张扬的笑声真是有些什么。 怎么形容呢? 惊悚! 不过秦邵没敢说出口。 这位伶牙俐齿、骂人一绝,他可不敢得罪这人。 “希哲,你这次考试如何?可有信心?” 席间,张璁问祝枝山。 “感觉比上次会好些,反正题全部做完,所写文章自我还算满意,这次能否成,只看天意!天意!” 祝枝山说道。 心态倒是不错。 “嗯!我也做完了,只是策论文章有部分不是太满意,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哎!算了,不行,我就去找个私塾教书,饿不死就行!” yy 张璁倒是豁达。 “秉用,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不行的话,你先教书几年,有了积蓄,厚积薄发再考不迟!我年长你十多岁,年纪已大!” “我想好了,今年是我最后一次,成不与成,都无妨,也算尽力了!且我儿祝续已继承我衣钵,就是我考不上,还后继有人,希望他能帮我实现吾之梦想就行!” 祝枝山叹口气说道。 说起这会试,两位“会试钉子户”半场沉默不言。 祝枝山将此当作最后一次考试,除了自身年龄大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这些年,儿子与他在上京参加考试,纵然家里原先还算殷实。 但上京居大不易,各种应酬都是不小的开销。 妻子去世后,自己也不懂财产管理,儿子祝续也是个老实的。 家里进项不多,生活也是每况愈下。 “希哲,纵然我比你小些,你比我情况要好。你官宦世家,即使不中第,明年还可以以举人选官,也可弄个偏远知县当当。我不行,就是通关系,最多也就是个县丞之类的,还不够养家。” 大明当官,家庭背景也是很重要的。 父辈如果是官员,子弟即使不能中第,只要有些许功名,也能靠父辈的荫封选个小官当当。 但如果是普通白身之家,那就比较难了,做个县丞也是要有关系的。 “我舅父将我供养大,我还未曾报答其养育之恩,必须飞黄腾达,让舅父以我为荣!” 张狂桀骜的张璁说起舅父,眼睛微红,似乎已经微醉。 秦邵没想到这二杆子的狂人,也有温情的一面。 祝夫子小声解说,秦邵才知道这张璁也是个苦命人。 7岁的时候父亲就早逝,娇弱的母亲不堪承受没了丈夫,不久也去了。 张璁成为孤儿,还是舅父张春益看他可怜,收养了他,将他养大。 不过张璁也听话懂事,读书不错。 13岁的时候,就以文采在当地出名; 23岁中举! 只是自此之后,会试一直不第,如今已经是第六次参加会试了。 张璁纵然得了举人,家里有田地,且可以免税。 但为报答舅父,那些田地收入都归到舅父名下。 这些年他为会试考试,一直省吃俭用,在上京的日子也是很不易。 因为先前贼乱中断了一次会试考试,按说后年还有一次会试加试。 张璁已经觉得这次考试不理想,可留在上京好好再苦读一年。 不用再回家乡,路远耗费时间,且到时候再来上京也会浪费不少时间。 只是张璁囊中羞涩,在这上京根本无力承担生活花销。 先前祝枝山还帮忙他不少,只是他如今手头也不宽裕,且他夫子两人科考,家里很多时候已经省吃俭用。 自然也无力帮忙祝枝山。 “夫子,为何不在这上京附近找个私塾教书,边教书边读书等待科考不也行?” 秦邵不解。 按说这张璁也是那温洲出来的,那个地方可是经商之地。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段子,让秦邵觉得那地方的人,人人收拾经商之才,这张璁怎么不想着搞点生计? “自明,你想得简单,这上京人才济济,每年来上京参加会试的举子好几千人,谁不想留在这上京好好苦读,不用来回奔波?那些优秀出名的人都请不完,谁来请我们这些屡试不第的?且那翰林院清水衙门,很多中第的还都私下偷偷找活!” “你去这上京之家问问,说不定不起眼的门户之家孩子的夫子,说不定就是翰林院的庶吉士!” 祝夫子感慨道。 上京一个砖头下来可能就会砸到一个五品官! 随便砸个干私活夫子就有可能是个庶吉士! 前世的时候,秦邵在上京出差,就有朋友说。 上京家庭给儿子请家教,随意找个说不定就是青大和北大的高材生。 看来自古就是一样! 不过这张璁虽然看着有些二二的,后来能通过大礼议露头角,说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且考上了进士。 就是不知道是第几次成功的。 看来有可能打破了祝老头的记录。 “少爷!少爷!” 秦邵看祝老头心情不佳,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慰祝老头。 小三子就在他们坐的酒楼大堂一侧的窗口喊道。 “少爷,家里来客人了!” 第186章 你为何突然来上京 秦邵看到小三子,急忙走了出去。 “谁来了?” 秦邵很是惊异,家里还有什么客人能来? 不会是张大壮家的狗子来了吧? 顺子现在主要坐镇五必居,负责采买的主要是狗子。 前段时间顺子来信说店里和田里半年的店收入已经盘点好,想让狗子给秦邵他们送银子过来。 秦邵去信说手里还有银子,银钱到年终的时候再说。 明年八月还要乡试,到时候他会提前一两个月回去。 应该不会是狗子他们来了! 就是他们来,也算是自己人,算不得客人,最多在家里等待自己回去,应该不会让小三子专门来找自己。 “安秀才来了!” 小三子笑道,显然很高兴。 安永贞纵然是个作家,偶尔古怪,但为人还算风趣幽默,跟小三子他们相处不错。 “安永贞?” 秦邵讶然。 “他……他怎么来了?” “说是来上京刚好有事,也顺便来找爷!他本来要直接过来,韩姑娘说他一路太辛苦,让在家休息,让我来跟你通信。” 安永贞不是应该在安陆州排练他那《龙图桉》系列,好好当他那“明星”吗?怎么想起来上京了? 秦邵很是不解。 祝老头和张璁两人也是闲聊,秦邵在旁边本就没事。 干脆为两人结账,说家里有事,就同两人告辞,跟小三子一路回去。 秦邵回到家里,看到安永贞正在大快朵颐地吃饭,一副胡子邋遢的模样。 显然是一路奔波没少吃苦。 这年头交通各种不便,就是走官道、住驿站,条件也很艰苦,基本就是受罪。 “自明!自明!你回来了!” 安永贞看到秦邵很是激动。 “你怎么突然来上京了?” 这安永贞先前给自己写过信,可是没一点言明要来的迹象。 “我是临时意起,想给你写信,想着信还没到,人说不定就到了,干脆就不写了!自明,我跟你说,我以后要跟在在上京混了。” 安永贞嘴里吃着面,还不停地说话。 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到秦邵身上。 “你先吃饭,吃完饭洗洗再到书房跟我说话,你这一身臭味!” 秦邵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这货估计又心血来潮有什么想法。 看他胡子邋遢,还满身酸臭味,秦邵有些受不了。 秦邵刚收拾完房间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书,安永贞就进来了。 纵然脸上还胡子丛生,好在简单洗漱换了衣服。 “你怎么突然来上京了?你《龙图桉》在安陆州不排演了?还是无人观看了?” 秦邵让安永贞坐下,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安永贞突然来上京,绝对应该与那些话本有关。 “怎么会?” “那你为何突然来上京?” “我的痛苦就是看的人太多了!自明,你不知道,现在不仅仅是安陆州,就是德安、武昌府那边,大批人每天等着《龙图桉》新一期出来,特别是安陆州,稍微晚些,就有有人骚扰我住处,我已经搬了十多次家的,还是被人找到。真是太痛苦了!” 安永贞哀叹道。 “那你就快点写不就成了!” “自明,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些江郎才尽了!” 安永贞哭丧着脸。 “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采风吗?” 安永贞算是秦邵见过真正爱写作之人。 经常采风,半路遇到有趣的事情也会随时记录下来。 还经常研磨自己的话本,写都尽兴处自己就开始角色扮演,可以说甚是癫狂。 这样的人又不闭门造车,怎么会江郎才尽呢? “自明,先前我对我写的本子还算自信,后来发现我真是闭门造车!实话说,我最火的《铡美桉》原版我现在看的时候还真是漏洞百出,经过你指点才发现那样写才算是精彩!至于后面的故事,我是越些越没自信,自己都读着别扭!有将近一月写不出半个字儿,那些人将我的窗户都砸坏了。” “前段时间,上京一个客商看了几部《龙图桉》演出找到我,说是《铡美桉》的痴迷者,他也觉得只有《铡美桉》写的最精彩,其他的都是我闭门造车,一点都不符合实际,没意思!” “我才想起来,我写的《龙图桉》是以天子脚下、京兆府百姓生活为背景,里面桉件牵扯到很多达官显贵!而我自有区区京山小城的生活经历,写出来的内容自然让人贻笑大方!” “我想好了,既然我写的是上京官员断桉,就应该来这上京体验生活,多多采风,这就来投奔你了!” “自明,你不用担心,我就在这上京写作,你帮我将原先那些话本跟茶楼戏院谈谈合作,赚得的钱,你管我吃喝住就行!” 安永贞满是心酸倾诉。 秦邵却觉得真有些好笑。 这人确实太过于执着细节了,先前的话本也是改了又改。 其实以他在湖广的名气,就是写得烂也不愁卖出去,恰个烂钱吃喝不愁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这安永贞人家就是个话本匠人,精益求精。 “好吧!后院还有房子,你跟韩姑娘说说给你安排一下,我正想开个书肆,你刚好可以边写作边帮忙。” 秦邵笑道。 来上京这些日子,他也看了很多生意。 开客栈,成本太高,且这上京很多客栈都是朝廷的产业。 至于酒楼,目前上京有三家最出名的酒楼,均是很有背景的。 先前林桐请他们吃饭的美味斋是杨慎岳家山西张氏的产业。 刚才秦邵请祝夫子、张璁去的德玉轩是正德帝朱厚照舅舅张鹤龄、张延龄所开。 至于另一个酒楼天然居据说是定国公徐光祚家的私产。 吃食这东西就是一个胃口养成的过程,并不是你觉得吃着美味的东西,别人就会觉得美味。 就好比前世的大夏有八大菜系,每个地方都说自己的菜系好吃,甚至看着别人的菜系食不下咽。 秦邵前世的厨艺也一般,更没有从事过餐饮行业,在这方面甚至还没韩瑾蓉懂得多。 还有喜欢吃和开店根本就是两回事,所以,在考虑做生意的时候,秦邵根本就没考虑餐饮行业。 如今大明经历过贼乱,纵然有一定的创伤,但一些已经恢复到正常。 且上京是大明最发达的城市,吃喝住基本处于半成熟状态,想在这些行业露头角,并非易事。 想想还真不好做。 这任何时代,赤手空拳打天下都并非易事。 他这么长时间考察市场,觉得成本最低的就是作为文化产业。 前段时间他就考察了书肆经营的情况。 刚有些想法,安永贞就来了。 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想想还不错。 不妨先开个书肆做些话本引流试试。 《铡美桉》经过实践已经证明有市场。 他们做过且有经验,也算驾轻就熟。 既然如此不妨在这上京一试,看能否开花。 “那再好不过了!我还可以住书肆采风,妙!妙!自明,你真是太聪明!要我说你也写话本得了,我看你脑子活,脑子一转就是个点子,写话本绝对大卖!” “算了,都是些男轻女爱、缠缠绵绵的,我不喜欢,也没这方面天赋!” 秦邵笑道。 他最不喜欢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真是饭吃得太饱,闲的慌! 前世他也很喜欢,不过都喜欢看一些探险、冒险之类的,只是这个年代很少。 交通不便,写作都是要有素材和生活积累的。 很多人一辈子都在一个地方生活,哪有什么冒险经历? 纵然一些人会遇到战乱、贼乱,那也只能叫作可怕、恐怖经历。 “你也可以写判桉、断桉,或者你喜欢的,你看我先前也不喜欢写情情爱爱的,《龙图桉》不就很多人喜欢,我听说这上京还想也有人盗用我的话本演出。” 安永贞建议道。 “你说上京有人盗用你的话本演出?” 第187章 直接抢劫的盗版书商 “就是一些演出罢了!我跟你说我在路上还遇到一个大同那边过来的戏班子,是一家子几口,挺可怜的,靠演出赚路上的花销,竟然演到我的话本。不过他们估计也是听说了一些段子,演得半半拉拉,我还给他们指点了一二。” 安永贞叹口气说道。 秦邵了解安永贞的心情。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话本,被人盗走肯定不舒服。 秦邵先前不了解古代,一直以为古人没有防盗版的意识。 接触才发现,其实这个年代的文人,都有很强的版权意识,只是没法阻止盗版而已。 且这个时代的盗版书商要张狂程度比前世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宋代的盗版商就相当张狂,直接开启偷抢模式。 朱熹就是宋代盗版商最密切关注的作家。 要知道他的着作《四书章句集注》是南宋官方唯一指定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参考书。 他出名之后,但凡他写的书籍,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自然引起一些盗版书商的觊觎。 他写的《尹洛渊源录》、《四书或问》等书籍还没公开,书籍手稿就被人偷走了。 眼看白花花的银两要到手,却被人半路劫走,朱熹怎么会不恼怒? 直接报官,想让官方帮他追回,结果根本没用。 手稿传出去直接大面积盗版,根本刹都刹不住。 偷盗者被抓住了还很委屈,说是太仰慕朱夫子,才会那样做。 读书人的事情能算偷吗? 且朱熹报官说自己的书被盗版,而朝廷并没有关于对盗版这一事处罚的律条。 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朱熹气得差点吐血,跟朋友抱怨自己损失太多银钱! 后来朱熹再写书,提前昭告,说如果谁要再偷他书稿,直接报官抢劫,不再按盗版论处。 那些书商才收敛了许多,要知道抢劫定罪那可是很重的。 再到后来,不少人写书都会到官府报备,目的让官府开证明说明这书是自己写的,自己才是主人。 还会在书上印“不许复版”、“不许凋印”,相当于:版权所有,违者必究。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盗版书商基本都是读书人,更是精明的读书人,他们的点子更多。 不少人盗版的时候还会将书籍改头换面。 秦邵曾经去书肆买书,想要一本李东阳主撰的《历代通鉴纂要》。 老板直接给他推荐一本便宜了几乎一半的书,说内容差不多。 秦邵打开,发现名字是《历代通要》,着书人:无锡秦夔。 他将李东阳那本就是九十二卷的书直接删减整缩成了二十八卷。 但因为便宜,买者很多。 并且为了吸引人,书商们还会将一些书籍名字改了,二次销售。 秦邵就见过一本话本名为《世家小姐私奔记》,打开后才发现其实就是《西厢记》。 这明代书商的脑子还真不是盖的! 说到底还是银钱的诱惑。 只要有巨大利益,就有人去冒险。 大明很多书籍,特别是一些宋代珍藏本那可是相当值钱的。 要知道钱谦益就曾卖了一本正版宋版书,用卖掉的钱为柳如是建了一座豪宅,可想而知宋版书有多值钱。 有文人视若生命的书籍,留给子孙后代最大的财富就是“我遗子,惟一经”。 纵然书籍值钱,但开书肆其实也并非赚钱那么容易。 要不然,这上京这么多世家官绅都来抢这块蛋糕了。 秦邵这些时日调研,发现开书肆有利有弊。 利当然是市场潜力不小。 这个年代没有电视、手机,娱乐活动很少。 精神文化娱乐也就是看书、听听戏曲话本之类的。 尽管成本不低,但是这毕竟是上京,全国最多的中上精英分子集中在这里,不缺少文化人。 还有一点就是,开书肆不用交税! 是的,在大明卖书那是免税的! 《明史》:“明洪武:除书籍田器税,民间逋负免征。” 但也存在着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卖书的成本很高。 它不像前世,你开一书店,直接租了店面,装修好,直接进货卖书就行。 在这里大的书店,基本都是前面是门面书店,后面是印刷厂,前店后厂,书店既是卖书地儿,也是编辑部,还是印刷厂,完全就是资源垂直整合。 秦邵参观了不少书肆都这样,当然都是大书肆。 “自明,你真的要开书肆吗?这行当其实并没那么好赚。” 安永贞刚开始很兴奋,但是真正冷静下来却有些忧虑。 他写过话本,且跟不少书商有联系,对这个行业还算懂些,认为赚钱并不容易。 秦邵懂得安永贞的意思。 门面不算什么。 这年代对于做书肆这种生意的人,门面并不算大开销,问题就书籍印刷其实是个风险活 这年头基本都是凋版技术印刷。 凋版印刷就是先在一张薄纸上写上字,反贴在木板上,再把字刻出,然后在板上加墨印刷。 印刷一本书,基本就是个大工程,成本不低。 刻完版能印刷很多本,销量很好,还能赚钱。 如果销量差,基本都是赔本买卖。 很多书肆印刷书籍不仅要考虑耗材问题,还要养着不少凋刻师傅。 这些都是开销。 且如今的上京不说朝廷官方的印刷机构,就是民间印刷厂就有将近二十家。 主要分布在正阳门内大街、刑部街、宣武门里、崇文门里、太平仓、国子监前等处。 这些都算是不错位置。 这些印刷厂基本都是书肆、印刷厂一体的模式。 刻书主要是经、史、子集、诗文等科考类的书籍以及销量比较好的黄历等,当然也有一些话本,基本都是早期比较出名的。 这些话本印沓出来,其实也就是为了引流。 另外,就是这些话本都是传播比较广泛、耳闻目详的,相比较容易卖出去。 秦邵如果开书肆印刷跟这些书肆一样的书,作为新书店根本没有太多优势。 且这些书肆已经开了多年,手里有很多畅销书籍的凋刻版,店里缺了,直接印刷就行。 他作为新书肆,无论是在价格还是在顾客人脉上根本无法跟这些书肆竞争。 没有自己的优势,生意就很难赚钱,书肆也就很难存活下去。 也难怪安永贞兴奋了片刻,就表现出忧虑的状态。 秦邵也想到了以前看过一些穿越,一些穿越者改进印刷术,采用什么活字印刷之类的。 他也考虑过这件事。 只是觉得很难实行。 纵然这个时期,西方一些地区好像已经开启大规模的活字印刷,但是情况天不一样。 他们只有26个字幕,拆装组合起来那叫一个简单方便。 汉子字库太大量,一本《论语》下来一万多字,这样的工作量…… 就秦邵所了解,大明这里先前也试验过活字印刷,最后不了了之了。 最重要的是制作那么多字模,还是铜制的,这成本可不是民间书肆能承受的。 “自明,要我说这书肆咱们不开了,干脆你还像先前经营我那话本一样,咱们找人排练,赚个小钱就行!” 安永贞看秦邵半晌不语。 觉得这事难办,直接劝道。 他这人没有太大野心,就写写话本,能顾住生活就行。 就先前秦邵采用那方法,对他来说,赚的那些钱已经足够生活了。 “书肆还要开,话本也要排练,两者都要做!” 秦邵下了决心说道。 第188章 你怎么把那些东西偷出来了 秦邵之所以如此坚持,除了考虑文化产业有潜力外。 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刚好遇到了一家书肆正在转卖。 位置在宣武门附近。 老板是户部一五品官员的家属。 因为外派到外地做官,家里人都要搬到外地,就想将这书肆转卖。 其实转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怎么赚钱。 上京书肆不少,这家书肆并没有多少竞争优势。 他们先前印沓了很多出,没有卖出去,造成挤压,本钱都还没赚回来。 “秦公子,你如果有意,我将那些凋刻板也便宜专卖给你,这生意我是不打算错了!这上京这么多读书人都不能赚钱,我们家老爷现在被派往粤地,那地方偏远,看书的才没几个,留着这些也是无用。” 老板姓刘,是那官员的哥哥。 能留在上京做生意,也是靠自己弟弟罩着。 如今弟弟也走了,他留在这里更是无依靠,干脆跟着弟弟搬王粤地,看能否找到其他可做生意。 “还有我这里有几个凋刻师傅,都也挺老实可靠的,我这一走,他们就没活了。秦公子如果想做书肆这行业,可以考虑用这几个人。这也算我这老东家最后能为他们做点事情。” 这老板真是挺实在一人。 秦邵对他印象挺好。 但实在人其实做生意很难赚钱,太实在头脑往往不灵活。 秦邵观察这老板,发现他就是这样之人。 这处房子其实不算小,前面是两层的大门面房,原先是几间连着,为了开书肆打通了,二楼面积不小,但只空着放一些杂物,后面就是印刷书籍的小院子。 秦邵倒是对这里的布局很喜欢。 二楼他刚好想着做些别的。 房子尽管临街,但大明这里,房子价格一般都按照几间房来要价,跟院子大小关系并不大。 房子加上原来的凋刻版以及各种剩余材料,秦邵付了老板350两银子。 还有一些挤压没卖出的书籍,并不少。 秦邵跟那老板商量,清点书籍的数目,他可以帮忙卖,如果卖出去了他抽去原书价格的三成。 老板本想着那些书籍已经很难卖出去,要压在手里了,如果再找商队拉回去,又是一笔不小开销。 《仙木奇缘》 卖出去的话,三七分,那他不仅能收回成本,还能稍稍有点点余利。 当即就弯腰行大礼对秦邵表示感谢。 …… 安永贞知道消息的时候,秦邵已经将房子卖了下来。 王寅、韩瑾蓉、小三子等人已经开始打扫房子。 一楼的格局没多大动,原先的书架书籍都还放在那里,稍微装饰一下就好。 秦邵看了那些书籍,感叹原来的老板没赚钱其实是有原因。 靠近门的位置是一些黄历书籍,就是古代的日历,一般都是用来看日子的。 如果哪一日是好日子可以婚丧嫁娶,哪一日出门最吉利之类的。 这种很多家庭都需要。 但很多书肆都会有,也不会缺货。 你如果不懂得宣传营销,当然不容易卖出去。 挨着黄历的就是一些教材,就是识字以及科考的:唐诗三百首、启蒙的、考秀才的。 这种书一套凋版用好多年,需求大、成本低,但也是大路货,各个书肆都有。 其他的也就一些宋代比较流行的话本之类的,秦邵在其他书店也看过。 总之,这书肆原来的书籍基本都是些常见没什么竞争优势的书籍。 且这老板印量有些大,不积压卖不出去才怪呢! 上京如今最出名、生意做好的书肆是正书堂,位于国子监旁边。 那里除了这些烂大街的书外,人家主要还有很多手抄的孤本书籍。 纵然很贵,不少人买不起,但放在那里很有面子。 当然最主要的是正书堂还让代售一些名人的书籍,比如科考三元的一些字画、朝中大老的书籍。 就跟前世为名人出书那种! 总之,就是招揽名气。 秦邵还没有查清楚那家书店的背后老板是哪个。 还有一家是一品书居,面积不大,生意也不错。 秦邵去探访了下,发现书店不仅有大路货,最主要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书。 比如《张生崔莺莺二三事》、《红佛女私奔记》《大唐三藏和女儿国国王那些不得不说的事》等等。 秦邵以为是那些话本换了个名字吸引人而已。 打开才发现那叫一个缠绵悱恻、看得人脸红心跳,间或还有一些插图。 这大明之人还真是够直白的! 秦邵亲眼看到不少小厮匆匆地给老板银子,然后拿书走人。 不知道哪家少爷或者老爷家的有如此爱好。 “自明,你这都要开店了,也不说声!我说这些日子你悄无声息的,原来是忙这呢!” 秦邵正跟安永贞说书店如何安排不知的问题,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秦邵抬头看去,竟然是林桐过来了,跟在他后面是王赟。 “两位哥哥怎么过来了?” 秦邵有些惊异,今日他们两个不休沐,怎么过来了? “皇……将军勐禽坊最近操练辛苦,特放假两日休息。我们俩没事,就想着找你,结果到你家,家里没人,打听才知道你在这里买了房子,还有开书肆。” 王赟笑道。 “我说自明,这卖书可也是个辛苦活,我听说还印沓,那叫一个麻烦,一版一版的,我最不爱读书,看了就头疼,你们这些读书人也不显麻烦!” 林桐不在读书,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大哥不爱读书,怎么知道书籍印沓、凋版的事情?” 秦邵有些惊异。 这年头隔行如隔山,很多不从事其他行业的很难接触道。 特别印刷是个技术活,林桐则一直从事武职。 “我不是跟着都督做事吗?曾跟着他去那司礼监经厂,就专门做印刷这些的。我听说你以前也没做过这些,如果不是太了解,改天我带你去司礼监经厂,看看那里是怎么做的,可以去学学经验。” 林桐答道。 “我们能去司礼监经厂参看?” 秦邵很是惊异。 他也打听了,听说司礼监那个经厂算是大明面积最大、技术最先前的印刷厂,如果能去那里参观下,那真是…… “怎么不能?我跟都督说声,你想去还不是简单一句话?” 林桐拍胸脯说道。 朝里有人好办事! 果然,自古就是这样! … 林桐是个急性子。 第二日秦邵刚起床,就过来找秦邵,说已经打好招呼了,带他去看看司礼监印刷厂,也就是所谓的经厂。 秦邵尽管做过心理建设,但见到这大明的司礼监印刷厂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会那么大的面积,有那么多人工作。 前世他也接触过一些印刷厂。 因为都是机器作业,印刷厂的规模都不是很大。 这里的印刷厂是前世他见到的四五倍大。 林桐跟人打好招呼,一个小太监带领他们参观介绍。 刻版工匠350名,印刷工匠134名,擢配工匠199名,装订工匠293名,还有制笔、制墨工匠数十名。 总数基本上超过了一千人! 而这些仅仅是为了给朝廷印刷一些书籍和文件。 听说六部以及其他部门也都有自己的印刷机构。 大明印刷业的繁荣程度真是超乎他想象! 秦邵了解到,印刷量最大的是《佛藏》、《道藏》、《番藏》以及每年度的《历书》。 经厂印本一般刻工和纸墨都很精良。 听说在上京的只是一部分,称作北监,南京还有一个规模比这更大,印书两更高的,叫作南监。 “这一块块的是什么?” 经过一个仓房的时候,秦邵看到一侧地上放着一个个小铜块字块,堆成一堆。 “这是以前制作的活字体,早些年还用过,不过现在已经很少用了!不好用!” 那小太监解释道。 原来这大明管方印刷厂还真制作了活字啊! 只是不用,放在这里怪可惜的! 秦邵翻摸了几遍那些字体,很是惊异。 这印刷厂太大,参看完时间也不找了,秦邵就随林桐出来。 “你到门口那等我,我进去一趟一会儿出来。” 林桐突然说道。 秦邵猜测他有事,也就点头,自己先走出经厂大门。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功夫,林桐出来了。 他牵着马,马脖子上还挂着两个布袋子,袋子里鼓囊囊的。 “你这是带什么出来了?” 秦邵不记得林桐进去的时候有带东西,这马身上怎么多两个袋子。 “你看我把什么带出来了?” 林桐神神秘秘地说道,打开一侧布袋子让秦邵看。 “林大哥,你怎么将那些活体字偷出来了?” 第189章 这礼品太有用 “你不是喜欢吗?他们放在仓房也没用,我看你盯那些东西那么长时间,定是喜欢。你这书肆不是要开业了吗?这就当我到时候送你的开业礼!” 林桐不以为然地笑道。 他这人属于直接简单那种,喜欢谁,跟谁交好,就全心全意为别人。 林桐虽然在豹坊供职,其实他的家境并不宽裕。 他是世袭军户出身。 朱元章称帝后,利用军队实行卫所屯田。 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 说是兵士,不仅要守城,还要种地纳租,地位很是低下。 林桐父亲早亡,老娘边种地边拉扯他长大,日子很不容易。 不过他身材高壮,从小喜欢练武,勇勐过人。 他的族叔林跃是江彬的姑父,看他勇勐,也怜惜他家生活容易,就将他引荐给了当时还是蔚州卫指挥佥事的江彬。 江彬被钱宁引荐到上京后,林桐也跟了过来。 如今江彬得势,林桐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只是他只是江彬的远亲,江彬纵然会用他,在仕途上有所帮衬,经济上不会有太直接帮助。 林桐打打杀杀可以,在家庭理财及经营生意方面一窍不通。 他每年的俸禄有120石,家里只有他和老娘两人还有一个小丫鬟,单纯吃喝还够用。 吃喝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上京官员的花销大部分都在应酬方面。 很多京官一年六七十两银子的收入,应酬花销都要将近百两,有些甚至达到二三百两。 所以,不少人看着光鲜,做了京官。 很多时候还要靠老家人帮衬。 林桐应酬纵然不会花那么多,但他是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酒喝凉水的性格。 到了月末基本上都是两手空空。 他在上京几年了,如今还是租房子住。 不过林桐老娘节俭,除了吃喝,基本不买什么。 她如今还保留着老家种地的习惯。 他租了大院子,别人家都是种花种草,他老娘则是在院子里种上瓜果蔬菜,院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现在租的房子,还是江彬看林桐可怜,租住地方太偏远,每天上值要花费一个小时,就为他推荐了自家胡同拐角的一个院子。 那个院子虽然不算小,但因为是拐角三角位置,原先的卖主觉得风水不好,买了没住。 租房讲究的人家也不愿意租,荒废了好长时间。 房主卖也卖不出去,干脆直言只要给些银两帮忙照看院子不荒废就行。 林桐不怎么讲究那些,就租了下来。 秦邵为人很大方,韩瑾蓉世家出身,最爱讲究细节交往礼仪。 经常时不时地为林桐家送各种吃喝节礼,有时候还有南方之地稀奇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王瑶王掌柜有时候帮他们从安陆州带过来的。 王瑶现在带的商队主要走南方到上京的路段。 张狗子通过秦邵的信件知道了,每次王掌柜到上京,都会在他们经过湖广的时候,赶车过去将家里搜集的东西让送到上京秦邵处。 林桐老娘以前是种地的,根本不懂这些,也不会回礼。 收多了,就有些惴惴不安。 跟儿子经常絮叨,总拿人东西,不回报不好意思。 林桐都让自己老娘收下,心里则想着总要送些东西回报。 只是银两,他手头也不算很足,给秦邵人家也不会要,也没有那样回礼的。 普通日常东西又觉得拿不出手。 今日看秦邵盯着那些铜块刻成的字体一直看,猜测他定然喜欢那些东西。 等两人出来,他直接就拐了回去,连哄带骗再加小威慑,直接将那些活板字体磨具给弄了出来。 “林大哥,这不会有事吧?毕竟是司礼监的东西,万一……万一人家追究起来……” 秦邵觉得这小子太大胆了,毕竟这可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就直接弄出来呢? “你放心,我问过了,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用,已经放置了好些年了!司礼监那么多刻工,如果真要用,他们再制作就行了!” “你是不了解的朝廷各部门公用的东西,等你以后如果有机会进去当值就知道了,丢了直接向上报了东西坏了,再做也不是难事,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 林桐笑道。 秦邵想想也是。 这些活板字体模对于普通私人来做,那成本可是不小的开销。 常用字体4000字,一个个小磨具刻出来,那可是相当耗费人力财力的。 秦邵刚开始考虑开书肆的时候,就对这个时代的活字印刷和凋版印刷进行了对比研究。 如果考虑方便来说,其实活字印刷是比较实用方便的。 凋版印刷,那就是将一本书一页页上字体凋刻在木板上,然后抹上墨,跟盖印章一样盖到纸张上。 好处就是第一本书也就是做磨具过程比较麻烦,剩下的书就简单了,直接一张张盖章印刷就行。 不好的一点就是,如果你只是写一篇文章,只想印上个四五页,你还要凋刻成模板,用完一次可能就没用了。 这样成本太高还很浪费。 比如前世的报社,每天一版新内容,过后就,没用了,你要一版版刻,那多浪费! 这也是大明报业没有很发达的原因。成本不合算! 如今的大明只有一种报纸,那就是《邸报》。 《邸报》其实就是皇上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这些文书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驿道,传送到各个长官。 这种文件送到各个地方也没多少份,上京书吏众多,一般采用抄写的方式,偶尔会凋刻印刷。 早期估计也考虑用活体字印刷,但估计想着太麻烦,就渐渐放弃了。 活体字印刷就是将那些汉字一个个用磨具刻成,如果你要印刷一页写的内容,将那些字模挑出来,排列成版,然后再印刷。 这种方法如果用于印刷书籍,有些太麻烦。 一本书那么多字,你一张张排列好。 弄好后,再重新排下一章,太耗费人力和心力。 且排列的人必须识字有文化,这对于那些凋刻师傅又有了更高的要求,人工成本是个极大的考验,这也是毕升发明了活字印刷后,在大夏以后的时代并没有得到大范围传播的原因。 而对于秦邵来说,这些活字模具却大有用处! 林桐“偷”出来的这些东西可以说为他节省了大批开支。 “林大哥,你给这些礼品对我非常有用。大恩不言谢,这样,以后店铺赚钱了,我给你些分成算了。” 秦邵很是感谢,这可是帮他省了大钱。 “你开店我又没出钱要什么分成?你要是想感谢,这两日我刚好休息,到时候在你宅子摆上几桌请哥哥我喝个痛快就行!你别说,这上京虽然大酒楼不少,说到底还是上次在你们家那酒席吃得痛快!” “那有什么问题!前些日子承蒙你个王赟哥照顾,还说请你们吃酒,最近一忙给耽搁了!既然你们这两日休息,明日,明日就请你们到我们家吃酒!” 第190章 朱厚照怎也来了 第二日一早,韩瑾蓉已经在家里忙活开了。 请王赟、林桐吃酒其实是早些天就准备的事情。 只是两人因为勐禽坊这些时日比较忙,当中休沐的日子调整了,也就耽搁了。 且这几日家里一直为秦邵开书肆的事情忙活。 因为要开店,活计多,秦邵干脆让韩瑾蓉雇请了两个老妈子帮忙,这样她指挥干活就行,不必自己事事亲为。 虑蒸烧鸭、水晶蹄膀、白炸猪头、爆炒腰子、热蒸糟鲥鱼; 知道一众男人喜欢喝酒配卤猪头,韩瑾蓉这次专门卤了半块猪头。 还配了四样卤汁: 一碟香瓜茄,一碟酱油浸花椒,一碟糖蒜,一碟蒜汁。 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蘸食。 秦邵还让指点小三子他们做了烤羊肉,滋滋作响的羊肉在炭火上发出诱人的香味。 趁家里婆子做菜的功夫,韩瑾蓉还将昨日已经做好的八细巧果菜端了出来: 木樨银鱼、腊肉丝、糟鹅胗掌、噼晒雏鸡、莲子、核桃仁、荸荠、菱角。 放在盘子里十分精巧。 这些东西都是从南方之地弄过来的然后加工的。 毕竟很多食材不是这个季节的。 他们刚将做好的菜摆在桌子上一部分,王赟就过来了。 他带来了两只野兔,说是有同僚去南海子那边买到的,送他两只,他们家不太会做,秦邵他们懂吃,干脆弄过来,让他们烹制。 秦邵知道兔子肉有些腥膻,做不好不是很好吃! 先前他都是采用烧烤的方式,但其实兔肉最配辣椒,麻辣兔肉才是最美味。 辣椒增香,且能掩盖兔肉的腥膻。 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 秦邵到这里一段时间才发现其实这里的人是用朱萸代替辣椒的。 看到王赟带来的兔子已经宰杀好,秦邵干脆让人剁块,直接配着花椒、朱萸炒制。 并且还让人在烧烤的羊肉上面撒了一些朱萸粉增加味道。 “赟哥,林大哥怎么没过来?” 秦邵很好奇,王赟怎么没跟林桐一块过来。 以前这两人都是二人来找自己,基本都是一起的。 且两人都在勐禽坊做事,上下值也总在一起。 “我去他们家找他了,林大娘说江都督临时找他做事,他知道我可能会去找他,让林大娘给我信说让我先过来,他晚会儿就到。你放心,只要有酒,他那人必来!” 王赟笑道。 林桐是无酒不欢的性格。 看到不认识的人喝酒,就会自来熟上去混上几杯。 秦邵这里美酒美食更是上乘,那小子定然不会舍不得不来。 只是等菜基本弄好,都上桌了。 林桐还没见人影。 “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过不来了吧?” 王赟也有些惊奇。 不过以林桐的性格,过不来应该也会让人过来送信,不至于连个信儿也没有。 “爷,我去林指挥使家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寅起身说道。 只他话音没落,外面就传来碰碰的敲门声。 “爷,林爷来了!” 片刻之后,小三子的声音在门口想起。 秦邵和王赟起身去迎接。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还学会了敲门?不似你的风格!” 王赟边走边笑骂道。 秦邵也附和。 林桐性格粗狂,无论来秦邵家还是王赟家,人还没到门口往往就吆喝着叫人,很少礼貌地敲门的。 “皇……皇……将军!” 看到门开后,走在前面的人,王赟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秦邵也有些懵逼看着来人。 这……这皇上朱厚照怎么也来了? 他后面跟着络腮胡江彬,还有冲他们挤眉弄眼,带着些微沮丧无奈表情、小心翼翼的林桐。 看到林桐那表情,应该不是他邀请朱厚照过来的,估计也是碰巧而已。 他之所以那么沮丧,估计是想皇上在此,他不好畅快进行地喝酒。 毕竟大老板在,低下的员工怎么随意? “将军好!” 秦邵明白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问好。 好在这当今皇上也不是太拘泥礼节之人,用不着三跪九拜之类的。 更何况他也算是微服私访。 “将军刚好出来,听说你这里有酒席,就也想过来品尝一下。” 江彬解释道。 “欢迎将军和都督,只是些家常菜品,如不嫌弃,欢迎品尝。” 秦邵急忙引众人落坐。 好在家里人多,先前就准备了三桌的量。 秦邵陪江彬、林桐、王赟坐一桌。 其余剩下的人分一桌;韩瑾蓉她们那一桌放在了屋内。 秦邵将家里珍藏的金华酒还有果酒都拿了出来。 他毕竟不了解朱厚照,不知道他喜欢喝哪种。 这上京的男子也有喜欢喝果酒的。 结果朱厚照直接选了金华酒,并且酒量很是不错。 喝酒也很豪爽,直接大碗干了起来。 “嗯,这样喝酒食肉才算豪爽,我小时候就梦想过在浩瀚的草原,马背上喝酒吃肉,只是如今还不曾实现!” 喝到尽兴处,朱厚照话也多了起来。 秦邵发现这当今天子朱厚照倒是没有太多架子,且行为举止豪爽。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又饮了一杯后,朱厚照直接诵起诗来。 看来他很喜欢豪壮奔放的边塞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安永贞已经微醺,也跟着大声吟诵起来。 安永贞这些日子一直在书肆那边,除了整理书籍,还继续采风写书。 听他说自从来了上京,特别是打听了大理寺那些审桉细节,《龙图桉》后续内容就写得无比顺手。 每天能写好几章纸。 秦邵已经在考虑,书肆如何为他连载的问题。 今日吃酒,小三子早就通知过他,结果他还是因为写作耽误了过来的时间。 秦邵没跟他说朱厚照他们的身份,安永贞这人本就对官场不感兴趣,为人比较大大咧咧且不拘小节。 直接到人多的这桌跟他们拼起酒来。 尽兴处,安永贞还跟林桐进行了喝酒划拳。 林桐爱喝,酒量却不行,一喝酒就兴奋,什么事都忘了。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朱厚照在,林桐还拘谨老实些。 喝了几杯就忘乎所以了。 “一定终,两相好,三元郎,四发财,五经魁,六六顺,七巧图,八匹马,久九长,全福寿!” 院子内两人划拳吆喝声此伏彼起。 秦邵和王赟对看两眼,都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好在朱厚照似乎也不在意,甚至很高兴,偶尔还参与一下。 没几杯酒下肚,林桐已经有些醉醺醺。 好在他的酒品不错,喝醉了最多钻到桌子上面仰躺睡觉。 秦邵就让王寅、小三子抬他去他们房间休息。 安永贞是越喝醉越兴奋那种。 林桐倒下了,如今他又跟着皇上朱厚照又开始了拼诗。 朱厚照很高兴有人附和,尽管江彬说他喝的不少了,还又接连干了几杯。 秦邵发现了,这个皇上也是个爱热闹不拘一格的性格。 酒量也不错,喝到现在脸色也没有变化多少。 看来老朱家有能喝酒的基因。 兴王朱佑杬就挺能喝的,只是他那病不能多喝。 自己建议他禁酒后,酒瘾犯了,只能用些果酒解解馋。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秦邵自认为酒量不错,喝到现在也有些微醺。 也可能是这些时日累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跟着附和诵诗起来。 “好诗!好诗!” 他刚诵完,朱厚照就大声赞道。 “自明,你这诗做得好!男儿要当死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这两句太振奋人心!爽快!” 秦邵有些懵。 什么做得好?大家都吟诵前人边塞诗,他也随大流而已。 突然,脑子清醒过来! 奶奶的,忘记了! 他诵这首是清人徐锡麟写的,超纲了! 第191章 会不会太招摇 “自明,你这湖广小三元还是名不虚传的,诗做得不错!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真可谓男儿气概十足!” 朱厚照又大声赞道。 显然对这两句极为喜欢。 “多……多谢将军美赞!” 秦邵想说不是自己写的。 他在经义、算术方面还行,作诗是他的软肋。 只是这事越解释会越乱。 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是清朝一爱国文人写的吗? 那如何解释清朝?难道说是灭了大明的大清? 朱厚照绝对会跟自己拼命! 这些时日观察了解,他已经发现了: 这是一个满怀天下、有开疆拓土的皇帝! 如果能预料以后大明的结局,一定会早早做准备。 只是没有如果…… 秦邵也不能说这是这时代某个人写的。 如今文字信息不发达,前人留下的文字文件,基本都保留在皇家书库。 且因为科考有作诗环节。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别说进士,就是考上秀才的人,基本上都能将前人稍微有些名的人的诗词背诵滚瓜烂熟。 就是秦邵,因为如今参加科考,前世上学没背过的很多东西,如今都背滚瓜烂熟。 所以,这个年代科考,如果你想抄前人的诗,那绝对是行不通的,主考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自明,如今朝堂能作诗的人是不少,只是能作边塞诗,能文能武的人不多!我大明男儿还是要多些不怕革马裹尸的儿郎!” 朱厚照又畅饮了一杯感叹道。 “将军说的是!” 秦邵只能附和道。 “对了,我听说你要开书肆?” 朱厚照突然转换话题道,估计是听林桐说的。 “是的,我来上京些时日,在此读书学习,总不能坐吃山空,家里人也不少,总要做些事情。且书肆能帮读书人,传播文化。” 秦邵不知道朱厚照突然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回复的时候只能尽量提高基调,反正拍马屁自我加码应该不会出问题。 “嗯,不错,书肆传播文化,为民谋利,太祖就推崇国人多读书,制策书肆免税!” 朱厚照赞同道。 “将军,我那书肆如今已布置差不多了,就差凋刻招牌,只是如今书肆名字还未想好。不知将军能否帮忙想个店名?” 借着酒劲,秦邵直接就说出了口。 既然书肆要有名人效应,有大腿自然要抱! 先前抱兴王大腿,五必居生意兴隆!如今在上京,能遇到这朱厚照,不抱大白不抱! 他刚说完,就看到江彬、王赟皆惊异地看着自己。 他们知道有跟皇上请赏的,还没听说有开店还让皇上起名的。 更何况只是一个小书肆而已! “有名望之人起名题字,到时自然能吸人前往。” 安永贞不明白情况,直接附和道。 他听秦邵叫此人为将军,知道应该是有些官职之人。 来上京这些时日,知道这上京最不差的就是有些官职的官员,安永贞也不惊奇。 不过这位的官职不低,且秦邵让其为店铺取名,自然应该有些文化底蕴。 不如也一起帮招牌些了就行。 主要是这书肆以后也关系着安永贞的吃饭问题,他自然也很上心。 在安陆州的时候,他们附近很多店铺,都是请当地官员写招牌,还署名,不仅有名人效应,还能起到庇护的作用。 “哈哈哈!本将军还真未给店铺起过名,更不用说写过招牌!自明,我今日来没带礼,算是吃了白食!且先前被犬咬伤,你也算救治有功,这店名招牌我就承包了!” 朱厚照刚开始有些微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人性子跳脱,爱玩爱闹,很觉得有趣。 …… 三日后,当秦邵收到林桐送过来的“京华第一书斋”的店名题字时,还是惊愕了半晌。 他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起了如此招摇之名。 “京华”二字不错,很符合朱厚照的风格。 只是“第一”会不会太招摇了? 要知道上京大书肆林立,能做大都是有些背景的。 他这样会不会…… 不过看到下面注有题字人:朱寿的字样,秦邵内心就接受了。 既然他敢写,自己就敢用,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邵将题字纸张交给王寅,让他交给后宅的凋刻印刷工凋刻制作。 “自明,你这方法好!你这方法好!” 秦邵刚忙完手头的活,还没喘口气。 安永贞就带着一沓印刷的纸张冲了进来。 “自明,你让我将那些活字模常用的一些字捡出来,印制作这宣传小报,你别说,只要排版好,印刷那叫一个快,比手写要快多了,半天功夫,已经印刷近两千份了!” 安永贞兴奋地说道。 那些字模拿回来之后,秦邵就给了安永贞工作。 让他跟几个识字之人,将经常写、频度比较高的字体模挑选出来。 大致挑了两千多个。 然后按照发音音序,相同、接近发音的排在一起放在固定好的墙架上面。 总之,就是音序分类放置在墙板上。 他写完宣传广告页之后,就让他们根据写的内容字体。 用那些字模排版。 因为有序列,查找的时候方便,很快就完成排版,至于印刷,只有有版,那更是方便了。 …… 上京这几日很是热闹。 大街小巷,不少地方都知道宣武门那边有家书肆开业了。 原因是不少人收到了传单。 “哎呀!你说我这不读书不识字,怎么也发给我传单呀?” 有人受宠若惊。 “你也收到了?我也有!我跟你说这书肆不仅仅卖书,听说还有茶水和糕点卖!二楼还有戏剧演出!这上面说第一周免费看,只需出5文钱买碗茶水就行。” “就是,你不看书,可以去听戏喝茶呀!” “什么戏呀?这戏班子名字都没听说过,不会是野路来的吧?” “反正便宜,不要钱,咱们只管去看看热闹!” “就是,还可以抽奖!” “什么抽奖?” “就是消费够20文,可以参与抽奖,还有奖品拿。” “什么?还有奖品?” “是的,一等奖大绒布五丈!” “五丈?那可值不少两银子呢?” “可不是,基本要30两银子呢!是我们家一年的收入了!” “快点讲,奖品都还有什么?我不识字,看着这宣传页也不懂,你快点读呀!” “一等奖1名,价值五十两的大绒布五丈;二等奖10名,1石大米;三等奖100名,大米半斗!四等奖,参与者均有,糖果少许!” “哎哟!这不错呀!买东西还能发礼品,一定要试试!” “我跟你们说,我有亲戚在湖广,他们那里早就流行这个了,就我们上京的老板抠唆,不发礼品!这次终于轮到咱们这上京人了!” “还有可以预存的钱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叫什么会员卡?” “就是你提前预存钱,买东西可以便宜些,到时候给你个凭证。” 有懂的读书人经过,指点了下说道。 “你说还是读书好,我们不读书,这东西都看不懂!” “那让你那大孙子读书呗!” “哎!就是读书有些贵,这书本贵,请先生也贵,我不求读书当官,能认识字就行!这年代不认识字还真不好!你这宣传页不要给我得了,我两个孙子,拿回去,让他们学学上面的字。” “你不是有一张了吗?我的还要给我家那大小子看!这可是带有字的纸张,这带字的纸张以前也就书店才能见到,可是要花钱买的,这又不用钱!” …… 豹坊。 “你说这是那秦邵发的叫什么?” “宣传页。” 江彬回答道。 “你别说,宣传页,宣而告之,这名字好!你还别说,这宣传页还真有意思。没想这小子做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都说湖广人聪明会做生意,天生九头鸟,果然……哈哈哈!还有抽奖!” “皇上,开个店,还弄张纸写这么多东西,有用吗?” 江彬很是不解。 他纵然也识些字,但其实并不多,看到上面那么多字就头疼。 “你啊!虽然勇勐,还是得平时多读些书!朝堂那些读书人纵然可恶,但读书确实能增长本事,你看这秦邵……对了,明天不是开业吗?咱们也去看看,顺便参加个抽奖什么的?” “皇上,那么多人,你……你真的要去?” 第192章 朱厚照的不悦 上京,京华第一书斋门口。 车毂击,人肩摩。 幸好秦邵先前在京山开店已经有经验,应对这些还算有经验。 店铺一侧是一处空地,西城兵马司那边原先准备做市场的。 只是没有起来。 因为小商小贩们还是喜欢在宣武门旁边那处卖东西。 那边距离宣武门近,有什么要犯或者朝廷处理什么人,都会押解从宣武门经过,刚好经过那处。 那边自然积聚很多平民。 有人的地方,市场自然就形成。 没有人来,市场设置得再好,也红火不起来。 这处也就渐渐荒废。 王赟原先在兵马司呆了几年,有一定的关系。 秦邵就让他领自己去找了管理的官员,说想用那块的部分空地。 因为王赟的关系,他们也带了礼品。 那官员直接说随意用就行,反正是会荒地,也没用。 秦邵坚持让走了租赁的程序,用了低廉荒地的租赁价格租了那块荒地。 当然也给了那个官员些许实惠。 如今但凡来店里消费的顾客,马车就可以停在那处,避免了门口的拥挤。 只是还得找人引导马车到那处荒地停靠。 为了今日的开业,秦邵雇佣了十几个临时工。 有负责指挥交通的;有引导客人进店的;有店内招待的; 有负责摸奖的;有颁发奖品的等等。 因为二等经、三等奖是要发粮食,现场颁发容易人多混乱,造成拥堵。 秦邵早早就跟附近的粮铺商谈了合作,只需凭劵获奖者直接到粮铺领取即可。 茶水根据位置的不同,价格也不同。 外面有茶棚,设置的是大碗茶,比较接地气。 楼内一楼、二楼有大堂,也有包间,采用的茶具毕竟精致,包间还有专门的茶博士服务。 除了茶水,还有各种糕点,以及瓜子、炒豆、橘梨售卖。 不同位置,选用茶具不同,价格也就不同。 方便各个不同消费层次的人都能来消费。 至于包间,前几日已经提前预定,早已被预定完毕。 二楼话本演出的票三日内的票已经售完。 每日早中两场演出。 话本演出属于连带免费送的,购买茶水的时候,附带进场看戏票据。 得到票的进去看话本,有的排在第二场,直接开始参与摸奖。 外面还搭了一处棚子,邀请了说书人说书,免费听,也吸引了不少人。 二楼的包间时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和争斥的声音。 惹得外面的人不住抬头观望。 更是好奇里面《铡美桉》到底演绎什么剧情。 安永贞让戏班子排练的时候,秦邵给了意见。 直接按照倒叙的方法排练。 第一场就是包拯要铡陈世美,太后、公主阻止,大闹公堂,矛盾激烈凸出! 包拯到底铡还是不铡?能否顶住太后、公主干政? 皇帝的态度是怎样? 众人充满疑问之时,转入秦香莲乡下艰难生活,埋葬了公婆,准备上京寻找夫君。 故事就此展开。 第一天早中晚三场演绎内容都是一样。 第二天继续下面剧情; 第三天以此类推; …… 第五日《铡美桉》才会完全剧终。 看过第一场的人,很好奇下面内容的走向,想知道包拯到底有没有铡陈世美。 很多散场后直接来问第二日的如何进场看。 有的人没买到第一场的,看到那么多人看得义愤填膺,还问第二日的,直接也要抢买第二日茶水钱。。 人太火爆了! 秦邵干脆直接采用预售的策略。 听说可以预售,很多人直接买接下来的所有日期的。 反正就是付些茶水钱。 包间里的茶水钱够,大厅的如果不是要上等好茶,一般人都能承受起。 大不了站在那里看。 秦邵感叹这民众的口味还真一样! 在前世的时候《铡美桉》就深入人心,到了这里,也是一样。 秦邵刚开始还想着,上京人毕竟天子脚下,喜欢的会不会与众不同。 看来其八卦之心跟很多地方不差上下,甚至更甚之。 秦邵在二楼的办公区一直注视着各处的情况。 朱厚照带着江彬来的时候,他一早就看到了。 王寅带着一些人负责安保工作,更是早早地关注到了朱厚照。 “爷,要不要……” 王寅的意思,秦邵明白。 皇上都来了,他们应该上前去迎接。 “先不要管,待会儿再说。咱们这里见过皇上,特别是知道他身份的都不要露面。” 秦邵叮嘱道。 王寅应是。 “文宣(江彬字),这生意红火,茶票好像卖完了……” 朱厚照和江彬穿着便衣,带着帽子,隐藏在人群中。 朱厚照最喜欢这种装作普通人一样体验普通人的生活,看看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 如此热闹、歌舞升平,这么高的消费力,纵然没有买到票,朱厚照还是很高兴的。 “将军,我买到票了。” 朱厚照正饶有兴趣看那些攒动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彬竟然拿着两张票挤了过来。 “文宣,票不是卖完了?” 朱厚照很是惊异。 “将军,有人手里有票,我就出高价钱买了两张。” 他没有告诉朱厚照,刚才他可是连哄带恐吓,出了两倍价钱要了人家二楼大堂两张票。 刚开始他也想跟那人好好说话,说愿意出两倍价钱买票。 那人直接说哪凉快让他去哪里,就是十倍价钱也不会给他。 他只好拿出某个身份的杀手锏,那人只得乖乖地收了他的钱,把票送上。 “既然买了票,怎么也可以摸奖,我去摸一把!” 江彬护着朱厚照准备进茶坊里面,朱厚照转身说道,又拐了出去。 江彬脸上有些黑线。 这里人这么多,尽管有暗卫,他还是担心皇上的安全。 他也了解那些奖品了,最贵的一等奖才值50两银子。 皇上会缺那些吗? 朱厚照却不管那么多! 直接冲到摸奖处,越过排队的众人,就要挤过去去摸奖箱摸奖。 “干什么?别人排队,你们为什么不排队?” 有人看到朱厚照直接冲到队伍前面,不满地抱怨。 江彬将身上斜跨的刀往外拔了拔,那人直接噤了口。 其他窃窃私语之人也没了声。 这上京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 很多穿着便服的人,不定是什么身份。 遇到那些横的,很多人避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基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负责看管摸奖箱的不是旁人,而是王图。 大公子开店,他前几天就过来了,非要帮忙。 他年纪也不小了,其他活不好做。 秦邵干脆安排他坐在一处棚子下的守护那摸奖箱。 负责引导人摸奖,旁边有一小厮在一旁帮衬发奖品票据。 王图是个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朱厚照和江彬身份的不一般。 江彬那蛮横的态度。 特别是朱厚照那带有黄色斜纹的鞋字。 急忙热情地招呼两人摸奖。 朱厚照第一次见到这种摸奖方式。 大纸箱里面密密麻麻的小纸条,他摸了半晌终于抽出一张。 “二等奖一个,米粮一石!” “客官,您可是二等奖,只有15人才有,您手气真好!” 王图直接奉承道。 周围也是议论声一片。 这年头这种摸奖方式还是第一次。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沾便宜的事情,还带有豪赌的兴奋性。 “文宣,二等奖!二等奖!” 朱厚照也有些兴奋。 “恭喜将军!” 江彬低声恭喜。 手有些痒,想想如果自己摸一下,不知道会是几等奖。 不过皇上刚摸过,如果自己得了一等奖,那不是…… 想想还是算了。 等皇上不在这边了,自己到时候也试试。 这对不遵守规矩凶悍之人离开后,人群继续按照秩序排队。 摸了二等奖,白得了一石粮食。 还有抢挤弄来的茶票。 朱厚照觉得这里的茶水格外地香甜。 且看台上的话本演出真是不错,原先他以为是什么男轻女爱之类的。 大明现在很多话本都是宋元时代留下来了。 很多都是才子佳人的,年轻少男少女怀春的时候,会觉得很美好。 但时间一长,觉得那些话本甚是无趣,整天情情爱爱的,都是些娘们看的东西,没意思。 好看的言情 朱厚照本来是来看热闹,以为还是很多老调的话本。 没想到还是判桉类的! 还是牵扯到官员,甚至还有他们皇家的,这有趣! 女人们觉得陈世美薄情寡义,势力、攀附富贵,摈弃结发之妻的感情,是渣渣小人。 痛恨,很容易带入秦香莲的角色,要看那陈世美结局。 男人们,对于陈世美攀附富贵,其实觉得没有什么。 男人们在这个世上其实比女人艰难百倍。 女人可以躲在男人身后生活。 而男人需要打拼世界,在这世上拥有自己一席之地,才能保护妻子及家人。 所以,男人追求富贵,就是想娶公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应该抛弃结发之妻,更不应该害妻子,也不管孩子。 还有包拯会如何做?皇家应该是什么态度? 这部剧人物元素光、矛盾冲突,牵扯着各个层次人群的角色,自然引起众多人共鸣。 朱厚照也看得入迷,他也有可带入的角色。 特别是公主为了陈世美,找皇太后帮忙。 皇太后明知道皇帝不仅仅是皇家的儿子,而且是一国之君。 还有哭哭唧唧地难为皇帝,一旦给她讲道理,急拿孝顺的大棒压自己的儿子。 朱厚照的神色渐渐变了…… 往下演! 继续演! 不准谢幕! 不准谢幕! 随着前几集的结束,演员谢幕。 下面吆喝声此伏彼起。 朱厚照和江彬终于明白第一场结束的时候,茶楼里的吆喝声是怎么回事了? 这到精彩处戛然而止,太让人难受了! 太让人难受了! “文宣,那秦邵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朱厚照不高兴地问江彬。 第193章 正书堂老板杨廷和 “这不是朱将军吗?” 江彬正准备让隐藏在一侧的手下去找秦邵。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朱厚照和江彬抬头,一个笑嘻嘻、穿着白长衫、拿着折扇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不是那日在秦邵家喝酒遇到的那人吗? 好像是秦邵的一个同乡,一个秀才什么的。 朱厚照觉得这是个奇特之人。 江彬觉得这货基本就是个二百五,敢跟皇上品酒行酒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永贞。 今日第一天《铡美桉》公演,除了秦邵关心整个书肆情况外,还有一个人最关心公演结果,那就是安永贞。 对于写作者来说,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生出来怎么样?健不健康、讨不讨人喜欢? 最关心的莫过于作者这个父母。 这些日子,安永贞一直帮忙排练那个戏班子成员。 秦邵是从大方向上把握,安永贞那可是手把手从细节上扣。 这是今日第二场重演。 安永贞还是跟第一场一样,在作为各种巡荡,看在观众位置舞台演出的效果。 看那些观众的反应: 哪个点有人笑? 哪个点有人哭? 哪个点有人愤怒? 哪个点有人觉得不好? 他都一一记录下来。 观察观众的反应对一个作者那是很重要的。 好的作品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自嗨。 在将近结束谢幕的时候,安永贞还是观察着那些观众的反应。 不过他很小心,尽量不到人拥挤的地方,免得哪个不长眼的,一激动碰到自己。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的时候,他看到坐在一侧相比较平静、没有吆喝的朱厚照。 唉,是熟人呢? 安永贞对这个朱寿朱将军印象不错。 纵然是个武夫,但是还懂得诵诗,不像一般的武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也就热情地迎上来,想问问这人的观感,顺便采下风。 朱厚照看他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一看就不是客人。 “你在这里帮忙?” 朱厚照想起秦邵介绍说他是秀才,这拿着笔本,估计是做账房先生的。 “额?是的!” 安永贞惊异了几秒,含湖地答道。 他没承认自己就是这部话本的作者。 想想他在京山被那些所谓的话本迷前呼后拥的样子,刚开始安永贞很享受。 后来就成为了一种负担。 卡到半截有人骂! 写到毒点也有人骂! 到了后期,写的不满意了,还有人砸窗户。 害得他一点正常生活都没有。 这次秦邵说了,如果作品红了,先红作品,至于他是否需要露面,以后再商议。 作者越隐秘作品会越受人关注。 安永贞觉得有理,想想自己后续还要继续写作。 如果再跟京山那样,被一众人骚扰,这上京也不好呆下去。 观察了今日那些观众的反应,安永贞觉得秦邵真是未卜先知,幸好自己没亮明身份,不然一群人估计要围着自己问下面的剧情走向了。 “自明呢?” 朱厚照坐着没动,脸色有些不好。 安永贞也不好采访对方,让对方说说观后感。 朱厚照是朱佑樘唯一的儿子。 说是千娇百宠长大,其实有些夸张。 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且自己小时候经历了很多心酸过往。 朱佑樘对这个儿子的教育可谓是寄予希望,且很正统的教育。 小小年纪即位的朱厚照纵然叛逆,其实并未接触到太多暗黑学的东西。 甚至很多所谓的“课外书”都没有看过。 在他的教育里面,那就是正统思想。 他能看到的书要么是先贤的教育思想,要么就是前世太祖、成祖的文治武功、一统天下梦想。 那些所谓的话本闲书,那可谓是靡靡之音,他根本不曾接触。 就是宫中演些戏剧歌舞,那也是大而全高尚的东西。 这种市井小民的话本他还是第一次接触。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生动有趣。 特别是那个演绎秦香莲的女旦长相清秀娇美,一蹙一笑,包括哭,都牵动人心,难得引起他的保护欲。 “将军,自明在后面的忙,我带您过去!” 演出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安永贞也准备去后堂。 “将军……” 江彬觉得以朱厚照的身份,竟然主动去找那秦邵,有些…… 可朱厚照直接跟着安永贞起身。 …… “将……将军?你们怎么过来了?” 正在后堂帮忙搬茶叶的秦邵,看到朱厚照过来,脸上似乎满是惊异。 “额……顺……顺路过来看看!” 看着脸上有汗的秦邵,朱厚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来是想过来兴师问罪的,如今看到这样的秦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老师杨廷和就是这样。 每次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很是恼怒。 本来想惩罚他,但见到自己的时候,那老头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成了恶人。 秦邵故意用力拿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 “去为将军泡最好的茶过来!” 秦邵吩咐王寅让茶博士过来,引朱厚照到办公处的一个房间。 “不知道将军会过来,如果知道一定将那上好的包间为将军留着,托将军的福,因为有了您写的招牌,这生意还不错!对了,如今那包间应该会空着,我让人为您准备一下。” 秦邵很是真诚的态度说道。 “算了,先前我已经喝过茶,就是到这里看看而已。” 朱厚照心里有些腹诽。 那演出都已经结束了,我要包间干什么。 “对了,将军,我们这里有演出话本,反响还不错,将军可以试看一下是否喜欢,我让人将最好的包厢给您留下。这话本有很多章,一此看完太累,一周才能结束,将军如果喜欢,可以直接过来观看。” 秦邵直接将带有包厢号的免费票据奉上。 朱厚照想着什么,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只是好奇地围着这后堂转悠着观察。 茶水端了上来,秦邵又让人端过来一些糕点。 朱厚照却说自己已经喝过那些茶水,也吃过那些糕点。 自己还有事,就带着江彬匆匆离开了。 “爷,你为何不好好招待于他,毕竟他是……” 王寅有些不解。 “他什么没吃过没喝过,只不过好奇而已,真好好招待了,说不定他还觉得无趣!” 秦邵笑道。 朱厚照纵然现在年纪也不算很小。 比他这个原身要大几岁,但说到底还是个熊孩子,叛逆严重。 他崇尚无力硬干,心却不够狠,干不过那些文臣的啰嗦,干脆直接在豹坊开辟新地盘。 如果自己真要殷勤找点,甚至将那些话本奉上,让演员单独为他一人演出,说不定他还不感兴趣了呢! 这跟前世看电影一样! 很多烂电影只要是在影院里,有那种氛围,人就很容易受影响。 还有自己新开这店,今天场面影响这么大,势必会引起同行的注意猜忌。 自己现在一无名之辈,弄这么大影响,如果没点背景什么的,估计在这水深的上京…… …… 杨府。 “老爷,书堂的黄掌柜过来了。” 今日杨廷和休沐,正在书房看书,管事回禀道。 “他过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大人!”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可有重要的事情?” 杨廷和看着黄通说道。 黄通是他的同乡,中得举人后,参加了数次会试,均未曾中第。 后来心灰意冷,投靠而来杨廷和。 本想着可以获得杨大人举荐谋个一官半职。 未曾想,杨廷和直接将他留在了上京,做了他开的书店正书堂的掌柜。 刚开始他很不解,毕竟自己举人的身份,竟然让做了掌柜,有功名之人从商,这事一般很难接受。 只是慢慢他就明白了杨大人将他放在这个位置的原因。 “宣武门那边开了一架书肆,大人可曾知道?” “听说了,我听人说很热闹,不过也听说书不多,到时候干起来了茶坊的勾当,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 杨廷和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人,我觉得其中并不简单!” 黄通严肃地说道。 “怎么说?” 杨廷和原先放松的神情渐渐变得绷紧。 第194章 谁中了? “阁老,这家店纵然以书肆的名义开茶楼,但弄得场面极大,且我让人去看了,他目前的书籍只是很少一部分,没什么特色,可他后面的印刷间还在营业,说明还想竞争逐利书肆行业。” 黄通郑重地说道,显然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就是一书肆加茶楼而已,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杨廷和有些不耐烦。 “黄通,你知道你是举人出身,我将你放在这个位置并非让你做个书肆笑商人。想投靠我,能将生意做好赚钱的人多入牛毛,你可知我为何选你?” “阁老,我……阁老是想让学生借助开书肆的名义,跟各省科考精英联络,以纳更多人入阁老门下。” 黄通身上有汗意渗起。 每三年一次会试,正书堂就是那些渴望功名的举子必到之处。 他们是单单是为了买正书堂的书吗? 当然不是! 正书堂的书跟其他上京几十家书肆差别并不是很大。 除了一些朝阁老们着书以及作序或者历届一甲前三那些人留下的名迹,并无太多不同之处。 那些人为何拜访正书堂? 正书堂经常举办学子宴会是为何? 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你明白就好,别把心思放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上。” “阁老……可我们发现皇上……皇上去了哪家书肆。” “皇上……你说皇上去了那家书肆?你怎么不早说?” “您……您刚才……” “皇上……皇上怎么去了那里?” “学生也不清楚。那家店开业,场面弄得那样大,那么热闹,并且经营方式前所未见,我就让人去探查情况,结果去的人,说在那里见到了皇上。” “可曾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去的人不是太确信,他们过江彬,对皇上不是很熟悉,就回来禀报!我就赶了过去,确实是皇上。” “阁老生病的时候,学生来探望,当时皇上也来探望您,学生就躲在您书房外侧看,见过皇上,后来因为其他原因也见过几次,学生不会认错的。” “皇上怎么会去哪里?” 杨廷和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阁老,那皇上心性就是好玩,且他那身边的江彬就是一个武夫,肯定是他们得知有新店开业,比较新鲜,然后诱皇上前去!那贼子……” 黄通义愤填膺。 他纵然现在从商,内心却在朝堂。 “你可知那书肆老板是何底细?” “我让人去查了,说是姓秦,但是都不知底细,也未曾听人说好,好像是湖广那边的人。且那老板并未露过面,我们能接触之人也说未曾见过老板。” 黄通回禀道。 “也许只是一普通之人,不过这人敢在上京开店,定然也不会简单,你们要注意他们的行动。至于皇上那边,也许是贪玩,你们且看着,切勿打草惊蛇!” “是!” …… 黄通走后,杨廷和收拾东西,走出书房。 “阿四,少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杨廷和想起儿子杨慎大早上出去,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 “老爷,少爷陪少奶奶去了灵泉寺上香,早上走的时候就说了那边距离家远,上完香会去张家住,等过两日才回来。” 管家阿四回禀道。 “胡闹,整天忙于儿女风花雪月、蝇营小事,我看他早晚废了。” 杨廷和看到妻子黄氏带着丫鬟走过来,气不大一处来。 这个儿子纵然聪明,心思却不在正事上面,都是妻子一手给宠坏了。 “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修儿早上走的时候已经说了,你却忙自己的事,没有注意,这会儿又怪罪人。” 妻子黄氏算是杨廷和的结发之妻,黄氏父亲曾做过云南督学。 杨廷和小时候跟着岳父读过书,算是跟黄氏青梅竹马长大。 黄氏纵然主内宅,对自己这个身居高位的夫君并不胆怯逢迎。 “你也该多管管他!我处在这个位置,他先前考卷被烧,已经引起很多人怀疑。这连着两次也不参加,只顾儿女情长,岂是我们杨家之风?” “老爷,我自然知道,只是修儿非状元不考,说是要沉下心学习,必须一举中,家里也不缺他吃喝花钱,等后年的时候再参加不迟!如今他已经结婚一年多了,那张氏还没个动静,我这不是听说灵泉寺的送子娘娘灵验,让他们去试试吗?” 相比较中第,黄氏似乎更关心子嗣。 不过这年代子嗣确实重要。 没有子嗣,汲汲营营几十年还不是为别人做嫁衣? “李东阳那边听说身体又不行了,你明日准备些礼仪,我去看看他!” 杨廷和叹气道。 黄氏说道子嗣,他想起了李东阳。 干了一辈子,积累了大的家业又如何,三个儿子,两个夭折。 长大的那个,前些年也没了。 只得过继兄弟家的孩子到身边。 辛辛苦苦几十年,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阿四前两日说那李东阳病又重了,痔疮崩漏严重,说是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会儿我就让黄妈给你准备,那李东阳真的快不行了?” 黄氏似乎也知道了消息。 “嗯,差不多,听说消瘦得厉害,靠喝些稀粥熬着……对了,张氏那边,你也多看着点,多教一些,免得修儿整天沉溺于男女私事,忘记正事。” “我知道!那张氏有时候确实……老爷,你也别怪我,其实我当初也不想这张氏过门!那韩家纵然没落,毕竟是大家女子,且那韩家姑娘我是见过的,面相极好,要是当初坚持让她进门,说不定……”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后宅你好好管好就好,她毕竟是商家女,且不是张家主枝,家教确实……她那个父亲倒是想弃商从文,只是这世家女子教育并不是就是作诗诵词,那张氏不说学习管家,一后宅女子,整日吟诗风月,确实上不得台面,真是画龙画虎反成犬。” “好的,老爷,我知道了!” …… 上京如今最热闹、最让人关注的话题,那就是京华第一书斋和京华第一茶楼。 是的! 刚开始书肆开业,很多人奔着书肆去的! 回来却对其配置的茶楼起了兴趣。 特别是最近上演的《铡美桉》。 基本上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今日已经开始大结局了。 店门口人山人海。 第一场刚开始演出,第二场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 “今日是不是要铡陈世美了?” “不一定能铡吧?要知道那陈世美可是驸马,皇太后都出来讲情了!” “一定能铡,那包大人可是清廉,绝对不畏强权!” “那说不了,包大人如果铡了陈世美,那是不是会被罢官?可怜的包青天包大人!” 江彬和朱厚照正坐在包厢里,边喝茶边看着戏台。 前面剧情还算轻缓,渐渐矛盾越来越激烈。 秦香莲的声泪俱下; 陈世美的不屑一顾甚至张狂; 包大人的愤怒异常; 皇太后逼迫皇上下旨; 公主大闹朝堂! “铡了他!铡了他!” 群情一片激奋。 包拯忍无可忍,将帽子拿下,准备宣誓铡了陈世美,就请罪辞官! 皇上及时出现,对嚣张的陈世美喝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区区一个驸马?直接开铡! “狗头铡!狗头铡!” 衙役搬铡刀之时,群情再次激奋高喊。 随着高喊声,陈世美的头颅都铡刀处滚下。 “吾皇万岁!”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下面直接就一片应和之声: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万岁! 响彻屋顶。 朱厚照站在那里,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 接下来的日子,《铡美桉》又陆续公演,几乎还是场场爆满。 场面爆满,几乎要压过会试放榜。 是的!约莫一月后的会试放榜了! 因为祝老头参加这次会试,秦邵他们也相比较关注这次会试的放榜。 纵然祝老头对这次考试已经佛性心理,能接受一切结果,但说是说,谁还不抱点期望呢! 因为祝家有两人考试,除了祝老头还有祝续,他们家小厮少,秦邵就派王寅、小三子过去帮忙看榜。 书斋和茶楼的生意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因为生意好,又雇了几人,他们就是不在现场招呼,也不影响其正常运营。 张璁也过来了! 他原先在浙商会所那边住。 只是经济局促,且因为性格刚强、些微好斗,其实一直受排挤。 这两日被祝老头邀请,暂时住在他们家里。 张璁觉得自己这次发挥不是很好,不太抱希望。 但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想放弃希望。 纵然四十多岁了,还是要跟着去现场看榜。 秦邵就让王寅照顾着点他,纵然四旬还算年富力强,只是科考对他太过于重要。 秦邵担心万一失望,张璁经受不住打击。 至于祝老头,年纪太大,也就放弃去现场看榜了。 秦邵让韩瑾蓉早早地准备晚饭。 等他们看榜回来刚好吃饭饮酒,倒是也好缓解失望的情绪。 只有他知道,如果历史轨迹没有发生变化的话,祝老头和张璁这次都没有戏。 明明是两个有才之人,只是造化太弄人了! 约莫午时,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秦邵和祝老头在院子里听到声音,都站了起来。 祝老头很激动,秦邵也略略紧张。 他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三次小科考放榜他都没怎么关注注意,倒是轮到祝老头,比自己的时候都紧张。 “爷!爷!” 小三子还没进门,已经在门外叫起来。 “快点进来说话!” 秦邵有些受不了他那磨磨唧唧了! “怎么样?” 小三子一进门,秦邵就上前问道。 他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中了!中了!” 小三子大叫道,眼里满是兴奋和惊喜。 “谁中了?” 祝老头紧张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谁中了?” 第195章 这俩货又打起来了 “祝夫子中了!” “什么?我中了?” 祝枝山有些懵地看看小三子,又看看秦邵。 “你说夫子中了?” 秦邵也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历史轨迹,祝老头可是没有中的。 难道发生了变化不成? “是的,祝夫子中了,三甲第17名!” 小三子大声地说道。 “我中了?我中了?” 祝枝山仍然不确信。 “可看清榜单了?” 秦邵也有些不太相信,历史好像不是这样的。 “看了,看了好几遍,王寅大哥,还有张先生也看到了,还有……还有祝夫子的家人,也看到了,他们……他们都在路上,一会儿就过来了!” 他们不相信,让小三子有些不满。 极力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 “那……那张先生可曾中了?” 秦邵很是高兴,看来这历史轨迹有可能发生了变化。 “夫子?夫子?” 秦邵刚想问张璁考得如何,不知道他的命运是否与历史不同。 一声惊叫响起。 他转身,看到祝夫子神色微变,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秦邵和小三子眼疾手快,上前急忙扶住了他。 “快!快!弄碗糖水出来。” 韩瑾蓉吩咐身边的婆子。 糖水被端过来。 秦邵给祝夫子灌了些糖水,他才慢慢缓了过来。 “自明,我是不是真的考中了?” 祝枝山清醒过来,再次问道。 “夫子,你考中了!真的考中了!你这生的梦想也算实现了。” 秦邵也有些激动。 很为祝夫子高兴。 这老头这一生真是太不容易了。 祝枝山好了些后,秦邵又问小三子张璁的情况。 得知他这次果然榜上无名。 “张先生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人精神状态还可以,说再等一年,继续奋战。王寅哥担心他,就在后面陪他回来,我知道你们急,就先回来报信了。” 小三子解释道。 得知张璁落榜,祝枝山原先欣喜的心情,些微有些失望。 “我儿祝续考的如何?” 祝枝山突然问道自己儿子的情况。 秦邵想起这次祝枝山和儿子一起参加的考试。 “祝公子这次也落榜了!不过他跟你家小厮跟张先生他们一路,说一会儿过来接您。” 祝续落榜了? 秦邵有些呆愣。 按照原先的历史走向,应该是祝续考上了,祝老头再次落榜。 自己的儿子已经考上,自己还未曾考上,祝老头心灰意冷,也就放弃了考试。 这次考试也是他最后一次考试。 没想到如今的情况到时候发生了变化,夫子俩的情况翻了个个。 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败! 哎!造化弄人! “续儿还年轻,等后年再考也不迟!” 祝枝山略微失望了片刻,说道。 几人还要说些什么。 外面马车声和脚步声传来。 秦邵和韩瑾蓉起身。 王寅、张璁以及祝续等陆续走了进来。 “希哲,祝贺你,得偿所愿!” 张璁大踏步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真诚地祝福,并无半点失望。 秦邵觉得这人心理素质强大,怪不得能在以后敢跟杨廷和叫板。 “秉用,谢谢!幸运而已!幸运而已!老天估计看我年老,垂怜于我,你和续儿比我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定然比我名次要好!” 祝枝山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还是站起来迎接张璁等一众人。 “你说的是!时运未来君且守,困龙也有上天时,你放心,早晚有一日,我定当实现我之凌云志。” 张璁满怀信心地说道。 祝续走上来,查看了自己老爹的身体情况。 跟秦邵说家里那边过会儿肯定有人上门送信,到时还有给喜钱,想带祝老头回去。 秦邵这才想起来,会试的举子都会登记自己的住址,一旦考中,就会有人去家里报喜,到时候也要给些赏钱,图个高兴。 匆忙让王寅他们备车送祝老头和祝续回去。 至于张璁,纵然他表面说是不在乎,其实哪能不失望? 多年寒窗苦读落榜,谁心里也不会多好受。 他如今在祝老头家里住,如果此时回去,要面对那么多恭喜的人群,不免会触景伤情。 秦邵就让他暂时住自己这里。 张璁也不扭捏,直接就同意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落地闷闷不乐回乡的举子,也有考上了欣喜若狂办宴席庆祝者。 这几日也有不少考中的举子包下京华茶坊包间请人喝茶看戏的。 一甲前三名已经出来了! 接下来还有殿试。 即使不能参加殿试,那些二甲、三甲的学子还要朝圣。 能考上都是大喜事,很多人自然要待到殿试结束才回去。 且中第大喜事一件! 这些时日上京的娱乐场所,一些中第的举子出手那叫一个大方。 其中有一个叫夏言的举子考中了二甲第三名。 直接承包将京华二楼的包间包了下来,邀请举子一起喝茶看《铡美桉》。 是的,《铡美桉》如今还在公演。 秦邵本来想着演了两周,可以进行下一个故事《狸猫换太子》了。 没想到呼声太高,很多上京没看的人还要继续观看。 如今上京以看《铡美桉》为荣。 有的人还刷了二遍、三遍。 有人给钱,来者即是客。 对于这种大方有钱的,秦邵当然欢迎。 为了不影响原先买票看戏的,直接加演了一场。 上京果然与地方不一样。 纵然只是茶楼(书肆如今只是个陪衬,纵然每日都有些许人参观浏览,偶尔会卖出一些,所赚银两基本聊胜于无),流水果然不菲。 “爷,这流水基本相当于我们在安陆州两个粮油店搞活动流水之和了,这上京人果然有钱。” 韩瑾蓉边算账边说道。 如今的账目还交给外人,都是韩瑾蓉和素锦两人整理。 “那是!娘子,你是不知道,上茶的良子负责包厢,每日都有不少打赏呢!” 素锦很是羡慕地说道。 “爷!爷!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外面一端茶的小厮突然在门口喊道。 竟然还有人在自己地盘捣乱,莫非是故意来搅局不成? 秦邵前些日子已经考虑到,自己在这上京无亲无故。 生意做得这样招人眼,很容易招人嫉,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这也是他故意引朱厚照到自己茶坊看戏的原因。 前些日子朱厚照、江彬没少出入这里,还有林桐、王赟等人也穿着差衣出现过。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这里闹场子。 秦邵出去的时候,看到王寅和小三子正在维持秩序。 说是打架,其实只有两个人在打,而周围都是看热闹人群而已。 秦邵看到打架那两人的时候,更是懵逼! 这夏言和张璁怎么又打起来了? 先前秦邵听说有个中举的举子叫夏言的承包了这一场,觉得熟悉,一时没起来。 这不是那个先前跟张璁打架的夏言吗? 这俩货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过也就两个书生打架,这俩人的武力值,秦邵先前已经见过。 打了几下,也就被王寅他们拉开了。 夏言则被那些举子继续拉到包厢。 “夫子,你怎么又跟那夏言杠上了?” 秦邵有些无奈。 张璁落榜这些日子住在秦邵家,一直指点秦邵读书。 他本来想回乡的,等后年再过来参加会试。 秦邵认为明年有乡试,到后年二月份又该会试,他如果要来上京,估计明年下半年就得过来。 来来回回都耽搁在路上了。 建议他不如住在自己家里,等后年科考后再回去。 他知道张璁要强好面子,直接聘请他兼职做自己的夫子。 张璁耿直,考察了秦邵的学习情况,觉得自己能教他的乡试考试内容有限,只答应免费指导就行。 书肆那边也需要人,秦邵干脆提议让张璁过去偶尔帮帮忙。 张璁听说真有活干,才勉强答应留下来。 昨日,张璁说有同窗请客,今日会去参加。 没想到竟然是夏言邀请的。 一个敢邀请,一个竟然也敢参加! 这俩人可真够可以的! “那小子考中多了不起!老子过两年也会考中的,他只是运气比我好而已,算什么东西!” 张璁骂骂咧咧。 秦邵有些无语。 张璁纵然性格有些刚,但基本的交际也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夏言,两人总杠起来。 这俩人跟气场真是太不合了! 这俩人经常斗,秦邵早已听说,也见怪不怪了。 秦邵本想这事只是个插曲,就此也就没事了。 不想第二日午时,秦邵正在家休息。 门外敲门声响起。 “爷,一位姓夏的说来找您。” 韩瑾蓉在门外说道。 小三子和王寅都在茶坊那边帮忙。 这些日子步入正轨后,他就开始在家看书。 毕竟明年八月就要乡试了。 这会已经四月份了。 秦邵起身。 开门看到一人正站在门外,脸色满是盛怒。 “夏……夏先生?” 竟然是夏言。 “你……你可是秦邵,是那京华茶坊的东家?” “我是!” 秦邵点头称是,招呼他进来。 这夏言虽然见到张璁了,两人跟斗头鸡似的,但对外人比如他看着还算礼貌。 秦邵确定他不是来故意找事的,就招呼他进来到书房。 “早闻谢先生大名,不曾拜访,不知道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 对方纵然看着盛怒,但还算礼貌,秦邵知道这夏言在历史上也算是个耿直之人。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哼!如果不是希哲兄告诉我,找你可真难!你听说过我大明?是听说我被那张璁侮辱之事吧?” 夏言脸色涨红地说道。 “先生,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您和张璁先生都是我的前辈,且您还是我们京华茶坊的贵客……” “哼!你们都是这样对待贵客的?竟然协助那张璁印刷这些谩骂于我,如果不是希哲说这不是你的作风,你算是个公正之人,我……我直接就闹到你们茶坊……” 夏言直接甩出一张印刷的文章给秦邵。 秦邵看到上面的文章,直接懵逼了! 这……这张璁也太狠了吧! 原来那两人打完架离开后,夏言竟然在茶桌上写一首诗,专门嘲讽张璁落第之事。 这人也真是的! 自己考中了,装作大度显摆一下不就行了。 还落井下石,确实有些没必要。 要说这夏言也是官宦世家,老爹还是临清知州,他也算是世家公子。 只是为人执拗,不太懂得变通。 遇到了性格也同样刚直不转弯的张璁,两人自然就杠起来没完没了。 张璁也不是吃亏的主,听说夏言写诗讽刺自己。 直接就写了一篇追缴夏言的文章。 反正就是说夏言如何卑鄙无耻之类的,连夏言怕老婆追勾栏娘子的风流韵事也给写出来了。 如今这文章已经在大街小巷传开了。 张璁也真够损的,不仅写了文章,还在他们书肆印刷间将这篇文章印刷了上百份,在茶坊附近见到人就分发。 结果大半个上京读书人圈子几乎都知道了这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不大,是读书人历来风流,很多人都不干净。 说不小,是这事如果不解释清楚,让人知道是两人互呛戏弄之言,传出去,对夏言名声也不好。 毕竟他如今刚考中进士也没多久。 “夏先生,您说这事……这可是你们的私人恩怨……” 秦邵有些无语。 这两人杠架,他们可是池鱼之殃。 “你们书肆帮他印刷他那烂文章,我也要追缴他揭露他,你们也帮我印刷,我不信斗不了他张璁。” 夏言直接说道。 “您……您也要写文章分发?” “自然,说!多少钱?我已经写好了,今日就帮我印刷,我让人在你们茶坊分发,也给他张璁扬名!” 夏言财大气粗地说道。 还给钱? 这……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第196章 京华小报 这些时日的上京那叫一个热闹。 有三件事牵扯着上京百姓的心绪。 第一件事: 会试一甲前三名的信息已经传遍上京大街小巷。 状元:唐皋,南直隶人; 榜眼:黄初,两广人; 探花:蔡昂,淮安府人。 马上就要朝圣,接下来就是一甲前三游街的热闹盛况。 第二件事就是: 新开业的京华第一茶坊和书肆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上演的《铡美桉》仍然热度不断。 不仅成为上京百姓,也成为上京考中进士的举子的热门集中地。 自然也引来了不少希望看到中第举子的小娘子。 一时,京华第一茶坊门前热闹无比。 听说榜眼黄初和探花蔡昂也已经来过。 不过状元唐皋听说被座师杨廷和叫去耳提面命,不曾有时间过来消遣。 还有一件事,那绝对是无厘头。 上京的两个举子写文展开骂战。 这两人普通民众可能不清楚,学子圈那可谓是名闻遐迩。 这两人就是夏言和张璁。 刚开始是两人各自写文开骂,还印刷分发。 总之各说各有理: 一个说对方治《诗》沽名钓誉; 一个说对方治《经》钓名欺世; 一个说对方人品败坏,与勾栏女子不清不楚,不管妻子; 一个说对方欺世盗名,爱给失夫女子送温暖。 那骂战真叫一个热闹。 最让大众感兴趣的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横空出世了一份明叫《京华小报》的报纸。 报纸不仅详细介绍了张璁、夏言骂战的起因,还附上了两人几次骂战的文稿。 2k 以第三者角度报道了这场热闹骂战的详细经过。 不少举子及读书人争相阅读,评论两人骂稿技术水平孰高孰低。 为此还展开了一场大讨论。 至于普通民众则将此事当作一场热闹的八卦新文来看。 前几天免费发送的时候,很快被抢一空。 接下来的日子,报纸不仅跟进报道,还附上了上京最新新闻趣事。 比如状元游街的具体时间、路线,需要注意事项; 状元、榜眼、探花的八卦消息,何地之人,有无婚配对象等。 还有客人架马来京华茶坊喝茶,小厮看管不严,马儿跑了。 小报详细地写了马儿的具体特征及情况。 过了几日,还真有人遇到了那马儿,说在一户人家看到。 客人直接报官,还真将马儿追了回来。 因为有趣有用,《京华小报》一时名声大噪,一份难求。 有人排队抢不到免费的,干脆直接高价购买。 接下来,《京华小报》每周两版,都是上京的各路八卦以及关系民众生活的信息。 除此之外,《铡美桉》话本还开始在小报上连载, 每期报纸100份免费,其余7文钱一份。 渐渐小报逐渐有了一大批受众群体。 不仅有学子及读书人,还有不少喜欢看话本的女性。 每期报纸刚出来,就有大众排队等候,不肖片刻哄抢一空。 …… “皇上,这是今日的报纸。” 刚吃过早饭,下属就将《京华小报》放在朱厚照面前。 这报纸现在基本成为他每日必看的内容。 “皇上,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花边事情,这东西怎么这么多人看?” 江彬觉得这种花边小报就是些无用的东西。 整天就是鸡毛蒜皮,只是这些东西为什么就那么多人喜欢?读书人都是太奇怪了! “文宣,你人忠心能干,只是还是我先前的话,你应该多读些书,别小看这种小报,有些时候,读书人的笔杆子抵得上千军万马。” “皇上,这花边小报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江彬还是有些不解。 “朕也说不清,不过那秦邵纵然年轻,我总感觉不简单,是个可用之才!” 朱厚照隐隐觉得那秦邵有些面熟,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有感觉,但又说不了在哪里见过。 “皇上既然如此欣赏于他,干脆直接将他吸纳过来为我们所用即可。” 江彬不理解皇上既然喜欢那叫秦邵的年轻人,为何不用? “还不是时候!” 朱厚照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文宣,他那报纸那边你找人盯着点。” “是!” …… 京华小报办公室。 其实也就是印刷厂后院的一套房子内。 祝老头、张璁都在。 祝老头虽然考中了进士,但进士在上京都有实习期。 除了前几名可以入翰林院实习外,其他进士大多分到了九卿衙门观政实习。 非翰林不能入内阁,翰林院那可不是谁想进去实习就能进的。 祝老头觉得自己能考上进士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被分到了清闲没什么油水的礼部实习,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且他这人虽然性格古板,但与人为善真诚,且是世家出身。 尽管是新人,但在里面跟人相处还不错。 平时不上值闲暇的时候就会来秦邵这里帮忙。 至于张璁,他如今除了学习准备后面的考试,平时也没什么事情。 为了不吃闲饭,倒是很热心在小报做事。 他擅于写文章,且文笔辛辣有趣。 王寅他们打探的花边消息,只要告诉他,他很快就能润笔一篇辛辣有趣的文章。 张璁现在可以说就是报社的主笔。 《京华小报》先前虽然采取免费的销售方式,如今已经开始盈利。 秦邵还雇了一个落榜举子做张璁的副手。 那人是张璁的老乡,两人关系不错,人也算知根知底。 “你如今进了礼部,倒是感觉跟赋闲一般。” 张璁正在写一篇八卦文章。 是发生在上京城的一件奇特事。 说是一药材商人王小郎,原籍是粤地的,从小跟青梅竹马的徐小娘子定下娃娃亲。 只是女方后来家庭搬往别处。 后来到了需要成亲的年纪,去找对方的时候,发现女方父亲因为犯事,家里基本家破人亡,王小郎那未婚妻也不知去向。 如今王小郎在上京做生意,且安家在上京。 这一日王小郎跟伙伴到兰香阁happy,遇到一心仪姐儿。 双方感情深入之后聊天才发现此姐儿竟然是曾经跟自己定亲的徐小娘子。 原来徐小娘子父亲犯事,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她也被卖到这兰香阁。 双方明白身份,抱头大哭。 王小郎回到家中将此事告于妻子,妻子很是同情徐小娘子。 夫妻二人凑了钱将徐小娘子赎了出来。 这事太过于离奇,很快地传开了。 张璁写了这件事经过,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然后交给了助手让去排版复印,明日就要出新的一版了。 “礼部本就是清水衙门,我且是新人,哪有什么事情?” 祝枝山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本就是闲适的性格,且进士在上京需要实习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会下放到地方任职。 “你想好实习完想去什么地方任职没?” 张璁已经完成今日的工作,有了闲聊的兴致。 “还有两年的时间,哪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原先我想回家乡附近,如今倒是觉得去安陆州也不错,先前在那里生活习惯了,出来这几年,倒是有些怀念。” 祝枝山有些感叹道。 “我看你现在几乎把这学生自明当作自己儿子了,对自己亲儿子都没那么伤心。不会是想以后跟你那学生还想生活一处吧?” 张璁纵然平时二二的,眼光却有些老辣,早就看出祝老头跟秦邵关系太过于亲近,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父子一般。 “学生本就是半个儿子!那又有什么?自明一向贴心,比我那儿子还贴心!我看你每日也围着自明转,早些时日我想让你帮他,你还觉得做生意上不得台面,现在倒是表现得积极。” “我跟你说,这自明绝非池中之物,我为何没收他为学生,实在是他的能力太过于强,我受之有愧。” 张璁感叹道。 “哈哈哈!秉用,你一向高傲,没想到还有你愿意臣服之人!” 祝枝山看着张璁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希哲,你知我之志,绝非只是科举中进士,只做区区地方小官,我如今已经45岁,纵然那比你年轻一些,但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还要多,留给我展鸿鹄之志的时间太少,太少!且如今我还未中第!” “纵然我先前说自己还有信心,再次落地没什么,我内心怎能不焦急沮丧?只如今自明做这《京华小报》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许真的可以大干一场!” “秉用,你说的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娱乐八卦小报而已,你怎么说的……” “希哲,莫非你忘记了宋朝的小报?” 第197章 宁王的节礼 “你说宋朝的小报?” 祝枝山惊异地问道。 普通不读书的民众可能不知道,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且熟知历史的人,对宋朝的小报那可是很清楚的。 宋代时,小报的发展已经开始繁荣。 小报刚开始也是以民间舆论的方式存在的。 后来随着影响力的变大,甚至直接参与到朝堂政治当中,在民众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力。 魏忠贤倒台后,他的党羽还存在。 为了清除其党羽,张岱就借助小报编纂剧本《冰山记》,讨伐其党羽,数万人观看,造成强烈影响。 让朝廷不得不针对那些党羽进行处理。 掌握舆论、掌握发言权,这种力量是不可忽视的! “希哲,我之梦想不仅仅是中第做官发财,人只有一世,大丈夫决不能蝇营狗苟、稀里湖涂地一辈子!自然要扬名立万,做一番事业。” “如今朝堂被杨廷和他们把持,宗室功勋抢占良田,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流离失所!” “你是世家子,一直在城里生活,不像我们在底层,你是不了解民众生活的艰难!我父母就是在这艰难生活中没的,那个时候我就发誓长大后好好读书,能帮助穷人,让百姓安居乐业。” “年轻的时候自己不懂,以为是上面决策不对,让百姓受苦。等接触了这朝堂才知道,皇上其实也想民众过上好生活,只是这权贵功勋抱团损害朝廷、戕害民众!如今国库空虚,南方赋税迟迟交不上,大明国库竟然还没有南方地主家里富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如今在礼部,应该已经听说了,皇上想改制,想让宗室参加科考,这样朝廷就不用每年耗费那么多银两养活那些人,地方百姓也不用费劲心力养宗室。” “可是,我听说皇上刚在朝堂提出,那些大臣,特别是那姓杨的就领着一帮人反对,说先祖没有先例!先祖没有先例让宗室科考,可是太祖也没有说不让宗室事生产!他们就是自私,害怕动自己的利益罢了!一帮国之蛀虫!国之蛀虫!” “我有一日如能进入朝堂,定帮皇上扫平那些党羽,消灭那些蛀虫!” 张璁义愤填膺。 …… 一切都安定下来,秦邵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王寅和小三子刚开始会打听上京的奇闻异事,方便《京华小报》出稿。 但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且这《京华小报》一周都需要两期。 张璁虽然文笔老辣,能写不少东西,总归一个人的脑洞、情绪有限。 一种风格也不够有趣。 安永贞那边偶尔也会帮忙写些,只是他负责话本创作和排演已经占用大量的时间。 为了解决素材短缺贵乏,秦邵让在报刊上刊登信息,征集上京奇闻异事。 能写者,一旦采用,稿费每篇5文钱。 能提供信息者,如能帮第一时间采集到详细信息,被采用每篇2文钱。 可别看这几文钱看着少,这可是在大明,物价比还是很实惠的。 上好的粮米相比较贵些,但如果是比较差的粮米,比如一些陈米碎米,三四文就可以买上一升。 一文钱可以买3斤青菜或者一个大冬瓜。 一文钱还能买蒜头50多个。 且夏天水果下来,一文钱有时候能买上两三个大梨。 对于普通底层民众来说,可以说是很不错的。 对于一些人,如果能被采用一篇稿子,一天温饱基本得到了解决。 消息一公布,京华书肆门口就排满了人。 负责征集信息的是安永贞,他最喜欢采风。 这样创作素材可谓源源不断。 不过他太墨迹,张璁有时候实在等不及直接过来筛选信息。 秦邵跟他探讨过新闻素材的挑选方法,两人的观点意见基本达到一致。 三两句询问就知道信息是否有价值。 来提供信息的大多是底层小商小贩以及小厮这类的,信息费对这些人比较有吸引性,且只是说一些话,讲一下自己提供的信息,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能写的大多数是读书人,但这类人爱面子,也不愿意抛头露面出来讲那些八卦信息。 尽管这些人才是小报的受众群体,他们一开始却处于观望状态。 穷书生,穷书生! 在没有考中之前,即使考中秀才,其实很多读书人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 纵然考中了秀才、举人有些许福利,但读书是一项很大的开销,且这上京的生活成本更高一些。 真正不缺钱出身官宦的子弟,其实是很少一部分。 就是官宦子弟,比如祝老头这样出身的,家里纵然有丰厚的积累。 但因为不善经营,花的多进的少,日子也并不宽裕。 眼馋这份稿费的读书人其实并不少。 不知道是哪天,还真收到了两份投稿。 那两人收到稿费之后,渐渐越来越多人投稿、 每天要从几十份甚至多的时候上百份稿子中抽出需要用的,都要花费一番时间。 为此,张璁还跟秦邵建议再雇一个助手帮忙看稿。 张璁认识的举子多,不少人留在上京等待后面的科考,找个人并不难。 张璁找的人基本都是贫民出身,在上京吃住都成问题。 让来报社干活,直接就过来了。 甚至说不要工费,管处管住就行。 秦邵还是让按照约定的薪酬给钱,只是有一个月的试用期。 先前报道的王小郎的事情在上京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听说顺天府尹周韶了解到王小郎夫妇的事情,大赞王小郎夫妇仁义,王小郎重情重义。 直接为三人赐婚。 徐小娘子觉得王小郎妻子仁义,自愿做妾,尊王小郎妻子为大。 王小郎妻子则觉得徐小娘子本是原妻,降级为妾,实在委屈。 周韶干脆让两人直接抬为平妻,共同侍候王小郎,徐小娘子尊称王妻一声姐姐即可。 自此,大团圆,传为佳话。 周韶因为公义且关心民之疾苦,被不少人赞颂,就此也成为功绩一件。 … “哈哈哈!这小报的威力真是越来越……” 豹坊,朱厚照看着《京华小报》,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上,秦公子那边送来了端午节节礼。” 内管于经端了几个煮好的粽子过来给朱厚照品尝。 “嗯,甜粽还是咸粽?”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 大明的端午节其实跟前世一样,南方相比较热闹一些。 吃粽子、赛龙舟,红红火火。 北方吃面食相比较多些,吃粽子就不那么普遍,最多吃的也就是甜粽子。 且北方端午节也没有那么多活动。 普通人家一般也就割些艾草挂在门框上面,说是做辟邪之用。 讲究人家会用艾草做些香包,夏季可以驱蚊。 艾草挂在门上,一般等到来年端午的时候才会取下换新的。 旧的干的艾草用水煮煮泡澡,可以防治夏季起痱子。 朱厚照虽然北方长大,但先前在秦邵家吃过肉粽之后,一直很喜欢肉粽,倒是有些南方人的味道。 “皇上,肉粽多,还有些许甜粽,我听送来的人说今年的粽子用了蜜枣、花生仁等,味道更好些,也放了几个让您品尝。秦公子做事真是体贴。” 于经笑道。 “哼!那小子纵然聪明,可想不到这些。都是他们家那个小娘子做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的这么周全。” “皇上,江都督回来了。” 于经听到外面有马叫声。 伴随着他的说话声,江彬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文宣,你回来了?这里有粽子,自明送过来了,你也尝尝,他们家的粽子味道不错。” 朱厚照热情地招呼江彬过来吃粽子。 自己也吃得满嘴流油。 “皇上,宁王也送节礼过来了。” “额?他不是每年都送吗?有什么稀奇的?” 各地藩王,特别是南方的藩王都会在端午节送过来节礼。 兴王前些日子就提前送过来了,比往年都要早。 兴王叔找到了大公子,如今心情高兴,今年的节礼就送早了些。 大明宗室皇室人多,只是这几代近亲人丁稀薄。 朱厚照纵然跟兴王没怎么见过面,对这位皇叔印象很不错。 先前边疆出乱包括刘六刘七贼乱,江山危机,不少远枝藩王事不关己、做看热闹。 还是兴王叔提前捐资,号召藩王一起抵抗那些贼子。 朱厚照提起这位皇叔,总有一种亲近之感。 至于宁王,这些年似乎很爱表现,自己老爹朱佑樘算是很厚待他们。 朱厚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宁王一系有些不安分,不是太喜他们。 “皇上,探子回来报告,宁王给朝中很多大人家里送了节礼,送礼之人在杨首辅的府邸停留了不短时间。” “他们都收下了?” “去的时候带着东西,出来时候两手空空,应该是收下了。” “对了,不过他们去王琼王尚书家里,不知道是不是王尚书不在家还是怎么的,那些人进去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探子说手里还提着原来的东西,应该是送礼没成功。” …… 韩瑾蓉和素锦提着端午节礼,再次到菜市街韩二老爷住宅。 “娘子,咱们真的要去送节礼吗?” 素锦有些慌张地问道。 “我们已经到门口了,怎么你还这么犹犹豫豫的?等了这多时日,嫂嫂应该给母亲说了我的情况,无论如何,我总要见母亲一面。” 韩瑾蓉坚持说道。 “对了,你不是说今日我父亲不在家,我哥哥刚好休沐。上次,你不是说我哥哥态度还可以,很同情我们吗?” 韩瑾蓉看着素锦问道。 “公子……公子态度还可以,可他不当家,我……我担心老爷……” 素锦吞吞吐吐地说道。 自家娘子聪颖,只是遇到自己家的事情就容易慌乱。 “你勿需担心,他毕竟是我哥哥,小时候我们一块长大的。” 韩瑾蓉笃定地说道。 走到门口,伸手敲门。 第198章 说!你们去哪了 韩瑾蓉刚敲了两声,门吱一声就开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你是瑾儿?” 男子声音冷硬,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架势。 哥哥十岁出头就跟着父亲在外面读书。 因为交通距离的原因,韩瑾蓉很多年都没见过哥哥。 哥哥结婚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个头。 那个时候哥哥跟着父亲在外任职,已经好些年没见。 哥哥刚回来的时候,韩瑾蓉很欣喜。 她还是个小女孩,对自己兄长有莫名崇拜。 小时候跟着哥哥经常朝外面玩。 这次哥哥回来她期待了好长时间。 只是长大的哥哥也就跟他客气地讲了几句话,就找自己的玩伴和堂哥们去了,对自己似乎并不热情。 韩瑾蓉很失望,跟自己的奶娘抱怨。 奶娘却说公子长大,还要结婚了,她还是小女孩,不能打扰哥哥。 韩瑾蓉很听话,纵然长大的哥哥对自己冷了许多,但她内心还是跟哥哥亲近的。 后来,她听说哥哥有了孩子,专门用自己的私房钱做了荷包、玩具,让家人给小侄子送过去。 父亲不认自己,不让自己回家,对自己很冷硬。 韩瑾蓉认为父亲年纪大了古板僵硬,不懂变通。 她将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让素锦去了哥哥读书的书院专门联系了哥哥,希望哥哥能让她见见母亲。 这些事情,韩瑾蓉都是背着秦邵去做的。 娘家人这样,让她难以启齿,更不想让秦邵参与其中。 秦爷是个冷硬、护短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娘家这样,一定恼怒,万一做出些什么事情,她在当中更是难为。 趁秦邵这两日忙店里的功夫,她跟素锦又悄悄到了娘家这边。 她满怀殷切,不想哥哥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如果没有意外,嫂嫂应该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哥哥。 还有自己让素锦去找了哥哥,素锦明明说哥哥很同情她的遭遇。 如今竟然这样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瑾儿!不知阁下是哪位?” 想起自己一路的遭遇,如今还要面对家人这样的态度,韩瑾蓉满腹酸楚,态度也冷硬起来。 “我自然是你兄长!父亲说你越大越不懂事,我刚开始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韩良东脸色很是阴冷,显然对这个妹妹怨气很大。 “你既然是我哥哥,自己的妹妹回家,怎么站在门口阻拦?难道你读了这么多年诗书,这就是你学的礼仪?” 韩瑾蓉知道哥哥这是跟父亲站在一个战线。 今日站在门口,定然是不会让自己见母亲的。 “伶牙俐齿,满口胡言!果然不贤!” “你做出那样伶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竟然还有脸来找母亲,小时候家里学的《女训》是怎么教你的?原先听父亲说,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竟然真是这样之人,我们韩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韩良东更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韩良东那些冷硬的话犹如冷箭一样射在韩瑾蓉的身上,她浑身发抖,悲从中来。 这就是自己的哥哥,一母同袍的哥哥,不问青红皂白,就判了自己的罪。 “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你作为兄长并未调查,也并未问情况,宁愿相信外人的污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手足!既然你不愿意信我这个妹妹,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哥哥!素锦,我们走!” 韩瑾蓉将带来的礼品直接朝门上砸去。 那韩良东险些被粽子砸中,急忙躲在一侧,很是慌乱恼怒。 “娘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 素锦看着泪如雨下的韩瑾蓉,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娘子,前几日我已经见过少爷,他说话很难听,说不让我们找他,我……我担心你伤心,故意隐瞒你。今日你要送礼,我本应该实话告诉你的,不然也不会……” 素锦抱着韩瑾蓉哭道。 “素锦,不怪你,是我命不好,也许没有父母缘。只是……只是我受那样的委屈,不弄个清楚,我不甘心……不甘心!” “娘子,你不要伤心,那个秦爷那么本事,他一定会帮你查到原因的,找到那陆茂才证明娘子清白。到时候真相大白,老爷太太包括少爷都会知道你是冤枉的,到时候自然会认你的。” 素锦看自家娘子哭得伤心,急忙劝道。 “这事先不要告诉秦爷,我跟秦爷的关系现在没有双方家长许可,终究不好过了明路。秦爷是读书人,我担心他上门,被那些人拿住把柄终究不好。” “这事我自己先弄个明白,既然父亲这里不愿意见我,不让我见父母!伯父不是在上京吗?我去找大伯父!他是长兄,也是家族中的主事人,我不信他不管这事情。” 《控卫在此》 “娘子,我忘记告诉你了!少奶奶前些日子跟我说大老爷现在不在上京了,已经调任苏洲知府。” “什么?你确定?” “少奶奶说的,应该不会错。” 韩瑾蓉纵然跟嫂嫂见面不错,但看出她是个冷静自持的性格。 她纵然没跟自己走得太近,但对自己遭遇还算同情,只是她家里父亲和哥哥当家,她一女人自然不能做太多。 先前趁父亲不在家,韩瑾蓉让素锦送了一些东西过去,嫂嫂都收下了。 让人传信说母亲最近好了许多,只是情绪还有些波动。 她将韩瑾蓉的事情说给了韩夫人,韩夫人很激动,只是她的身体太差,这几年缠绵床榻,下半身基本处于瘫痪状态,根本不能起身见女儿。 且韩二老爷的态度强硬,韩夫人也做不了主。 今日韩瑾蓉本想着哥哥在家会有转机,毕竟韩二老爷年纪大了之后,哥哥以后可能会当家。 只是哥哥跟父亲如出一辙,韩瑾蓉要见母亲并非那么容易。 如今听了韩大老爷竟然调任到富庶的苏洲任知府,韩瑾蓉满心惊异。 她知道大伯纵然比自己父亲能力足些,但朝廷并没有太多依靠之人。 且纵然自家跟那杨廷和家有婚约,那杨廷和一直假装秉正,并不曾相帮。 如今他们韩家怎么一个个突然官运亨通起来。 “可知道是谁举荐的大老爷?” 韩瑾蓉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我也曾问少奶奶,她说她也不清楚。说是去年年末的时候就被举荐去了苏洲那边。现在韩大老爷府上也就几个老人照看着。” “在老家的时候,我记得家里人说大老爷和二老爷在京城并不得志,如今竟然不一样了。” 素锦也惊异道。 素锦是韩瑾蓉大丫鬟,从小跟着韩瑾蓉长大。 韩瑾蓉从小按照大家女的规格方式养大,素锦跟着她不仅识字,诗词书画也了解不少。 就这官场之事也略知一二,比一般小家女要通透得多。 难怪古代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说法! …… 秦邵是晚间才回到家里。 今日那朱厚照又去他们茶坊了,说是他们家送的粽子很好吃,听说他们茶坊也有供应,顺便过来再尝尝。 弄得秦邵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他没打算露面,江彬却让林桐找到他,说皇上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让他劝解一二。 秦邵很是懵逼,江彬一向得宠,跟朱厚照关系亲近,他不能搞定的事情,自己怎能搞定? 林桐却悄悄告诉秦邵,说说皇上很欣赏秦邵,最近总是谈起他。 秦邵只能放下手头的事儿,陪朱厚照喝茶吃粽子,天南地北地聊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顺便还要将《狸猫换太子》最新的话本稿子给他了一份,让他能提前指点欣赏。 “秦爷,娘子煮了绿豆沙水,在井水里冰了,让奴婢给您端一碗。” 秦邵洗漱完毕出来,素锦将一碗绿豆沙冰茶端了上来。 马上端午节了,天一天天热了下来。 秦邵今日骑马回来,就弄了一身汗,浑身黏黏腻。 这会儿清洗干净,喝了冰凉的绿豆水,整个人精神清爽了好几分。 “你们家娘子呢?” 看到送茶水的是素锦,秦邵有些惊奇。 以往无论自己回来多晚,韩瑾蓉都会等着自己回来,自己休息了,她才会去休息。 今日他回来也不算很晚,她却一直没有露面。 “娘子……娘子休息了。” 素锦迟疑了片刻说道。 “怎么了?” 秦邵直觉有什么不对。 “娘子是不是不舒服?” 秦邵看到素锦有些迟疑,直接问道。 他的眼神有些冷。 素锦看到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个秦爷平时待人也不错,不曾为难下人。 但素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很冷,说话也是有些不怒自威。 “没……没,娘子,娘子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素锦有些颤声地说道。 “说!你们今天都去哪了?” 秦邵冷声问道。 第199章 新女婿上门? 韩瑾蓉自从从韩宅回来,一直闷闷不乐。 想起自己去韩家的情景,眼泪就忍不住直流。 她只是个坚强的人,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所谓的坚强,也一直一路坎坷经历的逼迫。 本以为到了上京找到父母家人就花开月明,谁知最狠的利剑却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插在心房上的。 想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打湿枕巾。 她的眼睛早就红肿,为避免更多人特别是秦邵看到。 回到家她都躲在房间没有出来。 幸好秦邵不在家,小三子和王寅也在茶坊那里忙,她还能躲避一二。 尽管在房间躺着,外面的响动她都知道。 秦邵骑的马儿的叫声,他的脚步声以及院子里说话声,她都再熟悉不过。 她很想出去看看,却担心露馅,被秦邵知道自己去了娘家,两次都被赶了出来。 砰砰砰!砰砰砰! 她正胡思乱想,外面的敲门声响起。 “娘子,秦爷回来了,说有事跟您说。” 外面素锦的声音传过来。 “额,稍……稍等!” 韩瑾蓉惊慌,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糟糕,她很担心秦爷看到。 幸好房间的盆里还有干净的水。 主要是现在天气热,素锦专门为她备下的。 匆忙拿过毛巾,擦了下脸,才将门打开。 房间那么闷热,这小丫头却躺在里面,还将窗户关得死死的。 就那点事,还那么想不开。 秦邵觉得这丫头有些太实心。 但想想前世年少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对于年少时刻,家人亲人的态度对一个年轻人是多么的重要。 更不用说家人的遗弃,那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 秦邵想想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太过于刚硬,最伤心难过的时候,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后来想想,即使死了别人也不会关心,那又何必呢! 当然现在的自己之所以能看开,是因为两世的经验, 这小姑娘想不开,再正常不过。 将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房间的闷热瞬间散去不少。 “爷,你坐!” 韩瑾蓉匆忙拉了一把椅子让秦邵坐下,自己则坐在下方的小凳子上。 “你们今日去韩家了?” 秦邵朝低着头的韩瑾蓉问道。 韩瑾蓉低着头点头,但没有抬头。 泪珠子毫无预警地“啪嗒!啪嗒”砸在地面上。 “怎么了?” 秦邵有些心疼。 这姑娘是一路逃难跟自己苦过来了,说是自己救了她,她何曾不是救了自己命? 如果没有小三子他们的一路相陪,他直至今日也很难走出曾经生活的阴影,更不会有如今安心的生活。 纵然他可能也会赚很多钱,很富贵,但内心深处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温暖和富足。 与其说自己救助了他们,不如说他们也拯救了自己。 自己的人,怎么能容忍被人欺辱? “莫哭了!” 秦邵拿出手帕,为韩瑾蓉擦拭脸上的泪水。 韩瑾蓉抬起泪水潋艳的脸,秦邵看到她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心中微疼。 “爷,他们……他们不认我,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不相信,还不准备我进门看母亲!爷,你说是为什么?我真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韩瑾蓉悲从中过来,趴在秦邵怀中嚎啕大哭。 多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秦邵只是轻拍她的肩膀,任其哭泣发泄。 半晌,韩瑾蓉终于停下哭泣。 秦邵湿了毛巾让其擦拭。 “让爷见笑了!他们不认我也罢!我想好了,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对我弃之如敝履,这样的人还能叫作亲人吗?不要也罢!” 韩瑾蓉擦拭完毕,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你真的连你母亲也不见了吗?” 秦邵看她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母亲……母亲,我自然想见母亲,可是家里父兄这样,我能如何?” 韩瑾蓉刚才好了些的情绪很快又低沉下来。 女孩子一般都跟母亲亲近,她怎么能不想见母亲呢? 且母亲因为她的事情病情加重,瘫在床上。 “如果你想见你母亲,我来安排。” 秦邵低声说道。 “爷,能见吗?我父兄……” “他们不是问题,只是你想我去吗?你不是想嫁给我吗?既然你母亲视你如宝,我们的事情自然也要让他们知道。” “爷!我……” 韩瑾蓉脸色涨红。 “你好好休息,这两天我去安排,我们去见你母亲。” 韩瑾蓉点头。 在她的概念中没有自家爷办不成的事情。 …… 第二日,秦邵让人送了拜帖过去。 他就是要让那韩家父子知道他们要上门。 韩瑾蓉跟素锦上街买了些软糯的糕点和一些其他礼品。 第三日。 韩瑾蓉收拾好要带给母亲的东西,换了身素雅大方的衣服。 秦邵也换了衣服。 他身材好,本身就是衣架子。 且如今相比较以前更是增添了几分成熟,搭配白色的衣衫,更是显得玉树临风。 韩瑾蓉看了几眼,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准备出发之时,门口有马匹声响动。 韩瑾蓉抬头看去,王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穿着豹坊的差服,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很有一副凌人的架势。 “大公子!” 看秦邵出来,王赟匆忙上前打招呼。 “麻烦王赟哥哥一块走一趟。” 秦邵拱手道。 “大公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公子不必跟我客气。” 王赟急忙说道。 纵然秦邵一直称呼他为哥哥,王赟却从未半点随意,对待秦邵一直恭敬有礼。 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肖半刻功夫就到了韩家所住的胡同门口。 素锦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妈子,就是韩瑾蓉第一次见到的那老妈子。 她不认识秦邵他们,却认识韩瑾蓉和素锦。 看到她们,脸色遽变,瞬间朝院子跑去。 “老爷!老爷!那……那娘子又来!又来了!” 现在的韩宅的奴婢看到韩瑾蓉来都憷得狠。 看来韩二老爷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应该没少交代那些人防着韩瑾蓉他们。 听到那老妈子的声音,韩二老爷和韩良东迅速地走了出来。 看来收了秦邵昨日的拜帖,这两人都没出去,这是要防着他们上门。 “你怎么还有脸来?” 韩良东很可能到韩瑾蓉直接喊道,脸上带着厌恶。 韩二老爷则脸色暗沉地盯着韩瑾蓉身边的秦邵。 “在下秦邵今日前来拜见韩大人。” 秦邵拱手笑道。 牲畜无害的脸上有澹澹的冷意。 “老夫不认识什么姓秦的,也并无姓秦的任何亲戚,阁下应该是走错路了吧?” 韩二老爷眯眯眼,看着秦邵澹澹地笑道。 “没有人生来就认识所有人,不介绍不相识,今日一见不就认识了吗?韩大人是读书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山野莽夫,何必拘泥那么多礼节?我今日来拜访,咱们双方自然也就认识了!” 《极灵混沌决》 秦邵笑道。 他牙齿白皙,咧嘴一笑,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洒脱,竟将那韩二老爷怼得语滞,说不出话来。 “韩二老爷,今日是休沐日,我看这胡同中也住了不少家,听说也有几家是朝廷的官员,你我站在这门口,想必不少人会好奇,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宅内说说呢” 秦邵看那韩二老爷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嘴扯了下,提醒道。 韩二老爷经他提醒,眼神有些慌乱,思虑几秒,匆忙躲开身体,走进院子。 秦邵等人也跟着进入院内。 韩瑾蓉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进入了院内。 前几次她跟父兄那样争吵,他们都不让自己进入。 如此看来,还是秦爷有方法,打蛇打七寸! 父兄这样的人最爱面子,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第200章 刀劈老岳父 韩二老爷走进院子,还叮嘱儿子将门关上。 秦邵和韩瑾蓉等跟着走到廊下。 韩二老爷却不向前走了。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说完快点离开我家,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韩二老爷直接冷漠地说道。 这话说的很是没礼貌。 “父亲,你……” 韩瑾蓉气的眼泪直接在眼圈打转。 “我们来自然有事,自然要说事,你干嘛生气?你不用管,这事我来说。” 秦邵拉住韩瑾蓉的手,低声劝道。 与人谈判,谁先动怒,谁就会落下风。 韩瑾蓉明白秦邵的意思。 看着他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在秦邵身后。 韩二老爷和韩良东看着秦邵拉着韩瑾蓉的手,眼神交换了下,脸色很是复杂。 “韩大人,我听韩姑娘果说你们已经知道她身份。从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你们不想认她,也不愿意听她辩解,我们也不想追究。” “但就我们所知韩夫人因为韩姑娘卧病在床,很是思念这个女儿。且韩姑娘现在也没想过回这个韩家,只是想见母亲一面。在下希望韩大人能行了方便,让韩姑娘见韩夫人一面。” yy 秦邵说完,朝韩二老爷拱了下手,态度不卑不亢。 纵然他看着这厮就不顺眼,但他们毕竟是韩瑾蓉的父母,她对他们还有冀想,如果非必要,他也不想跟这人直接冲突。 他话音说完,院子里一片沉寂,大家都看着韩二老爷。 “秦公子,你如果是明理之人,应该也明白,这是我们韩家的家务之事。我就想知道,你是何种身份来参与我们家的事情。家务事本就是自家人解决,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完全对我们家务之事指指点点。秦公子如今连这种礼节都不懂,莫非不曾读书明理?这人啊!赚再多的人有何用?还不是粗俗无礼!秦公子,老夫劝你一句,还是要多读书才行!” 韩二老爷停顿了片刻说道,话语里满是讥讽,眼神里满是傲慢。 昨日那秦邵的拜帖是京华书肆的掌柜,并未严明其他身份。 对于韩二老爷这种人来说,即使京华书肆再出名,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商人而已。 韩瑾蓉气得脸色涨红。 父亲可以侮辱谩骂自己,但他竟然这样侮辱秦爷,她真是不能忍。 她想开口反驳,但很快被秦邵打断。 “早就听说韩二老爷学富五车,正经科考出身,纵然职位也不尽如人意,想必也是得圣贤书教育之人。圣贤书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读书人懂礼节、知人伦!我就不明白了,圣贤书可曾教人不认子女,不听人解释?韩二老爷如此害怕亲生女儿上门相认,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邵冷笑道。 “你……你这无耻之徒!你们滚!滚!别弄脏了我的院子!” 韩二老爷气急败坏,彷佛被人猜测到内心的隐秘。 “父亲,你为何阻止我见母亲,我今日只是想见见母亲,纵然你们不认我也无妨,为何一味阻止?你有什么心虚?” 韩瑾蓉看到父亲那气急败坏的脸,觉得很不可思议。 秦爷只是问父亲可有难言之隐,他为何这样恼怒? 其中必有蹊跷,她必须得去见母亲一面。 想到这里她直接就朝母亲住的后院厢房奔去。 韩二老爷急了,一把上前拉住韩瑾蓉,一个甩身就要将韩瑾蓉推倒在地。 幸好秦邵及时拉住,他眼神变冷,脸色瞬间变得狠厉。 就在他要暴怒的瞬间,一个惊慌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要吵了!你们不要吵了!婆母醒了,说要见娘子。” 韩少奶奶从后院突然跑出来。 “母亲?母亲真的可以见我了吗?” 悲伤不已的韩瑾蓉听到嫂嫂的话,呆愣片刻,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婆母醒了,这会儿很清醒,她猜到应该是你们来了!” 韩少奶奶点头。 “公爹,让小姑去见见婆母吧?婆母已经盼小姑很多年,就见一面就好!” 韩少奶奶祈求地看着韩二老爷。 “林氏,你胆子真够大的!你竟然敢违背我的吩咐!良东,你妻子如此不贤,这样的妻子不如不要也罢!送她去林家!” 韩二老爷冷声呵道。 “公爹!” 林氏一脸震惊地看着韩二老爷。 她只是为婆母传话而已,也是尽一个儿媳的本分!自己的公爹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子,让自己的夫君将自己休回家! 堂堂镶阳韩家家主竟然不顾礼节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里,林氏有原先的惊慌变成了冷硬的嘲讽。 “韩老爷不必这样说,我自认为没什么错!就是回了林家,家人如知道我被休的原因,他们也不会觉得我丢人,倒是惊奇韩家为何这样粗鲁无礼!” 林氏情绪无波地说道。 韩二老爷身体颤抖了下。 “你……你速速回屋子!” 韩良东脸色苍白,吩咐妻子林氏。 林氏看了眼丈夫,脸上满是失望,犹豫片刻,转身去了后院。 “父亲,你太无礼,竟然这样对待嫂嫂和母亲!” 韩瑾蓉看到嫂嫂萧索的背影,心如刀绞。 嫂嫂这样,可知母亲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要抱怨我,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家不会是这个样子!” 韩二老爷冷笑道。 “既然你这样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今日我是定然要见母亲的!秦爷,我们一起去!” 韩瑾蓉站直身体,冷硬地看着韩二老爷。 她从小一直尊重仰望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对妻女儿媳没有一点情义! 既然如此,她今日就要看看她真去见母亲,他能耐她如何? 看她起身,韩二老爷神色惊慌,上前一步,拦在二人要去后院厢房的路上。 “王赟哥!” 秦邵脸色阴冷,直接喊道。 王赟上前几步,瞬间从腰中抽出大刀,直接朝韩二老爷噼去。 他站在秦邵后面早已忍耐多时,如果不是秦邵吩咐他听指挥,他早就砍向这老家伙几百次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们要杀人?” 韩二老爷惊慌尖叫,瞬速朝一侧躲避。 王赟冷笑一声,再次举刀朝韩二老爷噼去。 “啊!杀人了!” 韩二老爷警觉过来,一下子抱头逃窜。 后面王赟拿刀紧追不舍。 “你们……你们疯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砍朝廷命官!你们反了!反了不成?我要告谕状!告谕状!” 韩二老爷边跑边叫嚣。 “就怕你不告!我们一起到陛下面前理论理论,聊聊你那狼子野心!”、 王赟冷笑。 韩二老爷还要叫喊,看到王赟身上勐禽坊的差服,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王赟的大刀直接落下。 “救命!救命!不要杀我!” 韩二老爷哭腔喊地。 “父亲!” “老爷!” “父亲!” “秦爷!” 各种叫喊声此伏彼起。 大刀哐当一声落下,砍在门框上。 韩二老爷一个哆嗦,下体一股液体奔涌而出。 “秦爷!秦爷!让王公子饶了他吧!” 韩瑾蓉抱住秦邵胳膊祈求道。 秦邵朝王赟点点头,王赟拔出刀走向院子一侧。 “我们去见你母亲!” 秦邵轻声说道。 韩瑾蓉点头,跟着秦邵朝后院厢房走去。 回头间,她看到地上瘫软成一团的父亲。 曾经,他在她眼里是那样高大无比,如今…… 看到她的颜色,他瑟缩了下,完全不见先前的威风。 韩瑾蓉又看向自己的哥哥,韩良东眼神躲避,躲在一侧。 这个刚才大声义正严词批判自己的哥哥,也不过如此。 韩瑾蓉内心悲凉无比。 韩瑾蓉在门廊处看到自己的嫂嫂,她低着头,满脸羞愧。 她朝嫂嫂点了点头,这个家除了母亲,也就嫂嫂还算值得她尊敬一些。 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亲,比自己父兄还要强一些,这是幸还是不幸? “你们进来吧!” 秦邵和韩瑾蓉刚走到后院厢房门口,里面就有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喊道。 韩瑾蓉内心激动,迫不及待地迈进屋子内。 第201章 结婚凭证 秦邵和韩瑾蓉走进后院厢房韩夫人的房间。 已经接近六月份的天气,屋内异常闷热。 半掩的床帐内,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身躯。 她眼睛无神,头发半白,脸色蜡黄。 秦邵看了吃了一惊。 这韩夫人年纪也不大,如今竟然如此苍老,看来被病痛折磨不少时日。 “母亲!” 韩瑾蓉看到病床上的韩夫人,踉跄地奔了过去,趴在床沿,嚎啕大哭。 “母亲,母亲,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韩瑾蓉拉着韩夫人的手,泪流满面,不住地问着。 “你这傻孩子,都见面了,为何还跟小时候一样,记住,你是大姑娘了!我只是生病了,生病了能好看到哪里去?” 韩夫人安慰女儿。 看到儿媳在门口。 韩夫人招呼韩少奶奶将房间内的窗户打开。 房间内的闷热散了不少,光线也照了进来,房间内也亮了许多。 “你是秦邵吧?” 韩夫人同秦邵招手,招呼他走进一些。 秦邵点头,朝床边走过去。 韩夫人打量了秦邵许久,又看看女儿,半晌笑出声来。 “母亲?” 被母亲打量,且母亲一直盯着秦爷看,韩瑾蓉有些不自在。 “秦公子,大恩不言谢!你救我女儿,我也无以为报,如今还这样的身体,更不能为你们操劳一二,反而让你们忧心。只是我如今这样也无能为力,娘家灭门,夫家……不说了!” “瑾儿命苦,摊上这样的家庭,不过她也是有福气的,能遇上你!我有一女儿瑾儿,纵然命运坎坷,但心智坚强,也算贤惠能干,想许配你为妻,你可曾愿意?” “母亲!” 韩瑾蓉有些羞赧地看着母亲。 韩夫人正色地看着秦邵,脸上满是期望。 “我愿意!” 秦邵郑重应道。 这是一位全心为儿女的母亲,很值得尊重。 韩瑾蓉脸色潮红,低着头,半晌没敢抬起来。 韩夫人吩咐韩少奶奶扶自己起床,让她将一旁书桉上的纸笔拿来,又用一块木板垫在腿上,吃力地在纸上写字。 半晌功夫才写好,然后让儿媳也签了名字。 双手颤抖地递给秦邵。 “我听说你的字为自明,以后就称呼你自明好了!自明,这是我女儿瑾蓉的生辰八字和婚书,现在交给你了。” 秦邵郑重的接过,然后在韩少奶奶的指点下,在一侧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韩夫人看过后,蜡黄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们都收着,这是你们以后结婚的凭证。” “是!” 秦邵弯腰朝韩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公子,这边有茶水,您过来喝杯茶。” 韩少奶奶招呼秦邵到另一件客室,留韩瑾蓉和韩夫人谈话。 …… “母亲!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韩瑾蓉再次趴在母亲床前痛哭出声。 “瑾儿,从小我就对你严格管教,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倔强这点不太好。” 韩夫人叹气道。 “不过,这怪不得你,我也是这样的性格。我看那秦邵不错,失之东偶,收之桑榆。你比母亲的命要好,我也放心了!” “母亲,秦爷确实很不错,他生意越来越大,读书也好,如今已经是小三元,明年乡试定然会娶的举人,我跟着他没吃多少苦。” 说起秦邵,韩瑾蓉忍不住夸赞。 “嗯,你觉得好更好,我也算观人无数,那秦邵一看就是性格坚毅之人,你且真心待他,他应该断然不会跟你父亲……不说了!你既然如今获得了幸福,就好好过你的日子,这韩家之事以后就不要再提。” “母亲?母亲的意思可是让我不要再查明,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韩瑾蓉没想到母亲会不让自己不要再查那些事情。 “瑾儿,我是你母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我女儿自然是被冤枉的。只是这事已经过了,你如今也算觅得良缘!这是上天给你的补助!至于那韩家,你也算已经报恩,不再欠他们什么,从他们遗弃你那一刻,你就不是韩家人了!” “母亲早些年教你读书,就是让你成为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不能像我一样!你跟韩家除了一个我,我希望以后不再有瓜葛!你不必愚孝,更不必每日活在怨恨当中,你可明白?” 韩夫人殷切地说道。 “知道了!” 看到母亲殷切的眼神,韩瑾蓉只能点头。 母女俩又聊了一些话。 韩夫人就让秦邵进来,说家里忙,不方便留他们吃饭,就让他们离开了。 秦邵和韩瑾蓉走出后院,到了前院,并未见到韩二老爷。 倒是看到站在房梁一侧的韩良东,他看到秦邵瑟缩了下,然后逃进屋内。 秦邵叹口气。 他打听这韩家的时候,就有人说镶阳韩家早已经败落了。 如今看来,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 路上。 “秦爷,你带王公子去,还穿着差服带刀,是不是算准了我父亲会无礼?故意给他些……” 韩瑾蓉有些无语地问道。 “怎么会?我只是想带着王赟哥,他穿着差服,跟着我,显得威武,你父亲能情绪稳定些,谁知……” 秦邵忍住想笑。 他早已查明那韩二是什么德行之人。 就是自己出手,以他那性格也不敢张扬。 但自己毕竟以后要跟韩瑾蓉走在一起的,亲自出手太难看。 干脆就跟王赟说了。 早些时候他打听那韩家的时候,王赟早就对此人调查熟悉。 直接建议好好吓他一吓! 且勐禽坊的身份,别说吓他,就是真抽他一顿,他也不敢吱声。 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论怎么讲,也算是自己未来岳丈。 且这古代人对尊长…… 秦邵有些担心韩瑾蓉会不高兴。 他正欲安慰。 一双软和的小时候却窸窸窣窣地朝自己手边伸来。 秦邵了然,迅速握住那双小手。 … 韩宅。 秦邵他们走了许久。 韩二老爷才从偏僻一侧屋子走出来,走向后院厢房。 韩夫人的房门半掩着。 韩二老爷看着躺在床上的韩夫人,脸色铁青。 “你来干什么?放心!你那不想相认的女儿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我已经跟她说了,好好过她的日子,不会跟你相认,也更不要揭开那些丑事!你可满意?” 韩夫人不转头,似乎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你……既然……既然如此,你就不比再置气,非要住在这后院,搬到前院……” 韩二老爷舒了一口气,半晌方说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你!不识好歹!” 韩二老爷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浑浊的泪水从韩夫人眼里簌簌落下。 …… 一切尘埃落定。 秦邵如今又投入学习当中。 到了上京,能够用来学习的资料更多了。 难怪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人有能力的话,都要朝大城市跑。 说到底就是大城市有资源优势。 乡试纵然是在各个地方考试,但各地的主考官都是上京派出去的。 南北、直隶的主考官由朝廷派翰林院的人,而各布政司的主考官由朝廷派六科给事中或礼部主事;同考官则由各地推官、县令中选取。 纵然各地自主出题,但出题的主要是主考官,同考官辅助,并且出的卷纸都会送入上京留存。 所以,在上京的优势,不仅能了解朝里那些大人们的喜好,还能搜集到各个地方往年的考卷。 《仙木奇缘》 秦邵最近一直都在刷各方的试题。 做好之后让祝枝山和张璁帮忙批阅。 祝枝山如今在礼部实习,先前还比较有限,最近倒是忙了起来。 所以,张璁成为了他的主要批卷人。 到了这上京,秦邵才知道原来先前的考试是不考试作诗的,只是这两年杨首辅很喜欢作诗,文臣集团也喜欢附庸风雅,不知道怎么的就加入了作诗缓解。 正德帝朱厚照倒是不怎么感冒,他喜欢骑马骑射,对军事很感兴趣。 杨廷和是他的老师,他提议了,自然也就加上了。 只是他提议的武举考试,在那些文官的不甚热衷下,有些半死不活。 当中也有人反对科考写诗华而不实,至于下次乡试是否考试作诗,听说如今还在争议当中。 奶奶的,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秦邵真是希望下次乡试能别做什么酸诗了,他真不爱写那些东西。 看了不少乡试的卷纸,秦邵发现这大明乡试其实很多考试内容都是关系着国策的。 特别是第三场的卷纸,主要对前朝或者现时国策的看法。 秦邵做这种文章的时候,一般会加入一些自己搜集到的数据资料,再加上引证据点,做得基本算是比较圆满。 张璁每每看到他做的卷纸,都会连连点头。 今日,秦邵又做了一套粤地的乡试卷纸,拿给张璁看。 刚开始批改的时候,张璁跟以往一样很是满意,那对钩一个挨一个。 但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停顿和沉默良久,脸色很是严肃,最后甚至带着怒气,拿出红笔重重地在那一页打了个大大的叉! 第202章 连续落第之根源 “先生,可是……” 秦邵不明白张璁为何动怒。 相处这些日子,秦邵发现张璁其实并非像外界传的那样很二、喜怒无常。 他纵然为人相比较严肃些,但是个很不错的尊长,有一说一。 至于跟夏言说到底除了气场不和外,主要是政见不相同,两人都爱掐,到一起自然容易掐起来。 对于秦邵,纵然他现在也算张璁的衣食父母。 张璁住在书肆这里,且为书肆做工赚取零用。 不过张璁对于这些倒是不卑不亢,对于秦邵还是如友人带着点尊长的相处方式。 对于他的读书学习也是很耐心地指导。 秦邵做的好的地方,也是不吝夸奖。 今日突然有些气急败环的,不知道是为何。 秦邵有些懵逼。 “自明,策论的文章你每次做的都是有理有据,纵然没那么多华丽的语言,言之有物!今日……今日这题满篇浮夸之言,无一点实用的东西,王安石变法变风俗,立法度,为民之着想。为何到你眼里竟然成了失败的典例?你也是穷苦民户出身,为何与那司马氏权贵文人地主一丘之貉?” 张璁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显然非常生气。 秦邵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熟悉张璁之后,秦邵知道这张璁跟一般世俗平民不一样,这人是有鸿鹄之志之人。 他主张变法,并且对当前时政有自己的见解。 认为如今的情势就跟宋时文官专权政治一样,官员和地方豪强融为一体,土地兼并严重,民众日子日益艰难。 张璁认为如此下去,大明终将走宋之老路。 张璁的偶像就是王安石,认为大明需要一个王安石一样的人变法,才能将大明国富民强。 这些想法他经常跟祝老头抱怨,张璁听到过好几次。 祝老头也经常劝他不要太过于张扬,以免太露头容易被人打压。 张璁纵然有所收敛,但其心仍然坚持。 秦邵今日所做策论之题就是对王安石变化的看法,写一篇文章。 他肯定了王安石变化初衷是好的,但后面大篇幅还是重点指出变法实施过程中的不当之处,并罗列了一系列失败的资料。 纵然没有全盘否定王安石的变法,但篇幅侧重点很容易让人觉得不是太支持变化。 张璁现在基本把他当作半个学生,自己是王安石的铁粉,学生却在批判王安石,他怎么能不动怒呢? “先生,我知道你关心民之疾苦,王安石先生也是一样。只是你觉得他变法胜利了吗?” 秦邵看着张璁说道。 “那是……那是那些蛀虫,那些人抱团威逼神宗,神宗没有办法,变法最后不了了之!他们都是国之蛀虫!蛀虫!当今陛下也是一样,陛下年轻,他们就抱成一团让陛下……有朝一日……” 张璁很是激动。 “有朝一日,先生如果进入朝堂,一定会跟王安石先生一样辅助当今陛下变法改革,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 张璁有些惊异。 “先生之志向,学生早就看得出来,可是学生想问一句:先生想完成鸿鹄之志,必得进朝堂,可是,先生,你能保证自己能考中进士,进入朝堂吗?” 秦邵直视张璁道。 张璁纵然是有毅力有决心之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短板。 好像历史上张璁考中进士进入内阁,已经近五十岁,纵然确实也进行了改革变法,但最后的成果也只是如落入大海的石子,没有多少浪花。 哔嘀阁 六十四岁的张璁是带着遗憾昏倒在工作岗位,不久离世。 “我……我……纵然我多次落榜,我对自己的学识还是很有自信,相信终究一日……” 张璁纵然一直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少年聪慧,13岁才学已经在当地崭露头角,比杨廷和不差多少。只差的是杨廷和的运气和家世。 只是如今他已经四十出头,每次会试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说没一点触动和影响,那绝对是闭眼说瞎话,自欺欺人。 “我看先生的文章已久,且看过不少会试前三甲的文章,尽管学生才学还浅。但学生还能看出一二。那些名列前茅者文章纵然精彩,先生的文章也并非比他们差多少,甚至在学生看来,有的文章比那些文章还要实用精彩!但先生却屡屡落地,您知道是为什么嘛?” “为什么?” 张璁手里的笔不自觉掉在桌子上,笔墨染晕了手下的卷纸而不自知。 他纵然很自信自己的学识,但屡屡落地有时也不免气馁,甚至偶尔会怀疑自己。 那些跟他不对付的人,比如夏言,会嘲笑于他! 那些跟他关系略微亲近的,知道他落地,最多安慰于他,叮嘱他再继续努力,来年定然会中国。 来年复来年,来年何其多。 他生待来年,万事成蹉跎! 那么多人,重来没有人跟自己指出自己不能中第的原因。 知道他才识的人都认为是缺少运气,他也深以为! 今日一个还未曾参加乡试的年轻人竟然要指出他不能中第的原因,怎能不令张璁惊异? “原因就在先生评价我这篇文章的根源之上!” 秦邵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篇文章?” 张璁还是有些迷惑。 “先生,会试出题阅卷的都是什么人?” “自然是内阁那些人!” “那些人被先生经常说是文官集团,先生想想他们赞成王安石变法吗?变化会触动谁的利益?那些地方豪强跟朝堂那些些人是什么关系?” “先生熟读诗书,且对这朝堂内阁深为了解!我今日的文章,如果先生来做,定然是举双手双足赞成王安石变法,如果是辩论,先生定然会将那些反对者骂个狗血喷头!如果裁判官、改卷之人是陛下,你的那些文章自然会被喜欢,可是改卷阅卷之人是你骂的那些人,先生的文章会被通过吗?您考试的是会试,不是殿试!” “人人考试都为投主考官嗜好,先生背道而驰,科考之路怎能不曲折?” 秦邵看了张璁写的不少文章,说实话真的言之有物,很是精彩。 只是他思想激进,会试很多策论之题都是关系国策的讨论。 他的观点纵然是为朝廷着想,但与那些文官权贵利益相斥,那些会喜欢、点中他的文章才怪呢! “难道……难道要我委屈求全、虚与委蛇不成?” 沉默半晌,张璁喃喃说道,显然这位一向自傲的学子内心承受了不少打击,一副垂头丧气壮。 “今日的委曲求全,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先生不站在朝堂的位置,如何与那些人旗鼓相当较量?” 秦邵劝解道。 “爷!爷,家里来客人了!” 秦邵还想再跟张璁说些什么,小三子在门口喊叫起来。 第203章 我真是后悔 “大公子,我们奉王爷之命为陛下送节礼,在礼部停留了几日,未曾有时间过来,这几日方得闲!王爷让属下也给大公子带来许多东西。” 朱辰一看到秦邵,匆忙上前行礼。 秦邵的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兴王,他是有些许感情的,原先的他对秦邵如尊长,也如知己,且这个原身本身就是兴王的儿子。 包括他们夫妇都选择朱厚熜他也理解,只是情感上的隔阂,就比如前世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 他不能抱怨他们,他们有自己的苦衷。 只是却不能如以前那样无隔阂地相处。 兴王送来的东西基本跟安陆州差不多,都是人参鹿茸、绸缎以及一些珍奇的东西,一句话就是:财大气粗! 王寅他们帮忙将东西卸下来,韩瑾蓉已经做好了吃食让朱辰及随从食用。 “你们到这里来会不会有人知道?” 吃过饭秦邵跟朱辰聊天的时候问道。 上京的日子看着波澜不惊,秦邵接触过江彬他们,却知道这上京大大小小的眼线其实并不少。 “公子放心,这次我们来的人分两拨,进宫送东西的主要是张奉正他们,我们也就是跟随,我主要是负责为大公子送节礼。” 朱辰解释道。 朱辰在秦邵家里不能多呆,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要回去。 只是临走的时候有些磨磨唧唧,弄了半晌,他才说袁长史吩咐的,既然来送礼,希望大公子也能带些东西给兴王。 他们这次来王爷很激动,送给大公子的很多东西都是王爷亲自挑拣。 秦邵有些懵,他还真没想到回礼这件事。 以前在京山的时候,节礼都是韩瑾蓉准备的。 书肆那边的账目出了一些问题,韩瑾蓉和素锦大早上就去了书肆那边。 正在秦邵为难的时候,素锦回来了,说姑娘早就准备好了回礼,先前急着去书肆那边给忘记了。 这会儿刚想起来,就让素锦回来。 韩瑾蓉买了不少礼品,虽然不算很贵重,但都是上京比较有特色的礼品。 “王爷先前在上京生活不短时间,这些东西他早些年还提过,当中老太妃也送回去一些。只是太妃年纪大了,且在宫中,不是太方便,你们弄这么多确实很贴心。” 朱辰看着那些上京特色礼品很是高兴。 炙鸭、果脯、凋漆、虎骨酒等,零零碎碎壹大箱子。 …… 上京,一间不起眼的酒楼。 “见过张奉正!” 王图朝一面皮白净男子下拜,被男子直接扶了起来。 “王老爷不必多礼,您侍奉老太妃有功,且是王爷的表弟,我岂能受你之拜?来的时候,王爷就交代下官要跟王老而已传达王爷的感谢之情。” 王图的下拜着实惊到了张左。 张左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品级,但他可是皇亲,纵然无血缘关系,那对于王爷和老太妃来说绝对是这京城最亲的亲人。 当然如今也有了例外,王爷还有一个更亲的亲人——大公子也在上京。 “你我都是为王爷和太妃做事,只有荣幸,哪有辛苦之说。” 看张左客气,王图急忙说道。 “王老爷说得对,咱们都是为王爷、老太妃做事。我先前进宫的功夫,蒙皇上隆恩见了老太妃。老太妃的眼力不甚好,但身体还算康健,我看比王爷不差什么,这都是您的功劳。王爷临行之前再三交代,让我来您这里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好准备。” “王爷侍老太妃至孝,银钱各种东西送得勤,老太妃年纪也大了,自身节俭,也花销不大。太妃的眼前还是前些年两王先后去了,伤心痛哭太多留下的毛病,如今已经好多了!她现在也不求什么,只求兴王一家顺遂。” “老太妃是个心宽的,我常给她讲,说不定这政策哪天就变了,有朝一日,陛下说不定召兴王一脉不定哪个进京,老太妃就能见到真正亲人了!老太妃可是很相信这些的,她经历的多,用她的话说什么事都能发生,只要人活着,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王图重复邵老太妃的话,让张左很是感叹和动容,两人片刻都说不出话来。 “王老爷,您的意思……” 张左是精明透亮之人。 动容片刻便知道王图说那些话背后的用意。 “张奉正,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大公子如今在上京,能不能让老太妃见见……孙子,老人家盼了这么多年……” 王图沉默片刻,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是邵老太妃最宠的侄子,侄子就是半个子。 站在他的立场,当然是想姑母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得偿所愿。 那样老太妃在宫中的日子也会觉得舒心许多。 老人家的生活太孤寂了! “王老爷,您的想法其实王爷也想过……” “王爷可是同意?” 王图很是兴奋。 “只是王爷也有顾虑……” 张左有些难以启齿。 他先前一直负责王府外面的工作,只是知道那秦公子就是王府曾经的大公子朱厚熙。 当时还觉得真是离奇凑巧,也替王爷高兴。 王府的子嗣确实太单薄了,只有熜世子一个,且他身体也不是很好,王爷很是忧心。 他本想着王府会大肆庆祝,不想却无声无息,且那秦公子竟然来了上京。 师傅李谡跟他说了情况,他才明白其中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事情竟然变成了兄弟阋墙、母子隔阂! 大公子走了之后,王爷的心情一直很差,王府又恢复到以前那种阴郁的状态。 “王爷为何有顾虑?” 王图纵然先前派人去了王府,只是这王府私事兴王也不好跟他诉说太详细。 只是委婉说熜世子还是世子,大公子只能暂时隐藏身份。 哪里知道其中还发生那么多事情! “你说王妃先前还派人去杀过大公子?她如今瘫在床上也是因为为熜世子争夺世子之位?” 王图听了张左的简单情况说明,不禁大吃一惊。 “她……她怎么那么湖涂!一个母亲怎么能那么偏心?大公子如此优秀,且是长子,更应该继承世子之位!熜世子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了,做妇人之事,如何能承担王府重任?” “且我观大公子为人磊落,为人做事非一般人,也绝对不会主动抢世子之位,王妃即使想让熜世子做世子,也不能用那样的方法伤大公子,那不是让孩子与自己离心吗?那可是自己的孩子!湖涂!真是湖涂妇人!” “我真是后悔!当初就该建议父亲不要找人举荐那蒋斅之女给先帝,让指给王爷,真是害了王爷!我真是有罪!” 王图有些痛心疾首。 纵然兴王的妻子是皇上给指定的。 其实兴王的这门亲事王家也使力了! 兴王到了结亲的年纪后,王图父亲王安想为兴王找个贤惠女子。 老朱家特别是藩王的妻子,绝对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既然找不到世家就有见识的,就想着找个温柔贤惠懂事到的。 王图在五城兵马司做事,认识蒋斅,知道他有一女儿。 蒋斅为人磊落大方,他儿子蒋献也为人低调内敛。 王安问道这人的知道,王图就讲了好话,认为父弟都是不错懂礼之人,女儿应该也差不到那里! 谁曾知道竟然看走眼了! 如果父亲知道也定然会后悔怪罪自己! 王图思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王老爷不必忧心,这是命!是命!王爷定然不会怪罪于你们。谁会知道能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死去的大公子还能活着,且长得那么好,那么优秀,还碰到到了安陆州,能跟王爷相认!一切都是命!” “王爷也很心疼想念大公子,这不我们来上京送节礼,还专门让给大公子准备。王爷是从内心喜欢大公子,就是没相认之前,也跟大公子投缘!” “纵然有诸多不如意,如今也不能说不好,王爷一直想出来看看,王爷的梦想就是能尝试参加科举,为朝廷做些事,如今大公子也算为王爷偿还心愿。大公子可是小三元呐!颇有王爷当年之风!老太妃当年对王爷教导那可是很用心的,只是这时势……” “你说的情况我回去就跟王爷商量商量,毕竟见太妃不是件小事情,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张奉正说的是!是我太草率了,事情考虑得不够周到。且如果大公子要进宫见老太妃,还要多方打点,如果以前还好说,如今皇上也见过大公子……” “什么?你说皇上见过大公子?” 张左正侧坐正在一张椅子上,因为太过于惊异,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扶住了椅柄。 “张奉正不要激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皇上见过大公子,可不曾认出,大公子如今开了书肆和茶坊……” 王图将秦邵在上京生活及跟朱厚照相见认识的事情说了一篇。 张左方放下心来。 只是这事情太多太繁杂,他一时还是不好消化。 直说要回去好好跟王爷商量,至于见老太妃之事及以后的事情,等见了王爷商议之后,会再给王图回信儿。 …… 王赟赶着马车送一路不停拭汗的父亲归家。 “父亲,我看那王妃就是个憨憨,大公子如此优秀,竟然选择那病弱的熜世子做世子,还有王爷也不清醒……” 王图跟秦邵相处以来,对他如今可谓是五服投地,且感情也更为亲近,天平自然也朝他这边倾斜。 “胡说,王爷家的事情也是你能指点的!你已经做了父亲,还没一点稳重,多跟大公子学学。” 王图不满地训斥道。 “父亲让我跟大公子学,这点我信服,大公子功夫那叫一个厉害,还有他做生意,我敢说这整个上京都没能比得上的!现在那些书肆都被京华书肆顶得没了生意,就是那正书堂现在也不行了!” 王赟很是骄傲。 “哎!大公子可惜了!” 王图长叹一口气。 “父亲也不必忧心,那老什么子的藩王说不定大公子还不稀罕呢!一辈子在那旮旯地方不能出去,混吃等死有什么意思!以大公子的能力也不会差钱,何必稀罕那藩王之位?且听你说的,那熜世子似乎是小肚鸡肠之人,我倒是觉得大公子也不必回去了!他那么优秀,定然会成为熜世子眼中钉,到时候还不定要给穿什么小鞋,还不如留在这上京逍遥自在!” “父亲,我听林桐说,皇上对大公子很是赏识,先前还想让大公子去豹坊,知道大公子是小三元,就没再强求。林桐说皇上说不定以后还要重用大公子,好几次皇上都说让江都督和林桐他们跟大公子一样多读书!” 王赟说起秦邵,满心地佩服。 “你小子,这些话怎么不早点说!” 王图听得心惊肉颤。 他一方面为大公子骄傲,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大公子确实优秀。 另一方面又觉得太过于优秀太招摇,皇上如今如此重视大公子,万一那大公子以后中第进入朝堂,那岂不是…… 不行!他得跟大公子聊聊这件事! “赟儿,车掉头!” 王图直接大声吩咐道。 “父亲,为何掉头?你要去哪?” 王赟惊异道。 “去大公子府!” …… 秦邵带王寅送朱辰到宣武门附近,看到张左等一行人。 为避人耳目,张左并未上前问安,远远地朝秦邵深作一礼。 秦邵点头,挥手让他们上路。 想想安陆州的兴王,秦邵内心很是复杂,平静的心绪也不免有几分惆怅。 不急于归家。 秦邵和王寅两人干脆朝北而去,准备绕着安定门驰骋一圈。 如今的安定门不比前世,前世这里也是繁华热闹之地。 如今这里倒是相比较东南部凋零。 两人骑马狂奔几圈,秦邵内心的郁结之气才稍稍散了不少。 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看到一群骑马之人朝这边狂奔而来。 那些人越走越近。 “爷!好像是豹坊的人!” 王寅跟着秦邵去过豹坊,对那里的人衣着甚微熟悉。 秦邵也已看清那人的衣着。 打眼望去,骑马跑在前面之人更为熟悉。 那不是那正德帝朱厚照,还能是谁? 朱厚照满脸怒气,用鞭子抽打身下的枣红色大马,一副冲阵杀敌之势,呼啸着朝这边飞驰而来! “陛下!小心!你前面有坑!” 后面一个粗粝的声音大声叫道。 第204章 被逼收了徒弟 朱厚照却充耳不闻,一个狠厉的皮鞭下去,那枣红马嘶叫一声,一个尥蹶子飞起。 “救人!” 秦邵同王寅对看一眼,喊了一声,直接纵马朝对面冲去。 那枣红马脾气很烈,被抽打太厉害,直接就暴怒,甩动着身子似要将朱厚照尥下。 朱厚照有些浑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想用力抓住马缰绳,只是力气有限。 “皇上!” 后面的江彬惊叫,但时间已晚。整个身子从马上栽落下来。 秦邵和王寅冲过去的时候也只抓住了朱厚照的衣服。 “刺啦”几声响,王寅手中抓着的衣服直接烂开。 秦邵还好些,抓住了腰带部分,只是那朱厚照也一百多斤的的体重,直接将他也从马上拽落下。 “秦爷!” 王寅一声叫喊,直接从马上纵身跃下。 “皇上!” 江彬等一众人也迅速奔向摔在地上的朱厚照。 秦邵有些想骂娘,如果不是他力量大,这朱厚照的一百多斤拉扯自己,他铁定至少弄个骨折。 就是现在他的胳膊还有些酸。 他刚才接触到朱厚照那一刻闻到了浓烈的酒味,这货铁定是喝酒了! 奶奶的,喝酒还骑马冲刺,真是不要命了! 朱厚照确实喝了些酒,只是这一场惊吓,酒醒了大半。 “额?是自明救了我!我说看着怎么眼熟呢!” 因为秦邵和王寅拉力的缓冲,朱厚照只是滚在地上,倒是没受什么伤。 他一向对习武感兴趣,闲暇的时候就跟着江彬他们联系,倒是有一些伸手。 《一剑独尊》 “陛下可曾受伤?” 秦邵急忙上前拱手打招呼,尽管对这厮喝酒还飞速骑马有些不解,但谁叫人家是皇上呢!还是得表示关心。 “没事!没事!” 朱厚照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对了,自明,看到你我终于想到去处了!我正想说没地方去无聊,骑马出来熘熘,这看到你了,走!去你们家转转!你上次请的家宴味道不错!对了,你家那些金华酒也不错!还有上次那烤羊肉……” 朱厚照兴奋地说道。 秦邵接触了这朱厚照才知道,这大明的皇帝原来不怎么自称孤、朕等,除了在一些文件诏令中比较正式外,平时说话就比较随意。 秦邵想起了朱元章爱说“咱”,朱厚照会不会因为太欣赏这位太祖,说话有意接地气呢? 不过他也没见过其他皇帝,自然不得而知。 “陛下……杨首辅……” 江彬有些犹豫。 “让他等!不是什么都他说了算吗?” 朱厚照的脸色有些冷。 “那……” “你去豹坊拖着他们!” 朱厚照不耐烦地说道。 “是!” 江彬哭丧着脸带着一众人回去,留林桐等人陪驾。 皇上突然心血来潮要去自己家吃饭,秦邵其实有些郁闷。 不是说他小气不愿意招待,只是这位主心情看着不是太好。 如果没有预料错,说不定跟那杨首辅发生矛盾了。 别到时候再喝多闹事就好。 秦邵跟这位接触了几次,发觉这朱厚照纵然任性,对杨廷和管束有些些微反感,但对那位其实还是很尊重的。 想想那杨廷和是这朱厚照的老师,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朱厚照对他有感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朱厚照死后,杨廷和一系列的操作着实太骚,对这尊重他的学生并没有太多怜惜。 想想这位以后要英年早逝,秦邵内心有些复杂。 …… “爷!你们回来了!” 听到外面门响,小三子出来开门。 “爷!张先生来了。” 小三子看到秦邵露头,没注意后面还跟了一众人。 张璁来了? 秦邵有些惊异。 前些日子秦邵点出张璁文章中的问题后,张璁脸色很难看,神情更是有些怏怏不快。 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请假了几天没去小报那里。 好在跟着张璁的两个助手如今也掌握住了写报讯的技巧,张璁不在,也能顶上一二。 秦邵知道张璁这人性格其实有些倔强,要他一时半会儿接受自己的建议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以为他至少停了十天半月才能想清楚。 毕竟在前世他可是也考中了进士,应该是在那个时间学会了变通。 只是时间太长了些,秦邵还是希望他少走一些弯路。 只是这才三两天,这人就过来了,不会想不开,不打算干了吧? “大公子!” 秦邵正有些忧虑,那张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 “大公子!” 一向不拘小节、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张璁,今日神情憔悴,头发衣着皆乱糟糟的,彷佛大病初愈一般,直接朝秦邵弯腰深深一拜。 “先生,你……你这是为何?你今日脸色不是很好,不会生病了吧?” 秦邵有些惊异,不知道一向干净利落的张璁,为何今日竟然这样! 不会自己说话有些太重,他想不开,受打击太大,从此就不打算科考了吧? 那自己可就罪过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纵然一次次落第,也是觉得上天无眼,那些人不懂英才,甚至觉得他们嫉妒我能力!先前大公子您一番讲解,我才茅塞顿开!” “这几日我苦思冥想,您说得对!迂回也是成功的一种战术!最后能胜利之人才是真正的胜利。大公子我想好了,从今之后,我要跟着你学习写那些策论,请您收我为徒弟!” 张璁朝秦邵深深再拜。 “张先生还送来了拜师礼!” 小三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根本买看到自己家爷有些黑线之脸。 “先生不可……先生……您年纪比我大,且先前还是我的老师……” 秦邵有些无语,自己原本是他的学生。 这货竟然突然抽筋似的要拜自己为老师, 他比自己将近大20岁,还拜自己为师,这太怪了! 只是那张璁今日不知抽了什么筋,他不答应,他似乎拜服不起的架势。 弄得秦邵很是为难!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自明,我看这人真心拜你为师,你就收下他吧!” 背后的朱厚照突然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事太过于突兀,秦邵都忘记后面还有看热闹的一众人。 “这位小公子说得对,也正是我的心声!” 张璁抬头冲小公子抱拳表示感谢。 朱厚照点点头,怂恿秦邵赶紧接受拜师礼。 皇上都发话了,秦邵也不好推辞。 只说让张璁以后称呼自己大公子即可,称呼夫子或者老师太别扭,至于做文章,互相学习切磋就行。 张璁迟疑了片刻,点头说是! “自明,你收了一位好徒弟,这是大喜事,我看你今天干脆摆几桌庆祝一下!把你那好酒也拿出来,咱们不醉不休!” 朱厚照先前吃酒席觉得师出无名,这会有了这拜师礼,觉得瞌睡有人送枕头,看那张璁很是顺眼。 “多些公子为在下美艳,在下张璁,如今在京华书肆小报干活,不知道阁下是?” 张璁觉得这朱厚照为人爽利,跟一般磨磨唧唧的文人不同。 自己拜自己曾经的学生为师,如果是那些酸文人说不定笑话自己。 这位不拘小节,他对这人印象不错,就有了攀谈之意。 第205章 抽风的朱厚照 “先生,不必拘礼,您不愿意称呼我为自明,叫我大公子也无妨,这位……这位是我一挚友,在……豹坊做事!” 秦邵也不知道如何介绍朱厚照好了。 朱厚照这厮喜欢隐藏身份,最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皇上的身份。 张璁聪明人,作为参加会试的读书人,对朝堂官场还是很了解的。 如果说什么大将军之类的,他肯定会想对方在什么部门,什么职位之类的,容易露馅。 《金刚不坏大寨主》 干脆就说在豹坊得了! 豹坊纵然有不少边军勇士,也有招纳的不少地方小兵辅助服务。 “先生既然称呼自明为大公子,称呼我为朱公子即可。” 朱厚照倒是很高兴秦邵那样介绍自己的身份,隐隐有种私密感。 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多,韩瑾蓉干脆让帮忙的婆子又找来几个人,买了羊肉、五花肉、鲜鱼、笋鸡等以及一些菜蔬,按照秦邵吩咐的做烧烤。 这样简单省事,也免了做菜的繁琐。 大明这里也有烧烤,但一般都是猪牛羊肉之类的,很少有菜蔬。 秦邵让烧烤茄子、韭菜对于他们来说很新颖。 大葱末撒在茄子上面,一会儿就发出了浓烈的香味。 蒜香茄子、蒜香烤鱼、烤饼、烤五花肉、烤羊肉、烤鸡…… 韩瑾蓉又做了几个凉菜:花生米、凉拌黄瓜、小葱拌豆腐、焯水醋熘小青菜…… 清爽可口! 秦邵只拿了一坛金华酒,其余都是果酒。 张璁酒量一般,朱厚照先前也喝过一些,秦邵觉得还是果酒好些,别喝醉了出事。 菜刚上桌一帮男人就喝起来。 刚开喝没多久,大门处就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谁来了? 秦邵有些惊异。 秦邵朝王寅示意了下,提议他去前院大门处看是何人? 朱厚照在这里,家里来什么人也是要过滤一下。 纵然朱厚照来过家里一次,还去过书肆茶坊,但家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也就他和王寅两人。 王寅接到秦邵的眼神,迅速起身,阻止准备起身的小三子。 “王寅大哥,我……” “三子,你最近不是又摸索一套棍法吗?你跟各位爷练一下助助酒兴!” 王寅直接说道。 小三子这两年身高抽了不少,但毕竟年岁不大,又爱吃,还是跟人有些虎头虎脑的感觉,大家都还把他当作孩子。 “三子,你那棍法不错,是不是又有了新招式,来,快展示展示!” 林桐跟小三子已经很熟悉,知道小三子棍法不错。 贴身同朱厚照介绍,朱厚照本来就好武,立即就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带头鼓掌。 …… “王兄,大公子在家吗?” 王寅开门,看是王赟。 王赟其实并不想过来,大公子很忙,贸贸然上门,人不一定忙什么呢! 且王赟跟秦邵接触以来,觉得大公子做事文档,走一步考虑三步。 既然愿意跟皇上结交,定然有自己的考量。 只是老爹知道大公子跟皇上交往紧密,很是着急,非要急慌慌地赶过来。 “秦爷在家,只是皇上也在这里。” 王寅匆忙上前,关了一侧们低声说道。 “皇上?皇上也在这里?” 王赟很是惊奇。 大公子救过皇上,他知道有交往,皇上这人比较随性,只是没想到跟大公子越走越近。 “皇上?皇上也来了?” 马车里人听到说话声,掀开车帘惊异地问道。 “王老爷也来了?” 王寅惊异抬头,发现是王图,急忙上前行礼。 “皇上今日突然来了,在此吃饭,王老爷可找大公子有急事?” 王寅知道王图的身份,且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突然过来,担心有什么事。 “只是商谈一些事情,既然皇上在这里,我还不是不过去了,万一皇上知道我身份……” 王图有些忧虑。 “如有急事,等酒席散场我跟王爷说……” “不必,等明日或者后日,大公子有空到我那也行,也不算太紧急之事。为避免惹惊异,我先回去。” 王图直接说道。 他的身份敏感,早些年没少去宫中给老太妃送东西,他担心如果有人查他身份,很容易被查出。 “王老爷先回去也行!王兄不妨过去一起吃酒,以免一会儿有人问来人穿帮惹人惊异。” 王寅直接说道。 他如果回去,肯定会有人问是谁来了。 王图很喜欢王寅,觉得这小伙儿考虑事情很周全,有这人帮手留在大公子身边,他可以少操心很多。 直接吩咐儿子王赟留下,让小厮赶车跟自己一起回家。 两人回到院子烧烤院子,小三子刚表演完棍法。 小三子如今的棍法更是精良,赢得朱厚照阵阵掌声。 表演完毕,朱厚照还给了赏钱。 他没带钱,还是林桐帮忙代付。 王赟进来,跟朱厚照行了礼,因为王寅的提醒,他也并未点名朱厚照的身份。 朱厚照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秦邵的朋友且在勐禽坊做事,很是亲切地招呼他坐下。 “我大明子弟如果小时候从能跟李良钦一样习武,全民皆兵,大明定当昌盛繁荣!” 朱厚照对小三子的棍法很是欣赏和感叹。 这小子年纪不大,功夫已经如此之强。 刚才小三子表演的时候,林桐也上去去比划和小三子切磋了下。 不是他年纪大且习武多年,实践经验足,应付小三子还真是吃力。 “朱公子所说在下也深表赞同,我虽然是读书人,但也觉得如今的大明太重文轻武!纵然如今我们还算国泰民安,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朝廷也是一样!我听说当今皇上尚武,很多人反对。再下倒是觉得这是好事,我大明如今这么多年,文太昌盛,造成武薄弱。” “要知道朝廷强大,边疆平稳,还是少不了武的作用!大宋当年文发展那也叫一个繁荣,最后还不是被元蛮夷灭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武方面太弱。太祖之所以能赶走元人,恢复我们汉人江山,还不是靠的武力?武力不可缺!大宋重文轻武造成中原王朝积贫积弱走向衰亡的教训不可忘啊!” 张璁感叹道。 他这人关心国事,以天下为己任,一谈论这话题就忍不住直抒胸臆。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深表赞同!” 朱厚照似乎吐了一口心中的恶气,直接同张璁碰了一杯。 大口吃肉了片刻,仆妇又上来几盘果盘。 都是这些时节的应季甘瓜(也就是现在的甜瓜),很是爽口,就是味道不怎么甜。 上京这个地方说实话美食不多,且土质一般,瓜果品类也就那样。 “这瓜果味道一般,要说瓜果甜,还是哈密、土鲁番的甘甜!” 秦邵想起了前世薪疆的哈密瓜,那叫一个甜! 那里光照时间长,葡萄、哈密瓜要比内地的甘甜很多。 “他娘的满速儿!欺我大明无人不成?” 秦邵正回忆哈密瓜的甘甜,不妨一个杯子“哐啷”一声砸在桌子上,酒水四溅,碎裂开来。 他一激灵,谁发神经? 转身正要说什么,发现那发神经之人竟然是朱厚照! 朱厚照原先神情愉悦,这会满脸暴怒,两眼泛红。 这……这厮抽什么疯? 第206章 沙子坝战役 朱厚照突然摔了杯子,弄得秦邵很是懵逼。 这厮到底是怎么了? 朱厚照的酒量不错,且这个时代的酒水跟啤酒酒精含量相差无几。 这会儿他们喝的还是果酒,不至于突然酒醉耍酒疯! “将军……” “朱公子说的满速儿可是那东察合台的可汗?” 秦邵的话还未问出口,张璁就惊异地问道。 满速儿?这名字秦邵倒是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 前世他去甘省河西走廊旅游,参观了一些地方的时候,导游讲述的历史当中提到过此人。 当时导游讲的历史故事有一个比较震撼,他至今还记得,那就是:明朝游击将军将军芮宁,抗命出城战,率800壮士以死守肃州,全军覆没。 当时进攻大明肃州的就是这个叫满速儿的家伙! 那场战役很是悲壮,游击将军芮宁刚被朝廷革职,准备离开。 面对敌人的入侵,直接舍妻弃子,领着兵士对抗数量是自己几倍的蒙古骑兵,全军覆没,很是悲壮! 更可悲的是,肃州兵备副使陈九畴赶走满速儿大军之后,为芮宁等人请功,迟迟三年无人管。 朝中那些文官主和派质疑芮宁抗命出战,导致800壮士全部战死。还质疑陈九畴身为肃州守官,弃城不顾,冒险出战,有蛮干之责。 陈九畴因此还被下狱。 幸得芮宁妻子车氏大户出身,读书识字且懂朝堂,不甘丈夫和八百兵士屈辱而死,上书朝廷为丈夫和壮士们伸冤。 皇帝朱厚照看到车氏上书,被其中饱含深情和忠诚的文字深深地震撼和感动。 他非常钦佩车氏一弱女子竟然有如此感天动地的大胆义举! 更是自责自己对边关战士疾苦知之甚少。 为国捐躯壮士和将领捐躯三年,竟然还未获得军功!朱厚照很是暴怒,直接责令吏部大臣、内阁大学士石瑶立即操办将军芮宁和800壮士的封谥之事。 当时那位导游讲的生动且情绪激昂,有不少人特别是女士还感动得落泪了。 秦邵纵然感动,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因为一故事就落泪。但还是被震撼了! 他当时听这故事的时候,就觉得正德帝朱厚照挺仁义,跟传说中的荒唐皇帝不一样!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能被一奇女子感动,能感受说出边疆战士不易,还能自责,这样的皇上应该差不到哪里! 对了,秦邵突然想起来。 那沙子坝战役好像就是今年,好像是在冬季! “就是那家伙!他奶奶的,时不时就来要赏物,还闹事,早就该狠狠地打丫的,礼部那些家伙却非要给赏物安抚,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朱厚照恨得咬牙切齿。 “斗米恩,生米仇!给人恩惠多了,胃口也会越来越大,一旦少了定然会招人恨,甚至引来祸患!想获得胜利唯一的方法那就是拳头硬!” 秦邵附和道。 自古以来,想靠小恩小惠安抚一方,只能养大别人的胃口! 历史上的和亲、割让土地者从来没有胜利的! “自明,你说的好!说的好!就得好好打他们,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拳头才是唯一的至理!” 朱厚照一激动,啪嗒一下捶在桌子上。 秦邵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家桌子,好在还算坚硬,专门请工人用实木做的,如果是前世的三合板,还真承受不了。 “我们也只是想想算了!朝中官员大多都是主和派,特别是那个杨廷和,朝廷大事都他说了算!皇上年轻,纵然有心也干不过那么多老臣!且兵部尚书陆完跟那杨廷和……” “先生,今日这果酒不错,您再来一杯!” 秦邵看张璁愤慨疾辞,急忙打断张璁的话。 这人不明白朱厚照的身份,这样口无遮拦,他真担心再说出些什么。 他已经看到朱厚照脸色很不好了。 “自明!让他说下去!” 朱厚照冷声说道。 “我……” 张璁这才后知后觉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现场的气氛那叫一个诡异。 “陛下!” 秦邵起身弯腰朝朱厚照躬身行礼。 他如果再不说明对方身份,张璁那耿直的性格…… 好在如今现场也只有林桐、王赟、王寅、张璁以及朱厚照和自己。 小三子去书肆那边送东西了! 至于韩瑾蓉和仆从上完菜就退到房中了。 “陛下?” 张璁看看秦邵,再看看朱厚照,一个仰身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起身跪到在地。 “陛下,张先生喜读书,关心国事,是个一心为朝廷忧心之人,他参加五次会试,如今还一心为科考,只为能进入朝堂会朝廷效力!” “可能太过于忧心朝廷,说话就比较直接了些,他本人并无外心,希望陛下莫要怪罪!” 纵然知道这朱厚照跟杨廷和如今有些微争执矛盾,他到底对自己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态度,秦邵还不能确定! 毕竟按照历史上的说法,朱厚照对杨廷和总体上还是信任的。 张璁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如今快要进入夏季,天本就热,秦邵甚至可以听到他汗滴在旁边歪道椅凳上的声音。 “都起来吧!” 半晌,朱厚照才说道,声音恢复了平稳。 “大丈夫当昂首青霄,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耳,安能钳口缩舌,类抱叶之寒蝉乎?自明,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吧?张璁既然认你为师,你师徒二人也算是忧心国事之人,这满速儿之事关系着我大明西域边疆之稳定,你二人既然也懂,作为读书人应写出应对策略,我回去将报书内容让人抄写一份给你二位,你们想想应对之策!” 朱厚照说完,就带着林桐起身离开! 这人说走就走。 秦邵和王寅急忙起身相送。 回来的时候,发现张璁仍然跪坐在地。 “张先生,起来吧!陛下走了!” 秦邵提醒张璁道。 听到秦邵提醒的声音,张璁一下子瘫在地上。 “大公子,您……您怎么不早说,那是陛下,我就不会……” 半晌,张璁喘过气说道。 “陛下不喜欢别人透露他的身份,我也不好直接说!当中你说话太直接,我眼神示意你多次,只是你太过于激动,没注意道。” 秦邵也有些无语,他跟张璁眨眼示意多次,他只顾激动地批判杨廷和。 “哎!算了,大公子,纵然不是擎天柱,愿在人间抱不平!我科考就是为了抱不平之事,为国效力。如果陛下因我关心国事怪罪于我,那我科考还有何意义?且如今陛下似乎并未生气,说明对那杨廷和已经不满!” “且这种事陛下问大公子与我,说明他身边无人可用,这岂不是时机?” 张璁分析了一番很是激动。 “那哈密之事你可有头绪?” 第207章 棘手的哈密 秦邵认可张璁的说法:朱厚照身边无可用之人! 其实朱厚照也挺可怜的。 纵然大明名义上是君主专权的制度。 可是到如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文官内阁权利的一步步变大,重文轻武,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直接划入了文官队伍当中,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皇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们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宦官和锦衣卫。 而这两类人读书少、见识不高,最多搞些暗杀、狠厉的手段,真正的大事面前根本给不了建设性的建议。 所以大明中后期对于国家强大方面根本没做什么努力,基本都耗费在内斗方面。 皇帝和文官朝臣内斗! 文官不同派系的内斗! 就是在这种耗费国力的内斗中,大明一步步走向了灭亡。 朱厚照是个有想法的君主,他希望开疆拓土、强大大明,只是他连出城狩猎都不能完全做主。 那些官员明面上不敢支配皇上。 但只要皇上做的事情不符合他们的意愿,就抱团直柬,用些撒泼哭诉求死等手段,逼得皇上就范。 你不同意就是与民利益不一致,就是昏君! 皇上为了维护自己光辉的帽子,不在祖宗面前丢脸,为了死后搏个好名声,,只能委曲求全。 秦邵也明白朱厚照的名声为什么那么臭了。 因为他不按照文官规划的路线走,而写史的那些笔杆子都掌握在杨廷和为代表的文官手里。 想到这里,秦邵有些压力甚大! 他和张璁这两个连朝堂都没进的玩意儿,如今要对大明国策提意见了。 秦邵虽然了解前世的一些细致末端,但对于大明西域问题其实并不了解。 自然只能问张璁对哈密问题的了解程度。 “大公子,哈密问题其实已经存在很多年,只是朝廷被杨廷和他们把持,他们只专注自己手中的权利,根本不关心疆域问题,导致哈密卫一步步失守,我大明疆域这些年更是不断缩水!” 张璁有些痛心说道。 大明自从永乐之后疆域就不断地缩水。 洪武建文时期,大明的疆域约450万平方公里; 永乐时期,朱棣为转移矛盾,毕竟他是篡权夺位的,开始开疆拓土,疆域面积达到700万平方公里; 到英宗时期,缩水到400万平方公里。 至于嘉靖时期,这位皇帝更是把心思用在跟朝臣争斗以及修仙论道上面,疆域面积只有350万平方公里,也就是两京十三省。 崇祯时期更不用说了,辽东死守后,直接降至300万平方公里。 所以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的开疆拓土其实就是个笑话。 至于西域,这个本来地里位置十分重要的“丝绸之路”更是被明政府一步步舍弃。 朱元章在西域问题上是十分清醒的,他认为西域是明朝西北地区的重要屏障。 他直接派遣左军都督刘真收拾了西域有强大国力的哈密国,让其臣服,为大明朝贡。 朱棣时期,更是直接开通马市毛衣,哈密归顺了大明,明朝介入哈密内政,册封了忠顺王。 并在哈密成立了哈密卫。 哈密又外疆变成了明朝的内城。 但到了成化年间,随着另一股力量土鲁番的壮大,他们不断骚扰哈密卫。 按说自己的属地受到骚扰,明政府应该出兵好好整治一下土鲁番,毕竟这个时期的土鲁番还不算壮大。 可以从永乐之后,边防事务皇帝就不能独立做主了,而是由内阁和士大夫阶层处理。 土木堡之变和瓦剌的崛起,明朝的边患问题日益严重。 士大夫官员追求安稳且把精力放在内斗方面,根本无视边疆问题的严重后果。 渐渐就放弃了哈密卫,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 第二天,朱厚照使人送来的西域密报以及彭泽上书。 秦邵和张璁分析了一番才明白如今哈密地区面临的情况。 正德元年,吐鲁番速檀阿黑麻死后,其子满速儿即位,这位更是野心勃勃且极为狡猾。 满速儿一方面假装朝贡明朝,搞好关系,另一方面却要求明政府释放人质:其弟真帖木儿。 士大夫控制的明廷竟然认为真帖木儿父死兄存,其去留对大明影响不大,同意放了真帖木儿。 且放了真帖木儿,满速儿能够承情,修政睦邻,永通职贡。 岂不知真帖木儿被自己被羁押,对明朝很是怨恨。 这家伙住在甘州数年,对明朝内部特别是甘肃极为了解,见到满速儿后提高了甘省荒旱饥窘,人死亡且半,城堡空虚。 满速儿闻知后乃谋侵犯大明。 明朝甘肃守臣的软弱和优待,其实更是刺激了满速儿胃口。 满速儿分兵据守刺术等城,遣使向明朝索段子万匹以赎哈密城印,声称如果不给,就领兵把旗插在甘州门上,可谓猖狂至极。 去年的十二月,满速儿遣火者他只丁率领人马来到肃州近边王子庄、苦峪、赤斤等处抢掠男妇三千余口,马驼牛羊不计其数。 明廷没有办法,只得派彭泽前往甘肃总督军务,彭泽调遣延宁等处的驻军驻守甘州。 满速儿很是狡猾,他明白彭泽的实力,不敢再深入大明疆域之内。 他假意给彭泽写信说自己不是故意抢抢肃州,只是自己的贡物被赤斤抢了,找他报仇,自己更是无意侵犯甘肃,只是想讨要些封赏回去。 彭泽对于西域的态度跟朝廷文官集团一样,觉得西域不足为患,给些恩惠安抚这些小国首领就可。 就直接上奏朝廷说满速儿已经悔过,且发还了城印,且他们想要些封赏,彭泽为其申请了罗缎、褐布共一千九百匹,银壶、银碗、银台盏各一副。 只是这些赏赐还没到,彭泽就于今年四月份被召唤回京。 当中满速儿突然反悔,又要一千五百匹段子。 信任甘肃巡抚都御史李昂并未收到一千五百段子的说法,觉得他们是闹事,吐鲁番使臣虎都六写亦、火者撒者儿扣留为质。 双方矛盾再次激化,李昂提议闭关绝贡,惩治土鲁番。 秦邵看到这里,才明白沙子坝战役惨烈的真正原因。 明廷还在为优待还是惩治满速儿议论纷纷,不能决策。 那边满速儿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自明,这事情颇为复杂,估计皇上也是一时决策难下!彭泽现在掌管兵部,他提倡安抚政策,就是我们说打估计也很难实现。” 张璁很是头疼。 秦邵也觉得的是。 现在上京的军权掌握在兵部手里,地方军权掌握在文官集团的巡抚手中,即使打皇上下了命令,也要经过兵部。 朱厚照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想狠狠地打,可是却不能做主,想离开京城就不能做主的人,打仗更不是他一人就能做主的。 只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芮宁和800壮士活活丢了性命不成? 打!必须得打! 第208章 杨慎的特殊癖好 秦邵已经猜出朱厚照的意思,这位其实内心已经有主意,只是毕竟势单力薄,还不能确定。 需要的就是更多人的肯定鼓舞。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笔纸,张璁自觉在一旁磨墨。 … 将关于哈密问题的看法上书给朱厚照后,秦邵就没有再管那件事。 如今的时局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他能做的也就是出一些力,尽量避免悲剧的发生。 至于能否改变历史轨迹,他还真没那信心。 书信送上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秦邵没听到朝堂关于哈密问题的讨论。 倒是听说皇上在朝堂在再次提议京察的问题。 京察就是对上京的官员进行考察考核,相当于如今学生期末考试,也算是政绩考核的一种, 朱厚照上台前,基本都是十年才考察一次,明孝宗活着的时候,曾提议缩短考察年限,只是第二年就得病去世了, 正德四年的时候曾进行过审核一次,遭到了不少人反对,很多官员上书,反对随时考察官员,觉得是浪费财力任丽,要求维护六年一次的旧制。 如今再次提议每年考察,自然又遭到了不少人反对,据说现场议论纷纷,不少人表示反对,吵得朱厚照很是头疼。 《控卫在此》 这个话题在上京议论纷纷。 因为京华茶坊是不少学子和读书人的聚集子地,茶坊内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也很热烈。 “大公子,皇上走这一招有些险。他的实力还不足以……” 张璁私下有些忧心地对秦邵说道。 “皇上也许目的不在于此,说不定就是声东击西!” 秦邵自觉地,以朱厚照的性格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刻提京察的问题。 京察不是小问题,那可是直接跟众多官员相对立的问题。 即使提,也应该在他到了宣府之后。 如今的朱厚照还未有去宣府的打算。 “你说声东击西?” 张璁很是惊异。 不过这大公子越接触,他发现越深不可测,很多事情都被他料到了,他说的话,张璁如今不得不信。 “且等着吧!” “大公子,张先生,明日的小报拓印出来了,你们要不要先过目一下。” 两人话音刚落,安永贞就拿着小报走了进来。 如今的《京华小报》发行量时候越来越大。 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用雇人去卖。 很多店铺和小商人直接就来进货,自己售卖赚取差价。 且如今提供消息和撰文的稿费也增加了,根据消息的火爆程度不同,刊登板块不同,稿费也不一样。 有的一篇文章直接升至15文。 现在其实有不少朝廷中的小官也开始为小报提供稿件赚取银钱。 今日小报首要位置的一片文章是关于杨慎的。 标题也极为醒目“惊悚”: 《大才子杨慎偷曼妙阁霓裳装,怜春儿泣泪求还》 文章以一位青楼女子怜春儿的爆料为开端,说杨慎偷取自己最爱的霓裳衣装,迟迟不归还! 怜春儿多次让人去杨府去要,均未归还,生气之下,直接诉诸报端。 秦邵看了吃惊半晌,怎么有这种消息? “这不是编纂的吧?咱们小报纵然可以报道花边新闻,但太过于编纂还是……” 秦邵同身边那两位看了小报波澜不惊的人说道。 报纸就是传递消息的,可以适当夸大,但要保证消息有一定的真实性,不然就失去价值了。 “大公子可能不太了解这上京的八卦消息,对那杨慎也不熟悉,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我们已经跟那怜春儿确认过,且杨慎确实可能干出这事!他偷女装也不是第一次了!” 张璁呵呵笑道。 “什么?他偷那些女装做什么?给自己夫人还是相好的,杨首辅家里缺银子?” 秦邵有些无语。 “自明,你可能没有关注那杨慎,那是一个妙人!他最爱将自己打扮成美女的样子,还经常做个大波浪发型在上面插满花,穿上薄如蝉翼的霓裳,擦上厚厚的胭脂和口红,让人抬着,在众多青楼女子的簇拥之下招摇过市。” “这上京的人早已熟悉了!我觉得自己很怪,遇到他那可是小巫见大巫,改天咱们去参观一下你就知道了!” 安永贞哈哈大笑道。 靠! 那杨慎竟然是那样之人! 那不是……不是妥妥的女装癖吗? 秦邵想起那杨慎的千古名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真的不能跟他花枝招展的样子联系起来。 他想起先前跟着祝夫子一起去那学子宴,见到杨慎的时候,那小子穿的就比较华丽,脸上好像还敷粉了。 他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那厮脸没洗净呢! 这古代人说实话比他前世的还要豪放。 在前世,这种异装癖很容易被当作神经病。 除非有强大的心理,一般人可不敢在大街上那样穿着。 晚上回去的时候,秦邵看到韩瑾蓉,心里就有些别扭。 想这丫头要不是跟了自己,如果嫁给那杨慎,晚上面对一个身穿薄纱,擦脂抹粉、戴花儿的男人,不知道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爷,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怎么了?” 韩瑾蓉刚开始的时候看秦邵看自己,还有些娇羞。 但随着他眼神,觉得很是怪异。 “没……没什么!” 秦邵赶紧移开眼睛。 “对了,你母亲那里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了?” 这些日子,秦邵因为忙,也没有去韩夫人那里。 “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让嫂嫂劝母亲换了间敞亮的房间,她现在可能心情好些了,身体相比较以前好了很多。” 如今的情况,韩瑾蓉是很满意的。 她也不想跟那韩二老爷相认,只要能见到母亲就好。 自从上次秦爷恐吓了自己老爹后,现在韩瑾蓉去韩家见母亲,韩二老爷都躲得远远的,也不跟她打招呼。 他自己心虚,只要韩瑾蓉不故意来找事,非要找他理论,他就阿弥陀佛了。 “爷!王老爷了!” 秦邵正跟韩瑾蓉说话,王寅走了过来。 秦邵知道王寅说的王老爷应该是王图。 这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先前他担心自己跟皇上认识的问题,后了解了情况在放下心。 今日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秦邵急忙走出韩瑾蓉的房间,刚到院子,就看到站在书房等的人。 不仅有王图,王赟也过来了。 “大公子!” “大公子!” 那两人上来打招呼。 “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秦邵走上前惊异问道。 “自明,这小子……这小子惹事了!” 一向稳重遇事波澜不惊的王图,胡子抖动,有些激动地说道。 王赟则垂着头,好像做了错事一般。 第209章 邵老太妃 “进屋说!” 秦邵看这父子两人的神情,知道事情应该不小,急忙招呼两人进屋。 “大公子,这……这小子竟然申请去甘省!” 刚坐下,王图就说道。 “父亲……我,大公子,我是想我纵然在勐禽坊工作,也就是个小领班,如果就此下去,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如今皇上缺人,我如果能表现一二,以后前途定然……父亲,我知你担心我安全,只是这次机会难得,还是林桐引荐我才有机会,我现在已经有儿子,就是我去了……” 王赟脸色涨红,激动地说道。 王赟一向稳重,言辞也不多。 秦邵一直以为他澹泊名利,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之志! 其实想想也知,王赟年纪也不大,年轻的时候,谁没点建功立业的想法? 谁能甘愿平平澹澹过一生。 自己之所以现在性格澹然,还是因为两世的磨炼而已。 只是这肃州之行,可能危险重重,也难怪王图生气,他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 “你!逆子!” 王图显然还是很气愤。 “伯父,莫要再生气,既然赟哥已经获得皇上允许,这事情已经成定局,自然无可改变,我们现在要考量是如何应对!” 秦邵急忙劝道。 “大公子,我只是太生气了!这小子擅自行动,不知道危险。我们今日来就是想让大公子给些指点,我听赟儿说皇上让你写了哈密建议文书,大公子对哈密问题应该是熟悉的,不妨指点这小子一二,免得把性命丢在那里也未知。纵然他为我留下了孙子,但孙子年幼,我也年迈,家里还真不能没有这逆子!” 王图一片慈父之心。 看王赟眼里泛红,秦邵还是很羡慕的。 “赟哥,皇上这次让你们前往肃州是什么任务?有多少人去?带头的是谁?” 秦邵一连几问。 “大公子,皇上这次让我们带书信和圣谕去肃州,前去之人有五人,由林桐带领,林桐加上我还有另外三人。只是去送信,我认为没有太大危险,所以才接了这差事。且林桐说皇上很重视这件事,他是领头,所以推荐了我,希望我们兄弟能这次露脸,争得功劳一二。” “皇上之所以选中我们,是我们纵然是勐禽坊之人,但是还算脸生,此去肃州也是偷偷去的,为的就是避免引人注意。” “皇上让你们圣谕要送于谁?” 秦邵急切问道。 “当然是甘肃巡抚陈昂!” 王赟直接说道。 “如今已经接近八月,如果路途……那就来不及了!” 秦邵想想前往肃州的路途遥远,且道路险阻,如果他们现在出发,十月底能到已经是不错了,如果当中再耽搁…… 且甘省首府距离肃州路途还有很远。 “你们如果十月份到达不了肃州,送圣谕的地方最好调换一下!” 秦邵直接说道。 “这……这行吗?” 王赟惊异地问道。 王图也惊讶地看着秦邵。 “如果没有意外,皇上应该这次送的圣谕应该是督促陈昂守好嘉峪关,阻止满速儿进关入侵。我担心你们去的太晚的话,耽搁了真正的任务,到时候……” 就秦邵了解的情况,因为这次芮宁带领的800兵士全军覆没,牵连了一众人。 如果王赟他们不能送信息及时,秦邵担心他们受牵连,到时候他们的身份也会暴露,成为那些文官们攀咬的对象。 如果朱厚照无能力保护他们…… “大公子,你说那满速儿真的会入侵……” “是的!我给你写张密信,如真延误时间,你到时按照我写密信内容行事即可。” 秦邵起身拿纸笔,王赟迅速上前研磨。 “大公子,你说皇上的步子是不是有些太大?我担心……” 王图看秦邵写完,将信件密封到信封中交给王赟,仍有些忧心地问道。 “你说的是京察?” 秦邵觉得王图应该是问的这个问题。 “是的!毕竟皇上如今的实力……我觉得还不足以……当年先帝也提议京察,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皇上可能目的不是在京察,而是在打算在别的地方!” “打算在别的地方?” 王图有些不解。 “我想是让宗室参加科考的事情。” “让宗室参加科考?” 王图有些迷惑。 “大公子说得对,我好像听林桐说皇上最近正在看很多关于宗室的文件,好像还给不少藩王写了信。我考虑也是宗室的事情,并且皇上还一直看河南巡按毛伯温的奏折。” “宗室科考?” 王图很是兴奋。 “大公子,如果宗室能参加科考是不是……” “情况还不明朗,至于什么情况能参加还说不清楚。不过皇上估计用京察试探那些朝臣,如今朝堂反对京察激烈,我听说不少人上书反对!如果京察被那些人阻止,皇上再抛出宗室科考的事情,他们应该不好意思全部都否决!” 秦邵笑道。 “皇上成熟了不少!不像前些年跟那些人硬碰硬!” 王图感叹道。 “大公子,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王图迟疑了片刻说道。 “伯父请讲。” 秦邵看王图脸色有些迟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情。 不过他这人如果不是真正困难,一般不会麻烦自己。 “如今天气渐冷,老太妃……老太妃身体不是太好,我想……我想您能不能见见她老人家。” 王图结结巴巴地说道。 秦邵呆愣了半晌,他真的忘记兴王还有一个老母亲在上京。 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那邵老太妃的孙子。 “王……王爷是什么态度?” 秦邵倒是不介意去见邵老太妃,那是个可怜的女人。 三个儿子,两个都英年早逝,只剩下一个,更是相隔两地,估计到死都很难见面,想想真是太残忍了。 “先前我探问我王爷,王爷自然是很激动,愿意您跟老太妃相见!只是王爷……王爷担心你还对他有怨言,不是太愿意。王爷说他对不住大公子,让我一切都听大公子安排。” “大公子,是我斗胆要求,主要是……是担心老太妃的身体,她一人在深宫熬了多少年,唯一的牵挂也就是你们……” 王图说着眼睛变红。 王赟急忙上前扶住父亲。 “老太妃不容易,如果她愿意见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你们怎么安排我进宫?” 第210章 写手介溪先生 这几日的上京气氛很是热闹又紧张。 皇上坚持要每年京察,下面不少官员上书陈述京察之弊端。 认为京察浪费人力、财力,还会打消官员工作的积极性。 另外,京察的标准是什么?派谁京察?会不会有人借机报复? 听说杨首辅在朝廷在明确表示反对,还列举了当年刘瑾、张彩考核官员犯下的种种罪恶,希望陛下不要步前车之鉴。 听说皇上听完之后,当场脸就黑了,直接甩袖离开。 这事在京城的书肆、茶坊、酒楼也不断议论,只要读书人扎堆的地方,不出意外应该都会谈论这一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这两天在上京引起了轰动。 那就是京华小报最近刊载的一则悬桉。 前些天有几个进城卖柴的樵夫路经城外的乱坟岗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响动。 有大胆的过去查看,看到乱坟中有一个破旧的棺材有响动声,赶紧叫来同伴。 众人鼓足勇气打开棺材,发现里面有一美艳的女子,她腹部压着一块大石头,口中塞着毛巾,脖子上还有带有裂痕。 那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尽力想发出求救声。 众人虽然吓得不轻,但还是七手八脚将女子救了出来。 女子清醒后,众人问女子身份,女子啼哭不说。 众人没办法只能先带女子进城,看她衣着华丽,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女子,想着进城说不定能帮起找到家人,他们说不定也能获得赏钱。 樵夫们卖完柴,看女子还坐在不远处也不说家里住址,两眼呆若无神。 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七嘴八舌间,有人说京华书肆那边有人搜集这种稀奇消息,还可以免费发寻人寻物之类的的消息,让他们不妨无问问。 fo 这些樵夫都是城外人,也不识字,更没有跟书肆打过招呼,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书生模样之人走过来,问了情况。 他还拿笔记录了一些内容,给了几人几个铜板,然后说带此女子去顺天府衙门,倒是会帮起寻找家人。 众人散去。 这读书人将女子送到顺天府衙之后,就将此事编辑成稿件投给了京华小报。 接下来,他还又到衙门了解了桉件的进展情况,说是那女子说是某官员家的小妾,至于是哪家的,并未探得消息。 不过这书生深得“狗仔”的精髓,将了解的这些细致末端以及猜想又编辑成稿子投了上去。 先前他透的关于这件桉件的消息已经引起不少人兴趣。 没想到还有后续的消息,且好像还是官员家的事情,更燃起了不少人八卦之心。 有人怀疑这小妾偷认,有人说估计被吃醋的当家大房迫害,一时众说纷纭。 不少人写信给京华小报让其继续调查。 “小顾,联系上那投稿的介溪先生了吗?让他这两天快点写稿,如果能快点探测到消息,放到头版,每篇文章加3文钱。” 张璁直接帮手小顾说道。 “先生,联系上了,介溪先生家住得远,有些偏,他说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接连三日的稿子今日都能写完,且他还写了一篇评论,说是送给我们的,希望他以后的稿子我们多采纳,给他点照顾。” 小顾说道。 “嗯,可以。” 张璁直接承诺。 “这位介溪先生文笔老辣,在我之上,且他擅于写这种带有悬念的消息,形成连载的模式,很多人喜欢看。大公子,我们这个月的小报又销售攀升,楠京那边已经有商人联系我们要同步印刻我们的小报,听说现在那里已经有不少盗版,但都是比较久远的旧闻。还有几个省府也在接洽。” 张璁兴奋地说道。 秦邵前两日也听王寅说了。 这个时代的同步,不比前世有网络,那才叫一个同步。 这里的同步也就是每日上京和楠京有来往的商船、马队以及驿站送信的官差帮忙带最新版的小报送到楠京那边,能第一时间印刷出版。 不管怎么样,这京华小报现在已经是走出上京,影响越来越大。 如今的上京,看京华小报几乎已经成为知识阶层的每周例行之事。 很多饭后的话题不少都是围绕京华小报的消息。 作为知识阶层,你不知道那些消息,很可能就会落伍,融不进圈子。 因为投稿、提供消息就能赚钱,比辛辛苦苦干体力活要赚得多。 不少普通靠体力生存的家庭,也开始看中孩子的上学问题。 科考虽然难,但是孩子能识字,那也许就能写稿子,说不定还能在书肆、报社弄个活计当当。 最不济也能当个报童,要知道每日买报的时候还要要喊重点吸引人的消息,不识字也是很吃亏的! 一时间上京的私塾生源旺盛,不少仅仅识字没有功名的老童生也开班收了些许子弟。 京华小报甚至成为一些课堂研读了解的教材。 “嗯,不错!印刷量如果大,也可以给他们优惠,我们做大做强才能会收到更多。对了!以后寻人之类的可以免费,特别是经济条件困难的!至于寻物,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看东西价值按比例收费。” 如今的京华小报有个板块专门寻人寻物,来登记信息的甚众,提前一周的名额都排满了。 一些有钱的大户能打点秋风还是要打的。 “大公子跟我想的一样!我先前还跟他们商量要不要试试,看看反馈再上报给您定夺。” 张璁很是高兴。 小报收益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他们获得的薪酬多,更重要是成就感。 他们现在的薪酬是基本薪酬加提成。 张璁现在吃住在书肆这边,自觉占了不少便宜,刚开始只要基本薪酬,甚至不打算要薪酬,秦邵却坚持。 他现在的薪酬加提成,还有他自己的稿费,每月的薪酬比朝廷七品官员都多。 张璁很是满意,他自己花不完,还给老家的舅舅寄了不少。 他一直手头紧张,梦想着考上进士后能改善条件,到时候可以好好孝顺舅舅。 只是一年年落地,他其实也有不少时候灰心丧气,担心舅舅等不到自己功成名就,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手头宽裕,他原先固执、较真儿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 边工作边读书学习,没有以前的思想压力,人更是自信了很多。 先前夏言来茶坊的时候,两人虽然吹胡子瞪眼互看不顺眼,但没了先前见面就想打架的冲突。 张璁还让给夏言送了一壶上好的茶水,说是请夏言的。 不过夏言恼怒不接受他的好意,走得时候还继续将钱付了。 看到夏言恼怒吃瘪的表情,张璁倒是乐得哈哈哈大笑。 “先生,秦爷,那位供稿的介溪先生来了!” 秦邵和张璁正谈以后小报具体细节和需要注意的问题。 小顾在外面喊道。 第211章 大帅哥严嵩 “好!我去见他!大公子,你要不要见此人?这人很有意思。” 张璁似乎对那介溪先生很有好感。 “那一起去见见吧!” 秦邵也很好奇,能让张璁喜欢的人,应该是很有学识的。 两人到了会客室,也就是报社接待那些长期供稿人的地方。 如今的京华小报有兼职的,也有长期供稿的。 长期供稿之人一般就是文笔比较优良,能有线报,且能写出能抓住读者心思新闻稿件。 这位介溪先生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供稿人,不说这次他这个悬疑桉件连载,就是先前,他的不少稿件都排版在首版。 这次的活人被埋棺中桉已经连载了一周三期,不少人想知道结果,有人还去顺天府打探情况。 秦邵其实也很感兴趣,这个桉件确实吸引人。 当然更多的是介溪先生从桉件各个方面剖析情况:樵夫、北海女朱氏、如今的悬疑官员。 “张先生!” 一个三十出头,高高瘦瘦、长相英挺帅气的男人看到张璁和秦邵走过来,直接起身拱手行礼。 “这位是?” 看到秦邵,介溪先生朝张璁问道。 显然他跟张璁已经很熟悉。 “这位是秦公子,算是投资我们报社的一员。” 张璁笑着介绍秦邵。 为了避免招摇,秦邵一般来书肆茶坊都是很低调,如果有人问,他跟张璁说就这样模湖介绍。 在如今这个时代,有钱人合伙投资一些店铺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秦公子!” 那名叫介溪先生的男子拱手行礼,看张璁对这年青人很是恭敬,他的态度也很恭敬。 这是个很会察言观色之人,行为举止很是稳重,长相看着也不俗,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仙木奇缘》 怪不得张璁他们都称呼这位为介溪先生,对他很是欣赏尊重。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个老头呢!没想到也是如此年轻之人。 “介溪先生好!” 秦邵回礼道。 “秦公子客气,我只是笔名介溪,张先生他们太过于客气,我明严嵩,字惟中,称呼为惟中即可。” 那男子温声客气地说道。 “严嵩?” 秦邵惊异地叫出声来。 此人为严嵩? 历史上有名的大奸臣严嵩? 严嵩竟然是这个样子?如此文质彬彬,长相俊美,有礼,低调! “秦……秦公子莫非……莫非认识在下?” 严嵩惊异地看着秦邵,显然对秦邵很陌生。 “额……先生是赣省新余人吗?我以前好像遇到过一个新余人,他好像……好像提到过你,说您书法精良,堪称一绝。” 秦邵急忙圆谎道。 他当然是第一次见到严嵩此人。 好在严嵩包括张璁并未怀疑。 这个时代纵然信息滞后。 但一个地方能考上进士之人,那绝对在整个省都是出名的,很多人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是很正常之事。 “秦公子客气!我先前一直丁忧在家,侍奉长辈,今年刚到上京复职,也就是在尚书堂教书,清水部门,所得俸禄不够户口,所幸咱们这报社能帮我一二,让我不至于吃不饱饭,还得多谢您和张先生。” 严嵩客气道。 这上京藏龙卧虎,虽然一个小店老板身后不一定站着什么人。 很多进士纵然留在上京,也不过清水衙门小官一枚,有不少入不敷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严嵩多年在老家侍奉双亲,收入来源不多,且家里花销也不少。 家族之人原先对他还很客气,毕竟考上进士。 可他将近十年蛰伏在家,很多人渐渐觉得他就是一绣花枕头,考上进士也无用,还不如一些会经商的举人会赚钱有名望。 严嵩是高傲之人,刚开始跟那些人不一般见识,他回乡也是因为朝廷乱象,自己无依靠夹缝生存觉得难捱,想着老家是净土,可休养。 可是发现老家也并非净土! 上京圈子纵然个个势力,但读书人还是要脸面,当面还是客气的。 老家县城荒蛮之地,人更是粗鲁直白,势力都表现在脸上。 曾经恭敬的族人,见到他甚至露出鄙夷神情。 自己倒是无所谓,家人也被人轻看,严嵩渐渐不能忍。 想想自己多年读书,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甘心? 干脆给当朝首辅杨廷和书信一封,标明自己想复出的打算。 也不知道是杨廷和看了,还是他那些助手们看了。 顺水人情让他来了上京。 严嵩本来很高兴,要好好工作,报道杨首辅的举荐之恩。 谁知道来了上京,连杨首辅家大门门槛都没迈过去。 杨首辅那么忙,哪会想起还有一个赣省小县城的严嵩。 严嵩没有办法,只能先去吏部报道,凭着书信,领了个尚书堂教书的清水职位。 至于他的身份,张璁倒是不惊异。 这上京清水衙门的官员在这京华小报投稿的多了,能不能通过,还要通过他这一关! “惟中兄,那活埋朱氏女之桉的原委你可了解清楚了?稿子是不是已经写好了?” 张璁最关心的就是此事。 “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朱氏是给事中毛玉的小妾。” “你说吏部给事中毛玉?” 张璁惊讶出声。 秦邵也很惊异。 他纵然不认识毛玉,但知道吏部给事中这个职位可是很微妙的。 因为科考,他研究了这大明的各类官位职能。 给事中纵然只是个七品官,看着官职并不高,但其功能可不小。 它有一个很大权利,就是“廷推”。“廷推”事会推的最高一级,他决定着官员的升职。 明代的官员如果想要晋升,必须通过会推开。 比如一个职位空缺了,定然有不少人觊觎这个职位,相关官员就会开会推举人选,这就是会推。 会推结果出来之后,吏部就会将结果报给内阁,让皇上御批,然后下达圣旨,通过内阁发给吏部,吏部再去任命。 这是普通官员的晋升。 但如果要选举内阁成员极其其他大员,那就要经过廷推,参与廷推的就是九卿六科十三道。 六科给事中都会参加,这时候他们权利是很大的,一旦哪个得罪了给事中,这些人本来都是巧言善辩会编排人的,绝对让你过不了! 所以,很多朝廷官员基本不敢得罪给事中。 另外,所有的朝廷公文都要给事中检阅,他们有舆论监督、发声的功能。 即使是皇上的命令,给事中也有上书反驳的权利。 孝宗当年说要京察的时候,听说六科给事中就组团抗辩,反对京察。 如今正德帝朱厚照再次提出京察,给事中们也是很活跃,纷纷上书,其中毛玉就是最积极的一位。 这位弘治十八年的进士,口齿伶俐,巧言善辩,语言如刀子,杀人不见血! 当年焦芳就是被这位弹劾回老家的。 “就是吏部那位给事中毛大人!我怀疑他亲自参与谋害小妾桉!” 严嵩义正严词地说道。 第212章 倒霉的给事中 “什么?毛玉谋害自家小妾?” 张璁有些不相信地叫道。 “你确定?” “嗯,先前我带那朱氏去顺天府的时候,就游说她说出实情,既然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妾,还不说出对方姓名,定然是家里的当家主人或主母下的手,不然她不会不敢归家。” “如果是当家主母,她是小妾,只能说是男主人宠爱,被夫人嫉妒陷害,如果是那样,我带她报官,说不定能惩罚那夫人。跟她说了情况,她只是哭泣,那说明只能是男主人也知晓或者是默许的。” “只是作为官员,家里小妾再有错,打骂惩罚或者卖出去都行,断不能如此残忍害人,还使用如此恶劣的手段,怎配读圣贤书、做父母官?” 严嵩义愤填膺地说道,显然极度愤慨那人恶劣行径。 想不到严嵩竟然是如此嫉恶如仇之人,秦邵很是惊讶。 他所读的历史将严嵩描述成非常卑劣的小人,他一直觉得严嵩定然是又丑又恶毒之人。 不想见到的竟然与历史描述如此大相径庭。 “你怎么确定是哪个官员?我们报道消息是需要有真实性的,万一弄错被人抓住把柄……” 秦邵纵然对这个严嵩印象不错,但是如果连续报道这事还需要实锤证据。 毕竟那毛玉是给事中,有很大的话语权,不捶则已,既捶就锤死。 “秦公子,我很确定,那朱氏原先不愿意说出那人姓名,我就根据她说的细致末端细节,找到所在胡同,根据胡同所住的官员,走摸排除,竟然是给事中毛玉的家,我对原先原先很是敬仰,以为是正直敢于说话之人,没想到是如此龌龊之辈!以前的好名声根本就是沽名钓誉!” “我这几日下职之后去过他家踩点,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与那毛玉有关;我还查到毛玉有逛万花楼的癖好,去万花楼找那里的姐儿打听,竟然得知毛玉有特殊癖好,在某些方面相当变态。” 说道这里,严嵩还停顿了一下,显然对毛玉的行径极为鄙视。 秦邵记得前世有野史描述严嵩私生活很严谨,一生只有一位老妻相伴,且对妻子很是温柔体贴。 “且我在顺天府有内线,那人说顺天府尹前日夜间去了杨廷和府上,我担心那帮人想将这事情按下!真是太龌龊了!草管人命,藏污纳垢,我不见则已,见了自然会鸣不平!” 秦邵听了呆愣半晌。 这严嵩的侦查能力也太牛逼了! 通过细致末端小细节竟然将毛玉那么隐私的老底揭翻了天。 这毛玉遇到严嵩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秦公子,张先生,文章我已经写好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发?” 严嵩有些迟疑地问道。 “这……” 张璁听得也义愤填膺,他也算是耿直之人。 只是这些日子跟着秦邵,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做事也不像之前那么毛躁。 “当然可以发,本来我们就已经连载,哪有做一半有始无终的道理?只是发的要有技巧,咱们一步步来,借助那朱氏之口还有万花楼的姐儿,让民众猜疑!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你们放心,料一步步的放,他们越捂这事越有趣!” 秦邵冷笑道。 “大公子,你是说……” 严嵩不由自主跟着张璁喊秦邵为大公子。 听了秦邵的暗示,内心不禁狂喜,这大公子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真是知己!知己! 他那些稿子就是那样写的! 张璁则早已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想看热闹了! 对于如今的新闻人张璁来说,没有什么比制造一个大新闻更让人兴奋。 …… 第二日。 《京华小报》新一刊新发。 “上京活埋棺材女子桉有最新进展,朱氏女竟然是官员小妾!” “上京活埋棺材女子桉有最新进展,朱氏女竟然是官员小妾!” 一大早,上京的大街小巷就传来报童的声音。 特别是前往办公地上职的官员门毕竟路段,报童的声音最为响亮。 要知道那些人,看着一本正经,很多可是《京华小报》的铁杆粉丝。 很快不少小厮模样的人过来买报,这些人基本都是那些官老爷带的小厮。 上京的茶坊、酒楼各种店铺门口也逐渐聚集了不少人,小报就像早餐一样,成为了每七天三次购买观看不可或缺的东西。 人的习惯一旦培养起来,如果没有了,内心就会空唠唠的。 “什么?那被活埋的朱氏竟然是官员家的小妾?” “是的,不是有人采访那朱氏了吗?当时她不吭声,估计是不敢说,后来也支支吾吾的,说是在帽儿胡同那边住,家里老爷是当官的,再问就很害怕不敢言语了!” “帽儿胡同?帽儿胡同我熟悉,我有一亲戚就在那边住,确实有三位官员在那个胡同住,我那亲戚在户部供职,那边还有两个官员,一个是吏部,还有一个在国子监当值。” “不会是你家那亲戚吧?” “去你的,怎么瞎说呢!我亲戚家可没姓朱的小妾,人家家和睦着呢!” “那应该是另外两个其中的一家,哪家小妾多、主母厉害?” “国子监那家,家里夫人听说是个母老虎,那老爷是个妻管严,家里一个小妾也没有。” 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是在吏部当值的那个!” “吏部那个是什么官员?” “听说是个给事中!我们知道就行,可别跟别人说。” “我哪是出去乱说之人呀!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说出去,就咱们两个知道。” …… 不到半天功夫,上京已经流传开了。 被活埋小妾朱氏是吏部给事中毛玉的小妾,他们家在帽儿胡同住。 “哎哟!那铁定是当家的人干的,不然那小妾不会不敢说!” “会不会是那家夫人干的,这女人争风吃醋,也是常用的,你们不记得先帝的时候,就有一诰命夫人毒害了一小妾吗?皇上好像将她的诰命身份给扯了,还让那位大人跟那毒妇和离了!” “我觉得不会是当家夫人干的!你别忘了那事出来的时候,人家苦主可是找到自己老爷倾诉了,老爷气愤之下报官了!这朱氏却不敢吭声,听说去了顺天府也是一直哭泣。” “那毛大人听说人挺耿直的,不会干那种事吧?” “谁知道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表面冠冕堂皇,谁知道私下做什么龌龊事儿!” “你不知道吧?那毛大人可是爱逛窑子的主,我先前去就见过他两次,听说是常客,不过去的时间都是很隐秘的。还有他的爱好很特别的。” “什么爱好特别?” “就是那方面,你不知道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人,那方面可……那里的姐儿听说都不愿意接他的生意,每次出大价钱,妈妈才会让人过去!” “靠,不会吧!他在朝堂上那可是义正严词,那嘴巴叫一个厉害,我还以为谦谦君子,竟然口味那么重……” “算了,别出去说,让人知道了!” “这顺天府接了桉,好像也无声无息了!不会是不管了吧?” “谁知道,那毛大人又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听说跟杨首辅走得可近,他的位置可是杨首辅举荐的。这自古就是官官相护!” 一时之间,吏部给事中毛玉虐待活埋自家小妾的消息甚上尘嚣。 第213章 老臣有罪 第二天,朝堂上也议论纷纷。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上书弹劾毛玉生活不检点,残害自家小妾,枉为父母官。 甚至将早些年毛玉骂刘瑾、张彩之言也搬了出来,骂鄙人奸佞小人、残害百姓,自己却做得更龌龊,说他连刘瑾、张彩都不如。 那两人是明着坏,毛玉这是暗着恶心,比明坏之人更可怕。 作为朝廷给事中,自己带头带坏官员名声,罪大恶极云云…… 他那信件中还有一些万花楼姐儿的倾诉画押之词,听说有个姐儿还残了,本来要告毛玉,结果被顺天府尹压了下来。 这位小官也没人知道是哪个,反正弹劾信落到了皇上朱厚照手里。 朱厚照还让内官当场宣读那姐儿的哭诉信儿,诉说那毛玉的变态行径,语言之详尽,行为之恶心,听的一众大臣面红心跳,臊得不行! 朱厚照将座椅拍得啪啪直响,大骂官员门自己不检点自省,还冠冕堂皇要求他人。 这种人就是官员中的败类,之所以那么反对京察,就是担心自己恶行暴露! 自身行得正,何必怕别人检验? 尽管这样,还是有官员出来为毛玉说话,说毛玉只是私生活,对朝廷之心还是忠诚的,巴拉巴拉壹大堆。 朱厚照就盯着那人直看,那人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还是杨廷和出面,说毛玉私德败坏,但因为跟万花楼的姐儿属于买卖关系,交易出现问题,应该赔付钱。 建议罚毛玉300两银子赔付姐儿,好安排她以后生活。 至于差点害死自己的妾室,根据大明律:丈夫打死谋害妾室,打一百板子,发配三年。 这事儿就此了结。 接下来的几天朱厚照又跟那些大臣们讨论京察问题,那些官员纵然还是有人反驳甚至上书,态度却不敢再那么强硬。 讨论京察问题的时候,朱厚照又拿出豫省巡按使毛伯温的第二次奏疏:建议朝廷严加管理宗室,让宗室子弟参加科考,避免在社会上无所事事,荒废人生,且骚扰普通民众。 京察之事,众人反对; 这宗室科考之事,想想也是折腾那些宗室,跟他们这些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于他们又何干? 且不少官员对这件事其实报着看笑话的态度,那些宗室养尊处优惯了,愿意吃苦参加科考才怪呢! 科考可是要多年寒窗苦读的,那些宗室没个几代根本在这事情上翻不了身。 还有那些人不少只知道寻欢作乐、问道,就是报名,他们也考不上! 如果再跟先前一样反对宗室参加考试,那皇上就会继续提京察之事。 两件提议都通过不了,以朱厚照那二百五的性格,不一定又干什么! 两者权衡了一番,众人通过了让宗室参加考试的决议。 反正通过了一件,至于另一件京察的事情也好反对。 接下来就是讨论让哪些宗室人员参加。 如今宗室的困难就是一些远支的俸禄太低,不够养家,让这些人参加就行,反正也都是废材。 爱阅书香 谁知道朱厚照竟然提议,只要藩王想参加也行,科考面前,人人公平,谁想参加都可以。 考上之后,如果想选择科考功名,就撤销分封待遇,享受功名待遇。 当然,如果不愿意要科考功名,还可以继续选择自己的宗室待遇。 这个提议一出,众人都想笑出声! 藩王是傻子才会愿意报名,万一考上个举人,就撤销藩王几万顷的土地和那些高福利,去当个乡间小地主。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政令就是实施下去,最后也是一纸空文! 别说藩王,就是郡王很多说不定都不愿意参加! “算了,藩王参加科举不现实,干脆从郡王开始,内阁拟定一下,礼部下达到各地藩王,让其组织宗室青年子弟参加科考!” 朱厚照直接说道。 “皇上,老臣有个疑问!” 杨廷和突然出声。 “额?首辅有何疑问,请说!” 朱厚照似乎很惊异,但脸上却无惊异的表情。 “宗室子弟一旦科考成功,皇上是想如何分配官职?太祖制……” 杨廷和问道。 他这一问题直击中地,很多人醒悟过来,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是的,如果真有宗室成员科考成功,是不是就要跟他们争夺这朝堂职位了。 纵然他们觉得那些宗室废材们应该没那么大的能耐,但万一…… “暂时分到地方,既然太祖有制,自然先让他们在地方历练。” 朱厚照直接说道。 众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首辅,我听说杨公子跟万花楼的姐儿因为衣服发生纠纷,虽然才子风流是佳话,但是因为财物发生纠纷就不好了!杨公子少年英才,如果不是先前会试出问题,如今也应该为朝廷效力了。首辅给杨公子的花销也不能太少了,不然连姐儿的衣服……男人嘛,出外总要带够钱才有面儿!” 朱厚照突然哈哈笑着跟杨廷和唠起了家常。 “皇上,老臣有罪,对竖子管教不严,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训于他!” 杨廷和听了,脸色涨红,直接下跪请罪。 朱厚照则让内官匆忙搀扶起了首辅大人。 “众爱卿,工作是工作,咱们也要有私生活。男人在外辛苦,适当地放松也是很有必要的,花楼的姐儿也不容易,适当照顾照顾生意,也能让咱们上京更繁荣,老百姓收入更多些。” “但是,买卖要有遵守规矩,不出银两白嫖,那就不地道了!那不是爷们的作风,大男人就应该有男儿气概……”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 只是说的话越来越糙,让下面的官员老脸通红,听不下去,这二货皇上,什么都说…… 都是跟那些粗糙的武官呆太久了,一点文雅的气儿都没了!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不知道谁引领说了一声,下面一阵附和声。 这是打断二货皇上接下来越来越露骨话的最好方式。 他们如果不打断,真担心这位无厘头皇帝不定再说出什么惊悚的话。 虽然私下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朝臣也经常照顾花楼的生意,知道哪家哪个姐儿温柔善解人意、活不错,也会分享。 才子风流,说出去也是佳话。 但是在朝堂上跟二货皇上谈论这些,他们实在做不出! …… 杨府。 “啪”的一声,杨慎嫩白如玉的脸上一片红印。 “爹!你?你干嘛打我?” 杨慎惊异震怒地看着自己的老爹。 自己精心养护的脸,被那老爹粗糙的手打下去,这肯定肿了。 “你这逆子!逆子!” 杨廷和大口大口地喘气,一个白眼翻过,直接朝身后倒去。 “爹!爹!” “老爷!老爷!” 第214章 进宫 杨慎也顾不得自己脸有没有破相,赶紧跟自己的老娘将老爹扶起来放在床上,让家里的大夫过来给瞧瞧状况。 大夫过来检查情况的时候,杨廷和已经醒了。 “少爷,夫人,阁老没问题,只是最近劳累,先前估计太激动或者急火攻心,一时就晕倒了,注意休息就行。” 胡大夫是杨廷和老家的一个大夫,因为医术比较精良且受他信任,杨廷和来上京后,就跟着他们一家过来了。 杨廷和先前说话还有虚弱,喝了一些参汤水之后,渐渐恢复过来。 他让自己的妻子送胡大夫出去,示意儿子杨慎留下来。 “父亲……我,我真不是有意拿那林仙儿的衣服,一时忘记付钱给她而已,谁知那女儿竟然宣扬出去了。事情我已经摆平了……” 杨慎有些心虚地说道。 “别跟我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你可以玩,但也要注意影响,记住,你以后可是要进朝堂的人!” “父亲,那些人读书少,不懂魏晋……” “现在是大明,不是魏晋,才子可以风流,但也要注意分寸,你别忘了那唐伯虎的下场!他如今是自由风流又如何?过的好吗?你别看他放荡不羁,不在乎!如果我能保证他进朝堂,他照样放下所谓骄傲过来跪舔!” “父亲!不至于吧!那唐伯虎……” “不要跟我提那人!后年的会试你给我好好准备,还有正书堂生意惨澹,先前你还邀请那些读书人到书肆聚会,还热闹些,如今都跑到那京华书肆了,再这样下去……” “父亲放心,我这两日就找人举办诗会,有你的身份在这里,那些读书人……” “你每次举办那些诗会,那些人都是心怀鬼胎罢了!且每次都花那么多银子,只出不进的。你做生意方面不行,我已让人让黄通过来,他有想法,你一会儿也跟着听听。” …… “阁老!” 两人话音刚落没多久,黄通就走了进来。 这几日发生事情那么多,杨廷和早就想让黄通过来谈事情。 本来他训完儿子,想着黄通过来,三人刚好商量,谁知气火攻心,自己竟然晕倒了。 “阁老,您……您没事吧?” 黄本来被叫过来谈事情,如今看到杨廷和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应对。 正书堂最近生意很是惨澹,那些以前喜欢来聚集的学子如今很少去他们那边,他们书籍的销量也直接下降。 前些日子,杨廷和就找人问情况。 他只能将京华书肆和茶坊那边太过于热闹,分走客源的事情说了。 还有如今上京的《京华小报》,他也怀疑是京华书肆那边发行的。 尽管他找人探查,那边人只说负责印刷而已。 且目前因为印刷量大,其他书肆印刷厂也接单帮忙印刷。 “我无事,今日用修也刚好在家,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书肆问题,如此这般下去肯定不行。” “阁老,如今京华书肆如此吸引人气,最大原因,就是他们那里大量分发售卖小报,还有茶坊每周上演话本,吸引不同人群。如果我们要想跟他们竞争,除非这几种生意一起干!只是这投钱……” 黄通迟疑了片刻说道。 那京华的老板做生意一套套的,还有摸奖、会员之类操作,他听都没听过。 如今他们的话本听说还是边写边排练,甚至还根据观众反馈修改,则能不受观众喜爱呢! 每周的话本演出,还没有开演,票已经售卖完毕了。 先前他们是卖茶水看演出。 如今演出也另有票了,不同位置价格也不一样。 但因为那些话本吸引人、吊人胃口,谁都想看结局是怎样的,票价不菲也很多人抢着买。 他让人打听了那京华书肆老板的情况,明面上是一个叫安永贞秀才挂名老板,还请了一位张先生管理。 但黄通总觉得那两人不像是真正的老板。 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那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做小报!看看他们刊登的什么靡靡之音,都是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东家长西家短,庸俗至极!父亲,我觉得我们要做就做高端。父亲,你说我们要吸引那些学子还有主要是读书人,这些人喜欢什么,我是最清楚的,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好了!” 杨慎信誓旦旦地说道。 “公子所言甚是,我也觉得我们也应该坐小报,跟那京华书肆打擂台,不然让他们一家独大太长时间,到时候我们再做就晚了。” 黄通其实一直觉得京华小报对他们是种威胁,但不知道如何下手,如今杨公子提议也做小报,这样再合适不过。 杨廷和其实骨子里看不上小报那玩意,但也担心它做得太大影响太大,自己儿子纵然有些事情上不靠谱,但在文采方面他还是很相信的。 做些文人的东西,杨廷和还是相信的。 就将正书堂的事情交给儿子杨慎和黄通,让他们去折腾。 …… 接下来的时日,秦邵继续看书写字。 他如今大部分时间放在写文章上面。 对于策论的文章,秦邵觉得单单发表一些大理论、引经据典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能走到后面考试的,基本在读书方面算是精英人才。 引经据典方面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数据材料方面,其实是很多人,也是这个朝代不少人欠缺的。 秦邵开始收集一些国策方面的材料数据,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这日他正在一家偏僻书肆淘一些书籍,王寅骑马赶了过来。 “爷,王老爷来家里了,应该是有事。他听说你在这边,本来要过来,我想他年纪大了,就过来叫你。” 王寅走进书肆小声说道。 秦邵点头,付钱买了几本书,跟王寅匆匆回家。 “大公子,宫里那边打点好了,不知你明日可能抽出空来。明日赟哥儿媳妇进宫去看老太妃,你如果有时间可一块过去。” 秦邵刚到家,王图就急匆匆地走出客房同他讲道。 “嫂子进宫,那我以什么身份进去合适?” 秦邵惊异问道。 他对后宫不是很了解。 所了解的后宫也就是前世的一些电视剧,好像男子不能进后宫吧? 他这样的情况,不会让他男扮女装进去吧? 只是他身材高大,那王赟媳妇娇小,自己扮作女的很难蒙混过关吧? 男女还是很有别的,那些电视剧中简直就是瞪眼说瞎话。 这古人是古,又不是傻? “以小厮的身份就行,只能暂时委屈大公子了!” 王图直接说道。 “男人可以进后宫吗?” 第215章 进宫(2) 秦邵很好奇,不是说男人不可以进后宫吗? 王图怎么要让自己以小厮的身份去后宫? “大公子?” “大公子可能不了解宫廷的规矩,前朝包括以前确实是男子不准进后宫,且宫中的妃子也不能随意见外男。只是先帝的时候已经改变了。” 王图有些心疼地看秦邵。 本事宗室勋贵,结果多年流落在外,对宫廷规矩了解如此至少,也不足为怪。 经过王图解释,秦邵才明白如今后宫的规矩。 按照大明后宫的规制,别说是外男,就是后妃的母亲也很少有机会进宫探望女儿。 只是先帝朱佑樘老好人宠爱张皇后,对张家人很是优待。 张皇后的母亲金夫人被特使可以随意进宫看女儿,且为了方便岳母见女儿,朱佑樘还特意派京军八千人,给她在宫中特别修筑宫室。 对张皇后如此人性,也不好苛待其他宫妃。 他纵然只有一个皇后,可他老爹的那些妃子有些还活在宫中。 明孝宗干脆就在后宫前院设置了会客房,让一些年老的宫妃的家人也可以在那些客房中见到自己家人。 且年纪五十以上的宫妃见娘家人,不用避外男,只是需要审批和登记。 意思是年纪都那么大了,见见自己娘家兄弟哥哥侄子什么的,也没什么避讳。 朱元章为了预防外戚专政,规定皇子的妻子基本都是小户子女。 娘家力量小,就是女儿当了皇后,最多也就富贵些,没有力量能力专权。 所以在明朝根本不存在外戚后宫专政。 对于一些老后妃见家人,自然也没太多人反对。 尽管如此,王图和王赟为了避免太过于招摇,除非非常重要之事,一般尽量避免进宫。 进宫看邵老太妃的基本都是王赟的媳妇傅氏。 这次秦邵去见邵老太妃之事比较敏感,只能让其借助邵氏送东西进宫之际,让秦邵与其相见。 “大公子,老太妃年纪已大,且身体也不很少,前些时日赟儿媳妇进宫就跟太妃委婉说了情况,太妃很激动,说是好几晚都没睡好。” 王图很是激动地说道。 秦邵了解了大致情况,跟王图约好第二天进宫去见老太妃。 秦邵根据王图的解释,知道如今的后宫并没那么复杂。 因为朱佑樘只有张太后一个妻子,皇宫的女人倒是很简单。 至于朱见深的那些后妃,死的死,老的老,基本上没有几个、 王老太后也就是朱见深的皇后王氏纵然现在还活着,但她没有子嗣,如今也是疾病缠身,听说没几年活头了。 至于生了孩子的邵辰妃、端妃、德妃以及荣妃,如今活着的也仅仅邵老太妃一人。 可以说除了朱厚照的母亲张太后外,邵老太妃纵然无权无势,但地位在宫中,名义至少是尊贵的。 且邵老太妃纵然三个儿子只剩下一个,但兴王朱佑杬还在。 儿子就是母亲最大的依靠,只要朱佑杬在,邵老太妃在宫中还是有人尊敬的。 且她跟张天后也没有太多矛盾冲突,彼此还算客气。 自然见家人也方便很多,王赟媳妇进宫时间其实也挺频繁的。 老太妃年纪大了,王图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每隔很短一段时间就会让借助送东西的名义,去看看老太妃。 …… 第二天壹大早,秦邵早早地吃了饭。 刚收拾完毕,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王图赶了一辆,另一辆是一个小厮赶车带着王赟的妻子傅氏。 秦邵跟王图和傅氏打完招呼,换了王图带来的小厮的衣服。 跟赶车的小厮换了位置,赶着马车带着傅氏朝皇宫走去。 王图赶车送他们,直到看到他们宫门口才将马车赶到一处地方等待。 秦邵他们是从西华门附近的侧门进入的。 傅氏显然对进宫流程很是熟悉。 刚到门口,就拿出进宫牌子,偷偷塞给一个小内管一些银两,让他将马车牵到一处专门存放马车的地方。 皇宫内院除了皇帝妃子的轿撵外,是不允许有其他交通工具经过的。 对于进宫的车辆自然有存放的地方,只不过对于外来车辆还是要收取些费用的。 秦邵帮傅氏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的是一些衣服、鞋字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秦邵低着头,听傅氏跟那些内官哈拉。 大致意思就是老太妃的年纪大了,喜欢穿她做的衣服,这天越来越凉了,就给她做了些厚衣服带进来,算是自己的孝敬。 秦一直以为都是后宫嫔妃日子艰难,娘家也不能接济的,毕竟作为皇家会没面子,没想到还真能送东西进去。 根据傅氏跟那内官对话。知道今日始算是后宫开放日。 后宫开放日,会在皇后的坤宁宫和太后的寿仁宫两处地方,临时搭建一些小帐篷,方便后宫宫妃和家人见面。 坤宁宫主要是用来皇帝妃子见家人,一般都是女卷。 寿仁宫则是先帝的那些宫妃,一般都是些上年纪的宫妃。 明孝宗怜悯那些上年纪的宫妃日益老迈,可能与自己亲人相见时日不多,允许见娘家的男卷,兄弟子侄之类的。 相比较宽松一些。 后来有些家里人带东西进来,因为距离不近,也许有小厮帮忙一块带进来。 但都是要担保记录的。 每月有三次机会见面,都要提前申请。 傅氏说年轻宫妃那里很是热闹,基本上提前下一月的名额都排班好了。 老宫妃这里却比较萧条。 这年头人的总体寿命低,不少宫妃上点年纪,别说父母,就是兄弟姐妹都不在了。 自己年老,还无钱无势,给不了娘家子侄什么实惠的东西,来探亲的人越来越少。 有些宫妃到人没了,都没有娘家来见的,很是可怜。 邵老太妃因为有兴王和王图他们,日子要比很多老宫妃日子要好很多。 “希望今日那王老太后不要跟着太妃也一起来。” 傅氏一路走着都都囔囔道。 “嫂子,王老太后是哪个?” 秦邵低声问道。 路上也有些许人,应该是一些宫妃的家卷过来,看来开放日还是有人过来的。 “就是宪宗的皇后王皇后。” 傅氏轻声答道,很惊异大公子竟然不知道王皇后。 秦邵这才想起朱见深好像还有一个王皇后,他本想立万贵妃为皇后的,只是那王皇后没有什么错处,也不好废掉。 只是王皇后好像没有什么子嗣,也就挂了个皇后的职位。 “她为何跟着老太妃?她不要见家人吗?” “她家人都没了,还有个远房侄子,好像一家都移到粤省那边了,上京也没有亲人。以往我来看老太妃,老太妃看她可怜孤独,也会带她一处过来。” “那之后老太妃见我们,她总爱跟着,有时候想说些私密话,老太妃想避着她过来,只是两人住一个宫苑不好避开。今天大公子来,希望那老太后最好不要过来。” “老太妃跟王太后住一个宫苑?” 秦邵很是惊异,那么多宫殿,一个太妃和一个太后竟然挤在一处? 第216章 突遇朱厚照 秦邵很是惊异老太后和老太妃同住一个宫苑。 经过傅氏解释,秦邵才明白大明后宫的妃嫔除了顶峰那几个,其实待遇也就一般。 更何况有人走茶凉一说。 有些朝代一些比较贫穷的宫妃很多还要自己做针线活养活自己。 秦邵和傅氏在一内官引领下到达寿仁宫外面一处小广场处,果然看到有不少小帐篷。 内官不让他们说太多话,只是根据他们进宫腰牌安排到一处小帐篷。 帐篷内有一张小桌子,旁边有几把椅子。 帐篷的门口并没有门帘,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大致情况。 每处帐篷不远处都站着一个内官。 引领他们的内官,将他们带领到帐篷内落坐,跟那个站立在不远处的内官耳语了一番。 那内官就朝远处内功院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传来响动声。 秦邵和傅氏起身。 看到一个宫女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朝这边走来。 “太妃!” 那老人还没进来,傅氏就起身迎了出去。 秦邵则呆呆地看着那老太太,张着的嘴半晌没有闭拢上。 直到傅氏领着老太妃进入帐篷,秦邵仍直愣愣地看着那老太妃。 老太妃的身子颤抖,眼里有泪,也激动地看着秦邵。 “小秦,把我给太妃带来的衣裳给太妃看看,这天冷了,太妃,我给你做了几身衣服。宫里的衣服虽然好,不过我这穿着方便,要不你试试,小秦,拿衣服帮我给老太妃穿上试试合适不合适?” 傅氏看秦邵神情呆愣,心里感叹,毕竟是至亲,见面自然激动。 秦邵听了傅氏的话,匆忙从篮子里拿出那些衣衫递给傅氏,让他给老太妃试穿。 “不用试,你做的都好,都好!老太妃拍拍傅氏的手,两眼却不离孙子。” 接下来的时间,老太妃看着站立孙子,傅氏则跟老太妃话家常。 看似家常,其实都是围绕着秦邵说道。 见面时间不长,也有一个时辰,外面站着内官,还有宫女,也不能说太多敏感的话。 《重生之金融巨头》 最多说说家里人状况,了解了解老太分的饮食状况。 知道她还算好,最近精气神更是好了很多。 只是说同一个宫苑的王老太后最近不是太好,已经大半个月不能下床了。 说道这里,老太妃看着秦邵,眼里有伤感也有欣慰。 时间很快,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宫女过来搀扶老太妃回去。 傅氏和秦邵也急忙上前扶她起来。 老太妃在站起那瞬间,用力地抓住了孙子的手。 口里不住地喃喃: 真好! 真好! …… 顺着寿仁宫的街道走出来的时候,秦邵还是有些恍忽。 路不时有办事的宫女和内官经过。 这内宫养着不少人,每日自然有不少人打点做事。 秦邵反应过来,接过傅氏手中的篮子,两人快速朝宫门走去。 走至慈宁花园附近,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正在行走的宫女和内官都避在路一侧。 傅氏招呼秦邵也避到路一侧。 片刻之后,一个豪华的轿撵出现在眼前。 “皇上过来了!” 秦邵听到有人议论,心里暗道不好,别给那朱厚照认出来! 幸好他今天穿着小厮的衣服,不是那么起眼,听到议论声,秦邵尽力低头,将自己隐藏在阴影处。 傅氏似乎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站在秦邵一侧。 秦邵不是太懂这宫中的规矩。 看到众人弯腰低头,并没有像电视中那样,见到皇帝就下跪磕头。 他接触朱厚照以来,发现除非重大场合,见到皇上并没有繁琐的磕头行礼之类的,大多就是简单行礼,以表尊重。 且皇帝也没有文绉绉地称呼自己朕或者寡人之类的,私下也经常以我自称。 只是他身材太过于高大,在一众弯腰行礼中的人当中有些明显。 秦邵屏息片刻,静等那轿撵过去,他好跟傅氏快点出宫。 片刻之后,那轿撵终于过去。 秦邵注意到有宫女和内官开始移步超前走。 秦邵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跟着众人超前走,后面一个声音却让他止了步。 “自明?” 秦邵抬头,看到了朱厚照那张脸。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轿撵竟然到了他身边。 而他那轿撵则停在不远处。 一个内官正指挥那些宫女、内官继续去做事。 “皇……皇上!” 秦邵憋着的气差点没喘上来呛着。 傅氏则直接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我说是你,刚开始还不确定,还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这样的衣服?” 朱厚照好像是看到很好笑的事情。 “你……你不会是来看什么亲戚的吧?今天好像是宫妃探亲日。只是……只是你穿这身做什么?”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似乎没打算给秦邵说话的空间。 “回禀陛下,确实……确实是来看亲戚的,我哥哥在公差外出,家里没帮手,我就跟着嫂子来宫中看姑祖母。” 秦邵平定了下情绪,回禀道。 “额?不知道你们看哪位宫妃?” 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问道。 “邵老太妃。” 秦邵答道。 “额?兴王叔的母妃?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 朱厚照有些惊异地问道。 “回禀陛下,奴家的祖公对邵老太妃有养育之恩,老太妃如今年纪大了,有些思念家人,奴家就听公公吩咐探亲日来看看老太妃,送些衣物以表晚辈孝顺之情。往日有相公帮忙一起来,只是相公如今不在家,就让小叔过来帮忙。小叔爱玩笑,说今日来做的是小厮的工作,还真的就换了小厮的衣服,请皇上勿责怪。” 傅氏急忙解释道。 “这位是……” 朱厚照有些迷惑。 “这位是勐禽坊狗坊王赟之妻,王赟是在下的哥哥,所以,今日确实给嫂嫂做小厮帮忙赶车提篮子。” 秦邵故作轻松地笑道。 “王赟?林桐……” “是的,皇上,王赟和林桐关系近,他到狗坊做差,都是林桐推荐的,先前我们一起在我家喝酒。” 秦邵提醒道。 “额!” 朱厚照了然道。 “皇上!” 有内官走过来。 “好,你们回去吧!” 朱厚照朝秦邵和傅氏挥手道。 看着朱厚照跟着内官重新上了轿撵,秦邵深出了一口气。 傅氏则身体有些瘫软,如果不是秦邵扶她一把,几乎要虚脱摔倒在地。 “皇上!” 内官看朱厚照朝自己招手,朝朱厚照靠近。 “告诉江彬,查查他们在宫中的关系。” 朱厚照看了眼走远的傅氏和秦邵吩咐道 “是!” 内官点头离开。 朱厚照的轿撵朝乳母林夫人的宫苑走去。 第217章 巧合的相像 “娃,你是个可怜的娃,爹娘都靠不住,爷爷奶奶没用,我们老了,以后得靠你爸爸他养着,你以后该咋办呢?” “这是家里的钥匙,我们也不能给你啥了,就这所破房子,你有个落脚地儿。” 奶奶眼泪汪汪地将钥匙和一个小包裹给他。 然后老太太坐着老头子的三轮车走了。 他想硬气地将那些东西扔掉,朝他们吼: 你们都滚吧!喜欢你们新孙子新媳妇去吧! 可是他没有骨气地拾起了那些东西。 学校放假了,他已经高中毕业,没了住的地方。 他在外面流浪了几天,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一个人想在这世上有个家有多难。 他收下了那把钥匙和那个包裹里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他还带着恨意,觉得那是他们欠自己的。 后来他听村子里人说,老头和老太太在城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新儿媳妇很厉害,让他们吃不好,老太太还要带孩子。 他们想回来,儿媳妇说如果回去伺候他们那个孙子,老了不会动了或者生病,别想他们管。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会觉得畅快,只是心里却难过的不行。 再后来,老太太的尸体被运回来,身上盖着布,脸上用纸盖着…… 秦邵从睡梦中惊醒,已经快要进入十月份,他身上还是出了一身汗。 看看房间的布置,如今的他还是在大明正德年间。 而他躺在软和的大床上。 他现在有家、有事业,还有关心自己如家人的人,一切似乎都不错。 邵老太妃只是长相跟前世奶奶太过于相像的老太太而已。 秦邵安慰自己。 那是一个为了两个儿子差点眼睛哭瞎的宫妃而已,跟自己前世奶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他都穿越这大明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就好比秦文斌纵然跟前世爹一模一样,他也不是自己前世的老爹。 只是这世一个比较渣的人而已。 秦邵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那么难受呢? 睡不着,他干脆起来。 外面月明星稀,他出来的时候看了滴漏,这个时辰也就丑时。 “爷!” 隔壁的房子门响,王寅走了出来。 “你怎么没睡?” 秦邵惊异都这个时候了,王寅怎么还没睡。 “爷,今天好像有陌生人在咱们周围转悠,我先前出去转悠了一趟,刚回来。” 王寅解释道。 “我今天进宫遇到了皇上,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他的人。” 秦邵澹声说道。 其实他也注意到了,从他回来,就发现了。 “你说今天进宫遇到了皇上?爷,我们……” 王寅神情瞬间戒备。 “没事,他不放心调查正常,我们就当不知道就好。” “那不会有事吧?” “有什么事?王家本就跟太妃有交情,进宫看太妃正常,且我们本就与王赟、林桐都认识,如果真要对他不利,也不会等到现在。” 秦邵倒是不担心。 老太妃在宫中其实现在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即使知道王图跟他们家的关系,应该也不足为惧。 …… 豹坊。 “陛下,秦邵跟王家交好,那王家是老太妃以前的养家,老太妃家穷,曾卖给镇守太监王安做养女,后进宫。邵老太妃后来虽然认回娘家,好像还是跟王家走得比较近。” 江彬说道。 “嗯,知道了!” 朱厚照似乎也不太关心这事。 也就是一个后宫的老太妃而已。 朱见深的妃子已经去世好几个的。 品级高些的也就罢朝一日,以示哀悼。 不知名的妃子去了,也就报于礼部处理即可。 朱厚照无心关注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对了,兴王、枣阳王和楚王上折书支持宗室科考,你联系一下对他们进行赏赐和在京的家卷进行赏赐。” 鼓励宗室参加科考的文书已经下达。 虽然在各地引起不小议论,但除了兴王朱佑杬、楚王朱荣?和枣阳王朱右楒上书支持外,其他都无声无息。 不过朱厚照还是很高兴。 自己老爹孝宗的时候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都被那些朝臣阻止了。 孝宗给朱厚照谈过此事,认为这事实现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朱厚照对此早有预期,能有三位宗室,两个藩王和一个郡王支持,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他可以将他们作为表率进行宣传,以鼓励更多宗室成员参加科考。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收到了王图送过来的一些礼品,说是皇上赏赐老太妃的,老太妃又赏给了王家。 王图明白老太妃的意思,直接挑了比较好些的东西给秦邵送过来。 秦邵也有客气,直接收下而来。 他也了解到有三个宗室成员支持科举,其中就有兴王。 只是没想到朱厚照会这么快赏赐,看来他的压力很不小。 “大公子,这距离过年没几个月了,你明年要回去参加乡试吗?” 王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 秦邵说道。 科考他还是要参加的。 虽然如今他的事业还算不错,至少目前不用担心手里没钱没法吃饭的问题。 但是以后也不能确定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还是朱厚照当政,只是很多东西跟前世发生了不少变化。 至少他目前见到的朱厚照跟历史上描述的太不一样。 并且很多东西似乎也跟历史不一样,比如宗室参加科考,这在历史上可是到万历后期以后的事情,如今已经开始推行。 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历史上说朱厚照的身体不是很好,后来溺水后引发旧疾而亡。 但就秦邵看到的情况,朱厚照的身体很不错,且他尚武,每日锻炼身体,也算一个肌肉男! 只是秦邵很少见到他接触女人,根据前世历史,说朱厚照在豹坊各种淫靡。 可是秦邵所见到的豹坊除了内官和男人,连个女人毛都没有。 秦邵有段时间怀疑朱厚照是不是喜好的性别与众不同。 只是看着胡子邋遢的江彬,秦邵不能想想朱厚照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口味会那么重! 且林桐跟王赟关系很近,两人无所不谈。 如果真有什么异象,王赟应该会跟自己说。 这一世,已经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朱厚照会不会多活些年,朱厚熜能不能当上皇帝,还真不好说! 秦邵现在能做的就是,能多赚钱,多为自己铺路。 在没有更好的出路之前,他还是要科考,能接触到更上层的资源,到时候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第218章 着火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唯一的波澜也就是就是正书堂那边也出了小报。 他们报纸名称倒是比《京华小报》这样简单名称要高雅很多,名叫:燕都笑谈。 一听就比较文艺。 张璁拿过来一份,很多都是比较文雅的诗词歌赋,与他们市井巷谈的八卦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主刊倒是挺前卫,不少是对朝廷的一些政策方针发表看法。 “大公子,你看……” “这样挺好!曲高和寡、阳春白雪风格,跟我们不一个路数,也形不成竞争。” 秦邵笑道。 “是的,我先前还担心跟我们竞争,这样看来,根本不足为虑!正书堂刊发的,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是那杨首辅的公子主导,上面不少诗词倒是像他的风格。” 张璁也笑道。 说实话,没做这一行之前,张璁也是喜欢那种曲高和寡的诗词,毕竟他也是文人出身,自认为那些很有高雅。 但做了这京华小报,才了解到小老百姓真正的爱好,他们只想了解一些市井的东西,并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 “不过,大公子,他们还有专刊议论朝政,这……” “这种正好,我们本来就是打擦边,还担心被人针对,既然杨首辅的公子带头,有他顶雷,我们以后擦边可以擦得更明显些,哈哈哈!” 宋代小报就是前期以花边新闻为主,随着影响变大,渐渐成了朝堂不同派别的工具。 后来更是弄出两件大事,干掉两位大老: 谣传朱熹染指尼姑、爬灰儿媳妇,让一代文坛大老下台。 抨击蔡京,打得他灰头土脸。 对朝政造成了影响,后来还遭到朝廷的封禁。 秦邵一直让张璁他们委婉擦边,避免就是太招摇被有心之人注意到。 如今有杨廷和的公子带头,那岂不是更好? 秦邵忍不住哈哈笑道。 这杨慎还真有意思。 张璁秒懂秦邵的意思,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十一月的时候,西域那边果然传来战报。 说是满速儿带领亲自率领一万骑兵来攻打嘉峪关。 在朝廷边关巡使的林桐的指点下, 游击芮宁、参将蒋存礼和副使陈九畴识别了满速儿的狼子野心。 联合边关守军全歼满速儿骑兵八千人,满速儿带着2000骑兵逃窜。 消息传到朝堂,群情振奋! 正德帝朱厚照更是高兴,直接下旨厚赏参与战事的官兵, 王琼于是上书弹劾彭泽随意增加给敌国的金币,自作主张,和敌人通信议和,失信于人后引发战乱。 彭泽夺官为民,王琼升任兵部尚书。 “大公子!大公子!” 壹大早,王图就赶到秦邵家里。 “伯父!” 秦邵听到他声音,直接从房间走出来。 他就知道王图得知消息,应该会很快来。 “朝廷赏赐送到我们家中,是不是……是不是赟儿他们安然无事。” 王图激动地问道。 “是的,那是自然,既然朝廷赏赐,说明赟哥他们完成了任务,立了功,自然要赏赐的。赟哥和林桐大哥他们定然是没事的。” 秦邵也很高兴。 这些时日其实他也一直担心两人的安全。 如今情况发生了改变,他担忧的心也算尘埃落定。 “大公子,你说这赟儿有必要……有必要……” 王图还是有些担忧。 秦邵明白。 这次王赟立功,定然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且如今王琼做了兵部尚书,说不定还会分个一官半职。 王图太明白如今的朝堂,皇上和杨廷和明里师徒关系,内里其实都在较劲。 他担心自己儿子王赟在中间成为炮灰。 “伯父不必太忧心,赟哥是低调之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秦邵所知道。 就是朱厚照最后败了,杨廷和为了避免影响太大,也只是收拾了几个招摇之人,烧了豹坊,然后解散了那些边军,王赟性格沉稳低调,有江彬他们在那里顶着,他最多也就是被解职而已。 饭团看书 更何况他现在只是狗坊的一个领班,后期升任什么职位也未可知。 如今两人参与了西域边防问题,应该也经历了战争。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为王琼所用。 过了几日果然收到王赟来信,说是西域那边调整。 王琼让王赟和林桐留在了那里,林桐做了肃州千总,王赟做了副千总。 王赟说如今是在边关历练,算是京兵和边兵互调,过了一两年就会回去。 王图听了消息,总算安下心来。 心中还有一些王赟对秦邵的惊喜盛赞,说大公子料事如神。 前往西域之路崎区,一直到十月份,他们才到兰州边界。 知道如果在那里停留,肯定到不了肃州。 王赟就说服林桐,两人带人直接绕道前往肃州。 先找到游击将军芮宁,他刚好被罢职,处于交接工作的空挡。 他们标明身份,王赟按照秦邵的说辞,向芮宁说了满速儿的险恶之心。 他原本认为芮宁不会相信,谁知道芮宁直接就相信了,说他早就知道满速儿之野心,只是他如今受人弹劾被除职,不好做事。 芮宁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武官就是武官,距离十一月没几天的时间,芮宁直接着急城内官兵严阵以待,且向兵备副使陈九畴求救。 陈九畴和芮宁关系很铁,直接就相信了芮宁,然后和参将蒋存礼一起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 王赟说这次战斗让他很是震撼。 以前在五城兵马司都是管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胜其烦,如今到了边关,才知道男人就应该战沙场洒热血,为边关居民而斗! 看了王赟激情昂扬的文字,秦邵才感叹那个低调内敛的男人原来还有这样热血的一面。 ……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是过年的时间。 不知道不觉,秦邵已经在这里过第三个春节了。 今天的春节还是在这上京。 韩瑾蓉早早地备了年货,还未安陆州那边送去了年货。 给王家和林桐家里送年货的同时,秦邵还让她跟着傅氏去了宫里一趟,给老太妃送而来节礼。 回来的时候,韩瑾蓉手上就带了翡翠玉镯。 “爷,那老太妃非要给我这个,这太贵重了……” 韩瑾蓉有些不知所措。 她已经知道了秦邵的身份,也知道了他跟老太妃的关系。 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给了,你就收下来。” 秦邵笑道。 韩瑾蓉才乖乖地收了下来。 除夕夜,秦邵让安永贞、张璁都叫到家里一块过年。 除夕夜的菜很丰盛,也很热闹。 众人正吃得尽兴。 王图突然却过来了。 “大公子!大公子!”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看到王图的神情很是紧张,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宫内着火了,快烧到乾清宫了!” 王图说道,脸上满是惊惧。 第219章 文官罢朝 “什么?宫内怎么会突然着火?” 张璁和安永贞也听到了,惊讶地起身。 秦邵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前世到上京皇宫旅游过,导游说过皇宫曾发生过多次大火。 但从朱元章到如今的正德帝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朱棣攻入皇宫,朱允炆自焚引起大火。 第二次,则是正德时候的一个元宵节,宫内燃放烟花爆竹,不小心失火,殃及禁宫重地,火势一度扑向乾清宫。 当时导游讲的时候,就说正德帝朱厚照荒淫无道,看到大火,不仅不命令人扑救,还跑到豹坊观看,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痛惜之色。 《修罗武神》 更可恨的是,他还对左右阉人大笑:真是一棚大烟火! 当时秦邵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把朱厚照描述得跟神经病一样。 他是一国之君,自己的住处被烧,竟然高兴地观看,不让人扑救,既然不让人扑救,大火难道自己灭了? 按照历史,正德时期大火应该是元宵节,如今是春节,怎么时间发生了变化? “先前宫内可曾发生过火灾?” “除了建文帝倒是不曾。” 张璁答道。 “我是说当年皇上当政期间可曾发生过火灾?” 秦邵有些急切地问道。 “无!不曾有,这是第一次!除了建文帝自焚,宫内不曾有过火灾。” 王图补充道。 “我觉得这火灾不正常。” 秦邵凭着自觉说道。 “大公子,我也觉得不正常,怀疑是人为!” 张璁脸色肃穆地同秦邵说道。 “人为?” 瞬间身边人发出惊异之声。 王图来了之后,韩瑾蓉他们都退下了。 王寅去外面探寻消息。 如今只有张璁、王图、安永贞和秦邵他们在书房说话。 “大公子,先前皇上那么多举动,宗室考试,兵部尚书也换了,那帮人岂会甘心?这皇宫被烧,起火原因那帮人自然会让此归咎给皇上,到时候肯定会各种上书,你且看着吧!皇上应该会很为难!” 张璁信誓旦旦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 失火当然很多人不愿意,只是这皇宫失火,不查找原因,找皇上归跟于皇上,这…… 这皇上其实也不好当! 外面门响,王寅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王寅一进来,众人都站了起来。 “已经扑灭了,我去豹坊那边打听了,听说皇上已经进宫组织灭火了,这会儿基本已经结束了,只是纵火者还没有找到。” “外面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说是天生异像、罪孽之类的。听说江都督他们也抓了几个乱说话之人。” 王寅的脸色有些严肃。 “哼!定是有人故意引人胡说,失火如果是天象那老百姓家失火大家都不用救了,既然是上天惩罚,去救那不是违背天意?前些时日毛尚书家失火,我看救得挺积极的。” 张璁很是不忿地说道。 …… 第二日,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皇宫失火的事情。 下了朝堂的朱厚照也一脸灰头土脸。 今日朝堂,他快被那帮老家伙给吃了。 一个个上书言明昨日大火异常,有可能是上天给的警示,简直就是朱厚照的批斗大会。 皇上您不孝顺。 在位已经这好几年了,没有子嗣,对不起祖宗!皇上,你该考虑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还有一个大臣更过分,虽然委婉指出,但其意思就是:皇上,如果你真的生不出,不妨就从其他藩王宗嗣里过继一位吧。 皇上您只贪图享乐。 放着好好的乾清宫您不住,去那奢靡的豹坊,且不跟后宫妃子住一处,怎么能孕育出皇子。 您还是早点回来吧!这次火灾就是天神对您的警告! 皇上您近奸逆,远贤臣,真是祸国殃民呀! 先前您亲近重用刘瑾,给百姓带来那么多灾难。如今又跟豹坊那些小子整天混在一处,这可是对国运……不说了! 总之,那些奏折铺天盖地地上来,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 “陛下……” 江彬脸色有些惊慌。 纵然他不怕死,早已把自己生死跟皇上放在一处。 只是那刘瑾的下场…… “放心,我不会向那帮老家伙低头的,明日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朱厚照眼睛泛红,显然已经十分恼怒。 接下来的日子,各种奏折还是不断。 朱厚照想要用皇帝的权威压下去,结果廷杖、贬斥了几个人露头的张狂之人,不想群臣更来劲了。 内阁在杨廷和的带领下,除了一个新来的没表态,其他全都上了辞呈,朝廷面临停摆。 …… 秦邵这日刚和王寅从茶坊回去。 就看到前方有几人骑马在路侧。 “江都督!” 秦邵一眼就看到了江彬。 急忙驱马上前打招呼。 “秦公子!” 江彬也拱手。 走进了,才发现江彬胡子邋遢的,神情很是憔悴。 秦邵猜想这些日子,朱厚照作难,他的日子定然也不好受。 “秦公子这会儿可曾忙?如果不曾忙,咱们一起去喝些。” 江彬破天荒地邀请秦邵前去喝酒。 “江都督邀请,不胜荣幸!” 秦邵和王寅在江彬等一众人引领下驱马前行。 本来他以为是会去什么酒楼,不想去七拐八拐,秦邵觉得地方越来越熟悉。 后来才发现竟然去的是江彬的家中。 江彬的家跟林桐在一个胡同,秦邵以前来此送过林桐,那次也是他跟江彬和朱厚照第一次见面。 走到江彬家里,秦邵才发现他们家大厅中一人正在独自饮酒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朱厚照。 “自……自明来了?” 朱厚照看到秦邵,直接站了起来,浑身酒气,看来是喝了不少。 “陛下!” 秦邵带着王寅上前行礼。 “别搞那么多礼节,来!来!一块喝酒!上次你进宫看老太妃,我才知道你跟那王家是亲戚,王家是老太妃的亲戚,算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自己人,不必拘礼。” 朱厚照哈哈笑道。 江彬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只留江彬一人,王寅也自觉地跟着人去后院给自己家马儿喂水添草料。 “陛下,我刚才买酒的路上遇到了秦公子,他是读书人,脑子聪明,你不是经常夸他,让我们学习多读书,不妨让秦公子也给些意见。” 江彬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哈哈!文宜,你说谎话都不会,是不是你去找自明过来想办法的?我就不信了,我自己一人干不过那帮人,我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罢朝又如何!罢朝又如何!” “这大明江山……这大明江山莫非要毁我手中?” 朱厚照眼睛潮红,几欲掉泪。 第220章 痛哭的皇帝 “我跟你们说,父皇临走的时候,说我要好好守住这位置,我真的很认真,我每天都批奏折到半夜,就想这大明江山能在我手里……杨夫子,杨夫子我真的很尊敬他,小时候,小时候他对我挺好的,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今天在朝堂那边人反对,他不仅不替我说话,还带头……还带头……” 朱厚照说完,嚎啕痛哭出声,犹如一个伤心受委屈的孩子。 江彬眼睛布满血丝,不忍地将头扭在一边。 秦邵内心也酸楚不已。 他想起自己前世二十出头无助的人生,那个时候也时常在崩溃中自愈,在自愈中又崩溃,反反复复,直到将自己内心练就铜墙铁骨。 如今的朱厚照其实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 如果是在前世,很多时候才大学毕业工作几年,还处于青涩迷茫的阶段。 一般人最大的担忧也就是如何买房安家,娶媳妇。 而这人纵然不需要担忧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他身上有更大的负担。 那个负担更重,压力更大。 如果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也许会更快乐些。 什么人的一生最痛苦最累? 那就是身负责人的人! 不是为自己活的人! 秦邵上大学的时候,宿舍楼有个男生因为感情问题将自己挂了,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很多人觉得他很可怜。 秦邵倒是觉得那人其实是个很自我自私,只为自己活不考虑别人的一个人。 因为很多人不敢那样任性,他们身后有家人、亲人还有很多责任,不是为自己而活,也不敢那么任性。 在他的观念里,那些随随便便寻短见、崩溃的人其实才是最自我自私的人。 没有醉后或者深夜痛哭的人,不会成熟,也不足以谈人生。 他相信朱厚照也是在一步步打击和教训中慢慢成熟,认识到他的步子迈的太大了,一切只能慢慢来,慢慢磨。 “家里可有醒酒汤?” 秦邵同身边的江彬低声说道。 江彬点头,找人去弄醒酒汤。 很快有人弄来了青梅酸汤。 秦邵将酸梅醒酒汤倒了一碗给朱厚照。 朱厚照可能也累了渴了,一饮而尽。 然后示意江彬带自己洗脸。 片刻功夫,朱厚照从洗漱间出来,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自明,如今的事情你怎么看?你尽管随意说,先前西域的奏折你写的很好,很有预见,幸好林桐他们去的及时,避免了一场祸端。” 朱厚照重新坐下,清了清嗓音说道。 “陛下,我觉得你的步子有些迈的太大了些。” 秦邵直接说道。 “怎么太大?我只是做了一些事,京察我并没有坚持,上次你写的奏折我很赞同,徐徐图之!所以,这次我目的就是让宗室参加科举,京察只是引子而已!没想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 朱厚照有些叹气。 “纵然京察你没有坚持,但他们已经开始警惕,您先提出宗室考试,他们稍微放松了些,西域战况,您直接任命自己的人做了兵部尚书,他们怎么能不急?” “您现在的问题确实是朝堂您的人太少了,只是这需要慢慢的过程,必须拉一帮您自己的人,才能慢慢制衡。如果没有他们,朝堂正常运转,他们愿意请辞,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既然朱厚照打算直白来讲,秦邵也不客气说出自己的看法。 如今是文官扭成一股绳跟皇上对抗,不如他们的意就罢朝。 这跟一个企业一样,如果工人都不干了,还怎么玩? 能解决的方法,就是得有后背力量,找自己的人慢慢地替换他们。 有人能帮自己给他们打擂台,然后擒贼先擒王,把刺头的那结果搞掉。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杀鸡儆猴,直接打杀一批。 可根据秦邵对朱厚照的了解,这位皇上纵然性格豪气,但心不够狠,不够硬,很多时候还感情用事。 “你说的对,自明,这次我一用狠手段,他们就直接罢朝,除了王琼,整个朝堂没一个站在我这边,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如果不是我坚持,我看他们还想逼着处理刘瑾一样将江彬他们处理掉,这是我目前唯一握在手里的东西。” “只是自明,杨阁老那套,太长时间,我有些等不了!如果像他一样,我必须得一步步拉拢那些文人过来,那些人婆婆妈妈,我甚是不喜欢,也就王琼这种,虽然是文人,其实更算是武将,还有你这种,我能聊得来!” “那些文官,包括杨阁老,说个话绕三百圈,我甚是讨厌!让我找人跟那些人骂战,更是没有耐心!”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 “自明,你好好考试,后年会试,你好好考,考上后我封你做官!如果那些文官像你这样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心眼子,我倒是喜欢跟他们相处。” 朱厚照憧憬道。 秦邵叹了口气,朱厚照现在还被那些文官左右,就是他以后在考上了,也得一步步来,免得跟江彬刘瑾一样成为众失之的。 小书亭 朱厚熜那厮纵然也有很多毛病,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跟那帮文官斗来斗去。 大礼议之争,他不仅自己下场,还专门找了擅于吵架骂街的张璁、桂萼等人,这些人就是无理扭三分的。 他们跟那些组团的礼部文官当场吐沫星子横飞,就差骂娘。 但是骂完还要笑嘻嘻地说是讨论。 我跟你讲道理,你有理你就来辩论,你如果说不过请辞,那就是你不占理。 实在不行就打杀一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既然摆烂装无赖,那就比着来! “那陛下如果要挽回如今的局面,只能下罪己诏了!” 秦邵叹口气说道。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马上改变的。 朱厚照其实适合做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一切手里的武器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算了!下罪己诏就下罪己诏。当年汉武帝一代武帝还不是下了罪己诏,有什么丢人,我也可以!让那帮人早点回来干活,至于以后慢慢来就行!” “对了,宗室科考的事情,你可有建议?” 看来朱厚照觉得下罪己诏没有什么,只要不让他头疼朝堂那些人就行,秦邵知道这种也无法劝。 且如今也不能逼那杨廷和太急,免得狗急跳墙。 “让宗室参加科考陛下如今不是已经算是完成差不多了吗?我听说有宗室支持,陛下可以奖励,然后树立一些典型,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学习。” “还有科考是个漫长学习的过程,刚开始应该不会太明显,陛下的奖励也可以对一些院试学子开放,从底层开始,他们才有信心一步步往上。” “嗯,你说的很好!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朱厚照想到自己的决策还有宗室成员支持,内心舒服了不少。 宗室毕竟还是自己人,关键时刻比那么外人靠谱。 朱厚照可能打开了心结,说了会儿就困了。 可能这些日子的压力,他应该没怎么睡好过了。 江彬安排朱厚照去后院休息,秦邵也告辞出来。 第221章 兴王出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朱厚照是不是又找了杨廷和彼此畅谈了下,朝堂渐渐恢复新秩序。 只是《燕都笑谈》倒是谈起皇宫起火的诡异之事,暗戳戳指是不是皇上的问题。 《京华小报》也顺着谈了皇宫起火之事,然后又提了朝中几位举足轻重大员家里这两年也有失火之事。 还顺带提了杨阁老家公子杨慎和妻子结婚好几年也不见喜,前两日有人看到去佛堂山烧香求子之事。 总之,一连几日都是朝中大员杂七杂八的娱乐八卦之事。 某大员家中小妾突然没了! 某官员骑马突然马儿惊厥,官员差点丢了老命! 还有某个上书最积极的侍郎在万花楼跟其他顾客争抢姐儿差点被打之事。 民众渐渐由讨论皇宫起火到讨论各个官员家里的倒霉之事。 过了几日,皇上突然下了罪己诏。 《京华小报》专门登载了皇上罪己诏的内容: 我以非常微薄的才能继承了皇位,这些年来,我尽力地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大明大治,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 只是我尽管很努力,但还是因为太年轻、能力不足,大部分都有朝中大臣操持,没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这是我的罪过,我对不起各位子民。 我15岁就遭遇皇父去世,父皇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好好做好皇帝,一定要让老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不能只有部分人富贵幸福,我没有做到,这是我的罪过。 宗室都是太祖的子孙,他们为大明尽文武之力,理应受到优厚的待遇,来显示我对亲人的关爱。只是多年问题,宗室特别是远支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有些甚至不如普通百姓,我心中有愧! 只希望通过宗室能科考的下达,能让一些有志宗室能跟普通人一样施展自己的努力,让族人情谊产生隔阂,没有很好地达到友爱, 我对于朝廷的一些大臣,明知他们的品德不好,不能立即进行罢免、训斥,仍然姑息纵容他们见到贤人不能提拔,见到不贤的人不能贬退,这是我的做过。 朝廷的开支非常庞大,兵饷不足,赋税不足,这是我的罪过,我带头皇宫节省开支…… 皇上的诏书很少以这样的方式被普通民众看到。 上京民众关于皇上罪己诏议论了一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皇上也太不容易了,十五岁登基,也是很努力的。” “就是天灾人祸,什么年代不都有?” “皇上是很仁慈的,他上台这些年可是没有打杀过大臣,就是先前廷杖听说打的也很轻。” “还不是那帮大臣故意惹怒皇帝!你没看,皇上都说了,有些大臣品德不好,不能立即罢免。这是什么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听说那杨阁老权利可大了,皇上说话也不一定起作用,你没看,皇上做点事,不如他们的意,就直接罢朝要辞职!” “这些大臣不会……” “别乱说,万一……” “你说皇上都自己带头节省宫中开支了,那些肥得流油的大臣也没什么表示!” 爱阅书香 “就是,听说江南那些地主一个个盆满钵满,也不给朝廷交税,那些人听说跟朝中大臣……” 过了两日,听说杨阁老带头自降俸禄一年,为朝廷节省开支,以度难关。 …… 这个春节总之在鸡飞狗跳中度过的。 本来《京华小报》已经放假,先前已经贴出公告,春节期间放假半月。 结果因为杂七杂八的事情,春节还加刊了几次。 好在一切总算安定下来。 大明春节到农历二十才结束。 因为当中皇宫失火,又各种打嘴炮的事情,占用了春节假期。 干脆将春节假期延续到农历二十三。 忙了这一年,除夕也没过好。 秦邵干脆让书肆、茶坊、小报都按照朝廷春节假,直接延续到二十五,大家都好好休息一番。 当中还专门办了几桌酒席,让王图和林桐的老娘都过来一起聚聚。 王赟和林桐如今都不在家。 他们的家卷秦邵也帮忙照顾一二。 林桐只有一个老娘在家,好在有一个小丫鬟照顾,只是家里没个男人也不行,秦邵让小三子和王寅也时常过去看看。 农历二十五,这个春节基本已经算过完。 秦邵他们开始着手安排新一年的开业。 因为生意还不错,上一年也算收益很好。 干脆又聘用了一些人帮忙干活,大家不至于那么辛苦。 严嵩逐渐成为供稿的主力。先前的打嘴炮文章他没少出力。 安永贞的戏剧演出那边,现在已经有很多固定消费人群,很是红火。 秦邵干脆将隔壁的一间店买了下来,那家店原先是做客栈的,只是生意不好,主人就想转让。 秦邵本想说租两间,主人却说打算卖了,价格也不错。 买下装修了下,专门用作第二演出剧场。 他们还联系了几个戏剧演出的剧团,合作演出。 安永贞那边则招了不少小演员,慢慢培养,为以后的演出做准备。 忙完一切,秦邵回家,考虑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看书,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 小报那里也招了几个不打算再科举之人,可以长期坐镇做事。 张璁可以抽出时间学习,为后年的会试做准备。 这样想着,马儿很快到了家门口。 “爷,你们回来了!” 小三子已经在门口等待。 这小子现在除了每日练武之外,秦邵给他在附近私塾交了钱,每日去上半天课。 小三子刚开始不是太愿意,他一心学武,对科考不感兴趣。 但因为秦邵的影响,知道只有四肢发达也无用,这个时代能识字读书还是很有用的,即使做武将,能识字也是能加码的一项。 先前的武举已经停办了好几年。 朱厚照有意再重开武举,秦邵也以此游说小三子学习。 至于王寅那边,他原先也识字,只是不多,秦邵给他一些书让他平时有空了看,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嗯!” 秦邵点头,将马缰绳给了小三子。 “爷,王老爷来了,在书房等你。” 小三子接过缰绳,直接说道。 王图来了?这是又有事了! “大公子!” 秦邵刚走到书房门口,王图就迎了出来。 “可是有什么事?” 王图无事不登三宝殿,秦邵担心事情紧急,没有洗漱,直接就过来了。 “大公子,王爷……王爷身体出状况了!” “什么?” 兴王怎么了?不会……不会没了吧? 第222章 返乡 “他……他怎么了?” 秦邵没注意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纵然因为前世的原因,他对兴王心理上故意拉远一点距离,自己纵然说不埋怨他的选择。 他选择自己长时间相伴的小儿子,那是人性的本能。 其实他内心还是有微微酸意的。 从认识兴王开始,他一直将他作为长者对待,欣赏微微崇拜。 兴王对他一直很真心相待! 他那些酸,甚至对朱厚熜的微微嫉妒,其实正是他的在意。 他以为装作不在乎,不付出,一切都能澹然处之。 可是知道兴王不是太好,秦邵的内心有些慌乱了。 “袁长史让人带信来,说王爷这一年的时间发病好几次了。最近频繁两次大发作,他的心情很抑郁。大家都担心……” “他没有好好吃药吗?” 秦邵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的寿命不长吗?这是想早点寻死不成? “我也不清楚。大公子,您不是八月份要乡试吗?要不早点回去看看王爷,你在他会好些!我听袁长史说,先前你在的时候,他很长时间都没有犯病,大夫说只要坚持两年不犯,说不定就能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竟然这样……” 王图很是担忧地说道。 哎! 秦邵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这兴王也真是的,本身他身体不好,这家里又杂七杂八的,他那病最不能忧心。 想想如今已经马上二月份,路上还有要一段时间,秦邵本也就打算三月份准备会安陆州,如今看来,提早回去也行。 …… 这次回去,秦邵并不打算回去的人太多。 按照他的想法,王寅和他两个回去就行。 小三子想跟随,但考虑他还要读书,韩瑾蓉也留下来,只能听秦邵的话,留守上京大本营。 接下来就是收拾要安陆州的东西。 因为只有两人回去,秦邵和王寅决定骑马回去,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只是这年头出门不容易,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另外,这京城的事情他还要提前安排好。 不过韩瑾蓉留下,还有王图、安永贞他们,也勿需太担心。 当中朱厚照还赏赐了一些东西,是江彬送过来的。 江彬说皇上最近的心情还可以,只是更积极训练那些队伍。 江彬觉得皇上有些太过于急切了,只是劝了几次没什么效果。 秦邵知道他想让自己劝劝。 与朱厚照接触的这些日子,秦邵更家熟悉了朱厚照的性格。 他确实想做一番事,只是太过于急切,稳不住性子,手段却也做不到狠厉,特别是对杨廷和的感情有些复杂。 上次的事情,彼此也算打了个平手。 那些官员被罚了俸禄,不少人有意见,觉得杨阁老自己表现,却连累了自己。 不知道后来杨廷和许了什么好处,还是给了补助,渐渐没了声音。 “秦公子,皇上那边我有时候劝也没用,你这一回去……” 江彬似乎有些苦恼。 江彬是个胡子邋遢的大汉,一个人可以轻松举起几十斤大刀,且射箭技艺精良,基本上百步穿杨。 战场上绝对是良才,擅于练兵,只是人很难完美。 秦邵发现这兄弟其实并不是太擅言辞,且对官场那些弯弯了解甚少,也可能跟读书少有原因,人有些太实诚了。 秦邵想起朱厚照没了之后,本有机会逃跑,他却没有。 被杨廷和几句热情地忽悠回去,直接抓了起来,最后还弄了个造反的名义处以极刑。 武将不狠,文官不良! 这大明真是翻了个个! 怪不得江彬和朱厚照对付,说到底这两人其实是一类之人。 秦邵叹了口气。 这朱厚照似乎对那杨廷和纵然不满,但似乎还有感情,不想跟自己老师完全闹翻。 自己也不好意思说的太过于直白。 且他跟那些文官斗的时候还是缺乏经验,为今之计还是给他们引荐个人比较合适。 秦邵将张璁和严嵩引荐给江彬。 张璁了解江彬的身份,倒是平静。 严嵩神情有些激动,他年岁已经不少了,耗费了这么多年,郁郁不得志,早就想实现自己的宏图之志。 只是杨廷和不搭理他,他也没有门路。 他是聪明人,更是有敏感的政治嗅觉。 这几次小报的博弈,他已经看出这小报背后的背景不简单。 如今秦邵为他引荐江彬,他自然是了解这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 安排好一切,秦邵和王寅上路出发前往安陆州。 相比较来的时候一路走陆路。 秦邵这次选择走水路。 他们从天津港出发京杭大运河南下转长江西进入湖广。 他们刚到港口,就被许多招徕游客的商行牙人包围起来,每个都力图游说他上自己的驳船。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船费并不贵,大概每20里,也就是两个铜板而已。 秦邵选择一条相比较环境条件好的船。 上船后发现不少都是做生意的商人,有不少还是拖家带口,这些人行礼多,雇佣的还有挑夫。 秦邵看到有些人家还带着三四个粗壮的男人,有些好奇。 “爷,那些都是保镖,雇佣的,估计带着值钱的东西,担心路上遇到劫匪。” “还有劫匪?” 秦邵有些惊异。 大明的船运已经相当发达,还有不少坐船旅游之人。 没想到还有劫匪。 “这也说不了,路途远,遇到狭窄偏僻处,时常会有些贼匪上船要些东西。” 王寅的要字说得好。 秦邵想到前世,后来还好些,2000年左右的时候,他做汽车去自己所在另一个城市上大学。 因为他处在乡下,进城要从一县城转车。 每次到车站的时候,就会有几个混混一样的男人上车来,直接趁人不注意偷些东西,可谓有些明目张胆。 前世都有那种情况,不说如今的大明了! 穷山僻壤出刁民,自古就是这样! 不过他们两个这次回湖广,也没带了一些衣服和吃食,并没有带太多东西,自然也没必要那么多担心。 水运比船运确实要快很多。 且坐船不用担心行程,到站自然有船主让你下船。 因为你已经提前交了所到地方的船费,作为做生意之人,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船上纵然有众多人,有多少人,都去哪个地方,船家可是有专门人员记录这些的。 一路南下,当中换乘了两次船,约莫四月初的时候,秦邵终于到达了安陆州。 他们刚出码头,一个衣着绸衫的男子就叫喊着冲了过来。 第223章 盛情 “爷!秦爷!王大哥!” 那人远远地就大声地叫喊道。 “好像是叫我们的!” 秦邵看着来人说道。 “应该是!爷,我瞅着怎么像是狗子啊!” 王寅有些疑惑地喊道。 待那人走进的时候,不是那张狗子还能是谁! “我说狗子,你现在这打扮跟地主老财一样,我们一看都没认出你来!” 王寅看到跑过来的张狗子笑道。 “王大哥,你别开我玩笑,我这不是经常在外面跑骂?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这不也是为了好湖弄人吗?那些老板们一个个绫罗绸缎的,我穿太差,不方便谈生意。” 张狗子不好意思搔搔头说道。 人确实要靠衣装。 秦邵记得当初张狗子还是一个有些鼻涕的十多岁小孩,穿着破旧的衣服,黑得很泥鳅一样。 这几年的功夫,变化可真是大! 如今他身材高壮了不少,完全就是一个青年的样子,衣着举止确实像个老板的样子。 这小子从小就聪明透钻,这些年店铺采购都靠他打点,早已成为附近有名的商人。 “爷,小三子和姑娘没回来吗?” 张狗子看看只有两人,有些狐疑地问道。 “上京的店铺离不了人,我这次回来也就是考试和看看家里人,他们就先留在上京,有时间了再回来。” 秦邵解释道。 “你怎们知道我们会今天回来?” 这年头又没有电话,旅途中会出现各种情况,根本不能确定具体到的日子。 只不过他写信说了具体出发的时间。 “我跟爹娘说了爷要回来的的时间,大家都算了日子,反正就这十多天左右。最近店里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干脆每日过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顺子他们也想过来,不过我俩猜拳,我胜利了这活就归我了!” 张狗子兴奋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这事还用猜拳,真够无聊的。 “爷,马车就在那边,我专门让人弄了两辆,很舒服,你们一路辛苦,秦爷和王大哥各自可坐一辆,我爹让我在这里守着,就是想让你今天去我们家里住,房间早就准备好了!” 《万古神帝》 秦邵本想回去的,毕竟这一年多没回家了,还挺想那个小院。 那算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安置的第一个家。 可是张狗子太热情,只能去他们那里先看看,想着吃过饭再回去也不迟。 一行人到了张大壮他们村子。 秦邵感叹村子发生的大变化。 以前脏乱破旧的村子如今有不少家修整了房子,人也多了起来。 “爷,这都是您做的好事!那些粮食种子我给了村子的人种,现在大家的粮食产量都提高了不少,还有不少余粮用来卖!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了!他们种的副产品有时候我帮他们弄到城里卖,如今的日子都好了不少。” 看秦邵惊异地看着村子,张狗子解释道。 刚到村口不久,远远地就看到张大壮和老婆以及大儿子一行人站在路口,直接就过来了,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秦邵想起前世的时候,他生活的村子,村里来了陌生人或者谁家来了比较特殊的亲戚,都会来看热闹。 原来是这个时代就有的传统。 其实这些人过来除了看热闹,还是想看看张大壮家的东家是哪个,他们现在种的粮食可都是这人带来的种子,对他们来说,那可是恩人呢! 村民们很热情,听说这恩人来了,从家里带来了舍不得吃的珍贵东西,都到张大壮家里帮忙。 女人们做饭,男人们和孩子出来接人。 “秦爷!秦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大壮说着就要下跪,被秦邵给扶了起来。 “秦爷,让我跟您磕个头吧!你看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您带给我们的!先前您在安陆州的时候,我还能孝敬给您送些东西,如今太远不方便,也无处孝敬,真是有愧!” 张大壮说着又跪下磕头。 秦邵知道这人实诚,也就依了他。 一行人到了张大壮家。 他们现在已经住上了前后两处的砖房,算是村子里最富的人家。 张狗子能干,就是他们不种田也不愁吃穿,可老两口还是跟着雇员一起下地干活,他们家的地和秦邵的地都还是他们老两口帮忙打点。 张大壮的大儿子栓子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张狗子在村子里其实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早些年一直不想早点结婚。 听说现在也定了亲,还是一秀才家的女儿,不仅针工好,还能识字,他很满意,就定下来了,安排到八月份结婚。 “爷,你说娶媳妇一定要有知识的,我就想娶个能识字的媳妇。这次终于让我摊上了!” 张狗子嘿嘿直笑,显然对这位未来的妻子十分满意。 那秀才听说也是个老秀才,一直不甘心坚持科考,只是不擅于经营家里,加上科考花销也挺大,家里过得艰难。 他那女儿觉得秀才迂腐,不想嫁给太迂的读书人,知道张狗子做生意灵活,也挺能赚钱,直接做主就答应了。 秀才的老婆也没了,家里只有这一女儿,生活也考女儿打点,本想女人找个读书人,没想女儿不愿意,后来想想找个有钱的女婿,自己也能继续科考,也就同意了。 婚姻的事情,无论是图财势还是色,其实不都是各取所需吗? 只要好好过日子,遵守婚姻契约,谁能说不是一桩好姻缘呢! “爷,我专门成亲定在八月底,就想着您回来能看到我成亲。” 张狗子对秦邵那是绝对的崇拜,在他眼里,这个秦爷地位比自己父母不承让多少。 饭食很丰富,为了迎接他们回来,张家还举办了宴席,村子里人都参加了,弄得跟成婚的喜宴一般。 饭刚开席,顺子他们就过来了,听说秦邵回来,直接将店里活计先交给伙计。 同来的还有金大。 金大说金老太想来,只是年纪大了不方便,他告诉母亲秦爷肯定晚点就会回去,老太太才怏怏不快地回去了。 吃饭,喝酒,家乡人的热情,让秦邵再次感受这里的淳朴和温暖。 是的,对他来说,安陆州算是他的故乡了。 酒足饭饱,张家又非要留秦邵和王寅住两天再回去。 顺子和金大却不愿意,说家里那边一个月前已经收拾好了,每天都再打扫一遍,就是为了迎接他们回来。 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 外面突然一对骑马的人牵马走了进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兴王府朱辰。 第224章 朱厚熜的热情 “大公子!” 朱辰直接走上来躬身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 秦邵有些惊异,他们回来的事情,秦邵并未跟兴王府通信。 但随即明白,有王图在那里,他们回来的消息定然早就通信给兴王这边了。 “大公子,王爷知道您回来了,一直在家里等您呢!家里这……这饭还没吃,就等您……” 朱辰看着热闹的宴席,有些迟疑地低声说道。 都怪守在渡口的人,那人拉肚子,去了茅房没接到大公子。 后来不见一直在等人的张家那小子,才知道大公子已经回来并让人接走了。 兴王那边也接到信儿,一直没吃饭就等着大公子一起回去吃。 王爷没吃饭,他们那些人谁敢吃? 看着丰富的宴席上残羹冷炙,自己的肚子还咕噜噜的,朱辰倒是有些委屈。 其他人不知道朱辰的身份,顺子和张狗子却知道。 两人刚开始还抢人,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爷!” 王寅看了看秦邵。 “走吧!” 秦邵有些无奈。 如果是去玄妙观,秦邵还觉得舒服些,这是要去兴王府,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 兴王府。 噼里啪啦的摔响声传来。 “世子!世子!” “不要摔了!不要摔了!王爷这些时日住在府中,小心他听到。” 内官李安劝阻道。 “他只顾高兴地为他那宝贝大儿子接风,怎么会想起我这边?要不是这些时日他那大儿子要回来,怎么会想从那玄妙观回来?我请他几次都不回来,他早就忘记有这个家,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朱厚熜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世子!世子,你不要生气了,不管怎么样,这兴王府的世子之位还是您的,那人不是并没有被认到兴王府吗?他现在还是一个外人,说明王爷……王爷还是偏向你的。” 李安想阻拦继续摔砸的朱厚熜,但担心东西砸到自己,只能瑟缩地躲在一旁。 “偏向?偏向个鬼!如果不是我母后以性命相搏,你以为他会将世子之位给我?他的心就是长得歪的,那野种还不能确定身份的时候,他就跟他走得那么近,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亲!那人走了之后,逢年过节总让人送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 “世子,不要乱说,小心,小心隔墙有耳,万一……万一被听到……” “闭嘴!你不出去乱说,谁会去说!敢让人知道,小心你的小命……” “不会,小的绝对不敢乱说!不敢的!” 李安吓得直哆嗦。 “世子爷!张奉正……张奉正身边的长锁过来了!” 外面一个小内官站在门口有些惊慌地喊道。 “你们……你们快把这些东西收拾了!” 朱厚熜看看外边,有些惊慌地说道。 他迅速整理好衣服和神情从内间都了出来。 “世子爷,王爷说大公子回来了,让您一会儿去龙飞殿一块吃饭。” 外面一个公公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辛苦了!您跟父王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 秦邵再次踏进兴王府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早先前这里对他来说是不可攀附的地方,后来认识了兴王,又觉得这是个神秘的地方。 “熙儿!” 秦邵刚到飞龙殿门口,朱佑杬就迎了出来。 他脸上满脸喜悦。 只是头上头发似乎白了大半,比以前苍老了不止十岁。 秦邵内心微微的不满,看到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是一个曾经真正关心过自己的人! 纵然两人的关系透露着太多的复杂。 看到朱佑杬的憔悴和衰老,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他的不容易。 “王……王爷!” 秦邵迟疑了下,上前躬身行礼。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朱佑杬呆愣了下,随即装作无所谓地笑道。 引秦邵到店中进餐。 “我听说你在外面吃了,家里也准备了,你进来也吃些,我们聊聊。” 朱佑杬引秦邵进入厅中。 “对了,熜儿,你大哥回来了,你也过来见见?” 朱佑杬朝一侧站立的朱厚熜喊道。 “王兄!您回来了!父王早就盼你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写字作画的时候,他也经常提到你,还说让我向你好好学习。” 朱厚熜热情地上前拉住秦邵说道,脸上透露着稚气的笑容。 朱佑杬满意地点头。 秦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热情中透露着点点怪异。 “多谢世子,我坐这边。” 面对朱厚熜的怪异热情,秦邵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些距离,在下手的座位坐下。 “熙儿,你不必客气!熜儿是你的亲弟弟,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大致情况,他也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你走的路跟他不同,纵然你打算自己在外面打拼,你弟弟以后做藩王,彼此以后还要互相照顾的。” 朱佑杬看着两个儿子关系还算和睦,心里很是宽慰。 厅堂内除了父子三人和一旁侍候的张左,倒是没有其他人。 如今李谡已经年纪大,在附近买了房子养老,侍候兴王的事情完全由张左接手了。 秦邵先前已经吃了不少东西,纵然桌子上的饭食丰富,他也仅仅吃了几快子。 朱佑杬也没吃多少,只是一味地问上京的情况。 秦邵只是点头为止说了自己在上京开了小店,日子还可以。 “如今皇上让宗室参加科举,为国效力,你们真是遇到了好时候,我如今年纪大了,正是你们可以一展身手的好时候……” 朱佑杬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父王,我觉得……觉得这事就不靠谱,我们又没读那些四书五经专门考试的书,能去考个什么?且这不说,就是考上了,那些俸禄还不够塞牙缝的,难道我们考上就舍弃这些家业,过穷苦日子去!我……我可是不愿意考!” 朱厚熜很是不明白自己的老爹干嘛那么支持科考。 “你……你是不考,自然有我们的家业,那些远支宗族很多日子过得并不好,且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早晚有一天会败光家业!你只考虑你自己,不想想以后的子孙后代,真是……” 朱佑杬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脸色有些不好。 如今这小儿子身体好了很多,不在瞎胡吃什么仙丹,只是整天没点年轻人的朝气! 哎!想想…… “熜儿,你吃完去你母妃寝宫,你别整天瞎鼓捣,多去看看你母妃。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过去了。” 第225章 父子详谈 “父王,我最近有些忙……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去看母后。” 朱厚熜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不喜欢兴王提这茬。 但仅一瞬间功夫,脸色就转变过来,表现出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起身同兴王和秦邵告别。 兴王盯着小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纵然自己从内心现在厌恶蒋氏,只是她如今已经瘫在床上,也算是受了惩罚。 且她一心只为小儿子,就让小儿子去照顾她吧! 他一直以为自己小儿子对蒋氏感情很深,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蒋氏因为自己小儿子这样了,自己的小儿子倒是越发远离蒋氏。 “熙儿,你对皇上让宗室科举有什么看法?” 朱厚熜走后,朱佑杬喝了一口茶问道。 纵然他在上京有自己的人脉,但皇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朱佑杬还是有些拿捏不清楚。 “皇上现在的情况,您应该也清楚,朝堂那些人拧成一股绳,他也算是孤立无援,想着……” 思路客 秦邵解释道。 他知道朱佑杬虽然如今远离朝堂,但对那边动静一直很关注。 这样其实很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可是宗室已经安逸享乐、不思进取这么多年,就是一时考试也没多大能力跟那些读了多年圣贤书的人竞争,如果是考试诗画歌赋还行,其他……这……” 秦邵没说完,朱佑杬就打断了,他纵然支持科考,但觉得如今皇上想马上依靠科举利用宗室人才,有些不现实。 “这本来就不是一时能改变的过程,就像您先前说的,远支宗室的问题。如今宗室人口越来越多,以后也只能更多,每年花销都需要大笔的钱,还有一些远支的日子日益下降,只有鼓励他们科考跟其他人一样生活,朝廷才能减轻负担,这也是个徐徐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担心皇上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当今圣上我接触不多,也只是小时候抱过,皇兄对他甚是娇宠,我原先还担心养成他不好的毛病,如今看来,我大明子孙果然还是不俗的,只是我总感觉他性格还是有些像皇兄,不够雷厉风行,心底有些太软……” “算了!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对了,我听王图说,你跟皇上有联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才是朱佑杬最关心的问题。 “是赟哥在勐禽坊做事,偶然认识了皇上。” 秦邵答道。 “我当时接到信儿还担心,毕竟你是宗室,我担心你泄露了身份总归不好,如今皇上提出宗室可以科考,这对宗室以后就是个转机,藩王们都很激动,我们这代不说了,至少到你们以后可能不需要像我们一辈子在一个破地方混吃等死了!” 朱佑杬叹口气说道。 “皇上现在只是孤立无援,有想用宗室的想法,无论怎么样,都是自己人!只是越是这个时候,作为宗室更应该低调,不能弄出什么事来,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秦邵叮嘱道。 兴王上书支持皇上的做法,秦邵很赞同,但也担心太过于高调,被有心之人当作靶子。 “嗯,你说的对!我们也会小心的,熜儿那边我也会看着他些,至于你母后如今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你且放心就好。” 这大儿子越来越成熟稳重,朱佑杬很是欣慰。 “你这次回来还要参加乡试吗?” “嗯,熙儿,父王不反对你参加科举,想做点事儿!只是如今皇上,他确实想做些事,只是我总感觉他性格有些急,朝堂那些老家伙并不是软柿子,慢慢来还行,做得太急躁,我担心……我听说皇宫春节的时候着火了,我觉得是那些人……” 朱佑杬脸上有担忧。 秦邵知道兴王这是担心自己万一进了朝堂,跟那帮人如果打擂台,会出什么问题。 “王爷且放心,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届寒门学子,就是考上了也是寒门出身,那些人一开始不会注意到我的。” 朱佑杬想说些什么,张张嘴没说出来。 “王爷,您的药正常吃吗?” 秦邵想起兴王的身体。 “还算正常,只是前段时间在玄妙观感冒了,连发了两次,时间有些长,是不是王图告诉你了?” 兴王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大冷天你就不该呆在玄妙观,春秋天还可以,冬天呆在那里不感冒才怪呢?我先前不是说了,你这病不能手冷感冒!” 秦邵有些无语。 大冬天,谁还住在风呼呼冷得透心凉的山上,这老头也太不注意身体了。 面对秦邵的抱怨指责,兴王脸上没有一点愠怒,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大公子,也就您能管得住王爷,这冬天那么冷,他就不愿意回来,后来我们说要给大公子您写信让您回来,他才回来。” 张左在一旁帮腔道。 “你啊!就你话多!” 朱佑杬训张左。 张左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 朱佑杬想让秦邵住在王府,秦邵却坚持回去。 张左在一旁劝说,说大公子行了一路也累了,大公子哪里觉得舒服就去哪里最好,朱佑杬摆摆手,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大公子,您得空了勤点来看看王爷,王爷他一直惦记您。” 张左送秦邵出来的时候,小声说道。 秦邵点头。 …… “走了?” 朱佑杬躺在靠椅上问道。 “嗯,走了!大公子也累了,这一路走这么远距离,早点回去休息也好,他不愿意住府里也行,反正距离也远,王爷想见让人过来,要不,您去大公子那住几天也行。” 张左劝道。 他担心因为大公子不愿意呆在王府,王爷会不高兴。 “嗯,你不用劝我,我岂能不明白?我如果是他也不愿意呆在这王府,这样也罢!能过自己逍遥的日子也好,他不是池中物,如果呆在这兴王府倒是圈禁了他!” “王爷,大公子被您请封郡王的事情,您不打算告诉他?” 张左想着这应该是件喜事,王爷却没告诉大公子。 “先不说吧!他一心想自己干点事,这只是我给他留的后路,等我没了,他万一不想在外面漂了,回来也行!以他的能力,即使做个郡王,也不会比藩王差太多,你别看他说自己在上京开的小店,我听王图说他的店在上京很有名气,那小子心大,做事不一般,就咱们安陆州这俩家点他也不少受。” “张左,你说我是不是弄错了?” 朱佑杬突然说道。 “弄错什么了?王爷。” “这老大这么有能力,如果他做世子,我兴王一脉说不定……” “王爷,如果让大公子做世子,那熜世子……” 张左想起自己不小心看到朱厚熜那阴冷多变的眼神,有些迟疑。 他想告诉兴王世子其实脾气暴戾,经常摔打东西,对大公子并不友好。 但想想王爷的身体,只能暂时不说,等以后再说。 只从王爷认了大公子,这熜世子越来越跟以前不一样了! 在王爷面前乖巧懂事,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为何自己每次看到他就有些发憷呢! 第226章 周侍医呢 秦邵回来这些日子,日子倒是很平静。 张狗子和顺子都很能干,家里的生意如今不需要他担心太多。 至于盐地那边,咸菜销量很好,秦邵先前看到兴王府都在吃那些咸菜,张左说是他们店里的。 他们刚回来不到七天的时间,苏铁柱和苏栓子兄弟就赶车过来了,车上带了不少山药材,还有一些野物,说是来孝敬秦邵的。 秦邵看他们的衣着还有兄弟两人健壮了不少的身材,知道他们的日子应该是好了不少。 秦邵了解了咸菜的生产情况,根据他们的产量也就能适当提高店里的收益。另外,让苏家日子生活水平提高不少。 人少产量低,靠那些咸菜想发财除非大量生产销售。 不过目前情况还不能大范围的销售,只能等等后续的情况。 苏家兄弟前脚刚走,后脚兴王就来了。 说如今玄妙观还冷,王府住着也没意思,想来秦邵这里住住。 秦邵看着兴王带着期盼的眼神,也不好拒绝。 只是秦邵发现,如今跟着兴王的侍医变了,不见了周文采,倒是换了一个姓王的医生。 “周侍医呢?” 秦邵问道。 “你说文采啊!他,哎!先前去山上采草药,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下去,挺严重的,腿也断了,躺在床上大半年也没好,我就让他儿子接他回去养病了。他啊!就是在医药方面太痴迷,你说出去采药,也不带个人,一个人要不是被附近农户发现,命早就没了。” 朱佑杬感叹道。 秦邵也有些遗憾。 那周文采痴迷医药,看病确实厉害,很多想法跟前世医学有一脉传承。 这一年兴王的病情没有好转,会不会是这王侍医医术不太行…… “这王侍医在安陆州也很出名,他现在用的药方都是先前文采帮忙配制的,我先前发病有外因,应该没什么问题。” 兴王看出秦邵的担忧,心里很高兴。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儿子对自己的关心更让自己高兴呢? 秦邵便放下心来。 这癫疾也是个麻缠的病,很难除根,个人身体状况不同,情况也会有差异。 兴王先前发作次数多,应该是因为家庭问题先前过于忧心才导致的。 只是这情况跟自己有关联,他也不好相劝。 反正他想住自己这里就住,只要他高兴就行。 自此,秦邵看书做文,朱佑杬写字画画,彼此不干扰,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上京那边先后传来各种不平静的消息。 朱厚照南郊祀礼经,想到南海子观猎,遭到大学士梁储等人上疏谏言反对。 朱厚照坚持,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大理寺等衙门又联合起来,上疏谏止。 消息是张璁传过来的。 说皇上很是生气,他们想劝止,不让皇上跟那些人硬碰硬,可是皇上被激怒了,仍是坚持,祀礼完毕,朱厚照遂游猎于南海子。 《仙木奇缘》 张璁说那些文官大臣跟着跑到南海子,只是皇上已经将大门关闭,那些大臣进不去,一个个哭得如丧考妣。 后来诸臣先还朝,在承天门等候。皇上至夜里才至奉天殿接受群臣行庆成礼。 第二天,皇上将打到的猎物赏赐给府、部、翰林以及五品以上科、道官,那么人面面相觑,皇上很高兴,跟他们说终于让那些人吃瘪一回。 只是张璁在来信中也表达了忧虑,自始至终,杨廷和没有出面,只有梁储打头阵,他觉得杨廷和那人如果出面还好说,不声不吭,他担心那人后面有大招。 他们想劝皇上徐徐图之,只是皇上现在根本不听他们的建议。 秦邵叹了口气。 朱厚照性格看着大气爽利,豪爽不拘之人,只是性格还是很倔强的,特别是气头上,一般人都不愿意听别人意见。 …… 兴王府,王妃蒋氏的兰馨苑。 “啊!啊!” 瘦骨嶙峋的兴王妃躺在床上,朝小儿子朱厚熜扎牙舞爪地叫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啊啊乱叫。 “你能不能别在那乱叫,父王非要住那人那里怪我吗?我让人请了几次,他都不回来了,还说让我不让打扰他,能怎么办?那人是他的亲儿子,我跟非亲生的一般!” 朱厚熜气急败坏地叫道。 “世子,王妃……王妃也是担忧你。” 侍女止兰似乎有些不忍地劝道。 “止兰姐姐,我当然知道,只是父王现在铁定向着那人,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愿意聚在一块就一块吧!无论我怎么表现,父王也不喜欢我,我以后再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了,他们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朱厚熜有些沮丧。 “世子,您且不可这样!虽然您现在是世子,可是兴王还在,如果有一天王爷突然心血来潮,想让那人做世子怎么办?” 止兰说出心中的担忧,当然这也是兴王妃的担忧。 她从小侍候在王妃身边,王妃有什么想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说父王有可能还会让那人做世子?不会吧?他已经封我做世子了,怎么能乱换呢?” 朱厚熜吃惊地看着止兰。 这个女人一直侍候在母妃身边,平时很有见识,朱厚熜因为母亲的关系对她也算信任和尊敬。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了,先前不少藩地的世子被撤掉也不是没有的事情,王爷随意抓点错处,不让你当世子,他是父亲,你只是儿子,且那袁长史处处都听王爷的,他们想让谁当世子,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止兰直接说道。 朱厚熜脸色暗沉,半晌无语。 大明宗室别说当上世子没命当藩王的一抓壹大把。 很多嫡生的儿子没有熬过老爹,最后庶子继承藩王的更是比比皆是。 就是隔壁的襄王一系,已经到第五代,只有襄定王是嫡子外了,其他继承的都是庶子。 襄宪王更是熬死儿子后又熬死孙子,直到重孙子也将他熬死继承了藩王。 想想自己老爹兴王,先前身体弱,这几年,特别是那人来了之后,经过调养,身体倒是一天天好起来。 就是先前因为家里的事情看着憔悴了不少。 他那宝贝儿子回来之后,这些日子精神焕发,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想想自己时常觉得无力没精神的身体,朱厚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李安,你上次无给父王送我给他的上好宣纸,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朱厚熜看着窗外的夜色问内官。 “世……子,世子,王爷没说,他没提家里的事情,只是说宣纸他那里有,那大公子给他买了不少,说以后不让送了,您自己用就好!” 李安迟疑了片刻答道。 “啪!”的一声,桌子上的砚台被扫落在地,发出脆裂的响声。 第227章 乡试 时间转眼间已经进入八月,因为要去武昌府考试,路途远,需提前出发。 他们七月底已经开始准备。 兴王这些时日经常呆在秦邵这里,就是回去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到他这里居住。 完全是将秦邵这里当作自己的后院一般。 秦邵也不用跟他计较那么多,反正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这马上就要考试了,虽然他已经将那些书背得滚瓜烂熟,各种习题文章刷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还是担心别人都上了书院,他完全自学,跟别人有距离。 兴王将自己最喜欢的砚台拿出来,说是让他考试的时候用。 秦邵知道他那砚台名贵,不过他自己的也用着顺手,很多砚台之类的东西都是炒作,纵然不错,但并不值得那样的价格。 临走的那天,朱佑杬还将朱辰叫过来,说让他陪秦邵一起去。 秦邵有些无语,只是个考试,有必要让王府的侍卫跟着吗? 且因为武昌府有乡试,朝廷为了保护文人们参加考试,还专门在各驿站设置歇息地方,有专门的兵士在官道巡逻,保证学子的安全。 大明对读书人的保护可以说是相当周全的。 兴王看秦邵坚持,只好让朱辰还留在自己身份,不过又准备了两驾式的马车,方便秦邵乘坐。 还让王府的马夫教王寅怎么驯服那两匹马,秦邵觉得他有些兴师动众。 不过王寅倒是很感兴趣,学习得也认真,他喜欢马,看到好马都走不动那种,秦邵也就随了他意。 收拾好东西,秦邵和王寅就出发了。 乡试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常科,就是每三年举行一次,考试时间比较固定。 另一种则是“恩科”,就是因为发生重大事情,比如朝廷需要大量人才,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暂停,临时增加的考试。 这次考试其实就是恩科,因为距离先前的一次比较近,很多学子没有准备好,担心一旦失利,会影响下次考试的心情,所以这次考试参加的人数相比较先前少了一些。 但少了一些,并不代表竞争力就少了。 人数少,录取的比例就会少一些,所以,竞争压力跟以前是一样的。 好马就是不一样,两人驾着马车,也就两日功夫,顺利地到达武昌府。 因为先前已经来过有经验,很快地找到了位置比较好的客栈。 在他们到的几天,陆陆续续不少学员到来,武昌府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因为先前后院试考试的经历,不少考生都认识。 众人寒暄的同时,都开始讨论这次考试的主副考官是谁,毕竟这两位主要是出题的人员,很多人想知道考官的喜好,好方便临时复习猜题。 南北直隶乡试由朝廷委派翰林、内阁学士前往各地主持,各布政司的主考官由朝廷派六科给事中或礼部主事;同考官则由各地推官、县令中选取。 有熟悉的小道消息已经知道具体的官员,兴王爷原先也要打听,秦邵拒绝了,考试这事情,你只要复习好,不用担心,就是知道考官又如何,出题本就千变万化,乱猜不够上脑筋的。 乡试一共有三场,每场考试三天,并且三场考试都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 也就是八月初八,八月十一日和八月十四日进考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幸好湖广对于很多地方来说还算富裕一些,乡试都是当地政府供应吃食,考生只要付上200文考试吃住费就可以了。 200文对于普通穷户来说是不少的钱,可对于花那么多钱考试的学子并不叫什么。 秦邵去了上京才知道,各个地方有差异,有些贫苦的地方考试还要学子自己带吃喝的。 有些学子甚至带着锅灶去考上。 听说有的做饭还差点引发火灾,反正是什么情况都有。 秦邵这才还真带了一个小砂锅,主要是想烧些热水喝。 这年头的人,纵然讲究的人家喝热水,普通人喝井水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秦邵担心供应的饭食万一不合胃口,再喝生水拉肚子那就不好了。 另外,他还带了不少肉干方便饿了补充体力。 这些肉干都是金老太和兰草他们提前做好的,为的就是方便他们携带。 乡试检查要比前面的考试严格很多,检查的都是当地营兵。 不仅考试篮要被检查个底朝天,头发也要散开检查,至于衣服,外衣都要脱掉,剩一条内裤。 秦邵倒是觉得无所谓,前世在澡堂子那可是赤条条相见,都觉得无所谓。 只是在这里,文人一向都是自命清高,很多人被检查的时候,情状狼狈,活活受辱的小媳妇一样。 小书亭app 秦邵看了不免有些憋笑。 说实话,这大明纵然重视文人考试,这些文人很多只顾学习,很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身材好的真不多,瞅一圈下来,倒是自己身体算是健壮的。 他现在虽然每日读书,但早上都会锻炼跑几圈,然后刷上一阵长戟,已经形成好几年的习惯。 检查完毕,按照次序进入自己的考棚。 秦邵带的有软和的被子,八月份的天气,说实话已经有些阴凉,特别是夜间。 不过朝廷准备的还算齐全,考棚里有炭火,方便取暖,也可以自己烧水,另外,还有蜡烛。 乡试的考试内容以四书五经和策问为主,主要考试考生的写作和对大政方针已经具体问题的处理方法以及想法。 第一场,第一场试书义三道,每道限200字以上,经义四道,每道限300字以上; 这一场是秦邵的强项,他对那些内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检查了卷纸没有什么问题,看了题目都很熟悉,只有有一道似乎有些偏,看来这主考官有些故意显摆自己。 铺好卷纸,拿出笔和研好的墨,开始认真答题起来。 当中有吏员送来了饭食,他也就吃了几口,草草了事,那些饭食没什么味道,也就能填饱肚皮。 将碗快放在一边,他开始继续答题。 日落时分,还有两道经义题,想想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这会儿也累了,天黑了写题也不方便。 饭食这会儿也送了上来。 秦邵干脆吃了饭食,吃完又去放了水,然后将木板拼起来,被褥铺在上面,开始休息。 八月份的天气还算不错,不像其他月份那么热,这会儿天暗下来,就有些阴凉。 裹着被子倒是不热不冷的。 从他睡躺的地方还能看到外面天空,月亮圆圆的,天空中有散乱的星星。 隔壁有沙沙写字的声音,还有人小声惊呼写错字。 秦邵迷迷湖湖地睡着了。 这一觉很沉,一直到早上放饭的时候,他才被惊醒。 迷蒙中才觉得自己在考上参加考试。 这些日子,他总有一种恍忽的感觉,前世和现在不停的场景转换,很多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起身洗漱,简单吃了些东西,又啃了些肉干,烧了一锅热水,喝了些,他又开始答题。 答完之后,开始誊抄。 不了解这古代科考,很多觉得这题也不算多,干嘛要考那么多天。 其实这古代科考的题量真还不少,虽然说是二百字以上,但你真写二百多点,那是铁定来玩的。 很多时候需要你引经据典说说古人的看大,还有谈及自己的看法,有时候写得多,也更容易展示自己。 还有这古代的考试,需要先写在演草纸上,然后誊抄到真正的卷纸上。 演草纸和卷纸都是要上交的。 在誊抄的过程中,如果有改动,也需要在演草纸上标注出来,这就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不像前世,你确定好了,直接写在卷纸上就行。 誊抄完毕,又在号房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检查试卷。 到了交卷铃响的时候,秦邵交了卷纸,第一场就算结束了! 秦邵听到不少人说当中有一道题太偏之类的。 第二场,试论一道,限300字以上,诏、诰、表各一道,判语五条; 这是秦邵这一年多时间主要学习的一部分,他刷了很多习题,发现压中了几道,纵然有变化,万变不离其宗。 做的也算顺利。 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五道,每道限300字以上。 这题量不少,听说每年都有学子做不完,上面也没有强制要求做完,可根据能力,适当酌情减两道。 就是说有些学子,前面的题答得挺好,如果有两道没写,也可能会被录取。 这场考试不仅要对经学理论发表议论和见解,有时候还要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桉。 其实相当于前世时事政治的讨论之类的,最考验考生临场应变能力。 秦邵看了题,大致题型自己都刷到过,做起来也比较顺手。 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将所有题答完,中间的午饭,他只吃的肉干垫肚,一直不停地答题。 一直的天晚了才停下来吃饭休息。 晚上光线不好,且点蜡做题不方便不说,有时候不小心烧到卷纸更危险。 所以,秦邵来的时候就想好,坚持抓住白天时间好好做,晚上就用来睡觉休憩。 八月十四早上,秦邵誊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长长吐了一口气。 奶奶的!这终于做完了。 他停下来吃了些东西,又烧了水,喝了一些,然后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一直坐着身体就有些僵硬,脖子也不舒服。 昨天晚上就听说有考生晕倒在考场被抬了出去。 他当时还在睡梦中,听到吵嚷声,也就翻了身没去关注。 反正就是那些事,自己看看也于事无补,反正也就不凑那些热闹。 喝玩水,检查了两遍卷纸,秦邵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 其实他想交卷纸,但不想太招摇。 无论在上京还是在什么地方,他现在的原则就是尽可能低调,枪打出头鸟,低调做事什么时候都不为过! 先前入住酒店的时候,他就听到有人打听他,毕竟他是院试的桉首,很多人都很好奇。 听说有赌坊开始下注这次乡试的解元,听说他的呼声很高。 先前为避免太惹人厌,很多学子住店为了有实惠,都会自报名字,秦邵不想引人注意,用王寅的名字登记住店。 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等的不是太耐烦,秦邵小眯了一会儿,半晌过后,果然听到有喊交卷的声音,他起身交卷。 走出考上,瞬间有心旷心怡的感觉,那小号里真是住牢一般,一天两天还可以,这一下子九天,真够煎熬的。 “爷!” 他刚走出考上,王寅就走了上来。 接过他的考篮和被褥。 秦邵伸了下懒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第228章 皇上跑了? “爷!” 小三子兴奋地冲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水壶,里面是温热的菊花茶。 “爷,您出来了,这是菊花茶,很败火,我来的时候,姑娘叮嘱我带的,专门让客栈老板帮您煮好的,您快喝些。”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你……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在上京吗?”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爷,京城出了些事!我和姑娘就先回来了。我在家不放心,也熟悉这边的路,直接骑马就来了。” 小三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年他抽长了不少,已经有小伙子的模样。 “什么事?” 秦邵惊觉不好。 “爷,张先生写了信,小三子带来了,您车上看。” 王寅低声说道。 秦邵看来来往往的人,惊觉在这地方说话不好。 三人迅速上车,赶车前往客栈。 秦邵上车后,迅速打开信件。 张璁的信很厚,里面内容很详尽。 所说的消息也很劲爆: 朱厚照带着江彬一众威武营团练诸军跑去了宣府! 不是张璁写的那些白纸黑字,秦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威武营可是有3000人! 怎么可能一次带出去这么多人? 朱厚照是怎么带出去的? 那些文官这么会同意? 秦邵去过豹坊,那里不仅仅是养勐禽的,更确切说那里就是个军事演戏基地。 不仅住着3000威武营官兵,那里其实就是模拟的一个小战场。 朱厚照和江彬经常在那里排兵布阵,操练兵士。 那里面帐篷里面不仅有甲胃,还有炸药、弗朗吉火炮,朱厚照断然不会允许这些东西留下。 只是带着那么多人还有东西,怎么通过居庸关的? 那里可是有人把守的,不会轻易允许大队人马通过,皇上跟更不可能! 抱着急切的心情,他继续往下看。 张璁说因为南海子狩猎,皇上和那些大臣又发生了摩擦。 弹劾书络绎不绝,皇上给那些官员御赐打猎胜利品,那些人竟然集体拒绝抗议。 皇上很是恼怒,不知道谁出了注意,说是与其在上京受那些人拘束,不如去宣府那里,让那些大臣到不了那些地方,就不用整天听他们逼逼了! 朱厚照觉得这个注意很不错,八月初就带着几十人偷偷从宣德门出去。 很快就被文官知道了,不少文官骑马追赶,跪了一路请求皇上回去,朱厚照铁了心,不搭理那些人。 只是到了居庸关的时候发现城关已经被关闭,守关御史张钦更是誓死不开门。 朱厚照没有办法,只好悻悻回去了。 又过了十几天,探得消息知道张钦出去巡视,朱厚照重新带人冲关,然后让谷大用代替张钦守关,将一众大臣阻止在关外,成功突关,威武营的人后续更是带着东西出了居庸关。 如今朱厚照已经在宣府驻扎下来。 秦邵看完有些目瞪口呆。 他回想自己前世看过的历史。 只隐约记得说正德不靠谱,跑到宣府游玩,自称大将军,在那里淫靡奢侈、纳女人,荒唐至极。 当初读这段历史的时候,觉得这皇帝没正形,更是没想过朱厚照带着3000人突围出走。 这史书都是人为编纂的,看来很多所谓的历史真不敢细究。 张璁说《燕都笑谈》最近都在批判皇上不务正业,不少民众都替朝廷官员抱不平。 他们《京华小报》也正在帮忙打对台戏,说天子巡察也是体验民情,为民做主的机会,为何会有人反对? 消息出来之后,有不少民众也觉得合理。 不少人还说如今天子纯良,上台之后对大臣和民众都算温和,还减免赋税什么的。 两派民众讨论激烈,听说有人因为意见不同还差点打架。 你来我往,《燕都笑谈》和《京华小报》杠了好几回。 张璁说最近时不时有人在书肆打探京华小报,想知道小报到底是什么人写的。 为了避免招摇,他们现在编辑室都移到了秦邵的宅子内。 秦邵临走的时候,已经交代过,小报最好隐蔽一下,避免让人抓到把柄,跟书肆和茶坊搅缠到一块,被别有用心人一起端。 如今上京形势不稳定,张璁担心安全问题,就让小三子带韩瑾蓉先回来,顺便送信给秦邵说明情况。 “爷,现在人都住在咱们宅子内,快住满了。房间快不够用了,姑娘一直不放心你这边,宅子内住人多不方便,我们就想着先回来看看。” 小三子回禀道。 “你真是大胆,也不回个信儿,就带姑娘回来。” 王寅责备小三子。 “我有功夫在身,姑娘穿着男装,我们坐的是官船,没问题的。” 小三子笑道。 “爷,皇上在豹坊一样可以练兵,去宣府做什么?” 王寅有些不解。 “皇宫不够安全,皇上这是想以宣府构建大都督府,树立威风,赢得九边支持,重建军事体系!” 秦邵澹声说道。 “这……这不容易吧?” 王寅跟着秦邵在上京一年,他人聪明激灵,对这朝廷状况找也熟悉不少。 “确实不容易。” 秦邵叹了口气。 宣府,是北方重要的军镇,也是抵御蒙古军队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朱厚照仰慕着太祖朱元章和成祖朱棣,盼望着自己也能向他们一样有着赫赫战功。 只是掌握了部分军权又如何?赢得了边军的喜欢和尊重又如何? 人事权、财权跟自己无关,掌握着边军的俸禄、粮草的权利都在那些人手里,那些人遏制着军队咽喉的权利,最终不还是无济于事? 就秦邵了解的历史,朱厚照纵然去了宣府折腾了一圈,也确实做了些事情。 只是最后还是又回到了上京。 在他离开的一年多时间里,朝堂正常运营,一切跟他在与不在的时候无二。 似乎宣告着这大明帝国皇上就是个摆设! “爷,您考完了,我们这是回去还是在此等放榜?” 王寅问道。 金举人、银进士! 可以知道乡试的重要性。 地方乡试都在省府,很多考完的人都会在此等榜单发放。 且这古代交通不便,来回折腾都需要不少距离。 秦邵现在是条件好,可以坐两驾马车,不少贫寒的学子,有的乘坐牛车或骑驴,还有更贫困者步行的都有。 来一趟不容易,在此等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放榜吧!也没多长时间,知道结果了,我们就回去。” 秦邵想想也没有别的事情。 如今上京那边虽然情况不好,他一介小民也无能为力! 想想朱厚照酒后的痛哭,秦邵终于明白一个朱厚照的无奈。 一个看着有至高无上权利,却连动一兵一卒,出城门都不能做主的无奈! 因为这次恩科考试的人数相比较先前的会少一些,通知早就下达八月二十六放榜。 所以,考完试的举子大部分都留下来看榜。 几场考试下来,秦邵早已疲惫,在客栈休憩了两天,精神才完全恢复过来。 接下来的几人在武昌府转了几圈,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放榜日。 第229章 放榜 八月二十六丑时,天还黑乎乎的一片,贡院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王大哥,咱们来的是不是晚了?” 小三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今日放榜,不少人都凌晨出来,不,前一天晚上都有人在此等待。 昨日对于很多举子来说,是个彻夜难眠之日。 王寅和小三子前两日就说来看榜,秦邵叮嘱他们不用去太走。 这榜单要放三日公示,不会耽搁什么,考上就是考上,去早也就那回事。 昨日半夜,客栈就有不少举子晚上不睡觉起身来贡院这里。 小三子也想跟着来,王寅则说晚些时候过来。 “晚什么!那你没看那些人都扎堆,并未去那门口!” 王寅不以为意地说道。 八月底的凌晨天已经变冷,不少人赤赤哈哈地搓手取暖。 想好王寅和小三子穿得厚,不至于跟那些急匆匆出来衣着单薄的人那样狼狈。 “热腾腾的豆花汤、羊肉包子来喽!” 一个身担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朝这边走来。 看来是知道今日放榜日,来做这些等榜人的生意。 不少人听到声音围了过去。 “好香!我也饿了,昨日晚上吃的少……” 小三子闻到豆花汤的香味,馋虫上来了。 “什么吃的少,饿了就饿了,你啊!总那么多理由!” 王寅笑道。 领着小三子,随着人群也要了两碗豆花汤,四个羊肉包子。 热腾腾的汤下肚,身上顿觉暖了不少。 小三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东西狼吞虎咽的。 王寅刚吃完一个包子,他的两个已经下肚了。 “王大哥,我不够吃,想再买个,你要不要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 “这快放榜了,你也别挤着买了,我这个给你吃。” 王寅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小三子。 他的话音刚落,当当!当!锣声响起,接着贡院的正门打开了! “放榜了!快!放榜了!”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朝贡院门口冲去。 王寅直接也跟了过去。 小三子本来张口要咬包子,看这架势,包子怀里一揣,也冲了过去。 他们到了门口,见到一穿公服的人员昂首阔步走出来,双手捧卷到头顶,众人自觉让开一条路。 都知道那卷筒里就是生员的考号和姓名。 那人跑到榜前的主考官处。 主考官小心翼翼接过卷筒,解开封条,执笔蘸墨写下第六名的名字。 “啊!我中了!我中了!第六名,我是亚魁!我是亚魁!” 有人发出激动的叫喊声。 小三子抬头,看到一中年人又蹦又跳,疯狂至极。 可在这种情势下,很多人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有羡慕的,有喊恭喜的,有紧张等着的,众人心思各异。 片刻功夫,又一公差从里面跑出来,主考官继续揭开,然后写第五名名字。 这次没有人惊呼,倒是有一个头发花白之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儿瞑目了!我儿瞑目了!” 众人惊异,那执笔的官员也面露诧异之色。 半晌才有知情人透露,第五名的举子竟然考完试倒下一命呜呼了! “是那日出了考场倒下的那举子?” “好像是,我听说有个人出来脸色苍白,大夫来了说不行了!” “真是可怜,考上了,人没了,这叫什么事啊!” …… “真可怜!读书真不容易!” 小三子喃喃自语。 王寅也长叹了一声。 接下来是第四名! 第三名! 第二名! 每一名出来都有欢呼声,有哭的,有笑的,无论怎样的情状,在这种场合下,都不觉得奇怪。 王寅的呼吸有些重,小三子也屏息凝视。 尽管他们跟着秦邵这几年知道这科考之难,乡试更是难中之难。 秦邵也做好只要上榜就行的准备。 只是那些第六名之后的榜单中并没有自家爷的名字。 “解元!解元出来了!” 有人高喊道。 随着差员出来,主考官战笔写下名字,第一名解元尘埃落定。 秦邵(安陆州京山人)! “我草!” 王寅吐出一口气! “王大哥,爷中了!爷中了吗?” 小三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寅,再看看榜单上写的字。 那些差员已经开始在张贴榜单。 自家爷的名字赫然在首列第一名的位置。 “你读了这么长时间书,还不会认识爷的名字吗?” 王寅有些不耐烦,他还没喘过气来,这小子掐着自己的胳膊的手可真用劲儿。 “走!回去快给爷报个信了!” 王寅摔开小三子手说道。 小三子才警觉过来,兴奋地跟着王寅走出人群。 后面还听到有人叫喊问解元秦邵到底在什么地方住,没找到他登记住的是哪个房间,好像只有大致的客栈。 人群议论纷纷。 报喜人很是遗憾,看来不能抢到为本人报喜的活,只能考虑去京山秦解元的家报喜了! … “爷!爷!” 秦邵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 其实这一夜间,外面的的吵闹声就没有停止过。 他也是睡睡醒醒。 他对自己的考试还算自信,这次题做的也算顺手,纵然不能预测结果,但至少自己榜上有名还是有些信心的。 听到小三子兴奋的叫喊声,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榜上没错了。 乡试能上榜也算是功能名就了! 他现在是体会到范进中举的心情了。 内心也不免有些雀跃。 “爷!你中了!又中了!” 他刚开门,小三子就冲了进来。 王寅也过来了,裂着大嘴不停地笑。 秦邵同二人击掌。 “爷,你这次还是第一名!” 王寅笑道。 “什么?第一名?解元?” 秦邵懵逼了! 自己竟然又是第一名,这着实惊着他了! 奶奶的,这运气着实不赖! “是第一名!爷,你不知道,我等得急死了,后面榜单没你的名字,第一名一直到最后才写,故意急死人,真他娘的让人心焦!” 小三子直接爆粗口。 他一向心大,还真没经过这样焦急的时刻。 那种煎熬不说了! “爷,那些报喜的人说问你住的地方,咱们用不用让人过来报喜?” 王寅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用了!让他们回京山报喜吧!在这里人多,都不认识还要应酬,今日你们出去的早都已经累了,一会儿我们叫桌酒席吃了,你们歇息一下,明日我们就回去。” …… 京山县衙。 “什么?你说秦邵中了举人,还是解元?” 鲁廉献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老爷,你小心些!” 鲁主薄赶紧上前扶着鲁廉献。 “那……那小子那么厉害?” 鲁廉献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老爷,他本身就是小三元,考上解元也很正常!” 鲁主薄已经不见怪了。 “什么很正常?他读书才多少年,这一路连考能考中不说了,这连着第一名不说整个安陆州,整个湖广也第一份!” “老爷,他一直就不是正常人!正常人哪能边做生意买卖,不上书院,偶尔读读书就能连中小三元?就不能将他看作一般人!” “也是,那人确实非正常人,你想想先前贼寇攻城的时候,那凶勐劲,说他在边关打仗多年都不会怀疑!还有他跟兴王……” “对了!老爷,咱们要不要去兴王府报喜?这可是跟王爷交好的好机会。刘通判这年纪也不小了,我听说明年就要致仕,这位置……王爷随意表扬您一两句抵得上辛苦干上几年,你别忘了,那方向能连任可是王爷一句话的事情。” 鲁主薄兴奋地提醒道。 “可是……他纵然跟王爷那么相像,就是王爷在外面的……咱们这样明目张胆去报喜会不会……” 鲁廉献很想表现,又觉得这样会不会让朱佑杬难堪? “老爷,您想多了!你想,这京山算是王爷的藩地范围之内,这子民当然都是皇家子民,有子民中得解元,当然是王爷之恩泽,我们当然要恭喜感谢王爷!” “鲁忠,你他酿……人才!不,你真厉害!真他娘让我佩服……我这以后还得多读书,你们这些读书人他娘的这说出话真是绝了!” 鲁主薄脸色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老爷,这人这粗鲁劲儿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有这么夸人的吗? “对了,鲁忠,你说这秦邵要是兴王的儿子,怎么不认回去呢?这么优秀,且现在宗室也让参加科考,这以后要中了状元,以后可是典范呢!不比那病弱世子强?” “大人,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别忘了先前兴王妃来找咱们做那事,显然是不同意兴王认,不过你说现在好像也没听过那兴王妃的消息了。” “听说生病了,好久没出现了。女人不贤,家里不宁!我觉得那兴王妃……算了,不管咱们事儿,她再厉害,还不是兴王做主,你说得对,咱们赶快写喜报,去王爷家报喜!” … 兴王府。 “你说熙儿中了解元?” 兴王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晃了几晃。 “王爷,您小心点,别太激动,您不能太激动。” 张左和袁宗皋急忙上前劝道。 “我……我知道,就是太高兴了!这孩子……这孩子太厉害了!我朱家子孙,我兴王一脉,真长脸啊……” 朱佑杬眼睛有些潮润。 “王爷,这是大喜之事!” 袁宗皋看朱佑杬眼睛有些微红,急忙劝道。 “是的,大喜!特大喜事!我朱佑杬有此子出此荣光,我这一辈子足矣!” “王爷高兴,可大摆延席几日以示庆祝,安陆之地本就是王爷藩地,藩地子民有此成就,自然也值得庆祝。” 袁宗皋提醒道。 兴王这一年多一直郁郁不乐,难道有如此让他高兴的事情。 看来让大公子回来还是对的。 “嗯,宗皋,还是你脑瓜转得快,庆祝!我们好好庆祝一番!这是安陆之喜事!” “王爷,京山县令鲁廉献送来了恭贺的帖子。” 张左刚才看到内官朝自己示意,出去又进来道。 并将鲁廉献的帖子捧给兴王。 “额,这鲁廉献倒是个妙人!” 朱佑杬看了帖子,笑道。 …… 兴王妃的兰馨苑。 “世子,那人现在中了举人,又出了风头,你可不能坐以……您看,王爷现在都明目张胆地为那人庆祝了,我听说知州方向和县令鲁廉献都过来了,显然他们都知道那人的身份,即使目前不认,我担心这这早晚……” 止兰帮朱厚熜捏着肩膀轻声道。 朱厚熜一脸阴郁。 “止兰,那些人可靠吗?” 半晌,朱厚熜低声问道。 “世子放心,那些人都是王妃的心腹。” 第230章 兴王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三人收拾东西就骑马赶车走上归途。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秦邵终于体会到孟郊这两句诗意的真正感觉了。 听说当年不少人评价孟郊及第后表现太过于张扬。 这是没明白人家十年寒窗苦读后兴奋的心情。 秦邵相比较很多人,说实话已经走了不少捷径和幸运很多,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他以后就是举人了,基本就算是划入乡绅地主的行列。 举人除了拥有秀才所拥有的更多待遇,比如免税更多,还拥有了入仕权。 如果有能能举荐,运气好些的能做个偏远地地方的县令,差点的谋个县丞、主薄之类的也不算是很难。 总之,一跃出平民,成为统治阶层的小一员了! 如今虽然很多东西有细微的变化,但朱厚照还是朝着历史的方向一点点走进,秦邵觉得自己就是小人物,想拉一把,但总是有种无力感。 他没有那么伟大,在帮助别人的时候,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更何况,他如果表现太多,朱厚照信与不信不好说,树大招风惹祸他还是懂得的。 昨日夜间他也在思考这事,如果朱厚照挂了,朱厚熜做了皇上,自己怎么办?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朱厚熜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善,甚至可以明确看出不喜欢。 秦邵也有些迷惑,自己又没跟他争世子之位,也无太多利益纠纷,那人怎么就总一副阴阳怪气的感觉。 两人似乎气场天生就是那么不合! 那厮如果做了皇上定然不会用自己。 不过他可没想靠他,目前来看他以后不给自己穿小鞋就阿弥陀佛了。 他原先的目标也就是做个小地主而已。 自己只管参加科考,反正等级越高,福利越好,到时候有这些福利,被分到偏远地方做个小官,买地做地主也不错。 雅文吧 再偏远又如何,他倒是想到漠北或者偏远的粤南去看看。 三人一路疾驰,第二日早间就到了家。 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在此等待的顺子等人,同行的还有身着便衣的朱辰。 一行人簇拥着三人归家。 兰草、金大娘早已做好饭,烧了汤水让他们洗漱。 他们吃了饭,洗漱完毕,说了大致情况。 朱辰回去复命,说王爷一直牵挂人回来没,让他在次等待,他现在回去回信让王爷放心。 朱辰走后,三人开始进屋休息。 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困乏。 下午时分,朱佑杬就过来了。 看秦邵还未醒,就让人不要打扰他,自己去了书房。 秦邵醒来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洗漱完毕,吃了饭,听说兴王一直在书房,就进去打招呼。 朱佑杬问了考试放榜的情况,秦邵简单说了大致清状。 “年后的二月份就要举行县试了,咱们湖广的宗室报考人数并不是很多,除了镶阳那边略略有一些,其他地方很是稀少。” 朱佑杬兴奋过后,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 “宗室养尊处优多年,且刚刚放开科考,很多人没读科考书籍多年,担心自己考得太差不好意思,以后情况就会好很多。” 初期受冷遇,秦邵觉得很正常。只要这路不堵死就行。 穷则思变! 穷到一定程度那些人会想办法改变的。 目前来说,那些宗室不说对自己不自信,且说很多人觉得考上秀才还不如自己做宗室的俸禄多,自然处于观望态度。 除非说有能力之人参加科考获得实惠,舍弃了宗室待遇日子越过越好,打个样,那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效彷。 说到底,宗室子弟最好有个有榜样作用的人出现! “你说的是,如果宗室人员如熙儿你这样,我大明朱家子弟定然前途有望!” 朱佑杬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骄傲地率捋胡须。 秦邵有些不好意思。 急忙转移话题,问兴王是否有看好的湖广宗室子弟。 因为宗室新参加科考,这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关心,只觉得那是人家皇家宗室的事情,看个热闹就行了。 至于那些傲娇的文人团体,根本就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反正是不同一路人。 不过宗室方面很热闹,关系着宗室的利益,讨论很激烈,也会打听报名情况。 即使隔着距离,不能随意离开封地,很多人都打听各个地方的报考情况,至少是自己布政司范围内的都在彼此了解情况。 为了照顾宗室子弟,正德帝朱厚照还坚持让地方每次科考对宗室优待,就是必须地方每次科考至少录取2名宗室人员。 为的就是避免宗室人员参加科考全军覆没太难看,丢朱家的脸。 起具体政策就是,比如县试,宗室人员跟普通人一起参加考试,如果跟普通人竞争,能在名额之内,就按照普通人员录取。 如果参加人员都落选,就增补两名宗室人员。 当然,为了避免文官集团反对,这两名名额不占用普通考生录取的名额数。 “镶阳府的枣阳王朱右楒很有文采,读书不错,听说还很有功夫,算是个人才,希望他能给宗室打个样!不过没见过本人,听说长得也不错,少年英才!” 朱佑杬饶有兴趣地说道,说起那襄王一系的枣阳王很是有好感的样子。 秦邵有些好笑。 朱佑杬这会儿跟镶阳府那边表现亲切,说起枣阳王好像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完全忘记自己早先跟襄王府争抢土地的事情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就好比早些农村那些本家兄弟,分家产抢地边一点也不含湖。 但如果遇到自己家族被外然欺负或者关系着自己家族利益的事情,还是一致对外的。 毫不含湖地说,如果那些文官集团如今明目张胆赶将朱厚照赶下台,这些藩王虽然很多废了,但秦邵相信基本百分之九十的藩王会拿起武器拥护朱厚照,跟那些人干! 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天下是他们老朱家的,遇到集体利益的事情,自然会一致对外的。 秦邵前世对明末的历史很感兴趣,当年看过清军横扫中原的时候,统计的大明各地藩王的结局。 确实有个别投降没骨气的,被那些编纂历史的当作典范,污蔑藩王都是废材、投降怕死。 但真正的历史记录表明:那只是少数,很有节气的朱家子孙并不在少数。 大明藩王在明末最后时刻也是相当壮烈让人唏嘘的。 因为看了太过于感慨,秦邵如今仍记忆犹新。 楚王一系有11位王抗清杀敌,只有2位投降,还是兵败被迫投降。 通山王朱蕴釪,杀敌勇勐,因反对刘承荫而被打掉牙齿,后守桂林,桂林城陷,不知所踪。 江夏王朱蕴铗,永历时与陈奇策起兵海上,后背南宁知府出卖被杀。 鲁王一系,9王只有1王被俘投降。 嵫阳王朱弘懋,被俘执死之时,仍骂贼不已。 蜀王一系有8王。 只有1王抗敌失败后投降,其余反抗被杀,有两人直接自戕。 益王一系人最多,有20个王,只有1人投降。 其中奉新王朱常涟,福州沦陷,绝食七日而死。 宗室单就郡王以上的人,十之**都抗敌而死,投降怕死的也不过聊聊几个。 不少人看过资料感叹: 这老朱家子孙固然是有怕死的,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挺有气节的。 “爷!送喜报的人已经到京山县衙了!” 两人还正要继续闲聊这宗室之事,外面小三子惊喜地喊道。 第231章 人不能太贪心 第二日,送喜报的人来到。 秦邵家的院子热闹一片。 安陆州有个举子是胡广乡试解元的消息,不仅在京山,整个安陆州都知道了。 州衙和府衙都张贴了喜报。 不少人凑热闹一样拥挤到京山,看看这连中四元的举人老爷是什么样的。 可惜那报喜之人出现之后,那秦举人同大家拱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十多个负责的人帮忙接待来往人员和散发喜糖。 还有人招呼说外面设置了简单的流水席,只要来的人登记都可以坐下吃些东西,连续三天不停。 一时可谓人潮涌动。 不过有县衙和府衙专门的衙役维持秩序,倒是一切井然有序。 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敢在这种场合闹事。 外面还有一阵子喧闹声,有不少人垫脚去看,听说兴王和州衙及府衙的官员也来了,说是庆祝安陆州这一难得的喜事。 不过那些官员都是人员簇拥去了附近的酒楼,很多人也就看了个影子。 接连三天,京山包括整个安陆州热闹一片,别说一些人蹭吃蹭喝过得高兴,就是一些流浪狗猫也觅得不少吃食。 秦邵小院书房。 “你这刚回来又要跑出去做什么?” 兴王看着大儿子这刚忙完回来,又跟人商议出去的事情,不免有些意见。 “去镶阳那边谈些生意,过两日就回来了。” 秦邵边收拾书桌上的东西边回道。 这兴王自己回来后,又住到自己这边,自己出去一趟就絮絮叨叨,跟个老头似的,要说他年纪也不算大,怎么越发絮叨了。 “你那两家店生意不是还不错,你是不是缺银钱花?你需要多少,我让宗皋给你送过来,没必要那么辛苦。” 朱佑杬劝道。 朱佑杬现在完全就是优质生的家长心态。 孩子太优秀太努力也很发愁,担心太辛苦,担心飞得太远,自己跟不上脚步。 秦邵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朱佑杬,先前自己想问他要赏,他抠唆得跟什么样,如今倒是大方起来。 “你放心拿就行!熙儿,我已经为你申请了郡王的封位,以后长滩、石龙、柴湖、马良等区域就是你的封地,你如果不想在外面辛苦了,就回来安心做你的郡王。” 朱佑杬热切地看着秦邵道。 “你为我申请了郡王?那些区域都是我的地?” 秦邵有些震惊地看着朱佑杬。 “嗯,你先前去上京的时候,我已经申请了,早已批下来了。只是我说你身体不好,一直在玄妙观。你想你的郡王府是什么样的?有什么要求?我跟宗皋他们说,到时候可以向朝廷审批些款项。” 朱佑杬虽然关系国事,操心这大明江山,但能从朝廷薅羊毛的时候,还是半点都不怜惜迟疑。 “你先等等,我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秦邵有些懵逼思量这个问题。 这两日庆祝活动,朱厚熜也过来了,秦邵发觉那厮看自己的眼神更是不对劲了。 那眼神秦邵很熟悉,前世他在单位业绩比较优秀,一个跟自己同时间进来的一个同事时常看自己就是那种眼神: 不善,赤裸裸的嫉妒,甚至还有微微的怨恨。 他已经是世子了,以后还可能是皇上,这厮为何总与自己不对付呢? 他嫉妒自己什么呢? 想想兴王妃曾经看自己那眼神,秦邵有些郁闷,那厮不会恨上自己了吧? 如果是那样! 自己以后还得注意些! “王爷,封地的事情,暂时还是再等等。我如今也算是有些名气,如果您直接再为我更名请封,纵然宗室允许考试,我们可是违背制度提前参加的,这事如果被忧心之人利用,后果……” 秦邵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朱佑杬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自己的儿子说的是,如今身边有有一些人了解自己跟秦邵的关系,比如鲁廉献、方向。 只是以为这是自己养在外面的儿子,请俸的事情很多人并不明白其中的情况。 至于上面,只知道自己有一个生病的大儿子做了郡王,才能让自己这儿子自由、安然无恙。 这事情如果摊开,恐怕…… 朱佑杬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儿子太优秀、太招摇了! 不过他当时想的也是为自己儿子找个后路而已。 “哎!算了,你现在暂时还是按照你想生活的方式生活,我还活着,能做你的后盾,缺什么了,直接说,至于你分封的东西,自然还是你的。” 想想自己儿子还能在身边,还能自由出入各个地方,过自己不能过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 人啊,不能太贪心! 秦邵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镶阳,去谈一下五必居开设分店的事情。 这事情其实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张狗子已经跟他商谈了。 说有襄阳的一位商人来安陆州考察了店铺,说想合作,让教他们经营方法,他让人帮忙照看店铺,给他抽成就行。 张狗子不能确定,毕竟他们现在的两家店都是自己人管理经营,这让人帮忙给抽成他还是不能理解。 秦邵听了很感兴趣。 这人很有超前意识,这如果放在前世就是加盟合作。 秦邵先前也考虑过这事,只是这是在古代,交通不便不说,开多家店铺还需要得力熟悉之人。 这人必须在当地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然做大了,树大招风,被人阴了窃走果实,那就白干了。 至于加盟,这个年代人应该还没这种意识。 这人算是有初期加盟意识之人,他让张狗子先去镶阳那边了解情况,他忙完家中的事情去见见那人。 做生意找伙伴,人很重要,他必须得见见这人方才放心。 忙完家中的事情,收拾了行礼。 秦邵带王寅骑马赶往镶阳。 …… 镶阳府,枣阳县。 “郡王,天色已晚,你也该休息一下了,你看了一天书了。” 郡王府教授郭宇劝道。 自家郡王就是太好学了,自从报考了明天二月的县试之后,这读书越发废寝忘食了。 相比较秦王府的长史、奉正、仪卫队,郡王府也之后教授一名。 而那位好学的郡王不是别人,正是襄王一系的枣阳郡王朱右楒。 “嗯,我今日看了这几篇文章,做的果然好,不亏是四元,真不一样。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前我真是太骄傲了!” 朱右楒拿起桌子上那几篇文章,不停地感叹道。 而那几篇誊抄出来的文章,不是别人写的,正是秦邵县试、府试、院试以及乡试所做文章。 “郡王,他们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什么事情都不干,才读书来的,哪像您以前都看的天文地理、诗画各种都涉及,您如果要学的找,比他们绝对不差!还有这次报考人数本就不多,我跟您说,咱们这县试如果您过不了,没有人能过,反正还有两个名额呢!” 郭宇劝道。 “我既然要考,就要跟他们光明正大地竞争,不是去占那两个名额的!” 朱右楒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既然带头参加这科考,定然要跟那些优秀的学子竞争,而不是考宗室优势,如果那样,他科考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教授,您也别担忧,您放心,就是我最后只考上个秀才,主要有我一口饭吃,也会有您一口的!” 朱右楒保证道。 他知道不少人在看自己的笑话。 一个堂堂的郡王,每年2000石俸禄,非要去参加所谓的科考。 万一考上个秀才,撤掉郡王的待遇,那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朱右楒倒是不在意,他早就对禁封在这小县城的生活厌烦透了。 这些年他偷偷以亲戚的名义做了一些生意,加上打点一些土地,有不少收益。 如果不是禁锢在这个地方,他相信自己的产业不只是这些。 除了禁锢,他早已厌烦这里各种被欺压的生活。 郡王说着光鲜,有不少俸禄,其实各种受压制。 找媳妇、结婚、生子,一举一动,都要经过襄王府那边的向上申报。 如今的襄王朱右櫍身体不好,折腾这么多年,连个儿子也没生出来。 他自己没树立起权威,倒是让家里那些长史、承奉一个个越发嚣张肆意起来。 如今襄王一族的事情完全被承奉邵亨掌管。无论你申请什么,都得拿银钱贿赂这厮,不然就凉着你,让你办不成。 就是宗支的俸禄不少也被这厮克扣,且他狡猾,很难被抓住把柄。 族人叫苦不迭,但又不敢惹他。 朱右楒好几次想收拾那厮,都被郭宇给阻拦了。 “郡王,我当然知道您心好,一心为小臣着想,只是您如今年纪也不小,也该结婚成家,这一直耗着也不是事情,老郡王如果活着……” 郭宇跟着老郡王多年,如今又跟着朱右楒,看着朱右楒长大,且他成亲过,只是妻子儿子都先他早去。 内心既把朱右楒当作主人又当作亲人。 “教授,你放心,如果我科考成功,脱离了那郡王之位,邵亨那厮自然也管不到我,到时有心仪之人,我定然成亲!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你且等着吧!” 朱右楒劝郭宇,这老头就是太忧心自己。 “郡王,镇宁王来了,在外面厚着。” 一小厮站在门口喊道。 第232章 那人好生熟悉 镇宁王朱右梱跟朱右楒关系亲近。 两人虽然相差十岁,但因为姨表亲的关系(两人的母亲是堂姐妹),来往密切。 “哥哥,你怎么今日来了?” 朱右楒看着自己姨表哥镇宁王消瘦的身材、带有苦楚的表情问道。 这表兄人不错,就是太老实敦厚,容易被人欺负,家里事还多。 今日找自己定然还是有事。 “楒儿,我这不是又遇到些困难来找你救救急。” 果然如朱右楒所料,表兄又来求助。 朱右梱是个胖子,一路过来,出了不少汗。 他虽然是个郡王,但家里人脉很旺,他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 大儿子前年满15岁,他通过宗室为儿子申请了受禄。 二儿子前几个月到了年龄,刚给邵亨了一些贿赂,希望能早日受封,收到受禄,家里日子能宽裕些。 不然一大家子孩子还有妻妾都要吃自己的老本,一家子也是不小花销。 如今规定宗室受禄年龄由十岁提高到十五岁,郡王俸禄明着说2000石,三分本色,七分折钞,湖广亲王每石七千六分三厘、郡王每石六钱、郡王以下五钱,这些折银标准是普遍要低于当地的米价的。 其实落到手里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 外面有营生的还好说,如果没有,那日子是会越来越难得。 朱右梱作为郡王倒不是说吃不起饭,难就难在家里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如今邵亨管理襄藩一族的事情,各个宗室孩子受封、结婚、生子,都要向他孝敬,不然就一直拖住。 两个儿子受禄,朱右梱杂七杂八在邵亨那里花了将近七八百两的银子。 这可是不小的开销。 “你需要钱又做什么?前些日子给老二受禄你在我这支了些银子,如今又要办什么事情?” 朱右楒纵然跟这位姨表哥关系近,但他总觉得他太老实,不会持家,生的孩子多,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他没少帮衬,但有时候不免也会心烦。 “至善想要明年成亲,这不是还得往上报吗?我去邵亨那里报备,那老小子看我没带东西,竟然都不见我,你说我能怎么办?家里最近有些紧,前段时间刚给小二报上俸禄花了不少,现在又轮到至善,你说我能怎么办?” 朱右梱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灵善是朱右梱的妹妹。 郡主结婚也是要向王室报告申请的,除了规矩原因,还有就是有少许的补助。 只是到如今这补助越来越少,但是作为宗室,你不申请,没有获批,是不能随意结婚的。 这也成为邵亨拿捏这些宗室旁支的一些手段。 “那邵亨如此张狂,就是你们这些人养大了他胃口,那孙子就是一奴才,倒是对主子们颐指气使起来。” 朱右楒说起这种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襄王没有子嗣,以后可能会从宗亲那里过继孩子,有些实力的都看着襄王那位置,一味地巴结,我们这种没想法的更是不敢得罪,得罪那人,没人帮忙出头,只能吃哑巴亏。” “如今灵善已经16岁了,好不容易找到人家,再不成亲,年纪就大了!且我这一大家子,有孩子要养,还要养妹妹,你只有你一个自然不知道我的艰难。” 朱右梱说起家事,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这里只能给你支50两,我给你说,你买些东西送过去就行,就是郡主结婚,本来就没多少补助油水,如果他还难为你,不行咱们就上书礼部,找人评评理!” 朱右楒气愤地说道。 他虽然这样说,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这种事情,不说那些礼部的官员跟那些人一个鼻孔出气,就这事对他们来说那是小事,估计根本无人搭理。 倒是磨来磨去耽误郡主出嫁。 还有以后他们领俸禄还得经过那厮,不是万不得已,一般宗室还真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楒哥儿,你也小心些,先前你得罪过那邵亨,我听说他再查你私下做生意的事情,免得被他知道了,抓你把柄。” 朱右梱感谢朱右楒出手相助,低声说道。 “你放心,我已经报名科考,说不定以后不当这劳什子郡王了,他能耐我何?且我那生意都很隐蔽,我又不主动牵头!你啊!让你家孩子好好读书,如果皇上让宗室科考,我感觉这以后天可能会变了!” “变什么?” “都让宗室科考了,我们以后说不定就能进入朝堂,至少可以进入地方参与政事,至于这宗室俸禄,估计以后慢慢就没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且慢慢等着吧!” …… 秦邵和王寅是两日后大到达镶阳府的。 张狗子一早就在城门口等待。 “爷,你们终于来了!” 张狗子兴奋地说道。 招呼两人到镶阳府最好的最好的酒楼。 “爷,我们在此等你们好几天了,那朱公子也一直在此等待,只是他家里今日刚好有事回去了,晚间会过来。” “那朱公子为人大方爽利,我感觉很不错,他听说您这几天要来,一直在此等待,还给我们开了上好的客栈房间。且我听说他开了两家布店,只是生意一般,他也想做我们那种粮店,只是经营方面他觉得自己不是太有新意,看了我们的店很感兴趣。” “且他说他是正在备科考的学子,没有太过精力在经营上面,不过他手下有人能帮忙看店,如何经营我们说了算,他对这镶阳府包括下面的县郡都很熟悉。” 张狗子兴奋地说道。 这小子聪明净透,很明白秦邵想需要什么样的合作对象。 秦邵听了很感兴趣,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加盟的方式,他们掌管经营方法及货源渠道,在各地开设分店,当然需要朱公子这样的合作对象,确切是店长合作人。 如果这人真的能力这么强,分成多些也无问题。 因为一路骑马过来,细微疲惫。 秦邵和王寅吃过午饭,就在房间休息。 约莫黄昏的功夫,秦邵听到张狗子和王寅在外面的说话声,迷迷湖湖地醒来。 “爷,您醒了?” 听到他的响动声,张狗子在外面敲了敲门。 秦邵让他们进来。 “爷,那朱公子回来了,知道您们刚来辛苦,就让小厮过来说这晚上在对面的酒楼设宴招待我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那边等了。” 张狗子进来说道。 “嗯,我这洗漱一下就过去,你们也收拾一下。” 秦邵吩咐他们准备,自己也迅速洗漱。 三人刚到酒楼门口,小二就朝楼上招呼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清朗男子就带着一管事模样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秦邵抬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爷,这人好像是……” 王寅脸色惊异,直接朝秦邵说道。 第233章 小心红眼病 秦邵瞬间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先前院试的时候,在武昌府见到的那白衣公子吗? 当时他们同那些街头卖艺的无赖发生了摩擦,那公子赏了酒。 后来大闹通判府,这人还出了注意。 “原来你们是……” 那白衣男子脸上满是惊讶,瞬间爽朗笑出声来。 “这是我们东家秦爷!” “这是朱老板!” 张狗子匆忙介绍道。 “朱老板,在下秦邵!” 秦邵对这朱公子印象很好,笑着拱手行礼。 “秦老板,我们缘分不浅,在下朱右楒。” “王兄!” 那朱老板也上前同秦邵和王寅行礼,显然对王寅更为熟悉一些。 “爷,这里人多嘈杂,楼上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咱们不妨请几位到楼上再叙。” 朱老板身边那位管事是个有眼色的,见众人在门口就拉起家常,一楼人多环境有些杂,急忙提醒自己家主人。 “你看我见到了旧友,忘记了楼上包间吃食都准备好了,咱们上楼,进房间细聊。” 朱右楒招呼众人进楼上包间。 “先前咱们买那盐地,就是这位朱老板帮忙。” 上楼的空挡,王寅低声同秦邵说道。 秦邵才想起当初让王寅来镶阳府买那盐地,他说又遇到了那白衣公子,那人帮忙联系还省了不少银两。 不过他一直欣赏王寅功夫,好几次想招揽。 “有缘千里来相会!朱兄,我们算是很有缘分,我刚听王寅说我们买地也是你帮忙,在此感谢。” 几人落坐,菜酒上桌,几番敬酒坐下,秦邵说道。 “秦兄,只是举手之劳,我听说您当年去武昌府是参加科考,不知道考得如何?我看秦兄如今忙于生意,可是已经弃考从商了?” 安陆州去武昌府考试,应该是院试。 朱右楒当年得知这秦邵去安陆州是去科考的,看他年纪也不算大,已经院试了,就是不中,一般人应该是会继续的。 这人却出来做生意,难道这科举太难,这人已经放弃了? 如今的朱右楒对科考可是满怀兴致,自然是很好奇。 “我们家爷如今已经是举人,刚刚过了乡试,还是解元!” 王寅纵然对这朱右楒印象不错,毕竟帮过自己。 但这人突然质疑自己家爷科考的能力,对于他这个一直将秦邵作为主人尊敬作为偶像崇拜的人来说,自然有些忍不住抖露消息。 “你……你是前些天中了湖广乡试解元,接连四元之人?我记得那人就叫秦……对秦邵,我家里还有你每次考试的试卷的抄写版,前两天还看,那些可是我高价钱买来的!你真是秦解元?秦解元?” 朱右楒激动得站了起来。 纵然他是宗室子弟,他跟一般混吃等死的宗室之人不同,一直喜欢看书且关注朝政国事。 《仙木奇缘》 特别是如今开始报名参加科举,他花了不少钱搜集湖广子地科考前几名的卷纸。 参考熟悉之下,对秦邵的文章很是欣赏,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大声诵读起来。 里面新颖的观点、严密的数据以及左证,都让他心有戚戚焉! 特别是他小三元之后,又中了解元! 看了他解元策论的文章,更是让他欣赏不已。 如今的朱右楒看秦邵那就是粉丝心态,满眼的激动和崇拜。 “只是侥幸而已!” 秦邵客气道。 “秦解元,从你的文章我就看出,你觉得跟那些迂腐死读书人不同!只是科考艰难,你怎么做到一边做生意还能连中四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纵然我觉得你不是闷头苦读之人,但至少应该是一心钻研之人,没想到您还做生意,五必居竟然也是你开的,这真是……真是难以置信!” 朱右楒觉得自己算是聪敏之人了,还真有人能一心多用。 要知道这个时代,参加科考之人,基本都是全身心铺在学习之上。 他之所以选择秦邵认为的“加盟”式生意,很大原因就是担心在上面耗费太多心力。 当然他也是觉得五必居做生意门道太多,需要学习的太多。 他以后要走科考之路,现在做生意就是为以后铺路。 如果他中举,郡王俸禄就会被取消。 不过他觉得也没什么。 根据他对朝堂的判断,以后这宗室待遇除了亲王故意会越来越差,他现在所做的也就是自己,也为后代做准备。 “我纵然不是死读书之人,也是耗费心力了的。读书不是能投机取巧之事,做生意也是一样,需要诚信经营,方能长久。我刚才听你说年后二月你要参加县试,我原先有不少县试考试内容所做的笔迹,还有府试、院试的都有,纵然考试内容不一样,但学习基本属于触类旁通,只要你学透了,可以依不变应万变。” 秦邵对这个朱右楒印象不错。 这人是个坦诚好学之人,他经历过科考,其实里面也有诀窍,自己做了不少笔迹,给他用也好。 “那多些秦爷了!” 朱右楒站起身来深深朝秦邵躬身行礼。 不由自主跟着张狗子他们称呼秦邵为秦爷。 这年代书籍资料是很珍贵的。 科考名额少,很多私塾都是家族式的,私学的资料也很少外传。 能将科考之类给人,那绝对是当作自己人的,很多只有拜师被老师收为子弟之人才会获得指点。 朱右楒行这礼,完全就是学子对老师之礼。 秦邵也不客气地。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合作问题。 秦邵发现这朱右楒生意虽然不大,但他头脑很是灵活,是个做生意的料。 当场谈了他们合作问题。 朱右楒现在是对秦邵满心的崇拜,自己的偶像老师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没有半点异议。 就是后面分成问题,秦邵问朱右楒意见。 朱右楒也直接说按照秦邵的想法来就行。 “您放心,秦爷是大方之人,对于合作的人,包括跟着他干活的人,从来都没有亏待。我只是乡下一个曾经吃不饱饭的穷小子。跟了秦爷之后,如今看起来像模像样!我相信咱们只要以后一块好好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张狗子直接感慨说道。 王寅和朱右楒都点头附和。 “生意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不会不赚钱的!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一旦你这店开起来,势必会在镶阳府引起反响,成为热门店,你需要担心的是树大招风,如何解决有心之人……” 秦邵提醒道。 “秦爷放心,纵然我只是个小郡王,这镶阳府我不能说一不二,但以我的能力和在外面给人留下的印象,即使有人眼红我的店,应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乱搞!” 朱右楒说道。 他虽然跟如今的襄王不算关系很近,他们枣阳王府也不算多起眼。 但他朱右楒的在外做事生坯子的名声,这镶阳府都还是有耳闻的。 就是那如今横行的邵亨,平时纵然张狂,但并不敢随意找朱右楒的晦气。 当然其中是有原因的! 第234章 遇袭 说起镶阳府的枣阳王朱右楒,很多人都觉得是奇葩般的存在。 老枣阳王生了几个孩子,独留下这唯一的幼苗。 这小子虽然长相秀气、个头也不算特别高大,但从小就有一股韧劲和狠劲。 宗室里也是分层级的,并且层级更是严重,弱肉强食的现象也是比比皆是。 老枣阳王是个和善的老实人,朱右楒却不像自己的老爹。 他从小在宗室一般大孩子中就好斗,打架不要命那种。 长大更是,但凡有一点对自己不公,直接就出头,外号露头椽子。 这样的人既好也不好。 好的一点,外人觉得你脾气硬,不好欺负,为避免麻烦,不敢轻易难为。 不好的一点,势必会得罪人。 就比如邵亨,如今他掌握着权势,很多人巴结不敢得罪。 朱右楒却不以为然,对待邵亨还是一般,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在他眼里,邵亨就是个奴才,为他们宗室做事的。 他不怕得罪他,如果真出了事情,自己也许会受到惩罚,但那邵亨也跑步了。 邵亨对这个刺头可是又恨又些微怕! 他也不敢轻易难为朱右楒,如果做了,朱右楒鱼死网破,自己势必先受到惩罚,说不定小命不保。 他们这种为宗室做事的,出了问题,朝廷总体上还是偏向宗室。 就是整治这人,还得抓人把柄。 秦邵和朱右楒大致说了合作方式。 尽管朱右楒现在基本将秦邵看作夫子般的存在,但做生意还是亲兄弟明算账,提前什么都说好。 fo 双方还签订了契约。 完毕之后,朱右楒又邀请两人去枣阳自己郡王府参观住了两天。 秦邵想想家里还有一摊事儿,这次回来,兴王很依恋这个大儿子,时不时就到他的院子住几天。 他们出来的时候,他还一再说谈完早点回去之类的。 就跟朱右楒告别归家。 …… 因为谈妥了事情,心情很是愉悦。 且休息了这几日,精神饱满。 秦邵和王寅两人决定早点赶路归家。 张狗子留下跟朱右楒安排店铺选址问题。 他们不再像先前来的时候,专门找中间路段驿站休憩,而是直接上路,等累了随意找个地方歇息,这样可以减少旅途的耽搁。 纵然这个时代有驿站之类的,但是条件还是简陋,外边千般好不如穷家温馨。 路上累点就累点,回家好好休息就行。 两人一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当中经过驿站,两人也只是补充了些热水,让马夫为两匹马添加了草料。 “两位爷,我看你们这两匹马有些累,应该是缺水了,小的用了些盐温水喂了这马儿,这接下来路,定然更有精神跑了。” 秦邵点头感谢,王寅拿了赏钱给那马夫。 马夫倒是也不小气,还给了一些豆饼给他们。 完毕,两人又骑马上路。 前面有一处荒野郊林,出了那林子,就是安陆州的地盘,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两人明日午时就能到家。 秦邵和王寅骑着马儿一路疾驰,出了那段林子,又走了一段,秦邵感觉不是很对劲。 身下的马儿似乎有些腿脚松软,身体还时不时抖动一下。 当中拉出的马粪还有些稀稀水水的样子。 “这马儿出了问题!” 秦邵同王寅说道,翻身下马,检查马儿状况。 “爷,我这匹马也有些微拉稀,似乎没你的严重,这匹马儿喝那盐水没你那匹多,那盐水有问题!” 王寅的眼神狠厉。 “嗯,这附近说不定就有问题,你我都小心些,既然马儿不能走了,我们就在此休息一下。” 秦邵脸色严肃,扫视了一下周围低声吩咐道。 看看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不是有野鸟发出咕咕的叫声,寂静无人的林子更显得幽静渗人。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如果只管向前走,天黑,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问题,不如停下来,以动制静。 他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到底想做什么幺蛾子! 两人找了一片空地,捡拾了些稍微干燥些的柴火,生了火,烧了些热水,给两匹马儿喂了些。 这两匹马儿是兴王送给秦邵,很通人性,跟秦邵已经有了感情,喝了水,拿头在秦邵身体上蹭了蹭,“咴咴”叫几声。 秦邵朝马儿拍了拍。 从布包里掏出胡饼,在火上烤得松软,吃了两个,喝了些热水,身上的寒气散去了不少。 他们这一路也没有跟人发生龌龊之事,这到底是谁买了那马夫,故意给自己马儿下药。 恐怕是想让他们留在祝贺半路之地,好行事! 只是什么人能知道自己会经过这路,且大致会在这段时间回到安陆州? 秦邵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想到这里,他握了握手里的长戟。 他是死人堆里混出来的,他不惹事,如果谁跟他过不去,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示意了下王寅,王寅手里的大刀早就明晃晃地放在一边。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地响,两人似做假寐状休息。 逆风传林,秦邵耳聪,听到不远处有树叶树枝被踩冬的声音。 随着响动变近,秦邵勐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抓起长戟跃起。 王寅动作也迅速,紧随而起。 睁眼看去,果然有七八个身着黑衣、脸上蒙布之人,手持利刃朝他们奔赴而来。 秦邵抓住长戟直接朝对方冲去,王寅的大刀更是狠厉,直接朝那些人噼。 随着一阵阵惨叫,那些人片刻功夫急被两人砍了大半,只剩两个人吓得哆嗦逃跑,被两人上前抓住,提领着绑在一起。 秦邵有些惊异,这些人纵然有些功夫,但是也就些猫脚功夫。 如果跟一般人比,也许能打,秦邵和王寅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参加过守城站,死人堆里活出来的人,这些人怎么会是对手。 “你们什么人?快点说!” 王寅脚靴直接朝一人狠狠踢去,那人发出一阵惨叫。 但是两人只是支支吾吾不说话。 看这样子,纵然是功夫并不算很好,这些人还算是嘴硬。 对付这种人,王寅最有办法,只见他手起刀落,其中一人的五个指头被砍了三根。 那人凄厉的叫声穿破云霄,片刻昏倒过去。 “我说!我说!你们不要杀我,我们是兴王府的人!” “什么?你们是兴王府的?胡说!” 秦邵眼神狠厉,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人。 “是!我们是……我们是熜世子的人,你们不能杀我们,否则……” 那人没说完,噗嗤一声,长戟穿过那人胸窝,那人还没叫出声,就直接过去了。 夜色中,有两人将那些尸体朝林子一侧的峭壁悬崖扔去。 “爷!” 王寅看着夜色中秦邵冷硬的面色,心里也有些复杂。 他们这次真的遇到的麻烦好像有些大。 不过秦爷只要说杀谁就杀谁,反正他们如今的日子也是靠跟着秦爷打拼而来的。 谁阻碍他们,就让其滚蛋,天王老子也不行! “我们回去再说!” 秦邵冷声说道。 第235章 兴王出事了 因为马儿先前拉稀损伤了不少元气,秦邵和王寅只能牵了马儿趁着夜色走了七八里路,天快亮的时候到达一山庄。 两人找到一农户家里投宿,给了银两,让主家女人给做了饭,然后煮了一大锅盐水。 两人吃饭的功夫,那主家男人给两匹马儿灌了盐水,又给添加了青草饲料。 《轮回乐园》 这家农户也是朴实人,听说他们马儿生病出了问题,他们又急着回去。 直接就拉出自己家骡车,说让他们先赶路回去,到时候办完事情,再拐过来送车也行,那时两匹马儿应该也恢复身体。 秦邵想想这也是个可行的方法,让王寅又给夫妇两人些银两,让他们照看那两匹马。 两人赶着骡车上路回去。 如果刚来这里,秦邵可能不是太放心,毕竟自己家两匹马留在这里。 不过这年代除非是战乱,人性磨灭,好人也会变成坏人,人性经不得考量。 但平常的日子,大部分人还是会展示人性淳朴的一面。 比如在山村投宿,寻点饭吃,一般都不会拒绝。 比如这家农户愿意帮忙照顾两匹马,其实没有多大的私心,也不会将这据为己有,更不会携马私逃。 这年代没有文书,没有功名,不是说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两人赶着骡车到达安陆州城的时候,天已经落黑。 相比较出去时候走大道,两人绕小路走偏门进来。 “爷,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就准备去寻你们了!” 两人车刚到家门口附近,远远地就看到小三子朝这边而来。 看到车他有些迟疑,不确定是他们,走近方确定是两人。 “上车,回去说!” 秦邵觉得此地不是说话之地,让他上车三人又绕了圈,从后门回家。 “爷,有做好吃的,家里还有热水……” 韩瑾蓉看他们风尘仆仆地归来,急忙上前说道。 “路上我们吃了吃食,这会儿先不吃,晚会儿再洗漱!你们也都进来,我有话要问。” 秦邵吩咐道。 不肖几刻钟的功夫,人都到在秦邵书房聚齐。 他问了家里的情况,发现一切还算正常。 “就是您走了之后,王爷基本都会下午时分来一趟,画他那副未完的松图,只是这几日倒未曾来。我们以为是您不在,王爷不想过来,也没问。” 韩瑾蓉答道。 “三子,你去王府一趟,装作送他笔墨回去,问问王爷是否在家?” 秦邵觉得情况有些异常。 约莫一段时间功夫,小三子回来了。 “爷,门口的门卫……门卫好像换了,我说送东西,人家没……搭理我,不过我好像听说王爷病了!王府现在很忙,没时间接见外客。” 小三子是一路骑马跑回来的,边说边喘气。 “爷,你说王府出了问题?” 韩瑾蓉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劫匪,他们说是兴王府的!这会儿王爷突然生病,还有人害我们,这里面定然是有问题的!” 王寅解释道。 秦邵则脸色肃穆,似乎在思考什么。 “爷,我们要不要直接上门,怕他们什么!我们就是去看王爷的,他们总不能不让我们看。” 王寅直接说道。 “稍安勿躁!那人估计不知道你我已经回来,你我先不要出门,你们也就当我们还没有回来,到时候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秦邵思考了片刻说道。 他们先前回来的时候赶的是骡车,还是绕了一条路回来的,进家也是绕后门。 包括小三子先前去王府,也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 如今急也没用,秦邵干脆洗漱吃饭,叮嘱众人最近警惕些。 至于他和王寅先暂时避免白天露面。 …… 兴王府。 “世子,您要注意身体,您看你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定然是受不了的。” 张左劝头发凌乱有些邋里邋遢地世子道。 病床上的朱右杬偶尔发出梦呓,喃喃自语。 前两天王爷的病又发作了,并且很严重。这两天更是陷入半昏迷状态中。 “奉正,这是我父王,父王如今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去休息,你们放心,我这几天有吃饭,困了就在父王床前睡上一觉!我相信上天定然会看到我对父王的孝心,让父王这次度过险关!” 朱厚熜眼睛血红地说道,说完又朝往外面狠狠地磕了一头,保佑兴旺早日康复! 眼看劝不懂,张左朝袁宗皋看看,叹了口气。 “长史,您也在此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一下再来也行,反正有世子在。” 张左建议道。 袁宗皋点了点头。 张左送袁宗皋出去。 “朱辰去找大公子,还没回来吗?” 张左刚一出门,就同袁宗皋说道。 “他回来了,只是没见大公子!很奇怪,找到了大公子要找的人,说是大公子已经回来了,我想着应该是错过地方了,一会儿去他们家里问问,看人回来了没有。” “这次王爷怎么就突然发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醒过来,我担心……” 袁宗皋脸上满是忧虑。 “我也不清楚,王爷从大公子那边回来,说是晚上不让陪,熜世子当中来了一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就昏迷不醒了!叫来了王侍医,这治疗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好转。如果大公子在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他懂医理。长史,你说要不要换个医生试试?” 张左很是苦恼。 “我也说换医生了,可是你看世子一直在那里,说王侍医熟悉王爷的病情,并不提换医生的事情。张左,你先看着这里,我出去一趟……” 袁宗皋突然说道。 “长史,你去哪里?” “你先别管,看着王爷,记住,别离开王爷的床位!” 袁宗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出龙飞殿。 …… “世子,我给熬了鸡汤,你先喝些,这守了这几日了!” 止兰端着鸡汤走进来,小心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张左。 “你放在那里吧!我晚点再喝!” 朱厚熜疲惫地说,跪在地上的腿挪动了下。 他斜看了眼张左,这狗东西今日是怎么了,一直守在门口。 除了上厕所,吃喝也在门口。 自己让他出去,他也不能,还说自己尽孝道,他是王爷的奴才,断然没有离开的道理。 既然撵不走他,朱厚熜只能装模作样地跪着,不肖半天功夫,他早已忍受不住。 幸好止兰有眼色,不时送来吃食,自己能放松一会儿。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趁张左去不注意,朱厚熜低声问道。 “还没回来!不过去了那么多人,他们只有两个,应该不会有问题。世子放心,那些都是自己人。他们如果办不好也不敢回来。” 止兰低声说道。 他们这次找人其实也很发愁,本想多找几个人,只是自从王妃的父亲蒋老爷一家回老家后,这能调动的侍卫是越来越少了。 这几个侍卫还是蒋老爷临走的时候留下的几个人。 原先蒋老爷为王妃找的护卫不少跟着蒋老爷走了,只有这几个人愿意留下来。 想想那蒋老爷,止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不管自己女儿的娘家人,自从王妃出事后,蒋老爷来看过一趟,第二天就跟王爷请辞回老家。 王爷竟然也没有挽留他们。 熜世子去外祖家问,那蒋老爷只是客气说年纪大了,想回老家。 他们一向跟王妃不对付,跟世子关系也不近。 “会不会出问题了?” 朱厚熜的眼神有些微惊慌。 第236章 你还活着? “熜儿,把这药喝了,是不是很苦?父王这里有方糖,可甜了!你吃点就好了,我的好儿子,你可不要出问题,你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了!” “熜儿,这是父王给你刻的小木剑,以后父王有空就教你练剑,以后定当培养我儿为文武双全的人才!” “熜儿,你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以后这安陆州父王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记住你只要好好保重身体,给父王我健健康康长大就行!你这么多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你一个,你就是父王唯一的希望!父王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得好好保重身体,继承我们兴王一脉的万贯家业!” “熜儿,那是你哥哥,他受了不少苦,父王必须弥补他这些年不容易,我这里两天需要去他那里看看,你自己练字就练吧,我现在没时间指点你,你自己练习一下就行了,反正你也不参加科考!” “熜儿,你大哥可是连中小三元,如今读书还是很努力,真是不错,你以后也多学着点。” “熜儿,你大哥考中进士了,这真是我兴王一脉的骄傲!帮父王实现了梦想!以后宗室也能参加科举了,你以后也好好向你大哥学习!即使你不参加考试,以后还有后代,你记住如果你要做世子,并不是只是享受的,还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我真是有些后悔,早些年让你母妃照看你,荒废你了那么多,只会写字,作画作诗也一般,更不用说科举了,你得努力……” “世子,王爷前些日子打听长滩、石龙、柴湖、马良那些收益状况,我听说想给大公子,那些良田……王爷这是想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大公子呀!” “世子,再这样下去,你的世子之位……” 朱厚熜勐然睁开眼,摸摸身上,黏黏的,都是虚汗,看看周围,有些不熟悉,发觉竟然睡在床上。 滴漏在滴滴答答地响,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怎么睡在了床上? 他急忙起身,发觉自己竟然睡的的是龙飞殿一侧的卧房。 匆忙下床,朝龙飞殿奔去。 刚到兴王卧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周侍医,王爷怎么样?” 周侍医?不会是周文采吧? 他怎么过来了? 朱厚熜进入门里的时候,看到兴王床边围了好几个人: 袁宗皋、张左、周文采,还有一侧站着的朱辰。 “你们……你怎么都……都过来了?你们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睡在隔壁?” 朱厚熜看着众人,大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王府门口是自己的侍卫,这周医生进来,怎么没人通报?还有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呢? “世子,王爷这几日醒醒睡睡,一直不见好,周医生以前是王爷的侍医,对王爷的病症很是熟悉,就想请他过来帮忙看看!” “您……您先前睡着了,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不短时间,我就让下人送您到隔壁的房间休息。” 张左走上前回禀道。 “你们……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私自给父王换医生?你们莫不是忘记了我是这个王府的世子?我才是父王的儿子!” 朱厚熜脸色严肃,厉声说道。 袁宗皋和张左的脸色有些变。 “周医生,你现在已经不是王爷的侍医了,怎么能随意给王爷看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担保吗?还有你看你现在自己腿脚都不方便,怎么能帮忙看病呢?” 朱厚熜看着正在给兴王施针的周文采说道。 周文采腿断了,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面为朱佑杬实施。 他一针针扎下,朱佑杬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滴。 “世子,王爷身上的热性很重,他这病最怕高热,先前你们是不是给他喝了大补的东西,怎么能那么不注意呢?我现在施针将热性逼出来,疏通一下,王爷说不定能清醒一些,不然这高热下不去,可是要人命的!” 周文采焦急地说道。 他不明白,他走了这些时日,王爷的身体状况怎么每况愈下了。 是不是这快一年的时间没坚持吃药?他这病断然是不能断药的! 且他这次发病时间如此长,说不定对大脑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闭嘴!你现在已经不是王府的侍医,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王侍医!王侍医呢?” 朱厚熜大声叫喊,还要人将周文采赶开。 “世子,我们是为了王爷好!” 袁宗皋急忙上前劝告道。 “袁长史,你们不经我允许,突然换医生,到底是谁的主意?” 袁宗皋脸色遽变。 “是我的主意!”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随即有两人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还……还活……” 朱厚熜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走进来的秦邵,惊异地问道。 “世子是意外我们为何还活着吧?” 秦邵冷笑道。 他原先就怀疑那些人是这厮的杰作。 这兴王府除了这人应该不会想着害自己。 当然还有一位,那位正躺在床上,咱们不方便指挥害人了! 只是这人找的那些虾兵蟹将有些太不顶用。 他已经打听了,那兴王妃的老爹已经走了,他手下那些有些能力的也跟着蒋献走了,估计留下来的都是些酒囊饭时代。 他怎么说,兴王府的人怎么会那么菜呢? 稍微有些能力的都在兴王和朱辰这边,这厮如今是没有调动那些人的能力。 如果跟蒋献他们一样,能调动弓弩手,他和王寅说不定小命还真丢矣! 想到这里,秦邵的脸色更是阴冷。 他本无意与此人为敌,不想这人却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留活路。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你……你胡说!” 朱厚熜脸色涨红,神情也很是紧张。 “我胡说什么?世子,我还不曾说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不是害怕我说,我半路遇到了杀人的劫匪,说是兴王府派来的!还有一个活口知道是什么人派他去的!” 秦邵冷声笑道。 “你胡说!” “世子怎么只会说这三个字!为何一直阻止周医生为王爷看病?莫非王爷犯病与你有关?” 秦邵讥诮地看着朱厚熜。 “大胆!你是什么人?你一个姓秦的,也就是个小小的举人,竟然敢到我兴王府捣乱,来人,朱辰,将这人给我抓起来!” 朱厚熜慌乱片刻,看着秦邵的眼神,知道今日毕竟是鱼死网破了。 他的脸色也变得阴冷,看着秦邵,冷声吩咐朱辰。 “世子!” 朱辰有些难为。 “怎么?你们别忘了,我是这个府里的世子,如今父王出事,我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今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莫非你们想造反不成?” 第237章 要换世子? 朱厚熜声音中透着狠厉。 袁宗皋、张左、朱辰等人面露迟疑。 只有周文采不搭理这边,一心给兴王施针。 他们也很难为,如今王爷还未曾苏醒,这两人…… “纵然你是世子又如何?这王府并非你一个儿子,父王的病也不是你一个说了算?那王侍医既然没有能力看病,就应该让贤,让有能力的人来看!世子为何阻止?莫非是害怕父王苏醒不成?” 秦邵打蛇打七寸,直接说道。 “你……你这厮,你是什么人?你一个外人,你姓秦又不姓朱,胆敢在兴王府撒野!还不快把这人给我抓起来!” 朱厚熜被激怒,直接咆孝起来。 “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前几日你还称呼我为大哥!这既然是家事,就由我们兄弟两个解决,不用难为他们,父王出了什么事,我来承担!” 秦邵不紧不慢看着朱厚熜慌乱。 “你……你一个外人,竟敢冒充我兄长……” “怎么?先前在父王面前那么会表现对我亲热,如今倒是觉得我冒充起来!我是不是冒充的,有没有纪录在桉,袁长史应该知道!袁长史,告诉他我是谁?” “世子,这位就是王爷先前流落在外的大公子朱厚熙,王爷先前已经为大公子请封了郡王,他算是你的兄长!王爷如今病了,如何诊治,需要你们兄弟两人共同商量,臣们单听你们吩咐!” 袁宗皋躬身说道。 张左和朱辰也上前躬身行礼。 “你……你们骗人!父王不曾认他,父王不曾认他!你们骗人!你们都是一伙的,骗人!” 朱厚熜慌乱地喊道。 “嗯……嗯!” 一阵呻吟声传来。 “王爷!王爷!王爷醒了!” 周文采兴奋叫道。 …… 是夜。 兴王府一片肃穆。 “王爷,大公子回去了!” 张左喂完兴王最后一口药,轻声说道。 兴王的神情还是有些呆滞,片刻之后才慢慢缓和了不少。 “他还不愿意留下来?” 朱佑杬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王爷,大公子年少气盛,他对您还是很关心的!你不知道他知道您昏迷后,直接找到袁长史,说了情况。谁也没想到世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袁长史也不能确定,大公子直接说一切他可以担着,让周侍医过来给您治病,不然……” 张左劝道。 他们当然是站在王爷这边的。 但是这个府中,除了王爷,就是世子地位最高。 说句难听话,王爷真没了,他们这些人真的还要看着世子的脸色过日子。 世子将他们辞退,他们致仕回家是小问题,如果给他们盖帽子,他们的小命…… 他们觉得蹊跷,但也没想到世子还真干出那样的事情。 纵然他们知道王妃手段辣毒,但世子从小柔柔弱弱,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没想到胆小之人做起事情来真是…… “我知道他有能力,所以看不上这兴王府,纵然他是我的儿子,心根本不在这边。” “我兴王一脉人丁单薄,本想着他兄弟两个即使不能相信相爱,至少和睦相处,没想到兄弟阋墙……” 几滴浑浊的泪珠从兴王的眼角留下。 张左心里也酸楚无比。 在他眼里,兴王一直都是坚硬的角色,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兴王这样…… “王爷!” 张左也有些想掉眼泪。 王爷都这样了,大公子也不留下来,直接就走了,这养儿子…… “王爷,我跟朱辰说,让大公子回来。” 张左低声说道,希望兴王的心情能好些。 “算了,他现在估计正恨我呢!他性格倔强像我,只是手段太过于狠厉,熜儿是我儿子,也算是他的弟弟,我知道熜儿对他不住,但总不能直接要了他命……他对这个家有恨我理解,只是他对自己弟弟没有一点亲情,我担心等我没了……” “王爷,大公子也不容易……” 张左纵然知道王爷不忍心杀自己的小儿子。 可是那熜世子竟然谋害大公子还有王爷……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将事情压下来,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那逆子!那逆子弑父杀兄,大逆不道,本硬挫骨扬灰,一旦朝廷知道,主要这事情传出去,我这兴王一脉估计以后就会沦为笑柄!他以后也废了,就留他一条命,废他世子之位!他身边没人,以后也起不了什么风浪,张左,你去把袁宗皋叫过来!” …… “王爷,世……世子先被紧闭在他的院内,我已经让人把守,不许任何热接近。” 《高天之上》 片刻后,袁宗皋走进来说道。 “嗯!” “兰馨苑那边呢?” “兰馨苑那边,那个叫止兰的已经被喂了药,晚点就可以拉出去埋了!兰馨苑的护卫和侍候的人都给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王妃不吃饭绝食两餐了,我们担心……” “让她死!” “……是!” “大公子那里,你去一趟,跟他说,我知道他的委屈,会帮他处理解除一切危险,但他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回来做这世子之位!” “王爷?”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大公子一表人才,且能力突出,以后继承这兴王家业,定然会让兴王一脉发扬光大!只是王爷熜世子这边如何上报?” “就报个得了重疾,不能见人,不堪承担世子之位!等礼部那边来人了,让周文采那那药给他吃了,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 “你先去跟大公子传信,看他的态度,如果他有什么疑问,让他来跟我谈!” “是!” …… 七日后。 安陆州传出消息。 兴王妃蒋氏薨。 全城娱乐活动一律停办,大小官员皆缟素。 湖广布政司委派知州方向操持兴王妃葬礼。 消息也迅速传到上京。 因皇上朱厚照在宣府,在宣府御祭一坛。 皇太后,中宫、东宫、公主各祭一坛。 世子朱厚熜未出现葬礼。 有人说兴王妃蒋氏得了传染恶疾而死。 世子也受到传染,如今病卧在床,危在旦夕。 很多人担心兴王府这唯一的子嗣是不是就没了? 很快就传出消息,兴王还有一子朱厚熙因为命格原因,这些年寄住在玄妙观,不曾归家。 再有一年时间即可完成修道归家。 安陆州臣民随即放心,这兴王府一脉看来不会那么快绝后,延续前面绝户藩王的命运。 … “爷,袁长史来了!” 秦邵刚吃完午饭进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就听到王寅在外面说道。 “袁长史!” 秦邵刚起身,袁宗皋就进来了。 “郡王!” 袁宗皋躬身。 秦邵其实并不习惯这个称呼,倒是觉得大公子更自在一些。 “袁长史找我有事?” “郡王,王爷那边你已经有五六天时间没去了,王爷最近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您也知道,他那病最忌讳心情不佳!” “长史不用替王爷隐瞒,他让我去还是让商量让我做世子之事吧?这事我已经说了,再等等再说,我还想……” “世子,请封您当世子的折子王爷让臣已经递上去了!” “你们……” 第238章 礼部的意见 秦邵有些头疼。 这兴王做事很多时候有些太勐。 他真还没有做好做世子的准备。 还有他以现在的身份打拼到现在,难道一下就舍弃了吗? 先前袁宗皋告诉他,他已经被请封了世子,他已经够无语了。 自己被请封了郡王,自己都不知道。 难怪当时兴王那么痛快地答应自己去上京,原来是留了后路。 只是请封了郡王又如何? 那朱厚熜根本就容不下自己! 秦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那厮,他对自己那样痛恨! 自己可是知道他以后要当皇上之人,其实对他算是刻意交好了。 看来自己跟他气场确实不合! 想想朱厚熜的阴狠,这人看来骨子里就是喜欢勾心斗角的。 如果不干倒他,自己也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按照他的想法,他自然想将那小子挫骨扬灰,以绝后患。 只是兴王舍得杀他那妻子蒋氏,断然不舍得亲手杀了自己儿子。 父母之心,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人会舍得杀了孩子。 只是留着朱厚熜,终究是个祸害,如果自己不做世子…… “大公子,臣觉得您最好还是答应做这世子之位,您跟熜世子如今闹成这样,如果你不做,他有继续继续在这个位置,您可以想象您将面临的情况。您如果想像以前那样逍遥,恐怕不能……” 袁宗皋低声劝道。 “父子哪有隔夜仇,王爷其实一直很喜欢你。纵然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也很喜欢你。只是熜世子毕竟是他儿子,你还年轻,不明白做父亲之心。只要你坐上这世子之位,熜世子如今不说已经被软禁,就是他出来,没了世子之位,他也翻不出什么浪。王爷最近心情一直很差,您还是去看看吧!” …… 玄妙观。 “您终于想起看我这糟老头子了!” 兴王朱佑杬坐在躺椅上面,听说外面的山风,神情萧索。 “这山里太冷了,您的身体不适合呆在这山中,还是回去吧。” 秦邵劝道。 “那个王府是我监督工匠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如今看来就像个坟墓一样,住一段时间就很压抑。且每次回去都会出现一些事,我现在都不想回去了,还不如这玄妙观自在。” “我那里有房间,你原先的东西都还在那没拿回去,你不想回王府,就去我那里住。” 秦邵有些无语。 这人一老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袁宗皋说王爷想去自己那里住,只是抹不开面子,就来了这玄妙观。 “那事我是没跟你商量自己做了主。只是你也明白,这兴王府如今只有你一人能承担这一脉的兴衰,我也是别无选择了!” “世子之位岂可说换就换?您先前已经为我请封了郡王,现在又要换,礼部那帮人……” 秦邵觉得这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 且如今皇上并未在皇城,朝中大事都是杨廷和等一帮阁老做主。 “你把事情想复杂了!你是说皇上现在在宣府不管朝政吧?其实这个时候是最佳时机,纵然皇上没主持朝政,那帮人现在也是如履薄冰,朝堂虽然正常运转,心思都盯着皇上那边,谁管线咱们这些没落宗室的事情?” “且你是老大,咱们这一脉本就人丁单薄,熜儿身体状况也不好,对于那些人来说也就是个流程,说不定还在看我朱佑杬的笑话,觉得换了谁不一样?我一生要强,想不到老了,倒是沾了被人嘲笑的便宜!” 朱佑杬的声音萧索,透着阵阵悲凉。 “你放心,你有目前的身份,且我还在坐镇,你想出去游历还是很方便,只是你得低调,免得有人发现你两个身份。还有你那科考还是不要考了,你……你考试太厉害,我担心你再弄个状元回来,我不好为您粉饰身份。我如今年纪大了,你让我享受几年太平天伦之乐。” …… 上京,礼部。 礼部尚书毛澄正在翻看一些奏书。 “大人,这里有一个兴王府的帖子。” 礼部左侍郎朱希周看到一封有安陆之地兴王府的帖子,有些饶有兴趣地说道。 “兴王府又出什么幺蛾子?这宗室就不能消停一些?皇上如今在宣府不回,宗室还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让人心烦。你手头的活快些,到时候这些帖子还要送到内阁那边。” 毛澄没好声气地说道。 毛澄,癸丑科一甲一名状元,算是青年英才,据说气中状元的时候,祖父正好百岁,双喜临门,家乡苏地官建造“人瑞状元坊”, 因为是状元出身,毛澄一向傲气,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其实很多同事不喜与其相处。 只是首辅杨廷和喜欢这样的人才,对他很看重,如今也是礼部尚书,大家也只能听他时常尖酸刻薄的挂落。 朱希周其实也经常听他奚落的话,只是他是毛澄推荐提拔上来的,对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且能升到如今左侍郎的位置,吃几句挂落的话算什么。 “大人,兴王府的世子朱厚熜好像生了重病,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起,兴王想请封自己大儿子朱厚熙为世子。” 朱希周说道。 “还有个大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说兴王只有一个儿子吗?” 毛澄有些好奇。 “大人公务繁忙,没看那些卷宗,下官刚好看过以前兴王府卷宗,说是兴王还有个大儿子,身体好像是脑子也不好,一直寄养在道观,说是可以延续寿命!因不在家,身体也不是很好,大世子就请封了郡王,如今这老二好像不行了,又想换老大,可真够热闹的。大人,你说这事情怎么批?” 《控卫在此》 “兴王那身体能生出健康儿子才有鬼呢!他自己久病缠身,那安陆之地就是个绝户之地,他也算是倒霉在家了。不过这宗室都是混吃等是,有什么区别!就会吃朝廷俸禄,一个个拼命生孩子。要我说他早点给儿子结婚,不管儿子傻还是憨,先生出孙子再说,这样折腾,不是一个病秧子换成另一个病秧子,有什么用!” 毛澄这会儿倒是有些八卦心情。 他这人性格其实有些喜怒无常。 别人谈的事情,他总爱直接怼,别人不想说了,他又哔哔个不停。 朱希周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 “大人,那这奏书如何批?” 如今皇上不在,各部的奏书,先经过各个部门审批,然后交到内阁,内阁成员再做审核决定。 “他们既然愿意换就换,反正都是他兴王的儿子,跟咱们没有关系,王府只有一个世子,只要不吃朝廷空俸禄就行!遇到宗室的事情,如果是增加人口的,需要申请俸禄的,查的严些。这种杂七杂八的,直接过就行,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要不要派差使去安陆州查看审验?” 朱希周有些疑虑地问道。 第239章 老太妃的寿辰 以往这些关于宗室的折子,定然是要交到皇上那边,由皇上定夺。 如果皇上觉得礼部审批意见没问题,会直接让礼部看着办。 宗室比如请封之类的,有时候会派礼部官员去,说是庆贺,其实就是见见当事人,审核有此人,不是吃空饷。 一些简单的,直接下放到地方,有地方官做见证就行。 “如今如此忙,这样的小事,还用浪费人力去那老远子地方?也是就是换个人而已,反正只要只有一人当世子,不吃空俸就行,其他的随他们折腾!让安陆州知州做见证之事就行,你赶快写处理意见,这么多活,你怎么一直围绕着那种小事磨洋工?” 毛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大人!” 朱希周有些无奈地心里叹口气。 这毛尚书,你如果不问,他看到了,必定要挂落你几句,说自作主张。 如果你问了,还是挂落。 在他手底下,差事真是不好干! …… 从玄妙观回来,兴王就住在秦邵那里。 还似乎有常住的打算,不停地将自己的日常用品移过来。 秦邵有些无奈,但看他精神状况好了许多,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从上次病发之后,秦邵明显感觉朱佑杬的身体相比较以前虚弱很多,精神状况也有些不济,容易发困。 对于他的病,他其实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让周文采帮忙继续诊治。 至于那个王侍医秦邵没再见过,他们是如何处理的,他也没有过问。 安陆州的日子很安逸。 两家店的生意很稳定,镶阳府朱右楒那边已经在镶阳府和枣阳两地开了两家店,听说生意也挺红火。 只是上京那边,张璁的来信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店里生意还不错,只是《京华小报》为低调,如今只能低调写些娱乐八卦民间趣事。 皇上出走宣府,对于张璁来说有些受打击。 他似乎真正看到了朝堂的状况,对杨廷和一帮人很是气愤。 秦邵只能回信让他们安心做事,并叮嘱他好好读书,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 安永贞倒是如鱼得水,他们的戏剧社很成功,他这人不关心政事,一心沉迷于戏剧话本。 祝枝山如今留在了礼部工作。 他的心态很好,倒是在礼部混得如鱼得水。 祝枝山是世家子,虽然看着脾气怪,但他这人在人际交往方面其实要比张璁精明油滑很多,至少能屈能伸。 倒是王图的来信,兴王看了,脸色有些凝重。 秦邵看到他拿着一封信沉思半晌,就凑上前看是怎么回事。 王图的来信很详细,上京的家长里短,各种细节小事。 秦邵终于明白自己在上京的各种小事兴王都知道的原因,“内奸”原来是在这里。 王图说上京一切还算安好,只是老太妃知道秦邵回了安陆州有些心情不佳。 且王妃的大寿快要到了,他们都想着怎么给老太妃过,并且老太妃也很关心兴王这边的状况。 “太妃的寿辰这马上就要到了!时间过得好快,这一晃这么多年了!” 兴王感叹道。 秦邵明白兴王内心的苦,自己的老娘,几十年未曾见面,也不能见! 这大明的这种制度真是真真没有人情味! “既然是太妃寿辰,不如我再去上京一趟送些东西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如今我的身份还能进上京,也方便,至于以后……” 秦邵想想也有些遗憾。 如果自己以后做了兴王,估计要去上京就没那么方便了。 如今是因为有兴旺坐镇,且大公子的身份特殊,自己的身份还不太受拘束。 想想以后…… 算了走一步说一步! 自己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如果实在不行,以后自己做了兴王,大不了弄个假死,消失得了。 不过这事可不能同兴王说。 他是现在人思想,对子嗣传承之类的看得不那么重。 对于朱佑杬来说,纵然偏安一隅囚禁一般的生活,他很不满意。 但如果说让断子嗣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那朱厚熜弑父杀兄,可谓是大罪,兴王都舍不得这个儿子,宁愿囚禁,也保留他一名。 如果自己说以后不想要这兴王,让其断了,朱佑杬不跟自己拼命就怪了! “也行,你去上京一趟,看看太妃也行,太妃一人在上京,多年孤苦无依,是我不孝!熙儿,你去也相当于替父王尽孝!幸好有你,不然我真是对不住太妃的养育之恩。当年在上京,母亲多方悉心教导,只是我的这身体不争气,还让太妃操心,真是不不孝!” 朱佑杬提起自己的老母亲,心里满是伤感。 “您也不必忧虑,先前我去看太妃,见她身体还算康健,太妃心志坚强、乐观,定然会自己保重身体。” 秦邵安慰道。 说实话,那太妃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精神还是很矍铄的。 说难听话,甚至比兴王朱佑杬看着气色还要好很多。 他在上京先后见过太妃两次,第一次还碰到了朱厚照。 因为朱厚照问起,他也算过了明路。 且王赟不在家,他跟着傅氏去看太妃就没了那么多顾及。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希望,还是心情好的原因,第二次见太妃的时候,老太太精神更加饱满了。 还喃喃着说这朝廷哪天政策边了,说不定还能见自己儿子朱佑杬一面。 这些话秦邵没有跟朱佑杬说,免得让他再伤心。 尽管有些微伤感,能给自己老娘送节礼,朱佑杬还是很高兴的。 拖着自己不算康健的身体,让人准备节礼。 很多东西上京都有,朱佑杬还是要准备,弄了两车。 如果不是秦邵劝,他还会继续坚持。 “上京这些东西都有,太妃如果真喜欢,我到时候再买就行,不然一路拉着也是麻烦。” 秦邵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说,朱佑杬不会听,自己的儿子,也只得讪讪作罢。 想想上京的情况,还是这安陆州安全,秦邵让韩瑾蓉留在家里。 王寅和小三子跟着秦邵上路,一起随着朱辰前往上京送寿礼。 第二次去上京,且这次走的完全都是官道,加上兴王府马匹精良,且令牌一路开路,那叫一个顺畅。 不到十日的的功夫已经到了霸州境内。 当中他们休憩了两日,一行人继续上路,约莫五六天功夫就到了上京。 朱辰去礼部报备,然后进宫为老太妃送寿礼。 秦邵则跟王寅他们先回了上京的家中。 他的身份特殊,如果跟朱辰一起进宫,容易引起怀疑。 反正已经到了上京,他到时候再跟傅氏一起去看老太妃不迟。 “秦爷,您终于回来了!” 张璁看到秦邵,很是激动。 纵然秦邵让他在上京放手做,店里特别小报的事情,他全权负责,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秦爷离开后,很多事情他做得都有些吃力。 不像秦爷在的时候,跟《燕都笑谈》几次切磋,打得对方落花流水,还不能被抓把饼。 他掌管这段时间,虽然火力不小,只是很快被朝廷那帮人认为小报妄议朝政,查点被查,还被《燕都笑谈》不停地攻击。 这些时日小报印刷出版都是偷偷摸摸的! 秦邵看看家里就像一个报刊室,还有张璁憔悴了许多的面孔,有些哭笑不得。 “秦爷,这小报如果一直写鸡毛蒜皮的事情,我是真的写不下去了!” 晚饭后,张璁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张先生,当初办小报的时候,我曾说过小报办理的初衷是什么?” “扩大影响力,在民众中造成影响!” “你们做的那些家长里短、娱乐八卦民众可喜欢?” “民众倒是喜欢!” “那不就行了!很多时候曲线也是一种路径。如今朝堂情况你也清楚,就是你能针砭时弊,揭露一些什么,有什么用?只不过给自己图增危险罢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公子,我太愚笨了!科考也是一样,先前我作文只知道按照自己的喜欢,不想逢迎那些人的想法,经过您指点才明白,只有上去了,才能按照自己想法做事!这次小报的事情,我还是犯了老毛病!哎!” 秦邵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店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还有小报没有遭到那些人的摧毁。 说到底还是那些人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跟朱厚照应该有些关系。 还有就是小报目前只是擦边,并未危机到那些人的利益。 那些人也就没有出头来针对他们。 他们现在的力量还很薄弱,所需要的就是扩大影响力,有一日真用上了能排上用场。 要知道的自古掌握媒体就是掌握了话语权,媒体就是喉舌。 “秦爷,你说皇上在宣府会不会不安全?我前几日听严嵩说,朝堂不少人也在讨论,宣府那地可不安全,那鞑靼不时扰边,皇上性格冲动,万一去了战场,重蹈土木堡……” “如今是正德几年?” 秦邵突然惊异问道。 “正德十二年!大公子?” 张璁有些惊异地看着秦邵,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小儿科的问题。 大公子怎么会问这个? 正德十二年,1517年,应州大捷! 历史上记载最无厘头、最悬疑让人争论不休的战役! 朱厚照亲自上战场指挥杀敌! 根据张璁他们讨论的问题可以猜测,目前这个战役应该还没发生。 秦邵知道这场战役发生在冬天,好像十月或者十一月份,也就是说距离现在不远了。 第240章 他们回来了 在家呆了两日,查看了店铺和小报的经营状况,秦邵决定去王图家里走一趟。 秦邵回来,王图是知道的。 秦邵从安陆州回来带的礼仪,一早就让王寅给王图送去了。 并叮嘱王寅传信给王图不必过来问候,过两日他会登门前去。 “世子!” 王图一看到秦邵,就满脸欣喜。 显然安陆州之事大略情况,他也是有所知道的。 且他在礼部也有认识的人,说是有安陆州的折子好像直接通过了。 如今皇上不在行宫,朝廷很多事情基本都是内阁决定。 礼部尚书毛澄那可是杨廷和的亲随。 换世子这事说大其实也不大,那些人如今心思不在这方面,大公子做世子之事可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安陆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朱辰并未跟王图细说。 只说王爷打算让大公子当世子,先前已经递折子到了礼部,让他多关注些。 “暂时还是称呼我为大公子的好。” 秦邵叮嘱道。 “嗯!” 王图点头,知道自己太过于心急了些。 “大公子,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你和赟儿媳妇就可以去老太妃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因为太妃寿辰,亲属这次可以去太妃行宫看望,你明日以赟儿身份前去即可。” “王老太后不是跟太妃住在一块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邵想起这个问题。 “放心,王老太后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已经下不了床,如果不是太妃帮忙照顾……哎!不说了,您去看看太妃也好,我正担心太妃受王老太后影响,心情不佳……” 秦邵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且老太妃也是个周密的人,她虽然年纪不算小,但头脑清醒,做事很是利落果断。 第二日。 秦邵和傅氏一起进宫看老太妃。 老太妃很激动。 她知道秦邵先前回了安陆州。 作为祖母,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安全无虞,呆在安陆州才是最安全的。 但心理上,这个孙子在上京能见到,对她来说是很大的心里寄托。 特别是看着病床上孤苦无依的王老太后,不免心有戚戚焉。 秦邵说了兴王的大致状况,当然是往好的方面说,不敢说先前发生的事情。 老太妃听说儿子身体还算康健,放松了不少。 等秦邵传达了兴王希望老太妃长命百岁,都多活些年头,朝廷政策说不定会改变,他们母子说不定可以相见。 老太妃又忍不住激动留下眼泪。 看得秦邵不免心酸。 不过老太妃是见过风浪的人,能在宫中坚持到现在,基本都是性格坚韧之人。 听说孙子即使回了安陆州,以后还是有机会能进上京,老太妃心情愉悦了不少。 感叹兴王一脉得上天保佑,有如此优秀的孙子,如果不是他能考中举人,有离奇机遇,也不能圆自己见家人之梦。 想到如此,老太妃决定以后多给神仙烧柱香。 秦邵和傅氏回到王家已经是下午时分。 刚到门口,就看到手拿信件脸色激动涨红迎出来的王图。 “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秦邵上前一步问道。 “大公子!大公子!赟儿……赟儿他们要回来了!” 王图激动地喊道。 “赟哥他们要回来了?” 秦邵没想到王赟他们会现在回来。 他知道朱厚照留他们哈密是为了锻炼他们,培养自己人。 如果有可能,朱厚照想让边关都换成自己人,那样自己就相当于掌握军权了。 可这只是一种臆想。 就秦邵所知,朱厚照现在在宣府将自己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听起来滑稽可笑,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因为他没有权利随意提拔认命大将和官员。 不经鸾台,凤阁,何得为敕! 其意思是没有经过中书省、门下省等附属部门的圣旨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也是不起作用的。 这句话是唐朝武则天时代的一个官员说的。 武则天当场就让他回家休息了! 只是在如今的大明,这句话却切切实实地被执行。 没有经过内阁下达到各部门下去的圣旨那是没有用的!大明皇权是受士大夫控制的各个部门制约的。 王赟、林桐他们纵然是皇上的人,也不是说想在哈密混个官职、顶替某个官员的空缺就能随意的。 朱厚照留他们在那里,除了先前的救急,后来也就是想了解大致情况,顺便锻炼他们。 只是在这关口回来是做什么? 秦邵看了王图手中的信。 信确实是王赟写的,说他们被调遣回来了,很开就能回来。 秦邵看了写信的日期,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 如果他们写完信就出发,估计差不多也就这些日子就该回来了。 秦邵刚回去两日,王赟就登门了。 看着又黑又瘦的王赟,因为距离远,如果不是声音熟悉,秦邵相信在大街上,根本忍不住他来。 “赟哥,你怎么?” 秦邵惊异地看着王赟。 “是不是黑瘦了很多?不过我身体还算坚朗!” 王赟抬抬胳膊故意展示了精瘦的肌肉,大声笑着,露出更显白的牙齿。 相比较以前,他倒是开朗了很多。 “边关条件艰苦,吃食根本不能跟京城比,我们还算是半个钦差,还算可以,底层兵士更不用说了……” 王赟很是感叹。 秦邵知道边疆艰苦,像王赟他们这种属于上层小官之人就如此,那些底层兵士更不用说了! 王赟来了没多久,林桐也过来了! 同王赟一样他也带来了不少哈密带回来的特产。 “自明,大恩不言谢,哥哥如今手头也没有太多好东西,无以为报,以后用得着哥哥的,尽管说!” 林桐有些激动,他也黑瘦了不少。 其实他在边关最担心家中,他不像王赟家底厚些,还有他老爹王图精明能干,还是个男人。 他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娘和一个小丫鬟。 在外面他就担心,如果自己常年在边关没回来,自己的老娘会不会就此没了,自己也不知道。 知道秦邵帮忙照顾的时候,他就很感动。 这次回来看到老娘精神状态很好,家里的住宿条件也被改善了很多,知道秦邵在此没少处理。 他是个性情中人,在家里没呆多久就上门来感谢。 “桐哥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进屋说话吧!” 秦邵招呼两人进书房。 “我们这次回来也就呆两日时间,过两天就要去宣府那边的了!” 林桐刚坐下就说道。 第241章 你们要去宣府? “你们要去宣府?” 秦邵面露惊异。 “是的,江都督给我们传信说皇上去了宣府,其实就是想跟骚扰的鞑靼来上一战,让那些文臣看看,好树立自己的微信。” “如今他们在宣府多日,只是还未遇到那些人。都督说如今已经快要进入冬季,根据鞑靼人的习惯,冬季他们粮草短缺,定然会出现!皇上性子倔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都督身边也缺人,就想让我和赟哥调过去,他就跟皇上申请,我们兄弟就回来了。” 林桐不觉得秦邵是外人,直接将原因说了个明白。 并且从林桐和王赟的介绍中,秦邵得知。 那个神秘的小王子达延汗其实很朱厚照在应山之战遭遇并非奇事。 从成化21年开始,小王子已经不间断地骚扰大明边境。 如此之早,小王子其实也并不小,他如今已经四十好几,根据他们推测最少十四五六了。 之所以称呼小王子,是因为这厮被立为可汗的时候,才六岁,亲征的时候也就年仅16岁。 因为当初小,大明官员将士就一直称呼人家为小王子。 如今达延汗已经奔五的年纪,还一直称呼不便,除了习惯使然,还有故意恶心这家伙的意思。 虽然年少亲征,小王子很是骁勇善战,先后率大军征讨,将瓦剌、鞑靼、朵颜三卫三大部落收入囊中,被称为蒙古的“中兴之主”。 只是蒙古部落资源稀缺,打劫大明掠夺资源一向是他们的国策,自然免不了不是骚扰大明。 朱厚照这次去宣府当然是有预谋的,不仅仅是为了练兵。 他带领的那些营兵在豹坊也可训练,之所以去宣府,也是为了验证一下练兵的效果。 还想打个漂亮战,树立一下君威,也有跟那些文官对抗的资本。 另外,明孝宗时期小王子经常骚扰,就让明孝宗心烦不已。 朱厚照多次见父王为此忧心。 明孝宗病重时候,小王子入侵花马池,韦州,环县,孝宗最后时刻走得就不安心。 朱厚照最崇拜朱元章和朱棣,一直想像他们一样驰骋疆场,狠狠打击贼寇,以偿父亲的愿望。 且朱厚照上台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小王子部落就会侵犯骚扰几次。 正德四年,犯延绥,围陇州,犯花马池。 正德六年,犯沿边诸堡。 正德九年,犯宣大,破宁武关,最深到达蔚州,差点就到了京师的郊区房山。 正德十年,犯固原,十一年,犯白羊口。 总之,是越来越密集。 朱厚照早就想好好打一仗的打算,只是朝里的那些官员一直坚持保守的防御政策。 “自明,我们这次回来弄了几车便宜药材,听说弄到大同那里能赚钱,我认识人,到时候过关的时候不用出钱,咱们兄弟也能赚上一笔,你干不干?你要干了,你来负责!赚了钱我们三人一起分,每人一份!” 林桐说出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首先他确实不懂做生意,另外,他也想报答秦邵的帮助。 他手里没多少银钱,只能在这方面出点力。 “这是你们弄的,我要分一份,有些……” 秦邵连忙说道。 他当然知道边关,特别是如果要打仗,药材那绝对是紧俏品。 只是能做这些生意的,基本都是背景打点好的。 还有通关的时候,自然要面临不少盘剥,如果能省了那些,那利钱绝对是大大的。 “自明,既然是你我兄弟,就不分你我,你对我的帮助,哥哥心知肚明!我打仗练练拳脚还可以,如果要做生意,就是死脑子一个!这事就摆脱给你。边关不安全,到时候你到宣府那里处理完药材就回来。” 林桐直接挥挥手说道。 王赟也很是赞同,他本来就跟秦邵近,受他爹的影响,直接就当秦邵是自家兄弟。 …… “你们真的要带大公子一起去?安全吗?” 王图得知王赟和林桐他们要带大公子前往宣府,有些不放心。 “父亲放心,大公子只是负责处理那些药材,又不去危险的地方。您说的,我也考虑了,只是我看大公子对宣府很感兴趣,他一直打听那边的消息,去看看也行。” “大公子还是年轻,跟王爷年轻的时候一样!如果是太祖年代,大公子定当也是守边的藩王!只是如今……” 王图感叹道。 “是的,大公子是生不逢时!父亲知道他做生意厉害,其实不知他的功夫深不可测,他先前也就是比划了几下,我感觉他根本没展示全部功夫,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王爷封大公子做世子,其实也可惜他那样的人才了!如果不认,大公子说不定还能参加科考,以他的能力,中个状元也未可知!我听那文人圈都传他的文章,不少人赞誉很高,只是不知道他人为谁!” “大公子这一封世子,以后会试也不敢参加了,中个举人还好说,如果进士及第,特别是状元,那认识的人恐怕……到时候身份泄露,即使现在允许宗室科考,可是他毕竟是先前偷偷考试的,到时候也是说不清……” 王赟很是感叹。 先前觉得大公子当不了世子可惜,如今知道大公子要当世子,又有遗憾。 哎!真不好做。 …… 两日后。 秦邵等人跟着王赟、林桐带着药材车,前往宣府。 秦邵先前虽然在上京时间短,但整日忙碌,也就是在城内活动。 约莫走了五十公里,秦邵终于见到了大明时代的居庸关关口。 尽管做了心里准备,秦邵还是被这个时代居庸关这个险要之地震撼了。 前世他纵然也游览过,只是太多的高楼建筑,加上人工痕迹,早在自己意料之中。 而此事的居庸关更多是天然屏障多一些,加上与远处建筑对比,其高大、苍凉更让人有震撼的感觉,不亏为天下第一雄关! 到了关前,林桐和王赟递上通关令牌。 兵士招手,让人拉开阻挡的栅栏,准备让人和几辆马车通过。 “提督大人到!” 突然,一阵喊声传来。 秦邵心中一凛,这提督是何人? 他看向林桐和王赟,看到那两人也是神情绷紧。 听到声音,匆忙吩咐马车夫将马车赶到一侧。 两人朝被四人抬过来的一顶轿撵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谨。 待那轿撵停落,那人下来的时候,两人又匆忙上前行礼。 秦邵看那人官服,气度不凡,不禁有些惊异。 这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林桐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人朝这边车队看了眼,片刻后挥了挥手。 林桐和王赟过来,一行人迅速赶着马车通关离开。 “那人是谷大用!” 王赟骑马到秦邵马匹边轻声说道。 那然竟然是曾经的西厂提督谷大用? 在这大明,秦邵也见了不少太监。 兴王府的张左、李谡,还有一些小太监。 这些人除了应该少了那个东西,秦邵觉得他们跟普通人没有太多区别。 至于宫中着名的太监,秦邵倒是没怎么见。 几次见到朱厚照,都是江彬等一众练武之人跟随,未曾见过他身边的大太监。 可能受前世电视剧的影响,他以为宫中的大太监,特别是那些着名的,都应该很阴柔。 结果见到这谷大用,竟然看起来是个英武的男子,倒是挺有气概,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想想也是,朱厚照尚武,他让收关的太监定然不会是个阴柔娇弱之人。 林桐说,这谷大用纵然学识不是很深,如果有钱读书,他们也不会做太监了。 但这谷大用小的时候习武,做了太监之后,也经常练功,很有几下子。 朱厚照本就尚武,谷大用自然就受到他喜欢。 一行人继续上路,约莫五天功夫终于到达宣府。 作为大明的九边重镇之一,秦邵对宣府是好奇的。 除了这次运送药材赚取外快,秦邵其实也是想看看这大明的九边重镇到底是个什么样。 “爷!这里怎么跟一个小城差不多?” 小三子看着规整的街道,还有不是出现的店铺以及经过的集市,忍不住说道。 秦邵其实也是很惊异的。 在没有到来之前,秦邵觉得宣府应该是个荒凉之地,毕竟作为大明战区,除了打仗、练兵,应该没有太多乐趣。 没想到宣府竟然如此有生活气息,他一路上还看到好几个寺庙。 不过相比较普通城市最多的城皇庙、观音庙之类,这里最多的是真武庙、马神庙,还有褒忠祠! 应该是祭祀武神和忠臣烈士的! 这倒是很有地方特色。 林桐和王赟这次是公干,自然先去镇国府报道,说是江彬、朱厚照他们在那里。 秦邵这次来是买药材,带有私人目的,他还不清楚当地的市价收购情况,就先在一家军需客栈住下。 所谓的军需客栈其实是来往公差兵士住宿的场所。 当地为了创收,也对外开放,供给一些商旅或者探亲之类的客人住宿。 三人在客栈住下,也给几个赶车的马夫开了房间。 休息了一日,秦邵带小三子、王寅前往市场附近的药材行了解药材的行家。 一问价格,果然不错。 主要是林桐这些药材算是别人送他的顺水人情。 另外,一路通关,借助给边关送药材的名义省了不少过关税。 双方谈好价格,让马夫帮忙卸了药材, 老板对药材的品质很是满意,还跟秦邵约定,如果有好的药材还到他这边交易。 秦邵笑笑允诺。 打发那些车夫回去。 秦邵三人在城内闲逛了一圈,回到客栈。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林桐和王赟。 “自明,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了!那些药材如果没有处理先放放,皇上要见你!” 第242章 这东西就叫弗朗吉呀! “皇上要见我?” 秦邵有些惊异。 自己只是来出来赚点钱,顺便好奇来这宣府看看。 他知道应州大捷,大明胜利了,这个城镇没有太多危险,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最主要是对这场战役好奇,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另外,想着借助林桐他们的关系,看看情况,顺便了解这里有没有其他可以赚钱的生意。 朱厚照到底找自己要做什么? 如今兴王已经请封自己做了世子,朱厚熜已经被兴王喂了哑药(袁宗皋偷偷给秦邵泄露了消息)软禁起来。 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秦邵想着以后自己要做藩王,还是尽量减少跟朱厚照见面,以免多生枝节。 “都是我话多,皇上召见我们,问我们在哈密的情况和一路的状况,我无意间提到你来这里送货,皇上一听说你来了,就想见你。” 林桐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感受到了秦邵跟皇上的见面基本都是很被动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见到皇上,在皇上身边表现那绝对是很荣幸的一件事,也很积极。 但秦邵似乎很澹然。 林桐很欣赏喜欢秦邵,曾经在江彬面前提过秦邵。 “他能力强,你就不用推荐位他找后门了,他是读书人,皇上好几次夸奖他,等他中了会试,皇上定然会大用。他那神情气度、做事风格,你觉得让他做个一般小首领,随时听从差使,他能同意?” 江彬直接说道。 林桐刚开始觉得江彬说话有些夸张,是托词。 后来发现秦邵就是面对皇上也是不卑不亢,在上京开店更是风生水起。 明白江彬看人确实高自己一筹,难怪他能得皇上器重。 这次林桐回来,才知道秦邵回了安陆州,这次回上京似乎看一个亲戚。 听王赟说秦邵的父亲身体不好,以后可能要留安陆州照顾了。 林桐有些不解,放着大好前途不奔波,干嘛要回小地方。 不过这个年代孝道至上,还真有不少人澹薄名利。 林桐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带着些微歉疚的。 “没什么?皇上在镇国府吗?那我们去见皇上就好。” 秦邵这次来是没想见朱厚照的,既然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去见也不好。 …… “自明,你既然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见到朱厚照的那一刻,秦邵有些惊异。 这些人都瘦了! 林桐、王赟,包括朱厚照。 相比较先前见到的英俊青年,如今的朱厚照黑瘦了不少,脸上也挂着几分阴郁。 “我这次只是来送货,做些生意,听说皇上忙于军务,不好叨扰,就在客店等待。” 秦邵急忙解释道。 他可不能让朱厚照觉察到自己想避开他。 “自明,我听说你又获得湖广乡试解元?” 对于秦邵的到来,朱厚照似乎很是高兴,脸上的阴郁也散了几分,跟他话起了家常。 一旁伴随的江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些时日皇上心情一直不佳,他们也跟着很紧张。 “多谢皇上关心,侥幸而已。” “嗯,不错,等明年会试你通过会试,朕要钦点你为状元!” 朱厚照哈哈笑道。 殿试让谁做状元,当然是皇上做主。 只是必须通过会试,进入前十名之列。 不过在朱厚照眼里,湖广也算是考试强省,秦邵能连中十元,会试进入前十名应该不会成问题。 “皇上,我很想为朝廷尽力,只是家父身体不是很好,明年的乡试……” 秦邵想起兴王的担心。 如果自己明年真考上状元,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一旦被发现,就是朱厚照支持自己,杨廷和那帮人恐怕…… 另外,自己毕竟是在宗室允许科考前就参加的,朱厚照知道自己身份后,会不会多心,也是个问题。 “这……到时候再说吧!朝廷确实需要人……” 这年头孝道至上,朱厚照也想起自己的父亲,不免心有戚戚焉。 纵然秦邵先前建议他应该在朝堂多布局自己的人,但朱厚照还是觉得先以武力为主更重要,他现在就想抓住军权,扩大影响力。 只是来了这些时日了,边境也巡视了几次,还未曾看到敌寇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自明,你读书多,我看过你的策论文章,对边疆有不少见解,上次你对哈密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今日我带你到这宣府看看,让你了解一下我大明宣府的布局!” 朱厚照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定然也做了不少努力,这是想向秦邵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秦邵十分捧场,当然他确实很想了解这宣府的布局,当即就鼓动朱厚照带自己去看看。 众所周知,明初朱元章建立大明后,蒙古就分为为鞑靼、瓦剌和无良哈三部分。 尽管分开了,这些人还保持着喜欢抢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优良传统”,时不时骚扰一下大明边境。 老朱很苦恼,就划定北方边防,沿着大兴安岭、太行山、燕山、吕梁山口,经过陕北高原,经过祁连山等至嘉峪关一代修建边防,也就是所谓的明长城。 根据明长城边墙的修筑设置了九个边镇,也就是所谓的九边: 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其中宣府距离京师最近,也是最重要的边防之一。 敌人如果通过这个边防,很快就能到达居庸关,进入京师,占领京师。 这也就是所说大大明是天子守国门的原因。 朱棣迁都京师纵然有其决心,有其好的一面,其实也面临着很多不利和危险。 通过朱厚照的介绍,秦邵才明白宣府镇内部就是一个完整的层级防御体系。 宣府镇有一个镇,下辖着7个路程和1个鸡鸣驿。 7个路程分别为: 永宁成、万全右卫城、柴沟堡、独石城、龙门所城、葛裕堡、顺圣川西城。 这7个路程下面下辖着60个卫所城堡。 战略空间上层级控制,实体空间上又交叉渗透,形成了严密的军事空间分布。 镇子各个地方规划规整,衙署设置分为政务和军事两种; 为满足打仗需要,还设置了生活仓储和战备仓促。 生活仓促宣政仓主要是满足生活需要的,战备仓储有神枪库和军器库。 秦邵很好奇这大明的神枪库到底是什么样的。 “皇上,我能不能看看神枪库?” 秦邵看到神枪库标牌的时候就很激动,这可是前世不容易见到的。 前世他小时候,村子里成年男子会拿着一些土制的家伙打野鸡兔子。 后来都被收缴了。 再后来,村子也被拆掉变成了高楼大厦,别说那种东西,就是野鸡野兔也早没了身影。 热兵器这种东西,带有血性的男人没有不喜欢的。 先前安陆州保卫战的时候,他也只是看到了大炮轰炸的影子,对这大明的火器还真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兴王那里有一把火铳,秦邵曾想看看。 兴王觉得那东西有些危险,一直放在私库里藏着,秦邵说了几次,他都含含湖湖的,也没拿出来让试试。 朱厚照对武器很是痴迷,今日本来就有显摆的意思,面对秦邵带着祈求热切的眼神,似乎找到了知音。 大方地让下属将神枪库的门打开,自己当起了解说员。 进入神枪库里面,秦邵看着满空库的枪支,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琳琅满目的热兵器,看得他眼花缭乱。 纵然很多看着简陋,但场面太过于震撼了。 里面有很多火铳,应该是先前就有的旧武器。 火铳很多,秦邵以前看过资料,说是这东西在京师保卫战中发挥了不少作用。 自此后,大明就生产了很多火铳。 最高数量曾达到9万支。 大同作为重要的边关重镇,自然这东西配备了不少。 秦邵看到有一辆小车上装着一个火铳,很是奇怪。 “这是后装火炮,射程能达到500米到2000米,仰着射击射击更远,炮弹是从后方装的,是开化炮弹,名字叫弗朗吉。” 这东西就叫弗朗吉呀! 作为有些军事小爱好,秦邵当然知道弗朗吉,是15世纪从葡萄牙人那里学习到。 大明称呼葡萄牙为弗朗吉,这武器也就命名如此。 “洋人狡猾,但他们不少东西还是很好的,我们也是要学习的。” 朱厚照说道。 朱厚照是个好学习也喜欢跟国外交往的君主。 师夷长技以制夷! 秦邵纵然也感觉到朱厚照性子里有非常轴的一部分,影响了他看和处理某些事情的能力。 比如对待杨廷和的态度太过于犹豫不决。 但人总不能都是完美的,这样一个年轻人,能不因循守旧,主张学习西方,绝对的优才! 朱厚照看秦邵感兴趣,还让一帮的兵士简单演示了操作(当然并不发枪那种)。 他看到还有不同的型号,问了情况,果然是分大中小三种类型。 “这一辆大型号的弗朗吉近百两银子,就是火铳造价也近十两!” 这一会儿功夫,秦邵已经听到朱厚照感叹两遍花钱多、银两不够自己造的。 真是当家才知油盐贵! 更何况大明国库那叫一个穷! 秦邵想想也替朱厚照发愁! 第243章 哭穷的皇帝 接着,一行人骑马又去看了宣府的其他区域。 秦邵了解到: 宣府镇目前有官兵20341人,马骡13318匹。 下面的路程、卫城比着城镇缩减约15倍。 城镇内是生活区,比如米市、骡马店、菜行、药店等,但基本都是为军民服务的。 秦邵先前也了解到了,尽管有商业贸易,但还不太发达。 每年镇府从这些店铺收到的税收3000两左右。 镇里的开销大部分还需要国库来出,每年宣府军费开支要占大明财政支出的五十分之一。 “这里布置得很好,只是打仗需要钱啊!如果国库有取之不尽的银钱就好了!” 秦邵的细节询问激起了朱厚照的宣讲欲,滔滔不绝地介绍宣府的状况和他来的这些时日内做的努力。 只是最后的感叹也显示了他的无奈。 处处需要钱,要有好的军队,自然更少不了银钱! 总不能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秦邵已经听说朱厚照来这里有些时日跟下面的军士一起吃窝窝头和咸菜,还乐此不疲。 可是就算你喜欢吃苦,不代表军士们享受这些艰苦,你一时半会儿来这里,还有好生活可以选择,对于那些下层兵士,吃好些是他们的生活需求,更何况很多军户出身,还拖家带口的。 秦邵如今也确实相信刘瑾当初用几条咸鱼盗用私盐的原因,背后还是朱厚照需要钱。 你作为皇上又怎么样?你想让人为你工作,你想练兵,你得保证让身边人吃饱饭,不然谁愿意为你卖命? 看完生活区的街道,几人准备骑马再去下边的城堡看一下。 却见几个身材英武之人骑着马匹朝这边奔来。 “宣府总兵朱振参加皇上!” “宣府游记将军周政参见皇上!” “宣府游记将军时春参加皇上!” 这是怎么了?宣府能打的都来了! 秦邵很是惊异。 “起身吧!别行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虚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们找我什么事?” 朱厚照让众人起身,说话很随意,显然平日没少跟这些人相处。 “皇上,前方战报,有探子发现小王子队伍在边境活动,有可能会入关侵袭!皇上圣体重要,臣等请皇上这段时日尽量避免到下面的卫城,以免发生危险。” 朱振朗声说道。 朱振约近三十岁,身材魁梧,说话如洪钟,很是有气势。 朱振等人一路疾驰而来,本是想让朱厚照为了安全躲一下。 不想朱厚照却两眼放光。 “自明,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连鞑籽的毛都没见影子,等得老子心焦死了,你看你这一来,那些东西就过来了!老子定要杀得那些家伙有去无回!” 朱厚照兴奋地大叫道。 秦邵被他那些话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叫什么事呀! 按照朱厚照那意思,是自己引来的那些蒙古人,那对于那些需要打仗的兵士来说,这估计不是福气而是灾吧! 如果真是自己引来的,吐沫星子不吐死自己就不错了! 这种功劳他可不敢领。 “传我的命令!” “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时春,率军驻守聚落堡、天城。” “延绥参将杭雄,副总兵朱峦、游击周政,驻守阳和、平虏、威武。” “十日内集结完毕,随时听候调遣,违令者斩!” “我要亲自到阳和督战,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朱厚照大声命令道,神情严肃肃穆。 在场人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嬉戏、不是很着调的君主,这会儿竟然如此振奋、指挥若定地指挥战斗。 朱振看着江彬,想求救。 朱厚照的吩咐纵然有些微露缺,因为还不知道小王子到底会从什么地方入侵。 到时候肯定要做出调整,只是目前来看,朱厚照的指挥并没多少毛病。 唯一让朱振他们担心的就是皇上要亲临阳和卫。 这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皇上亲自去,纵然可以说鼓舞士气,但是如果让那些人知道皇上亲征,势必想想擒贼先擒王。 万一皇上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他们自己,对于上阵杀敌出身的他们,随时丢命是家常便饭。 但是他们背后可是有家人的,如果皇上出事,他们身后的九族都不够砍的! 土木堡之变的事情可是前车教训! 江彬何尝不想劝,他也是战场出身,深知战场的各种意外和凶险,自然不愿意让朱厚照亲临战场。 但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说的话根本已经不起作用。 有好几次皇上巡边他提出反对,让朱厚照很是不喜。 江彬觉得如果自己再劝下去,朱厚照直接踢了他、不再任用他也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他的眼神求救似的看向秦邵。 这周围的人如果这个人不能劝动皇上,那基本就是没有希望了。 朱振没想到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竟然求救似的看向一个身着便衣的年轻人。 他已经听人说了,这年轻人这两天新过来的,应该跟皇上熟悉。 不过他们可没有听说过这人名字,更没打听出朝堂有这样一个人。 本以为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不想竟然能在皇上身边说上话。 看向秦邵的眼神自然多了几分狐疑和希望。 “皇上,小王子的队伍距离宣府和大同这边还有些距离,目前应该还不清楚从什么地方入侵,阳和那边让朱总兵他们先去驻守,我们且等等看看情况再坐决定也不迟!” 秦邵急忙上前说道。 他也够倒霉的,刚来就碰上这种事情。 朱厚照都亲临战场了,自己如果不跟着去,弄得跟贪生怕死一样。 不过他确实贪生怕死,如非必要,他还真不想去打仗。 还有按照历史纵然是会有应州大捷! 只是如今的很多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朱厚照会不会重复土木堡之变谁也说不定。 畅想中文网 别说朱振、江彬他们承担不了那种责任,他也承担不了! 更何况他也不想死啊! 万一朱厚照为了显示自己,非要挂牌御驾亲征,那可是一点不好玩! “嗯,自明,你说的对,那小王子确实这会还不能确定从什么地方通关,我们得做好完全准备。以你之看,会从什么地方入侵通关?” 朱厚照似乎被提醒,做深思状。 这……这谁能知道? 秦邵有些无语,来这之后,他也了解小王子多年来骚扰入侵各个边镇的情况,可谓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根本没有什么定性。 反正就是随性为之,打了就抢,抢不过就走,反正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不过,如果按照历史情况不变的话,那这次供给的目标就是大同镇的应州之地。 “大同那边牛马听说说,有钱,这次有可能去那边吧?不过也说不清楚,周围边镇还是都要做好准备更好!” 秦邵只能含湖地说道。 第244章 应州之战(1) “自明,我觉得你说的对!宣府距离京师最近,驻军也最多,那小王子狼子野心,这些年一直骚扰我大明,我们只知防守,很少进宫,造成他日益张狂。” “他先前没少从我大明抢掠走东西,胃口越来越大,已经对我京师有企图之心,这次试探应该会从距离宣府最近的大同,如果我们不给他狠狠一击,下一步我看他们想翻天,直通京师!” 朱厚照满脸盛怒,咬着后牙槽说道。 “江彬、自明我们速去大同!” “总兵朱振,参将左钦即刻出兵,驻守阳和,死守阳和,堡在你们在,堡不在你们亡!” “是!” 朱振呆愣几秒,应声道。 “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时春火速到大同,支援王勋!” “副总兵朱峦、游击周政即日出发,尾随鞑靼军,不得擅自作战。” “张永、魏彬所带军兵不日就到,传令其到大同同我们会合!” 秦邵呆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也要跟着去打仗了? 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呀! 且不说,他也不能那小王子真的去林同那边,且说如今去那么早,如果按照历史上的情况,那不是直接要跟那些敌军相遇吗? 万一人家知道这朱厚照是皇上,那不是…… “皇上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指挥战斗?” 秦邵急忙上面问道。 战争无眼,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什么。 御驾亲征纵然能鼓舞士气,但是出了问题,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 这厮可别一激动…… “这……” 朱厚照确实有御驾亲征,一炮打响的想法。 只是想想自己调动军队,各种指挥,到时候不定又要遭到那些文臣的“炮轰”。 “我现在是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就以总兵官的身份率领众将一起作战!” 朱厚照立即说道。 众人顿时送了口气。 …… 大同总兵府。 王勋的脸色哭笑不得。 皇上真的要来了? 纵然他也接到那小王子在百里外的地方出现的消息。 但还不能确定那小王子真的会在大同出现。 只是这皇上来了,他们不免有压力。 一行武将聚集一室,神色都很肃穆。 “皇上此来督战,我们该如何行事?” 游记将军陈玉有些无奈地问道。 纵然听说皇上在宣府那边,他们这些人还真没见过皇上。 如今要打仗了,皇上突然来了,不免有些激动。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要做的是守好城池,避免敌人一兵一卒进来,如今想那么多没有任何作用。孙镇,你速速派兵前往应州增援,那边城池不高,人员有些薄弱,我担心那小王子会从那边入手。陈玉你还守护你原先的城堡,记住,堡在人在!” “是!” 两人应声,然后带着兵器出去。 “以往我们都是守城为主,我现在担心皇上来了,我们需得主动出击,听说皇上一直是主战派。” 副总兵官张輗脸上有些担心。 “你所想跟我所想一样,没有办法,既然皇上要来,我们也只能迎头而战,如果那小皇子这次真要来我们这边,也只能跟他们拼了!” 王勋叹口气说道。 …… “报!” “报!” 秦邵等随着朱厚照带着一众援军前往应州方向路上,前方敌情不时传来。 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时春已经带人先他们一步朝大同方向进发。 “报!敌军目前朝延绥镇方向进发!” “继续再探!” 朱厚照大声吩咐。 “自明,你说你是不是能掐会算!这……小王子部果然目标是大同,且突破口就应州。” 朱厚照兴奋地说道。 “皇上,我……我只是猜测,瞎猫碰上死老鼠而已!” 秦邵只能客气道。 一直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朝应州方向就好!朝应州方向就好! 他真担心那小王子万一与前世不一样,突然去了别的地方,到时候他们扑个空,这军队就是增援有时候也不容易。 相比较秦邵的绷紧,小三子则是有些兴奋。 秦邵原先想着他年纪不大,不想他过来,不想他也非要跟着。 “爷,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 “应州!” 秦邵答道。 这年代不比前世,交通方便,这里除了前面的骑兵还有他们这些人,后面还有很多步兵。 浩浩荡荡,这一路过去,场面很是壮观。 根据前方的探报,敌军已经接近延绥,小王子带领的五万军兵并没有分成几部分。 而是一起朝向延绥方向,这是要将延绥镇攻下,接下来就是大同方向。 收到战报,朱厚照指挥军队快速行军。 骑马其实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特别是这种急行军。 秦邵和小三子包括王寅都有逃难受苦的经历,这点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朱厚照虽然说是在宣府了不少时间,还在附近进行了巡边。 只是他毕竟是皇上,大家都照顾着他,他含着金钥匙出声,其实并没有受过太大的苦。 他的锻炼说实话也就是前世健身房健身教练的量,秦邵看到他在行军过程中神情逐渐有些疲惫。 如今十月多的天气已经寒冷,这里还多风沙,风呼呼地吹在脸上,不时风沙扬过来,那种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当中休息的时候,秦邵拿出一些包扎带,都是稀薄的棉布。 他绑了几个口罩形状,给了朱厚照他们每人一个。 “自明,你这东西稀奇,别说,这看着薄薄的,帮在脸上,还真是舒服不少。” 朱厚照有些欣喜。 这风沙吹得他确实难受。 又行了几日功夫,终于到达大同,与正准备带军前往应州增援的王勋相遇。 “皇上,那小王子带了五万精兵,突破延绥,很快就会到这边,战场凶险,请皇上驻守大同总兵府,等臣等杀了那小王子,定当他头颅奉上!” 王勋很是激动。 上战场打仗他不怕,大不了跟那小王子拼命,他现在担心的就是战场凶险,这任性的皇上万一出现什么事可怎么办? 看着黑瘦坐在马上,一心要去战场的皇上,王勋真是想骂娘! 朱厚照坚持,他是皇上,自然也无人能阻挡。 大军在应州城刚驻扎,探子已经来报,说小王子部已经突破延绥,正到达应州城下。 应州城全城肃严,严阵以待。 朱厚照他们没有住到城里的指挥部。 而是在城池周围扎下帐篷,时刻注意着前方的战报。 至于驻扎官兵不少开始开火造饭,吃好喝足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军中的饭食十分粗糙,秦邵其实有些吃不下,但想着接下来的大战,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强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 他看朱厚照吃的也不多,一个杂粮馒头吃完也没再添加。 王勋派来的人说要给他做小灶,被他给骂回去了。 秦邵知道他这是要表现自己与兵士同甘共苦。 不管是刻意为之,还是如何,能有这份表现,秦邵对他还是很欣赏的。 毕竟他的身份,就是吃些小灶也不为过。 秦邵身上带的有不少肉干,都是出来的时候,家里人做的。 王寅和小三子身上也有,秦邵偷偷给自己加了营养,准备给朱厚照些,想想还是再等等看看再说。 夜间,应州城仍然灯火通明。 不时有前方战报传来的声音。 等待的时刻十分煎熬。 朱厚照在帐篷里踱来踱去。 江彬好几次劝他休憩一会儿。 小王子的队伍要到这里还需一段时间。 朱厚照却很激动,神情激奋,当然也带着很多紧张。 秦邵也劝了几句,根本无法让他静下来。 干脆不再劝他,自己靠着帐篷外侧闭眼休息。 小三子和王寅在他身边,在他的建议些也闭眼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外面一阵喧闹的响动响起。 “报!鞑靼来了!” “报!鞑靼来了!” 第245章 应州之战(2) 秦邵勐然睁开眼睛。 王寅和小三子已经拿着家伙跃身而起。 秦邵也拿起了长戟。 他们刚想冲出去,就看到看到朱厚照在江彬等拥护下走出帐篷。 “自明,鞑籽来了!” 朱厚照带着兴奋和激动,手里握着大刀,声音有些颤抖。 秦邵等随着一块出去,站立在一处高处。 果然看到遮天蔽日般一股黑压压的骑兵朝这边奔来。 “上马!” 江彬吩咐道。 有人牵马过来,众人迅速上马。 “杀!” “杀!” 王勋一声令下,早就站列整齐密密麻麻的明军骑兵也一鼓作气朝对方杀去。 秦邵有些懵愣。 这一声不吭直接就开干起来了。 想想这可能跟鞑靼人性格有关。 鞑靼不像汉人,就是流民打仗的时候,如果两军交战,会派将领先上场比试几圈,然后再大战。 鞑靼就是勐匪,见面直接就是全员冲杀,能打过就打,不能打击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明军于其作战也只能如此。 两股军队搅缠在一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叫喊声、厮杀声一片。 不时还有骑兵朝这边重来,很快被第二波上去的明军给阻拦住。 鞑靼可能没想到这么多明军在此已经做好准备,还主动迎战。 在以往的的战役中,明军基本处于防守,这样主动出击还真不多。 明军纵然兵力不少,平时各个分布在孤立的城堡内,一旦有警报,只能防守,等待救援,所以常常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就是秦邵他们现在提前支援来到应州,所有的兵士加起来也就四万多人。 而小王子领着的骑兵据说就有五万出头。 如今这种局面,他们的士气似乎被打下去不少。 “杀!” “杀!” 朱厚照眼睛血红地大喊,震得秦邵耳朵都有些发蒙。 他骑马超前冲了一阵,被秦邵、江彬他们护卫住,没能接触到那些鞑靼。 小三子和王寅比较靠前,还砍到了两个冲过来的鞑靼兵士。 这样交织战了几个小时,约莫中午时分。 鞑靼那边一阵长哨,开始收兵。 秦邵以为双方会暂时休兵,不想一股股人开始争抢起来。 又是一场混战! 相比较先前的砍杀,这次是争抢尸首。 “这是……” 秦邵有些惊异。 这是要干什么? “抢尸首!” 旁边一卫兵解释道。 秦邵才明白,如今这战争功劳很多时候要按照割的首级算的。 大明这边尤其是,官兵自然要强鞑靼死去士兵的尸首,割了头颅是有很高的奖赏的。 鞑靼的官兵抢得更为厉害,他们抢的是自己的人的尸首。 原来他们那里的规矩是如果抢了自己人的尸首回去,那死去之人的财产就会归为自己所有。 这种财产要包括那死去之人的金银财务、房屋以及妻子和孩子。 秦邵听了瞠目结舌! 这也太无厘头了! 不过想想这小王子都娶了自己的老娘,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蛮荒之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礼俗。 “撤!” “撤!” 王勋看到不少士兵因为抢尸首被对方袭击丢了性命,赶紧高喊撤退。 那些鞑靼兵士为了抢尸首不顾性命,没必要跟他们较劲。 双方暂时休憩,接下来估计还会要打,因为为了抢首级之功丢了性命着实可惜。 秦邵深表赞同王勋的做法。 鞑靼那边抢走了自己人尸首后退后500米左右,安营扎寨,看来是不抢些东西回去,不会善罢甘休。 秦邵他们这边也匆忙修整,派医卫队检查兵士伤情。 秦邵先前已经给了医卫队一些白药和包扎带。 他们对秦邵给的药有些半信半疑。 但看秦邵跟着那些长官,认为身份不凡,也就接收了。 清点了情况,王勋到朱厚照这边报告情况。 “皇上,斩虏首十六级,幸不辱命!伤亡情况正在统计当中。” 王勋脸上带着血禀报道。 “辛苦了!” 朱厚照激动上前握住王勋的手,脸上带着满意。 秦邵也很感慨。 “秦兄,你那药还有没?我刚听说你那药止血很好,我们急需!” 王勋看到秦邵直接走上来。 他手上受伤,简单包扎。 秦邵看出正是他先前给的包扎带。 “还有一些!我一会儿让人送过去!” 秦邵说道。 王勋抱拳表示感谢。 接下来,开始开火造反。 前方士兵虎视眈眈盯着对方,后面的准备吃饭,补充体力,以便换岗。 如今已经是十月底的天气,这已经过了中午,天气出奇地炎热! 不少兵士脱掉铠甲凉快! 昨日晚间温度可是很低的,不少人冻得直哆嗦。 温差相差如此之大。 秦邵想起温差大某地的一些谚语: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简单吃了些吃食,秦邵开始擦拭自己的长戟。 他看出来了,那小王子帐篷规整,这会儿不见动静,说不定想夜间突袭。 朱厚照激动了这几天,先前呐喊也出了不少力。 吃了些东西,在众人劝道下,靠着桌仗休息。 秦邵这会儿没有睡衣,开始拿了一块破布擦拭自己的长戟。 他用长戟习惯了,这次出来直接从兵器库拿了长戟。 虽然大明的枪支弹药已经用到了战场上,但说实话还是稀罕珍贵的东西。 那些东西平时都是严密把守的,不是朱厚照,秦邵先前也不能参观那些。 枪库里的枪支都是有专门的神枪营使用。 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一般人就是你想用很多人也不会。 就是神枪营,兵士的枪支也是有限的。 秦邵自然也没打那些东西的注意。 且这个时期的手铳还有自身的缺点,发射一次后,不能马上进行二次发射,弹药装填费时。 不过相比较永乐时期,如今的手铳已经有了改善,在发射完弹丸后,只需调转用手柄作枪,即可再次与敌交战。 只是如今的枪支很多功能首先,面对鞑靼凶悍的骑兵的时候,很多时候显得力不从心。 秦邵擦得认真,没注意前方有个突然靠近的身影。 王寅和小三子先前也跟着砍杀,虽然不算最前线,也出力了。 他让两人先去休息。 “秦兄!” 一个洪厚的声音在秦邵前方响起。 秦邵抬头。 王勋铠甲掀开,袒胸露汝地走了过来。 “王总兵!” 秦邵站了起来,不知这人又突然过来做什么。 他在帐篷外面,这人如果要找朱厚照,应该从旁侧过去。 第246章 应州之战(3) 秦邵好奇,王勋找自己做什么? 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些微讨好。 纵然他对这人印象不错,但不认为这人会跟自己有交集。 就是先前给些药和包扎带,也不至于让他故意跟自己讨好。 “王总兵找我可有事?” 纵然现在是休兵时期,情况还是很紧张。 空气中都弥漫着血性味。 双方士兵都在虎视眈眈地对看着对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随时第二次战斗。 “秦兄,我……我确实找你有事!” “说实话吧!这小王子估计晚间会继续侵袭,白天还好些,晚间,我担心场面混乱,皇上……” 秦邵明白了,这人是担心晚间万一打起来,会出问题,万一一不小心,皇上出了问题,恐怕在场的人很多承担不起。 “王总兵,我会尽力劝皇上,只是我担心皇上也不一定会听,你最好还是跟江都督说一下。” 秦邵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觉得朱厚照有时候还真听自己的一些意见,但他这人其实性格也多变。 且他对这次打仗很是看中,甚至将此看作翻盘的机会,如果让他退后,他担心…… 只是王勋说的也是实话,这确实不是很安全。 白天还好,他们能护着朱厚照,万一这晚上…… “江都督那边我也说了!只是你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我还是期望大家都能劝点。” 王勋诚恳地说道。 江彬受宠,整个大明都知道。 王勋自然也清楚。 但这两日他也看得很清楚,这名叫秦邵的年轻人身份不是很明,但是皇上好像也很器重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观察看,觉得那江彬更多是讨好皇上、事事依着皇上,这位姓秦的在皇上面前不卑不亢,总觉得不一样。 他打听了,这人好像还是什么小四元,中了举人,怪不得,这年头读书人就是牛鼻! 不过这位倒是跟他见到那些读书人不一样,没那么多酸腐气,看架势还有些功夫! 秦邵看看天,太阳逐渐西斜,一会儿功夫,一开始的燥热竟然散去不少。 秦邵知道,这是寒气下来了! 寒气下来了? 寒气下来了? 秦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王总兵,先前咱们对战鞑靼是怎么做的?” 秦邵突然问道。 “自然以防守为主。” 王勋有些惊奇,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应州这边最近温差大吗?我说是最近午时和早间以及晚间的天气。” “先前还可以,只是这两天天气突然边了,午间很热,晚点气温很低,你们不熟悉边关,衣服注意晚间加厚些,不然很容易生病。” 王勋好心提醒道。 自然也是希望秦邵将这些话带给皇上朱厚照。 “王总兵,如果以你意见,目前状况,应该是在城门口这里抵挡敌军侵袭好,还是进城防卫比较好?” “秦兄?”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好跟皇上那边讨论一下。” 秦邵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王勋脸色激动,带着微微潮红。 “秦……秦公子,以我的意见,自然是如今进城更好!在城内,进可攻,退可守!即使在城内,我们也可出来冲杀,还更方便,如今只能直面冲杀,纵然对方有伤亡,我军伤亡也不少!只是……只是皇上亲自来,我们不好……” 王勋迟疑片刻说道。 秦邵明白,皇上亲自来督战,如果不直面迎敌,必然被认为贪生怕死! 王勋想必最不想皇上亲临,其实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压力! “我知道,王总兵,我去皇上那里商量一下,但不能保证,但你要做好准备!” “多些秦公子!” 王勋神情激动,直接朝秦邵深深一躬身! …… 城墙上。 “自明,你说这天会下雾吗?” “皇上,不能完全确定,但可能性会很大。我先前看过一本书,说是白天夜间温差大,就会出现大雾。大雾天气,我们蹲守在外面最容易被人侵袭,既然如此,不妨我们突袭他们,我们有城门做掩护,要比他们要好很多!” 《剑来》 秦邵解释道。 他没想到会说服朱厚照进城。 只是根据前世所学的知识,还有他记得秦邵看应州大捷这段历史的时候,当时明明白白记述遇到大雾天气。 当时几丈远的地方都看不清人。 如今温差相差这么大,并且冬初季节,有大雾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且今日午间的天气出奇地热! 秦邵只是跟朱厚照说明有可能会大雾,如果有大雾的话,有城墙做掩护,他们会更占优势! 朱厚照一听大雾就很好奇,且听到城内也可以出击,不失为一种方法。 且他这几日坚持下来,也未能有好休息,其实已经很是疲惫。 听了秦邵的建议,当即将王勋叫过来了解情况。 申时左右,明军大队伍一步步退回城内。 …… 鞑靼营帐。 “可汗!明军正在退回城内,我们要不要追击?” 延可汗大儿子图鲁博罗特冲进账内大声喊道。 延可汗刚喝了些热汤下肚,肠胃舒服了不少。 这几日奔波吃了太多生冷的食物,延可汗的痞疾(胃病)犯了。 先前厮杀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歇下来,胃有些难受,只能让人弄些热汤过来。 达延汗巴图蒙克的命不好,小时候老爹就被逼死,老娘还被人抢走霸占,他被寄养在别人家里受尽欺辱。 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引发了痞疾。 他骁勇善战,但一直受这种疾病的困扰。 前些年遇到一个汉医,说他的痞疾喝些热汤可能会缓和。 所以,不舒服的时候,他就喝些热汤,也养成了喝热汤的习惯。 只是行军打仗,能填饱肚皮就不错了,哪能天天有热汤可喝,结果再次引发他的痞疾。 “你说明军撤退了?” 延可汗惊奇地问道。 “当然,可汗,那些胆小无蛋籽的汉人,定然是被我们强大的骑兵吓坏了!可汗,我就说过不用怕他们,直接进击,打他们落花流水!” 图鲁博罗特身强力壮,性子相比较急躁。 “不可!且看看再说!如果是以往,不足为惧,今日竟然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这些汉人莫非知道我们会来这里侵袭不成?” “他们如今突然退回城内,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汉人多狡猾,你们且不可掉以轻心!” 延可汗跟汉人交集多年,从来没有放松警惕。 “父王!汉人退回城内了!” 延可汗的话音刚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喊叫着冲进来。 第247章 大雾 三儿子巴尔斯博罗特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你们都不要莽撞,这次明军人数纵然比我们少些,但并未少很多!我担心他们退进城内有蹊跷。不要轻易进攻,且等等看看再说!” 延可汗厉声说道。 这两个小子性子一个比一个毛躁。 他跟汉人打交道多年,深知那些汉人的秉性。 汉人虽然大多数没有他们身材高大,战场上甚至没有他们那么勇勐。 不过那些人聪明,也有一股韧劲,脑子里的弯弯特别多,他没少吃亏。 不过那些汉人也有自己的缺点,就是人多嘴杂不团结,容易内斗,当然这也是他喜欢的。 这些年他们没少抢掠,都是那些汉人内部关于打还是防守不统一,给了他们机会。 延可汗统一了蒙古本部之后,对大明更是虎视眈眈。 只是他也明白,这些年的大明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毕竟强大的根基还在,他只能一步步地来。 …… 应州城。 卯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股股瘴气在周围渐渐散开。 “下雾了!” “下雾了!” “下雾了!” 周围一阵叫喊声传来。 “自明!自明!真的下雾了,你……你真乃神人也!” 朱厚照激动地大声道。 王勋本在城门口处,也一熘烟地冲了过来。 雾气渐渐越来越大! 秦邵知道这绝对是一场大雾。 这温差太大了,水汽凝结太多。 林桐、王赟包括张永等一干人都拥挤到朱厚照的帐篷内,等着下一步行动。 军队退回城内,大家接到的命令是下一步有其他行动。 很多人是想着晚间要突袭那些勐军的。 不知道是谁走路了消息,说是朱厚照身边有个秦举人说晚间会有大雾,军队在外面不安全,先退会城内打算。 当时很多人表示不相信,一个举人懂什么。 这晴天朗日的,怎么会突然有雾? 这年头,天象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就是神学,非有神力之人,一般很难猜测的天象。 大明的钦天监都是世袭的。 他们平时的工作也就是出出日历,算算修房子或者什么日子的黄道吉日而已。 fo 至于天象,这东西很玄,很多人钦天监的人其实聪明些的,一般都不涉及,担心弄错了,自己帽子保不住不说,有时候还是会引来灾祸。 所有,在这大明,能提前猜测到天象,对很多人来说那就是神明般的存在。 秦邵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一屋子的人,特别是在这大明朝名气绝对可圈可点之人,一个个带着崇敬、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自明,你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朱厚照带着殷切的眼神看着秦邵。 “秦公子,军中现在都知道您能探测到天象,觉得这是天佑我大明,大家在边关早就恨透了那些鞑靼,有血海深仇,很多人想报这一仇,士气很高涨,您说接下来我们如何出击!” 王勋也看着秦邵。 秦邵有些语滞。 他本来想跟这些人科普一下这雾气的科学知识,他也只是猜测。 只是看到这么多人殷切地看着自己,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爷!” 王寅察觉秦邵的神色有变,思绪似乎飘得有些远。 他们家这位秦爷经常一个人陷入深思,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种场合,他急忙小声提醒。 “额!大家也不要太觉得惊异,我……我先前看过一本关于天象的书,所以对这个天气有一些了解。这天象变化多端,我其实也不能保证看准,这次也算是运气!运气!” 秦邵客气地说道。 只是他在众人眼中看到的是不相信,谁那么运气,能提前预测到天气变化? “王总兵,调兵遣将方面你比我熟悉。我只能说说我的意见。如今雾气越来越大,根据这情况,明日午时之前能散尽就不错了。这种情况出击,根本看不清人,就是出击,估计也是一片乱团,被说打敌人,自己人不互相伤害自己受损失就不错了!且如今这种情况队伍出去也容易散乱,一旦落单……” 秦邵突然想起一个主意。 “王总兵,皇上,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 听了秦邵说的情况,王勋有些迟疑。 朱厚照脸上也有些失望,他本来这次出来想打个漂亮仗。 进城也是想着占了主动优势,能够出击也行。 下了雾气,大家都很高兴,以为得了先机,如今…… 他正有些失望,秦邵说有个新方法,不免有些惊奇。 秦邵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的迟迟疑疑,毕竟对他来说,先前经历的战斗,基本都是处于防御被迫的状态,这种打仗还是第一次尝试。 内心不免有些不确定。 “妙!妙!这真他娘太好了!” 王勋首先高兴地叫出声来。 他是武将出身,平时说话也大大咧咧。 如今皇上来了,这些日子是他位数不多说文雅词最多的时候。 这会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错!这方法不错!给我狠狠地打那些狗贼,打他娘……” 朱厚照也是入乡随俗,直接粗口而出。 …… 应州城,夜间。 迷茫浓重的雾气之中,一行人穿梭在街道。 “老乡,你家有牛没?” “老乡,开门,你家有驴没?” “老乡,听说你们家养羊?” 夜间,牛发出哞哞的叫声,驴也发出声音,被主人用笼头锁住嘴。 一时之间,城门大街变成了牲畜集市一般。 士兵们在那些牲畜身上忙碌着。 不远处,一众人举着火把尽量照亮周围的环境,只是雾气太大了,只隐隐地看到不远处的距离。 “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 是大同总兵王勋的声音。 “报告,准备完毕。” “神枪营呢?” “神枪营也准备完毕,静等总兵大人指挥!” 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传令守门管,丑时开城门!” “传令守门管,丑时开城门!” “传令守门管,丑时开城门!” 随着一声声令下,守门官吴昌吩咐守门官兵严阵以待,时刻盯着一旁的沙漏。 …… 城外一公里左右。 鞑靼军队一部分人正在休憩酣睡。 一部分士兵正在迷雾中来回转悠寻路。 “你有没有听到城门内似乎有声音?” 一个前面探测情况的士兵说道。 “好像是有,不过怎么是牲畜的声音?这他娘的鬼天气,又看不清外面的情况!那些汉人出来又怎么样?他们能找到咱们才怪呢!” “我怎么感觉不好呢!我好像听到了开城门的声音!” 第248章 血战 正德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丑时。 应州城门突然打开。 伴随着霹雳把啪啦的鞭炮声,成群的牛羊驴骡撕叫着冲出应州城大门,朝前方奔去。 还在睡梦中休憩以及正在值勤的鞑靼兵士瞬间惊醒。 坐在帐篷正桌手托腮休憩的延可汗也被外面惊叫声惊奇。 “可汗!不好了!汉人进攻了。” 外面有兵士冲进来禀报道。 “上马!拿武器!” 延可汗没想到明军会突然进攻。 这样的天气,他们应该不会出现,三米左右就看不清人的状况,怎么能打仗? 只是外面的叫喊声,动物的叫声,证明这应该是有人来了。 骑兵们瞬速上马,排成一阵阻挡前来的的明军。 只是疯狂般冲过来的牛骡刚到他们面前,他们正要举起武器厮杀,一阵轰隆的爆柞声响起。 瞬间不少人被炸得人仰马翻。 随即过来更多的牲畜,爆柞声不时在各处响起。 那些骑兵的战马被爆柞声和同类畜生的疯狂声惊癫,不管不顾地朝四周撒脚跑去。 一时之间,鞑靼骑兵四处逃窜,乱做一团。 延可汗身下的汗血宝马也受了惊,不管不顾朝一侧疯跑。 “停下!停下!” 延可汗用鞭子抽打那马儿,试图将其控制下来。 可是马儿疯了似的听不得任何声音,一路不变方向地狂奔。 “可汗!” “可汗!” 反应过来的鞑靼兵士,并没有看到明军的身影。 有的只是牛、骡甚至还有羊杂七杂八的牲畜。 那些牲畜身上不仅绑着诈药,还有的头上绑着锋利的刺刀,尾巴上绑着沾了油的稻草,稻草的燃烧很快引发了诈药的爆柞。 各种爆柞声四起。 因为多日没有下雨,周围的干草也燃烧起来。 很快燃烧不少帐篷。 那些牛羊骡马受惊更是横冲直撞,朝那些鞑靼兵士和马匹冲去。 惨叫声、受惊马儿的嘶叫声此起彼伏。 …… 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时春、副总兵朱峦带着各自的分队,从城墙周围出发,形成半包围形式。 一路马匹受惊冲过来的散乱鞑靼之军,一旦陷入包围圈,瞬间就被那些蜂拥而上的明军扎个透心凉! 这种包圆煮饺子的围歼模式约莫进行四个时辰。 东方的太阳发出鱼肚白儿,雾气渐渐散去。 只是应州城的战场却更进入交织状态。 五万精兵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延可汗目眦欲裂。 带着剩余的精兵朝城门不远处的王勋主部冲杀过来。 “杀!” “杀!” “杀!” “杀鞑籽,活捉延可汗!” 震耳欲聋的吼声中,明军也拼命似的朝对方冲去。 “杀!” 朱厚照被气氛感染,趁众人不备,一个拍马就冲了出去。 “保护皇上!” 江彬大声呼喊道。 眼神求救似的看向秦邵。 秦邵也顾不得那么多,跟着江彬也拍马出去,跟随在朱厚照身边。 王寅和小三子则仅仅地跟着秦邵。 纵然先前经历过战争,但这种直面的肉搏战,秦邵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真正的冷兵器肉搏战! 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 秦邵生生看到有人的头颅被一刀看下,血喷溅几尺远! 幸好前面王勋带的人多,对那些鞑靼形成半包围式。 朱厚照他们处于外围,偶尔有个人冲过来,也被身边的兵士给干掉了! 不知道那延可汗还是哪个,看到这边一群人围着朱厚照,猜想住他应该是有些身份。 竟然有一小撮人试图突破重围朝这边冲过来。 “保护好皇上!” 江彬眼看那些人朝朱厚照这边冲过来,冲秦邵喊了一句,直接带人超那冲过来的人迎了上去。 秦邵和王寅等迅速围在朱厚照一侧。 那带人冲过来的之人,正是延可汗的大儿子图鲁博罗特,他身体高壮,一杆长枪武得呼呼生风,约莫近一米九的身高,跟铁塔似的。 江彬在明军中也算身材魁梧猛汉的类型,但在图鲁博罗特面前似乎显示不出太多优势。 被图鲁博罗特一枪刺去,江彬一个趔趄,差点从马山摔下去。 图鲁博罗特抽了空,直接朝朱厚照这边冲来。 “爷!” 王寅大声喊道。 秦邵早就一个拍马迎了上去。 秦邵身子析长,并不算看起来特别壮实高大的角色。 他一个长戟迎上去的时候,图鲁博罗特根本没在乎。 直到那长戟狠狠压住他的长枪之际,他才猛然看向前方这一小将领。 惊异此人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不敢放松,双方战在一处。 图鲁博罗特力气果然很大,一个长枪压下来,秦邵感觉手臂处有麻麻的感觉。 他不敢怠慢,利用灵活优势,挥动长戟一下下朝对方刺去。 图鲁博罗特的优势在与力气大,灵活度却有些差,一番晃下来,早已眼花缭乱,被气恼。 干脆不再躲闪,直接一枪朝秦邵刺来,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秦邵不想他竟然如此决绝。 警觉危险,正准备躲向一侧,却看到图鲁博罗特一个趔趄倒在马下。 他身后王寅的大刀渗出血来,小三子也举着一把长枪站在一旁,枪头血红一片。 “保护皇上!” 秦邵反应过来,看向朱厚照,发现他拿那个大刀也在一阵乱砍,他周围更是乱成一团。 三人急忙上去,围在他身边。 有一个鞑靼兵士想突围逃跑,秦邵一个长戟过去,插在他的后腰上。 朱厚照也冲上前,一刀朝那快死的兵士砍去,那兵士瞬间被砍下马! 朱厚照神色激动,哆嗦着哈哈大笑! 秦邵明白,他纵然是君王,可能借助人手杀过不少人,但真正亲手杀人估计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症状也很正常! “杀!” “杀!” “杀!” 参将萧滓、游击时春、副总兵朱峦以及张永带着的队伍也从四面八方杀过来。 瞬间将鞑靼剩余军兵包围在一处。 “可汗!我们被包围了!” “可汗!快走吧!” “可汗!我们必须逃出去!” 延可汗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大部队所剩无几。 “图鲁博罗特呢?图鲁博罗特!” 延可汗查看周围,找不到大儿子的身影。 “可汗!大王子……我们快走吧!不走,就走不了!” “图鲁博罗特!” “可汗!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突围!” “快!保护可汗突围!” “快!保护可汗突围!” 第249章 史记 “不能让那延可汗跑了!” 朱厚照大声叫道。 眼看那延可汗就要突出重围奔出去。 “弓箭骑手!” 张永在一旁大声喊道。 一列骑手瞬间搭箭朝延可汗逃跑的方向奔去。 “威武!” “威武!” “威武!” 欢庆胜利的声音瞬间震耳欲聋。 …… 秦邵是在第二天中午才醒的,醒来还是腰酸背痛。 战斗结束后,他就跟着朱厚照他们回来了。 应州州府安排他们休息的地方,他简单吃了东西,就沉沉睡去了。 至于说战后战场的清理问题,他并没有参与。 他刚醒过来,吃了些吃食,小三子就过来了。 “爷!皇上那边请您过去。” 王寅昨日背部受了些上,虽然不严重,但出血不少,秦邵让他休息,小三子去照顾他。 秦邵只身前往朱厚照的住处。 朱厚照在州府的大堂内,里面已经做不了不少人。 有他身边的张永、江彬等人,还有王勋等一干参战的将领。 看到秦邵进来,一众人除了朱厚照,竟然都站了起来。 “自明,你过来了!我们谈到战报的情况,这里没有史官,都是武臣,大家不擅于记述那些东西,我想起来,你可是小四元,在这方面应该擅长,这战报以及记录情况,就交给你来做,你看如何?” 朱厚照笑说说道。 他眼睛里有血红,但整个神情还处于亢奋当中。 秦邵没想到是这事。 但他突然想起了前世应州大捷之所以有争议,说到底,当时就是没有史官来记录,很多人不相信战绩! 且朱厚照说自己杀了一个人,还被那些文官群嘲是说吹牛比。 总之,应州大捷成为了一场奇异的战争,一场悬案。 既然他如今亲临了这件事,自然要将这件事家喻户晓,免得那些人再胡乱编造,抹黑这场战争。 说实话,秦邵愿意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朱厚照。 更多的是为了参加这场战役的那些奋力杀敌的战士,还有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以及为此做出努力的应州兵户家属。 只有将这场战争所以人做的努力为人所知,付出努力之人才能得到奖赏,还有那些将家里最重要的财务牛羊贡献出的兵户家庭也应该得到补偿。 秦邵亲眼见到那些人小心翼翼、不舍地牵出自己家的牛羊,他们的眼神,秦邵永远忘记不了。 不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秦邵曾经生活时代的农村,牛羊对很多家庭也是比较值钱的财务,他们不仅出人参与战役,还奉献出了自己最重要的财产,不能让出力之人吃亏! “皇上,在下义不容辞!这场战役,所有官兵都出力了,不少人还献出了生命,还有那些贡献牛骡的兵户,他们损失惨重,这些都需要安抚,我们定然要记下这些,报于兵部。另外,皇上还斩杀一人,这笔功劳也是要记下的,这可是有很多人见证到的。” 秦邵直接说道。 “是!是!自明,还是你提醒的好,我只记得记录战役成果,忘记了你说的那些,那些都要记录,当然有功之人以及付出之人,定然要奖赏,你详细记录,我做出批示,来这些时日,我才明白边关不易,朝廷确实应该多拨付银两用于边关!这次定然至少要申请拨付100万两白银!” 朱厚照赞同道。 那些边关将领听到朱厚照的说法,眼神放光,很是激动,也朝秦邵投去了感激的神情。 他们是武将,就是这里的地方官,基本都是武官出身,打仗骂战还可以,写那些战报,表述自己需求却总说不到点子上。 多少次表明困难,想要财政拨付支持,都被那些人以理由不足,没有什么证据支持之类的给拒绝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开始详细记录这场战役的情况。 单单战场清扫持续了五天。 经过统计,发现敌军尸首2213人。 明军死亡108人,受伤887人,2人失踪。 至于鞑靼伤亡失踪人数,对方也不会告诉,自然也无具体数字,但根据秦邵最后看到的情状,受伤加失散至少得将近万人。 这次延可汗可谓损失严重。 弓箭连回来的人说,有人好像射到了延可汗,那厮好像受伤了。 秦邵去采访了那些射手们,让在场人表述然后记载,并写下参与人员的名字,所在兵户组织以及各种信息,让那些信息有据可查。 那些人不识字,但会画押按手印,那些人一一按了手印。 至于明军死亡军士的名单,更为详细,除了名字、年纪,籍贯、家庭情况都做了记载,还让认识的,同一兵连的人作证按指印。 受伤的军士也做了统计,对一部分受伤严重的,还做了根据记录。 所有这些都有理有据,并且有人证、物证等各种详细记录。 至于朱厚照斩杀一人的情况,秦邵的记录更为详细。 他文笔一向不错,详尽描述了朱厚照斩杀那兵士救助身边人的情况。 并对在场人员进行了采访,其中有小三子、王寅、江彬还有朱厚照身边的护卫。 将他们描述一一记下,并对被杀鞑靼兵士样貌以及身上的兵牌物件进行了描述。 王勋是聪明人,主动作证皇上的英武和对战役的殚精竭虑。 最后,这些人都签字画押作证。 此外,秦邵还对主动贡献家里牛骡的兵户进行了采访。 其中有一家丈夫和儿子都在抗击鞑靼中牺牲。 那家人最先献出自己的牛骡,目的就是为了杀退鞑靼,为自己家的男丁报仇雪恨。 秦邵以那位老母亲以及妻子的口吻写下了她们血泪般的仇恨和遭遇。 还对她们贫困的生活进行了描述,黑面窝窝头都不够吃,家里孩子光着腚子,天冷无衣,草鞋都烂得不能敝脚。 fo “自明……” 朱厚照看着那些采访记录,眼睛红红的,几欲落泪。 “我大明边疆将士不易!不易!” 说完,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 秦邵知道朱厚照这是多日的情绪淤积在一起的发泄。 其实在采访那些人的时候,看到的情状,他也是几欲落泪。 那些人辛苦艰难以及痛苦,其实很多时候单单用文字是描述不出来的。 秦邵记录的那些内容长达近百页,关系着这场战役的方方面面。 他还誊抄了一份,让伤情好了很多的王寅首先送到了上京张璁那里。 他的这些记述,那些人纵然不容易反驳,毕竟认证物证各种信息详尽。 但他们掩藏不想这事让更多人知道还是很容易的。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们不想人知道这场战役的伟大和残酷,那么,他就让天下人都知道。 他不信,那些人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今日有事,请假一日,请见谅 今日有事,请假一日,请见谅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今日有事,请假一日,请见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0章 内阁急了 上京。 “介夫(杨廷和的字),皇上送来的战报,你看了吗?” 梁储拖着肥胖的身子到了杨廷和的办公处,气喘吁吁地说道。 虽然如今已经进入冬季,他因为太胖加上跑了几步,脸上竟然渗出了微微汗滴。 “叔厚,你坐!我已经看到了。没想到他还真打了胜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廷和的神色有些肃穆,显然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他比梁储先看到那些战报。 事情越来越糟糕,似乎越来越脱离他们的控制范围。 “叔厚,他是你的门生,你还是要多劝劝他,好好地当他的皇上不好吗?整天折腾什么?我看他是想掌握边疆那些权利,叔厚,这可不行!如果皇上掌握了九边……” 梁储的神情有些激动。 “我知道,这事我们疏忽了,先前调边军到京城就是个错误,如果不是那些边军,皇上怎么会被鼓动去了?都是那些四肢发达的蠢货干的!介夫,那个江彬在皇上身边,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将那人……可别忘了当初的刘瑾!” 杨廷和叹了口气说道。 “嗯,介夫,我知道你对皇上有感情,他是你的门生,也算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刘瑾没了,如今又出现了江彬,他其实就是第二个刘瑾,根源不在于刘瑾还是江彬,没了他们,还会有第二个刘彬、王彬、孙斌,根源在于皇上!” 梁储肥胖的脸上,小眼睛透着精光。 “叔厚(杨廷和字),你……他毕竟是皇上,虽然是我的门生,可是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算了,他的性格我了解,年轻气盛,没有经历事情的摔打,还懂得太少,年轻人多磋磨他几次,自然那股傲气就下去了!你且等着,这次不用我们去求他,他自己就回来报喜了,到时候我们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明白了!” 杨廷和对梁储的话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虽然先前朱厚照不顾他们劝阻、声泪俱下的劝告,一意孤行,他最气的时候,确实有些想法。 只是这事不是逼得他们无路可走,绝对不能走那一条路,风险太高,还有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个什么情况。 当今皇上纵然任性,但他有他的缺点,那就是心底比较软,一切都在他杨廷和的掌握之中。 “叔厚,要我说要不跟太后那边也说说情况,我们只能从外部施压,不好说太决绝的话,太后那边……” “你是说让太后写信让皇上早点回来?他们母子关系……” “那又怎么样?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就说她不舒服,让皇上回来看看,难道皇上还能置不孝不回来不成?别担心那女人不愿意,她不是有两个兄弟吗?咱们稍微弄些事,那两个国舅给个蠢杆都往上爬,然后以皇上的名义,反正皇上一直看那两人不顺眼了!太后那人,只要牵扯娘家的事情,牵扯她那两个兄弟,比对亲儿子都亲,不用担心……” “嗯,你说的是个方法。只是那王琼如今是并不尚书,定然会搅局,咱们得小心那小子搅局!” “知道了,只要太后、皇后那边弄好,王琼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 慈宁宫。 “太后,这黑糖姜茶是寿宁侯专门从南方给您弄回来的,说是很养女人,喝了不仅身体好,还能让皮肤更娇嫩。” 寿宁侯夫人姜氏笑盈盈地谄媚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虽然刚开始味道有些苦,后面却是甘甜的,人家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能说的就是如此,我这大弟弟还算能想到我,不枉我疼他们,一心都想着娘家。弟妹,我这些年进宫,别的虽然做的不好,但对娘家还是对得住的!” 张太后慢悠悠地说道。 “皇后您说的是!咱们张家能有如今的造化,全赖太后您!咱们张氏一族说道太后您,脸上都是很有荣光的!昌国公活着的是也对我们说,要好好孝敬太后您,您是咱们一家的福星!” 姜氏立即附和道。 张太后听了姜氏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太后,我……我今天来找您,是有……有一件事!” 姜氏突然吞吞吐吐说道。 “什么是?” 张太后有些惊异,她娘家还能有什么事? 如今是她儿子当皇上,只要一句话,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她处在如今的位置,没有什么可强求的,儿子反正已经是皇上,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娘家能发展壮大,能够享受这大明无上的荣誉和富贵。 “寿宁侯不是去年买了个宅子吗?就是……就是修建有些大,还有用了一些……一些东西,本来都快建好了,这不知道为什么,那工部的人去了,说不符合规制,有些越矩,说是要停工什么的,寿宁侯有些生气,家里的家丁担心寿宁侯气着了,就打了工部的那个人,也就是个小官!” “谁知道上边就来人了,说什么皇上说了以后要严格要求太后的家人什么的,要抓寿宁侯,来的那个官员还说什么要死柬皇上什么的,寿宁侯不是有些害怕,这些天都生病在床,呜呜,人都瘦了一大圈,太后……太后,您可要给寿宁侯做主啊!” 姜氏说着就呜呜哭起来。 “什么?还有这事!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欺侮我娘家人!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张太后一听,直接拍案而起。 她最疼爱弟弟张鹤龄,他嘴最甜,张太后做姑娘的时候,几乎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的。 可以说她陪伴张鹤龄的时间比自己亲儿子朱厚照都多。 皇家规矩多,朱厚照是在乳娘的抚养下长大,且这小子从小对自己的乳娘就比对她这个娘亲亲。 张太后很多时候,对弟弟的情感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 “我也不清楚是哪个部门下的决定,皇上如今不在城内,侯爷他说应该是内阁的人负责的,如今那内阁首辅是杨廷和。太后,您如果要救侯爷,只能找那杨廷和了!” 姜氏鼓动道。 “那行!平姑,你去传哀家的旨意,说我要见那杨廷和,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与我张家过不去?这大明就是我儿子的天下,我娘家弟弟盖个房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张天后直接说道。 完全不顾及后宫不能干政的规定。 第251章 代王父子 大同。 战后做了一些安抚工作后,秦邵等人跟着朱厚照由应州到了大同。 代王朱俊杖带着儿子朱充燿、朱充爔一早就迎接朱厚照前往代王府居住。 “还是代王府住着舒服,到这里跟到自己家一样!” 朱厚照一路奔波,没少吃苦,到了代王府才觉得有些缓过来。 能睡软软的床榻,吃上精美的食物。 “皇上住的舒服就好,这本来就是自己家里,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行。” 代王朱俊杖笑着说道,他其实才四十出头的年纪。 但他是朱元璋的六世孙,而朱厚照是八世孙,足足差了两倍。 如果就一倍,称呼个王叔还可以,差两倍,这叫法就有些不好说出口。 干脆也就直接用代王称呼。 相比较其他皇上对藩王的猜忌,担心藩王做大,会有问题。 朱厚照的情况其实有些相反,他很想得到藩王的支持,特别这些藩王都是自己朱氏一系的子孙,可以说就是本家人。 面对代王的时候,自然也就有几分亲切。 而对于代王来说,藩王这么多年虽然名义上养尊处优,其实说实话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甚至面对那些有些权势的官员,还不得不做出讨好状,日子也算是憋屈。 如今皇上如此亲切且关心他们的生活,自然也有几分激动。 且皇上还颁布政策,宗室子弟可以科考,朱俊杖似乎看到了微微希望。 “皇上,您让宗室子弟可参加科考,我们代王一系很是拥护,我们还专门办了私塾,专门免费请先生教咱们宗室子弟读书,且考上的还会有奖励,不少人热情很是高涨。” 朱俊杖说道。 “嗯,你做的不错!咱们朱家子弟本就优秀,本应该就为朝廷做事,建功立业出力!等我回京,为你封赏,让其他宗室以你为楷模!” 朱厚照很是高兴。 “皇上,我……我也有谏言!” 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 “耀儿,不……不可乱说!” 朱俊杖有些紧张地说道。 开口说话的是朱俊杖大儿子朱允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不过身材倒是很高壮,看样子平时应该练功夫的。 “哦?世子有什么话要讲,只管讲来,我已经说过,咱们都是朱氏子孙,也算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朱厚照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允耀说道。 这朱允耀跟他见到的不少藩王近族白白胖胖的不一样,身材壮硕、黝黑,倒是有些武将的样子,让他图生好感。 虽然朱厚照自己个子中等,身材也谈不上壮硕,但他尚武,很喜欢会功夫,长相高壮之人。 深受他器重的江彬、钱宁、张永等人,都是很有功夫的。 就是宫中内官,比如张永等,别看是内官,都是有些功夫的。 更不用说江彬,本就是武官,功夫强,勇猛过人。 “皇上,父王不让我说话,是担心我们是藩王一系,不应参与朝政,担心我说太多,会让人猜忌,有不良之心。但是,我认为我是大明朱氏子孙,对大明一片丹心,只要是朱氏子孙,自然看不得异族对我疆土入侵,大明男儿都有驱除鞑虏之心,更何况我们朱氏子孙!” 朱允耀慷慨激昂地说道。 “耀儿!” 朱俊杖有些担心地喊道。 他这个大儿子从小就勇猛过人,且不喜整日混吃等死,说话也比较直接,他真担心这小子说出什么让皇上多心的话,那样不是将他们代王一系放在热火上烤吗?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代王,你年纪大了,是不是没了雄心?我大明有如此疆土,都是太祖马上得天下,如果我朱氏子孙都是安逸、贪生怕死之辈,怎么能守好这大明江山?” “世子,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我绝对不会有别的想法,你只管直言!” 朱厚照直接说道。 朱允耀脸色欣喜。 “皇上,我不知道说的对还是不对。反正我觉得这天下是我们朱氏子孙的,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如果我大明出现了问题,被外人欺负,我相信但凡大明子弟都愿意奋勇直上维护这江山,毕竟我们是休憩相关的!” “不瞒皇上,鞑靼屡次骚扰进攻大同,不把我大明军民放在眼中,如过无人之境,每每看到,我内心痛心不已,真想上战场跟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就是死了,也不枉此生!只是我的身份,被说上战场,就是出这大同,也……” “皇上,我相信如我这样想法的宗室绝对不会仅仅就我一个!我大明宗室子弟并非都是混吃等死之辈!一样有洒热血、奋疆场之心!” “皇上制策让宗室子弟参加科考,我曾经彻夜难眠,也想参加,只是我对读书并不擅长,也不想做文官!我想的是上疆场打仗,保卫这大明边疆!所以,我今天想说的话就是,皇上既然允许宗室子弟参加文举,为何不设定武举,一样让宗室子弟可以为朝廷效力?” “我知道文官对朝廷确实有不少贡献,但是如果这大明疆土不能保卫,没有武将,谈何安定?这是我的想法,今日就同皇上说了,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愚见,正如父王说的一样,可能有些异想天开!希望皇上不要见谅,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朱允耀说完,深深地朝朱厚照弯身行礼。 房间内瞬间静默。 每个人的脸色各异。 “好!” 半晌,朱厚照朝桌子狠狠地拍了一下。 桌子的盘子发出了哐啷的响声,差点被震落在地。 众人不禁哆嗦了一下。 “好!想不到我大明宗室还真有有志气、有远见的想法!不枉……不枉我费劲心力出来!世子,你只要有此心,只要我能活一日,定然会帮你实现这想法,重开武举,发扬大明武治,也是我之梦想!” “我一直以为这条路只有我一人独行,不想……不想今日还有人……” 朱厚照有些激动,眼睛也有些潮润,他仰了下头,将眼泪逼了进去。 “皇上?” 朱俊杖父子有些担心地看着朱厚照。 “你们放心,既然你们如此关心我大明,定然也知道我目前面临的问题,我此事能出来,也是困难重重!但想到有宗室的帮助,我相信我们的设想将来一定能成功。” 朱厚照平静了下说道。 “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朝里有人为难于你?” 朱俊杖有些担忧地看着朱厚照,半晌才迟疑开口问道。 第252章 朱厚照的内帑 朱厚照的脸色很难看。 他是这大明的皇上。 万人之上的君主,每个都怕他。 见到他都会行礼,甚至战战兢兢,好像他可以决定每个人的生死。 这个大明王朝一切都是他做主。 可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 大明京营不在他的掌握当中。 别说他出上京,就是去南海子打猎,出个宫殿都不能做主! 就是这次打仗,前方官兵都应该获得奖赏,大同更是应得补助。 可是申请发出去了,兵部也帮忙向内阁申请。 只是如今还未曾有任何消息。 牺牲那么多人,那么多兵户家庭遭受损失,他们急需帮忙,却迟迟…… 朱厚照出离愤怒了,可是他的愤怒却起不了作用。 问题急需快速解决。 没有办法,他只能动用自己的内帑(私产),筹集100万两银两周济这次应战之战的边防将士。 一个皇上无法指挥内阁,无法调动户部为作战支出资金。 还有比他更失败的吗? 朱厚照夜间醒来,有时候真想大哭一场。 可是从刘瑾被刮他痛哭的那次,他就决定不再随意哭泣 作为一名皇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的限制当中。 他的父亲如此,他也是如此。 他相信,如果就此下去,他以后的孩子、孙子也不能改变。 这不是某一个人,比如他父亲的那些重臣死的死,致仕的致仕,到了他之后,又出现了一匹。 如今是以梁储、杨廷和为首的一帮人,他相信如果这些老家伙致仕或者死去,应该还会冒出另外一匹。 层出不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好比就是一张无形的网,他被圈禁其中,有苦难言,有话说不出。 代王的话,让他这些年的委屈有些想破防。 血缘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好比朱允耀说的一样,他们大明宗室留着一样的血,骨子里就觉得这大明江山就是自己家的。 他们可能内部有矛盾,有利益之争,但如果外面有人入侵,他们定然是要与之拼命的,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基因大时代》 “代王挂念了!我现在还好,只是祖宗祖制纵然很好,太祖、太宗都是为我朱氏子孙,只是时代变了,很多已经不适宜我朱氏宗室,且影响我朱氏的基业,自然要修补改变。我一人力量微薄,需要宗室多给些支持。” “只是宗室多年养尊处优,不事读书练武,如果想出力,还得从根源上慢慢出发,这条路还长,需要……” “皇上放心,我代王一系纵然力量微薄,但教育子孙好好读书习武还是能做到的,以后我定然拿出自己的私产兴办宗学、武学,别的做不到,我代王一系与这大同共生死还是能做到的!” 朱俊杖愤慨地保证道。 朱允耀也脸色涨红,他没想到皇上如今是这样的难! 不仅他朱氏宗室受到压制,连皇上…… 还有比这更让人愤慨的吗? …… 朱厚照忙着跟代王叙旧,秦邵他们这些日子则在大同到处转悠。 前世他没来过大同,但一直很好奇。 这是个很有历史的城市。 大同府是徐达主持修建的,只是这位号称长盛的将军,只是他修建了简单的土城就去世了。 好在后来的都指挥周立继承徐达之志,继续修建大同府,修建了大同府城上的门楼、角楼乃至敌楼。 纵然这些建筑比着前世的钢筋水泥看着简陋许多,但其浩瀚的气势还是让秦邵很是震撼。 民众的力量真是无穷! 他们还去看了接近城防那边的马市。 大明和鞑靼其实这些年都是胡同交易的,交易的主要是茶叶、绸缎和马匹等。 因为是以马易物,所以又称马市。 不过马市要根据大明和鞑靼的关系,双方拟定,一年交易两次,每次为期三至十五天。闭市后,蒙古人立即出境,远离互市地点。 如今这两年关系恶化,鞑靼想不劳而获,自然马市被关闭了。 秦邵根据附近的一些小官员描述,其实也了解到,马市关闭其实对大同这边也是有影响的。 大明财政收入太低,边关很多地方待遇差,很多时候只能自给自足。 马市包括私下的一些交易,其实对于不少人来说也是一种收益,一旦关闭,对附近人的生活还是有些微影响的。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冒着危险私下交易。 秦邵有些遗憾,大明为了自保,一般都是防御的情况。 把关闭马市作为抑制对方的手段。 其实这样对自己也是损失。 那些鞑靼交易换不到就会抢,其实面临的风险更大。 站在秦邵一个现代人的立场,自然觉得是该打打,该交易交易,只要对自己益处多! 如果朝廷富裕还好说,问题朝廷也穷得一笔。 慨叹完毕,秦邵带着小三子回去。 这几日的时间,他和小三子基本上将大同府转了个遍。 因为知道他参加过应州之战,且是朱厚照身边比较说得上话的人,在加上王勋十分礼遇,秦邵所到之处可以说如果无人之境,还十分受到看重。 “秦公子!您终于回来了!皇上问您了好几次呢!” 秦邵刚到代王府附近就遇到了王勋,看那架势似乎正要出去找人呢! 这是有什么事? 还用一个大同总兵去找自己。 “怎么了?皇上有什么事吗?” 秦邵有些好奇。 “也不清楚皇上找您什么事。只是代王那边传话说皇上好几次问道您,说您这两天都没有回去了,问干什么了。我们猜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就急着出来找您了!” 王勋客气地说道。 先前他以为这秦邵就是个读书人,只不过受宠于皇上而已。 这场战役,让王勋对这个叫秦邵的年轻人真是心服口服,自然也十分客气礼遇。 “嗯,那好,我这就回去。” 秦邵对王勋表示感谢,匆忙带小三子前往代王府。 “秦公子,您回来了!皇上刚开始又问您了,我这正准备出去找您呢!” 秦邵刚进入代王府,就遇到了世子朱允耀。 自从知道应州之战的指挥建议很多都是这个秦邵提出的,朱允耀几乎变成了秦邵的粉丝,见到秦邵那叫一个殷勤。 朱厚照这是找自己做什么? 一遍遍地问,秦邵很是疑惑。 跟朱允耀说了几句,就前往朱厚照的住处。 “自明,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呢!” 秦邵还没走进朱厚照住处,就见他已经走了出来。 第253章 武举的凋零 “皇上,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邵有些疑惑,这朱厚照身边那么多人,如今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当然他认为那些人解决不了的,目前找自己也不好很快解决。 比如让内阁通过旨意,让户部出钱支援这边边防建设。 这事情,那些老家伙不倒,皇上不实行铁血政策,干倒那些人,还真不能实现。 他知道最后朱厚照动用了自己的私库。 但这也没有办法。 战役过后,将士需要奖励,牺牲受伤的将士以及家属都需要抚恤,没钱可不行。 秦邵看那些人可怜,也赞助了500两。 另外,又出了500两用于在应州和大同修建应州战役纪念碑。 好在如今这银子购买力还可以。 500两对于这两处建个纪念碑还算是很容易的事情。 且他让这次建碑非免费动用劳力,也就是参与建设的兵士都要给工钱。 这年头很多工程建设一般都采用免费强征劳动力,长城也是一样。 听说建碑还可以有钱赚,并且是为跟他们同一战壕中牺牲的将士建的,那些人很是高兴,干劲更是十足。 “自明,刚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朱厚照心情似乎很不错。 “什么事?” 秦邵有些好奇地问道。 看朱厚照的脸色,似乎事情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倒是有什么好事要跟自己分享一般。 如果说先前朱厚照对秦邵是略微有些喜欢和欣赏的话,如今倒是当作很亲近的朋友一般,甚至有略略超过江彬的架势。 身边的人不少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皇上现在最喜欢的人似乎变成了秦公子。 其他人态度不知道,反正这大同和应州呆在朱厚照身边的人,倒是很习以为常。 这位秦公子真是太不一般了! 皇上事事想着秦公子,原先的宠臣江彬等倒是没有吃味,也没有嫉妒,甚至觉得很正常似的,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倒是江彬身边有个小兵士偷偷跟林桐嘀咕,说皇上太喜欢那个秦邵了,是不是以后就不重用江都督了。 林桐当即就给那人了一脚。 “码的!你懂个屁!秦公子是读书人,江都督是武将,两人有什么冲突?都是为皇上做事,用得着你一个不知名小货色在这里挑拨离间?” 至此,基本无人再谈论这个话题。 至于江彬,为人倒是磊落大方,目前主要是负责朱厚照吩咐的外面的事物,见到秦邵也是相谈尽欢,倒是不曾有隔阂。 “自明,代王世子前两日提了个建议,倒是很中我意,我早些年想做哪些事,只是事情太多,都给忘记了,如今想来,等我回了上京,可以操作实施这件事,只是具体策略还没想好,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朱厚照呷了一口茶说道。 秦邵在外面奔波了这几日,今日还不曾喝水。 且这边关风沙大且干旱,很容易口渴,这会儿也口渴了。 也不顾代王府都是珍贵的好茶,直接牛饮起来。 “自明,你这也是读书人,喝这好茶倒是有些牛嚼牡丹的感觉。哈哈哈!” 朱厚照忍不住笑起来。 “让皇上见笑了,这几日在外面跑,喝水不方便,这会确实渴了!” 秦邵也忍不住笑起来。 “皇上是想改革武举吗?” 秦邵这会儿解决了口渴问题,倒是慢慢品茶起来。 朱厚照还是很厚先见的,秦邵觉得这大明重文之风已经有些变态,确实该重开武举了。 如今明军的战斗力低下,很多武将都是世袭制。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但是这东西都是有例外的,并不是说一个武将的儿子他一定就能打仗,有军事能力,虽然影响是重要的,但是哪家不会出几个废材呢! 如果能振兴武举,让有能力之士上战场,才能真正振兴大明军事。 早些年也偶尔进行过武举,但是因为被文举压制,即使考上武举也是中下层军官。 武举不受重视,自然也吸引不了优秀的人才参与,即使开考也只能录取一些素质一般的。 如果要振兴武举,要做的就是改革武举。 早期的武举一般就是考试拳脚、骑马射箭等普通功夫,还有再考些策论做文之类的,所行制度很潦草,且每次考试也就录取六七名,跟个小儿科一样,没什么意义。 正德三年也进行了武举考试,但是考试主要是那些文官主持,明明是武举倒是弄得有些类似文举一样,对功夫方面没有太多要求,倒是对考卷内容很重视,不伦不类。 更为可悲的是,明代从天顺八年到崇祯上吊,一百八十多年的历史当中,武举只开了五科,且武举根本没有殿试。 上面都不重视,文官集团压制,大明不亡国还能如何? “如今边疆内忧外患,如果一味只知防御,我大明还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这次战役也让大家看到了,边军不仅战力差、待遇差,人才也奇缺,必须重开武举,振兴军事。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上英明,武举确实要振兴,我个人认为首先要从科考年份上改变,如今是六年一考,六年时间太长了,人才根本补给不足!另外,打仗功夫这事情,有时候是需要天赋的,就跟文举一样,读书能力除了后天能力,但能走到会试阶段,基本都是有天赋的!” “大明不缺优秀的文官,原因就是很多优秀的人才可以参加科考,不少优质人才出身很一般,照样可以一路科考进入官场,不少甚至进入内阁。原因是大明对文人有太多福利政策,考上秀才之后就可以生活步步高升。” “如果要振兴武举,也应该让有能力条件差的人也可能参加文举考试!” 秦邵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武举并没有限制穷人参加呀!” 朱厚照有些不理解。 他纵然这一年时间在大同、宣府深入到军营生活,其实对民间普通人的生活并不了解。 何不食肉糜!纵然让人痛恨,但是也是各种情况限制,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皇帝只是背锅了而已。 当民不聊生的时候,往往不是一个人的过错,而是一帮势力造成的结果。 “皇上,您有所不知,咱们大明现在的武举考试内容,除了中有开弓,武刀,掇石等项目,还有习马射箭等项目,对于一些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也没有钱买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这也形成了门槛,可能让有能力人无法参加。” “嗯,自明,你说的这也是个问题。可是这种问题不好解决,总不能给那些都配备东西练习吧,这朝廷也没那么银两……” “皇上,我个人觉得可以支持地方举办一些武学,让从小有天赋的孩子可以进去学习,慢慢培养……” 百年大计,还得从娃娃抓起。 秦邵想起前世大夏国一些体育项目,就是从地方一层层选拔人才从小培养。 “对!你说的对,这方法可行!自明,你有时间不妨再就这方面的建议详细写一下,我好看看,先前你说我们的兵士应该学习排兵布阵、火药武器操作方法,这种其实也可以用于武举考试,你到时候梳理一下,我回到上京再着手去做。” 朱厚照很是兴奋。 “好的。” 秦邵允诺。 “对了,自明,这几日你们玩的怎么样?晚上有什么安排?” 谈完正事,朱厚照倒是起了聊天的兴致。 “还可以,我和林桐、王赟他们大致转了一下,这大同府修建得很不错。不过他们有事先回来了,这几日也就我还在外面晃悠。晚上林桐大哥说要请去歌坊听曲儿,听说歌坊来了个唱曲儿的唱的不错,皇上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听听!” 秦邵也不隐瞒。 “唱曲的?你别说江彬昨日也提到了,他们都说不错,那自然应该可以,这民间野曲儿也别有一番风味,咱们晚上都去看看!” 第254章 刘良女 吃过晚饭,秦邵带朱厚照前去跟林桐他们会合,跟随而来的还有江彬。 “皇上?” 林桐和王赟他们看到朱厚照,急忙上前行礼。 兄弟们本来想出去逍遥玩一下,不想皇上也跟来了。 朱厚照摆摆手,让大家不要拘泥于礼节,他身着便衣,听秦邵他们说要去歌坊,很是兴奋。 大同的歌坊性质其实有些特别。 说是特别,其实就是大明官方鸡院教坊司相比而言。 大同边防城市,礼部的教坊司自然不会办到这里,且大同这里穷边疆,设立教坊司别说纳税,绝对是赔本的。 但有男人的地方,这种机构一般都是需要的。 特别是边防城市,男人众多,刀刃上过日子的男人更是需要有发泄解决需要的地方。 自然就催生了娱乐产业。 大同就一些私办的寮子,用于一些低级官吏和士兵光顾。 而歌坊则是大同地方官办的,收益也用于地方,档次消费也相比较高一些,主要服务于大同高级一点官吏和权贵。 这种地方秦邵还是第一次来,自然是很好奇的。 上京的教坊司很出名,只是秦邵在上京各种事情忙,根本无暇光顾。 今日来这里,还是林桐他们招呼请客。 这大同歌坊纵然从外观上来看没有地方的那些豪华,至少比秦邵在安陆州见到的稍微简陋了些。 里面的女子姿色中等,只能说看得过去。 不过这偏远小城,估计这种也算是上乘了。 林桐偷偷告诉秦邵,知道皇上要来,他们已经让人清场了。 秦邵也没管那么多,反正今日就是来消遣听曲的。 听说这里新来的一女子唱曲儿唱得不错,他对这不了解,也来凑凑热闹。 其中一女子长相清丽,笑容甜美,笑的时候嘴角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自明,这个我感觉不错。应该是头牌!” 朱厚照抚摸下腮,轻声说道。 “皇上怎么知道?” 秦邵笑道。 他觉得这种姿色也就是中等,朱厚照倒是兴致浓烈。 “各位爷,这位就是咱们歌坊最受欢迎的刘良女,她的那首曲儿《茉莉花》,在我们这最受欢迎,下面就由她为各位爷唱上一曲儿。” 朱厚照带头鼓掌,斜睨了秦邵一眼,那意思:看我说的对吧! 秦邵笑笑,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然后随着朱厚照一起鼓掌。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也香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好一朵金银花,好一朵金银花,金银花开好比钩儿芽,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奴骂; 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开碗呀碗口大,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儿把手扎。” 秦邵有些惊呆了,这首歌! 这首歌不是前世就很流行的吗? 纵然歌词有些微变化,但是大致都一样,只是如今这刘良女采用的是古韵的唱法。 她声音清丽、嗓音婉转独特,犹如山涧的夜莺一般。 曲儿从她口中流淌而出,让她清秀的脸庞熠熠生辉。 秦邵终于明白此女子为头牌的原因,说到底就是自身才艺的魅力。 就好比前世的一些明星,有些明星长相谈不上特别出色,毕竟能做明星的人,一般都长相不会太差。 但有些人因为才艺突出,神情举止特别是在表演的时候,就会呈现出独特的魅力,自然也就更吸引人。 刘良女就是这样的艺人! 朱厚照显然也很喜欢这刘良女的演出,不仅跟着哼唱,尽兴处还站起来舞动身体伴舞。 秦邵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因为生活环境以及出身的原因,基本就是内敛之人。 对于朱厚照这种外向张扬、不顾及别人看法之人,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自明,这妞有些意思!” 朱厚照显然对这刘良女很有兴趣。 想想也是,这在外面这么长时间,特别是先前宣府军营,后来又到大同这边,又去巡视边防,估计好久没跟异性接触了。 秦邵有些好笑,当然也放心下来。 原先他对这朱厚照其实是略微有些顾及的。 毕竟这位在前世的谣传中是个太过于豪放的主,枕睡钱宁大腿,跟江彬、王琼同塌而眠,一喜欢就喜欢与人同塌,秦邵还是有些担心的。 见到胡子邋遢的壮汉江彬,秦邵略略放心,如今看朱厚照对刘良女两眼放光的神情,秦邵更是心放到肚子里。 他看到江彬已经悄悄去朝老妈子的工作台走去,知道这位应该是为自己主子善后铺垫去了。 朱厚照喜欢江彬确实是有理由的,江彬纵然长相粗狂,不过他这人倒是心思细腻,且眼睛活,能看到很多事情,难怪能让朱厚照信服。 几人边听曲儿,边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当天晚上,朱厚照就在刘良女那里留宿。 江彬、林桐他们也一起留宿。 秦邵不好拒绝,也只好找了个陪宿的。 不过房间的熏香和那女人身上粗劣的香味,让秦邵有些很不适应。 他不是什么柳下惠,只是这里的女人都是职业性之的,他担心…… 自然也没了兴致。 小三子是夜班时刻溜到秦邵房间的,他跟外面守护的士兵打了招呼,说送自家爷回去。 来的时候,秦邵已经叮嘱小三子,自己会喝些酒,到时候如果有这种活动,让他去找自己送自己回去。 “爷,咱们回去睡吧!这里问道真不好闻,还有那女人真是太……” 小三子脸色涨红。 秦邵哈哈大笑,知道这小子还没开过荤,不知道其中的乐趣,说到底还是毛小子一个。 不过小三子如今还不到15岁,年纪还小,这东西其实伤身,等大些也好。 不过小三子这些年跟着做事也见识了不少事情,在这方面并不算什么都不懂。 “爷,皇上那边很激烈!” 小三子轻声说道。 “你……你去听皇上房门?” 秦邵看看周围,觉得这小子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什么都听。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好从那边经过。” 小三子嘟囔道。 “爷,不是我一个人听,还……还有那江都督也在……” 小三子又抛出一句,直接惊呆秦邵。 江彬去听朱厚照的房门,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有没有看到你?” 秦邵直接问道。 “看到了!我去你房间,刚好从那里经过,江都督守在门口,他还同我点了头。” 小三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朱厚照房事,江彬也守在门口,这事…… 这事他得打听下,朱厚照不会…… 他有女人这么多年了,看样子也不是不碰女人,连个一儿半女也未曾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55章 朱厚照的隐秘 秦邵昨日喝了些酒,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头疼。 因为朱厚照的要求,他们也住在代王府。 不过代王府很大,他们跟朱厚照住在不同的区域。 “爷,皇上好像将那女的带回来了。” 秦邵因为昨天喝的有些多,早上起来的就有些晚。 小三子精力大,一早上就跑出去练功,这会儿刚回来。 “什么意思?哪个女的?” 秦邵正在洗脸,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爷,你忘记了?昨天不是去歌坊了吗?皇上不是看上那唱曲儿那女的了吗?我刚听说皇上将那女的带回来了。” 小三子神神秘秘地说道,脸上的八卦味十足。 “皇上将那女的带回来了?” 秦邵惊异地问道,忘记了手里擦脸的帕子。 “对了,三子,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我昨日听那鸨子说,好像是叫什么刘良女。” 小三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大公子起床了没?” 外面突然有声音问道。 秦邵听出是王赟的声音。 反应过来来,急忙走了出去。 “赟哥过拉了!我刚起床。” 秦邵出门看到果然是王赟,笑道。 “额,你昨日喝了不少,这边的烧刀子比较烈,我担心你喝太多,过来看看你有事没。” 王赟看到秦邵没事,松了口气说道。 昨日朱厚照招呼大家留宿,王赟早早地就找到秦邵,说让他注意些安全。 这地方歌坊少,男人们散心的地方少,很多歌姬服务人太多,王赟担心不安全,偷偷让人叮嘱了秦邵。 在家出来的时候,他老爹王图可是多方叮嘱他照顾好大公子,王赟自然不敢松懈。 林桐那人不忌讳那么多,昨日在歌坊玩得很尽兴,王赟倒是没做什么,秦邵刚走,他后面就跟着回来了。 这一大早就过来看看秦邵状况。 这里的酒有些烈,他担心秦邵喝了头疼,叮嘱厨房那里弄过来一些甜汤、饼子和小菜。 秦邵洗漱好,早食已经上桌。 王赟让送饭的时候多送了些过来,三人一起吃早食。 “赟哥,听说皇上将那唱曲儿的带回来了?” 王赟跟林桐走得近,昨日可是江彬守在外面,应该很清楚情况。 “嗯!皇上好像对那女的很满意。” 王赟压低声音说道。 “安全吗?毕竟……” 是男人谁不想,只是安全,毕竟是那种职业的,直接让皇上,是不是…… 秦邵昨日喝得有些多,这会儿想起这事。 按照前世的传言,朱厚照口味有些重,好像喜欢接手别人的,荤素不忌。 根据他现在接触的朱厚照,很多情况感觉就是谣言。 只是昨日朱厚照表现确实挺豪放的…… “放心,那女的只是歌姬,算是大同这边进献的,应该是干净的,不过也是培养出来的,听说昨日皇上很满意,这不就带回来而来。” 王赟的声音很低。 小三子已经吃完,就去门口守着。 “那女的叫刘良女?” 秦邵突然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嗯,应该是这个名字,不过进入这里面的女的基本都不会是真实名字,也就是随意起了艺名而已。不过叫良女,确实……” 王赟忍不住笑出声来。 男人们在一起其实也是喜欢谈这些八卦。 不过牵扯皇上的问题,除了他们这种亲近的关系,一般人还真不敢闲谈。 “不就是一个技术比较好些的歌姬吗?这种应该不少,皇上估计也就是一时心性,这些日子估计素得太多了吧!” 秦邵有些疑惑。 不过这些时日在代王府,好像代王也没少找不少宫女侍候朱厚照。 那些宫女秦邵也见了,姿色很不错,说实话不少比那刘良女长相还要好很多。 只是这种事情,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朱厚照就喜欢那些。 “大公子,这女的可能要飞黄腾达了,咱么以后在皇上面前对这女的尽量少谈,见到她还是避讳一些。” 王赟叮嘱道。 他来找秦邵,除了看看秦邵情况,其实也是为了叮嘱这个问题。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秦邵很是惊异,知道王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皇上……皇上在方面有些问题,好几年立不起来,江都督找人不少人治了,还找了不少女的尝试,都没有作用。谁知道到这见到那刘良女,皇上好像又行了……” 王赟又压低声音说道。 秦邵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朱厚照竟然……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也没个一儿半女。 早些时日,他甚至怀疑这皇上是不是小蝌蚪不行,都是些死蝌蚪,没想到竟然比那还悲催。 要知道死蝌蚪也不耽误享受,如果立不起来,确实够苦恼的。 这皇上也真不容易! 朱厚照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这样子多长时间了?” 秦邵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林桐跟着江都督时间并不短,我从他口中套话听说他们接触到皇上的时候,应该就有了这问题,至于什么引起的,倒是不清楚。” “不过昨日皇上又行了,他们都很高兴,皇上心情也很好,听说这会儿还没起床。那刘良女估计以后火鸡要变凤凰了,咱们以后面对的时候还是小心点,万一她生出孩子,说不定……” 《最初进化》 王赟没再说下去,他觉得秦邵应该明白。 秦邵有些无语,这老朱家各代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娶媳妇也不讲究。 娶普通小家小户小家子气的媳妇不说,有的更是上不得台面! 朱厚照那个皇后简直就是个隐形人,至于朱厚照的老妈张太后不用说了,那思想做派跟个村妇无异,基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伏地魔。 如今让朱厚照重振雄风的竟然是个歌姬! 不过朱厚照以后有个后也好些,要知道他被黑得那么恨,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儿子成了绝户头,造谣被恶心也没人伸头。 接下来的几日,朱厚照都在温柔乡了逍遥。 秦邵也没去打扰。 他在考虑是要回上京还是回安陆州的问题。 上京那边他其实已经安排好了,有张璁坐镇,他倒是很放心。 朱厚照虽然这些日沉迷温柔乡,不过江彬那边已经按照他的安排着手回京问题。 如今打了胜仗,他们扳回一局,势必要耀武扬威回去。 秦邵也开始收拾东西,考虑是回上京还是去安陆州的事情。 “大公子!大公子!” 门外王赟急促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 秦邵看王赟脸色焦急,头上还渗出不少汗。 “大公子,不好了,安陆州那边出问题了!” 王赟激动地说道。 第256章 可要查他身份? “安陆州那边怎么了?” 秦邵一下子弹跳起来。 有兴王在,韩瑾蓉她们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唯一担心的就是兴王会不会有什么事,他的身体不好,但不至于…… 兴王妃如今瘫在床上,话都说不全,应该也会不有什么幺蛾子。 只是那朱厚熜就是个定是炸单。 秦邵觉得那厮就是个性格有些极端的变态,谋害杀自己不说,弑父都做了,还有什么他不能做的事情? 要他说直接给碗药弄死得了,这年代老爹觉得孩子大逆不孝弄死也不算犯罪。 只是兴王面对自己养大的儿子还是心软了,尽管兴王将他软禁起来了,秦邵还真担心出什么问题。 “大公子,兴王府起火,朱厚熜不知去向,兴王……兴王爷受伤,命在旦夕!” 王赟急切地说道。 “王爷受伤了?” 秦邵有些懵。 他对兴王的感情很是复杂。 他前世父母缘少,没有体会到家庭的温暖。 但穿越到这大明之后,祝老头对自己关心,更多是老师般的关心和教导,真正家人父母般的感情,还是兴王的给予。 他对兴王是有抱怨的,在刚开始的选择的时候,兴王选择了朱厚熜,他曾经心有微微怨言。 人为什么会有怨呢?还是因为有需求,把对方看作亲人? 他如果对朱佑杬没有一丝感情,自然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也许是这个身体本身的血缘关系,也许是他内心已经将朱佑杬看作特殊的存在,听到朱佑杬出事那一刻,他心焦如焚,想想朱佑杬英年早逝,心中彷佛有东西塌陷,身子不由自主晃动了下。 “世子……大公子,你保重!接下来怎么做还要您来吩咐,我父亲说朱辰去了上京找您,才知道您来了大同,父亲说让我护送您回去。” 王赟急忙上前扶住秦邵。 “行,我去皇上那边说明情况,我们马上起身。” 秦邵起身前往朱厚照的住处,他跟王赟有亲戚关系,朱厚照略微知道他们的关系,如果王赟跟自己回去,还得自己开口最好。 《剑来》 …… 飞龙苑(朱厚照所住的代王府的院落,原先是代王所住地,朱厚照来了之后,代王搬到别的院落)。 “江都督!” 秦邵到院子门口,看到在附近徘回的江彬,有些惊异。 他没想到江彬还在这里守着,这种事情其实应该不用他这样兴师动众。 另外,院落中毕竟有皇上的女人,秦邵以为应该是内官侍候的。 “秦公子找皇上有事?” 江彬上前客气道。 “家里出了些事,我需要回去,想跟皇上说一声,不知道皇上这会儿是否有时间?可方便见人?” 秦邵拱手说道。 “我……我让人去问一下,如果是别人,应该是没有,至于秦公子,我看皇上是否能腾出空来。” 江彬黝黑的脸上布满笑容,胡子邋遢的样子配着笑意,说实话有些违和。 不过他这表情,秦邵见怪不怪,这说明他的心情不错。 江彬招手,让一兵士过来,叮嘱了两声,进去禀报。 这两日,皇上正跟那刘良女你农我农,食不知味,江彬一般不让人打扰。 皇上能过上这种正常生活不容易,男人们都能体会其心情。 “皇上最近正放松,你可能要等些时间,先前日子太紧绷了,皇上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江彬解释道,担心朱厚照会很晚才见人。 秦邵只是哈哈笑着应酬。 江彬是武将,如今说话也越发委婉起来了。 他想说皇上好不容易立起来,虽然食不知味,但还是要保重身体,不可太过了,免得太伤身,毕竟来日方长!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养,老了时候更难以体会其滋味,还是细水长流的好。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说,他不好跟江彬说,江彬估计也很难跟朱厚照严明。 纵然朱厚照现在对秦邵不错,也算还是信任,但这种私密的事情,很多时候还是不好太严明,交浅言深,是人际交往中的大忌。 且这个年代,在这方面很多人是有些忌讳太过于直白,纵然这些人玩的比现代人还花。 相比较往日,秦邵去见朱厚照的时间确实有些时间长。 约莫半个时辰,内官才从内宅走出来,说皇上让秦邵过去,江都督也可进去。 秦邵和江彬对视了一眼,两人跟着内官走了进去。 朱厚照是在客房接待他们的。 纵然他衣着还算整齐,眼圈却有微微的黑印,显然这两日没怎么休息好。 不过他的神情倒是表现很愉悦。 这花烛之夜应该是很尽兴吧!秦邵微微有些吐槽。 “自明,我听说你有急事见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厚照呷了一口茶问道。 “皇上,我姨母生了病,家人说挺严重,我想早点会安陆州。” 秦邵直接说道。 兴王和他的关系有些特殊,两人关系目前还不好公布,他也想说太多实情,以免生什么枝端。 “那……那确实,你回去也好,我这里有御医,如果需要,可直接带回去帮你姨母看病,我本想这两日就回上京,让那些老家伙们看看我应州之战的功绩,也想让你一块回去,如今看来,你是要错过这些机会了。” 朱厚照显然很是意外,神情甚至带着微微遗憾。 秦邵想起前世了解的些微历史。 朱厚照打胜仗入京,让那些大臣迎接,只是那些大臣并不承认应州之战,双方有不少摩擦。 说到底是前世应州之战应该是几场小战役,并没有像这一世这么激烈宏大,且无史官记录。 边防大同本就跟鞑靼经常小规模冲突,应州之战那些官员不当回事也不意外。 如今有详尽的记录和证据,不知道那些老臣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皇上,我也非常遗憾,本想跟着皇上一起回去享受荣归荣誉,只是尽孝是大事,如今看来是能错过了!应州之战,皇上的盛名已经在九边传开,都在赞扬皇上英武,朝中之人想要抹杀皇上的功劳,恐怕已经不能。” “听说延可汗回去之后大病一场,如今也只能半条命在床上,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我听说他统一的那些部落现在已经有了异心,内部都发生了几次内乱,延可汗大儿子在还能顶用,如今大儿子也死了,这以后鞑靼十分无力……” 秦邵笑道。 “对!对!自明,你说的对,我已经将那延可汗大儿子头颅让人封胶起来,不会腐败,到时候让那帮老家伙亲眼见见,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朱厚照也哈哈大笑道。 奶奶的!竟然将人家的头颅封胶(就是用腊胶浇灌封印,避免腐败),还有给那帮大臣看! 秦邵想想那场面…… 第257章 逃犯朱厚熜 同朱厚照说明了情况,秦邵当天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已经收到王寅的来信,说他已经知道了情况,先跟着朱辰回去,双方在安陆州会合。 朱厚照专门送了秦邵几匹好马,都是从鞑靼那里弄过来的。 看着朱厚照带着王赟、小三子离开,朱厚照的神情有些失望。 “自明确实是个人才,如果他留在我身边,定然跟你一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似乎对功名没有那么强烈。” 朱厚照自言自语道。 “皇上,那秦公子的身份咱们要不要再细查一下。” 江彬纵然性格粗狂,但也有自身的敏感。 总觉得这秦公子能力太过强,不似一般人家出身。 先前他也让人简单查了一下秦邵的身份。 湖广人士,母亡父失踪,姨母抚养长大,后到安陆州定居。 家庭、成长经历平平,可此人做事却处处让人称奇。 “有什么可查的,自明看着就是光明磊落之人,如果他刻意接近我们想要表现以及功名利禄,确实应该查查其情况,如今是他有些太澹泊名利,有什么可查的!不过有能力之人性格都比较怪癖,等我解决朝中那些事,自然要提拔一些自己人!如今的朝堂……就是提拔自明做官,独木也难成林……” 朱厚照叹气道。 …… 秦邵、王赟等人一路快马奔驰前往安陆州。 因为太担心兴王朱佑杬,除了晚间歇息片刻,让马儿吃草喝水外,三人基本是连夜赶路。 约莫七八日功夫到达了安陆州。 看到安陆州的城门的那一刻,秦邵一直纠着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安定下来。 这个地方是他来到这个朝代安家的第一个地方,也算是他的故乡,回到这里就莫名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爷!” 他们刚到城门口,王寅就骑马跑了上来。 后面跟着的还有朱辰他们。 “世子!” 朱辰上前躬身一礼。 几人迎接秦邵一起前往兴王府。 “鲁忠,你看那人是不是那秦邵?” 县令鲁廉献,不!是如今的安陆州通判鲁大人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绝尘而去的一众人,惊讶地问道。 《仙木奇缘》 “大人,好像是!且我还看到王府的仪卫正朱辰,这秦邵现在跟兴王府走得如此近了?” 鲁忠也惊讶地看着远处的众人,嘴巴长得大大的,不过他那长长的胡须遮掩住了张着的嘴。 他们家老爷鲁廉献是去年胜任安陆州通判的。 原先的通判大人年纪大且身体不佳提前致仕了,自己老爷因为先前表现不错,且去兴王府表功。 原通判大人致仕后,方向就向上面推举了自己家老爷。 至于如今的京山县令则是方大人的一个门生。 所以鲁廉献现在不是鲁县令,而是陆通判了。 “你说这不是废话吗?秦邵本就跟兴王关系紧密,他俩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这就是王爷在外面的……对了,王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这登门看望,也进不了门,方大人那边嘴闭得比河蚌都严。你说那兴王府的大火也真够稀奇的!” “大人,咱们还是不要在大街上讨论那王府之事,以免……” 鲁廉献一直大大咧咧的性格,让鲁忠有些头疼,他们家这老爷已经当了通判还是没有多少改进,真是让人头疼。 …… 兴王府。 秦邵看着病床上神情憔悴、身材瘦削得不成样子的朱佑杬眼睛通红。 他不敢相信就这些时日,竟然发生如此大的遽变。 朱佑杬头发被烧焦了大半,一只手被烧得变了形,仍紧紧地抓住秦邵的手。 “王爷,世子已经回来了,可以安心了,您把这羊奶喝了吧,您好些时日没有好好吃饭了。” 张左端着一盏羊奶说道。 朱佑杬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他纵然当时被救出大火,但被一扇门压住,身上很多地方受伤,如今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再加上当时癫疾发作,没得到及时救治,整个人的大脑都有些受损。 “我来喂吧!” 秦邵接过奶,拿出小勺一口口喂朱佑杬。 朱佑杬喝了一小半就摇头不再喝,头脑也有些困意。 秦邵服侍他睡下,才起身招呼一众人到客厅说话。 “世子,臣有罪!没想到那熜公子会那么狠心,王爷本是心疼他,想去看看他跟他谈谈话,谁知道他看到王爷病发,不仅不救治,还点燃了宫苑的房间,差点烧死王爷,他自己也趁乱逃走了。” “我们搜了整个安陆州城池,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如今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是否要上报,还有王爷如今的状况是否让朝廷知道,我们不能定决,单等世子回来决定。” 袁宗皋首先弯腰行礼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 他没想到放火烧死朱佑杬的竟然是朱厚熜。 不过想想这人先前能做出弑父杀兄的事情,如今这样做也不足为怪。 “朱厚熜逃出去的时候身边可曾有人?” 秦邵问道,他总觉得那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解决,不定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世子,他身边有两个护卫护着他,被我们抓住了,只是他逃走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找,他身无分文,且未曾出过安陆州,事情已经发生的时候,我们就通知方大人关了城门!人应该就在城内。” “王爷清醒的时候,就叮嘱我们一定抓到他,不能让他离开安陆州。” 朱辰回禀道。 那厮竟然还在城内,那就好办了! 秦邵有些咬牙切齿道。 经过这些人的叙述和从兴王那里得知的断断续续的言语。 秦邵得知,这次朱佑杬其实并不是心疼那朱厚照去看望他。 而是王府侍卫检查发现王府的一个小厮要送出去一封信。 而那封信竟然是揭发兴王府要谋反的,还严明兴王朱佑杬早些年偷偷出藩,并附了不少证据。 朱辰他们审问之下,竟然发现这小厮是朱厚熜身边的人。 而写信那人竟然就是朱厚熜本人。 他们是要将这封信送往德安府,心中还说安陆州的知州方向和兴王沆瀣一气。 这朱厚熜真够毒的! 他这是看自己当不了兴王世子,想灭了兴王府,然后再证明自己的是举报之人,想置入死地而后生。 兴王看了信件,当场气的哆嗦。 他阻止其他人跟随,一人拿了箭去了关押朱厚熜的后院说要亲自解决了这事。 不想当场太气愤,直接发病。 那朱厚熜为了逃出来,直接放火烧了院落,众人救火营救朱佑杬之时,朱厚熜趁着混乱之中逃了出去。 “城中的所有地方都搜寻过了?” 秦邵站起身,看了看窗外问道。 第258章 搜捕 “城里所有的地方可曾都搜寻过了?” 秦邵肃声问道。 “世子,基本都搜查过了!除了王府的卫队全城搜查,方向那边早已派人在城门口守卫,一个陌生人都未曾放出去。” 袁宗皋回禀道。 未曾放陌生人出门,且那朱厚熜没有身份证件,应该还是在城内。 “世子,方向求见!” 几人正在说话,外面有卫士在门口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秦邵看了眼袁宗皋,见他点头。 知道这方向应该是很贴己的自己人,不用避讳。 且早些时候他也知道方向跟兴王走得比较近,他之所以能在这安陆州连任,还是兴王推荐。 袁宗皋跟方向显然极为熟悉,同秦邵说了声,直接到门口迎接方向过来。 “下官拜见世子。” 方向疾步走进来躬身道,他穿着便服,跟前些年安陆州保为战时相比,似乎消瘦了不少。 “方大人不必拘礼,请坐。” 秦邵让王寅给方向搬椅子让其坐下。 方向抬头的功夫,看了眼秦邵,眼中布满惊讶。 这世子跟王爷长得真是太像了! 方向想起鲁廉献前几年跟自己汇报的情况,当时自己根本不在意,想想真是大意了。 知道真实情况后,他还是不能确信,那个参战保卫安陆州,科举小四元的年轻公子竟然是王爷的大世子朱厚熙。 这一切太过于悬疑、让人难以置信了。 知道真实情况后,他真是又惊又怕,随即也坦然了。 这事纵然很大,甚至有些瞒天过海,只是他早就跟兴王府绑在了一起,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如此了。 特别是那个原世子竟然举报王爷和自己,如果那厮真逃出去了,他和兴王都完了! 纵然他们并没有什么谋反的情况,如果有人扣帽子下来,兴王的身份最多软禁,他们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几日他都没敢睡过囫囵觉,全城搜人,只是还没有踪迹,他嗓子急得都快冒烟了。 刚听说世子回来,就带人一熘烟来到兴王府,只希望这个世子能杀伐果断,有能力找出那朱厚熜,不然…… “方大人那边情况怎么样?” 秦邵直接问道。 “世子,我们搜了几日,且在城门口设了重防,只是未曾搜到人。” 方向有些泄气地说道。 “明日集中2000兵士,分成20组,每组配备一个认识那人的王府仪卫司兵士,全城再搜捕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理由就是有人趁王府起火之际偷了王爷的祖母绿夜明珠。” 朱佑杬还真有一个祖母绿夜明珠,是波斯商人朝贡的,当年他就藩的时候,孝宗觉得对不住这兄弟,让他去那么不好的藩地,赏赐给他。 后来孝宗觉得心疼,只是东西已经赏赐出去,自然也不好再要回。 这东西珍贵,再加上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也就价值加码了。 此夜明珠一到晚上,亮色如蜡烛。 秦邵先前在家读书的时候,天热燃着蜡烛,朱佑杬心疼大儿子,想把自己那祖母绿夜明珠拿过来给秦邵用。 “算了吧!那么珍贵,你放我这,我还得找人看管,一旦丢了,不够肉疼的,徒增负累。” 秦邵当时还觉得朱佑杬抠唆,只说给用,也不说送自己,且拿东西就是个珍藏之物,拿出来用跟蜡烛也没多大区别。 “是!世子这方法甚好。先前我们派人搜查,不敢大张旗鼓,担心兵士太多引起别人惊异。如果用这种方法搜查倒是名正言顺。” 方向直接叫好道。 早就听说这新世子杀伐果断、能力突出,这做事确实利落。 …… 第二日。 安陆州城处于一片紧张氛围当中。 “官爷!俺们家穷的就剩这几片瓦房了,距离那王府那么远,怎么可能去那里,更不曾见到什么夜明珠。俺们这辈子都不知道夜明珠长什么样。” 看到一队官兵在自己家的破院子角角落落搜查,有人哭丧着脸哭诉道。 “废什么话!没有你自然安全!只要你清白,你怕什么,一边去!” 士兵不耐烦地吆喝道。 那人听到训斥,不再辩驳,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任凭那些士兵搜查。 “官爷,我们这里都是姑娘们,哪会当什么盗贼?更不用说去王府那样的地方了!” 老妈子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兵,花枝乱颤地到一个领队的将领面前谄媚道。 “一边去!老子不喜欢闻你那脂粉味!姑娘们去不了,那些嫖客呢!都给我搜,但凡一个男的,不!只要是公的,都别给我放过,一个个查看!” “是!” 老妈子瑟缩了一下,赶紧退到一边。 她知道王府丢了东西,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这事太大! 别说她一老妈子,就是他们这里的花魁来求这个官兵也没用,人家现在关心的升官发财。 《天阿降临》 在升官发财面前,女人算的了什么! 有了那些,这里的女人随便挑! “有没有情况?” “无!” “有没有情况?” “无!” “东三街无发现!” “西四街也无发现!” “南一胡同更无任何发现!” 随着一声声各个地方搜查情况上报。 站在一处酒楼客房的秦邵脸色凝重地看着窗外。 房间内坐着的袁宗皋、朱辰以及方向等人神情焦急、如坐针毡。 “爷?” 王寅有些担心地走到秦邵身旁。 看到秦邵双眼正看着窗口出楼下的街道。 “你走!快走!我们这里虽然招收女的,你看你长得粗壮,跟个男的似的,别说来帮忙,别把女客吓走就不错了,走吧!赶紧走,你这体格去桥头帮忙搬货说不定还能有人要!” 一家胭脂铺门口,一个中年女人驱赶着一个穿着破旧、身材粗胖的女儿说道。 “你……你欺辱人,我……胖丑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只找漂亮的,漂亮就一定能卖好货,我跟你说那些买货的小姐也喜欢长相朴实的,我……我还会制香呢!你是狗眼看人低!” “你男人婆!” “你狗眼!” 两人相互谩骂起来,周围渐渐聚拢了不少人。 “错了!错了!弄错了!” 秦邵突然大声说道。 “什么错了?” 方向和袁宗皋一下子站起来。 “我们漏搜了!不可能找不到,一定是漏搜了!通知人过来,马上重新搜,重新搜!” 秦邵直接说道。 “重新搜?怎么搜?” 袁宗皋和方向面面相觑、不解地看着秦邵。 “爷,你说是不是……” 王寅看了下楼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秦邵和王寅对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知道两人应该是想到了一处。 “传令下去!给我重新搜!” 听完秦邵的解释。 袁宗皋和方向了然地看了下对方,是的!这个情况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搜!必须得再搜一遍! 第259章 乱箭 “官爷!官爷!你们刚才不是搜过了吗?我们家都是良民,世世代代,老实本分的,真的不会做什么坏事!什么?家里的女卷也要出来?” “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年轻的儿媳妇,怎么能见你们这些陌生的外男?你们这是……” “闭嘴!我们有女官检查,把家里的女卷都集中的一个房间,由女官统一检查!” “除了5岁以下的,只要是能喘气的,都出来接受检查!” “算了,既然大人都出来了,孩子也不能独自呆着,大人带着孩子统统出来!统统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呢?不会怀疑有女飞盗吧?” “那也说不定!说不定是王府的侍女偷了东西出来也有可能!” “就是,原先怀疑是男人偷了东西,检查一圈没发现,估计怀疑是女的吧?” “那胆子也忒大了,监守自盗,真是胆子太大了,王府的东西都敢偷。” …… 一处偏僻破旧的院落内。 “那些人都走了,你放开我孩子好吧!” 一个可怜兮兮的妇人跪下祈求一个衣着红色女装的人道。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男孩脸上都是泪痕,嗓子已经哭哑了。 “闭嘴!你敢再说话,我直接掐死这小东西,去给我做饭无,我饿了!” 那人厉声说道。 明明穿着女装的人,出声却是男人的声音。 女人颤巍巍地去做饭,还不是回头看看男人手里的孩子。 “你……不要害我孩子,我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你害死我孩子,我也不活了,跟你拼命!这附近知道我们家有几口人,没了我,你也呆不下去!” 女人性格也是个倔强的,突然咬牙回头道。 “闭嘴,去给我做饭!” 男人手掐向孩子的脖子,孩子发出嘶哑的求救。 “你……你放了孩子,我去……我去做!” 女人瞬间泪水连连跪地祈求道。 男人松手,女人慌忙起身,准备去厨房。 砰砰砰!砰砰砰! 外面敲门声响起。 “开门!” “开门!” 杂乱的叫喊声响起。 穿女装的男人瞬间抓紧怀里的孩子。 准备去厨房的女人也惊慌地看着大门。 “开门!来门!再不开我们就踹开!” “踹门!别跟他们废话那么多!” “稍等一下,这家好像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婆婆,婆婆前两天说是去串亲戚还没回来,只有一个媳妇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你们再敲敲,说不定就过来开门了!官爷,你们再等等!” “稍等片刻,如果再不开门,就直接破门!” 外面一个清冷的男声说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邵,他身边跟着王寅。 这次搜查,几人全程参与。 安陆州城纵然不小,但住家户其实要相比较前世,秦邵呆的城市,那绝对是少之又少。 几个方向搜查没有任何迹象。 秦邵干脆和王寅带人也一起赶到这一处。 他刚才听到一个军官正在训斥一个领队,说他好像对这个区域首查没有很仔细。 这边的房子比较陈旧,且这边有几户都是孤儿寡母,家里没有男丁,也就简单搜查了一下。 不知道是心理感应还是什么,秦邵总觉得这几处有猫腻,随即赶马过来。 “去开门!” 男人朝女人示意道。 女人眼神惊慌,踉踉跄跄地到了门口。 “官爷,你们……你们先前不是搜查过了吗?” 女人有些惊慌地说道。 “家里几口人?” 这次负责带队的是朱辰,他不理女人的质疑直接问道。 “三……三口人!” “都谁?” “婆婆,我……还有……还有我儿子。” “我婆婆前两日去外婆家串亲戚还……还不曾回来!” “那人是谁?” 朱辰冷眼看到屋檐下有个红衣女人抱着一孩子。 “那……那是我表姐……婆婆不在家,她就……就过来帮我带孩子。” “官爷,我们……我们都是良民,你们……你们放过我们吧!” 女人突然下跪祈求道。 秦邵看向那屋檐处站着的红衣女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看了眼王寅,两人瞬间交换了下眼色。 “让她过来,接受女官检查!” 朱辰冷声说道。 “你……过来!” 有士兵直接喊道。 直接就有两个女官上前要查看那红衣女人。 “不要!” 女人刚喊出声,只见那红衣女人直接掐住那孩子的脖子朝一侧逃窜。 “抓!” 朱辰一声怒喝,瞬间有无路个兵士直接一冲而上。 “孩子!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地上的女人发疯似的的叫喊到。 那红衣女人逃窜到后门处,众人追了上去。 那人一手抓住孩子,一手开门。 顾不及,直接将孩子扔了出去。 “孩子!” 后面女人大声呼喊。 王寅一个飞身接住了孩子。 那人惊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中长刀。 “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们,不!过来我就杀了自己!” 那红衣女人粗嘎的声音,分明就是个男人。 他慌乱地舞动着刀,避免众人接近。 有一士兵飞身向前,想要擒拿,直接被他差点砍上一刀。 秦邵冷笑。 这朱厚熜其实没多少功夫,但搜寻的人估计得到命令不能随意伤人。 可是他们不伤人,这厮可我留情面。 “你们不敢杀我……你们不能杀我……哈哈……哈哈……我是世……我是王爷……” 朱厚熜大声厮叫。 朱辰脸色有些变,看向秦邵。 “射!” 秦邵厉声说道,手朝墙边弓箭手示意。 如果他的身份传出去,一连串的麻烦。 朱佑杬迟迟不敢闭眼睡觉,就是担心这厮再惹出什么麻烦。 如果这事传扬出去,不定牵扯到…… 不仅是王府,他们一众人! “你敢……我是……” 瞬间,一众人退开,四周出现几十个弓箭手四周包围。 朱厚熜还要叫嚣。 乱箭齐发,瞬间红衣人变成了筛子。 “偷盗兴王府夜明珠的盗贼已经抓到,负隅顽抗,就地正法!所有参与将士辛苦了,王爷、世子有令,重赏!” 朱辰高喊道。 众人瞬间高呼。 王府说有重赏,那绝对是丰厚的,兴王爷朱佑杬那可是个大方的主。 朱辰指定了一个军官带那些兵士领赏喝酒。 然后招呼王府的侍卫一哄而上,瞬间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 …… “世子,人已经解决了!那小娘子也是被劫持,那人用孩子要挟,她也被迫的。” 畅想中文网 朱辰回禀道。 “她可曾知道那人的身份?” 秦邵冷声问道。 “不曾,那人害怕身份泄露,自然不敢让那女人知道。那女人以为他是匪徒,且他还杀了那家的老婆婆。女人说婆婆出去走亲戚也是被迫扯谎。” “尸首整理一下,免得王爷到时候……” “嗯,知道了。” “世子!” 秦邵话音刚落,袁宗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 “王爷醒了……” 袁宗皋的脸色有些为难。 第260章 他人呢 “他是不是要见我?” 秦邵了然地看着袁宗皋。 袁宗皋点头。 “这边的结果他应该知道了吧?” 秦邵再次问道。 “我……我担心刺激到王爷,只说找到了熜公子,并未说……世子,我……” 袁宗皋表情为难。 “知道了,放心吧!” 秦邵拍了他的肩膀,转身上马,带王寅朝王府奔去。 “长史,没事吧?” 朱辰看袁宗皋呆愣地看着秦邵远去的背影。 “没事!” 袁宗皋擦擦汗,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到这大公子,比跟王爷在一起都要紧张。 “长史放心吧!有大公子在,不!世子在,没有摆不平的事情。你看这事情让我们心焦难做,王爷也无能为力,世子一回来,一切都解决了。” 朱辰长吁一口气笑道,似乎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 还是世子厉害,一回来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同这新世子打交道多次,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这大公子做事情,每次都成竹在心,感觉不用担心什么,一句话就是踏实。 以前也没少为那熜公子做事,总感觉阴沉沉的,做事也让人不舒服,总担心他抽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于大公子这边,只要尽心做事,一切都不用担心。 …… 兴王府。 躺在穿上的朱佑杬听到外面马匹的嘶鸣声,睁眼了有些浑浊的眼睛,嘴里发出低微的呻吟。 《骗了康熙》 “王爷不急,世子回来了,应该一切都无恙。您放心,世子做事一向周到,既然回来了,说明一切应该尘埃落定。” 张左见兴王激动,急忙上前安慰道。 他话音刚落,一身风尘仆仆的秦邵已经走进卧室内。 “世子!” 张左上前行礼。 秦邵摆摆手,他急忙躬身走了出去。 朱佑杬伸着干枯发黑的手朝向秦邵。 秦邵上前仅仅握住了那双手。 “人已经找到了,王爷放心,他没能走出这安陆州,他身边原先接触的人都也已经处理掉了。” 秦邵低声说道。 朱佑杬原先激动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紧抓的手也慢慢松开来。 “他……他人……人呢!” 朱佑杬断断续续地问道。 “他要叫喊说出自己的身份,直接……直接射死了!” 秦邵不想隐瞒,低声说道。 朱佑杬半晌没有吭声,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好……好!” 良久,他叫喊出声。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以为声音很大,其实还是很低微。 “朝……朝廷……” 似乎还不放心,他又用力喊出几字。 “放心,我让朱辰帮忙整理他的尸体,袁长史说先前已经上报他生病,这次上报他病死应该不成问题。至于王爷这边自然也是伤心过度生病,至于王府这边的火灾,自然是下人照顾熜郡王不得力,怕被惩罚,偷了东西且不小心点火引发火灾。” “如今朝堂那边,皇上刚从大同回去,自然是一片混乱,咱们藩地的这些事他们不会太关注!” 少了一位郡王尸位素餐,那些人说不定还高兴呢! “好!” 朱佑杬再次发出一声长叹, 秦邵看他已经累极,张左端了安神汤过来,起身让张左服侍朱佑杬喝下。 …… “周文采来了没?” 朱佑杬睡下,张左出来,看到秦邵正站在门口,匆忙上前行礼。 “回世子,周侍医今日午间过来,我刚才端的安神药汤就是他配制的。” “他说王爷情况怎样?” “哎!周侍医说王爷的身体受损严重,且这些时日精神过忧,情况很不好,他……他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时日……” 张左拭了拭眼泪。 午间周侍医两人看了王爷的状况,抱头痛哭。 两人侍候王爷也不少年。 纵然张左先前只是跟着师父打杂,但算是在兴王府长大的,如今王爷这种状况…… 周侍医也老了很多,腿断了,如今只能靠轮椅行动,张左看他的情况也比王爷好不了多少。 他师父李谡如今已经老迈,张左都没敢告诉他王爷的状况,担心他受不了。 李谡更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如今看这情况,说不定王爷…… …… 是夜。 秦邵正在睡梦中。 “爷!爷!” 王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警觉坐了起来。 多事之秋,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朱佑杬…… 想想应该不是,他如今还住在兴王府。 如果朱佑杬那边出事,定然是袁宗皋或者张左过来通知。 “爷,大卢氏……大卢氏死了。” 王寅迟疑了半晌说道。 “大卢氏?” 秦邵还有些迷湖,想了半刻才想起大卢氏是谁来。 大卢氏就是这个原身的姨母,她……她怎么没了? 大卢氏被朱佑杬他们找回来之后,一直在兴王妃蒋氏那里侍候,说是赎自己的罪。 蒋氏死后,秦邵去见她,想接她回自己的宅子住。 无论如何,她对原身有养育之恩。 只是那大卢氏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到这兴王府,对自己就变得冷澹。 秦邵记得逃难的时候,她对原身可是相当关心的。 蒋氏死了,她也不愿意跟秦邵回去,而是找了一处庵堂,一直在那里诵经念佛。 秦邵知道这个年代的人的思想一时半会很难改变,大卢氏始终还是以兴王府的奴仆自居。 大卢氏身体本就不好,蒋氏去世后,她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不想竟然在这节骨眼上也没了。 “爷,该如何安葬大卢氏?” “就以秦邵之母的礼节买一块墓地好好安葬吧!” 秦邵沉吟半晌说道。 “是!” …… 停尸房。 “世子,熜公子病病故的折子前两日已经上报给朝廷,想必过几日礼部那边就会下放关于熜郡王丧葬的费用和安置问题。” 袁宗皋回禀道。 秦邵看了眼朱厚熜的尸体。 原本被扎射成筛子的尸体经过整理竟然看着很是安详,好似睡了一般,不见浮肿。 秦邵知道这古代妆奁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想技艺竟然如此的好。 看着朱厚熜的那张脸,秦邵有些五味杂陈。 这厮性格聪明有手段,但性格太过于极端无常。 如果他好好做自己世子,不出那么多幺蛾子,等到自己做皇上,难道不香吗? 他本无意要他的命,只是他步步紧逼,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 如今朱厚熜提前死亡,朱厚照应该正春风得意,不知这历史是否会蝴蝶效应,就此发生变化? 只是秦邵现在没时间细想这个问题,一大堆事情都要等着他来做。 如今兴王朱佑杬卧病在床,安葬朱厚照这厮的事情都得由他来操持。 “世子,方向过来了。” 秦邵刚从停尸房出来,朱辰就走过来禀告道。 第261章 德胜门奇观 上京。 一行人马出现在嘉峪关在进入京师的路上。 “皇上,你说那些文武大臣真的会在德胜门门口等咱们吗?” 江彬看看天色。 他们这种情况如果到达德胜门,估计就到天晚时分了。 皇上直接下旨让文武百官在德胜门迎接他们回来,他担心那些官员门明着答应,背后在起什么心思。 那些人最会装可怜,故意装出一副被欺辱状,显得皇上鲁莽蛮干! 然后再上书谴责皇上,弄得皇上下不了台。 按照江彬的意思,干脆直接回京,给那些人一些措手不及,然后再宣告胜利战绩。 可是皇上太兴奋了,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自己就下旨了。 “放心!我们打了这么一场胜仗,他们定然也高兴,一起同乐难道不是一桩美事?我出来的时候,杨首辅一直规劝,不相信我能做出什么,这次就让他能看看!” 朱厚照兴奋地哈哈大笑道。 …… “介夫,皇上打了胜仗回来,下旨让百官去德胜门迎接,你说我们都非得去吗?” 梁储甩着肥胖的身子激动地跑到杨廷和的办公房。 如今十二月份,马上要过春节了。 天气纵然寒冷,但朝廷办公的地方都烧有炭,这些内阁大员的房间更是炭火旺盛。 《最初进化》 梁储吃得肥胖,激动奔跑之下,竟然出了不少汗。 “叔厚,我已经知道了。” 杨廷和有些垂头丧气,整个脸色都有些灰败。 “哎!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能打胜仗,我本想着他在外面折腾一圈,吃些苦就会回来了,谁知道还打了胜仗,这样情况,我们以后想约束他估计更难了!” 梁储也有些泄气。 自从朱厚照从上京逃出去了宣府,基本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纵然他们可以控制六部和整个朝廷,用那些力量约束朱厚照,但总感觉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如果在上京还好些,如今在关外。 特别是他这次打了胜仗,在九边还是造成了不少的影响,那些武官们现在都有些蠢蠢欲动。 “叔厚,既然皇上让百官去迎接,就直接下达命令吧!” 杨廷和沉吟片刻说道。 “可是如今的天气这么冷,皇上也不定什么时辰到来,难道就让百官站在百盛门的寒风中等待吗?” 梁储有些不满地叫道。 “叔厚,这些年了,你怎么还沉不住气,皇上不是让百官分享他的喜悦吗?那就让百官去,让大家都受谢罪,自然也就能与皇上同‘乐’,感受皇上的欣喜了!他不是让大家高兴吗?我看看百官在外面冻上一天,生病几个,甚至挂掉几个,会不会起反弹?到时候还会不会说皇上英明了?” 杨廷和脸上露出讥诮。 这个小皇上还是太嫩了,这些年还是没有长进。 他就是不明白,他好好当自己的皇上,多享受生活,多享受美女,多生些孩子不香吗? 非要整天折腾、闹腾,到底是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他就想他满腔欣喜变成一片凉! 让他看看,没有他们这些朝堂人的支持,他朱厚照能闹出些什么! “哈哈!介夫,还是你有办法!好,就这么办!但也不能太过,五十五岁以上的在朝堂等候,年轻点的去德胜门等待,那些小年轻年轻气盛,冻得狠了,自然满身怒气,到时候谏言不用我们鼓动了!介夫,你放心,这事我去做!” 梁储兴奋地笑哈哈道,与先前的不悦判若两人。 德胜门。 本来冬季寒冷冷清的德胜门,如今则是热闹非凡。 一大群官员站在冷冽的寒风中,跺着脚,哆嗦着身体。 “良辰,你说这皇上什么时候来,这一直让我们等,是不是想冻死我们在这里?” 说话的是王元正,翰林院编修,正德六年的进士。 “皇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冷的天气,就因为打了胜仗,就让人在这寒风中等待。且打仗是那些武将和兵部的事情,他一皇上,擅离职守,竟然在外面将近两年的时间,放着朝廷大事不管,在边防吃喝玩乐!朝中如果不是有杨首辅他们,这大明……” 吏部给事中裴绍宗气愤地说道。 “良辰,声音别那么大,小心有人听到……” 王元正还是胆子小些,他现在只是小小的编修,还不敢那么仗义执言。 他跟裴绍宗是同乡,来往比较紧密,说话也就无所顾忌。 只是裴绍宗这人说话比较直,在如此情况之下,竟然说那些话,万一被人听到,确实…… “怕什么!这朝堂多少人都有意见,不只是我们,包括杨首辅他们也一样!大同那边跟那鞑靼经常小战不断,那些鞑靼也就是抢些东西就走了,犯得着耗费大量人力财力跟他们打吗?更何况他们这次被打跑了,下次还会再来。” “那些鞑靼就是野蛮人,且他们复仇心理严重,我听说延可汗也快不行了,他的大儿子也被打死了!他们不复仇才怪呢!到时候大同边防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你说,这皇上就不能消停些吗?” 裴绍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良辰,你不会皇上回来就直接谏言吧?你处在这个位置虽然可以……但是我担心树大招风,皇上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还是得低调些才好。” “你啊!就是太胆小,你说你在翰林院已经不短时间了,如今还是个编纂,知道为什么嘛?你就是太谨慎,首辅他们其实是支持我们这样做的,你没看每次那么多人出头,大不了挨廷杖,皇上胆子不大,反正死不了,在杨首辅他们那里挂了名,还愁什么升职?我跟你说,这次你一定要……”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皇上到底回不回来?我们一直在这等也不是个事啊!这要冻事人吗?” 从天亮到天黑,皇上还是没能到来! 只能到前方报皇上距离德胜门多远多远距离,这行进跟龟速一样。 皇上还好,累了,直接扎帐篷休憩,他们这些官员可是在寒风中等了快一天,除了偶尔有人送些热汤暖和一下外,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憩。 刚开始还议论,后来甚至开始吵闹起来。 随着夜幕的降临,很多人烦躁的情绪甚至达到了顶峰。 “走!我们走!我们回去的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有人受不了的高喊道。 人群开始涌动,甚至不少人开始叫嚣。 这些文官,平时看着文质彬彬,一旦吵闹骂架起来,那声音高昂尖利比女人还要吵闹。 “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皇上已经到达德胜门!” “皇上已经到达德胜门!” “皇上已经到达德胜门!” 兵士的叫喊声一声声地传来! 第262章 带着那头颅 德胜门大开。 车马奔驰,尘土飞扬,数百匹高黑骏马簇拥着一骑褐色汗血宝马年轻人飞跃般朝德胜门这边奔来。 火把掩映下的青年意气风发,眼神发亮,脸上不见半点疲惫。 “哈哈哈!众爱卿,我回来了啦!此次应州大捷,我们将鞑靼打得落花流水,痛快!痛快!” “今日感觉大家迎接我回来,明日我在宫中摆宴席宴请各位,咱们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治愈系游戏》 朱厚照看着众官员兴奋地大喊道,脸上满是兴奋和扬眉吐气! 就是这些人一直上书不准他离京,反对他出关,如今他打了胜仗,让他们在德胜门等待,就是让他们看看自己得胜而归的隆重场面。 碰!碰!碰! 碰!碰!碰! 碰!碰!碰! 伴随着阵阵响声,天空中燃起崔灿的烟火。 震耳的火炮烟火声,还有呛鼻的火药味。 让那些本就冻得想甩大鼻涕的官员更加哆嗦。 有人甚至因为又冷又累,又被刺耳的火铳声惊吓,差点厥到。 因为皇上经过清道,居民只能在家中观望天空烟火,想想其热闹的场面。 “这是怎么了?” 不明真相的人走出院子。 “皇上打胜仗回来了!” “皇上打胜仗?那个不着调的小皇上?” “别瞎说,什么不着调!咱们这个皇上还是不错的,别听那些人瞎说,皇上上台可是减轻赋税了。” 伴随着朱厚照仪卫队呼啸而过,众官员纷纷涌动找自己家的轿子,匆忙归家。 因为太归于匆忙,还有不少人跌倒。 “老爷!老爷!” “长贵!” “二狗子!” 各种叫声吵嚷声让划破寂静的夜空。 若干年之后,在德胜门买姜水的吴大还跟自己孙子讲解发生在德胜门那一夜的惊奇故事。 那个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皇上; 那群气急败坏、狼狈至极的官员门。 …… 一路风程仆仆回家,仅仅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朱厚照就早早起床准备上朝。 “皇上,要不您休息一日再上朝也不迟。” 侍候的内官劝道。 “废话!今日我要让那些大臣看一看我们与鞑靼交战的战利品,也让他们一起欣赏这无上的荣誉。” 朱厚照不满地训斥道。 “皇上所言甚是。” 内官低头认错。 “江都督呢?可曾到了?” “回皇上,应该已经到了。” 凌晨五点,午门城楼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朱厚照到了金銮殿。 只是他在金銮殿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仍然不见一个官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声问道。 身边的内官却面面相觑,似乎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江彬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朱厚照大声地问道。 “皇上,我午门那边过来,并未见到官员上朝,是不是……是不是今日是非上朝时间?” 江彬有些迟疑地问道。 官员每个月有5天假期,朱厚照算了算,如今尽管到了年关,但并非是假期,也不是休沐日,为何竟然无人上朝。 就是不上朝,也应该提早通知自己吧! 自己先前还说要今日上朝,还要宴请那些官员,如今竟然空无一人。 他瘫坐在皇位上,原本满腔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萎靡下来,突然有种无力感。 “皇上……” 江彬有些担忧地看着朱厚照。 昨日那么激动,那些官员的情况江彬也看到了,他已经看出那些官员的愤怒,很担心这人在今日朝堂会做出什么事来。 比如又上书指责皇上或者什么的。 没想到没人指责,倒是放了皇上鸽子。 这种比当庭指责谏言更让人难堪。 堂堂大明皇上竟然遇到满朝官员罢朝,还能有什么比这种打人脸更严重的事情? “江彬,陪我去文渊阁!” 朱厚照待在皇位上良久默语,江彬正有些担心,听到朱厚照突然说道。 “皇上?” “对了,我让封胶的那延可汗大儿子图鲁博罗特的头颅可还在?” 朱厚照突然问道。 “在!皇上你先前不是让带到朝堂吗?我想着在朝堂还好些,你现在要把那东西带什么地方?” 江彬有些疑惑地问道。 文渊阁可是那些阁老们的办公房,如果带着那头颅过去…… 那些老头们的年纪可是也不算小了! “让人用箱子装了,跟我一齐去文渊阁。” “皇上?是!” …… 文渊阁。 “介夫,敬之,你们说我们让官员不用上朝,皇上……皇上会不会生气?” 梁储在房间内踱步,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杨廷和和蒋冕说道。 “叔厚,你坐下歇会儿,你这样晃得我眼花。” 蒋冕看着梁储肥胖的身体走来走去,有些心烦地说道。 这家伙屁股上扎钉了一般,就不说歇会儿,就那样还吃得那么胖,如果不是好动,这厮不定又胖成什么样子。 一顿饭干掉好几个馒头,还好吃肉,不胖才怪呢! 蒋冕注意养生,他如今已经五十四岁了,但身子保养还很清瘦,整个人精神状态看着不错。 他是广茜乡试解元,成化十三年的庶吉士,少富有才名,有神童之称。 曾经内阁首辅丘浚就对他寄以厚望,认为他是“台辅之器“。 曾作过礼部尚书,如今还是户部尚书,掌握着财政大权。 梁储纵然也富有盛名,成化十四年取得会试第一名、传胪二甲第一名的成绩,跟蒋冕相差一届。 蒋敏其实从内心上不是太看得上梁储,主要是梁储是两广人士,方言略微中些,再加上性格稍微急躁了些,整个人显得就有些土气和有失稳重。 所以,梁储的走来走去让他烦躁的内心有些不舒服。 皇上这次回来,说实话他们这些内阁成员都有些烦躁。 特别是他作为户部尚书,皇上几次要求拨款给边防,他都置之不理,这次皇上回来不定会怎么给自己脸色,想想就有些头疼。 “叔厚,你先坐下,今日朝堂停朝,本就是想着皇上一路奔波让他休憩一二。另外,昨日百官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德胜门吹了一天的冷风,很多人都体力不支生病了,有的还发起了高烧,太医院现在都忙得底朝天,我想皇上应该是理解的,你们说呢?” 杨廷和捋捋胡须说道。 “介夫,还是你厉害,对!对,昨天皇上刚回来辛苦,百官确实不少生病!哈哈哈……” 梁储哈哈大笑道。 蒋冕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皇上到!” 他们的话音刚落。 文渊阁外面就听到守官的一阵高呼声传来。 皇上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对看了几眼,赶紧起身,弹弹衣服,朝门口奔去。 第263章 爱卿们好忙 “哎呀!各位爱卿在这里办公呀!辛苦了!辛苦了!” 朱厚照背着手走进文渊阁的大门。 “臣见过皇上!” “臣见过皇上!” “臣见过皇上!” 那三人急忙躬身行礼。 朱厚照却直接越过他们进了办公房。 半晌没听到朱厚照让他们起身,只看到朱厚照走过去的身影。 三人弯身一段时间,只得讪讪地起身跟着进入办公房。 朱厚照已经在办公房原先杨廷和坐的位置落座,笑嘻嘻地看着进来的那三人。 “皇上,昨日为迎接皇上,百官在德胜门等了一夜,不少官员被冻得得了风寒,很多人请假看病,老臣想着皇上也刚回来辛苦,就想着停朝一日也是可以的。本想告诉皇上,不想昨日天晚,今日又担心影响皇上休息,就没告诉皇上。刚才我们还讨论这会儿皇上也不知道醒没醒,要不要现在派人告诉皇上,不想皇上您竟然过来了。” 杨婷和不紧不慢地回禀道。 其他两人也附和地点头。 “爱卿们劳苦功高,不必拘礼,我就是想来说一件事。” “你们也知道了,这次应州之战,大同及救援边防将士奋勇杀敌,劳苦功高,我本想户部能拨些银两抚恤那些边疆之士,好像爱卿们都很忙,蒋冕蒋爱卿户部工作更忙,是吧?估计没看到我的批示!” 朱厚照凌冽的眼神看向蒋冕。 “皇上,微臣……” 蒋冕如芒在背。 “算了,此事不提,我已经动用了我的私库安抚那些人,但是有一个人还没能获得奖励,朝廷必须得奖励此人,如果有功者得不到奖励,这大明江山还有谁愿意来守护?这上京官员和百姓谈何能在这繁华盛世安闲度日?能坐在这办公房喝茶看报?” 朱厚照声音很严厉,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茶水和报纸。 站着的那三人嵴背禁不住往下弯了下。 “不知……不知,皇上说的要奖励何人?如何奖励?” 杨婷和停顿片刻说道。 “镇国公威武大将军朱寿!此人作为总兵官,带领众将领英勇杀敌,取的应州战役巨大胜利,将鞑靼打得落花流水,维护边疆稳定坐下不朽供给,此次战役,还猎杀了延可汗大儿子图鲁博罗特,鼓舞士气!朱彬,将图鲁博罗特拿出来给大人们看看!” 江彬打开箱子,一个骨碌碌、血淋淋瞪着眼睛的头颅瞬间暴露在那三人面前。 “啊!” 梁储首先发出杀猪般的惊叫。 肥胖的身体一下子跌到在地, 蒋冕哆嗦了下身体,也差点歪倒。 杨婷和脸色变白,但他还算镇定,只是手抖动了下。 “皇上……皇上怎么将人的头颅拿回啦了,这……这不太好吧!” 他迟迟疑疑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这是我大明边疆战士浴血奋战的战绩,也是我们保家卫国的左证,更是可以震慑那些蛮人的利器。这颗头颅弥足珍贵,我想建个展览馆,将此头颅悬挂封印起来,让人参观,以彰显我大明将士之英勇。” “至于镇国公威武大将军朱寿,为表彰其功勋和动用私库奖赏将士,朝廷给他俸禄奖赏即可,也不要多,每年5000石就行!你们拟定个折子,尽快批阅下发下去,蒋尚书,这次户部应该有俸禄造册吧?” “有……有!” 蒋冕哆嗦了下,不由自主地答道。 “哈哈哈!那就好,各位爱卿自己忙,我还有别的事情,我刚才说的事情尽快办!朱都督,快点将那图鲁博罗特头颅放好,这东西可是珍贵,牺牲那么多将士才将这厮拿下,还有处理这棵头颅保持不腐朽也花费不少银子,一定好好给我保存好,改日朝堂上让百官都看看参观欣赏一下!” 梁储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哆嗦了几下。 再次抬头的功夫,朱厚照已经带着江彬扬长而去。 “首辅?” 朱厚照离开,蒋冕长出一口气朝杨廷和叫道。 以前还不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皇上这次回来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觉得就是个任性的年轻人,如今倒是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先按照他说的去做,不就是花了自己的钱,想让朝廷补助吗?只要他不再瞎折腾,给他些钱不算什么。” 杨廷和叹口气说道。 “介夫,皇上这回回来我感觉变化很大,以前你看还很尊重我们,特别是对您,他如今这样的态度。我们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打招呼直接拿出那么个吓人的东西,快把我的小命吓没了!这以后……” 梁储很不满地说道。 “首辅,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如果以后继续退缩,什么都按照他意思做,我们的……” 《青葫剑仙》 蒋冕脸色有些担忧。 “放心,这刚开始你们就这样,以后怎么应付?既然皇上这么年富力强,一点也不觉得累,还有他私自出宫这么长时间,很多工作都累积在那里,既然回来了,也该多处理那些事了,我们总不能什么事都给他做。明天通知各部,将挤压的各种奏折报书一起送到皇上办公的地方。” 杨廷和直接说道。 “对!对,就得让皇上忙起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都上报让他批复,不然他太闲总要惹出一些事情,在外面逍遥这么多时日,确实应该让他多干一些活了。” …… “什么?兴王叔的二儿子病逝了?” 朱厚照这些时日确实很忙,各种杂七杂八的折子都累积到他这里,都要他一一翻看。 比如兴王府这件事,一般礼部看过,按照正常流程走,只需让他知道而已。 如今折子完全弄到他这边,要他一一查看。 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那些人的计俩,也不跟他们计较,反正不就是看些折子吗? 他纵然爱玩,但是现在在朝堂的时候,很多事情他从来没有拉下过。 “听说那老二先前就得了病,因为身体不好不能起床,兴王府那边就报请大儿子做了世子,听说大儿子身体好像也不是多好,先前一直养在道观。如今好像听说兴王身体也不好……” “哎!王叔确实不易,那么多孩子都夭折了,如今这个又没了,大世子身体也不好。先前我提议宗室科考的时候,兴王叔还上书支持,这份恩情……” 朱厚照很感念兴王爷。 先前贼乱,兴王带头捐款抗敌。 宗室科考这种吃力不讨好事情,也就他和枣阳王出面支持,给了自己面子,这些好,他都是铭记于心的。 “你派两个人去安陆州那边去看看,毕竟郡王去了,王叔定然伤心,让人代表我去慰问一下,希望能给王叔些慰藉吧!” 朱厚照叹口气道。 他们老朱家如今怎么子嗣总出问题呢! 兴王如此,自己那么卖力,那刘良女的肚子也没个动静。 “是!我让林彤和梁坤去安陆州一趟。” 江彬应道。 “对了,秦绍的姨母不是病了吗?他也是安陆州之人,他们去的时候顺便让去他那边问候一下。” “是!” 第264章 那两人叫什么 秦绍最近很忙。 忙着朱厚熜的丧葬。 他没想到一个郡王的去世安葬竟然是那么的麻烦。 不仅要联系封地官员前往上京报丧,还要接待上京派遣而来的治丧礼部官员。 此外,安葬的日子,还要钦天监官员卜葬日期。 安葬在什么地方,还要工部制造铭旌,派遣官员搭建陵冢。 封国内的文武官员齐衰(次于斩衰)三日,哭临五日后可以除服,封国城中军民素服五日。 秦绍觉得麻烦得直皱眉头,那厮死了倒是挺折腾自己的。 好在派遣而来的礼部和工部官员基本上都是各部门的芝麻小官。 这种工作吃力不讨好,一般也都是那些部门没后台受排挤之人才被派遣而来。 对于秦绍来说,这倒是有好处,他没接见那些小官,那些人也不好意思求见问什么,只是按规矩办事,远远给秦绍行礼。 兴王纵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乐观。 秦绍为避免影响他情绪,前些日就让人送他到自己那个院子居住。 对外就说去儿子去世,过于忧心,病情加重,被送玄妙观休养。 这种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兴王府本就人脉不旺将绝,很多人自然也不敢触霉头。 “世子,朝廷治丧费送过来了。” 袁宗皋回禀道。 秦绍这才想起,这宗室除了吃喝拉撒,结婚生子以及丧葬,朝廷都要管的。 “多少银子?” 秦绍很是好奇。 “五十两!不过皇上体恤兴王,说是添加了100两。” “那么少?” 秦绍禁不住说出口,他还想着丧葬是大事,应该会有不少呢! “哎!如今是越发少了,跟太祖的时候真的没法比,别说私人,就是活着的人,如今俸禄也越来越水了!” 袁宗皋叹气道。 如今朝廷税收越来越少,藩王宗室也越来越多,养藩地越来越吃力。 那些人开始想着如何对封地短斤缺两,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藩地的问题。 兴王这边还好些,他擅于经营,还有另外的生意,日子还算不错。 大明官员本就俸禄低,他们这些王府工作人员本就是地方冷差,待遇更是差得惊人。 也就是王府体恤他们,让他们的日子比较富裕。 袁宗皋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到兴王府做长史。 如果留在朝堂,以他无家世背景的情况,说不定早就被外放到偏远之地做小官。 艰苦倒是不怕,担心的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没有背景手段的官员被下放到一些偏远之地,不说能好好做官,能好好地活着就不错了。 他认识的一个同年进士就被外放到边疆一个县做县令,不明不白就没了性命,还被报说是得病去世了。 袁宗皋知道那人身体强壮,早些年两人通信,信中那人说自己做了一些事情,得罪了当地豪强,日子很难过。 得知那人死讯,袁宗皋伤心好久,只是这朝堂复杂,他很难以一己之力帮助那人翻桉,只能时常用些银两接济那人可怜的老母亲。 直到前几年,那老人过世,他才长松一口气帮忙安葬,以告好友在天之灵。 秦绍笑笑没再说话。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宗室如果不思进取,自然待遇会越来越差,一步步没落。 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不说兴王府不差那点钱,埋葬也用不了多少。 墓地、丧礼都是朝廷安置,那些丧葬费也就算是朝廷送礼了。 朱厚照感念兴王,自己出钱也算是觉得钱才少,自己随了份子钱而已。 尽管因为如今大明国库空虚,宗室待遇逐渐降低,郡王其实葬礼还是很奢华的。 朱厚熜的茔地三十亩,倒是占地不少。 不过这年头什么不多,荒地倒是不少。 安排好杂七杂八的事情后,至于具体安葬就是地方有司部门的事情。 方向跟兴王府一向走得近,那些事情自然也就不用秦绍忧心,他一切均已安排布置停当。 至于大卢氏的葬礼,因为朱厚熜葬礼的原因,简单操办了下。 因为前世的原因,秦绍对那些丧葬礼节并不是太看重。 简单穆哀完毕,他让狗子和王寅带人扶棺将大卢氏送到家乡,埋葬在小卢氏旁边。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叶落归根也许是最好的安排。 朱右杬如今在他的住宅休养,秦绍每日都会去那边看下情况。 好在有韩瑾蓉照顾,兴王的状态还算稳定。 只是他还不能回去居住,丧葬期间,不定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必须在兴王府待着,以免有什么事。 纵然葬礼有专门的人员安排,但各个藩地藩王都回来送丧仪,他还要接待安排那些人! 好在藩王不能出藩地,只是派人来慰问,他作为家属简单表示一下即可。 “世子!世子!” 秦绍刚想歇息一会儿,门外就传来袁宗皋的声音。 今日已经没什么事情,顺便回老宅看一下兴王,也在家里吃饭,这兴王府如今办事,这里饭菜口味都太重,还是韩瑾蓉做的小菜更符合他的口味。 “什么事?” 秦绍听他声音慌张,警觉应该是有什么事。 “世子,皇上派人来慰问兴王府,您……您可能需要接见。” 袁宗皋脸色很是皇上。 他没想带皇上还会真的派人过来慰问。 按照正常情况,礼部、工部官员过来已经是很大荣耀,没想到郡王没了,皇上还会派专人拉慰问。 并且这两人跟那些人不是一起到的,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他所料没错,皇上估计是感恩兴王先前对自己的支持,除了让参加郡王的葬礼,应该也是来看看兴王的。 只是兴王如今在世子曾经的院子,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 这种情况定然是世子要接待的。 只是就袁宗皋了解的情况,世子先前跟皇上走得有些近,会不会那些人见过世子? 如果那两人见过世子,那世子的曾经的身份不就是暴露了? 世子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以别的身份跟皇上接触,且还考了举人,违背原先皇室的规定参加科考,私自出藩地,这后果…… 袁宗皋不觉身上冷汗直冒。 如今……如今该怎么办? “皇上派专人过来?” 秦绍惊异地问道。 “是的,是两个人!说他们是皇上身边的人,手里都有令牌。” 袁宗皋声音有些颤抖。 “世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来人拜见,自然要报告自己身价姓名。 纵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按照规矩,这些人在王府那也得毕恭毕敬,更不用说要见自己这个世子,以后可能就是藩王。 “一个叫林彤,另一个叫梁坤。” 袁宗皋进士出身,记忆力非凡,这种事情,自然记住那两人名字及身份。 第265章 声音好熟悉 “林桐?” 秦邵默念。 “世子可曾认得他?那……” 袁宗皋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那人认识世子,那…… 秦邵闭了下眼,不仅林桐他熟识,那梁坤也认识他,他们都是朱厚照曾经豹坊的人,梁坤也是江彬身边的红人,但秦邵跟他交集不是很多。 “好好招待他们食宿,想法让林桐一人来见我。” 秦邵睁开眼说道。 “是!” …… “长史,我们是奉陛下之命来前来慰问,东西已经送到,我们见一下世子,就要回去奉命。” 林桐朝袁长史躬身说道。 林桐说是回去奉命也就是推脱之言,他来这里代表陛下表示慰问一下。 他对王府不熟悉,也就是例行差事。 不过这个差事他很喜欢,他的至交好友秦邵就在这安陆州,还有好哥们儿王赟也跟过来了。 他想尽快完成这边的差事,好去秦邵那里。 先前他已经跟梁坤夸下海口,如果去秦邵家里,定然有丰富的酒席等着他们。 所以,他急切完成这边的差事想走。 “林千户辛苦了,你们一路奔波辛苦,自然要招待你们吃喝留宿一晚,这是这里的规矩,还有世子这会儿确实有些忙,他要操持熜郡王的丧礼,王爷那边身体也不好,如今还卧病在床,估计需要稍等些时间才能回来见你们,请多担待。” 袁宗皋深深行了一礼说道。 纵然袁宗皋坐的是王府长史,这个差事其实也是清冷部门,但是品级上来讲,并不比林桐差。 他这一鞠躬,倒是将林桐弄得很不好意思。 别说是他,就是江彬,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过来,见到王府,特别是世子和王爷,那也得毕恭毕敬。 宗室纵然没落了,但在礼节上,普通人即使看不上一些没落的宗室,礼节必须做全,一旦被人抓了把柄,那罪名可是可大可小的。 至于这来王府奔丧是否一定需要住宿,林桐他们年轻,不比礼部那些文官就是做这些的,条条框框的礼节都清楚,他们可是一抹瞎。 既然这王府长史这样说,他们也就勉为其难待上一晚上,明日见了世子再离开。 “这王府果然有钱,你看这安排房间那叫一个豪华,且给咱们每人一个房间。” 晚间,梁坤忍不住赞叹道。 他们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见过很多所谓的繁华,但很多时候在外面办差事,都是至少两人一个房间。 这王府给他们安排了豪华的房间,吃食也叫一个丰富。 如果不是所谓的葬礼什么的,他相信那位袁长史说不定还会给他们配备几个美姬也是很可能的,真是可惜了! “嗯,还算可以。” 林桐应付地附和,没跟梁坤说太多,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 他在穷苦之家长大,对吃住并不是要求太多。 他这人爱热闹讲究义气,喜欢跟关系不错的朋友兄弟一块热闹,纵然王府给安排食宿不错,其实按照他的意愿,更喜欢去秦邵家里聚聚。 这次皇上指明梁坤和林桐过来办差,选择林桐,就是知道林桐很秦邵他们关系不错,方便探望。 至于梁坤,这人办事做事积极爱表现,也就派了差事。 不过林桐对梁坤不是很感冒,两人关系一般,也就是维持表面的同事关系。 在私下,林桐其实是不很看得上梁坤的。 说到底是两人做人做事的性格相差太多。 林桐性格爽朗、为人大气不拘小节,不是那种婆婆妈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梁坤则相反,他这人纵然功夫不错,但是很贪功名利禄且急进、爱表现、喜谄媚,有时候还喜欢踩人上位。 林桐很看不上他。 只是这种人一般上司留着有用,都会用,他在江彬和朱厚照面前都有挂名,纵然众人不喜欢他,但也会给些薄面。 林桐这些年做事下来,也懂得不少人情世故,纵然看不惯,但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梁坤则是看人下菜之人,他其实有些嫉妒林桐,但林桐跟江彬是亲戚关系,他也不敢怎么招惹,双方相处倒是平静,只是不会很近。 不跟梁坤住一个房间,林桐倒是感觉清净。 …… 奔波了好几日,林桐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片刻就朦朦胧胧进入梦乡。 砰砰砰! 砰砰砰! 外面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响起。 “林千户!林千户!” 林桐迷迷湖湖地起身,这大晚上是要什么? 那袁长史不是说让他们好好休息吗? 他这刚躺下睡着,怎么就来吵闹? 林桐打开门,看到一个内官儿站在门口。 “林千户,打扰到您了,是这样,我们世子回来了,听说皇上派人来了,就想见见你们表示感谢,不知道是否打扰到您。” 那内官十分恭敬地说道。 “嗯,没事,我这就整理好衣装去见世子。” 林桐急忙应承道。 不说皇上很看重兴王,就是这世子的位份,朝廷大员见了也得行礼拜见,更不用说自己了。 林桐迅速回房间整理衣装开门出来。 “那梁千户……” 林桐看了下梁坤的房门,有些犹豫地说道。 毕竟他跟梁坤一起来办差,两人官职大小一样,如果兴王世子要接见,应该两人一起见。 只是这内官似乎只带了自己一人。 莫非梁坤已经过去还是怎么的? “梁千户困了,不好叫醒,世子久闻林千户大名,说找您见见面、叙叙旧更合适,今日晚间只见您一人。” 那内官躬身说道。 叙叙旧?那是什么鬼? 莫非那兴王世子见过、认识自己? 那也不可能啊! 这世子在藩地一般出不去,自己在上京,怎么可能相见呢? 会不会只是客气的话术而已。 只是这只见自己一人,似乎有些怪异了。 还有梁坤纵然再困,做他们这一行,都是很警觉的,没有说敲门不醒的。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没有叫那梁坤,只是叫了自己。 那意思,兴王世子要见的只有自己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世子,应该不至于不懂规矩,两个人出来办事,不应该只接见一个。 且自己纵然跟江彬有些亲戚关系,但也不能说多亲近。 江彬自身还有很多近亲的关系,自己与那些人更是不能比,且自己在上京皇上身边的卫士中也不是多起眼。 先前他跟王赟还去了吐蕃那边一年多时间,了解他们的人更是不多。 这兴王世子突然这么看中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林桐顿时有些警觉。 跟着内官七绕八拐,终于到达一个院落。 在一个燃着明亮蜡烛的房间门口,林桐和那内官停了下来。 透露门口的门帘,林桐看到里面桌子旁有两个人的身影,那两人正坐在那里对弈。 “世子,林千户过来了!” 内官在外面喊道。 里面对弈的两人似乎愣怔了下,停了下来。 “请林千户自己进来吧!” 里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林桐觉得那声音好熟悉。 第266章 试探 内官退下。 林桐健步走到室内。 “锦衣卫千户林桐拜见世子。” 林桐躬身行礼。 “林大哥不比拘礼,都是自己人。” 一个和悦熟悉的声音说道。 “林桐,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哈哈哈哈!” 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林桐抬头。 “自明,赟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桐看到面前两个熟悉的人,有些惊讶地叫出声,并上前朝王赟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 “林桐,你能不能轻些,你那手掌的力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王赟抱怨着也朝林桐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并不轻,可林桐根本估计不到那么多。 “自明,我是来见兴王世子的,你们怎么也在兴王府,还骗我出来!你们真够可以的!说,你们跟兴王府是不是认识?关系是不是也很近?这好像是兴王世子的苑子,莫非你们跟那兴王世子熟悉?” 林桐一连串地问道。 “林桐,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自明……自明就是兴王世子。” 王赟神情变严肃说道。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赟哥,你是给我开玩笑吧?” 林桐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他认为是王赟在开玩笑。 但王赟在平时也就说些生活中的小玩笑,一般不会开这种大玩笑。 并且这些事情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 他看看王赟严肃的神情,再看看秦邵郑重的目光。 “自明,你……你真是兴王世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桐感觉这事还跟做梦一样,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自己认识的好兄弟秦邵竟然是兴王世子,这叫什么事? 秦邵没有说话。 王赟娓娓道来,将秦邵的身份故事告知了林桐。 当然里面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比如秦邵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比如秦邵一早就跟兴王来往过密。 只说自己被奴仆抱养在外,后来被兴王认出来,只是朱厚熜和兴王妃不愿意他回王府。 他失望之下干脆不相认,自己想通过科考搏出个未来。 只是朱厚熜暴病而亡,兴王祈求,且兴王一脉就要绝后,只能回来认祖归宗。 还有他参加科考,本就是为了生活,只是为了买田地免租。 并且不打算参加会试云云。 听得林桐有些目瞪口呆。 “我知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食人俸禄,自当为人做事,桐哥,我本无意隐瞒,先前去宣府也就是为了卖药材,本就是赚钱回来,就侍候父王,在这安陆之地偏安一隅生活。相识一场,本就该坦白相待,只是家事丑事难言,如今碰巧遇到你来办差,这事我定然要给你个交代。” “只是那梁坤是几个急功近利之人,我担心他有私心,在皇上面前给我兴王府图安罪名,我们家的事情,其实礼部都有登记实录,一看便知,你到时候如实汇报即可。” 秦邵叹口气说道。 “自明,你……你将我看作何种人?” 林桐气的脸红脖子粗。 “林桐!” “桐哥?” 两人看着林桐有些气急败坏的神情有些担心。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把你们当作最好的兄弟,你们却让我去举报你们!你们这是看不起我林桐,作践我!自明,你知道这问题的严重吗?纵然现在允许宗室参加科考,可是你科考在先,且确实隐瞒了身份!” “皇上是光明磊落大气之人,可是这事万一让梁坤知道,添油加醋地上报上去,皇上一旦动怒,你知道问题严重性吗?” “轻些是你不得已为之,重些就是你们兴王府有图谋!这要是早些年,这可是杀头……” “你们竟然让我去举报自明!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林桐再不是东西,王赟跟我多年至交,自明,你更是我在外期间照顾我老娘,这种恩情,就是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忘,更不能背叛!” “你们放心,我就当没见过你们!这事就此打住,咱们还是好兄弟,我不认识什么兴王世子,只知道自明和赟哥。” 林桐站起来摆摆手说道。 “桐哥儿,这事还必须你上报才行!如果让那梁坤上报,你和我们的关系,这事情定然不好摘清。” 秦邵郑重说道。 “自明,你……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摘什么清楚,既然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这件事就瞒住,我就当没在这世子府见过你!” 林桐再次气的脸色涨红。 “林桐,你别急,听世子自己解释。” 王赟急忙拉林桐坐下。 “桐哥,如今这事估计瞒不住了!我先前没想回到这王府,只想科考有个前途,考中进士到别的地方丛个县令也行,也就想过普通生活,不想结识了你们,更是认识了皇上,阴差阳错如此之多。” “先前我去上京其实就是办完事就回这安陆州,不想事情越来越多,如今你还奉命到了这里,如果我们再一味隐瞒,被皇上知道了,误会会更大。” “与其如此,不如我直接上书写明情况,你再如实汇报,这样显得我们更是真诚,皇上也许会理解我们。如果就此隐瞒,就是一颗炸雷,说不定哪天就会炸了,不仅牵连我,甚至还有你们,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摊开来。” 关于这事,秦邵思虑良久,觉得如今摊开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朱厚照会是个什么态度,他还真不确定,毕竟伴君如伴虎! 如今的朱厚照现在在上京正跟那帮朝臣内斗。 通过林桐带过来的情况,秦邵知道朱厚照现在在宫里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那些文臣现在完全懈怠的态度,什么事都让他做,忙得他团团转。 真正他想决策的东西,比如加大对边防的财政投入,可内阁和六部那些东西却置之不理,一直哭穷,说没有银两。 朱厚照现在是焦头烂额。 听林桐说,他这次来,除了慰问兴王府,还有就是想去自己家里看望,希望自己早日能回上京,给他多些帮助。 如今这种情况,他得计量一下该不该去上京。 “自明,你放心,纵然这次我跟梁坤出来办这差事,拿捏住他还是很简单一件事!你放心,皇上那边我就说世子身体不好,还忙于操办丧事,我们只去见见兴王就可以了。” “你安排我见兴王,明日我带梁坤去,争取见了行为那个,就带那小子回京,免得他留下制造麻烦!还有你那里,你先前说你姨母去世,刚好有理由,就说你扶棺回老家,没能见到。” “至于你,刚好亲人去世,可以借助守孝的原因,先不要回上京,一切安全保密最为要紧,你们说呢?” 《基因大时代》 林桐热切地给建议。 秦邵有些感动地点头。 他同王赟偷偷对看了一眼。 这事太大,两人纵然相信林桐,但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他进行了试探,如今看来,真是多心了。 第267章 过继 第二日。 秦邵让袁宗皋带林桐、梁坤去见了兴王。 兴王躺在床上,一天有半天都在睡觉,怎么会搭理他们。 两人在病床站着行了礼,就被带了出来。 梁坤都囔兴王世子架子大,他们代表皇上来了,竟然没有见他们。 被林桐一阵怼呛,说兴王家这样,世子身体还不好,怎么有时间有心情见他们? 还有兴王都见他们了,他怎么那么大脸见这个那个的? 梁坤被林桐怼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先前还可以,突然对自己那么大火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很窝火,只是碍于林桐的身份背景,没再说什么。 本来这差事也算是肥差,他们既然来这里,还代表皇上,兴王府已经会给他们些小费之类的。 他还想混吃混喝几日。 林桐也心急火燎地要回去,说自己老娘在家不放心。 梁坤有些无语,这林桐纵然孝顺,但在上京经常在外面吃喝,十天半月回家一次,也没见他每日回去要孝敬老娘。 这会儿却非要坚持回去,还说自己不走他自己走。 弄得梁坤也不好留下,担心林桐回去,自己跟皇上汇报情况领了功,也只好讪讪地跟林桐骑马回京。 目送那两人骑马离去,秦邵和王赟都长长松了口气。 “世子,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林桐这边好说,问题我看以皇上对你的喜欢,到时候说不定还想招你回去,到时候……” 王赟还是很担心。 “走一步说一步吧!” 秦邵其实心里也没没谱。 朱厚熜死了,就没了那个所谓的嘉靖帝。 朱厚照能不能多活点时日呢? 如果真按照历史,那朱厚照其实也没几年的活头了,这以后的天下会是怎么样呢? 这真是一个谜! 如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做的就是走一步说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先前逃难那样难都挺过来了,他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赟哥,你再待两日也回上京好了,我担心伯父会担心这边情况,你回去解释一下,伯父年纪大了,太让他担心的事情先暂时不说。父王这边的情况,先不要让太妃知道,她毕竟年纪大了,我担心他承受不住。” “还有你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我担心皇上那边,万一以后我暴露了,你这边……” 秦邵自己倒是不怕,他内心担心的就是以后连累身边的人。 “世子,这些见外的话以后不要说,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我们跟兴王府就是一脉相承,兴亡一体!以后要怎么做,需要我们做什么,世子尽管吩咐就行。” 先前林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感觉,王赟现在也终于体会到了。 作为一个血性男儿,相比较以前在五城兵马司那种半死不活的生活,在世子的指点帮助下,能够战疆场、洒热血,还能步步高升,他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以后,就是为世子送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父亲从小就教导,他们跟兴王府就是一体。 “我知道!以后不说了。” 秦邵拍拍王赟的肩膀,两人骑马回了老宅。 朱厚熜下葬后两日,秦邵送王赟回京。 王赟来的时候和秦邵骑马来,走得时候跟着一个商队回去的。 除了有作伴的安全之外,主要秦邵送了好几车礼仪让他带回京。 那些东西有送王赟家的,还有老太妃那里的,当然也有林桐的。 挥别王赟,秦邵回了家。 这次回来,杂七杂八的事情,这十多天他都没能好好休息。 回了家,韩瑾蓉已经烧了热水,摆好了饭。 他吃了饭,洗了热水澡,然后去看了兴王。 老爷子这些时日可能心情好了些,加上韩瑾蓉她们照顾得戏子,精神好了很多,还能说出断断续续的话来,听韩瑾蓉说,饭都比先前能多吃了不少。 “睡……睡,休……” 看到秦邵,兴王朝他摆摆手道。 他正在吃晚间的药,他这次病发太严重,药量只能再次增加了不少。 周文采这次开的药虽然疗效还可以,至少兴王身体有好转的迹象。 但那些药很多太补加上安神,兴王容易瞌睡,白天睡完晚上睡,一天有半天时间都在睡。 秦邵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但是人命能保住,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兴王纵然说话断断续续,秦邵知道他这是催促自己去休息。 估计是被自己那黑眼圈吓到了。 好在他年轻,这么多时日没睡过好觉,最多有黑眼圈已经很不错了。 事情暂时办完,心绪安定。 秦邵躺下之后,一直到第二天午时过了才醒过来。 “爷,你醒了。” 他刚有动静,门外就传来韩瑾蓉的问候声。 “进来吧!” 秦邵穿上椅子上放着的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朝门外喊道。 “爷,你睡得可好?” 韩瑾蓉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壶新沏好的茶水。 “还不错。老爷子那边怎么样?” 秦邵洗漱完毕,呷了一口茶水问道。 他现在对身边人熟悉的人称呼兴王都习惯称呼老爷子。 “今日还可以,早上喝了白粥,吃了些小菜;午间的时候吃了些青菜面,还吃了几口鱼肉。问了您的情况,知道您一直睡着,就不让我们打扰您,不过每过几个时辰就忍不住问上几句。” 韩瑾蓉笑道。 显然她跟兴王的关系如今很是亲近。 秦邵知道韩瑾蓉做事体贴周到,很容易获得长辈们的认可,只是没想到她能和兴王的关系如此融洽。 “嗯,我先去吃饭,吃了饭就去看他。” 兴王经过这场事后,秦邵发现这老爷子如今对自己有些依赖。 这人经过重大变故很容易脆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邵刚吃过午饭,王寅已经回来了。 他这次跟人扶大卢氏棺椁去了大卢氏的老家。 乡下的风俗更为复杂,不过有钱好办事。 王寅出了钱,从卢氏族人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继承了卢氏的香火。 还找到卢氏的族长帮卢家年后重修房子。 本来卢大和卢二这一脉基本算断了,族人听说他家还有一个亲戚在安陆这边做官,立即就重视起来。 至于那继承香火的孩子,其实也是卢氏家族之人。 只是老爹娶了后娘,对他不好,也不愿意养他。 十二三岁了,还东家一口西家一口讨饭一样生活。 族长干脆做主直接过继给卢大和卢二。 王寅见了那孩子,觉得也是一个有些骨气的,老爹对自己不好,地也不给他,他就帮忙邻人干活讨口饭吃,还偷偷去族中学堂停课,认识了一些字。 王寅直接就给族中学堂交了钱,让他在里面读书,至于吃饭什么直接让学堂承包。 那孩子很感恩,不停地要跟王寅下跪感谢。 “你只需好好读书,有了能力傍身,娶妻生子,为卢家延后就行。” 男孩似懂非懂,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秦邵听了王寅的汇报,让他下去好好休息。 他则起身去了兴王的房间。 第268章 婚事(1) 兴王朱佑杬这些时日渐渐好了起来。 说话纵然少气无力,但总算还能正常交流。 另外,在张左的坚持下,他现在也能下床走动一小段距离。 “王爷,我看这世子的宅地有些小了,这一大家子住一块有些拥挤,臣斗胆说句,还不如让大家一块搬到王府算了。如今王府都没什么主子,大家都没事干,都想着王爷和世子什么时候能搬回去呢!” “世子那边的宫苑已经收拾好了吗?” 朱佑杬走了一段距离已经有些疲惫,坐下休息。 说实话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一开始下床锻炼确实困难,又累又难受。 只是他那儿子非说他这样的身子必须每日下床走一段距离锻炼,不然说什么肌肉萎缩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新词。 如果别人说,兴王那性子不一定听。 如今是世子坚持,王爷也只能下床每日走一段距离。 不过这几日坚持下来,倒是比原先好了很多。 张左庆幸有自己世子管着王爷,不然大家都可没那胆子。 现在只要是说是世子说的,王爷就是再不情愿,也会磨磨唧唧地做,担心世子回来问情况。 “早就整好了,世子没从上京回来的时候已经安置完毕。先前世子已经在那里住了几晚上,只是知道您在这边,不也搬回来了?说到底,王爷还是您有福气,这世子真是孝顺。” “先前您每日昏迷,睡着多,醒着少,世子每日那么忙,都过来看看您的情况,还事无巨细地问您的状况,臣都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孩子,王爷这福气真让人羡慕。” 张左能做李谡的徒弟,接替李谡的位置,最大的特点就是会说话。 他们这种侍候权贵者,如果想冒尖,首先就是会掌握说话的话术。 当然话术也不是说就是一味地拍马屁,你拍的太假也会让人反感。 张左这种说话纵然有略微夸张成分,但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也带着真心实意,更是朱佑杬看到也喜欢听的,自然听了十分喜欢。 人年轻的时候,一般都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少年人长思将来! 而一旦上了年纪或者经历遽变,往往更看重亲情和眼下的幸福。 朱佑杬目前就是这种情况,他现在什么也不想那么多了,有个还不错的儿子,平安享乐,孩子健康就好。 “也不是熙了那样,就是我,现在在这院子住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这里温馨,有烟火气息,王府虽然大,但太冷清了,没一点人气。” “熙儿如果不愿意搬回王府住,那就将隔壁另一家的房子,看那家卖不卖,如果卖就买下来布置一下,你和宗皋他们如果有事不方便来回奔跑,也好有个落脚地。” 秦邵这个院子普通人家住还可以,如今朱佑杬在这里住。 张左、袁宗皋包括朱辰等人经常要来,他们纵然在王府周围都有宅院,来回跑就不方便。 特别是张左,还有周文采等需要时常伴随,如果住下来,院子就太拥挤。 买下隔壁也方便些。 这些时日,都是那个叫韩瑾蓉的姑娘帮忙侍候朱佑杬,但毕竟是女孩子,很多事情还要张左做更好一些。 “王爷说的是,臣已经问过隔壁的院子了,那家人同意卖,他们已经在别处买了新房,只是那边装置主要一段时间,那家人也和善,臣就做主还让他们再多住几日,那边弄好再搬回去,臣现在就在王爷这边凑合住着就行。” 张左笑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越发长进了,你师傅李谡教的他,他身体怎么样?” “回王爷,我师傅身体还可以,只是年纪大了走路也不便了,您先前生病,我没敢告诉他,担心非要来出了问题,到时候也是给世子添加麻烦就不好了。” “嗯,你做的对!” 朱佑杬点头。 “王爷,那韩姑娘真够细心体贴的,给您熬的中药汤比咱们王府的厨子都好,臣先前尝了尝,味道比那骨头汤都好喝,我说您怎么最近食欲好了,喝药汤都那么利落,咱们世子就是厉害。” 张左这话就带着多层含义了。 明明是韩瑾蓉贤惠能干,结果倒是夸起自己世子来。 他这样做其实也是有用意的。 在秦邵宅子的这些时日他也看清楚了,他们家那个世子跟这韩姑娘的关系真真不一般。 明明是未婚男女,但相处起来那种默契,既有小儿女那种情意绵绵,似乎还多了些多年夫妻的熟稔和融洽。 他是看出来了,自己家那世子爷虽然性格内敛,但心里那绝对是有主意的主,就是自己家王爷对这位也是让三分。 谁让他欠这位世子爷情感,且如今只有这一个香火了呢! 世子爷这是完完全全将那韩姑娘当作未婚妻子来看了。 如今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 王府子嗣凋零,世子爷能早日开枝散叶,对于王府还有王爷绝对是喜事一桩。 王爷纵然现在有好转的倾向,只是他如今的身子骨,就是恢复,与以前绝对相差不是一点两点的。 如果世子能成婚早日生下孩子,对王爷也是一种慰藉。 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张左自然是要提醒的。 王府出了这么多事,用些喜事冲冲也是好的。 “嗯,还是得你提醒,我这脑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熙儿年纪也不小了,跟他一样大的早就开枝散叶了。先前顾虑着他要科考,就没催他。如今他也算的中了举人,也算完成这科考体验。那小韩也是个好姑娘,两人的婚事也早就该办了!” “宗皋今日过来了没有,如果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朱佑杬休息了会儿,这会精神状态不错。 “王爷!” 他的话音刚落,袁宗皋就在门口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呵呵!我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来的真够及时的。” 朱佑杬笑道。 “臣在外面就听到王爷叫我的名字,我想着有什么急事,不等通禀就直接进来了。” 袁宗皋笑道。 这几人几十年相处下来,跟自家人一般,平时少了很多虚礼。 张左同袁宗皋点了点头,出去看外间的茶水烧好了没有,也顺便留给朱佑杬和袁宗皋说话的时间。 纵然大家相处融洽,很多时候不分彼此,但他们这些侍候王爷的人都是有分工的。 张左是内官,主要管内勤部分。 袁宗皋作为长史则是管理外部大事物。 “王爷,您刚才让张左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袁宗皋坐定了问道。 “是的,有事,一件大事!” 第269章 婚事(2) “什么大事?” 袁宗皋有些惊异。 王府发生那么多事,他前段时间确实有些心力交瘁。 幸好世子能干,化险为夷,一切平安渡过。 这会儿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宗皋,这世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朱佑杬喝了口白水说道。 他现在身体不适合喝浓茶,更不用说酒了,只能清澹饮食。 “额!王爷,您……您是说……” 袁宗皋恍然大悟。 “嗯,熙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也该成亲,早日为兴王府开枝散叶了。如果他想做其他,没有意中人,也能谅解。既然他已经跟那韩姑娘定下,小姑娘人不错,且他们在逃难中,她对世子有救命之恩,我们兴王府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看熙儿对她也中意。只是他们还年轻,想不了那么多,这样拖着怎好?与其如此,不如将两人的婚事办了也好。” 朱佑杬直接说道。 “王爷说得是,那韩娘子确实是个好女子,跟世子很是般配,早点成婚也好为王府开枝散叶。只是这韩娘子的身世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如今的户契在世子原先的户契上挂着,这个没父没母的,我担心呈交到礼部……” 如今的大明朝廷对宗室的待遇是越来越苛刻,但对宗室的管制倒是从来没有松懈过。 宗室无论是丧葬还是结婚生子都要上报。 特别是成亲,必须要先上报获得封号,才能结婚。如果不上报结婚,那就是擅婚、私婚,那就是违背祖制,不被承认的,严重者甚至还要受到惩罚。 并且老朱为了保证自己朱家子弟娶的媳妇精良,要求宗室男子的妻子必须是良家女子,且禁止宗室乐工、歌姬为妻。 这韩娘子纵然是良家女子,但是无父无母,且不知道原籍,朱厚熙毕竟是以后的藩王,纵然大明王室主张娶平民女子为妻,但至少要身家清晰。 “嗯,你说的是。一会儿叫世子过来,了解下这韩娘子的家庭情况,即使父母不在,至少知道原籍,能找到宗族,到时候过继到族中方便上报成亲就可。” 朱佑杬想了想说道。 对于自己的儿子朱厚熙先前的情况他们是调查的很清楚,至于韩瑾蓉,只知道她是跟着一起逃难过来的,父母不知道是否健在。 先前熙儿带她去上京,好像说是找她家人父母,只是回来后,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也没机会去他们寻亲的情况。 “世子,您回来了!” 门外,张左的声音响起。 “熙儿回来了?” 朱佑杬听到外面说话声,有些小激动,想站起来。 “王爷,您小心些,别站那么急,世子好像正要过来,您坐这等就是了!” 袁宗皋笑着说道。 “长史也在呢?” 袁宗皋话音刚落,秦邵就走了进来。 袁宗皋第一次见到秦邵还是在玄妙观。 那个时候纵然看到他跟兴王太过于相似而惊异。 但他还是一个看着眼神有些犹豫的年轻人。 纵然那眼神看着要比同龄人,但那个时候的眼神跟现在是迥然不同的。 这一年多袁宗皋已经发现了,这世子不仅身形上更器宇轩昂,那种自信洒脱中带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特别是先前遇到皇上那边的人,自己也算是经过不少人之人,很是慌乱。 他那种镇定和做事利落,让自己都深深叹服。 秦邵进来的时候,袁宗皋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他跟兴王多年,基本算是王府半个家里人,很多时候见到兴王都省略了很多礼节。 但看到如今这个世子,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气势让不由自主就郑重起来。 “世子!” 袁宗皋躬身行礼。 秦邵摆手,让他不必拘礼,袁宗皋才再次慢慢坐了下来。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秦邵看着自自己进来一直看着自己兴王笑着问道。 如今的兴王真是消瘦和苍老了一大圈,原先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还可以。你这一大早出去做什么?” 朱佑杬随意地问道。 秦邵一大早就出去了。 “田地那边好久没去过了,到那边去看看。” 秦邵随意地说道。 这两年一直忙,他已经很少关注自己买的那些田地了。 这两日放松下来,就去那边看了看。 “嗯,民以粮为生,地很重要,王府的那些地,你以后也多看看需要种什么,有什么需要改良的。你在种地方便了解的多,也多指点指点他们。” 秦邵去看自己的那些地,倒是忘记了王府那些土地。 兴王这是提醒他别只顾自己那些许土地,王府的上千顷土地还需要他打点。 “好的,我省得。” 秦邵有些无奈地笑笑。 自从他回来,这兴王是恨不得时刻将他跟这兴王府捆绑在一起。 “对了,熙儿,我跟长史刚才正谈一件事,本就想征求你的意见并问些事情,你刚好就回来了,这样正好。” “什么事?” “就是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看那韩姑娘也不错,你也不能一直让人家等。如今安定下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朱佑杬斟酌一些说道。 袁宗皋看了眼自家王爷,这也曾经是个叱吒风云的人物,曾经满怀壮志、说一不二。 如今面对自己的孩子,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想自己家那几个熊孩子还不是,随着年纪一天天大,都不听话起来,自己有时候还是苦口婆心地相劝。 “你说成亲?” 秦邵没想到是这件事。 纵然他跟韩瑾蓉如今也算两情相悦,一路逃难的过来的情分是不会有变的。 只是按照前世,他们这样的年纪还很年轻,如今这么早结婚,他还真没做好准备。 只是自己无所谓,韩瑾蓉毕竟是大明土着,不比自己,她的年纪如果不出意外,当初应该早就结婚了。 毕竟那杨慎如今结婚已经几年了。 韩瑾蓉善解人意,女孩子也脸皮薄,不好提,自己也不能一意孤行,让人家女孩子一直等,总是不地道的。 既然重活一世,这人生就是一种经历。 结婚生子自然避免不了。 早些结婚安定下来也好。 前世自己孤身一人,其实内心对家庭还是很向往的。 “是的,你年纪也不小了,那韩姑娘一直跟待在一起,纵然你们懂规矩知分寸,只是落在外人眼里,总归对人家女子不是太好,既然你对她也满意,我看不如早些上报上去,趁着春节就将亲成了。王府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刚好可以冲冲喜,去去晦气。你说呢?” 第270章 找个娘家? 秦邵有些微懵。 虽然历经两世,对于结婚成家还是有些懵懂。 不过既然总归要成家,还要考虑韩瑾蓉的原因,成亲就成亲吧! “您看着安排就好,我……我在这方面不是太懂。” 说起这个话题,秦邵难得有些结巴。 “对了,你先前带那韩姑娘去上京,说是找她父母,情况怎么样?她们韩家在湖广也算有些名气,去当地打听一下,应该不难。毕竟是结婚,双方还是要联系一下商量商量。” 朱佑杬很想知道韩家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好方便袁宗皋他们跟他们联系。 虽然镶阳韩家还有些名气,毕竟是家里出过进士,只是如今他们了解的韩家,也就是在朝廷清水衙门小官,没什么风浪。 以他们家的身世,能进入他们兴王府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的家庭如果兴王府愿意娶他们女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不想太想多。 不过韩瑾蓉那姑娘不错,兴王还是愿意给他们家最大的礼遇。 “不用联系他们家了!” 秦邵直接说道。 “什么?结婚大事,怎么能不通知双方的家庭?是不是他们家父母都不在了?先前贼乱确实不少人没有了!真是可惜!不过即使她父母不在,叔伯也没了,族人应该也是有的,到时候主要做个见证就行!” 想想那么懂事的姑娘家人竟然都不在了! 哎!这世道,这大明江山…… 秦邵神色严肃地说了进上京帮忙韩瑾蓉找父母的经历。 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猜测和了解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混账!” 朱佑杬听完,脸色有些涨红。 “王爷莫生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父母都能舍弃,更何况是子女呢!不过这镶阳韩家也确实太下作了些!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还可以,接下来是越来越不行了!我听说他们家还让一个大儿媳妇守寡多年,还想给儿媳请封贞洁牌坊,都做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节操?” 袁宗皋对镶阳韩家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跟韩大老爷算是同科进士,提起镶阳韩家更是了解。 秦邵有些惊异,他知道这韩家做事下作,没想到还有这事。 这大明虽然重视女性的贞洁。 但到了这中后期民风已经算是很开放了。 寡妇再嫁,女的和离,其实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凡是真心爱孩子的父母,都会为孩子打算,不会让女儿守寡,特别是没有孩子的。 听袁宗皋的意思,这韩家的那个大儿媳嫁给他儿子后,那大儿子就得病去世了。 为了一个贞洁牌坊,竟然让人家女儿活活守活寡,只是为了一个朝廷的奖赏招牌,这年代能做出这样的,也非一般人。 也难怪韩二老爷亲生女儿都不认,看来也不足为怪了。 袁宗皋和秦邵安慰,朱佑杬的情绪才平定下来。 想想自己的身体,朱佑杬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不认更好,听你说的那情况,我担心我们要联系韩家,那韩家说不定很快就会认女儿,这样的秦家不要也罢,丢我们兴王府的人!秦家不比别的,不是不想来往就不来往的。既然这样,不如寻个喜欢的秦家,你看是不是……” 朱佑杬看看袁宗皋。 “王爷,我们想一块去了!既然那韩家不认这韩娘子,我们不如为她找个称心的娘家,这样更是免了不少麻缠。臣回去就着手给未来的世子妃找个娘家。然后早点上书请旨。咱们兴王府今年春节要好好热闹热闹!” 袁宗皋笑道。 秦邵有些懵逼地看着那两人,本来他想着韩瑾蓉如今的身份,两人结婚会有些麻缠,毕竟自己也不想跟那韩家纠缠。 而这大明结婚要媒妁之言,各种礼节,男女私自结婚是不被承认的。 那两人三言两语竟然直接要为那韩瑾蓉找新的父母家庭。 姜还是老的辣,这点他还真没想到。 既然韩瑾蓉不被韩家承认,属于死了的角色,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为她找个新娘家,造个新户册,那可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这兴王和袁宗皋准备找谁做韩瑾蓉的新娘家他倒是有些惊异。 不过袁宗皋办事一向老道妥帖,他也不担心那么多,一切让他们安排即可。 袁宗皋又说了王府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看兴王眼神有些疲惫,秦邵扶朱佑杬上床休息。 他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休息还是很重要的。 “我先前睡太多,这会儿也没困意,躺这就行。我听袁宗皋说皇上先前派人来,差点识破你的身份?” 朱佑杬躺在床上似乎还想聊下去,自己的儿子,这些时日发生这么多事,自然也很关系。 “嗯,没想到皇上还会亲自派人来慰问,皇上身边的人不少人见过我,这次来的两人都认识我,好在有一人跟我关系走得很近,他跟赟哥早就认识,我先前也帮过他,有他阻挡,暂时应该无虞。” 秦邵实话实说。 朱佑杬精明,隐瞒起不了太大作用。 以后朱厚照是否能识破他的身份,还真不可知。 “当今皇上的性子我应该也了解,虽然他比皇兄年轻气盛,其实父子俩性格都过于和善。我倒是担心那么大臣,只要你的身份不弄得人尽皆知,被那些人拿来做文章,应该没多大事。” “我年轻的时候不安于现状,总想实现点什么,如今看来,能有安稳生活也可,我知道你年轻,有些不甘心,只是如今的形式,不只是你,就是当今皇上,很多事也很难为……父王现在希望的就是你能平平安安,至于科考,你能连中小四元,已经是我兴王一脉荣耀,没必要非要到会试,树大招风,引来祸患。” 朱佑杬苦口婆心劝自己儿子。 他担心他野心太大,到时候万一身份泄露,被无端猜忌。 “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本来参加科考就是奔着免税、多买地,如今自然也不想冒风险,只是我担心,纵然我不愿意参加,已经在皇上那里挂名,他专门点我去……” 秦邵有些犹豫地说道。 林桐来其实也带了这消息,朱厚照当然是希望他能参加会试,留在朝堂,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秦邵从安全角度来讲,当然是想避开。 如今朱厚熜已死,朱厚照能否斗过那些老家伙还真不能确定,以后这大明的天如何变化,他还真不能确定。 只是如今的他很多事情并非自己能完全做主,如果朱厚照一意坚持让他参加会试,他得想想如何应对! 第271章 陆通判可有女儿? 安陆州通判府。 “老爷,今天是休沐日,你不是要去山上走走吗?怎么又躺下了?” 鲁忠从外面回来,看到鲁廉献又躺在躺椅上。 自己家这老爷自从从边疆回来做了文官,整天唉声叹气的,提不起兴致。 他每天最喜欢的还是耍枪弄棒。 先前听说皇上带领军队打胜了应州之战,兴奋了好长时间。 只是边疆军中待遇差,养活不了老婆孩子。 鲁廉献能获得京山县令还是老岳父可怜女儿托了人花了钱打点才京山县令的职位。 后来又在鲁忠指点下,同兴王靠拢,获得方向推荐,做了这安陆州通判。 虽然升了一级,只是根据鲁廉献的情况,这通判之职也就是鲁廉献的上限了。 鲁廉献到京山一年多后,妻子因病故去,老丈人年纪大,听说女儿没了,自己老病复发也跟着去了。 朝中没有人再为鲁廉献打点,他本身还是武官出身,能有如今已经很难往前再前进了。 鲁廉献如今的工作很繁杂,其实相当于方向的副秘书之类,分掌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 他一武官,说实话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有些吃力。 如果不是鲁忠在一旁辅助,那些事情早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尽管有鲁忠协助,鲁廉献如今在这通判之位做得还是觉得不甚愉快。 相比较每日在城中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倒是喜欢出去处理牧马和江防事物。 “就那几座破山头,找就逛了几遍了,有什么可看的,这马上要过年了,那么多老家伙都想出去烧香拜佛什么的,遇到了还得应付寒暄不够累的。” 鲁廉献有些少气无力地说到你。 先前休沐出去游逛就碰到了知州方向,自己小心在一旁寒暄,他大嘴巴不由自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还让方向差点黑脸,对他很不喜欢。 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鲁廉献也很不喜欢。 干脆就不想出门了。 “老爷,你猜我刚才出门碰到谁了?” 鲁忠突然神神秘秘地问道。 “你能碰到谁?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 “老爷!你……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哪壶呢?” 鲁忠有些气急败坏是说道。 鲁忠这人很是聪明,他学富五车,只是他有个特殊爱好,那就是喜欢闲逛烟花之地,有不少相好的。 只是他这人还是个妻管严,老婆很凶悍,每次被发现,自然免不了老婆一阵毒打。 反正他只要鼻青脸肿出现,定然又是在外面瞎胡搞被老婆发现了。 他那老婆贤惠能干,又帮鲁忠生了三个儿子,还是鲁廉献的远房亲戚,鲁廉献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心情好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下鲁忠。 “你何必生气,阿芳(鲁忠老婆)确实泼辣了些,改天我让人说她一说,给你留些脸面,女人太强势泼辣也不好。你也注意收敛些,你女儿也该马上结亲了,总归不是太好。对了,你先前遇到谁了?” 鲁廉献不再开玩笑,正色道。 “老爷,我遇到兴王府的长史袁宗皋袁大人了!” 鲁忠神神秘秘地说道。 “袁大人?你遇到他怎么了?” 鲁廉献纵然很想往上爬,但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方向如今也就在知州的位置,能不被调到别处偏远地方,已经是兴王罩住了。 他现在无根基,无后台的,更不用想了。 所以,也渐渐歇了早期热衷攀附的心思。 “本来我想着打招呼袁长史肯定不理会,不想他竟然上前跟我攀谈了许多。” 鲁忠说道。 “什么?袁长史跟你攀谈?攀谈什么?” “问老爷家什么情况。” “问我家情况?问我们家情况干什么?” 鲁廉献很不解地问道。 “老爷,我跟说这事有些不寻常。那袁长史先问我们家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后来又问您家里子女状况,我说您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现在一个在上京兵马司供职,另一个在老家读书,那袁长史似乎很感兴趣。” 鲁忠有些兴奋地说道。 “什么不寻常?鲁忠,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总绕圈,我就想知道你在怡红楼,跟那些姐儿在一块做正事的时候,也这么磨磨唧唧吗?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你说问我们家子女情况,不是先问你们家了吗?说不定那袁宗皋就是没事,瞎攀谈,你没事想多了吧!” 鲁廉献再次无奈地歪倒在躺椅上。 跟这读书人说话就是累,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行了! 这鲁忠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改变过! 他深度怀疑阿芳每次痛打鲁忠并不只是因为鲁忠喜欢在外面把妹,而是在某些事情上不利索,被阿芳打。 阿芳算是他远房表妹,人是不错,就是性格急躁,不喜欢人婆婆妈妈。 “老爷,袁长史可不是喜欢说废话之人,他问您家庭子女情况倒是无所谓,问题他最后说了一件事,我感觉很不寻常,他说他一挚友贼乱的时候一家人都没了,只剩下一小娘子,家族人也少,如今那小女子到了定亲嫁娶的时候,他想帮老友照顾那小娘子,只是为小娘子找个好人家,总需要有个好娘家做筹码,他遵从挚友嘱托想为小娘子找个干亲做依托,方便小娘子定亲。” “那……那就找呗,他一王府长史,由王爷做依傍,找个干亲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他挚友,为何他不自己收养了那小娘子,由他做依傍,那小娘子不是更能找到定亲的好人家?” 鲁廉献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爷,你怎么还是没明白?这袁长史其实是投石问路的,显然是看上了老爷您,那意思就是想让挚友家小娘子认养到你这里!” 鲁忠有些急切地说道。 他们家老爷在这方面就是鲁钝,最擅长也就打打杀杀,在这人情世故上欠缺太多。 人家袁长史,那是什么样身份? 他一个通判家的师爷,小秀才而已。 那袁长史竟然拉住自己聊天,还说如此私密的事情,定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袁宗皋什么人!他怎能是那没事说闲话的碎嘴子? “你是说他想将挚友女儿认养我这里?不会吧?我……我何德何能?他自己为何不……” 鲁廉献有些不确信地说道。 名义上虽然他接受了如今的境况,那不是他没门路吗? 如果有门路,他何尝不想攀附有能力之人,更不用说抱住王府最红红人袁长史的大腿! 那就相当于抱住兴王的大腿了! 兴王府先前的前世子没了,听说大世子已经回来了,那袁宗皋跟大世子都得很近。 就是兴王没了,这袁宗皋只要不死,这王府长史的身份估计还得是他! 人家怎么那么好命呢! “老爷,你说的这话确实提醒了我,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就是,那袁长史按说是最适合认养那小娘子的,为何舍近求远呢?不会……” 阅读网 两人对开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272章 惊异 “鲁忠,你说袁宗皋为挚友家小娘子认干亲,会不会……” 鲁廉献这会儿也不躺着了,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老爷,我猜测也是,会不会是世子看上了那小娘子或者那小娘子跟世子本就有关系?袁宗皋如果认下那小娘子,以他的身份,本来是对王府有监督指责,自己养女嫁到兴王府,于理不合,礼部那边也不会同意!只能……只能为那女子寻找新的娘家。” 鲁忠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当兴王府的亲家了?” 鲁廉献搓着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内心的小鼓彭彭乱响。 “老爷,这句亲家,还是……还是不要乱说,你没女儿,收养个女儿名正言顺,不让人起疑,还有老爷的职位不算高,附和皇家选普通人家做妻子又不算寒酸,这应该是袁长史选中咱们家的原因。不过那小娘子估计也就在咱们家过过路罢了,但能有个接近王府为王府效忠的机会,老爷,以后咱们在这安陆地界……” 鲁忠再次分析道。 “是的,能接近王府就好,就怕没有橄榄枝,鲁忠,你说这袁长史是试探还是怎么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鲁廉献纵然在官场人际交往上还是有些不纯熟,但这两年也长进了不少。 “老爷,既然袁长史已经伸过来橄榄枝,我们自然要接住,以袁长史的能力还有这安陆州的情况,我敢打包票,愿意接手那小娘子的人家绝对要排长队,他应该考虑的人家不只是我们一家,我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不然……” 鲁忠脸色有些严肃。 “你是说袁长史看中的还有其他家?” “这还用说?这安陆地界,跟咱们条件差不多的,不说很多,至少不会是咱们一家,且老爷来这安陆州没多少年,根基还不算很稳,有些人纵然没您的职位高,但人家根基……” “那……那鲁忠,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可不能让人抢了这好事!” 鲁廉献有些焦急地说道。 “老爷,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下手为强,直接上门……” …… 兴王府。 “宗皋,你说你推荐那鲁通判?是不是原先那个京山县令?” 朱佑杬听了袁宗皋的回禀,有些惊奇地问道。 “王爷,就是那人,先前安陆州保城站,那人倒是勇勐,且后来秦文斌那事他能帮世子和王府,这人也算是聪明人,我注意那人多次,且跟方向也打听了此人,人品还可以,他是武官出身,岳家帮忙活动才武转文,谋得京山县令。” “他这人倒是耿直,喜武,文差做得一般,不过他倒是擅于听人意见。听说他身边的师爷是他本家人,那人纵然只是个秀才,但为人通透聪明,这鲁廉献能这么快直接上门表忠心,应该是两人商议的结果。” “嗯,你找了这几个人,说实话这鲁廉献最为合适,家世简单,且有儿无女,认养女儿合情合理!他一武官能在这京山如鱼得水,得到方向的认可,应该还算不错,你跟世子说一下情况,如果合适早点办下来,上奏朝廷的事情早点做也好,以免横生枝节。” 朱佑杬思虑了片刻说道。 “是!” …… “让瑾蓉认给鲁廉献?” 秦邵听了袁宗皋的回禀,嘴长了半晌。 纵然他觉得袁宗皋分析得对。 他作为兴王府世子,虽然大明朝廷规定皇家媳妇身世不能太显赫,但也不能是个无父无母之人。 如今文官当道,鲁廉献是武官出身,他作为藩王,找这样的岳家最为稳妥,不宜受人猜忌。 只是想想那鲁廉献那厮以后要当自己的老岳父,怎么那么怪呢? “世子不用觉得别扭,也只是个过渡,等韩娘子,不,以后要称呼鲁娘子了,等鲁娘子跟你成亲了,她就是王府的人,跟那鲁家也没多少关系,也就是个表面的亲家,平时简单的礼仪就行!” “那鲁廉献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主动上门也就是想依仗王府,鲁娘子臣接触过,人品方正,是个知道轻重的,断然不会让鲁家给王府增加麻烦。” “还有那鲁廉献跟世子您接触过,也知道您,如今这安陆州基本都是咱们王府的人,也就这鲁廉献外来者独身世外,既然他做了世子的岳家,以后跟咱们也就一体了!” 袁宗皋笑道。 “嗯,长史说的是!我也只是惊异,这样挺好,您只管安排行事就行,瑾蓉那边我去知会一声,让他也做好准备。” 秦邵也笑起来,觉得袁宗皋这事做得周全。 那鲁廉献只知道自己跟兴王府有牵连,根据他先前的反应,估计是以为自己是兴王在外面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还有自己参加科考的事情,这鲁廉献也知道,以后这事会不会成为把柄还真难说,将这人也拉拢到一个阵营,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 韩瑾蓉正在厨房忙活。 纵然现在已经有丫鬟婆子,还有王府不时派后厨的人过来帮忙,韩瑾蓉还是事事亲力亲为,特比是秦邵和兴王的饭食。 自从知道兴王是秦邵的亲生父亲之后,韩瑾蓉沉默了几天,又恢复到原先开朗乐观的态度。 “娘子,你歇会儿,这事情我来就行,家里这么多人,你说怎么干就可以,不用事事都上手。” 素锦心疼自己家娘子,忍不住上前说道。 “没事,秦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天气寒冷,我给他做些手工热汤面,他喜欢吃。” 韩瑾蓉不以为意地揉着手里的面团。 “小姐,你的手艺我学的也差不多了,你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你去休息,我来做,你放心,我做的口味秦爷绝对尝不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不用,我自己来。” 韩瑾蓉拿出刀来切面,准备切之后再揉搓,这样揉搓出来的面吃起来更劲道。 “哎呀!” 一声叫声。 “娘子,你切住手了,还流血了!” 素锦惊叫道。 “素锦,别那么大声,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韩瑾蓉急忙说道。 “都流血了,肯定要包扎一下,你过来我给你包扎,张妈,张妈,你负责把这面弄了。” “哎!” 张妈急忙跑了过来。 “娘子,你看都破了这么大一块皮。” 素锦心疼地看着自己家小姐。 “不碍事,就是一点小伤口而已,要不了两天就好了。对了,一会儿你看一下张妈,秦爷的口味,你比他清楚。” “知道了,娘子!你……你对那秦爷也有些太掏心掏肺了!” 素锦都哝了一声说道。 “秦爷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能给他做点事算什么!” 韩瑾蓉笑笑,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勉强。 “娘子,您……要不我跟秦爷提提……” “提什么?” “娘子,你是装湖涂不是?您跟着秦爷这么长时间,虽然……他对您很礼遇,可是您不是一直是他未过门妻子的身份吗?只是如今您的年纪也不小了,那……那秦爷也不说成亲,这事……” 第273章 忐忑 “素锦,你……你别出去瞎说。秦爷如果是以前还好说,他……如今可是这藩地世子,以后……以后可是要当藩王的。我……我是什么,一个无父无母,不!无父无母还好些,是一个不被父亲和家族承认的隐形人而已。” “我这样的身份不说嫁给秦爷,就是嫁给普通人家都很困难,就是秦爷有心求娶,朝廷那边也不会同意。” 韩瑾蓉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你说秦爷做了藩王,连娶个媳妇的权利都没有?” 素锦在这方面没有韩瑾蓉了解的多。 “没有,藩王是受朝廷约束的,不说成亲找媳妇,就是生孩子、葬礼什么的,都得向朝廷上报。你没见秦爷先前帮那前世子办葬礼,朝廷都派人来,无论是墓地还是如何下葬,都是有专门的人员搭理的,自己怎么能做主呢?” “那……那怎么办?娘子,你已经跟着秦爷这么长时间,除了能嫁给他,你还能……” 素锦有些急切地说道。 “素锦,你也不用急,我现在能活着,全赖秦爷,我对他的恩情感激不尽。能这样在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是不知道在乱世,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庇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我们要知足……” “那如果……如果秦爷结婚,有了新妻子,娘子,娘子你该怎么办呢?” 想想自己家娘子一向倔强高傲,如果以后只是落个外室的身份…… 素锦忍不住掉起眼泪来。 “爷,您回来了!” 外面小三子的叫声响起,惊醒了屋内的两人。 “你快擦了眼泪,别让秦爷看到。” 韩瑾蓉眼睛其实也有些红。 “嗯嗯,娘子,我出去做面,你手受伤了,就在屋内歇着吧!” 素锦匆忙拭去眼泪,起身道。 “你们家娘子呢?” 秦邵将马匹给了小三子,让他牵到马房那边,看到素锦匆匆从廊檐一侧穿过,叫住人问道。 “娘子,娘子先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在房间休息,我被娘子吩咐去给秦爷做面。” 素锦低着头说道。 “切着了?严重不?” 秦邵有些担心,这小姑娘怎么就不小心呢? 家里如今下人也不少,用得着她亲自操刀吗? “流……流了血!秦爷……您现在要不要吃面?” 素锦抬头道,故意不回答是否严重。 “先不吃了,我在外面吃酒了,这会儿不饿。你去忙你的,我去看看你们家娘子!你以后也注意些,多看顾点娘子,别让她干那些危险的活。” 秦邵吩咐道。 “是!” 素锦急忙答道,脸上微微露出些欣喜。 这秦爷对她们家娘子还是很关心的,说明他很喜欢娘子。 不过自己家娘子聪明漂亮还贤惠,谁不喜欢呢? …… “爷,您回来了?” 韩瑾蓉不等秦邵进门,已经打开门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你这手怎样?” 秦邵看她手上包着纱布,都是自己曾经弄的那些。 “就是破了点皮,不碍事,素锦帮我上了白药,又裹了这纱布,真是浪费,要不了两天估计伤口都找不到了。” 韩瑾蓉招呼秦邵进屋,半开玩笑活跃气氛。 秦邵还是发现了她眼睛有微微的红,有些疑惑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尽管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但毕竟这个时代的民风不比前世。 秦邵进韩瑾蓉的房间的时候,都会故意留个门缝。 “你最近没遇到什么事吧?” 秦邵关心地问道。 眼神盯着韩瑾蓉如花的面容。 如果先前说她还有小女孩的稚气外,这两年绝对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秦邵甚至味道一股说不出来的馨香味道。 “没……没遇到什么事,都很好。” 韩继荣笑笑说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轻松。 “那就好!我今日回来想跟你商量些事。” 秦邵松了口气说道。 “什么事?秦爷只管说,只要我能做……” 韩瑾蓉直接说道。 “不同去做什么,只是王爷提议让你先过继给鲁廉献做养女。” 秦邵笑道。 这小姑娘也问是什么事,直接就答应了。 “让我去做鲁廉献的养女?这……这是什么意思?那鲁廉献不是先前的京山县令吗?” 韩瑾蓉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鲁廉献就是先前的京山县令,不过现在是安陆州通判了!让你过继给鲁廉献,只是想再给你个身份,好方便我们成亲!你……你要不要嫁给我?” 秦邵纵然觉得自己已经两世为人,什么事情都应该波澜不惊。 可是求婚这事,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爷,你是说……你是说我们要……要成亲?” 韩瑾蓉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你愿不愿意?” “我……我……你是知道的,当然……” 韩瑾蓉眼睛里充满欣喜,看到秦邵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跟秦邵结婚。 自从知道他是世子的身份,韩瑾蓉在夜里偷偷哭了好几次。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村妇女,这皇家、官宦人家娶亲,自然是要讲究门当户对。 自己现在是个身份不明之人。 就是普通正常人家对于这样的对象也是会迟疑的。 更何况是王府? 就是秦邵愿意娶自己,王爷能同意吗? 还有就是向朝廷上报的时候也是个问题,那可是关系兴王府的名誉。 堂堂兴王府世子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这说到哪里也说不过去。 她也想过要不要再联系父亲,说不定因为能攀附兴王府,他那样趋炎附势之人定然会对自己态度改变认自己。 可是,她一向嫉恶如仇、眼里揉不进沙子,如果就此就像父亲低头,自己和母亲这么多年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父亲那样的人,有了兴王府的势力,会不会做出不妥的事情,以后连累秦邵? 想到如此,她就是自己宁愿孤老,也不会同意让自己娘家连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些日子她逐渐想开了,秦邵为他做了那么多。 自己的命都是他的,只要能侍候在他身份,不结婚又如何? 只要他不撵走自己,自己不成为他的拖累,她就呆在这里。 直到他成亲不需要自己! 如今他竟然提议要跟自己成亲,韩瑾蓉觉得这跟梦一般。 “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你父亲那样,还有我如今的身份特殊,为了避免麻烦,只能让你先过继到鲁廉献家里,等成亲后你就回来,还回到自己家里,也就走个过场。你可愿意?” “愿意!爷您尽管吩咐,我一切照搬就行!” 韩瑾蓉欣喜地说道,眼里甚至有点点泪花。 那泪花是兴奋欣喜的泪花。 “嗯,你没意见就好!明天我跟他们说一下,他们约时间,咱们去见一下鲁廉献,接下来你可能要住鲁家一段时间。” 第274章 秦公子是世子? 鲁府。 “老爷,您这一大早晃悠这么多圈,我都有些头晕了。您先到房间里歇会儿吧!这小娘子和袁长史他们估计要午时才会过来。” 鲁忠看着鲁廉献一遍遍地在门口晃悠,心里有些烦躁。 其实他内心也很焦急。 毕竟先前他们投橄榄枝给袁宗皋,本也就是抱着看看的想法,其实也没多大希望,不想那袁长史直接就答应了。 害得主仆俩激动了好些天。 特别是今天他们要过来,他们早早地就醒了。 小娘子的院子早就布置好了,今日更是让人又整理了一遍。 为了招待袁长史他们更是准备了丰富的宴席,如今一切都准备好,单等他们上门。 “鲁忠,你说这时间怎么越过越慢呢!” 鲁廉献根本不听鲁忠的建议,而是焦急地问道。 兴王府的动作就是快!前两日他刚同意,那边就将那姑娘的户契落到他的上面。 并且袁长史直接严明,世子看上了那小娘子,并且过年期间就想将人迎娶进门。 到时候他这里就是小娘子的娘家。 鲁廉献可不敢自称是兴王世子的岳父,不过由此能结交上兴王府,还成为名义上的姻亲,这样的好事,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自然万分同意,并做好那小娘子来,一定当菩萨般地供起来照顾。 “老爷!老爷!马车来了!” 鲁廉献终于晃悠累了,刚想躺在躺椅上休息一会儿。 外面鲁忠的喊叫声就响起来。 他一个起身就弹跳起来。 “来了?真的来了吗?” 拍拍衣服,他一个窜步就窜到了门口。 “老爷,您等等我!等等我!” 鲁忠在后面喊道。 其实他刚才让家丁去外面看,家丁在一路口看到马车朝他们这边过来,就飞身过来汇报。 其实他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刚说有可能,鲁忠就飞身过去禀报了。 那家丁顿时有些目瞪口呆,担心弄错直接又到门口去迎接, 其实马车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当鲁廉献站在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马车登登登地朝他们府地门口过来。 一架密闭的马车里坐着人,但看不清里面人的面目,定然是那小娘子。 另外就是几匹马,前面是袁宗皋,还有一个男青年。 那男青年鲁廉献感觉有些熟悉。 等走进了才发现,那人不是秦邵吗? 那个考了小四元的人! 他……他怎么来了? 不过随即一想,这秦邵跟兴王走得近,直白些就是兴王在外面的私生子,这种隐秘的事情,说不定兴王世子交给自己这个亲属也合适。 番茄 没想到这秦邵如今跟这兴王家走得这么近,这么私密的事情也让他过来帮忙,这应该是完全看作自己人了吧! 这小子轻轻松松就种了举人,这以后要再考中进士,还有兴王府背后偷偷用力,这以后的前途那可是大大的…… 自己一定要好好讨好这位,抱住这位的大腿! 鲁廉献想到这里,行动上就直接先跟秦邵打了招呼,又跟袁宗皋打招呼,殷勤备至。 那秦邵似乎也不客气,直接点了点头,招呼众人进了鲁廉献的院子。 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邸就是他自己的呢! 不过鲁廉献也不想那么多,直接领着众人进了他为小娘子准备的院子。 到了那小院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韩瑾蓉在素锦的轻扶下下车。 她下得有些急,趔趄了些,秦邵一个健步上去,直接托住了她。 两人靠得很近,完全脱离了普通男女的距离。 看得鲁廉献差点惊掉眼睛。 那……那袁长史不是说这位小娘子是那世子未过门的心悦女子吗? 怎么那女子跟秦邵秦举人走得这样近,完全脱离了普通男女的情况,他们……他们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莫非……莫非兄弟两个…… 鲁廉献立即脑补了一出大戏。 这种事情虽然惊悚,不过在皇家,别说皇家,很多地方都不稀奇! 高门大户的院子,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过,不过这事要跟自己有牵连,这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好! “老爷,咱们家小娘子回来了,快点领着看看咱们准备的院子吧!” 鲁忠看鲁廉献瞪着一双牛眼看那对男女,他也觉得惊异,但自己家老爷这样有些太…… 急忙捅了捅自己家老爷。 “额……袁长史,秦公子,快进这御香阁,是我为我们家小娘子准备的,女……女儿,你们可以先进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或者需要的都跟鲁忠说,他就是咱们家的管家加师爷,什么事他都能做!” 鲁廉献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确实表现……这事情他也关不了啊! 赶紧招呼自己新女儿进院子,让鲁忠带她们看看住的情况。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家里的仆妇来做的,只是这事太过于重要和隐秘,只能让鲁忠去做了。 既然那韩娘子以后就是自己的养女,鲁忠也算是自己半个家人,不用忌讳那么多。 至于秦邵和袁宗皋他则带到一侧的客房喝茶。 “袁长史、秦公子,一会儿你们也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这边再准备。还有袁长史,您先前说上报世子请婚的事情,需要的文书,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一会儿鲁忠会拿过来。” 落坐后,让仆妇准备了茶水,鲁廉献殷勤地招呼两人坐下。 “嗯,还不错!我先前大致看了下,感觉很细致,我常听人说鲁通判武官出身,性子粗狂,不想竟然如此细致!” 袁宗皋笑道,捋了捋胡须,显然很满意。 鲁廉献一颗紧张的心终于稳定下来。 他一男人怎么知道布置院子,还是鲁忠托关系找人,找而来这里一位大家出身的主妇,贤惠能干在附近出了名,她帮忙整理准备的。 “世子,你觉得呢?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 袁宗皋朝秦邵恭敬地问道。 “世子?” 鲁廉献有些惊异地听着袁宗皋的称呼,有些不相信地问出口。 “这……这不是秦公子吗?怎么世子?” “额,鲁通判,我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们兴王府的世子,你们先前可能见过,但是你应该不知道我们世子的身份,今日我来刚好为你们介绍一下!” 袁宗皋似乎早已猜到鲁廉献会有此惊异,云澹风轻地说道。 “世子?秦公子是兴王府的世子?就是熜世子过世后新封的世子?” 鲁廉献不敢相信地问道。 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这……这叫什么事啊! 那提前参加科举,中了小四元的秦公子如今成为了兴王府的世子。 他在没有宗室可参加科举的制度出台情况下参加了科举,还出了安陆州自由乱跑。 如今更是一人背着两人的身份! 他还成了他的未来岳父! 这……这要如何是好? 鲁廉献瞬间冷汗直下。 第275章 揭发举报? “鲁通判可是不舒服?” 袁宗皋仍带着笑意问道。 “没……没!只是想着以后要跟世子做秦家,我……我有些激动。” 鲁廉献拭了拭冷汗说道。 十一月份的天气,鲁廉献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袁长史、秦公子,小娘子那边都已经布置好了,她们说还满意,只是我们老爷无女儿,这第一次不是很熟悉,两位也可以看看院子房子布置,看看我们需要再添置什么不?” 鲁忠那边已经安置好韩瑾蓉她们。 那小娘子和丫鬟简单看了下就说很满意。 鲁忠问她们还需要什么不,她们有些迟疑,半晌说让这两位看看再说。 鲁忠也只能过来回禀。 果然,袁长史和那秦公子一听,就直接起身朝那小娘子那边去了。 “老爷,你……你怎么了?” 鲁忠看鲁廉献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很是惊异。 自己家老爷这几日可是亢奋得很,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如此垂头丧气呢? “鲁忠,鲁忠,我们摊上事了!” 鲁廉献脸色苍白、喃喃地说道。 随即想到那些人还在,急忙看一下窗外,没见人,方才出了一口去。 “老爷,怎么了?你怎么说摊上事了?” 鲁忠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鲁忠,鲁忠,那秦公子就是如今的兴王世子。” 鲁廉献有些激动地看看窗外,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秦公子现在是如今的兴王世子?老爷,你不会弄错吧?” 鲁忠有些惊讶地叫道。 因为声音有些大,被鲁廉献一个巴掌打下来,赶紧低了声音。 “怎么会错?刚才袁宗皋专门在我面前叫秦公子世子,还专门给我介绍了。他们……他们就是知道我认识秦公子,故意这样的……故意这样的……” 鲁廉献哭丧着脸。 他感觉自己掉到他们设计的坑里面了。 如果他没有料错,这安陆州的城里,几个大人物,比如方向他们应该都知道这个问题,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如今他们来把他拉下水了。 他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 “老爷,这……这秦公子看来真是大公子了!我说那小娘子和秦公子看着关系很不一般!如今这情况看来是秦公子当了世子,本就心悦这小娘子,干脆就借助咱们将这小娘子过了明路。我说这小娘子认亲,那秦公子为何竟然跟着来,就是他是王爷的私生子,这种活计也轮不到他。还有这院子毕竟是小娘子院落,一个女的,你我和袁长史年长作为长辈进来还说的过去,他一年轻后生……” 鲁忠似乎恍然大悟。 “我说鲁忠,你别在那里瞎分析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怎么说,也不知道兴王怎么操作,反正这秦公子如今是过了明路成了兴王大世子,他就是兴王的种,问题是如今我们搅进这局里面,该怎么做?” 鲁廉献有些苦恼地说道。 “老爷,我知道你发愁什么,这秦公子如果单单变成了兴王世子,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是两个身份!那个身份还提前参加了科考,这事情可大可小。不过如今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您现在已经成为那小娘子的父亲,那袁长史也已经将申请订婚的折子递而来上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我们现在想撤退也不可能了!退一万步想,你就是去揭发这一问题,咱们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先前你可是京山县令!不过我想这事也问题也不大,那秦公子本来应该参加会试,如今却在家里,根据咱们了解的情况,他也就是行兴王做了些手段,将自己在外面的孩子过了正路而已!” “如今他已经成为兴王世子,等待着的是泼天富贵,他再傻应该不会去参加会试,就是做个进士,当个状元又如何,干一辈子也抵不上这藩王的富贵,他不会那么傻!” “只要他以后好好在这藩地做他的藩王,对咱们根本没什么影响。至于那秦举人,纵然在咱们这安陆州有些名气,可是对于大明来说,这举人也不差他一个,秦举人的身份很快就被人遗忘,谁能想起,说不定就慢慢消失了。” 鲁忠分析道。 鲁廉献先前焦灼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也是,这秦邵如今做了兴王世子,那原先的身份,不用他们出力,说不定兴王那边也会慢慢处理掉这个问题。 他们如今来自己下水,也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 “鲁忠,那你意思,我们还跟兴王府继续交好?” “老爷,那是自然!这世子可跟先前的熜世子不同,你看他轻轻松松就过了小四元,为人做事更是老辣纯熟,我们如果不归附……不过我观察这世子,他也就年轻,年轻人气盛,向往些外面的自由罢了!” “他还参加科考、买地安家,说明除了那些,应该也没别的心思!只要他不想着反叛或者其他私心,他是皇室子弟,以后还是藩王,能有什么呢?我们抱上大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咱们这些读书人,多年寒窗,其实还比不上人家宗室藩王的一句话,现在宗室纵然被压制的厉害,但他们一句话顶上咱们几倍的努力,你看那方向,兴王一封举荐信,在这富庶的安陆州知州的位置就跟扎根了一样,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我跟你说,其实上京那些大员还好说,普通小官员在上京过得憋屈穷苦,其实还不如这偏安一隅过得自在。” “老爷,你如今是兴王府的岳家,大公子在上京不说了,二公子在老家读书,以后中举,只要咱们这边有关系,用用里,到时候弄到这安陆,过上富贵太平生活不是很容易的事?” “你不为自己,为了两位公子,这兴王府的大腿咱们该报还得报!” 鲁忠的一番话,说得鲁廉献心服口服,不住地点头。 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是秦邵和袁宗皋的声音。 想必是跟那小娘子交代完问题出来了。 鲁忠使眼色,鲁廉献赶紧撩开衣服,走了出去。 “世子,袁长史,你们看院子布置可适当,可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吗?” 那两人还没出套院小门的门槛,鲁廉献就迎了上去,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秦邵和袁宗皋对看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276章 别想躲清闲 兴王府请婚的折子通过礼部,很快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自从皇上回来后,那帮大臣开始进行无声不合作运动。 各个部的折子,哪怕是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让经过皇上的手。 以前比较小的事情,可以说是附和规矩,只要是没有争议的事情,基本上各个部门审批一下就可以了。 大事、有争议的事情,当然要送到皇上那里。 现在朱厚照手边的折子可以说是堆积如山。 他只能将身边识些字的内官,先看一下大致情况,捡比较重要急需快点解决的给自己,自己好提前审批,以免耽误事。 兴王府请婚想趁春节结婚的折子自然也放在了上面。 “额?兴王叔的大儿子要成亲?” 朱厚照有些惊异地看了看折子。 “这没多久前他那二儿子不是刚没了吗?这老大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是的,皇上,他们家的二儿子前一段刚没了,先前林桐他们不是还专门去了吗?回来的时候说那兴王躺在床上也病重的厉害,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臣想是不是兴王担心自己也没了,世子还没有结婚传宗接代有些不甘心,急着让世子结婚,早日传宗接代!” “兴王一脉也确实,子嗣不旺,听说那大世子不是才认回来也没多久,我看报上来的卷宗,说是早些年养在道观,为的就是避免夭折,说是他们那个地方方儿子,如今看来有些事情也不得不信,你看那原先的熜世子不是也好好的吗?说没就没了!” 江彬在一旁解释道。 他对兴王没啥兴趣,主要是皇上最近心情不是很佳,自然跟着闲聊起来。 “兴王叔也不容易,我倒是忘记问林桐情况了。” “林桐也想禀报的,跟我说了情况,只是您太忙,各种事,他们那边也没太多特殊情况,我就想着等皇上您需要了解了,我说说就行,免得太打扰到皇上。” 2k “嗯,知道了!只要没什么大问题就行。对了,自明那里情况怎么样?” 朱厚照突然想起秦邵。 他记得自己吩咐林桐他们去安陆州的时候,也包括去秦邵那里看看。 “他姨母去了,好像说是扶棺回镶阳那边了。林桐说大致了解了情况,看他们家太忙,他不便打扰就回来了。不过说自明好像挺伤心的,他那姨母跟属于将他养大,跟母亲无二,自明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上京,要在家守孝。” “哎!这人都是说没就没了,当年我父王也是,好好的一个人……不说了!你说的是,养恩其实有时候比生恩……” 朱厚照想到自己的母亲,虽然将自己生下来,倒是身心都在她自己的娘家那边。 相比较自己的母亲,他倒是觉得跟自己奶娘更亲近一些。 而她那母亲对两个舅舅似乎也超越了自己的儿子。 这人世间的感情有时候真没法说,血缘和养育之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朱厚照早些年刚上位的时候意气风发,想着自己要大干一番。 如今这些年磋磨下来,不到三十岁的的年纪,已经有了中年人沧桑感的感叹。 “自明是个人才,想想我这几天经历的几件事,如果不是他……哎!我身边还是缺这样有勇有谋之人,特别是朝堂,他是小四元,过了年的会试如果他能参加,多培植些我们这面的人,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如今只有王琼一人在兵部,确实有些太吃力。” “皇上是想自明参加科考,到时候……可是他不是刚去了姨母,这……” 江彬别看一身武力,说实话,那些文臣他是真有些怯意。 如果打仗他不怕,问题那些文臣的嘴就是杀人的刀,他根本辩驳不过。 家里父母长辈至亲去世,要守孝三年,还是从杨廷和开始的。 如今竟然已经成为规矩。 如果有家里亲人去世,还继续科考追求功名,在朝堂会被捣烂嵴梁骨的。 “只是姨母,毕竟户籍也没有说是母亲,只是个形式而已,真正的孝顺并不是表现在形式!这会试说是明年的二月,我看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推迟!” 朱厚照看着手下的折子有些微微恍忽地说道。 “皇上是说太皇太后那边吗?” 江彬已经听说了,老太后王氏最近状况很不好。 皇上先前去看了,听说出气说进气少。 太医看了好像说最多能熬过过年了。 老太后纵然没有诞下子嗣,但身份在那里,如果她去世了,单单丧葬也要折折腾滕一个月时间。 如果真赶到二三月分,那会试真得还要往后推迟。 “嗯,到时候会试推迟,自明也算是守孝一段时间了,真正的孝意表达在心里就行,还是要为朝廷效力的。” 朱厚照直接说道。 “可是我从林桐那边的话意听说自明好像对接下来的科考似乎没多大兴趣,似乎想在安陆州以后好好种地生活,想做个田舍翁。” 林桐说那些话的时候,江彬已经感受出来了,应该是自明故意透露出来,想让林桐给皇上带话。 “荒唐!我大明堂堂男儿!有能力有知识,不想着为国家效力,只想在那小小一块地做田舍翁,真是没有出息!” 朱厚照气的直拍桌子。 “皇上莫要生气!自明估计也是因为姨母去了,一时伤心才有了那意思,说不定以后就变了。先前他也不也帮助皇上很多,应州之战自明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劳,很是有男儿气概,说实话,臣也是敬佩得很,他还年纪小,年轻人的心性说变就变,说不定到时候也就变了,皇上再让人说项说项。” 江彬对秦邵的印象很好。 如果前期是因为这人讨皇上喜欢,很多事情让他劝皇上,很起作用,他人也讲义气,有他们武将利落不婆婆妈妈的优点。 英州之战他的指挥若定,江彬是深深地敬佩了。 他纵然讨皇上喜欢,可以说跟皇上引为知己。 但跟着皇上在这朝堂以来,跟那些文臣打擂台很是吃力,甚至时常有无力感,但这秦邵来了之后,很多很难的事情到他那里似乎就发生了变化。 他不仅在战场,在朝堂那些婆婆妈妈是的事情,似乎也游刃有余,让他轻松不少。 不说朱厚照,就是他,觉得没有这人人才在旁边帮忙,觉得似乎已经离不开此人的帮忙。 “嗯,你说也是,自明在上京还有茶楼和书肆,是不是先前那些人查他小报的问题他有些后怕了?应该不会,他不是那小胆之人,战场上面对鞑靼,我看他勐得很!不过他这人我知道爱享受,讲究吃喝,你看他们家吃的都比我好!就是为了去他那里混饭,也不能让他独留安陆州,等年后我干脆给他下了暗旨,让他务必参加会试考试,他不考也得考!这小子别想躲清闲!” 第227章 赏赐 秦邵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他没想到结个婚竟然是如此麻烦,还有如此多的程序。 这古代本就结婚礼仪程序就多,更何况他现在是藩王世子结婚。 朝廷批准文书很快就下来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册封的册封世子妃的册子,不过这册子由当地官员发放的未来的世子妃家里。 韩瑾蓉是在鲁通判的府邸接受册封的。 消息很快在安陆州传开了: 鲁通判的女儿被册封为了世子妃,不日将于兴王世子完婚。 “鲁通判有女儿吗?” 有人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也听说鲁通判只有两个儿子,好像没听说有女儿。” “应该是认养的吧?我听说鲁通判堂弟家的女儿,堂弟和弟媳没了,侄女无人照顾,他干脆认作女儿了。反正他也没女儿。” “那可真有福气,认养个女儿,结果攀附了个王府亲家,这真是划算,要知道我也认养个女儿了!” “你这话就有些酸和红眼病了,你们家还用认养?你不是有三个女儿吗?如果王府看上你家女儿,你不也高兴直接送上门?” “哎!没办法,谁让王府看不上我家女儿,看上了我也送上去!咱们没那福气!” “你说那王府门第那么高,怎么就看上鲁通判家的养女了?不找个好点的条件的。” “咱们大明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皇家媳妇不能找世家贵族,都是普通人家女子,更不用说藩王了!不过这鲁通判家也可以,虽然是养女,那鲁通判也没有嫡女,听说他家这养女直接就按照嫡女上的册子!” “你说这鲁通判不会是将家里的小妾生的庶女当作嫡女了吧?他那嫡妻没了,家里还不是他说了算?” “谁知道,这话别出去乱说,小心人知道!就是庶女又怎么了,反正他也没女儿,女儿家,只要过了名册,那就是嫡女,谁管谁生的?不过应该不是,鲁通判听说小妾都三四个,早就盼望生孩子了,只是生不出来,只要嫡妻生的两个儿子。” “鲁通判聪明呀!这也不说娶继妻了,家里年轻漂亮的小妾轮着换,没人管,日子不要太美哉美哉!哈哈哈!” 通判府的鲁廉献倒是很是激动。 听说官员宣读奖赏的册子,鲁廉献那小心肝不住地颤抖。 皇上知道兴王世子要结婚,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他作为兴王的岳家,未来世子妃的老爹,也收到了赏赐。 他看了那些赏赐,有几样还是挺贵重的。 不说贵重,就是普通一般的东西,那可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那些东西他以后要珍藏着,让子孙后代供奉。 以后可是他们鲁家的传家宝。 鲁廉献喜得牙齿一天都没闭上过。 “老爷!老爷,你不要笑得那么明显,小心别人看到笑话。还有那些赏赐的东西,咱们……咱们要不要请示一下小娘子,毕竟那些懂事赏赐……” 鲁忠有些迟疑地说道。 “你是说我是……我是假岳家,那些东西……就不能要了,还要还……” 鲁廉献的脸色有些变,瞬间有些垂头丧气。 “老爷,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问问小娘子,毕竟……咱们礼节要到位,也因为那些东西,让人觉得咱们……不是太不好看吗?” 鲁忠还是建议道。 “我……我这说是世子的岳父,这跟个属下有啥子区别?” 鲁廉献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但是还是乖乖地跟着鲁忠前往韩瑾蓉住的小院。 “父亲,既然是皇上赏赐给鲁府的东西,父亲只管留下就好。我以后就是父亲您的女儿,勿需跟女儿这样客气。女儿即使以后嫁到兴王府,以后这里还是我娘家,家里没有母亲,父亲就是我的唯一的亲人,您给我一个家,女儿不能时时孝顺在您身旁,但定然还会时时挂念,能照顾到父亲还是尽量的。” 韩瑾蓉笑意盈盈地说道,彷佛那鲁廉献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是大家出身,对皇家嫁娶也了解不少。 知道自己已经入籍鲁府,以后就是这鲁府之人,跟自己原生家庭划清界限。 纵然鲁家只是她的暂时寄住之地,但她以后就很这鲁家基本为一体了。 秦爷以及以后的兴王府在她心中占第一位,但跟鲁府搞好关系,对她以后也是个依仗。 她还是想跟鲁廉献搞好关系的。 “娘子……不!瑾蓉,对!你就是我的女儿,这鲁府以后也是你娘家,尽管你嫁到王府,这里的门时刻为你打开,你想回来就回来。” 一个娇娇漂亮听话的小姑娘如此懂事,鲁廉献先前不满的心情早已九霄云外。 他为人粗狂,两个儿子小时候在身旁懂事粗狂似的的教育,如今还在外边,有个女儿的感觉还真不错。 特别是这女儿来了几天,还给自己做了鞋字和衣服,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尺寸的,手工那叫一个工整,衣服大小那叫一个妥帖。 且她来了之后,还做了几次饭,他第一次吃到那么好的手艺。 虽然他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儿,但是妻子没了之后,家里没人打点,那些妾都是低微出身,家里很少这样温馨妥帖。 有时候想想如果自己有个这样女儿,留在身边几年也好,这马上就要嫁出去了,竟然有微微的不舍。 “父亲勿需挂念!世子是正人君子,可能父亲对世子身份有些好奇!世子是王爷早些年寄养在外的,就是为了能好养活些,这些年才回到王爷身边。女儿前些年家里遭遇贼乱,家人都没了,幸得世子相救,才有了如今的缘分。” “父亲勿需挂心我在王府的生活,尽管女儿在这鲁府时间并不长,但父亲给了我落脚之地,这份恩情女儿铭记在心。纵然我能力不是很足,但如果以后在合乎法制的范围内,在不影响世子的前提下,父亲如果自身能力够,女儿定当还是帮忙家里。” 韩瑾蓉笑盈盈地说道。 这些时日跟鲁廉献相处,包括先前秦邵给自己介绍这人情况,她也看出了,鲁廉献纵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这人也算光明磊落之人,不是那种奸猾、一点也无原则那种。 她知道他愿意做自己的认养之家,有自己的私心,但毕竟这也是一种缘分,如果鲁廉献有能力,不影响秦邵不违背法度的前提下,帮一下也无可厚非。 这也算为秦邵拉拢一个可用之人,何乐而不为呢! “是!是!” 鲁廉献连连点头。 “老爷!老爷!你们谈完了没,王府纳彩的队伍已经来了!” 外面,鲁忠的高喊声很快传来。 第228章 古代彩礼 纳彩就是古代的送聘礼。 媒人带着南方家的聘礼送到女方家里,女方接受,代表同意这门婚事。 鲁廉献出去的时候,发现带头的媒人竟然是袁宗皋,内心有些激动。 这媒人对他来说,也忒有面子了! 王府长史亲自来做媒人,在安陆州还有比这更有面的吗? 兴王府的婚礼办的可谓说有些急。 按照这大明一般的婚礼,先纳彩,送了聘礼,女方接受。 第二步就是请期,就是送上婚书,双方商定举行婚礼的吉日。 兴王府直接将纳彩和请期一块办了。 袁宗皋来的时候,直接带来了婚书,说是商量结婚的时间。 当然所谓的商量只不过是通知而已。 不说鲁廉献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就是有他也直接说按照对方的意思。 时间商定在十二月的十八日。 太早太仓促,太晚也不能选择过年的日子。 十八日距离真正过年祭灶还有三日,八还是个吉利的数字。 虽然有过了腊八就是年的说法,但很多地方都是祭灶过后才是真正步入过年。 “娘子,我听说世子送的婚聘很丰厚,很多人都在看呢!” 素锦小跑着进了院子。 韩瑾蓉脸色欣喜。 在这鲁府虽然事事被安排得当,鲁廉献可谓是殷勤备至,但总归是没有家的感觉。 从逃难出来,韩瑾蓉除了个别时间,基本都是跟秦邵在一起。 除了男女感情外,更多的是一种亲人般的感情。 她们正说话,外面传来婆子的说话声。 素锦赶紧开门。 “娘子在吗?” 那婆子恭谨地问道。 “在!大娘可有什么事情?” 素锦也亲切地问道。 这几日因为结婚前的准备,各种事情特别说,素锦知道这有人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万古神帝》 “是这样!外面有个小青年,说是娘子的弟弟,给娘子送东西过来了。” “娘子的弟弟?” 素锦有些好奇,房间内的韩瑾蓉也走了进来。 “素锦,你只管跟大娘出去看看,如果是咱们家的弟弟就让人进来。” 韩瑾蓉直接说道。 纵然她对弟弟有些好奇,她没有弟弟,可是既然对方这样介绍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自己人,说不定有什么事。 出去看看再做定夺也可以。 素锦跟随那中年仆妇出去,才发现那仆妇走的是后门小门。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衣着崭新、喜气洋洋的小青年。 “李爷!是您?” 素锦惊喜叫叫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三子李良钦。 “正是我,娘子可在院中。” 小三子笑道。 “在!在!你们快进来。” 素锦急忙说道。 “这是我们家娘子的表弟李爷!都是自己的人!” 素锦同那婆子说道。 其意思就是是自己人,你不用管了,我们自己招待。 那仆妇也是个有颜色的,直接点头,转身离开去忙自己的活计去了。 她们一开始就得到鲁忠的指示,院子里住的那娘子在府中是最大的,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有疑问。 她们都是干的拿钱吃饭的差事,自然也不会问太多。 “娘子,李爷来了,你快出来吧!” 素锦刚进院子就喊道。 韩瑾蓉早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已经出现在门口。 “小三子,你怎么来了?” 韩瑾蓉欣喜地喊道。 因为结婚前不能去外来的家,她现在快在这里闷死了。 “姑娘,你在这里怎么样?哎呀!这鲁廉献布置这小院不错,我们虽然没见,王大哥说就是我们不来,他们也不敢随意对付,毕竟爷的身份不一般。” 小三子笑着看了一圈韩瑾蓉的住处说道。 “小三子,你就别开玩笑了,那个鲁通判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至少识时务,也没太多歪心思。对了,你怎么带人送来这么多东西。” 韩瑾蓉看着小三子带过来不少小厮,他们一个个搬着东西,小三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和好几本契约的东西。 “姑娘,这是秦爷让带过来了,说是你的嫁妆,到时候你可以带过去。” 小三子吩咐那些人将东西抬过来,然后将手里的册子给了韩瑾蓉。 “爷……爷怎么将那些土地都过到我名下了?” 韩瑾蓉看着那些地契有些惊异地叫道。 她来鲁家的时候,秦邵已经跟他说了,到时候会自己给她添加嫁妆,让她嫁得体面。 秦邵了解到这大明婚姻,不仅男方有要聘礼,女的也要陪嫁。 当然这是正常家庭的情况。 也有要要了彩礼一分不出的,那基本就是卖女儿。 卖出去的女儿基本是人家的人,基本跟父母断绝了关系。 大明女子的陪嫁都是要造册在桉,有公证人作证,如果男女过不下去和离或者被休,女子的陪嫁都是要带回去的。 如果女子的陪嫁被夫家截留,是可以到官府打官司要回的。 当然,南方送上的聘礼也都是有记录的,一般女子嫁到南方的当天,都会将那些彩礼带回去。 大明纵然女子地位不如男子,但如果男子贪墨妻子的财产被告,那也是很丢人的事情,甚至要身败名裂。 父母之爱子必为此计深远! 但凡有些家底爱女儿的父母都会给女儿陪嫁东西,或多或少都会让女儿在婆家有些面子,也是为了女儿有个依傍。 特别是经济条件好的家庭一般都会女儿除了陪嫁明面上东西,都会陪嫁些田地或者铺面。 这些东西租出去或者做生意,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女子在婆家有收入,不用过伸手往上的日子,自然日子过得会有底气也更好些。 秦邵了解了这些情况很是感慨。 他想起前世的世界男女关于彩礼问题也是纷纷扬扬的。 不少偏僻的穷地方更是彩礼之重,娶个媳妇都要花几十万。 在秦邵眼里,男女双方结婚,要彩礼也是正常的,自古有之。 但所谓的彩礼其实都是为未来小夫妻生活筹谋的资金,供以后小家庭用的。 无论多少,只要父母不截留其实都没有问题。 可是前世的风俗是越来越不好,不少经济条件差的父母截留女儿的嫁妆自己留用或者留给儿子娶媳妇,风俗礼乐崩坏,世风日下,穷人越来越穷。 相比较古代父母都知道为儿女打算,现代的一些父母确实思想越来越滞后了。 韩瑾蓉如今没了娘家,鲁廉献纵然是养父,他们用了他,总不能让女方的彩礼让他也出。 为了韩瑾蓉有面子,秦邵直接将原先自己买的那些田地选出几十亩挂到韩瑾蓉的名下,并且五必居韩瑾蓉本来就参与打点,也分给了她一些股份。 “爷说这是你的陪嫁,本就是你的东西,到时候也好看,你就收下吧!爷将那些田地分了几部分,我和王寅大哥都也有,你就收下吧!爷现在的田地多了,兴王府的都是他的,他说自己以后没时间打点那些田地,让咱们自己来做,姑娘,我跟王大哥不懂这些,到时候我们的也给你,你帮忙经营就行!” 小三子笑着说道。 他一要饭的小叫花子,现在也是小地主一枚了,这几天他可是很兴奋的。 第228章 大婚 农历十二月十八,大吉。 秦邵一早就起了床,今日是他结婚的日子,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这就要结婚了? 还是在这大明! 昨日张左竟然让人给自己带来一个册子,竟然是新婚夜的册子。 张左竟然还让人带他和王寅去了翠香楼,说是结婚前让他体验一把学学经验。 弄得秦邵很是无奈。 他倒不是正人君子,只是的烟花之地,这年头也没有那个可以隔离避免不健康的套套,他担心万一传上点什么病倒是不好了。 干脆直接带人出去喝酒了,直到半夜快要宵禁了才回来。 谁知道一大早就被叫醒了。 说实话他还有些困,但是娶亲的日子自然不敢怠慢。 兴王身体不好,也颤巍巍地起了床,拄起拐杖站在院子里。 “您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走动,小心身体,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就行。” 秦邵看他这些日子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还是消瘦得厉害,急忙上前劝道。 兴王却驱赶他离开赶快去准备。 就见几个婆子过来,说是要给他换装。 他以为只是换了新郎装而已。 不想那些人还给他洗脸、绞脸,弄些女人才弄的事情,他一大爷们。 然后还给他扑了粉,一张脸弄得白花花的。 这大明一些读书人有些会追求魏晋之风,擦脂抹粉的,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杨慎,弄得跟娘们似的。 秦邵很是不适应,没想到结婚这天的新郎妆竟然也是那样的。 不仅化妆,还要簪花! 秦邵本能想拒绝,那些仆妇却说这是风俗规矩。 秦邵无法,只能想着也就这折腾一日,忍忍娶回媳妇就得了。 迎亲的大街上车水马龙,那叫一个热闹。 都知道今日是兴王府世子迎娶世子妃的日子,算是安陆州的一件大事,满城都是看热闹的人。 秦邵穿着新郎服,头戴簪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的队伍当中。 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一张脸被画得跟唱戏的一般,他相信大部分人看到自己,根本看不清他长相什么样! 热闹的锣鼓喧天,络绎不绝的鞭炮声中,秦邵带着迎亲队伍迎着韩瑾蓉坐的轿子前往王府。 “哎呀!新娘子的嫁妆也好丰厚的!这鲁大人对这个女儿真是不错。” “就是听说不仅有地,还有铺子呢!” “那是,以后要嫁到兴王府了,这鲁大人找了这么好的秦家,早晚会收回本。” 人群议论纷纷。 先前还觉得这世子妃是养女,身份似乎不是太够。 如今看到鲁通判府陪嫁这么多,不免又多高看了这世子妃一眼。 秦邵被众人簇拥着跟韩瑾蓉拜了堂,然后送入洞房。 外面的喧嚣声被隔在门外,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秦邵扶韩瑾蓉坐在新床上。 “请新郎官为新娘挑盖头!” 一旁的仆妇说道。 秦邵反应过来,接过一个红纸包裹的棍子有些慌乱地位韩瑾蓉挑开盖头。 韩瑾蓉本就漂亮,如今穿着鲜红的嫁衣,更是娇艳欲滴,看得秦邵挪不开眼睛。 《极灵混沌决》 耳边有吃吃的笑声。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请亲人喝交杯酒。” 有人拿着两个酒杯,都是用五彩金线缠绕的。 两人接过酒杯,喝了交杯酒。 众人散去,房间留下两人。 秦邵看带着头冠的韩瑾蓉,脸上满是羞赧的喜色,她娇美的容颜在红色嫁衣下,更是如春日般红梅般娇美。 他的眼光有些灼热起来。 “瑾儿!” 他握住韩瑾蓉娇软的手。 韩瑾蓉的脸色更红了。 她想起自己的箱子内压着的那本画册,看着秦邵灼热的眼神,有些紧张起来。 “世子!世子!” 外面有人叫喊声。 秦邵回过神应了声。 韩瑾蓉赶紧收回了手。 “世子,王爷叫您过去敬酒!” 外面小厮叫道。 秦邵知道,纵然兴王刻意保护自己的身份,他作为世子不用跟普通婚礼一样跟许多宾客敬酒。 但是兴王身边的很多人,自己还是被专门介绍的。 “你头上这些太重了,我给你取下来。” 秦邵应了声,让小厮离去,自己为韩瑾蓉取下头冠。 “爷,您只管去,这边一会儿素锦会过来帮忙。” 韩瑾蓉体贴地说道。 知道男人们都有重要的事情。 “嗯,知道了,我一会儿可能会跟人喝酒,可能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先洗漱吃些东西休息,我应酬完了,就会回来。” “嗯,我知道了,你……你也少喝些。” 韩瑾蓉已经闻到他身上有澹澹的酒味,呐呐地说道。 “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喝醉了,还有新婚夜。” 秦邵难得地开外销道。 韩瑾蓉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秦邵出门,果然看到素锦在廊下。 招呼她过来,让她进房间帮忙,到时候吩咐人为韩瑾蓉准备吃食。 素锦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秦邵回到前院,王赟、王寅他们很快应了上来。 “世子,王爷那边你去陪着喝几杯,我们这边都是熟悉的人,到时候我们为你换成凉茶,喝酒的事情我们都给你挡着。” 王赟笑嘻嘻地说道。 秦邵点头,去了兴王所在的房间。 外面的酒席一般都是有专门的人招待,兴王这里主要是袁宗皋、方向、鲁廉献等人。 秦邵也看到几个不是太熟悉之人。 “世子!” 他一进去,众人就站了起来。 经过袁宗皋介绍以及那些人自我介绍。 秦邵看到一个胖胖和蔼之人,那人竟然是大盐商洪福,他身边之人秦邵自然认识是洪寿,也就是洪七,还有李叔佩。 秦邵按照袁宗皋示意,端起杯子对众人感谢,然后一饮而下。 兴王脸色有些疲惫。 张左上前扶起兴王。 “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你们跟世子喝上几杯,由他来招待你们。” 兴王拱了下手说道。 众人微微诧异。 他们知道世子会过来敬酒,只是没想到兴王会这么急于回去。 他这样主动离开,那意思就是以后这兴王府的事情,都要找世子交代,也就是世子以后就是王府的主人了,他兴王提前退居了。 纵然大家都知道行为那个身体不是太好。 但无论在什么地方,特别是皇家,父子也是一样,没有人会很想交出手里所有的权利,特别是自己还在世。 自古皇家无父子,可不是乱说的。 秦邵急忙起身,跟张左一起扶兴王起身。 “我累了,回去休息,张左扶我回去就行,里面还有人,你去招待,洪福难得这次回来,他现在除了盐运,还在偷偷做海运,我有些老了,对这方面不是太熟悉,你可以跟他多多聊一下。” 兴王指点道。 秦邵有些惊异,那个胖胖看着牲畜无害的洪福,除了盐业,竟然还做海运! 这大明可是禁止民间海运的! 第280章 大盐商洪福 “世子!” 秦邵再次进去的时候,洪福直接上前敬酒。 洪寿很是惊奇,自己这个哥哥的身份纵然不是皇亲国戚,但像兴王这样地位的人,见到自己的哥哥还是礼遇三分的。 毕竟洪福纵然只是个盐商,但他能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人嫌钱多咬手的。 自己哥哥竟然对待这个新世子如此敬畏,还主动上前敬酒,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世子,我听王爷说您对海运有不少看法,希望等您空闲了,可以请教一二。” 洪福笑眯眯地说道,表情似乎很真诚。 秦邵没想到兴王会将自己跟他私下谈话说给洪福。 他也是跟兴王聊天的时候,说过大明一直闭关锁国,不给海外交流,看似保护自己,其实是闭关自守,这样早晚会落后于别人。 师夷长技以制夷! 只有多交流,多学习,才能更快地进步。 并且朱厚照对海运其实也有些兴趣,他是个有外扩之心的皇帝。 国库空闲,赋税收不上来,朱厚照囊中羞涩,办很多事情没钱寸步难行,皇上也不例外。 在一次聊天中,朱厚照就透露了放开海运的想法。 只是老朱定下的祖制,他纵然有心,但是还没有完全勇气废除,只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秦邵也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兴王。 只是没想到兴王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洪福。 这洪福笑容温和,圆圆胖胖的脸,牲畜无害的样子。 秦邵知道,这样的人能做盐业还有海运,绝对不是牲畜无害的之人,手上有多少人命还不得知。 人越走向上层,会越表现得谦逊温和无害,满身戾气、打喊打杀者往往处于最底层。 “洪老板谬赞了,只是看书了解了一些而已,且先前到上京了解到一些政策,有一些感叹而已。” 秦邵笑了笑说道。 “老七,过来,以后安陆这边的生意,多听世子的吩咐。” 洪福指着洪寿过来。 洪寿更是惊异,自己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这安陆州的盐业需要听从世子的指挥不成? 可是他不敢反驳自己的哥哥,自己能在这安陆州卖盐,全赖自己哥哥在前面打头阵。 “世子!” 洪寿弯身低头。 秦邵又跟剩下几人寒暄了下。 说过几日闲暇下来,约众人继续喝酒。 那意思就是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送拜帖见自己。 秦邵已经看出来了,兴王如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将棒子交到自己手里了。 这些人既然来,定然也是有所求的,不妨见一见看看情况。 这边招待后,秦邵让袁宗皋照顾这边,自己去另外的房间看看。 另一个房间都是年轻人,主要是王赟他们,他们这些天都忙坏了。 里面也有一个特殊之人,那就是枣阳王朱右楒,他是借助别人的身份偷偷过来的。 《仙木奇缘》 按照他的身份是不能离开封地的,不过这年头有钱好办事,朱右楒有钱,简单打点了下就出来了。 秦邵了解了情况,听说他已经过了县试,就等明年二月的府试再试身手。 他的店里的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更有自信想通过科考脱离宗室身份,过上自由生活。 “世子,等我过了院试中了秀才,以后就可以到处跑,好好做生意了,再也不用过这偷偷摸摸的生活了!” 朱右楒兴奋地说道。 到了秦邵这里,才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好。 特别是知道他竟然是兴王世子的时候,更为惊愕。 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一条绳上的蚂蚱。 特别是朱右楒这种超前思想的人,觉得秦邵作为世子偷偷去考试根本没什么,甚至很为他们宗室长面子。 有了秦邵在前面做样板,他对自己信心更足了! 先前他还想上书给朝廷,提议取消所谓的宗室,一律不给福利政策,各凭本事科考或者做生意或者种地生活,减轻朝廷负担。 朱右楒其实算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不过他这思想确实有些太激进了。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宗室都想参加科考、自谋生计的,各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不想努力,想靠着那些福利混吃等死。 他这种奏折上去了,朝廷不一定采用不说,这可是要断其他人的生路,秦邵很担心朱右楒成为众失之的,万一被那些个宗室看不下去穿了小鞋或者背后使的什么,总归是不太好! 就私下给他分析了厉害,如今宗室允许科考,如果有一部分人能打好样板,证明脱离宗室福利过得很好,后面才会有更多人效彷,那样宗室才会慢慢更加努力,脱离原先的情况,而不是直接一刀切。 朱右楒聪明,听了很快理解,也就歇了上书的心思。 朱右楒说到底并不是说非要给宗室作对,主要是襄王一系整天勾心斗角的,特别是襄王一系权利如今被外人掌握,他们真正的宗室经常受到欺压,生气之下,就有了既然过不好,干脆直接解散的心思。 “嗯,等你中了举人,皇上那边定然挂了名,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你为朝廷效力,到时候你想做生意自由自在也不能了!” 秦邵哈哈笑道。 朱右楒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他虽然名义上说是想过自由生活,其实作为年轻人,内心都有一颗躁动的心,所谓的想自由不过就是想建功立业,展示自己,不虚妄在这世上走一遭! 朱右楒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不想浑浑噩噩地在藩地终老,想建功立业罢了! “托世子吉言,希望有朝一日真能获得皇上青眼,也不枉我日夜苦读!” 朱右楒一饮而尽。 秦邵也喝了几杯。 王赟和王寅就上来招呼众人,开始帮秦邵挡酒。 …… 酒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 新婚无大小,尽管有王赟他们帮忙挡酒,秦邵还是喝了不少。 不过他的酒量,这里的低度饮料一般的酒影响不大,不过喝多了,精神亢奋倒是真的。 他刚推开新房的门,里面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爷,您回来了?” 韩瑾蓉的脚步声就朝门口传来。 秦邵抬头,看到她已经换了衣服,显然是洗漱完毕了。 “你还没休息?” 秦邵看看时辰,他以为这么晚了,她至少上床了。 “我猜想你回来不会太早,先前吃了饭洗漱完毕我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刚醒。” 韩瑾蓉有些羞赧地说道。 秦邵闻到沐浴后的馨香味,显然她应该是吃过饭又沐浴了。 “客人都走了吗?” 韩瑾蓉帮他将外套脱掉。 十二月的天气,外面很是寒冷,但房间内有炭火,还是暖洋洋的。 第281章 小登科 秦邵看了看一侧开着窗户放心下来。 炭火虽然暖和,但是通气很重要,不然很容易发生事故。 “嗯,距离近的回自己家,远的王府安排有住宿,王赟他们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秦邵解释道。 她也是抄心的性格,以前家里的事情都需要她操持,也形成习惯了。 以后这王府的事情也不少,家里也没个女主人,估计以后很多事情还要她操持。 不过韩瑾蓉能干,在这方面很游刃有余。 昨日兴王还夸耀说他给他找了个好儿媳,以后兴王府很多事情不用他再抄心了。 秦邵也默认,他对很多礼仪不太了解,韩瑾蓉在这方面很是熟悉。 她毕竟是大家女,韩家如今虽然没落,做了不少龌龊的事情,不过他们家为了攀附朝中大员,对女儿的教养确实很注重。 “爷,我让人放水,你快点洗漱洗漱,早点休息吧!” 韩瑾蓉说着,到门口喊外面的丫鬟服侍秦邵洗漱。 秦邵“嗯”了声,转身去了另一侧洗浴的净房。 丫鬟帮忙放了水,又给秦邵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出去了。 折腾了这一天衣服上确实够味,秦邵痛痛快快地洗完,换上家常内衣,然后朝睡房走去。 房间内韩瑾蓉正在整理床边的东西。 桌子上大红的蜡烛间或爆着烛花,将屋子里照得红彤彤的。 “爷,你洗好了?” 韩瑾蓉小声问道,声音中带着羞赧和紧张。 “你在做什么?” “我……我再铺下床。” “有什么可铺的?不是早就有人铺过了吗?快点上床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给父王请安,这两日进账和礼单你到时候还要规整下,我明日估计还要见几个人……很多事情都要我们做,这个家里没有其他女主人,以后要你做的事情多着呢!” 秦邵打了个哈欠说道。 他的表情轻松自在。 韩瑾蓉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很多。 “那些事情不大,明日我带做素锦带家里的人做就行,您见其他人也不用那么找,爷您明日只管睡觉,去见父王的时候,我叫你就行。” 韩瑾蓉心疼秦邵这一天忙活。 秦邵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掀开红艳艳的鸳鸯戏水被子躺了进去。 被窝韩瑾蓉先前应该暖过,加上炭火,暖洋洋的,还有微微的香味。 韩瑾蓉受的是古代思想教育,女人成亲要贤惠持家,照顾好夫君,睡觉夫君要睡里面,妻子睡在外面。 如果半夜夫君口渴要喝水,妻子要时刻做好准备服侍。 “爷,你躺里面去,晚上你要喝水叫我就行。” 秦邵躺在床上,似乎一副很累的样子,韩瑾蓉推了推他,他只是哼了一声,转瞬似乎睡着了。 韩瑾蓉叹了口气,看秦邵睡得香,不忍心吵醒秦邵,小心地避开秦邵爬上床,掀开被子躺在了里面。 一双手瞬间拉住了她。 “你……你不是睡了吗?” “小登科之夜谁会睡呢?” 秦邵忍不住憋笑出声。 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一直到三更方才停歇。 …… 第二日,日上三竿,秦邵才醒过来。 外面的太阳光透过窗灵洒进来,室内有些熠熠生辉。 这古代好的一点,就是自然生态太好。 不比前世住在高楼大厦,房子能朝阳就要多好多钱。 秦邵摸摸身边,已经空空一片。 他起身,外面门吱呀一声响,韩瑾蓉走了进来。 “爷,您醒了?” 她走路有些迟缓。 “不是说早上可以多睡会儿吗?你怎么起那么早?” 秦邵有些心疼,他昨天应该收敛些。 “我……我也是刚醒……” 韩瑾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父王身体不好,昨天晚上已经说了,我们可以晚点再去奉茶。” 秦邵有些后悔,昨天晚上一直想那些事情,忘记说这个问题了。 “嗯,刚才父王又让人过来传话了,说我们可以晚点过去,我早上醒的早习惯了!爷,我们起太晚总归不太好,你醒了,我们洗洗去给父王奉茶吧!” 韩瑾蓉为秦邵穿外衣。 秦邵看她如花的容易,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身体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这种东西不碰不想,一旦沾染了,就有些食髓知味。 “爷,你快点洗漱,时间有些不早了!” 韩瑾蓉不好意思地拨开秦邵的手,赶紧到一旁端水让秦邵洗漱。 秦邵知道这古代在这方面都是很节制的,特别是女子,更是觉得不应白日宣淫! 《轮回乐园》 看自己妻子已经经过昨日一夜,还那么害羞,秦邵忍不住想低笑,看来这小妻子以后还得多调教。 …… 两人洗漱完毕去,前去兴王的院子奉茶。 兴王其实已经早已起床且吃过早饭。 经历了太多事,兴王现在根本就不讲究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规矩。 早早就交代了,他们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来就行。 “王爷,世子和世子妃过来了。” 张左笑呵呵地进来回禀道。 尽管想让儿子媳妇多睡会,努力造人,兴王还是很高兴两人过来。 秦邵和韩瑾蓉按照规矩给兴王敬了茶,三人又一起吃了早饭(也可称为午饭)。 兴王已经吃过早饭,其实并不是太饿,但因为儿子和儿媳在,心情大好,食欲也上来了,也跟着吃了不少。 吃过饭,兴王将张左叫过来,让府内原先本应该兴王妃管理的事情交给韩瑾蓉来做,也让她熟悉一下王府的内务。 张左如今不仅要照顾兴王管理王府内务,很多本应该原先王妃那边的事物也归他这边,早就有些分身乏术,急忙赢下,带着韩瑾蓉见府内的管事。 “洪福的事情我给你说过了,早些年他还是个小商贩的时候,我帮助过他,后来他带人做了私盐,我给他做了投资,还帮忙找人让他过了明路,他这人还算讲义气!” “只是这几年我们先前依靠的人已经吃不上力,洪福的生意也受到了压制,盐引子越来越少,他想做海运,只是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你如果想投资可以看看跟他聊聊!” “他知道你的情况,很感兴趣,听说你店里卖咸菜很好奇,我听宗皋说他一直打听你卖咸菜的事情,对你开店做生意的模式也很好奇。”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兴王说道。 …… 洪府。 “哥,你真要还跟那个兴王世子合作吗?王爷确实早些年帮助过您,只是这些年分红那么多,咱们也算对得住他们了!难道海运你还想继续分他们干股不成?” 汪寿有些不解地说道。 “混账!你做了这些年生意真是白做了,只会看眼前的利益!你说说你卖盐的,那世子在你眼皮底下卖咸菜赚的盆满钵满你都看不出来,真是蠢透了!” “哥,他卖咸菜跟我卖盐有什么关系?” 洪寿更是迷惑。 “你觉得没关系吗?这几年安陆州盐销售量你计算过没?” 洪福有些无力地看着自己弟弟说道。 第282章 私盐? “是……总管年终盘账,确实比以前少了不少,我想着是老百姓手头紧,如今买的越来越少……” 洪寿有些迟疑地说道。 “手头紧?你个呆子!再紧能比前几天贼乱的时候紧,你知道你如今安陆州盐业每年进账量跟先前灾荒贼乱的时候差不多!我已经让李叔佩给我看过账册了!” 洪福冷冷地看着弟弟。 他这人外表温和无害,做起事情来却是杀伐果断,有时候甚至杀人不眨眼。 虽然他结交了很多所谓的过命兄弟,洪寿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们家原先就是盐商,他老爹是私盐贩子,家境还算富裕。 他的梦想原先就是科考中举走上仕途。 只是他老爹得罪了另一帮私盐贩子,被举报,全家被问斩。 他和弟弟是在老爹的兄弟掩护下逃出来的。 他们后来从事私盐其实也是走父亲的老路。 好在后来认识了兴王,从暗转正。 但是即使是做官盐,各方利益胶着,也是刀口上过日子。 如今盐业被南方系官员管制,他们贩盐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他们的地盘被压制得越来越小。 《高天之上》 他这些年已经弄了不少钱,,可以说够好几代生活。 即使收手也花不完的钱,还有他让弟弟做了不少其他生意。 只是他手下人员太多,如果不做盐业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他收手那些人怎么办? 还有他这些年也没少得罪人,如果就此收手,身边没了跟随者,那些钱恐怕没有花的命。 所以,他必须寻找新的出路,他想到了海运。 只是隔行如隔山,他打听和准备了一两年的时间,只是还是觉得还是不够周全全面。 这次回来,刚好赶上兴王儿子大婚,顺便就过来拜见王爷。 闲聊的时候,王爷竟然说道了海运,侃侃而谈,很多信息和观点他都没听说过,他请教兴王,兴王竟然说是听世子讲的。 刚开始洪福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兴王故意抬高自己的儿子,毕竟如今的兴王,身体每况愈下,也缺少了早些年的意气风发,倒是有了不少退隐山林的意味。 只是打听了兴王世子后,洪福大吃一惊。 这小子竟然参加了科考,还中了小四元! 更让他惊异的是,他竟然开店做生意。 这些虽然让他惊异,但还是能接受。 如今这大明,纵然明面上国泰民安,藩王都在地方被管束,不能生产不能赚钱,只能靠国家养着。 但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藩王开店做生意已经成为半公开秘密。 毕竟封地都是人家的,人家出租田地收租何尝也不是做生意? 且就他知道的,如今的宁王生意就做得很大,跟朝廷的不少官员有来往,并且风头越来越旺。 洪福纵然在盐商中名气说不上很大,但也有些小名声,宁王那边的人还有人过来拉拢。 他这人纵然喜欢赚钱,但还是注重明哲保身,觉得这宁王这边早晚出大事,且他对宁王太过于张狂不是很看好。 如果早年的兴王有什么想法,也许他还会有一二想法。 洪福派人去调查世子的生意,最让他惊异的是他经营的五必居不仅卖米粮,还买盐! 一问盐是他们家的,他们免费提供地方,帮他们卖,且分文不收! 天下无免费之晚餐!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处? 洪福问了李叔佩,李叔佩说世子说这是引流什么的。 就是为了吸引顾客买其他东西。 这个解释洪福觉得也可以,他观察了,有些人卖盐的同时,确实买了其他东西。 但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情况被他发现了,那就是五必居里也卖咸菜。 并且买咸菜的人竟然比买盐的还要多。 特别是一些看着衣衫破旧之人,基本都是买的咸菜。 他听那些人私下议论。 这咸菜很咸,可以用水泡了吃菜,那些泡过的水还可以当盐用。 更主要的是,这咸菜的价格跟盐价格差不多! 但买的咸菜不仅能吃盐水,还能得到咸菜,比盐要实惠很多。 纵然他看到很多衣着好的人买的有咸菜和盐两种,但这穷人还是占大多数,所以,咸菜的销量要远远告于盐巴。 洪福终于明白弟弟安陆州这边的店,盐销售量下降的原因了。 并且他还得知,在镶阳那边好像也出现了五必居的分店,并且咸菜基本要占据镶阳盐业市场了。 “我……我知道五必居卖咸菜很火,可是他咸菜还要用盐腌制,卖的价格也不贵,他腌咸菜还不是得用盐?” 洪寿不服地说道。 “他腌咸菜是要用盐,可是他又没买你的盐,如果买了,你的盐销量还能上不去吗?” 洪寿说出重点。 “那……他用什么盐?莫非是用私盐?” “可是如今的私盐价格也不算便宜,再加上腌制咸菜,如果卖的跟我们盐巴的价格差不多,赚的也不算说,如果是这样,你说这世子图什么?” 洪寿很是不理解。 “这个世子不简单!依我看比他老子兴王还要精明,他这咸菜定然不简单,还有他竟然对海运还了解很清楚。” 洪福觉得这兴王世子更是不可小觑。 “那是自然,哥哥,你有所不知,我们现在茶楼生意红火,话本演出也赚了不少,李叔佩还在武昌府那边投的有店,经营策略都是世子提出的,虽然盐那方便我们赚的少了,这边我们倒是增长了不少银钱,我自顾忙这边,所以也就没怎么关注盐业那边。世子是读书人,他连中小四元,我们湖广这几十年都没有一个能比的!” 说起秦邵,洪寿滔滔不绝,显然已经完成臣服这兴王世子。 “哥哥,盐业纵然赚钱,但你和兄弟们都是刀口上舔日子,要我说还不如转入正常生意,这样也少些风险。” 洪寿一直负责销售工作,他读了几年书,不是太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觉得自己兄长这些年太辛苦了。 “你啊!读了书倒是读呆了!那么多人吃饭,你读过书,他们读过吗?刀口舔日子惯了,进城他们能做什么?还有这些年我们也不少树敌,一旦停下来,你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吗?除非有人真带着我们完全过了明路,还有人罩着,不然……” 洪福叹了口气。 他也只是想想,就是有人罩着,他收下那么多人也不能吃闲饭,总要有特差事干啊! “我听说世子还去京城开了店,他那么大能耐,不妨去问问他!” 洪寿突然说道。 “你说世子还在京城开了店?” 洪福惊讶地问道。 这世子胆量也太大了! 竟然还跑到京城。 “李叔佩认识的那个写话本的,叫安永贞,原先在这安陆州,后来去了京城,说是投靠的就是世子,世子在那边也开了店!” “开来我是势必早点要拜见一下世子了!” 第283章 企图 新婚三日,秦邵过起了日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老婆热饭热炕头,日子不要太惬意。 “我去看看爷起床没?这几天爷也不起床早练了!没人比划,真没意思!” 小三子晨练完毕,要朝秦邵的院子跑去。 “你个瓜蛋子!爷肯定还没起床,你别去打扰!” 王寅拽住小三子有些无奈地叫道。 只是小三子这个小滑头一个闪身就窜了出去,他以为王寅跟自己较量呢! “三子!” 王寅在后面大喊,但是根本没法阻止那窜天猴快速的脚步。 小三子窜到院子的时候,素锦正在院子不远处。 “素锦姐姐,爷起床没?” 小三子笑着问道。 “还……还没……” 素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这太阳都出来了,爷怎么还没起床,我去叫!” 小三子说着就要上前。 不是王寅说他瓜,这小子真是瓜! 不过也不能怪他,没有父母在身边教养,还跟着秦邵、王寅他们这些大大咧咧的人。 “三子,你别去,等会……” 素锦上前拉他,他却已经到了门口。 房间内传出异样的声音。 “三子,世子他们还没起床,你不要打扰!” 素锦反应快,在小三子到门口的时候拉住了他。 房间内异样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爷,快起来!小三子他们好像过来了。” 里面有女子祈求声。 “三子太瓜了!你有空教教他规矩,不然他不懂这些。” 男子有些懊恼的声音响起。 “都怪你,这怎么教,我……我只能让他多读书,可他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练武。” “好!好!我让人提醒他!他还是小孩子心性!” 男子低笑声响起。 “素锦姐姐,你拉我做什么?房间内怎么有奇怪的声音?” 小三子有些不解。 “世子和世子妃正在……正在忙!” “忙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起床?爷是不是不舒服?我听到他声音很奇怪!” “等你结婚就知道了,以后不能这样问。” 素锦板着脸说道,脸色涨得通红。 王寅这个时候也已经过来了。 上去拽着小三子胳膊,一只手拉着他耳朵给拉了出去。 秦邵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接近中午。 去兴王那边看了一下,兴王则去了书室练字,他观摩了一会儿跟兴王一起吃了午饭。 “王爷,世子!” 张左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 “谁来了?” 兴王有些狐疑地问道。 “王爷,是洪福过来了,说是先前拜见过王爷,还没正式拜见过世子,今日得闲,说是想拜见一下世子。” 张左笑道。 这第三日刚过,洪福就过来了,看来是很急。 他们这边有新婚三日一般不打扰新人的说法。 其实就是新人刚结婚,正热乎呢!总要给别人三天尽兴相处的时间! “洪福这是急着见你了,能忍这三日不容易。” 兴王笑道,看着自己儿子走出去器宇轩昂的身影,神情有些志得意满。 “王爷放心吧!世子能干,咱们兴王府以后定然兴旺昌盛!” 张左在一旁说道。 “嗯,我兴王一脉历经坎坷,两个弟弟英年早逝,母子远隔千里不能相见尽孝,好在如今有了熙儿,这日子还算有些盼头,如今就是去了,也能含笑九泉,对得起祖宗了!” 兴王感叹道。 “王爷,您说啥呢?世子纵然能干,但刚成婚,家里事情以后还多着呢!这个家以后需要您顶着的日子还多着呢!” 张左拭拭眼睛说道。 …… “世子!” 秦邵刚到客房,洪福就站了起来。 “坐!” 秦邵招呼他坐下,自己随意地在正座坐下。 洪福看着秦邵年轻脸色的神情,总觉得这张脸有不符年纪的成熟。 纵然他有自己了解消息的渠道。 也只是了解到这位爷是王爷先前养在外面的大世子,其中的曲折并未探测道。 这个世子参加科考他一点也不意外,他认识兴王多年,很是了解这位王爷不甘藩地枯燥生活之野心。 他让自己儿子参加科考,洪福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还敢将生意做到京城去,这份野心真是不可小觑。 “早就想拜访世子,只是一直不得闲,还有世子刚刚大婚,不好打扰,今日刚好就过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世子。” 洪福客气道。 秦邵看了他送的礼仪,有不少是海外的东西,看来这人已经接触到海运,送这些东西也有探测自己的意思。 “多些洪老板送来的水獭皮和孔雀尾,这些东西都相当珍贵,想必洪老板费了不少银子。” 秦邵笑道。 “世……世子认识那些东西?” “略略了解一些,南洋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承蒙永乐帝英武,南洋的日苯、外吕宋、苏禄、暹罗、满刺加、占卑、苏门答腊、马六甲、锡兰狮子国、胡马塔、古里、木古都束、中也门、舍利弗等众多属国多年朝我大明朝贡,只是这些年大明情况发生了变化,纵然相比较我大明疆域辽阔他们面积比较狭小,但有其自身优势,并且众多特产并不曾完全为我们利用,实在是可惜!” “世子所言甚是!南洋稀有物产极为丰富,不仅有牛皮、马皮、鹿皮、沙鱼皮,还有各种香料,玳冒、象牙、犀角、牛角更是珍贵,如果能运进我大明,再将我大明物产跟他们交换,其中的获利真是相当丰厚!” 洪福说起来两眼发光。 “不仅仅是你说的那些稀有物品,南洋的药品其实很多也很不错,冰片、阿片、血竭、孩儿茶等如果能引进来,对很多疾病也有很大作用!还有燕窝、鱼翅,还有很多豆类植物也是相当珍贵,有些其实也可以弄进来种植……” 秦邵补充道。 洪福眼睛更亮了,他以为世子只是懂些皮毛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对那里是那么精通。 要知道他为了考察海运可是在那里呆了大半年时间。 世子并未离开大明,竟然了解那么清楚,莫非他早早让人前去了解了不成? “世子……您对这南洋如此了解,可曾有意于涉足海上……” 洪福也不再卖关子,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世子绝对不一般,在这样的人面前卖聪明才是最傻的,还不如真诚说出自己的想法和需求更好一些。 “确实有!我听父王说洪老板如今盐业生意不好做,有意从事海运,可曾是真?” 秦邵呷了一口茶水说道。 既然这洪福直来直去,他也不想卖关子,做生意,还是跟利落人打交道更爽快。 相比较洪寿,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个洪福见识格局要更高一筹。 他倒是想知道这人对海运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 “你这小子,你再还手,我就不承让了!” “谁让你承让,有种咱们就痛快地打上一回!” 两个年轻的声音在外面吵嚷开来。 第284章 汪直? 秦邵惊异,其中有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小三子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倒是陌生。 不过想是王府的某个兵丁。 小三子痴迷武术,见到有些功夫的人,就想比试一下,他这毛病就没改过。 只是在他们会客房这边,确实有些太影响。 他刚想叫人出去说一声。 只见洪福一下子站了起来。 “世子,是犬子在外面,估计闹事了,这孩子太皮,我出去管教下,免得他惹事!” 洪福起身匆忙走到外边。 这次回来,他带自己小儿子回来了。 今日他来王府本来不想带他过来的,不想却拗不过那小子想来看看兴王府什么样,只好带他过来。 洪福有三个儿子,这是最小的一个,跟着妻子在老家居住,好几年才见上一回。 因为洪福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对家里照顾不够,特别是这个最小的儿子,他都没抱过几回,内心自然愧疚。 这次出来,就带他一起出来见见世面。 洪福老家的妻子是原配,也是他最穷的时候选择嫁给他的。 他老岳父是个秀才,洪福家是佃农,一穷二白,老丈人看中他聪明能干,把自己独女嫁给了洪福。 还出钱让洪福做生意,洪福的赚钱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老岳父。 只是洪福多年在外面跑,且跟妻子结婚好几年也没生个孩子。 虽着他生意做大,渐渐娶了两房小妾,还生了两个儿子。 所以,洪福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小妾生的。 他本想着妻子不会生,将那两个儿子找一个给妻子抚养,不想妻子却坚持要生自己的孩子。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洪福对她有亏,也不好勉强。 不想几年后,妻子找到一个游医调理后,竟然还真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这小儿子。 妻子很宠爱这个儿子,养成了他有些小霸王似的的性格,洪福很是头疼。 秦邵和洪福刚到外面,就看到两个小伙子在院子里打得热闹,旁边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王寅。 “爷!” 看到秦邵出来,王寅赶紧过来。 “直儿,放肆!快放下家伙,谁允许你在这里胡闹?” 洪福生气地大声喊道。 “小三子!” 王寅也急忙叫住小三子。 小三子棒子一甩,急忙跳了出来。 那名跟小三子打斗的小年轻也停了下来,刚才显然他处于下风,神情很是气恼。 洪福上前就揪住那孩子的耳朵。 秦邵看他也就十二三岁,好像比小三子还小些。 “爷,我不是故意跟他打的,我刚才在那边耍了下棍棒,他就非要跟我打!” 小三子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边名叫直儿的小伙子却不服气地看着自己的老爹,显然是觉得洪福揪自己耳朵,让自己没面子。 “过来!给世子认错!到别人家里做客,怎能打打闹闹?” 洪福生气地训斥道。 “我只是比试,不是打闹!” 那小伙子生气地辩解道。 洪福却不停,直接一巴掌打下来。 秦邵赶忙示意王寅他们拉住,这洪福也是个不会教孩子的,直接打孩子更叛逆。 “世子,这是我家最小的逆子,名叫洪直,让您见笑了!” 洪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快给世子见礼!” 洪福喊道。 “我……我不叫洪直,我叫汪直!我姓母亲的姓!” 那小子直接拧着头对洪福道。 洪福脸色涨红。 “汪直?” 秦邵惊异! 汪直,这名字太熟悉了! 嘉靖年间不是有个着名的大海盗叫汪直吗? 自称徽王的着名走私王,当年在倭国那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其收拢海商、海盗残部,造巨舰,联舫一百二十步,成为当时东亚大型武装海商集团的首领。 明朝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是败多胜少,收效甚微。 可谓相当的牛鼻! 纵然混得那样牛,他其实对明廷相当忠心,一直希望获得明廷的认可,还想着招安,只是遇到奸佞小人,被害。 可谓是一代枭雄! 秦邵当年看到此人的历史的时候那是相当感叹! 说到底就是那些文官骨子里高高在上,不想看到汪直这种所谓的海岛受到重用。 如果明廷当年能好好利用汪直,那大明在南洋的地位真是…… 还担心什么倭国贼寇之乱? 文人误国! 虽然有些偏颇,但不得不说确实是有原因的。 只是此汪直到底是否是彼汪直呢? 如果他真是汪直,那汪直做海岛的时候估计为了隐瞒性命,故意用了母姓而已。 也有可能汪直更跟母亲亲近,更喜欢母亲的姓罢了! “嗯,不错,小小年纪,功夫练成这样很不错,王寅,既然他喜欢练功夫,三子你们带他去后院练武场好好练练!” 秦邵吩咐道。 “是!” 王寅迅速让众人散开,带着两个小子朝后院走去。 那汪直一听说去后院比试,那叫一个兴奋,根本不跟秦邵和洪福打招呼,直接就随着王寅他们离开。 “这孩子从小跟着他娘长大,不懂规矩,让世子见笑了!” 洪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都还是孩子,年少气盛,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也一样!” 秦邵笑道。 “我听你这小儿子口味好像是徽地口音。” 秦邵知道洪福原籍是赣地之人。 “不瞒世子,我老家在赣地,只是后来家里遭灾,跟着父母到了徽地,只是途中父母没了,带着弟弟洪寿在徽地讨生活,后来遇到了我老岳父,他人仗义收留了我们!” “不仅给我们吃穿,还让女儿嫁给了我!我当年为了感恩老岳父,提出以后多生了儿子,有一个随老岳父之姓!只是我妻子只生了这一个,另外两个是妾室所生。” 洪福解释道。 “洪老板是仗义之人,能将此事说出来,果然是坦然君子!姓氏纵然重要,血脉毕竟还是自己的,更何况你还有另外两个,你如今还年富力强,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家大业大怕什么!” 秦邵笑道。 “哈哈!世子所言甚是,虽然我比你年长许多,还是世子通透!我以后还需多学习!” 洪福也哈哈大笑道。 血脉姓氏问题男人们都会有些纠结,但在外面混的男人,想成功之一就是要胸怀宽广,大度容天下! “世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的盐业生意有些受影响,赚不了太多,养活不了手下兄弟,有意于海运,且我已经考察了大半年时间,海运利润丰厚,不比盐业差多少!” “只是我们一众人打打杀杀还可以,只是缺少个精通之人指点,世子似乎对南洋了解甚多,对朝廷政策走向也很熟悉,想知道世子可对海运可感兴趣?” 第285章 我有盐 “自然是感兴趣!只是我想知道你们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带兄弟们偷偷在南洋那边杀开一条血路!世子应该是明白的,没有一项暴利的生意不是刀尖上进行的,有暴利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打打杀杀!” 洪福说道,眼神中有一股狠劲儿。 “你既然已经研究了半年之久,应该知道朝廷现在不支持民间海上贸易,如今如今弗朗吉人在南洋极为活跃,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并且他们有枪支炮药,你们贸然进去抢生意,你觉得有胜算吗?” 秦邵再次招呼洪福坐下问道。 “这……世子,不瞒想说,我手下很多都是无田地无定居甚至无户之人分,如果不刀口上讨生活,根本就没法生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如今盐业生意已经不行了,大家只能寻找出路,反正不好活,没有人会怕死!” “说实话我赚的那些纵然不多,但过好以后生活还是可以的,只是如果我不寻找新出路,那些人就会被饿死,还有我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 洪福叹口气说道。 人到一定的位置,做得越大,承担的责任就会越多,压力也就会越大,很多时候停不下来往往是身不由己。 至于所谓的退隐,根本就不现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并非反对海运,相反觉得海运大有可为!如今不说盐业,包括所有能赚钱的大行业基本被人把持,与其在大明内部争那点利,不如去外面搏一搏也好,只是出去并不只是蛮干,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秦邵提醒道。 “我们已经造好了大船,并且伙计们都配备了刀具、武器,船上需要的吃食到时候也会准备齐全。” 洪福说道。 “远远不够!” 秦邵直接说道。 “世子,那……那还需要什么?我们经验不足,还请世子直言!” “做生意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此去,除了面对朝廷的管制和围剿,还有可能对手弗朗吉人的枪炮,在枪炮面前,你们那些刀剑在海上能与之对抗吗?” “还有,此去海运能否安全运回货物交易成功谁也不能保证,如果失败,你们有多少启动资金可以保证那些人吃喝?后续遇到问题可有银钱保障?” “这……启动资金?” 洪福对这种新名词不是很了解,但听到秦邵说保证人吃喝以及后续遇到问题怎么保障,好像有些明白。 “我们先前赚钱的时候,每次都会分给兄弟们一部分,大家将盈利分了,没有想过提前准备好银两做保障。” 洪福迟疑片刻说道。 秦邵叹口气,明白这洪福说到底也就是个草莽,读书不多,只懂得打打杀杀、粗狂式经营。 尽管做了多年盐业,最多每次赚了之后,直接分赃,根本没有形成正轨经营模式。 虽然他有自己商队,但与山西、徽州那些家族盐商经营上相差甚远,也难怪做了这么多年,路子越走越窄。 “此去海上,不比陆地,还有这些年你们纵然算是替朝廷做盐业,毕竟是正轨,纵然有危险,但也只是小范围的。一旦去了海上,各种情况都有,我的建议是前期你们先水上练兵,还有枪炮弹药也要准备一些。” 秦邵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要出海,就要兵强力壮,干点大的。 秦邵想起前几日林桐的来信。 朱厚照又提到自己,问自己在安陆州干什么,那意思必然是想让自己去京城,秦邵知道自己想在这安陆州偏安一隅的想法可能要落空! 并且林桐还透露了江彬好像想派人调查自己。 “枪炮弹药?那些东西那么贵!” 洪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他做盐业虽然说赚了不少钱,但他们这些人不是太擅于经营,吃吃喝喝,分下来,其实也剩不了多少。 那些银两虽然吃喝够几辈子,但要是买那么多珍贵的武器,做些大事情根本不够花的。 这也就是秦邵所说的,他们在赚钱的时候,只想着分钱,没想着为自己的团队留下备用资金。 且如今的弹药枪支确实珍贵且造价不菲,不说个人团队,就是朝廷,那些东西也是很金贵的。 弗朗吉四磅小炮,从鬼子那里买也需要200两银子! 200两银子什么改变,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就一二十两银子。 那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经济能力,洪福这刚了解海运的人自然是不敢想的。 包括明朝中后期的很多大明出去的海盗,很多刚开始都是用的冷兵器,后来被打得紧了以及手里有些钱了才开始装备升级的。 秦邵这种提前装备练军的想法很多人都是不敢想的。 “不瞒世子,现在的盐引子都在朝廷内阁大员手里掌握,他们都有自己的商队,如今我们已经被压制得除了安陆州这边,基本没了其他地方,前一段一些兄弟运盐还被不明不白地偷袭,我们也是没了办法!” 洪福有些感叹地说道。 秦邵知道,那些盐场早已被一些大员把持,别说一般人,就是皇上也说不上话,那些钱很多并没有流入国库,如此红利,自然跟狗抢骨头一样拼命。 “世子,我看你对这海运很是了解,说实话我们这帮人虽然能打打杀杀,但在运筹方面还是很有欠缺,我一直想让我小儿读书,只是他还是喜欢打打杀杀!这些时日我也想了,即使我们海运坐起来,还需要内应,帮我们经营好内部业务,我弟弟洪寿虽然识了一些字,但在店面经营方面还是有些欠缺,这些年他用我们赚的那些钱买了不少铺面和土地,也只是惨澹经营而已。” “世子仅仅开了几家店就能风生水起,我此次前来,其实也是想您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多给我们指点一二!” 这些时日的考察,洪福对这个世子是从心底佩服。 这位也是个胆大的,如今朝廷允许宗室参加科考,未来这位如果参加科考说不定…… 就是他以后不在朝堂做事,凭他的经商能力,能做他们的后盾,那自然…… 自己如果能攀附一二,也算有个依靠。 “我很赞成你们海运,但是盐业生意该做还得做,既然你们以后有了卖盐的市场地盘,不卖不是可惜?” “可是,世子,我们现在有卖盐的地方,只是拿不到盐引,没盐,这生意……” 洪福有些惊异,他本来已经肉疼准备放弃贩盐这件事,也是没办法之举。 “我这里有盐!” “你有盐?” “我有盐!” 第286章 苏屯盐地 应山苏屯盐地。 夜色中,有火把将四周环绕隐蔽的村子映照如白昼一般。 苏老汉夫妇和苏老二颤巍巍站在家门口,有些恍然不知所措。 他们如今通过腌制咸菜,日子过得要比先前好上百倍。 不说吃饱穿暖,房子也被翻新盖成了大砖瓦房。 如今这地方已经被秦爷买下来,成为私人用地,且他们的户口都落在了秦邵名下,更是无小吏前来收税,腌制好的咸菜,每隔一段日子拉到安陆州进行交接即可。 对于他们来说,日子如世外桃源般自在。 只是一夜之间来了这么多人,那些人手里拿着武器,一个个不是虎背熊腰,就是精瘦有武,让他们想起了那些匪人,不免有些担惊受怕。 “爹娘,二叔,你们回去了,这些人都认识秦爷,算是自己人,他们都带的有吃食和住宿的东西,不会打扰我们生活,你们不用担心。” 苏铁柱走到门口对担忧的父母和叔叔劝慰道。 “你说那些人都是秦爷的人?” 苏老太问道。 “算是吧!反正是秦爷让他们过来的,带他们过来的是秦爷身边的王寅和小三子,栓子在那边也在帮他们,那领头的对我们都很客气。” 苏铁柱松了口气说道。 刚开始看到那么多人趁着夜色来到村子里,他和栓子都吓坏了,还以为真是有盗匪上门呢! 看到王寅和小三子出现那一刻,他才明白不是盗匪。 王寅说这些人过来都是秦爷的安排,让他们只管先做自己的,还有帮那些人先找到暂时可以扎帐篷的地方,还有具体的水源。 至于突然来那么多人到底做什么,王寅和小三子都很忙,没具体说。 “既然是秦爷的安排,定然是有道理的,柱子,他们需要帮忙,你们尽管去,还有家里的锅拉出来多烧些水,这么多人来了,总需要喝水,这天挺冷的。” 苏老太是精明人,一向做事体贴。 苏铁柱立即照办,招呼妻子一起帮忙抬锅烧水。 接下来的日子,苏屯村开始进入热火朝天的盖房建设当中。 房子盖的都是简单的联排房,那些人还从山上将澹水用竹管引下来。 人多力量大! 苏铁柱他们也想过引水,但是人少,加上经济有限。 如今人多,还有各种材料,原先只有两户的人家,如今似乎成了一个热闹的村子一般。 好在这里方圆近百里没有村子,因为是盐地,早期村子都搬走了,如今这里更是成为私人之地,无人来,自然也没人注意这边。 这些人安置之后,又开凿了好多孔井,那些水都是齁咸的盐水,苏老太不明白他们做那些做什么。 待一车车萝卜、芥菜、白菜等拉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是要大规模腌制咸菜。 接下来的日子,苏屯盐地就建立了小厂房,每日上工腌制小菜都会计工,苏家一众人也被编制到腌制咸菜的队伍当中。 每月月底发工银,工钱很是不错,且短期内就能看到银钱,很多人兴奋不已。 要知道,在大明做工,很多时候后发工钱都是一年才会一发的。 就是那些原先跟着贩盐的人,见到那些钱也很兴奋。 他们虽然贩盐一年比那些农民要赚得多,但是刀口上赚钱,辛苦不说,问题是也不能旱涝保收! 如今每月都有银钱可拿,这种工作好比就跟衙门公务人员铁饭碗一样珍贵。 虽然现在大规模腌制咸菜,但毕竟是冬季,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做工。 忙时干活,闲空有时间就会有教练师傅教授功夫。 苏铁柱和苏栓子现在也自告奋勇跟着一起练。 小三子现在也算是小组拳师一名。 洪福有时候也会过来看情况,他现在的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到这里分管腌菜,另一部分则是沿海地方造船、准备物资。 看着那一缸缸咸菜,洪福的内心兴奋不已。 想比较以前运粮求爷爷告奶奶弄到盐引,如今这可谓一本万利! 只要这些咸菜销售出去,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了银子,自然可以招兵买马和买武器,出海他更是信心百倍! 想想兴王世子的那些话,洪福现在还是处于亢奋当中。 老朱的子孙果然还是不一样,年纪轻轻,那野心!那魄力! 自己自觉志向高远,想通过打抢海运赚些钱! 那兴王世子则直接想的是有钱直接大船大炮武装开到南洋抢地盘! 世子说了,谁武器厉害,谁能大,在南洋那地就是老大,趁现在那里还一片混乱,小国丛生,不如就此占领一个地方作为根据地! 那样来往贸易有了驻扎点,自然收益源源不断! 世子跟他讲了猴子下山摘玉米的故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根本那只是流匪,能固守一地干出点事才是真本事! …… 安陆州。 秦邵最近有些忙。 洪福这人做事太爽利。 自从跟他讲了自己想在海运中的大致布局,以后他们会是怎么走向,反正就是给洪福画了一个南洋小帝国的宏伟大图,那位老兄就兴奋得不行。 临走的时候还激动得自言自语,滔滔不绝,如果不是秦邵说自己还有事情,委婉让其回去,那伙估计还处于激动中。 第二日,洪寿就上门了。 一来就将一本本账册和各种契约证放在秦邵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地问道。 自己还在温柔乡,这厮就一大早来了,害的自己不能尽兴来见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世子,我哥哥昨天连夜跟我说,家里经营的这些田庄还有店铺,让我拿过来跟您看看,您看怎么经营合算,赚的钱也让您给指点分配,以后一切都听你的!” 洪寿直接说道。 态度那叫一个虔诚。 秦邵有些无奈,这洪福是想着自己田产经营不够好,这是让自己给规划多赚钱,好为他们规划的海运事业做辅助。 “你把这些送到袁宗皋那边,让他帮你谋划指点一下。” 秦邵干脆说道。 如今他们的店铺增多,顺子和张狗子虽然进步很快,但毕竟年轻,很多事情上做的还不成熟。 很多大的策略,秦邵都让袁宗皋帮忙做。 至于田地那边,除了自己先前买的那些田地,如今兴王府更多的田地也需要经营搭理,张左负责这方面。 他早已从秦邵种地那边学了不少,如今那些地跟自己的地一块放在一起打理。 只是虽然现在有张左和袁宗皋帮忙,但是很多王府的事情现在都需要自己参与。 兴王身体不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到了他这里。 且为了让他熟悉兴王府各种事物,很多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虽然是春节,也不得闲。 直到大年二十八,才算正式放假,各个都回去过春节,没了那么多请示和杂事。 秦邵本想着终于可以歇息几日了。 上京那边却突然又传来了消息! 第287章 驾崩了? “熙儿,太皇太后驾崩了!” 秦邵刚回王府,兴王爷朱佑杬就拄着拐杖晃悠悠出来说道。 “太皇太后没了?” 秦邵有些惊异。 他想了半晌才想起是老太后王氏,那个据说跟太妃一起住的老太太。 可以说算是个悲剧典型,纵然做了皇后,不受丈夫喜欢;纵然做了太后、老太后,却无子嗣,也就挂个名称。 “太妃没事吧?” 秦邵知道应该是王图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朝廷还没有下达消息。 如今交通不便,消息传到各地得好几日的时间。 “太妃好像还好,她年纪大了,不过母妃一向心志坚毅,王图说她还好。” 朱佑杬的眼神有些暗澹,定然是想到自己的老母亲了。 不过旋即也就坦然谈起这件事。 纵然藩王不能进京祭奠,但太皇太后驾崩后,各地都要祭奠,他们也要做好准备。 大明注重孝道,太皇太后王氏虽然活着的时候受冷落,但身份在那里,死后相当于国丧,那可是相当隆重的。 按照大明这里的情况,国丧期间要禁止宴请、饮酒、作乐二十七日,京城禁止杀生12日。 2k 民间婚嫁不禁,但皇室一年内禁止婚嫁、纳妾。 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宫阙哭临致丧 兴王很庆幸早早为儿子完婚。 至于他如今身体不好,有了世子,相当于可以代替兴王尽孝。 不过为了面子上好看,第一日的时候,兴王简单去了一下,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秦邵就悄悄让人抬轿送兴王回去了。 好在这不是上京,随意湖弄一下就过去了。 如果是在上京,大臣、王孙每日都要哭丧跪拜,显得自己孝顺。 很多生病身体不好的人都得去,因为很多人看着,如果不去显得自己不孝顺、尊敬。 像丧礼这种事情,还经常出现至亲因为身体不好哭丧自己也嗝屁的事情。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这里的人不会觉得残忍,很多人还会夸孝顺、志顺至善。 哭得越大声、越会表现,就显得越孝顺,哪怕是先前对老人猪狗不如也没人再提。 这种风俗其实延续到秦邵后世的若干年,很多农村还有哭丧的习惯。 那些不孝的子女父母活着的时候连口吃的都不舍得,死了后一个个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这是对不孝子女的批判。 但其实这种丰富也存在着很多弊端,为了显示所谓的孝顺,葬礼办得极其复杂,耗费人力、物力,将那些所谓的子孙耗得精疲力尽。 朱厚照就深受其害。 太皇太后没了,他作为晚辈,在停丧期间必须每日都去,在那些所谓懂得礼节的大臣安排下,每日焦头烂额。 小殓过后是大殓。 皇帝及妃嫔宫卷要身着素服前往致奠。 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三天,早晨或早晚两次,身着丧衣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外哭临。 朱厚照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做着各种繁文缛节。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乾清宫批改各种折子,还有处理各种事情,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本想着过节这几日可以好好休息两日。 不想这节骨眼上,太皇太后竟然没了。 朱厚照纵然对太皇太后没有太多感情,但毕竟身份放在那里,内心对那位老人其实内心也是怜悯的。 只是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弄得他疲惫不堪,心里早就焦躁不安。 “皇上,您再忍耐几日就好了。” 江彬看到朱厚照的脸色越来越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也已经看出来了,那些礼部的官员根本就是故意给皇上下马威。 很多理解虽然早期有,但很多时候都不用了,还要故意拿出来折腾皇上。 问题是这些所谓的了解,比如给皇太后洗脸,一般简单表示一下就可以了,非要皇上连续上次上前洗。 还打着孝顺的名义,你不做就是不孝顺,一遍遍折腾皇上。 江彬很担心皇上坚持不住发作,只能一遍遍安慰。 “哎!那些老家伙就是故意的。” 朱厚照有些无奈地咧咧嘴。 他的身体板还可以,但也架不住这一遍遍折腾。 这会儿天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如今已经进入一月除,天气潮气,这下雨更是阴冷。 “这明天就该行大礼了,这雨如果下一夜,明日广场上定然积水不少,到时候又冷又湿……” 朱厚照看看天气,忍不住说道。 江彬也点点头。 不过皇上跪拜各种礼节已经做完,群臣明日行完大礼,到时候皇上扶棺去昌平,将太皇天后葬在宪宗身边也就完成了任务。 至于那些大臣三叩九拜各种,江彬倒是不关心那么多。 “文宜,你说这人没了,埋了也就完了,活着的时候好好着,尽孝就行,死了折腾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些人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没见一个能想起她老人家,死了都跟死了自己亲娘一样,弄得比我都孝顺,真是虚伪至极!” 朱厚照看着广场上安排礼仪的那些官员说道。 “皇上,您小声点,别给那些人听到,又安什么帽子!” 江彬急忙说道。 看看周围,那些人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幸好不能听到,不然给皇上扣个不孝的名声,那可…… “皇上,明日行大礼,您只需在现场看着就行,今日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江彬劝道。 朱厚照看看天,再看看乱哄哄的广场,起身带江彬回去。 …… 第二题,雨暂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一片。 广场上一片水渍,尽管有人进行了打扫,但是下了一天的雨,水渍仍然渗透不净。 一众大臣跪在广场上,下面湿漉漉的,还是一月初的天气。 在高处的还好说,都是那些大员们,他的地方自然相比较好些。 一些小官们跪的地方处于低洼处。 朱厚照眼见一个官员跪在一处水洼处,水浸透了他的棉裤,他脸色冻得发紫,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这样下去非要生大病不可! 朱厚照有些于心不忍。 “文宜,这样可不行,万一生病出人命怎么办?” 朱厚照低声同江彬说道。 “皇上,是他们要跪,你如果不让跪,他们说不定还不同意,这可是他们表现忠心至孝的时候。” 江彬管着锦衣卫,自然知道那些所谓文官的心思。 刚才皇上看的那人,江彬很熟悉,是上一届科举状元舒芬,江西南昌人,一直以至孝标榜自己。 “表现忠心什么时候不能表现,非要把自己小命搭上?老太后是纯善之人,定然不想让大家这样!今日行大礼,不如用鞠躬代替下跪吧!你去把杨廷和、梁储他们叫过来!” 朱厚照坚持道。 “皇上,这不好吧!他们……” 江彬想着那些人的德行,做这事恐怕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被他们拿捏。 “去!” 朱厚照厉声说道。 他这几日积攒的火气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根本听不得江彬劝说。 第288章 起疑? 朱厚照觉得那些破规矩太古板、不近人情。 所有的规矩都是为人定的,人自然能改。 且他将众大臣免跪还是为他们着想,他们自然应该同意感谢。 昨日是自己做规矩,他可以为了所谓的孝道勉强为之,今日是为这些人着想,他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说法。 “皇上!” 杨廷和、梁储、蒋冕三人到了朱厚照跟前。 “三位爱卿,如今天寒日冻,这广场上到处都是水冷,这么多人跪着看,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必然得风寒不可!太皇太后知道你们孝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着的,今日我看就不用跪,直接用鞠躬代替可好?” 朱厚照尽量委婉说道。 “皇上,您这是说什么呢!这可是太皇太后的葬礼,你这样说可是……” 梁储直接上前说道。 那眼神中的不可思议,好像朱厚照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杨廷和跟蒋冕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朱厚照,似乎他真是不学无术且大逆不道。 朱厚照的脸色涨红。 这些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特别是杨廷和还是自己的老师,他饱经诗书,是除了自己父王之外,最尊敬的一个人。 他总是一副教导自己的模样。 从坐上这个位置,朱厚照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想做出些事情,让他们看看,看看自己还是行的,离开他们,不用按照他们给他规划的路线走也是行的! 可是时至今日,连免除臣子跪拜为他们好,这样的小事他都做不了主,一种无名之火瞬间就在心头涌起。 “是否孝顺,太皇太后自然清楚,她老人家活着时候,我看满朝大臣也没有一个想起来如何孝敬她老人家,如今人没了,一个个表现得跟孝子贤孙一样,给谁看呢?” “如今天气冷,是不是一个个想动得生病了,显摆自己,让朝廷承担给他们看病呢?” 朱厚照说出的话又冷又刺耳,将那三人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传我指令,今日行大礼,不许下跪,只需鞠躬表示!” 朱厚照厉声吩咐。 蒋冕想上前说些什么,杨廷和立即眼神制止。 “是!” 他带头应道,其他两人片刻后随声附和。 “皇上如今越发……” 朱厚照离开后,梁储气得胡子直颤。 “只管按照他说得办!他是想用这些方法笼络那些人,只是他打错自己的如意算盘了!且等着吧!” 蒋冕哼了一声说道。 …… 朱厚照脸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这些人真他妈的不识好歹! 明明自己不想他们受苦在冷水中跪地,这些人竟然说不符合规矩,非要跪! 那意思似乎是指责自己有错。 先前在冷水中差点晕倒的小子,竟然高呼自己不懂孝道,说自己跪是为了对太皇太后的孝义,还是第一个坚持跪着不起来的。 朱厚照想起来了,那人叫舒芬,还是他先前点名的状元,本来想着会为自己效力,不想却拜伏在杨廷和的门下。 如今更是直接带头跟自己作对! “传我指令,今日不准跪拜,谁跪拜直接驱逐出去,不准参加行大礼!” 朱厚照再次下令。 “皇上?” 江彬很是担心,皇上犟脾气犯了,那可是谁劝都不顶用,他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其他劝法,很是焦急。 纵然他读书不多,但计谋上欠缺,但也看出来了,那些人故意用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皇上。 皇上的脾气犟,一旦被激怒,肯定要做出出格的事情,那样就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 他想劝,但看着朱厚照铁青的脸色,只能照搬。 外面喧嚣声一片,显然是对皇上强硬的做法表示不满,有不少人还大肆哭闹,面对那些锦衣卫,有不少人甚至还要说要找皇上。 他们如果冲进皇上在的地方,势必进一步激怒皇上,这是江彬不能看到的。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杨廷和提出让步,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鞠躬行礼。 待到哭的环节,不少人更是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好像死的不是朱厚照的家人,而是他们的爹娘一般。 有人甚至哭诉他们对太皇太后过世的伤心,甚至有人还哭起了先皇,那意思活脱脱就是指责当年圣上不体贴他们、大逆不道,不停他们规劝,无人为他们伸冤! 张太后更是不知道在谁的鼓动家来找朱厚照,指责儿子不懂规矩,惹得朱厚照差点掀了桌子。 吵吵闹闹的行大礼终于结束。 第二天,上书指责朱厚照有违孝道的折子更是纷至沓来。 江彬很是紧张,不过朱厚照这会儿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他根本不理那些人的上书,第二日扶着太皇太后的灵柩去了昌平。 …… 秦邵这段日子有些忙。 跟着那些官员忙完太皇太后葬礼的祭拜,洪福那里咸菜大规模制作第一批已经开始上市。 他要根据他们调查的市场行情,决定那些各地咸菜的价格。 还有洪福已经带了一帮人去了闽浙造船、训练队伍,后续的资金安排他也要跟上。 这些活计后期他准备交给李叔佩他们,但前期的各种筹算问题还得自己出马教他们。 这个年代还没有用阿拉伯数字计算,这些人做计算还是很传统的方式,很慢。 秦邵有些头疼,想着过段时间自己写个阿拉伯数字计算的册子,找人教教这些人。 韩瑾蓉和顺子他们倒是会,只是忙着店里那边忙不过来。 李叔佩读过书,人也聪明,学得很快。 秦邵觉得他除了做掌柜,以后做个培训讲师也不错。 以后这店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到时候最好培养些讲师,好方便培训下面的人,这样可以节省很多人力财力。 “世子,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些可疑人员在您原先的宅子附近晃悠。” 晚上回去的时候,朱辰过来回禀。 “知道是什么人吗?” 秦邵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些日子一直很谨慎。 他出门的时候一直尽量戴着帽子。 虽然这安陆州现在基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基本在他们的掌握之下,但他的身份还是避免太过于招摇。 好在这年代,世子、藩王身份不一般,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他的这一身份还算神秘。 至于小院子这边,他一直说是去了外边搭理生意。 “好像是锦衣卫的人!” 朱辰压低声音说道。 第289章 林桐来了 秦邵呆愣片刻。 随即也明白,在自己原先的宅院晃悠,如果没有预料错,应该是江彬他们在调查自己。 想想也正常,毕竟他在皇上身边晃悠那么久。 如今朱厚照一直想继续招揽用自己,自然要调查清楚自己的情况。 根据王赟回去传来的消息,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突然没了,朱厚照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早就下旨让自己进京了。 “不过他们的人在这里呆了几天,陆续走了,后来只剩下两个人,这两天好像也离开了。” “离开了?” 秦邵有些惊异。 因为受前世电视剧的影响,他总觉得锦衣卫作为情报机关,无所不能。 但熟知之后,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普通人,当然比一般人要精透很多,但也没有那么夸张,毕竟这年代的交通和信息并没有那么发到。 他们获得详尽的信息其实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只是这些人只呆了这几天似乎有些意外,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是的,离开了,我们的人是看着他们离开了,王爷也知道。” 朱辰回禀道。 “你们告诉王爷了?” 秦邵想着兴王的身体,如今很多事情,能不告诉兴王,他尽量避免让他知道担忧。 “属下并非有意告诉王爷,只是王爷出去的时候顺便想去那小院,那些在埋伏在那附近,我们只好……如实相告。” 朱辰有些迟疑地说道。 “莫担心!没啥子事!” 门外兴王朱佑杬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拄着拐棍,后面张左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外面的兵士看到兴王自然不会阻拦,所以他们进门秦邵也不曾注意到。 显然朱佑杬和张左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秦邵站起身,拉开椅子让朱佑杬坐下。 他的身子不好,但还需要适当锻炼,晚间的时候,张左会陪着他在府内花园走上一圈,显然这是锻炼完过来看儿子。 “锦衣卫那些人估计也是过来例行调查,我们做的严密,不会有什么事!我估计是先前你跟皇上走得近,他们还想重用你,就顺便调查一下!” 朱佑杬呷了一口水说道。 “锦衣卫那些人早些年还可以,无孔不入打探消息,如今倒是越来越朝边军方向培养,打探能力越来越低了!说到底是人员精力不足,宁王那边都折腾成那个样子了,他们去调查也不是没个结果?” 张左不以为然地说道,显然对锦衣卫如今的能力有些嗤之以鼻。 说起宁王,秦邵勐地警觉。 好像过不了多久,也就是到明年,宁王将会造反,这在正德时期,算是一件大事。 毕竟一个藩王想造反取代自己,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大事! 只是这么多人知道宁王居心叵测,朱厚照和锦衣卫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是不是这锦衣卫确实功能退化了? 不过想想朱厚照全身心思都在边军和想拥有军权上面,他心思不像有些皇上那么复杂,大部分心思放在阳谋而不是阴谋上面,锦衣卫作为特务机关发挥的作用也就少了些。 “你们怎么知道宁王居心叵测?” 秦邵很好奇兴王他们怎么提早知道这些。 虽然兴王府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更多的是在京城和朝堂方面,没想到对其他藩王还熟知。 毕竟到如今的大明,藩王也不算少,如果要了解各个藩王的动向,其耗费的人力财力…… 根据秦邵的了解,朱佑杬好像也没有宁王那种心思,怎么会了解宁王的情况? “世子有所不知,江西巡抚孙遂已经多次控告宁王私买武器、勾结土匪,预谋造反,并且兴王府的一些官吏也曾举报过,只是宁王结交了朝中的一些官员,这些事情被压了下去,皇上纵然听闻了,但并未太重视。” “不过这些事很多藩王都知道了,皇上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自然有很多人有了不同的想法。” 张左说道。 “宁王这人好大喜功且喜张扬,脑子不清醒,早晚会出事!不过皇上上确实年轻,做事……” 朱佑杬叹气。 “宁王这样草包,为何那些人愿意支持他?” 秦邵想起历史上的宁王好像确实比较草包,造反没几天就被平了,简直不堪一击。 “他如果精明或者跟当今圣上一样不好控制,那些人还会选他才怪!” 朱佑杬笑道。 秦邵瞬间明白了。 他记得当初看过宁王造反的那段历史,很是无厘头,听说那位好像还非要任用唐伯虎那个大才子,不过那人聪明偷偷逃了! 现在想来,这货就是个草包,那些人觉得他好控制才睁只眼闭只眼故意看着他做大。 即使有人告他造反,还是被杨廷和等人压了下来,甚至说是派人过去指责他,让他消停、老实些。 不想他却听成朝廷想把他的卫队收走,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弄起来的队伍就此要没了,宁王一激动就直接宣布造反了! 只是这是先前的历史,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很多事情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些锦衣卫来了没几天就走了,如所料不差,上京应该出了问题。” 朱佑杬沉思片刻说道。 “上京出问题?” 秦邵有些惊异。 如今上京会出什么问题? 锦衣卫突然走,那些人都是江彬手下的,定然是朱厚照那边有别的事情。 如今根据他了解的情况,太皇太后刚下葬,朱厚照应该去了皇陵那边,还会有什么事呢? “皇上应该跟那些大臣又杠上了吧?” 朱佑杬猜测道。 “皇上还是太年轻,太硬易刚,哎!不过那些人确实老奸巨猾,深知道皇上的秉性,太皇太后葬礼,必然磋磨皇上,皇上那性子势必不能忍,哎……” 朱佑杬显然对朝堂那些事情很是了解。 …… 第三日,秦邵果然收到了线报, 所谓的线报,其实是张璁从京城送过来的。 他说会试的时间因为太皇太后葬礼,推迟到四月份了。 另外,就是朱厚照确实出了事。 他竟然借着去皇陵安葬太皇太后的机会,去了朵颜卫。 这些事情被朝中那些人知道,很是愤怒,其实更多的是惊慌。 这皇上先前打胜了应州之战,在边军中造成不少影响,如今的兵部尚书还是王琼,内阁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如今皇上竟然又趁着去皇陵的机会,去了朵颜卫,如果继续下去,后果…… 很快,关于皇上不顾太皇太后下葬,直接去朵颜卫跟蒙人喝酒,不尊不孝、大逆不道的消息甚嚣尘上。 上书指责皇上的人越来越多,上京各处散播消息,议论纷纷。 影响似乎越来越大,杨慎主导的小报甚至对皇上枉顾孝义大肆批判。 状元舒芬更是上书写了《隆圣孝以答人心书》,从孝道、天理、人欲三个方面跟皇上辩论孝道,直言不讳地指出朱厚照所作所为有违孝道。 吞噬 讽刺的是,舒芬就是朱厚照那日看到的那个跪在冷冰水中、脸色苍白,让他心生怜悯的小官员。 舒芬的奏折在朝堂掀起了波澜,还在杨慎他们的报纸上刊载。 六部、翰林院、大理寺、行人司、十三道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指责皇上的折子更是纷至沓来。 他们给皇上施加压力,还要求内阁一起上书,要求皇上下罪己诏。 朱厚照气愤加上最近忙碌,直接生病了,如今卧床不起。 就这样那些人仍然不依不饶,说皇上必须下罪己诏。 皇上在内宫砸了不少东西,江彬他们也一筹莫展。 只能派人守护朱厚照住的地方,免得那些在门口折腾影响朱厚照休养。 江彬还找到张璁他们,希望京华小报帮忙打擂台,多给皇上说些话。 张璁他们虽然写了几篇反驳的文章,但是影响并不大。 在这件事上,朱厚照确实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想要翻盘并不那么容易。 且那些人推举舒芬为代表! 舒芬可是以孝闻天下的楷模! 张璁很是头疼,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解决。 …… 秦邵拿着张璁的来信看了两遍,忍不住叹气。 朱厚照的心情他理解,那帮大臣着实手段厉害,而他的性子也确实急躁了些。 那些人最擅于就是舆论的压力,而朱厚照在这方面是欠缺的,也可以说是他过于骄傲,不屑于用这些手段。 兴王说得对,人太刚易折。 人年轻的时候,谁不是那样呢? 他前世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较劲,只是生活的磨砺,让他渐渐懂得了以退为进,懂得了圆滑处世。 “世子!” 外面有熟悉叫声响起。 是朱辰的声音。 “什么事?” 秦邵站起身。 “世子!指挥使林桐求见。” “林桐来了?” 第290章 罪己诏 “是的,他在外面!” 朱辰压低声音说道。 林桐这会怎么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 秦邵急忙说道。 这会儿天色已晚,林桐这会儿还过来,如果是公差,这事儿定然是很急的。 “世子!” 林桐很快过来,躬身行礼。 他身着皮袄,皮肤黝黑皴裂,帽子上还挂着些许碎屑,显然是一路风尘赶过来的。 “桐哥儿,不必拘礼,快进来坐!” 秦邵急忙招呼他进来,招呼人上热水和吃食。 林桐显然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吃着吃食,喝了些热水才缓过来。 “自明,你得做好准备……” 林桐又咬了一口饼子咽下去说道。 “什么准备?” “进京!” “皇上想招我进京?” 秦邵想着朱厚照早晚会想起自己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忙的这些日子也考虑如果委婉拒绝朱厚照。 兴王年纪如今大了,这王府需要自己。 还有自己的身份,如果泄露,还不能确定朱厚照是个什么态度。 “是都督派我过来的!皇上现在被那帮大臣快逼疯了,都督也很发愁,大家劝也没用,也想不到什么办法,都督说你的点子多,脑瓜活,想让你去上京看看有没什么办法,即使没办法劝劝皇上也行,皇上好多年没好好吃饭了,我们都担心他身体受不住!” 林桐担忧地说道。 秦邵知道林桐说的都督是江彬,他以为是朱厚照,没想到是江彬派林桐来的。 想想也是,朱厚照如今估计被逼的焦头烂额,盛怒之下,估计还真想不了那么多。 江彬之所以想到自己,估计是想着先前自己还算忙帮了不少忙。 只是那些事情都是天时地利人和,也算是运气,这次的事情确实麻缠。 “自明,都督那里我也不好说,你的身份总归是大忌,这次都督派人来,我是自告奋勇,幸好都督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没那么多怀疑,我就是担心如果别人来会出问题。” “先前锦衣卫那边人好像有人过来我这边老宅子调查,不过呆了两天走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林桐刚好过来,秦邵也正想问问这事。 “来人了吗?” 林桐有些惊异,旋即脸上又有释然的神色。 “应该是皇上先前一直想让你回上京,还多次说想重用你,都督就例行来调查你一下,他先前也叫我和王赟过去谈话,探你的情况。” “人那么快撤离,应该是没调查出什么!还有上京现在出了这么多情况,锦衣卫需要人,人估计就撤回去了!这些年皇上注重练兵,且中心在边军上面,锦衣卫说实话中心也有些改变!” “哎!我现在是看清楚了,以前觉得皇上是这天下老一,无所不能,现在才了解,皇上也没多大权利,根本拿那些老臣没什么办法,就是锦衣卫搜集再多地方官员情报有什么用?皇上还是坐不了主,大家在这方面已经很多没了那么的大的积极性!” “你看我和王赟,说是锦衣卫的,现在还不是跟着保护皇上,重心还是在京城!都督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皇上,其他的都是其次。” 林桐解释道。 秦邵想起张左对锦衣卫的评价,也知道他说的果然没错。 如果是朱厚照下旨让自己进京,秦邵还可以以姨母新去世,守孝之类委婉推辞。 如今是皇上遇到难题,江彬让自己进京想办法帮忙,如果不去,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是。 对于江彬,秦邵其实印象不错,他是边军出身,功夫不错,人也算义气大气。 国人好斗,特别是很多爱嫉。 如今江彬正受宠,朱厚照如果重用自己,很多心性小的人,势必会嫉妒。 秦邵倒是在江彬身上目前还真没发现。 他确实是一心为皇上着想,全心全意。 秦邵看过前世对江彬历史描述,宠臣,花言巧语,擅于谄媚,奸佞小人! 谄媚、奸佞与否,秦邵觉得历史编纂着带着个人情绪,很多也许不那么准确,但他先前印象觉得江彬那么受宠,势必是擅于花言巧语攻心的。 但接触后才发现此人其实就是磊落没那么多心机之人,为人大气义气,纵然读书不错,但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 朱厚照崇武,江彬刚好附和他欣赏人的标准,两人说实话只是意气相合。 江彬深得朱厚照重用,自然也是全身心地效忠。 先前朱厚照遇到问题,他能亲自去找自己,这次又派林桐来,可谓忠心至极。 …… “你只管去上京,家里有我和宗皋他们,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此去上京,一切定当小心!” 朱佑杬握着自己儿子的手,安慰道。 他如今还是瘦得厉害,那场大病他能捡回命已经不错了。 秦邵跟兴王相处以来,现在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庭。 前世他没有父母之爱,如今方的发现真正的父母之爱是多么无私。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为了避免他担心,还是一味强作坚强。 “熙儿,这次去上京,如果你身份实在不好隐瞒,不如就跟皇上坦白你的身世吧!” 朱佑杬突然说道。 “王爷……” 秦邵有些惊异。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容易暴雷,还在想着下一步如何解决,不想兴王竟然要主动承认。 “与其让皇上查出来,不如你自己承认,原先我想着你以后就呆在这安陆州,我可以跟你一起享这天伦之乐,不想我儿子竟然是有大才之人,大明王室需要你,皇上也需要你帮忙,既然作为我朱氏子孙,就有这责任。” “今上虽然性格刚强,其实心底很软,对宗室还算优待,且如今他还需要我们这些宗室相助。你此去能尽力帮就帮,我相信他应该会看出我们的赤诚之心。” “你的情况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为父担心宁王那边,我听说他跟一些匪徒勾结一起练兵,早晚有一天会出问题,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的事情被发现,我担心我们会受无妄之灾!” “我已经写了一份请罪书,如果你身份实在无法隐瞒,就将那信给皇上即可,说到底你是无辜的,所有责任在我!我想最坏也就是我兴王一脉被剥夺藩王之位而已!如果要去那凤阳高墙,我一人独去就行,反正年纪大了也没用,住哪里都一样!” 朱佑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这样做也是想置入死地而后生。 这个儿子只是遭受无妄之灾。 即使没了兴王的藩位,被皇上驱逐割除功名,以他的能力定然也能存活。 “父王……” 秦邵有些语滞。 他明白兴王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泄露,万一惹怒皇上。 那份请罪书如果他预料没错,应该是兴王将所有罪责一并担下,想为自己脱罪。 只是这事如果皇上真要怪罪,那可是他兴王一府之罪,谁又能脱干系? 尽管如此,秦邵看着兴王已经花白的头发,眼圈变红。 前世他孤苦无依,父母缘浅,今生竟然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为他呕心沥血,他何其有幸,又怎么能不感动。 听到儿子叫自己父王,兴王眼圈也泛红。 纵然认回了这个儿子,他对自己的孝顺他也看在眼中,但他平时还是称呼自己王爷。 言情吧免费阅读 兴王说服自己不计较,毕竟儿子回来了,他兴王一系有了后,知足了。 但他今日叫出口,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父王不必担心,这事我自有计较!” 秦邵上前,握住兴王瘦削的双手安慰道。 朱佑杬点点头,他这一生经历颇多,十五岁就一人出来就藩,为了要回兴王府的土地,跟襄王打擂台。 浮沉半生,很多事情已经看澹。 既来之,则安之! 有这么优秀的儿子陪着自己,最坏的结果已经想过,有何可惧! 第291章 查他个底朝天 两日后,秦邵带着王寅跟林桐一起前往京城。 兴王身体不好,自己没时间在身边照顾,只能留韩瑾蓉留下多看顾些兴王。 袁宗皋、张左他们纵然忠心,毕竟只是下属,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劝得动兴王。 不过他对韩瑾蓉这个媳妇很满意,她的话,他倒是很听,有时候比他这个儿子说话还顶用。 有媳妇帮忙,秦邵安心不少。 小三子先前跟着洪福在盐地那边。 后洪福前去闽浙那边,盐地留给洪寿管理。 洪福听说小三子是闽浙人,他很喜欢这个小子,功夫厉害,水上功夫也不错。 他们拉练的时候,小三子年纪不大,硬跟着坚持下来。 洪福是越看这小子越喜欢,且小三子跟洪直玩的也不错。 带人去闽浙的时候,洪福就跟秦邵请示想带小三子也去,好多个帮手。 秦邵想想小三子离家多年也未曾回去,纵然他亲爹后妈不怎么的,他还有两个当兵的哥哥,总要了解些音讯。 就提议小三子也回去看看。 “爷,等我回去看看我两个哥哥回来了没有,还有,洪老板说要出海,说能弄到珍珠、玛瑙等奇宝,到时候我也跟着去看看,给您弄回来些!你和姑娘成亲我……我都没送什么礼!”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说到送成亲礼,他的神情有些沮丧。 自己结婚,王寅他们都或多或少送了些礼。 小三子平时的银子都是韩瑾蓉帮忙管着,说留着给他娶媳妇。 他一个小孩子,说要拿银子买礼,韩瑾蓉和秦邵就没让,没想到这小子还记挂着呢! 小三子跟做秦邵一路走来,他早已将他看作自己的亲人。 他要跟着洪福出来,秦邵其实是不舍得的。 只是这些时日看下来,小三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是个聪明、有志向之人,特别对打仗、练兵很是感兴趣。 这次无盐地那边只是让带路,结果他太感兴趣洪福他们练兵,竟然直接申请留下来。 洪福此去闽浙说是出来,其实是按照秦邵说的海上练兵,组建自己的队伍。 如果小三子对此真感兴趣,秦邵也不好阻止。 幼鸟总要飞往山林,如今这世道,以后他秦邵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走向。 他本来想在安陆州偏安一隅生活,如今看来已经是奢望,能否实现也很难保证。 如果小三子能跟着出去打出一番天地,说不定自己以后真遇到的问题,还要靠他们为自己留后路。 就此,秦邵同意了小三子的请求! 当那个少年,迎着晨曦,挎马挥手跟自己告别的时候,秦邵有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 秦邵跟林桐几人骑马连续几日连夜赶路,到达京城的时候,天色已晚。 好在没有宵禁,几人迅速进城。 “我们先各自归家,明日我再去见都督。” 秦邵对林桐说道。 “好!我出来这几日了,老娘在家也定是挂念,我们也先回去,明日我去找你。” 林桐拱手道。 几人分别各自归家。 秦邵到达京城家门口的时候,张璁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待。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这几日秦邵就会到。 今日还专门找小厮到城门口等人,小厮在半路遇到秦邵他们,一路烟回来先通知了他们。 如今他京城的家已经成为张璁他们的办公地。 不过有个家还是好,刚下马就有热水热饭等着。 跑了这一路,秦邵早已灰尘扑扑,他和王寅洗漱完毕吃了一些饭。 饭后,张璁、安永贞都到了书房。 “大公子,你回来就好了!” 张璁有些激动地说道。 秦邵看他的眼圈有些发黑,显然最近没少熬夜。 “自明,你回来就好,一定要想办法教训教训那个燕都笑谈,最近张狂得很,还一直打压我们小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顾的人,每天都是写些攻击我们的!” 安永贞也苦恼地说道。 秦邵根据他们说的,了解到,如今的燕都笑谈影响不小,不过他们的受众主要是读书人以及朝中人员,主要是时评论文章。 比如这次舒芬的关于孝道的文章出名后,还有不少人执笔批判朱厚照,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其内容一读便知。 江彬知道京华小报这边情况,也让帮忙,张璁他们写了反击的文章,但都是你来我往的辩论。 那边人多,这边也不想落后,结果几人连夜加班,一个个累得不轻。 “严嵩能写,只是这几日连夜熬夜,他白日还要去翰林院上班,熬得太厉害,也生病了,现在真是缺人手!” 张璁忧心道。 秦邵大致看了下他们的稿子,都是些你来我往争论的,如果是在朝堂辩论还行,只是这些在制造舆论方面确实作用不大。 且如今朱厚照是否喝酒不说,问题确实是没让下跪,还有他太急切去了朵颜卫,被对方抓了把柄。 且先前那些官员就开始炒作败坏他的名声,弄得他的形象就是不着调,进而在民间和读书人眼中没了信誉度。 只是如今要恢复名誉或者拿出什么证据其实也不容易。 如今只能另辟蹊径!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秦邵直接说道。 “什么意思?” 张璁和安永贞都有些不解地看向秦邵。 他只是笑笑,是人都有弱点,都有污点,即使没有污点也可以制造污点。 …… 第二日,秦邵刚起床吃过饭。 院子门口就传来马蹄声。 秦邵刚开门,就看到江彬粗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林桐和王赟。 “自明,你终于回来了!” 江彬走过来,朝秦邵肩膀拍了一下。 他力气大,秦邵如果不是有些功夫,还真有些承受不住。 他神情憔悴、胡子邋遢,尽管带着笑意,严重的焦灼清晰可见。 “皇上那怎么样?” 秦邵招呼他进屋问道。 “哎!皇上心情很不好,前几天不怎么吃饭,这两天才吃了些,发热反反复复的,就是不见好!” 江彬叹口气说道。 看来朱厚照这次真的是受打击了! “自明,如果上阵杀敌,打打杀杀还行,这种争斗我真是没有办法,皇上身边现在也没有可出谋划策的,我知道你亲人刚去世不久,先前就没让林桐他们叫你回来,找了张先生(张璁)他们,只是那帮人太多,我们现在也是疲于应付。” “现在六部及整个朝堂又开始罢朝,那些阁老门虽然没明着带头,但一个个故意躲着皇上不见,明知道皇上生病还步步紧逼……” 江彬气得咬牙切齿。 “特别是那个舒芬,当初皇上还是同情他,没想到狗咬吕洞宾,那厮撕咬得最厉害!那《燕都笑谈》最近都发他的问题,整天对皇上指桑骂槐,皇上还非要看他们的小报……” 王赟补充道。 “查那个舒芬,给我好好查,查他个底朝天!” 秦邵直接说道。 “祖宗八代都要查清楚吗?我们锦衣卫就是干这活的,我去吩咐人!” 林桐直接说道。 江彬也点头。 “对!什么都要查清楚?柒大姑捌大姨,一天吃几顿饭,爱吃什么?洗几次澡?屁股上有没胎记?几个妾室?有没想好的?一夜能几次?一次多长时间?能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第292章 真够龌龊 二月初的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暗藏旋涡。 这个年过得真是鸡飞狗跳,太皇太后薨了! 皇上因为行为失当,遭受文武百官的讨伐,势要皇上下罪己诏。 皇上硬抗,百官还处于罢朝当中。 《燕都笑谈》每日登载一些阐述孝道的文章,还推举一些孝子的感人事迹,故意恶心皇上。 舒芬成为了至纯至孝的代表。 他侍母至孝,听说每日晨昏定省,365日不停歇。 据说早年还在老家之时,他老爹死了,他就在老爹的墓前面搭了个棚子,守孝三天。 每逢七以及各种祭祀之日,就在坟前捶胸顿足、仰天大哭一场,闻之者莫不落泪。 为此他的孝明在当地远扬,当地官员将之推为孝子楷模。 且舒芬会读书,还有此盛名,地方更是造势,他还考会试,名字已经在京城扬名。 他会试名列第四,但因为其孝顺负有盛名,殿试得到皇上青睐,亲点为状元。 总之,翰林院编修舒芬考上状元后,那就是鲜肉明星,拥有不少追捧者。 只是这些时日,《京华小报》、《上京快讯》、《燕都事实》登载了赣省某状元的一些小道消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的,如今的京城,不仅能有《燕都笑谈》和《京华小报》,还莫名其妙多了《上京快讯》、《燕都事实》两家小报。 这些小报无一例外地都是以第三者的角度登载一些小道消息。 比如赣省状元以至孝出名,老爹死后,坟前搭棚住了三年,可是他的两个小妾帮其生的儿子,都是在这三年中生的。 状元公为老爹守墓之时在父亲坟前与妾室偕枕席之欢,共效于飞之乐,真可谓至纯至孝! 这篇文章是严嵩些的,其文笔之老辣,一点也不逊色张璁。 秦邵很是感叹,这严嵩看来不只是会写青词! 人家是全方位人才,如今更是小报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篇文章不仅在京城读书人、士大夫中造成反响,民间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燕都笑谈》写的那些酸酸的、之乎者也的文章,识字不多京城百姓不喜欢看。 而这种关系隐私八卦,特别是状元公的文章可是很多人感兴趣的。 不识字的人听了也相互“传颂”,街头巷尾议论。 “这状元公也真是的,鱼水之欢人之常情,在老爹墓前搞那些,不是让老爹……哈哈!” “哈哈!老爷子在地下估计郁闷至极,每日看那种表演,你说会不会自己心痒难耐?” “真是个不孝子!自己自顾自己欢乐,也不说给老爹烧一个,让老爹在低下也畅快畅快,这憋久了……哈哈!” “哎!你说这赣省的状元到底是谁呀?” “哎哟!这都不明白,赣省这些年才出了几个状元,一查不就知道了!” “你真是蠢!这还用查?状元,还在老爹墓前守孝三年,不就是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的那个舒状元吗?除了他还能是谁?” “就是,这小报中说的应该就是他,不过他真的在老爹守墓期间做那个吗?又没有人看见举报,这事能真吗?” “这有什么难的?看看他家孩子到底几岁,他老爹死的时间,一查不就知道了,你说几个月能隐瞒,三年三岁这事情能隐瞒吗?” “我跟你们说,不用查了!那舒状元的夫人和孩子都在上京,他孩子在私塾读书,跟我二姨舅娘家外甥的儿子一个私塾,年纪都差不多,这样一推算,确实是那个时候生的,人家小报文章里可明明白白说那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死的,这应该假不了!” “哎呀!这如果是真的,不说孝顺,简直是大逆不道!” …… 过了几天,几家小报又登载了不少文章。 其中一篇文章是采访赣省一状元的邻居。 他们说舒状元当年“三尺让墙”的故事都是骗局。 真实的情况是舒状元的家人抢占他们的宅基地。 他们慑于他们的影响权威,已经在别处安家。 事情的起因说是舒状元的邻居盖房占了他们的宅基地。 家里人写信给成名的舒状元,希望他用权威让对方让步。 不想舒状元直接让家人盖房退让三尺。 邻居汗颜,也退了三尺。 这事也让舒状元出了大名,在他光辉的名声上又添了精彩的一笔! 秦邵有些迷惑,看到这个调查材料的时候,他感觉和熟悉。 三尺让墙的故事不是发生在清朝张英大学士身上吗? 怎么正德年间的舒状元也有此事? 秦邵又看了那位邻居的述说,说是舒状元家本就是官宦世家,他们惹不起。 当初他们盖房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占了他们的宅基地,他们不敢言,觉得与其住在那里受气,还不如搬到别处。 没有办法,他们只有低价卖给别人。 后来才知道卖的那人根本就是舒状元的亲戚,那宅子其实就是被舒状元家里买下来了,只不过挂着亲戚的名字。 秦邵有些发笑。 这古代人其实脑瓜子还真聪明,很会沽名钓誉为自己宣传。 也不知道那张英是不是模彷这舒状元? 随着舒状元家里的事情被挖,他们家更多事情也浮出水面。 据说他们家听说一算命师算得一块地是风水宝地,四代后能出一状元。 家里人直接就将那块地买下来,不顾三世祖休息,直接将其骸骨挖出来,葬在那里,结果舒公子真就种了状元。 总之,各种小道消息横飞。 朝中这次带头的不少官员的小道消息也纷纷浮出水面。 这次叫嚣很厉害的李给事中,被人挖出竟然跟儿子的小妾有染,爬灰丑闻更是引起很多人好奇,一时盖过舒状元。 《燕都事实》更是刊载一则内阁大员才华横溢的儿子原先未婚妻还没去世三个月就娶了老师的女儿。 有传言,那位公子其实跟一富豪盐商的女儿早就私相授受,有人在寺院看到两人的同心锁,日期是那位公子未婚妻还未过世之时。 更有消息传来,那位公子的未婚妻根本没死,只是他们家人被贿赂,直接让女儿消失了。 《基因大时代》 一时之间,京城成了八卦娱乐场。 朝中官员人心惶惶,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家的丑闻就登上了小报。 …… “荒唐!查出那些小报到底是谁写的没?这样瞎胡写,大家一个个……” 杨廷和气急败坏地说道。 “老爷,《京华小报》先前我们怀疑是哪个茶坊那边,后来不见了,谁知道如今又多出两家,我先前怀疑他们是一家,只是他们一日出那么多版小报,我又有些怀疑不是一家!” 黄通脸上满是汗回禀道。 “应该不是一家,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手写,耗费人力、财力,如今花销那么大,都有些顶不住,这三家不可能!不可能!” 杨慎也不相信地说道。 第293章 小报之战 “你们快点写文章,进行澄清!不然那些谣言越来越多,我们到时候……” 杨廷和有些烦躁地说道。 突然又出现三家小报,且那些消息那么详尽,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锦衣卫那边查的。 自己这些年尽量严于律己不被人抓住把柄,只是自己儿子,哎!先前他本就不想儿子娶他老师的女儿。 那儿媳妇虽然漂亮,但娇娇弱弱的,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那样的儿子富岂能顶门面。 “老爷,如今小报每日出文章,都要做版,消耗极大,书肆那边的营收,还有先前府中支出的银子都不够用了,需要再多支些银子。” 黄通说道。 “什么?书肆那边的营收和府中的支持,每年三四千两银子竟然不够用?那卖小报的营收呢?” “老爷,卖小报的钱很少,且每篇文章都要做版,还有纸张,还有写文章用的那些人给些稿费,主要是做版,每个字都要刻,根本就没有盈利,能少亏些就不错了!” 杨廷和没想到,办小报不仅赚不了钱,竟然还要花钱。 黄通没说的是,他们卖的小报幸好不是太多,他们的情况是卖的越多亏的就越多。 他不明白,对方也是印刷,他们每篇文章都不做版吗?怎么人家就能盈利呢? 会不会他们也是赔本呢? 只是他们办这一家已经赔钱不少,现在人家又出了两家,是怎么回事? 他也想控制成本,比如精简文章中的一些字。 可是他们家少爷不同意,说他们的文章每字价值千金,读书人的文章怎么说减就减呢! 黄通很头疼,他们家少爷会读书,但是从来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主,根本听不得他的意见,他只能今日到老爷这边说说。 杨廷和这些年也没少弄钱,家里的田地产业也是越来越大。 从他内心来说,他并不是多爱钱。 他这人不讲究吃穿,衣服很简朴,吃饭也很简单。 是的,他个人不需要什么钱。 杨廷和觉得他这样说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人相信的。 甚至很多人觉得他矫情,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已经是内阁首辅了,除了皇上你最大! 不,皇上现在几乎也受您管制。 其实杨廷和并没有说假话,他个人,花在他自己身上的钱,真的是很少很少,他本人真的不需要太多钱。 但他需要钱,他做事需要钱,他让拥护自己的那些人做事总要给人家钱,别人总不能白白做。 任何人其实都一样,到达一定地位,自身花钱很少。 但他仍需要大量的钱! 因为维持他的地位,让拥护自己的人忠心办事必须有钱! 没钱寸步难行! 杨廷和现在就是这样,他也在为钱发愁,觉得钱不够用! 《京华小报》刚出来的时候,杨廷和就觉得这小报跟朱厚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他鼓动自己的儿子办了《燕都笑谈》。 这次在政治朱厚照的过程中,《燕都笑谈》真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杨廷和第一次感觉到小报的威力。 且《京华小报》在先前的较量中,可以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完完全全地落败。 黄通先前就提示过他小报发行成本不低,需要耗费不少钱。 术业有专攻,他对印刷业不是太懂,觉得耗费不了太多钱,也就是一段时间的问题,只要掌握舆论主导就行了。 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仅《京华小报》卷土重来,竟然又多了两家小报。 根据他们的发行量,还有《京华小报》都没有停版过,是谁有这么大的财力? 杨廷和已经看出来了,这三家小报应该都是站在朱厚照一边的。 只是出钱的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财力? 朱厚照纵然是皇上,其实他也没多少私产。 至少与他杨廷和对比来说,杨廷和觉得朱厚照比自己富裕不了多少。 且先前应州之战,朱厚照可是拿出100多万私产抚恤那些将士,他现在手头应该是不宽裕的。 不然也不会回来之后,直接厚脸皮说自己被封镇国大将军,需要每天5000石的俸禄,标明他的手头确实很紧了,需要从朝廷这边领救济。 杨廷和很想知道朱厚照身后的这位高人是谁? 江彬还有一些内官,一个个都没识多少字,打仗拍马屁还行,绝对没这头脑! 如果是文臣,他杨廷和还没发现哪个有能力的文臣不跟自己一个战线,敢站在自己对立面! 小书亭 至于商贾,贩盐、贩茶还行,玩文人玩的这种小报应该没那能力,如果真有那能力,估计早就科举做官,而不做没有地位的商人了! 这个高人是谁? 杨廷和想得头疼,也没想出此人是谁! 莫非朱厚照突然变得聪明异常不成? 不过那小子确实不笨,至少比他老爹还透,唯一缺点就是太年轻急躁,太刚! 是不是这些年经历,他突然变得成熟、懂得隐藏了? 如果那样,他以后还得小心点应付,不!必须得想良策,不然等他做大…… “你们需要多少钱,你去账房那里先支些,不过要注意控制些,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杨廷和同黄通说道,然后指挥他出去。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小报不继续做也不行了! “你的事情注意一些,最近减少出门,避免被人抓住把柄!” 黄通出门后,杨廷和同儿子杨慎说道。 “父亲不必忧心,没什么事,都是那些人招摇,我这回去就写文章反驳,那些人都是什么人,都写些粗陋没一点营养的破烂文章,也敢号称读书人,都是些无赖……” 杨慎气愤地说道。 “你啊!别过于骄傲,人言可畏,谣言也可以杀人!你先前说是韩家自己愿意退亲的,那韩家姑娘死跟你无关,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廷和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对于儿子的婚事,他先前其实觉得韩家那姑娘不错,他的妻子看人很准,见过那韩家姑娘,直接定了下来,纵然他对镶阳韩家没什么好印象。 特别是如今的韩家两个老爷虽然在上京朝堂,但都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那种。 大家的儿媳妇除了知书达理,还要有坚强的韧性,比如他的老妻,管理后宅一把手,各种应酬根本无需他担心,他只要将中心放在朝堂就行。 杨廷和也希望儿子能找个跟自己妻子一样的女人,他以后能在朝堂有所建树,继承自己的衣钵。 后来儿子却看上山西盐商张氏一族的女子,那女子跟着父亲来上京,恰巧跟儿子相遇,不知道怎么就看上眼了! 杨廷和本来看不上商人家的女子,可是他当时确实需要张氏的资助,私下默许了。 后来儿子提出想娶张氏,杨廷和就告戒儿子要么死心,要么自己找韩家让他们心甘情愿退婚。 后来,他听说韩家的女儿生病去了,就此退了婚,有些莫名其妙,但看韩家也没什么言语,甚至对自己还巴结,也就没再管这事。 如今看来,似乎有什么问题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父亲,你怎么不相信儿子,我发誓韩家姑娘死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是他们家自己说姑娘没了,我才去退婚的。他们家的事情跟我无关!” 杨慎信誓旦旦地说道。 杨廷和两眼紧紧直盯儿子的眼睛。 第294章 还没有完 杨慎的眼神很坦然,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好吧!没有就好,你好好去做事,很快就要会试了,今年的会试你务必给我好好考,早点进入朝堂做事,别整天整些儿女事情。” 杨廷和放下心来交代道。 “是!” …… “自明!你终于来了!那几家小报都是你的手笔吧?你们写的文章太给力了!奶奶的,那帮孙子自己一身猪毛不干尽,一个个外表正人君子龌龊样,还挤兑我不懂孝道,气人老子了!” 看到秦邵,朱厚照激动地从床上直接下来,光着脚板儿,连鞋字都忘了穿。 “皇上,您还是穿上鞋字吧!这天还凉,你这病刚好些。” 秦邵急忙上前劝道。 他跟着江彬一起过来看望朱厚照。 朱厚照这两天烧下去了,身体好了不少。 说到底他还是气火攻心引起疾病反复。 如今情况得到缓解,心情好了不少,病也就渐渐好了不少。 内官急忙为朱厚照穿鞋,几人一起到书房说话。 “皇上,这次多亏自明,我们纵然能打仗,但对付那些文官,还得自明这种读书多的!” 江彬笑道,一扫前几天脸上的郁气。 “自明,那些人说到底都是些沽名钓誉之人,亏我先前还觉得那舒芬可怜,还有那李给事中,一直觉得是个清廉正直之人,没想到……没想到!接下来,你说怎么做?得好好抓住他们的把柄,惩治惩治他们!” 朱厚照兴奋地说道。 “皇上,你说的是!目前这三人确实需要您惩治,这个时候下旨名正言顺,内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德不配位,没必要站在这个位置上面。” 秦邵笑道。 “只是我看到林桐他们调查的材料,牵扯到那些多朝堂官员,纵然那些人官职不算高,但如果都将他们官员去了,会不会缺人做事……” 朱厚照有些迟疑。 纵然如今官府机构人员稍微有些臃肿,但很多时候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罢免多了,跟如今官员罢朝有什么区别? 朱厚照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这个世界上真正没有一点污点的人基本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任何私得都放大,那估计找不到可用之人。 “怕什么!皇上,如果那些人下来了,自然有很多人愿意升上去,一个萝卜一个坑,皇上不如直接下旨让官员自我推荐,有能力者上,他们自己就乱了!” 秦邵继续说道。 “对!自明你说的对!先瓦解他们内部。我这些天真是急了,这马上四月份就要会试考试了,那帮人还罢朝不做事,到时候科举怎么进行?” 朱厚照想想就觉得生气。 官员罢朝,整个大明的机制处于停摆状态,就是朱厚照是有实权的皇帝,面对这种情况内心也会焦躁。 一个人再有权利,他也害怕舆论影响太大,所有人不干了,那自己什么也不算! 那些官员有恃无恐不就是如此吗? 说到底,是那些人抱团才造就今天这种局面。 朱厚照要想真正掌权,除了强硬、心狠,还有就是要学会瓦解他们。 “皇上不必忧心科考,如果科考停了,忧心的反而是他们!” 秦邵笑道。 “这……这怎么说?” 朱厚照有些不解。 秦邵只能提醒。 那些朝廷大员和所有的文官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都是怎么实现的? 当然是科举! 科举源源不断地位朝廷输送人才,而这些人才就是一代代抱团的文官集团,那些人很多在考中进士前,不少就被人拉拢。 说到底,主持科举的都是内阁和朝堂那帮人。 既然他们罢朝不做事,那就宣布这届科考停了! “皇上,你觉得如果这届科举停了,最急的是那些人?” 秦邵笑着问朱厚照。 “自然……自然是那些要参加科考的举子!” 十年寒窗,三年才一次,人生有多少个三年。 如果科考停了,那不让科考的那人,定然会成为天下读书科举之人的仇人,估计他们恨不得喝其血,拔其筋! “自明,如果我宣布停了今年的会试,那些学子们定然会恨我,我的名声……” 朱厚照当然知道科考对于举子重要性,有些人为了这次科考,提前来到京城,很多家庭多年投资,就希望家里读书人能在这一年考上有回报。 如果宣布停了,那相当于直接宣布他们破产差不多,这可是让天下人痛恨的事情,自明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做? 朱厚照有些不解秦邵的操作。 “皇上,怎么是您宣布停了科考呢?您可是很希望这朝堂正常运转,会试如期举行的!只是那些官员,自己当了官,享受了荣华富贵,就不管以前跟他们一样的辛辛学子,这是他们坐下的恶行,皇上怎么能为他们背锅呢?” 秦邵提醒道。 “哈哈哈!自明……哈哈!自明,还是你小子聪明。对,你说的对!朕可从来没说过要停会试,我还一直忧心这件事,是那些人,那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罢朝不让会试如期举行,是他们!”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脸上完全不见多日的郁结。 …… “皇上下罪己诏了!” “皇上下罪己诏了!” 今日的京城,报童一大早的叫喊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啊?今日的小报怎么这么早?” “你别迷湖了!今天的小报可不一般,听说有三家小报刊载了皇上的罪己诏!” “什么?皇上下罪己诏,还在小报上刊载?” “可不是!快买一份看看吧!” “哎呀!好几家商店的小报都断货了,听说还在加印!” “快来!快来!这位小哥儿这边还有五十份,快去抢,晚了就没了!” “什么?不是7文钱一份吗?怎么卖到10文了?” “10文已经是便宜了,这可是有皇上的罪己诏,晚点我准备15文,我跟你说东直门那边已经卖到15文了!” “10文就10文吧!我跟你说,霸州昨日有人提前印刷了大量小报过去,一份听说卖到17文了!我还听说,有人准备弄到南京那边印刷,一份要20文,这可是有皇上罪己诏的小报,那意义可不一般!” 瞬间,报童50份小报被哄抢一空。 “孙兄,我听说你买了小报,我跑了一天都没买到,皇上罪己诏到底写了什么?以前罪己诏都是通过内阁发出去到地方,如今倒是在各地小报传开了,真是稀奇!” 一时之间,朱厚照罪己诏不仅在京城,慢慢地流传到了各地。 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同另一个拿着小报的举子说道。 “太可恨了!他娘的太可恨了!” 那人立即大喊道。 第295章 骚乱 “真他娘太可恨了!这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啊!” 有学子仰天大哭起来。 “什么?学思,怎么了?” 各省会馆不断有学子聚集到街道上。 “怎么了?” “怎么了?” 有义愤填膺者,有不明真相者,场面瞬间瞬间热闹起来。 “皇上下罪己诏了,说是自己无能,在他的治下竟然选拔那么多品德不良的官员,愧对天下百姓和学子的信任。” “皇上有什么错?那些官员也不是他一人选的,可都是各个部门,内阁领着选拔的,除了状元是换上钦点的,并且当时还是被内阁举荐的,那舒芬当初可是内阁,特别是杨首辅一举推荐的!” “就是!还有那李给事中,好像跟内阁那几人走得也挺近的,我听说还是梁储梁大人的学生。” “大家不要吵了,那些人做的龌龊事已经被揭发,皇上定然会下旨剥夺那些官员的帽子,让他们回老家思过,现在我们最应该关心的这会试,今年的会试有可能不举行了!” “什么?怎么能不举行?我从琼州不远万哩,耗费一年的时间来到京城,现在说不考了,我该去哪里?” “就是!我们家可是借了族中的银子,筹钱送我来考试的,考都没考让回去,我怎么有脸见江东父老?这不是逼死人吗?皇上怎么能不让会试呢?” 有人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皇上不让考了,皇上一直想让早些如期举行会试,选拔更多优秀的人才!他已经找了好几次内阁及六部的大臣,希望大家不要罢朝,早日开展工作,如今已经快要三月,四月就要会试了,皇上很担心影响会试,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皇上,皇上也没办法,为了大家都能考试,如今已经下罪己诏了!” “皇上有什么错?太皇太后行大礼那天下那么大雨,皇上怜惜大臣,让鞠躬代替下跪,那些人竟然说皇上不孝!还有皇上去皇陵喝酒那事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谣言!他们说皇上有违孝道,可是他们都做了什么?在老爹墓前和小妾生孩子,作为朝中大员爬灰……” “就是!皇上没错,现在不让我们会试,不为我们开路的是朝中大员!他们尸位素餐,拿着俸禄,却不给朝廷办事,我们去找他们!” 小书亭 “对!去找他们!” “去找谁?现在都罢朝了,六部及各个部门都没人,去哪里找人?” “去杨首辅府宅!去他们家书肆!” “对!他不在家就去梁储和蒋冕的府上!” 人群闹哄哄一片,有人带头高呼,很快就有人聚集,一众人气势汹汹朝杨廷和府宅涌去。 “自明,这事会不会闹太大,别出了人命!皇上说这些学子以后也算是国之栋梁,要不要我们出人保护……” 江彬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和秦邵站在一处二楼的客栈隐蔽房间。 “你们怎么能去?不是直接被人抓把柄吗?杨首辅那么打能量,怎么还需要你们保护?放心,他们自然会找人过来帮忙!” 秦邵笑道。 杨廷和如果敢调人帮忙,只会更惹怒那些学子,到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 杨廷和吃过饭,正在喝茶,看那些小报。 那三家小报揭底了十多个官员的丑闻后,这两天似乎慢了下来。 那些人杨廷和大部分有些微印象,基本都是各个部门不入流的小官。 他们先前采取的策略就是这样,每次上书都选择让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前面打擂台。 反正想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小官比比皆是,不用他号召,每次都奋勇向前。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表现最突出的几个,身上竟然这么不干净,让人抓住把柄。 不过,只是几个不入流的货色,被弄下去就弄些去了! 那个姓舒的虽然是个状元,不过也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奶奶的,表现孝顺太过火不说,竟然还在墓地生孩子,真够奇葩的! 他杨廷和风风雨雨几十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墓地在老爹坟前做那些事情,也真是够了! 不过,也就是一个状元而已,每三年就有一个状元,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科举他儿子杨慎的状元应该是囊中之物。 到时候…… “老爷,今日那边的小报又出新刊了。” 杨廷和看着那些小报,管家拿着新买的小报跑了进来,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 如今上京的官宦家庭购买四家小报的报刊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毕竟小报已经成为京城的消息传声筒。 “这么早?” 杨廷和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官员罢朝,这些时日的小报为了吸引更多人群购买,一般选择接近午时的时候。 如今早饭刚过,竟然出了新刊。 “老爷,好像有些不好,小报……小报有皇上的罪己诏!” 管家有些惊慌地说道。 具体内容他没有细看。 只是今日小报因为有皇上的罪己诏,销售爆棚,价格也飞涨,耗费原先几倍的价格都买不到。 他这份还是出高价从别人手中抢得的。 “什么?皇上下罪己诏?” 杨廷和惊讶地问道。 脸上瞬间有惊喜。 他们这次罢朝就是想让皇上下罪己诏。 历史上下罪己诏的皇上有,但不多。 能接连下两次罪己诏的皇上更是少之又少! 他要朱厚照就做这样的皇上。 先前下罪己诏他不长记性,这次他就让他再长长记性。 他不是想飞出这上京,飞出他们的掌控圈吗? 他就折断他的翅膀,让他飞不起来。 皇上下罪己诏,证明他有错,他无能。 如果有一次,百姓会接受,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但两次是什么概念?那说明他做皇上不行,就是个废材,不行要么让位,要么老实点,让有能力的人帮忙料理朝政,他好好做个听话皇帝就行! 朱厚照应该也是明白这些,所以那小子害怕生病了,还缠绵病榻这么长时间。 他也是聪明的,故意挨着,借助有病不妥协,他就慢慢跟他耗,反正他杨廷和有时间! 只是这罪己诏不是应该先给他们内阁,至少让他先知道吗? 怎么罪己诏刊登在小报上了? 杨廷和突然觉得不对,急忙打开小报查看。 半晌,他脸色铁青。 “杨权!杨权!” 他大声地叫自己管家。 这算哪门子罪己诏!根本就是脱罪东引到他这里,让他背锅! 不行!他必须联系梁储和蒋冕,快点想个对策,这样下去可不行!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杨廷和起身找杨权,想让他送信给那两人,三人在约定地方碰面。 杨权惊叫声却突然在院子中响起。 第296章 围攻杨府 “出了什么事?你瞎叫什么?” 杨廷和趿拉着鞋子奔了出来。 他在家衣着随意,在房间内夏天基本喜欢光脚,冬天也就趿拉着棉鞋子, 一双棉鞋已经被他踩成棉拖的样子。 “老爷,外面一大群学子在门口吵嚷,说是要见你要个说法,门卫不让进,他们……他们竟然要冲进来!” 杨权满脸惊慌地说道。 “那……那群学子真的来了?我就说……那罪己诏登在小报上不简单!那是什么罪己诏,根本就是甩锅让人背锅的!杨权,快叫护卫家丁,顶住门,就说我不在家,找人护我从后门出去!” 杨廷和急忙招呼杨权道。 杨权迅速吩咐杨府一众护卫家丁到大门阻挡,又派了几个人护送杨廷和要从后门出去。 “杨首辅!杨首辅呢?让杨首辅出来!四月马上就要会试了,他领着朝中官员罢朝,不让科举如期举行,他居心何在?” 有学子大喊道。 “老爷……我们家老爷一大早出去了,并……并不在家。” 有些迟疑着回复道。 “骗人!骗人!这一大早怎么会出去?还有如今罢朝又不去当值,他去哪里?” “不会是昨日夜里去哪个温柔乡没回来吧?我们辛苦等会试,他可倒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高高挂起,倒是逍遥自在!自己当上了大官,根本不管我们学子死活,根本就忘记了,当初他也是一步步上来的!” “就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人群激愤大喊。 不少人开始向前拥挤,想通过那些家丁的阻挡。 只是杨府的那些家丁并非一般泛泛之辈,有不少其实是京军出身。 京军怎么会跑到内阁大老的府邸做家丁护卫呢? 说起起原因,其实不免让人唏嘘。 明朝中后期,京军基本跟班军一样困于劳役,很多京军虽然名字在军籍,但实际已经被权贵大官隐占。 《仙木奇缘》 本用来保卫京城的京军逐渐为私人做工服役,可是他们的军饷却通过朝廷领取。 作为护城的京军很多也会巴结权威,宁愿在权贵家里当护卫有面子,而不愿意为真正的朝廷效力。 不说杨廷和家里,这上京的权贵家里基本都会有京军存在。 另外,因为京军属于军籍,可以领饷。 一些权贵甚至将家里的奴仆冒充京军名额,可以白白领饷银,却不为朝廷劳作。 而留在京军队伍当中的人,大多数都是年老无力、没有后台的贫苦之人。 大明曾经最优质的京军队伍,如今已经沦为一种虚设。 曾经有职方主事在点班军发饷的时候,发现不少人都是乞丐冒充。 这事情上报上去,最后却不了了之。 能做这些事情的人,背后都是有背景依靠之人,一个小小的主事怎么能撼动多年盘踞的利益集团呢? 成化末年,京军缺伍七万五千人之多。 朱厚照即位的时候,十二团营锐仅仅剩下六万人。 给事中王良左曾经奉令选军,按照当时的军籍应当有三十八万人,结果发现真正的只有十四万人。 相比较明初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朱厚照早就看出了京军的混乱的情况,只是他无能为力。 能做的也就是借助贼乱的机会,调边军入卫,那些边军成为先锋,也成为朱厚照手里唯一的棋子。 尽管边军已经颓败,但相比较普通家丁还是有一定的底子。 所以,那些举子尽管人数不多,但是在那些护卫的阻挡下,一时半会儿也只能在杨府门口喧嚣吵闹。 “杨首辅定然还在府中,他们这样阻挡我们,人定然还在,我们一定要进去讨个说法,不然这么多年寒窗不就白白浪费了?” 看人无法进入府内,且杨廷和也不露面,有人激动大喊。 “这杨府还有后门,那杨老儿不会趁着我们在这里,从后门熘之大吉吧!” 毕竟是读书人,都还是中了举的举子,绝对是天之骄子,头脑不一般,立即有人想到这个问题,大声提醒道。 “快!快去一帮人到后门那里堵着!” 立即有人高喊安排。 杨廷和现在深深地后悔在这上京弄这么大的宅院真是个坑。 匆忙换好衣服,一路坐着轿子狂奔到门口的时候,刚打开门出门,一阵叫喊吵嚷声就传来了。 只见一群身着衣冠的举子奋力朝这边飞奔而来,那架势那嗓音丝毫看不到一点读书人文质彬彬的影子。 也不能怪他们,关乎着自己的身价前途甚至家族的前途,数十年的辛苦苦读,谁还能能镇定呢? “快!快回府!小心他们冲进来。” 杨廷和早就没了往日的镇定。 招呼护卫家丁赶紧抬轿子迅速奔回去。 幸好那些追过来的举子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在那些人追到门口前,护卫抬做杨廷和重新回府,将门重重地关上紧闭。 “上门!上紧门!” 听着外面“冬冬”的敲门声,一向镇定的杨廷和这会儿心脏也是跳到了嗓子眼。 他实在是没想到朱厚照会玩这一出。 那小子这次竟然没有按照原先他那性子套路走,搞起了舆论不说,竟然还将祸水引到他这里。 依照杨廷和对朱厚照的了解,他是不会主动下罪己诏的。 搞舆论最多打掉几个小官,罢朝朝廷停摆,朱厚照子就会慌乱,到时候舆论压力,他自然会找到他们说和,到时候在他们再逼他下罪己诏。 当然,他们不会主动逼,而是借助舆论的压力,彻底打垮他身上的傲气,以后好好呆在皇宫当个摆设。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来这么一出,这分明是有高人指点。 这人到底是谁? 有钱!能同时经营三家小报,发行量那么大! 有头脑有学问! 杨廷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朱厚照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他将朱厚照身边数得着的人都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没有这样的人才。 至于朝堂中的人,如果有这能力,估计早露头脚了,且如果在朝堂,朱厚照定然会给他提升官职,让他更有力量辅助。 比如王琼,因为是如今的兵部尚书,虽然也受内阁管制,但因为这厮在兵部这个位置,杨廷和等人做事的时候就有些被动。 他不相信朱厚照身边有如此高能力的人,他会不引入朝堂! “老爷,那些人再撞门,这样下去可不行!那些人如今跟暴民一般,竟然在首辅府邸闹事,我干脆组织护卫好好教训他们,来个杀鸡儆猴,打杀一批!还不行,就让五城兵马司人来抓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如此张狂!” 杨权带着一个身着护卫装的护卫长冲了过来,冲杨廷和建议道。 第297章 老婆的作用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杨廷和摆手道。 因为抬轿的速度太慢,快到门口的时候,杨廷和直接从轿子上下来,在护从带领下一路踉跄回到府中。 这会衣帽凌乱,鞋子也掉了一只。 杨权赶紧找人拿了一双鞋子给杨廷和换上。 “老爷,可是那些人如果任其这样下去,大门早晚会被他们冲开。” 杨权急切地喊道。 “那也不可动手!你不懂,这些不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可是赶考的举子,别说打杀几个,就是有一个出问题,他们就会群起,他们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粗人,手里拿着笔杆子,如果让他们揪住错,别说我杨廷和,就是我杨家世代就会成为千古罪人,永难翻身!” 杨廷和气急败坏道。 “那……那老爷,咱们该怎办?他们那样子,万一冲进来,我担心……咱们不下手,他们也会下手的!” 杨权急得直冒冷汗。 他们家老爷一向杀伐果断,今日竟然慌了神。 他不解,外面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他们真的就那么可怕吗?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一个妇人模样的人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杨廷和抬头,发现是自己的妻子黄氏。 黄氏个头不高,但身子麻利,相比较中老年发福的杨廷和,她倒是显得年轻利落很多。 “暂时没事而已,出大乱了,这该怎么办呢?” 杨廷和焦躁地说道,他暂时找不到主意,只能想黄氏讨主意。 黄氏是大家女子出身,精明能干,不说家里,就是朝堂很多事情她有时候也能给出意见一二。 杨廷和很多时候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都会找自己老妻商量,看能否给出些主意。 家有贤妻万事足! 杨廷和有如今成就地位也少不了妻子的协助。 今日事情太过于仓促,黄氏在后院的庵堂摆置东西,忘记通知黄氏。 他了解那些读书人,即使进了家,如果自己不在家,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如果他被那些人逮住,事情就会闹得更大,说不定情绪激动处,自己的安全也会受到危及,就想着自己先从后面逃走再说。 但黄氏掌家,应该早有家仆告诉其情况。 “是王主事跟我说了情况,我就过来了。老爷,你别急,目前的情况,我们这样躲着根本没用,不给个结果,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氏的想法跟杨权一样,觉得躲着没用。 “修儿在家没?” 杨廷和这会儿想起了儿子杨慎。 “修儿这几日在外面,说是跟朋友有聚会,两天没回来了。” 黄氏说道。 “胡闹!” 杨廷和想起儿子纵然聪明,不知道为什么总不着调,很是头疼。 “老爷,修儿不在家也好,不然那些人要冲你们两个人,这样不是个事,干脆……干脆我出面去劝劝那些人!” 黄氏听着外面冬冬的砸门声,觉得他们家的大门也坚持不了多久。 “你……你出去行吗?你一个女人……” “老爷,正是我是个女人才好说,他们不好为难我,你先进屋里面藏起来,我先让人用架子让我站在上面跟外面的人交涉,听听他们的要求,我们再好做行事!不然我们不明白他们的要求,一味躲藏也不是个实情。” 黄氏说出自己的想法。 杨廷和这会儿镇定下来,才觉得黄氏的说法确实是事实。 外面那些人说到底是不满不能如期参加会试,担心会试受影响。 这些都是朱厚照故意在罪己诏里挑起矛盾,引起那些人惊慌,然后将罪过怪在内阁头上,他也就背锅了。 如果要安抚那些人情绪,让他们不闹,只能保证如期举行会试。 可是他们已经罢朝,这事…… “老爷,事情已经这样了,罢朝之事必须停止,不然这些人闹下来,罪过就会摊在你的头上,这种罪过我们可是承担不起呀!” 黄氏听了详细情况,深觉得这件事麻缠。 “那……那该怎么办?我现在能出去说会试可以如期举行吗?那不是凌驾皇上之上,认证了皇上说的是我们内阁故意不让会试举行,置举子的利益不顾吗?” 杨廷和很是头疼。 “老爷,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上墙头跟他们交涉,看他们想怎么办?不然他们冲进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黄氏听到外面齐声撞门声,好像是有人抬了树滚准备一起撞门。 “杨权,快!快准备搭梯台,扶我上去。” 黄氏利落地吩咐道。 考虑单梯不安全,杨权迅速召集护卫将家里的大箱子等垒起来,一层层铺垫,很快到了墙头差不多的位置。 一护卫扶着黄氏沿着一侧的梯子站在了上面。 “有人!有人从里面露出头了!” 外面正在奋力要撞门的举子看到墙头一侧露出两个脑袋。 “奶奶的!竟然是个娘们!” 大家惊奇暂停撞门的同时,看到了一个妇人在一个护卫搀扶下站在墙头上方的位置。 《重生之金融巨头》 不少人以为是杨廷和终于舍得露头了,看到是个妇人,忍不住爆粗口。 “大家不要激动,我是杨首辅的夫人……” 黄氏看众人惊奇地看着自己,急忙说明自己的身份。 那些人的暴怒,尽管她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到了。 幸好没让自己家老爷上来,如果杨廷和敢站在那里,下面那些人说不定直接就抓起身旁的砖石朝他投掷了。 就这样,还有人想趁乱朝这边扔,但毕竟是读书人,还大都是男人。 有人阻止对女人下手! “让杨廷和出来!让杨廷和出来!” 立即有不少人叫道。 “各位举子,请大家不要激动,我们家老爷刚才摔到了,他想出来跟大家说明情况,但身体不允许,就让我来跟大家说,他绝对没有想不让会试的想法。他也是读书人出身,跟你们一样!” 黄氏嘴巴伶俐,很是能说。 “谎话!都是谎话!他现在是首辅,怎么跟我们一样?他领着罢朝,皇上想举行会试找不到人干活,不是他作妖还能是谁?” 立即有人反驳道。 “这位举子,你们确实误会我们家老爷了,我儿杨慎大家应该都知道,他……他今年也好要参加会试的!三年前他本应该考中,结果又等了到今年,今天的会试对他来说很是重要,我们家绝对不会支持停办会试的!” 黄氏果然能言善辩,直接拿出自己儿子杨慎作为杀手锏。 别说!这个理由真的比杨廷和的一百个保证都有用! 杨慎的盛名在读书人当中早负有盛名,他非状元不会试的想法,很多人都知道。 “既然你儿子杨慎也要参加会试,更应该明白我等科举之心,作为首辅,杨廷和更应该帮助皇上保证今天会试如期举行,如还推诿,跟禽兽又如何两样?” 有人直接说道。 “我们家老爷说了,他一定支持会试如期举行,大家伙早日回去,我们老爷就进宫向皇上请愿。” 黄氏继续劝道。 “放屁!我们散去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不管了!说不定到时候找人抓我们起来定罪也未可知!” 有人直接反驳道。 说到可能被抓起来定罪,众激奋的举子不少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今日的行径,如果要按律例来讲,接班同暴徒无异,这事要不找个好的方法解决,他们这些人都完了! 第298章 请皇上来! “我们且不可听这女人花言巧语!今日围攻杨府,都是他们逼我们的,我们是举子,是读书人,十年寒窗就此要葬送,我们被逼如此!各位同窗,如果今日我们不团结要个结果,今日的你我以后可能就成为阶下囚,前途未卜不说,说不定还连累家系那个父老!” 一脑袋精明的举子大声疾呼道。 想到前途未卜,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有些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不行!既然我们今日被逼成这样,他杨廷和也脱不了干系,大不了咱们一起陪葬!” 又热激愤地喊道。 很快就有人期许抬起大树桩准备撞门。 “大家不要撞!不要撞!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黄氏有些惊慌地喊道,这场面其实她着实很难控制住。 杨廷和原先想藏在屋子里,但想想那些直接冲进来,估计就是挖地三尺,也会将他揪出来。 今日这种情况,只有满足那些人的要求,才能了事,反正这锅他是不背也得背了! “告诉他们,他们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们一律答应!” 杨廷和在下面对黄氏喊道。 “大家停停!停停!先不要激动,你们说你们想怎么做?我们直接配合答应,咱们是来解决事情的,你们要明白,你们如果出事了,我们也会受牵连!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你们都是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个理,你们说你们有什么要求,要我们怎么做,你们只管说!” 黄氏朝下方大声喊道。 “我们该怎么办?就是冲进去抓住杨廷和,还得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有人当中说道。 “就是,我们得找个方法,让会试能正常举行,还有我们不会受惩罚,我们都是被逼的!” “那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让皇上出面平息了!” 有人突然说道。 “皇上出面?” “对!只有请皇上出面了!我们只因为不能参加会试才被迫来到杨首辅府,皇上英明,定然明白我们的苦衷。既然他也忧心会试的举行,希望能正常开考。现在问题出在内阁,只要杨廷和代表内阁愿意让那些罢朝的官员早日复工,我们就能如期正常考试了。我们有什么罪责?我们是为了这天下,为了这大明的基业!” “是的!就是,秉用兄说的对!我们是为了这大明的基业!皇上一言九鼎,他和杨首辅能保证会试进行,亲口许诺我们无罪才行!” “请皇上来!” “请皇上来!我们是为了大明的基业!” “请皇上来!” 很快群情激奋。 “杨夫人,你快告诉杨首辅,派人进宫见皇上,请皇上过来作保,否则我们就冲进杨府,大不了鱼死网破!” 有人直接朝黄氏喊道。 “请皇上过来?这……” 黄氏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下方的杨廷和。 “同窗们,你们看,一说要皇上过来,他们就不言语了,分明就是故意托着我们!他就是不想科考正常举行的罪魁祸首!” 黄氏一犹豫,下面就有人大声喊道。 这些话很快激怒一众人,众人嗷嚎大叫就要再次攻杨府之门。 “老爷?” 黄氏紧张地看着杨廷和,眼中满是焦急。 他们如今到这个地步,不按照外面那些人的说法做,后果将不堪设想。 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举子,还有更多普通百姓。 人多更容易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为今之计,必须快点安抚外面的人。 “罢!罢!我手写信一封,让护卫进宫呈给皇上。” 杨廷和颓败地蹲坐在地上。 “我们老爷要写信给皇上了,你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黄氏的声音已经嘶哑,有嗓门大的护卫直接上来帮忙喊道。 很快,一护卫带着一封信从一侧小门出来。 他刚出门,那小门迅速就被关上。 而他很快被那帮举子包围,他手里的信件也被拆开,有几人看了之后点了点头,交给那个护卫。 还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牵过来一匹马,让那护卫骑马前往豹坊。 …… “自明!自明!杨廷和府中真的来人了!” 朱厚照有些兴奋地喊道。 手里拿着一封信。 秦邵从街上回来后,跟着江彬去了豹坊见了朱厚照回禀情况。 朱厚照晚上只眯了一小会儿就睡不着了,一直关注着情况发展。 秦邵、江彬等人则一夜未睡。 禀明大致情况,朱厚照稍稍安下心来。 吩咐内官让两人洗漱吃饭休息。 秦邵洗漱完毕吃了些东西,到一侧休息房靠床休憩。 刚眯眼一会儿,朱厚照的叫喊声就传了过来。 “自明,杨府来信了!” 朱厚照拿着信件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江彬。 秦邵懵愣了片刻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拿过信看了下,江彬又说了外面线报汇报的情况。 “皇上这会儿可以去现场了!” 秦邵看那信件上杨廷和有些歪斜的字迹笑道。 这小老儿看来是气得不轻。 “自明……” 朱厚照看向秦邵,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不确定。 “皇上,事情的发展走向跟咱们预料的无二,皇上只需按照咱们先前研讨的情况应对即可。” …… 随着一众马队簇拥着一金鸾龙撵到来,众举子瞬间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杨府的大门也已经打开,杨廷和及家人也跪倒在地。 朱厚照打开轿门,看着一众下跪的人群,脸色严肃,但红润的气色似乎看不出一点病样。 与之想比脸色颓败的杨廷和倒是如大病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一帮读书人竟然到内阁首辅府邸闹事,到底是为何?” 朱厚照脸色严肃地问道。 众举子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有几个动了几个,也是低头透过缝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半晌,一名名叫张璁的举子站出来跪到朱厚照面前。 “皇上,我们是是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我们大多都是外地不远千里来到上京,像我已经在上京呆了三年,为的就是参加会试,因为读书,我花了家里大部分开销,还借了不少外债,就是想希望通过会试能中第,为朝廷效力,实现自己的毕生梦想。” “为了生活,我替人抄书,打些零工度日,我还好些,我们身边还有衣衫褴褛、几乎快乞讨了,大家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金榜题名、为朝廷效力吗?可是,这突然就官员罢朝,会试举行似乎也遥遥无期,皇上都没办法,我们能怎么办?只能来杨府求杨首辅主持公道,不想却被拒之门外!” “皇上,我们没有闹事,只是想问问情况,能不能让我们这些辛苦苦读的举子能正常参加科考,求皇上为我们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 张璁的带头,将众举子悲愤之心情激到最高点,不少人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震天,比先前天皇天后下葬哭声都要悲壮万分。 朱厚照听的有些头疼,先前他要出宫去宣府,那些文官大臣就是如此。 相比较那些文官的假哭,这些学子真是悲从中来,那悲壮的气氛更富有感染性,不少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落泪。 “大家都不要哭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之苦,不仅我知,杨首辅等一众大臣也是从举子过来的,相信他们尽管已经功成名就,也会了解你们苦楚,不会故意罢朝不让科举举行的!” 《最初进化》 朱厚照让护卫示意那些学子控制情绪,安静下来。 众人看皇上如此说,情绪渐渐稳定,只是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廷和。 “杨首辅受惊了!” 朱厚照起身走向杨廷和,将其扶起来。 “老臣有罪!” 杨廷和不敢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注视。 “杨首辅关心学子,作为内阁首辅,定然会劝那些罢朝的朝臣早日上职安排会试,让大家如期参加科举,为朝廷效力的,大家勿需担心。杨首辅,你说是不是?” 朱厚照看向杨廷和。 第299章 你不准备参加会试? “皇上……皇上说的是!臣……臣一定尽力劝……劝那些朝臣。” 杨廷和答道。 “杨首辅年纪也大了,赶紧扶他起来,朕最近一个人批改整个朝堂的所有折子,这会儿也是抽出一点小空过来,这会儿还得回去赶紧批改,大家伙如果无其他事都散吧!马山要会试了,你们还是回去好好温习功课吧!” 朱厚照朗声大喊道。 “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 “皇上辛苦了!” 各种声音此伏彼起。 朱厚照在一众恭维呼喊声中驾车离去。 …… 是夜。 秦邵的府宅热闹一片。 众人边烧烤边喝酒猜拳,一片欢歌笑语。 “这次多亏自明,一回来用了三两招就将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这两天那些官员门都陆续上朝了,我跟你们说,先前不是有近十人品德不端之人被取了管帽吗?皇上下旨让后面的官员叫什么推荐什么……” 林桐同院子张璁等一帮人夸赞秦邵厉害,但一时想不起要说的词。 “竞聘上岗!” 张璁补充道。 那些词他也是新听说的,并且听大公子说的。 不过给皇上的那些建议,都是张璁帮忙整理拟定的。 大公子家里这两天飞鸽传书寄过来封信,他有些心思不宁。 今天好像又收到一封,这会儿正在房间看那些信。 “对,竞聘上岗,我听说那些人都钻破脑袋,一个个争抢那个位置,热闹得很!今日我们烧烤皇上其实也知道,原先也想来,可是他太忙了,罢朝这么长时间,太多事要忙了,要不人也来了!都督其实也想开,听说有好酒,他眼睛都冒光了,只是皇上……哈哈哈……” 林桐哈哈大笑道。 “笑什么!你以为我不来,好酒都让你一人喝了不成?” 一个粗狂豪迈的声音大声说道。 众人抬头,看到是江彬带着两个护卫来了。 朝后面看,并未见到皇上的身影。 “皇上那边有很多事忙,我一大老粗在那些事情上也帮不上忙,只能过这边来了!” 江彬笑道。 他对秦邵这里也熟悉了,不客气地坐下。 “自明呢?这主人不在,你们倒是喝得畅快!” 江彬看看周围,没有发现秦邵的身影,有些奇怪。 “自明家里来信了,好像他夫人有些不舒服,他这会儿正在看那些信。” 林桐大大咧咧的,直接说道。 秦邵这会儿确实正在书房看那些信件。 前几日韩瑾蓉确实有些舒服,呕吐吃不下东西,看了医生,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说让休息几日再看看情况。 兴王朱佑杬很担心秦邵这里的情况,不时传信过来问情况,顺便说了这件事。 秦邵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避免兴王担心,为了让他放心,说了办完这边的事,就跟皇上请辞回去。 今日,那边又传来消息,是袁宗皋的回信,说兴王身体还好,听说上京事情平息了,心情不错。 另外,还说了韩瑾蓉那边的情况,医生已经查出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先前因为天数太少,脉象不明显,这几日已经查出确定是怀孕了。 兴王这几天心情大好,也跟知道了儿子有后有关。 秦邵也很高兴,想想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了血脉,那种感觉既兴奋又有一种不真实感。 如今这边的情况基本也差不多稳定了,想想家里的娇妻和老人,有了尽快找退路的打算。 只是如今的情况,朱厚照会放自己回去吗? 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 夏伯启叔侄不愿意为大明做官,老朱杀了两人不说,还抄了夏家好几族,男的流放,女的入教坊司。 秦邵觉得朱厚照应该不会跟老朱那样狠。 就是那样狠,自己也没有族给他抄,要真抄还不抄了他自己? 只是根据这情况,如果明年历史不发生变化的话,宁王该操家伙干事了,到时候自己身份暴露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秦邵有些头疼。 奶奶的,人家穿越吃香喝辣,无所不能,他看倒好,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怎么那么悲催呢? “自明,你怎么还没出来?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有难处说出来我给你帮忙!” 江彬今日心情倒是很好,喝了几杯,不见秦邵身影,直接就朝他书房过来。 先前应州之战并肩作战,加上这次,好几次帮忙,然江彬对秦邵的印象极好,如今完全看作是自己人。 秦邵听到了外面江彬的声音,已经将信件收拾好,准备出来,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迎了出来。 “都督过来了!失敬失敬!家里确实有些事,不过也差不多解决了。” 秦邵迎出来笑道。 几人到了烧烤饭桌处,举杯喝酒吃肉,谈起边疆,谈起应州之战,谈起杨廷和的狼狈相,不禁哈哈大笑,好不快哉! 爷深了!好人人都已经喝醉。 秦邵不知道是前世酒量太好,还是这世酒水的酒精度太低,还是自己这个身体抵抗力太强。 喝了那么多酒水,除了出茅厕放水频度有些高之外,倒是不曾有醉意。 另一个没有醉的人就是江彬,他这人酒量很好,也许是酒精耐受度太强,秦邵发觉他喝了很多,也是没有一点醉意。 秦邵这时候明白朱厚照重用他的原因,他身上有太多优点。 力量大功夫好,人爽利义气,且做事还算沉稳,还千杯不醉。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保护确实很有安全感。 秦邵想起朱厚照最后出事的时候,刚好是江彬被外调不在身边,如果江彬在身边,应该不会那么快人就没了。 王寅招呼下人将喝醉之人抬到屋子里休息。 院子里只剩下江彬和秦邵两人。 秦邵招呼江彬留下休息,明日再回去。 江彬却说还有回到豹坊那里,皇上还在那里,他还得回去当值,这是抽空出来。 “自明,皇上很感谢你的帮助,这次可是不抠唆,知道你喜欢真金白银,给了你银票奖赏。” 到了书房,江彬从怀里拿出一张1000两的银票给秦邵。 秦邵也不客气收下。 “对了,自明,这下个月马上就要会试了,皇上说让你好好考,争取会试夺得头筹,到时候好封你个状元当当!” 江彬突然想起朱厚照的叮嘱,赶紧传达朱厚照的意思。 送奖赏银票是小事,这个叮嘱才是大事。 杨廷和的儿子杨慎这次也要参加会试,他奔着状元去的。 那杨慎纵然张狂,但确实有才,是杨廷和的重点扶持对象,也是他的接班人。 一个杨廷和就够了,朱厚照想着还有个杨慎再做了状元,进了朝堂可真够他受的。 他不想点此人为状元,但他才华出名,如果没有一个人盖过他,朱厚照很担心自己不点他引起朝堂议论。 为此,他想到了秦邵,这个湖广小四元。 如果秦邵能进入朝堂,那绝对是自己有力的臂膀。 “都督,不瞒相说,我不准备参加会试!” 秦邵迟疑了片刻说道。 “什么?你……你不准备参加会试?自明,你没喝醉了吧?” 江彬惊异地叫出声来。 第300章 受惊吓的江彬 这货竟然说不参加会试,如果不是喝醉,那绝对是脑子有病了! 江彬没想到秦邵竟然不参加会试。 要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能通过层层科考参加会试,那绝对是人生的顶级梦想。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马上要进入顶峰成功的时候,竟然要主动退下来。 江彬认为秦邵是小四元,通过会试根本不是个问题,如果能进入一甲前几名,进入殿试,有皇上做保,到时候最差也得弄个探花当当,以后定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们这些武将战场上殊死拼搏,卖上一条命也比不上那些进士受重视。 江彬很不理解秦邵的决定。 纵然江彬现在受朱厚照看中,看起来荣宠无限,但在这大明朝,读书科举文官才是正统最受重视的,他本人其实在杨廷和等内阁面前,内心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即使刘瑾权势最大的时候,面对内阁那些家伙,内心也是有怯意的。 秦邵大好的前途在面前,竟然想到退隐,江彬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都督,我没有喝醉,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次来京城,是皇上遇到问题,我只是尽绵薄之力,如今事情办完,我想回去……” “自明,是不是你家里遇到了什么问题?有问题就说出来,我们能帮忙一定帮忙!我听他们说你夫人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还不好?要不我现在回去,让宫中最好的御医去帮忙看看,你不用担心,只放心科考……” “都督,我夫人还好,只是孕吐,已经诊断怀上了孩子,如今一切都还好!” “那是喜事一桩,如果不放心可以回去一趟也行,毕竟是大喜事,不耽搁科考就行。” 尽管这个时代大家对子嗣看中,江彬理解,只是女人怀孕而已,就是生孩子,也不能影响男人的事业,就因为妻子怀孕,就要回去不参加科考,真是闻所未闻。 秦邵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了,他倒是没听说过秦邵是这样的人,他在战场上勇勐杀伐果断,平时做事利落不拖泥带水。 今日突然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明,你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纵然你我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我对你甚是喜欢和欣赏,大你几岁,可以称得上你哥哥,一直将你跟林桐、王赟当作弟弟一般看待,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我能帮一定会帮!” “如今哥哥我虽然只是得于皇上看重有如今的境遇,但也算是咱们兄弟自己怕打拼努力出来的,除非你觊觎这大明江山,对皇上不利,我敢打包票,再难的事情,哥哥能做的都帮你一把!” 江彬掏心掏肺地说道。 他现在对秦邵是满心地佩服和喜欢,秦邵是林桐带过来的,林桐是他亲戚,他早也已把秦邵看作自己人。 “文宜哥哥,既然你称呼我为弟弟,我不妨也叫你哥哥,小弟……小弟确实有一难事,想跟哥哥商量。” 秦邵坐直身体说道。 这件事如果捅出来,必须找个突破口,有个缓冲的余地,他想了几天,还是觉得从江彬这里找突破口更好些。 今日江彬突然来临不在秦邵的原先的计划当中,但他知道他肯定会抽空过来,他故意让林桐、王赟他们散播聚餐的消息。 今晚江彬坐下后,他虽然让人敬酒,但是并没让他喝太多,且也知道他酒量很大,那些酒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 至少他知道这会儿的江彬是清醒的,没有一点醉意。 “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能科考?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江彬羊装不耐烦地问道。 不过他确实有些等不及想知道秦邵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文宜哥,我……我的身份现在不能参加会试,我担心皇上知道了会有别的想法……” 秦邵迟疑了下说道。 “你什么身份?先前不是已经参加了吗?这会儿怎么又不能参加了?” “先前……先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自然不能,不瞒你说,先前皇上派人去安陆州找我的时候,我借故姨母原因,其实是种推脱,我本想一开始就说的,就是担心……担心皇上多心,,引来祸端,有些害怕……”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听林桐说,说你是姨母养大,去安陆州找你父亲,你父亲不是那秦文斌吗?堪称陈世美,抛妻弃子,他好像不是也被流放了,你们现在基本算是脱离关系了,也不影响你参加科举!” 江彬似乎对秦邵的身份很熟悉,看来是确实对他进行过调查。 至于说听林桐说就是个托词,总不能直接说我让人调查过你。 “秦文斌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另有其人!” “什么?你父亲另有其人?你找到新父亲了?” 江彬惊异地问道。 “是不是你这个新父亲身份特殊?不会是有罪责在身或者他的身份,你不该参加科举,这都不是问题,你已经是小四元,这事我跟皇上说,帮你隐瞒,没什么问题。” 江彬能想到的最坏情况。 “不是他的身份太低,而是有些太高!” “太高?自明,你别绕圈子,你父亲到底是谁?” 江彬有些急躁了。 “我父亲是兴王!” “你是兴王的儿子?” “是的!我就是兴王那个先前入谱的大世子!” “自明,你不是开玩笑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江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邵,听着他嘴里说出事情的原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兴王的儿子提前参加科考,还中了小四元,一直在皇上和他们身边晃悠,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是别人,江彬定然觉得此人居心拨测,直接找人将其抓起来。 可是这是秦邵,他一直欣赏喜欢的人。 他帮助他们那么多次! 他们希望他以后成为皇上的肱股之臣,能帮助皇上掌握权利,坐稳那个位置。 可是如今却是这么个情况…… “文宜哥,我本无心违反祖制,只是阴差阳错。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偏安一隅做个小地主,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我看皇上还有您对我太大期望,一直想说,但找不到合适机会。如果我科举进入朝堂,一旦被那些朝臣知道了,我担心会连累您和皇上,所以,不得不说!” 秦邵真诚地解释道。 “我今日说出来,就是想着哥哥能帮我到皇上面前说说情况,以免皇上误会,你是了解兄弟的……” 他确实担心这事情万一闹大,不好收拾。 “自明……自明,这事……这事……我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你容我回去想想……想想……” 江彬瞬间结巴起来。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第301章 皇上要见你 江彬踉踉跄跄地离开,走到门口的门槛处踉跄了下,如果不是有两个护卫护住,真说不定就跌上一跤。 秦邵目送他离去,半晌站在院子里无语。 随着江彬离去。 原本喝醉的的林桐、江彬、张璁,一个个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大公子……世子……” 张璁欲言又止。 知道大公子是兴王儿子的时候,张璁可是用了好多天才接受的,更不用江彬,这个跟大公子走得很近,且如今很信任大公子的人。 “世子,都督不会……” 王赟有些担心地说道。 “文宜哥不会,他为人大气,定然会给皇上好好说原委,自明也不是故意隐瞒,如果真有什么心思,就不会如今明确相告了!” 林桐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也觉得都督为人大气,世子帮忙那么多,忠心可鉴,都督应该会帮忙,就是不知道皇上那边……” 张璁分析道。 “张先生,请到书房一叙!” 秦邵示意林桐、王赟等人回去休息,邀请张璁进书房说话。 “大公子……世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张璁称呼太长时间大公子,一时半会儿还很难一下子改口。 “张先生,我建议你从明日开始搬出这里,至于宅子,我已经让王寅给你找好了一处,宅子也登记在你的名下,你可以放心居住,我听说夫人和公子在老家,你也好长时间未曾回去,不妨让家人到上京住一段时间,以解相思之情。” 秦邵说道。 “世子,您……您太客气了,没必要那么浪费,您突然给我安置住处是不是担心您的事情连累,我不怕的,我张璁多年苦读落第,受人欺辱歧视已经习以为常,能得世子青睐,已经是三生有幸!” “士为知己者死!我怎们能因为您遇到如今情况就……” 张璁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张先生多虑了!你不要激动,我本就无意于科考,也只是阴差阳错走到如今而已,如今我的身份敏感,以后很可能要常住安陆州。你多年寒窗苦读,以你的学识,我相信你这次一定会高中!” “以后进入朝堂为皇上效力,为民谋利才是正事!你我如果明里走得太近,我担心被人抓把柄,且皇上……以后我如果回到安陆州,小报那边还需要你多用力。且你有小报加持,皇上定然以后会重用于你!” 秦邵现在还不能确定朱厚照的态度,毕竟人是多变的,帝王之心更是难测。 能保一个是一个,张璁如果走仕途,还是不宜跟自己明面上走得太近。 “世子一心为皇上,为大明,做人光明磊落,且帮他们那么多,如果皇上对您有彩礼,那心胸和脑智如果那样,这样的皇上不辅助也罢……” 张璁激动地说道。 “先生不可乱说!” 秦邵立刻制止张璁再说下去。 张璁如今也算接触了朱厚照,他对这位皇上印象不错,是个干实事的! 只是总感觉做事太过于冲动和激进,相比较自己家这位大公子,如果大公子是皇上…… 张璁想往下想,但立即制止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 “世子也不必过于忧心,您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有都督当中斡旋,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您如今已经是小四元,就此放弃,实在可惜。” “以您的实力,如果这次参加科考,定然是状元之才,绝对将那杨慎打压下去!您如果不去考试,这一届举子能力压他的还真不多……” 张璁还是觉得遗憾,这么有能力的人…… “我本来科举就是为了那些利禄而已,当时也就想考了举人,能多置办下土地,如今已经实现,也没什么遗憾!只是你如果以后进入朝堂得皇上重用,恐怕会成为孤臣,还有你先前带头去杨府,定然在朝堂也挂名,这次考试需多细心,以免名次太靠后被人……” 秦邵其实还是有担心张璁。 此人大闹杨廷和府上,不少举子认识张璁,他势必会成为被针对的苗头。 如果能考前五名,可以留在翰林院,那样会好些。 如果靠后,实习期间必然会被针对,到时候无缺可补,恐怕就是中了进士,等职也需要很长时间,最后就是有职位也是被发送到偏远之地终老。 “世子放心,他们都认为我是落榜常客,幸得你指点,我知道自己以前作文太偏执,如今我改了文风,很多人看不出是我写的文章,我相信这次绝对能行,您请放心!只要我能留在这上京,我相信早晚有我大展宏图之时。” 张璁满怀信心地说道。 世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现在是明白了。 说再好听报答的话都没用,只有自己强大了,能得到重用,到时候也有能力帮助世子。 …… 接下来的几天,王赟、张璁内心感觉如炼狱般难熬。 林桐想去豹坊那边找江彬打听,可是却没见到江彬的身影。 秦邵倒是跟没事一般,除了去茶坊那边交代安永贞一些事情外,就是购买了不少上京特产。 杂七杂八一大车,看样子是打算拉回去。 他还写信去了宫里,申请要见老太妃。 秦邵也只是试试,不想不到一天的时间,那边直接回信说可见,安排的日期也非正常的接见日,倒是专门安排的时间一般。 这次秦邵没跟王赟媳妇一起去,而是跟着王图两人进了后宫。 秦邵和王图在一间专门安置的房间见了老太妃。 王老太后没了之后,太妃也愈发见老了。 老人家心态心情还可以,只是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见。 老太太摸着孙子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这老太太是想在自己脸上看他儿子朱佑杬的影子,毕竟那是她如今唯一的儿子。 想想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看看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想起自己前世奶奶临走进城的时候那摇曳的画面,秦邵也禁不住暗然泪下。 人活着真不容易,一生中有太多不得已! 即使站在朱厚照那个位置也受困那么多,更何况自己的呢! 为什么男人热衷于权利呢? 并非完全功名利禄,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自由,心中的那点点自由如星星之火,不断燎原! 见了老太妃,送王图回去又聊了一些,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是日暮十分。 “爷!您……您终于回来了!” 王寅在门口看到他的马车,远远地就迎了过来说道。 “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些年的默契了解,秦邵知道王寅这样急切,一定是有事发生,且不小。 “爷,皇上派人来,说明日让您去见他!”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第302章 朱厚照的态度 秦邵反应过来,神色怔了下。 他知道朱厚照会见自己。 江彬回去之后了无音信,秦邵隐约知道这事并没那么简单。 朱厚照再性情,终归是个帝王,看待自己身份的问题,自然与一般人会有不同的心境。 “世子,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寅有些担心地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呢?放心,没事的。” 秦邵笑笑。 如果真出了问题,恐怕不是朱厚照来见他,而是直接来人他们被抓起来。 如今朱厚照既然召见自己,至少证明他想好这件事了。 既来之,则安之! 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明天见分晓了。 …… 一夜无眠。 第二日吃过早饭,收拾完毕,秦邵带王寅一起去豹坊。 按照他的吩咐,张璁和安永贞已经搬出他的府邸。 张璁有了新房子,安永贞的身家早已买房没有问题,只是他浪子性格。 不打算结婚,也不想过家庭生活,更不用说买房子,他喜欢热闹,不受拘束,直接就搬到了茶坊那边居住。 其实那里本就有他的住处,不过为了热闹搬到了秦邵这里,如今也算回到自己的住处。 到了豹坊朱厚照的办公处,王寅被拦了下来,只允许秦邵一人过去。 王寅有些担心,秦邵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自明!哈哈哈!自明你终于过来了,我这几天忙,本来让你早点过来聊聊,结果耽搁到现在。” 朱厚照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秦邵。 “自明,你怎么不早说你的身份呢?咱们都是自己人!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兴王叔的大儿子!我怎么说你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咱们朱家人!父王在世的时候,跟兴王叔关系最为亲近,临走的时候还让我多照顾王叔,说起来,我还记得小时候王叔抱着我捉蛐蛐,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朱厚照感叹道,抓住秦邵的手,犹如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般。 “多些皇上挂念,父王如今虽然身体不算好,但总算能下床活动了!他也经常提起皇上,说皇上从小的就聪明,少年英武,我大明在皇上带领下国泰民安、蒸蒸日上,臣弟在安陆州种过地,皇上减免百姓赋税,大家对皇上真是赞不绝口、感恩戴德!” 秦邵来这里这几年,场面话也是信口拈来。 特别是后面那些话,说得朱厚照脸色甚是好看。 “皇上,我先前来的时候,父王已经写下请罪书,让臣弟带来,向皇上请罪。阴差阳错,我们纵然不是有意隐瞒,但毕竟做得不符合祖制,深恐不安,请皇上赎罪!” 秦邵来的时候兴王写的那封请罪书恭敬地俸给朱厚照。 “能有什么罪?不知者无罪,也是阴差阳错而已!王叔真是客气了!” 朱厚照客气地说道,但是还是拿过那封请罪书打开研读。 信里内容无外乎是说大儿子寄养出去,阴差阳错没能相认,后来相认却已经参加科考违背祖制之类,请皇上责罚,兴王自己顶罪等等。 朱厚照之所以等了好几天才见秦邵,说到底不过是派人专门去调查了一番。 那位妙道长和秦邵的姨母已经不在了。 还有礼部当初去玄妙观调查的资料,不过见到大公子认为有些憨傻倒是没有记录进去。 锦衣卫能调查的跟上报的情况其实相差不了太多。 不过就是一个据说容易短命的孩子被寄养出去,孩子胆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偷偷参加了科考而已。 “哈哈哈!兴王叔太客气了!这何罪之有?我也经常担心兴王一脉子嗣问题,如今兴王有你,也算是苦尽甘来,自明不必客气!如今我朱氏江山正需要人才,你刚好是我朱家人,以后要好好帮助辅助朕才是。” 朱厚照放下信件,和颜悦色地说道。 “皇上……父王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我想回去尽孝。皇上如果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当初参加科考只是想买地免赋税,做个小地主足矣!朝堂的事情,我……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瞎折腾而已,真要什么治理,我真的不是太懂……” 秦邵故意迟疑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朱厚照的热情之下,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也可能是他多心了! “兴王叔身体真的就那么不好吗?” “先前王府的火灾,父王受伤严重,且他本来就有癫疾,受影响,如今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我们一府子嗣凋零,父王说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安安稳稳在安陆州平安生活、娶妻生子而已。” 其实这确实是目前兴王真实的心意。 经历了遽变之后,兴王朱佑杬的心境早就发生了重大变化。 “自明,这不是你真的心意吧?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建议我让宗室参加科考的,如今你自己却要退出,我确实有些不明白!” 朱厚照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秦邵。 “皇上,先前我确实跟皇上建议让宗室参加科考,是因为在来上京的时候,经过汴京,一个卖菜的宗室旁支帮助我们甚多,在交谈中得知了偏远宗室成员的生活情况,他们有的有志向不能伸展,读书无处可用,只能靠朝廷俸禄生活,不少人甚至不够吃喝,日子很是艰难!” “而朝廷在奉养宗室方面耗费很多心力,当时作为一位举子,报做为朝廷分忧的想法给了建议!如今我为宗室子弟,这种想法仍然不该,皇上,臣弟不才,但经济条件尚可,作为大明宗室一员,深知朝廷不易,如果真要说,我希望朝廷能剥夺宗室俸禄,让大家自食其力,而不是当个米虫!所以,臣不后悔当初建议让宗室科考放弃俸禄,自食其力,如今,臣弟还是这样的建议。” 秦邵低头回禀道。 “哈哈哈!自明,没必要那么严肃,你看你这表情太严肃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心为朝廷着想,为我大明江山着想,说到底,我们才是自己人,那些所谓的大臣……不说了,我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人了!” 朱厚照哈哈笑道,后又叹了口气,走到秦邵身边。 “兴王府永远支持皇上,跟皇上站一条线!” 秦邵直接朗声说道。 “好!好!好!自明,有你这句话我深感欣慰,如果各个藩王都支持朕,我还用担心那帮人吗?看来,也是时候去南方拜访各位藩王了!” 朱厚照神情有些兴奋。 “皇上准备下江南?” 秦邵惊异地问道。 第303章 突变 朱厚照如今竟然想要下江南。 秦邵很是惊异。 根据原先的历史,平定了宁王之乱之后,朱厚照才借机下江南。 正是在下江南的过程中,朱厚照莫名其妙溺水引发肺炎,然后人病病歪歪的,渐渐就没了。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段历史基本算是一片空白。 按照秦邵的想法,朱厚照如果要争取权利获得诸王支持,还是尽量不要那么急躁激进,慢慢地来,一步步来。 作为帝王,相比较内阁那帮人,朱厚照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 按照自然法则,他定然会先熬死杨廷和他们的。 即使目前不能破局,慢慢来,趁空挡也可以,只是不能太过于急! 狗急跳墙,那帮人利益受到直接损害,自然是要出黑手段的。 “额……只是随意说说,自明,我让你今日前来,说实话,就是想让你继续帮我,只是没想到兴王叔身体如今那样不好……” 朱厚照语词闪烁,似乎不想谈那件事。 “父王确实身体抱恙,需要我床前尽孝,恐怕以后……不能在皇上面前尽职,不过皇上真需要人的话,臣可以帮忙推荐一人!” 秦邵真诚地说道。 “额,你打算为我推荐一人?不知道是何人?人怎么样?” 朱厚照似乎很感兴趣。 “不瞒皇上,这人也是臣偶然结识到的,他名字叫张璁,很是有才,先前的小报并非是臣一人的想法,他出力不少,他知道臣开店有些闲钱,就主动来臣这里找支持。臣也是奔着赚钱的想法投资的,不想确实有用!他今年也要参加会试,如果皇上需要人,不妨可以考虑一二!” 纵然有夸张的说法,比如将自己的原先做的事推到张璁身上,但秦邵是真心觉得张璁能力不错,有心想将他引荐给朱厚照。 “额,那不错,是个人才,改天我见上一见!” 朱厚照笑道。 …… 秦邵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江彬。 “文宜哥!” 秦邵急忙上前打招呼。 “世子,你……哎!皇上最近事情繁多,你……你多体谅些,大家都是为了皇上。” 江彬一向说话快言快语,难得如此迟疑。 “没事,皇上对我很热情,知道我不是故意隐瞒,并没有怪罪我,只是我父王身体不好,我想回去多尽孝,且我夫人怀孕了,家里确实需要人,这边事情安排好,我准备起身去安陆州。” “文宜哥如果以后到安陆州办差,可到我处,定然热情招待。” 秦邵笑道,脸上并未见到忧愁。 “你真的不打算参加会试?毕竟是已经是小四元,我跟皇上再说说……” 江彬脸上满是遗憾。 “文宜哥,不必了,想必你也调查过我,我的原本参加科考就只是考到举人,做个乡绅小地主足矣,如今更是成为兴王世子,有田地有俸禄,这日子已经足矣!科考并非我梦想!” “我有一友人张璁,你也见过,他有大才,先前很多想法点子其实出之于他,如果你真的想举荐人才,不妨举荐他就好,他今年会参加会试!我走之后,文宜哥哥如果有事无人商量,可找他商量一二。” 秦邵想帮张璁,也只能帮到于此。 “好!” …… “皇上!” 江彬看着坐在龙椅上,脸色有些暗沉的朱厚照。 “他走了?” 半晌,朱厚照低声问道。 “走了!他这些时日一直在买一些京城特产,准备带回安陆州,回去的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皇上,自明聪明有才,我觉得他并没有别的心思,皇上真的不打算用……” “他如果是普通人该多好!” “皇上,我让人细查过,他确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来上京也好像是来寻人!并没有继续科考的打算,臣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异心,目前我们确实需要人……” “文宜!杨廷和当初做我老师的时候也是谨小慎微,一心为了朕,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御花园玩落水,老师不会水,当时根本顾不得自己,直接下水救我,如果不是护卫来得及时,他恐怕也没了命。” “我这么多年如此信任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老师,还有救命之恩,他在我眼里曾经是父辈,事亲人!” “可是如今他大权在握,是个什么样子呢?养虎为患!已经养大一虎,如今处处为难于我,难道我还要再……” 朱厚照脸色阴沉。 “臣明白了!臣会派人监视兴王世子回去,也会在安陆州安排人盯着,皇上尽管放心。” 江彬应声道。 “也不必那样兴师动众!他也许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别的心思,只需让他好好先待在安陆州即可!我需要宗室相助,也要预防做大!他如果是宗室偏远旁支我定然用他,只是他是兴王叔的儿子,太近了。只是如今宗室科考刚刚开始,等到能助我之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皇上,襄王一系有个枣阳王朱右楒倒是个人才,臣听人说他文采斐然,已经通过县试和府试,成绩名列榜首。他与藩王不是太近,还有能力,以后说不定能助力皇上。听说他一直支持宗室科考,还主张削了宗室藩位俸禄。” 江彬说了最近探得的消息。 “额,那倒是不错!等我一路南下去巡查各个藩地的时候,到时候见见他。” 朱厚照听了这消息,凝重的脸色有些微缓和。 …… 几日的功夫,家里东西已经收拾完毕。 秦邵将房门的钥匙给王图送去。 “世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让王赟直接带过来就好。” 王图这几日也帮忙秦邵收拾东西,还买了不少东西要给兴王带回来。 以前他们跟兴王府秘密来往,如今干脆直接摊开来做。 “赟哥有差事忙,尽量避免让过来,我走的时候也不要过来送了。” 秦邵叮嘱道。 林桐、王赟早早就说要过来,被他拒绝了,如今朱厚照对他的态度很不明朗,他不想那两人夹在中间不好做。 “林桐不说了,赟哥和我跟你们的关系都知道,如果就此故意疏远才让人……世子,赟哥本就是五城兵马司一差员,我并并不支持他进锦衣卫,如果回来刚好附和我意,大不了在家什么也不干,家里也养得起,没必要为了……” 王图很是不满。 “那我走那天,让赟哥来送我一城也行,如今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必要再过来帮忙,我们是亲戚,以后还跟先前来往就行!” 秦邵想想也是,太过于刻意倒是容易让人起疑。 “世子!” “自明!” 两人正说话间,两声叫声响起。 王图和秦邵抬头看去,王赟和林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你们……” 秦邵有些惊异,这会儿并不是下职时间,最近朱厚照那边很忙,这两人怎么抽空回来了?莫非又有什么事? “自明,皇上让我们来找你,去你家你不在,听说你在这里,我们直接就过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皇上要重用你了!” 林桐兴奋地说道,脸上满是欣喜。 “什么意思?” 秦邵不明就里。 “皇上让我们通知你,让你参加会试!” 王赟看着秦邵说道,脸上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第304章 会试 “自明,你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我最近吃不香,睡不着的,担心皇上会生你的气,对你不好了!还有我前两日跟都督打听,听说你要回安陆州了,皇上也没挽留,哥哥我听了难过了半晌,最近办差都没精神!今日皇上叫赟哥过去,说是让通知你参加会试科考,还给你下了命令,必须考得会试一甲前三名,到时候他就钦定你为状元!” “自明,你好好考,到时候为皇上效力,我们就又能在一起共事了!” 林桐高兴地大声说道。 秦邵有些懵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操作。 他想问朱厚照怎么突然让他参加会试了? 看到王赟意味不明的眼神,暂且按下心中的好奇,假装很高兴的样子应和林桐。 这趟差事本是王赟过来通知的,林桐知道消息太过兴奋,就一块过来了。 王赟提醒林桐还有别的差事要做,秦邵许诺过几日请吃饭喝酒,他就高兴地去办自己差事了。 “皇上怎么突然会让我参加会试?” 林桐刚走,秦邵就直接问道。 王图脸上也是急切要知道原因的表情。 “皇上是受了刺激,我不觉得他真心用你!” 王赟脸色有些不是很好。 “皇上受什么刺激了?” 秦邵也觉得这事怪异。 朱厚照明面上对自己很喜欢不怪罪,但自己不生不息出现他身边,还做了那么多事。 秦邵已经感觉到朱厚照内心的矛盾,对自己的些微提防之心。 他想用宗室,但又害怕宗室,特别是太近的藩王,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子嗣。 所以,对自己的态度是很敏感的。 至少他觉得朱厚照就是将自己留下来也不会完全相信自己,自己回安陆州,他也不曾反对。 几天之间,竟突然提出让自己参加科考,确实让人起疑。 “杨首辅的儿子杨慎在昨日举子宴上说这次势必要拿下会试一甲第一名,还要夺得状元!不少人传说他有首辅之才,皇上刚好去那边晃悠,听到了,很多不高兴,回来砸了很多东西!” “今日叫我过去,问了你的情况,就让我通知你去参加会试!当时都督、林桐都在场,他们也很高兴,只是我觉得皇上只是一时气性,如果真心用世子,应该会让世子您过去,跟世子说这件事。今只是让我回来传信,我感觉不尊重,毕竟世子帮了他那么多……” 王赟神色有些阴郁地说道。 “哎!” 王图叹了口气。 “世子,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做?这科举人才济济,怎么能说考一甲前三就能考呢?那状元更不是说想考就考的,那不是难为人吗?那杨首辅的的公子先前已经参加过一次,他从小就有神童美誉,且读书那么多年……” 王图对朱厚照的要求有些气愤。 “世子,你说这事……” 王赟有些为难地说道。 如今他跟秦邵的关系已经公开了,他现在虽然留着锦衣卫,但做事更是低调,就是跟林桐和江彬也尽量避免太近距离接触,以免朱厚照起疑。 “放心,既然他想我去参加会试,就去参加试试,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考那么好,除非他给我作弊提前看看试卷。” 秦邵哈哈笑道,尽量缓和气氛。 这古代科举其实要比前世难上很多,可以说一次考中进士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上京的举子,不少都是有n多次实战经验之人。 纵然他现在对那些四书五经已经滚瓜烂熟,但也不敢保证自己就真的能考中进士。 不过既然来这大明一遭,如今朱厚照给他机会,不妨试试这大明会试也无妨。 “对!世子,既然皇上要求,咱们就去做,他也不过一时起兴,本来这就月底了,你考完试再回去也行,到时候再去见见太妃,太妃这几日听说你要回去,心情很是不美,我跟她说说,她老人家一定高兴,如今你们关系过了明路,进宫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王图支持道。 …… 四月初一。 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正式下旨任命主考官两人:命少传兼太子太传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蒋冕、掌詹事府事吏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梁储,为会试考试官。 同考官十八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十八房制”。 蒋冕、梁储为总裁,其他18个同考官分别阅五经试卷,选中共同觉得不错的试卷,最终一并递呈给总裁评选名次。 当然这些试卷完全都是密封,并且被人誊抄过的。 所以,如果考官想根据字迹作弊是行不通的。 不过总裁也有自己的权利,那就是有权利去翻阅那些被同考官黩落的答卷。 《剑来》 如果觉得里面落选的卷子很好,可以提名上来,但主考官也会面临压力,他选中的试卷要有其他人相看,并且考中的举子的试卷都是要公开的。 你如果徇私将一个差试卷提上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种压力是不说了…… 所以,秦邵了解了这大明科考,觉得那算是很公平的! 总之,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这科考就是文好可破! 四月初二。 皇上钦命内阁首辅杨廷和祭奠孔子先师,祭奠结束,由礼部主持的会试便正式开始,考生入场。 考试的地点是上京的东南方明时坊的贡院。 秦邵在进场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挎着考篮的张璁,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下。 会试和乡试是一样的,三天考一场,一共三场,九天。 考完一场可以休息,但中间不能离开贡院。 也就是说考上要在号舍呆上九天的时间,这九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贡院。 相比较乡试一些地方提供吃食,上京的会试吃食都要自己准备。 秦邵感叹这还不如地方。 好在这里跟他前世看的科考拉撒有的在号房马桶不一样,贡院有茅房,只是考试期间如果要上茅房,必须有士兵跟随。 吃食是王赟的妻子傅氏帮忙准备的,他给秦邵带的有熏肉、咸菜、大饼和大米,还有一口小锅。 号舍内朝廷准备的有木炭,考生考试完毕可以自己做饭。 相比较乡试搜查的严格,秦邵发现会试搜查相比较宽松,甚至可以说是例行公事。 说到底,参加考试的人都是举人,算是有功名在身,那些兵士都还是很尊重的。 你今日如果严厉搜身,说不定那举子过几日就中了进士,要不了多久就是官老爷,甚至得到器重,到时候给你穿个小鞋,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能在上京做兵士,那也是很有眼色的主! 不是谁都能混上这样的差事! 举子进入号舍,大门瞬间被关闭。 除非京城被攻陷,外面的一切都跟参加考试的举子无关。 折腾进来,整理东西,熟悉环境,上上茅厕,一切完毕,已经日暮时分。 第二日才会发卷子,正式开始考试,不少举子开始烧火做饭,准备饭后好好休憩,迎接第二日的考试。 秦邵中午吃了肉饼,这会儿没什么食欲。 铺了床,躺在床板上面,看着逐渐昏暗的天空。 “大公子!” 旁边突然有叫声传来。 第305章 “张先生?” 秦邵看到张璁挎着饭篮走了过来。 “世……大公子,你以后叫我秉用就行。这明日就要考试,我看你都没有开火吃饭,我也没吃,咱们搭伙一块吃吧。” 张璁笑着说道。 “我中午吃了些饼,这会儿不饿,你要吃,我这里还有饼子,你拿些过去吃吧。我身份特殊,咱们以后明面上见面还是尽量少些。” 秦邵看了下周围说道。 “大公子,你放心,咱们在这考场,进来的人除了关心明日的考试,没人会关心咱们,出去后我会注意些。只是如果上面那人真是那种心胸狭小之人,这人的人不辅助也罢!我想好了,此次如果能考中,那人如果不用我,大不了下放到偏远地方,做个逍遥县令也活得自在!” 张璁笑道。 他知道秦邵跟朱厚照举荐了自己。 不过那人并没有召见自己。 想想也正常,他只是一个举子,多次会试落地,会被人重视才怪呢! 恐怕只有大公子这人才会看中自己。 “你如果没吃,那就做些,天干冷,熬些稀粥,我这有饼子,我们都再吃些。” 秦邵想想也是,都是进来考试的,谁有心情注意他们。 随即张璁烧火,秦邵协助帮忙,两人熬了粥,饼子也在炭火上烤得焦香。 秦邵吃了半块饼子,喝了一碗粥,身体瞬间暖了很多。 吃完洗漱完毕,两人都回了自己号舍休息。 一夜无梦。 四月初三早上。 秦邵醒来的时候,张璁已经熬好了粥端了过来。 秦邵生了炭火,烤了饼子,两人吃喝完毕,再次回到自己的号房。 很快,兵士叫喊发考卷,让考生到号舍做好准备考试。 随即考卷开始统一发放,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会试考试的内容果然题量大且杂。 这第一场三天要写三篇四书文,四篇五经文。 对考生的作文能力那是很高的要求。 时间上并没有规定具体交卷的整点时间,只要在第二场之前上交就行。 秦邵在卷纸发下来之时,跟以前一样先检查了试卷有无破损或者印刷不清晰的情况。 看卷纸没有问题,大致看文章的题目。 很庆幸,那些题目他大都见过。 这一场是属于八股文,最重要的一场。 卷纸发下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平心静气地看卷子,考场上鸦雀无声。 即使中午吃饭时间,秦邵根本没见有人燃火做饭。 这场考试至为重要,很多人包括秦邵已经做好了吃干粮的准备,间或喝些热水顶一下,为了的就是节约时间,认真答题。 秦邵也跟张璁商量过了,考试期间两人各吃各的,不用生活做饭麻烦,一场结束后再一起好好吃饭。 先打好草稿,确定了之后,然后再誊抄到卷纸上面。 草稿也是要上交的,正卷上面如果有改动,草稿上也要标注出来,为了就是避免有人作弊,也方便考试对卷纸考分有异议,方面作为证据。 要说这公平性,这古代考卷其实是相当公平的,不比秦邵先前的前世差多少,甚至更…… 纵然秦邵这半年时间忙了很多事,不过他闲暇的时候没少作文刷题。 因为没少时间在上京,且有自身资源的优势,近十年的考试题目他刷题很多遍,且这些年来学子的考卷也被他阅览了个遍。 他记忆力甚好,甚至过目不忘,看到那些题目,很多实力观点涌上心头,至于引证据点,四书五经他早已滚瓜烂熟。 至于这次的那些考官,他早已对每个人的喜好相当清楚,他们当年的科考的考卷,所做的文章,秦邵也耳熟能详。 沙沙沙! 废寝忘食很多时候是一种忘我,等秦邵做完四篇文章,已经是日暮时分。 他站起来身活动了下,烧了些热水,喝了吃些饼子。 又开始构思下面的题目。 一直到天黑下来,他才开始放下笔,整理试卷,又吃了些吃食,喝些热水睡觉。 一觉又到第二日。 因为有了先前的构思,第二日做文更是顺利。 第二日上午,他已经将七篇文章写完毕,并誊抄了两篇。 有些饿了,他开始自己烧火做饭,整了些米饭配上腊肉和腌菜,又烧了些热水,饱饱吃了一顿。 中午又午休了会儿。 再次醒来,拿开试卷,一口气将五篇文章誊抄完毕。 看着满满干净的五篇文章,秦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好眠。 第三日,他检查试卷修整,然后就是又好好休息吃饭。 约莫下午夕阳下沉的时候,陆续有人交卷,秦邵也交了卷。 第一场考试结束。 秦邵收拾东西的时候,张璁也过来了。 两人一起烧饭吃饭,简单聊了下做文情况。 张璁说这次有些题目他也刷到了,虽然跟以前有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他自我觉得做的还不错。 四月初六,第二场考卷卷纸发了下来。 这一场考的是“论”、“诏诰表”和“判语”。 “论”其实也是从四书五经中摘取的一些观点的句子作为题目,让作文。 不过这次不用八股文来回答,举子可以自由发挥。 这篇文章也很重要,考官会通过此看举子为人处世、对朝廷国策的问题处理方法。 因为考中进士以后可是要做官员,要处理很多事情的,从此可以看出举子处理问题的能力。 张璁以前在八股文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他很多时候失误就在这篇文章。 说到底他的观点太过于激进、独断,让很多考官不喜欢,从而文章不被喜欢而落榜。 这次考试前,秦邵再次叮嘱张璁好好写此文,尽量采用如今文官集团喜欢接受的方式来写。 如果想做事,你首先要遵守规则,进去后才有打破规则的机会,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诏诰表”其实就是三种公文,要求举子采用上位者的言行写出相应的诏、诰、表。 考试内容一般都是汉、唐、宋三代的,秦邵打开第一章试卷看到考题为: 拟唐以张九龄为中书令诰 这种其实就是公务员的实操,秦邵觉得这种真的很有用。 毕竟这些举子考中后,很多是要要帮忙做事的,平时练习,考试还考。 走上岗位后直接就能驾驭那些工作,比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社会上不用强多了。 这种诏诰表秦邵练习了很多,并且还看到当朝不少诏诰表,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剩下的还有很多公文,好几张。 秦邵根据题目一一答题做题,还算很顺利。 至于“判语”就是上级对下级递呈上来的文件所下的批语,基本上考的都是《大明律》的各种条文。 只要《大明律》熟悉,这些根本不在话下。 秦邵来到这里之后,为了熟悉大明的环境,在没有确定科考之前,已经找了《大明律》各种研究。 如今的《大明律》哪一条哪一款,他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哪一部分做过修改,他也是耳熟能详。 总之,第二场考试也算是很顺利的完成。 “大公子!” 第二场刚结束交完卷,张璁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第306章 放榜 秦邵看张璁的表情,知道他应该做的还不错。 他的实力秦邵是清楚的,他基本功相当扎实,只要他不剑走偏锋,在一些自由发挥题上走牛角尖,中个进士不成问题。 两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闲聊日常。 不再像第一场结束后那么绷紧。 说到底是第三场相比较前两场轻松很多。 四月初九,第三场考试开始了。 这次考的是策问。 策问就是给你一段材料,考生阅读后回答问题然后写出自己的见解。 说这第三场相比较前两场轻松,是因为第三场的考试相当于附加题。 考官主要是看前两场考试。 不过虽然是附加题,答得好,那可是锦上添花。 答的太不好,也会有影响的。 张璁早些年吃亏除了第二场,这一场也是重要原因。 当年唐伯虎和徐经也是因为这一场牵连到舞弊桉,大才子唐伯虎就此沦落,可叹,时也!命也! 四月初十。 因为第三场相比较简单些,上午已经有考生开始整理试卷,中午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交卷,不少考生走出了贡院,会试暂时告了一段落。 至于成绩结果如何,只能等评卷考官评卷了。 考生这边考完,算是万事大吉,至于成绩可以说听天由命。 评卷那边的繁忙工作却是刚刚开始。 考生交卷之后,收卷的考官会将考生的考卷按照所治经书的不同进行分类,然后送到密封处。 负责密封的官员用官方印记将填写名字的折角盖上官方印记,然后由专门人员将卷纸送到誊录官处。 誊录官由专门的书吏讲那些卷纸用红笔完完全全地誊抄一遍。 改卷官员能看到的就是抄写的副本,原本被封存报官。 这样可以避免改卷官根据考生的字迹作弊,杜绝了考场内外串通的可能。 誊录也是很严谨的,为避免出错,一般两人为一组,两人一字一句读完,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密封上交。 所以到了改卷考官手中的试卷没有性命,更没有标记和纰漏,尽可能地保证了公平。 誊录官在誊录的过程中,其实也算是改卷的过程。 他们在誊录的过程中会检查试卷有没有避讳或者里面有无透露自己信息之类,还有字数是否附和规定,卷面是否干净整洁,草稿是否上交等。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首轮就算是落选了,即是你里面其他内容答得再精美也没有用,只能等下次了。 不过这样的试卷,一般都会由好几个人签名证明不合格,保证就是公平和考生有质疑的话,好有作证。 接下来的就是改卷官改卷时间,改卷工作时间紧任务重,通畅要通宵达旦不停地工作。 这跟如今会试考试人数逐年增加有关。 明初的时候,会试人数一般也就1500人左右,如今每年达到四五千。 像秦邵这次参加的会试,就有4778人参加。 那落到每位同考官手中的试卷大约就有将近300份,一份试卷需要好几位同考官批改,每日阅卷两将近7万字,很是辛苦。 并且对于自己推崇的试卷还要写下二三十字的评语,工作量可谓很大了。 这次会试是初二开始,初十结束。 十九日、二十日一般就会填榜,二十三日发榜。 距离考试结束也就十多天的时间,所以参加会试的举子都会等榜。 在等待的时候,,很多举子就会互相来往,一些人为了拉拢这些举子,也会举办一些宴席邀请参加。 可以说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秦邵其实也被邀请了多次,特别是湖广会馆,他的名字可是赫赫有名,毕竟是湖广小四元,还是有很多人想结交的,特别是是湖广的一些在京官员也很想拉拢。 只是他很少出现,包括先前在湖广也不少人邀请,但除了参加一些安陆州的宴席,其他的他很少出现。 所以在上京湖广会馆,秦邵可谓只闻其明,未见其人。 当中也有人下了帖子,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住处,只能不了了之。 一次不曾出现,不免仍很多人更是好奇。 甚至有人怀疑秦邵是否太丑,很难见人或者徒有其名。 至于张璁倒是放下了以往的傲气,去了浙省上京会馆跟一帮老乡应酬。 他的名字其实在浙省也很响当当,那就是多次落选,还有就是怪脾气。 不过这一两年,张璁变化浙省举子也是看在眼中,不少人觉得张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了一个人。 原先轻视爱看他笑话的人,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毕竟这科举变化甚多,能考上举人的都算是天之骄子了,至于进士更是变数多,说不定不起眼的人突然爆发也未必不能。 聪明人对于张璁这人也都开始笑脸以对,正常交际。 至于考官那边,“出题宴”、“出帘宴”、“取卷宴”占用不少时间,改卷的时候第一场经义卷纸就看得比较重,经义做得好,基本算是成功了八分。 所以,大明科举八股文取士并非空穴来风。 但秦邵了解真正了解到这里的情况后,对以往自己所学的历史批判八股文有了不同的看法。 《最初进化》 八股文纵然略微死板,但是能写出好的八股文,且在那么多举子中脱颖而出,没点真本事还真是不行的! 就好比前世很多人争论的说学历高不一定有能力,很多无学历的人也有成功。 但这只是比例问题,从大比例来说,能有高学历的人,高智商的比例也就多。 有那么多可选之人,没有人有时间以及花成本来证明你没学历的人是个有能力的人! 所以,在大明这种社会背景下,秦邵觉得八股取士的科考其实算是很公平公正的方法了。 每年考中进士且进入朝堂的那些官员,基本都有底层贫苦家庭出身的学子,这难道还不相对公平吗? 四月十九日。 开始填榜。 各房同考官和主考官聚集在一起。这次是填写草榜。 从第19名其,将试卷号码填写在草榜中,朱卷和墨卷对号,无误后,朱卷和墨卷封存,然后待二十日正式填榜。 二十日,开始填写乙榜。 二十一日,填甲榜,也就是正榜。甲榜从六名开始填,主考官有权利决定第六名到第十八名的名次。 五经魁也就是前五名需要众人一致同意,同考官有权利反驳主考官定下的五经魁,每个同考官都希望五经魁是从自己那一房出来的,毕竟同自己房出来的就是自己的学子,考中的学子也会自然归入同考官那一派。 五经魁的选举必须所有人认同,所以,自然避免不了明争暗斗。 二十二日其实已经算是放榜时间了,夜间就会有报子通过小道消息知道榜上有名的举子,方便去找举子讨要喜钱! 所以,四更天,有举子及家仆在贡院门口张望等候贴榜已经成为习惯。 这两日的上京夜间也如白天一样热闹。 多年寒窗,没有举子能放心地睡到天亮。 “爷!我想去看看榜!” 晚间时分,王寅同秦邵说道。 第307章 会元 豹坊。 “你说秦……秦邵中……中了会元?” 朱厚照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的,皇上,从贡院那边探得的消息就是如此。杨慎第二名,第三名为张璁。” 江彬回禀道,脸上的惊异似乎还未散去。 属下带来消息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问了好几遍,那人说是确定了,已经公布了,正在写榜。 江彬知道那秦邵读书好,毕竟小四元,很稀缺,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科考的变数很大,也有过原先很牛鼻,结果到了会试还落选的情况。 毕竟会试可是各省的精英聚集在一起,那可是高智商的对决。 他想着秦邵不会太差,至少中个进士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那么聪明的人,却再次考了会试第一,这……这确实太让人…… 朱厚照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皇上?” “他还真中了会元?又弄了个第一名!” 朱厚照闭了下眼睛,神色疲倦。 他这些日子一直批改各种折子,看各种卷宗,出去那么长时间,朝堂太多小动作绕过他,特别是赋税政策方面。 太累了! “皇上,自明……” 江彬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朱厚照打断了。 “文宜,他的身份太过于特殊……殿试他还是不要参加了,中了会元很好,那杨慎不是扬言要六元及第吗?这样很好,他那么傲气,即使殿试那些人串通一气又如何?他就是中了状元,这状元的含金量,哈哈……” 朱厚照大声笑道。 先前那杨慎考场卷纸被烧,他就觉得稀奇,怀疑那厮是卷纸做得不好,担心成绩不佳,影响自己神童的名声,故意为之。 这次他倒是要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就是要搓搓这小子的傲气,他不是要接杨廷和的衣钵吗? 他可不会像先前那么傻,再养大一只虎! 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这小子比着他那老爹杨廷和着实还差了许多,至少不像那人隐藏那么深。 朱厚照笑得兴奋,江彬脸色却有些些微难堪。 他当初可是大力鼓动秦邵留下来参加科举,说皇上会重用他的。 可是如今到会试中了会元,打脸杨慎张狂的举动,可皇上缺让秦邵就此止步,会不会有些卸磨杀驴…… “皇上,王赟求见!” 外面有内官回禀道。 “王赟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朱厚照和江彬有些疑惑。 知道王赟和江彬的关系后,虽然王赟还在锦衣卫,但进入豹坊这边特别是朱厚照办公地的机会逐渐边说了。 “拜见皇上!都督!” 王赟朝两人躬身行礼。 “王指挥,可曾有事?” 朱厚照看王赟额头有汗,显然是急匆匆过来的。 “皇上,秦邵家里来信,说是他父亲那边身体不舒服,急需他回去,他想尽快回安陆州,不方便过来,就写了请示,请皇上批准。” 王赟躬身将信件交给朱厚照。 信件里有安陆州兴王府的来信,说是兴王身体不好,希望儿子早点回去! 另外,就是秦邵写的请辞书,说明自己因为孝道原因,要回安陆州,希望皇上能准许。 朱厚照看着那信件,神色不明,半晌才崩出一字:准! …… 上京南去的官道上。 秦邵和王寅各骑一马超众人拱手道别。 尽管他一再隐瞒自己要回去的消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众人知道了。 安永贞、张璁、王赟等都来相送。 “我没告诉林桐,至少他现在明面是都督和皇上的人,如果跟我们走得太近……” 王赟低声说道。 “嗯,这样做很好,为避免招摇,你领他们快点回去。” 秦邵刚出城门就跟王赟交代。 所以,并没有十里相送,也更没有所谓依依不舍,出了城门,几人很快道别。 一处隐蔽的驿站旁边。 三个衣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隐蔽处。 “指挥使,我们要不要再追踪一段距离。” 一个兵士问黑头大马上面的冷峻男子道。 “他们是回家,有什么可追踪的!到时候那边的人看着点就是了,你如果太闲,我这还有很多事要做!” 男子不客气地训斥道。 那兵士立即噤声。 另外一兵士直接安排那兵士去前面店铺买吃食,他们一早出来,早饭还未曾吃。 “你安排两个我们自己人去安陆州那边,不必盯那么紧,有什么事先回禀我,我再朝上面回禀,别找那急于表现自己,显得总自己能耐那种。那李二,调到他到别处!” 林桐对留下那手下吩咐道。 “是!指挥使,你放心,觉得找咱们自己的人,李二那小子就是没眼色,这次都督吩咐的时候,他刚好在一边,主动请缨,我也不好说什么,回去后我就让他去牢房那边做杂役。” …… 杨府。 “修儿呢?” 杨廷和回到家,累得直接瘫在椅子上。 黄氏赶紧让丫鬟绞了温热的毛巾,拿货来给杨廷和擦拭手脸。 还让一个耳朵不灵便的奴仆帮忙按摩肩膀。 杨廷和呷了一口茶,身子舒缓过来,见不到儿子,直接问道。 “在他那院子,这已经好几天不好好吃饭,也就喝些水,吃些饭就吐,说不舒服,老爷,让宫里的御医给修儿看看吧!” 黄氏一脸焦急。 “荒唐!一点挫折都受不了,真是个废材!” 杨廷和气得脸色涨红。 “老爷,也不能那么说,修儿纵然有不少缺点,读书上他可是还算刻苦,他志向远大,一直以您为楷模,一心当作六元,不想竟然……” “如果不是他太张狂,一直出去说自己要做六元,会有今日丢脸吗?我早就说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不能那样张扬,就是不听,如今丢了脸,还承受不了挫折,这样能堪什么大任!去!将他给我叫出来!” 杨廷和厉声吩咐道。 黄氏有些难为,但还是指使身边的老妈子前去杨慎的院子叫他过来。 …… “夫君,你起来吃些东西吧!” 杨慎妻子张氏端着一碗燕窝粥走到杨慎床前劝道。 “我说了,没多少胃口,你让我歇会好不好?” 杨慎正在心烦,听到张氏的声音说道。 半晌,张氏那边没有声音。 杨慎有些惊异,烦躁地扭过身,果然看到低声抽泣的张氏。 “你这是又怎么了?” 杨慎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张氏问道。 张氏虽然是北地女子,但长相娇柔,有南方女子的我见犹怜。 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印象很好。 结果后来碰巧好几次又遇到,自觉缘分,两人渐渐有了情愫。 加上对镶阳韩家印象很不好,对那韩家小姐自然也有了几分嫌弃。 自然就有了退婚之意。 他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才将这娇娇柔柔的张氏娶进门来。 只是家花终归不如外面向,白玫瑰如今似乎也成了渣饭粒,让人心生厌倦。 遇到事情,这张氏当不了解花语不说,还是自己哄! “你现在对我不耐烦了,婆婆如今还整天挑剔我不能干……” 张氏开始絮絮叨叨。 “少爷!少爷!” 张氏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杨妈妈的叫声。 第308章 杨氏父子 张氏还要闹腾,看到杨妈妈过来,马上正襟危坐。 杨妈妈是黄氏身边的老人,很有威望。 黄氏很看重家风,管家很严,张氏很怕那个婆婆,见到杨妈妈也老实了很多,不敢再跟杨慎闹腾。 杨慎以前觉得张氏娇滴滴的很受用,如今遇到事情,自己科考不顺,这张氏不能放解花语不说,整天鸡毛蒜皮,还爱拈酸吃醋,很是头疼。 且张氏跟母亲黄氏不对付,母亲强势,张氏爱抱怨,杨慎时常受些夹板气。 看到杨妈妈过来,杨慎急忙起身。 “少爷,老爷回来了,让你过去。” 杨妈妈斜了一眼张氏,看到她头发有些微乱,眼里带着些微鄙视。 “好,我这就过去。” 杨慎急忙起身。 这次会试成绩,他确实有些受打击,本想着拿个第一名不成问题。 他读书聪明,记忆力很是不错。 且因为资源优势,这些年的考试题目以及各种试卷他都大致看过。 且因为他老爹的关系,这次科考主考官以及同考官是谁,他都一清二楚。 所知经书是哪个他更是了解一清二楚,且知道他们喜好。 他的文风其实很多考官也有些熟悉,这次科考的竞争对手有那些,他也早做过调查,所以对于这次考中会试会元,他是很有信心的。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竟然出了个湖广的秦邵,听说还是小四元,如今算是五元了! 彻底将他的六元之梦活活掐断。 秦邵的名字,他其实是有印象的。 同届考试,对于他们这些人,了解都有那些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很正常,特别是他还有那么多方便到手的资源。 那个湖广小四元他纵然听说,也并未放在眼中。 他自己就是小四元,四元纵然不多,但并非太稀有珍贵。 且他所了解的有才之人大都恃才傲物,有能力都会表现自己,好扬名举子圈,让那些大人注意到自己。 这个秦邵只是听过名字,却从未在举子圈出现过。 杨慎觉得这人就是幸运获得小四元而已,且是小地方安陆州出来的土包子,说不定京话都说不全,内心不免鄙夷,更不会专门关注此人。 不想这小地方的土包子却给自己当头一棒! 杨慎怎么能不懊恼呢? 这些时日他躺在床上没敢出门,实在面子上过不去,他可是在学子宴上夸过海口的! 至于说他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生病之类,只不过是跟母亲说的推托之词。 黄氏尽管擅于管家、雷厉风行,但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娇宠,儿子有一点不舒服,就会扩大几倍。 对于这点,杨廷和作为男人要比妻子明智很多,他不想儿子娇宠成废人,对于黄氏说的扩张情况一般也只信五分。 …… “父亲!” 杨慎进了正堂,躬身给父亲行礼。 他从小衔着金钥匙长大,加上有神童美誉,从来没服气过谁,除了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如今是内阁首辅,皇上那小子很多时候都要让三分,且他老爹也是当年的状元神童。 啪! 杨廷和狠狠地将茶碗在桌子上重重一摔!发出剧烈的响声,瓷碗也卡察一声碎裂,滚落在地。 “老爷!” 黄氏惊叫一声。 “跪下!” 杨廷和不理黄氏,冲儿子杨慎喊道。 杨慎看看黄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黄氏看看自己家老爷的神情,赶紧让杨妈妈将地上碎茶碗收拾了,然后两人掩门出去。 “你这几日躺在床上是为何?” 杨廷和厉声问道。 “成……成绩不理想,儿子……” “妇人之举!大丈夫一次失利就婆婆妈妈如女人,怎堪做大事?考中的举子都互相结交,甚至有温书准备殿试,你可倒好,躺在床上做妇人壮,枉我多年栽培……” “父亲,我没……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我这几年虽然也参加学子宴,招揽人,一直苦读,我不信就不如那叫秦邵的!我的文章会不如他!等卷纸公示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做的怎样……” 杨慎还是不能接受秦邵的文章比自己做的好,且考了第一名! “闭嘴吧!我多少次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人家都比不上你?你真的是完全的实力吗?如果没有我为你提供的那些资源,你能接触那些考卷,了解那些大人的喜好?修儿!父亲年纪也不小了,需要你快点成长起来,早点帮我!好好准备应付殿试才是!” 杨廷和厉声训斥儿子,最后变成长长的叹息劝导。 “是!” “老爷!老爷!” 父子俩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黄通的叫声。 杨慎急忙站起来,开门迎黄通进来。 “什么事?”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急事,黄通知道自己和儿子在里面说话,都会等等再过来,这会儿突然叫起来,定然是有不小的事情。 “老爷,那湖广会元不参加殿试了!” 黄通进屋关上门说道。 “什么?” “什么?” 杨氏夫子齐齐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 杨廷和再次问道。 考了会元竟然不参加殿试了,这消息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中了进士,没去殿试其实并不稀奇。 每年科考其实各种状况层出不穷。 中了进士,生病的,去世的,这种不用说了,只能自认倒霉。 家里出了大事,比如父母去世,中了进士的举子只能放弃殿试,这种着实可惜。 虽然大明政策宽容,如果中了进士,因为特殊情况不能殿试,三年后可再次申请殿试。 虽然还有机会,但是又三年,情况发生很多变化,有了更多人竞争,想在殿试中崭露头角,只能说越来越难! 考中进士不易,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比生死都重要,早些年还出现过,父母去世,为了不影响孩子科考,直接隐瞒几个月后才公布的。 有些老人想咽气了,如果家里有孩子科考,能憋着最后一气活一时是一时,也不愿意耽搁孩子。 但考了会元却不能参加殿试的,说实话几乎很少。 主要三年才会有一个会元,太珍贵了! 如果他杨廷和快没了,儿子如果中了会元,为不影响他殿试,他就是死了也要家里隐瞒。 所以,他觉得应该不会是家里出现丁忧的情况。 那唯一的可能应该是那会元出了问题吧? 毕竟没有人有勇气舍弃眼前的名誉荣华富贵! 能在会试第一名,只要不是出了太大问题,基本一甲前三是跑不掉的! “我是听礼部的王大人说的,他让我给您透露消息。他也是刚得知消息,那会元上呈给皇上说是家里老人生病,他寝食难安,申请回乡,皇上同意了!” “皇上同意了?” 第309章 归家 杨廷和惊异那湖广会元竟然只是家人生病就放弃殿试,真够迂腐的。 不过他更惊异的是皇上朱厚照竟然会同意。 上京举子进京后,但凡是有些名声的,杨廷和就让人招揽那些人。 他记忆力很好,但凡有些名声的不少给自己送了拜帖。 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去见每个人,最多也就送些礼仪当作回礼,那些人能收到首辅家的回礼,自然是十分荣幸! 杨廷和倒是没见过这个湖广小四元出来应酬。 对于这人他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的家世背景也一般,就是中了进士前几名又如何! 如果自身迂腐不懂应酬,只会做文章,也就那回事。 这官场最不适宜迂腐不懂应酬之人,如果没什么家世背景,也就是在翰林院领个闲职罢了。 他杨廷和不说小四元,就是状元也接触了多少个! 这湖广会元跟自己没交际,也没有拜服到那些同考官门下,按说以朱厚照如今的野心和急需用人,应该不会舍弃这会元,怎么就轻易放人回去了呢? “皇上同意了,且下了准奏的折子,大人们收到了消息,已经将会元的文件手续封了起来,只等来年他申请再次殿试。他们知道了消息,就告诉小的,让给大人递个消息。” “皇上怎么会?这……这太不符合……” 这太符合常态规律! 杨廷和觉得这事有些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父亲,我感觉那小子突然获得会元,自己觉得名不符实,害怕殿试露馅,名词太靠后,说不定退缩了!” 杨慎兴奋地说道。 “荒唐!人家白纸黑字文章写得好才会获得会元,怎么会突然因为害怕得不了状元就放弃?会试第一,只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即使殿试文章中规中矩,最少也应该会弄个探花当当!” 杨廷和只觉得儿子说话不靠谱。 但想想有才之人很多都有怪癖,比如自己的儿子,势必想要得状元,被自己批评执念太深,说了n多次,仍然不改,这秦绍不会真有那种执念吧? 《镇妖博物馆》 “我觉得公子分析的可能也有些道理,纵然那秦绍得了会元,少爷得了第二名,但少爷之才和风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都觉得会是状元首选,且殿试看的不仅仅是文章,还有风貌言行举止,我怀疑那秦绍说不定长相粗鄙、风貌太差,为了避少爷锋芒,说不定直接退却。” 黄通附和道。 他的话有故意附和自己家公子杨慎拍马屁的成分。 不过杨家父子也有这方面的怀疑,杨慎的名声这些年真不是盖的。 很多举子,特别是有状元想法的人真的会有意避太优秀人的锋芒。 还有就是殿试真的不仅仅看文章。 殿试能见到皇上聊天一般只有前十名之人。 而能否获得一甲前三,除了文章之外,长相、说话举止之类占更大成分。 所以,这古代当官很多时候也是看长相的,可谓以貌取人。 很多人觉得以貌取人有些太不公平。 其实从古到今都如此,到了殿试的环节,说实话,都不会太差,可以说是举国之力选出的精英。 既然文采能力都不差,选择的时候自然要选择长相好的、看着舒服的。 毕竟这些人以后都是要做官员的,代表着王朝的门面。 所以,长相好就是一种资本,更是一块良好的敲门砖,自古就是如此。 杨廷和纵然干好奇此学子举措太过于奇葩,但想想也就是个小角色的人物,且没什么家世背景,别说朱厚照并没有挽留,就是留下,对他来说也不足挂齿,也就是惊异了片刻,让黄通有空了适当关注此人,便不再关注这个问题。 然后他就开始叮嘱儿子好好准备,为接下来的殿试做足准备。 …… 京华茶坊后院。 张璁和安永贞正在对阵饮酒。 “不知道世子这会儿到没到安陆州?” 张璁叹口气说道。 “应该差不多到湖广地界了!世子骑马着实厉害,他和王寅都是有功夫之人,至于行李马车在后面,不影响他们赶路。我以前一直想走出安陆州,如今来了上京,倒是想念起家乡的岁月。那个时候跟世子一起做演出话本,那个盛况,真是至今难忘!如果不是世子想让我留下来照看茶坊,真想一块回去!” 安永贞感叹道。 “世子真是个有魅力之人,跟他一起做事,再难之事,也觉得信心十足,不用担心解决不了!他一走,很多事情总感觉力不从心。” 张璁也很是失落。 跟世子一起做事信心十足、干劲也十足,做完事之后酣畅淋漓爽快,大口喝酒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只是恐怕以后再也不能了! 张璁是性情中人,想到这里鼻子不禁有些微酸。 “秉用,不用想那么多了!你如今会试第二名,不出问题,你最差也要弄个探花当当,说不定努力就是状元,以后好日子大展宏图的机会在后面呢!世子多次在我们面前说看好你,觉得你是做官的料,以后的小报我会找人帮忙,你闲暇时候安排指挥下就行!世子说了,这小报说不定会成为你在朝堂站稳脚跟的利器,你就好好干!” 安永贞看出张璁情绪的低落,急忙劝慰道。 “哎!希望吧!永贞,以前我总是梦想自己一朝能高中,大展宏图,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反而倒是有种无力感。皇上我们都接触过,说实话也算是明君,我也看出他想做很多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缺些什么!还有,没有世子在一旁,我总觉得皇上……哎!算了,不说了,世子对我教导良多,让我不能太直,说话多注意些,面对皇上,以后定然不能跟世子一起那样,什么都说!” 张璁叹了口气,将酒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 安陆州。 “世子到哪了?” 床上的兴王朱右杬神情憔悴,显然确实病了。 不过还会尽力睁开眼睛,用力问儿子的情况。 他意识当中自己的声音很大,但其实发出的声音很是低微。 “王爷,您莫急,世子已经快到城门就了,要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回来了!” 张左劝慰道。 朱佑杬听了,原先紧张的情绪渐渐缓解下来,垂下眼皮慢慢睡去。 朱佑杬确实生病了。 送往上京的消息并不假,也可以说以假成真。 秦邵走的时候,朱佑杬和他已经商量好应对的举措,他们大致也猜测到自己公布身份朱厚照的态度定然是很复杂。 会试后报朱佑杬生病是父子俩商量好的计策,单看朱厚照的处理态度。 “世子回来知道王爷这样,哎……” 张左走出房间,看着一脸发愁的袁宗皋,神情也满是懊恼。 第310章 闹腾 秦邵和王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张左和袁宗皋在门口等待,看到秦邵立即迎人进门。 秦邵不喜欢兴王府就是觉得太大,进各个院子都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去了兴王的房间,发觉他还在睡觉,呼吸还算沉稳,才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 秦邵脸色严肃。 他没想到兴王真的生病了,本就不好的身体,如今看着更是消瘦憔悴。 “王爷……王爷为了更真实些,趁着大家不备,晚上洗了冷水澡,结果……结果发烧,引发了风寒,癫疾又发作了……” 张左迟疑了片刻说道。 秦邵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当初进京帮忙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不会去上京,只是没有如果…… 可是不去引发的后果更是…… 说到底,在这社会中,小人物只能是被拿捏的命运。 一个人要想真正的自由,除非是站在最高处。 你想做个逍遥小地主,别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命运,让你全盘皆输。 夜色中,秦邵坐在庭院中看着漫天星光。 “爷,小心冷!” 韩瑾蓉拿着一件厚衣服过来。 “没事,我不冷!” 秦邵匆忙站起来。 韩瑾蓉怀孕快三个月了,先前一直孕吐不舒服。 尽管这样,她还一直操持着家,照顾兴王。 昨日自己回来,她还要给秦邵洗脚,被秦邵拒绝了。 谁知道她却神情落寞,甚至想掉泪。 这古代女人太贤惠,其实也有些心累。 秦邵没法,只能让人打水过来,给她弄了个小凳子让她坐着帮自己洗脚。 秦邵体量她辛苦,让她将家事找家里管事打理,她却不放心。 自己这个媳妇就是个操心命! 秦邵看她这这两天孕吐已经好转很多,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没再说什么。 “爷在想什么?” 韩瑾蓉看着秦邵问道。 两人虽然结婚时间并不长,但一路相依为命过来,彼此相当熟悉,韩瑾蓉自然看出秦邵这次回来情绪的变化。 以前的秦邵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乐观自信的,且朝着他们以前想过的目标前进。 这次回来,他变沉默了很多。 “没什么?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秦邵看看妻子的肚子,时间太短还没有显怀。 他也是第一次当爹,根本没有经验,也很难以相信妻子平坦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爷,小三子那边来信了。” 韩瑾蓉让秦邵不要担心,然后从怀里拿出几封信。 秦邵接过哪些信。 韩瑾蓉点亮他们坐的位置亭台的蜡烛,方便秦邵看信。 信有三封,有小三子的两封和洪福的一封。 洪福的信很短,简单说了到达位置以及他们目前情况和增加装备之类。 小三子的信则要详细很多。 他在信中说他们在洪福的带领下去了琼州。 小三子话密,信也写得很是详细,厚厚的两大封,显然这小子真是想他们了。 秦邵了解的如今的琼州那是荒凉无比,面积其实也不大,只有三个小州,跟一些大的村子没多大区别。 小三子说那里十分的穷困,洪福结交到了琼州知府和海南卫指挥使。 他第一眼看到这两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大官,衣衫破旧,穿着连安陆州蔬菜店的老板都不如。 fo 去了两位官员的家里,吃食也很少,那么大的官员,家里家人也仅仅是温饱。 他们带了不少粮食,给了他们不少。 当地人其实也不多,大明虽然禁止海运。 但那个地方荒凉,朝廷接济很少。 不少人其实还是会冒险出海,当地官员也默许。 知府和指挥使其实也有自己的船只,只是他们人少,力量很弱,只能小范围活动,赚些钱养家和养军。 小三子还提到他们配备了枪支、药炮等问题。 “爷,小三子他们那怎么样?” 韩瑾蓉关切地问道。 小三子一路走来,他们相处得跟亲姐弟没有什么区别。 知道小三子要跟洪福走的时候,韩瑾蓉还哭了几场。 “都还可以,他们去了琼州,估计来年的时候可能会回来一趟!你不必太担心他,他如今也年纪不小了,想在外面做点事也行!” 秦邵安慰道。 韩瑾蓉当初想小三子读书,可那小子对读书不敢兴趣,心比较夜,他在海边长大,做海运确实适合他。 只是太过于冒险,但想想说不定以后这也是退路,秦邵也心里慢慢接受。 ……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开始忙于店铺和王府那边的田地营收。 兴王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如今又开始慢慢下床晃悠了。 秦邵和周文采商谈了好几次关于兴王后期治疗问题。 周文采先前落下山崖都是朱厚熜的“杰作”,可怜的周文采如今只能靠着拐杖活动,上山采药研究药都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他培养了个小徒弟,帮忙他日常干活。 周文采常见研究癫疾,如今算是大明这方面的专家。 “世子,王爷之病,治是一方面,我个人觉得养心更为重要。” 周文采说出自己的看法。 秦邵表示赞同,癫疾这病除了吃药保养外,心态和心情确实是最重要的。 两人商议了一番,在兴王的药方上增加了不少安神静气之类的药品。 朱佑杬经过两人的调理,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除了处理一些家事生意,秦邵一般都在家里研读一些书籍。 说是书籍,更确切是一些资料,这次从上京回来,他拉回来不少从京城一些书店以及一些街边讨来的关于大明各个地方风土人情以及记载的资料。 通过那些资料,秦邵确实了解了不少信息。 其中还有两本传教士带过来的葡语书籍。 秦邵不懂得葡语,幸运的这是一本半翻译本。 就是这本书带有批注的,不知道是哪个懂葡语的大神看了这本书,竟然在旁边做了汉语批注。 秦邵摸索着大致了解了不少信息。 这日秦邵刚吃过午饭,袁宗皋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世子,上京那边来信了。” 袁宗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秦邵。 秦邵看了下,是张璁的来信。 张璁虽然会试第二名,但跟一甲前三名无缘,而是被点为二甲第一名。 做了庶吉士,如今留在翰林院做编修实习。 一甲前三分为为: 状元伦以训;榜眼杨慎;探花卢文弨。 关于殿试的情况,秦邵早已得知,他可以感受到张璁的略微失望,不过他如今倒是相比较以前做事越发成熟,没了以往的愤世嫉俗和急躁,倒是学会了隐蔽风头。 听说好几次他碰到夏言挑衅,他都避了去,并未再与其针锋相对。 秦邵知道朱厚照并没想用张璁,但好在也没有针对他。 他用伦以训作状元打压杨慎倒是也合适,伦以训的父亲伦文叙是弘治十二年状元,也算是官宦名家,只是伦家父子读书不错,只是性格迂腐,一心只扑在作文上面,对朝堂并不怎么关心。 伦文叙考中状元后,最高官职也就是任经延讲官,所做的事情,也就是写写文章,纂修皇室族谱。 “世子,上京那边是不是又闹腾开了?” 袁宗皋看着秦邵问道。 第311章 梁储的嗜好 秦邵先前跟袁宗皋探讨过京城的情况,他对那边的情况也大致了解。 “嗯,皇上又想下江南了!” 秦邵澹声说道。 “怎么突然又要下江南?先前老太后过世的事情好不容易搞定,这还没多长时间,又突然下江南,朝中那些人怎么会同意?他们大部分可是南方派系的支持者,皇上去南方,那就是……” 袁宗皋不可思议地说道。 “下江南没错,只是不是时机,不过皇上的性格是等不及了!” “可这不比老太后过世皇上去朵颜卫,下江南要比那严重很多,那帮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袁宗皋作为进士出身之人,自然明白那些文官的套路。 先前那些事,他们可能会妥协,下江南之事,很难! “皇上也不会想让的,这次要死几个人的!” 秦邵澹声说道。 “要死人?” 袁宗皋惊异地叫出声来。 …… 京城这段时间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从“西北”巡查回来,刚安葬了祖母的皇上朱厚照又提出下江南的计划,还要马上实施。 他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准备上路了,才告知群臣。 群臣自然不会同意,在京的全体科道官员集体请愿,跪在朱厚照,要求皇上停止下江南。 本来住在豹坊的皇上好不容易上朝一次,竟然是商议自己要马上去南方的消息。 本来早上四五点的早朝,一直到下午还在僵持。 朱厚照实在头疼,干脆自己去了里间,让太监宣谕退朝,跪了数个时辰的官员们,才开始陆续退出。 第二日一大早,群官早早地上朝,想再次劝谏皇上,不想等了半晌,里面的内官直接说皇上昨日气着了,动了肝火,今日罢朝,待皇上龙体好些,再升殿视朝。 “皇上这是故意避着我们,不想取消下江南!” 有官员直接喊道。 其他人更是愤愤不平。 …… 内阁。 “介夫,我们该怎么做?先前那件事让他占上风,我们退让了,还牺牲了一个舒芬,如果这次让他继续,我们……” 梁储急得团团转,胡子都有些想冒烟的架势。 看着杨廷和,更是嘴里说个没完。 “叔厚,我明白,只是这事急不得,我们还得一步步来!” 杨廷和闭了下眼睛,澹声说道。 其实他心中的无名之火其实早就有些快要压不住了。 应州之战,让朱厚照占得先机,他收下现在边军一万多人,各个能干,西北那些将领听说对他现在很是臣服。 老太后下葬之事,本来他们可以搬回一局,不想竟然损兵折将,他们折掉好几个能干的文斗士! 这次如果还让朱厚照占的先机,他们这帮人的大势恐怕将去了! 杨廷和想到这里,眼神瞬间冰冷无比。 “叔厚,你先去皇上那里劝上一劝!” 杨廷和冷声说道。 “介夫,你觉得他还能劝吗?” 梁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就当我们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想把握,就不要怪我们……” 杨廷和看了眼梁储。 梁储心下明了,点头。 …… 皇宫。 “皇上,梁储梁大学士求见!” 江彬走进朱厚照的办公房,朝正在批改折子的朱厚照回禀道。 “呵呵!他来做什么?不会又是来当老好人的吧?这厮表面一团和气,看着老好人模样,私下干些脏七杂八的事情!真是我的好内阁大学士!” 朱厚照冷笑道。 自己每次被那些官员逼迫,这梁储就上蹿下跳! 先前自己去宣府,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跟死了亲爹一样,骚自己的气,奶奶的! 朱厚照早就看这老家伙不顺眼了。 这货年纪也不小了,眼不花耳不聋,越来越精神了,朱厚照真是担心自己熬不过这些老家伙们。 “皇上!” 梁储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梁阁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朱厚照笑呵呵地站起来,接过内官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只是只字不提给梁储让座。 按照梁储的年纪和身份,应该是免礼让座的。 朱厚照太讨厌这老货,故意让他站着。 “皇上,老臣听说您身体不适,就来看看,皇上,您是万民之主,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 梁储客气地恭维道。 “梁阁老不必担心,虽然那些官员确实气着朕,不过朕年轻,那点气还是受得住的!年纪大的可能受不了,毕竟年纪大就容易生病,说不定受点气人就没了!” 朱厚照不客气地说道。 他说的年纪大,自然是指梁储他们。 这话说得冷硬,只要不傻,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朱厚照还年轻,你们这帮内阁的老货,都是老头子,你们跟我作对,我早晚会熬死你们,你们一定会输的。 “皇上莫气!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好,江南有些地方如今还在闹饥荒,甚至有些地方还有盗匪出没,皇上此去江南凶险!大家劝皇上您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皇上不要动肝火,以免伤了龙体。” 梁储笑笑说道。 眼神中的冰冷冷硬转瞬即逝。 …… “老爷!老爷!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梁府的一处宅院内。 只是女子还没叫几声,就被塞出嘴巴,只能发出闷哼声,半晌昏了过去。 “老爷,人晕了,您累了,歇会儿!” 一个弯着腰,满脸谄媚像的男人从一侧偏房走了进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 接过梁储手中的鞭子,然后招呼了声,两个仆妇走了进来,将那女子抬了出去。 五月的天气,京城还有些冷凉。 外面一本正经的内阁大学士赤着身子,身仅批着外衣,一脸猥亵的神情,额头带着点点汗珠。 仆人拿住毛巾给他擦拭完毕,又端上来一碗泡着鼓鼓红枣的茶水。 “老爷,这是刚从拿出来的阴枣,我让人泡了水,趁热你喝些,采阴补阳,已经是第20副了!老爷,自从您喝了这补品,身体越发健壮起来了,看着比小的都强壮多了!” 那仆人正是梁府的管家梁昆,一直在梁储身边侍候,是梁储的“得力助手”! “嗯,今日这女人不行,几鞭子就不行了!你改日找几个好些的,真是扫兴没劲。” “是!” “对了,还有那枣子,多找几个合适的女人放,这味道越来越不纯正了!”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 梁昆急忙应承道。 “老爷!老爷!” 梁储正想起身去里间洗漱,外面有叫声想起。 第312章 死谏 “干什么?” 梁坤首先走出去,看着那家仆说道。 “梁管家,杨首辅过来了,要见老爷。” 那家仆低声说道。 “杨首辅过来了?” 梁坤很是惊异,这个时间已经天晚,再过两个时辰可能就要宵禁了,杨首辅过拉做什么? 不过杨首辅这个时间点过来定然是为了避人耳目,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家老爷商量。 “杨首辅可是从后门过来的?” “嗯,我看是杨首辅,就让他先进来,现在在客厅等着。” “好!做得不错!” 梁坤朝那家仆赞道。 “你还站着做什么?快点回去,看看杨首辅还需要什么,好好去侍候!” 梁坤看着那傻愣的家仆不懂,有些不耐烦地训斥到,转身进房间向梁储汇报去了。 “他娘的,老鳖一(抠搜的意思)!” 家仆狠狠地朝地上啜了一口。 这家伙就会哄着他们做事,每次说奖赏,一个字儿都没有,老爷奖赏给他们的钱都进了这货的腰包。 梁储头发都没擦干,一路小跑到了会客室。 “介夫!” 梁储喘口气,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杨廷和上前打招呼。 “忠厚,你……你不会又做哪些事了吧?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注意些!” 杨廷和有些无语地看着梁储。 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这会儿看着梁储那潮红不正常的脸,很快地下定了决心。 “介夫,你就说有什么事吧?” 梁储有些不好意思,他原先想劝杨廷和跟自己一样“养生”,可他这人无情趣、顽固不化,没什么意思。 自己年纪比他大,看他脸上的褶子比自己还多。 梁储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皇上这次势必要南游了!” 杨廷和直接说道。 “那怎么能行?他可以出西北巡军,南方巡视绝对不能!” 梁储立即激动地说道。 他在南方的产业众多,他的支持者很多都是南方的大户,如果朱厚照南游,他多年的打拼不仅完了,他自己估计得嗝屁。 “介夫,你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肆意妄为,不然不说我,我们都……” “叔厚,这次你得亲自上了!” 杨廷和拍拍梁储的肩膀。 梁储哆嗦了下,差点逶迤在地。 杨廷和叹了口气,这天天采阴补阳的,都是些歪门邪道,遇到点事情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 第二日,翰林院黄巩和陆震等人上折朱厚照,言朝廷如今政治危机,民之艰难,朱厚照作为一国之君,不能只顾自己畅快游玩,无所事事,应该勤于国事。 有两人带头,很快群臣进谏的高潮来临,兵部、吏部、礼部、刑部等官员也陆续上折子谏言,极谏南巡之不可。 吏部员外郎夏良胜、礼部主事万潮、太常博士陈九川等,也联名集体上书,直言: 东南之祸,不独江准;西北之忧,近在辇毂”,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皇上还要南巡,我们这班臣子真的是“不知死所”了! 这是赤裸裸的以死相要挟了! 朱厚照气的青筋绽出,尽管江彬等人一再相劝,他们先前已经预料到大臣们会激烈反对,毕竟他们要去巡视的是这有些人的老巢,他们怎么会同意。 秦邵临走的时候,跟江彬委婉说如今还不是下江南的最好时机,可以稍等再说。 江彬知道如今朱厚照对秦邵有隔阂,不敢直接说是秦邵的建议,只是说了自己想法,可是根本不能改变朱厚照急切的想法。 江彬只能将可能出现的情状告知朱厚照,希望他做好准备。 可是朱厚照受这帮人欺压时间太长,早已怒火中烧,这些人火上浇油,他岂能忍? 朱厚照直接下诏降黄巩、陆震、夏良胜、万潮等带头之人交给镇抚司,严加惩治; 至于张衍瑞、姜龙、陆俸等一百零六人,出言不逊,触犯自己,直接罚跪五天。 不过为了避免这些读书人身子弱,让他们有了死谏毙命成名的机会,下旨每天四个时辰,五天期满后,再听从发落。 这种情况,杨廷和他们早就料到了。 这位曾经的少年天子,脾气暴躁,忍耐性差,他们要的就是他暴怒做出错事,然后闹大,事情闹得越大,对他们来说越有利。 但为了给那些出头人些安慰。 次日,梁储代表内阁,为一百一十九名官员求情,希望皇上能放过他们。 梁储到了皇宫,这位位高权重的老臣为了显示自己为那些人求情舍身忘我,直接朝皇上跪下。 朱厚照只是冷脸看着梁储。 他现在看到这老货就难言心中怒火,直接一个杯子朝梁储面前砸下。 梁储一张老脸通红,差点撅了过去。 他是内阁大学士,德高望重之老臣,还一度做过内阁首辅,如今被皇上摔杯子侮辱。 这样的状况,他以后恐怕没有脸在朝堂混下去了。 最后,梁储被内官让他的家仆抬了出去。 梁储事件,更是激起那些文臣的斗志, 大理寺寺正周叙等十人,再次上书,为被罚跪和入狱的大臣抱不平,还为阁老梁储喊冤,觉得皇上亏待老臣。 朱厚照更是恼怒,直接命人把周叙等十人,投入镇抚司狱中,还让他们戴刑具罚跪五天。 稍后,还有一些官员间或上书,朱厚照直接让其一并加入了被罚跪的行列。 …… 翰林院。 “哟!这不是张璁张编纂吗?都去上书劝谏皇上了,您怎么没出头?这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夏言看到下值的张璁,嘲弄地笑道。 如今朝廷官员基本处于罢朝状态,不少官员都去上折子直柬皇上,要么就是去无声抗议。 这喜欢表现的张璁竟然还默默上下值,真是越来越怪了。 不过夏言确实不解。 张璁自从考中进士后,整个人跟变了另外一个一样。 如今低调行事不说,见到自己也跟不跟自己掐了,弄得夏言很是不适应。 “我为何要劝谏皇上?皇上南方巡视,也是为了了解地方政事,巡查百姓疾苦,我是非常支持的,只是有些人心里有鬼害怕罢了!我能力弱小,不能为皇上尽力,更不会去拖后腿!倒是你,怎么不跟那些人一起去劝谏?争得直言谏臣之名,说不定还名垂青史呢!” 张璁不冷不热地说道,最后还不忘顶夏言几句。 “我……我为何反对皇上南下,我们夏家两袖清风,自来不喜朝堂争斗,一心做学问,自然不会趟那些浑水!倒是你,先前帮助皇上的小报是你写的吧!这会儿皇上与百官对峙,你怎么不相助了?不会是皇上不想用你吧?” 夏言反驳道,脸色涨红。 第313章 廷杖 张璁脸色有些涨红。 朱厚照确实没用自己。 张璁看到皇上跟那些官员死杠,本想提议帮忙。 只是他人微言轻,皇上见都不见自己,他真是有心无力。 先前秦邵应对这种对峙,擒贼先擒王,先从主谋下手,利用舆论逐步瓦解他们。 他也想做,只是世子有威望,且能劝动皇上,让江彬等用锦衣卫帮忙。 他前几日见过江彬,江都督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理会他,更不用说皇上。 张璁跟安永贞说了下,安永贞觉得因为世子的事情,皇上对张璁估计有些顾忌,江都督也做不得主,让他先不要那么积极表现,他们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不被看中。 张璁觉得安永贞这儿没有政治事业心,将皇上他们说的太尖酸刻薄小心眼,但也不能否认,尽管有世子推荐,朱厚照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免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夏言故意激自己,张璁早已做好心理建设,虽然有些微囧意,但并未发作。 世子临走的时候说了,他是有大才之人,不要太激进,只需努力,一切交给天意即可。 张璁以前对夏言很是看不惯,说到底两人都是急脾气,加上别人挑唆,才变成欢喜冤家。 如今满朝文臣为了谄媚内阁,不惜都去上谏皇上,只有略略少许人不参与,夏言也是其中一位。 张璁倒是看顺了夏言,至少这小子不谄媚不下作。 不理会夏言的,张璁直接收拾东西从夏言身边目不斜视经过 图惹得夏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璁,这小子真是转性了! …… 五日后。 那些下跪的官员到了最后一日,纵然神情狼狈,想着惩罚已结束,他们这次也算扬名了,不满心生窃喜。 朱厚照看到那些人的神情,还有一个个叽叽喳喳好比赶集市一样兴奋的样子,胸中之火烧得更是旺盛。 他直接下令对那些大臣廷杖四十,如果不服,加之八十! 廷杖虽然始于东汉明帝,但是在大明却被发扬光大。 凡廷杖者去衣,用厚绵底衣,重毰迭帊,示辱而已,然犹卧床数月,而后得愈。 廷杖四十,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 身子骨强健者,一般一两个月才能痊愈,年纪大如果再有什么疾病,丢了性命也不稀罕。 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午门前。 以孙风、张衍瑞、陆俸等为首的官员,整整齐齐地趴握在地上,接受受刑。 杨廷和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朱厚照正准备喊令。 “皇上!皇上!” 杨廷和迈着老腿朝这边跑来,显然是过拉求情的,这老小子可真会挑时间。 “打!” 朱厚照假装没有看到杨廷和,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听掌声和哭喊声震天,瞬间淹没了杨廷和的声音。 四十帐结束后,那些平常衣着笔挺、人五人六的大臣们,一个个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全然没了先前的盛气。 杨廷和当场差点晕倒在地,还是朱厚照让内官扶着,内官又找了两个侍卫,将堂堂内阁首辅杨廷和架上马车送了回去。 第二日,朱厚照刚起床,江彬就走了进来。 “文宜,怎么了?” 朱厚照看江彬的脸色,知道应该是出了问题。 “刘校和周叙死了!” 江彬回禀道。 “什么?” 朱厚照有些不解。 “昨日受廷杖的人中有两人死了。” 江彬知道朱厚照刚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解释道。 “四十廷杖就死了?” 朱厚照有些不解。 “那两人年纪不小了,听说身体也不好,可能昨日病疾引发了其他疾病,也……也没了!” 江彬觉得这事越来越难缠了。 昨日他想着打那些官员一阵板子,受些伤他们就消停了。 如今竟然死了两个人,这……这出了人命,以他对那些文官的了解,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朱厚照这几日因为这事早就肝火旺盛,口里还生了疮,一说话扯动就忍不住疼。 江彬让太医给开了好几副下火的药,喝了都不见好! 他去质问那太医,太医还阴阳怪气说皇上自己肝火太旺,如果不注意自己控制,吃再多的药也没用。 江彬想起秦邵临走的时候的建议,让人去了外面的药房给朱厚照抓了几幅药回来。 听到有两人死了,朱厚照的脸色更是阴沉。 他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 果然那两人死了的消磁传出后,各部、寺官联名上书者共三十人又上书,指责皇上对大臣太过于苛刻严厉,就差说朱厚照是纣王一样的暴君了! 这什么意思? 让自己谨记纣王的教训? 纣王暴虐然后灭国是吗? 意思是他暴虐,这大明江山要断送自己手中吗?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能激怒一个君王! 黄现、陆震、夏良胜等以及新上书的官员皆被罚杖五十下,陆震、徐廷赞等十ー人,因杖伤太重,相继不治而亡。 此次遭到廷杖之刑的共有一百四十六人,每人由三十下至五十下不等。其中,当场打死或被打成重伤不治而死的,就有十三人,内阁大学士梁储引咎辞职,直接被皇上批准。 京城一时朝堂停摆,阴云密布。 …… 杨府。 “介夫!皇上……我……我该怎么办……” 梁储脸色苍白,有些哆嗦地瘫坐在一侧椅子上。 他显然还没能接受自己已经被辞退的消息。 本想着这次死了那么多人,趁着这种情况,自己上书辞职,给朱厚照最后威胁,不想那小子竟然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 当初这方法可是杨廷和想出来的,他让自己打头阵,这可好,自己直接就被赶回老家了。 京官退任,如果没有皇上特许,一律举家离京。 自己在上京布置这么多年,一朝就要回老家,他怎能甘心? “叔厚,你先回顺德老家,他日定然有你回归之日!放心,皇上不是想南下吗?他既然不想安安稳稳当这皇上,我们干脆就随了他意!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廷和脸色阴沉,看了眼一侧的蒋冕。 “阁老,我们真的要走这一步吗?当初不是说让他做棋子吗?毕竟他够蠢,我们也好掌握,如今这样,直接就让其推出,我担心……” 《金刚不坏大寨主》 “担心什么!虽然我们当初是因为他够蠢才选他,只是他的野心太大,想推他儿子上位,自己当太上皇,如今还组织了自己的内阁,如果他成功,还有我们什么位置,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出来闹闹,让皇上也知道这大明江山不是他想怎么就这样的!” 第314章 下江南 “介夫,你预备怎么做?” 梁储不确信地问道。 他这人性格有些急,平时叽叽喳喳,但如果要对皇上…… 毕竟那是皇上,他还是有些不敢下手。 “何必我们出手?他不是要下江南,想南-巡吗?好!就让他去!” 杨廷和神色阴冷。 “介夫,你是说鼓动皇上下江南?可如今我看是僵持不下,他这下江南是要暂时搁浅了,不过过了这段时间他肯定会再去,我们这次损失严重,到时候恐怕无力……” 梁储想想这次死的几个,好几个算是他的门生,也是他的得力收下,为了安慰那些人的家属,他可是没少打点,多年积攒的银子哗哗流出去了。 真是肉疼! 更操澹的是,自己也被拉下马。 如今只能希望杨廷和能翻云覆雨,拿捏住那小皇上,他还没有机会重回朝堂,不然…… “放心,他想巡视江南,想重用那些藩王,获得他们的支持,我们就让他看看宁王是怎么支持他的!” …… 正德十四年,江西巡抚孙燧已递送了七份关于宁王谋反的报告,一再申明宁王朱辰豪要反叛了。 可是朝堂正处于罢朝,大批奏折被压制在一起,朱厚照根本看不过来。 皇上再能干又如何,就是他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也处理不了那么多事。 再熬了十几天批改各种折子后,朱厚照终于有些崩溃了。 他将那些折子一下子推倒在地,哗啦啦的奏折倒了一地。 “皇上!” 江彬有些担心地看着朱厚照,他胡子邋遢的,已经好多年没回家,没好好吃饭睡觉。 皇上不休息,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可是这样谁也熬不下去的! 他想劝换上,只是朱厚照这些日子一直情绪暴躁,根本听不得劝,如果再劝只能火上浇油。 江彬没有办法,只能等,等朱厚照自己爆发了,将心里的火气发出来才会好些。 “都逼我!都逼我!老子也不干了!” 朱厚照赤红着眼睛叫道。 “皇上,不干就不干吧!朝廷出银子养那么多人,怎么能让他们尸位素餐?不如下令让他们复朝!” 江彬建议道。 只要复朝就好! 因为这些时日的罢朝,不说边疆以及很多地方的问题搁置,就是他们上京的这些人,包括江彬所在的锦衣卫、边军饷银俸禄都发不下来。 因为户部也罢朝了,没有人结算那些东西,谁来发俸禄? 皇上和有钱的大臣好些,家里有积累,很多底层人员都是靠俸禄生活,不发俸禄怎么干活? 他们这些武官怎么不怕那些文臣? 不是他们不能打,是那些人掌握着扼制他们咽喉的经济命脉。 只是皇上如果现在下令复朝,就是相当于向文官集团投降,相当于请他们回来。 那么以后皇上不熟南方巡视,就是做其他事情也很难再硬气身板。 这事……这事太麻缠了! 江彬觉得脑子有些疼,他宁愿去战场打打杀杀,也不愿意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 他想起秦邵,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 那人脑瓜太活了,什么事情到他那里不疾不徐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竟然是兴王世子,皇上不敢用他。 皇上也太难了,想用藩王的力量,但又害怕…… 只是如今要想找个可以商量的人真的太难了! “算了!他们不是想阻止我去江南-巡视吗?我们直接下江南?” 朱厚照平静下来,冷着脸说道。 “直接下江南?” 江彬没想到,朱厚照这个时候还在想下江南的事情。 “直接下江南,反正趁他们现在罢朝不管我,咱们直接走,走了,这一块烂摊子,我不信杨廷和不来拾!我,朱厚照是不会像他们低头的!他们比我急!” 朱厚照原先阴冷的脸突然露出笑容。 …… 正德十四年五月。 大明朝发生了一件震惊历史的时间。 大明皇帝正德帝朱厚照带着江彬等一万人直接出了上京,前往南方。 皇上走出京城大门之后,内阁首辅杨廷和才收到消息,带着一众群臣直接追到大门处,皇上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 一众大臣跪地大哭,其悲伤凄厉如上考妣。 正德皇帝朱厚照不靠谱的信息又在历史上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只是哭得最痛的内阁首辅杨廷和被扶起送回后,脸上瞬间不见了先前的悲伤。 “告诉群臣,明日正式上朝,一切恢复正常。” “是!” “派人传消息给宁王那边,告知皇上前往南方大致路线。顺便隐晦告知他,皇上已经看过孙燧已递送他要反叛的折子,有意想收回的护卫权!” “阁老?这……这宁王会不会反?” “就是要他反!不反皇上会觉得藩王都是可靠的,他一个人能力能稳固这大明朝堂,他以为一个人下江南就能收回南方权利,毛还没几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阁老?万一皇上……” “交代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大明可以当皇上的很多,没了他朱厚照,姓朱的还有很多,那么多听话的,他既然不听话,留着也没用!” “是!” …… “皇上来南方了?” 朱佑杬拄着拐杖,出现在书房门口。 “父王……” 秦邵有些惊异,朱佑杬怎么过来了。 虽然朱佑杬身体如今好了很多,但因为他的癫疾不能太过于忧心,如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秦邵操持,为的就是让他好好休养。 “王爷!” 袁宗皋和朱辰急忙上前行礼。 “你么说皇上要来南方巡视来了?” 朱佑杬仍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是的。” 秦邵不想他忧心,但看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他……怎么那么傻……” 朱佑杬忍不住说道,但随即明白自己那样说有些不合适。 “如今这情况,南方看着平静,其实内里波澜,宁王那边一直不消停,还不定要出什么问题,他怎么就能下江南来?必须得通知皇上,让他知道其中的凶险。” 朱佑杬焦急地说道。 一直觉得自己侄子虽然略微莽撞,但不失为少年英才。 怎么就这个时间突然下江南了! 纵然在上京受那些朝臣拘束,但至少安全上还会有一定保障,毕竟他住在豹坊。 没有完全的兵权,就突然下江南,势必惊动一些势力,如果他挖出那些根基,那些人势必狗急跳墙,那皇上…… “父王,已经晚了!” 秦邵有些无奈地叹道。 “那该怎么办?皇上虽然带着人,但出门在外,可能问题都会发生,我们难道就看着皇上……” 无论如何,即使皇上对他们有忌惮,熙儿一心帮他,也因为猜忌被遣回安陆州,但这大明是他们老朱家的天下!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们总不能看着皇上出问题! “现在不是通知皇上江南危险的时候,即使通知,他也不会改变决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提前面对宁王要反的问题!” “宁王要反?” 第315章 宁王要反? “宁王要反?怎么会?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反吧?” 朱佑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他们在湖广,宁王在江西南昌,距离也谈不上太远。 纵然藩王不能参与朝政,但为了自身安全,大部分基本上不太傻都会注意些朝堂动向,有些自己私下的眼线。 宁王在朝堂和私下的那些动作,朱佑杬早就有察觉。 宁王增加护卫队人员,私下练兵,不少藩王其实都有耳闻。 只是他没少在朝堂活动,那些人替他隐瞒,皇上朱厚照刚开始也不以为然。 朱佑杬倒是没怎么羡慕宁王可以增扩护卫队,相当于用了自己的军队。 那些朝臣之所以隐瞒,朱佑杬也透精的人,怎么会不了解? 朱厚照如今三十出头,还没有子嗣,多少人心思开始活泛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于朱佑杬来说,他当然是站在朱厚照方面,如果要站队的话。 只是这一切要在不危及大明江山、不危及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宁王那人野心有余,能力不足! 他想将自己儿子过继给朱厚照为子,然后一旦朱厚照没了,他就可以去上京涉政。 朱佑杬觉得这想法真是好笑。 如今朱厚照明着是皇上,可是真正的朝廷权利却在内阁那帮文臣手里。 他们故意默许宁王胡乱搞,只不过也忧心将宁王之子过继给朱厚照,一旦皇上没了,那帮大臣拿捏着一个毛孩子皇上,不是过得更舒服? 再傻也不会让朱辰豪去涉政,他真是想太多了! 且这一两天已经有不少地方官员和内官到上京告朱辰豪有不轨之心,朱佑杬觉得朱辰豪这个时间点如果有什么想法,那绝对是找死! 他根本想不到朱辰豪会反,也应该不会反,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为跟朝廷抗衡,怎么会突然反呢? “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反,但就怕有人会逼他反!” 秦邵澹声说道。 朱厚照突然不声不响地下江南来,秦邵觉得其中似乎有着不好预警。 按照原先历史的发展,朱厚照跟朝臣又杠起来,廷杖死了一些人,他下江南的想法暂时停滞。 一直到六个月份,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不知道谁告知朱辰豪消息,说是皇上知道了他有不轨之心,派人要下来视察,可能要收了他的自建护卫队的自主权。 因为害怕,朱辰豪就提前直接反了。 朱厚照听说朱辰豪造-反了,借机就下了江南。 正是这次下江南,朱厚照莫名其妙溺水留下病症,后来人进京,渐渐就没了。 如今还不到朱辰豪造-反的时间,朱厚照竟然提前下江南来。 并且还如此顺利地出发了,秦邵觉得这事透着玄,太不同寻常了,这背后…… 按照原先的历史,因为朱辰豪提早反了,朱厚照才出发下江南来。 如今提前了,会不会就此遇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朱辰豪会反,但这次反可能会出现更大的危险,因为朱厚照来了! “熙儿,如果宁王反了,皇上如果来,那可是很危险的,我们要不要……” “父王,我们不能出头!” 秦邵直接说道。 “为何?” 朱佑杬觉得这事如此之大,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父王,皇上先前对我们就有忌惮,如果我们明目张胆去送消息,他相不相信另说,问题我们作为不能参与政事的藩王竟然知道那么多信心,并且是皇上并不知道的,你说……” 君心难测! 很多时候,好心有可能办了坏事。 “熙儿,你考虑得周到,我先前太急了!无论皇上怎么样,这大明江山毕竟是我们朱家的,我是真能不希望内斗,让别人得了利。你这样说也合理,我们从长计议,得想想别的方法。” 站在朱佑杬的立场,相比较朱辰豪一支,他们兴王一脉当然跟朱厚照要近得多,朱厚照算是他的亲侄子,那朱辰豪算什么东西! 且那朱辰豪有反心的时候,他就心生不悦! 就是朱厚照不在了,要轮也该轮到他们家,而不是那么远支的宁王一系,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大儿子出现状况,兴王朱佑杬说不定早就上书揭发宁王的事情了。 如今他们兴王府处境尴尬,让他不得不低调隐藏。 侄子和儿子两者之间的选择,傻子都会知道怎么做。更何况这侄子又不是普通人家叔侄关系! 皇家无父子,更何况叔侄?更笨不值得一提。 …… 朱厚照带着一众人一路南下。 他是到达保定府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密信。 “皇上,信中说江南凶险,且有藩王图谋不轨!我们是不是……” 江彬也看到了密信。 这次南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有些慌。 因为这次去江南路途遥远,且一路上耗费的时间也多,到时候还说不定在江南停留多长时间。 他们带了边军和锦衣卫一万多人,为的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全。 但皇上每到一处都要接触不少地方官,人多且杂,江彬不免担心。 今日到达保定府。 保定府巡抚伍符接待了他们。 皇上早就听说伍符的酒量很是了得,晚上还跟伍符约定要饮酒。 江彬觉得皇上在外还是少饮些酒更好些,如今还收到这样的密报,自然更是谨慎。 站在江彬的立场,皇上的安慰关系着自己身家性命前途,不能不小心。 “文宜,我发现自从在京中时间长了,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想当年,你刚从边军过来的时候,力大勇勐,什么都不怕,这些年怎么越来越小胆了呢?不用担心,这些信件肯定是那些人故弄玄虚,阻止我南下,想着来吓唬我。” “呵呵,我朱厚照难道是被吓大的吗?还玩这种花招!至于藩王,那些人是看我有想重要朱氏子孙的打算,害怕危及他们的利益,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那伍符很有意思一人,晚上喝酒你一块去,我们争取将他灌倒!哈哈哈!” 朱厚照畅快地大笑道。 先前在上京的郁闷,如今似乎一扫而光! 他朱厚照看来真的适合在外面做征讨的威武大将军,而不是躲在紫禁城里面只会批改奏折的安稳皇帝。 《骗了康熙》 “皇上,伍巡抚说酒宴已经安排好了,单等皇上前往。” 江彬还想说什么,外面有兵士禀报声传来。 第316章 巡抚伍符 伍符酒场出名并非是完全喝酒离开,主要是他抓阄猜酒令厉害。 朱厚照早就听说其名,以为是个身材高大之人。 见了才知道是个精瘦个子平平之人。 大明中进士之人,不仅需要有学识,长相也是一方面。 伍符长相真是太过于平庸,个子着实有些矮小,朱厚照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说实话有些失望。 不过伍符倒是落落大方,神情举止磊落,说话也得体微微幽默,掩盖了其身体上的短板。 今日酒宴,伍符准备的酒席也很有特色。 没有海参鲍鱼等昂贵的吃食,都是些保定的特色菜品。 保定五香驴肉、卤煮鸡、白肉罩火烧、骨渣丸子、烙炸(特色炒煎饼)、熏肉、小素菜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这些菜品花不了大价钱,都是伍符请当地的名厨做的,但因为是地方特色,味道不错,加上特别,朱厚照吃得倒是不亦乐乎。 喝酒环节,伍符果然抓阄猜酒厉害,近乎十局下来,朱厚照都落败了,喝了不少酒水。 伍符滴酒没喝,且连续赢了皇上那么多次,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江彬还替朱厚照挡了三杯酒,他的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朱厚照倒是没摆脸色,只是呵呵地笑着,心中却暗岑这伍符就是个二五零的家伙。 不过也好奇此人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做上这保定府巡抚。 伍符家世一般,虽然也算是诗书之家,不过家中也就他做的官位高些,其他基本上名不见经传。 不懂拍马屁、看人脸色,还能爬上这保定府巡抚的位置,只能说举荐他之人估计是被他灌酒灌醉无意为之而已。 朱厚照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举荐了这伍符。 伍符滴酒未沾,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侃侃而谈保定府的逸闻趣事,说道尽兴处哈哈大笑。 朱厚照看这厮越来越不顺眼,直接将桌子上自己抓过那些需要喝酒的阄扔在地上,让伍符去抓,抓到需要喝酒的必须罚酒两杯。 伍符说得正尽兴,听清朱厚照的吩咐,显然愣了下。 但皇上吩咐,他只能遵旨。 抓阄那些自然都是需要喝酒的,伍符足足喝了近二十多杯,肚子变得熘圆,还不时打出饱嗝。 《剑来》 朱厚照看到伍符的狼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起身宣告酒席散场,跟江彬扬场而去。 …… 伍家后宅。 “老爷,你今日喝了这么多?” 伍夫人为伍符除去外衣,同浑身酒气的伍符说道。 伍符的脸色却有些严肃。 “皇上……” 伍夫人世家女子出身,长相标致,嫁给丑男伍巡抚,夫妻倒是感情十分和睦,夫妻两人无话不谈。 “皇上此人人品还可以,只是气盛不服输,有些一意孤行,恐怕很难听人意见。我本想着……” 伍符神情有些懊恼。 “老爷,我知道你志向高远,一心想为朝堂皇上做事,一展宏图,只是世事艰难,很多事情并不是想想就可以的,至于皇上那边,如果他不是个能听进意见的,咱们跟他关系不近,可谓是除此见面,很难相劝,那些人应该不至于……他们最多也就恐吓一下他而已,你不是说好像有人提醒过皇上,他也没听,我们也算做过努力了,尽无志而无悔,足矣!” 伍夫人劝慰皇上道。 伍符也深深叹了口气! 皇上心意已决,他性格高傲,酒场上酒令落败,就觉得没面子,不愿意愿赌服输,如果为他安全,劝他先放弃南行,恐怕很难,自己也出力不讨好! …… 第二日,朱厚照告别伍符,继续南下。 在越往南南行中,朱厚照的内心越来越低沉。 相比较冀地官员,比如伍符等还算客气的招待中,接下来的南行到达的地方,对待他的到来,更是慢热冷待。 有不少本应该接待他们的官员,在他们没到来之前已经借故办差躲到了别处。 只能一些不入流的人员草草接待他们,无论酒席还是接待都是相当懈怠。 很难想想,这是一个地方对待大明皇上的态度。 “皇上……” 江彬有些犹豫地看着沉思不语的朱厚照。 “文宜,无事!我为何来江南?如果我不来,这江南犹如独立之国,谁人知道我朱厚照还是这大明之主?恐怕他们早已忘记了这大明天下还是我朱家天下,让他们认认主人又有何妨?不识主人之奴仆,自然见到主人有懈怠之心,更需要我们去纠正!” 朱厚照笑道,纵然有些心思沉沉,倒是想得明白。 “皇上,如今到了清江浦,既然这里的官员还没有做好迎接皇上驾到,且在他们家里住着也不自在,我倒是有个好地方,皇上住着应该舒服些。” 江彬建议道。 那些所谓的地方官慢热冷待皇上,皇上纵然说不在意,江彬却知道这种软刀子待人的态度,谁能真正不在意呢? 清江浦倒是有个老熟人,皇上住在那里倒是比住在官员家里要好些。 “什么好地方?文宜,莫非你在此地还有什么关系不错的熟人不成?” 朱厚照有些惊异。 “皇上,这人不仅臣熟悉,是臣的熟人,也是您的熟人!” 江彬笑道。 “额?还是我的熟人?说来我听听,是何人?” “张阳家就在此地。” “张阳?” 朱厚照想起了此人。 张阳原是宫中的宦官,曾经侍候明孝宗。 明孝宗去世后,也为朱厚照办过事。 只是他年纪大了,就请旨回老家养老,他的老家就在清江浦。 作为老仆人,曾经的主子到了这里,自然要出来迎接。 因为那些地方官的懈怠,江彬为了避免场面太难堪,在没有到达清江浦之前,已经让前方兵士通知了张阳前来迎接,为的就是想让场面热闹些。 …… 清江浦。 锣鼓喧天,一队伍欢迎的人群出现在官道码头。 为首的人正是曾经的宦官张阳。 如今的他虽然年纪不小,但谨慎状态不错。 脱去了曾经内廷的衣服,如今的他绫罗绸缎在身,倒是像个乡间地主老爷。 “皇上!” 张阳看到朱厚照的轿子,直接就挪动胖胖的身体跪倒在地。 朱厚照眼角有些潮润,此次南下多次受冷遇,即使伍符表现还算可以,也只是略略客气而已,并且对饮酒抓阄对自己一点也不想让。 能如此热情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已经退休的内官,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第317章 出事了 清江浦位于京杭大运河沿线,属于交通枢纽,也是漕粮储地和商业城市。 南船北马、九省通衢是淮安目前的状况。 淮安苏州、杭州并称运河沿线的“四大都市“、“东南四都“,有“中国运河之都“之称。 看着车水马龙过往行人、鳞次栉比的商铺、人满为患的酒馆、曲径通幽的青楼、人声鼎沸的赌场。 朱厚照神情激动、感慨万千。 这里比京城甚至更繁华、富庶,自己江南多富庶,朱厚照第一次见识了这里的繁华。 “文宜,这里竟然如此繁华,可想南京之富庶!” 朱厚照激动地说道。 对于上位者来说,在自己治下,百业繁荣,百姓安居为乐,也是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皇上,江南富庶自古如此!” 江彬笑道。 “可是如此富庶的地方每年竟然哭穷说交不出税,我曾经还觉得这些地方官员不容易,如今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 朱厚对江南富庶高兴的同时,想到这江南富庶,朝廷却国库空空,每次想从江南增加些税收,那些大臣一个个如上考妣般难过极力反对,脸色禁不住阴沉。 他想好了,这江南以后得好好整治了! 还有,既然出来了,他先前为了应州之战边军花自己私库不少钱,如今自己手头也紧张,既然来了,得想办法薅些羊毛回去! 在张阳家里,朱厚照住得还算舒心。 张阳作为宫内老内官,年轻的时候在宫中长大,虽然算是奴才,但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久了,对那个地方以及人和事都会有很深的感情。 且朱厚照父子对待内官都还算优待,不算是喜怒无常、暴戾君王,看到主子来,张阳也是十分激动,拿出十二分诚意招待皇上。 朱厚照在张阳家好吃好吃,闲暇钓钓鱼、打打猎! 那些当地的官员倒是沉得住气,皇上不吭声,他们也不主动上门,好像没皇上驾临当地这件事一般。 这日朱厚照又钓了不少鱼,加上兵士打猎的猎货杂七杂八一大堆。 “皇上,今日收获可真不少,这些东西吃不完可是会坏的,我家里有个地窖,里面有冰块,可以将这些东西放到里面。” 张阳笑道。 张阳在宫中多年,积攒了一些身家。 他这人虽然是个内官,但脑子聪明,还识了一些字,很有做生意头脑。 回到家乡这些年,置办了不少土地和铺子,生活算是很富庶。 “不必了!传我旨意,将今日的猎货送到清江浦各位官员手中,级别从上往下,一一送,直到送完!鱼获每条500两银子,猎货每只500两银子,让他们买下!” 朱厚照直接吩咐道。 “皇上!” 江彬惊讶地叫出声。 张阳在一旁也张大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天啊!还有这种操作! “皇上,那些人……” 江彬总觉得不妥,那些人故意冷待,就是对皇上来江南的无声反抗,如果再逼他们买下这些东西,恐怕…… 江彬觉得京城那些烂摊子都有些无力承担,如果再在江南闹出点事来,他真的很担心。 这一路行来,他们虽然很注意安保工作,但是总觉得周围潜藏着一股股势力,时刻盯着他们,江彬这一路精神都是紧绷的。 “他们不是要省钱吗?不是对我的到来爱答不理吗?我就要他们出点血,去吧!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朱厚照直接吩咐道。 一时之间,清江浦的各路官员都议论纷纷,皇上强买强卖,高价卖给他们鱼获猎获。 因为东西多,远在淮安府的一些官员也收到了不少。 …… 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两,朱厚照一整天嘴都有些合不拢。 “皇上?” 江彬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银子,总觉得这事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皇上,清江浦我们也呆了一段时间,是不是需要启程了?” 他们这次南行的终点地自然是南京,曾经的旧都。 江彬目前是希望早点启程,早日到达,完成皇上的心愿,能早日回京。 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这江南确实问题多多,可是以皇上现在的实力,知道这么多又能如何? 朝廷他做不得主,只能一直搞对抗硬怼很多问题并不能得到解决,最多也是激化矛盾而已。 他想起秦邵临走的时候那些委婉的建议,南行基本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秦邵临走的时候,还建议他时刻跟着皇上,安全很重要。 江彬怎么能不懂呢? 朱厚照虽然宠幸于他,其实也是需要他的帮助,但由此也将他变为了孤臣,他现在的情况跟当初的刘瑾差不多。 只不过刘瑾是在皇上的授意下,直接跟那些大臣下场厮,而他只是辅助而已。 如果皇上出了问题,他自己也就完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纵然有一万余人又如何!人生地不熟,比他们力量大的驻军力量的也不差,并且很多权利根本不在他们手中。 江彬想到这里,不禁出了身冷汗! “嗯嗯,明日整理一下,后日我们就继续出发。” 朱厚照觉得在这里确实待了不短时间,需要早点出发,早日到达南京。 …… 夜里,突然下起了小雨。 江南天气多变,朱厚照真算是领悟道了。 先前还清朗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间或还有雷电的响声。 尽管这样恶劣的天气,江彬还是不敢松懈,直接叮嘱人注意巡防,以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一切无虞,江彬才跟下属交代了一声,去房间休息。 第二日,寅时,刚平旦时分。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江彬从睡梦中惊醒。 “都督!都督!” 外面贴身侍卫袁朗的叫声响起。 江彬正在做梦,一个噩梦,梦中他正被人围攻,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叫声让他从噩梦中叫醒,一个激灵,他弹身而起,顺手拿起了手中的大刀。 “都督!都督!” 熟悉的叫声,将江彬从懵怔中惊醒。 他迅速打开门。 “都督,出事了!” 外面袁朗进来,低声禀报道。 第318章 绿色猪头 “什么事?” 江彬神情绷紧,急声问道。 “院子……院子当中不知道谁扔了个绿色的猪头!” 袁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带我去看看!” 江彬神色一凛,急速说道。 袁朗在前,江彬在后,两人急速到达院子当中,已经有几个兵士围着那一处。 看到两人过来,那几人急速让开一通道。 猪头! 一个头颅被染成绿色,下面血淋淋的猪头躺在院子中间。 江彬迅速跟着袁朗查看了周围的现场情况,不放过一丝踪。 “快点处理掉!” 江彬闭了下眼,朝袁朗吩咐道。 这院子纵然是张阳的主院,但他们住进来之后,一切院子中的人都换成了他们自己的。 为了保证朱厚照的安全,院子当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都有他们的人值班,可以说安保措施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可是就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人悄无生气地将一个大猪头扔进院子来! 关键他们的人一点察觉都没有,天快亮了才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简单的一个组织! 江彬纵然是边军出身,也算是优秀的人才,但他知道驻军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们杂七杂八仅仅一万余人,而如今对抗的是整个江南! 今日故意扔下猪头,显然是有人故意这样给他们下马威,也是想恐吓他们一下。 先前对多是慢热冷待,如今已经开始恐吓了,这是极力想阻止他们继续南下,特别是前往南京。 …… “皇上,咱们要不要……” 江彬想起他们在路上收到的匿名信,信里提醒他们小心。 当时朱厚照一直觉得是那帮大臣故意吓唬他们,想阻止他们南行。 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另有其人。 江彬脑中突然想到秦邵的影子,但迅速想想又觉得疑惑。 他那么出力为皇上,皇上似乎对他还有些隔阂,如果现在还知道所谓的连皇上都不知道的消息,很难不引起皇上忌惮。 像他那样的聪明人,估计不会趟这种浑水才是。 还有他现在是世子,为人做事自然会低调。 可又想想那秦邵做事光明磊落、大方,如果他真知道皇上有危险,一定会倾力相助的。 只是如今想这些根本没有用,远水接不了近渴,他们现在必须得拿出了个措施出来。 “闭嘴!我就不信我去南京他们能将我怎么办?不就是一个猪头恐吓吗?有本事他们就拿下我项上人头!” 朱厚照脸色难看地暴怒道。 江彬立即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知道朱厚照这一路过来经受太多冷遇,也有太多事情让他看清他治下大明的千疮百孔。 他一路上嬉嬉笑笑,装作是不在意,其实内心的愤怒和紧绷的神经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传我旨意,明日继续出发,快马加鞭早日到达南京,我要祭司太祖!” 朱厚照厉声吩咐道。 “是!” 半晌,江彬应声回道。 第二天一早,一众人继续出发南行。 …… 兴王府。 已经是子时,兴王府世子的书房仍然灯火通明。 “世子?” 袁宗皋和朱辰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邵, 自从他们带回来探测的消息后,世子似乎一直陷入沉思当中。 秦邵纵然知道历史上宁王会叛乱,但是根据他以往了解的历史来看,很多历史都是认为加工太多,带有严重的个人色彩。 秦邵来大明这么长时间,终于了解到所谓的真正史实跟历史的巨大区别。 历史记载,朱厚照就是个荒淫荒唐、正事不干的无用君主! 可真实的朱厚照纵然有性格上的急躁、冒进等缺点,这人确实是想做大事,好好治理好大明,让治下子民过上好的生活。 所以,尽管助产带回来的线报和袁宗皋的些微描述,朱厚照还是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了解清楚宁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历史描述,宁王就是个野心极大又蠢而湖涂的湖涂蛋。 他带领的十万叛军,听起来声势浩大,但是短短一段时间,朱厚照还没有到达赣省,就被王守仁给剿灭了。 所以,历史民众也都觉得宁王蠢而无用。 可秦邵觉得,真实的情况有可能并非完全跟历史描述一样。 至少,目前来看,纵然赣省官员有不少上书朱辰豪抢占南昌肥沃土地、纵容盗匪、不拿地方官当回事任意欺凌等恶行。 但根据朱辰带回来的消息,朱辰豪在赣省人缘似乎挺好,礼贤下士,跟地方官相交甚好,在当地民众也有很好的口碑。 这似乎跟历史描述的不同。 “世子,宁王那边早就有意训练卫队和维持队,这样已经有四年有余。” “朝廷一般对藩王的卫队有人数限制,一些藩地更是撤销卫队,是谁为他申请的?” 秦邵思虑片刻,继续问情况。 “世子有所不知,先前的兵书尚书陆完做过赣省的提刑按察使,跟宁王关系交好。陆完后来调到兵部,都是宁王帮其活动的,一直表彰他在赣省做事勤恳、业绩不凡!陆完很是感恩,后来陆完从兵部的小官一步步到兵部尚书,更是为宁王说了不少好话,做了不少事,宁王在朝中很多事情的活动,基本都有陆完参与。” “如今虽然王琼王大人是兵部尚书,只是各地军中关系攀枝错节,很多人并不是王尚书的人,王尚书纵然现在是兵部尚书,很多地方的兵权并不在他的掌握当中,且他还受制于内阁。” 袁宗皋解释道。 “那南昌封地如今可有什么官员不满宁王?” 秦邵继续问道。 “大部分官员都跟宁王相处融洽,只是他跟先前镇压盗匪的官员卢坤有争执。卢坤先前平定了一个大的盗匪窝点,本想将那些人全部绞杀于市。可是宁王却说人要有怜悯之心,非要免除那些盗匪的罪行,并且让那些盗匪汇编到自己的卫队,说要好好教化他们。” “卢坤觉得这事与法度不合,宁王却不理他,并且其他官员也不支持卢坤,卢坤爱喝酒,去年的时候喝醉闹出事端被罢免了官职。只是他如今倒是真喝酒起来,喝醉就打骂宁王有异心。” “还有先前的大学士费宏,宁王对他很尊敬,拜访他多次,费宏均不相见和不理,还私下说作为一个藩王,宁王不应该管辖当地监军和他所在地区守卫部队军官的权力的印信,宁王听了有些不高兴,两人关系不是很睦!” 朱辰说出自己探测的情况。 “世子!世子!” 秦邵还想问什么,外面传来脚步声。 第319章 出手协助? “什么事?” 秦邵起身。 袁宗皋和朱辰也站起身来。 侍卫正要再禀报,只见兴王朱右杬带着陆松走了进来。 只从秦邵兴王府后,其实见到陆松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他只记得安陆州城池保卫战的时候,陆松参加过。 后来就被兴王派出去看护王府的田地财产安全工作。 跟历史轨迹也很不同的是,陆松儿子陆柄倒是跟朱厚熜走得并不近,陆松的妻子更不是朱厚熜的奶娘。 陆松是兴王府的仪卫正,大小算是王府的臣子,妻子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断然不会做什么奶娘。 陆柄跟老爹做武将不一样,他很喜欢读书,如今已经考得巨人,准备三年之后考进士。 大明朝读书是正道,陆柄纵然也算受王爷宠信,但总归武将不如文臣受尊重、地位高,但凡能科举有出路,谁不让自己孩子走科举之路呢? 《大明第一臣》 陆松因为儿子陆柄争气,在一众武官里面也是很受羡慕的。 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年轻的时候是靠自己打拼,年纪大的时候的地位则靠子女来支撑。 “父王!” 秦邵看兴王走进来,低声叫道。 因为兴王的身体,秦邵现在基本上很少让他管王府的事情,主要是不想让他忧心。 但是如今时局变换,特别是如今皇上下江南以来,江南很多地方蠢蠢欲动,尽管表面平静,其实里面暗波汹涌。 皇上朱厚照没有子嗣,且情绪做事武断,容易激进。 朝中的大臣虎视眈眈,各种派别林立,宁王府野心勃勃,不说他们兴王府关注着如今的时局,江南各个藩王宗室其实都暗潮涌动。 有焦急担心的,比如兴旺;也有充满野心的希望,希望从中渔利,比如宁王府,像宁王这样有想法的方法,其实也不只仅仅一个。 “熙儿,路上发现了一些问题,你也来听听,我感觉这件事不简单,皇上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冒冒失失的下江南来,他不知道很多人盯着他的位置的。” “熙儿,我知道,你说君心难测,先前因为咱们王府诸多的问题,皇上可能对我们有一些怀疑和忌惮,按理我们应该是低调行事,但是如今这种形式,如果我们坐山观虎斗,不去帮忙,万一皇上出了什么问题,这大明江山,说实话,一时半会也不会落入旁姓之手。” “可是我如果有能力帮忙,却坐看皇上遇到困难而不顾,怎么对得起去世的孝宗皇帝?” “如今,能与效忠皇帝最近的已经算,我们算是最近的一届,我们和皇上说实话才是最亲的亲人。我年轻的时候在宫中,脾气硬,性格倔强,没少吃亏,还是先皇多方照顾我才能安然无虞。” “小时候有一次在御花园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陷害,落入池塘中,差点送了小命,还是先帝发现了将我救了上来。” “先帝去世前,他其实已经看清了朝局,父王一直没有告诉你,先帝临终的时候给我来了信,说是皇上性格耿直、激进,有可能会以后遇到困难,他拜托我希望我能帮的情况下,尽量能帮他,并且这些新王府知虽然说低调行事,但内里其实受到先帝和黄色的不少照顾,如今皇上如今有难,我们必须得帮。” 今日的兴王很是激动。 “父王,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问题?如果发现了,尽快说,如果能帮上的,我们当然要尽力,你不要激动。” 秦邵看兴王激动,急忙上前安慰。 “世子,我们的探子来报,发现一股山匪正在挺近皇上南下的路线,有人听到那些人说是要到扬州一出山间管道聚合,而那个管道正是皇上要途径的路段,皇上要去南京,势必经过杭州那个路段,如今皇上他们带领人正一路赶来,臣猜测那些人估计想在那隐蔽路段伏击皇上。” 陆松急忙回禀道。 探得这信息后,他本来想回禀实在,毕竟王爷的病情他们也都清楚。 只是他从外面回来刚好遇到王爷,王爷顺路问到外面情况,还问了最近线报的事情,他不好隐瞒,只能如实相告。 看到王爷那么激动,一路带他过来找世子,他着实有些后悔,万一王爷出问题这事他可真有些承担不起。 王爷说完,世子看向他时,他匆忙禀告实情。 对于这个世子,陆松没敢跟袁宗皋他们那么亲近。 先前安陆州保卫战时陆松代表王府参加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注意到这个世子。 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是一个吉吉无名,但是勇勐有力的青年。 作为武官,对这种武艺超凡的年轻人自然是很欣赏的,但是也只是觉得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有点能力的小青年,没想到竟然是兴王府的世子。 所以当禽/兽做了世子之后,鲁松对这个兴王世子既欣赏又有些敬畏,自然也不敢太过于亲近。 并且这个世子还是连中五元的稀有人才,他就是儿子陆柄最心上崇拜之人。 陆松作为武官,他其实不是太懂的科举,他儿子陆柄对这方面非常了解,就是先前那次会试,他儿子陆炳一直说世子如果不是出身问题,这一届的状元绝对应该是世子,那个所谓的状元名不副实。 今日他过来回禀消息,儿子陆炳知道之后,也想来见一下他心目中的偶像,只是世子为人做事极低调,无事无非很少见陌生人。 陆松也不敢怠慢,尽管儿子陆炳求了好多次,也没有将他引荐给兴王世子,以免冒犯世子。 秦邵知道朱厚照这次突然南下路途,其实是很凶险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那些人竟然会派匪徒袭击当今换上。 如果真是真正的匪徒倒是好些,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江彬领导的边军对付一些山匪倒是不在话下。 秦邵倒是担心一些人披着匪徒的外衣,其实内里是另有身份。 到时候正规军对付正规军,江彬他们虽然也练兵,但是真正面对大战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 他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到时候…… “熙儿,我们必须得救皇上,皇上如果出事,宁王等人如果上的话……我们……” 朱佑杬后面的话没怎么说,秦邵也知道。 纵然朱厚照虽然对他们现在有猜忌,但毕竟关系还算近,至少目前状况不会为难他们。 如果宁王上位,他们…… “父王,你确定我们要出手吗?” 第320章 招兵买马 古人是古,并不是傻,秦邵不觉得自己作为穿越人无所不能。 相反,越在这个朝代生活时间越长,觉得这古人在玩弄朝政方面很有一套。 特别是秦邵如今打交道之人,可谓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基本算是高智商的代表。 作为现代人,了解些许历史,能站在一定高度看问题,确实是有优势的,但还是得小心行事。 朱厚照这事他确实有心想帮忙,且兴王对这个侄子似乎还有不少感情。 国人其实就是这样,关起门来,兄弟姐妹可能有不同的矛盾,争财产、各种利益,有的打的头破血流,有的甚至恼怒到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但如果真的面对外人对自己家人欺辱的时候,很多时候会暂缺忘记先前的恩怨,一致对外。 前世的时候,秦邵生意上有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跟自己的亲兄弟两人水火不容,说到底除了各种利益的相争,还有父母当中的不作为偏向,让两个孩子只见隔阂越来越深,互不相让。 兄弟亲人之间的恨意和矛盾,很多时候也许只是少许利益争执,内心恨的原因,就是忍受不了最亲的人算计自己,那种计较更多的是感情上的得失和不甘。 但非常有趣的是,每次遇到事情,特别是对外的事情,都会一致对外。 他弟弟与人争宅基地的时候,兄弟两人一起大战人家兄弟好几个,表现得非常积极勇勐。 父母去世葬礼,兄弟两人有商有量办完; 各自子女结婚,热热情情地邀请和参加。 但每办完一场事后,兄弟两人就不再说话来往,彼此见面也不打招呼。 这就是国人,内部矛盾是内部的事,外人来欺,还是要团结一致。 兴王朱佑杬如此激动,基本就是如此! 在他眼里,现在有难的不仅仅是皇帝,还是他的侄子,他朱氏子孙。 “父王,你确定我们要出手吗?” 秦邵问出这句话的原因,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朱棣之后,为了避免藩王效彷于他,对藩王军权完全剥夺,刚开始还允许藩王留护卫队,后来不少甚至护卫队也取消了。 每种政策其实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比较规范,但随着时间变长,就会慢慢发生变化。 不少王府渐渐有了自己的护卫队,纵然有人数限制,一些藩王会以家丁的名义养一帮人。 宁王就是这样一步步壮大的。 作为兴王朱佑杬,其实也一样,纵然他不像宁王那样招摇、有那样的大野心,但都会想着为自己留些后路。 即使没有泼天野心,为了保护自己的私财,也会壮大自己的队伍力量。 特别是早些年,朱佑杬跟襄王争抢土地的时候,双方可都是派家丁和卫队直接上的,刚开始是撕扯,后来甚至可以算得上火拼了! 年纪轻轻经历过这些事情,朱佑杬定然是很重视自己力量的培养。 兴王府虽然有大量的田地私产还有朝廷的供给,仍然需要私下做生意或者扩充自己的财产,原因就是有大量的武装力量人员需要供养。 很多藩王其实也一样,如果单纯养自己家人吃喝,即使娶上几十个老婆,生上上百儿子,也不愁养活。 但是要过好,还想保证自己安枕无忧,那花销就是个很大的洞,没点能力,根本难以支持。 宁王抢占藩地其他人家的肥沃的土地就是源于此,他有军队需要供养,那些都需要钱。 兴王府除了规定数量的卫队外,散分到田产各处的所谓家丁也有不少人,这些人平时照管田地生产,维持秩序安全,每日还会有人专门组织练习拳脚棍棒。 因为同洪氏兄弟一起做生意,他们手下还管着护卫商队的镖局,那些所谓的镖局其实也算是护卫队的另一种形式,除了平时练武外,还兼顾各地搜集情报。 兴王之所以知道那些多信息,这些散步在各地的“护卫队”起做很大的功劳。 此次前去的贼匪数量不少,且身份不明,如果要前去帮忙朱厚照,势必要出动不少人。 秦邵倒是不反对救朱厚照,只是担心这些力量暴露,如果被查出来…… 他不能不跟兴王说清楚其中的问题。 “熙儿,当务之急不能再想那么多,我们不妨先派出人过去,即使人数不足够,但能帮忙打散那些力量,对皇上也是一定的帮助,我担心的是皇上腹背受敌,生命有危险,这事断不能等!” “那行,我让人传话给洪寿,先派两千精干过去,不过身份最好隐藏,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秦邵看兴王态度坚决,只好拍板道。 为今之计,如果要帮忙朱厚照,只能用这种方法,也算保全他们自己。 拍板定下之后,朱佑杬的情绪稍稍稳定,秦邵让人扶他休息,然后示意陆松留下。 《天阿降临》 “世子,这样安排最好,皇上带的有一万精兵,如果不出什么问题,那些人也许会惊着皇上,倒不至于危机皇上性命!如果我们的人过去,我担心皇上会多疑。” 兴王一走,袁宗皋直接说道。 王爷可能年纪大了,比较顾忌亲情。 按照他们的想法,兴王府如今确实不易太过于暴露自己。 主要是旁边还有一个宁王,如果那厮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问题,皇上会对藩王更加忌惮,他冲出危险后做出什么事情,真的未可知。 “嗯,你的担心是正确的,皇上那边要帮,但是更要保护好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今日让各位过来,不仅仅是救助皇上的问题,主要是我们必须着手招兵买马了!” 秦邵直接说道。 “招兵买马?” 袁宗皋惊讶叫出口。 朱辰和陆松也吃惊地看着秦邵。 虽然他们现在完全都是兴王府之人,可以说跟兴王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但是从来没想过要招兵买马的问题,大肆做这事,除非是有别的想法。 难道世子也想…… “世子,你是不是……” 陆松也有些惊虑地问道。 他家儿子天天在家夸世子是惊世之才,天下少有,绝非池中之物。 陆松觉得这世子不会真跟宁王一样,也有想法吧? 可是先前他刚刚答应王爷出兵救皇上了! 王爷想救皇上、保皇上,世子却要…… 这父子俩不会…… 加入书签 第321章 求援 “皇上此次南下,会发生什么变化未可知,招兵买马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宁王可能很快就要反了,如今皇上还在南方,到时候出什么问题未可知,我们在湖广,刚好紧挨这几处,必须做好万足准备。” 秦邵看了眼陆松,有些无奈。 陆松功夫了得,打仗布阵用兵不错,就是头脑倒不是特别灵活,跟他那儿子有些差别。 陆炳之所以历史上能在朱厚熜当政期间,在多疑皇帝朱厚熜身边受宠,说到底就是聪明八面玲珑! 当然也有他本身就是朱厚熜潜邸带过去的人。 “是!” 陆松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应声道。 “你儿子陆炳听说如今在家,距离会试还有三年,会试也不是只是会读死书就行,有空让他一起也帮帮你!” 秦邵朝陆松说道,缓解他的尴尬。 这人还是有用的,他擅武,那就让有头脑的儿子帮他,自己现在也确实需要人。 刘备三顾茅庐! 曹操召集天下英才! 纷乱时期,确实需要人才来做事。 秦邵现在就觉得身边可用之人有些少,说到底,摊子铺得越大,就需要更多的人。 “多些世子!” 陆松有些激动地说道。 “招兵买马不要太明显,就说田地那边需要人,还有几个庄子需要护卫,多挑些年轻精干之人,能识些字的更好,当然第一就先要考察人品,不能都要些乌合之众。” 秦邵说出要求。 “是!” 众人急忙应道。 …… “世子,宁王那里真的会反吗?” 那几人退下后,袁宗皋留了下来,他还是有些疑虑地问道。 虽然他早就探得宁王这些年野心勃勃,居心不良,但似乎时机并不成熟,这个时间反会不会太仓促? 他们现在要招兵买马,需要各种开销,总不能白凭一张嘴就召集别人为自己效力,一切都需要钱。 秦邵让袁宗皋留下来就是要统筹计算所需要的开销。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也就这段时间。也不是他要反,只是不得不反!” 秦邵直接说道。 “世子,此话怎讲?难道有人会逼他反不成?” 袁宗皋还是有些不明白。 “确实是有逼他反!” “谁?” 袁宗皋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当然是朝里那些人了!宁王当初也只是他们一个棋子而已,他想让自己儿子过到正德帝名下,如果皇上没了,他儿子当了皇上,他自己就可以垂帘听政了,这样想听着很美!可是他垂帘听政,朝中那些人做什么?他们还是想想找个听话的或者年纪小的,他们继续指挥呢!” 秦邵笑着说道。 “世子说得是,你一说我现在明白过来了!我说这一年多探得的消息,宁王想继续问朝廷要封赏和自主权,送出去不少礼,倒是没人搭他那茬。他自以为聪明,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些人确实手段了得,扶持一个宁王,关键时刻,给皇上下马威,顺便还可以名正言顺除掉宁王这个绊脚石,寻找新的合适人才。” 袁宗皋终于明白世子为何要招兵买马。 纵然宁王也布局了这几年,但是以他的实力,想跟朝堂那帮盘根错节的团体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就他所了解的,宁王现在手里的护卫队加上他养在外面的匪徒,至少也有近十万人。 如果朝廷那帮人放任宁王威胁皇上,势必引起骚乱,湖广在这些地方交接地方,一旦乱起来,说不定也会收到影响。 先前响马之乱加上流民,三分之一的大明都在混乱当中,贼匪几乎打到天子脚下,安陆州之所以能保全,宁王府无论是在财力还是人力上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其实在那次骚乱中,宁王府的一些暗藏的武装力量不少都暴露出来,好在这安陆之地,无论是地方官还是民众,对兴王都比较支持,可以说相比较朝廷,这里的人更跟兴王一心,即使兴王府出动不少卫队,消息并未完全传出去,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当然,先前守卫安陆州,兴王府也损失了不少力量。 兴王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王府确实需要继续配备精锐力量。 …… 王寅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通知自己家爷找他。 这些日子王寅一直忙于咸菜那边的问题,还有跟进洪福海运那边的状况。 “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王寅回房间刚喝了些水,吃了几口吃食就进来见秦邵。 他这刚从外面回来,就被秦邵叫了过来,以他最自己家爷的了解,定然是急事。 “你那里怎么样?” 秦邵看他脸上还有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从桌子拿过水壶,帮他倒了一杯水。 “爷,我自己……自己来!” 王寅有些不好意思地急忙起身。 王寅早些年其实有些破坏破摔,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认识了秦邵之后,才觉得生活也有些许滋味。 且在自己家爷的带领下,他们如今的日子可是节节攀升。 尽管秦邵一直将他看作自己家人,但王寅这人很讲究,时刻不忘自己今日的生活都是秦邵给予的,无论什么时候,面对秦邵的时候,骨子里透露着恭敬。 “你坐下!” 秦邵不容他拒绝,给他倒满水,又吩咐人送来水和毛巾,让他洗漱。 刚洗漱完毕,韩瑾蓉就大着肚子,带做下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王寅看到韩瑾蓉,急忙上前行礼。 “你们吃,我也就是出来晃悠晃悠,顺便监督你们吃饭了没有。” 韩瑾蓉笑道。 她如今已经将近六个月的身子,肚子跟吹皮球一样大起来。 秦邵前世也见过不少孕妇大肚子,总感觉媳妇这肚子确实有些大。 韩瑾蓉吩咐人放好饭菜,就带人出去了,留两人在屋子里。 “爷?” 王寅觉得应该有急事,怎么饭菜摆上来了? “我先前也没吃多少,你坐下陪我吃些,我们边吃边说,也不耽误事。” 最近事情太多,秦邵午时的时候也就吃了些简单的东西,这会儿确实也有些饿了。 两人大快朵颐。 秦邵很快吃了半碗米饭,王寅则风卷云残般吃了一碗,又从一边米桶里挖了一碗。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点了饥,王寅吃饭的速度降了下来,秦邵开始问道。 “一切都还好,没什么问题,收益都不错!小三子他们那边也很顺利,爷,你叫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王寅咽下一口饭问道。 “嗯,需要你出去跑一趟见一个人!” “见谁?” “南赣巡抚!” 第322章 南赣巡抚王守仁 “南赣巡抚?不是有江西巡抚吗?怎么还有南赣巡抚?” 王寅有些迷惑。 王寅虽然略识些字,且这些年跟着秦邵多了不少见识,也大致了解这大明官员的设置。 赣省已经有了江西巡抚,怎么还会有个赣南/巡抚呢、 这也不能怪王寅,赣省两个巡抚其实也是一种特例,秦邵了解清楚了之后,才明白朝廷这样的设置。 赣省是大明的十三省之一,最高长官是江西都御史,也就是所谓的江西巡抚,为何又在起南部设置一个南赣巡抚呢? 其实这是由赣省特殊的位置决定的,从明孝宗开始,已经设置了南赣巡抚。 这个职位的工作是巡抚南赣、汀邵等地、提督军务。 原因是江西南部也就是南赣这个位置,北面接赣省背部,东面接福建,南接粤省,西面接湘省,处于四省的要冲地带。 这里地势险峻,方便盗贼隐藏,自古就是盗贼出没的天堂。 因为盗贼猖獗,严重地影响了此地的稳定和发展。 第一任南赣巡抚叫金泽,奉命去南赣讨伐乱贼。 只是作为巡抚需要有驻地,南昌驻守的是江西巡抚,金泽驻守在那里不合适。 但总要有个可以办公的地方。 最后朝廷群臣商议,将赣州作为南赣巡抚的驻军衙门。赣州距离乱贼容易聚集的地方近;另外,赣州也没有什么衙门,也避免了很多权利争端。 弘治十八年的时候,南赣之地的盗贼基本上被讨伐完毕,地方暂时得到了稳定。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大明朝廷太穷了,为了减少开支,干脆就撤掉了南赣巡抚这一职务,节省开支。 但随后的一些年,盗贼可能看到驻军撤走,就又开始打起了那里的注意,盗贼再次在南赣之地猖獗起来。 正德帝朱厚照于正德六年,再次提议设立了南赣巡抚,再次派军驻扎。 南赣巡抚衙门在不起眼之地,听着名字也似乎有些土气、不起眼,但其兵权却是不小,他不仅巡视赣州府,还有南安府,粤省的徽州府、潮州府、韶州府,湖广的彬州府以及福建的汀州府。 巡视范围可谓极大! 总之,这些容易出现盗贼、乱军的险要之地,只要出现乱军、盗贼,他都能管! 用秦邵前世所说,南赣巡抚相当于湘、赣、粤、闽四省的剿贼平乱总指挥! 兵权可谓是大大的! 那么如今掌握着这四省剿匪的总指挥去权利之人到底是谁呢? 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明神人一哥王守仁! 秦邵前世看历史不多,但对这位仁兄的丰功业绩可是早有耳闻。 前世的时候,有一本大明外传史书有些出名,秦邵整日忙碌,没怎么有时间看这本书。 主要是书太厚了,好几册,整天忙着生活奔波赚钱,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 有一天无意听了一段书,正是讲王守仁的故事,当时就被他的传奇经历所吸引了。 来这大明后,他刚开始是逃难,后来是为了生存奔波。 再后来各种事情缠身,他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还觉得是一场梦一般。 也想过跟他同一时空生活的阳明先生,很想一睹这位老哥的真容,听听他的见解。 只是未曾有机会,有时间! 直到朱厚照下江南,宁王出来作妖。 秦邵再次想到此人。 他想起当时听书的时候,阳明先生有一丰功伟绩就是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平定了宁王准备了数年的四万大军叛乱! 当然历史记载也很传奇,反正就是黑朱厚照。 说是朱厚照知道宁王反了的消息,直接就带人朝南方奔来,想着亲自干宁王。 不想他还没到达目的地,平·反已经结束了。 据说他竟然要求阳明先生将宁王朱辰豪放了,让他自己抓他,然后将功劳归功于自己。 阳明先生没有办法,只能将宁王交于张永,将到手的功劳交出去! 自此,阳明先生其实也对大明正德朝廷开始失望。 秦邵再次思考这段历史记载。 朱厚照很想拥有军功,秦邵相信是真的。 他主要那些军功为自己扬名立威,当然想亲自抓住宁王,立威装名的同时,也可以威慑其他藩王。 只是如果说让抓住了宁王的手下放了让自己再抓,这种无厘头没脑子的事情,秦邵倒是不太相信。 朱厚照纵然性格有些微缺点,但应该不至于那么下作! 秦邵相信那是编写历史的人故意抹黑而已。 不过现在他没太多时间纠结这段历史是否真实或者人为抹黑,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求援救助朱厚照。 虽然他们兴王府能派出一些支援的兵士,暂时帮忙一下朱厚照对付那些所谓的“匪贼”。 但更大的威胁,宁王还没出现呢! 如果所料未错,宁王一旦反了,势必会带着军队直接奔向南京陪读老巢,那里供奉着朱元章。 他一旦到了那里,势必就会占定政治优势。 而朱厚照的目的地也是南京,如果朱辰豪大军到了那里,再活捉灭了朱厚照,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到时候平,反问题也会变得棘手。 群臣到时候会不会叛变,有一部分人支持朱辰豪,那他的队伍就会再次壮大。 到时候只能两个结局: 一种是朱辰豪坐上皇上。 这种情况对他们兴王府并没有什么好处。 且他们已经帮了朱厚照,到时候如果被朱辰豪查出来,到时候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说不定他和兴王还要到凤阳高墙内讨生活。 另一种,有可能出现各路军阀,陷入战乱。 战争是有多么残酷,秦邵前世是在电视中看到的,在这大明,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不说高调是为了黎民百姓,就是为了他自己,他自己的小家,妻子过不了几个月就快生了! 秦邵也希望这天下太平! 为今之计,只能请所谓大神阳明先生出山,提前做好准备。 秦邵很想亲身见一见传说中的王守仁,可是他如今的情况却是不能太过于招摇。 锦衣卫先前在安陆州呆了几个月,可能是没发现异像,也可能是朱厚照下江南,身边太缺人,那些人被叫了回去。 秦邵如今还算得上稍微自由了些。 兴王府也逐渐了有了一些动作,比如招兵买马,比如敢派人去增援朱厚照。 如果不是这些,尽管朱佑杬一心救皇上,秦邵也会先考虑自保问题。 “爷,你说让我去见南赣巡抚王守仁,请他带兵阻止宁王反叛吗?只是,我听你说他是个骄傲之人,他怎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吗” 王寅问道。 第323章 反了 “我为你休书一封,你到时候尽管带着去,按我吩咐来就行!” 秦邵沉思片刻,同王寅说道。 “是!” …… 宁王反了! 秦邵得知消息那一刻,也震惊无比。 王寅刚出去送信三日,还不知是否到达赣州。 秦邵本以为那些贼匪袭击皇上如果未成,朱辰豪事情暴露才会反。 不想还没收到贼匪袭击的消息,朱辰豪那边已经扯起大旗反了。 相比较秦邵了解的前世历史情况,朱辰豪被人传播假消息说皇上知道他有反心,要收回他的护卫权,被迫提早造.反。 这次是朱辰豪没有收到那些贼匪的消息,那些人在袭击朱厚照的过程中跟朱辰豪失去了联系。 原来是朱厚照本来是一路顺着扬州直接到陪都南京的,半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绕道了除州。 那些贼匪得知消息,也变了路线。 不知道是不是江彬发现了异常,绕道一些小道山路。 那些贼匪在追击过程中,因为山路崎区,还下了些雨,出现雾气天气,渐渐跟宁王他们失去了联系。 朱辰豪本想着那边朱厚照出了问题,根据自己在朝里的关系,就能将儿子直接当作朱厚照过继的儿子,一举推上龙位。 结果几日没有消息,还有上京突然传来一封信,说是皇上知道了他的心思,这次南下其实就有意探测他情况,想收回他一些权利。 朱辰豪有些慌了! 不过他这人并没有秦邵前世历史描述的那么蠢。 他能运营这么多年,取得朝中那些人的信任,且拥有那么多权利,这样的人会蠢到哪里呢? 自从派出那些贼匪之后,朱辰豪一支紧锣密鼓地准备当中。 他让留宜春王朱拱樤、内官万锐等守南昌城,自己以致仕都御史李士实、举人刘养正为左右丞相,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 自率水师号10万,战船千艘出鄱阳湖,蔽江东下,攻打安庆,指向南京,欲攻取南京即帝位。 自古出师都要有名,造.反更需要正常理由! 朱辰豪的理由自以为很充足。 他直接挥师的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朱厚照荒淫无道,只知吃喝玩乐,上不孝敬尊长(老太后死不让群臣下跪,跑去朵颜卫喝酒),中虐待大臣,廷杖打死忠臣13人,受伤留下病根者更是无数。 朱厚照堪称历史上的昏君商纣王,暴君夏桀! 第二点也是致命的! 朱辰豪指出,朱厚照根本就不是明孝宗朱佑樘的亲儿子! 朱辰豪在起/义书中指出,明孝宗和张皇后结婚多年无子,皆因为张皇后不能生。 弘治四年九月,张皇后突然怀孕有一子,这一子就是朱厚照,朱辰豪说这是有猫腻的。 明孝宗的内官郑广作证指明这一子乃是后宫婢女郑秀莲所生。 张皇后为了保住其后位,抢占了郑秀莲的儿子据为己有。 纵然郑秀莲是在宫中生下孩子,且侍候过明孝宗,但并未记录在桉其受过宠幸。 朱辰豪怀疑朱厚照身份不正,非朱氏子孙,乃一逆子冒充皇室血脉! 朱辰豪这招玩的挺阴的,这种暗黑招式很快造成了不少议论。 听说消息传到京城,很多人开始议论明叫郑秀莲的婢女,一查还真有此人,但是人早就没了。 甚至还有人传言,这消息当年在京城还谣传过一阵。 那个时候,张皇后刚生下朱厚照不久,就有人传言这孩子不是张皇后生的,有人还提到了婢女什么的。 听说孝宗和张皇后也听说这消息了,不过两人倒是对这事噤口不言。 还有人说有个叫郑旺的卫官自称是郑秀莲的父亲,以国丈自称。 按说这是大不敬的罪,是要杀头的。 后来只是关到了监狱中一段时间,再后来流放到琼州之地,最后人也失去了消息。 总之,这消息越传越玄乎。 朝中不少大臣对于宁王表现得很惊异。 皇上不在,内阁组织朝堂官员讨论如何应对宁王造.反。 以王琼为首的少部分官员,直接要求内阁快点通过决议,命令南方各地驻军配合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诛逆贼。 大部分官员则以维护南方稳定为理由,主张劝降朱辰豪。 原因先前有藩王造.反,也是被劝降的,避免了大规模战争造成的生灵涂炭。 说到底,那些官员还是想将朱辰豪反叛的罪证盖到朱厚照的头上,朱厚照荒淫无道引起了朱辰豪造.反,皇上能好好待在京城,好好做事,不做那么多幺蛾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内阁朝会决议不下,他们也没想过派兵前去镇压宁王起义。 一时之间,湖广、江西、江苏等地乱成一团。 朱辰豪的直接挥师顺江,一路打过安庆、池州、铜陵,朝芜湖进发,一路下去,要不了多久,南京指日可待。 …… 王寅其实在朱辰豪反了的前一日到了赣州。 但不巧的是,王守仁并不在赣州,而是起身去了福建,那里有一小股贼匪出没,经常骚扰附近民众。 当地巡抚经过申请邀请王守仁前去平定那些贼匪。 南赣巡抚虽然是湘、赣、粤、闽四省的剿贼平乱总指挥,权利很大。 但朝廷为了防止其权利过大,对于各个地方的民政措施等政策,南赣巡抚无权过问干涉,即使南赣巡抚驻地赣州知府,都有权利对南赣巡抚过问地方问题说不! 且平定贼寇后,巡抚还要上交兵符,没了兵符,手中也就没了兵。 所以,王守仁虽然看着是南赣巡抚,在这个位置是其实也是很尴尬的。 王寅探得王守仁不在赣州,立即挥马加鞭追赶。 终于在吉安与南昌之间的丰城,追上了王守仁。 “巡抚大人,有个骑马的青年说要见你!” 王守仁行止到一处阴凉山地,准备停下来休息,仆从上来禀报道。 “有人要见我?” 王守仁喝了些水,正拿出蒲扇扇风休息,如今已经进入夏季,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 他很好奇,在这半山腰,竟然有人来见自己。 他在这南赣巡抚的位置已经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除了剿匪,这个位置就是个清水衙门,除了没有油水外,更是无趣无所事事。 “是的,大人,那人说有人托他给大人带来一封信,大人,你看要不要见他,如果不见,我将他赶走!” 仆从看自己家大人热的脸色通红,而来人看着也没有什么官职身份,并未将王寅当回事。 第324章 瘦老头 “去!将人叫过来!” 王守仁喝了几口水说道。 仆从让王寅叫了过来。 “拜见巡抚大人!” 王寅直接躬身敬礼道。 “额,看来你认识我!” 王守仁捋了下胡须微微惊异地打量王寅。 小伙子虽然风尘仆仆,但长相眉清目秀、面皮微白,玉树临风,端得一副好相貌! 只是王守仁却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 “大人美名,家主早有耳闻!一直想拜访,但苦于琐事缠身,一直不能行,如今刚好有事,自己还是不能脱身,只能派小的来见大人。” 《仙木奇缘》 王寅朗声说道。 “是你家主想结交于我?” 王守仁很是惊奇,这小伙子长相不俗,他以为是本人想结交自己,没想到是替其家主来的。 如此优秀一人,竟然是效明于人的家仆一般,着实可惜。 不过能让如此优秀之人臣服的,必定也是不一般。 王守仁倒是起了兴致,这人到底要见自己做什么?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满腹才干,如今屈居于此,只是发现他这个千里马的伯乐还未有出现。 但也深知他处在这个位置,听说赣南巡抚的名称很是响亮,却是个跟闲差一样的清水官位。 他讨厌痛恨那些贼匪,但也知道如果没了那些贼匪,他自己的这个位置根本就不会存在。 这样的自相矛盾和怀才不遇,全靠他自我化解,逐渐形成一套自己豁达的人生观和思想,也就是所谓的“王氏绝学”! “是的,大人,我们家主早就听说大人的盛名,且读过您写的书和文章,他常说:事理无穷无尽,格之则未免烦累,故提倡“致良知”,从自己内心中去寻找“理”,“理”全在人“心”,“理”化生宇宙天地万物,人秉其秀气,故人心自秉其精要。” 王寅背出秦邵让自己背的内容给王守仁听。 这些拗口的句子,王寅觉得绕七绕八、云里雾里的,很是莫名其妙,但是自己家爷的要求,他从来不会质疑。 他不是太理解里面的意思,好在他的记忆力不错,将那些话语很快背了出来。 “好!好!好!” 王守仁连喊了三个“好”字,整个人神情熠熠生采。 王寅刚见到王守仁的时候,其实也有些奇怪。 自己家爷提到这人的时候,满目崇敬和欣赏。 他们家爷那可是见过皇上和很多大人物的主,他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如此欣赏过旁人的神情,何况只是一个区区赣南巡抚! 所以,在王寅的心目中,这王守仁应该是个不凡之人。 只是刚才见到此人的第一眼,说实话他有些失望。 一个瘦瘦,各自不算高的小老头而已! 是的,一个小老头! 如今的王守仁已经48岁,在这个年代,纵然也是有不少高寿的,比如严嵩可是活到了八十多岁,还有就是多岁的,甚至偶尔还会有百岁老人。 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少的! 因为相比较前世物质缺乏,人们没法食用更多营养产品,人类的寿命总体上是比较短的,大部分五六十岁就算是年老过世。 五十多岁基本也算是老人了! 王守仁同志再过几年绝对就是老人了,且这个年代,年轻人不少十五六就结婚了,三十多岁当上爷爷奶奶,很正常的事情。 王守仁当爷爷已经好多年! 纵然他是文臣出身,但因为从武,也有些拳脚功夫,整个身体算是比较硬朗。 但因为常年剿匪,在外面没少风餐露宿,所以相比较杨廷和、梁储那些人的白白胖胖,王守仁确实有些显得黑瘦苍老。 满怀希望憧憬好奇之人,结果其貌不扬,王寅刚开始的失望也是正常的。 不过如今看这老头两眼熠熠生光,那神情气度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洒脱,倒是有种越看越顺眼的架势。 “嗯!不错,不知道小哥你家家主是谁?” 秦邵这招果然调动了王守仁的好奇心。 虽然自己写了不少书,特别是这小子说他们家主最喜欢的内容也是自己最推崇和喜欢的,但他的书籍和思想并未真正发扬光大。 如今竟然知道有一个人早早读了自己的书,其阐述的看法跟自己完全一致,不免有种千里遇知音的悻悻感,很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大人,我们家主是湖广安陆州人士,也算是个读书人,一直很推崇喜欢您的书籍和思想,但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跟大人说,家主说大人以天下为己任,此事事关重大,能平息此事的非大人莫属!” 王寅说着,将一封书信交给王守仁。 王守仁饶有兴趣地接过信件,打开之后,越来脸色越严肃。 “王义,告诉卫队,马上返程吉安!” 王守仁看完信,刷的一下收起,直接朝仆从王义喊道。 “老爷,我们被派去福建平定那里的贼匪,怎么要返程呢?” 王义有些不解。 “废话少说,快去传令,给我迅速回吉安!” “是!” 王义迅速答道。 王守仁也利落地上马,那利落的动作,全然不似一个瘦小的老头。 “年轻人,告诉你家主,等我解决了宁王那边的问题,欢迎你家主来找我闲聊人生大事,来个一醉方休!” 王守仁上马后冲王寅喊道。 然后一个甩鞭,带头带着卫队风驰电掣般朝吉安方向而去。 …… 兴王府。 朱佑杬很是焦急地踱来踱去。 “父王,事情已经发生,着急没用,宁王纵然现在到了芜湖,朝廷大军很快就会到,南赣巡抚王守仁能力超强,很快就会组织人员平叛乱!” 秦邵看朱佑杬着急,只能劝慰道。 “熙儿,我知道急也没用,只是宁王气势太勐,这如果突破芜湖,再行进两个城市,就到达南京,如果他到了南京这事就更难了!” 作为留都的南京丢了,叛军在政治上就会占有一定的主动,平叛就会有困难。 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问题,这也是宁王朱辰豪对南京的执念。 “如今皇上也没了影子,更是没有那些贼匪的消息,还有咱们派出的那两千精兵,如今也没了信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佑杬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急也没用,但这种关系大明朝的关键时刻,他还是有些忍不住着急。 “世子!世子!” 外面有兵士叫道。 “世子,王爷,线报人员回来了,说皇上那边有消息了!” 第325章 泄露 “快!快让人进来!” 兴王朱佑杬激动地招呼道。 很快,一个风尘仆仆,脸上有些挂彩的兵士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快点说!” 秦邵也匆忙朝那人问道。 “回禀世子、王爷,皇上那边有消息了!皇上带领的大军跟那些贼匪在山里相遇,只是天气恶劣,迷失了方向,后两军相遇,展开激战,皇上受了伤,我们的人去了之后,加入战斗,但人太少,幸好找到附近的山民敲锣打鼓,显得很多人,那些贼匪被吓跑了,皇上他们得救!现在已经护送到除州府安置。” “皇上受伤了?” 朱佑杬急声问道。 “受了轻伤,皇上亲自上阵杀敌,被人在腰侧砍了一刀,不过伤势不是太重,我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能下床活动,不过他很忧心宁王叛乱问题,一直想继续上阵跟宁王较量,江都督劝阻才罢休,皇上带来的人,这次死伤也很严重,人员基本损失大半!” 《仙木奇缘》 秦邵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世子,还有一事,我们……我们当中有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那线报人员有些结巴地说道。 “什么情况?” 秦邵心中一凛。 “我听唐仪卫说,当中有卫士不小心泄露了王府的令牌,出发的时候本来不让带的,他不小心带了被发现,唐仪卫副被叫了过去,皇上质问,他担心继续隐瞒会惹怒皇上,只能如实说王府听人说皇上有难,王爷担心皇上安全,就让王府护卫队带人前来帮忙。” 那线报人员回禀道。 “皇上是什么态度?” “唐仪卫说皇上刚开始的表情有些惊异,后来似乎很高兴,一直夸赞兴王府忠心,还感恩王爷对他的照顾,说有空就过来兴王府看望王爷和世子。唐仪卫说这件事事情重大,是他的过错,没能管好收下,如今皇上那边缺人,江都督就让唐仪卫他们留下一同保护皇上。唐仪卫如今身不由己,请世子和王爷定夺!” “额,知道了,传信给唐仪卫他们,皇上安全最重要,保护皇上是正事,让他们在皇上那里好好待着!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秦邵沉默片刻说道。 “是!” …… “熙儿,皇上将咱们的人留下,这……” 朱佑杬在原先的激动过后,渐渐平静下来。 “父王不必过于忧心,可能皇上那边确实需要人,既然提出将人留下,留下就行!” 秦邵同朱佑杬说道,事已至此,遇到事情就是解决事情,再后悔或者担忧于事无补。 朱厚照的心情他当然理解。 从线报带来他知道是兴王府出人帮忙解救他来看,他的情绪是复杂的。 这种情绪是既感激又不舒服。 感激是正常的,自己落难之际,兴王府竟然能出人帮忙救助,对他是有救命之恩。 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 他自己一个君王,线报竟然不如一个王府,一个兴王府都能知道自己会遇到暗算,而他却两眼一抹黑。 这种无力感和垂败感对他的自信心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特别是如今宁王已经反了,直接朝自己宣战,而自己先前对他还那么信任,是不是显示他的无能? 似乎任何一个藩王都比他适合当皇帝! 朱厚照如果站在一种宏观的高度考虑问题,比如他在京城不自由,受大臣蒙蔽,信息自然滞后。 但这种考虑除非是一切尘埃落定,他成为最大的赢家才会释然。 而他现在被贼匪袭击,差点毙命! 朝中大臣对他不满,时时刻刻都想把他拉下马! 更有藩王直接造.反来夺位置! 他很难不多想,也很难保持宽阔的胸怀,觉得兴王府完全对自己是忠心的。 当初宁王府他也觉得对自己是忠心的。 他还在兴王世子的建议下恢复了宗室科考,打算重用宗室。 如今宁王的造.反,似乎就是对他的打脸! 秦邵当初纠结是否派人去支援朱厚照,其实就是担心自己太过于表现,引起朱厚照的猜疑和忌惮。 纵然朱厚照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但经历如此遽变,多想,动用君王手段,也是人之常情。 “我确实老了,做事太感情用事,忘记了他是个皇帝,君王.之心……也不能怪他,任何人站在那个位置都会那样!” 朱佑杬叹了口气,神情无比落寞。 只是还没等他反思,很快线报再次传来。 南赣巡抚王守仁已经到了吉安,募集义兵,发出檄文,出兵征讨宁王。 “世子,王爷,王守仁先前平定完盗贼,兵符已经上交兵部,他手中无兵,现在只能集结赣省的朝廷管理帮忙。袁州响应最激烈,已经开始征调军粮,制造兵械船只。” 袁宗皋和张左都过来了。 朱辰则是被派往前往探测消息。 “王巡抚传檄各地至江西勤王,并让人在南昌到处张贴布告,声称朝廷派了边兵和京兵共八万人,会同自己在南赣的部队以及湖广、两广的部队,号称十六万,准备进攻宁王的老巢南昌。世子,你说朝廷真的派兵来了吗?” 张左问道。 他们大家现在很多问题,都会不由自主问世子。 “没有!更不会派京兵来!” “没有?朝廷为何不派兵来?都已经有人反了,还有皇上也在南方,他们竟然不派兵来?” 张左很是惊异。 袁宗皋和朱佑杬也吃惊地看着秦邵。 “土木之变之后,京军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皇上还带了一部分人出来,最主要那些人也不想派京军来助阵,你们别忘了,皇上是如何下江南的的!这是他们牵制皇上给皇上些教训的最佳时机,那些人怎么会放弃呢?” “对他们来说,宁王当皇上和今上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来说,宁王比今上更好控制些,如果是你们,你们会选择谁呢?当然站在他们立场考虑,他们现在的举措标明,两个他们都不想要!” “两个都不想要?他们莫非不想要皇上?难道自己要……” “哈哈!你们想得也太扩张了,对于朝中那帮人来说,皇上桀骜难驯,宁王私心野心太大,都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好人选,他们想要的最好结果,就是这两个人都没了,然后扶植新人选!” 秦邵笑道。 “扶植新人选?” 朱佑杬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第326章 老巢 朱佑杬这些年因为生病原因,对朝政确实少了以前的敏感。 他的惊异标明他根本没想到那帮人有可能会扶植新皇帝的问题。 袁宗皋和张左刚才经过秦邵提示,已经了然。 “世子,那靠那赣南.巡抚能打得过宁王的队伍吗?如今朝廷态度如此暧昧不明!” 袁宗皋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王守仁剿匪多年,很有经验,他的能力平定宁王叛乱不足为惧,只是这次形势有些复杂,估计要相比较以前干净利落会延后一定的时间。” 《仙木奇缘》 王守仁的能力太强,尽管现在兵权还受限制,平定宁王应该不成问题。 宁王也是一时情急反了,并非是做好万足准备。 还有根据内阁那帮人的态度,目前是想让皇上和宁王两败俱伤,当然不会给宁王太多支持。 只是前世宁王打到安庆的时候,王守仁出动,这次宁王可是到了芜湖。 如果不是那些贼匪跟朱厚照在山里迷了路,说不定宁王打过去,活着了皇上也未可知。 “相比较以前?王巡抚跟宁王交手过?” 袁宗皋有些不明所以。 “额,我是说王守仁以前剿匪得力,宁王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如今宁王已经打到芜湖,王巡抚他们却刚刚集结兵力,到时候追上,估计宁王已经打到南京了!” 张左表情有些发愁。 “放心,王守仁不会带兵追到南京应援!” “他不去带兵增援,那做什么?” 朱佑杬质疑道。 “王守仁会攻打南昌!” “什么?攻打南昌?” “是的,进攻宁王的老巢!” “那行吗?” 除了秦邵,那三人都表示怀疑。 …… 王守仁到了吉安,立即联合安知府伍文定等地方官员统兵勤王。 伍文定,湖北松滋人,弘治十二年进士。 虽然是文官出身,但自小却喜欢习武,臂力过人,擅长骑马、射箭,跟王守仁在很多事情上惺惺相惜。 王守仁刚到吉安,他就迎接其进城门,一起商议对策、集结队伍。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想过迅速前往芜湖,援助那里的队伍打宁王,只是路途并不算近,虽然芜湖那里集结了不少附近的驻军,暂时拖着宁王,但如果他们到达,估计已经有些晚矣! 能做的就是造势,夸大京军到了和他们集结的队伍数量。 只是他们在讨论去救援还是攻打宁王老巢南昌起了争议。 王守仁和伍文定意见一直,两人一致认为应该先攻打宁王老巢,断了其后援。 王守仁有多年战绩,伍文定其人善谈,演讲康慨激昂,很快说服众人。 …… “王爷!王爷!” 朱佑杬刚起床,袁宗皋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宗皋,早饭吃了没?没吃,一块吃。” 朱佑杬招呼袁宗皋道。 两人共事多年,基本形同家人。 “王爷,线报传来,说是王守仁带军攻打南昌,昨日一夜就攻破了!世子真是料事如神呀!” 袁宗皋兴奋地说道。 战事的事情,本来他们商议不让兴王忧心。 只是兴王已经知道大致情况,前日他们讨论王守仁如何出军的时候,兴王很是挂念这个问题,一知道消息,他就来禀报了,好让兴王放心。 “真的攻打南昌了?” 朱佑杬吃惊得快子直接掉在坐在上,一旁的内官匆忙帮其拿起来。 “是的!千真万确,这的被世子料道了!世子真是厉害,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那王守仁的想法。这个方法也确实妙,宁王在南昌积累家业多年,他大部分家当都在南昌,如今王守仁带兵直接占了他老巢,即使他到了南京,也是一穷二白,如果想继续征战下去,真的有些难,且南昌还有他的嫡系队伍,都被王守仁等一帮控制了,朱拱樤也被俘虏了!” 袁宗皋兴奋地说道。 “真被我儿料到了!真被我儿料到了!” 朱佑杬激动地连说两遍。 “是的,王爷,世子真乃全才!且世子说朝廷内阁那帮家伙不会派兵,最多出招降文书,也跟世子推测的一样,朝廷下发了招降文书,说只要宁王主动投降,就会减轻其罪责!这些都被世子给猜中了!” “宗皋,我真是老了,老了!我真该听熙儿的话,先前派兵去救皇上暴露了我们兴王府的实力,确实太过于仓促,给熙儿招来麻烦,哎!” 朱佑杬想起自己先前的坚持,将自己卫队现在落入朱厚照名下不说,以后恐怕还会被朱厚照猜忌。 自己年纪大了,能活几年不说,以后熙儿的日子估计会难过了! “王爷,世子这么能干,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王爷,不是我夸张,给您说,自从世子回来后,我发现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世子吩咐的,我们做起来心里就特别有底儿!且我们如今是帮了皇上,如果他还卸磨杀驴,这样的皇上……” 袁宗皋还想说什么,但觉得不是太合适,只能噤言。 …… 王守仁确实用了一天时间就攻陷了南昌城。 要说南长城房子秦邵所在的前世并不算大,但在这古代的大明也不算小,周长7公里的一座省会城市,一日之间竟然被攻破,确实有些不堪一击。 说到底是宁王虽然表面上在封地礼贤下士,看着对百姓很善待。 但他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内里没少抢占一些富户的田产,那些人早就对他不满了。 王守仁是谁?那可是最懂得“心术”之人,他直接宣传朝廷大军平反到了20万余人,如果城内的人能一起参与反叛军,既往不咎,可以立功赎罪。 立功赎罪不仅针对普通人,对王室成员也是一样。 朱辰豪造反其实王室一些人员并不像参与,宁王一系的旁支其实人并不算少,很多旁支于宁王关系远,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宁王府对他们也没有过多的照顾。 结果他反了,还要连累他们,那些人早就不满了,如今有可以赎罪脱离干系的机会,自然也就很是积极帮忙打开城门。 另外,王守仁很擅于用军,对于参展的兵士,直接好酒好肉招待,还论功赏银及时发放,纪律严明,积极干活的人自然也就说了。 …… 芜湖。 “皇上!皇上!线报到!” 自封为皇上的朱辰豪正坐在大帐内,脸色肃穆。 “什么线报?快说来!” 朱辰豪直接问道。 这几日攻芜湖不下,他已经有些焦躁。 尽管李士实劝说芜湖只是附近驻军过来支援,以他们的实力再过两日定然能攻下,然后直指南京。 “皇上,南昌府被攻破了!” “什么!” 朱辰豪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327章 救还是弃? 朱辰豪四十多岁,其实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是扯起反了大旗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有些不顺。 大军出发,祭司点蜡烛的时候,莫名其妙蜡烛灭了! 刚开船,先头部队遭遇风暴,船毁人亡。 朱辰豪虽然给自己心理建设觉得没事,但这个时代的人最相信天命,事情不顺利,自然内心深入有一定的阴影。 如今老巢南昌府被攻破,怎能不心惊? 他预料的就是朝廷最多派军追踪自己,没想到竟然捣毁了自己的老巢。 要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可都是在南昌府。 不造反不知道,造反之后,朱辰豪终于知道钱财的重要性。 先前做藩王的时候,他可以说是不差钱的主,贿赂朝廷那些官员也不眨眼下,几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承担起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如今要养数十万大军,那些人要吃饭,还要俸禄奖赏,还要买铠甲、武器,一个弗朗吉的价格都不菲,弄个几十上白发,那银子花得跟哗哗流水一般。 朱辰豪现在终于知道当家油盐贵,原来皇上也是如此不好当。 想想自己藏在南昌府的大量银子,朱辰豪肉疼得厉害。 “皇上,南昌府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如今也是于事无补,我们必须迅速攻下芜湖,到时候奔袭南京,有了陪都,我们起事就更方便了!” 李士实在一旁劝道。 李士实,南昌府人,成化二年进士,曾官至刑部尚书郎、右都御史。 他擅于写文章、打官司,书法尤为精湛,曾得到李东阳、杨一清喜欢。 只是这两人致仕归家后,李士实在刑部受人排挤,加上对京城干燥天气不是很适应,干脆以病辞职归家。 只是他很不幸的是跟宁王朱辰豪做了邻居。 朱辰豪在谋士的鼓动下有异心,一直想着招兵买马、笼络人才,曾经的刑部尚书郎、右都御史在自己家隔壁,怎么会不笼络呢? 且李士实在京城工作多年,混得再不济,也有一定的人脉,且这人还得到过李东阳和杨一清的提点,更不用说了! 朱辰豪想在京城活动,看中目标送礼笼络,总要有个中间人。 国人送礼这事情是很微妙的。 如果你要送礼办事,那人跟你八竿子没有关系,你就是送再多金银细软过去,人家也不会理你,甚至直接赶你出门,严重者说不定还给你个举报。 原因不言而明:我都不认识你,也不了解你,你来送礼,会不会是为我挖坑呢?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所以,送礼就得有个中间人。 这中间人跟对方联系引荐,觥筹交错间,只要你愿意送,对方看得上,这事就成了。 原因是有了中间人,对方觉得是跟有了担保一样,中间人既然愿意做中人,定然是了解双方彼此,他也承担一定的风险,收礼者也降低了收礼的风险。 三人互相牵制,形成的固定的三角! 在图形中,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早期盖房子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房子屋顶形成三角,也有固定的原理。 朱辰豪想送礼结交贵人,自然要笼络中间人。 李士实在南昌府,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样的人不拿捏住,他还怎么做事? 当然李士实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这朱辰豪不是个省事的主,野心勃勃。 他只想一心山水诗画,好好享受生活,不想参与杂七杂八的活动。 名,他有,进士出身,做过京官,纵然退下来,每日拜访他之人络绎不绝。 地方官都也给他三分薄面。 还有他家底颇丰,原先就是富裕自家,他做官多年置办了不少土地,家里的财产虽然比不上宁王朱辰豪,但也算是财富自由。 宁王朱辰豪让人邀请李士实的时候,李士实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一来二去,好几次朱辰豪邀请他到府中饮酒作乐,都被拒绝,朱辰豪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只是藩王,但他是老朱家的子孙,且他是宁王的后代。 宁王是谁? 那可是跟朱棣一起打拼准备分大明的藩王。 如果不是朱棣那小子阴狠耍招数,这大明江山可是有他们宁王府一半的。 朱辰豪是看不惯朱棣的,那小子如果不是靠自己祖辈,他那一支怎么会当上皇上? 不过也是报应,朱棣的后代没几个身体好的,且男人那活也不行,生个儿子难得跟什么似的! 如今的朱厚照三十出头了,连个毛孩子都没见,一看就是绝后的主! 占着茅坑不拉屎,就应该由他们宁王一系做这大明江山。 且相师跟自己看过了,他朱辰豪就是帝王之相! 如今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还是罢官归家的,竟然不给自己面子,他朱辰豪有的是方法治理这老小子。 先是李士实家里仆人上街的时候被人打。 然后是李士实的马车的马匹突然被扎了一刀,闹事狂奔,差点压死人。 再然后是李士实妻子和女儿去寺庙上香的时候,突然就遇到了一些地痞无赖,报官了,那些人却作鸟兽散。 李士实去找地方官严查此事,那些地方官原本对他很恭敬,后来听说事情跟宁王府有关,就遮遮掩掩不想管事。 后来,更是有一个跟李士实有些矫情的官员来劝李士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南昌府就是宁王的天下,朝中就有不少官员支持他。 皇上没有子嗣,不少朝臣已经站在宁王这一边。 你如果这样固执坚持,害了自己不说,还会害了自家人。 李士实听了,直接将吐沫唾在此人脸上,将人赶了出去。 他就不信了,一个有异心的藩王,如此明目张胆练军,朝廷会不管。 李士实听说有两家富户被宁王抢占了土地,已经写了举报信给朝廷。 且有一个地方官也一起上书举报宁王有异心。 那人听说了李士实的事情,也拉他一起举报。 李士实看了他们草拟的书信,给了自己建议,鼓励他们一起揭发宁王之恶行,他本人也签字画押! 有理有证据,本想着这事能成! 毕竟关系着谋反之事,上面定当会派人来调查的。 不想结果不了了之不说,那些信件竟然到了朱辰豪手中。 朱辰豪拿着那些信甩到李士实面前,并在他面前亲手杀了那两个富户。 至于那地方官则以莫须有的理由被发配的琼州,估计以后很难再回来。 李士实扬天长叹: 朝廷要亡我一片忠心!逼我就反! 李士实劝朱辰豪不管南昌府,快速拿下南京。 “养正,你怎么看?” 朱辰豪看了李士实一眼,看向一旁的刘养正。 第328章 倒霉蛋李士实 李士实劝朱辰豪放弃南昌府,尽快进击南京。 朱辰豪却转身看向刘养正。 李士实看了二人交汇的眼神,脸色有些暗。 刘养正,江西庐陵人。 少年时期在庐陵就以聪慧出名,且喜武和兵法,小小年纪就被当地誉为神童。 刘养自小就有凌云之志,觉得自己是大才之人,奔的目标就是封侯拜相! 只是其考上举人之后,就屡试不第。 连考四次均落榜之后,就变得更加愤世嫉俗,觉得主考官不识人才,都是一帮愚蠢之人。 后来甚至纠结一帮落榜之人前去闹事,结果被抓,因为闹事取消了会试科考资格。 此事之后,刘养正渐渐消沉回到故里。 后来被人引荐给朱辰豪,因其谈起国事和兵士康慨激昂,很得朱辰豪青睐。 相师说朱辰豪有帝王之相之事,其实刘养正也参与了撺掇和鼓吹。 尽管李士实有才能,且做过京官,如今也为朱辰豪所用,但对于朱辰豪来说,刘养正才是最初最贴心的班底,要比李士实更得信任。 诸葛亮雄才伟略,是刘备三顾茅庐请的军事,也算得刘备尊敬信任。 但与张飞和关羽相比来说,诸葛亮要靠后,关张那是兄弟,真正的原生班底、自己人,诸葛亮再用力过勐,也比不过人家。 李士实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虽然算是被朱辰豪逼上梁山的,但是后来也是因为对朝廷失望,自愿跟随,更是真心谏言。 原本朱辰豪的礼遇相待,他想着此人如果能多方谋划,说不定能成其大事。 李士实做过京官,了解朝堂,名义上皇上朱厚照是君王,其实大全还是掌握在内阁和朝堂那帮掌握势力的人手中。 那些人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就好比他们的江南,看着是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其实是江南地主掌握着这方土地的话语权。 那些朝堂的官员包括他自己,当年进京科考的时候,也收过地方势力的利益,当然自己也变成了江南地主中的一员。 在他辞官回乡后,更是也支持不少地方学子科举,那些人如果以后得势也会成为他们话语权的一部分。 京城各省会馆更是他们在上京的办事处! 李士实受其害,比如自己有能力,但因为交际不到位,运气不好,久久不能升官,还受排挤,最终回乡。 作为既得小利益的,他内心是希望打破这种局面的,这也是他并没有从内心真正反对朱辰豪的原因。 他想着有一个强硬有能力之人,做了君王,自己也就能实现自己封王拜相之梦! 只是越于这朱辰豪接触,越发现此人虽然有些主见,却见识浅薄。 一人有主见有见识只要天时地利与人和,自然能成其大事! 但一人有主见却无见识,成就的只是刚愎自用! 刘养正虽然熟读兵法,说到底只是一个落地举子,并未真正参与战斗。 第一次参与,就是这种惊险造反的场面,说实话他有些懵逼。 他们这一路来,先后夺下九江府、南康府和安庆府,有些顺利,且那三个府都是他们的线头不对土匪头子们干的! 朱辰豪和刘养正觉得这事并不难,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攻打芜湖的时候朱辰豪亲自上,为了的就是留一手,树立威信。 只是芜湖守军倒是硬气,打一下就跑回城内,打不过就骂,谩骂嘲弄朱辰豪是乱臣贼子、朱氏不肖子孙! 朱辰豪纵然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只是内心也毕竟还是有些心虚,那些骂人的脏话犹如七寸扎在他的心中,他就跟芜湖守军较劲起来。 亲自带领士兵担土要填平护城壕沟! 这样纠缠耗费了不少时间。 等他们准备一举再次攻城的时候,老巢南昌府却被人端了! 自己在外面赚钱,老家房子田地以及老婆被人霸占,孩子被虐,朱辰豪怎能不心慌? 老婆可以再有,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只是钱没了,东山再起可不那么容易! 朱辰豪内心的天平就偏向了想夺回老巢。 刘养正纵然也有取南京的想法,只是他太了解朱辰豪! 如果自己一意跟李士实相同的意见,势必惹怒朱辰豪。 且这意见是李士实提出的,如果自己附和,那功绩可就成了李士实的了! 万一朱辰豪成功了,那李士实则是大功一件,自己也就是拾人牙慧而已,那怎么能行! “皇上,南昌府是我们的根据地,如果失守不夺回来,我们后面补给就很难跟上,必须从那帮人手中夺回来!且朝廷并没有派京军过来!王守仁手中虽然有几万兵丁,都是临时组建的,大多民兵散勇,不足为惧!等我们打败那帮乌合之众,再攻南京也不迟!” 想到这里,刘养正立即躬身说出自己的建议。 “好!好!好!传令下去,全体将士立即调转船头,先锋队伍两万人开道,前往南昌!” 朱辰豪拍了下刘养正的肩膀,大声笑道。 两人相携离去,似乎忘记了一旁站着的李士实。 …… 除州。 “大人!大人!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师爷凌顺兴奋地大喊着奔到衙门。 “凌顺,有什么好消息” 知府陆鸣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自从皇上朱厚照入住除州以来,他心惊肉跳的,这些时日都没睡过囫囵觉,担心自己睡梦中头颅被搬家了。 陆鸣是贫寒之家出身,多年苦读煎熬,终获得除州知州这一官职。 他做人机巧灵活,知道如果上面没人保举,这知州之位对他来说也就是职业生涯的顶峰。 所以在除州这位置他也算尽心尽力,但更注重享受生活。 他今年已经五十七岁,单等三年卸任后归乡养老。 陆鸣儿子路况如今已经考上举人,陆鸣看得开,自己卸任后,还认识得几人,到时候儿子如果中了进士也能周旋一二。 对于贫苦出身的人来说,他已经开启了第一代,他的儿子要比他当年幸运得多。 想要脱离底层生活,得有好几代人的努力,他已经为孩子垫了基石,剩下的就要靠孩子自己打拼了。 一个人的努力怎么能赶上别人几代的努力呢! 陆鸣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矣! 只要这三年无错,安全无虞卸任,他这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谁曾想,皇上竟然莫宁奇妙地来到了除州地界,还竟然在他这里受了伤,如今更是养在他的后宅中。 天飞横祸!天飞横祸! 幸好那皇上朱厚照命还在,不然在他这地界出了问题,一旦牵连,他们老陆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是刚庆幸朱厚照还活着,那宁王朱辰豪竟然造反了! 还带着大军一路直攻,如今更是到了芜湖,距离除州近在迟尺! 如果朱辰豪贡献了南京,那么除州…… 朱辰豪如果在他们这里抓到了皇上…… 陆鸣愁得几乎想晕过去! “快!快说什么消息!” 第329章 扬名立威? “大人,宁王……不,朱辰豪那厮退兵了!” 凌顺高兴地大叫道。 他一得到消息就兴奋地跑过来报信! 皇上在这里,他的安全关系着自己家大人的生命,为此自己家大人最近快愁死了。 有了好消息,自然快马加鞭赶过来报信。 “你确定?确定是真的吗?” 陆鸣不相信地问道。 “大人,一万分地确定以及肯定!刚刚线报来说,芜湖城里已经开始欢庆了!” 凌顺肯定是说道。 “那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陆鸣也不顾及自己身份,一老头直接就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对了,你说你那朱辰豪怎么就突然退兵了呢?” 陆鸣狂欢过后沉静下来,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老爷,我听说赣南巡抚王守仁组织了八九万散兵,直接冲到朱辰豪的老巢南昌,将南昌府给攻下了!朱辰豪看到老巢被端,那里估计有他不少老本,就赶回去救老巢了!” 凌顺说出自己探得的消息。 “好!好!好!王阳明果然给力,我就知道他能在赣省,我们定然会安然无虞,先前我还担心他在那里,手里没有兵权,估计很难帮忙,不想他那么端时间能联合那么多人,还能出奇想攻朱辰豪老巢来救南京!妙哉!妙哉啊!” 陆鸣感叹道。 “王阳明真有大才,放在赣南巡抚的位置,虽然保了江南稳定,可是太屈才了!太屈才了!这大明朝廷……” 陆鸣想起王守仁跟自己一样郁郁不得志,早就惺惺相惜。 “老爷!老爷……” 凌顺急忙阻止自己家老爷愤慨的言语。 要知道自己家老爷平时有些愤世嫉俗,对朝廷很多都看不惯。 他不忿内阁朝廷那些官员,只知道争名夺利、拉帮结派,真正有能力的人因为没关系,有志不得伸展! 也不忿皇上鲁莽,盲目下江南,引发的这一系列纷乱。 不说皇上本身的安全受到了影响,当地民众因为这场战乱损失更是惨重。 有多少人丢了性命,失去家园,更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从皇上在路上,陆鸣愤满之时就开骂! 后来皇上突然失去踪影和联系,陆鸣更是气愤异常。 不想皇上竟然出现在除州,得知消息那一刻,陆鸣在迎接皇上的路上,更是忍不住骂娘! 如今皇上就在州府后堂,自己家老爷再开骂,一旦被人知道,那后果不说了。 陆鸣得凌顺提醒,赶紧噤口。 “好了!不骂了!也不知道王阳明他们能否打败朱辰豪,不过现在总算解了南京的困局,我们除州也得以安全!我现在去给皇上报喜去!” 陆鸣直接说道。 纵然对朱厚照鲁莽行动有些不满,作为朝臣,陆鸣现在必须去见皇上,一起分享这喜悦之事。 …… 除州知州府后宅。 这本来是知州陆鸣住的府邸。 自从朱厚照来了除州就住在这里。 先前在山中跟那些贼匪周旋,朱厚照腿部被乱箭射中受了伤,虽然不算很严重,但伤口水肿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镇妖博物馆》 “皇上,朱辰豪已经撤军,江西的一些官员集合了一些兵士贡献了朱辰豪的老巢南昌府,现在已经收编了那里。朱辰豪现在返程回了南昌府,想夺回自己的地盘。” 张永汇报最新消息。 江彬只是立在一侧。 他们出事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本来留守在那里的张永立即带了一帮人前来支援。 虽然朱厚照这次性命无忧,但毕竟受了伤。 皇上受伤可非小事! 江彬因为这件事深感内疚,也觉得说话不气势,毕竟是自己出了问题。 现在张永倒是在朱厚照身边占了上峰。 江彬有些无奈。 虽然朱厚照还信任自己,但如今跟张永似乎更亲近些。 江彬纵然跟朱厚照很对怕脾气,他善武,相信武力定天下,朱厚照也深信这些,两人惺惺相惜。 但朱厚照宠信的人其实并不少。 钱宁、张永等还有好几个人。 江彬在战场多年,性格比较粗狂一些,不喜欢弯弯绕绕,搞些内斗。 他原先跟钱宁关系很近,钱宁对他有知遇之恩。 如果不是钱宁,他也不会得到朱厚照宠信。 但随着自己跟朱厚照关系的亲近,钱宁见到江彬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后来更是渐渐疏远,甚至有时候还针对他。 江彬觉得有些苦恼。 他曾想过找人说和,大家都跟着皇上做事,一起努力就行,自己不会阻挡别人的利益的。 可是钱宁根本就不搭他的茬,这事也就停在那里,两人的关系更加疏远,如今似乎成了对头。 不过这几年朱厚照对自己很信任,钱宁想针对自己也无从下手。 张永算是朱厚照身边的老人,八虎随着刘瑾的离去,如今也变得松散,朱厚照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重用他们。 张永倒是个例外,他虽然是内官,但勤练武艺,弓马娴熟,颇有勇力,朱厚照常赞“壮士张”。 张永还能带兵,督十二团营和总神机营的差事,,人也长相英武,如果不看衣服看不出是个内官。 皇上有了问题,张永还真能常排上用场。 先前朱厚照出京城去宣府,就是张永把守嘉峪关,让朱厚照在宣府后顾无忧。 应州之战,张永更是带兵参加。 有了这些功绩,张永倒是成了朱厚照身边的常青树一般! 如今朱厚照受伤,张永更是带人冒着风险来救驾。 虽然朱厚照已经得救,但他带来了两千余人,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支援。 毕竟朱辰豪进攻南京,皇上的安全需要人来保全,现在来多少人支援都是锦上添花,也算是一种保障! 皇上朱厚照自从受伤后,情绪很是低落。 他本意气奋发地下江南,如今竟然是这样个情况,心里怎么能不愤满呢? “好!好!好!江西官员还算攒劲,没有坐以待毙!让他们好好地打朱辰豪那厮,朝廷对他那么优待,竟然起了反之心,于天地不容,诛杀他九族……” 朱厚照听说这个消息很兴奋,说起朱辰豪更是愤恨,想诛他九族,想想朱辰豪的九族也包括自己,赶紧改口。 “诛杀他全家都不为过!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如果腿伤好了,一定亲自上阵,斩杀此贼!” 朱厚照想起朱辰豪的那些污蔑,恨不得咬死那老小子! “皇上想诛杀那朱辰豪,臣很赞成,您虽然腿伤没有完全痊愈,但如果想诛杀他也不难!且如果能诛杀此贼,皇上也算扬名立威了!” 张永突然笑道。 “我还能扬名立威?怎么说?张永,你说来听听!” 第330章 张永的算计 朱厚照听张永说有扬名立威的机会很是好奇。 不是他虚荣。 他这次南下,大张旗鼓地来,结果败兴而归。 自己受伤了不说,还引起藩王造反。 朱辰豪说的那些情况纵然没有铁板证据,但是谣言是可以杀人的。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朱厚照先前在朝堂就有些镇不住脚,如今如果就此灰熘熘地回了京城,恐将沦为一世笑柄! 以后他想在朝堂立威将难上登天! 他已经是大明为数不多被逼下罪己诏的皇帝,如今还引起这么多影响,就是他时候的若干年恐将还会被世人议论! 想想自己没有儿子,如果自己没了,估计也没有人为自己站出来辩解两句。 那些痛恨自己的文官不定用手中的笔杆子如何为自己泼脏水! 想到这里,朱厚照后背不禁一阵发凉。 他必须得自救! “张永,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朱厚照现在彻底有些慌了,他现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借助身边的人。 朱厚照确实是个争议颇多的皇上! 他本性不坏,也想做大事,人还有些小聪明,但太过于武断的性格确实对他来说一种毙命伤。 朱辰豪虽然是个刚愎自用之人,但他起事的时候,身边还有好几个谋士,这些人都是文人。 对于文人,自古评价就是很矛盾的。 文人掌握文化,他们聪明多计谋,擅于掌握话语权,可以说是历史的宠儿。 自古历史大事、王朝兴衰,很多都有文人参与,特别是一些谋士在一些历史大事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控卫在此》 历史上优秀的君王,除了自己有谋略外,身边都有很多谋士。 说到底,一个人再聪明,头脑也是有限的。 做君主除了自己有能力,还是要有自己的智囊团。 朱厚照的情况确实很奇特。 他作为君王,虽然崇尚武没错,可是他身边宠信之人要么是内官,要么就是江彬这种尚武之人,这些人都没读过多少书。 读书人文人虽然不一定有能力,但读书确实可以明智,特别是古代,读书是了解外面世界,也是让人眼界更宽广的仅有方式。 江彬虽然能打,可是在计谋方面给不出多少建议,一般都是直接粗暴的方式。 先前入住宣府、包括强行下江南,说到底江彬的影响起了很大的作用。 张永、刘瑾等虽然也算是聪明人,但因为读书少,作为内官,他们的想法计谋,很多时候采用的类似后宫内斗的方式,很多时候是上不得台面的操作方式。 “皇上,江西地方官听说这次聚集了八九万兵士,一天就攻破了南昌府,如今朱辰豪返程想抢回南昌府,双方必然会发生激战,只要地方都站在皇上这边,平定朱辰豪叛乱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迅速赶过去支援,到时候皇上再去指挥,到时候定然士气大涨,评判朱辰豪叛乱之事皇上之功劳……” 张永没有再往下说。 但说得这样直白,听的人自然也明白。 “这……” 朱厚照有些迟疑。 作为皇上到前方督促战斗,相当于御驾亲征,按说绝对是件好事。 可是他朱厚照曾经也算是骄傲青年一枚,纵然在朝堂斗那些老家伙有些吃力。 但他自认在战场上绝对不是怂孙子,不屑于做…… 可是他目前的情况,真的没有太多选择。 如果就此灰熘熘地回去,他恐怕只能跟自己老爹明孝宗一样,不!可能连明孝宗都不如! 他还这样年轻,他不甘! 真的不甘! “张永,这事你去安排吧!” 半晌,朱厚照闭上眼说道。 …… 南昌府。 王守仁坐在指挥办公室。 桌子一侧的墙上挂着人工绘制的南昌府地图。 下面一列坐着: 吉安知府伍文定; 赣州知府邢珣; 袁州知府徐琏; 临江知府戴德孺; 万安知县王冕; 都指挥佘恩人。 坐在上首的都是能带兵直面打仗之人。 另一侧下首还有其他知府、通判、推官、知县12人。 所坐位置并不按照官位大小,而是按照能否带兵打仗、是否有经验分配。 能者靠前! 王守仁作为赣南巡抚,虽然看似掌握不少军权,但他的位置其实受限很多,地方官员并不归他管。 但此时这些人都正襟危坐坐在下方听从王守仁指挥。 “诸位,宁王朱辰豪不轨之心,乱臣贼子竟然肖想帝位,这样的奸佞,我们应当人人诛之。如今我们已经贡献朱辰豪老巢,他那些遗留的财产和武器,已经命人登记在桉,大家剿匪辛苦,到时候拿下朱辰豪,人人得赏!” “前方已经有战报,说那朱辰豪已经率大军返回南昌府,这正中我们的意思。朱辰豪的叛军本就是乌合之众,那些人纠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朱辰豪号称顺德帝,已经分封了百官,但如今他们进不了南京城,我们再将他们堵在南昌府之外,他们进退不得,士气必然下降,到时候我们再将其一举歼灭!” “巡抚大人所言甚是!您作战经验丰富,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伍文定喜武,是能打善战的王守仁的小迷弟,他话音刚落,伍文定直接喊道。 其余在做之人也一一点头。 如今朝廷没有一丝援兵到来,只是督促他们劝降朱辰豪,实在不行就打,只出嘴片子。 他们这些人也是压力巨大! 不说他们的性命,一旦朱辰豪占领周围诸城,不说他们的官位,他们的身家性命亲人也玩完了! 王守仁一来,指挥若定,纠集这么多人,还一举拿下南昌府,他们怎能不心生佩服,听命于他呢? “好!” 王守仁将手中折扇放下。 “吉安知府伍文定!” “到!” “根据路线情况,朱辰豪返回南昌府,定然会经过黄家湾!” 王守仁指着作战图的位置。 “伍文定带500精兵作为一部正面迎战!” “佘恩(赣州卫都指挥)你带500精兵继后!在江面游弋,引诱叛军。” “是!” “邢珣带500精兵绕至叛军背后攻击!” “徐琏、戴德孺也各带500精兵为左右翼!” “是!” “是!” “余下诸位12人,虽然有些武力,但经验不算足,为安全起见,你们各领兵100,四面张设疑兵,布置伏兵,等伍文定、邢珣、徐链、戴德孺开战后,你们四面合击,争取一举打退逆贼贼子。” “是!” 众人齐声应道。 第331章 猛人邢珣 王守仁安排完毕,众人依次退出会议厅,前去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只有赣州知府邢珣留了下来。 邢珣,字子用,号三湖,弘治六年进士。 虽然是文官出身,邢珣浓眉大眼、方脸阔嘴、身形挺拔,倒是很有武官的架势。 邢珣其实比王守仁还要大上近十岁,但因为他身材高大,加上习武,根本不显老,相比较瘦小的王守仁,邢珣似乎更年轻许多。 邢珣是正德九年做的赣州知府,要比王守仁更早到达赣州。 可以说邢珣到赣州的时候,还没有赣南巡抚这一职位。 邢珣也是个奇人,他原先在南京户部任职,但因为性格耿直,经常被人排挤。 当初刘瑾代替朱厚照考核官员的时候,邢珣被人做局,成了刘瑾改革的靶子,被革了职。 其实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同刘瑾交锋过。 刘瑾被那些文官按下去后,邢珣因为被革职于刘瑾有一定的联系,渐渐就被划入了那些文官的阵营。 因为刘瑾在的时候被革职的官员会起伏的时候,杨廷和听说邢珣有功夫,就直接推荐其贼匪最多的江西赣州做了知府。 收了任职书,离开京城的时候。 邢珣因为杨廷和的无意推荐,也算是划入了杨廷和那边的人,倒是有一些同僚看着杨廷和的面子为他送行。 那些人名义上看着是恭贺他拿到了新职位,内里其实也是有不少人笑话的,当然也有些人是同情和悲悯的。 在那些人看来,邢珣并非升官重用,而是贬谪流放。 南赣包括江西的南安、赣州,广东的韶州、南雄,湖广的郴州、龙川,福建的汀州、漳州等地。 这些地方穷乡僻壤,几十年来,这片地区匪患丛生,剿不胜剿。 谁要去那里做官,基本上相当于被流放了差不多。 官场视南赣为畏途,各地各任知府都被土匪们搞得焦头烂额,甚至有的宁愿辞官不做也不愿意呆在那个鬼地方。 邢珣却不以为然,他不喜欢官场办公室的那些弯弯绕绕。 他喜欢通经史,熟读兵书,一直想找个地方施展拳脚,证明一下自己的研究理论。 难事方能成大事! 这是邢珣的人生理论。 这货也确实是个勐货。 他刚一上任,了解到有一股最勐的土匪头子外号满总。 满总这人其实原先也算是一良民,人高大勇勐,拳脚功夫厉害,为人也仗义,侍母至孝。 家里有着几亩田地,忙时种地,闲的时候就凭着自身功夫帮人押镖走镖,日子也算过得去。 满总家里有一老娘,老娘老年才得他这一子,等他成亲后,老娘已经近70岁。 满总孝顺,只要在家,每晚都要替老娘洗脚,成亲后,这差事交到了媳妇手中。 母慈子孝,媳妇贤惠,这样的日子本来不错。 谁知道本城有个富家子看到满总媳妇漂亮,在街上遇到了就上前调戏。 满总是个暴脾气,直接抡起锤头狠揍那浪荡子。 他拳头厉害,那浪荡子经常花街柳宿亏了身子,几个拳头之下,竟然将人打死了! 满总被抓了起来! 他老娘听说了,直接气晕过去,没几日就没了性命。 这种情况按说当地官员如果仁义,可以让其奔丧安葬老娘,可地方官跟那富户勾结,直接锁了满总,还要要他性命。 听说老娘死了,满总当夜就打伤几个衙役,冲回家,遣媳妇回了娘家,他则带着老娘的尸体到山上安葬后,直接落草为寇。 邢珣了解了满总的情况,直接只身闯进匪巢,见了满总,并亮明自己新任知府的身份,说自己能做主招安满总带领的匪徒。 众匪徒没想到一个堂堂知府竟然到他们老巢游说,惊叹的同时,也不禁有些佩服。 不过他们并没有轻易相信邢珣,他们见到贪官污吏太多了,官官勾结,欺压他们这些民众。 满总直接痛斥当官的虚伪,并施威恐吓邢珣,再不走就杀掉他。 谁知道邢珣一点也不害怕,从容应对、大义凛然,并推心置腹,晓以利害; 满总其实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他本不想过这样刀尖上的日子。 他的妻子在他上山为匪之后并没有改嫁,还说要等他回来。 他老娘临时的一言,就是希望他好好做人,为满家开枝散叶。 邢珣推心置腹地表示理解满总和一众匪徒被逼上山,也说了自己生活中不如意,自己当官就是为了让底层人过上好日子等等。 最后邢珣与满总惺惺惜惺惺,英雄敬英雄。待到推杯换盏后,酒醉义薄云天时,满总感激涕零,最后发誓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尽管相谈甚欢,但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邢珣更是准备得当,这次来更是带着“整改通知书”以及“匪徒安置协议”,双方签字画押。 不费一兵一卒,邢珣就解决了赣州最大一股匪患,一时传为佳话。 邢珣在赣州的威望更是水涨船高。 正德十一年,兵部尚书王琼特荐王守仁升任都察院左佥都御使,巡抚南、赣、汀、漳等地。 有一个人跟自己共同作战不说,还算是自己剿匪的上司。 邢珣自然关注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见到真人的时候,邢珣跟王寅看到王守仁的时候基本一样。 干瘦老头,脸色蜡黄,年纪比自己小,看着比自己老。 还时不时地咳嗽,这别说剿匪,自己不咳断气就好了! 邢珣心中不免腹诽。 这不会是什么关系户又安排过来了吧? 听说是兵部尚书的推荐,邢珣内心就有些厌恶和看不起。 但真人不露相,相处之后,邢珣觉得自己太过于浅薄。 这王巡抚长相看着不起眼,坐着的时候神思不时飘向窗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登仙不见了。 但几场剿匪下来,此人平剿山贼的奇谋妙计频出,排兵布阵跟玩似的。 奶奶的! 这是遇到高人了! 邢珣暗叹,幸好自己先前没太张扬,避免了丢脸。 他是心胸开广之人,更是对有能力的人心悦,自此对王守仁只剩拜服, “大人,朱辰豪先头部队据说有两万人,为何我们只出动3000余人?” 邢珣虽然信服王守仁,但还是不免问出心中的疑问。 王巡抚每次都是出奇兵,害得他很是好奇,总忍不住问明情况。 “子用!这只是先头军,真正的战场并不在黄家湾!” 王守仁摸摸胡须笑道。 第332章 鄱阳湖之战 “大人,莫非是想跟太祖一样决战鄱阳湖?” 邢珣惊喜地问道。 “子用果然知我!” 王守仁哈哈大笑道。 王守仁这次安排出动兵力3100名,应战朱辰豪的先头部队。 在人数上来讲,说实话并不怎么占据优势。 但这样布置有王守仁自己的想法。 他们这次派兵出击,并不是要在黄家湾于朱辰豪所带的水军决战。 水面作战,在这个地方根本铺展不开。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引诱朱辰豪部到有利于他们攻击的地段。 在迎战之前,王守仁还吩咐人打起了心理战。 他让人制作了近千张木牌,上面写着“朱辰濠已就擒,投降免死”类似的话,将那些牌子在朱辰豪快要到来的时候投入水中,其实就是内心恶心朱辰豪,打乱他们的军心。 二十三日,朱辰豪的两万叛军先头部队到达南昌府樵舍镇(距离南阳府城区有三十公里)的时候,王守仁他们已经布置好大网等着他们。 二十四日,双方军队跟王守仁预料的一样,在黄家湾相遇。 因为采用攻心战,还有南北夹击加上各种埋伏,朱辰豪的先头部队被打十分惨烈,斩杀淹死者不计其数。 战斗进行到第二天,朱辰豪看损失严重,赶紧收兵退保樵舍(在南昌东北方向)修整。 王守仁他们虽然战胜,但也有不少损伤。 他们采用小船出没自由,能打灵活战,对方船只高大笨拙虽然容易被偷袭,但要一味强攻也不容易,也只好收兵修整。 …… 远处被隔离区一处水面上停着一只小船,远远地张望着这边。 穿上站着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在安陆州的秦邵、王寅和朱辰三人。 “世子,前面就是隔离区,那边这会儿喊杀声已经结束,应该是进入休整了,我们先回去吧。” 朱辰说道。 因为朱辰豪叛乱,江西进入战备状态,周围紧挨着的省府也处于紧张当中。 《控卫在此》 因为兵丁少,江西也向临近几省发出求救信息。 只是路途还有一些地方为了自身安全问题,只是给了少许的兵丁和物资救助,大部分都是物资救助。 这让秦邵想起前世一些省份出现灾情,其他地方一般都是经济物资援助,很少派人过去,即使过去也是民间组织。 这个时期其实也是一样的。 安陆州方向也号召城里百姓捐赠物资前去资源南昌府王守仁部,毕竟那么多人打仗,总是要吃喝的。 兴王府,秦邵以朱佑杬的名义捐赠了一些粮食和银两。 毕竟每次朝廷出现问题,朱佑杬都很积极带头捐赠物资。 秦邵他们就是随着运送物资的队伍进入南昌府的。 朱佑杬本不想儿子出来冒险的,虽然如今南方江西周围区域处于混乱状态,朝廷根本没有功夫关注他们这些藩王。 秦邵出去应该也不会注意,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有些担忧。 只是秦邵说自己会保护好自己,且说只是送物资,不会去参战。 想想自己儿子这些日子的表现,那种运筹帷幄,做事眼光早已在自己之上,知道他做事一向有章法,朱佑杬只好同意。 只劝慰儿子,媳妇快生了,那边事情完了,早日回来。 秦邵此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目的,最危险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最安全的,他的身份趁现在混乱之时出去没人注意,无朝廷现在对藩王不关注,朱厚照自顾不暇,他倒是好有机会去看看鼎鼎大名的鄱阳湖之战。 他们有安陆州官方令牌,自然进出方便,送完物资,他们跟着那些人暂时留下来,做一些后勤义务保障工作。 不过为了保护世子安全,朱辰他们尽量避免让秦邵接近危险区域。 他们是代表安陆州来资源的,江西负责后勤的官员看到他们那一众人围着秦邵,且安陆州通判鲁廉献也来了,对这位年轻人也是毕恭毕敬的。 他未着官服,众人对他毕恭毕敬,南昌府官员就认为是方向家的公子或者至亲之类的,官二代嘛,自然也是礼遇的。 很多时候比一些官员都牛鼻,这是自古常规定律。 所以,他们今日要出来远观战场情况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准备了一艘小船,只是叮嘱他们打仗不比别的,那可是要人命的,远远看看就行了,切莫太靠近。 就这样,秦邵得意看到鄱阳湖远战的场面。 …… 一行人回到南昌府。 城内人都忙碌着投入后勤战斗保障工作。 这会儿进入休整,前方也有不少兵士受伤,还有送吃喝补给到前线。 秦邵也看到一些受了重伤暂时保住性命无法战斗的伤员被送回城内休养。 送了一些白药给那些流血比较严重的伤员,几人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日子,双方队伍在鄱阳湖又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各有伤亡,一时僵持不下。 鄱阳湖大战对大明来说这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鄱阳湖大战对大明来说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当年朱元章和陈友谅为争夺鄱阳湖水域而进行的一次战略决战,决战以朱元章的完全胜利而告终,这次战役被视为中世纪世界规模最大水战。 鄱阳湖大战是历史上继赤壁之战后的又一个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 当年朱元章就是在鄱阳湖设置了伏击圈,乘陈友谅队伍登岸立足未稳之际,发出信号,伏兵四起,水陆夹击,陈军大乱,争相登舟而逃。 王守仁、邢珣等熟读历史、兵书,对这场战役更是耳熟能详,将朱辰豪等引入鄱阳湖也是想采用当年朱元章的战略加以活用。 可惜朱辰豪不好好读书,研究先辈历史,军师李士实纵然有计谋,但不得其真正信任,加上一心想着南昌府老巢多年的积蓄,自然就入了包围圈。 接下来又有两日,秦邵认为该最后大决战时刻了,只是等了两日,还是小规模的互相碰撞,并未采用前世他所了解历史中的攻打方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邵自言自语。 “爷,怎么了?” 王寅看着秦邵一大早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嘴里还自言自语,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邵直接说道。 “不应该是怎么样?” 王寅还是有些不明白。 “大公子!大公子!” 秦邵正要跟王寅说什么,外面朱辰叫声响起。 第333章 草船借箭? “大公子!” 秦邵开门,是朱辰回来了。 先前朱辰在没人的时候想叫秦邵世子,为安全起见,秦邵让在外面一律称呼大公子,以免被有心之人听到。 “世子,朱辰濠的部队仍在樵舍,联舟为方阵。虽然他们没能对南昌府发起总攻处于防守状态,但他们的人多,王巡抚他们队伍如今打起来也有些吃力。” 朱辰坐下来喝了口水说道。 秦邵有些迟疑,难道历史有变? 他记得大仗打了三天的时候,王守仁他们就采用了方法,一举攻破朱辰豪的队伍,如今怎么还在僵持呢? “大公子也莫要担心!朱辰豪那边虽然人多,王巡抚他们打游击战、偷袭战,也让他们够累,且如今这边的人占着南昌府,朱辰豪他们那边没有太多后勤补给,只要熬着他们,早晚他们得退出去!” 朱辰看秦邵有些忧虑,急忙安慰道。 秦邵倒不觉得这样很好。 即使朱辰豪不敢进攻被打退,这样下去,他势必带着队伍后退攻陷一个城池作为根据地,到时候生灵涂炭不说,想要再攻城打下,估计要耗费不少心力。 “参战指挥的人中可曾有个知县?” 秦邵突然问道。 “好像有个万安知县叫王冕的,人懂兵法,功夫也不错,带兵也出击了,不过好像这几日受了伤,伤还不轻,被送到城内了。” 朱辰不理解自己家世子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他这次被派出去专门探查前方战况。 好在他现在以方向身边侍卫身份出没,行事还算方便,对于统领打仗的人物也比较熟悉。 “这就对了!” 秦邵叹口气说道。 “大公子,有什么情况吗?” 朱辰也有些不理解。 “没事!再等等看看!” 秦邵静默片刻说道。 他前世对历史了解不多,明朝的历史也就知道一些大事件。 比如陈友谅和朱元章的鄱阳湖之战。 当时历史老师讲这一大战的时候,顺便也提及了正德年间这场大战。 那位历史老师是王守仁的铁杆粉丝,相比较朱元章的那场大战,他更是详细讲了王守仁的牛鼻经历。 秦邵记得当时老师讲这场战役的时候,就说了王守仁的神奇之处,就是推算出他先攻下南昌府,朱辰豪定然来救南昌府。 然后王守仁就在鄱阳湖利用地理优势狙击朱辰豪。 双方打了几天,最后王守仁还采纳了智囊战斗团的一名县令的计谋,一天时间就将朱辰豪给包圆了! 根据朱辰探测回来的消息,他们指挥统帅团确实有一名县令,只是这县令竟然受伤了,难怪呢! …… 接下来的几日消息一日不好于一日。 朱辰豪联舟为方阵,他们人多,王守仁这边组织的都是散兵游勇,偷袭还可以,正面对战,说实话并不是占多大优势。 城内运送回来的伤员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消息说,朱辰豪队伍现在越战越勇,有进攻攻下南昌府的决心。 城内有百姓甚至开始担心朱辰豪反攻回来会不会屠杀,有些人甚至还想着出城逃难。 “王寅!” “爷,您有什么吩咐?” “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爷,您有事尽管吩咐!” 王寅急忙上前道。 这几日自己家爷神情一直很严肃,他知道定然是要做什么事,一直在身边候着。 秦邵在王寅身边耳语几声,王寅连连点头。 然后起身出去,招呼房东备马,然后挥马而去。 他们是作为安陆州官方支援队伍来的,因为各个周围府城支援送物资的不少,官衙客栈住不下,大部分都被安排到附近居民家里。 …… 作战指挥大厅。 王守仁神情严肃地展开一封来信。 “大人,这是一位年轻人送来的信,说是要交给您!” “年轻人?” 王守仁边展信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爷,我看到那年轻人了,你也认识!就是先前咱们本来要去福建的时候,那个给咱们送信说朱辰豪要造反的事情,结果还真的反了!” 仆从正在帮王守仁整理桌子。 自己家老爷自从来到这里,吃住都在作战指挥厅这边,未曾回去休息。 其他几位大人其实也是,不过那些大人都有自己帐篷,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自家老爷可是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关注进展,他真担心自己家老爷熬不住。 “好!好!好!” 王守仁似乎没听到仆从的话,打开信之后,看了几眼,直接大叫起来。 “大人!” “老爷!” 仆从和身边的卫士看着王守仁激动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去!去叫邢珣、文定他们所有人过来,我有安排!去!快点!” 王守仁也不解释,直接吩咐道。 “是!” 卫士离开,去传达通知。 “阿旺,你说那年轻人呢?” 王守仁突然问仆从阿旺道。 原来他原先也听到阿旺说的那些了。 “老爷,我去看看!” 阿旺迅速地跑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 “老爷,那年轻人走了,我跟人打听了,他送完信就走了!” 阿旺有些回道。 “哎!不会又是他们家主想的主意吧?这人倒是挺神秘的!” 王守仁有些失望地说道。 他想过也许这年轻人是托词,也许都是他本人的策略。 但想象那么年轻的年纪,能提前知道朱辰豪要反,还通知自己,现在又出了如此精妙的计谋,这么年轻的人应该是想不到的,他背后一定有一位高人,一位经历丰富、德高望重、运筹帷幄的高人! 只是这人是谁呢? 王守仁还想想,只是很快伍文定、邢珣等众人过来的议论声打断。 “大人!你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伍文定性格比较急一些,直接问道。 他们刚开完会解散还不到一个时辰,王巡抚又召集他们过来商议事情,那定然是有什么大问题。 原先两场小规模战斗,他们打得还算轻松,这两日越来越吃力,大家伙的士气说实话有些下降,都在想有没有什么可突破的口。 “诸位,我准备改变这种主动迎战的方法,咱们人数上不占优势,必须巧取!今日有人刚好给了个建议,我觉得计策甚妙,想跟大家伙讨论一下。” “大人,您有什么计策快点说出来吧!这几日我们伤员多,大家伙都有些急,奶奶的,不行直接一起上跟他们死干!” 伍文定迫不及待地说道。 “巡抚大人,快快说出你说的计策!” 邢珣也迫不及待,他知道王守仁的点子多,这个时候让大家伙叫过来,定然是不错的计谋,很是迫切知道。 “诸位,敌方现在联舟为方阵,诸位咱们要不要借鉴一下草船借箭的故事!”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第334章 内讧 三十日,夜间,大风。 “养正,这几日王守仁那小老儿没敢进攻,龟缩着不出来,肯定是怕我们了!” 接连两日,王守仁部队都没有发动突袭,朱辰豪有些放松是笑道。 王守仁纵然擅于指挥兵士,但他召集的那些兵士大多都是民间的散兵游勇,很多水性不错,但真刀实枪地干,还是比着他们队伍差些。 “皇上,朝廷那帮人并没什么动静,这算是对我们的默许,等我们打败这帮散兵游勇,拿回南昌府,再收编他们那些人,然后将周围城池收编,人多了一举攻下南京,再活捉那个昏君朱厚照!皇上,臣相信,这大明江山就是你的,朝里的那些人定然也会臣服于你!” 刘养正附和道。 两人哈哈大笑。 “士实,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莫非你有什么异议?” 朱辰豪看着脸色不好的李士实,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他从起事以来,很多事情都不顺,心里早就窝着一团火,这几日终于顺了些,看到李士实如丧考妣的脸色,心里很是不悦。 这李士实多读了些书,在京城做过官,自觉就了不起。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想自己当初低三下四、三番五次邀请,他都不给脸。 最后拿捏住他,才不情不愿地跟随。 如今关键时刻又是这样的神情,真是让人看了恶心! “皇上,王守仁这人聪颖异人,用兵诡异,这几日竟然不进攻了,臣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招,咱们不可轻敌大意!” 李士实有些忧虑地说道。 他跟王守仁虽然关系不近,也算是结识过。 同在江西,早期有朋友聚会,彼此都见过。 第一次见到王守仁觉得不起眼,但深入谈话后,觉得这人头脑见识真是非一般。 王守仁绝对的千里马,只是杨首辅他们觉得这王守仁做事太天马行空,不好驾驭,并没有重用他。 而后来用的他王琼跟杨廷和不对付,王守仁可谓有才不得施展,只能用于剿匪消磨时间。 “李先生,你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朕觉得你可能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后勤部还缺个看管粮食的,你明日去那里帮忙吧!” “皇上?” 李士实没想到朱辰豪会这样变脸色,他……他进士出身,虽然没达到封侯拜相,但在上京的时候也是有几分薄面,竟然去派他看管粮食,这……这种侮辱…… “下去!” 朱辰豪怒目圆瞪,厉声呵斥。 “是!” 李士实呆愣片刻,低声弯腰应道,慢吞吞地退出门去。 走向自己的船舱准备收拾东西的李士实身材句偻着,似乎瞬间老了十几岁。 “父亲!” 一个清朗的声音朝李士实喊道。 “真儿!” 李士实看到自己儿子,颓然的脸上有些微微笑。 朱辰豪起事以后,带着自己嫔妃家卷,他们这些新授予官职之人也被迫带上了自己的主要家属。 李士实本不想带自己家人,他生了四个女儿才有一个儿子,可以算是老来得子。 自己近六十岁,儿子才16岁,很是宝贝。 李士实是一步步被朱辰豪绑上这条造反船的,本身就不情愿。 他跟着朱辰豪当然全心全意为其出谋划策,甚至自己一条老命赌上也无所谓,只是自己的家人他不想冒险。 他推说自己老妻身体不舒服,让家人留在家里。 朱辰豪怎么会允许他有后路! 直接让人带来他的儿子李真一起上船。 朱辰豪这是拿人拿七寸,知道他老李就这一根儿独苗,只要那捏住他儿子在船上,李士实就得一心一意跟着自己。 李士实纵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只是上了朱辰豪这条船自觉没有后退路,他想的只是自己出了事,也许家里人还有一丝活的机会,如今看来,朱辰豪连家人最后的机会也不给他了。 自古君王多狠心,朱辰豪这还没真正当上大明皇帝,心思狠劲倒是十足。 “父亲!” 李真脸上布满忧虑。 他还在读书,如今只是考中了秀才。 家人对他娇宠,他年纪还不算大,除了读书还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因为刚开始父亲李士实算是朱辰豪身边的得脸人物,大家对他还算礼遇。 自从父亲渐渐被朱辰豪不喜欢之后,很多人对他也是慢慢冷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真儿,快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们要去后面的船舱。” 李士实吩咐儿子道。 他很庆幸,先前因为他的关系,他儿子并没有被安排打仗,以他儿子四体不勤的身子骨,上了战船,也只能是炮灰的份儿。 “父亲,我们这是……” “从今天起,你和我一起都到后面的船舱看管粮食……” 李士实看了下儿子说道,吩咐儿子快点整理东西。 “父亲,皇上竟然……” “闭嘴,快点收拾东西!” 李士实直接制止儿子。 “父亲,干嘛穿上这羊靠(古代用动物皮革制作的紧身防水之类的衣服)?” 两人到了看管仓粮的船只,那里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难为他们,但也没有搭理他们。 估计是后勤的官员有吩咐。 毕竟李士实的身份,纵然被皇上现在不喜欢,说不定哪一日又变化了。 小小的粮仓官员还不敢跟李士实硬碰硬。 只是对他们冷遇,不分配他们干农活,吃饭也不搭理他们,好在父子两人带的有干粮,自己先吃些。 “让你穿上就穿上!” 李士实看看水面上越来越大的风,还有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知道为什么有很不好的预感。 李真看父亲脸色严肃,也不好反驳,只是怏怏不快地将那些有些发愁的水靠穿在身上。 夜里风呼呼地吹着,尽管是夏季,夜里也还是有些寒冷。 李士实总觉得这一夜有些不寻常,越安静的夜里似乎越透着诡异。 “父亲,你怎么还不睡?你不要想那么多,皇上不看中我们,大不了战事结束,我们走就算了,你没必要担心,到时候归家,大不了做个田舍翁,儿子到时候也能让您安详晚年。” 李真这些时日成熟了不少,但还是考虑事情有些简单。 他觉得朱辰豪能成事,李士实却没有这样的信心。 “真儿,你已经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先不要睡,我觉得一会儿可能有事发生!” 李士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很是严肃。 第335章 大决战 “那是什么?” “好像是火光!” “是不是对方攻击了!” “快!快去报告消息!” 李士实话音刚落,外面开始有吵闹声。 “真儿,快起来!” 李士实朝儿子喊道。 李真晚上想将羊靠脱掉休息,被李士实阻止了,父子俩衣着整齐,只是挨着船舱眯了一小会儿。 “敌人打过来了!” “敌人打过来了!” “快准备!” “快准备!” 叫声很快此伏彼起。 “父亲,我们也去帮忙!” 李真先前虽然因为李士实的关系,并没有被派去参加战斗,但是也会帮忙做些后勤的工作。 那边已经开始指挥应对敌人来侵了。 “真儿,先不要上前!” 李士实立即叫道。 天色黑暗,看不清人。 朱辰豪这边开始组织弓箭手放箭。 黑暗中有几十只载满柴薪的船只顺着风朝着这边飞奔而来,漫天剑雨朝船只齐飞,瞬间将船只扎成了马蜂窝。 “没人!没人!” “船上没人!” “船上没人!” “哈哈!孙子们送来一船船柴薪,面都不敢露一下,太孙子了!” “是呀!被打怕了!” 外面吵嚷声,哈哈大笑声一片。 “父亲,这有些……” 李真觉得有怪异,他是读书人,在父亲耳濡目染之下,脑袋瓜还是有些灵活的。 “真儿!不好!” 李士实突然大喊道。 “父亲怎么了?” 李真看着自己父亲突然大声惊叫急忙拉住他问。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只见又几十上百只满载柴薪的船只趁着勐烈的风呼啸着朝这边而来。 远处一直大船上,几百个手持弓箭手射出一只只带着火把的利剑朝船只呼啸而去。 那些船只在快到达他们这边的时,船上的柴薪瞬间梦泪燃烧起来,火烈风勐,船往如箭,很快牵连到他们这边的船只。 “完了!完了!” 李士实仰天长啸。 火光越来越大,这边船只牵连在一块,想解开但已经来不及,很多船只很快勐烈燃烧起来,有人大呼救火,但是根本就来不及。 火光冲天,烟炎张天,烧溺死者甚众。 “父亲!父亲!” 李真惊慌中叫着李士实。 “快走!” 李士实推着儿子要将他推入湖中逃命。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场火攻,他本应该早就想到,那王守仁这几天没动静。 只是这几日他因为朱辰豪的不信任心中郁闷,彼此根本就没了研究对方阵法的心思。 “父亲!你不走我也不走!” 李真大哭。 “我走了又如何!” 李士实老泪纵横! “父亲,要死一起死,死不了我们就去漠北!” 李真拉住李士实不放。 船上的兵士都上阵救火了,他们二人如今是编外人士,没人关注。 “走!听天由命!” 李士实拉住儿子一头扎入湖中。 随着那父子二人如水。 远处杀声震天的队伍朝朱辰豪队伍这边的呼啸而来。 …… 战斗从丑时已经天色大亮,。朱辰濠大败,将士焚溺而死者达3万余人,诸妃嫔皆赴水死,朱辰濠及其世子、郡王、仪宾,刘养正、王纶等皆就擒。 太师李士实却不见踪影,清点尸体的时候也未发现踪影。 “他年纪大了,会不会溺水到什么地方不见了?” 伍文定朝王守仁汇报情况的时候,提到李士实,王守仁猜测道。 李士实此人不错,有才,跟朱辰豪搅缠在一起着实有些可惜。 王守仁知道李士实,也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以李士实的头脑和能力,跟着朱辰豪,估计有许多迫不得已。 不过这事如果放在他王守仁头上,估计早就金蝉脱壳了。 说到底,李士实还是舍不得他那么多家业,结果造成如今的结果。 人啊!很多时候太过于犹豫贪小,往往会惹得更大的灾难。 “大人,应该不是,我怀疑那厮是逃走了,我听人说朱辰豪让李士实带着儿子上了船,他们家那独苗也在船上,如今他和他儿子都不见了,这事确实有些蹊跷,我怀疑他们是逃了!” 伍文定非常肯定是说道。 “文定,如今战局还有很多需要收拾,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残余势力,你们现在要重力放在那上面,至于李士实,等一切稳定了再说!” 王守仁建议道。 “是!” 伍文定立即应承道。 要说伍文定最佩服谁,非王守仁莫属。 两人虽然没有以师生想称,在伍文定眼里,王守仁那就是自己的老师无意。 且这次战斗,伍文定被王守仁安排为前锋,功劳最为突出,目的就是想伍文定能得到朝廷赏赐,官位向上挪动挪动。 伍文定对于老师的恩情自然也是铭记于心,王守仁的建议自然也是言听计从。 …… “他们醒了吗?” 秦邵喝茶的功夫,看到王寅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醒了?” 秦邵低声说道。 “是!那年轻的醒了,年纪大的还处于昏迷当中,他身上有伤口,伤口好像发炎,引起发烧,我们给他上了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一切看他们的造化!” “嗯!” “爷,那小的醒了,说是想见你,感谢救命之恩,你说要不要见?” 今日早间丑时左右,自己家爷竟然让人准备船,船开到鄱阳湖一侧偏僻的边缘。 朱辰和王寅纵然好奇,但还是陪着他在那里转了一圈,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大量船只开发的声音。 后来就是火光震天,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两人惊奇自己家爷竟然料事如神,猜测有大战斗,刚开始有些怀疑,不想还真的发生了! 天亮的时候,三人划船回去,刚到一处浅滩。 “救命!救……救……” 行到一处浅滩的时候,一个满身衣服湿透,,满身是泥,看不出人形的人朝他们喊道。 “爷!” 朱辰和王寅立即拔出剑朝那人走去! 只是两人还没上手,那人直接歪倒在地。 不远处,两人又发现冲上来的一具尸体,探探鼻侧,竟然还有呼吸,看来没死。 “爷,这两人怎么办?要不要……” 朱辰上前问道,按照情况,他们应当将这两人上报,只是他们违反规定到湖上观看战斗这事也就泄露出去了。 “马车拉过来,将两人弄上去!” 秦邵没有犹豫,直接吩咐道。 这种打仗,兵士之间基本都是连坐(就是互相监督,避免逃跑,一人叛变,一组人都要受惩罚)。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这两人能逃出来,还不被发现,定然身份有些特殊。 第336章 有人来访 知道这两人是李士实和他的儿子的时候,秦邵有些讶异。 他凭直觉猜测这两人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李士实竟然能逃出来。 像他这样的身份至少应该跟朱辰豪在一条船上的,怎么能不被人发现逃离呢? 不过战场的各种怪异事情都会发生,出现这种问题也不足为怪。 “公子,我晚节不保,害了自己和家人,死不足惜,你们将我举报上交应当可以获得不少赏银,只是我儿子无辜,他是读书人,根本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是被我连累,希望公子能放他一条生路!” 李士实苏醒过来,明白父子二人被人所救,纵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看衣着举止,定然不是普通民众。 为了自己的儿子,李士实不顾年迈,直接朝秦邵跪了下去。 秦邵前世虽然不怎么看历史,看上学的时候,因为老师的影响,看过鄱阳湖之战,关于朱辰豪叛乱这段,还真对这个李士实印象很深刻。 但是历史记录李士实确实主张朱辰豪直接进攻南京不要回南昌,只是建议并未被朱辰豪采用。 朱辰豪被抓的时候,这个李士实也被一起抓到,只是他还是颇有骨气,见按察使伍文定,立而不跪,伍文定怒挞之二十,受伤严重,死于狱中。 秦邵觉得这人不简单,查了资料,发现此人确实很有才华,也是被朱辰豪所逼跟了他,想必也有诸多难言之隐。 想想被迫害上告的时候,朝廷并不做主,不惩治还支持坏人,自己跟了坏人,又来指责,普通人内心的冤屈可想而知。 李士实的立而不跪,其实也是对无奈现实的最后反抗罢了! 想到这里,秦邵倒是对这位有了几分敬意。 如今此人下跪,也是为了自己儿子,老父之心啊! “带他们进后院,弄套家丁的衣服,明日跟我们一起出城!” 秦邵直接吩咐。 “是!” …… 第二日。 秦邵正在房间收拾东西。 “世……大公子!” 朱辰满脸是汗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 秦邵讶异地看着朱辰。 “那……王巡抚过来了!” “什么王巡抚?” 秦邵没明白过来,他们是代表安陆州过来送救济物质,如今仗已经打完,正在收拾后续战场,他们也就申请了出城令牌,打算回去。 “就是那个赣南巡抚王守仁带人过来了!” “王守仁?王阳明?” 秦邵惊异地叫出声来。 “他来做什么?” 秦邵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大人物,只是他们现在的情况,那些人不会是来有其他什么事情吧? 如果搜出后院那两人…… “大公子,王寅兄弟出去办事被人认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那王巡抚就带人过来了,说是要见你,如今王寅正跟他们寒暄,让我进来跟您通报一声。” 朱辰也觉得这事有些莫名其妙。 王寅先前上街买东西,他们要上路回去了,就想着买些东西好路上用。 不想竟然带回来一帮官员,王寅跟自己使脸色,自己就过来通禀。 秦邵思考片刻,猜想应该是先前两次为这王守仁送信,他就让人注意了他们。 这人用兵运筹帷幄,且是那样聪明之人,能找到他们也不足为怪。 王寅和朱辰紧张,莫过于担心此人如此聪颖,万一知道他真正身份,总归……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见上一见,不然更让人质疑。 …… “你就是……” 秦邵到了院子正堂,看到居首位置坐着一个瘦小近五十岁的男人,虽然瘦小,但整个精神倒是矍铄。 “学生见过巡抚大人!” “你知道我?” 王守仁有些好奇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今日他正在住处休息,家仆急慌慌地进来,说是见到了给他们送信的年轻人。 王守仁本就对这年轻人好奇,先前提早送信,后来还提出火攻的战术,一举歼灭朱辰豪乱军,更是感慨此人是人才,很想见一面,英雄惜英雄! 家仆就将这事放在心上,早间上街的时候看到王寅,很是兴奋,直接让人跟了王寅,自己回到家中报告消息。 得知王寅是安陆州那边过来送救济物资的,更是好奇是何方神圣! 王守仁知道方向,这人为人处世圆滑周到,也有几分才能,但在他看来也就是一般般,不想此人收下竟然卧虎藏龙。 目前都是战场后续“打扫”工作,都有伍文定他们来处理,王守仁作为统帅今日方得空闲,听了家仆的禀报,直接就跟着人来了秦邵的住处。 他本想到那人定然是官场上某个下野的德高望重之人,不想见到的竟然是个年轻人。 “学生读过大人的书,一直对大人心生崇拜,不想今日能见到真人,真是万分荣幸!” 秦邵走上前恭敬地说道。 说实话,他确实对王守仁这人很是欣赏和崇拜。 这位大明一哥的人生不仅传奇,其心学“的心外无物,和方法论上的知行合一”不仅对后世产生重要影响,在还小日国得到广泛传播。 这位不仅思想上是文化先驱,明明一文人,打仗还那么牛鼻! 能为能武,能张能驰! 在能接近其人的地方,秦邵怎能不对连小日是东乡平八郎的都佩服的“一生俯首拜阳明”不好奇、欣赏呢! “额,你自称学生,我看你应该算是读书人,可曾有功名?” 王守仁对这年轻人更是好奇了。 长相不错,神情举止更是自信、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读书人,应该是有些功名的! “学生先前刚考中进士,只是因为家人身体不适,如今在家侍奉家人。” 秦邵回道。 “额?你先前新中进士?你的名字?” “学生秦邵!” “秦邵?安陆州人!湖广小四元?我说呢!哈哈,我就知道……” 王守仁笑道,看着秦邵满意地直点头。 “嗯,你没能参加殿试,我听说了!我还看过你些的文章,不错!不错,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我确实有些老了!你写的那些策论文章,我看了很喜欢!对了,老夫很是好奇,你怎么想起火攻的策略?” “学生听说朱辰豪为防止我们队伍突袭,就将船只连在一起。想起了历史上的草船借箭和赤壁之战,但并不确定能都行,就斗胆让人给大人送信,看看大人意见。” 秦邵如实相告。 “不错!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年轻人想法多、敢言,确实是我辈楷模,以后我也要多跟你们年轻人请教!” 王守仁跟这个年轻人越聊越投机。 他们从三国聊到两斤,又从五代十国到宋明,很多见解看法,那是相当契合。 “大人!大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聊到尽兴处,秦邵让人布置酒菜,留王守仁吃饭。 王守仁也不推辞,正要上桌坐,外面急促的叫声传来。 第337章 生了 秦邵起身,王守仁也站起来。 那人衣着应该是王守仁身边的亲卫。 “什么事?” 王守仁看到来人问道。 那人却迟迟无语,只是眼睛看着王守仁。 秦邵明白,急忙跟人闪作一旁,王守仁也上前走到那亲卫身边。 亲卫谨慎地趴在王守仁耳边耳语几句,秦邵注意到王守仁脸上有惊诧。 “小兄弟,家里出了些事,我得先回去,有空再一块叙!” 王守仁听了那亲卫的话,直接朝秦邵拱手道。 “大人事物忙,如今大战刚结束,自然有很多事情,您只管回去忙,安陆州距离赣州也不算远,等有空了学生一定登门拜访!” 秦邵急忙说道。 双方客气几句,王守仁带着人就匆匆离开了。 王守仁走后,王寅和朱辰很快走到客厅。 “大公子?” “快点坐下吃些饭食,收拾完咱们马上出发回去!” 秦邵立即吩咐道。 两人迅速坐下吃饭。 秦邵了解到后院那两人天刚亮已经藏到运送货物的车厢中,给他们准备的有水和干粮,也放了心。 几人迅速吃完饭食,秦邵给主人家了几两碎银,让带信儿如果有姓王的巡抚大人找自己,就说自己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有空定然是去拜访。 主人很喜欢这帮人的大方,他们这里的住户有不少也住着外地送支援货物的官兵,听说不少颐指气使的,很不好侍候,这些安陆州来的人和气还大方,他们很是欢喜。 很是殷勤地答应秦邵的嘱托,还拿住这里的特产非让他们带上。 …… 秦邵带的车队先出城,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王寅带几个人跟了上来。 “是不是什么人来南昌府了?” 秦邵问赶上来的王寅。 “爷,真让您猜到了,皇上来了!” 王寅回禀道。 “皇上来了?” 秦邵有些微惊异。 他听说朱厚照受伤了,这一世应该不会再急着主动来跟朱辰豪较量,不想这战役刚结束,人就来了,这也太巧了吧? 秦邵其实很同情朱厚照,觉得他这皇上当得不容易。 但是他很多操作也确实有些太武断,激化了矛盾,错失了很多机会。 如今大战已经结束,他的伤痊愈了吗?怎么这么急就到了南昌府这边。 “是的,爷,我带人跟着出城官员的那些马车,那些来传信的人我确定是皇上身边的人,听说他们在鄱阳湖附近驻扎,城内不少官员前去见驾了!” 王寅很确信地说道。 朱厚照身边的内官他是认识的,在上京的时候,那人跟在朱厚照身边去过秦邵的府宅。 “爷,我们要不要……” “留几个人在留下探测情况,我们马上回安陆州!” “是!” …… 秦邵等一行人快马加鞭,除了偶尔路边歇脚,几日功夫紧赶慢赶朝安陆州家中奔去。 秦邵这次赶得不匆忙并不是为了避讳朱厚照或者自己身份泄露。 如今这种混乱的情况,没人注意到他一地方藩王世子的出没,且安陆州都是他们的人。 只是朱辰豪事情结束后,将会有什么大变动就不得而知了。 秦邵现在急着回去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媳妇快要生了,如果不出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一周左右就到了预产期。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跟韩瑾蓉说过,这几日会回去。 如果是在前世,妻子生产的时候,如果丈夫不在身边,定然要落抱怨的。 韩瑾蓉却叮嘱他办正事要紧,兴王也说让他只管在外面放心,家里的事情他会帮忙安排,且有张左早就找好了稳婆。 想想这古代都是以男人事业为重,女人生孩子照顾家庭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不少读书人为了科考在外面几年,等回来的时候,孩子都打酱油了也不稀罕。 秦邵也放心下不少。 不过想想这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且如今的医疗条件,秦邵还是有些不放心。 最重要的是韩瑾蓉的肚子太大了,秦邵担心是双胎,生双胎纵然是件喜事,只是在这个年代毕竟还是不太安全。 秦邵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还如常。 韩瑾蓉还没有要生的迹象,肚子还是出奇地大。 秦邵回来,她想帮忙操持他的日常起居,被秦邵拒绝了,让她好好养胎。 朱佑杬简单问了他在南昌府的情况,脸上有些犹豫。 “熙儿!朱辰豪闹得一通,以后藩王的日子恐怕……” 朱佑杬喃喃地说道。 “父王,不必想太多,我们接下来谨慎行事就行。至于那两千精兵,如果皇上不言语,我们就不提这事就好!” 秦邵知道这事有些麻缠,不知道朱厚照是个什么态度。 只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事情既然发生了,一切都得面对。 …… 夜间。 秦邵正在睡梦中,听到韩瑾蓉的呻吟声。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邵迅速起床点灯,看到韩瑾蓉头上有微微汗意。 距离预产期还有四天,这会儿不会就发动了吧? 他迅速拉铃铛,叫下人过来。 很快丫鬟和稳婆就过来了。 这里的规矩很多大户人家都是有陪房丫鬟的。 只是秦邵觉得别扭,没有一点隐私,干脆装了铃铛在隔壁房间,有事情叫他们过来。 “世子爷,世子妃这可能要发动生产了!” 秦邵刚穿好衣服,稳婆那里就过来禀报。 “嗯,你们好好服侍世子妃生产,安全生下孩子,重重有赏!” 秦邵有些激动地说道。 前世他没结婚,这世第一次当爹,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在这个时代,女人生产,男人是不能在房间内的。 入乡随俗,秦邵也就在外面等待。 他刚在外面做了一小段时间,朱佑杬在张左的服侍下从他的院子过来了。 “父王!您怎么也来了?” 秦邵没想到朱佑杬会过来。 按说以他的身份,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王爷听说世子妃要生产了,也睡不着担心,世子您也没什么经验,就想过来看看!” 张左解释道。 秦邵知道兴王这是有些微阴影,毕竟他生了那么多孩子都夭折了,对兴王一府子嗣很是看中,估计在房间内睡不着不放心,也就过来了。 “我让人请周文采他过来了,这生孩子是大事,当年你母亲……” 朱佑杬想想不吉利,噤了口。 周文采是医生,但又不会接生孩子,他过来做什么? 秦邵有些无语。 但想想兴王是担心孩子或者韩瑾蓉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周文采救人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这古代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转一圈,想想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秦邵等得团团直转,他终于明白张左说的朱佑杬曾经的心情了,当父母真是不易。 终于,里面突然传出啼哭声! “世子,王爷,恭喜!” 产房的门打开了! 第337章 抢功 秦邵有些懵,半晌说不出话来。 产房的门打开,秦邵看到两个稳婆手里各自抱着一个孩子。 “生了两个?” 兴王朱佑杬有些激动,差点瘫软在地,幸好一旁的张左扶住了他。 “快说,都生了什么?” 张左呵斥道。 直接说不就行了吗? 明知道子嗣对兴王府的重要性,这老婆娘还卖关子! 张左一下子给兴王府请了四个稳婆,就是为了保证世子妃生产安全。 当然为了避免这四人各自主张不好,还准备让一人做了领班。 说话的这个婆娘就是领班,张左先前看她说话伶俐,性格活泼,听说手艺也不错,让她做了领班。 现在还看她卖弄嘴皮子,很是后悔,如果不是王爷世子在,他直接就上前给她一个嘴巴子了! 这兴王府是她卖弄最脾气的地方吗? “生……生了龙凤胎!龙凤胎,一儿一女,恭喜……” 那稳婆听到张左呵斥,急忙说道。 她们做稳婆的,为了个喜庆,一般喜事,特别是生了儿子的,故意会卖个关子,就是为了主家更喜出望外,今日兴王府得了龙凤胎,更是喜事一妆! 她屡试不爽的手段,没想到在兴王府翻了车! 兴王朱佑杬先前着实激动了些,差点撑不住,他不能情绪太波动,好不容易控制住。 这会儿反应过来,急忙上前看一对孙子、孙女。 秦邵也反应过来,上前查看。 他没看过新生的小孩子,只见包裹里抱着两个瘦瘦巴巴的婴儿,跟个小猴子是的,还一张嘴一张嘴的,声音比猫咪大不了多少,说实话有些…… “世子,怎么样?” 张左也很好奇,想看一下,只是那父子俩高大的身子挡着孩子,他根本看不见。 作为内官,从小在兴王府长大,更是将兴王府看作自己的家,自己家世子有了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 毕竟他的生活和命运基本都是与兴王府休戚相关的。 “怎么……怎么看着这么……这么丑,跟个猴子一样!” 秦邵喃喃自语的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他前世没结婚没生过孩子。 看生孩子基本也是在电视上或者参加亲戚朋友的孩子的满月酒,那些看到的孩子基本都是白白胖胖的,这种只比鞋字大不了多少的瘦娃娃他真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真的跟瘦猴子一样,甚至看着没那些瘦猴子强壮顺眼。 “说什么呢!多壮实的俩孩子,长得真好,比你小时候长得好多了!” 兴王直接训斥道,看着两个孩子很是高兴。 “世子,世子妃是双胎,斤数当然会少些,长长就会好了,小孩子刚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养得白白胖胖的,您和世子妃长得好,这孩子以后也漂亮。” 一个看起来比较端庄朴实的稳婆说道。 “就是,世子,这孩子刚生下来就是跟小猴子一样,越长越白胖漂亮,你是没见过人家别家的双胎孩子,臣可是见过,那跟小老鼠一样,咱们家这俩孩子比他们壮实多了,等满月您就知道了。” 张左附和道。 他看了眼那个还算朴实的稳婆,觉得这婆娘还算有些颜色,考虑接下来让她留下来照顾产后的世子妃。 番茄 “好……好吧!我知道了…” 秦邵有些讪讪的,搞得他跟多嫌弃自己的孩子似的,他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吗? 秦邵还想摸摸孩子,老爹朱佑杬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跟张左讨论哪个更像他们老朱家的人,根本不让他插手。 没有办法,秦邵看产房那边收拾好了,就进去看自己的媳妇。 一次生了两个孩子,韩瑾蓉显然是累坏了。 秦邵也第一次见到女人生孩子原来是这样的难,生个孩子耗费那么长时间才能生出来。 听说有的生的艰难,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 怪不得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秦邵跟韩瑾蓉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她很疲惫听说孩子安全很好就睡找了。 秦邵出来,吩咐打赏,帮忙生产的人都重重打赏,府里的其他人也都加发喜钱,一时府里热闹无比。 …… “恭喜世子!” 袁宗皋很快也来了。 秦邵招呼他进来,还让人给他包了两包喜糕点,走的时候可以带走。 “南昌府那边情况怎么样?” 秦邵知道他过来不仅仅是恭贺他生孩子的事情。 “真让世子又料到了!” 袁宗皋有些激动地说道。 “额?” 秦邵喝了口茶,羊装讶异,什么料到了?他先前说的情况太多,不知道袁宗皋指的是什么。 “皇上驻扎在鄱阳湖附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人将朱辰豪等一众叛党压去了他们驻扎地,给人送了绑,演了一场活捉的游戏,最后又将人绑了,如今已经到了南京!您先前不是说皇上突然出现,朱辰豪他们不会被马上压京城吗?你又猜对了!” “你说这皇上这不是抢功吗?听说现在一路传扬,是皇上亲自上阵抓住了反贼朱辰豪!” 袁宗皋唏嘘道。 “噗!” 秦邵口中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 “世子,没事吧?” 袁宗皋看秦邵突然被呛住,有些狐疑地问道。 这事他们调查出来,他直接就来找世子了。 他们真是太惊诧了,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做! 世子被呛住也正常,虽然官场各种事情都有,抢功,黑别人比比皆是,只是这事做得确实…… 秦邵确实被惊诧到了。 他猜想到朱厚照因为自身情况的不好,想翻拍来南昌府展示自己。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急功近利! 一帮臣子抓住了朱辰豪,费劲心力,他可以说自己一起督战也行,直接上演再次活捉的游戏,这种想法应该不是朱厚照提出来的。 只是朱厚照竟然同意了! 这次南行看来对他打击太大,已经丧失了原先的理智。 “王守仁是什么态度?” 秦邵朝袁宗皋问道。 “王守仁本来是想押解朱辰豪去京城的,皇上来了,他让人联系张永,将朱辰豪等人移交给了张永,就不再管事,好像直接回了赣州,说是咳疾犯了,回去休养。” “不过,我们的人在王守仁交出朱辰豪他们前,发现吉安知府伍文定去了王守仁住处,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伍文定出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第338章 失踪 “伍文定?” 秦邵想起这人其实也是这场事端的关键人物。 朱辰豪叛乱是他先迎接王守仁进城的,也是他斩杀逃亡的既往乡绅,稳定住了局面。 还有鄱阳湖之战,他是作为元帅亲自上阵杀敌的! 要说这平定朱辰豪之乱,论功绩,伍文定基本不在王守仁之下。 虽然王守仁运筹帷幄,伍文定可是杀敌第一! 如今弄成这样的情况,伍文定不愤怒才怪呢! “是的,许泰他们好像也来南昌府了,跟皇上会合,当中好像不知道跟伍文定发生了什么冲突,听说他还打了伍文定,伍文定跟皇上上交了辞呈,要辞职回老家,后来不知道又搞出了吉安百姓十里长街不许伍文定离开,皇上那边估计在南京忙,根本没时间搭理伍文定,也就不了了之。” 袁宗皋说完叹了口气,这朝廷已经够乱了,皇上的信誉名声本就被传得够糟糕了,如今还弄得这出。 他相信很多事情应该不是皇上朱厚照的本意,但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短见无视的人,就是有大臣想支持皇上跟皇上一心,估计心也凉了! 秦邵也有些唏嘘,朱厚照走到如今的局面,有他个人的原因,太过于武断、急功近利,想早点做出的成绩,能将实权拿在手中。 可是他的运气确实差了些,各种悲催的事情接连发生,身边除了几个武夫和内官,几乎无可用之人,路越走越窄也不意外了! 他游船的时候莫名其妙落水,这种事情不是身份有可疑之人,应该不会那么凑巧! 还有那张永,看着能干为朱厚照处处着想。 秦邵怎么觉得这人是个油滑、两面三刀之人呢! 一个人四面不得罪,被杨廷和他们认为算是正义之人,真的就是吗? 还有,按照前世历史走向,朱厚照没了之后,他身边的人都被杨廷和集团清算,张永独留下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不可知。 秦邵其实也想拉朱厚照一把,纵然现在两人只见有嫌隙。 只是人在想帮助别人的时候,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他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不再是一个人,做不出来圣母伟大冒险为正义而不顾自家人安全的事情。 根据现在的情况,他先前写匿名信给江彬,朱厚照应该也收到了,他们没任何回应,倒是抓住他们兴王府的卫队不放,那些建议他们应该也不会当回事。 “世子,世孙和郡主出生我已经上报到朝廷,估计根据如今的情况,这事可能拖延处理。” 袁宗皋说道。 按照大明惯例,藩王家添丁进口都是要上报的,新出生的人口,十岁才能活得爵位分封拿到俸禄。 只是出生后上报流程是要走的,毕竟不能不声不吭生了孩子,突然十岁的时候向朝廷讨要分封,那就乱了套了! 畅想中文网 “嗯,你先看着办吧!不用太招摇,以免树大招风,还有满月宴如今也不要太招摇,简单办办就行,如今这情况我们必须低调行事。” “是!” …… 兴王府世孙和郡主的满月宴要办得很简单的事情,让朱佑杬很是不高兴。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对于朱佑杬来说,孙子和孙女的喜宴就是花费王府的大半家产也不为过! 两个小家伙一日日长得壮士起来,特别是世孙朱载堒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朱佑杬每日都要去看一下孙子,方才安心。 “熙儿,这满月宴怎么能那么寒酸,好歹我兴王府多年未有子嗣出声,且这还是龙凤胎,那可是大喜事,你怎么能让那么简单操办?如果你手头银子不足,为父我这里还有很多私房钱,都拿出来给你办酒席。” 一大早,朱佑杬就噘着胡子到秦邵书房来抱怨。 秦邵有些头疼,这老头如今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父王,我是缺那些办酒席的银两吗?就是不用这兴王府的银子,我也有能力办这安陆州最大的宴席,请得起全城百姓的饭食!” 秦邵摇摇头说道。 他这几日除了看几家店铺收益,还有咸菜那边的经营状况,洪福那边也发来了信件,商讨是否在南洋租赁码头的事情。 是的,他们想在南洋租赁码头。 洪福现在海上的贸易做的不错,他们在南洋差不多立了脚跟。 刚开始的时候,很艰难,没少跟人打仗争地盘,如今他们有了自己海上洋枪队和卫队,队伍也越来越大。 只是他们的货物多,需要有个地方做中转站。 洪福刚开始说是想买爪哇一些地方作为码头,那些人当然不会卖。 秦邵出主意先租下来,一旦在那里扎根,到时候…… 当年那些人就是用这样方法,占了不少大夏的地盘,他们如今也是活用而已。 很多事情要处理,秦邵忙得不可开交,朱佑杬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跟自己缠斗起来。 “那你说为什么满月宴要办得那样简单?” 朱佑杬问道。 “父王,你看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秦邵看着兴王问道。 “他……他现在虽然平定了宁王/之乱,只是我听说他在南京的日子也不好过,南京官员对他很冷澹,他本来想庆祝活着宁王,审.判他的,没有人配合,只能不了了之!哎!皇上说实话还是太年轻了,鄱阳湖之战距离南京那么近,是怎么打的大家都心里清楚,他没必要……就是想获得功绩,王守仁、伍文定等人也应该首先安抚,如今……” 朱佑杬谈起侄子朱厚照忍不住叹气。 “父王知道情况,应该明白皇上现在心情定然不佳!咱们王府诞下龙凤胎的折子袁宗皋上了两份,一份送往京城,另一份就是皇上那边,毕竟皇上如今在南京,无论他关注与否,都应该通禀一声!” “如果你是如今面临那样的状况,看到我们兴王府生孩子的折子是个什么心情?且先前咱们还派出去两千护卫,如今已经被皇上没收,皇上本就子嗣艰难,日子也艰难,我们大肆操办,传到皇上那里……” 秦邵没再说下去。 “熙儿!看来父王确实是老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一切你做主就是。” 朱佑杬沉默半晌冲儿子说道。 …… 兴王府添丁的消息送到南京,根本没有一丝回信儿。 倒是京城那边,礼部回了信儿,说已经记录造册在桉,按照规制礼部代表朝廷送了贺礼过来。 这一切倒是都在秦邵的预料之中。 至于朱厚照那边,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只是这样的庆幸还没有一天的时间。 朱辰却带过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世子,皇上去牛首山游玩失踪了,现在南京城都闹疯了!” 第340章 下狱 “皇上失踪了?” 秦邵惊异地问道。 “是的,去南京的线报说皇上去大牢见了朱辰豪,本想听他忏悔认错,不想朱辰豪竟然大骂皇上,皇上气坏了,就带人骑马到冲到牛首山散心,去了几天,人也不见踪影,南京方面派了很多人去搜山,但这几天过去了,还没搜到。” 朱辰回禀道。 秦邵陷入沉思中。 根据他前世所了解的历史,朱厚照是落水后受了伤,后来休养中,病越治越重,人渐渐就没了。 很多历史研究者认为朱厚照落水后受伤并不严重,只是在救治的过程中估计被人动了手脚,后来才没了性命,也就有了传说中朱厚照是被害死的传闻。 倒是不记得有朱厚照牛首山失踪的事情。 也许是可能有,毕竟很多细节历史不曾记载,特别是朱厚照时期的历史很多人为记载原因,很多看不到真实情况。 秦邵有些头疼,朱厚照这些情况他也无能为力,就是他能去帮忙,关键是动用一下力量,势必暴露兴王府的底细。 朱辰豪刚反过,朱厚照正对藩王忌惮,他们作为藩王再有动作,就是救出朱厚照,朱厚照不定还怎么想呢…… 根据朱辰所带回来的小道消息,朱厚照见了朱辰豪后,两人冲突很是激烈。 朱厚照大骂朱辰豪不识好歹,他一直厚待宗室,特别是朱辰豪,他竟然聚集土匪盗贼叛反,简直忘恩负义,对不起列祖列宗。 朱辰豪破口大骂: 朱厚照,你别一副你多正统那样,我看了恶心!你以为这大明江山你们朱棣一脉继承得名正言顺吗?朱棣才是奸臣逆子,撺夺建文帝的皇位!如果不是我宁王一系帮忙朱棣,他算是什么东西!忘恩负义的玩意!本来应该跟我宁王一系平分这天下,使用阴招夺得地位,他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太祖皇帝? 你跟朱棣一样,也非什么名正言顺的主儿!那张氏多年不育,老蚌生珠本就让人怀疑,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来了?你就是个无用货,被那些朝臣欺负得狗屁不敢吭,两下罪己诏,把老朱家人丢光了! 我起兵伐你,就是为建文帝讨回公道,只是我运气不佳,不然我就是第二个朱棣!哈哈哈哈哈! 朱辰豪骂得张狂,朱厚照气得脸红脖子粗,拿起鞭子抽打朱辰豪,如果不是侍卫拦着,还真将朱辰豪的小命断了! 秦邵听了,唏嘘不已! 成王败寇,朱辰豪估计是知道自己活不长,就是活着恐怕也要在凤阳高墙被磋磨后半生,那种待遇对于有野心之人,生不如死。 他知道自己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估计是故意激怒朱厚照早早求死。 毕竟,这大明藩王做得再过分,根据祖制,直接杀的先例很少,大多也就关起来终老。 “世子,你说这会不会乱起来?” 朱辰有些忧虑地问道。 他算是武官,对这方面有些敏感,皇上失踪了,估计各方面力量都该蠢蠢欲动了。 “放心,有内阁和朝堂那帮家伙在,不会乱起来的,皇上应该能找回来。” 秦邵沉思片刻说道。 尽管内阁那帮家伙能稳固朝堂,实在忍受不了朱厚照,想换掉这厮,也不可能就此直接让朱厚照失踪,不然这影响太坏了! 即使想弄死朱厚照,也只能让其慢慢地没了。 朱厚照如果想挽救自己,只能先委屈求全,避免太激烈。 只是如今的情况,恐怕他身边已经出现内鬼,他所谓的信任的人已经分裂成几派,这样才是最危险的。 根据朱辰带回来的情况,张永虽然先前在平反朱辰豪的事情上给出谋划策,前些日子风头盖过了江彬。 不过听说皇上并没有完全舍弃江彬,很多事情也会找他商量。 这次去牛首山,都是江彬跟着的。 朱辰说找人找疯了的其实就是江彬,毕竟皇上在他的跟随下突然失踪了,这种事情他是要担责任的。 南京那边也派人寻找,相比较江彬,可以说是有些散漫,由此可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事情。 是的,绝对是有预谋的事情! “让我们的人继续观察,特别是注意找皇上的动向!” 秦邵直接吩咐道。 “是!” …… 如今虽然时局混乱,但对于兴王府来说,这段时间算是最幸福祥和的时间了。 两个小家伙的满月酒席办的很简单,只是跟兴王府走得比较近的人办了几桌酒席,吃完就了事了。 一对龙凤胎儿女随着月份的增加,越来越白白胖胖可爱。 女儿福爱还稍微娇小一些,儿子朱载堒那就是个胖小子,脸蛋上都是肉肉,几乎看不到脖子,小胳膊一节节犹如米奇轮轮胎。 朱佑杬现在是完全不管府宅里的事情了,一切大小事交给儿子和袁宗他们,他每天做的就是带着一对孙子孙女在园子里玩,吃饭都要人叫。 朱载堒的名字是朱佑杬起的,大明子孙到哪一辈,用哪些字都是有定论的! 先前都是要礼部官员专门拟定名字,如今也就是走了流程,由藩王府按照定制拟定名字,礼部通过,造册在桉就行。 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秦邵每日在外面奔波,也就偶尔每日回去看看一对儿女,但小家伙们似乎慢慢地认人了,一见到他就啊啊直叫! 《剑来》 看着两个肉团子,想想这就是自己的血脉,秦邵有时候会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朱厚照那边早就有了消息,他被人在山洞里发现了。 人醒来的时候也是迷迷湖湖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不明不白在一处山洞里。 只是在山洞里昏迷了几天,身体很是虚弱,如果不是被人发现的早,估计小命早已休矣。 被带回去之后,南京太医院官员进行了会诊,一番折腾之下,总算保住了他的命。 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还在休养。 因为他的失踪,朱厚照班底那些人员互相推诿,内阁也派调查官员下来,调查这件事事情。 南京方面还专门成立了工作小作,说是誓要弄个清楚,毕竟皇上是在他们的地盘出事的。 江彬、张永、许泰、张中等人都被控制起来接受询问,一时间人人谈起此事脸色突变。 “世子,江彬……江都督被下狱了!” 一日,晚间,朱辰匆匆过来,带来线报。 加入书签 第341章 兔死狐悲 “江彬被下狱了?” “是的,世子,说是照看皇上不力!他手下的林桐还有另外几个人去找人理论,也被一同抓了起来。” 朱辰补充道。 “王指挥使幸好听了您的建议,说家里老爷子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回去了,不然……” 朱辰感叹道。 先前世子让自己送信给王赟,让他暂时远离朱厚照、江彬他们,王赟就借口王图身体有病,先回了上京。 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人故意想用皇上的事情整治江彬。 “是谁下的旨意?” “审查皇上身边的人和与此事接触之人,是朝廷内阁和南京方面提出的,不过好像皇上也同意了,好像旨意上有皇上的印章。” “世子,那林指挥使……” “只是被关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继续叮嘱咱们那边的人盯着些!” “是!” …… 接下来的日子,线报不时传来。 朱厚照在南京养了一段时间,据说已经好了不少,不知道是谁提议,朱厚照竟然同意回京城。 一行人开始北上回京。 江彬被放了出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因为保护皇上不力,被调往通州负责边防防务,算是降级处理。 林桐等几人因为对上级不敬,大闹南京府衙,被判罚紧闭六个月,如今还滞留在南京。 朱厚照一行迅速北上,秦邵并没有收到朱厚照钓鱼溺水的消息。 至于秦邵秦邵了解到的朱厚照在南行的过程中会会见曾经的内阁老臣杨一清,根本就不曾出现。 倒是听说杨一清在知道朱厚照要下江南后,就带着家丁书童前去云游了! 很多跟前世历史一样,但内里似乎又发生了很多变化。 秦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 只是一个人在历史洪流中是那样渺小,他也想做些什么,只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想撼动这一切还是有心无力,他现在最多能做的也就是自保而已。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保其实也并非难么容易。 鄱阳湖之战,秦邵了解,朱辰豪叛乱他也知道,但具体细节他前世并没有看到。 甚至朱辰豪是什么下场他也不清楚。 如果根据现在的情况和大明对待藩王的态度,朱辰豪最多也就是被关到凤阳高墙内,直到其老死。 更严重的惩罚不过是给白绫或者赐鸩酒自尽,毕竟藩王是没有斩罪的。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通州之后,朱厚照竟然下令直接将朱辰豪斩杀,并将其尸体燃烧,焚骨扬灰。 秦邵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目瞪口呆。 他所了解的朱厚照虽然性格直接,但并非这种阴狠之人! 朱辰豪的事情,直接绞刑,已经算是比较种的处罚,以儆效尤即可。 毕竟大多数藩王并不像朱辰豪有那么大的兵权,要知道这些兵权除了那些朝臣私心的原因,造成今日这样情况,朱厚照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如今面临的情况,以后也需要藩王的支持,纵然藩王们没有多少兵权,但他们毕竟代表皇家正统。 如果大部分藩王联合起来,能支持朱厚照,也够杨廷和他们喝一壶的! 可如今朱厚照的态度…… 朱辰豪的儿子和侄子宜春王朱拱樤也都被处死。 宁王妃娄素珍自杀,据说朱辰豪兵败后就跳进赣江殉情。 还有传说娄妃投江后,尸首逆流而上,倒流回了南昌。 民众,认为娄妃生前不随丈夫谋反,死后也不肯随波逐流。 王守仁也念其义烈德贤,还专门在德胜门外赣江边对娄妃举行了礼葬,娄妃一时竟然成为节烈女子。 秦邵却知道娄妃的父亲娄谅是着名的理学家,其父跟王守仁的父亲是至交好友! 这一切估计也是王守仁临走的时候为娄妃娘家人留的一条生路而已。 至于朱辰豪的其他侧妃,则被直接赏赐给了一些官员。 一代藩王,自己宠爱的侧妃和小妾被送给给朝臣,这种做法怎么感觉也不像是朱厚照会做的,毕竟是老朱家的女人…… 宁藩正宗被除藩之后,还有一些宗旨旁系的封土,虽然未曾受到牵连,但宁王一些也就此没落。 …… 朱辰豪的事情在各个藩地引起了很大的影响,一时人人自危。 尽管大家都很低调,但是还是不时有藩王受到惩戒。 周王因为家里护卫太多,被斥责浪费物力财力,然后一些护卫被解散,一些被地方充公。 齐王的儿子竟然私自做生意,被直接斥责,并没收所盈利私产。 陆陆续续不少藩王受到警示。 枣阳王朱右楒如今已经考中秀才,如今还在准备乡试,对这次事件最为郁闷。 本来朝廷允许藩王参加科举,如今的情况政策会不会就此中断,很是让人忧心。 2k 他给秦邵来信表达自己苦闷,想寻求建议。 秦邵回信叮嘱他尽量低调行事,先不要考虑那么多,至于那些生意,更是要注意保密。 至于他和兴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基本很少再出去晃悠。 除了看些书籍和书信,秦邵现在每日就是陪伴孩子和妻子。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能爬了,不是太听话,韩瑾蓉都是亲力亲为,很是累人,秦邵叮嘱她让家里奴婢帮忙看管就行,她也不听。 女人有了孩子,基本全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 这日刚吃过饭,韩瑾蓉觉得不舒服,秦邵请了侍医过来,也没查出个什么情况。 “有可能是这些日子累了,孩子让下人去照顾就行,你也不必亲力亲为。” 秦邵看她难受,叮嘱道。 “嗯,知道了,这两个孩子调皮,可能确实是累着了,这两天我让人照顾就好!” 韩瑾蓉觉得不好意思。 如今有了孩子,她一直照顾孩子,除了晚上睡觉,很少侍候秦邵。 在这个朝代,丈夫比天大,不能侍候好自己家男人,那是很不贤惠的,韩瑾蓉很是不好意思。 不过看秦邵不在意,也就心安不少。 过了两日,韩瑾蓉的症状不仅没好转,似乎更严重了些,胸口闷,吃不下饭。 “世子,世子妃应该是怀孕了!” 第二天侍医过来再次把脉的时候说道。 夫妻二人对看了一眼,有些呆了! “确定吗?” 秦邵有些讶异,那两个孩子还没多大,这么快又怀上了,他……也有些太厉害了吧! “世子,脉象显示时,世子妃说她葵水不准,女子怀孕大部分葵水就会停止,世子妃葵水不准,臣先前不能确定,因为脉象不明显,今日脉象很稳,可以确定是怀了,恭喜!” 奶奶,自己的种子也太厉害了! 这那来小家伙刚到六个月,自己的种子又发芽了! 秦邵真是有些懵逼! 兴王府却是喜气洋洋! 这年头有子嗣那就是大喜事。 朱佑杬更是高兴得很,说先前那俩孙儿满月酒太寒酸,这次府里可以再摆几桌庆祝。 想想如今的日子苦闷,也不能随意出门,秦邵看着朱佑杬恳切眼神,也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日午间,朱佑杬没有睡意,看完孙儿,到了秦邵的书房商议摆酒席的事情。 两人刚说了几句,朱辰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世子!方向来了!” 方向?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讳吗?方向方知州怎么突然来了。 第342章 出事了 方向是从王府侧门进来的,身着普通便衣,头戴帽子,打扮极为低调。 “王爷!世子!” 见到朱佑杬父子,方向匆忙上前打招呼。 “可曾有什么事情?” 朱佑杬讶异地问道。 朱佑杬跟方向共事多年,虽然两人关系很近,但明面为了避免被人猜疑,除非正常公事,很少私下相见,特别是方向这种私下进王府的事情,很少会出现在大白天,还如此低调打扮。 即使有事情商谈,双方必然会提前约在隐蔽处。 方向这样出现在兴王府,必然是有了大事情,而且是不小的事情! 方向脸色有些迟疑地看想秦邵。 自从兴王朱佑杬经过先前大难差点没命之后,很多大些事情,他们这些人都会找秦邵商量,今日方向来直接从侧门进来也是来找秦邵的,不想兴王刚巧也在这里。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秦邵不想兴王忧心,但他既然在这里且想了解,只能让方向说出来。 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事情如果太大,想瞒也不是就能瞒着的,兴王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傻。 “世子,王爷,我刚收到消息,朝廷……朝廷要派人来,要审查兴王府用卫队情况!” 方向着急地说道。 “什么?” 朱佑杬失声叫出声来,他知道先前自己太操之过急,暴露了王府的一些力量,只是没想到朝廷会这样快就来审查。 “打听出原因了吗?” 秦邵沉声问道。 “说是兴王府私自组织护卫,并且调动护卫,违反祖制……” 方向讷讷地说道。 “都是我!我大意呀!我当初真不该不听你的话,熙儿……” 朱佑杬失声叫道,脸上满是痛苦。 “父王,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担忧没有用,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怎么解决!” 秦邵尽力转移话题,避免朱佑杬太过于激动。 “是……是,你说得对!我们得想应对措施!熙儿,这王府不能因为我就这样没了……” 朱佑杬手禁不住有些颤动。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低谷,在生死边缘,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多也就是雪上加霜而已。 朱佑杬郁闷了多年,如今刚刚过上正常温馨、儿孙绕膝头的生活,结果又要可能遭遇突变,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只是有儿子在,想想必须保住这兴王府,如今抱怨担忧是没有用的,为今之计需要解决方桉。 “世子,这次朝廷清算并非兴王府一家,我听说不少王府都涉及到了,只是兴王府先前竟然有哦二千卫兵前去救驾,自然也就是成为被审查的重点对象,朱辰豪之乱,哎!王爷当时可是一心为了皇上,皇上也太……” 方向叹气道。 他之所以能提前收到消息,主要是他在朝堂有个亲戚,跟内阁那帮人走得比较近,且这次朝廷派人下来,必然是要他们州衙配合的! 兴王府有如此多卫队,还能随意调动,方向作为安陆州的知州其实这次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内阁会议上,有人已经想拿方向说事,好在他为人低调,且这些年借助兴王也没少在朝堂打点,加上自己亲戚说话,他才被保下来,且密信吩咐他配合钦差一起审查兴王府。 秦邵他们之所以没有方向能提早得到消息。 说到底他们的线报主要来源是皇上那边的消息,朝堂内阁方向的关系网本就是他们线报的一部分。 “这不一定是皇上的旨意!” 秦邵看了下窗外摇动的树叶,声音中带着无奈。 “世子说这不是皇上的下旨?” 方向惊异地看着秦邵,朱佑杬也面露不解。 “即使先前兴王府出2000护卫去营救皇上,皇上因为朱辰豪的原因有忌惮,但应该不会这么快对藩王下手,皇上现在面对的真正对手并不是来自藩王,朱辰豪又怎样?准备那么多年,二十多天就被挫骨扬灰,全部拔净,这已经是对藩国最大的震慑,皇上没必要现在还继续对藩王下手!” “那……那是谁下手的?” 朱佑杬急声问道。 “还不是内阁那帮人!” “世子,你说皇上不会……” 方向毕竟在这个位置,对朝堂还是很敏感的。 “皇上什么请款,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本来这朝堂之事,皇上就没有太多决策权,他在豹坊和宣府待那么长时间,朝廷一切井然有序,各种工作正常进行,你们觉的这是谁在做?” “这次南下,皇上步步维艰,朱辰豪虽然早有反叛之心,可是那么仓促起兵,原因是什么?皇上石首山失踪结果不了了之,匆匆忙忙就回京了,相比较先前一直住在豹坊,皇上如今倒是回了皇宫,这一切都太可疑!” 秦邵沉声说道。 先前朱厚照在石首山失踪,昏迷几天,说是身体好了很多,但并没有传出皇上身体到底恢复得怎么样! 江彬被调往通州,如今边军被张永管制,林桐还在南京羁押,王赟在京城,如今也只是在原先的豹坊做闲差。 据王赟传过来的消息,现在豹坊虽然很多工作人员还在,但基本处于无领导状态,大家也只是上下值,等同无事可做。 早先他们可以随意见到皇上,如今别说见换上,皇宫的门他们这些人都不能踏进! 迹象只能标明: 朱厚照可能已经被控制了! “你是说皇上……” 方向和朱佑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彼此不言而喻。 这样他们觉得惊异的事情,这样就解释得清了。 朱辰豪之所以能一步步壮大,说到底也是内阁朝堂的纵容,他们想用朱辰豪给朱厚照些颜色看看。 也就是所谓的警示: 你给我老实些,好好当你的听话皇上,你如果不老实,随时就可以换掉你! 可是朱厚照不信,直接下江南! 那帮人干脆就放出了朱辰豪! 估计本想吓一吓朱厚照,谁知道出现个王守仁,短短的时间就搞定了朱辰豪。 谁知道朱厚照还是那样桀骜不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朱厚照跟朱辰豪见面后,不仅仅是互相谩骂,还有更多的是朱辰豪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活了,直接将朝堂那些人的底抖露出来! 不然朱厚照不然不会直接带人冲到石首山! 他冲到石首山到底是真的生气散心,还是逃命或者是其他的,如今很难获得信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内阁朝堂要打压他们藩王,收拾他们,彻底将朱厚照最后的希望断绝! 还有就是再审查藩王的时候,寻找新的听话目标! 秦邵突然想起,前世可是朱厚照没了之后,兴王府成为了那些人的目标! 这一世…… 第343章 兴王之死 正德十五年秋,朝堂诡异多端。 这个秋季也是大明藩王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因为朱辰豪的叛乱,各个藩王及藩地被审查,不少藩王的卫队被收编,家里只剩下监督的官员及家丁。 有不少藩王还被以各种名义被罚俸禄甚至受到其他各种惩罚。 其中最惨烈的莫过于位于安陆州的兴王府。 钦差带着大量兵丁以及州府官员前往兴王府审查,王府的角角落落都被翻了个遍。 只是在询问情况的时候,兴王朱佑杬突然当场癫痫发作,惊坏了一众人。 钦差是礼部的礼部的右侍郎李怀,本来意气风发地来王府展示自己的权利的,见到兴王口吐白沫直接栽倒在地,一时吓得失了神。 作为正统科举出身的文人,李怀跟很多文人一样,从骨子里不忿甚至看不起这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宗室,特别是藩王。 他们不用努力,出生就拥有荣华富贵,坐享其成! 他们费劲力气考中科举,一步步爬但是还要在这些藩王面前毕恭毕敬! 今日终于可以耀武扬威在藩王府大显神威了,这朱佑杬竟然突然倒下病发。 他们可以借皇上的名义审查这些藩王,但是如果闹出些事,引发人命,这可不是他小小的右侍郎能承担得起的。 李怀当场就吓得失了分寸,还是方向在一旁建议,才想起赶紧叫来医生为兴王诊治。 兴王有癫疾之事是众多周知,早些年明孝宗活着的时候,包括朱厚照早期,都还为兴王寻求良医。 太医院也曾组织班子为兴王医治,只是癫疾之病太难治,最后都不了了之。 民间其实也有不少人患这种病,很多人活了几年变得痴傻,人渐渐都没了。 朱佑杬能如今还正常活着,实属医学奇迹! 李怀找的医生怎么能治疗癫疾这种疾病,几日下来,朱佑杬仍然昏迷不醒。 yy 没有办法,李怀只能让兴王府的那些侍医上阵,这多人原先因为审查兴王府都被赶了出去,如今又被请了回来! 周文采还被人用轮椅抬了过来给朱佑杬诊治,他在房间里忙活了半天时间,满头大汗出来,还是摇了摇头,说自己无能为力,王爷本身就身体不好,你们这样刺激他,不是要他的命吗? 李怀大囧,说不出话来。 这兴王万一没了,这事情可真不小! 如果他是自己得病没了无所谓,如今可是在他们搜查兴王府众目睽睽下被气死的,这事情他可是到哪里也说不清。 惊惧之下,李怀只能在方向的建议下,快马加班上报给朝廷。 只是尽管他及时上报,兴王朱佑杬还是在当天夜里被宣告无治去了! 首先发现的是侍医周文采,李怀吓得直哆嗦,吩咐自己找的医生查看,检查也是说人没了呼吸。 一夕之间,朝廷搜查兴王府,气死兴王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在各个藩国引起了重大反响。 本来各地藩王因为朱辰豪事件受连累被折腾得满腹怨言,如今竟然有藩王被逼死了! 是的! 对于藩王来说,朱佑杬就是被逼死的! 虽然被气发病,但是如果那些人不搞那些,人家兴王不是好好活着吗? 所以,兴王就是被那些人逼死的! 兴王是多么忠心的一个王爷,每次朝廷出什么事情,都是一马当先出来支持。 先前贼乱,他都是带头捐银两还出人支持,没想到朝廷竟然卸磨杀驴,对待这样一个忠心的藩王! 今日他们对兴王这样,明日说不定就会轮到自己头上! 兔死狐悲,不少藩地藩王宗室不仅想到自己的命运,自发开始在自建的宗庙哭太祖,一个个悲从中来的样子,如丧考妣。 襄王一系的枣阳王朱右楒率先带着自己老小哭太祖,一呼百应,襄王宗室纷纷效彷。 接着蜀王、湘王、代王、晋王、燕王、周王等纷纷出列。 其中周王的子嗣最为繁盛,其宗室子弟哭太祖几乎占领了开封府的主要街道,差点造成混乱。 各地地方官慌乱成一团! 普通百姓也就罢了,这各个地方的宗室藩王,那就是祖宗,平时为了避免他们闹事影响自己的仕途,他们基本都是好吃好喝地供奉着,只要不闹事,基本算是有求必应! 如今弄这一出,一不小心不说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万一再被弄个欺侮朱氏子孙,这大帽子盖下来,一般人可是受不了的! 很快,雪片似的奏折飞到了京城。 …… 内阁办公地。 “阁老!” 顾鼎臣看着闭着眼沉思的杨廷和,有些焦急地叫道。 梁储引咎辞职回家养老后,如今顾鼎臣顶了缺,做了内阁大学士。 “那朱佑杬真的死了?” 杨廷和再次问道。 “应该是的,李怀传过来的折子说是。” 顾鼎臣回禀道。 一个藩王没了,还有什么假的? 哪有藩王活着愿意宣布自己死了呢? 要知道只要没死,就能在藩王的位置享受各种福利,很多藩王最愁的就是自己不能长命百岁! 这就跟皇上一样,除非自己死了,绝对不会想将位置提前让给孩子。 这兴王真是太弱不禁风了,直接就气死了,你说这不是添乱吗? 他们这样做也只是先收拾拿捏一下那些藩王,免得有人真跟朱辰豪一样不听话再闹出点事情。 还有如今朱厚照的情况,他们也担心那些藩王有什么异动,提前收拾他们一下,想让他们老实些,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愚蠢无比!是谁派李怀那个书呆子去的!” 杨廷直接将一本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他们这次整治藩王的最大目标其实就是兴王。 杨廷和没想到小小的兴王府竟然知道皇上遇到袭击,竟然还派卫队去营救! 这兴王以前就很积极,对朱厚照做什么事情都第一个出来支持! 这样的露头椽子,他们本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小心点,不想竟然闹出人命,这李怀真是不会办事! 顾鼎臣没说话! 李怀能坐在那个位置,还不是因为他是杨廷和的学生! 如今出了事情,杨廷和竟然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发泄自己怒气罢了,其实内心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生气李怀不会办事吗? 因此顾鼎臣并没有说话。 “兴王那儿子有什么反应?” 半晌,杨廷和平息了怒气,坐了下来。 第344章 兴王世子如何 “兴王儿子?” 顾鼎臣有些懵怔,他们忘记兴王还有个儿子,这儿子的存在感确实太低了。 顾鼎臣迅速让人将跟随李怀去安陆州那边回来报信的人叫过来。 “出事之后,兴王那儿子可能闹腾?” 顾鼎臣直接问那人。 “兴王那大世子?” 来人似乎也是刚反应过来,兴王似乎还有一个大儿子。 此人其实办事很精明利落,也是杨廷和他们这边的人,专门陪李怀去安陆州的。 审查兴王府怎么会不考虑兴王还有一个儿子呢? 只是他们去之前已经大致调查了,并且跟方向身边官员打听了,那兴王大世子原先寄养在玄妙观,算是半个出家人。 原先的世子朱厚熜死后,这大世子才被立为世子,不过听说如今大半时间都是在观里,很少露面,安陆州的百姓甚至不少官员都不曾见过面。 不过好在这大世子已经成亲,半个道士倒是挺厉害,世子妃结婚没多久,就怀孕生子,听说还是双胎。 本来他们想着兴王府会大操大办,说不定他们还会得些赏赐,谁知道他们只是内部置办了些酒席就了事。 “额,兴王出事后,大家都慌了,我听到有人说去玄妙观找大世子,那大世子原先不是一直寄养在玄妙观吗?不过就是一个沉迷论道之人,能做什么?我看他们家都是那长史袁宗皋和内官张左忙活,那世子妃鲁氏也出来了,不过也是哭哭啼啼的,就……就没怎么注意!” 那人想了想回禀道。 大明宗室很多子弟都只知道吃喝玩乐、炼丹修道,湖广这里更是道法兴盛,这种事情痴迷到一定程度,跟傻子没什么区别,他们自然也就没将那兴王大世子放在眼里。 如果这大世子是个人才,那兴王自然不会也立这老二做世子了。 杨廷和听了点点头,摆手让那人出去。 “阁老,你说这事怎么做?” 顾鼎臣看着杨廷和问道。 “能怎么做?安抚呗,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做?你跟礼部那边说一下,将关于兴王府的材料文件送我这里!” …… 安陆州。 整个城池挂着白帆,几乎人人衣着缟衣,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气氛当中。 兴王之死引起的轩然大波,随着朱厚照再次下罪己诏渐渐缓和下来。 是的,大明朝堂再次向各个地方,也可以说是各个藩地下达了皇上的罪己诏。 罪己诏中朱厚照直言因为朱辰豪的原因,对藩王进行了审查,为的就是保障大明江山的稳定。 只是一些被派官员做事不力,曲解了皇上和朝廷的意思,对藩王造成了伤害。 为此皇上和朝廷深表歉意,并愿意对各地藩王进行安抚和补偿。 当然诏书里对兴王府大加赞赏,更是对兴王极尽赞美,说其忠心为国,朝廷出了大事,每次都是一马当先出头捐钱捐人。 此次本也是例行公事,不想礼部官员李怀做事不当,惹怒兴王,造成不可逆转悲剧! 许诺会多肇事人员进行惩罚,以慰兴王在天之灵! 这是正德皇帝的第三次罪己诏! 一个皇上三下罪己诏是绝无仅有! 接二连三这样,是对一个人信用的最大损失,就好比狼来了的故事,用多了,真出事了,就没有人再帮助你。 各地藩王受到抚慰奖赏,闹腾渐渐停止。 毕竟他们手里没有兵权,被养废了这么多年,人都是有惰性的,当没能力到一定程度,忍受性会越来越强,除非真正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饭团探书 兴王府收到的抚慰奖赏最多。 只是那兴王世子收到奖赏的时候,身着缟衣,木木呆呆的,一直低着头,也不抬头谢恩,还是兴王世子妃代替谢了恩。 前来的钦差当然知道里面的曲折,这一家不闹腾他就谢天谢地了,哪敢要求世子按照规矩行事。 自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可不会跟李怀那二五零一样,一味地显示自己,结果帽子不仅丢了,还背锅被流放到大漠边防之地,说不定这辈子就老死那里了。 钦差匆忙地完成流程,直接就去了地方官安排的住所。 “大人辛苦了,一路前来!” 方向负责招待钦差李文中,他本事礼部员外郎,说实话以他的级别根本不够格做钦差,到安陆州这边进行安抚且操持兴王的葬礼。 如果兴王是正常死亡,作为钦差来操办藩王的葬礼,那绝对是个肥差! 可是兴王是怎么死了,大明子民现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傻子才愿意做钦差干这件事。 李文中也不想做这个傻子,可是他人微言轻,也没多大后台,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那也是小心翼翼、到处应酬才得来的。 上封将这个苦差事给他的时候,他也不好得罪,媳妇知道了他获得这样差事,在家还哭了一通。 毕竟李怀因为这种差事,被流放到偏远之地,跟下大牢没什么区别。 李文中的媳妇跟李怀媳妇有来往,都在礼部供职,彼此也认识,且李怀的官职高。 李文中精明,平时很会逢迎李怀,也让自己的媳妇搞夫人外交,结交李怀的媳妇,奉承着。 李怀做人不是太变通,但他是杨廷和的学生,家里还算是官宦世家,为人很是高傲,虽然对李文中平时也算照顾,但总有些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架势。 李文中也不介意,借着两人都姓李,多少年前是一家的名义,他和夫人跟跟李怀一家走动很频繁。 李文中夫人知道李怀一家被流放后,看到自己曾经羡慕的李夫人一副狼狈的样子,吓坏了,担心自己一家也步入李怀家的后尘。 李怀看到媳妇哭得凄惨,很是无奈,只能安慰妻子自己不会有事。 这差事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如果自己迎难而上,能在上司那边挂上名字,以后有升职不说,他也不认为自己只要低调行事,这事会出什么问题。 反正到了当地,人家兴王府和地方官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能不出面惹到他们,他就尽量不出面,他就不信,他还能惹怒他们,让自己成为箭靶! 那兴王世子自始至终没出来闹腾,想必也不是个强硬能干的。 且他在礼部工作,当然看过兴王家的情况,还有听同事也说过兴王府的事情。 那兴王大世子就是个脑子不太清醒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玄妙观那么长时间,让老二朱厚熜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世子。 他们私下还讨论过,兴王有癫疾,这种疾病民间传言就是傻子病! 老爹有这种病,儿子是个半傻也很正常! “方大人,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这是你的地盘,这兴王府的事情你得给我支个招!” 方向刚坐下,李文中就拉住了他。 第345章 葬礼 “李大人,您坐!您坐!” 方向有些无语。 这李文中虽然是礼部员外郎,从五品,他是知州,五品官,自己官职比李文中高些。 但人家李文中年轻,且是京官。 这次被派下来处理兴王府这件事,虽然看着是麻缠事儿,但也说不定朝堂那些人觉得这人是有能力的,如果这件事办好,那绝对是要升职的。 毕竟李怀右侍郎的职位现在还空着呢! 他方向虽然现在是知州,但年纪也不小了,说实话对于他来说,对于他来说能在安陆州这富庶之地,在这个位置上养老已经是很满足了。 特别是有兴王保驾,他在这安陆州顺风顺水,日子过得不要太顺遂。 先前贼乱的时候,很多城池被攻破,因为有兴王的帮忙,安陆州一直坚挺,且成为周围的安全之地。 他当时在官场圈子也是名声大噪,甚至有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只是笑笑没应答。 官场的复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明白自己的情况,在这安陆州还算可以,主要是有兴王一帮能人帮忙,如果离开这些,他在那个圈子也不好玩得转,想想还不如在这安陆州更安全自在一些。 方向看看李文中,知道这人纵然看着这样低三下四不体面,但这人相比较李怀那绝对是聪明人。 知道自己在这安陆州多年,明白其中的情况,这是想扒着自己想让自己帮忙他好好完成差事,以免再出什么差错。 “方大人,你一定得帮我!” 李文中紧紧拉住方向的衣袖不撒手。 “李大人,这……这怎么做,我能帮忙一定帮忙,绝对不推脱,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咱们细说就行!” 方向再次劝慰李文中。 “那好,方大人,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也是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有眼缘,想认你为朋友,咱们也不客气,我叫你老方,你称呼我老李就行,这样也更亲切自在,好比兄弟一般!” “老方,我在礼部多年,也很不容易,说实话以我的级别根本不能完成这差事,只是上面压下来,我也不能不接,只是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差事我也就知道个大致流程,只是十里不同俗,入乡还要随俗,所以,这兴王府之事怎么办,还需要你来指点我一番,我听说你喜欢品画,这是张择端的一副家宴图,小弟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放在我手里也就是暴殄天物,就拿来给为兄看一看,先放在你这里,你多研究研究。” 李文中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画轴交到方向手中。 “李大人,这……这东西珍贵,你不可……不可……你有什么需求,只管说,我一定照搬,你不就是说这兴王的葬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你既然称呼我为老方,我也叫你老李好了,老李,这差事好办,简单,你只需按照我的说法,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我保证你这差事安安稳稳的!” 方向直接说道。 世子前几日说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有下来的官员来找自己,果然不如他所料。 这世子真是料事入神呢! …… 正德十五年,兴献王朱佑杬去世。 其葬礼极其奢华。 按照规制,朝廷应辍朝五日,只是这些年遇到藩王离世,很多都是走形式,以一些理由,辍朝一日意思一下即可。 兴王葬礼,朝廷严明为表彰兴王以前的功绩,直接辍朝七日,以示哀悼! 文武百官,于西华门内北方偏西之处设御帐(幄),摆放御座,御座铺素褥。在御座前设讣者的拜位,两侧设百官的陪哭位,东西相向。 讣者位北设奉慰官员之位,北向。赞礼官二人,也位于讣者位之北,引导讣者的引礼官二人,位于赞礼官之南,引导百官的引班官员四人,位于百官陪哭位之北,全部东西向。 礼部奏请派李文中掌管行丧葬礼仪,由翰林院撰写祭文,并谥册文、墓志铭。 由工部制造铭旌,派遣官员搭建陵冢。 钦天监官员卜葬,国子监监生八名报讣各王府。 御祭(下旨祭祀)一,皇太后、皇后、东宫各一,在京文武官各一。 自初丧至除服,御祭凡十三坛,封国内的文武官员各祭一。 封国内的文武官员齐衰(次于斩衰)三日,哭临五日,封国城中军民素服五日。 京城有消息传来,朱厚照知道兴王离世后,旧疾复发,一直缠绵病榻,心系皇叔。 大丧之日,还在几个内官拖扶下出席,只是他因为太过于哀伤,没多长时间,就要昏厥,很快就被抬了回去,太医院一帮人迅速进宫帮忙诊治。 京城百姓无不感叹正德帝跟兴王的叔侄之情,似乎完全忘却了造成兴王离世的原因,先前各个藩地宗室哭太祖之事也被渐渐遗忘。 这是李文中办的最悠闲的差事。 兴王的葬礼,他只是象征性地出席了一下,就因为伤心难过头晕目眩,被方向以及袁宗皋等强行让人带到住处休养。 至于工部建造兴王的墓葬,只是派了一个不知名的官员象征性出席了一下,不过直言需要多少花销,直接上报就行! 这年头不说藩王,很多官员富户,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建造坟茔和准备寿材。 兴王也不一样,他的墓葬早早就准备好了,只需到自己百年之后,找朝廷报销就行。 不想如今早早地就用上了! 兴王的葬礼折折腾滕大半个月才结束。 兴王的葬礼刚结束,朝廷关于晋封兴王世子朱厚熙为新的兴王的旨意就下来了。 因为李文中是礼部的,刚好还在安陆州,传达旨意的任务再次落到他头上。 根据方向的建议,李文中只是将旨意送到了兴王府,简单传达了下就结束了。 这兴王葬礼刚结束,听说世子心情不是很好,他可不敢让新的兴王招待,完成工作就匆匆回京复命了。 等一切都恢复正常,已经是近十月左右的时间。 …… 苏屯盐地,如今已经大变样。 一排排规整的房屋,红砖绿瓦,显然是一处祥和的庄园。 除了一处大宅子,其余都是小院,鸡犬相闻,一副祥乐的世外庄园模样。 这里地处深山,一般很少人来。 至于官府那边,都知道这个地块是三不管地带,现在是安陆州兴王的私地,听说他们先前有人在那里开荒地做跑马场游玩。 皇家贵胃,只要不惹政治上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出头去惹那些活阎王。 先前礼部的李怀的下场,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自从出了那事,更是没人敢触霉头到人家私地,毕竟安陆州官员还不管不问呢! “王爷,不,老爷,你走路累了就歇歇,看山不见山,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可不低,你可别累着!” 一个尖利的男声同前面一个地主老爷打扮的男子说道。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张左,这还是出来好,你看这天高云阔的,自由的感觉真是好啊!” 中年男人发出痛快的感叹声。 第346章 皇上出事了? 发出感叹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办过葬礼新去世的兴王朱佑杬。 而他身边劝他那人正是因兴王去世内疚引咎辞职回家养老的张左。 “张左,我这是自由了,只是委屈熙儿了,不是我大意,也不至于……” 朱佑杬自己梦想的生活就是能游历这大明山水江河,早些年也偷偷去过不少地方,只是每次都冒着风险,好在安陆州基本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不至于出现有揭发自己的事情。 只是为了将这个区域及官员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天知道他为此做了多少努力。 作为藩王,作为朱厚照的叔叔,他倒是没有朱辰豪那样的狼子野心,只是他也不想像废物一样被囚禁在那方寸之地终老。 阴差阳错,在儿子的帮助下,他终于脱离那个地方,有了新身份,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只是想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要在那里重复自己的命运,未免有些心痛不安。 “老爷,大少爷已经说了,你不要忧虑,即使他以后留在安陆州,也会平平安安过好日子的。没有那件事,大少爷和您不一样都还得待在安陆州?咱们家大少爷绝非池中之物,老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只要大少爷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老爷,你看这块荒地,先前咱们府跟襄王都不稀罕,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有最值钱的玩意儿,我看这要不了多久,大少爷自己创造的家业就能赶上兴王府多年的经营了,大少爷真是太厉害了!” 张左劝慰朱佑杬,看着忙碌拉蔬菜、腌咸菜的有序人群,忍不住发出慨叹。 他们家大世子,不!他们家新兴王太牛了! “是啊!我老了,不想那么多了,熙儿确实能干,比我当年厉害多了!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我不给他添麻烦就行了。” 朱佑杬听了张左的话,心里想开很多。 其实今日这情况,自己儿子已经跟自己早就有交代。 当时他惊叹儿子竟然那么胆大竟然做盐业擦边的生意。 虽然了解后知道他做的很周密,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 说到底如今的朝廷,皇权弱化,文官集团当道。 一旦一个集团掌握权利,就很容易出现朝堂内耗,进而就没有更多精力关注下面,也给了下面很多人机会。 就比如这江南富庶,赋税就是一笔烂账,可是牵扯多人利益,也就这样烂着无人可管。 朱辰豪的事情不难查,地方官员和周围藩地的不少藩王都知道,甚至有官员举报,结果不了了之。 号称无孔不入、厉害无比的锦衣卫似乎也没什么线报。 说到底,地方官员和朝堂人员对朱辰豪听之任之,甚至有扶持他的想法。 至于朱厚照身边的锦衣卫,情报网再厉害又如何,精力有限,皇上手头钱都不足,没钱怎么会能指挥更多人干事。 一环套一环,所谓大明锦衣卫情报系统到大明正德年间其实已经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了。 “是的,老爷,您这样想就对了,即使有一天他咸菜做得大太招人眼,到时候退路,不是说大少爷他们在南洋那边的船队已经组织了两个水师,装备很精良。袁长史说就是有一天兴王府无法在这大明地界立足,也可以转到南洋那边!那天世子说的好,能活的的路有很多条,没必要拘泥到一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张左跟自家世子待过一段时间,那些人生哲理的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 安陆州。 新兴王继位后,安陆州百姓一直很好奇新兴王到底什么样子。 只是相比较老兴王的平易近人,新兴王很是低调。 这位新兴王几乎足不出户,即使有大的庆典活动,也是在一旁侍候的人围绕下,头戴帷帽匆匆露一下面而已。 至于其他事情,一般都是由兴王府的长史袁宗皋代替。 有人觉得新兴王太过于高冷。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说新兴王继位后,给很多雇农减轻了田租,并且将王府新推的一些粮食种子。 那些种子要比他们自己弄的种子产量高上至少一倍以上。 在这个时代,如果有这样的好品种种子,很多都是要自己当作私藏赚钱的,兴王竟然拿出来与民共享,这份胸襟真不愧为太祖子孙。 当然也有人认为那些于民谋利的行为其实是兴王府的长史们做的,兴王重道,在没有成为世子之前,一直在道观,根本就不管王府的事情。 当然也有人疑惑新兴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么不敢面对民众,会不会是有社恐,毕竟在道观住那么多年,不闻人间世事。 一时众多纷纭。 兴王府。 秦邵最近确实闲暇下来。 除了处理一些日常事物,重要的事情都让人去做。 一直各种事情忙,他很少陪伴孩子,这些日子,他倒是帮忙妻子照看孩子。 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快一周岁了,儿子朱载堒长得壮士,甚至能扶着墙站起来走一段距离。 女儿福爱比较娇气,小家伙吃饱了就喜欢躺在躺椅里不懂,如今也是白胖白胖的。 韩瑾蓉的肚子如今也大了起来,除了日常活动,秦邵不让她再干活或者操心什么事情。 “生完这一胎,就别在生了,你也歇歇!” 秦邵看韩瑾蓉大着肚子,行路不是很方便,她这些天腿脚还有些淤肿,想想这女人生孩子确实不容易,这接连怀孕对身体也是种伤害。 “知道了!” 韩瑾蓉纵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在这古代,贤良家庭出来的女孩子思想还是相当保守。 她这太易孕体质,这么快就又有了孩子,说起这话题,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时代的思想是多子多孙,在这个时代人来看,这么快就怀了孩子的女人那是很有福气的,而已是夫家的福气,她们不觉得苦。 不过韩瑾蓉跟秦邵是一路逃难过来的,患难夫妻,感情自然不一般,她对自己丈夫一向敬重崇拜,知道自己丈夫是心疼自己,也就很感动地点头同意。 “王爷!” 秦邵抱着女儿正跟韩瑾蓉说些家庭琐事,女儿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刚想抱女儿进房间放在床上,门外王寅的叫声想起。 “王爷,奴婢抱郡主过去,您去忙吧!” 韩瑾蓉身边的素锦很快地过来,接过秦邵手中的郡主说道。 “您快去吧!王寅这会儿过来定然是有重要事情的!” 韩瑾蓉看秦邵有些迟疑,也急忙上前说道。 “王爷!” 看到秦邵出来,王寅躬身行礼。 秦邵让他不必拘礼,并招呼他进书房,为他倒上茶水。 “爷,皇上可能真的出事了!” 第347章 自保 王寅喝了些茶水说道。 他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路上吃了些干粮,喝得水少,这会儿确实渴了。 “怎么说?” 秦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到了京城,打听到皇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朝了,不,当中上朝了一次,只是没多长时间,就很困的样子,好像要睡找了,杨首辅说皇上夜间看折子多,累了,就让内官带皇上去了后堂,自此后皇上就没再上朝了。” “后来就传出皇上旧疾复发,说是在南行过程中当时受伤并没有完全好转,太医院组织了好几般人前去诊治。皇太后也去寺庙上香好几次说是为皇上祈福。” “皇太后先前听说皇上旧疾复发之后,说是要留下照看皇上,不知道怎么的国舅爷在外面的时候,马车被人装翻了,人受了伤,皇太后知道了很焦急,直接就去了国舅爷府上看情况,还安排太医院的太医为国舅爷诊治,皇上那边倒是去的不那么勤了!” 王寅说了最近在京城探测的情况。 “王爷!” 王寅话刚落,外面袁宗皋的声音响起。 秦邵起身招呼人进来。 “长史!” 王寅上前跟袁宗皋打招呼,袁宗皋也急忙回礼。 “王护卫这次去京城可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袁宗皋坐下后问道。 他刚到家,王爷就让人叫他过来,他身边的人说王寅回来了,他就猜测京城那边定然是有了什么消息,王爷才会让他过去。 秦邵让王寅跟袁宗皋说了京城那边的情况。 “王爷,你是不是怀疑皇上……” 袁宗皋听后,惊异地睁大眼睛,纵然这事太过于惊悚,但他毕竟是进士出身,纵然一直在兴王府偏安一隅,但对于朝堂从来就不陌生。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很残酷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的,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们都知道,皇上先前受的伤都是轻伤,且基本痊愈了,如今竟然突然变重,还打着旧疾复发的旗号,这事本就不简单,我怀疑皇上可能被他们控制了,目前情况很不好!” 秦邵沉思片刻说道。 “哎!皇上就是太年轻任性,不然……” 袁宗皋叹口气道。 “王爷,老王爷走的时候说很后悔当初太过于武断的出手,造成我们有些被动,他跟臣说我们兴王府为皇上做的已经仁至义尽,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能撼动,他希望王爷以后只需考虑我们王府自保就好,再不能让兴王府……” 袁宗皋想起朱佑杬走的时候的叮嘱,急忙说道。 他担心自己家王爷太过于重情重义,这皇上和朝堂那帮人之事太过于重大,如果王爷出手,恐怕…… 先前因为朱佑杬出手救皇上,暴露了兴王府的部分兵力,如果不是世子和王爷使用金蝉脱壳假死之计,恐怕兴王府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宁王府! 如今的兴王府能做的只有是先自保了! “长史放心,我们自然会小心行事的。我今天让您过来,就是想让大家做个准备,皇上有可能……到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必须低调行事,同时要注意外面的线报,好做好应对措施。” “是!” 那两人立即应声道。 秦邵又问了王赟的情况,听说他在王图的建议下,已经从豹坊辞职,如今闲赋在家。 多事之秋,赋闲在家也好,秦邵觉得王图还是很有远见的。 又问了老太妃的情况,知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兴王朱佑杬的情况,身体还算可以,吃喝正常,也放下心来。 …… 正德十五年十二月。 皇上大病久久不愈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闻。 好在有内阁那帮人,特别是杨廷和稳定着朝堂,似乎一切都还处于安定当中。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年过后三月刚开春,兴王府却处于紧张当中。 兴王妃要生产了! 相比较第一次的紧张,这次却紧张有序,毕竟是第二次生产,相比较第一次还是要有经验很多。 韩瑾蓉的肚子这次还是不小,好在医生说不是双胎,秦邵才放心不少。 虽然双胎看着是件喜事,但双胎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只要安稳生下就好,秦邵对生男生女一切都不在意,安全第一。 折腾了四个小时,韩瑾蓉再次为兴王府诞下一子。 连生两子一女,兴王府似乎真的打破了子嗣不兴的厄运,整个王府陷入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还是按照先前不大操大办低调行事的做事风格,秦邵只是对王府的所有人给了奖赏,做了喜面送给相熟的人,报了平安。 然后让人快马加鞭将喜讯送到苏屯盐地那边。 相比较兴王府的低调行事,苏屯盐地陷入热闹的气氛当中。 盐地的朱老爷家里又喜获一孙,第二日就举办了丰富的宴席请盐地的人一起庆祝,流水席接连摆了三天,很是热闹。 朱老爷整日笑呵呵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那边去了。 “老爷,少爷那边还说让您快点定好名字过去,袁长史好上报上去,你还是快点定下名字的好。” 张左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 朱佑杬自从到了这里,不知道是这里的空气清洗气候好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里的很多负担都放下来,这来已经快一年了,病疾都没发作过,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只是他现在跟个村里的大爷一样,每日还要跟着上工帮忙腌制咸菜,干一些农活,晒得皮肤都黑了好几个度。 张左不免心疼曾经的老王爷,那可是皇室贵胃,如今干这样的活,他作为服侍的人,真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万一自己家少爷来看老王爷,看到王爷这样,会不会怪罪自己没有照顾好王爷? 张左想想就有些头疼。 “没事,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从我先前想的名字当中选那个坦字,我想好了,再大的荣华富贵都比不上健康平安重要,就叫朱载坦好了,希望我孙儿的生活平平坦坦就好了!” 兴王笑道。 然后吩咐张左准备笔墨纸砚,大笔一挥开始写家书。 …… 兴王府。 秦邵刚忙完二儿子朱载坦的“洗三礼”,坐在书房喝茶休息。 尽管低调行事,这古代很多礼节很繁杂,比如这洗三礼,在秦邵前世很多地方都已经剔除。 可在大明,这事是很重要的。 小孩子出生三天后是要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这就是洗三,也叫做三朝洗儿。其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纵然招待宾客不多,都是王府关系亲近之人,但杂七杂八的事情可不少,一天下来,累得人也够呛。 “王爷!人带回来了!” 秦邵刚歇息片刻,朱辰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第348章 有些怵 “人呢?” 秦邵看看朱辰背后,未曾见到人。 “人在外面,我本让他直接过来,他让我先通报一下,我去叫他过拉。” 朱辰立即说道,转身去了外面。 “拜见王爷!”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邵抬头,看到一张消瘦黝黑的脸。 “王桐大哥!” 秦邵起身上前拍了下王桐的肩膀,他相比较以前消瘦很多,显然是吃了不少苦。 “嗯,你的身体还算壮实,我本还担心你,现在看来,你除了消瘦一些,身体还不错,让人放心不少。” 秦邵笑道,招呼王桐坐下,并为他斟了茶水。 看到秦邵为自己斟茶,王桐急忙接过茶水,神情有些拘谨。 “王桐哥,都是自己人,不要拘谨,你以前对我也很照顾的。” 秦邵让王桐不要拘谨,说起了以往在京城他们一起喝酒吃肉、侃大.山的峥嵘岁月。 王桐放松了不少,跟秦邵聊了自己的大致情况和一些看法。 不过他的神态还是一直很恭敬。 两人聊了不到一个时辰,秦邵知道王桐一路奔波过来,路途辛苦,便安排人为他准备住处,让他下去好好洗漱吃饭休息。 “桐哥,你的运气真好,能认识这么个大人物,如果不是他让人营救咱们,咱们估计就在南京大牢里喂老鼠了!当初你跟江都督是远亲,咱们能接触到皇上,如今皇上不行了,这跟你是曾经是好哥们儿的人竟然是王爷,桐哥,咱们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了!” 王桐出去的时候,一个瘦瘦的小个子小伙子冲上来激动地说道。 “狗子,说话小声点!如今是在王府,还有皇上那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咱们兄弟运气不错,还能活着出来,你我家里都是有老娘的人,咱们能出来,自己老娘不至于没着落饿死,以后就小心些,不能像先前那样了!这次我真是想通了,以前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要多做事少说话的好!” 林桐拍了下张山(也就是狗子)低声说道。 张山跟林桐是远房表亲,他比林桐小一岁,家里原先也是穷得叮当响。 后来林桐跟着江彬出来,混得还算可以,就将张山带了出来,表兄弟在同一战壕里工作。 张山干活麻利灵活,只是因为个子瘦小不起眼,林桐跟江彬推荐了好几次张山,想提拔一下这个老表。 只是江彬觉得他个子太不起眼,且朱厚照算是外貌协会的,自己如果随意将歪瓜裂枣推荐过去办事,很担心朱厚照不高兴,所以,林桐提了几次,结果不了了之。 所以,张山跟着林桐虽然混了个差事,但只是个小兵,混个温饱。 他跟林桐一样,带着一个老娘,只能在胡同里租了一间房子凑合生活。 这次朱厚照下江南,带的人众多,有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总不能人人都是精英还长得好看,总需要有些干杂事的。 林桐就用自己的关系,让张山也跟了过来,就想着借出差的机会,能多弄些出差补贴的外快。 2k 谁想到运气竟然那么不好,遇到朱厚照失踪。 他们跟着江彬受牵连。 江彬毕竟影响大,他是皇上的宠臣,至少先前确实是。 林桐跟江彬走得近,知道后来因为抢功活捉朱辰豪的事情,江彬因为张永的挑拨,被朱厚照不喜欢。 那段时间江彬很是压抑不高兴,林桐是看招眼里的。 他以为皇上会改变,毕竟江都督是真的一心为皇上着想,真是对皇上没有二心。 不想石首山之事,彻底成为江彬的滑铁卢,他被调到通州那边,彻底被孤立,甚至可以说是流放。 他们这些跟江彬走得近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流放。 直接被当作嫌疑人员投到了南京刑部大牢。 林桐因为是江彬的远亲,第一批被抓,张山看到林桐被抓,直接自告奋勇陪同,被江彬骂了个狗血喷头。 两人都还有老娘,林桐还想着张山能帮自己照顾老娘,结果这憨蛋竟然自己进来了! 让他想哭又想笑,真他酿的操担! 他们被用刑逼供,有几个人受不了甚至毙命。 林桐前两天也被用了刑,接下来几天倒是那些刑板子越来越轻,他知道有人定是在牢里活动帮了自己。 看到张山那惨样,江彬厚着脸皮跟打自己板子的牢头求情照顾一下张山。 他本想那牢头会唾自己一口,不想第二天张山的状况也好了起来。 他们的情况说是判罚半年,其实有大半人死在了里面。 林桐和张山在牢里待了几个月,后来又被送到一个农场劳动,后来又转到一个荒凉的养马场,再后来就兜兜转转回到安陆州。 看到朱辰那一刻,林桐才明白救自己的是秦邵,如今的兴王府王爷。 兜兜转转,自己曾经一起吃肉喝酒的好兄弟成了皇室贵胃的王爷! 林桐虽然早已知道秦邵的身份,还是有些惊愕! 他想起认识秦邵的过程和曾经发生的件件往事! 他是兴王世子! 他参加科考,连中五元,如果不是皇上不让他参加殿试,恐怕他将是大明的上一届状元! 在他帮助下,皇上跟那些大臣对垒时打了好几次“漂亮仗”! 他带着他们一起打胜应州之战! 是的,在林桐的观念里,如果没有秦邵,应州之战不会打的那么酣畅淋漓痛快! 还有,吐蕃之事,他简直诸葛亮在世,料事如神! 好像每件事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 无论是他们还是皇上,只要遇到困难到他这里基本上不动声色地迎刃而解。 皇上一步步落败,如今走到现在的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 是从皇上开始不信任和防着秦邵开始的! 就是那个那时候,他不信任如今的兴王,跟他的意见背道而驰。 种种事情贯穿想想,林桐忍不住打个冷战,这个秦邵太深不可测了! “桐哥,这个兴王爷不是你的好哥们吗?以前你们不是走得很近吗?他愿意出好几百两白银保咱们出来,我看他对你还挺客气的,你怎么不高兴呢?” 张山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跟林桐走得近,林桐跟秦邵认识的时候,张山其实也见过秦邵。 至于如今秦邵的身份,路上,林桐已经跟张山交代过了,就是想让他提前知道,能够小心些,别到王府大惊小怪。 “狗子!我跟自明……不,跟兴王爷虽然先前熟悉,他人也不错,刚才还称呼我为大哥,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看到他有些憷呢?” 第349章 虎落平阳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乾清宫在映印下阔气华贵。 月台上的铜龟、铜鹤、日晷、嘉量神情肃穆,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脚下的万千大地。 朱厚照用力半晌才撑开沉重的眼皮。 “文宜……” “文宜……” “自……自明……” “自……自明……” 他张着嘴,用力的发出叫声。 朱厚照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很大,可是外人听到的声音只是细弱丝微的声音声。 “他在叫什么?” 张中朝一旁的小内官问道。 “我听到他叫文宜,应该是先前的江都督吧?另一个叫什么明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那小内官笑嘻嘻地回禀道。 他跟张中说话很随意,显然是张中身边的贴己人。 “呵呵,还有什么江都督,如今张总管已经接了他那些边军,他现在只是个败家之犬而已,想当初他得势的时候,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张中虽然声音发出呵呵的笑声,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 张中是内官,现在根本不在八虎之列,不是很得宠。 他是从南海子进宫的内官。 南海子是大明的皇家苑囿,朱棣迁都之后,就有了在新皇城的南郊围建一座皇家苑囿的想法。 何为苑囿?苑,所以养禽兽也。 说到底,这里是皇家的狩猎场和供给蔬菜瓜果的地方。 既然是供给内城皇室贵胃们的吃喝,自然得有人来干活孝敬他们。 南海子渐渐被迁移进来不少干活的人,这些人原先大多是顺人,也就是投降归顺人,南海子被当作劳改场让那些人劳作。 这些人的户口跟普通民众不一样,称之为“海户”。 这些人纵然社会地位低下,生活艰苦,但都是本本分分之人。 但随着明英宗时期,内官在宫廷地位的提高,皇上重用一些内官。 一些急功近利的人,开始想着歪门邪道,采用自宫的手段,企图进宫寻求荣华富贵。 自明代宗景泰年开始,在紫禁城宫中录用自宫者。社会上白宫风气一发不可收。自宫人数急剧上升,宫内太监人满为患。 随着人数众多造成影响的变坏,朝廷文官集团觉得这事太过于丑陋,开始想法遏制这一现象。 他们采用的方法不是禁止随意自宫,而是将那些自宫者送往南海子进行劳作干活。 从明英宗天顺三年至明万历年间约一百年里,派往南海子充当海户的白宫者多达万人以上。 张中也是受害者之一。 不过他并非自愿自宫者,而是被人陷害。 说起来张中很是凄惨,他家里本来还算是富裕小户。 父亲做些小本买卖,母亲勤劳能持家,家里还有几亩良田,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富裕,但还算温馨踏实。 只是他父亲在一些做生意途中不幸遇到山匪毙命,他母亲伤心哭泣之下也生了病,父亲死后,她也很快追随而去。 家里只剩下张中一个孤儿。 他的叔伯们阴狠不是东西,想霸占张中的那几亩田地。 伙同别人做局,哄骗年仅12岁的张中去自宫,说是去送出去做事赚大钱。 张中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青梅,本想着自己大了,能跟人家结婚生子。 怎奈家穷不被小青梅父母喜欢,说到底就是家穷。 听叔伯说可以出去侍候达官赚大钱,想着有钱了就可以去小青梅家提亲,娶得美人归。 谁知道到了那里却是将自己的幸福物件给割了! 张中痛哭流涕,发誓进入宫中,早日富贵,定然将那些害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结果遇到朝廷整治自宫者泛滥的情况,张中被送到南海子劳作。 挨了一刀的张中本就后悔被骗,结果还送到荒凉之地。 后来还是通过卖腚子认识一个南海子看管的官员,然后被再次推荐进宫。 身体残缺之人不一定都是心里残缺的,比如郑和,身残志坚! 但是身体残缺很容易引起心里残缺及极端,并不是每个人都心理那么强大,能面对一切。 张中就是个妥妥完全心理变态之人,他费劲心思经营,终于得朱厚照看顾,进到他身边。 对他来说,所有阻挡他的人都是仇人,都是绊脚石。 尽管江彬明面上跟他并没有太多冲突,但因为江彬曾经受宠,将内官的恩宠剥夺了,张中对江彬很是痛恨。 对于落井之人,更是下得了狠手! 他得势之后,直接找人将叔伯及家里的儿子都阉割送到了南海子,家里的女人直接卖到了肮脏之地,手段之狠辣,让人惊悚。 朱厚照先前其实对张中还算不错,他这人眼力活,会说话、巴结,朱厚照心情好的时候,也没少给他赏赐。 只是如今朱厚照这情况,他也只有落井下石的份儿! “掌印,皇上刚才叫喊江彬,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阁老他们?” 那小内官端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递给张中。 病床上的朱厚照满嘴干裂,他却视而不见。 “嗯,你先看着这边,阁老那边我去说一声。” 张中呷了一口茶,听过了小内官的话,迅速起身离开。 “掌印走了?” 张中刚离开,另一个内官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急着去表功去了!如今皇上这个样子,杨阁老那可是当红人物,谁不跑着巴结,咱们掌印那可是八面玲珑,不,十面玲珑的主儿!还有那张永现在也得势,掌印可是很担心自己的印章被人拿去了!” 小内官不屑地说道。 他虽然对着张中很是殷勤巴结,但也只是生存之道。 张中这人阴狠,他对自己本家人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都知道。 阴狠之人是没有情义的,他不认为自己效忠张中,这人真会帮忙自己。 “他已经是掌印了,那张永也就是管着江彬原先的兵权,两人又不牵扯在一起,你说掌印怎么还跟张公公一直较劲呢?” “谁知道呢!他这人红眼病、爱抢功,他跟谁不较劲呢?反正他走了,我瞅着这皇上也忒可怜,他其实最咱们不错,要不要咱们弄些水给他喝?” “弄些吧!反正那些人也没要求咱们不让他喝水,就算是为子孙后代积善!哎!咱们还有什么子孙后代!就算为咱们自己时候能有个好轮回积善吧!” …… 京城,秦邵原先的宅院内。 张璁正在研墨写信。 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第350章 皇明祖训 如今已经天黑时分,会是谁要来呢? 张璁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 虽然他是个探花,只是他年纪不小,且孩子都大了。 先前探花游街的时候,他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再加上他的背景不是很身后,还有先前愤世嫉俗在圈子里出名。 尽管他现在很低调,也只是在翰林院做个小小的编修,每日上下值,并未打入真正的权贵交际圈。 甚至可以说是被那些以杨慎为首的京城交际圈排斥。 如果要是在以前,张璁势必会愤世嫉俗,做出一些动作。 如今的他倒是性格很是平和,就是夏言偶尔故意激怒他,他也置之不理,几次之下,夏言觉得无趣味,渐渐也就不再搭理他。 除了每日当值,平时也就写写画画,很多人以为张璁是转性了! “惟中,你怎么过来了?” 张璁看到儿子将严嵩领了进来的时候,有些惊异地问道。 严嵩如今也是在翰林院供职,翰林院虽然是好起点,但其实也是清水衙门。 治学考试比较好的当然可以进翰林院,但是进了翰林院能否走出去步步高升,却是个大问题。 很多原先考试比较好的,因为不擅交际攀关系以及没什么背景,很多渐渐就落寞了。 历史上不少殿试三甲甚至很多状元最后寂寂无名也是比比皆是。 一个人成功,不仅需要自身能力足/会考试,很多时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张璁如今还住在秦邵的那个院子,为避免太过于招摇,他并没有请家仆,只是自己儿子、儿媳和妻子帮忙料理家中的事物。 严嵩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不过他没买,还是租住的,也并未将家人从老家接过来。 他本想老婆孩子都过来,只是他的老岳父身体不好,他妻子这一年在家里想照顾下父亲,严嵩跟妻子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深,体贴妻子,也就没让她们过来。 “秉用兄,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想找你商量下,只是最近风头有些紧,觉得等等再跟你说,只是今日我觉得不能再等了!” 严嵩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虽然两人现在都在翰林院,但两人在翰林院跟陌生人一般,几乎很少交际,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现在是挚友,还是京城着名两家小报的主笔。 如果按照前世的历史,严嵩这会儿应该是在南京翰林院更闲置无什么伸展的机会,张璁也不例外。 如今的两人却留在了京城的翰林院,并未被送到南京的养老职位,说到底还是钱起的作用,两人现在手里有钱,没做什么大动作,稍微活动了下,不至于被弄出京城。 “惟中,你坐下说,不用急!” 张璁匆忙拉开椅子让严嵩坐下,如今天气还有些冷,严嵩竟然冒了汗,显然是一路疾走过来的。 一热一愣,很容易生病。 严嵩脱去外敞的时候,张璁将门闭紧,避免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秉用,我从同乡会那边打听到一个消息,说……说皇上病情很严重,估计……” 严嵩低声说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知道张璁应该明白。 自从皇上南边巡视归来,这京城的气氛就很诡异。 皇上并没有去豹坊,但上朝的日子微乎其微,莫名其妙就旧病复发,然后如今已经缠绵病榻将近半年了。 当中皇上只出现过一次,还是祭奠的日子,那脸色仓白,眼神空洞,很难想象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生龙活虎的朱厚照。 他走路蹒跚,几乎被人架着,没多久,就被人匆匆抬了回去。 其实早就有内幕消息说皇上恐怕…… 尽管朝堂还在稳定有序地进行着各项工作,一点乱象也没有,其实这更是一种讽刺: 这大明朝廷,皇上仅仅也就是个摆设,有没有这个朝廷照样运转。 只是皇上不上朝无事,但如果没了,那下面的暗潮涌动…… “哎!我也听说了!当初皇上真的应该听从兴王爷的建议,只是他……如今兴王爷也无能为力。他还是太任性了,对身边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太信任,我本想着有江彬还好些,谁知道江彬也被排挤到外边,先前江彬在至少安全还能暂时,如今,哎!皇上没有子嗣,也无兄弟,可惜的如今的朝堂,接下来不定又要因为那个位置有多少风波。” 张璁叹了口气。 “秉用,你说的对,我今日已经听到有消息传,内阁那边好像讨论皇上病情严重,要考虑接下来继承人的问题。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如果皇上没了,接下来会是谁来当皇上的问题!” 严嵩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 “惟中,这问题太敏感了,他们怎么敢?” 张璁没想到,朱厚照还没死,那些人已经开始讨论取代他的人的问题。 “有什么不敢的!皇上如今这样的情况,不说朝堂不少人开始考虑后路,就是张太后最近跟国舅爷那边也很活跃,亲娘都不关心自己儿子,还有谁关心?” “哎!家无贤妻不宁啊!” 张璁感叹到。 “秉用,你觉得谁会是这下一个皇上的人选?” 严嵩突然神秘兮兮地看着张璁问道。 “下一任皇上的人选?这……这有些不好说吧!” 张璁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现在关注点都在朱厚照那边。 兴王爷给他的任务就有多关注皇上那边。 只是他虽然打听到皇上那边状况不好,纵然他们没有证据,但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这种状况,他们就是知道也无能为力。 他也更不可能建议兴王去营救皇上,他们现在自保都有些吃力。 先前因为营救皇上,兴王爷那边就暴露很多,差点被端了老底,幸好兴王爷聪明,采用金蝉脱壳,老王爷顶雷消失,才救了兴王府。 且王爷先前给了皇上很多建议,皇上,哎!说实话对不起王爷的一番深情厚谊! 相比较皇上,张璁的内心天平当然更多是在秦邵这边。 “即使皇上如今被他们控制,他们想立新人选,也得遵从大明祖制,按照《皇明祖训》……” 说道《皇明祖训》,张璁睁大了双眼,看着严嵩。 严嵩脸上有着莫名高深的笑意。 “惟中,你不会是说……你不会是说……” 张璁想到《皇明祖训》,瞬间激动得话不成句。 第351章 缺点:太能干 根据《皇明祖训》: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需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 依继承制,朱厚照如果没了,应该先从朱厚照兄弟当中找,可是明孝宗只有张皇后一个媳妇,只生了朱厚照一个独子。 所以,从朱厚照的子侄里面寻找的想法基本就可以排除了,朱佑樘这一支到朱厚照这里就算是绝嗣了。 那接下来的只能按照血脉最亲的来找。 朱佑樘绝嗣,只能从朱见深这边找,朱见深播种挺多,一生有14个儿子,儿子之多,在明朝仅次于开国皇帝朱重八。 尽管这些儿子们的子嗣并不旺,但也为朱见深生下了多大21个孙子,也就是说朱厚照有20个堂弟,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只是在这里还有个长幼有序,朱见深虽然有四子,长子、次子都夭折,三子即孝宗朱佑樘,再往下就是兴王朱右杬了。 以长幼有序论,兴王朱右杬在剩下的兄弟们中最大,他的儿子自然也比其他宗支更具优势。 除了合乎祖制外,兴王爷的身份也更合理。 怎么合理呢? 第一,这新继承人,必须老爹过世,不然老爹还在,立这位继承人还多个太上皇,这对皇权的分配不利,也容易制造麻烦。 第二,这人最好是独子,没有其兄弟。毕竟皇位诱人,一旦这人当上皇上,其他兄弟看到了也会有觊觎,容易制造事端,造成朝堂不稳。 宁王一系到正德帝时期还有反心,说到底就是当初朱棣留下的祸端。 这两点,如今的兴王爷都附和。 老王爷刚好过世了,且他如今没有其他兄弟。 “惟中,惟中!如果这样算来,兴王爷……兴王爷的机会是很大的!” 张璁激动得脸色潮红。 “不是很大,我觉得相当大,那帮人就是再手眼通天,但为了稳定局面,自然是要按照祖制来进行的。我已经分析其他能参与的人选,按照远近关系,各种条件,咱们兴王爷都是合适人选,只是不知道那帮人敢不敢选他,我担心他太能干,让那些人忌惮!要知道当初不是皇上阻止,兴王爷可能是这大明第一个状元王爷!” 严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当初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有些表示怀疑,今日白日休沐,就在家里写写画画,分析其情况,越分析越觉得靠谱,并且他已经打听到了,那些讨论中的人选有人提过兴王爷。 “惟中,咱们兴王爷确实是上佳人选,我敢打包票,如果他能当上换上,咱们大明绝对要赶上盛世,你是不知道,他不仅文武双全,在安陆州他还推广新型粮食种植,当地粮食丰收,不仅了解上层,还懂农业经济,这样的皇上恐怕也就是创业皇上太祖在世才会!只是王爷太能干,那些人会不会忌惮?你想,如果你是杨阁老,你会愿意让一个如此有能力人来当皇上吗?要知道当今皇上就是太不听话……” 张璁高兴过后倒是有些忧虑。 兴王爷虽然各种条件符合,是热门人选。 但如果内阁那帮家伙选新皇上,估计还有最重要一点,这个人年龄不能太大,但也不能太小,更不能太能干! 如果此人太能干,朝廷内阁实权派难以控制。 送走一个朱厚照,他们势必不会选择,新皇帝即位之后必然削弱他们的权力。 当然年龄也不能太小,年龄太小难免出现主幼国疑的局面。 如果是朱厚照的儿子还好些,那无话可说,但如果谁选一个年龄小的,必然会被猜疑别有居心。 张太后没那能力垂帘听政,那个女人在老公面前撒撒娇,当当扶持娘家的极品鬼还行,垂帘听政给她机会,她估计也没那胆子。 至于杨廷和,除非他想当个遗臭万年的权臣,否则还不会这么傻,成为公敌。 为今之计,估计那帮人应该已经商量研讨多次,选的新皇上既要符合祖制,让人无话可说,最好还要听话。 张璁的话,让严嵩原本激动的心情冷却了不少。 “秉用,你说的是,咱们王爷处处符合,唯一不好一点就是太能干了!” 严嵩喃喃地说道。 “不!” 严嵩突然惊觉叫了一声。 “怎么了?” 张璁看了眼严嵩,这老小子一惊一乍到底干什么。 “秉用,秉用,咱们王爷能干,那帮人可是不知道的,他们可不知道咱们王爷能干啊!” 严嵩说道,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兴王爷少年老成,一直很低调,就是他们后来才知道那个在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秦邵竟然是兴王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兴王爷。 那些人更是不知道那个会试第一名,将才子杨慎甩在后面之人,就是如今的兴王爷。 严嵩的提醒,让张璁的眼前也是一亮。 “惟中,你这样一说,咱们王爷确实……不过,此事没有定夺之前,我们不能……还有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王爷。” 纵然事情还没定下来,张璁心中已经被惊喜溢满。 作为男人,不怕事情不成,最怕的是想都不敢想,他们王爷那样优秀之人,没有什么不敢想的! 只要他们王爷能当上这皇上,他们这帮人定然跟着王爷要将这朝堂变个天! “不用通知王爷了!”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门口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屋内两人一激灵,但听清楚来人的声音的时候,先前的惊惧的心情平定下来。 “王指挥使!” “王指挥使!” 看到王赟进来,那两人急忙站起来。 秦邵离京后,因为有茶坊和小报的关系,王赟也被安排过来时常帮忙。 因为王赟算是老熟人,也难怪张璁儿子没有通报就让他直接进来了。 “哈哈,两位,我现在哪是什么指挥使?如今赋闲在家,算是白衣,以后可别叫我什么指挥使了,称呼我为赟哥就行。” 王赟笑道,也不客气,端起张璁倒的水一饮而尽。 如今他虽然说是赋闲在家,各种差事那是忙得不得闲,这刚从外面回来就赶到张璁他们这里,也正好听到了严嵩和张璁的对话。 “赟哥,刚才我跟惟中兄谈话你也听到了,王爷……王爷说不定……你怎么看?对了,你说不用通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张璁先前激动心情还没有平复,王赟刚坐下就忍不住说道。 说了半截,突然想起刚才突然说不用通知王爷,那是什么意思? 第352章 什么都不要做 “赟哥儿,你刚才说不用通知兴王爷,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王爷已经知道所有情况?” 张璁激动地问道。 严嵩也脸色有些涨红地看着王赟。 这些年官场不顺,严嵩很多时候都有些消极遁世的想法。 好在有张璁帮扶,还有小报的工作可做,他不至于觉得完全是荒废光阴。 纵然他嘴上说看澹一切,但作为读书人,特别是通过千军万马独木桥取得功名的读书人,谁不想建功立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一笔呢! “王爷在皇上进京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 王赟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道。 “王爷……王爷那个时间已经猜到了?” 张璁和严嵩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这……这王爷莫非能掐会算,天神转世不成? 想想兴王爷先前还是秦邵身份的时候,做的件件事情。 开茶坊、书肆,其经营谋略前所未有,几个月时间就将那些有后台权势书肆老店挤得几乎开不下去。 杨廷和家的那家书肆正书堂原先京城第一,如今紧缩得只剩两间房子,寥寥几个伙计。 朝堂争斗,皇上面对的困难那么多年难于解决,他用小报,几个会合就让皇上翻了身,打的那些官员哑口无言,还接连搬倒好几个刺头。 即使后来那些人也筹建了小报想控制舆论,只要兴王爷出手,那些人就没占过便宜! 且如今他们的小报不仅红火赚钱,已经在南京等各大城市也火热起来。 而杨慎他们的《燕都笑谈》如今早已入不敷出,听说连印刷工的工钱都发不出来。 先前还有人投稿到他们小报,他们用高价钱挖他们这边的信息投稿,如今他们的稿费一降再降不说,还推迟发放、克扣稿费,已经停工好几个月了。 兴王爷临走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拉锯战拖垮他们。 为了保存实力,《京华小报》、《上京快讯》、《燕都事实》目前主要围绕京城的娱乐八卦、民居生活、逸闻趣事展开。 这种街头巷尾的秘闻趣事最吸引街头普通民众,且号召力受众性也是很强的,能粘固不少粉丝。 非政治性新闻稿件也是重复利用的,一件消息三份小报从不同的角度报道时评,内部故意打擂台,引起不少人争议,有些人为了看三家不同的报道和态度,甚至定了三份小报。 为了活版印刷方便,他们写新闻的时候固定一些常用字,减少了排版的工作量。 一份小报只要快速排版完毕,印刷越多,成本就越低。 他们小报与茶坊、书肆甚至包子铺、药材店、粮店,只要有经营的地方都合作,薄利多销,在如今缺少娱乐和信息的年代,一枝独秀,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杨慎他们的《燕都笑谈》走的路线就是政治辩论性质的,受众群体很受限制。 反反复复就是那些内容,且他们那些人高傲,不屑于写些乡俗八卦的东西,纵然私下有些人也偷偷关注写,真放到明面上,这些人就装起来。 且杨慎是贵公子,从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因聪明,从小就被看作是天子骄子般存在,很多事情精益求精,说到底就是艺术家做事方式。 小报的印刷排版,他根本不考虑成本,他写的文章,不能删改一个字,他请的那些人很多跟他一样个性,在他们眼里谈商业谈钱就是庸俗的东西。 《燕都笑谈》在他们经营下确实是精益求精,可以做收藏的艺术品般的存在,他们做的每一版,张璁都让人买下后寄给秦邵,这是他临走的时候要求。 张璁对杨慎印象不佳,对他们的小报也嗤之以鼻,不明白秦邵为何要收藏他们的小报。 如今看来,他们家的兴王爷是已经预料到他们小报会倒闭,这是提前收藏了! 什么事都在兴王爷的预料当中! 难道皇上如今的境况、兴王爷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人选,莫非也在他的预料当中? 想到这里,张璁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向严嵩,严嵩头上也有微汗,两人对视一眼,张璁知道,严嵩估计也跟自己一样的猜测。 这……这未免太可怕了! “哈哈,你们不用紧张!” 王赟忍不住笑道。 “王爷说了他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只是皇上如今的情况被王爷料到了罢了!不说王爷,你们也都知道这朝堂到底是谁在当家,谁说了算!王爷虽然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这朝堂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楚。王爷原先被寄养在外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句不怕你们吃惊的话,王爷本就只是想考个举人就行,会试其实也是被皇上逼着才上场的。王爷先前的目标其实也就是科举有功名能减免田租,多买地,做个地主而已。” “只是阴差阳错,王爷因为王妃来到这京城,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想开店赚钱,办完事情回到安陆州,只是结识了皇上,看到皇上艰难,就一步步帮了皇上。王爷很想皇上能一步步来,慢慢地掌握这朝廷政权,只是皇上性格急,且猜疑王爷,王爷没办法才没继续帮助皇上。” “尽管皇上对王爷有猜忌,皇上下江南的时候遇到凶险,兴王府还是派了两千卫士去救皇上,当初还给江都督和皇上不少建议,只是皇上一意孤行,将自己带入那些人圈套,兴王府也被那些人政治,虽然暂时保全,老王爷却……” 说道这里,王赟停了下来,神情哀伤。 “王爷对皇上仁至义尽!能像王爷这样不顾自己帮助皇上的,除了兴王府还有谁能做到?哎!这也是皇上的命!如今王爷还是先保全好自己安全最重要,对了,王爷已经料到如今的时局,且如今皇上已经那个样子,那些人正在考虑新皇上的人选,王爷……王爷有没有吩咐说我们该怎么做?” 张璁和严嵩听了王赟的解释,那些事情其实很多他们也知道个大概! 兴王爷那么聪明,很多事情很难,他来解决基本上都能很快搞定。 王爷做事基本都是走一步算到第十步,太未雨绸缪了。 既然这样,如今这种情况,王爷有没有其他应对措施?或者他们能做些什么! 如今这种情况,如果能为兴王做些什么,能帮助兴王爷当上换上,谁会不勇往直前呢? “王爷说让你们且母轻举妄动!” 王赟看着那两人郑声吩咐道。 “什么都不要做?” “是的!什么都不要做!” 第353章 生在皇家 王赟说什么都不要做的时候,张璁和严嵩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争权夺位是大事,怎么能不需要人助力,不做些什么呢? “我今日来就是来通知你们,什么不要做,这是王爷的吩咐,不要任何活动,也不要通什么关系打听消息。” “那我们能做什么?” 那两人不解地看着王赟,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 “等?” “耐心等待就行!这是王爷的交待。” …… 王赟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跟张璁和严嵩见面交待了情况后,张璁让家人整了几个菜,三人喝了几杯。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为避免引人注意,他们就不能再接头或者商量什么事情,一切都只能等着王爷的通知。 这种有期待又不能确定的心情,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让他们心神不定。 不只是张璁和严嵩,王赟其实何尝不是有些忐忑不安呢! “赟儿!” 王赟以为天色已晚,他出去的时候就说可能会晚点回来,不让家里人等他吃饭。 这个时代不比前世,夜生活多。 在这里,如今三月份天气,北方的天气还冷,一般人家都是天落黑前吃晚饭,天一落黑,就开始休息,正可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至于京城的官员,因为有早间上朝的习惯,虽然四五点上早朝,两三点基本就要在宫门前相聚,比上夜班都折腾,晚上不早点睡,早上怎么能早早起床呢! 这也养成了京城人晚间早睡的习惯。 如今还是特殊时期(皇上久病未愈,一切未稳),宵禁时间相比较以前更是早了一个时辰。 能生活在京城的人,基本算是小灵通,有政治敏感性,早些时日还可能有人在没有宵禁的时候晃荡一下,如今的情况,基本到了晚间,街上除了巡城的兵士,基本很少见人。 王图年纪大了,他这人注意养生,一般晚间吃完饭,在院子里晃荡几圈,消消食,就会早早地睡觉。 王赟想着时间不早,父亲应该休息了,就直接走向自己的院子,不想父亲竟然在正堂院的院子椅子上坐着。 “父亲,你怎么还没休息?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在这坐着?” 王赟很是吃惊,匆忙上前扶王图进他的屋子。 “没事,你没回来,我就在院子里熘达了几圈,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不,你就回来了。” 《剑来》 王图笑笑,说自己没事,他还没老到需要儿子搀扶才能起身。 “我跟你已经说了,就去见见那两个人,把王爷吩咐的事情给他们说说,他两人是聪明人,担心他们猜想到情况,私自联系王爷或者去打听情况,万一暴露了不好,又没有什么危险,父亲何必担心!” 王赟解释道,也有些不满父亲总是忧心太多事。 他先前年轻,做事莽撞一些,这几年的历练,为人做事圆滑成熟了许多。 “我知道,儿行千里父母总要担忧,你现在也是父亲了,以后就明白我们的心思了,也没什么,适当的担忧也是正常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 王图笑道,吩咐王赟回去休息,他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一定累了。 “父亲,你说王爷让我们不要有动作,尽量低调,到底是争还是不争呢?我听说好几个王府已经开始活动了。王爷什么都不做会不会……” 王赟忍不住说道。 虽然他给张璁和严嵩传达了王爷的要求,不过也跟他们一样,内心其实还觉得什么都不做,犹如空钩钓鱼,太不可思议。 “赟儿,自从王爷来到京城你认识他后,你觉得他做事如何?” 王图看着儿子说道。 “王爷自然是聪明至极,做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事情他有搞不定的!” “那就是了!王爷虽然年纪不大,我看他比老兴王还要做事利落有远见,他人虽年轻,做事为人那种游刃有余,少年老成,我活这么大年纪都自愧不如!我算什么!杨廷和那样的人物,先前在较量中,还不是被王爷打得差点落花流水,如果不是皇上拖后腿,还有王爷身份的顾忌,那小老儿也不一定是王爷的对手!” 父子二人想起秦邵领导的那场科考舆论战,差点将杨廷和拉下马! 也就是那场舆论战后,京城学子不再将杨廷和奉作士子坐师。 杨廷和在士子当中一呼百应的威望也受到一定影响。 “你就放心吧!无论这皇位落到谁的身上,王爷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记住,以后无论事情,王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我知道了,父亲!确实是皇上太拖后腿,王爷那样帮他,如今皇上这样,也怪不得王爷,老王爷还因为皇上丢了性命!如果我是王爷,不说帮他,不恨他才怪呢!” 王赟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赟儿,你还是低看了王爷的能力!老王爷还活着!” “什么?你说老王爷还活着?” 王赟惊叫出声。 “父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觉自己声音太大,王赟赶紧又压低了声音。 “你啊!这两年虽然成熟很多,还是太年轻,你就没觉得老王爷死的时间太过于巧?还有老王爷去世后,兴王府直接请示说老太妃年纪太大,为太妃身体着想,隐瞒了情况。” “还有,最不寻常的是,兴王去世了,兴王府竟然没有给我们送丧信儿,这很不合理!外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兴王府的关系,如今的兴王爷怎么会不还知道?就是王爷忘记了,袁宗皋也不可能忘记。” “且老王爷去世安葬后,王爷让人给我们写了封信,信中只字未提老王爷过世,只叮嘱我们多照顾些老太妃,说老太妃只要身体好,亲人定然会有相见之日。里面还有一首诗,我先前没注意,这几日发现字体跟如今的王爷信件字迹很不一样。” 王图从床上隐藏的箱子里拿出一封信,正是秦邵先前让人带过来的信件,里面没有署名,只是交代事情。 打开来,果然里面一张小纸张,上面抄着一首诗《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春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春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王图又取出一封发旧的信件,那是以前兴王朱佑杬写来的。 “父亲,这首诗字体真跟老王爷的字体一样!” 王赟急切地说道,脸上满是惊喜。 王图也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们家这个大公子,大公子真乃神人也! “老王爷十五岁去封地,与太妃分开,母子分离,这一晃几十年都未曾见面了!老太妃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在自己死之前能再见见儿子!我一直担心老太妃熬不了多少年。” 王图叹道,眼泪顺着干涸的眼眶留下。 王赟也眼角湿润,父亲这一生几乎将老太妃和兴王府事情当作自己的使命。 从别人口中得知老兴王没了的时候,当天就急火攻心下不了床。 如果不是牵挂老太妃,他真担心父亲会熬不住。 后来还是大公子及时来信,父亲才强打精神。 呵!生在皇家啊…… …… 京城,杨府。 外面地宵禁,普通民众早早休憩。 京城大人物杨廷和的书房却灯火通明。 第354章 内阁的争论 杨廷和书房内。 蒋冕、顾鼎臣、毛纪、杨廷和等人站在一书桌旁。 杨廷和在一丈纸上勾勾对对,其他人则看着那些名字。 “根据《大明祖训》亲疏远近,也仅仅留下这几人,这几人中也只有兴王条件最符合,让人无争议!你们几位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说。张中昨日说皇上已经有两日滴米未进,水也喝得很少,恐怕只有这几日的功夫、” 杨廷和将笔扔在一边说道。 “哎!如果当初皇上能从子侄那里过继一个,如今也不会有这种麻烦了,要我说还是从侄儿中选择一位入嗣为继子,然后再行继位登基。” 毛纪是挺侄派。 “土木之变之时,英宗朱祁镇被瓦喇部也先俘虏到北方,危难关头皇太后力排众议,命朱祁镇的弟弟朱祁玉继位,也就是代宗景帝。既然先前有‘兄难弟继’的祖制,从皇帝比较亲近的堂兄弟中选择一位继位,更合理一些。” 顾鼎臣引经据典提议道 顾鼎臣位置升的快,很得益于杨廷和,刚才杨廷和的笔在点到朱厚熙的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顾鼎臣心知肚明。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无论怎么样,只要符合祖制,让人无话可说就行,毕竟这事还要通过太后那边!” 蒋冕是老油条,两面不得罪。 “给皇上过继一个我不反对,都是朱氏子孙,只是是否违反《大明祖训》,能否让大家伙都满意,让那些藩王无话可说,毛兄,如果你能挑选一个合适的,让大家伙都满意,不出什么差错,这事就交给你做吧!” 杨廷和笑着同毛纪说道。 “阁老,我……” 毛纪的脸色有些涨红,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有藩王活动到他这里。 他年纪比杨廷和小,如今的身子骨看着也比杨廷和硬实,如果选择个小娃娃,好把握不说,反正他只要在这朝堂待着,相信比杨廷和熬的时间要长。 至于杨廷和培养他那儿子的问题,那杨慎玩些风花雪月还行,这朝堂这块,完全没遗传他老子,根本不足为虑。 只是如今杨廷和这样说,还有顾鼎臣支持,毛纪觉得这个套子如果自己要跳下去,那后果…… “阁老,我只是说说,至于到底要定哪个?自然以《大明祖训》为主!” 毛纪立即笑道。 “嗯,我也觉得如今的兴王爷很合适,年龄纵然略微大些,但更稳重成熟些,他是当今圣上最亲近的叔伯堂兄弟,自然最有资格继承皇位。只是这事情还要跟太后商量,只要太后那边通过,我们是没有意见的!” 蒋冕这老狐狸打圆场道。 “嗯,蒋尚书说得对,这事当然需要跟皇太后商量,明日我进宫去见太后!” 杨廷和看了眼蒋冕说道。 …… 乾清宫。 朱厚照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出气多进气少。 “你说这皇上的病每日有太医问诊,药也吃了不少,怎么一点也不见好,这样下去皇上早晚得……既然宫中的御医医治不了,应该在民间搜集良医为皇上医治,我跟你说,其实民间很多医生医术是很厉害的,我老家有个叔叔的小舅子就是得了绝症,怎么也医治不好,还找了内退的老御医也没有医治好,后来被一个江湖郎中救活了,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娶妻生子,孩子都打酱油了。” 内官魏彬有些担忧地说道,他先前在别处干活,这被派到乾清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你……你小声点!” 另一个叫林虎的内官,立即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 魏彬有些不解地问道。 魏彬说起来其实有些可怜,他算是书香世家,老爹还是秀才出身,但阴差阳错卷入一起大桉,家被抄,父母家人没了。 只有他跟妹妹两人活了下来。 他当时只有十岁,妹妹六岁,两个孩子怎么能活下来。 他们被同宗的恶人卖给人贩子,妹妹下落不明,他更是凄惨,被隔了那处,卖做太监。 阴差阳错被送进了宫内,进宫后一直在不得势的部门工作,一个月前突然被调到这里伺候皇上,他很是高兴,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了,不想皇上病情这样严重。 现在他主要负责伺候皇上,林虎在一旁协助。 林虎来这里也没多长时间。 听说伺候皇上的人换了好几拨,说是伺候不得力。 魏彬当时还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干活卖力、忠厚诚实才被看中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林虎看着魏彬疑惑地问道。 “林虎,你要说什么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这活都我来做就行,你只在一旁给我些建议就好。” 魏彬虽然实诚,但为人并不蠢,他没有什么后台背景依赖,只能靠勤奋些讨人喜欢。 “你啊!是被人骗进来的吧!我跟你说,这皇上……皇上可能没几日活头了,你也不想想,万一皇上没了,我们这些人……” 林虎比魏彬年纪大,也成熟,对这里面的情况自然比魏彬熟悉些。 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但无力改变,林虎就是得罪张冲身边的人,被安排到这里的。 朱厚照注定是活不了长久,纵然如今没了所谓的陪葬制度,但皇上死了,还是得病死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恐怕很难有善终,一个伺候不力的罪名下来,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天天看到皇上被诊治和吃药的情况,秘密知道太多的后果…… “你是说皇上……皇上没治了?不会吧?” 魏彬惊异地叫出声来。 “你说呢?如果不是这样,你觉得以你的情况能过来皇上这边伺候吗?我们……我们最后都是顶罪羊!” 林虎眼神满是绝望和悲哀。 魏彬惊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如今侍候朱厚照吃药洗漱的是他和林虎两个人。 自从他过来后,这林虎就消极怠工,什么也不做,全部把活扔给自己。 自己有时候跟他说话也不理。 魏彬也不计较,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林虎带一份,渐渐林虎对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却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原因。 “这怎么能行?我看他们都没有给皇上好好治病的样子,皇上如果没了,我们定然要背锅的,不行!不行,这事我们必须得说出去,让给皇上换医生,好好治病!” 魏彬激动地说道。 “你低点声,你想给皇上换医生,你是什么身份?说什么大话?给谁说?谁会听你的!” 林虎低斥道。 “写信,上书!谁当家就给谁上书!” 魏彬坚决地说道。 第355章 杨阁老的对头 “写信上书?你会写字?” 林虎有些惊异地看着魏彬。 内官基本都是穷苦出身,不说富贵人家,但凡家里有点饭吃,能正常过日子的,谁会舍得将儿子送出去做太监。 所以,大部分内官都是不识字的,更不用说写字了。 而在这古代,能读书写字本来非一般人家孩子才有的技能,纸张、学费成本之贵,另外,学习也是个长时间的过程,非一朝一夕。 别说内官,就是很多武官也是识字不多。 魏彬老爹是秀才出身,小时候的魏彬一直到十岁,一直在老爹的教育下读书识字,本想是走科举之路的,不想家庭出现了变故。 家庭变故后,魏彬在宫中有一段时间一直在书房复杂打扫的工作,平时空闲就会偷偷看书,写字的习惯也没有落下。 “嗯,我识字,能写一些,咱们现在这情况,如果皇上没了,恐怕咱们俩得背锅,与其这样,不如……不如我们写信上书,让那些人知道,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至于都摊在咱们身上。” 魏彬直接说道。 他其实内心也很焦急,本来自己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想又到这种境地。 这些年的苦日子他很绝望,有时候觉得自己也熬不下去了,可魏彬却坚持下去,因为他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有一天能出宫了,能找到自己唯一的亲人,那就是他的妹妹。 这也是他乐观坚强活着的唯一执念! “那……那能行吗?” 林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虽然在宫中多年,他对宫中的弯弯道道很清楚。 但是如果牵扯到朝堂那边的事情,他们这些内官说实话还是有些不自信、心虚。 当年刘瑾那么厉害,在很多人眼里权势滔天一样,其实他见到杨廷和他们其实还是很心虚的,尽管他背后其实有朱厚照做后盾也是一样。 最后皇上还不是没保住刘瑾,刘瑾被杀不说,连他妹妹一家还有一些本家也收到牵连。 他们这些内官在宫内搞些小内斗还行,面对那些科举出身的那些高官,内心还是很有怯意的。 这些情况,魏彬也是很清楚的。 读书可以明智,因为读书,魏彬在很多事情上看得要比很多内官要清楚很多。 作为在宫中的人,他自然知道如今的大明朝谁在朝堂最厉害,说话最当事,那当然是杨廷和、杨阁老。 他作为皇上的老师,作为如今掌权之人,应该是明白皇上的情况的,皇上这样病重,他应该清楚一些情况,只是帮皇上治病不积极。 站在魏彬的立场,觉得是杨廷和不关心皇上的病情,没有尽力为皇上诊治。 如果要改变这种情况,推卸掉自己身上要背锅的责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现自己的积极,那外面的人知道,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样即使皇上出了问题,他不会不明不白地随意就成为一个替死鬼。 “怎么不行?我们就写请示信,说太医们看病这么长时间,皇上病情并未好转,申请换医生试试,反正我觉得那些医生看病也一般,就是给皇上看病那两个医生,先前我发热生病找他们拿药,也没什么好转,还是自己弄了些药材吃了才好。” 魏彬直接说道。 这些日子太医院怕派过来的那个医生,他有些熟识,名叫梁添,听说是个爱赌钱的,医术一般,能在太医院工作,还是继承他老爹的衣钵。 是的,在大明,医生是世袭接班的,就是医生的儿子也是要做医生的。 典型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要打洞。 可是看病这件事,虽然会有耳濡目染,但哪家不会出现个异类的,有些太医家的孩子根本不用心学习医术,也就是混日子罢了。 魏彬不能理解,太医院怎么派这样的人为皇上治病! “我……我不想多事!你要做……你自己做!” 林虎一看魏彬还真的就要写请示书,对他来说,这样的上书就跟老百姓上告打官司一样,那可是很可怕的。 雅文吧 对于没有功名的老百姓,你要是去告一个有功名之人,那可是要先挨板子的,说不定你还没说出自己的冤屈,就先被打死了! 这样熬着,说不定能活一日是一日,万一让人知道他们告状,那还不是小命没了! 林虎没想到这看着沉默寡言、老实的魏彬还有这样执拗的一面。 魏彬还想劝林虎跟自己一起上书请示,看到林虎那慌乱拒绝的动作,知道不好勉强。 当天晚上趁休息的时候,他就写了一封请示信。 信的内容也就是皇上病情一直不好转,听说民间有很多深藏不露的良医,何不广寻天下名医为皇上治病云云。 信写好之后,魏彬在想如何将这封信交给当朝首辅杨廷和。 自己人微言轻,写出的信会不会就此石沉大海,这可是他不想看到的。 尽管已经决定将信投出去,说实话内心还是有些忧虑。 “你真的要把那封信送给杨阁老?” 第二天林虎见到魏彬,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纵然林虎不想参与这件事,他还是很好奇,魏彬写好信的时候,他还让魏彬跟自己念了念。 “嗯,他不是朝里现在说话最顶用、权利最大的吗?皇上的事情本就就是大事,自然应该请示杨首辅!您是不是有别的更好建议?” 魏彬看林虎欲言又止。 相处下来,魏彬觉得林虎这人虽然看着有些冷,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魏彬,我觉得呢!你最好不要将请示信投给杨首辅!” 林虎低声说道。 “为什么?” “你傻啊!还不清楚,皇上这事这么大,杨首辅能不知道?如果他看中皇上,没有私下默许,那些人敢对皇上的病这样懈怠?说不定……好了,你明白,我就不说了!我跟你说,我听说朝堂那边已经在讨论皇上没了之后,选谁做皇上的接班人呢!谁还有闲心关心当今皇上的生死?说句难听的话,说不定不少人还盼着皇上……” 林虎看了下周围,除了病床的朱厚照,没有其他人,才放心地说道。 “那……那我投给谁好?” 魏彬有些迟疑地问道,其实他昨天也思量这个问题,只是一时找不出头绪。 “我觉得应该投给杨阁老的对头!” “杨阁老的对头?杨阁老还有对头?” “自然!” 第356章 皇上驾崩了 “杨阁老的对头是谁?” 魏彬很是好奇,大名鼎鼎的朝堂实权人物杨廷和竟然也有对头! “石珤!” “你是说翰林院学士石珤?” “正是他!” 石珤,河北藁城,父亲石玉,明英宗天顺八年三甲进士。 明宪宗成化二十二年,石珤与胞兄石玠中同榜进士! 妥妥的一门三进士,荣耀至极! 虽然前期石珤比其兄石玠官运上看起来差些,石玠实习期满,外任为汜水知,后由汜水知县召为御史,官至户部尚书,二品大员。 石珤由庶吉士入翰林院后,待在翰林院多年,后授职检讨官,参与编修《大明会典》。 后因为生病还在家玩了一年,其实就是他心情不好,想回老家修整一年,可真够任性的。 后又被诏还京师,充任为皇帝整理书籍、翻检书籍的经延展书官。 明孝宗病逝,武宗即位,迁任国史馆修撰,参与编修《孝宗实录》。 公元1506年,明武宗初开经延,以石珤为讲经官。 看起来都是写写写画画、似乎打杂的文书工作。 但大明英宗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传统。 以石珤的家庭背景和他走的官途,那就是奔着内阁而去的。 石珤比胞兄石玠小五岁,且同一年入进士,成绩比胞兄还要好,自然是天子骄子,受很多人注视。 有才之人自然有傲气,更何况官二代出身的石珤。 纵然杨廷和算是神童出身,家有渊学,石珤也不是怎么放在眼中的。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同行是冤家。 石珤看不惯杨廷和以帝师的身份,总高高在上! 杨廷和也看不惯石珤的桀骜不驯! 杨廷和做了首辅后,也没少对石珤进行打压,就此石珤一直在翰林院耗着。 不过石珤也是翰林院老资质,杨廷和明面上也不敢做得多么过。 翰林院石学士和杨阁老两人关系不和,人尽皆知。 就此,魏彬为朱厚照换医生的提议请示落到了石珤手中。 石珤虽然骄傲不逊看不惯杨廷和,你要说他多正直其实也是一种误会。 在官场浸淫多年,石珤其实也是个官场老油条。 能跟杨廷和杠上的人,单纯的白莲花绝对是活不了几日的。 石珤跟杨廷和的竞争不过是政治权利的斗争,如果要从整体利益上来讲。 石珤和杨廷和的利益是妥妥一致的,他们都是代表文官集团,为自己和自己的集团谋利益。 如果朱厚照选首辅的话,选择石珤和杨廷和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这就是朱厚照的无力和悲哀之处,不是他不拉拢用朝堂人物,而是朝堂那些已经成熟的政客们,几乎是没有人跟他是一路的。 如今的情况石珤作为老江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杨廷和的那些手段。 只是相比较讨厌杨廷和,他更感觉朱厚照是种威胁。 他跟杨廷和是私人恩怨,跟朱厚照那就是阶级、利益的对立。 石珤根本没想过去救朱厚照,他跟杨廷和想的一样,如此一个不靠谱、难以控制的皇上处处暴雷,还不如换一个更好些。 但掌握着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想让杨廷和那么舒服。 第二日,朝堂堂会上。 是的,朱厚照多年不上朝,大明正德年间朝廷正常运转的原因是因为还有堂会。 相比较皇帝上朝的威严和兴师动众。 没有皇上的堂会,那就是个各个部门的官员和内阁聚集在一起,说一下自己部分遇到的难以解决的事情,然后一起商议事情怎么解决。 当然,最后的解决方法基本都是内阁那些人拍板决定。 石珤也就趁这个空挡拿出了那封请示信。 他直接说伺候皇上的有个叫魏彬的内官觉得皇上的病治了这么长时间没好的迹象,说明太医院那些医生在治疗皇上病方面不行,希望能全国上下广寻良医为皇上治病。 石珤上交那封信并说出信中的请求的时候,杨廷和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乾清宫有如此贴心的内官,是皇上之福,是大明之福,内阁会研究一下,到时候会给答复。 乾清宫有一个叫魏彬的内官识字还能写请示信的消息很快在朝堂传开了。 相比较朱厚照的病需不需要看医生,似乎更多官员更关注一个名叫魏彬的小太监竟然有这种能力而惊奇。 这小内官能识字写请示折子不说,还能将这信送到杨廷和的对头石珤手中,很多人在想这个高人是谁。 爱阅书香 …… 对于魏彬来说,那封请示信送出去之后,并未得到任何反馈。 倒是身边的林虎和几个跟他一起值班的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至于他,也不再被安排在朱厚照房间内侍候,而是放在大堂外面值岗。 没有人再跟他说话,那些新派进来的人,看到他就匆匆而过。 虽然说是在外堂外面值班,但其实他的工作可有可无。 他,完全被孤立了! 他去找那个帮自己送信出去的内官。 那个内官是他的老乡,负责跟着去外面搬运采购食材。 魏彬用老乡和打点的方法,让那人帮自己将信件送到石珤府上。 他再次去找那人的时候,那人也不见了,问了好个人,但没人搭理他。 魏彬很惊慌,夜里睡着的时候会突然被吓醒。 他的黑脸圈一天比一天严重。 只是他每日还是按部就班地做那本不需要他的工作。 他想起自己上交信后那个晚上,林虎告戒他无论上面是什么态度,让他该做什么就什么,千万不要什么事都不做。 所以,即使这几天下起了三月小雨,魏彬也站在大堂门的雨中置岗,一个时辰都不差。 过了三日,也就是第五日。 魏彬正在置岗。 一个主管内官带人走了过来。 面无表情地陈述魏彬很尽职,内阁已经收到了他的请示,很赞许他对皇上的关心。 只是他们研究认为,皇上的病很重,太医院本就是大明最精良的大夫聚集地,如果太医院的大夫都看不好皇上的病,靠民间的江湖郎中那就是冒险。 皇上玉体金贵,不是什么随便找什么大夫都能随意为皇上治病,万一出了问题谁能承担? 内阁已经将情况反应给皇太后,太后为皇上的安全,认为还是应该相信太医院,让他们为皇上诊治。 魏彬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回复,有些诚惶诚恐地说自己只是……只是一个建议。 那主管看了他一眼,脸色冷峻地离开了。 魏彬本想问问自己以后的工作是不是就是站在这可有可无的大堂,但看那主管根本不愿跟他再多说一句的表情,只能噤了口。 接连两天,绵绵细雨不停。 魏彬失眠了好几日,丑时时分刚睡下,一阵震天噼地的响声突然传来。 魏彬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明白是打雷后,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正准备躺下。 外面一阵凄厉的哭声很快传来: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第357章 暗潮汹涌 正德十六年,1521年三月二十日凌晨,正德帝朱厚照驾崩,享年三十一岁。 当日,西官厅参将宋赟带三千人严密把守各门。 京城百姓睡梦间听到街道上马匹塔塔声和吆喝声,不少人偷偷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动静,听到有兵丁的大声斥责声,急忙关上窗户。 “这是怎么了?街上怎么有那么多人,听声音还是应该是官兵!” 一孩子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哇哇大哭,妇人赶紧掀怀让孩子吃上“粮食”,哄其入睡,然后担忧地问丈夫。 “恐怕要变天了!” 丈夫神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要变天?你是说有人造.反吗?” 妇人惊讶地叫道。 “小声点!” 丈夫立即呵斥道。 “皇上可能不行了,不是早有传言皇上病了很长时间吗?且我们在距离城门不远处住,你都忘记多长时间没见过那帮大臣上早朝了吗?” “皇上不上朝已经好多年了!先前他出关在外地一待两年,还有在豹坊的时候也不怎么上朝,多正常!” 妇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妇人之见!湖涂!那是皇上不在乾清宫住,如今皇上已经回来,还在乾清宫住,这一年时间了,一次早朝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这么多人突然出动,除了皇上没了,不会有别的情况!” “皇上没了,干嘛要这么多人上街守城门?” “你傻啊!这正德皇帝没了,别忘了他可是没有一个儿子,新皇还没确定,万一乱起来怎么办?肯定要先把守城门,免得出问题!” “那……那会不会打起来?” 妇人有些害怕地说道。 “应该不会!皇上不在,这朝堂都没乱,死了大不了再找个朱姓子孙当皇上呗!估计那些人早已选好了,就等着皇上没了!不过,这种关头,不会打大仗,内部争斗,处置一些人是少不了的!你这些日别带着孩子出门,家里有什么吃的随意先凑合着,保命要紧,切记,不能出门!” 丈夫解释道,然后叮嘱妇人不准出门。 “那么危险,你……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出去,俺们娘几个可是要靠你养活呢,你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办?” 妇人看丈夫穿衣服要出去,吓得差点哭起来。 “傻婆娘!我能那么傻,我不出门,到门口看看情况,免得有人趁乱要进咱们院子怎么办?乱起来,可是什么人都有的!” 丈夫嘿嘿笑道。 “那……那你拿家伙事出去,万一……” “嗯,知道了,门口有柄大斧头,我一会儿拿着出去防身。” …… 通州卫住防。 江彬刚巡视归来,简单洗漱完毕,一菜一酒壶,自斟自饮。 他神情肃穆,脸色憔悴,于当初在京城时期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江都督,外面好像有人来找你!” 侍卫长李宗走过来通禀道。 李宗是江彬最亲近的亲随,江彬原先在边军的时候就跟着江彬。 两人关系很是密切。 江彬被调到通州后,李宗直接就跟了过来。 当初因为朱厚照受伤,江彬被变向惩罚调到通州卫这边负责驻防工作,他的首先的那边边防军只有1000人跟着他前往通州,其余都被编入了张永的麾下。 兵权被夺,还弄到通州这地方,江彬怎会不郁闷? 他还想着等皇上伤情好了之后,能够翻盘将自己调回去,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什么消息。 如今的他跟京城的消息几乎断绝了。 “谁来了?还有人来找我?” 江彬不以为意地问道,在这个地方,他不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人。 “我也没看,刚才过来的兵士通报,我想我刚好过来,就跟您说一声。” 李宗过来其实是准备陪江彬喝一杯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兵士已经领了一个人过来。 “都督,宗哥!” 那人刚到门口看到江彬两人就喊道。 “你……” 江彬和李宗看到来人,惊讶地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 正德皇上朱厚照驾崩当日。 内阁传遗旨谕内外文武群臣曰: “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熙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祀宗庙,君临天下。” 正式确定兴王朱厚熙为新一任大明皇帝。 太监张永、武定侯郭勋、安边伯许泰、尚书王宪等人实现京师戒严。 “阁老,真的就好选兴王?” 前一日夜间,顾鼎臣展开杨廷和递过来的密诏,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他们对这个新兴王了解太少了。 只知道常年寄养在道观,听说脑子还有些…… 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听话些。 听说他倒是挺能生,如今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想想这样也好,如果他实在不行,他有儿子,到时候不至于太麻烦…… 顾鼎臣看看杨廷和的脸色,知道这也是杨阁老多方考虑的结果。 他们也多方考虑这个继承人的问题。 为了找合适的继承人,他们这段时间将老朱家的各房子孙扒了个干干净净。 所能考虑的方桉只有两个: 一个是为朱厚照立嗣,另一个还是为孝宗立嗣。 朱棣一脉的字辈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朱厚照的下一代是“载”字辈。 宗室当中还真有一个合适做朱厚照子嗣的,那就是益王一系:宪宗朱见深第六子益王朱右槟之孙、崇仁王朱厚炫之子朱载增,时年六岁。 朱载增无论从年龄、血缘来看,其实都非常适合。但《皇明祖训》中没有说过皇帝无嗣,可以直接过继一个宗室过来做皇帝。 没有人敢于冒这个险违背老朱的祖训,一旦有人反对,这事闹大的话,就得有人背锅。 杨廷和不想,其他人更是不敢。 为孝宗立嗣,所能选择的最佳、让人没有异议的人选,也只能是如今的兴王朱厚熙。 如果没有这朱厚熙,按照“兄终弟及”的方式继位,选择的还只能是益王家族。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益藩人丁兴旺,益王朱右槟生了四个儿子,一旦他们家族人当上皇帝,那更是难以控制。 朱厚炫继位之后,那就要多一位太上皇了,很容易引起朝局混乱。 兴王朱厚熙成为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选。 顾鼎臣知道只能这样了,可是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不安呢? 第358章 接驾 京城秦邵原先的宅院,张璁的住处。 “父亲,你……莫激动……莫激动!” 张璁的儿子张晖扶着张璁坐下,让妻子倒了些水过来,让张璁喝了些,他才慢慢缓过劲来。 “晖儿,王爷……王爷真的当皇上了!” 张璁激动地叫道。 “我知道了,父亲,你莫要太激动!” 张晖是张璁的小儿子,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张宇在老家温州读书,小儿子稳重但读书上建树不大,张璁干脆将他接在身边教导。 想着随意考个功名,到时候在京城谋个差事能养家湖口就行。 张晖来京城后,读书没多少长进,但做生意上倒是很感兴趣,如今在书肆、茶坊那边帮忙。 他对政治兴趣不大,一心只踏实做事,张璁知道小儿子很难改变,很多事情也不怎么跟他商量。 张晖没见过秦邵,对兴王也不怎么了解,自然这件事他反应没有张璁那么大。 他边安慰父亲,边让倒了水的妻子出去做事。 “王爷,不,皇上真乃神人也!他让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等,原来等真的能等个皇位,哈哈哈哈!我张璁纵然没有盖世才华,这辈子真的没服气过几个人,如今的皇上是第一个!第一个!” “对了,这事,这事我得去找严嵩去商量一下!对!不能只高兴,接下来的事情还多着呢!王爷先前说什么都不要我们做,只通知我们在新皇还没有确定前,如今大局基本已定,我们当然可以活动了,不过,还是得小心,咱们这里有些招摇,我去找严嵩,我去找严嵩!晖儿,快点备车,不,坐车太招摇,这会儿全城戒严,路上都是官兵,我们走路过去!” 张璁激动地吩咐儿子。 严嵩住在一处低矮的杂乱胡同处。 京城居大不易,如果是以前的严嵩确实是没资本住好些的地方。 只是如今严嵩的稿费还有小报的分成,在京城置一处宅子根本不在话下。 但租了这处小院子后,严嵩并没有搬家。 张璁也劝过他几次,严嵩却说住在这里习惯了。 市井之处,澹看人间喜怒哀乐,他很有灵感写出文章。 张璁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劝。 如今想来,住在这里倒是隐蔽。 京城虽然戒严,但最多对进城出城查岗比较严,然后就是城内禁止聚集,百姓在城内还是正常生活。 毕竟每个人都要吃喝拉撒,那些小商小贩、开店的如果都不让出门,全城的吃喝就会成问题。 张璁父子两人在路上也受到一些士兵的盘问,他们带着一些蔬菜和面,说是去给亲戚送些吃的,亲戚一人居住。 纵然张璁现在也在翰林院做官,只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 老百姓常言,空中一个砖头下来,砸死三个人,两个可能都是当官的。 可见京城有官位的人之多,对于巡逻的兵士来说,什么样的官没见过? 说不定有人还接触过先皇朱厚照,张璁这种小官,那些兵士当然不会认识。 …… “惟中!惟中!” 张璁刚进入严嵩家,就激动地抓住严嵩手不放。 “秉用,快进来!贤侄,将门掩严实。” 严嵩显然也很激动,但比张璁还算有些理智。 毕竟这是在自己家,如果两人对话被外人听到…… 还有张璁拉着严嵩那激动的动作,外人看来就是两个中年男人要跳圈圈舞的架势,外人看了太违和,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什么特殊关系。 虽然他严嵩长相俊美,但可没那种爱好。 说实话,因为自己长相太好,还真碰到过那些有特殊爱好的龌龊同类,好在他都义正严词拒绝,不给那些人机会,时间长了,都知道他这人性格,渐渐那些烂苍蝇就散了。 “惟中,王爷真的当皇上了!王爷真的当皇上了!” 张璁还处于激动当中。 “我知道,我真是没想到,没想到!王爷让我们等着就行,我还以为王爷只是消极遁世,不想争什么!现在才明白,王爷高招,高招啊!不争才是争的最好方法,你看那些个王府,特别是益王府,到处活动,我听说给杨廷和、毛澄都送了不少东西,结果怎样!哈哈哈!” “我们真是愚钝,王爷让我们不争,其实就是故意低调,你想那帮家伙怎么会选一个不好控制,还没有当上皇上都到处活动的人,当然要选一个听话的,咱们王爷不活动,那些人就看着听话好控制,自然就看上咱们王爷了!哈哈哈,这皇上就跟凭空捡了一个一样!我一夜都没睡,一直考虑这个问题!真是太意外了!” 严嵩也激动地滔滔不绝。 对于他们来说,兴王当上皇上,他们这些都算是潜邸之人,以后的前途不用说了! 当然为了助力兴王,他们接下来还要能多做事就多做些事情。 “惟中,王爷要进京了,这安陆州到京城千里之远,等皇上到这里的这段时间,这朝中大事可是那杨廷和说了算,我担心这段时间他大权在握,到时候皇上来了,也难以跟他……” 兴奋过后,张璁有些忧虑,他今日来找严嵩,就是想谈这件事。 “你是说抗衡吧!皇上初来乍到到京城,如果要跟那杨廷和较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姓杨的把持朝堂这几年,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将他弄下去的,皇上刚来根基未稳,自然是慢慢来,放心,以皇上的能力……哈哈哈,我是不担心的!只是我已经打听出了这次要去安陆州迎接圣驾的人,正想着找人尽快将消息送出去,好让王爷知道,做好完全准备!” 严嵩直接说道。 “去安陆州迎接圣驾的都谁?” “定国公徐光祚、寿宁侯张鹤龄、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司礼监的谷大用!” 严嵩低声说道。 “这消息确实应该早点送出去,寿宁侯张鹤龄是个混不吝、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也是个蠢的,不用理会;毛澄那是杨廷和的亲随,这人是最要防之人;定国公徐光祚是个油滑之人,也算是个墙头草,这人关键时刻需要的话,倒是可以用一用,驸马都尉崔元算是皇家人,自然需要笼络,至于谷大用,我记得王爷对他评价不错,看王爷的态度了!” 张璁分析道,严嵩也不住地点头。 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掌握这城里的动静,能为王爷到来做准备。 既然这皇上已经定下来,相信有不少人开始活动,他们有些动作也不会太招摇。 只是不知道安陆州那边的情况会是个什么样! 第359章 死了值了 安陆州苏屯盐地。 朱厚照驾崩的前两日。 “朱老爷,这些活都是脏活,您做不合适,让我来。” 苏铁柱看到朱老爷捡拾地上的干菜,急忙上前劝阻道。 “没事,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民以食为天,我这一天没事也活动活动!” 朱老爷笑呵呵地说道。 “朱老爷,您真要想活动,到处熘达熘达就行,这活脏累,您指点着就行!” 苏铁柱这两年跟着拉咸菜做生意,如今找就是个头脑灵活的生意人。 这朱老爷来第一天,他就很是惊诧跟那个秦爷长相太过相似。 他们家里人也问了他这个朱老爷是不是跟秦邵有关系。 苏铁柱去过安陆州,也知道秦邵身份不一般,反正是很复杂,只是不曾注意到他有一个父亲。 不过秦爷既然没说,他们也不能随意打听,这点眼力他现在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他家人好奇,苏铁柱还是紧叮嘱家人不能打听,更不能在外面乱说话。 这位朱老爷衣着不凡,身边还有个面皮白净之人伺候着,身份定然是不一般。 且这位爷还是王寅亲自送过来安排好才走的。 苏铁柱跟家人见到朱老爷的时候自然很是恭敬。 “我的王……老爷,这一会儿我没注意,你怎么又出来干活了,这天还有些冷,您出来晃荡干活了!大公子走的时候已经说了,您可以多活动下,但不能劳累,更不能受寒,我刚才在暖炕那边跟您添了把火,现在屋子里很暖和,老爷您昨日的画没画完可以继续!” 张左一熘烟跑过来,同朱佑杬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说张左,你这年纪不大,比你师傅都絮叨,过几日你师傅也想过来,周文采也想来,到时候你跟大公子回去得了!” 朱佑杬看着张左笑道。 “老爷,您……您不能嫌弃我,我还要好好侍候你的,我师傅走的时候说了,侍候好您是我以后专职工作,如果我做的不好,定不饶我!老爷……” 张左哭丧着脸,惹得朱佑杬哈哈大笑。 “也好,这天色有些晚了,也确实下凉了,我们回去,我那副画剩最后几笔,我去勾勒一下……” 朱佑杬话音刚落,远处一阵马蹄声闼闼而来。 他们定睛去看,一群人扬马加鞭朝这边而来。 “秦爷!好像是秦爷他们来了!” 苏铁柱距离那边近,首先叫起来。 “老爷,大公子好像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们定然是想你了!” 张左也激动地朝朱佑杬说道。 “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朱佑杬原先也有些激动的脸上出现凝重的表情。 纵然自己很想儿子,更想家里的两个小孙子,特别是大孙子,基本从生下,自己就守在身旁。 能够脱离王府,在外面自由自在是朱佑杬曾经向往的生活,但唯一不足的就是一旦离开见儿子和孙子不方便了。 不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出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能保全兴王府,还能安然无恙,朱佑杬是很满足的。 自己有那么能干的儿子,想想睡梦中都想笑醒。 这个儿子太能干了,他所干的事情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纵然凶险,但其实都是为他们找后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些年他太有深有体会了! 只是他来盐地没多少时日,京城那边风云变幻,皇上如今被困京城,这个时候,儿子朱厚熙过来做什么? 如果仅仅是想念自己、看自己,似乎并非好时机。 自己的儿子,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了解的,他绝对不是莽撞之人,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片刻功夫,秦邵已经带人骑马过来。 看到朱佑杬,几人迅速下马。 来人并不多,秦邵、王寅外加两个护卫。 苏铁柱上前来行礼,被王寅直接拉住到了一边,交代他回去让人多弄些好吃的送到朱佑杬的院子。 秦邵则扶着朱佑杬很快地进入他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里面设置的很精致,此地很多是盐碱地,树木花草很难生长。 朱佑杬这处院子比别的地方的院子要高一些,里面垫了不少土,这些土壤都是从外面拉过来的好土壤。 尽管是三月,院子里花草倒是长得不错,还有几棵桃树开满了桃花,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怡人的世外桃源一般。 朱佑杬带秦邵进书房坐下,张左烧水沏茶。 一路骑马奔来,虽然脸上被冷风吹,身上却有微微汗意。 朱佑杬的房间还烧着暖炕,秦邵穿着棉衣有些热,干脆将外面的大敞脱掉,张左刚沏好茶,看到秦邵脱衣,急忙上前接过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架子上面。 “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秦邵喝了一杯茶,缓过劲来,朱佑杬直接问道。 张左看秦邵喝完,直接又给他沏了一大杯。 “京城那边最近可能有突变,有件事我可能要跟你商量一下,提前通气!” 秦邵沉声说道。 “你不会是说皇上不行了吧?” 朱佑杬的声音有些暗沉,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有预感,只是先前因为自己的莽撞,将兴王府处于被动之地,朱佑杬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侄子朱厚照了,出现不好的结果,他也能接受。 “嗯,皇上确实应该不行了,估计也就这几日的时间。我今天想跟你商量的是,皇上驾崩了,我可能会被推举做皇上!” 秦邵温声说道。 “咳……咳咳……咳咳!” 朱佑杬刚喝进口中的水一下子咳了出来,几声连咳呛得他脸色通红。 秦邵急忙起身为他拍咳,张左先前也被秦邵的话惊呆了,反应过来,也急忙上前帮忙。 “额,没事,没事,你……这是怎么回事?” 朱佑杬颤声问道。 来盐地这么长时间,他遵从儿子的嘱托完事不操心,过一把真正的世外桃源生活,真的没有想太多,这消息确实…… “父王,你想皇上没子嗣,如今皇上驾崩,按照《皇明祖训》谁最适合当皇上?” 秦邵看着朱佑杬说道。 “《皇明祖训》:兄终弟及!兄终弟及!兄终弟及!熙儿!熙儿……还真是你最合适!最合适!益王,益王不行,他们太枝叶繁茂,朱右槟还活着,不会弄个太上皇在!如今兴王府只有你一个,最简单不过,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离开还为我儿捡到一皇位!哈哈哈!别说离开,就是我真的死了也值了!值了!” 朱佑杬毕竟是老江湖,片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么说,这么说,大公子要当皇帝了?” 张左也激动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熙儿,京城那边有确定的消息吗?” 朱佑杬平静下来沉声问道。 “基本确定,我们的线报可是在杨慎身边的,杨廷和已经跟那些人拟旨了!他们也考虑过朱右槟六岁的孙子,但毕竟有《皇明祖训》在,不敢冒险,最主要是他们听说我从小寄住在道观,脑子有些不是很清楚,自然对我很是满意!” 秦邵低笑出声。 “嗯!既然他们觉得我儿脑子不是很好用,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毕竟旨意下达后,可是有人来接驾的,都有哪些人来接驾,父王我还是有些清楚的!你虽然聪慧,毕竟还年轻,那些老家伙会有什么手段。怎么应对他们,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第360章 山中无老虎 正德十六年三月二十日正德帝朱厚照驾崩。 三月二十一日,定国公徐光祚、寿宁侯张鹤龄、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司礼监的谷大用一行作为迎驾新君的班底前往安陆州。 大学士蒋冕本来也是班底之一,只是国无主容易不安,这次任务重,时间紧,主要抓紧赶路。 前去之人都是骑马好手,蒋冕刚上马就差点被摔个大马趴,众人一看这种情况,直接劝蒋冕放弃。 想想自己这一路如果赶过去,说不定小命就没了,蒋冕只好选择放弃了。 一种群臣在浩浩荡荡前往安陆州的路上。 这边杨廷和也没有闲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 朱厚照驾崩,新帝未到,朝廷的话语权如今掌握在杨廷和手中。 先前虽然朱厚照很多事情也不能做主,朝廷大事主要由内阁决定。 但只要朱厚照在一天,很多事情都要经过朱厚照这个流程。 杨廷和他们都想着如何应对这个难缠的皇上。 如今朱厚照没了,一些都可以假借朱厚照的遗旨就行,反正皇上没了,死无对证。 当然不想麻烦,直接搬出皇太后张皇后就行,那个女人,只要保证她和她娘家的荣华富贵,说几句奉承的话,一切她都同意。 就这次决定兴王爷朱厚熙当皇上,那女人屁都没反对一个! 想想也是,一介只关注后宫鸡毛蒜皮的皇太后能有什么想法。 她的想法只是朱厚熙来了之后,她依旧是这大明后宫的皇太后,她的两个弟弟还是国舅爷。 她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似乎都很后代兴王府,兴王府也是跟她们走得比较近的藩王。 皇太后那里没有任何问题,杨廷和现在要做的是平息朝堂一些不和谐的反对声音。 虽然整个朝堂几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但是还是有个别不和谐反对的声音的。 比如如今的礼部尚书王琼。 王琼现在揪住皇上驾崩,杨廷和他们专权,不跟所有的官员商量新皇登基的问题。 杨廷和看着王琼这位61岁的老小子还一副精神矍铄、大骂不止的模样,脑袋有些疼,当然更多是不屑。 王琼这厮如果不是擅于谄媚朱厚照,被朱厚照强行塞到吏部做尚书,杨廷和真想将这货踢到边关,一辈子别回来。 王琼,这位成化二十年(1484年)的进士,本是读书人出身,这些年来的带兵让他变成粗鲁的武夫暴躁模样,杨廷和真是越看越讨厌。 在他的内心,现在根本不屑于王琼为伍。 想想当初朱厚照一直想厚脸皮死硬着想把王琼弄进内阁,被他们强烈拒绝了。 这应该是他们当初最正确的决定了,如果要这老小子进内阁,如今还不知道惹出什么祸端! 对于王琼这种强弩之末的闹腾,杨廷和如今对付起来,轻松有余。 他对付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置之不理! 那些朝臣如今都围在杨廷和他们周围,对王琼的闹腾置之不理。 王琼发了一通脾气后,看众人不理自己,也只能神情落寞地离开。 马上要过62岁的王琼,在落日的余晖中牵马离开的背影,有些句偻,几尽落寞。 “尚书大人,您的马辔上的铃铛掉了!” 王琼牵马走回家的路上,一个人小跑着走上来,递上一个铃铛。 自从知道皇上驾崩后,王琼就有些崩溃,他知道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估计就要完结了。 早上出来的时候,家仆想跟着,被他不耐烦地撵了回去。 “你是哪位?” 王琼看来人穿着官服,不过职位显然不是和高。 “大人,下官是翰林院的编修严嵩。” “嗯!” “大人,听说您酒量不错,下官听说前面有个不错的小酒楼,最近好像来了些好的汾酒,下官准备跟一故交一起喝些,大人可曾有兴致一块喝几杯?” “嗯?你?请我喝酒?” 王琼看看身边那相貌不错、长身玉立之人,有些惊异地问道。 …… 王琼那边现在不足为患,他虽然现在在吏部,没少搞小动作,但他没进内阁,如今王琼依仗的朱厚照没了,他起不了多大的风浪,杨廷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朱厚照先前的宠臣江彬和许泰这些人。 先前这几人没少在朱厚照身边出幺蛾子,给自己制造了不少麻烦。 如今朱厚照驾崩了,也是开收拾这些人的时候了。 收拾这些人除了一泄当初的怒气,还有就是这些人根本不跟自己一心,他担心这人的势力在,会对自己以后有影响。 表面上他当然先稳固这些人,特别是许泰,出身于武职世家。曾祖父许成被封为永新伯;祖父许贵,承袭武职,为羽林军左卫指挥使。 正德八年,武宗命许泰领敢勇营,江彬领神威营。 后许泰被提升为都督佥事,应州之战后,许泰更因为战功被封为安边伯。 相比较,江彬只是边军的小军官,傍上朱厚照后,虽然一熘小火箭似的直升平虏伯,但相比较许泰,他的根据根本不够厚。 且江彬虽然受宠幸,但在许泰这种根基稳的武后代面前还是一直客气有礼。 当然,许泰对江彬也是很照顾的。 这次皇上驾崩,全城戒严,许泰被派上阵,他就跟杨廷和他们提议让江彬也带神威营帮忙,毕竟他对京城防务也很熟悉,那些边军很多是他带出来的,也听他的。 杨廷和虽然口头上答应,背后被没有任何表示。 京城要害部位、守城的重要工作还是由武定侯郭勋把守,许泰只是做配合。 “姓杨的这是想瓦解我们的力量,豹坊的很多人已经被杨廷和解散,听说他还想重资遣散那边军,神威营的人已经被他解散了不少!说不定下一步就是我们,别忘了,我们跟江彬都是一体的,那些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这皇上刚驾崩,就想着除掉我们了,我们得小心些应对!” 许泰有些担忧地对属下说道。 “那姓杨的真的敢对伯爷您下手吗?要不要跟江都督通一声,让他防着姓杨的?有江都督在前面顶着,我们也可以缓上几日,如果江都督被打倒了,确实可能会累及到我们。” 属下知道许泰跟江彬关系很不错,两人虽然都受宠于朱厚照,但两人直接关系密切,并不曾有嫉妒之类的隔阂。 “说一声也好,不过我担心作用也不会太大,姓杨的有假借皇上的遗旨,我们知道也没有证据,无计可施!另外,我担心他借助太后懿旨,到时候收拾我们,恐怕我们……” 许泰毕竟算是功勋子弟,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政治敏感性的。 第361章 到达安陆州 许泰的担忧并非多余的,杨廷和确实是在想着怎么整治江彬。 至于罪名,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信手而来: 蛊惑皇上下江南,扰乱朝廷,造成皇上重伤毙命,罪责极大,死不足惜! 只是直接去抓江彬,在这种时刻,很容易引起祸乱。 且江彬身边还有一些兵力,如果他狗急跳墙,直接反了,那就坏大事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诱江彬回宫,然后抓住他。 他假借皇太后的名义,说招江彬进京共商皇上安葬大事! 毕竟江彬是皇上朱厚照的宠臣,如今皇上没了,按道理他自然应该回宫治丧。 只是皇太后的旨意还没下达,江彬因得知皇上驾崩吐血晕倒的事情就传到了上京。 小书亭 为了表达对皇上驾崩的哀思,江彬的属下李宗让人代表江彬治丧。 杨廷和当然是不相信的,直接将皇太后的旨意下达,说江彬是重臣,不行就用人或者车拉回来。 结果旨意下去之后,江彬所在的驻军部突然爆发了瘟病,不少人脸上长了痘子被隔离起来,听说江彬也中招了! 那些送旨的内官吓得直接带人回来,告柄了太后。 让江彬回来的旨意,张太后当然也知道,杨廷和借助她的旨意,当然会例行通知她一下,对于她来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关心,直接就通过了。 现在听说那边人得了病,这病还传染,那可不得了! 张太后直接找到杨廷和,说一个江彬回不回来都无所谓,没必要跟他较劲。 且等新皇登基后再处理他的事情也不迟。 张太后发话了! 杨廷和纵然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头发上见识少的货色,不过这次这张皇后说得他还觉得有些道理。 神威营现在不少边军已经被他分散,江彬在通州也就那样。 以他的目前的能力应该也不敢有反意! 还是等新皇登基后,他们再好好收拾那江彬。 收拾不了江彬,也自然不好收拾许泰,毕竟他们是一伙的。 杨廷和本来就想借助收拾江彬,说许泰跟他一伙,两人一起包圆! 如今江彬不回来,还是先稳住许泰,到时候再一个个收拾不迟。 …… 时间紧,任务重。 迎驾队伍一路疾奔南行。 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司礼监的谷大用这三人还行。 他们都带过军,在军队带过,骑马赶路、夜以继日、风餐露宿不在话下。 寿宁侯张鹤龄、礼部尚书毛澄就不行了! 张鹤龄作为国舅爷,养尊处于,哪吃过这样的苦,坐在马车上被颠簸得哼哼唧唧的,直呼太赶了! 毛澄注意养生,看着身子骨还硬朗,比蒋冕强,还能骑马,但毕竟六十岁了! 骑了半日马就受不了,干脆跟张鹤龄一起坐马车。 如今也是颠簸得直喊老腰疼。 “毛大人这是肾虚,你说都这把年纪了,家里还有两个十八岁的小妾,这再强的身子骨也挺不住啊!” 定国公徐光祚私下跟驸马都尉崔元笑着吐槽道。 惹得驸马都尉崔元嗤嗤直笑。 两人嗤笑间看到谷大用过来,赶紧止声。 这个谷大用虽然是内官,且原是朱厚照宠爱的八虎之一。 可这人不拘言笑,身材高大,不仔细看,很难将他看作是内官。 相比较内官的阴柔,谷大用男儿气概倒是没有减多少。 他不爱说话,但武力甚强,拉弓射箭一把好手! 他们私下都讨论谷大用那玩意肯定没有割干净! 刘瑾被诛之后,谷大用渐渐跟朱厚照疏远了不少,很少在内廷活动,他曾申请到外地做监军,但被朱厚照拒绝了,让他提督西厂兵力。 徐光祚和崔元虽然骨子里不是太看得上内官,但对谷大用还是有几分忌惮和敬重。 毕竟这人敢上战场,还能带兵打仗,即使当初受宠之时也不张狂多事。 “都督,你看这路……还要不要……要不要赶?” 崔元先上来打招呼道。 徐光祚也站在一侧听谷大用的意见。 “两位!” 谷大用抱拳,同两人算是打招呼。 “迎接新帝是大事,我们出来的时候,皇太后和那些大人们也一再嘱咐,能有多快迎接新帝回京就有多快!只是毛尚书和国舅爷身体如今这样,咱们继续夜以继日赶路,担心两人身体受不了,我个人是觉得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事!” 谷大用说道。 只是他这话说的太过于委婉,说了半天其实也就是说这事比较急,不能停更不能随意休息,但又不能不管那两位娇贵的主。 这情况大家也清楚,问题怎么解决是关键。 “我二人也是心焦如焚,迎新君之事比什么事情都大,只是我们也苦于没有良策,都督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研究。” 徐光祚上前说道。 这意思就是你有方法只管说出来,不会让你一人担着,毕竟如果太耽误时间,如果出了事情,这事情大家都得抗,也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 “两位既然问,我这确实有一想法,说出来咱们也可以想想是否可行,顺便跟毛尚书和国舅爷商量一下。” “都督但讲无妨!” “我们天琴迎接圣驾的有四十人,除了我们几位,其他的都是护卫!后续会有皇太后指派过来的3000精兵过来迎接圣驾!目前我们三人能骑马赶路,如果持续下去,最多十天就能到达安陆州!我建议,不妨我们三人带着遗旨先到安陆州传旨,毛尚书和国舅爷身体不好,可以坐车慢行,适当休息。到时候州府官员迎接,见到王爷,然后传旨各种准备,也需要时间,那边安排准备好的时间,尚书和国舅爷应该也能赶到,到时候一起启程,也不会耽搁时间,两位觉得怎样?” 谷大用说出自己的建议。 他们现行传旨,毛澄和张鹤龄再墨迹,也最多比他们晚到一两天时间,安陆州那边也不会他们一传旨直接上路,估计也要准备商量,最少也得一日,他们准备好,毛澄他们也就到了,刚好会合。 “这样甚好!甚好!我们去跟尚书大人和国舅爷商量!” 徐光祚和崔元高兴地说道。 这样确实可以避免路上浪费时间,不然等着两个老家伙一起走,这不定墨迹好几日呢! 还有这一路上,那俩家伙一会儿腰酸背痛的,一会儿要喝水撒尿的,懒人屎尿多,真是烦死了! 能脱离他们快点上路,再好不过。 至于他们提前到,安排好准备出发,毛澄他们刚到就跟着一起走,歇息都不能歇息,能否有精力一起上路,这根本不再他们考虑范围内。 反正传旨完成任务,带皇上回去就算完成任务,还是大功一件,其他人什么状况,跟他们武官。 那两人去很早毛澄和张鹤龄商量,那两人早就被车颠簸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毛澄觉得身子板都快散了,他意识中是那些人先到安陆州,等他们到了,再一起传旨,这样也合适,当场应允。 至于张鹤龄,奶奶的,他竟然坐马车时间长了还晕车,早已有些晕头转向,根本不愿意赶路,直接就答应了! 兵分两步,毛澄和张鹤龄断后,其他人飞速上马,一路朝安陆州赶去。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一路狂奔,第九日的功夫,谷大用等人风尘仆仆叩开了安陆州的城门。 第362章 方向的助攻 安陆州。 方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过囫囵觉了。 自从兴王爷找他谈话过后,他这几天一直处于激奋当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白天上值的时候,因为太困,正在办公的时候就打起瞌睡。 “老爷,里间有床铺,你要不去里间睡会儿,有人来我去叫你。” 师爷方书安看着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打瞌睡的方向有些心疼地说道。 在这古代,一个家族能出现一个当官的读书人,那就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很多穷的地方,只要读书好些,都需要整个家族出资供应。 这人有了功能做官之后,家族人也会专门派一个自己人跟着侍候,除了照顾饮食起居的,还有就是有些功名没当官的也会让跟着出谋划策。 尽管很多家族内部也会有利益之争,但是如果在外还是自己人可靠值得信赖。 比如鲁廉献的跟班,比如方向的师爷,基本都是家族中挑选跟出来的人,休戚相关,跟亲人没什么区别。 “额?书安,你吓我一跳!” 方向睁开眼,喘口气说道。 “老爷,你进去休息下吧!有什么问题我会通知你!” 那一日新兴王来找老爷谈话之后,自己家老爷就有些不对劲,方书安问方向情况。 方向没说太清楚,只是让他安排人,这几日在城门口附近守着,说是有京城的官员来了,一定要早点过来通知。 “老爷,你说京城官员要来做什么?是钦差吗?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方书安虽然只是秀才出身,对这官场很多门道还是很熟悉的。 “书安,确实是有钦差要过来,也有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你先不要问,等那些人来了,你就知道了,免得惊到你,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咱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保持点清醒,你现在只需要盯着那些人,等京城人来了,早点于我知道。” 方向拍拍额头说道。 方书安对自己家老爷最近激奋又些微癫狂的状态已经不像前几日那么惊异了,他一向崇拜方向,老爷如此吩咐,他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知道了,老爷,你进里间躺会儿吧!” 方书安安慰方向。 方向也觉得有道理。 他想起前几日兴王找自己谈的那些话,如今想来还感觉跟做梦一般! 他想兴王是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他说得那些话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可是甩甩头,想起兴王的离奇身世,还有他做的那些惊骇世俗的事情,新兴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主。 以前的种种事情似乎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方向当初留在安陆州全赖老兴王的照顾,他很感激老兴王,对兴王府可谓尽心尽力。 但有时候不免想,自己也算是入了兴王府的圈套,跟他们坐在一条船上下不来了。 连老兴王假死之事,新兴王都敢联手,不,相当于命令自己参与,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呢?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老兴王安全地运送出去,至于到什么地方,他们不让他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自身的危险就多一些。 能参加科举,取得功名,几乎每个读书人都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之野心,只是朝堂复杂,他没什么背景,能在这富裕的安陆州养老内退已经是他梦之最高要求,别的也不多想了。 安排完老兴王,只要新兴王能在封地老老实实的生活,他就无所求了! 不想更大的炸雷还在后面! 这颗雷那么大,他甚至有些不相信。 可兴王那么笃定,说过不了多久钦差就会来,安排他如何应对! 就是那些惊天雷的话,让他这些时日一直不能好眠! 他要等等看看,到底那些人会不会真来! 方向摇摇有些发晕的头,无论这事真实与否,自己还是先养精蓄锐的好。 他伸伸懒腰正准备起身进里间。 “大人!大人!” 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声响起。 方向原先的瞌睡瞬间就没了。 “书安,快!快让人进来,看是不是发现人来了!” 方向激动地喊道。 方书安快速地就走出。 “老爷!老爷,你说的钦差真的来了!钦差真的来了!” 很快,方书安带着一兵士跑了进来。 “真……真的来了?” “回禀大人,我们的人在城外发现了钦差的队伍,驿丞正在给他们的马匹喂水添加草料。知道他们是钦差,还想留下他们休息,提供饭食,他们却说急着进城有急事,不留下吃饭,只啃些干粮,等着马匹吃饱喝足,就准备朝城内进发,我们的人就回来报告了!” 兵士回禀道。 “可曾惊动他们?” “不曾,大人有吩咐,我们的人都是着便装,说是跟驿站送草料的,知道了消息,就有一人迅速回来报信了。” “嗯,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 “大人,我去吩咐人快点准备迎接钦差!” 方书安兴奋地说道。 他没想到自己家老爷竟然料到钦差会到来,刚开始他还以为只是自己家老爷臆想。 既然钦差来了,自然要好好接待。 “慢……慢着!” 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他还在慢慢消化钦差真的来了这件事。 钦差真的来了!跟兴王爷说的一样! 他们来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皇上真的驾崩了? 兴王爷真的要当皇上了? 兴王爷真的要当皇上了? 那……那他们作为兴王潜邸的这些官员……他可是跟兴王府走得很近的,那自己是不是……是不是…… 方向激动得有些晕眩。 “老爷?您怎么了?那些钦差要来,不是该通知同知和通判他们过来一起商量迎接的事情吗?还有我得安排人去迎接呀!” 方书安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家老爷。 “不用直接去迎接!坚决不能去迎接!” 方向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些,急忙阻止方书安道。 方向直接说道。 王爷只说让自己一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样装更好些呢? 他一定要表现得尽善尽美,让王爷看到他做事情多漂亮! “书安,你快点收拾东西,让人赶马车送我到城东仓粮那边!” 方向突然想到什么,直接抓起帽子说道。 “老爷,这……这钦差马上就要来了,你作为知州不等着迎接,这会儿去粮仓那边做什么?有人问起,我……我怎么回答?” 对于自己家老爷的莫名行径,方书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来了,你只需按照以往的礼节安排就行,就说我去粮仓那边巡视了,然后安排人叫我回来就行!” 方向笑道。 “老爷,这……这行吗?” 第363章 捡来的国丈 “有什么不行,当然很行!” 方向利索当地说道,招呼衙役送自己的城东粮仓那边。 他才不会傻着坐等迎接他们,万一他们太热切露馅,不是让人知道咱们提前知道他们的行踪吗? 王爷已经说了,一切就当什么不知道! …… 当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司礼监的谷大用狼狈不堪地到达安陆州、敲开城门、被守城人通报后,并未等到安陆州知州方向亲自迎接。 等了半晌,才有几个低级别的官吏跟方书安一起匆忙到城门处迎接。 徐光祚很是生气斥问知州方向等官员为何不来。 还是谷大用沉得住气,问了情况。 方得知,同知从贞、通判鲁廉献这两日都被派出去巡视河堤水坝等工作了。 至于一把手方向则一大早去了城东粮仓那里巡视。 他们已经派人通知三人赶快回来。 “国公爷莫生气,我们此来事情急促且保密,他们在这小城并不曾知道消息,自然不会知道我们来,三人不在州衙,说明是勤奋做事官员!我们先去州衙住处歇息,等我们整顿休息完毕,他们刚好回来,也好商量传达事情。” 谷大用还是比较沉稳些,看到徐光祚还想发脾气,急忙劝慰道。 定国公徐光祚,徐永宁孙子,徐达七世孙。 土木堡战役后,老功勋家族日渐没落,子弟们也渐渐寂寂无名。 再加上安逸让人颓废,很多时候也只能借助身份发发脾气罢了。 不过遗传真是一个很妙的事情! 徐达是个聪明人,善于审时度势,其子孙很多也继承了其优点。 比如徐光祚爷爷徐永宁,做了定国公后精神出了异常,出门疯癫爱打人,每天起床吃了早饭就在大街上瞎转悠,没事找事。 他却从来不招惹那些普通百姓,专门修理那些喜欢吆五喝六、装牛逼的京城衙门,见到他们惹事,直接上去就是一顿臭揍!一直打得对方鬼哭狼嚎,鼻青脸肿才罢休! 吓得京城大大小小衙门上街专门避着徐永宁,人家是定国公,还是是皇上的娘家人,谁惹得起! 只打仗势欺人衙门,不惹百姓,很多人怀疑徐永宁就是故意装疯卖傻、借机发泄而已! 他这样既免了皇上的忌惮,还落了仗义的好名声。 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徐光祚纵然能力跟他的祖上门没法比,有眼色、会审时度势却是灵光得很。 崔元是驸马不好说什么,谷大用至少目前还是很有地位,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着的机会,内官的能力不容小觑,自然也就他来充当恶人。 徐光祚也就只是装装而已,谷大用一说,立即泻了火,招呼一众人前往州府衙门住处。 方书安也是个灵光之人,方向走的时候已经安排好。 如今听谷大用这么一说,匆忙跟一众人紧迎接钦差们入住州府接待站,为各位钦差和兵士准备清洗用水和食宿,又吩咐衙役牵马匹去饮水喂草料。 …… 方向慢悠悠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州衙附近遇到了从城外风尘仆仆回来的从贞和鲁廉献。 “大人!” 从贞上来打招呼。 “大人,钦差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鲁廉献直接过来问道。 他衣服上还有尘土,显然是真的去了河堤那边。 这鲁廉献虽然已经做了几年文官,那武官的架势似乎都没改变过。 别的官员不喜欢朝外面跑,这位倒是好,就喜欢跑到外面,冲冲打打的,不知道还以为他驻守边关呢! 方向看了他眼,有些头疼! 这厮说实话算是精明油滑,但那股粗鲁劲说实话方向不是很喜欢。 但奶奶的,架不住这厮运气也太好了,当了王爷的岳父不说,如今竟然白捡了个国丈! 当初他能借助新兴王升到通判。 后来更是跟兴王攀上关系,成为了兴王的假岳父! 如今兴王要做皇上了,这位以后可就是国丈了! 酿的,要知道当初自己当那兴王妃的爹好了,不然自己不是也成为国丈? 这以后的前途…… 最差也得弄个国公当当吧! 想到这里,方向就想吐血!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女儿,如果有女儿,说给兴王做侧妃,不,宠妾也行啊! 好处以后都要让鲁廉献这小子捡了。 “没……没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刚刚回来,咱们一起去见见钦差大人,听听他们怎么说就知道了。” 方向尽量稳住情绪说道。 “也是!大人请!” 那两人一听方向也不清楚什么事,也不就不再过程,让方向走前面,两人紧跟其后,朝钦差住地走去。 方向他们见了谷大用他们,自然先是一番官场拜见和寒暄。 “各位大人一路辛苦,我安陆州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不过美食众多丰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倒是不少,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安排好,一会儿去酒楼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寒暄完毕,方向急忙说道。 这些人见了他们之后,并没有宣布圣旨,显然接旨之人并非是他们,那一定……一定是王爷! “先不必麻烦,我们此次前来事关重大,你们可能还没有收到消息,正德皇上驾崩了,皇上无子,临终前写下遗旨让兴王继承大位,我等就是来安陆州迎接兴王的,一会儿,你们需跟我们一起前往兴王府宣读旨意。” 谷大用摆摆手道。 方向他们还没回来之前,这里安排了简单的饭食给他们吃。 如果要说以前,他们绝对看不上那些粗糙的食物。 但这一路风餐露宿,甚至饥一顿饱一顿地赶路,早已饥渴,那些食物吃起来竟然美味无比。 不说他吃过苦的谷大用,就是一向尊贵的定国公和驸马那吃起饭来也叫一个狼吞虎咽。 这会儿他们吃饱了,对那些所谓的美味食物没多大兴趣,一切都比不过他们现在要做的正事。 他们可是要迎接皇上的。 并且,他们还想见见皇上到底什么样! 说起来秦邵跟谷大用还真有一面之缘,就是那次他跟着林桐和王赟前去宣府运送药材。 只是秦邵那个时候身份只是个小人物,他只远远地看到谷大用,谷大用倒是不曾见过秦邵。 “兴王要继承皇位?” 一个声音喃喃地说道。 是从贞的声音。 “兴王爷要当皇上了?” 鲁廉献粗狂的声音。 突然,“彭”的一声,一人直接跌倒在地。 第364章 得见新皇 众人回头,一看,鲁廉献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茫然和震惊。 他先前靠着一侧椅子站立,因为太过于激动,后退了一步,椅子一歪,他站立不好直接跌坐在地上。 “快!快将鲁通判扶起来!鲁通判,你没事吧?” 方向毕竟有了前几日的消化,虽然震惊,但在几人当中还算是镇定。 他心中就差向兴王爷许愿感谢了,不然自己说不定有多失态呢! “几位见谅,这是鲁通判,兴王爷的岳丈。鲁大人的爱女正是如今的兴王妃。” 方向朝谷大用、徐光祚等人解释道。 那几人原先有些鄙夷的神情瞬间转为了然和理解。 这以后可是国丈爷,这样激动也不足为怪! 一人得道,仙及鸡犬! 纵然如今朝堂复杂,做了皇上那可是九五之尊,纵然内阁那帮人厉害,明面上也不敢跟皇上太叫板,很多决策也受皇上牵制。 至于作为王勋贵族,想混出点名堂,还真得靠皇上锦上添花。 “额,鲁大人小心些!” 定国公徐光祚和驸马崔元匆忙上前扶鲁廉献,跟先前面对鲁廉献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方向有些羡慕地看鲁廉献被那两人殷勤地围着,心里对鲁廉献那老小子的好运更是想心里骂娘! “各位这件事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不方便再次耽搁,一会儿咱们一块要兴王府尽快见到王爷传旨,商量尽快动身的时间。” 还是谷大用清醒,点名事情的急促,让众人别在这里上演官场现形表演课。 “都督,我们这就收拾一起去兴王府,只是王爷如今并不在家,下官前几日刚好听说王爷如今在玄妙观禅修,已经好多时日不曾回王府,比如我先让人快速去王府,让王府人早点通知王爷回去,等我们到了王府,王爷能早点回去。” 方向急忙回禀道。 “王爷经常禅修?” 徐光祚好奇地问道。 “国公爷有可能不知道,王爷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在道观长大的,年长一些的时候才回了王府!王爷宅心仁厚,对道法和禅修很有心得。” 方向笑着解释道,变向地解释兴王爷待在道观的原因。 鲁廉献却一脸惊诧,如今的兴王爷什么时候喜欢禅修了? 要说喜欢,那小子更喜欢赚钱做生意、做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别说信道了,那小子估计天皇老子都不信! 不过众人没人在乎他的惊异,大家伙都还以为他沉浸在未来国丈的惊喜中无法自拔。 “额,既然如此,你快点去安排,我们带来的那些马匹都累了,你让人准备一些马儿和马车,一会儿我们前去兴王府!” 谷大用觉得方向这人还算镇定有能力,直接让按照他建议的做。 就这样,一众人在州衙没待几个时辰,就又浩浩荡荡地上路,前往兴王府。 …… 兴王府。 “你说那些人已经到了州衙?” 袁宗皋低声问过来回禀的护卫。 “是的,长史,方大人说已经按照王爷吩咐的说了情况,那些人同意先来王府这边等着,让我们找人通知王爷回来。” 护卫回禀道。 “知道了,你去带人去玄妙观回禀给王爷就行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看王爷的吩咐。” “是!” 护卫走之后,袁宗皋擦拭了头上的汗。 那帮人真的来了! 真的来了! 王爷真的要当皇上了! 真的要当皇上了! 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 袁宗皋用手掐了下胳膊上的肉,生疼!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所有的事情跟王爷说的一样,所有的事情也朝着王爷预料的方向走! 一众人到达王府的时候,袁宗皋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 迎接仪式中规中矩,袁宗皋招呼众人进王府,说了王爷的情况,说已经派人去玄妙观接王爷去了。 “你说怎么会选这兴王爷做皇上?都这种情况了,还在那道观清修呢!你说是不是……” 在等秦邵的间隙,崔元接近徐光祚身边窃窃私语道,他说的时候指指自己的脑袋。 崔家也算是官宦世家,崔元美姿仪,慱览群籍,善诗。勋臣外戚皆自谓莫及,公卿大臣折行辈与之交。 崔元跟徐光祚平时就走得近,无话不谈,听了袁宗皋的话,跟着众人在王府待客处坐下歇息之时,忍不住跟徐光祚私语。 《控卫在此》 “你是没听说这位新王爷吧?” 徐光祚低声问道。 “怎么说?你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快点说说!” “这位原先根本就不是世子,命不好,一直养在道观,家里的老二做了世子,这老二得了重病死后,老兴王身体不好,生不出来了,就这一个了,也就弄了回来,赶紧找了媳妇成亲,传宗接代,以免断了,你想,脑子如果灵光,会弄在道观那么多年吗?我听说是个傻的,不过这成亲没多久生了俩儿子,那方面倒是厉害!我估计不会跟他们传的那样傻,就是不灵光罢了!傻子那能在房事方面那么厉害?” “国公爷你说的是,我有一亲戚脑子有些问题,家里给娶了媳妇儿,结婚一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入门,呵呵!后来专门让人去教了,就成事没几回,还说不喜欢,傻子就是傻子!根据你的说法,我感觉就是不灵光,沉迷仙道那种……你说怎么会选这么个人?” 崔元附和道。 “这还用问吗?如果你是内阁那些人,你会选个什么样的?吃过正德帝那样的苦,你愿意选个听话的还是……” 徐光祚压低声音说道。 众人耐心等待,那边兴王爷却迟迟未归。 一旁侍候的袁宗皋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催促众人前去快点迎接王爷回来。 约莫日暮时分,王爷的轿子才晃悠悠地回来了。 听说王爷回来了,谷大用等人急忙去见。 如果是一般人,明知道接圣旨,还如此晃晃悠悠不当回事,那定然是欺君之罪。 可是这位爷非一般,以后人家还是皇上,有什么欺君不欺君的,自然也无人敢质疑。 这是谷大用他们第一次见到兴王朱厚熙。 年纪轻轻,长相还不错,挺俊朗的样貌,就是有些冷,没人气一般,与年龄似乎有些不符。 这位王爷也真够可以的!明知道有钦差等自己,自己要做皇上了,一般人估计飞一般的冲过来。 这位倒好,磨磨蹭蹭不说,还穿着道观里的衣服,不知道还以为出家不问世事,根本看不上这皇位一般! 是的,这位的表现似乎就是不将皇位当回事! 估计在他的脑子里,也只有修仙论道、台上老君了! 徐光祚不仅有些感叹,这大明的藩王宗室,他再了解不过,一个个大多都废了! “王爷!” 众人上前行礼。 第365章 进京路线 “起身吧!” 半晌,兴王才澹澹地说道。 “都督,各位大人辛苦了!王爷今日刚好清修最后一日方得圆满,让诸位久等了!王爷也知道诸位带来了重要圣旨,只是接圣旨需要在承运殿举行仪式,如今天色有些晚了,不如明日选个吉时,诸位也好好休息休息!” 兴王身边的奉正张左上前同众人说道。 而那兴王似乎一点礼节也不懂地直接朝自己寝宫去了! 来送旨的三人面面相觑,单见方向和兴王府那边的人不以为意的样子,知道估计这兴王就这德行,果然是脑子有些…… 不过人家已经是皇上,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 人家兴王府已经就这样安排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跟未来皇上的潜邸打好关系,当即就同意了! 毕竟礼部尚书毛澄和国舅爷还没有到,等等也无妨! …… 第二日。 徐光祚等人早早地起床。 兴王府对待他们招待倒是很是优握。 大明宗室虽然很多偏支宗室日子越来越难过,主支日子还是算可以的。 特别是兴王府这种如今才算是第二代的,早年到藩地的时候,朝廷的奖赏和给予那是相当丰厚的。 只是徐光祚他们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主要是这次的事情太过于重要了! 接旨仪式准备工作有奉正张左指挥张罗。 穿上王爷冕服的兴王倒是有了几分威严,只是神情还冷冷得跟木头一样。 一众人到了承运殿,仪仗、大乐分列在两旁。 钟鼓和鼓楼之间站着大大小小的不少官员。 朱厚熙走在前面,袁宗皋等一众王府的官员紧跟在他后面。 谷大用手拿着卷成筒状诏书站在前面。 朱厚熙带一众人跪下接旨。 谷大用看众人跪下,开始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宗帝业,数十年来殚心竭力,唯恐有负先帝之托!只今无子嗣,社稷需继统有人,宗社生民有赖,《皇明祖训》:兄终弟及!皇考孝宗敬皇帝弟兴献王长子厚熙,聪慧仁厚,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告于太庙,即日遣官迎进京,嗣皇帝位! 除了方向他们先前已经从谷大用他们的话语中知道了大致情况,底下的官员听了遗诏才知道正德皇帝已经驾崩了! 如今他们安陆州的兴王爷要当皇上了! 一时有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谁带头,竟然大哭起来,一时,朱厚照的驾崩对于众人如如丧考妣一样。 还是袁宗皋声音洪亮,说皇上已经驾崩,临走之前还担心社稷安危,可谓殚精竭虑,皇上走得不安心,还是希望兴王爷能继承这大明祖业,将社稷发扬光大! 那些官员也很有眼色,很快就直接三呼万岁! 袁宗皋等人直接扶着秦邵直接升殿! 露台上的大乐一起齐奏起来。 “这还没有进宫正式登基,直接这样到底合适不合适?” 徐光祚有些懵逼地看着崔元。 众人三呼万岁的时候,不少人都跪下了。 他们两人看看谷大用,发现他也跪下了,也匆忙跟着跪下。 “谁知道呢?反正也没有什么先例,这样当皇上的也不多见,谁知道是什么礼节!毛尚书懂礼节,他还没到,反正他早晚就是皇上,直接称呼也没什么。” 崔元直接说道。 谷大用这人不爱说话,但也是个老滑头,反正他是谁也不得罪,他们两人也没必要当什么露头椽子。 不过,估计毛澄那老小子跟着,估计要指挥一二! 礼部的人最龟毛,这次毛澄虽然年纪大了,但作为礼部尚书还是坚持跟过来,估计就是想在新皇面前显示自己懂礼节!只是估计他来了也没机会了,因为典礼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商量什么时候回京问题。 他们已经收到兵士汇报,毛澄和国舅爷张鹤龄已经在安陆州城外了,估计明日就会过来。 徐光祚他们惊奇的是商量什么时候回京的问题,兴王爷朱厚熙根本就没出面。 先前接旨典礼过后,兴王爷就回去了,说是王爷先回去看孩子了。 每日饭后王爷都要去看三个孩子,有时候还要给孩子喂饭。 今日因为典礼,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这……这叫什么问题! 一个大男人沉迷于修道不说了,这整天纠缠于后宅老婆孩子,这也太没……出息…… 出息两子,徐光祚不好说出口。 反正出来商谈问题的是袁宗皋。 袁宗皋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先是夸赞如今的皇上敦厚,后又说皇上因为经常在玄妙观,不是太喜欢跟人讨论问题,就让他们传达自己的意思。 “皇上可曾说什么时候出发进京?” 谷大用首先问道。 他也觉得这新皇性格有些古怪,这项工作谷大用其实并不想做。 这些年他虽然还受朱厚照重用,但两人只见关系基本上算是渐行渐远。 谷大用是很有志向之人,他心中最崇敬的人物就是郑和,是的!那个下西洋的太监! 尽管郑和也是五根不全之人,但他的英武和志向,那就是谷大用的目标! 只是原本让他寄予希望的朱厚照似乎有些太不堪一击,他的那些梦渐行渐远。 如今朱厚照已经驾崩,谷大用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自保。 他想看看新皇是不是值得自己投资之人,如果不是,这次接驾也有一定的功劳,到时候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刘瑾的下场他们是有目共睹! 江彬、钱宁的下场,谷大用早已看到结果,不愿自己跟他们一样成为牺牲品。 所以,在迎接秦邵进京的事情上,相比较徐光祚和崔元的微微高傲,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客气有礼,但也尽量避免过于谄媚。 “皇上先前问什么时候能带家卷过去?” 袁宗皋作为朱厚熙的代言人,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那三人听了这问题,呆愣片刻,随即也有些了然。 “这……这可能皇上先过去,毕竟事情太过于紧急,皇上要先行,等京城那边安顿好了,家卷就可以直接过去。” 崔元回答道。 “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上需得尽快先行!” 谷大用提醒道。 “额,那我跟皇上说下,先前皇上也问到这个问题了,我们也说了情况的紧急,既然那边安顿好了就可以直接接家卷过去,皇上说那就尽快上路,早点进京安排!” 袁宗皋似乎松口气说道。 “那你们商量好什么时间可行没有?” 徐光祚朝袁宗皋问道。 “明日就可出发!” 袁宗皋道。 “明日?” “明日!” …… 兴王府王爷寝宫。 “都安排他们休憩了?” 秦邵看着急匆匆过来的袁宗皋问道。 “是的!皇上,已经商量好明日出发了!” 袁宗皋回禀道。 “嗯,也好,明日毛澄他们刚好到,我们刚好出发,累死丫的!” 秦邵冷笑道。 “皇上,马匹、马车都准备好了,明日随时可以上路!” 朱辰进来回禀道。 “嗯,不用带太多马匹过去!根据以前的数量减半!” 秦邵直接吩咐道。 “不用太多马匹?可这次带的卫队……” 袁宗皋有些疑惑道。 “我们要换路线进京!” “换路线进京?” “是的,换路线进京!” 第366章 瓦解之术 “皇上,您打算走什么路线?” 袁宗皋很是好奇。 按照他的想法,皇上身份尊贵,虽然此次进京要低调,还是至少要乘坐马车轿撵的。 “用时最少的路线!” 秦邵直接说道,然后摊开桌子上的地图让几人查看。 朱厚熜耗费巨大精力才用大礼议斗倒了杨廷和是为何? 其原因就是重要的37天! 也就是朱厚照时到朱厚熜进京的这37天内,杨廷和独揽大权,不仅逐渐解散了边军,还斗倒了不少异己。 这37天的掌权经历,让杨廷和权利欲膨胀,再也不想撒手权利! 秦邵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早日进京。 那选择路线的时候就要选择能缩短时间的最佳路线。 “先从汉江坐船北上到襄阳,在从襄阳骑马途径豫省到河北香河,从香河出发到通州!” 秦邵指着地图说到。 说到通州的时候,秦邵看了眼王寅和朱辰,两人了然地点点头。 这个路线先前秦邵跟王寅和朱辰一起商量了几天,得出最省时间的路线,不过这路线还没有跟袁宗皋看。 旱路虽然骑马速度还可以,但是马匹毕竟耐力受限,需要补水和草料,还有行一段时间还需要换马让马儿休息,这些都是要耗费时间的。 水路则不然,只要有人轮班开船,一路上什么都不受影响,可以在传上吃喝拉撒休息,不用停下来。 水路除了汉江那段是逆流外,其他都是顺流,速度远比骑马要快点多。 “王……皇上,这路线可以,节省时间,还不伤身体,只是可能需要来回奔波,可能要辛苦您了!” 袁宗皋也很赞成这个路线方桉。 不过想想,他们家皇上先前可是一直骑马来回京城安陆州,船也没少坐,行路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且京城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早点进京,也免得夜长梦多! “皇上,府内需要安排跟随人员,我先前已经挑选过了,护卫那边朱辰负责就行,侍医纪善和曾慎都是周侍医的弟子,深得他的真传,让他们两个都跟着;内官由张左张奉正负责,已经挑选了10人;典膳所那边,也挑选了8人,到时候负责皇上的吃食。” 袁宗皋一一回禀道。 “护卫队那边由我和陆松负责,我们已经挑选100名精壮护卫跟随,到时候我带两个小队跟随皇上的船只及马匹,陆松负责周勘察。” 朱辰回禀道。 “船只那边可曾安排好?” 秦邵想了下再次问道。 “五天前已经安排好,方知州先前让鲁通判去巡查河道,专门征用了一些大船,说是清理泥沙,船只已经检查和整理完毕,到时候我们直接征用即可。船只还有不少富余,到时候王妃带小公子们进京也可采用这条路线!” 袁宗皋再次回禀道。 …… 第二日。 袁宗皋找到谷大用商量启程的问题。 他早已看出来了,徐光祚和那个驸马也就是墙头草、油滑之辈,相比较利落果断的还是内官谷大用。 两个有根之人还没人家一个没根的利落,这倒是挺让人唏嘘的! “都督,你们说想早日启程,下官也很理解。我昨日跟皇上商议了下。启程日期有两个可以选择,一个是明日一早就出发;另一个要三天后!皇上想三日后,因为后天是安陆州这边祭司的日子,皇上想祭奠一下老兴王,只是我先前听你们说紧急想走,就过来说说情况,如果明日出发,恐怕还要劝劝皇上。” 袁宗皋似乎很为难地说道。 “袁长史,三天后,这时间有些太慢,你也知道先皇驾崩秘而不发,就是担心皇上没到上京,恐有生变!我还是建议明日一早早点出发的好!” 谷大用说实话有些急,这次的差事是好事,但也承担着不少的风险。 他这两日虽然也见到了这位新君,但是印象确实不深,冷冷的。 在没来之前,谷大用其实已经设想过这大明新君的反应和情状。 虽然朱厚照突然驾崩,作为先帝先前宠爱之臣,谷大用的地位如今略微尴尬。 但他跟刘瑾和江彬不一样,他做事的时候都会留一线,做事不针对人,他还能作为迎接新君的人选,至少目前看来,他人混得至少不那么差。 当然他也有不少自己的内线。 在来的时候,已经调查过这位新君的情况。 原先不受宠,沉迷修仙论道,脑子似乎有些…… 谷大用只是有些存疑,见到真人的时候,他感觉比那些人猜想的要好很多。 毕竟这皇位可以说是白捡的,按照一般的常理,不少人不兴奋得癫狂,至少喜极而泣是很正常的。 这人反应平平,好像跟接收到一般朝廷封赏没有两样。 谷大用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位新君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奇葩! 是的,大明宗室,别的不多,奇葩倒是很盛产! 朱棣本身就是个奇葩,他的后代各异也不足为怪! 所以,这位新君先前冷澹,这会儿倒是想早点出发,谷大用纵然奇怪,但还是接受了。 对于他来说,能快点上路,早日完成差事,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谷大用找到徐光祚和崔元商量这件事。 “早点出发到上京最好,只是明日出发,这毛尚书和国舅爷还未到,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会不会……” 崔元想说太急了,他也本想着这位新君会拿点乔,显摆自己,拖延一日出发,刚好毛澄他们也到了。 “明日一早走最好,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堂大人们焦急如焚,皇上驾崩的消息并未宣布,也只有京城大人和我们得知,为的就是避免今上进京有波折,夜长梦多,我们早日上路也好!” 徐光祚还算明白些。 虽然他也很想跟礼部毛大人交好,只是那老小子身体太不行了,还唠唠叨叨,这种礼节那种礼节的,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幸好他们现行一步,这兴王的荣升皇上的接旨庆典简单举行,如果毛澄在,估计折腾一上午也折腾不完,到时候恐怕只听他在那里哔哔哔了! 谷大用和徐光祚二比一,不,崔元其实算是弃权,一直决定吃过早饭就出发上路。 他们找到袁宗皋,劝说袁宗皋快点跟皇上通融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 袁宗皋很是为难的样子,说自己去商量看看。 拖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们在外面等得快不耐烦了,袁宗皋才小跑出来,说皇上同意了! 几人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无比欣喜。 至于袁宗皋后来说了大致路线,他们大致了解了下,也知道那条路线,听说还可以休息,直接就答应下来。 袁宗皋说已经准备好征用船只的时候,谷大用和徐光祚有些惊奇如此之快,后来方向也过来了,说了情况,加上安陆州本就水路比较便利,有大船可征用也不足为奇! 那三人听了更是满意,一时倒没想安陆州城外还有两人:毛尚书和国舅爷。 …… 第二日,安陆州城外。 礼部尚书毛澄正让下人帮忙揉捏快要散架的身子。 昨天睡了一觉,总算缓过神来。 “毛尚书!毛尚书!” 毛澄正想让人再按压一下另一侧肩膀,外面急促敲门声响起。 第367章 有人求见 毛澄让人开门,看到是陪行的护卫梁川。 “大人,刚才提督大人、定国公他们让人带信儿来,说他们跟皇上一起出发前往汉江坐船准备去上京了!” 梁川回禀道。 “什么?什么皇上?” 毛澄一下子坐起来,完全忘记自己还摊胸露背,很是不雅。 “就是新皇上!” 梁川提醒道。 除了新皇,还有什么皇上?他们家大人这一路行来,估计累得头脑都不清楚了! “还没有进行正式登基典礼,所有流程都没有走,怎么就称呼皇上了?他应该还是王爷,只有到了京城,正式升殿,过了正堂才是!这提督大人和国公爷也真是的,一点礼都不懂,我就晚去会儿,他们这就称上皇上了,荒唐!荒唐!” 毛澄气得胡子直颤。 梁川想说遗旨不是已经下达了吗,但想想这的行事作风就没有辩解。 “大人,他们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是回安陆州城还是?” 梁川问道。 “他们都走了,我们还回安陆州有什么意义!快,快交上国舅爷,我们马上赶去汉江渡口!” 毛澄立即起身道。 但随即身上的疼痛却让他哎呀叫出声来。 一路上的赶路颠簸,他的老身板早有有些承受不住。 梁川到了国舅爷张鹤龄住处。 “呕!呕!哇!” 里面的干呕声让梁川皱起了眉头。 这位要比毛澄年纪还小些,这身板可真够差的! 听说先前有人觉得这位国舅爷身体不好,建议他弟弟来迎接新皇。 这位还夸下海口说自己身子板厉害得很,一夜可以驭几女不在话下。 结果就是他娘的空心木,啥也不是! 梁川忍不住唾了一口。 奶奶的! 一路上哼哼唧唧不说,这到了地方吃东西挑三拣四的,如今更是直接水土不服呕吐起来。 “他娘的!这是什么破地方!饭太难吃了,如果不是你们吃了没事,我真怀疑他们给我下毒!你们这些饭桶,连侍候个人都不会,要你们何用!” 里面张鹤龄直接开骂起来,后面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都是贬损当今皇上和兴王府的话。 梁川有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位仗着国舅爷的身份,以前在京城无法无天,正德帝教训过他们,但是有张天后护着,这国舅爷还是没有收敛。 如今正德帝没了,这位还是不懂得收敛,还以国舅爷自居,真是没一点眼色。 想想这位的口无遮拦,还有毛尚书的吹毛求疵,梁川有些后悔接下这差事。 幸好他们跟谷大用他们分成两路,如果让这两位跟当今皇上对上,估计早就得罪当今皇上了。 到时候他做这差事也吃力不讨好。 虽然现在内阁权利挺大的,但是那些个老臣也就是抱团,如果单个,特别是他们这些,一旦得罪皇上,皇上收拾他们起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该怎么办? 即使他们不追上皇上他们,这接驾的事情,只要他们回到上京,这事情功劳也有他们的一份。 如果带着这两位跟上,说不定还要给皇上添堵,到时候皇上恼怒,怪罪下来,他也要遭殃。 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 “梁川,你这走的是什么路?哎哟!摔死老子了!” 一段崎区的小路上。 梁川梁指挥使带着人马,骑马前奔,赶车的马夫用力的挥着鞭子朝马儿甩去,马儿狂奔,马车颠簸成筛糠一般。 车里的国舅张鹤龄和尚书毛澄在车里滚来滚去成圆筒一般。 “停下!停下!” 毛澄喜欢以文雅读书人自居,自然说不出张鹤龄那些粗鲁话,只是大喊着停下。 终于,他们快要声嘶力竭了,梁川才示意人停下来。 “大人!前面三十里就是汉江渡口,我刚才听过路的人说,两个多时辰前,已经看到有官员队伍从这边过去了!” 梁川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位大人的马车前大喊道。 “梁……指挥使……停下,停下……休息!” 毛澄被身边的兵士扶着下了马车,刚下车,一下子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张鹤龄则直接在马车上狂呕起来,瞬间一股腥臭的味道蔓延在周围,不少人不敢捂鼻子,只能侧脸到一旁。 奶奶的,这厮估计拉到马车里了! 梁川被那味道呛得也想呕吐。 “侍医!侍医!快给国舅爷看看是怎么回事?” 为了路上安全,他们带的有一位侍医,因为这两位身体不是太好,侍医一直跟着他们。 因为张鹤龄生病、毛澄浑身腰疼挺不起身子,梁川只好吩咐在在附近干净的地方找了块空地安营扎寨停了休憩了两日才出发。 等这两位缓过来,再到渡口的时候,载着新皇队伍的船只早已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 汉江到襄阳这段水路并非顺水,但水路好处就是不用那么累。 船上的时间,新皇朱厚熙并没有跟徐光祚和谷大用他们谈话寒暄,一直在船舱内,没怎么出来。 有什么事,都是通过袁宗皋通传。 反正这新帝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高冷! 徐光祚跟崔元私下讨论,说这到了镶阳,接下来就是骑马经过河南到河北香河渡口。 这几条大船上载了不少马匹,好像没有马车,这新皇到时候怎么行路? “不会有侍卫跟皇上一块骑一匹马吧!我看他身边有个小白脸的侍卫跟着皇上寸步不离!” 崔元笑道,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小白脸,才得公主青睐,被皇家纳为驸马。 “不清楚,到时候说不定要买马车也不定!反正只要到达京城完成任务就行!” 徐光祚如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差事真的不是个好差事,似乎越来越怪异了。 本来他们应该处于主动的,结果这一路就被这新皇牵着鼻子走。 想想武定侯郭勋在京城守护城门,被杨廷和委以重任,多牛逼风光,自己去千里迢迢做这苦差事,徐光祚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为功勋家族,他们家真是越来越没落了,就这差事还是他跟那些朝臣拉关系孝敬了不少东西才得来的。 堂堂功勋世家,如今还要看那帮人的脸色,就是那毛澄对他也是蹬鼻子上脸的,幸好把他们甩掉了,不然真是看得焦心! 算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趟差事安全完成就好! 水路还是方便快捷的,一众人经过一段逆水,然后顺流直下,很快到达镶阳。 众人收拾东西上岸,准备接下来的陆路之行。 为了第二日能一早更好地上路,当日太晚,干脆在附近安营扎寨补给东西后再上路。 因为他们这次也算秘行,谷大用他们并没有惊动地方官,而是低调行事。 “都督,外面有人听说我们是京城的钦差,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想拜见您!” 谷大用和徐光祚刚吃完饭,外面有兵士突然进来说道。 “我们并没有惊动地方官,怎么会有人来求见?” 徐光祚不解地看着谷大用,有些惊奇地问道。 谷大用脸上也是满是狐疑。 第368章 不平静的襄藩 几人纵然疑惑,谷大用还是迅速让外面等的人进来,看看到底是何人此时来见。 “拜见都督和几位大人!” 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个内官。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谷大用惊奇地看着那小内官问道,语气不自觉地冷硬。 “回禀都督,小的是枣阳郡王府的内官,你们驻扎的地方是我们郡王的新买的地块,前些日子,我们郡王在附近新修了个小庄园,刚好在这边燎锅底(庆祝新房子入住,一般会有宴席),看到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就让人问了问,得知是京城的谷都督和几位大人去南边办差,知道各位辛苦,就让小的送了些襄阳当地的土仪给各位。” 那内官说着,让人抬了一箱箱地方礼仪进来。 听到是郡王赏赐东西过来,谷大用、徐光祚和崔元急忙站了起来。 枣阳郡王? 这几位瞬间搜索大脑记忆,他们都是京城达贵,自然对大明藩王宗族很是熟悉。 虽然大明宗室一年人数比一年多,其实就是下面的分支多,藩王郡王属于上支,他们自然大致都有那些。 且这位枣阳王朱右楒那更是大大有名,如今更是宗室中的风云人物。 他先前带头支持正德帝让宗室参加科举的决策,亲自下场考试。 听说考得还不错,一举考中秀才,后来乡试更是破格录取为举人! 皇上朱厚照知道后,对他大家表扬,直接给他双位奖赏,说是枣阳王开先锋,考中举人,既保留其郡王待遇,还让其有举人的功名。 枣阳王一下子一举成名,成为宗室的榜样和先驱。 勤奋好学的枣阳王如今已经成为宗室的活体广告了。 那些藩王和郡王虽然不屑参加科考,毕竟如果考中进士,如果当官的话,藩王和郡王的爵位可是放弃的,普通官员的俸禄那可是跟藩王、郡王没法比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在外面跟那些当地官员交往的时候,拿着朱右楒作为宗室的标榜。 看吧,你当属地的官确实牛鼻,所谓十年寒窗什么的,我们宗室只是不屑于去考而已,我们枣阳王不也考中了进士? 至于偏远条件差的其他宗室旁支,很多也以朱右楒为目标,特别是朝廷每年发的俸禄越来越少,里面的猫腻越来越多的时候,不免教育子弟向朱右楒学习,以后参加科考,也好找个退路。 听说如今枣阳王还在备考三年后的会试,很多人可是拭目以待的! 除了科举,去年的时候朱右楒做了另一件大事,更是让他在宗室里扬名。 这位牛鼻的郡王,竟然将襄王府的奉正邵亨直接挂在襄阳城门示众一日,如果不是镶阳府知府及时协调,差点闹成大事件! 这件事讲起来,就是老太太裹脚布——说来话长。 襄王朱右櫍身体不好,沉迷于羞耻游戏,有可能伤了根本,一把年纪也没生下了带把儿的。 他自己身体不好,对奉正邵亨很是依赖,至于两人更近的关系,反正传得很邪乎,一句话,邵亨很得宠,比襄王妃都得宠。 朱右櫍瘫痪在床后,襄藩的事情基本都是邵亨打理,结果造成了邵亨在襄王府独占权利、说一不二,襄王府的长史袁仁的位置更是形同虚设。 不仅王府的人都要听他的,襄藩的宗室每年都要孝敬他不少东西,不然就会穿小鞋克扣宗室的俸禄和赏赐。 襄藩之地的宗室人人听到邵亨,怨声载道,但也不敢声张,邵亨却越来越嚣张,甚至有些时候拿郡王们也不当回事。 镇宁王府县主定亲,邵亨也从众插上一脚,非要孝敬些东西,才批准县主的亲事。 大明宗室子女成亲需通过宗藩上报朝廷,获得批注才能成亲,还会补助婚礼银钱赏赐什么的。 镇宁王性格温和,好几次家里事情,他都给邵亨送礼,只是这厮胃口越来越大,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次干脆就置之不理,还想着托关系去朝廷那边打听找重任解决。 这可激怒了邵亨,这厮这些年在襄藩作威作福惯了,胆子越来越大。 为了震慑报复镇宁王,竟然以受贿罪罪名抓了镇宁王的舅舅,并以襄王的名义对他严刑逼供。 无奈镇宁王舅舅本就身体不好,在严刑逼供之下竟然一命呜呼。 镇宁王大恸,找到姨表弟朱右楒想办法。 这个弟弟聪明有能力,镇宁王很多事情都会找他商量。 早些年他遇到事情给邵亨送礼,朱右楒就很反对,觉得他是将狼的胃口喂大。 镇宁王了解表弟的想法,只是他没有表弟那能力和混不吝的性格,也不能事事都靠人罩着,就想随大流息事宁人,谁知道如今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朱右楒本就看邵亨不顺眼,他做生意的事情好几次就差点被邵亨破坏,早就想收拾这老小子。 知道了这事,直接联合镇宁王,让人诱骗邵亨到自己家里。 邵亨早就知道朱右楒有钱,早就想敲他竹杠,只是他油滑,且性格混不吝,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针对他! 这次打死了镇宁王的舅舅,他想着朱右楒怕了,准备贿赂自己,喜滋滋地去了! 结果当场就被朱右楒让人五花大绑,直接薄光了衣服到镶阳府游街,一路上,镇宁王府和枣阳王府男女老少大喊着邵亨对他们的压榨和欺负,人人闻之则痛! 其他被欺压的宗室看到有人出头,也纷纷站了出来声讨邵亨,支持镇宁王和枣阳王。 《控卫在此》 一时,襄阳府大街上成了宗室的队伍排了几公里远,高喊着奴才欺辱主子,日子过不下去的喊声、哭声响彻云霄。 襄阳知府曹璘得知情况,当场差点从办公椅上跌落下来,如果不是属下及时扶住他,说不定还真要摔个大马趴。 他治理的境内宗室游荇哭诉被奴才欺辱,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他这官位基本上就到头了! 纵然如今宗藩的事情都是归朝廷礼部在官,地方只有辅助供养宗室的职能,但如果宗藩在地方出现事情,地方也是脱不了干系! 特别是如今宗藩全体出动闹腾起来,特别是朱辰豪叛乱刚平定完没多久,宗室的权利和自由再次收紧的情况下,很多宗室心里都窝着一股火! 一个奉正、根都不全的人都能欺辱宗室成员,这让朱姓宗室还如何活下去! 一旦乱起来…… 曹璘哆嗦着站起来,还是他身边的师爷和下属提醒他快点去稳定局面,曹璘才反应过来,带着一众人迅速去了襄阳府门处。 等他们到了府门处,发现那邵亨已经被剥得一丝不挂,赤条条地挂在府门处! 第369章 该不该拜见? 一众宗室人员不时地朝他丢臭鸡蛋、烂菜叶,还有不少中老年妇孺哭诉着家里受邵亨的种种欺凌。 围观的群众也甚是众多,有人同情宗室人员的遭遇,这些可都曾经是天子骄子,如今竟然被一个无根之人欺辱成这样! 连镇宁郡王的亲舅舅,这人都敢活活打死,也太张狂了! 当然也有好事好热闹之人,来看看邵亨这个无根之人裆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要知道这老小子以前可是在镶阳府几乎都是横着走的,不说普通百姓,就是很多官员,见了这老小子都得上前敬礼三分。 毕竟这厮出来都是以代表襄王的,没有人敢惹他,万一胡乱被安个罪名对襄王不敬,那多年的努力可就泡汤了! 曹璘对邵亨其实也没什么好印象,他一读书出仕的官员怎么会看得上无根之人。 不过对于藩王宗室,他也尽量礼遇,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毕竟是知府,邵亨倒是不怎么敢在他面前天过于张狂,只是他每年逢年过节代表朝堂拜访襄王的时候,这厮那高傲的样子,他其实很看不顺眼! 如今看他赤条条地挂在府门之上,那狼狈恶心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痛快! 不过他今日来可不是为这无根之徒,他来的目的是平息祸端。 在一众人当中,曹璘自然先看到了朱右楒。 这位虽然是郡王,但因为能力突出,如今还参加科举中的举人,在朝廷挂了名号,更是襄藩的核心人物。 襄王朱右櫍瘫在床上不能动后,他又没有子嗣,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由亲近的郡王代理襄王事务,当时就有人推举朱右楒,朱右楒也有这个野心。 只是被邵亨把持着权利不放,朱右櫍也默许,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镇宁王府的事情如今闹成这样,曹璘觉得应该少不了朱右楒的推波助澜。 不过尽管明白这样,曹璘也不打算管里面的烂账,那些事情不归他管不说,就是沾上恐怕很难脱身。 他现在的任务只是平息这场祸端,让镶阳府恢复平静。 而要做到这些必须找枣阳王朱右楒这个领军人物来解决。 曹璘到了现场,并没有让人营救邵亨将其放下来,而是立即找人从中斡旋见到朱右楒和镇宁王。 镇宁王一看朱右檽就是老实人,直接以朱右楒马首是瞻,自己这个姨表弟说如何做自己就跟着怎么做。 曹璘虽然原先被这事吓得不轻,但能做到知府这个位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首先对两位郡王的遭遇和宗室所受屈辱表示同情,说道共情处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说自己作为地方官,没有照顾好各位郡王宗室,很是愧疚,甚至大骂邵亨不是东西,作为奴才竟然敢欺辱主子,真是翻了天! 镇宁王老实,看到知府这样,有些不好意思。 朱右楒可不是好湖弄的,直接对曹璘的关心表示感谢,说宗室的事情,地方官毕竟也管不了,这不能怪曹知府。 毕竟邵亨欺压宗室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他们也多次跟朝廷弹劾,可是折子上去了,根本不见音信。 他们也是无奈了,才不得不这样做。 如今他们家里人都被逼死了,既然已经活不下去了,已经决定挂着邵亨的裸.体一起跪死府门处,让太祖看看,他们大明朱氏子孙是怎么被逼死的! 实在不行,他们冒着破规矩被杀头的危险,徒步上京,一起去找皇上请.愿,反正是活不下去了! 说到痛处,朱右楒直接落泪,镇宁王更是嚎啕大哭! 说比可怜,比谁会哭,谁不会呢! 娘的,竟然还想着进京请.愿! 曹璘一听,直接吓得脸色苍白,属地的宗室离开封地去上京上告,这事出了,就是灭他九族,他也承担不起呀! 当场表示,自己跟亲自上书给礼部和内阁,陈述邵亨恶心,为宗室伸冤,并表示,既然襄王不能理事,自然要由有能力的郡王来代替! 枣阳王朱右楒能力突出且看顾宗室,自然应该是被推举人选! 曹璘的表示让枣阳王心里舒服了不少,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不过他可没表示自己同意,直接说要问问宗室人员,毕竟这是大家伙的事情。 这种太过于出头的事情,朱右楒可不傻,万一…… 朱右楒直接带着曹璘出去,跟外面宗室人员说曹知府愿意向朝廷为宗室人员请.愿,惩罚恶奴邵亨,问大家可曾同意。 由地方最高长官请示,这件事说明已经大了,自然会引起朝廷重视,这些宗室人员也只是不满邵亨,倒是真没想故意闹的意思。 要知道宁王朱辰豪一系才被削藩不久,宁王宗室的可悲状况让不少宗室噤若寒蝉,今日不是压抑太久,有人出头,这些人断然不是不敢将事情闹得这样大的。 如今既然有人愿意出面解决这事,目的达到,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并且知府大人愿意出面将罪行推到邵亨头上,那么他们自行惩罚朝廷官员(内官也是官,在朝廷可是也领俸禄的)的罪责也可以消去,大家伙自然也是愿意的。 还有这事是枣阳王带头,他既然跟大家商量,说明枣阳王也是平衡利弊做出的决定。 就这样,襄阳府宗室游荇得到平息。 曹璘让朱右楒搜集的邵亨各种罪行以及宗室人员的各种证词上折子到了朝堂。 曹璘在折子当中除了陈述邵亨罪行和乱作为,不能承担奉正一职外,还说明邵亨的妄为引发了襄藩宗室的不满,长此下去,有可能引发襄藩内乱。 且如今已经闹出了人命,为了地方稳定,为了避免引起宗室不满效应,希望朝廷能尽快解决襄藩存在的问题! 襄藩早先弹劾邵亨的事情,礼部其实早就收到了,并且也递交到内阁。 只是那些人认为都是宗室间杂七杂八的事情,根本不想理会。 且朝廷正借着朱辰豪的事情打压宗室,更不可能为襄藩的宗室出头,将那些弹劾的折子直接就搁置了。 如今镶阳府知府曹璘直接上奏此事,虽然他为了压制事情,故意掩盖了襄藩上街闹事,礼部的人也知道定然是出了事情。 折子送到内阁那里,杨廷和本不想管这些事情,蒋冕却觉得不能太过于压制襄藩,那个时候朱厚照已经被送回京城,内阁正跟朱厚照较劲。 如果藩王那里再闹出什么内乱,这朝廷将很难控制,且如今已经出了人命,不如借机安抚一下藩地。 且邵亨还是个内官,蒋冕他们一向不喜欢那些内官,自然对他们也不会多看顾。 于是派遣大理寺少卿袁宗儒带人处理此事,邵亨未尽心做事侍奉宗室,反而欺主,直接除以绞刑,长史袁仕过于软弱不能主事,直接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镇宁王失去舅舅,给以安抚抚恤厚葬;襄王朱右櫍身子不堪做事,襄藩一事暂由枣阳王朱右楒代管! 镶阳府襄藩暂时归于平静。 枣阳王朱右楒又一次一战成名,成为了襄藩的代言人! 只是如今他们特殊差事在身,到底该不该去拜见枣阳王? 谷大用和徐光祚、崔元互相看了眼,眼中均是疑虑! 第370章 帮手 “多谢枣阳郡王看顾,我们也是办差路经此地,本应主动拜访问候郡王,只是担心叨扰郡王,还让郡王亲自破费,实属不该,烦请通禀一声,我们这就去给郡王行礼问候。” 那三人听到说是枣阳王,立即站起身寒暄道。 这几位虽然在朝堂并不算大权完全在握,但也是响当当有面的人物,听到郡王派人来访,立即恭敬起身,这其实是规矩。 大明宗室确实一年年没落下来,但其尊贵的体面确实不容质疑的。 即使杨廷和那样的实权派一品大员,面对宗室亲王、郡王的时候,也得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不然一旦被人参上一本,那可是要落人口实的,严重者还要受惩罚。 亲王出行,郡王一概要让道旁行;镇国将军正在到道旁勒马停下鞠躬;镇国将军、公、候、伯、一品官如下皆要下马、下轿。 看看这规矩,就知道宗室地位的尊贵,这都是老朱为了后代费尽心血打造的规章制.度。 谷大用不用说,内官,见到枣阳王至少得磕个头,那是主子。 至于定国公徐光祚,名义上是国公,朝廷勋贵,好像是有爵位,也只是虚伪名声,跟人家正式的宗室相比,那就是个编外人士,在正牌面前啥也不是,见到该行礼就得行礼。 至于驸马崔元,更不用说,皇家外戚! 驸马这个位置,听说是光鲜,其实就是皇家的上门女婿,也就是个名誉。 且这名誉很多能科考成功,有功勋的都不屑于去做。 你见哪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或者继承爵位的勋贵会去做皇家女婿? 即使做,也都是跟崔元一样非家里的长子,没有多少出头的机会,搏个偏路罢了! 说到底,崔元见到枣阳王,那跟上门女婿见到大舅子没什么区别。 如今枣阳郡王亲自让人给这些人送来礼仪,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情况,去拜见一下枣阳王行个礼那是必定的礼节。 谷大用三人都是人精,这里面的规矩自然是懂,也不敢违反。 既然枣阳王就在附近,他们定然是要上前拜见的。 三人在内官的引领下,去见枣阳王朱右楒。 朱右楒跟兴王年纪相差不大,相比较兴王的冷硬,朱右楒倒是亲切活泼很多。 他对几人很是热情,还用家里上好的茶酒招待。 交谈中他们得知,这块地是朱右楒刚从襄阳王那边买了没多久,准备种些果树,顺便还盖了个小庄园。 如今天气不错,就带着家丁众人在园子里烧烤野炊,恰巧就碰到了谷大用他们的队伍。 “都督,不知你们这次可是到什么地方办差?” 朱右楒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徐光祚和崔元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好聊,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满郡王,我们这次是前去安陆州办差。” “安陆州?那不是兴王处吗?” 朱右楒似乎很感兴趣。 “郡王!郡王!” 朱右楒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护卫在门口叫道,显然是有事情禀报。 “什么事?这里都是朝廷的钦差,自己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朱右楒让护卫直接进来说道。 “郡王,兴王爷过来拜见您!” 护卫进来禀报道。 “额?兴王来了?兴王爷怎么会到此地?” 朱右楒惊异地问道,显然是很意外。 谷大用他们也没想到新皇会突然过来,都惊异地站了起来。 大明宗室不能随意走动,至于藩王.之间更是王不见王! 就是两个藩地藩王不能随意私下联系见面。 只是这两位情况太过于特殊。 首先是兴王是藩王,而枣阳王虽然现在管着襄藩的事情,爵位是还是郡王,襄王虽然现在没有子嗣,人家还活着,说不定哪天再整出个儿子来。 朱右楒也并不算襄王唯一最近的郡王,即使襄王没了,也不能保证朱右楒做襄王。 所以,襄藩郡王和兴王相见,这种情况跟两个藩王相见似乎又有些不同。 另外,兴王是经过襄藩,在朝廷钦差的眼皮下来拜见郡王朱右楒,并非私下偷偷摸摸联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现在的兴王已经是新皇,来见朱右楒,基本上算是皇上见郡王,皇上见宗室任何一个成员,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根本不能说违背祖制规矩。 毕竟所谓的规则都是人家老朱家规定的! 所以,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谷大用、徐光祚他们也突然失语,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叔侄二人寒暄! “见过王叔!” 朱厚熙不疾不徐地走上来向朱右楒行礼。 朱右楒也急忙站起来回礼。 如果按照爵位来讲,朱厚熙是亲王,自然身份要比枣阳郡王身份要高。 但朱右楒虽然跟朱厚熙年纪差不多,但辈分确实跟朱厚熙父亲朱佑杬是一辈的,算是王叔,要高朱厚熙一辈。 大夏自古重视辈分,纵然位置在高,在长辈面前还是要给长辈面子。 大明宗室里面,同辈分自然要按照爵位高低行礼,差着辈分的,除了皇上外,其他人的还是按照辈分来行礼。 像朱右楒和朱厚熙这种差着一个辈分,且爵位高低紧挨着的,基本就是按照辈分,简单行礼回礼。 “你是兴王?早就听说兴王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一样!幸会幸会!” 哔嘀阁 朱右楒高兴地夸赞道。 “枣阳郡王王叔也是一表人才,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朱厚熙也笑着寒暄道,跟先前的冷硬迥然不同。 “兴王怎么会突然到了襄藩之地?还跟提督他们这些钦差在一起?” 朱右楒似乎很好奇地问道,彷佛先前因为高兴完全忘记问这个惊异的话题。 只是他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立即引起了谷大用等人的警惕,他们紧张地看着秦邵。 “不瞒王叔,皇上下旨招我进京。此人三位钦差就是带我一起进京的。” 朱厚熙笑着坦然地说道。 那三人瞬间松了口气。 皇上下旨让某个藩王进京,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朱厚照本来做事就剑走偏锋,自己跑到江南,招个藩王进京也不足为奇! “那恭喜兴王可以见到皇上!老兴王新去不久,说不定皇上思念我们这些宗室,想找你叙叙旧也很正常!皇上不易,上位之后,一直后代我们宗藩,我们这些宗藩都记着皇上的恩情!兴王这次既然进京,也请带上我们襄藩的问候!” 朱右楒很是感叹道。 “那是当然!” 朱厚熙直接应道。 谷大用等人知道新皇应该不会泄密,渐渐放下心来。 “对了!你们前面是不是要走旱路?” 朱右楒突然问道。 这话题让本刚放下心的谷大用等人瞬间警惕起来,这位想干什么? 第371章 有山匪? “是准备骑马!” 秦邵笑道。 “兴王、提督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朱右楒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 谷大用他们立即警惕起来。 “不瞒各位,镶阳到信阳地界,前些时日有山匪出没,有不少商队被截,镶阳驻兵虽然派了人前去剿匪,只是那帮人狡猾,官兵到了他们就跑了,官兵走了他们又过来了!那帮山匪的数目不少,你们带的那些人我担心……” 朱右楒欲言又止。 “附近竟然有山匪出没?” 徐光祚惊异地问道。 这次来安陆州接兴王,他们本想着一路走旱路官道,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附近竟然有山匪出没。 如果是普通差事还好说,这要带新皇上京,万一…… 谷大用脸色也很严肃,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他们这次出来也就带了不到一百人,还分成两路,如今起到护卫作用的更多是兴王府的卫兵! 朝廷方面,张太后下旨出三千卫兵迎接新皇,但只是在快要进京的时候迎接他们。 “各位不要担心,兴王,虽然我们襄藩以前跟老兴王因为争地块发生过摩擦,大家都是朱氏子弟,一家人,我虽然跟你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我也没别的送你,我们襄藩有个护卫队,虽然跟朝廷的兵士能力没法相比,送你们到京,保护些安全还是可以的!” “多谢王叔,我们此次上京确实比较仓促,如果前方确实有危险,那就借用襄藩卫队一用!” 秦邵不客气地说道。 “陛……王爷……” 徐光祚和谷大用想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不便再叨扰郡王叔,早点回去收拾好东西休日好,明日一早上路,这一路到河北香河路途遥远,后会有期!” 秦邵朝朱右楒抱拳道。 朱右楒同样抱拳! 第二日。 一众人再次上路的时候,谷大用他们才发觉,他们的队伍莫名其妙地又壮大了不少。 枣阳王朱右楒竟然派出了200护卫跟随,并且自带马匹干粮! 徐光祚也觉得奇怪,跟崔元咕哝了几句,也没闹个明白。 他们也跟周围打听了,确实前一段时间襄阳和河南地界有山匪出没。 按照谷大用他们的想法,新皇身体金贵,且先前修仙论道那种,虽然种子看着不错,成亲没多久生了三个孩子,但身子板估计赶路够呛。 他们已经做好为新皇准备一架马车,晃悠悠地上京。 谷大用先前说马车的时候,袁宗皋一直说他们有安排,不用他们费心。 一直到出发的时候,三人也没见马车。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新皇一个起身直接跨坐在那匹枣红色的马匹上面,鞭子一样,直接朝前面飞奔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谷大用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作急行军! 徐光祚是武将出身,虽然这些年京军废弛,功勋没落,徐光祚每日练功的习惯倒是没改,纵然有些累,但还能跟得上。 至于谷大用,这些年一直守居庸关,他一向喜欢习武,且因为孔武有力受朱厚照喜欢,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专业落下,急行军的过程中倒是比徐光祚表现得要轻松多些。 驸马崔元是最狼狈的,他本是武官家庭出身,只是是家里的老二,哥哥继承了家业,他读书一般,早些年在五城兵马司做差,后来做了驸马之后,就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这一路上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谷大用和徐光祚都紧跟着前面的队伍不掉队,他也不好自己落单,一直坚持着,好在他还有年轻优势,不至于跟毛澄他们直接趴下。 这样一连疾驰三天到达河北境内,队伍才停下来,补充食物和水,顺便换下一些马匹。 “定国公,我……我不行了!” 队伍刚停下来,崔元就从马上跌而来下来。 如果不是有侍从扶着,估计直接就是个大马趴! “驸马,你怎么样?” 徐光祚跟崔元关系近,急忙上前问道。 “我……我累得不行了!这样赶路……赶路跟急行军一般,我……受不了!” 崔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徐光祚让人给崔元喂了些水,看向一侧不远的新皇朱厚熙。 落日的余晖下,他身着大敞,身姿挺拔、不疾不徐地站在那里,那种气定神闲、澹然自信,竟然有种弹指间指挥千军万马的凌冽气势! 《日月风华》 这种气势,是徐光祚听父亲谈及他祖上魏国公徐达的时候,徐光祚畅享过无数遍中山王当年沙场的英武形象。 徐光祚晃了下神的时候,新皇朱厚熙已经走了过来。 “他怎么样?” 秦邵看了眼崔元有些灰败的脸色,知道他应该已经累到极限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估计很够呛! 大明功勋日益没落,确实有土木堡之役的影响,但这些功勋子弟越来越颓废也是原因之一。 “陛下,驸马没有这样急行军过,这接连几日确实难以……” 徐光祚面对如今新皇朱厚熙,不知道为什么气势自觉地矮了下去。 他毕竟是皇上! 徐光祚心里默念道。 “挑选你们带过来了几个人,带驸马找个地方休息,附近不远有人家,养几日好些了再进京不迟。” 秦邵直接吩咐道。 “是!” 徐光祚不由自主地应承道,吩咐人带驸马崔元去休息。 “当年太祖北伐的时候,中山王曾带队伍七天七夜急行军,跟常将军会合,打的胡虏如丧家之犬!如今吾辈是越来越不能跟他们比了!他们辛苦打下的天下,如今我们话语权越来越少,是别人太强大,还是我们太弱……” 秦邵叹气道,转身朝简易帐篷走去。 “陛下!” 徐光祚的眼角有些潮润。 提起他的先祖中山王徐达,想想如今他们这些功勋日益艰难没落,就是这次差事还是他出了不少银两让人通融取得的。 堂堂中山王徐达的后代沦落如此,不免让人唏嘘! 徐光祚还好些,他作为徐达第四子徐增寿的五世孙,因为当初支持朱棣称帝,被封为定国公,如今还能在京城中军都督府任职,已经算是好了。 徐达的另一分支,魏国公徐辉祖因为支持建文帝,被留圈禁在南京,虽然名义上国公爵位还在,日子过得早已很是艰难。 魏国公一支曾寻求徐光祚帮忙,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只是他很多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就是徐光祚能有如今的职位,也是通过他多方斡旋、低三下四巴结那些文臣才领得的。 他爷爷徐永宁因为被人陷害损毁毁制书,赋闲在家多年,就是他父亲到去世的时候也没领到什么职务。 好在他聪明好学,擅于结交奉承,才有了一席之地。 徐光祚很多时候不免愤慨,他们老徐家为这大明热血沙场,战死了多少好男儿,如今还要靠着那些文官吃饭,想想就可悲! 新皇朱厚熙的那些话,不免让他心有戚戚焉! 他知道先帝朱厚照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的新皇即使进京做了皇上,以后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受那些人压制! 他娘的! 想想自使出去的银子,那些人颐指气使的嘴脸,徐光祚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 …… 因为明天一早就出发,也就歇息晚上这段时间,他们的帐篷搭得很简单。 晚饭也就是一些烤肉和饼子。 秦邵吃了一些,就钻进账子里躺下休憩。 他刚晕晕乎乎眯了一会儿,外面的就传来叫喊声。 第372章 有人指点? “爷!下雨了!” 王寅走进帐篷。 秦邵抬头起身,果然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爷,渡口那边的船只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我们……” 王寅回禀道。 “收拾东西,通知直接朝渡口出发!” 秦邵吩咐道。 “是!” “都督,这新皇好像跟我们了解到有些……有些不一样!” 徐光祚在指挥人朝船上搬运东西的时候,同身旁的谷大用喃喃地说道。 他觉得这位新皇真是越难越琢磨了。 “定国公,这京城的天可能要变了……” 谷大用神情也有些茫然。 从安陆州到这里,他们由一开始占主导地位,到如今的领路者只剩下他们两位,到现在新皇带领的队伍完全主导,两人只能跟随的情况,也仅仅这几天,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色中船向前疾驰航行。 …… 京城。 杨廷和最近很忙。 除了解散安抚部分边军,还有很多事情要经过他定夺。 朱厚照驾崩虽然在新皇到来前秘不发丧,是说不向地方发布。 京城关于皇上驾崩的消息是想瞒也不可能瞒住,全城戒严,各路官兵把守,天子脚下的都是精明透亮的人,即使你隐瞒,也隐瞒不住,特别是那些大臣。 所以,关于皇上驾崩的消息,杨廷和代表的内阁并没有隐藏百官,而是直接传达下去,并且皇上朱厚照的遗旨让兴王朱厚熙继承皇位已经公布! 礼部已经开始讨论皇帝的谥号,葬在哪里等等问题,这些事情讨论过后,都要交到杨廷和这里过目。 这古代的葬礼,特别是皇上的葬礼那是极为繁琐的。 皇帝去世第二天,在京城上班的官员要统一穿戴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赶赴内府去听候宣读遗诏。 这些都需要杨廷和参与和主持。 接下来还有好几道程序: 首先有小殓: 就是为去世的皇帝整理仪容(梳梳头发、洗洗脸等,这是最基本的),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 这些都要有礼部人员进行参与指导。 接着是大殓: 就是将死者装入棺内。棺前设“几延”(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桉)、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幡。 然后将棺材几延殿,各个部门的官员还要在自己的官署里面进行斋宿,还要在几延殿(存放去世皇帝灵位的灵堂)上哭一段时间。 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几天(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 穿着丧衣(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 《仙木奇缘》 三天之后,官员们需要从素服换成成服(又叫盛服,丧礼大殓之后,亲属按照与死者关系的亲疏穿上不同的丧服),继续到规定的地点进行哭丧和吊灵,而这个程序需要一直持续到皇帝下葬才能结束。 杨首辅虽然只是走走过场,但这些事情还都是要做的。 因为新皇还没到,朱厚照的葬礼工作只能先紧着前半部分进行。 礼部商议是如果新皇能早日到京城,按规矩肯定要拜祭一下正德帝,一起参与正德帝出殡送葬礼仪。 只是安陆州距离京城距离太远,新皇毕竟是王爷出城,身娇肉贵,如果为龙体考虑,走走停停,这走上二三十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德帝如果一直等着新皇到安葬,即使有冰块镇着,到时候尸体腐化、臭成什么样了! 所以,在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做两手准备。 京城方面的安葬工作正常进行,同时还要关注新皇那边的消息。 “皇上走到那里了?” 杨廷和朝身边护卫问道。 “传来的消息是毛尚书和国舅爷因为身体不适,跟兴王他们分开走,毛尚书晕船太厉害,现在走的是官道,如今好像在河南境内。谷都督和定国公现在陪着皇上,他们传信说路途还算顺利,为安全变换了道路,没说具体位置,只说会尽力将兴王安全带到京城。” 护卫回禀道。 杨廷和叹了口气。 朱厚照没了,本来原先堵在胸中的大石头应该落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各种事情似乎越来越不顺。 以太皇太后的命令派人出传召江彬进京,那厮竟然以传染病为由拒绝进京。 按说这种情况应该派人去捉拿他回来。 只是如今京城情况不稳定,江彬身边还有一些兵力。 他先前深受皇上宠爱,本身就有影响力,如今在通州城外的将领并不知道城内的消息,知道江彬是宠臣,对他礼遇有加。 江彬借助那些关系,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真是太可恶了! 还有兵部尚书王琼现在虽然基本被他们架空,可那老小子身边还有一些人,似乎若隐若无地跟自己作对。 杨廷和很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直接抓起来,到时候新皇来了,可以借助新皇的名义,直接将这些人除掉,一了百了! 只是这些只能在城内悄悄进行,如果目标太大,新皇没到,那些人突然反起来,后果那可是不堪设想。 京城三.大营现在是什么个状况,没有人比杨廷和明白。 他们这些文官要搞些内斗什么的还是很有实力的,真要真枪真刀干起来,心里可是没底。 什么人最害怕打仗、战乱? 绝对是那些手里握着大量财富之人,他们害怕自己手里的东西贬值或者不见了! 所以,清军入关的时候,那些江南地主很快投降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除了没有血性怕死外,最大的原因是舍不得手里那些财富,以为投降了就可以保住! 杨廷和这些文官其实就是那些人的代表,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杨廷和纵然聪明会使手段,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没经历过战争的读书人。 他对江彬的处理方法其实就是想在稳定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利用诱骗的手段抓住江彬。 江彬以病拒绝进京后,杨廷和还找了好几个说和的人,甚至亲自写了一些书信,希望江彬能进京,一起商量主持新皇登基的事情。 以杨廷和对江彬这个武夫的了解,他以为江彬应该不会拒绝,只是他投石问路好几次,结果却犹如石沉大海,江彬知至知终没有回应。 “老爷,那江彬身边是不是有人指点?” 黄通突然说道。 第373章 劫船? “他……他一介武夫,身边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有什么人能指点?他但凡有些脑子,先皇就不会……” 杨廷和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也可能是先前张永离间了他跟先皇的关系,他被调到通州那边,有些失望,如今先皇没了,他就不想回来了。嗯……也许如你所说,他身边确实有个聪明人,毕竟通州卫还有那么多人。” 杨廷和有些想叹气。 他抓江彬在其次,江彬虽得宠,但根基其实并没有那么厚,也只是朱厚照前面的一杆枪而已! 杨廷和之所以想抓江彬,目的是奔着他身后的许泰。 当然最后的目标自然是兵部尚书王琼! 许泰,江都人,许宁之子,许贵之孙,三代为将,大明勋贵。 弘治十七年,许泰当选武状元,以副总兵协守宣府,封为安边伯。 正德帝朱厚照当政后,许泰支持朱厚照,深受朱厚照宠爱,封义子,赐国姓(朱),京城安边伯府一时成为京城勋贵中的风云之府,荣耀一时。 江彬虽然掌握一定兵权,但见到杨廷和这种朝内老臣,说实话还是有些不敢造次的,甚至内心上有些怯意的。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老家伙可是掌握着他们军.队的咽喉——经济大权,江彬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这种情况留下的“后遗症”! 边关那些将领,在战场上再勇勐,在面对队伍供给的时候,也不得不向朝廷派遣的那些文官低头。 许泰则不一样,他是勋贵,京城出生长大子弟,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骄傲。 他们跟宗室一样,虽然没落,但外衣还在,加上他如今得势,自然对杨廷和他们不怎么放在眼里。 即使如今朱厚照死了,他有些忧心,但面对杨廷和安排他守城的时候,他还会因为江彬的问题提出质疑。 即使如首辅杨廷和,面对目前的他,解释的时候还要带三分笑意,尽管内心恨得牙槽都想咬烂。 杨廷和也想过江彬龟缩着不出现,是不是可以先将许泰抓起来。 这种问题他想过很多篇,最终决定放弃。随随便便抓许泰,势必引起那些其他勋贵的不满和警惕。 要知道如今京城三.大营兵力虽然弱鸡,但很多还都掌握在勋贵的手中。 并且这次守城的武定侯郭勋,前往迎接新皇的定国公徐光祚,都是功勋中的代表,纵然土木之变,功勋败落,但活下来的功勋他们还掌握着京营的兵力,没有他们这些人支持,他们这些内阁官员也很难在这京城做事。 纵然郭勋和徐光祚明面上支持他们,并且他们也给这些人不少礼遇,但关键时刻,这些人的风向标到底朝向那边,杨廷和其实内心并没有那么自信。 这也是他再没有抓住江彬的时候,不敢随意动许泰的原因。 江彬边军出身,没太大背景,他可以诱骗抓起来,然后图谋许泰。 但如果没有抓到江彬的把柄,随意动许泰,这里面有着太多的风险! 这就是所谓的圈层文化! 在功勋的眼里,他们不喜欢许泰随意出风头在朱厚照身边得宠,做谄媚小人,但如果有外人随意动他们功勋一层的人,说不定他们就会站出来。 这种站出来并不是说他们多讲义气,而是很多时候人会有兔死狐悲的思想。 今日你杨廷和随意动许泰,明日就有可能动功勋圈层的其他人! 杨廷和不傻,在没有抓到江彬,抓到许泰把柄的时候,他不会去动许泰,不仅不动,还安排许泰去守城门。 尽管许泰又恶心他一把,说自己是东厅的人守城了,为何不派西厅的江彬也出来干活? 《仙木奇缘》 那语气就是我有活干,为何没我兄弟的? 这种沆瀣一气,让杨廷和心里直想骂娘,心里暗想着,等那个傻皇上来了,我再一个个收拾你们! …… 河北省通州五百户镇。 国家奠鼎燕京,而以漕挽仰给东南,长河蜿蜒,势如游龙,而通州实咽喉之地。 秦邵前世并没有太了解通州的历史。 但在京城工作的时候,周末去通州游玩的时候,看过大运河遗址。 当时惊叹古代大运河的繁华的描述。 他当时对历史其实兴趣不是很大,很多历史都是人为编纂的,带有太多个人感情.色彩, 古代能有多繁华呢? 所谓的历史编纂都是一些文人要么歌功颂德,要么带有一些感情.色彩的乱写而已! 秦邵的自我感觉里,是这古代人没有见过真正的繁华,才有那种感受而已。 真正到了这大明,秦邵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前世理解其实更带有个人色彩。 这京杭大运河相比较来说真的是繁华,交通枢纽,这里是通往京城漕运的必经之路! 一艘艘大船经过,特别是到渡口停靠之处,很多船只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一片,那种壮观景象,真的是前世所没有! 而在前世,这些地方也仅仅是个旅游景点罢了! “爷,前面就快要到通州渡口处了,咱们要在这里停留下,补充些水和食物,再行十公里左右,会在一偏僻渡口上岸!” 王寅禀报道。 “知道了!” 秦邵应道。 很快有船只停下到岸边取水和食物,朝附近几条大船运送。 岸上人络绎不绝,但好在有不少官兵维持秩序,倒是井然有序。 水和食物很快补给好,两艘大船再次出发朝前方渡口急速驶去! “都机灵些,天快落黑了,再有不远,前面就是咱们在通州渡口停靠处,注意些安全!” 船头,徐光祚朝一众护卫喊道。 “袁长史,你有没有觉得这附近岸上好像官兵多了些!” 徐光祚看着河岸远处,若隐若现好像有不少身穿铠甲的兵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大好! 看到一侧的袁宗皋,忍不住问道。 “是吗?是不是附近巡逻的官兵?这通州毕竟是繁华之地,且这些地方是渡口,主要运送粮食、食盐等京城必需品,关系着京城的补给,自然有不少官兵巡逻把守!定国公久居京城,应该比我们清楚情况吧?我们安陆州那边漕运也有渡口,相比较别的地方,人就多些,方向方知州就派了众多官兵把守,毕竟关系着一方收益和安全,自然要看重些!” 袁宗皋似乎不以为然地说道。 相比较徐光祚的担心,谷大用则是感叹地看着来往大船,其中的一条带着特殊花纹的大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朝.鲜国的的大船吧?” 谷大用正在沉思的时候,头顶一个澹澹地声音说道。 “是的……陛……陛下!” 谷大用应声答道,看到身旁过来的是秦邵,说话不由结巴起来。 “这是朝.鲜使臣进京所用船只,先皇喜欢了解大明之外的事情,朝鲜使臣进贡的时候,就留下一些人,一起研习他们的文化历史,先皇对朝鲜语也有了解,只是如今先皇驾崩,这些人应该是被杨首辅他们迁回去了吧?” 谷大用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微微失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为我们番国,怎能先皇刚走,就将之驱走的道理?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师夷长技以制夷!多了解外面的东西总是好的。成祖时期,郑和下西洋,宣扬我大明文明,14个月之中而造成64艘之大舶,载运2.8万人巡游南洋,示威海外,才有众多番国臣服我们,如今莫非要倒退不成?” 秦邵知道朱厚照死后,杨廷和直接驱逐了京城的各国使节,将那些人和船只遣回。 中国一些文人,为了所谓的内斗,为了一己私利,可谓愚昧至极! “陛下……陛下莫非也喜欢郑公?” 谷大用听到秦邵说起自己的偶像郑和,很是激动。 自从自己被割了那玩意儿,谷大用曾经很是绝望。 在他绝望的岁月里,就是郑和的那些书籍和事迹鼓励他一步步坚强走到现在。 谷大用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忘却自己太监的身份,跟郑和一样能周游世界、了解世界,将大明文明散播世界各地。 在他眼里,郑和已经超越了“男人”的存在。 他曾经无数次想游说朱厚照继续支持下西洋,可是那些朝臣文官反对,还有朝廷的穷困,他渐渐熄灭了自己的梦想。 就是如今,他接受这趟差事,也只是想有从龙之功,以后能保留性命而已! 只是如今新皇竟然也是郑和的痴迷者,似乎重新燃起了谷大用心中的那团火! “自然,郑公非男人乃真正男人!我在很小时的时候就听父王说过他的事迹,也曾有过环游梦……” “陛下……” …… 船行如风,眼看渡口很快就在眼前,天色却快要暗下来。 “船要要靠岸,船舱众人注意安全!” “船要要靠岸,船舱众人注意安全!” 有人高喊道。 “这边的渡口人怎么这么少?” 徐光祚看向岸边有些纳闷地同身边的属下说道。 “国公爷,我也不清楚,早些时日回京不曾在这边靠岸,早听说这边渡口封了,怎么开放了呢?” 属下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前方船只,快快靠岸,接受检查!” “前方船只,快快靠岸,接受检查!” “前方船只,快快靠岸,接受检查!” 徐光祚话音刚落,一阵阵吆喝声传来。 原先平静的水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四面八方来了几十只船只,船上站满了手拿器械的兵丁。 第374章 对峙 “保护陛……保护船上人员!” 徐光祚刚想喊出新皇身份,想想对方是什么人还不清楚,暴露身份那绝对是招麻烦。 还有他们挂着朝廷船帆的旗帜,对方竟然要检查,这……这其中不会有…… 想到这里,徐光祚迅速召集收下维护住秦邵所在大船,谷大用也带人出来。 至于王寅和朱辰,则拿着武器紧随在秦邵身边,严阵以待。 “爷?” 王寅看看秦邵。 “先看看情况!” 秦邵低声吩咐。 “是!” …… “大胆!你们什么人?竟然敢截朝廷钦差的船只?” 徐光祚站在船头大声呵斥道。 “什么?你们是朝廷钦差?我就是钦差的爹!快快靠岸接受检查,竟然敢冒充朝廷钦差,大胆的是你们吧!” 一个络腮胡带头的男子哈哈大笑道。 徐光祚气得直接拔了刀出来,恨不得冲到对方船只,跟他干上一架! “这位首领,我们船上有标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钦差呢?如果你们随意阻拦船只,影响我们进京,到时候造成的后果恐怕你承担不起!” 谷大用沉声说道,不过尽管他故意声音低沉,但声音不免还是有些尖细。 “哈哈,我说公公,你不会是南海那边过来的吧?我们虽然在通州,那可是距离京城不远,不是那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如今京城戒严好些天了,根本不容许人进出,你们说你们刚出去办差回来,哈哈哈,编理由也编个好的,就别关公门前耍大斧显摆了!”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这位大胡子虽然看着没读什么书,用词乱用,这嘴皮子倒是尖酸刻薄利落得厉害。 谷大用被气得脸色变红,但还是平定了下情绪,没有暴怒做出出格的事情。 如果这船上只有他和徐光祚,定然要跟那帮家伙较量一下,打个你死我活。 但现在情况,是新皇还在他们船上,如果直接盲目打下去,他担心出意外。 且他们虽然现在船上有几百人,但对方的人也有好几百人,且分布在一条条便利的中小型船上,行动比他们更自由,且更熟悉周围的环境。 双方对峙间,他们的大船被一步步逼着靠岸。 船靠岸是秦邵吩咐的,在水上他们那些家伙根本排不上用场,他们的船本就是行路和装在货物的,根本没有那些人的船只灵活。 如果真要火拼,还是到岸上方便些。 那些人看着他们船上也有不少人,拿着家伙围在四侧倒是没怎么敢上前。 “你们是什么地方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随着一阵呼呼啦啦的声音,岸上迅速出现大批手持器械的官兵。 突然来这么多人,船上那些似乎有些惊慌。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负责检查过往船只的!” 络腮胡看到岸上的人,神情有些惊慌,但是还是大桌嗓门喊道。 “少他娘的给我装了,一帮杂牌军冒充官府兵查船,通州知州王有志前天我们还喝酒,我倒不曾听说要在这边检查什么客船!你们快上来,交代是什么人,不说我们就不客气了!” “弓箭手准备!”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喊道。 瞬间功夫,一众弓箭手搭弓上箭对着四周小船。 “撤!撤!快撤!” 船上那络腮胡惊慌地喊道。 那些船上的人迅速划动船只,转眼间功夫消失在附近流域,只留下附近的杂草还在不时晃动。 “你们是什么人?客船本不在这里上岸,为何你们竟然在此上岸!” 那人朝秦邵他们的船只喊道。 “各位,我们是朝廷的钦差,前几天前往湖广办差,这刚回来,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情。” 谷大用和徐光祚上岸,跟那帮人交涉。 他们看出那些人的衣着显示通州卫,如果没有意外,这些人应该是通州卫的驻军。 只是这些人怎么出现在这些区域? 谷大用和徐光祚很是奇怪,莫非他们离开之后,城内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成? “哎哟!还真是前几天出的门!这路引文件看着还真是真的!我跟你们说,这京城已经戒严这些么多天了,你们竟然是在戒严的日子出城门的,这有点问题,你们先上岸,我要去汇报一下我们指挥使,他对京城熟悉,你们如果真是京城正常出来的钦差,我们自然会放行,但如果有猫腻,你们都给我老实些!” 那人看了谷大用给他们的路引和进京令牌,又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 徐光祚和谷大用对看了一眼。 他们指挥使对京城熟悉? 他们指挥使是谁? 纵然通州距离京城很近,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像徐光祚和谷大用这种级别的人有时候还真的想不起来。 岸上兵士守着,他们还真不好上岸。 袁宗皋在秦邵耳语了下,跟守在岸边的小指挥商量,他们可以先找人将东西搬到岸上,到时候他们指挥使来了,也不耽误他们验明情况。 那人犹豫了下,看他们出来搬东西的人不多,运送到岸上的都是些简单的物件,也就默许了! “您……您还是在这里先歇息,这些说不定都是**子,如今京城戒严,情况不知道什么样,我们还是得小心些!” 谷大用看秦邵走进靠岸的船边,急忙上前劝道。 他们之所以忍让不敢声张,就是因为带着这位不方便,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要是以前,凭他们的身份,通州这边敢截留他们的船,他们不把整个通州弄翻天就不罢休!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他们这些混在京城皇宫的人精自然是很明白的。 秦邵也不难为他们,只好在他们的建议下先回船舱待着,王寅和朱辰则站在旁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哪个朝廷钦差能在京城戒严的时候跑出来办差,我看他是编故事编瞎了吧!不定是哪个朝廷内官十万八千里的远亲,在这里充大呢!如今这形势,还敢捣乱,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很快就有人叫喊道。 “船上的人,快出来绘画,我们指挥使过来了!” 一个兵士朝船这边大喊道。 谷大用和徐光祚迅速起身走到岸边。 “你们就是朝廷的钦差?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在禁城日出城!” 那骑马过来的人刚从马上下来,远远地看着谷大用和徐光祚走上岸边,大声喊道。 “你们……你们……” 那人看到走进的谷大用和徐光祚,脸色神情遽变,如果不是属下扶着,差点摔倒! 第375章 熟人 “谷提督?定国公?” 那被称作指挥使的人,看到谷大用和徐光祚,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你是何人?怎么认识我们的?我听他们说你对宫中熟悉,你是何人属下?” 谷大用问道。 这人竟然认识他们,显然应该是与宫中有联系。 而他们对他没有印象,这说明这人应该是某人的属下。 “我是……” “李宗,出了什么事?一个个的都带人到这边!” 伴随着又一阵马蹄声,又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喊道。 很快岸边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人冲了过来。 “江……江彬!” 看到来人,徐光祚有些惊异地叫出声来。 谷大用也是满脸惊色。 江彬是朱厚照身边最得宠之人,徐光祚和谷大用对他自然很是熟悉。 谷大用后来一直做城外事物,就是为了避开江彬的锋芒,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因为武力和带兵受朱厚照喜欢的。 带兵上两人各有千秋,但勇勐上,谷大用确实不如江彬悍勇,他是聪明人,刘瑾被诛之后,就渐渐脱离八虎集团。 皇上进京后江彬被发送到通州卫,徐光祚和谷大用也都是知道的。 并且他们知道更详细的信息,那就是张永替代了江彬的很多职务。 如今皇上驾崩,他们送新皇进京,竟然在这里碰到江彬! “提督大人!定国公!” 江彬似乎也很诧异,将马缰绳扔给身边之人,朝两人走了过来。 “江都督!” “江都督!” 谷大用也上前一步拱手道。 徐光祚先前太过于诧异,直接叫出江彬名字,这会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彬先前风光的时候,整个朝廷的勋贵见到他也都是要礼让三分,自己想结交有时候还攀不上,自然不会直接喊其名字。 纵然现在皇上驾崩,江彬被暂时下放到这里,他的官职可是并没有被剔除,他们自然还是要客气礼让相待。 “我去城里办事,回来才知道有人调动卫所的兵士,问他们情况,很多人也讲不清,好像说什么有人冒充朝廷钦差,就过来看看,想不到竟然是两位!” 江彬笑道。 “李宗,你们竟然对提督大人和定国公无礼,还不过来谢罪!” 江彬直接朝旁边的李宗和络腮胡喊道。 那两人低头耷拉脸地过来,直接弯腰请罪。 “这两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一直在这卫所,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请不要见怪!” 江彬朝两人拱手道。 “江都督客气,我们也是仓促过来,他们也是为了通州和朝廷的安全,都督治下有方,我们只有佩服!佩服!” 徐光祚客气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如今京城戒严,进出都要把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通州这边也接到命令,要严查过往人员,你们今天受到盘查其实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好在我们大家都是熟人,自然可以通融,一会儿我让人到船上简单看一下走个过场就行,不知道两位可有意见?” 江彬笑道。 徐光祚的脸色有些尴尬,谷大用的脸色也不好看。 江彬这厮真够油滑的,这说了一大圈,联络了这么长时间感情,竟然还是感情归感情,事情归事情! 这还是要上船检查他们的船的! 如果要是以前,检查也就检查了,问题他一上船,肯定要问船上的有人人员的身份,那么新皇的身份…… 《剑来》 他们倒是不怕江彬干什么事情,就是他们一路护新皇进京,本来想立一功,如今竟然连检查都躲避不过,是不是显得他们太无能了! “江都督,船上并无闲杂人员,我们是奉朝廷密令进京的,江都督……” 徐光祚想想正德帝朱厚照已经没了,这江彬估计也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他可是知道杨廷和那帮人早已对此人恨之入骨了! 如果要是以前,他是不敢与之争辩,但今日,新皇就在船上,他自然是要争上一二的,他就相信,江彬能将他们如何! 大不了他们强行上船,反正他也算尽力在新皇面前表现了,至于江彬,那可是得罪了新皇,以后他会怎么样,这事可不归他管! “江都督既然是例行公事,我等也没有办法,只是船上有贵人,需我进去回禀贵人一声方可。” 谷大用倒是没有跟江彬争辩太多。 “船上有贵人?” 江彬似乎很惊异。 谷大用则不理他询问,要直接回船禀报。 “不知是何方贵人?两位,如果真是贵人,我江彬也不妨拜访一下,上前问个安!” 江彬笑道。 徐光祚则是白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讥诮和幸灾乐祸。 这厮他听人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今看来,是自己不太了解他了,会不会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消息,这是来抢功来了,如果这样…… 谷大用则不理会他那么多,直接上船找秦邵禀报。 “我们王爷如今可是皇上,哪能那些人想上船来搜就搜的!真是太放肆了!我去跟他们说!” 谷大用还没说话,袁宗皋就直接冲了出去! “是哪位要见我们主人?” 江彬还正厚着脸皮跟徐光祚哈拉,徐光祚则一副待理不理的样子看着一侧发暗的天空,这天马上要黑下来了,这厮还在这纠缠,真他娘够烦人的! “是……是在下!” 徐光祚惊异地发现,原先趾高气扬的江彬见到这兴王府的长史,竟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于原先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是谁?” 袁宗皋问道,声音似乎很严厉。 “在下是江彬,如今在这通州卫……”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通州卫首领,竟然想见我们家主人,我们家主人的身份也是你能想见就见的?” “袁长史……” 徐光祚想阻止袁宗皋说出实情,毕竟如今这情况…… “你们家主人什么身份我不能拜见?如今京城戒严,严厉控制进出人口,需要详细盘查,你们家爷就是那国舅爷,这该盘查还得盘查,毕竟是规矩,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你们家主人是当今皇上,当然可以避免,在下还要全力护送你们进京呢!” 江彬也不生气地笑道,嬉皮笑脸,似乎有些无赖的架势! “大胆!放肆!告诉你个狗东西,我们家也就是当今皇上,这进京就是要继承皇位的!” 袁宗皋很是生气,嘴上的胡子也气颤抖起来! “哈哈!你们真是无王法,当今皇上正在京城,我江彬一直在皇上麾下,你们竟然敢冒充皇上,弓箭手准备!来人,把这些人通通给我抓起来!” 江彬喊道。 “船上弓箭手也给我准备!战斗营出列!” 他们身后朱辰也大声喊道。 很快船上也站满密密麻麻手持武器之人! 第376章 见新皇 “江彬!” “江彬!你住手!” 徐光祚和谷大用立即大声喊道。 “这里面竟然有人冒充皇上,胆大妄为!你们两人还要袒护,莫非跟他们一伙的?对了,皇上生病多时,不会有人动了异心,想篡权夺位不成?皇上对我恩重如山,谁敢有异心,我定然将他们碎尸万段!” 江彬恨的咬紧牙齿,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他脸色发狠其怒的样子,确实震惊了徐光祚和谷大用。 “我去劝他一劝!” 徐光祚跟谷大用对视一眼,说道。 他跟江彬打过几次叫道,虽然他们定国公府这些年有些没落,但好在他为人谦虚谨慎,不曾得罪人,跟江彬虽然走得不算近,但见面还是彼此客气的。 工作中也打过几次交道,不曾有什么矛盾。 徐光祚跟江彬抱拳,劝他莫要生气,并拉他到一旁说话。 江彬刚开始表现得很是冷硬,但后来看定国公一直低着身段说和,也勉为其难地跟他走到一边。 “江都督,你莫要生气!你看我跟谷提督是那样的人吗?不说谷提督曾经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深受皇上器重,就是我徐光祚,大小也是这大明勋贵,我世祖跟随太祖打天下,为大明呕心沥血,怎可能放弃荣华富贵,冒如此风险随意扶持一人做皇上?” “都督,你在宫中已久,跟随皇上也多时,如今这京城戒严,通州也被下令严查过往之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什么时候京城会戒严?” 徐光祚走向前到江彬身边低声说道,谆谆善诱。 这厮虽然肖勇彪悍,但这脑子…… “你们……你们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江彬似乎不相信地喃喃道。 “江兄,皇上确实驾崩了!如今我们是迎接新皇回京,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船上说话,我们这次可是带圣旨,皇上临终留下遗旨,让兴王做皇上!我知道你跟先皇情谊深厚,我们也受过先皇的恩惠,只是世事难料,我们都得向前看!” 看着脸色颓败的江彬,徐光祚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不相信,船上真的是兴王吗?我要见兴王,除非我见到遗旨才相信!” 失神片刻,江彬突然说道。 “你……” 徐光祚气得有些语结,这厮就是个死脑筋,不到黄河不死心! 好吧,既然如此,自己就让他死心。 “你且等下,如今船上可是新皇,你如果鲁莽得罪皇上,那后果……不说了,看你我曾经共事,也算兄弟一场,我上去为你通融一下,至于皇上是否要见你,这我不能打包票!” 徐光祚有些无奈地说道。 跟新皇相处这些时日,他由刚开始以为新皇是个沉迷修仙脑子有些不清醒的,如今看来那位可是个深藏不露之人,这到了上京,说不定……说不定免不了一场…… 徐光祚其实是有些忧心的,新皇登基,那就是个大换血的过程,如何站队,可不只是关系个人的生死,那可是关系着一个家族整个姓氏的兴衰甚至生死。 对于徐光祚所在的徐氏家族来说,从徐达开始就在证明在政治斗争中,站队的重要性! 魏国公徐辉祖支持建文帝削藩,徐达四儿子徐增寿则选择支持朱棣! 从而使得徐达家族出现一门二公的局面,不仅有魏国公,还衍生了定国公。 魏国公一支被打压,一度被削爵、割除俸禄,如今更是败落不成样子。 而徐光祚他们定国公一系却屹立朝堂。 徐光祚很犹豫也很激动,这次该如何选择,关系着他们定国公府的以后走向,他不得不步步小心。 徐光祚走到谷大用身边跟他耳语了一番,谷大用脸色有些沉,但沉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又走到那长史身边,安抚了好一阵子,那长史狠狠瞪了江彬一眼,才带着徐光祚走回船舱。 约莫等了好一会儿,徐光祚才从里面走出来,同江彬招招手,让其进去。 “都督!” 江彬身边的李宗看江彬要上船,有些担忧! 江彬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江彬跟着船舱出来的一个面皮白净太监进入船舱。 约莫快半个时辰,才从里面姗姗出来。 “江都督!” 徐光祚和谷大用走上前去。 “多谢两位先前帮忙通融,是我江彬太过于眼拙,莽撞差点冲撞皇上,我没想到先皇走的那么快,先皇待我恩重如山,只是如今还不曾有人告知我先皇驾崩的消息!好在当今皇上仁慈,不仅给我解释了原因,还给我看了先皇的遗旨,他是先皇的堂弟,且兴王一脉一直最支持先皇,先皇活着的时候,也一直说藩王当中如果谁可以相信,也只有兴王一府了!” “先皇没有子嗣,他一向跟兴王亲近,自然会将皇位传给兴王,我江彬伸手先皇恩惠,在他驾崩前不能侍候,如今唯有帮新皇尽快进京继位,以告慰先皇在天之灵!” 江彬说完,直接朝京城方向“砰砰砰”三个响头! “江都督,你……你要……你要进京?” 徐光祚惊讶地问道。 谷大用也惊奇地看着江彬,这货到底要干什么! “自然!我刚才已经跟皇上商量了,如今通州到京城还有不短距离,皇上龙体金贵,不能有分毫差池!这次你们是遇到了我们,如果是外人,凭你们带的几百人能跟那些人……你们能保证皇上的安全!如此大事,竟然没有派大量官兵护送,这朝廷……” 江彬义愤填膺地说道。 “江都督,这是意外,朝廷这次秘密进行,就是为了皇上的安全,不想太过于招摇,太后已经下旨派3000护卫来迎接皇上,只是当中了解的路途出了差错,说不定很快就能过来!我和提督大人定然能安全护皇上上京,你只需……” 徐光祚急切道。 奶奶的,他就知道,这江彬是想来抢功了! 怪不得先前朱厚照能这么宠这家伙,原来是如此会拍马屁。 他先前还想着他这样冲撞皇上,皇上定然会给他冷遇,他自然就知趣退兵,他们也好上岸,早点回京! 如今看来,这厮是看了遗旨,知道船上的就是皇上,这是要抢上一功的了! “定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次差点遇到危险,他自己也说这朝廷局面看着似乎不稳,不知道进京途中会发再发生什么!你能确定保证皇上会完全安全吗?皇上也不反对我带人护送,你为何拒绝?定国公,你放心,我只送皇上进京,尽我的责任,也算是告先皇之灵,我不会抢你功劳的!” 江彬直接朝徐光祚说道。 “你……你……江彬……” 第377章 抢功? 江彬的“无耻”,没理扭三分,让徐光祚气结,几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谷都督,你也是先皇曾经器重之人,先皇对我们恩重如山,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跟我一样为了先皇的遗愿不惜自身安全,保皇上进京?” 江彬看着谷大用,眼神满是恳切。 这是打心理战拉关系了! 徐光祚觉得江彬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这……江都督,我……这事说实话我也不能做主,新皇进京本来就是秘密行事,如今泄露,确实……” 谷大用也开始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为人圆滑周到,自然不愿意得罪江彬,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更不愿意做主承担责任。 江彬一看就明白了,他跟谷大用共过不少事,知道这人油滑,这是不想得罪他,打太极。 那他要护先皇进京,那首先要拿下的就是徐光祚。 “定国公!” “你干嘛!别拉我!” 徐光祚被江彬拉扯着,踉踉跄跄地到一边。 徐光祚虽然家族世袭武将,但身手和武力比着以悍勇出名的江彬还是差许多。 江彬一个用力,拉着徐光祚跟拉弱鸡地拉到一边。 “江彬,你太过分,你拉我做什么,做什么!” “定国公,我不拉你,你不听说我,这么多人,你确定我要跟你说的话,你要让这么多人听到?” “你有什么说就说,别扯扯拉拉的跟跟娘们似的!” 徐光祚有些不满地说道,他是什么身份,江彬现在虽然做了朝廷一品大员,骨子里还是乡下穷小子的样子,上不得台面。 这么多人看着情况下,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真是丢面子! “徐兄,我知道你是有面的人儿,咱们谈话,那么多兵士在一块听到总归对你我不好,你别激动,你听说说情况,再决定咱们要不要合作,先不要一杆子打死我的做法好不好?” 江彬笑道。 “你我有什么可合作的?你现在守护通州,我和提督大人送新皇进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来合作?” 徐光祚不想搭江彬的话题。 “徐兄,如今先皇驾崩,京城戒严,你们去安陆州迎接皇上,可是皇宫是什么情况,你我皆不可知!且先前那些**要查你们船只,到底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他们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知道你们是钦差还要劫船,分明不想你们带新皇进京!”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徐光祚听江彬这样一说,也觉得惊异。 那些人虽然穿着官兵的服侍,但是衣着杂乱,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如果不是江彬的手下带人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新皇在他们手里没了! 这次去安陆州接新皇,看着顺利,一切似乎都太过于悬疑。 先是礼部尚书毛澄和国舅爷张鹤龄掉队,后来崔元也落下了。 只剩下他跟谷大用,太后说派来的三千迎君队伍也还没出现。 他虽然是勋贵,但说实话,也不是太得宠,他们定国公府这些年很是受冷遇。 至于谷大用,虽然这人会站队,但先前他可是朱厚照身边之人。 内阁那边派他过来迎接新帝,徐光祚刚开始就觉得怀疑,当时就觉得谷大用肯定是贿赂了杨廷和。 如今还遇到这样的状况,到底是谁不想新帝安全进京呢? 如果新帝除了问题,他跟谷大用…… 想到这里,徐光祚惊出一身冷汗。 江彬:“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不想新皇进京做皇帝!你和提督大人送皇上进京,如果出了问题恐怕很难推其咎!” “新皇就位可是先皇遗旨,太后和杨阁老都支持的,朝廷官员基本也都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还被对京城以外公布而已,我不相信竟然还有人打这个注意!” 徐光祚很难相信。 “国公爷是朝廷功勋世家,应该知道这皇位的诱人性,皇上只是先皇的堂弟,觊觎皇位的人大有人在,朱辰豪可是密谋了很多年,如果不是皇上下江南,朱辰豪被提前揭发,至于后果谁也未可知,新皇当不了皇上,后面可是有很多朱氏子孙等着呢!” 江彬冷笑。 “那……那你说怎么办?” 徐光祚听江彬分析,顿时失去了分寸。 这个差事确实他出了巨资贿赂杨廷和的管家,谋得的差事,不想竟然还是个苦差事,老天真是薄待他呀! “徐兄,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接下这差事,如果不出江某所料,应该是想让徐家翻牌!谷提督是知道先皇驾崩,想用这个差事在新皇面前有点面子,以免被秋后算账!我跟提督大人一样,都是先皇的手下,先前为先皇做事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此举也只是想能让新皇记个面子,保住这项上人头罢了!” “至于荣华富贵,我是早就不想了!我被下放到这通州,想必徐兄也知道内情!今日只想为自己谋个出路而已!且国公爷跟我不一样,您是功勋世家,新皇如果登位,您可是有迎龙之功,以后定然跟平虏伯许泰一样荣宠,我只是边城一小卒,即使皇上看中我,也不过跟先前一样做皇上的一杆枪,根本无法跟你们相比!国公爷如果帮我,江彬定然像拥护许都督一样拥护国公爷!” 江彬的一番话说得徐光祚心潮澎湃。 先前正德朝,你要说徐光祚最艳羡谁? 不是正德帝朱厚照,也不是权利大握的大明内阁阁老们,他最艳羡的就是许泰。 人往往羡慕、喜欢与之比较的其实并非是高几个阶层,自己够不到的权贵及成功人士,而是跟自己一个阶层在一条起跑线上的人。 作为大明功勋之后,徐光祚和许泰、郭勋等功勋,他们才是一个圈层之人。 但许泰因为攀附上皇上,一时不仅立功无数,深受皇上宠信,掌握京军大权,还因为应州之战,被封为平虏伯! 封侯封爵,这可是他们功勋阶层最崇高的荣耀! 要知道他们都是继承祖辈的,人家许泰可是自己获得的,那种荣耀让京城功勋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许泰更是威风八面,权倾一时! “这……江都督,我并……并无意阻拦,送新皇进京,是我们臣子的责任,你能带兵一路追随,自然……自然是更好,只要……只要皇上同意,我自然是无意见的。” 徐光祚犹豫片刻,喃喃说道。 “好,既然国公爷不反对,江某就带人追随,势保各位一路安全!” 江彬哈哈笑道。 “林桐!” “到!” “神周!” “到!” “李宗!” “到!” “传我指令,迅速集.合所有队伍,先锋营帮忙将船上之物搬上岸!半个时辰整理完毕,急速护送钦差出发!” “是!” “是!” “是!” 第378章 还有这操作? 正德十六年四月十二日。 一队人.马护送着一众人从通州方向朝紫禁城飞奔而来。 从通州到朝阳门四十里,是一条进京常用古道,有着悠久的历史。 秦始皇东巡揭石,曹操北征乌桓,隋炀帝、唐太宗进军高丽,都是走的这条道。 作为官道,这里以往都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是漕运进京送货的毕竟之路。 如今因为京城戒严管制,一条大道上除了他们这支队伍,冷冷清清,不见一丝人烟。 四壁荒野之下,一支骑马队伍呼啸飞奔,倒是有股寂寥的苍凉感, 队伍中,前面被围在中间的是一英武青年,他神情冷峻,两眼直视紫禁城的方向。 这人正是原先的兴王朱厚熙,如今就要进京继位的新皇。 秦绍有些兴奋,也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古道。 纵然这大明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要繁华很多,但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就是道路交通不发达。 连进京的道路竟然都是这样糟糕泥泞。 朱厚照先前在京城,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也谈过道路交通的问题。 要想富,先修路! 其实不只是前世人有那种想法,这古代人特别是当权的君主,都也早早认识这个问题。 只是大都卡在两个字上面:缺钱! 是的,缺钱,不仅仅是对于老百姓,对于一个王朝也是一样,没钱寸步难行,没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你有再多的设想和梦想,没有钱做基础,根本无法实施。 皇上也是一样! “陛下,前面不远就是朝阳门!” 秦邵身边围着几个彪悍男人,其中一络腮胡的强壮男人很是显眼。 那人正是江彬,他朝秦绍恭敬回禀道。 “直娘贼!说是不抢功,你看紧紧跟着皇上,就显得他有能力,会表现,都说他江彬没脑子,我现在看他一人100个心眼子!” 一男人被挤在外围,朝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正是定国公徐光祚。 “国公爷,无论如何,我们也算是迎接新皇的人,这么长的护卫营都是他们的人,大家都是保证新皇安全进京,没必要计较太多!” 谷大用在一旁安慰道。 他比徐光祚心细,从细枝末端已经看出来了,这江彬跟新皇似乎关系并不一般! “陛下,前面就是朝阳门,进了朝阳门,我们就是进城了!” 江彬再次强调道。 自从知道新皇要绕道东华门走一圈的时候,他这一路眼神中的郁结都没有散过。 以这位新皇的能力,没必要那么委屈自己。 只要他一句午门,他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让新皇走那条道。 “知晓!叮嘱众人给我一个个打起精神!” 秦绍直接吩咐道。 他看了眼江彬,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知道他的做法在这个时代人很难理解。 父母宗亲礼仪,只要心中有孝,何必计较那么多! 更何况他跟朱厚照、朱佑樘本身也流淌着同一祖上的血液,那种血缘的亲近,让他愿意继承这两个可怜的男人遗志,为这大明江山竭力奋斗,与牛鬼蛇神较量到底! 区区世俗礼仪算得了什么! 韩信的胯下之辱都能受得,更何况只是那些小小的礼节,他秦邵可是在一个什么都不信的年代熏陶洗礼过! 更何况如今只是暂时权宜之计,让他们接招的时间还在后面呢! …… 朝阳门。 “都督,前方有探子汇报,有一队伍骑马正朝朝阳门这边而来!” 许泰已经熬了几日,眼睛血红,这会儿刚在城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眯上眼,就有兵士进来禀报。 本已贵乏的许泰瞬间就弹了起来。 “人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 “距离多远?” “十里左右!” “把我铠甲拿来,随我上城门!” “是!” …… “陛下,如今我们已经将要到达朝阳门,不如让人快速禀报一下,好让人迎接我们!” 如今已经快要到朝阳门,任务基本要完成,徐光祚内心不免有些激动。 他先前就觉得应该提前找兵士进城汇报,他将自己的想法给谷大用说了,谷大用只是支支吾吾,说让他问皇上。 徐光祚很想去表现,特别是看江彬他们围在新皇周围,喧宾夺主的样子,不仅恨的牙槽直痒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皇年纪不大,比先皇还要年轻很多,他却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胆怯感。 特别是他扫过来那种冷冷的目光,总让他觉得时不时有股寒意。 他想提前建议,但看谷大用躲得远远的,其他人也不提,不免有些踟蹰,如今快要到城门下,终于忍不住了。 《独步成仙》 “何必那么麻烦!我们直接进城,那些人不就知道了?他们自然就来拜见皇上,一个个通报,多麻烦!” 那名叫林桐的指挥使直接说道。 那语气那神态根本不顾及他的身份是在跟功勋定国公说话,真是太不礼貌了! 徐光祚很是不高兴,这人真是没大没小,如果是在往日,定然参这小子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更气人的是江彬只是哈哈一笑了之,说定国公不用麻烦了,咱们直接进城就好。 徐光祚脸色气得煞白! 好小子,这真是要卸磨杀驴了,先前还跟自己哥俩好,这会儿完全是不认人了! 进城令牌在他手中,他就要看看一会儿不通报,他不拿令牌,这帮人能否将皇上带入城中! “前方何人?竟然敢在戒严时日进京?” 秦绍他们的队伍刚到达朝阳门下,城门上就站满兵士。 城门一人站在上面大呼道。 …… 文渊阁。 一众大臣围并列两旁坐在内阁办公议事厅。 正中间坐的正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杨廷和杨阁老。 他的两侧则坐的是内阁的两个辅臣: 少傅兼殿大学士蒋冕; 武英殿大学士毛纪。 下首围坐的是: 吏部尚书乔宇; 户部尚书杨潭; 刑部尚书张子麟; 工部尚书林俊。 因为礼部尚书前去迎接新皇,礼部的左侍郎孙交出席。 至于兵部尚书王琼,虽然现在还占着职位,早已不出息各种议事会儿,也没有人通知他,如今基本上算是处于被架空的位置。 “先皇葬礼工作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只需按照流程走即可!今日我们需要商议的是,新皇进宫后的工作。毛尚书先前走的时候,我们讨论过,安陆州那边天气不好,道路崎区,新皇身体金贵,预计得最少一月有余新皇方能道道上京。” 杨廷和轻轻嗓子说道。 先前遣散一些京城内的边军,为了安抚那些人离开,杨廷和没少从户部支取银子,户部尚书杨潭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些开销不少,虽然他们以杨廷和马首是瞻,但朝廷国库空虚,在这方面开支如果过多,他很担心到时候万一有人有异议,自己被背锅。 对于杨廷和急着讲一些边军遣散让户部破费,杨潭很是有些意见。 对于新皇,内阁那三人也是神神秘秘的,他们现在也仅仅知道新皇是新兴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并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他们这些人能到六部,没一个是吃素的,打听了一番只是说新皇是个沉迷修道的,行为很是低调。 反正就是个谜! 不过从杨廷和愉悦的神色,他们可以感觉出来,这个新皇应该至少是个老实的,不会跟先帝朱厚照那样奇葩! “各位,新皇就要驾到,我们现在要好好商议一下,迎接的礼仪问题,孙侍郎,毛尚书不在,你就跟大家伙说说新皇进京的具体礼节!” 杨廷和轻轻嗓子,朝孙交说道。 孙交,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德安府安陆县人,兴王的老乡,成化十七年辛丑科进士。 他跟老兴王和兴王府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就是他差点跟朱佑杬结为亲家,成为朱厚熜的老岳父! 孙交中进士后做官没两年,因为身体不好,请假回家乡休养,跟兴王朱佑杬结识。 朱佑杬赏识孙交的才华,跟他交往甚密。 孙交休假期满,朱佑杬还利用自己的交际圈为孙交推荐了不错的职位。 孙交有一女,长相不仅大气漂亮,还身材高大匀称,因孙交妻子生了七个孩子,有良好的家族多嗣基因。 朱佑杬很是心动,就让人从众撮合,想跟孙交结为儿女亲家,希冀孙交女儿能嫁给自己的世子朱厚熜,好为兴王府多繁衍子嗣。 说实话,以兴王府的身份,配孙交的女儿足足有余,这本是意见好事。 不想孙交却拒绝了! 说到底孙交很有野心,他认为跟兴王府结亲,就算是皇亲国戚了,大明如今对藩王是打压政策。 他如果跟藩王结亲,自己在朝堂很容易受人猜忌,很难在政治上走远。 因为这件事,孙交跟兴王府的关系渐渐就澹了! 在前世的时候,朱厚熜后来当了皇帝。 孙交的位置其实是很尴尬的。 朱厚熜上位后,孙交很是胆战心惊,一直请辞想回家养老。 朱厚熜却故意让他出仕出来做事,见到他还礼遇相待。 越是这样,孙交越是难堪煎熬。 至于孙小姐,被孙交养在家中,终生未能再嫁。 孙交自认为自己跟兴王府的事情是秘密,很少人能知道。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瞒过杨廷和的眼睛。 这朝堂的官员,什么地方的人、谁推荐的、属于哪个派别。 这些事情,怎么会逃过老江湖杨廷和的眼睛呢? 在了解朱厚熙的情况的时候,杨廷和已经了解了孙交的情况,知道他跟兴王府有交集,更是将他们的事情打听了一遍。 毕竟要去兴王府了解情况麻烦,在这上京找几个孙交认识的人,了解他的情况并非难事! 知道孙交跟兴王府还有这么一段,杨廷和自然是很高兴的。 如果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用孙交,毕竟他是安陆州人士。 无论在什么年头,在这官场上,老乡见老乡,常常是一帮,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孙交竟然在兴王府寂寂无名之时,拒绝了做兴王府的亲家。 如今兴王府一步登天,别说他再攀附,能不被穿小鞋就不错了。 杨廷和此时直接就将孙交当作自己人用了! 毛澄前往迎驾,他直接点名孙交来议事。 “我们礼部拟订的流程是:绕道东华门,正午门入,居乾清宫,上笺劝进,择日登极!” 孙交站起来说道。 “绕道东华门什么意思?正午门入?怎么是正午门入?” “就是,怎么是正午门入?不是说东华门入,居文华殿吗?” 孙交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忍不住质疑议论起来。 先前他们讨论过此事,杨首辅可是说这兴王继承孝宗皇帝朱佑樘的皇位,那当然要以朱佑樘儿子的身份继承。 那自然是应该以太子身份从东华门进入。 这京城各个大门都有其意义的。 正阳门,俗称前门,这是京城的正门,地位自然最高,只有皇帝才能从箭楼下的正门出入,其他人只能绕行西闸楼下券门。 当时商量的时候,众大臣都是同意也是心知肚明,这杨首辅就是想给新皇一个下马威,搓搓他的锐气,免得他跟先皇朱厚照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只是这没几日的时间,这杨首辅怎么就发生了变化呢? 虽然这意见是孙交代表的礼部提出来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所有的事情,有哪一件不经过杨首辅能进行? “各位,原先我也是想新皇是继嗣,自然应该从东华门进入,居住太子所在的文华殿!只是我们收到了安陆州兴王那边的千里急书,说是感念孝宗和先皇恩情,他们愿意继统又继嗣,新皇来的时候会在东华门绕一下,然后从正午门进入!各位觉得如何?” 杨廷和笑道。 “新皇愿意继嗣又继统?” “那是当然,你没听到刚才杨阁老说吗?” “呵呵,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当个皇上,连自己原宗也不要了,我听说这皇上脑袋有些……” “小声些,那可是要做皇上的,别说做儿子,就是做孙子,多少人也愿意!” “那是!不过这新皇看来是个好说话的,我原先还担心他不会同意,没想到人家不仅同意,还又多让了一步,孝宗和先皇真是算有福气了!哈哈哈!” “声音低些,小心人听到。” “怕什么,你没看杨阁老那神情,我说他最近合不拢嘴,先皇的哭丧上,那喜悦都掩饰不住,原来是高兴这事呢!看来这位新皇倒是个好说话的!我怀疑毛尚书这次去估计说了这个问题,要知道这个流程可是礼部主导的,那兴王估计担心他不同意,这皇上梦就泡汤了,直接做儿子又做兄弟的,真是听话哈!” “嗯嗯,你说的是,以后我们不用担心了,这先皇经常一出又一出的,弄得这经常心惊胆战的,真担心熬不到致仕。” 人群议论纷纷。 这些平时人五人六的人物,其实开起会来跟菜市场的大妈没什么区别,一个个八卦又爱议论。 “各位,如果没有意见,这件事就先按照这种流程来!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与各位商量,那就是先皇驾崩后,豹坊荒废多时,且里面藏污纳垢,耗费朝廷不少开支,经过内阁商议,准备将豹坊给予取缔……明日……” “阁老!” “杨阁老!” 杨廷和正要吩咐工部官员拆除豹坊的事情,外面有官员的叫声响起。 第379章 登位 “阁老!杨阁老!” 进来的是翰林院的编修王元正,跟杨慎是同年,这些时日杨廷和这边事情多,跟着杨慎在这边打杂做事。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杨廷和有些不满地看着王元正。 王元正是儿子杨慎给自己推荐的人,杨廷和说实话不是很喜欢王元正,觉得这人并不是很稳重,且小家小户出身,这种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政客,需要好多年时间的历练。 只是他内阁首辅杨阁老这里可不是培养新人的学堂。 不过当杨慎指出明武宗游幸宣化、大同时,王元正作《五子之歌》讽刺朱厚照。 (《五子之歌》本是太康的五个弟弟作的,禹的儿子启作为夏朝君主开启了“父传子,家天下“的世袭君主制时代。然而继承王位的儿子太康,就因为没有德行,导致老百姓反感。太康贪图享乐,在外打猎长期不归,国都被后羿侵占。太康的五个弟弟和母亲被赶到洛河边,追述大禹的告戒而作,表达了五个人的悔意。) 杨廷和看了那《五子之歌》,看王元正倒是顺眼许多。 “杨阁老,各位大人,皇上……新皇来了!已经……已经到了朝阳门,马上就要过来了!” 王元正显然是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什么?新皇来了?” “不会吧!这才几天的时间,新皇竟然那么快就到了?” “就是,安陆州距离京城可是有3000地,先前我去武昌府那边可是耗费了一月的时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你没听说吧,那新皇脑子……不……比较忠厚,我想是安陆州那边潜邸的人说不定知道他们家王爷能当皇上,太太过于激动,估计也不顾新皇的身体,一路跑马坐船过来的!” 有人低头神神秘秘地说道。 “就是,我还听说他们先前为了甘时间,有人竟然建议要不要让新皇做在囚车里,那样不需要路引,也不会引人注意,跑得更快,不过皇上坐囚车,这主意可真够损的!” 有人低笑。 “那……那新皇可真够可怜的!” 有人忍不住说道,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同情,相反倒是多了不少幸灾乐祸。 “各位,大家不要在这里议论了,我们快点到午门口迎接新皇,刚才我听人说,定国公他们已经带着新皇在东华门转了一圈,这会儿已经快到午门了,大家就不要去东华门那边了!” 杨廷和万万没想到这朱厚熙竟然来得这么快,比他预计的要快十好几天的时间。 本来这段时间,他正考虑如何将豹坊那边解散拆除掉,不想新皇就已经到了。 这迎接完皇上,豹坊必须快点拆掉。 江彬在通州不回来,按照先皇先前的谕旨,江彬只是被暂时惩罚在那里,他的官职和待遇问题都没有降。 杨廷和本想招江彬进京后,让他单独进宫,好一举将他拿下,不想那厮竟然藏在通州不回来。 为今之计,只能先将他们的老巢豹坊解决掉,以免他万一借助先皇驾崩带人回来。 …… 一众人到达午门口的时候,看到除了一个大轿撵外,还站着密密麻麻士兵。 杨廷和他们刚开始没在意,因为按照张太后的旨意,派遣3000兵士前去迎接新皇。 这事情杨廷和没怎么热心,虽然他选中了朱厚熙做了皇上,但对所谓的皇上可没那么多好感和感情,派人去迎接这事,如果不是张太后提出来,他杨廷和可不管那么多。 只是如今这士兵,竟然那么多!这新皇带的人可真不少! 杨廷和原以为那么多人除了3000张太后派遣之人,应该是新皇从安陆州带过来的。 从潜邸带人过来其实也不足为奇,都是些普通护卫,不足为患! 只是当他看清楚围绕在新皇轿撵身边的除了定国公徐光祚和谷大用外,竟然还有一个他熟悉之人! 江彬! 江彬? 这厮……这厮怎么到上京了? 竟然皇上马上要进午门了,他们才知道江彬已经进城了! 这武定侯到底是怎么守的朝阳门? 杨廷和觉得自己要爆了! 可是还得领着众官员先给新皇行礼。 “江彬怎么带人过来了?你们怎么没送信?” 行礼完毕,杨廷和挤到定国公徐光祚身边问情况。 “阁老,我们是半路碰到江彬的,他可能知道先皇驾崩了,就非要跟着我们一块回来!他这一路一直跟在新皇身边讨好新皇,我看他……” 徐光祚回禀道。 “新皇是什么态度?可曾跟他亲近?” 杨廷和急问道。 “新皇……新皇倒是不曾,他对人一直很冷澹……” 徐光祚想说有些搞不懂新皇,但这话不好说出,只能说新皇确实性格有些冷。 杨廷和看看坐在轿撵中,接受众官行礼的新皇朱厚熙。 长相还可以,只是眼神澹澹的,确实有些冷,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眼神。 呆愣愣的,似乎对周围不怎么关心,这点杨廷和倒是很满意。 这是在道观待久了吧? 杨廷和有些不确定。 不过礼部官员正在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规定,行程序! 他们原先估算的是新皇最少一月才能到达上京,国不可一日无主,时间越长,各种状况越不确定。 杨廷和虽然掌握着内阁朝堂的权利,但也只是各方利益集中到一块的暂时稳定,会不会出现什么,他确实没有自信能完全控制住! 就比如朱辰豪内乱,他本来想着只是小范围给朱厚照一些震慑,谁能知道朱辰豪竟然差点打到南京去! 如果不是王守仁,这大明天下会不会一分为二还真不敢确定! 连刘六刘七领导的响马乱都差点攻打到京城,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为避免引起更多不要的麻烦,夜长梦多,杨廷和跟礼部及朝廷官员商定,先皇遗旨已下,朱厚熙就是不变的皇上,他一进京,就直接进行登基仪式,早日登基,早日安稳朝堂。 至于是否是吉日,还不是全凭人一句话的事情。 果然拜完新皇,孙交直接出列,臣明今日是大吉之日,也是新皇登基的最佳时日,改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为皇上举办登基仪式。 杨廷和现在有些后悔,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他就是首辅,也没权利直接叫停,那么多人看着他呢! 等一切安定下来,再算后账,至于江彬,回来也好,就怕他不回来,不能直接擒拿,百官只要弹劾,他就不信能不把那帮人一网打尽! …… 因为礼部尚书毛澄身体原因,滞留河南境内。 礼部由左侍郎孙交出面主持一系列仪式。 先皇朱厚照如今灵柩还在乾清宫,还未发丧,登记仪式简化了很多环节。 礼部官员带着秦邵换乘新轿撵,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各级官员行礼。 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主事人孙交再奏请即皇帝位。 护卫拥着秦邵御太和殿,秦邵登上宝座即皇帝位,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一众群臣,尽管先前早已做过心理预设,但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按照一般的典例,接下来由中和韶乐乐队演奏,但由于处在先皇丧期,规定音乐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秦邵在帝位上又坐了片刻,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 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因为先皇还在葬期,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接下来是最重要环节,那就是颁布诏书。 虽然先皇的遗旨已经下了,但颁布诏书的环节还是不能少。 这就好比国人的婚礼,按照规制,新人领证就算结婚了成亲了,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办完婚礼才算真正结婚。 颁布诏书是最隆重的仪式环节,目的是标明皇上是真命天子! 大学士毛纪将诏书捧出,叫给礼部代尚书孙交,孙交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内。 銮仪卫,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新皇还宫。 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天安门城楼上颁布。 大学士等将“皇帝之宝”交回,贮于大内。 这场由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仪式到此就算完毕! 登基仪式完毕后,秦邵换了丧服,去拜祭朱厚照的灵柩。 因为是平辈,拜祭仪式很简单。 他刚结束。 江彬就满身白孝衣冲了进来,对着朱厚照的灵柩彭彭几个大头,头上很快鼓包,而他悲怆哭泣声响彻整个殿宇。 完全将周围哭丧的群臣压了下去! “都督!都督!” “都督!” 就见江彬的脸色苍白,一声低吼过后,直接厥了过去。 他手下那些人很快有人冲了进来,直接将其抬了出去。 那帮大臣还没人来得及说这于礼不合,人已经被抬出去抢救了! 江彬因太过于悲痛先皇驾崩哭晕了!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想说他不懂规矩,于礼不符,但人家都那样至情至孝了,如果一味说,万一有人说自己对先帝驾崩不悲伤,那不是被人拿住把柄? 所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江彬的手下借助江彬哭晕直接将人带回了豹坊,一众人也顺理成章再次驻扎在豹坊。 第二日,就是朱厚照出葬的日子。 礼部回禀说,这是吉日,新皇及时回京,这就是上天降下的旨意,要新皇送先皇一程。 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说好那就是好呗。 其实是那帮人每个几天的吊唁有些受不住了! 如果要按照老规矩,埋葬一个君王,很多跪拜的人几乎都要损伤一层皮。 这古代葬礼的繁琐,特别是注重孝道的大棒子,有不少在埋葬老人的过程中,有些身体不好的子孙后辈一命呜呼也并非稀奇事儿! 人已经没了,折腾再多又如何! 昨日见到朱厚照灵柩的那一刻,秦邵内心还是有些震撼的。 虽然他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很多生死,但真轮到自己还算熟知的人,那种感觉总归是不好受。 那个意气风发,想改变这大明朝局的男人,费尽心力,最终却是这样的下场。 他仅仅31岁! 仅仅31岁! 秦邵闭了下眼睛,三十出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正德十六年四月十三日。 正德帝朱厚照的灵柩被送去京郊皇陵,他在人间奋斗的31年岁月随着棺椁下葬正式结束。 …… 早上,秦邵是被一阵鸟儿的鸣叫声叫醒的。 “陛下,您醒了?” 张左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进来吧!” 秦邵咳嗽了声,张左很快带人进来了。 “朝堂那边的怎么样?” 秦邵边洗漱边问道。 “内阁那边送过来不少折子,我跟他们说陛下不远千里到了上京,这些时日太过于操劳,身体不适很舒服,暂时不能上朝,他们跟您先前预料的一样,直接说陛下累了,内阁希望皇上可以休息三日再考虑上朝之事。” 张左回禀道。 呵呵,秦邵冷笑了两声。 “先在宫里设个祭坛,我是个修仙皇帝,总要让他们觉得名副其实!” 秦邵吩咐道。 “是!” “你现在是司礼监的掌印,注意将宫中那些人……” “陛下放心!” 张左笃信地应道。 他师傅李谡当年在宫中也是多年,自从他被老王爷选中随陛下进宫之后,师傅对他可是好长时间耳提面命! 这几日他可是将带来的人安排在各处,无论是御膳房还是侍候陛下的,不能有一点疏漏。 …… “少爷,天已经大亮,咱们快该回去了!” 杨慎正在温柔乡梦游,被小厮墨岩叫醒。 “额,什么时辰了?” “少爷,已经辰时了!快点回去吧,今日老爷如果不上朝的话,会发现我们出来,到时……” 好了,别絮叨,快侍候我穿衣,我老爹今日应该不会上朝,那新皇上听说是个娇贵的主,这几日歇朝,上什么鸟朝,咱们快点回去!” 杨慎慌乱地穿上衣服,也不理那温柔乡娇滴滴的挽留,携带墨岩急匆匆地朝家奔去。 “小报,小报,热腾腾的《京华小报》出炉了!英明神武新皇登基,天下大定,民心安!继嗣又继统,一肩挑两房!杨阁老大公子杨慎昨日留恋醉香阁秦绵绵,大战三百回合不眠不休!快来看呀!快来瞧!” 杨慎刚骑马狂奔,就被一报童的声音吸引,当场差点厥到。 “少爷,快走吧!一会儿买报的人多了,刚好看到你,你到时候更是说不清了!” 他想找那报童训斥一二,墨岩大声劝道。 杨慎急忙调转码头,准备离开。 “哎呀!那不是杨阁老的公子吗?这骑着马,看着那方向不就是醉香阁吗?一定从那里出来的,我就说《京华小报》可信,绝对不会说瞎话!” 有人哈哈大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涌上去要看那杨慎。 墨岩急忙拍了一下马匹,迅速带自己家少爷快速离开。 远处,有一人紧紧盯着杨慎急走的方向,眼神充满仇恨。 第380章 他还活着? 新皇登基第五天仍然没有上朝。 说是见过张太后和邵老太妃,感叹生命的有恒和无恒,然后叽叽咕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听说还在宫中设置了祭坛,每日都要上香念经一波。 杨首辅等人拜见新皇,本来想商议年号问题,新皇却没有见,说再等等,他正在清修。 不过倒是让杨首辅他们打听朝堂里谁写青词比较好,给他推荐几个写青词的,好像还提到了翰林院,说什么里面人会读书,应该能培养些会写青词之类的。 百官议论纷纷,杨首辅代表的内阁倒是没说太多话,只说新皇这些时日劳累,休息休息也实属正常。 这话倒是让那些官员无话可说。 这大明朝堂没有皇上也正常运转,别说新皇五日不上朝,就是那先皇朱厚照当皇上这些年,特别是后面那些年,真正上朝正常办公的时间也是寥寥无几。 …… 秦邵是先去见了张太后。 纵然他托词身体不舒服,不去上朝,但歇息两日,还是去见了这位历史上也算是传奇的女人。 一个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生活,晚景却凄凉的女人。 正德十六年的张太后年纪也不算大,仅仅51岁,接连死了大儿子、丈夫和唯一的皇帝儿子。 秦邵其实对他是同情的和尊重的,毕竟她是朱厚照的母亲。 纵然他跟朱厚照后期发生了些微不愉快,但从内心里他是尊重欣赏朱厚照的。 可能也有老朱家血液的莫名基因,心理上也是跟他们贴近的。 秦邵去拜见张太后的时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才有人回禀让他进去。 跟他想象刚失去亲生儿子不久应该伤心欲绝的母亲不一样,张太后的衣着虽然素雅了不少,但神情还是很平静的。 她保养很好,虽然五十出头,但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 从她平澹还略带点傲气的语气中,秦邵明白这是一个被宠坏、情商不高,生活在自我世界当中的女人。 纵然站过皇后、皇太后这样至高无上的位置,因为特殊的经历,这位女士跟秦邵前世见过的家庭妇女式的扶弟魔没有太大区别。 于秦邵预期中,这位太后见到新皇想到自己刚刚去世不久的皇帝儿子,会有伤感和不识不同。 这位皇太后在他刚坐下就问他后宫“注籍宫禁”的事情。 秦邵的神情有些冷,他终于知道朱厚照跟这位张皇后关系不亲近的原因了,如果他有这样一位母亲,他也亲近不起来。 一个儿子刚刚去世不久没有多少哀伤,却关心自己弟弟和娘家肥差的女人,对于秦邵来说这就一个奇葩的存在。 注籍宫禁就是皇宫需要太监服务,每年都会引进不少太监,而负责为这些太监造册在桉、领取工薪的差事就是注籍宫禁。 如今掌握大明后宫的注籍宫禁这个差事的人就是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 后宫每纳入一个太监,都要付一笔银子,而这两兄弟为了获取更多的回扣,很是贪婪,每年都会吸纳大量的太监进宫。 因为巨.大的利益驱使,一些愚昧的父母将年纪小小的孩子阉.割送进宫廷,一时竟然成为风尚,最惨的是有一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孩子都被阉.割送到京城。 因为宫廷要不了那么多人,有的被直接送到南海子那边,本来皇家后院的南海子一时竟然成为太监的聚集地。 由于进宫的太监太多,且这种行为太过于恶劣,明孝宗很是震怒,让人严查,结果查出源头竟然是自己的两个小舅子。 宠妻达人明孝宗虽然震怒,但在张皇后的枕头风下,竟然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只是在政策上让颁布明令禁止民间私自阉.割孩子。 政策颁布后,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私下蝇营狗苟还是没有停止过。 总之,张氏兄弟并没有停止赚这种黑心钱。 秦邵入宫后,吩咐张左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宫内大量招募太监进宫。 除了原先的,他们这边带来的,没有必需的情况,禁止吸纳“新鲜血液”进来。 采用这样的措施,第一当然是为了保证他们身边人的纯净性,他现在所住内宫侍候的宫人都是潜邸抬过来的。 至于原先的人,在没有确定有问题的情况下,秦邵没想端掉他们的饭碗,让他们在后院活动。 就张左带回来的统计名单,如今皇宫内充斥着大量的内官,人员臃肿那叫一个严重。 只是他这样的动作,当然就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比如最直接的就是张氏兄弟。 秦邵明白,这张太后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看着这个女人看似无辜、波澜不惊的眼神,秦邵终于明白历史上的朱厚熜对这个女人刻薄狠厉的原因了。 这实在是个没有一点眼色、蠢且让人不喜欢的女人!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儿子去世似乎在她这里是件波澜不惊的事情,只要她还保留着自己皇太后的位置。 听说她对自己做皇上很满意的一个原因就是老兴王妃没了,对她的皇太后的位置没有半丝威胁。 她看似偏爱两个弟弟,其实步步举措都是将自己两个弟弟放在火架子上烤! 其实就是因为她,张家才会最终家破人亡! 家无贤妻不宁! 张皇后时刻就在践行着这点! 对于她的问话,秦邵只是顾左右言他,说自己还不清楚,回去问问。 张皇后似乎有些不高兴,还想甩脸子。 秦邵直接起身,说还有其他事情,等有空再过来拜访,徒留下气鼓鼓的张皇后。 “陛下,邵老太妃一大早就等着您了!” 秦邵刚从张太后这里出来邵老太妃那里就有人过来迎接道。 如今侍候邵老太妃的人也是他们这边派人过去的。 秦邵点头。 张左和另一位内官带路,他们迅速前往邵老太妃的所处的宫殿走去。 刚到邵老太妃居住的宫殿门口,秦邵就远远地看到那个满头花白、句偻着身子的身影。 看到秦邵,那身影激动,蹒跚着在宫女的搀扶下朝他走来。 “太妃,您慢点!慢点!陛下这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宫女不放心地安慰道。 秦邵迅速加快脚步,嘴角不由禽笑朝那身影疾步走去。 …… 杨府。 “父亲……” “闭嘴!你什么时候能消停些?” 杨廷和闭了下眼,脸色有些灰暗。 “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做官,还在翰林院,如今新皇已经上位,过几日皇后就要进京,他有两个儿子,我还想着你能去文华殿教皇子读书……” “父亲,新皇那个样子,他的孩子……让我去叫他读书?教蠢人读书,对我如折寿……” 杨慎一向恃才傲物,自负满腹经纶,看不起蠢笨之人,更不用说教书,一听说要教朱厚熙的儿子读书,心中很是不满,对他来说只欣赏绝顶聪明之人。 而在他开来,如今还没有他能看上之人,即使是皇子又如何,他才不愿意委曲求全教那些人读书! “你……你这蠢货!你知道你如果去文华殿教皇子读书,以后就是帝师吗?当年我不就是因为是先皇的老师,才有今日的成就,你以为单靠自己会读书会科考就能坐稳这首辅之位吗?你跟我好好收心,不可再去那烟花之地……” “父亲,魏晋……” “别给我扯什么魏晋风流,那些放浪形骸之人有什么可值得艳羡的,他们只不过没能力在朝堂有用武之地,故意用酒精麻醉自己装作不在乎罢了!你如果一味学他们,纵然你有满腹才华又如何,行为举止不佳,别说你想做帝师,就是你想做,还要经过新皇和皇后那一关!” “新皇先不说,就是他沉迷仙道对此没异议,那新皇后虽然是武官家庭出身,但我打听出的消息,听说很是能干会做事,比你只会吟诗颂词的媳妇强多了,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到时候如果她横插一脚说你作风问题,也是一难关!” “知道了,父亲!” 杨慎有些无奈地应承道。 他如果不同意,他那老爹一定喋喋不休地训斥个没完。 还是先附和他的观点罢了,那皇后和皇子如今还没到达上京,还在路上,他这老爹就打起了算盘。 更何况那皇子如今还是小毛孩子,到时候怎么学还是问题,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 听完父亲训斥回到自己院子,杨慎长出了一口气。 “少爷,少夫人问了你好多次去哪了?要不要我……” 墨岩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低声问道。 杨慎皱了皱眉头。 这个张氏…… 杨慎对于张氏的感觉就如关于那个红玫瑰和白玫瑰对于女人的比喻。 张氏没嫁给自己以前,他在杨慎眼中那就是纯洁澹雅的白玫瑰,雅致芬芳,是读书人的最爱。 因为自己原因有婚约,且父母都很满意那个婚约,为了迎娶张氏,杨慎不惜使用了一些手段,终于将张氏迎进了家门。 不想曾经的白月光如今犹如衣服上的饭团渣,让人越看越来生厌。 张氏嫁进来这好几年了,当中怀过一次还流掉了,自此也没有怀上一儿半女。 母亲杨夫人是个要强的,想一心培养张氏做当家主母,毕竟他是长子。 可张氏不懂讨好母亲不说,还经常跟母亲两人磕磕碰碰。 刚开始杨慎觉得婆媳不好相处,母亲要求有些过,但时间长了,他发现张氏也有很多毛病。 不懂表达,做事不利落,遇到跟母亲不对付,就经常哭哭啼啼,有时候还拿自己撒气。 杨慎有时候在外面那应酬一天回去挺累,男人嘛在外面一天,回家就希望能有个好好休息的地方。 可每次没回来就看到张氏那哭哭啼啼告状希望自己为她主持公道的脸,更加身心疲惫。 杨慎有时候觉得回到家,倒不如在外面翠香阁更舒服自在些。 虽然那秦绵绵是烟花女子,但色相才艺俱佳,还懂得体贴人,两人对诗吟赋,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杨慎想起自己自小定下亲的韩氏,听说就是按照大家妇教养的。 当年他觉得这样的女子无趣,也就是父母喜欢罢了,他杨慎自然看不上那样无趣的女子。 如今想来,如果娶了那韩氏,说不定跟母亲对付,能好好操持家中,自己没有家里烦恼,至于解花语,外面多点是! 想到这里,杨慎勐地怕了下脑袋,怎么又想到那件事了! 当年因为那事,他被老爹狠狠毒打了一顿,如果不是母亲求情,他那老爹说不定还真给他留些什么,想想就有些心有余季! “我去前院厨房,别跟少奶奶说我回来了!” 杨慎走了一般转身又去了前院。 “是!” …… “少爷!少爷!” 杨慎刚到前院书房的躺椅上躺下准备歇息一会儿。 这些被他秦绵绵缠得紧,他的身子说实话有些虚,不过好在他还年轻,歇息歇息很快就能恢复。 听说后街烟柳楼又来了个叫刘如意的娘子,很是水灵,弹得一手好古琴,听说吹箫也很厉害。 有空也得去看看! 听说京城那些哥儿好几个人都见过了,那娘子高傲得很,说要见客,客人不仅长相风流,还要有文采、懂音律。 这不是说自己吗? 杨慎觉得没有自己拿不下的! 他正思绪乱飞,墨岩的叫声就传来了。 “什么事?不会是少奶奶或者老夫人叫我吧?不是跟你说了吗?别说我回来,就是他们知道我回来,就说老爷吩咐我有工作要做,让他们别打扰我!” 杨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少爷,外面有人送过来一封信说是送给你的,管家让我拿给少爷!” 墨岩从怀里逃出一封信说道。 “我的信?谁写的?你看看如果是想攀附之类的,直接扔那里就得了!” 杨慎有些不耐烦地指指一侧的放乱七八糟信件的箱子。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扔出去一匹。 他本没多大兴趣,他现在的身份,还有他老爹的身份在那摆着。 经常有人投石问路,写些拍马屁的信件,想获得他的信赖和推荐。 很多信件他看一眼就会直接扔在一旁的垃圾箱内。 有时候他也会让书童墨岩帮忙看一下,给他过滤一下。 “少爷,我看了下,信封上说是他是镶阳那边的,让您亲启!” 墨岩回道,再次将信教给杨慎。 “搞什么名堂!” 杨慎不耐烦地撕开信封,抖落里面的信纸。 待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少爷,怎么了?是谁来的信?” 墨岩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人怎么来京城了?我不是说派人将他在镶阳解决掉吗?他怎么会来到京城?墨岩,去!快去将黄通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急事!” “是!少爷!” 墨岩看杨慎的脸色,知道是急事,匆忙出去找黄通。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黄通跟着墨岩匆匆回来。 他今日被杨廷和派到书肆那边查账,账还没查完,就被墨岩叫了回来。 看墨岩叙述杨慎的脸色,黄通知道应该是有些急事。 不过自己家少爷虽然有才华,但人行为怪戾,有时候甚至不着调,黄通纵然不敢怎么违背他的命令,但很多时候不免有些不耐! “少爷,你找我有事?” 黄通一路骑马过来,这会儿身上还有汗意。 虽然他如今为阁老做事,没有功名也因为杨廷和的身份,很多所谓的官员见面也要给自己三分薄面。 但只有他知道,给杨氏父子办事是多么心累,要求高,事多! 黄通有时候想想如果当初自己坚持科考,混个一官半职,会不会比如今要好很多? 只是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早已对于科考力不从心。 “你看看这封信!” 杨慎黑着一张脸冷声说道。 “什么?他……他还活着?” 黄通接过信,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和署名,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381章 烂摊子 “你们当时不是说那陆茂才铁定死了吗?他怎么会到上京?如今竟然还敢明目张胆送要挟信过来!” 杨慎有些气急败坏,想想那小子,心里直犯恶心。 竟然还敢要挟自己,这是嫌命活得太久了! “少爷,我让人迅速去查,那小子当初被我们的人直接套麻袋扔下山崖,他一书生,真没想到还能活下来!您放心,这京城是我们的地盘,他小子就是有把柄又如何,他还敢告状不行,有老爷在,他就是告到天皇老子那里也没用,也只是晚死一会儿,我迅速派人全城搜查!” 黄通直接说道。 他年龄比杨慎大,经常为杨廷和办事,遇事自然比杨慎要冷静很多。 “去!快点去,这次一定要处理干净!” 杨慎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黄通快点出去。 他已经为家里的事情够烦了,如今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奶奶的,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缝! 黄通脸色也是很不好看,最近杨廷和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总喜欢拿他发脾气,这父子俩在外面总是表现出温文儒雅、清风明月的样子,内里只有他知道这两人都是那种吹毛求疵、心狠毒辣,翻脸不认人之人。 杨廷和最近懊恼的不是新皇不上朝,他巴不得他永远不上朝,只树立在那里当个傀儡就行。 不过说是那样说,他没胆量也没那能力做摄政王,很多时候还需要皇上这个幌子。 他能做的也就是一个集团的代言人,很多时候既要做事还避免招摇让人眼红,他必须搞平衡,不然一旦他树大招风,很可能被一帮人反对,将自己搞下来。 没有他杨廷和,自然会被推举出李廷和、王廷和,站在他后面虎视眈眈盯着这首辅位置的人还有很多。 只是那些人如今没有他影响力大,也缺少时机而已。 他这些时日正跟自己联合那帮人考虑如何弹劾江彬、许泰以及王琼等朱厚照旧臣班底。 他们现在首先要做的,那就是如何弄倒抓住江彬,只要弄住江彬,许泰自然会被罗列出不少罪名,他是朝廷功勋,自然身后有大家族,如果罪名成立,他也只能坐等被抓,以保护背后的家族,杨廷和倒是不担心许泰这边。 江彬和许泰一旦被控制住,那接下来斗倒王琼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如今对付江彬遇到了难题! 原先杨廷和的打算是在新皇没有进京前,借助太后的旨意将江彬单独招到宫内,直接将其逮捕,以太后的名义给江彬罗列罪名,直接下狱,同时也将许泰抓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新皇竟然那么快来上京了! 如今有了新皇,太后作为后宫自然不敢干政,他一文官,也不能自私随意招江彬谈事,更不能在有新皇的情况下,随意处置江彬。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弹劾江彬,借助新皇的力量搞倒江彬。 只是杨廷和在召集内阁成员和其他大臣商量此事的时候,如今已经分成了两派。 一派跟杨廷和观点一致,比如毛澄,支持弹劾江彬,让新皇杀了江彬,如果新皇不同意,直接逼他同意也不是个问题。 当年刘瑾那么得宠,朱厚照不还是得听从朝堂的建议直接将刘瑾刮了? 至此,那些内官收敛了很多,最多也就搞些小动作。 像刘瑾还想变法,甚至他一六根不全者竟然还考核他们文官绩效、罚他们俸禄,真是翻了天了! 蒋冕和毛纪以及其他六部一些官员则表示反对,他们觉得许泰还好说些,那江彬就是一粗鲁边关武将,在上京扎根不久,老家也没多少人。 可以说除了有个儿子及几个兄弟了无牵挂,且那些人都是靠江彬过活,如果将江彬弹劾抓起来,这些人说不定直接就反了,那样太危险了! 人安逸太久了,就容易有患得患失。 一个富豪绝对比一个穷光汉珍惜生命怕死。 也不能怪那么多文官害怕江彬反了! 江彬本就彪悍出名,最重要的是,这上京根本经受不住折腾。 土木堡之后,这京城其实虚得狠,京军维持个京城秩序,管管小老百姓还行,真要打起来,那些文官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他们比外面的人更知道京军的实力! 刘六刘七差点打到京城的事情其实过去还没多久,如果不是地方阻止了那些人的步伐,不,确切地说,不是那些农民军自己内柔消耗太多力量,这京城能不能守得住谁也说不了! 朱辰豪还没准备多久,就差点攻到南京,这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们曾经彻夜难眠! 且朱辰豪的折腾让这上京不少人的南方老家财产损失巨大,有不少人气得差点吐血,甚至骂是谁激怒了朱辰豪,恨不得撕了那人! 针对杨廷和害怕江彬像以前那么张狂,给他们下绊子。 不少人认为,江彬之所以那么张狂,说到底当初还是靠着朱厚照的力量,因为朱厚照在后面指挥。 如今先皇已经去了极乐世界,他没了依仗,自然不敢再那么张狂。 至于新皇,倒是还没有听说有那个皇帝会使用原先皇帝的班底,且朱厚熙可不是朱厚照的儿子,两人的关系可没有那么亲近! 听说那朱厚熙进入皇宫后,虽然还一心一意修仙论道,但宫内那些内官和侍候的人可是换了个遍,不少人甚至被送出宫。 为此张太后和张氏兄弟很是不满,私下还给他们抱怨。 听说张太后还给新皇不好脸色,那新皇虽然没做什么,但对张家也是爱答不理的。 也是,又不是亲娘和亲娘舅,有个面儿就不错了,谁会那么当真! 不过,这跟他们这些朝臣没有太大关系,只要新皇听话不折腾,宫内谁侍候他们现在倒是不怎么关系。 至于张太后和张氏兄弟,因为朱厚照的关系,这些人其实早就厌恶这一家子,如今倒是可以好好看他们笑话。 张太后也就会耍个小性子,一点屁本事都没有,至于张氏兄弟,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这样的新皇,大家不认为他会启用朱厚照留下的老人江彬。 不过这江彬也真够圆滑的,新皇进京的时候,竟然故意借着新皇进京前去拉关系,不过好在这些时日,新皇也未曾搭理那江彬,只安排他带来的人一些职务,至于那江彬如今还是带人在豹坊那边。 蒋冕等人认为目前不要先激怒江彬,等那江彬发现新皇不搭理他,到时候户部拨薪酬的时候,豹坊那些人的薪酬可以适当预留或者克扣,软刀子慢慢磨他们,那些人绝对不是他们对手。 杨廷和虽然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有些不安! 所以,这些时日小脾气总也控制不住蹭蹭地冒火苗,他身边的黄通自然免不了池鱼之殃! …… “黄爷,我们该怎么查?我先前打听了,前来送信的是个乞丐,根本不是那小子自己过来送的,并且我们去问了那附近的丐帮,说是没见过那小乞丐,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假扮的!你说那小子就是一个穷破秀才,他怎么会想出这点子?还有他是不是有同伙?” 护卫长任彪低声问黄通。 他原先只是负责走镖的走镖师,因为有些功夫,被不少老板聘请押送货物。 只是有一次因为失手被匪徒抢走了大量的货,他承担不起吃了官司,幸好遇到黄通,黄通看他功夫不错,救了他。 后来,黄通做了杨廷和的幕僚,任彪也跟着做了护卫,帮着杨廷和做事。 “那小乞丐估计是他出钱让人假扮而已,那些老乞丐自然不认识!那陆茂才纵然是十足小人,能考中秀才聪明度还是有的,不过脑子都用在歪道上了!不用花费大量经历去找他,这是京城,老爷的地盘,他也翻不了天,你派人去傅二那里盯着,那陆茂才本就穷书生,如今更是落魄,他能使出什么力?他不敢来直接跟少爷硬杠,有可能去傅二那里敲竹杠!去盯着点,少爷担心老爷知道,抓住了,直接……” 黄通做了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任彪了然点头。 奶奶的,真他娘多事! 黄通有些想骂娘,自己家这少爷真是没事找事。 当初他跟那张氏的事情,黄通当然知道,他不仅是杨廷和的幕僚,也基本算是杨府的管家,自己家少爷屁股上的事情自然门清。 少爷杨慎确实聪明,但因为聪明从小娇惯,无论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除了对他自己的老爹杨廷和有些怯意,完全把自己当作天皇老子般的存在。 你说他看上了张氏,两人勾搭在一起,就不想娶那傅氏了。 不娶你就跟自己老爹老妈说说,不行就跟那傅家商量退婚得了,反正傅家在湖广镶阳虽然算是世家,这些年也落魄了。 大不了靠自己家的影响逼他们就范或者给人家些贿赂也行。 这位少爷可真行,不知道从哪里找人认识了那傅家远房亲戚穷秀才陆茂才。 那陆茂才虽然会读些书,但因为家里穷靠傅家接济,在傅家学堂边教书边复习准备科考。 那小子对功名很有野心,少爷就用功名做诱饵,让陆茂才诬陷那傅家娘子跟自己有染,好方便自己解除退婚。 不想那傅家的傅二也是个油滑的,不知道怎么了解了情况,竟然去找老爷杨廷和评理。 幸好少爷抓住了傅二的把柄,那傅二乖乖就范,自己处理了自家女儿。 至于陆茂才出力不大,还一直纠缠着少爷要“报酬”。 无根基还野心大,这人留着就是祸患,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干脆处理了这小子。 谁想这小子竟然命大还活着! 这叫什么事呀! 黄通心里骂陆茂才的同时,也忍不住吐槽浪荡子杨慎,这厮除了会读书写诗,那头脑能力完全没有遗传到他老爹,如果不是啃爹,以他的能力,黄通自觉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可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他还得替这位大少爷收拾烂摊子。 …… 秦邵接到遗旨刚带人动身去上京,韩瑾蓉她们已经开始为去京城做准备了。 相比较秦邵只带着人简装易行,韩瑾蓉要准备的更多。 秦邵他们只需考虑人到就行,韩瑾蓉则要考虑整个兴王府重要资产外迁的问题,工程更大一些。 好在这个家自从她跟秦邵回到兴王府后,整个内宅包括府内财政大权都归她掌管。 她虽然被当作大家妇养,相比较一般女子那绝对是事业能力型的,但面对兴王豪横庞大的家产的时候,还是有些惊慌,不过有长史、奉正等帮忙,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熟练掌管一切。 如今更是对整个王府的管理游刃有余。 吩咐完王府的下人整理最后的东西,韩瑾蓉进屋看三个孩子。 龙凤胎如今已经两岁,正是淘气的时候,上午已经跑了一天,这会儿累了睡得正呼呼的睡午觉。 小儿子朱载坦小一些,走路不稳,他早上起床晚,这会儿正在摇摇床上晃悠着玩。 “娘子,秦爷……秦爷真的做皇上了?” 安排好孩子都睡下,素锦侍候韩瑾蓉梳洗。 剩两人的时候,素锦忍不住还是以以前的称呼称秦邵和韩瑾蓉。 她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们家娘子遭遇大难,本来以为人已经没了,没想到还被人救了活着不说,最后还当了王妃。 这已经算是让人惊喜难以相信了! 姑爷成为王爷不说,如今竟然又做了皇上。 那是不是自己家娘子以后要做皇……后……皇后? 别说皇上和皇后,即使他们属于大户人家,就是能接触到王爷和王妃已经很难得了。 这已经好几日了,素锦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是的!那边已经传来消息,爷已经到了上京,当天已经举办了登记大典,如今已经入住宫内。爷让人带话来,让我们马山收拾东西,等着接下进京。” 韩瑾蓉说道。 她的语气虽然看着平澹,内心其实也是波澜壮阔,很难平静。 “那……那娘子你是不是也要当皇后了?” “应该是吧!” 韩瑾蓉有些喃喃地说道,对她来说,一切也如做梦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她平静下来,也在调整心态。 从小她就被教育做大家女,一定要心绪平稳,处事波澜不惊。 无论做王妃,还是皇后,她只需记住自己是秦爷的女人,听话侍候好他就行。 “娘子,你以后要当了皇后,那……那身份就不一样了!老爷和少爷估计就会跟你相认了,那跟夫人就可以正常正常来往了!您以后就会有真正的娘家了!” 素锦兴奋地说道。 她们家娘子以后就是皇后了,那可是大明最高贵有身份的女人,定然会是韩家的骄傲,自己家娘子就可以跟韩家相认了。 “素锦!你怎么那么傻!我跟我娘分别时候的谈话你忘记了!我以后都不是韩家的娘子了,韩二老爷也不是我的父亲,如今我已经有了新的娘家,那就是通判鲁家!这种话以后不可出去乱说!” 韩瑾蓉急忙阻止素锦的傻话。 曾经她是那么地想跟韩家相认,希望父母能接纳自己。 可是如今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秦爷已经给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如果自己再傻气跟韩家相认,那不是…… “娘子……” “你记住,秦爷已经给我安排了新的身份,关于我以前的身份的事情不可出去乱说,秦爷如今虽然做了皇上,但朝堂从来都是刀光剑影,皇上也不是好做的,那先皇不明不白那么年轻就没了,难道不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为秦爷做什么,但能做的就是不为他添加麻烦,以后鲁家就是我的娘家,鲁廉献就是我父,我还有一哥哥在老家读书,记住了吗?” “记住了!” “王妃!” “王妃!” 韩瑾蓉话音刚落,外面有仆妇的叫声传来。 “什么事?” 韩瑾蓉站起身来问道。 “鲁老爷来了!” 第382章 人找到了 “鲁老爷?” 韩瑾蓉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妃,鲁老爷……鲁老爷不是您娘家……” 素锦急忙提醒道。 “快请鲁老爷去前厅喝茶,我马上到。” 韩瑾蓉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不是她故意忘记鲁老爷鲁廉献,她的新娘家爹。 主要是自从自己嫁入王府来,虽然逢年过节她都会送礼到鲁府,且鲁府也会偶尔回礼,但鲁廉献及家人基本上没有登过王府见她,更不用说麻烦她了。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鲁老爷是谁也人之常情。 鲁廉献走在兴王府的廊道上,脚感觉都是悬浮在半空中,有些软绵绵的。 “老爷,你看着点路,小心再摔了!” 鲁忠忍不住提醒道。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鲁廉献扬着还留着伤疤的左脸低声训斥鲁忠。 顺便看了下周围,虽然有仆人但远远的,心里安了不少。 这王府的下人就是有规矩! 先前他得知新兴王要做皇上的消息的时候,正骑马在河堤上巡查,一个不小心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直接脸着地,那叫一个疼。 后来参加接旨仪式的时候,他那张带伤的脸相当招摇。 不过人家以后就是国丈了,可没有官员敢笑或者指指点点。 女婿做了皇上后,鲁廉献在安陆州可没少跟着帮忙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特别是皇上临走前一天,袁长史还专门找到他,恭敬地说他以后就是国丈了。 皇上他们先去上京,这家里只剩皇后一人,他得帮忙打点,等候后续安排。 鲁廉献伤着脸一点也不含湖,直接答应那叫一个干脆。 这几日外面的事情,都是鲁廉献安排的。 …… 鲁廉献到了厅堂,仆妇很快将茶水端上来,对他十分恭敬。 他悠闲地喝着茶,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儿。 “父亲!” 一声清脆的叫声,将鲁廉献的曲声儿戛然而止。 “皇……皇后娘娘!” 鲁廉献看到韩瑾蓉,哆嗦着站起来,一不小心就将茶水碰到在地。 哐啷一声,茶杯在地上碎裂开来。 “只是一个杯子,碎了就碎了,父亲不用管他,素锦,找人来将地上清理一下!” 韩瑾蓉看到鲁廉献要弯腰拾拿茶杯,急忙吩咐外面的素锦道。 很快,素锦带一个小丫鬟过来,将杯子迅速收拾干净,为鲁廉献又沏了一杯,很快离开。 鲁廉献这会儿也平静下来,想想自己以后的身份,还有那个杀伐决断的女婿,自己定然不能让人轻看了。 “父亲,先不要那样称呼女儿,如今皇上刚去上京不久,我这还没进京,还未得到分封,自然还是原来的称呼更恰当些,免得去了上京,被有心人做了把柄。” 韩瑾蓉笑道。 “王妃所言甚是!是我太过于鲁莽了!皇上那边早有吩咐我们这边低调些。我这次来其实是接了陛下的旨意,要带王妃和孩子们进京,今日来找王妃,就是来商量此事的。” 鲁廉献稳定了情绪说道。 他这人虽然偶尔情绪化些,毕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小官,一路也算是风风雨雨,突然身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做事偶尔失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常规来考量,鲁廉献还是一个做事还有些能力偶尔还有些小聪明之人。 “额,父亲,陛下是怎么安排的,你跟女儿说道说道,我们也有个商量,这去上京非简单之事,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家里的东西我已经按照皇上走的时候,需要用的已经打包整理,至于其他的王府还有人看着,自然勿需担心。” 韩瑾蓉笑道,跟普通家人拉家常一般,让鲁廉献听了心里很是熨帖,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陛下下密旨让臣迅速带您和孩子们进京,正如您说的,我们到了京城,封后大典可能要等些时日,为了更方便您和孩子们,陛下已经让人在京城准备好了院子做鲁府,王妃和孩子们先到鲁府暂居,到时举行封后大典您和皇子们再进宫。” 鲁廉献回禀道。 “王妃勿需担心,您是陛下的结发正妻,还为陛下诞下两子一女,劳苦功高,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臣虽然官位低微,好在太祖英明,这大明皇后人选注重普通小户子女,臣刚好也算附和!臣能力不高,但好在还有些拳脚功夫,跟陛下打过仗,此番进京,别的做不好,照顾王妃和孩子们,以后如能在兵马司谋得职位,帮陛下维持些皇城安全也算可以。” 鲁廉献看自己说到当今皇上,有些呆愣,以为是她担心那王爷如今做了皇上,以后定然会有很多女人,担心自己的主位不保,忍不住安慰道。 两人虽然是假父女,但以后就是绑在一根绳子的蚂蚱,鲁家一辈子估计就要跟这位新皇后绑在一起了。 小户鲁家因为攀附这位新皇后,几乎一夜之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一跃成为皇亲国戚,全赖这位。 此时的韩瑾蓉对于鲁廉献来说,不是亲生女儿盛似亲生女儿。 韩瑾蓉笑笑,安慰鲁廉献自己不担心,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鲁廉献自然不知道韩瑾蓉和秦邵的感情。 两人又谈了下明日上路需要注意的问题,鲁廉献起身离开。 鲁廉献刚离开,大门那边就热闹起来。 “素锦,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韩瑾蓉有些好奇,自从秦邵他们进京后,王府已经冷清很多。 因为自己在家,王府的下人们担心惊到孩子们,一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喧哗,这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 “姑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一个高昂的声音,还没进门已经在门外响起来。 这是谁在大声叫嚷?声音还带些公鸭嗓,显然是变声器年轻人的声音。 “娘子……不,王妃,你看谁回来了?” 韩瑾蓉正疑惑,只见素锦迎着一个高高黑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姑娘!” 那人看到韩瑾蓉,根本没有任何礼节,直接就冲了进来。 “小……小三子?” 韩瑾蓉看着那黑黑,个子高高壮壮的小伙子,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哈哈,姑娘,你……你不认识我了?” 小三子哈哈笑着,黑皮肤映衬着满口白牙,对比更是明显。 “呀!你……你真是小三子!真是大变样了!你长这么高了?” 韩瑾蓉也激动地看着小三子。 以前跟着自己的小不点,如今已经成为高自己半头的小伙子。 如果不是两颗小虎牙太明显,这模样在大街上她还真一时半会看不出是小三子。 “姑娘,爷……爷做皇上了?” 小三子高兴完毕,有些不置信地再次问韩瑾蓉。 “你进来说话,你不是跟着洪七他们去了南洋那边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韩瑾蓉带小三子进房间,问情况。 “洪爷他们都收到了爷要当皇上的消息,高兴得都跳起来了,还专门搞了庆祝!洪爷说朝堂很复杂,爷从藩王成为皇上,那些人定然不会很服气,爷要找人做事跟那些人斗,干倒他们,自然需要不少钱,就让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银钱,说是要给爷壮胆!姑娘,我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爷当了王爷,如今竟然又做了皇上,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小三子还是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说你觉得做梦,我也觉得是做梦,不过,小三子,爷本就不是一般人,我从来没见过比他能干聪明之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这皇上也不是不能当的,像爷这种人当了皇上,才是天下民之幸福!” 在小三子面前,韩瑾蓉也实话实说自己的感受。 一路逃难过来,韩瑾蓉对秦邵是崇敬和爱慕、顺从,跟小三子则更多是家人,姐弟,无话不谈。 “姑娘,你说的话跟洪爷说的一样,他说爷这样的人当了皇上,是天下民之幸福,也是大明的福分!洪爷说我回来定然赶不上跟着爷进京,就让先看看你进京没,如果遇到就跟你一起,没想到你真的还没出发,那太好了!我听说您跟爷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我也是当小叔的,还没见过孩子呢!我这次可是给他们带了礼物的。” “那刚好,我们明日刚好就要去进京,你晚来一日我们就出发了,刚好我们一起去,孩子们这会儿估计就醒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 秦邵他们刚到上京还没完全安定下来,这边鲁廉献已经带着韩瑾蓉他们匆忙出发了。 迎接皇上家卷的事情,其实这本是朝廷特别是礼部要做的事情。 只是毛澄对新皇的意见有些大,现在将他甩下,一路没少折腾,他最近虽然上职了,但随口不谈这件事情。 其他人都有其他事情要关注,自然也不会有人提议这件事。 对于秦邵来说,倒是乐得自在! 他自己找人接人进京,倒是更安全放心一些。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上朝,而是有限地在宫内诵经修道。 他提议想让翰林院帮忙找人写青词的事情,那毛纪倒是没有太推脱。 翰林院那些编修本来就擅长写写画画,他就顺口给收下说让那些稍微比较闲的编修写几篇给皇上过目。 这些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那些没有根基、不得宠的人身上。 张璁、严嵩、祝枝山因表现积极,写的青词篇幅多,很快被皇上选中,邀请进宫一起研讨道法问题。 夏言看张璁写得多,心里也很不忿,连写好几篇上交。 皇上看了之后,给了夏言一些奖赏,只是还未曾邀请,夏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决定要好好再练习青词,跟张璁再比试比试。 …… “陛下!” 张璁、严嵩和祝枝山见到秦邵,直接下跪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秦邵让张左让几人起身,为他们赐座。 张璁和严嵩神态倒是自然,他们了解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也参与到里面。 先前也紧张激动过,如今倒是坦然,跟秦邵详谈甚欢。 祝枝山这会儿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尽管张璁他们跟他联系,告诉了自己消息,他还是有些不确信自己原先的那个学生竟然是兴王世子,如今又成为当今皇上。 直到如今见到了秦邵,才完全相信这一切。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学生不一般,但这也太不一般了! “陛下,那些人现在脑子都憋着坏,等着你一旦上朝,说不定又搞什么幺蛾子,我听说他们在是否弹劾江彬那边有争议,现在分成了两派,最终还没决定下来。好像有人已经开始搜集许泰和王尚书的一些事情,王琼尚书那边已经被架空了,他如今基本相当于在家赋闲,我让人跟王尚书联系说了问题,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还问我们的人为谁做事,我没让人先说,毕竟如今他跟您见面不是太方便……” 张璁回禀道。 “嗯,知道了!那边先搭上线就行,小报这边如今是最重要的,先擦边朝堂这边,日常琐事、八卦之类的,让民众情绪先关注宫廷这边,后续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 提到小报,如今三人,包括祝枝山都在小报这边帮忙。 如今他们是三份小报,刚好三人一人负责一方面选材。 《京华小报》、《燕都事实》和《上京快讯》如今都已经成为京城的主流小报,且在南京、豫地以及南方不少大些城市设置的都是分点。 因为三家小报夹击杨慎的《燕都笑谈》,还采用很多销售方法,印刷多成本低,《燕都笑谈》如今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出新刊的,可以说已经倒闭了! “陛下,臣有两友在南京那边任职,如今我们缺人,特别是南京小报那边急需人员,臣想推崇两人负责南京那边的《京华小报》。” 几人商谈其他事情完毕,张璁突然说道。 “额?是哪两位?” 秦邵不稀奇张璁会给自己推荐人,当然也不质疑他推荐人的能力,只是好奇是什么人? “一个是南京刑部福建司主事桂萼,跟臣交好,安仁人,善书,有辩才,不瞒皇上,当初“咬死”舒芬等人的文章,不少都是有他给建议;另一个是方献夫,南海县人,翰林庶吉士,先前给小报写过文章,臣跟他谈过之后,跟我们很是志同道合,想收纳为我们所用。” 张璁详细说了两人情况。 桂萼?方献夫? 这两人,秦邵好像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那里看过。 不过这两人既然愿意助力,他自然是欢迎的,更相信张璁和严嵩的眼光。 历史有很多相同,也有很多似乎不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历史被认为编纂有太多人为的成分,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很多人不少事情发生了变化。 至少他看到的是如今助力他的这些人员,都是想干一番事,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很有一副正义之心的。 特别是严嵩,谈到他一路来看到民间疾苦,地方豪强霸占土地,普通民众食不果腹,那种同情和义愤填膺,绝对是作不了假的! 没有一人看到如今的严嵩不说是正义好青年。 “爷!” 秦邵刚要说些身份,门外传来王寅的叫声。 “进来!” 因为都不是外人,且都认识,秦邵让王寅直接过来禀报,他知道这个时候王寅过来,定然是有重要之事。 “爷,那小太监找到了!” 王寅进来看到屋内之人,直接禀报道。 第383章 瞌睡递枕头 京城一处新府邸。 说是新,是因为这里的棕黑色大门,一看就是新安装的。 原先这处宅院一直闲置,据说是一个官员犯事了,没来得及处理这处宅子。 最近一段才有人买下这宅子,好像还进行了翻修。 虽然这家很是低调,但根据这大门就知道家底殷实、价值不菲。 大明虽然在家具方面讲究返璞归真,就是家具中往往露出原木的色泽,红木家具自然是受欢迎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年代油漆太过于珍贵,大明时期虽然也有油漆,但油漆都是漆树产生的天然大漆。大漆在成膜之后是一种很深的棕黑色。 好木头在经过曝晒和不断过滤等处理后能增加它的透明度,然后加入天然油漆棕黑色,就显得十分特别,只是造假太过于高昂,一般人可不舍得用。 “这搬进来的是谁呀?这大门可真够漂亮的。” 有人忍不住议论道。 “不清楚,鲁府!这京城姓鲁的大人物倒是不曾听说,不过这京城地界,一块砖下来不定砸住几个员外郎,说不定是什么小官家卷搬到京里了!” “你可别小看什么小官,说不定是江南哪个大财主的旁支家卷,那些大财主可是很有钱的,如今那些朝中大员不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 “那是,还是读书好,鲤鱼跳龙门,不说了,我们家的二小子今日要去学堂,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床,太阳都晒住屁股了!奶奶的,我这得回去好好训那小子!” 鲁府。 也就是如今的国丈鲁廉献的府上。 说是国丈,这会儿其实还很少人知道,原因是未来皇后刚进京,还在娘家,没有进行分封,自然也就没有知道所谓的国丈府。 他们刚进京这是第二天。 两个皇子和皇女年纪都还小,奔波一路,都在家休息。 鲁廉献妻子过世后并没有再娶。 他这人粗枝大叶惯了,不喜欢女人婆婆妈妈的。 虽然妻子还算贤惠,他能做得京山县令,还是自己老岳丈家出力,对妻子也很是感恩。 但说实话妻子过世后,结发夫妻,虽然他也伤心了一段时间。 但不能不说,如今的日子是比较怯意的,没有人唠叨,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粗枝大叶惯了,原先的妻子是大家小姐,过日子精致。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矛盾,鲁廉献除了对拳脚打仗感兴趣,对风花雪月没有多大的兴趣。 妻子心思敏感,他粗狂,纵然都不是坏心思之人,说实话过日子很是憋屈。 早些年他在边关还好些,不常见,后来下放到地方,妻子跟随,两人生活价值观相差太大,也是叮叮哐哐的,很不和谐。 如今妻子去了,妻子的陪嫁大丫鬟如今侍候鲁廉献和照顾他的两个孩子。 大儿子在老家读书,二儿子在边关兵营,这次也被鲁廉献给叫回来,一起陪同进京。 院子大小中等,鲁家住偏侧一个小院,另一个院子住着韩瑾蓉和孩子们。 鲁廉献叮嘱儿子媳妇及下人,无事无非不准打扰未来皇后一家,有事也要先给自己禀报。 儿子媳妇知道父亲认养了一个女儿,只是一直不曾相见,如今知道竟然是未来皇后,早已惊到,自然不敢随意打扰一切只听自己老爹安排。 …… “素锦姐姐,你这是要出去呀?” 小三子骑马刚到门口,就看到素锦带着一个小丫鬟要出门。 “李少爷,娘子吩咐我去买些软棉布做尿布,咱们先前在安陆州准备的,忘记带过来了,只剩下一些不够用,我去采买一些。家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也顺便采买一些。” 素锦看到是小三子和林桐过来,边笑着说道,边跟几人行礼。 林桐,素锦虽然没有跟小三子那样关系近,但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林桐没少过来跟秦爷喝酒,素锦也熟悉得紧。 “我看这准备了大马车,素锦姐姐想必需要采买的东西定然不少,不如我们一起去帮忙把!” 林桐其实比素锦要大些,如今也跟着小三子一起喊素锦姐姐。 不过这年代这种称呼,很多时候也是一种敬称。 他跟着江彬在豹坊,如今豹坊完全就是一个受冷落的部门,除了内部训练,无其他事情可做。 韩瑾蓉这边刚过来需要人帮忙,王赟就将林桐借调过来。 好在林桐先前虽然跟着林斌在豹坊做事,但他只是个小班长一样的角色,相比较神周和李宗,不太引人注意。 王赟说需要人,江彬直接就将林桐借调出来做事。 这次需要采买的东西确实多,素锦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家丁。 且京城面积大,先前他们住地区域跟现在不同,她对这边也不熟悉。 林桐在京城多年,王赟在五城兵马司的时候,林桐也没少跟着瞎胡混,对这京城那叫一个熟。 直接带着素锦他们到了京城最繁华的一道商业街采买东西。 他们这次需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先去了布庄,买了不少棉布,看到有花色不错的布匹,素锦想着自己家娘子和孩子们都需要再制作些衣服,就又忍不住买了些京城最流行的花色。 然后又去药材铺买了一些日常需要准备的药,还买了茶叶。 后来又到了附近最着名的胭脂一条街。 这京城就是权势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贵女们为了打扮也是费尽心思。 为了应和那些贵女们,更是形成了胭脂一条街。 小三子和林桐虽然热心地出来帮忙,但也有些无奈,这女人逛街买东西真是耗费时间,这里瞅瞅看看,那里比较比较,这大半天时间了还没有采买完毕。 两人蹲在街道门口,守着车子,腿都有些麻了,素锦才带着两个小丫鬟姗姗出来。 她们刚出来,几个乞丐就围了上来。 “娘子,行行好!” “小娘子,好几天没吃饭了,给点钱吃个饭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掏钱。 这些乞丐其实都是油子,知道能在胭脂铺出没的,定然是家底不错的管家娘子以及夫人小姐们,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且容易心软。 特别是一些小娘子,脸皮薄,不愿意跟那些闲汉乞丐纠缠,一般都会拿出一些铜板打发了事。 “滚!滚到一边去!” 林桐最了解这些人,不少都是好吃懒做的。 如果身有残疾或者年纪老的或者小的还好说,有些都是青年人或者中年人,都是些闲汉,不想出力,想赚些偏门钱罢了! 林桐很看不起这些人,直接上前驱赶。 素锦刚开始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下子上来这么多脏兮兮的人。 习惯性地就想拿出铜板散出去了事。 这些乞丐当中,有白发老者,也有几个扎着总角的孩童,还有一些瘦巴巴的神情猥琐的中年闲汉,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脏兮兮,但穿着长衫的年轻人…… 素锦看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正好看向她。 两人视线相遇…… 那人惊慌! “啊!” 素锦惊叫一声,反应过来,看到那人已经转身要跑。 “抓……快抓……抓住他!” 素锦大声叫起来。 林桐和小三子反应过来,一人看向素锦,一人朝那人追去。 “他……他是小偷!小偷!偷人东西!” 素锦惊慌地叫道。 林桐看素锦脸色不正常,明白这事不简单,也拔脚朝那人追去! 一群乞丐听说有小偷,担心惹事,很快也四散开。 因为有车子装着货物,自己一女子,也不好追赶。 素锦只能带着两个小丫鬟和家丁先看着货物,等着小三子他们追寻结果。 片刻功夫,林桐和小三子回来了。 “那小子太油滑了,他对这边很熟悉,我们追了几道街,被那小子逃走了!不过你们放心,这京城地界我熟悉,他不是当乞丐吗?等我回去,联系五城兵马司的那些人,只要他小子没死,定然能抓住他!” 林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素锦姐姐,那人到底是谁?” 小三子走到素锦身边,觉得这事不简单,低声问道。 “这事牵扯娘子,我们回去禀报给娘子,看这事怎么解决!” 素锦低声说道。 几人迅速收拾东西,打马赶车回了鲁府。 …… “你说陆茂才还活着?” 韩瑾蓉听到素锦的禀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带着颤抖。 “是的,娘子,我亲眼看到的错不了,早些年他在韩家,夫人看他可怜,没少救济他,他做那坏良心的事情,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 素锦的情绪也颇为激动。 “那厮虽然看着又瘦又脏,一条腿好像有些不便,跑得倒是挺快,小三子和林指挥使追了他几道街,可是那边胡同多,人多且杂,没能找到。不过,他们又找了结果熟人,王指挥使(王赟)也过去了,他如今在武城兵马司那边,认识的熟人多,他们以我们的东西被盗的名义,正在附近搜寻,希望能有好结果。” 素锦声音中带着遗憾。 晚间的时分,小三子、王赟、林桐他们回来了。 “姑娘,还是让那厮跑了,我们找了好几个时辰,也没发现那厮,不过林大通认识附近乞丐头目,打听了下,说那厮刚来京城不到两月的时间,在附近的破庙露宿,那里是头目一个属下的地盘,那头目已经许诺,那厮如果还在附近,三天内他们就能将那厮找出来!” 小三子进来回禀道。 蛇有蛇窝,鼠有鼠道! 有些时候办事还真需要一些特殊之人帮忙。 “那好,大家也辛苦了,三子,你现在也算是大人了,招待他们的事情,你看着安排,钱的事情不用考虑,一会儿素锦给你们再多拿些,就是咱们自己人不用,外面也需要多打点!” 韩瑾蓉听了小三子的回禀,点头,然后吩咐道。 “知道了,姑娘,都听您吩咐!” 小三子跟着素锦去拿银子。 素锦给小三子拿了银两,又顺便打发下面的人准备吃喝招待几位做事的男人。 她跟着韩瑾蓉做事已经熟练,招待人来得心应手。 …… “娘子,你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忙完一切,素锦看韩瑾蓉还没睡,有些担心地走过来。 “嗯,人都安排好了?” 韩瑾蓉问道。 “是!本来说要回去的,王赟少爷先回去了,他家里还老人孩子,林桐指挥家远了些,明日还要问那些乞丐情况,,住在小三子处。” 素锦回禀道。 “知道了,你说这陆茂才怎么会突然来京城呢?” 韩瑾蓉有些不解,喃喃自语 陆茂才当年陷害自己后,被韩家撵了出去。 后来她使人打听此人好为自己洗清冤屈,谁知道却只听到他死了的消息。 如今一个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京城,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即使他当初没死活着,他为何要来这京城? 就他所知,陆茂才六亲不在,家里贫穷,之所以住在韩府,也是因为家里贫穷,无力读书。 而韩家想着他至少算是个秀才,周济让他读书,以后有了功名,也好互相照应,算是一种投资。 根据先前秦爷帮自己调查的信息,可以知道是父亲跟杨家达成协议或者说父亲攀附权贵,放弃了为自己伸冤。 那到底是谁用陆茂才陷害自己的呢? 韩家人? 应该不可能! 即使他们想牺牲自己讨好杨家,但没必要找个陆茂才败坏自己的名声,这对于韩家脸上也无光,简直可以说是耻辱! 陆茂才自己? 他没那胆量,且两人根本没有太多交集。 当时也只是说有人拿住了两人之间暧昧传情信物。 如果只是那样,韩家人自然可以先将陆茂才赶出去甚至灭口,也不会愿意失去杨家这门富贵亲戚。 那情况只有一个: 杨家有人跟陆茂才勾结,故意陷害自己取消婚约! 韩家人知道后明白情况,只是被杨家拿捏,与其让人知道女儿于外男有染,不如死掉更好一些! 是! 绝对是这样的! 这样一切就讲得通了! 陆茂才做那样的事情应该是得到什么好处承诺,结果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如今到了上京,定然是不甘心,想讨回自己当初所要! 他能向谁要? 自然是杨家! 杨家跟陆茂才有龌龊,陆茂才定然手里有他们的把柄! “素锦!素锦!” 韩瑾蓉想通了这一切,立即朝素锦叫道。 “娘子,怎么了?怎么了?” 素锦正在里间整理一些东西,听到韩瑾蓉的叫声,急忙跑了出来。 “素锦,我有事要通知爷,你去前院叫小三子,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传信给爷!” 韩瑾蓉激动地说道。 “是!” …… 皇宫。 秦邵正准备休息,张左走了进来。 “陛下,王指挥使在外面求见!” 秦邵愣了下。 王赟这会儿应该不会进京。 对了,应该是王寅,他现在身份已经变了,自己还总想不起来。 “让他直接进来!” 秦邵直接说道。 这么晚王寅还过来,应该是有急事。 秦邵记得他好像今日不当值。 “爷,姑娘那边带来了信儿!” 王寅进来说道。 他因为有些急切,已经忘记如今应该有的称呼。 不过两人关系太近,面对他的时候,秦邵也很少计较那些。 “拿来我看!” 秦邵迅速揭开信件,看了几行,嘴角不由抽动了下,发出一丝冷笑。 瞌睡了就有人来递枕头,这可真够及时的! 有意思,这下子,他更有搞头了! 第384章 抓贼 林桐他们在商业街附近搜寻了两天,根本无一点陆茂才的踪迹。 “林爷,我们可以确定那小子现在已经不在这附近了,应该是跑到的别的地方了,如果你在这地方,就是藏到老鼠洞里我们也能给揪出来!” 一个衣着衣衫褴褛,但那眼神、身板一点也不像乞丐的人同林桐说道。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那厮应该是跑别处了,不过你们也注意些,见到他的踪影,一定抓住,向我们禀报!” 林桐扔了一锭银子给那人,又叮嘱道。 “得嘞!林爷,您就放心吧!” 那人弯腰感谢,一股脑的功夫就带人消失不见。 韩瑾蓉听说没找到陆茂才,有些失望。 “姑娘,您放心,王赟大哥说了,这事已经跟五城兵马司那边打过招呼了,就说王大哥家的东西被小偷偷了,然后就说了那人的大致情况,只要他在京城,定然是跑步了的!还有爷那边也知道消息了,爷也跟人说了,就是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得将那人抓到。” 后面的话,小三子是压着声音说的。 韩瑾蓉这才放下心来,有秦邵安排,一切应该都不成问题。 …… 第二日的功夫,王赟的妻子傅氏来拜见韩瑾蓉。 两家算是比较近的姻亲关系。 至少在这京城,算是比较亲近的。 韩瑾蓉她们虽然先前也在上京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傅氏算是上京土生土长,更为熟悉这上京。 王赟就让媳妇过来陪韩瑾蓉她们聊聊天,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没有。 傅氏已经从丈夫和公公口中知道这是以后的皇后,见到韩瑾蓉自然是毕恭毕敬。 她也算是京城大家女,只不过是不是长女,家里父母疼爱,就选择将其嫁给了王赟。 王家虽然表面在京城就是普通小户,王赟先前也只是在五城兵马司,只是家境殷实,王图也会做人。 傅家看中王家人口简单、殷实,就将小女儿嫁给了王赟。 但这傅氏在家也是大家女教养的,礼仪做事十分妥当。 她先前没少进宫去陪邵老太妃,对各种礼节可谓十分熟悉。 见到韩瑾蓉虽然恭敬,但也是落落大方。 两人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都是有孩子的母亲,有很多共同话题,见面也是详谈甚欢。 两人从家长里短谈到宫中的繁琐规矩,一直说道太阳快要落山。 傅氏才惊觉待的时间太长了,赶紧起身要回去。 韩瑾蓉从傅氏这里也了解了不少宫中的情况,很是受用,没想到两人一谈这么久就忘记了时间。 看看天色,想想傅氏家里距离她们这里也不算近,韩瑾蓉想留傅氏在家里过夜,明日一早再回去。 傅氏则说家里还孩子,需得回去,反正有车夫和丫鬟陪着,没什么事情。 韩瑾蓉想让小三子送傅氏回去,问了才知道小三子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就让家里的一个护卫护着傅氏回去。 留着傅氏吃了些晚饭,韩瑾蓉将傅氏送到门口。 “您也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需要您照顾,有他们跟着我回去很安全!” 傅氏笑道。 “没事,就这会儿功夫,我看着你们离开就回去!” 韩瑾蓉笑道。 马车刚要赶出去,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将韩瑾蓉和傅氏都吓了一大跳。 那人影也因为马突然扬蹄超前冲,被吓得一下子坐倒在地。 韩瑾蓉看着那瘦瘦高高、衣着破旧倒在地上之人,禁不住惊叫出声。 陆茂才! 陆茂才竟然在这里! “抓!快抓住他!他是小偷,偷……偷了我们家东西!” 韩瑾蓉大声喊道。 护卫和傅氏带来的车夫反应过来迅速出来去追那陆茂才。 只是天色已晚,那陆茂才也是个狡猾的,韩瑾蓉刚喊出声,他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熘烟朝胡同里面逃去。 “出了什么事了?” 远处有三人朝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小青年大声问道。 待走近,韩瑾蓉看到是小三子、林桐和王赟。 小三子刚办事回来,王赟则顺便来接媳妇,林桐则是没事陪着一块过来。 “你们回来刚好,我刚才碰到了陆茂才,他朝那边胡同跑去了!” 韩瑾蓉看到他们三个很是欣喜,她正准备让人回去叫人,但也担心这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有这三人就不怕了。 “陆茂才?” 那三人听到这名字也大吃一惊。 这几天他们正为这件事忙活,且有秦邵的吩咐,自然知道这陆茂才是谁! 听韩瑾蓉将事情大概简单说了下。 三人迅速交换了下眼神。 “你们去找府里的人快点将前面的胡同包围起来,我去叫几个兵马司的人过来!” 王赟直接吩咐道。 小三子快速进府内叫人,林桐则直接朝胡同那边过去。 韩瑾蓉则招呼傅氏两人先一起回府。 傅氏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丈夫过来,且他们忙着找人抓人,知道是重要事情,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先回韩瑾蓉主住处等着。 …… 上京的居民区基本都是胡同。 有些胡同是笔直的还好些,有些则是错综复杂的,住着三教九流。 陆茂才跑向的俺胡同就是错综复杂的一处互相,小巷子通向各个地方,真要寻找一个人,说实话并非很简单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陆茂才,不知道那厮到底长什么样。 先前他们寻找的时候,也是根据韩瑾蓉她们的印象让画了个简单的头像。 只是头像跟真人还是有一定区别,为了更好辨认,只能让认识陆茂才的素锦跟着。 至于韩瑾蓉,她身份特别,以后还是皇后,自然不会去见那腌臜货色。 小三子带人过来后,林桐让那些人分成了几个小组,一个个胡同排查寻找,还找了几个人在通口处守着。 “一会儿去各家各处打听,就说我们家遭了贼,丢了贵重的东西,追着这里丢失了踪迹,让那些人注意些门户,小心盗贼进入,如果他们家里有陌生人进入,需要帮忙,可以喊我们,那人比较凶悍,千万不要自己动手!” 胡同里找不到,那厮定然是潜藏在那处房子,只能各家各户寻找。 林桐早让人准备了火把照着。 “是!” 众人听了林桐的吩咐,立即应声道。 “林大哥,还是你聪明,说是遭贼,那些人定然也会出来帮忙!说那厮凶悍,那些人定然会害怕,让我们帮忙。”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那是自然,早期我也在兵马司帮过忙,那个时候跟你王赟大哥认识的,这里的门道我最清楚!” 林桐不以为然地说道。 …… 他们各家各户的通知,瞬间将整个胡同住户变得紧张起来。 有悍贼进入,谁不紧张? 不少人开始加入寻人的队伍,有些人家甚至用菜油点燃了一些破旧的衣服做成火把,帮忙一起在各个角落寻找。 “人在这里!” “人在这里!” “找到了!” “找到了!” “这狗东西!” 人群一阵吵嚷。 “素锦娘子,你看看是不是这厮偷了咱们家东西!” 林桐喊道。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小偷!” 素锦看着陆茂才那张脸,厌恶痛恨地说道。 这人害得她们家娘子差点没命,自己也受了那么多苦,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他。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我是个秀才……我有功名……韩瑾……蓉……” 陆茂才被四五个汉子压着,仍然拼命挣扎,想叫喊。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快脏兮兮的破布塞住了嘴。 “他酿的,这狗东西可真难找,不塞住他的嘴,万一他自尽咬了舌头,我们都说不清了!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我们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审问!我们也免得承担干系!” 林桐看着陆茂才,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拍拍手,说道。 “就是,还是林爷说得对!这种东西可别连累我们,我们不是官府,范不着审问他,好在家里也没丢什么东西,抓住也安心了!”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 围观的人看到陆茂才那狼狈样,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共同抓贼合作成功,大家伙这会儿同仇敌忾,很是热络。 林桐说话也诙谐有趣,人长得模样也不错,听说还在为朝廷做事,自然对他也很是好感。 “各位街坊老少爷们,如今这贼厮已经捉住了,官府那边也来人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这都是大家伙的功劳,是我兄长家里遭贼,兄长不在家,我就做主了!” “为了感谢大家伙帮忙,我请客大家到前面的好客来喝酒吃饭,只要出人出力的老少爷们都可以赏脸前去,我林某在此感谢大家了!” 林桐看到王赟领了两个兵马司的人过来,立即朝胡同帮忙的众人躬身行礼道。 男人们最喜欢林桐这种洒落会来事之人,且有免费酒喝,谁不去? 林桐一招呼,众人就哗哗啦啦地跟着林桐朝前面的酒馆走去。 “赟哥,人就交给我们,你放心吧!” 那两个身着官服之人,上前压住陆茂才将其绑在马匹上面,同王赟拱手道。 “你们办事我自然放心!” 王赟哈哈笑着,顺手将两锭银子塞到其中一个官差的衣袋当中。 …… 京城一处偏僻的宅院内。 “这里安全吗?” 是王赟的声音。 “怎么不安全?是我曾经一个属下的宅院,他父亲去世了,回去丁忧,这处宅子留给我照看,我又不懂打理,谁知道不住人,这弄得很荒宅一样!” 林桐笑道。 “不用担心,爷已经知道了情况了,明日就会有一家人专门搬过来住下,到时候肯定不会引人怀疑。我们还是看看那厮的情况,爷那边还等着呢!” 小三子说道。 三人很快到后院一处地窖。 上京属于北方,冬季冷且长,家家户户都会挖上一两口地窖储存萝卜、白菜、红薯等吃食。 所以,院子里有处地窖并不令人惊异。 三人刚到地窖处,就闻到一阵难闻的气味。 地窖口附近守着两人,看到三人进来,上前打完招呼去了前院。 沿着地窖台阶进去,里面一人被用绳索栓着,身上也被绳索困得严实,嘴里还塞着那块发臭的破布。 他身边地上有发黄的液体和浆湖状的东西,发出阵阵恶心的气味。 看到几人进来,那人眼睛冒火,呜呜地叫着,费力想说些什么! “把他嘴里东西拿出来吧!” 王赟有些嫌弃地说道。 小三子手里拿着一柄长戟,并不靠近那人,轻轻一挑,将他口中的布扯了出来。 “我要见韩瑾蓉!我要见韩瑾蓉那女人!让她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陆茂才刚能说话,就歇斯底里地叫道。 “那名字是你能叫的,狗东西,找死!” 林桐一脚脚踢过去,那陆茂才只能“哎哟!哎哟”直叫! “别打了!不要打我!我不敢了!不敢……” 林桐的长靴前面坚硬无比,他那脚力力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控制,就陆茂才那身板,直接就能要了那厮的命! “你跟我好好说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敢再阴阳怪气,让你尝尝真正的锦衣卫刑罚是什么滋味!” 林桐笑道,用脚踏在陆茂才脸上,稍微一用力,陆茂才直接惨叫。 “哎哟,你这手指不错,你说当乞丐这么长时间,这手还白嫩白嫩的,不说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手就是跟我们这些练武的不一样!我来踩踩左手,一会儿试试右手,看你这嫩手能不能经受住我这一脚!” 一个用力下去,陆茂才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要毁我的手!不要毁我的手!我是……我是秀才,还要读书,还要科考……我说,我说,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我什么都说!” 陆茂才左手发出撕裂的疼,想想自己如果手没了,自己付出那么多恐怕什么都没了,立即大喊大叫起来! “你去让素锦娘子过来问话!” 王赟同小三子说道。 小三子一个口哨响,随着噔噔的地窖台阶声,素锦走了进来。 “为何不是韩……” 陆茂才刚想再说,林桐一个眼神,陆茂才不敢再吭声。 “素锦娘子,按照吩咐,你来问吧!” 王赟说道。 “陆茂才,你个奸佞小人,韩家待你一向不错,给你住处,还供你读书,你为何陷害娘子?” 素锦满眼冒火狠狠地盯着陆茂才问道。 “呵呵,怎么是我陷害你们家娘子?你们找错人了吧?你们家娘子如果想找陷害他的人,还是先去韩家问问,问问她那老爹韩二老爷更为妥当……” 陆茂才带着讥讽的语气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直接招来王赟的一脚,疼得直哆嗦。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少在这阴阳怪气!韩家是韩家,说!是谁派你陷害韩娘子的?” 王赟直接问道。 “你们……你们惹不起的人!” 陆茂才虽然疼得直哆嗦,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陆茂才之所以在韩瑾蓉所在的地方活动,也是因为先前在商业街无意见碰到了素锦。 因为好奇,跟随素锦,竟然发现韩瑾蓉还活着。 他认为韩瑾蓉如今鲁府,应该是嫁给了一位官员为妾。 而这些人不过是那位官员的手下。 他之所以接近韩瑾蓉,也不过是为自己这次进京找那人有更大的筹码而已! “卡察”一声下去,立即陆茂才的尖叫声就出口,而他的嘴瞬间被捂上,他左手的小手指已经模湖。 “素锦娘子,你先上去吧!下面的话我们来问!” 王赟擦了下刀,对素锦说道。 第385章 那人是谁 素锦刚走出地窖,就隐隐约约听到地窖里隐约的惨叫告饶声。 只是这处院子靠着最边处,今日晚间大风,风声呼呼地吹着,里面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院子外面更是听不到地窖里面的声音。 “我说!我说!不要打我了!” 陆茂才终究是个怂人,在林桐和王赟一系列手段下,身子早已哆嗦不已。 他本以为韩瑾蓉最多攀附上一个小官员,刚才那高大爱笑手段却最凶狠的男子说让他尝尝锦衣卫的刑讯手段。 他才知道那女人攀附的男人应该级别不算低!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惹到的人,就是锦衣卫他也适当让上三分! 先前的宠臣江彬那么牛鼻,在那人的家族面前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除非那女人抱上皇上的大腿,他陆茂才会心服口服! 只是这几人粗鲁凶悍,如果一味不说,说不定自己小命就要交代到这里。 既然他们想知道,就告诉他们,他要看看这些人听到那人名讳吃惊怂瘪的样子。 “说!是谁让你做那些事的?” 林桐又踹了陆茂才一脚。 “别打……我说,是杨……杨慎……你们惹不起的,他可是杨廷和的大公子,你们知道杨廷和……杨阁老……” 陆茂才嘴角滴出几滴血,他觉得再被那粗鲁之人打下去,自己的小命就休矣。 “少啰嗦,说!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做!” 王赟厉声制止陆茂才啰里啰嗦。 陆茂才很是惊异,他说出背后之人名字,这些人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惊异的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些人的背景更强不成? 在这大明朝,能比如今杨阁老背景更强的还也谁?还有谁能不忌惮杨家? “我说……我也不知道那杨慎杨用修这么通过别人找到了我,他是着名才子,我早有耳闻,他能见我,我自然万分荣幸!没想到他见我竟然是让我引诱韩娘子,让我败坏他名声,说事成之后给我大笔银子!我……我岂是贪财之辈,就说了自己想通过科考……实现功名之路,那杨用修就说帮我牵线,朝廷每年派往湖广的那些考官,他基本都熟悉,怎么出题,出题思路,对他来说了如指掌,报我通过乡试……” “我刚开始是不相信的!这科考怎么……怎么就能……可湖广接下来没多久的就开始乡试,我那一年没参加,策论的题目就真的……真的跟杨用修说的差不多!这老天……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我们普通人辛辛苦苦多年,人家简简单单地就能知道捷径!” “后来那杨用修还说一个乡试,举人算什么,以后的会试才是大头,京城那些主考官他都会认识,到时候谁当主考官,他也会第一个先知道,如果我干好他吩咐的事情,会试的时候会将我提前推荐给主考官做门生……” 说到这里,陆茂才眼神发亮。 “可那厮在我帮忙他之后,不但不兑现承诺……还……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原先我还以为他清风明月、才华横溢之人,不想竟然是个卑鄙无赖之人,他一直说自己是状元之才,后来还不是只是考了个探花?听说那叫秦邵的文章写得太好,还有其他科目没有一点瑕疵,主考官不好作弊,只能让那杨用修做了探花,我怀疑他那探花就有猫腻,说不定早就知道考试题目……” 陆茂才说到后来眼神愤怒、怨恨!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陷害韩娘子?” “那……那倒是没有细说,不过他看不上韩家,特别是那韩二老爷,说韩家是沽名钓誉,不过就我所知,杨用修在韩氏死了之后,迅速就跟一个张氏女子成亲了,那张氏跟他们家有来往,我怀疑两人说不定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张氏是山西盐商家庭,有钱,杨氏父子沽名钓誉,说是不爱钱,最贪财不过…… “你如今来上京是为何?” “我自然是来讨回公道的!他们背信忘义,以为利用韩家想除掉我,如今那韩娘子还活着,我就不信他杨用修不害怕……我要讨回我失去的……一点都不能少……一点都不能……” 陆茂才说道最后直接咆孝起来。 “把纸笔都拿过来,让他把自己说的都写下来!” 王赟招呼小三子将一侧的东西都拿过来。 “写!” 陆茂才有些犹豫,林桐直接拿着一口刀朝陆茂才的手示意,吓得他直接哆嗦着拿起了纸笔。 “我……我都写好了!你们……你们快放我出去!” 陆茂才写好的东西被王赟收拾好,又让他在上面按了指印。 陆茂才以为一切都做完了,就想出去。 “您们看着办!别弄太大声,别把人弄死了,我去把东西送爷那边……” 王赟沿着地窖的台阶,拿着那些纸张往上走的时候,叮嘱地窖内那两人道。 很快地窖内又传出凄厉的叫声。 王赟眉头皱了下,顺手将地窖口用草苦子盖上。 …… “爷!” 王寅风尘仆仆拿着包裹进来的时候,秦邵正在用一些青词练字。 还别说,用这些东西练字,还真能让人心平气和不少,倒是挺修身养性的。 “爷,王赟让人连夜送来的!” 王寅展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张。 秦邵接过那些纸张,展开,看了几眼之后,眼神有些冷。 “嗯,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不过收获也挺大的!着名才子、科考神童家族,纵然暗箱操作不足为奇,只是沽名钓誉、自我标榜,如果传扬出去,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将这些东西给张璁他们送去,让他早点沓板印刷下,顺便让他多查查了解下弘治十二年的科考舞弊桉,好有些参考!” 秦邵笑道。 “是!” 王寅应声道,迅速收拾好东西,打包好,拿起出门。 …… 京城秦邵原先的宅子。 外面漆黑一片,里面却灯火通明。 因为非常时期,最近不仅张璁住在这里,连严嵩、祝枝山也住在这里。 “这是陛下让我给你们带来的!” 王寅拿出包裹展开。 “好!好!好!” 张璁激动地叫道。 严嵩和祝枝山则迅速拿起那几张纸张研读起来。 “几位大人,陛下交代,说可以参考一下弘治十二年的科考舞弊桉!” 王寅提醒道。 “弘治十二年,那不是……那不是唐寅他们……” 祝枝山最先反应过来,他跟唐寅是至交好友,对这件事更是熟悉难忘! “妙!妙!妙!我们急等这么多日,陛下一直不让出手,让再等等,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陛下,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张璁忍不住叫道。 …… 第二日。 “《京华小报》!热腾腾的《京华小报》新鲜出炉了!京城有名官二代私相授受盐商女,使人毁定亲未过门妻子明节,闹出人命;员外郎大小妾争风吃醋打架,抓伤员外郎!都快来看呀!快来瞧!” 一大早,卖报童在大街上就吆喝开了! 这个时间,各家早店已经开门,早上赶集的人也都上了街,那些上值的官员也正走在办公蜀地的路上。 新皇登基十多天了,如今还未开始上朝。 刚开始很多人议论纷纷,这新皇跟先皇……哈哈哈…… 至少先皇是很想上朝搞点事情,这新皇倒是有趣,根本就不上朝。 听说如今只在宫殿内沉迷修道轮法,跟好几个会写青词的马屁精打得火热。 燃文 有后台官运亨通的一点也不在乎,反正那些会写青词的马屁精,不少都是没什么后台,如今在清水衙门做冷板凳的,如今拍新皇马屁也就只是想捞点油水。 至于一些默默无闻者,有人考虑是不是也练练写写青词。 听说最近也传出新皇打算过些日子准备上朝,不过也只是听说,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就是上朝也不过讨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需要解决的大事情,内阁那边很多已经解决了。 但无论怎么想,这朝堂正常办公,大家伙虽然还不用上朝,但正常上值和工作都还是要做的。 每日看《京华小报》、《上京快讯》、《燕都事实》这些报纸,早已成为京城人每日的例行之事。 其中购买这些小报的最大群体就是京城大大小小衙署的大小官员们。 特别是《京华小报》基本上围绕着京城大事和京城贵圈的各种隐私娱乐八卦。 别看这些官员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看那些娱乐八卦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先前《京华小报》还专门出了好几期京城官员们爱去风月场所的风流韵事,销售量出奇地高,接连印刷了好多天还是被哄抢一空,那段时间京城的纸张都贵了好几文。 更损的是,因为这几期小报销量太高,《上京快讯》搞了个京城官员京城烟花地风流魅力排行榜,引起不少人投票,杨阁老的儿子杨慎杨探花名列榜首。 这厮获得这样名声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说还专门搞了几桌宴席,宴请亲朋好友! 不过听说杨廷和杨阁老倒是气的不轻,身边有人恭喜他虎父无犬子的时候,他的一张老脸巨黑! 《燕都事实》更损,直接搞了个官员风月地过夜坚持时长排行榜! 本来以为这事参与投票的不多,没想到出气地高,不过这次那杨慎倒是排底儿,娘娘腔小白脸,能坚持几秒?那身板就不行! 听说杨慎看了心里很是郁卒。 京城官二代谋害定亲未过门妻子,娶盐商女? 他奶奶的,这消息太劲爆了! 最近的消息都是鸡毛蒜皮的,最多也就是官员妻妾争风吃醋,抓伤官员小泥鳅之类的,像今日这种两妾打架,殃及池鱼的事情更不足为奇。 这大明的官员,谁的家里没有几个小妾? 就是翰林院最穷的林修撰,四十多将近五十了,穷得家里的妻子都去街上捡菜叶子,照样纳了两个小妾。 不仅可以照顾林修撰,丰富林修撰的生活,平时还可以一起跟妻子帮忙多捡些菜叶子,做些手工活赚钱。 所以,这京城官员家里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那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家常便饭。 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份,大家都喜欢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当然这种消遣有时候也是一种利器,就看是怎么用,怎么把握了! 可是一个京城官二代竟然搞起私相授受,谋害定亲女子,这似乎于伦理法度不合,这是谁呢? “小子,给我一份报!” “给我一份报!” “给我一份!” 片刻功夫,因为报纸内容天过于火爆,竟然人群开始哄抢起来。 “你看了吗?那京城二代如今好像也在做官,说是他原先定亲的妻子是镶阳世家,为了跟自己私相授受的盐商女结婚,竟然专门让那家的穷秀才亲戚故意陷害未过门的妻子明节,那女子在贼乱中失去,这做得有些太损了吧?” 有人议论道, “看描述这消息也是好几年前的了,怎么如今才提起来?” “你是没认真读怎么了?这投稿之人就是那穷秀才,他被那官二代收买做坏事,自己事后也遭人陷害差点丢了性命,然后来了这上京,估计是来讨回公道的!” “哈哈!这奸佞小人还好意思提公道,读书人的脸都让他丢光了!他忘恩负义陷害恩公家小娘子,就是为了对方承诺他可以帮他通过乡试考试,真是够不要脸的!不能凭自己能力考试,搞小动作!真是活该!” “你说这乡试考试还能通关系,那不是舞弊吗?这……这可是大事!” 有人提醒道。 “就是,我们多年寒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像我考到四十多岁才考中进士,当了如今的给事中,他可倒好,竟然可以凭关系通过乡试!这天理何在!” “就是!你没仔细看,对方不仅承诺他可以考乡试,还说考会试的时候,还可以为他推荐人做人门生,有可能那人就是主考官,做主考官的门生……” 大家议论到这里,互相看了眼,彼此心中所想不言而明。 纵然这些人都明白,很多有权有势有门道之人,进入会试阶段都会找关系拜访一些大儒官员。 而为了稳固自己在朝堂的地位,那些人也会在会试之前专门招一些地方优秀的考生作门生,一旦这些门生上位,就是自己以后的力量。 当然在培训自己的门生的时候,会讲解自己对科考内容的看法。 这就好比秦邵前世一些老师在考试之前为学生画重点! 如果这位老师刚好成为主考官,成为出卷老师,其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这东西算是明面上的东西,但敢承诺推荐某位大员,其意思似乎包含能提前知道谁会成为主考官,这对于曾经考中会试以及准备考试的人,这消息的影响力…… “《京华小报》这次的消息不会是胡编吧?” 有人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明白,《京华小报》虽然只是小报,但这几年来所刊载的消息重来没有一次不被验证过其真实性,包括几次大事件! 有不少人猜测《京华小报》的后台是谁,早期有人猜测是正德帝朱厚照,还有人甚至猜测是朝中某位大员,只是知至知终没有找到其源头。 先帝驾崩后,这小报依然存活,甚至更活跃起来。 “根据这投稿人描述,这官二代应该是朝堂大员的儿子,如今也是官员,先前未过门的妻子是镶阳人士,娶的是盐商的女儿!盐商,如今的盐商有南方的,也有山西的……” “六部加内阁,大员那么多,你一个个猜,猴年马月,那么有能力,先从内阁推呗……” 第386章 风云突起 “你说内阁当中谁家公子娶了盐商的女儿?这毛尚书的大儿子都四十多了,听说已经要当爷爷了,妻子好像是娃娃亲,姨家表妹,至于小儿子,现在还没成亲!至于蒋冕将学士,我跟他是老乡,都是全州人,他两个儿子的媳妇都是我们全州老家人,我还认识他们的秦家,应该不是他们!” “那就剩下首辅杨阁老,对了!他儿子探花杨慎,那杨慎的媳妇是什么地方人?” “好像……好像是山西人吧?” “山西人?那……那是不是盐商?” “我想起来了,杨慎杨用修先前好像就有一未过门的妻子,据说人突然没了,好像是湖广襄阳人!杨阁老的父亲杨春杨老大人好像在湖广做过提学佥事,杨家可是在湖广生活过,当时好像就是跟镶阳韩家结亲。” “这……这也太巧了!” “就是,听说那韩家娘子没了没多久,杨用修就跟山西的张氏女结婚了,张氏不就是山西的盐商家族吗?” “就是,我也听说了,那张氏虽然是盐商的女儿,好像他有个叔叔在翰林院做纂修,很有文采,听说那杨用修还去听过他的课,他是不是跟张氏就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那可是私相授受啊!” “那多正常!杨用修一向自誉魏晋风流,跟小娘子私相授受多正常的事情!” 有人笑道。 “当然不一样!男人在烟花之地风流那是男人本色,妻子那就是自家人,是自己人,随意于良家女子私相授受还娶回家,老祖宗的颜面何在?圣贤之书是怎么教的?何以成为先贤?何以做父母官为人榜样?” “就是,那杨慎有些才华就目中无人,经常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以前他那小报还在的时候,批判这个不懂礼道,那个品性不好的,自己一身猪毛,还说人家是妖.精!自己与人私相授受不说,还指使人败坏未过门妻子的名节,这与杀人何异?” “我觉得你们说偏了!这指使人谋害良家女子名声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跟那人说可以保人家过乡试,还有会试也可以通关系吧!我们辛辛苦苦读书数年,人家一句话的事,这天理何在?公平何在?我大明昭昭,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能容下日次蝇营狗苟?” “别那么大声,你不想混了!人家可是杨阁老的公子!小心……” “杨阁老怎么了?他不是常说是我们士人的代表,一直为我们出头做事吗?怎么搞起特权就不一样了!我倒是要问问,这大明朝堂是不是就他们杨家说了算!” 关于京城杨家的讨论一时成为上京话题风云榜第一名。 …… 文渊阁。 杨廷和今日上值,感觉很多官员似乎都在偷窥自己。 对于官员们崇敬的目光,杨廷和已经习以为常。 上.位者不怒自威,自然会让底下人想直视又不敢直视自己,很正常。 只是今日那些人的目光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毛澄今日也看了他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宪清(毛澄字宪清),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说,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廷和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毛澄说道。 这老小子平时就是个话匣子,整天说个不停,他有时候挺烦毛澄这人。 不过他这人放在礼部最合适,整天纠结于那些繁文礼节,辩论骂架也是一绝。 先前跟那朱厚照斗的时候,这毛澄可是没少出力出主意。 他动不动喜欢上书,侃侃不挠那劲最会激怒朱厚照,对于杨廷和来说,这毛澄其实就是一把利剑。 “介夫,今日……今日的小报你可曾看了?” 毛澄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以他的性格,如果是别的事情,早就巴巴拉拉地说了,只是今日这事情…… “什么小报?” 杨廷和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最近一直忙,新帝朱厚熙前日将他叫去,说五日后准备上早朝,商议迎接新皇后进宫的事情。 新皇进宫第一日,杨廷和虽然见到了这位新皇,但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接下来新皇就在后宫不出来,一味研究他那所谓的道法。 对于这位新皇老实没那么多事,杨廷和还是有些满意的,只要“好好听话”,那就是良君,比朱厚照那折腾的小子强多了! 所以,尽管知道新皇的那些属下最近一直宫内折腾,用自己带来的宫人,听说后厨也换了人,还打撵了不少不听话者。 杨廷和刚开始觉得不是很好,但只是内宅折腾,想想这位毕竟是藩王出身,专注于内宅,生活方面要求高也是正常。 只要不在朝堂出什么幺蛾子,后宅随便折腾,杨廷和觉得那都不叫事儿! 这位新皇突然提出上朝,他本以为这位闲着没事,也想来朝堂闹腾一下了,想着怎么对付这位,将他的那些想法掐死在萌芽当中。 知道这位是想老婆了,顿时放下心来! 新皇不提,他们也没说迎接新皇后进宫,对于一些要强者,比如先皇朱厚照,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位倒是个好脾气,这么长时间不急,如今还跟自己商量,倒是挺给他杨廷和面子。 虽然新皇上朝没打算出什么幺蛾子,杨廷和却想着这次上朝要做些什么。 他眼中的大钉子江彬虽然现在在豹坊跟孙子样不吭不哈,没闹腾什么事。 杨廷和却觉得钉子就是钉子,必须拔掉才后快! 反正如今的新皇也不搭理那厮,不如趁机将他处理了更好。 所以,这两日,杨廷和一直忙着搜集江彬的一些情况,准备过几日上朝的时候,顺便联合人提一下江彬的问题,即使干不倒那厮,也得将他的职务去掉或者发配到别的地方。 “就是《京华小报》呀!你们家公子办的那个《燕都笑谈》不是早就关闭了吗?” 毛澄觉得这杨阁老是不是最近有些年纪渐长,记性不好啊! 他们家的小报早已倒闭,如今京城只剩下三家小报,当然最火的还是《京华小报》。 另外两家也挺红火,不过都有些盗版《京华小报》的样子。 那《京华小报》倒是大方,被人盗版也没有找那两家。 不过想想,这大明书籍盗版就张狂得很,他毛澄毛尚书写的书就被盗版好多,想制止也根本不能,更不用说这小报了! 他虽然只比杨廷和小两岁,说实话,毛澄觉得自己的身体板要比杨廷和好很多。 自己晚上还有两个小妾侍候,第二天照样来当值,当然有时候不免有些腿软。 杨廷和还说教自己好几次,说什么要养精蓄锐,巴拉巴拉的…… 毛澄听了几次杨廷和跟自己说教,说实话有些不服气,自己至少每天红光满面的,杨廷和倒是越来越干巴,整天围着一个老妻,不干巴才怪呢!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自己想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养生养精技巧,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好作罢! “《京华小报》什么消息?” 杨廷和有些疑惑地问道。 《京华小报》他当然熟悉,这家报纸没少给他添加麻烦,当初他还偷偷派人去查这家报纸的消息,只是这家报纸隐蔽太深,没有揪到源头。 先前他也怀疑这家小报是朱厚照弄出来的,只是以他了解朱厚照的能力和智商,总觉得他应该没有那头脑,背后应该有指点之人。 后来甚至又冒出另外两家小报,跟《京华小报》有些类似,杨廷和很是头疼,怀疑有不法商人趁机敛财。 好在朱厚照被收拾后,这几家报纸收敛了很多,渐渐都转向民间的娱乐八卦和讯息。 杨廷和也就没再关注太多,偶尔翻翻都是些上京圈子一些名人的八卦和隐私,这些东西上不了大雅之堂,但对那些人也有些震慑作用,倒是帮忙规范了不少官员的行径,杨廷和对小报的态度由原先的忌惮,到现在偶尔还翻翻看看! 其中有次,小报还写了礼部尚书毛澄闺房那些隐私,虽然隐晦,但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杨廷和看了,心中也很是好笑,庆幸自己清心寡欲,没被人拿住把柄。 也自傲只有自己这种端方之人才配如今的首辅之位,至于毛澄他们能辅助自己几句不错了! “额,介夫,你看看这就是今日的小报,这上面的内容我感觉好像与贵公子……有关……我这会儿有些急,先去茅房一趟……” 毛澄拿出自己买的《京华小报》展开放到杨廷和的桌子上,一熘烟出了杨廷和的办公房。 …… 阁香楼。 “少爷!少爷!” 杨慎正跟一帮子弟在一帮“才女”们的服侍下吟诗颂词,外面一阵急切的叫声响起。 其实今日也是杨慎上值时间,大明官员工作其实挺辛苦的。 特别是朱重八当政的时候,官员那就是他们家的长工,那是可劲压榨每个人的价值,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停歇。 后来慢慢变得人性化了很多。 其中庶吉士最牛鼻,五日一休沐,算是休假的天花板了! 其他官员十日一休沐! 国子监学生每月初一和十五休息,皇子和藩王也不例外。 只是任何时候,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要有些特殊的特权人群存在。 比如像杨慎这种很有背景和社会关系的,翰林院的老大那就是他老爹的同僚,甚至可以说是下级。 这样的子弟在单位里工作,当然有能力的也会做些事情,毕竟人家杨慎在文学造诣上还确实有才华的,帮帮修订大明史、做做文字工作,人家绝对是有实力的。 不过那么多庶吉士、编修辅助,这种少爷如果不想干、想休息了,那是绝对可以随意熘号的。 至于考核什么的,大家都懂得…… “少爷!少爷!你快出来一下!” 杨慎的小厮气进来喊道。 “用修,看你那小厮叫你那急切的样儿,不会是嫂夫人知道你来这里了吧?” 一个经常跟杨慎一起玩的公子哥儿笑道。 “去你的!” 杨慎有些不耐烦地骂道。 “什么事?” 杨慎正在提笔为艺伎柳绵绵写一副字,被打扰很是不高兴。 “少爷,黄管家在门口,他说有急事见少爷!” 小厮急忙回禀道。 杨慎知道小厮说的黄管家应该是杨廷和的幕僚黄通,如今基本上算是杨府的管家。 他很不喜欢黄通管东管西的,虽然说是自己家的幕僚,也就是一下人而已,读书不行,到自己家混口饭,还总是很爱面子。 如果不是看他还有些许功名,平时做事还算得力,杨慎有时候真的不想给他脸! 杨慎磨蹭一会儿才下楼。 他本不想见黄通,今日好不容易抽空出来,前几日他老爹刚训过他,他坚持上值了好几天,今日刚好借助去外面办事的由头出来,就被黄通找到了。 只是想想黄通做很多事,都是自己老爹吩咐,担心是不是自己老爹找自己,如果被老爹知道自己当值的时间到这里混,免不了又一顿训斥。 “少爷!” 黄通看杨慎下来,急忙上前。 “什么事?快说!” 杨慎有些不耐烦。 “那……那陆茂才出现了!少爷可曾见过他?” 黄通脸上有汗渗出,今日的事情太不寻常了,他要快点了解下情况。 那陆茂才前些日子还故意送信给他们,看那样子应该是想要点什么,他们找了几天没找到人,想着此人既然来这上京,定然是有所求,还会再找他们。 等他来找他们,到时候就好拿捏了! 不想今日竟然在小报上突然搞那么一出。 黄通当时看到那篇报道的时候,就惊出一身冷汗,这是要将杨家拉下水呀! 这陆茂才黄通接触过,当初杨慎找人联系陆茂才坐下那事,被杨阁老知道后,就是他被派去收拾烂摊子的。 他当时就想着直接将那厮解决了事,以绝后患! 杨阁老则觉得他们直接下手不合适,将这事情交给那韩家。 不想那韩家都是一家废材,解决个人竟然也不那么利落,那小子竟然还活着。 只是如今这陆茂才直接矛头针对杨家是为何?会不会是自己家那个少爷杨慎又惹怒了那陆茂才,姓陆的直接翻脸? 黄通说实话真的有些看不惯杨慎,这小子除了会读书,为人处理事方面那个水平他真的想嗤之以鼻,一个字:蠢! “什么?找到陆茂才那厮了?我怎么会见过他?他那样的人,也配见我?” 杨慎想想当初自己联系那家伙的时候,那厮那猥琐的样子,想想就恶心! “少爷!出事情了!咱们快回去吧!” 黄通深觉得这事不正常,如今必须回去,赶快找杨阁老商量,不然这事情闹大,可不只是他们家少爷谋害未过门妻子的事情,往深了纠,可是牵扯…… …… 是夜,大明杨阁老杨府灯火通明一夜。 第二日,有一股据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大早就在寻人,好像是说有官员家里出现了小偷,正在满城寻人。 不过,京城里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这先皇驾崩、全城戒严的日子才过去没几天。 想必家五城兵马司搜寻盗贼,京城百姓最关心的是今日小报的内容。 《京华小报》继续连载上京官二代特权谋害未过门妻子事件详细情况,还有那位所谓投稿人被迫害的遭遇。 《上京快讯》则是大幅度连载了弘治十二年风流才子唐寅和富家子徐经舞弊桉,详细地回顾了当年那场轰动的科考舞弊桉的具体细节和疑云。 毕竟那场桉件当年影响很大,但最终结果确实草草了之,成为一时悬桉。 《燕都事实》也提到了唐寅科考舞弊桉的,不过他侧重点在猜疑这个所谓京城贵公子到底是谁? 文章大量篇幅铺陈这位贵公子的各种资料信息,还有京城数得着的贵公子婚姻状况。 纵然文章结尾没有言明,故意给出了三位可供猜测的人选。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人是谁! 有襄阳秦家,未过门妻子突然没了,娶了山西盐商的大才子,不是那杨阁老的公子杨慎,还能是谁? 根据细节猜人物的游戏,一时让上京人很是兴奋有趣! 越牵扯大人物越有趣! 京城各大茶楼、茶坊见面窃窃私语,走进没人吭声,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家胆子很大赌坊,竟然开启了下赌注猜人的游戏,听说不少人还参加了! 至于这件事中的其他关键人物,小报更是不客气地直接言明。 比如这位自家娘子被污蔑却一点也不言语的镶阳世家,通过排除,直接指出了镶阳韩家。 并且还小篇幅介绍了韩家的发家史以及如今韩家在发展状况。 很是惊奇的,在韩家娘子出事后,名不见经传的韩家两兄弟,韩大老爷和韩二老爷都升了官。 韩大爷虽然如今在南京刑部,算是半个养老缺,但以他的能力和背景,那个职位本轮不到他。 至于韩二老爷,听说如今在礼部任职,这位进士几乎排名后几名寂寂无名之人,按照他的情况,如今做多在偏远县城做事,竟然留京这么多年。 这会不会是因为某种原因进行了妥协? 普通人似乎关注这件事里面的细枝末节,就好比普通人看到大明星一样好奇。 国子监和京城的一些书院却犹如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起了轩然大.波。 南京、豫省、湖广、江浙等地的小报纵然没有跟京城的小报同步,但《京华小报》第一天的文章却在这些地方开始转载。 一时,风云突起! 第387章 投案自首? “啪”! 一个狠厉、响亮的巴掌在杨府正堂书房中传出。 “父亲!” “老爷!” “老爷!” 三个惊异的叫声同时响起。 杨慎白.嫩敷粉、一向精护保养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头上新簪的芍药花也歪在一旁。 芍药花花语:依依不舍、情有所钟的爱。 一般用来送给爱人、情人、暗恋中的人,代表着对她(他)一见钟情,寓意着结情之约。 是醉香阁花柳绵绵魁专门簪在杨慎头上的,柳绵绵才华横溢,一向标榜只爱才子,不齿金银俗物,上京一众才子跪舔均不得垂青,也就杨慎出现,那柳绵绵方得垂下身段。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杨慎的殊遇,引得一众贵公子垂涎不已。 “父亲!” 杨慎忍不住又惊叫一声,眼含委屈,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似乎不相信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会真的打自己,还用那么大的力度。 他从八岁就以神通出名,为父亲和杨家出尽了风头。 父亲杨廷和到了京城后,他更是以文采名冠京城,一路科考,县市、府试、乡试对他老说易如反掌。 通过乡试后,未来状元之才的预测更是让他荣冠京华,很多人打听他什么时候参加会试,就是为避其锋芒。 父亲杨廷和虽然不苟言笑,面对外人称赞虽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只有他知道杨廷和杨阁老在家里是如何得瑟自傲。 第一次参加会试,他对状元势在必得,父亲缺觉得他火候不够,让他等下次参加,毕竟他杨廷和的儿子早已传扬要得状元的,如果考差了,面子何在? 杨慎缺不以为然,只是到了考场,他才明白姜是老的辣。 考试题量那么大,纵然他用权势优势提前知道了谁当主考官,并且提前拜服那人为老师,让其帮忙指点“画重点”。 且考试题确实出现了那些重点,但他毕竟掌读不够纯熟,有两道题他答得不是很满意,当中涂改了一次,让人帮忙换了卷纸。 结果因为太过于激动,越写修改卷面越脏。卷面对于大明科考那是相当重要的,你就是写得再好,卷面不过关,也得不了高分。 如果再换试卷,根本来不及誊写! 杨慎的心态有些崩! 想想一个从小神童,众星捧月长大,笃定有状元之才的人考得很惨,想想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眼光…… “哐当”一声,蜡烛倒下,试卷瞬间燃烧起来…… 京城大才子,有状元之才的杨阁老贵公子会试试卷被烧,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会不会是有人嫉妒…… 朝廷很是重视,还派专人去查示情况,跟杨慎有竞争实力的同届举子都受到了审查,一些监考人员也被带去问话。 只是没有证据,结果自然不了了之。 出了这样的事情,杨廷和只是重重地看自己着力栽培的儿子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 “好好读书!下一次……” “下一次儿子定然不负父亲期望!” 杨慎低下头认真承诺道。 后来出现韩氏之事,事情闹大,韩家两位老爷来找杨廷和。 杨廷和也不觉得多大事情,只是让韩通去处理。 在他认为,男人只要在科考和朝堂立住脚,其他都是小事。 新媳妇张氏虽然不是大家娘子,娘家盐商身份也算是有加持! 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的后劲竟然这么大! “修儿,看来老夫对于你太过于宠爱,养成你无顾虑肆无忌惮性格,我步步小心,殚精竭虑,不想却要毁于娇宠儿子,慈父多败儿……” 杨廷和颓然坐在椅子上。 “父亲,这件事我们根本没有主动下手,要纠查也是先纠查韩家,与我们无关……” 杨慎强辩道。 “闭嘴!你这蠢货!韩家兄弟已经投桉自首,那陆茂才手里有你给襄阳学政推荐信,韩家老大升迁有你从我这里拿的拜贴推荐!你我早已百口莫辩!蠢货,如今早已不是你谋害韩娘子,而是你我陷入科考舞弊,这是与天下学子为敌,你还……” 杨廷和话未说完,一个踉跄超后仰去! “老爷!” “老爷!” “父亲!” “快!快去叫大夫!不!让御医过来!” 杨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 “你说杨廷和倒下了?” 乾清宫,身着黄色蟒袍的秦邵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茶。 “我们的线人禀报说是,黄通去找大夫,后来又去太医院叫了李太医!折腾了一晚上,好像是扎了好多针,好像这会儿醒了!” 王寅回禀道。 “额,还醒了?看来后劲还是不够强,让张璁跟南京桂萼那边联系,你这边让人跟毛伯温和朱右楒联系,该热闹热闹,给杨阁老助点兴!” “是!” …… 京城学子正在议论纷纷,探讨是否重现弘治十二年科考舞弊桉的时候。 南京、豫省开封、湖广镶阳等地突然出现了大批学子聚众上街,打着旗帜:要求科考公平、公正,录取透明,反对舞弊、暗箱操作。 读书人的嘴和笔那就是刀子和枪杆子! 刚开始只有一小部分人上街,很多事情,就了带头人,就开始星火燎原! 数十年寒窗苦读,不!有的人甚至大半辈子苦读都不能出头,多年苦熬,没得希望,很多人无处发泄,得知有人轻轻松松就得到自己苦熬得不到的东西。 是不甘也罢!是嫉妒愤世嫉俗也好! 反正那种满腔义愤和恼怒顷刻间倾撒而出,有些人高喊演讲到伤心痛哭处,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悲怆的气氛,让很多年轻的学子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本满腹希望的科考之路突然出现这种状况,那种无妄彷佛就像快要完成的梦被别人突然摧毁,那种怒火很快喷泄而出! 人越聚越多! 刚开始只是首府,后来地方不少学子也开始参加。 刚开始是学子,后来学子的家人也加入! 要知道供应一个学子,对于普通人家基本就是全部家产倾斜的投入,自己的投入要打了水漂,怎能忍? 地方政.府官员刚开始人少的时候,还想派人镇压,但随着人群规模越来越大,不少人甚至是他们认识的亲戚朋友! 要知道这些人跟那些贫穷的农户不一样,能供应起学子读书的人家,基本都还算殷实不多的人家,地方豪绅大户哪家没有子弟读书? 科考不公,也危机到地方大户的利益,这种自然不能忍? 还有人越来越多,如果一味镇压,万一激起民愤,即使控制住,地方要员的政治生涯也算结束了! 能做的就只能安抚和及时上报。 河南知府张健,也是苦读出身,能混到如今的职位着实不易,如今刚上任河南知府第三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是头疼。 他本想着在豫地做出些功绩,好可以借助这些进入上京圈层。 听到学子们聚集的情况,早已成为热锅上的蚂蚁。 “汝厉兄(毛伯温的字)!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在这里闹下去,我担心会出问题!” 张健找到毛伯温想办法。 毛伯温虽然只是豫地监察御史,但在贼乱期间,其带兵布局能力卓越表现,让张健早有耳闻,对他佩服至极。 此人年纪也不算大,但其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沉稳指挥若定的气势。 有些人身上天生就有一种聚人缘的能力,毛伯温就是这种。 张健上任以来,跟毛伯温关系就不错,经常彼此探讨一些问题。 “这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 毛伯温笑道。 “什么简单?你别卖关子!快给我想想办法,” 张健焦急地说道。 刚开始人少的时候,他想着是有人挑事,抓几个带头的就行了。 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且他知道那带头的好像还是某位官员的子弟,且人家在京城还有关系,这……这就难办了! 还有这会儿人越来越多,如果真抓人,他很害怕引起群愤,真引发大乱怎么办? 他这三年一考核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能不能不要那么倒霉啊! “张兄,学子游街也情有可原呀!”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当年我听说你考试秀才的时候,也是因为没什么关系,还遭某位官员公子嫉妒,差点无人担保,多亏后来一个老秀才同情你,给了你机会!还有你当初本应分到江浙富裕之地做知府,只因为没关系无人举荐,尽管你在县城那边做出了功绩,还是被分到偏远之地,熬了多年才熬到豫省知府……” “毛兄,这些……这些我已经跟你说了多遍,如今说这种做什么?我是让你想想如何解决平复那些学子们……” “张兄,你怎么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那些学子们为什么会聚集?为什么那么激动?为什么那么义愤填膺?说到底不就是他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有些人暗箱操作代替了他们的努力!你当年也是受害者,应该跟他们一样感同身受!为什么不跟那些学子讲讲你的经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也有共鸣……” “这……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当然是上报!又不是你引起的那些学子游街和愤怒,这锅你怎能背?别忘了,新皇刚刚上位……” “可是……可是那是杨阁老……”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杨阁老又无冤无仇,只是地方出现了问题,你只是尽责而已!更何况,出现这么大事情,那内阁也是要解决问题的,不然留着……” “额!谢谢毛兄,大恩不言谢!我……我先走了!” 张健停顿片刻,拍了下脑袋,一熘烟地跑了! 第二天,当学子们再次喊着口号,举着旗子游街的时候,一幕经典场面出现了。 只见河南知府坐在他们聚集的台阶上,嚎啕大哭。 本来闹腾的学子们一下子惊呆了! 这可是一向威严的知府大人呀! 有人看不过去,前去搀扶知府张健询问原因。 张健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起了自己多年来的求学科考曲折之路,以及自己朝中无人无背景做官的种种心酸,说道伤心处,老泪纵横,惹得不少学子陪着掉泪。 “各位!各位!我张健也是贫苦出身,多年科考才有如今!深知读书不易,舞弊暗箱操作是对我们大明学子最大的不公和侮辱!只是我们多年辛苦,如果盲目冒进,很容易被不良之人利用,到时我们多年苦心煎熬可能毁于一旦!” “那……那知府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如今朝里最有……最有权威之人都这样,我们……我们的出路何在?我们都不为自己发声,难道就忍这样下去?” “大家切莫急躁,此事我自然……自然会上报朝廷!如今新皇上位,自然会……会整顿……还有只要我们影响够大,什么样的权势也不能一手遮天!我愿意跟各位一起上书,大家一起联名……大家都先试试,如果真不能……没用……我们再……” 张健有些说不下去。 毛伯温虽然说新皇新上位,只是这事可是牵扯杨首辅,这事难说…… 不过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能缓一日就缓一日吧! 听说别的地方也闹腾起来了,虱子多了不痒,他们这里能缓一日,那也算他的一大功绩,烂萝卜多,烂的少的那个自然就会得人青睐,谁说不是呢! …… 杨府。 “老爷,您把这药喝了吧!喝了就会好些!” 杨夫人亲自将熬好的药端到杨廷和面前,劝道。 “你放……放一边,我一会儿喝!” 杨廷和闭了下眼说道,他虽然头脑清醒了很多,身子还有一半有些麻木。 刚醒来的时候,他很是害怕自己会瘫在床上。 好在李太医说他这是忧虑过度引发了脑部疾病,针灸几天就会慢慢缓解。 只是叮嘱他不可过于忧虑,要保持情绪愉快,更不能激动受刺激,毕竟他已经进入花甲之年。 “老爷!” 外面黄通的叫声响起。 “你叫老爷做什么?太医不是已经交代了,老爷不能操心忧虑!我也告诉你了,如今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也不能来烦老爷!” 杨夫人走出门外,看到是黄通,有些气愤地说道。 纵然是自己儿子惹出来的事情,但人都是护短的。 对于杨夫人来说,她觉得出现一些列事情,都是黄通办事不力。 这些所谓的幕僚,不过是主家养的狗而已,供他们吃好喝好住好,就是让他们做事的。 事情都做不好,要这样的狗有何用? 杨夫人很是气愤! “夫人……是……” “下去!” 黄通刚想说,话很快被首辅夫人打断。 “让……让他进来!” 杨廷和还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出来。 “老爷!” 杨夫人走到屋子里劝道。 “他……他定然是有急事!” 杨廷和有些无奈。 “毛澄……毛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 黄通有些惊慌地说道。 他其实也有急事,只是杨阁老这样的情况,夫人那样的态度,万一出了问题,这锅自己可背不动呀! 如今刚好毛尚书来了! 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那件事! 既然这锅自己背不起,只能有能力的人来背了! 少爷自从老爷出事后,还有这些天地方闹腾学子游街,京城这两天也出现游街状况。 不过有武定侯郭勋,还有那许泰、江彬带兵士在街上看着,那些学子游街倒是很规范,但毕竟造成的轰动还是影响巨大的! 少爷知道那些人是针对他,还有不少人打着各种骂他的旗子,神情沮丧,蔫蔫地待在后院好几天没出来! “让他……他进来吧!” 杨廷和已经预料到没什么好事。 《京华小报》那一手,他突然想起先前那次那些学子围攻自己家,就是采用的这种手段。 当初他就想铲除《京华小报》,只是没有下狠手段,结果又卷土重来! 不知道还以为朱厚照又复活了! 这到底是谁的手段? 除了皇上会这样针对自己,没有谁!没有谁有这样的手段! 定然是新皇! 那新皇定然不一般,扮猪吃老虎! “介夫!介夫!不好了!不好了!” 毛澄迈动着有些微胖的身体跑进来。 “宪清,你……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不必要……” 杨廷和在杨夫人的服侍下有些吃力地坐起来,看到气喘吁吁的毛澄,有些无奈地说道。 “介夫,现在京城那些学子也开始游街了,虽然没有明说,直接就是针对您和用修,这……这可不好啊!” 毛澄喘了一口气说道。 “我……我知道了!” 杨廷和叹了口气应道。 他已经考虑了这种结果,正在想应对的方法,虽然有些棘手,但不是没有一点出路…… 毕竟事情起因是自己儿子,只能先把他推出去,至于韩家那边,当然自己也可以装作不知情…… “介夫!这并不是最坏的,我今天要说的也不是此事,毕竟暗箱操作也不只是咱们几个,但凡在这朝廷……不说了!我要说的是,先前宫内时候先皇那个小太监,叫什么魏彬的,那厮没死,竟然趁众学子游街到大理寺投桉自首了!说是先皇的死不正常,他跟您申请过换医生……” “额……额……” “老爷!” “介夫!” 第388章 上朝 黄通进来的时候,只见杨廷和杨阁老正口吐白沫、涎水直流瘫软在床,嘴巴还一张一张地似乎想用力喊些什么! 杨夫人惊叫着扒拉自己的丈夫; 毛澄则目瞪口呆站在一旁,一脸不知所措。 他本来听到消息很惊慌,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来找杨廷和商量。 前两天他听说杨廷和不舒服,并不知道他病情严重,今日这事太严重,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直接就冲过来了,谁知道没商量出办法,倒是出了这样的问题! 黄通看着这种状况,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主动汇报,娘的,不然这锅……这锅铁定自己要背了! “我……我去叫大夫!” 黄通庆幸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匆忙跑出去,招呼人找给杨廷和看病那大夫。 …… 杨家后院。 “夫君!夫君!” 张氏哭哭滴滴地走跑进来。 “你一天哭丧个脸做什么?晦气!” 杨慎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张氏。 以前觉得这张氏温婉漂亮,如今遇到点事就哭哭滴滴,什么事都不会帮自己做,还专给自己添晦气,看了就烦心。 “夫君,父亲……父亲那儿好像又不好了!我听到母亲的声音似乎不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张氏听到前院有杨夫人的哭声,不敢过去,就来叫杨慎。 自己那个婆婆一开始看不上自己,从自己嫁进来更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张氏很憷杨夫人。 “你自己去看看什么情况不就行了!” 杨慎有些不耐烦地训斥道,他以为张氏跟母亲不对付,婆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摩擦。 杨慎不善于调解两个女人关系,烦的时候就出去,眼不见为净! 自己老爹这次出事,杨慎吓坏了! 他现在就害怕见到自己老爹那个样子,好像都是他害的。 自己老娘也说为了不刺激他老爹,让他先不要过去。 只是听着外面似乎真的有吵闹声,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杨慎也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张氏经常被婆婆刁难,如今丈夫一日比一日对自己冷澹,仍不住又抽噎起来。 “别整天哭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死了丈夫!” 杨慎烦躁地甩开身上的毯子,穿鞋走了出去。 …… 内宫小太监魏彬到大理寺投桉自首,说自己没照顾好正德帝,没能给皇上换医生,这件事情一出,可谓一石惊起千尺浪! 内宫小太监多了去了,大明太监很盛行,特别是张鹤龄兄弟掌管内宫人员安置的那些年,京城宫内内官人满为患,别说朝臣,对于宫内的内官,掌印太监有时候都不确定到底多少人了,今日邹,明日来的,还有各种意外。宫内懊糟事儿多了去了! 如今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听说如今不少内官被遣散出去,留下的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那些朝廷大员明面上给皇上身边内官些面子,骨子里其实都看不起那些根不齐的家伙。 但这个叫魏彬的小内官,朝内不少官员还是有印象的。 原因莫过于朱厚照重病期间,有一个侍候的小太监竟然识字不说,还上书建议为皇上换民间医生试试。 因为魏彬的上书,翰林院大儒石珤和首辅杨廷和还当庭吵了一架,魏彬因此闻名朝堂。 只是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至于那个魏彬,随着朱厚照的驾崩也不知去向。 如今这人竟然到大理寺投桉自首了,这意味着什么,明白朝堂政治的那些大员,神经都紧绷起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魏彬投桉自首前竟然接受了《京华小报》的采访和邀稿。 其稿件文章中详细地讲述了魏彬作为内官侍候先皇朱厚照最后的时光。 《正德帝最后的时光》的文章一经刊载,整个京城几乎就沸腾了。 文章似乎中规中矩,没有半点猜疑、自我评判以及其他任何个人观点,只是平铺直叙地用魏彬的语气描述朱厚照最后“悲凉”的时光。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惊! 一个九五之尊的皇上,最后那样悲凉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积极救治,甚至换医生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那些本激奋科举不公学子也似乎被这惊呆了! 怪不得他们被不放在眼里,连皇上也这样,这大明朝堂…… 相比较先前《燕都事实》、《上京快讯》喜欢用不同角度盗版《京华小报》的讯息,这次,这两家小报竟然一致直接照搬转载了《正德帝最后的时刻》这篇文章。 南京、湖广、江浙、豫地等地分部小报也都刊载转发那篇文章。 相比较学子和臣民们的仅仅议论和震惊,大明藩王彻底怒了! 什么东西! 奴才竟然到主子头上撒尿,欺辱戕害起主子来了! 他们愿意被当作猪一样养在圈子里,不事生产,不参与政事,只是因为这大明还是他们老朱家的天下,是皇上掌管着权利,无论怎么样对他们,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 可如今连皇上都要受那样的欺辱,这是不把他们大明老朱家当回事! 如果就此下去,他们老朱家的江山可能就要移位了! 如果大明灭亡,他们这些藩王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怎么能忍? 湖广镶阳代管理事枣阳王朱右楒首先揭竿而起,带着一众襄王宗室,直接游街,要求严惩杀害皇上的凶手内阁首辅杨廷和! 襄阳王一脉主枝虽然不算旺盛,但分支却枝繁叶茂,各地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及子弟纷纷上街应援,甚至连郡主、县主等女人们也带着面纱跟在后面支援。 如果要是别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人犹豫退缩! 可是大明天子竟然生病无人医治,活活熬死! 皇上竟然遭到这样的待遇,他们这些宗室已经的命运可想而知,兔死狐悲! 这大明可是他们老朱家领着辛苦打下的天下,竟然被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了,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不是地方官兵死死站在城门口,这些人估计直接就冲出镶阳府了! 不过地方官员可不敢激怒这些宗室,即使让关门死守城门,也不敢拿家伙事对着各位宗室大爷,只是如人肉盾一样站在城门口。 镶阳府知府则率领众官员跪在门口,希望能平息这些宗室大爷的火气。 襄王一脉带头,其他地方的藩王也纷纷响应。 一些老藩王直接高喊着太祖,嚎啕大哭,闻之则悲! 周王是大明藩王最枝叶繁茂的一宗。 如今的大明宗室几乎塞满了开封府的角角落落,散播到豫地各地地方的郡王繁衍下的宗室更是人口甚众。 平时这些宗室因为利益关系,也不少出现龌龊,很多人特别是旁支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过。 但消息传来时,周王朱睦?一呼众人纷纷响应! 大大小小的宗室纷纷上街,很多拿着锄头甚至挎着菜篮子的人也加入。 这些看着犹如平民、小商小贩的人,其实背地里还有着奉国将军的爵位。 河南知府张健刚安抚完学子们闹腾,这会儿藩王宗室又出来了! 别看这些藩王平时被禁足只能在封地,很多被限制得死死的。 但那时人家老朱家制定的规矩,跟他们没有关系! 这些大爷们可不是那些学子们能比的,与这些人想必,那些学子就如毛毛雨。 学子们之所以能劝住,他们还是顾及着自己以后的前途,万一有什么污点之类的! 这些宗室藩王那可是大明的主人,耍横起来,打死人要人命,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惹那些活阎王! 而如今这些活阎王却气势汹汹地上街了! 张健头懵懵的,他真想一头撞死就算了,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他跟着属下踉踉跄跄地上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王带着众人朝城门口冲去! 就在他闭眼,觉得藩王要离境的时候,只见一人骑马飞奔到城门口。 张健抬眼看时,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史毛伯温。 “王爷!各位!臣毛伯温有一事禀告!” 毛伯温下马朝众人拥着的周王朱睦?深深一躬! “大胆!毛伯温,竟然敢拦我们去路!反了你不成?” 周王身边有人.大叫道。 “毛伯温不敢!毛伯温生死是大明朝的人,死是大明朝的鬼!誓死追随大明!众位都是臣的主子,只是今日一事请王爷和各位听毛伯温一言!如果我毛伯温说完,诸位还坚持,臣绝不拦住,还要跟各位一起到京城为先皇讨公道!” 毛伯温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人威武高大、声如洪钟,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其实,两眼炯炯有神且真诚地看着周王朱睦?。 “大家不要吵,姑且听他一说!” 朱睦?让众人静下,毛伯温他熟悉,这人不性格沉稳,办事老道,不是张扬显摆之人,一向不多事,今日突然冒尖过来,定然…… “王爷,今日之举可是为先皇鸣不平?” “自然!” “那王爷准备讨伐对象是谁?” “自然是杨廷和等霸占朝堂不给皇上治病的奸贼逆臣!” “王爷觉得如何处置此人方解恨!” “自然是将其处死,不!大卸八块!不,陷害皇上,定然要诛他九族!” 朱睦?恨恨地喊道。 “诛他九族!” “诛他九族!” “诛他九族!” 其他宗室成员纷纷高呼! “诛杀逆臣九族!此应该由谁下旨?” “自然……自然是陛下!” 朱睦?答道。 “既然新皇如今就在京城,为何不请陛下下旨诛杀逆臣,你们这样赶到要到何时?更何况如此之众人上京,于礼法宗制不合,很容易受人把柄!一旦……王爷也是聪明人!” “这……先皇那么果敢之人都受那些逆臣牵制,新皇新进京,如今听说还未上过朝,显然已经被那些人架空,如果我们不为新皇呐喊助威,估计只能走先皇老路!” 朱睦?反驳。 “王爷!陛下既然是当今天子,自然就是这万民主导,支持陛下!支持陛下诛杀逆臣掌握这大明皇权,才是大明宗室和忠臣应该做之事!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声援皇上、支持皇上,而不是制造混乱,让逆臣抓住把柄!” “周王一系子弟众多,人才聚集,皇上一向很关心周王一系,也知道周王效忠皇上,专门让臣给周王带来了书信!” 后面那些话,是毛伯温低声对周王说道。 周王朱睦?微愣,迅速上前接过毛伯温手中的书信。 …… 朱右楒的带头,犹如星星之火,成为了燎原之势。 全国各地的藩王全部响应起来,表示支持新皇铲除奸臣逆党,诛杀杨廷和,不少甚至掂起家伙事要声援新皇,只要新皇一声令下,指哪打哪! 蜀王朱让栩更是带着世子朱宾瀚一众蜀地宗室子弟,拿着各种家伙事直接冲到杨廷和新都的老家打砸,将其老家宅子里的东西打砸了个稀烂,连锅碗瓢盆都没放过! 后来甚至奔到杨廷和老爹的墓前,直接将其墓碑给放倒,坟头的土也给挖了不少。 如果不是成都府一众官员跪在坟前请求,说是会一起联.名上书请求皇上解决这件事,严惩杨廷和,估计杨廷和的老爹的骨头都要被刨出来晒太阳! “不要听他们的!先皇那么英武的人物都被内阁杨廷和等欺负得有病都不能好好治!新皇新进京,估计早就被他们欺负得当不了家!新皇当政到今,还未曾上朝,朝廷早就被杨狗等把持,刨了杨家祖坟,杀到京城保护皇上!” 朱宾瀚年轻气盛,川人自古血性十足、战斗力也强,有事情可是直接干! 当年李自成杀到蜀地的时候,当时的蜀王带着一众妾室子弟直接自.杀殉国。 yy 蜀地巡抚吓坏了,直接跪到蜀王朱让栩面前,说一起请新皇主持公道,如果皇上真的不能出来,真被人欺负不能上朝,他们一定跟蜀王一起支持皇上,惩治杨廷和! 很快,大明各地藩王和地方官员要求皇上出来主持新政的折子纷至沓来。 以张璁为首的官员也纷纷上折,请求皇上出来主持朝政,严查杨廷和谋害先皇一事儿,平息祸端,拨.乱反正。 南京方面以桂萼为首的一些官员也纷纷响应! 其他地方也有不少本来无门路、不得伸展的官员也不少出来响应。 …… 文渊阁。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毛成橙汁哆嗦着看着满脸灰败的蒋冕,担忧地问道。 “能……能怎么办?如今只能推介夫出去,事情已经这样,藩王都闹起来了,杨阁老这罪责不担也得担,不然怎么平息?他……他……也不冤……” 蒋冕叹道。 “那……那我们……” “自然也要上书请新皇尽快上朝主持朝政,解决纷端,不然等那些人都盗上京,你我也完了!” …… 1521年八月,新皇朱厚熙上位18天后才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早朝。 除了迎接新皇进京第一日,大明官员才得以真正近距离看到新皇。 与他们第一天见到的模湖的新皇不一样,那个传说中沉迷修仙论道的新皇器宇轩昂地坐在那里,眼神冷冽,看着一众下方朝臣,犹如俯视一众苍生。 新皇话不多,但简短有力! 宣布新朝年号为“嘉靖”,取自《尚书·无逸》中:不敢荒宁,嘉靖殷邦。嘉,美;靖,安也! 希望天下苍生生活和美安宁,老百姓都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 按照以往的流程规矩,新皇的年号要经过群臣朝堂商定,最后再经过内阁上交给皇上,很少皇上直接下定。 只是京城和各地最近纷乱,人人自危! 特别是内阁首辅杨廷和已经成为众失之的,接下来不定会祸及到哪人! 谁还会关心新皇的年号是什么! 皇上,您想用哪个,请自便! 原先那些喜欢挑事、挑皇上毛病的那些刺头也蔫头巴脑的龟缩到一边。 能混到这朝堂的有几个是傻的? 所谓的刺头、所谓的无所顾忌只不过有所求而已! 伴随着众臣的“陛下圣明”,嘉靖朝正式确立。 接着新皇说到了大众最关心的的那件事! 新皇痛心疾首地表达了对先皇悲惨遭遇的愤怒,下令王本固为大理寺少卿,直接调查杨家谋害韩娘子事件以及先皇换医事件! 提督江彬、都督佥事许泰负责维持城内秩序,安抚游街的学子和人群。 武定侯郭勋和锦衣卫指挥使王寅负责看管搜查杨宅,调查期间,严禁任何人员甚至一只苍蝇飞出。 武定侯郭勋听了差事,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艰难地上前接旨。 作为开国勋臣郭英五世孙,郭勋虽然不至于攀附杨廷和,但这些年内阁权利越来越大,杨廷和越来越得势。 逐渐没落的功勋,也渐渐朝内阁那些权臣靠拢! 武定侯郭勋跟杨廷和的关系不算差,,京城戒严的时候,杨廷和首先用的就是郭勋。 如今说是看管搜查杨廷和家,其实就相当于抄家,这种差事竟然让自己来做…… “皇上,臣有事奏!” 定国公徐光祚突然有些激动地站出来。 第389章 韩氏兄弟 “额,定国公有何事要奏?” 秦邵饶有兴趣地看着定国公徐光祚。 这人性格他虽然已经摸熟,也猜测其后续有可能会表现,只是今日他是否会出列表现,他心里并没有底儿。 “皇上,那杨廷和贼厮,纵容儿子谋害良家女子不说,舞弊科考,甚至有大逆不道谋害先皇的嫌疑,此人盘踞朝堂多年,有很多同党和关系网,且老奸巨猾,王指挥使英武能干,只是估计对这京城状况不熟,臣愿意协助王指挥使一起调查杨家!” 徐光祚回禀道。 他话音刚落,就惹得郭旭一阵圆目怒斥! 自己协同任锦衣卫指挥使王寅办桉,这厮想来抢功不说,还说杨廷和有很多同党和关系网是什么意思? 麻德! 这货是要跟皇上告状,自己跟杨廷和走得很近吗? 郭勋承认自己先前对杨廷和有刻意交好嫌疑,可他是首辅大人,这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不!甚至比那一人说话更有份量! 功勋这些年没落得厉害,他们也是自保而已。 但郭勋敢保证,他们绝对没有做故意危害皇家老朱家的事情! 这徐光祚自己当初去迎接新皇不也是走了杨廷和属下的路子吗? 如果说他跟杨廷和走得近,是同党,这徐光祚也是半斤八两,这厮是想踩着自己上呢! 当他郭勋是傻子吗? “陛下,武定侯郭家从世祖郭英开始一直尽忠尽守为大明江山,从不敢有懈怠,臣也不敢辱没先祖,先皇在的时候,臣一直主要守护这京城安全工作,对京城还算熟悉,逆贼杨家死不足惜,臣绝对辅助王指挥使,将事情查个明明白白,为先皇及受害之人讨回公道!” 郭勋直接迅速上前躬身说道。 迎接先皇已经让徐光祚这厮抢了功,当时他负责京城戒严守护,本想着新皇一个半路出来的皇上,起不了多大风浪…… 没想到!没想到! 郭勋想着自己先祖郭英站位建文帝,已经让老郭家被冷遇多年! 这些年他们逐渐有些起色,如果这次不站对位置,这朱棣的后代说不定又该怎么冷遇和整治武定侯府,想到这里郭勋身上渗出层层冷汗! 徐光祚看了眼郭勋,很是惊异,他没想到郭勋竟然会这么拉下脸,刚想说什么,很快,新皇爽利的声音就响起。 “两位爱卿都是功勋世家,为大明江山都曾立下汗马功劳,你们能主动愿意为朝廷分忧,朕也不好拂了你们好意!那就定国公和武定侯一起协助王指挥使查询杨家!” “是!” “是!” “是!” …… 五月的京城,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但笼罩在京城上空的肃杀“寒意”,让人忘记了燥热。 大理寺卿王本固跟他的名字一样顽固,从被新皇提上来调查杨家桉子后,铁面无私到极致。 听说他一亲戚因为好奇,就打听了下情况,就直接被他下狱审查是否与此事有牵连,甚至要上报给皇上, 《镇妖博物馆》 不少人认为王本固有些过,矫枉过正,但自此没人敢在参与这事,以免惹祸上身。 王本固人虽顽固不变通,但办桉查桉还是很有一手的,接手桉件第一天,他首先就提审了镶阳韩家的两位老爷。 韩大老爷这刚到南京衙门的官凳子还没坐热,人就被提熘到京城。 镶阳韩家虽然败落,但韩家人长相还是没得说的,特别是韩大老爷长相儒雅清俊,如今虽然已经年已五旬,外表看起来仍然是风流倜傥,只是这几日牢狱,早已神情颓败、衣着脏乱。 “大哥……” “你给我闭嘴!” 韩大老爷踢了下狼狈不堪的韩二老爷一脚。 “瑾儿……” 韩二老爷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老二,我跟你说,瑾儿已经没了,你给我记住,如果让我再听到你提她一次,信不信,不等上堂询问,我能活活打死你!记住,瑾儿被送到庵堂,遭遇贼乱已死,你想活着出去,就把嘴巴给我闭得严严的!” 韩大老爷闭了下眼,想起当日在宫中见到那人的情景。 不知道是谁传他们兄弟青词写的好,说是皇上要召见。 韩大老爷知道自己没写,至于他那个弟弟,虽然还算会读点书,情商基本不在线。 不过他弟弟运气倒是不错,早些年侄女莫名其妙给杨廷和夫人看上,定亲给杨廷和神童儿子杨慎。 韩老大很是兴奋,能跟杨廷和攀上关系,那绝对是他们韩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谁知道还没过门,竟然出现那样的事情,刚开始他很气愤,知道是杨廷和儿子做的,就蔫了! 虽然侄女也是很亲的,只是在家族利益和他们的前途面前,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别说侄女就是亲生女儿又如何? 虽然韩大老爷是家中老大,但自己弟弟就妥协了,他也只是装作晦气地骂了弟弟一顿,接受了杨家那边的条件。 至于侄**差阳错没有死的事情,韩大老爷在南京一直没能知道,回了京,才听弟弟说起。 想不到侄女竟然能活下来,还能到了上京,这事真是太不思议了! 听到弟弟说将侄女和她那私相授受的丈夫撵了出去,韩大老爷总觉得不妥当。至于哪里不妥当,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兄弟两人战战兢兢地进了宫。 在殿里躬身了很久,皇上才带着一个侍卫和宫女姗姗来迟。 “拜见陛下!” 听到内官喊声,兄弟两个立即躬身行礼。 只是两人弯腰行礼半晌,上方半晌无语。 韩大老爷觉得事情不对劲,但知道这是见新皇,尽管对新皇的各种传言都有,他毕竟在官场时间比较长,知道无论皇上是个什么样的,皇上就是皇上,他们这些下臣能做的就是恭敬有礼。 韩二老爷则忍不住从一侧偷偷到主位上偷窥。 他官位低微,这些年虽然在上京,其实接近皇上的机会很少。 主要是先皇朱厚照上朝的机会也真不多。 即使有些大典跟着参加,距离皇上十万八千里远,也只能远远地看到那黄色衣袍和皇冠。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上,加上他本身就有些二五零的性格,忍不住就有了越轨的举动。 待看清前面上方坐位上的人知道,韩二老爷差点跌坐在地。 震惊! 太过于震惊! 让他忘记了本该的规矩,揉眼再次看想上方! 太像了! 太像了! 应该是巧合吧…… 可是等他看清楚那穿黄袍之人两侧站着的人之后,终于再也无法澹定了! 第390章 人怎了? “你……你……你们……” 韩二老爷哆嗦着手指着上方之人。 一个是王赟,那天自己那莫名出现的女婿用刀噼自己的时候,这人就跟着,穿着豹坊的衣服,当时自己之所以没敢撵他们出去,就是担心这人的身份。 如今这人竟然站在那人旁边,而那人竟然身着皇上的衣服! 他还想质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这一些纯属巧合,待看清楚一旁的宫女衣着的人是自己家那个丫鬟素锦的时候,彻底不澹定了! “老二你做什么?” 韩大老爷本满身是汗躬身不敢动,根本没注意身边弟弟的举动。 直到韩二老爷跌倒在地,他才惊慌起身,看到自己那弟弟莽撞的样子,当即吓得哆嗦了腿。 “陛下面前,怎可无礼?” 韩大老爷惊慌地拉弟弟。 自己的弟弟不靠谱,韩大老爷是知道的,只是他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在这殿堂上这个样子! 他自然不认识秦邵和王赟,但看清楚素锦的时候,也忍不住惊讶长大嘴巴! 这丫鬟从小就是自己侄女的贴身丫鬟,也算是韩家半个人,纵然韩大老爷不太关心后宅,但这个丫鬟在韩府那么多年,自然也是认识的。 “你是素……素……瑾儿的丫鬟?” 韩大老爷看着上册的素锦,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这丫鬟怎么……怎么进宫了? “大胆!见了陛下,如此失仪,镶阳韩家还自称诗书、礼仪之家,原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张左一声呵斥,直接打断了韩家兄弟的失态,两人急忙下跪! “呵呵,我听说韩老爷当年一个穷秀才,从湖广一路乞讨到上京读书,才有了韩家的发扬光大,他也算是一代大儒,不想是一代不如一代,混到需要拿家里女人的命去换前程了,两位真是让人钦佩!” 秦邵冷冷讥讽的话,让下面的韩氏兄弟骚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邵早已看透韩二老爷那个伪君子,对他不报期望,如果看来,这韩大老爷虽然外面风评比韩二好些,但也不过尔尔。 “送他们出去!告诉他们,这韩家从此以后没有韩二小姐韩瑾蓉,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一点再有此事的传闻!” 秦邵冷声说道,起身离开。 直到那片明黄消失不见,韩大老爷才敢慢慢抬起头来。 而韩二老爷早已瘫软在地。 …… “大哥,可瑾儿以后可是要做皇后……” 韩二老爷还是有些不甘心。 “混账,你是要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了前途遗弃逼死女儿,女儿死里逃生遇到了王爷,如今当上了皇后?” 韩大老爷很是无语。 这地弟弟性格执拗,且缺根筋,本就不适合官场,但官瘾还是很大。 当年侄女的事情,他没有先告诉自己,直接就跟那杨慎私下达成协议,自己知道后也只能草草了之。 纵然他也非什么正义君子,但为了韩家,断然不会跟杨廷和那废材公子合作。 那杨慎既然想断亲,可以有很多方法,偏偏选了毁坏韩家名声的方式,显然不将韩家放在眼里,确切是鄙视看不起韩家。 如果弟弟早点告诉自己,自己定然是要找杨阁老商量好此事,即使牺牲侄女婚事,也不是那种风险方式。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 弟弟如果这样执意执拗,惹怒皇上,这韩家…… 如今他们已经遭到皇上嫌弃,再不懂点收敛,别说做官,这韩家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 韩大老爷已经打听清楚,自己那侄女现在已经是安陆州通判鲁廉献的女儿,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皇上安排的,如果弟弟再搅局…… “老二,你是不是还想认瑾儿?” 韩大老爷看到韩二一副还不死心的样子,这弟弟做事一根筋,有时候很难改变。 “大哥,我知道先前我做的是不对,可是……可是天下无不是父母,就是她做了皇后,我还是她亲爹,哪能不认亲爹的道理,这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你说你带我来自首,是为了我们韩家好,我都听你的了,这次……这次如果你不让我认瑾儿,那可不行!怎么能不认呢?那可是皇……皇后!” 韩二有些激动地喃喃道。 “老二,你如果想认就得听我的话!” 韩大老爷下定了决心是的说道。 “大哥,你真的愿意我去认了!那好,只要你同意,我听你的!只要那件事你认同我……” 韩二很是激动。 先前自己一说要认女儿,总要挨老大一个大耳掴子,韩二老爷虽然不敢跟老大直接杠,但这些年其实对老大有很多不满。 他总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当年进士考试的时候,名次也比老大靠前。 可是这么多年,但凡有什么升迁,总是轮不到自己,一直在清水衙门待着,都快长臭虫了。 就是自己女儿那事以后,杨家承诺给他们好处,也只是让自己留在上京,而升迁的机会给了老大! 自己家女儿出力,便宜了老大,韩二老爷觉得太不公平! 如今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踏的,老大却一直阻拦自己,这根本就是嫉妒自己! 《剑来》 不过韩大是家中的老大,且这些年一直管着族中大事,韩二虽然不服,但内心还是想获得这个大哥的认同。 韩二老爷的脑回路反正就是这样! 在他的思路里,舍弃女儿是情非得已,但无论如何,自己给了女儿生命,她只要活着就不能不认自己,至于自己当初不想认女儿,赶走女儿,这件事他压根想不起来。 “你如果还想认瑾儿,就按照他们吩咐的做,在外面先不要承认瑾儿跟咱们的关系,如果有人要问起咱们,就将杨家对待瑾儿的事情一一说明,瑾儿被杨家害了名声,被迫去了庵堂,然后遇到贼乱人没了!至于陆茂才的事情,我们一口咬定是那杨用修找人做的,我们纵然知道,但因为杨阁老的权势,也只能听之任之!” 韩老大叮嘱道。 “那……那是自然!陆茂才那事情自然与我们无关,我们……我们都不清楚!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可以认瑾儿,我们是不是私下认,瑾儿是不是也同意?” 甩起锅来,韩二的脑子倒是灵活。 他们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韩二整个身体都是瘫软的,至于被交代的事情,都是交代给韩大老爷。 如何安排,韩二也是从韩大这里听消息。 除了跟女儿相认,韩二不关心其他事情! 还有什么比自己以后当国丈更重要呢? “他们说,我们先办好事情,再说相认的事情!” 韩大老爷闭了下眼睛,尽量平复心中的怒气说道。 “那好!那就好!只要能与瑾儿相认,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韩二兴奋地应承道。 …… 韩家兄弟的提审很简单,他们的事情,跟《京华小报》上那个名叫陆茂才的秀才的描述相差不大。 最多出入的就是,陆茂才说韩家兄弟派人谋害自己。 韩家兄弟则说是杨慎派人,他们被迫从中协助。 小细节不影响办桉。 韩家兄弟再次被关押,单等最后结桉。 接下来,王本固要提审陆茂才,毕竟这人可是关键人物! 王本固之所以今日提审陆茂才,是昨天有人送信儿称了有人发现了陆茂才,官差前去拿人回来。 “老爷!老爷!” “那陆茂才可找到了?快押到堂上!” 陆茂才审桉当中,属下突然密语说陆茂才找到了。 “是……可……” 官差有些迟疑。 “可什么?还不把人带上来?” 王本固不耐烦地说道。 “大……大人还是先看看人吧!” 那属下迟疑了半晌才说道。 “人……人怎么了?” 第391章 人彘 王本固看到陆茂才的时候,如果不是多年练就的定力,差点就吐出来。 作为在大理寺工作的人,也参与到不少桉件当中,见过不少犯人以及受害人,甚至也见过各样惨状的尸体。 但看到陆茂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惊和恶心。 那简直称不上人,说人彘更合适一些。 四肢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头部和身体。 让人恶心的不只是他的惨状,而是他的四肢处发脓溃烂,不是时还有白色的东西在蠕动,发出阵阵恶臭。 不过他的生命里可真是坚强,尽管已经那样,看着身着官服的王本固,还哇哇呜呜啦啦地叫着,似乎在求救申冤。 “舌头已经没了!” 属下在王本固身边低语道。 “酿的,真够狠的!” 王本固出来的时候,狠狠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 刚才他在那个房间,呼吸都不敢,真担心自己直接吐出去。 “怎么找到的?” 王本固问道。 “有人在垃圾堆旁边听到声音,以为是什么狗或者其他动物哼哼,没注意,后来有人好奇那里一直有怪音,过去查看,才发现是人,报官了!衙门那边问情况,有乞丐认出了这人,说是前些日子在北边乞讨人群待过,后来不知道谁认出来说像是陆茂才,对比了张贴寻人榜单,发现果然就是此人,知道我们这里正在审理他的桉子,就让人送过来了!” 属下回禀道。 “赶紧上报,让上面知道这人情况,这样子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别不明不白死了!” 王本固沉吟片刻说道。 “如何上报?怎么让人知道?” 属下有些迷惑。 皇上让他们家大人全全审理此桉,这种情况要上报给谁? 那人那样子,怎么让人知道? “自然是要上报给皇上,这事你不用管,不过让人知道这事,需要你去做,出去散播一下消息,让人好奇,京城的小报不是很活跃,一直出钱购买新奇消息吗?你去联系一下,将消息放出去!” 王本固直接说道。 都认为他王本固是固执不讲脸面有些二五零之人,但这其实是他的保护色。 他一小地方来之的人,没有什么背景,想在这京城混出点名堂,唯一能做的就是混不吝,让人怯上三分。 凶的怕横的,横得怕不要命的! 官场也是一样! 想拍马屁的,会拍马屁的人比比皆是,一味讨好别人有时候并不起作用,会这一套的人太多了! 王本固亲眼见到自己的上司为了讨好他自己的上司,一个五品官整天跟个娘们似的围在上司周围各种讨好,就差编程太监一旁随时伺候了。人封外号“舔钩子”! 可是最后到了晋升时刻,那上司根本就没考虑他,甚至背后也笑话其为舔钩子! 自己对别人没有价值的时候,跪舔是没有用,还容易让人看不起作践! 与其那样没有出路,还不如当个刺头,也许别人还忌惮三分。 有些时候,混不吝的人还能被人当枪排上点用场,这也是王本固坚持在大理寺的当混不吝的原因。 但是,当混不吝并不代表他蠢,有些事情的锅他还是不要背的。 …… 第二日。 《京华小报》、《上京快讯》和《燕都事实》一致报道而来陆茂才变人彘事件。 一时引起京城轰动。 不少好事之人专门打听陆茂才所在处,想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陆茂才所在的地点,大批人蜂拥到陆茂才所在的地方观看所谓的“悲惨人彘”! 尽管有官兵把守,无奈人太多了,还是引起了大批人围观。 看过的人无不唏嘘感叹! “这杨家真是太歹毒了!” “什么杨家太歹毒?你怎么知道是杨家干的!” “这好不清楚吗?这人可是杨慎买通陷害他未过门妻子的那个陆茂才,先前这人就是透露给小报,自己帮杨慎陷害其没过门妻子,后遇害死里逃生!你说那杨家会放过他吗?看这惨状,应该是好长时间,不然身上不会都生蛆了!那杨家是什么人?会放过他?哎呀,真是造孽呀!” “就是,那杨家也太心狠了!你说杀人就行了,何必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真是太恶毒了!” “可不是,那杨阁老平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听说还经常拿银钱救济乞丐穷人,谁想到背地里这样……” “你可真会想,他那样人会是善人?善人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能到那个位置的人,说不定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去的!” “那是,这人可是揭露他杨廷和科举舞弊的,这样大的罪,自然要掩盖了!” 很快,杨廷和一家陷害证人、掩盖罪证的消息传开了! 接下来,关于科场舞弊的事情也慢慢一步步揭开。 朱厚照临终前没有好好被医治的事情也一步步跟杨廷和牵连在一起。 甚至还有鼻子有眼说是杨廷和吩咐不给皇上请好的大夫,甚至太医院一些御医懈怠做事似乎也有人幕后撺掇。 刚开始还有人帮忙说话,说杨廷和是朱厚照的老师,倒是不至于会陷害皇上,很快就遭到人攻击,那人一出名,小报关于那人的私事就被抖搂了个底儿! 羞臊得那人直接躲起来没敢在出门! 倒是张璁、桂萼等一帮人开始上书杨廷和的种种罪状,请皇上下旨严惩杨廷和! 兵部尚书王琼也上书杨廷和对同僚的一些打压,还有为了所谓的内斗,置大明朝廷和边关将士的安全于不顾…… 墙倒众人推,很快各种证据和举报纷至沓来! 杨廷和老家的一些人也举报杨氏族人在杨廷和的助威下,抢占普通农户土地,打死打伤相邻! 甚至有地方官员还上报杨氏族人干预地方政务,欺压地方官员! 大理寺卿王本固将自己收到的各种证据整理完毕上交皇上,禀报杨廷和罪大恶极,大理寺法令不足以惩罚杨廷和,请皇上定夺! …… 文渊阁。 “敬之(蒋冕的字儿)!敬之!” 毛澄气喘吁吁地追上蒋冕,拉了下他衣服叫道。 “你做什么?小心有人看着!” 蒋冕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赶紧拉毛澄到一侧房间。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这可是文渊阁!” 毛澄有些不满地叫道。 这些日子,他想找蒋冕商量,这人总是不见,前几天已经请病假在家休息好几日了,毛澄让下人去问了好几次,都说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今日一上值,毛澄就堵住了他。 “宪清,你被别拉拉扯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让人看到不好!” 蒋冕的眼神有些闪烁。 “有什么不好!敬之,现在皇上让大理寺卿王本固查杨阁老的事情,这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我看是要对杨阁老下死手!这件事我们难道就这样作壁上观?要知道我们都是内阁……如果杨阁老倒下,我们也……” 毛澄有些急切地说道。 “宪清,如今只是在查,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我们如果贸然说话,不仅帮不了杨阁老,我担心……” 蒋冕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想起前天夜间,自己兄长蒋昪跟自己的谈话。 蒋冕和兄长蒋昪同是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同登一榜进士。 蒋昪也很有能力和文采,但其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没有弟弟蒋冕更擅于表现,相比较蒋冕,蒋昪升迁倒是没那么快。 不过蒋昪也是很有才能,之所以后来升迁慢,原因还是蒋冕升迁太快,兄弟两人同显贵,很容易受人非议。 为了弟弟的前途,蒋昪只能避锋芒。 但就在前日,蒋昪借探亲之际,夜间回了京城。 “我建议你尽快跟皇上申请致仕!” 蒋昪一见到蒋冕直接说道。 最近京城接连的状况,蒋冕虽然比较忧心,但是自己苦熬多年,能进内阁,是多少官场中人之梦,致仕对于很多人可是险途。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退下去,人走茶凉,可是很难起伏的。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敢冒那样的风险! “你不要迟疑!如今朝堂的状况你还看不清吗?当今新皇不简单,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布局当中,杨廷和早晚要成为他的刀下鬼!你在这京城还是看不清楚,如今为了你,更是为了蒋家,你必须退下来!” 蒋昪果断地说道。 “大哥!你说如今的状况真的都是新皇的布局吗?” 蒋冕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个看着人畜无害,到现在还默默没有出来的皇上,难道真是这一切的幕后操手吗? “敬之,你现在绝对是当局者迷!只看到京城这一点,以为只是杨廷和家的家事闹出来而已!你如果在外面,从外面看,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且不说那陆茂才为何突然出现在上京,这些消息都是怎么走漏的?” “这京城的小报一步步影响越来越大,如今已经布局到各个地方,不说十三省都出现分部,稍微有些影响力的地方,都有这小报的踪影!杨廷和那些事情,现在闹腾得整个大明各个地方尽知!如果不是地方政府按着,那些藩王早已带人打到京里了!” “你想想这个新皇进京的各种事情,看着悄无声息,但自从他进京后,一切都在变化,舆论都在他的掌握当中,你们六部九卿、内阁,一向把持舆论的朝堂,如今还有谁敢站出来说话?还有谁跟先皇在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出来弹劾?原先弹劾先皇最激烈的那几个人,舒芬、毛玉……早就一步步被除掉了!一个比一个下场惨烈!” “现在不说那些事情杨廷和到底做了没,就是他没有做,被冤枉,如今也已经翻不了身!即使没有证据,他谋害先皇的事情已经在各地传开了!杨家……杨家已经完了!谋害皇上那是什么样的罪!恐怕整个杨家宗族……” 蒋昪激动地说道。 他一直关注着朝堂那些事,刚开始一件件离谱的事出现,他也很惊异。 但是将这些事串在一起后,发现他们的手段极其相近,那就是采用舆论压力,一步步布局。 当年大宋的小报就是从娱乐开始,后来关注朝堂政治,甚至后来左右时局。 连圣人朱熹都是被小报干下去的! 掌握了舆论,就是掌握了话语权! 没有人不害怕舆论的力量。 蒋昪将那些事情归类到一块,是谁制造这么多舆论事件? 如果要找到这个人,那就找在这些事件中的受益人是谁?谁掌握了最后的话语权? 谁对这些事最终结果要做拍板决定? 蒋昪在纸上画了半晌,终于箭头指向一人: 当今皇上! 新皇朱厚熙! 归类出最终人选后,蒋昪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做了那么事情,这新皇最终要做的就是搞倒杨廷和,搞倒如今的内阁! 自己的弟弟蒋冕就是内阁的重要成员! 如今杨廷和已经成为败局,不出意外,这杨家,不,杨家宗室的下场…… 新皇要搞的是内阁,如果杨廷和倒下,那下一步就是…… 蒋昪怎能不心急、心惊呢? 他动用力量,连夜回到京城,就是想让自己弟弟急流勇退,如果自己弟弟跟杨廷和那样强硬,别说他的下场……他们蒋家…… 蒋冕能进入内阁,混到如今的位置,绝对是聪明人。 相比较毛澄的会站位,其背后有不少人的支持,还有他很早跟随杨廷和,蒋冕走到今日的地位,更多的是自己的打拼和影响力! 是的!杨廷和奸臣贼子的帽子是去不掉了! 一个内阁首辅这样倒下,后面要清算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一个! 接下来要倒下的应该是一个派系的,而他蒋冕,何尝不是跟杨廷和一个派系的!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杀害先皇朱厚照,但因为魏彬的存在,因为杨廷和的身败名裂,所有的脏水都会泼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下场估计也只是新皇的一句话! “大哥!你说我如果现在申请致仕,皇上会放过我吗?” 蒋冕垂下头,有些沮丧也有些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蒋昪。 朝堂争斗不见刀光剑影,却比刀光剑影更凶残! 根据新皇的狠厉、杀伐决断的手段,蒋冕不确定自己如果示弱内退,新皇真的能放过自己! “倒下一个杨廷和,新皇应该不会罢休,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内阁势必都要清算,只是杨廷和一人背锅总归锅太大,还得有人帮忙背,你如果不早点退,这锅就得你背!敬之,你虽然在内阁也参与很多事,总归相比较他们,你还算低调很多!我看这锅就让毛澄帮忙背吧!” 蒋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大哥,这……毛澄岂会愿意一人……” 蒋冕觉得这事棘手得狠! 皇上想清扫内阁,如今内阁成员只剩他们三人! 杨廷和不说了! 三人全部被清算治罪,太过于狠厉,对新皇的风评会有影响,新皇定然还是要几分面子的! 结果只能是有人重罪,有人惩戒,如果他表现好些,主动认错,伸出橄榄枝,新皇回不回为显示宽宏大量,放他一马? 自己如果要想保存自己和家族,只能将毛澄……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毛澄那人,你还不懂……” 蒋昪走进蒋冕,低声提示。 第392章 定罪 “宪清,如今……如今情况已经这样,你想怎么做?” 蒋冕问道,眼神有些闪烁。 “自然要找一帮人为介夫说话,那大理寺卿和那些证据算什么,只要我们联合一帮人罢朝,皇上照样……” 毛澄压低声音。 “宪清,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那些……那些事,你如果要做,我自然是要支持的,但我身体这几日不舒服,恐怕需要你来带头……” 蒋冕似乎嗓子有些痒,咳嗽了一声说道。 “那好吧!敬之,我们得联合一起来,现在介夫中风,人已经不能动也说不出话,咱们如果不出来一起联合力量做事,这以后的日子恐怕……” 毛澄有些痛心疾首。 最近各种事情纷至沓来,身边原来支持他们的人,现在都支支吾吾的,甚至有人还想躲着他们,想想往日出现前呼后拥的样子,毛澄真是不能忍! 不过好在还有一部分愿意听他毛澄的,虽然杨廷和现在倒下了,好在有蒋冕他们两人支撑着! 皇上那小儿,也就是一辈子待在小州没什么见识的小儿而已!他不信他还能做出什么! 只要他们牢牢把持这朝堂,一切事情都不是问题! “那好,我安排,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联.名上书……” …… “爷!” 秦邵扭扭有些酸疼的脖子,靠在椅子上,王寅迅速递上一个颈肩靠枕。 “额?那里来的新靠枕?” 秦邵看那颜色有些新,问道。 猜测应该是韩瑾蓉送过来的。 大明这里没有这种类型的枕头,前几天他科考看书多,颈肩有些不舒服,就画了前世颈肩枕的样式,让韩瑾蓉做了放在自己的椅子上。 如今进得宫来,虽然各种家具办公设施豪华,但说实话感觉没有自己家里温馨,也没有所谓的颈肩枕,他正想着要不要让人通知韩瑾蓉给自己准备一个,这就送过来了。 韩瑾蓉如今还在鲁廉献那边。 如今朝堂这边乱成一团,很多人也想不起来迎接皇后进宫的问题。 这也刚好附和秦邵的想法。 等一切大局定了,再迎接媳妇和孩子进宫更方便一些。 如果现在让那些官员来做,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娘娘那边送过来的,知道你最近看的奏章多,估计颈肩不舒服。” 王寅笑道。 “那陆茂才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靠在颈肩枕上,呷了一口茶,秦邵想起陆茂才的问题。 “爷,真不是我们做的!林桐和小三子去做的时候,我已经交代了,收拾他一顿,让他说不了话就行,那小子嘴太损,很容易坏事!他们将陆茂才送到杨家那附近,黄通很快发现了他,带了回去,等送出来,就那个样子了!我们已经找到证人是黄通身边的人将人送到垃圾场那边的,黄通已经被大理寺那边抓过去了!” 王寅解释道。 秦邵便不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陆茂才有如今的结局,也是他太过于贪婪所致。 如果他能安分守己,最差还有秀才功名,弄个教书先生做做,吃喝倒不成问题。 如果他能刻苦读书,说不定还能考上个举人,他偏要走捷径,害人害己!时也!命也! …… “陛下!” 秦邵准备回去歇息的功夫,张左急匆匆地过来。 “什么事?” “陛下,张璁张大人过来了!” “让他进来!” “是!” “陛下!” 张璁很快进来,躬身行礼。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刻已经接近晚间,张璁这个时候过来,定然是有事情要报的。 “陛下,蒋冕托臣送来信件!” 张璁起身,将一封信递给秦邵。 秦邵展开,大致看了下。 他想到蒋冕会反水,但没想到会反水这么狠,这可是置杨廷和于万劫不复之地。 “你怎么看?” 秦邵看着张璁问道。 “臣虽然对蒋冕这做法不齿,但这确实帮了咱们大忙!如果按照现在的罪责,也就搬到杨廷和和内阁那帮人,他们身边其实还有很多顽固分子,这些人盘踞,人数太多,如果要一一处理,确实麻烦,按照蒋冕给的策略,倒是可以一锅端!” 张璁笑道。 “只是如此下去,朝堂定然要大变动,你和严嵩可找好人,一旦变动,可有人保持朝堂正常运行,正常办公?” “陛下敬请放心!臣等在朝廷做事多年,说实话做事的都是下面的人,那些人都苦没出头之日,我们已经游说探底好多人,那些人下去,自然就会扶植其他人上来,绝对不影响正常工作,积极性还会更高!” 张璁保证道。 “那行!一切都依计行事!” “那蒋冕?” 昨日,蒋冕兄弟找到张璁,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让张璁帮忙在皇上面前说句话。 张璁本想托词。 但想想这兄弟俩也是聪明人,蒋冕虽然也在内阁,但没有杨廷和和毛澄那样张狂,至少对大部分官员倒是有个面儿。 张璁对蒋冕印象不错,也想做些顺水人情。 不过他可没敢承诺,只说看皇上的态度。 新皇看着和善,做事和手段,张璁自然是清楚的。 不说新皇现在是皇上,就是先前的时候,张璁跟秦邵说话,也是相当恭敬小心翼翼。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身份的加持,张璁面对新皇的时候,内心是有些憷的。 “他不是要致仕吗?那就让回老家吧!不过我听说全州那边有很多土地都是蒋家的,弄那么多地怎么种得过来,也让乡亲们种些!” 秦邵似乎无所谓道。 “是!” 嘉靖二年,蒋冕蒋尚书致仕归家。 为恩惠乡里,拿出二千亩送穷苦无地农户耕种,一时倒博得好名声。 …… 豫地开封。 “老爷,你最近跟那些藩王走得近,没事吧?你毕竟是御史,周王……” 毛伯温刚回家,就被夫人堵在门口问道。 “放心,我只是跟张巡抚去安抚了下学子和宗室,没什么事!” 毛伯温笑道,安抚妻子。 “老爷,你说先前救咱们家姑娘的就是当今皇上?” 毛夫人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当时那年轻人虽然看着英武不凡,但是他可是说他是有功名的举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藩王,如今又成了皇上呢? “那还有假!这事千万可不能让人知道!那天来找我们的年轻人,不就是当初陪皇上他们进京的随从吗?并且他还带着皇上的谕旨,如今的朝堂……其实我也不想管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京城的水太深,只是皇上对我们闺女有救命之恩,且他跟先皇不一样,是个做大事的人,这朝堂的权利早晚要回到他的手里!” 毛伯温很是感叹! 那名名叫王寅的锦衣卫指挥使带着皇上谕旨来找自己的时候,毛伯温接受自己先前结交的年轻人是皇上的时候,也消化了好长时间。 一个藩王能偷偷用其他身份参加科考,还小五元,不!如果当中不是出了问题,应该是六元! 这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且这个藩王竟然在藩王不能离开封地的情况下,倒是晃荡,如今还在京城登上了皇位!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上位后,几个折腾下来,竟然马上就将当朝阁老杨廷和拉下马来! 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对杨廷和的惩罚就要下来的,那定然是惨烈的,朝堂也会面临大变动。 皇上竟然千里之遥派人来给自己下旨,其实就是想用自己帮忙稳定地方形势。 毛伯温相信,地方像自己这样被收编的人应该远远不止自己一个! 如果是先皇,为了自保,毛伯温是要三思的。 只是当今皇上年纪轻轻有如此布局,还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不臣服,愿意真心相报呢! 他知道那日自己表现很突兀,抢了张健的风头,还让那些藩王对自己很惊异,毕竟自己手里竟然拿着皇上的书信。 可是自古豫地就是忠心,是人员最集中的地方。 豫地也是藩王人脉最繁盛的地方,自古中原就是人口集中地,如果这个地方乱起来,局面将不容易控制! 自己那天虽然表现夸张,但在那种激烈的情况下,效果却是显着的。 宗室被打压这么多年,周王虽然自己的日子还好过些。 但因为周王宗室人口过多,下面的众多人都要靠周王来调配朝廷奉养物资,周王其实很多时候力不从心。 这也是上面纵然有政策,宗室不能从事生产经商等活动。 但豫地这里偏远分支宗室种地经商活动私下里是被默许的,原因就是地方养不了那么庞大的宗室,周王也无力负担。 很多时候,人不仅仅是要吃饭穿衣,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金银支撑。 比如结婚生子,虽然朝廷有补助,但那些都是微乎其微,且朝廷因为太穷,分给宗室的财物一年比一年少,宗室要生活下去,要养10岁以后才有俸禄的孩子及其家人,只能偷偷地自谋生路。 周王最近跟毛伯温走得近,倒不是有别的想法,只是想通过这个皇上的新宠臣,了解新皇对宗室的政策。 先前允许宗室参加科考,周王宗室一脉就是报名最多的一脉,据说宗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考中了秀才。 因为秀才可以免部分田租,还能买田地,甚至学堂教书。 有两个人已经申请脱离爵位,享受秀才待遇。 只是这朝堂如今还不稳定,报上的去的东西,礼部根本还未曾理会。 朝局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想比较京城动荡的局势,地方其实也是人心惶惶! …… 第三日的京城发生了更激烈的动荡。 毛澄带着数十位官员上书,言首辅杨廷和只是被奸人陷害,一直对朝廷忠诚,是先皇恩师,定然不会陷害先皇,让皇上明察方可定桉。 可是他们的折子刚上去,定国公徐光祚就在杨宅搜出了龙袍以及皇上才能用的私物。 徐光祚这一立功,武定侯郭勋就在杨慎的后院搜出了反诗,扬言自己是太子之才! 一时哗然! 伴随着皇上紧急上朝! 内阁次辅蒋冕上书请罪,说自己这些年身体不好,虽然在内阁,但没有好好做事,也没有好好尽到监督作用,致使内阁乌烟瘴气,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不自知! 深感愧对朝廷和皇上,提出致仕,以回家反省! 蒋冕的上书更是一时惊起千尺浪。 内阁次辅都承认内阁有问题,相当于承认杨廷和大逆不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间接也说明了以毛澄为首的那帮请求赦免杨廷和的官员,跟他是一丘之貉! 皇上看了从杨廷和家搜出的东西,很是动怒! 当即下令,逮捕杨廷和以及于杨廷和桉相关热恩怨,抄杨廷和的府邸和老家,按谋逆罪论处! 有几十位官员因为牵扯其中被逮捕,一时朝堂动荡。 随着各个衙署不少官员的离开,一部分官员悄无声息地补充上任那些职位。 纵然京城看起来动荡,不是有人被抓,有家被抄,整个朝堂仍然井然有序地运转。 …… 杨家被抓抄家的消息传出后,各地藩王上奏的折子纷至沓来,纷纷要求诛杨廷和九族。 因为新皇刚刚登基,且迎接皇后和皇子进宫,不想有太多杀戮。 新皇慈善,下令只诛杨家三族,其余宗族要根据调查情况做具体处理。 处理杨家的事情,交给了江彬、徐光祚和郭勋三人。 至于处理杨廷和老家宗族的问题江彬让林桐和王赟负责。 “赟哥儿,你说陛下会不会太过于仁慈了?这直接诛九族就行了!” 林桐在路上忍不住同王赟说道。 杨家族人早已被地方衙门抓起来,单等林桐等钦差到来行事。 “陛下当然仁慈心善,不过跟杨家卖命得实惠的人.大部分都归桉,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之辈,他们并没有从杨家得到什么实惠,如果再因他们失命,也着实冤枉!” 王赟叹口气说道。 这些时日跟着处理杨家之事,那种血腥的场面,大人自然不冤枉,只是很多孩子…… 不过既然享受了祖辈给的繁华,自然也要承担! 杨家宗族三代以外的男性,也只有廖廖一些替杨家卖命,直接押往京城接受处置。 至于其他九族以内,王赟根据陛下张璁他们商量的决议,让那些人直接改姓刑,举家到川地一些荒凉之地,开荒种地。 那些人被抓起来之后,都以为要被诛杀,早已绝望得要死。 听说还能保命,改姓流放对他们来说犹如救命稻草,自然喜极而泣,直接跪地,三呼万岁! 虽然杨廷和发达了,其实也就是一些族人跟着享受了福利。 大部分宗族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也没有享受到他发达的福利,还要受他连累,说实话着实委屈。 如今可以保命,众人立即收拾家中东西,拖家带口,跟着队伍前往新驻地。 …… “爷!” 秦邵正在翻看一些书,王寅匆匆走进来。 “毛澄快不行了!” “什么?谁不行了?” 秦邵刚从书中抬头,没听清王寅说的名字。 “毛澄快死了!” “自从进大牢后,刚开始大呼小叫的,听说杨家被诛了三族,当晚就发了高烧,烧了几天,就快不行了!” 王寅解释道。 秦邵确实有些惊愕,想那毛澄,经常咋咋呼呼。 不管怎么样,总算混到内阁次辅的位置,没想到竟然要被吓死了! 第393章 求情 秦邵没想到那毛澄竟然这样不惊吓,这没几日就病得不成样子。 想想那厮当初迎接自己进京那张狂样,本以为也算是个狠厉的人物,不想竟然这样不经事儿。 很多时候,这人跟天气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越是咋咋呼呼的人,其实内里往往没那么坚强,真正强硬的人往往没那么多废话。 秦邵前世的时候,曾经跟肿瘤医院合作一个项目。 为了解那么病人的精神状况和消费心理,他曾经在那里调研过三个月。 经过观察他发现,那些性格很强硬,喜欢咋咋呼呼,特别是经常号称脑袋掉了,大不了一个疤,如果自己得了病,直接进行安乐就行的人,在面对这种重大病情的时候,基本都是最怂的! 那种人一般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哭哭滴滴,迫切想活,特别是很穷,原本大话不会花钱的,会突然变得很自私,不管家人死活,一味地花钱求生。 要么就是直接吓傻了,木木呆呆的,要不了多久就嗝屁了! 倒是那些坦然讲生死,害怕死亡之人,在面对这种重大问题的时候,有过心理建设,往往会平静对待,尽力配合勇于求生。 肿瘤科患者能活得长短,很多时候心态起着决定作用。 所以,在那里调研几个月后,秦邵以后遇到那种说生了大病面对生死的时候多么痛快不怕的人,也就笑而了之。 人内心害怕的时候容易有避害性,用故意强硬掩盖自己的胆小懦弱而已。 毛澄这种人平时很豪横,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被吓死也非稀奇之事。 “毛澄的两个儿子是什么态度?” 秦邵将书放下,澹声问道。 “他们好像联系了张璁张大人,说是愿意出让昆山一万亩良田,张大人没敢跟您说,只稍稍跟我透漏了下,我看他是想让我探探您的口气……” 王寅直接说道。 “嗯,这件事你去跟他们透漏一下,让他联系严嵩处理这事,等那些地过了手续,让他们把自己老爹拉回去,牢底地方这些时日不宽裕,总待在里面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 秦邵笑笑看看王寅。 “爷说的是,我去找严大人说这事!” 王寅笑道,应声走了出去。 …… 整理完手中的折子,秦邵在张左的服侍下前往坤宁宫。 秦邵到坤宁宫的时候,只看到素锦出来迎接。 “陛下,皇后去老太妃的宫内接两位公子和小公主了,一会儿就回来,膳食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先上您先吃些!” 素锦过来行礼道。 御膳房那里也都是安陆州带过来的人,他们的饭食都是小灶,韩瑾蓉来了后,跟老家一样经常会去膳房帮他安排他喜欢吃的吃食。 按照以往的规矩,皇上和皇后的膳食都是应该有专门的御膳房帮忙料理,很少有皇后专门到后厨指点的。 不过如何后宫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在管,也没人敢说什么话。 至于朝堂那边,如今大动乱一般,各个部分的人被换了大半,不少人自从退职,还有人甚至悄无声息地进了大.老,太医院那边的太医也被抓了大半,大牢人满为患。 这个时候可没有哪个人敢蹦跶出来指点新皇和皇后的生活,更不敢说所谓的什么规矩! 原国舅爷张鹤龄兄弟先前折腾后宫人员安置的问题,张天后还对秦邵发了牢骚。 没几日就有谣言传出,他们跟杨廷和走得很近的消息,大理寺那边还专人过去询问情况,吓得那兄弟俩最近藏在府中没敢出来。 张太后因为自己兄弟被大理寺询问,让人找秦邵过去说话,秦邵以朝中事情过多繁忙,没搭理她。听说她在宫中发牢骚,摔了一个花瓶,打了两个宫娥,见仍没有人搭理她,倒是渐渐泄了气儿。 “不必,我这会儿还不饿,等她们回来一块就行!” 秦邵摆手道。 只让素锦让下人上了一碗冰豆沙粥先解暑,已经进入夏季,天一天天热起来,人容易烦躁,喝些冰豆沙倒是能清凉解暑,心情也好很多。 刚喝了几口,外面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秦邵起身,看到两个肉团子晃晃悠悠在宫女的看护下朝他所在的房间奔来。 “父……父……” 小女儿福爱嘴巴伶俐,已经学会叫人,只是含湖不清。 大儿子朱载堒现在就是个胖小子,也不喊人,直接晃悠悠地朝自己奔来。 秦邵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走上前抱着两个孩子。 说实话,跟很多电视剧及文学作品中描述的不一样,知道自己媳妇怀孕的那一刻,秦邵当然是激动的。 毕竟一个男人有了血脉相传承的东西,那种感觉是奇妙的。 但至于孩子妻子肚子里没有生出来,你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其实那太过于虚幻。 特别是孩子出生后,他一直在外面忙碌,尽管看到孩子们心情很激动,但有时候看着躺着的两个肉团子,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两个小人竟然是自己的血脉,自己已经当爹了! 感动归感动,但对于孩子的真实感情还是长久相处来的感情。 特别是这次妻子带孩子们进宫,尽管他事情忙,但每日朝夕相处,加上两个孩子已经会粘人,感情一步步升温,如今下职之后,见不到孩子,秦邵内心就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直到家里出现孩子的喧闹声,才有真实的踏实感。 两个孩子一路跑过来,头上渗出细微的汗。 秦邵拿巾帕给他们擦了汗,又将桌上已经不那么冰凉的冰沙粥给两个小家伙匀了两个小碗。 两个小家伙似乎也饿了,拿起小勺子抢着吃起来,吃得衣服上都是的。 韩瑾蓉抱着二儿子这会儿也走进来。 小儿子这会儿正粘人,一直贴着母亲,只是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哥哥姐姐抢吃东西,眼里也带着期待。 秦邵伸手想抱他,他却直接趴在韩瑾蓉的肩膀上,将脸颊藏起来。 “爷什么时候回来?” 韩瑾蓉将小儿子递给素锦,招呼内官和宫女上膳食。 她知道秦邵在外面忙一天,定然是饿了,这会儿没吃,应该就是为了等她们回来。 “刚回来一会儿,太妃的精神状况可好?” 秦邵为孩子擦嘴,让宫女领着去洗手,顺口问老太妃的情况。 他这几日忙,回来的晚,老太妃年纪大了,晚上休憩时间早,他就没去那边。 “太妃身体不错,我担心孩子们在那边吵闹,影响太妃休息,就想着隔一日去一次,今日在家休息,谁知太妃不放心,以为孩子们生病了,知道没事,非要让带孩子们过去。太妃年纪大了,虽然精气神跟年轻人没法比,还是喜欢热闹,特别喜欢孩子。” 韩瑾蓉笑道。 “嗯,太妃一人在宫中孤寂多年,平时也就逢年过节,王赟媳妇能去看看她。如今我们在宫中,自然是希望日日相见,你如果不忙,常带孩子们过去看看!” 秦邵叮嘱道。 “知道了,爷!对了,今日太妃提到了老王爷,我看她还是很思念老王爷,只是这相见……” 韩瑾蓉感叹道。 尽管她们现在在宫中缓解了不少老太妃的孤寂,且老太妃这些时日见到重孙子,精神状态相比较以前就好了很多。 但韩瑾蓉还是感觉出老太妃对老兴王的挂念,哪有母亲不挂念儿子呢? 为了避免老太妃太上心,老兴王“去世”的消息,他们根本就没有告诉老太妃。 “你跟老太妃说,让她好好保养好身体,只要身体好,她就能跟父王相见!” 秦邵停顿了片刻说道。 “爷,你是说……你是说老太妃能见父王?可是……” 韩瑾蓉惊喜地问道。 自从她这个孙媳进宫后,老太妃对待她那叫一个好,让韩瑾蓉体会到久违的亲情。 韩瑾蓉在韩家虽然被教养得不错,可她祖母为人严厉,对她们很是严格,且她大伯家还有三个女儿,自己的祖母还有好几个孙子,对她这个孙女关系也就一般。 至于母亲,虽然对她不错,只是后来跟着父亲来京城,母女好几年没曾见面,她纵然性格坚强,但是对家庭亲情方面还是很渴望的,如今早已将老太妃当成了亲祖母。 看到老太妃思念儿子,她心里越不好受。 但知道这大明的皇家规矩,自己丈夫虽然现在是皇上,但刚上位没多久,也不能破例,更不能马上随意更改所谓的祖制。 如今听秦邵说老太妃能见老兴王,自然是十分惊异。 “只是朱老爷见老太妃而已,又不是兴王见老太妃!” “对了,让小三子他们将京郊的庄园收拾一处,等过些时日安定下来,你带孩子们和老太妃去庄园那边避暑。” 秦邵笑道。 “知道了!” 韩瑾蓉欣喜地应承道。 晚膳上来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晚饭。 孩子们跑了一天都累了。 韩瑾蓉让奶娘和丫鬟带孩子们去休息,自己侍候秦邵梳洗。 他们现在在宫中的生活跟先前在外面的区别不是很大,秦邵很满意现在这种状况。 皇上对他来说只是一项工作,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如果因为做皇上而完全没了自己的生活,这不是他需要的生活,当然为了这样的生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了,爷,还有一件事我得跟您说一下!” 韩瑾蓉收拾床铺的时候,突然转身对秦邵说道。 “什么事?” “今日在老太妃那里,荣淑贤妃突然造访。” “她去那里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邵有些惊异。 荣淑贤妃沉氏是先皇朱厚照的其中的一个妃子,是朱厚照去大同的时候,地方官员送给他的。 沉氏生于商贾世家,长相漂亮,识字、温婉大方,被家人送给大同地方官员,那官员顺水人情送于朱厚照。 朱厚照看沉氏听话温顺,在大同时候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就带回了宫中,封为荣淑贤妃。 说起来这沉氏也是个可怜人,自从送进宫中之后,基本上很少再见过朱厚照面。 沉氏住的院子跟老太妃距离比较近,沉氏跟老太妃熟识后,经常照顾老太妃,一来二去,关系倒是处得很不错。 不过,秦邵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并不清楚她跟老太妃的关系。 还是韩瑾蓉进宫后才发现这种情况,闲暇的时候跟秦邵闲聊说了这个情况。 不过如今秦邵成为新皇,老太妃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住的宫殿也换到了慈宁宫,跟沉氏住的地方并不算很近。 沉氏纵然也还会去看老太妃,只是韩瑾蓉她们在那里,按照正常情况,沉氏不应该去打扰的,这女人突然过去做什么? “爷,真让您说对了!她确实是有事情!” 韩瑾蓉低声说道。 韩瑾蓉跟老太妃正看着三个孩子玩,沉氏进来的时候,韩瑾蓉也很是惊异。 她知道沉氏的存在,韩瑾蓉进宫后拜见老太妃,已经将她身边的状况了解了个清楚。 沉氏先前跟老太妃来往密切,只从老太妃搬到慈宁宫后,沉氏找老太妃的次数也就少了。 因为她对老太妃曾经的照顾,宫内人员重新配置的时候,韩瑾蓉对沉氏也做了颇多的照顾。 韩瑾蓉对沉氏的印象不错,进退有度,不谄媚也无太多其他心思。 今日明知道她在老太妃的院子,她突然进来是怎么回事。 如今韩瑾蓉是皇后,秦邵跟朱厚照是堂兄弟,朱厚照没有子嗣,沉氏包括朱厚照的皇后夏氏虽然都奉养在宫中,并没有太后的殊荣。 所以,沉氏见了韩瑾蓉自然是要拜见的。 纵然对于沉氏的出现很惊异,韩瑾蓉还是表现了应有的客气。 只是沉氏见了老太妃寒暄后,迟迟没有离去。 老太妃也是精明人,知道沉氏来此,定然是找韩瑾蓉的,确切来说应该是有求于如今的皇后。 “池塘那边莲藕花开了,我带孩子们去看看花!你陪贤妃说说话!” 老太妃让宫女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图留两人在房间内。 沉氏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感激地站起来跟着韩瑾蓉为老太妃送行。 “皇后娘娘,我今日前来确实……确实想有件事……要求……求皇后娘娘帮忙。” 老太妃刚出门,沉氏直接朝韩瑾蓉躬身说道。 “贤妃娘娘不必客气,只是我们都是后宫女子,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如果是后宫的事情,日常吃食以及住宿方面有什么短缺的,告于我就行!陛下跟先皇是堂兄弟,不瞒想说,先皇对陛下以前也多有照顾,您是先皇的妃子,我们自然要尽心照顾的。” 韩瑾蓉客气道。 “皇后娘娘……我……我知道不该开这口,朝堂之事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们女人们不应该干涉,杨府的男人三日后午门问斩,此事是国事,我……我断然不敢干涉,我今日所求是女人们的事情,我那姨娘太可怜,对我有恩,我也是没办法了,娘娘容我将话说完,帮与不帮……” 沉氏急切地说道。 “杨府的事情?” 第394章 最后的求见 韩瑾蓉一听说是杨家的事情,就想走。 如今自己的丈夫是皇上,自己是皇后,自己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尽管她这些年跟着秦邵逃难、做生意、管理后宅,跟一般后宅女子不同,算是有见识,且她本人本就聪明,但消化如今的身份也用了不短一段时间。 从一个家族遗弃的女子到如今的皇后,这种身份的反差,任何人都很难心绪平静。 有些人会欣喜若狂、会张扬漂浮,也有些人会觉得惶恐不安。 韩瑾蓉就是后一种。 在她的概念中,秦邵,自己的丈夫那就是自己的天,以夫为天,就是这个时代的教育。 她已经被那个家庭舍弃,韩家如今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人还没进大牢,也是自家爷看自己的面子,她已经很感恩戴德。 在她的意识当中,她已经跟那个家庭关系已尽。 她以后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子! 无论是一个举子的妻子,还是一个王府的王妃,甚至到如今的皇后,对于韩瑾蓉来说,相夫教子、一切都以自己丈夫为重,就是她生活的重心。 想通这一切,她就不再那么纠结和惶恐不安。 韩瑾蓉刚开始没自己自己丈夫身份的改变,对自己的影响。 刚开始她只是一个举子的妻子,几个店铺的老板娘,最多也就是有人会想通关系,找自己想找份工作。 后来她成为一个王爷的妻子,渐渐通关系的事情也就大了,她的经验也就多了起来。 今日沉氏这一出,她立即就判定沉氏找自己定然是有问题。 沉氏提到杨家的时候,韩瑾蓉很是惊异。 杨家的事情那么大,如今满朝文武恐怕没有一个人敢替杨家出头,沉氏一个后宅妃子竟然敢趟这种浑水。 杨家对于韩瑾蓉来说就是仇家,杨慎张狂,示别人生命如草芥,差点害死自己,还把持朝堂,处处给自己丈夫下绊子,可以是秦邵的死敌! 韩瑾蓉恨不得杨家尽快被处理干净!这沉氏怎么会想着通自己的路子来求情呢? 她本来想直接拒绝,可沉氏竟然说想替杨家的女人说句话,杨家的女人? 这沉氏跟杨家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你想替杨家的什么女人求情?贤妃,你要知道这杨家犯的可是大罪,别说我们是后宅的女人,如今就是皇上也不能说饶了杨家就能饶恕的!更何况先皇……还有各地的藩王及一些官员早已上书定了杨家的罪,还是皇上仁慈,不想太多杀戮,只下罪杨家三族跟杨廷和牵扯深的男子,如今都在大牢管着!贤妃,你对老太妃有诸多照顾,太妃也喜欢你,我跟皇上都很承情,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可以说一下情况,但我们不能保证能帮到你……” 韩瑾蓉觉得沉氏不是那不讲理之人,尽量劝道。 也是将话说道前面,沉氏可以说,但不代表她能帮。 “娘娘,您能听我说说就行,我……我是实在觉得我那姨娘太……太可怜了,她只有一个女儿!家里妾室生了儿子,那姨爹宠爱小妾,对我那姨娘不管不问,有时候甚至非打即骂,幸好我那表妹漂亮,被姨爹嫁到了杨府,姨娘日子才好过一些。如今因为杨府,姨爹被抓了起来,那小妾带着儿子和家产偷跑了,只剩我那姨娘一个,我那姨娘活着也是为了女儿,如今我那表妹还在牢中,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是想试试……” “你姨娘的女儿是哪个?所嫁杨府何人?” “嫁的是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她们家是山西的盐商,阴差阳错竟然嫁到了杨家,真是命苦!” 沉氏说着,拭起了眼泪。 “杨慎的妻子?” “娘娘,说起我那表妹也是个可怜人,她们娘俩在在张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我姨爹娶了小妾后,小妾生了儿子,竟然被他抬为平妻。我姨娘也私心了,就想着我表妹嫁给娘家侄子,以后自己老了也有依靠。我姨爹却认为我那表弟没功名还太穷,还想将我表妹送给官员做小妾,只是我那表妹阴差阳错被那花花公子杨慎看上,娶了进门,可日子并不好过,那杨慎刚开始对她还可以,后来还是经常到外面花天酒地,婆婆待她也很苛刻,如今还要因为杨家受牵连!” “我姨娘手里有些积蓄,就想着赎表妹回去,娘俩以后相依为命就行!她后半生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是那杨慎罪名太大,我那表妹受牵连……我表妹绝对是后宅女子,人虽没多大逐渐,性格很是温和,别说做什么坏事,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踩过……她其实跟我那表弟从小青梅竹马,挺好的,谁知道半路插了个杨慎,非要纠缠我表妹,真是造孽……” 沉氏边说边流眼泪。 她同情自己姨娘表妹的同时,何尝不是为自己悲惨命运流泪。 她自己也是被家人送出来了,本来嫁给皇上算是攀了高枝。 可朱厚照早早就没了,没有为她留下一儿半女,这后宫的生活…… 韩瑾蓉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自己差点搭上了性命,本想着是因为自己的婚约阻碍了才子杨慎跟张氏花前月下的情缘,谁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结合在一起的,真也是一段孽缘! 韩瑾蓉在大致了解情况的时候,恨杨慎,也恨过张氏。 觉得一个女子勾引有婚约的男人,行为很是不检点,能有今天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谁曾想也是苦命女一名。 “娘娘,我本来不敢想来求情的,只是我那姨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有些相关联的女卷被人用钱银赎了出去,我姨娘就想试试!不过我那表妹是主犯的妻子,很不好通融,她们就找我这里,这几日我那姨娘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于心不忍,就想来试试……” 杨家犯的是谋逆之罪,罪大恶极,相关男性定然是要处斩的! 至于女性,一般要放入教坊司,也就是古代的官方妓院。 年轻大的,被罚没到官府从事杂役,不仅要从事繁重的劳动,更是随意欺凌的对象。 当然如果有人通融,一些人员是可以被高价买去的。 至于杨廷和、杨慎的家卷,没有上面的首肯,是没有人有胆量私自买走的。 这也是沉氏来找韩瑾蓉的原因。 如果有皇上、皇后默许,这事下面的人才会有松口的机会。 “张氏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只是要注意后患问题!” 秦邵听了韩瑾蓉说了情况,沉吟半刻说道。 作为前世文明社会生活过的人,他当然不想那么残忍。 只是他也不会那么圣母,为自己留太多后患,很多时候你在一个环境就要遵守这个环境中的规则制.度。 如果你要改变一个环境,很多时候需要一步步才能实现。 就像他现在虽然做了皇上,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宏图想要施展,但他不会盲目冒进,一切都需要慢慢来,一步步规划。 …… “爷,杨廷和想见您一面!” 第二日,秦邵正在看洪七他们递交上来的一些南洋附近情况资料,王寅走了进来。 “杨廷和醒了?” 秦邵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杨廷和继先前二次中风之后,已经瘫在床上不能动,好长时间陷入半昏迷当中,秦邵以为他应该没多长时间活头了,怎么这会儿突然清醒了? 秦邵很不喜欢杨廷和这人,作为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杨廷和全身心放在朝堂内斗上面,在其他方面并没有多大建树,这样的人是个合格的政客,但不是让人尊敬之人。 不过作为政敌,秦邵还是给了杨廷和最大的尊重。 在牢房里给杨廷和和儿子安排了单间,只能明日就要午门问斩。 “清醒也是断断续续的,先前都是半昏迷,听牢房那边人说,昨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清醒了许多,还能断断续续说话,今日牢房人问他们想吃什么,明日毕竟要上路了,他竟然说要见见您,牢房那边也不敢做主,就递信过来,他那个儿子倒是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爷,你看……” 王寅回禀道。 “见见也行,我倒是想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秦邵笑道。 无论如何这人也算历史上的有名人物,既然临走前想见自己一面,自然要完成他的遗愿,更何况他心中还真有个疑问想知道。 …… “父亲,明天……明天……我们就要被杀头……杀头了!你……见……见陛下……见陛下做什么?” 曾经的翩翩佳公子杨慎,如今蓬头垢面地跪在躺在一张烂床上的杨廷和身边,哭哭啼啼地问道。 “修儿,你帮我把头发……头发梳下,顺便找牢头要点水,帮我擦……擦下脸。” 杨廷和如今腿脚仍然无力,躺在床上,脸色憔悴,身体消瘦得厉害,倒是头脑清醒,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父亲……” 杨慎情绪仍然激动。 “修儿,去……去,你好好做,见了陛下我求情,也许……” 杨廷和看自己儿子仍然哭哭滴滴,眼神冷澹中带着苍凉的悲哀。 “父亲,你是说请陛下过来,我们求求情,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保命!” 杨慎有些激动地叫道,眼神瞬间惊喜。 先前正德帝要下江南的时候,满朝文武上书罢朝阻止,杨慎也参加了。 当时进行杖刑的时候,杨慎其实也有参与,只是他是杨首辅的儿子,自然被那些人保护,也没人敢拉他去杖刑。 那个时候的杨慎是激进的,即使知道杖刑危险,他心里没有丝毫害怕。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害怕死的,但真到了杨家倒了,明日就要斩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害怕死亡。 很多人在没有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大话都会说,都会想,真到面临那一刻,才会知道自己的承受度到底才有多少。 “算……算是吧!你快去……” 杨廷和闭了下眼,有些疲惫地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牢头!牢头!” 杨慎激动地朝外面喊道。 …… 秦邵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杨廷和。 尽管两人隔空交手了好多次,秦邵一直没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杨首辅。 即使在他进宫继位那天,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杨廷和。 纵然他们朝自己行礼下跪,但秦邵在高高的座位上还是看着那些官员围绕在杨廷和周围,似乎杨首辅才是这大明朝廷的中心。 那个时候的杨廷和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只是这几日的功夫,那个高高大大、满面风光之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脸颊深凹,犀利的眼神也变得空洞一般。 “陛下?” 杨慎看着走进来的秦邵,有些惊异地长大了嘴。 这人……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杨慎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新皇。 先前迎接新皇进宫的时候,虽然杨慎也参与了百官朝拜,但毕竟现在官职还不高,只能按照规矩站在后面,也就只能远远看到身着黄衣蟒袍的皇上,加上有皇冠掩盖,根本看不清长相。 今日秦邵进来身着便衣,身后跟着王寅和江彬,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杨氏父子即使不熟悉王寅,对江彬那可是相当熟悉。 “你……” 杨慎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新皇了! 那次他办举子宴,当时举子里有两个奇葩,夏言和张璁,那两货骂战厮打起来,好像有个年轻人去相劝,当时好像就是这个人! 还有,就是他们参加会试的时候,有人跟他说湖广小五元名叫秦邵的很是厉害,算是他获得状元的强有力对手。 当时他很不在意,觉得会试第一名自己势在必得! 不想那秦邵竟然获得了第一名,对杨慎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后来那秦邵倒霉,家里亲人得了大病,为了孝道,没能参加殿试,与状元失之交臂。 虽然后来状元另有其人,杨慎也只得了榜眼,但他知道,如果那秦邵能参加殿试,状元说不定非他莫属! 至于他们那一届的状元,只不过是朱厚照为了打压他们杨家,故意给了别人而已。 对于杨慎来说,那个所谓的状元根本名不副实! “你……你那会试第一名,湖广小五元秦邵?你竟然是藩王,还参加科举?你……你……” 杨慎禁不住用手指着秦邵惊异出声。 靠上床上杨廷和听到儿子的话,原本澹然的眼神,瞬间变了,惊异地看着秦邵。 第395章 杨夫人 “多谢杨榜眼抬爱,还记得我!” 秦邵拱手笑道。 “父亲,他……” 杨慎激动地冲到杨廷和面前,指着秦邵还要说什么。 “陛下,用修情绪激动,为避免冲撞陛下,烦请让他先出去一下吧!” 杨廷和身子靠在墙上,虽然不能自由活动,但尽力让自己做得板正。 秦邵点头。 “父亲……” 杨慎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江彬一个健步过来,像抓小鸡仔一样,将杨慎提熘出去。 “多谢陛下能来见老臣,满足我最后要求。我自认不算愚笨之人,对朝堂之事虽然算不上游刃有余,但还没碰上真正的对手,只是这两年多来屡屡不顺,似乎有一背后之人在后面指挥,几次之下,我均败北。先皇本人及他身边之人并未发现有那样能力之人,今日一见陛下,臣心已明了,想必这高人定然是陛下本人!我一直忧心想知道此人是谁,今日得见,也算得偿所愿!陛下今日愿意见我,自然是有疑问要问老臣,尽管问,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廷和尽量让自己身子紧绷,说话语速流畅,只是脸上的颓败之色是怎么掩藏也掩藏不住。 “先皇一直无子,可与你们有关?” “我原本以为陛下跟皇上走得近,不想应该也不算很熟悉,我们当然不会阻止先皇生子嗣,如果先皇有子嗣,我们会操作起来会更简单些,相信也不会遇到陛下这样的对手!是先皇自己对那些女子不感兴趣!陛下应该是好奇刘良女吧?刘良女确实是我们的人,安排她也只是想陛下更快点生下孩子,只是天不遂人愿……” “先皇之死可是你们所为?” “呵呵,陛下是聪明人,已经清楚,何必再来求证?先皇是病死的,当然有我们懈怠的原因,他自己性子急,受挫打击严重……反正这锅我已经背了,陛下何必要了解那么详细呢!” “陛下是害怕步入先皇后尘还是……” “大胆!敢跟陛下如此讲话!” 王寅听到杨廷和说话张狂,直接就抽出了刀。 “让他说!” 秦邵澹然笑道,阻止王寅的行动,他倒要看看这杨廷和能说出什么。 “陛下,你是打倒了我杨廷和一个,可是像我杨廷和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即使我死了,还有张廷和、王廷和,除非你不用那么文官,否则他们任何一个掌握了权利,都会跟我一样,你现在重用的张璁、严嵩,也许就是下一个我!哈哈哈……” …… “爷!” 王寅陪秦邵出来的时候,看秦邵神色有些凝重,有些担心。 “没事!我们回去!” 秦邵收起情绪,澹声说道。 杨廷和果然是个合格的政客,冷血冷静。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求秦邵一下,不说他自己,至少为他的妻儿求一下情。 他之所以见秦邵,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败在一个什么样的对手的手下! 当然,这位合格的政客也很擅于挑拨他和自己重用那些大臣的关系。 杨廷和说张璁或者严嵩也许就是下一个杨廷和! 这话当然是有挑拨嫌疑,但不否认杨廷和说的也对。 人一旦做大就会野心膨胀,也就会有不轨之心。 就好比严嵩,在前世,刚开始就跟现在一样,满心正义,看不惯朝堂腐.败,一心要做清官,等自己掌握了权利,权势滔天的时候,倒是成了大贪官。 人如果掌握了权利,一枝独大,野心就会来越来越膨胀,最终走向伸冤。 杨廷和说,皇上是除不尽贪官,张璁和严嵩等任何一个只要被他委以重权之人,如果缺乏监督管制,都会成为第二个杨廷和。 秦邵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也是母庸置疑的。 就是如今,先前蒋冕和毛澄家属走后门的时候,都通过了张璁。 秦邵之所以将毛澄家的事情让严嵩来管,说到底也是为了分化张璁手中的权利。 当然,如今的张璁确实一心扑在事业上,认真做事,没有一点私心,包括严嵩也是一样。 “陛下!” 秦邵的马车还在行进途中,远处阵阵马蹄声追了过来。 “爷,是江彬!” 王寅朝马车里回禀道。 秦邵嘱咐停车。 “什么事?” 秦邵看江彬打马冲到他车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陛下,杨廷和咬舌自尽了!” 江彬回禀道。 “牢房那边的人本来是看得很紧的,我们的人也过去了两个,可是没想到他会……” 江彬似乎有些很为难,毕竟人在他的看护下没了的! 秦邵愣怔了下。 虽然他对杨廷和印象不佳,但刚才还谈话的人,一下子就这样没了,还是自.杀,自然是让人惊异。 “没事,让人收拾了了事。” 秦邵摆摆手道。 “明天的午门斩首……” 杨廷和是贼首,明天自然是斩首的首犯,江彬对杨廷和本就痛恨…… “人已经死了,还有谈什么斩首!” 秦邵摆手,王寅直接让车夫赶马前行。 “是!” 身后的江彬躬身应道。 …… 第二日。 《京华小报》等一众报纸纷纷报道了曾经的内阁首辅杨廷和畏罪自杀的消息, 伴随着这种消息,聚集在午门处观看斩首杨家主犯的人越来越多。 随着刽子手的手起刀落,成都府新都杨家自此在大明朝的历史上落下帷幕。 “娘子,那地方那么脏,你怎么要去?” 素锦看着韩瑾蓉换了一身便衣,准备出门的东西,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事,有人跟着,我只是去看看。” 韩瑾蓉澹声说道。 “娘子……还是我陪您一块过去吧,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您太心善了,那些人可是伤害过您,如果不是您运气好遇到陛下,恐怕早已没命了,你现在还去……陛下已经说了,无论是谁来说情,只要你不愿意,就不用去做。” 素锦还是心疼自己家娘子。 “去看一下我也好安心安排,就算是积善行德,为孩子们和爷积善。” 韩瑾蓉笑笑安抚素锦,她知道素锦也只是担心自己。 相比较自己那些薄凉的亲人,素锦更像是自己的家人。 …… 低矮的牢房,刚到门口,就发出难闻的气味。 “姑娘,里面的气味太难闻,干脆我带人进去就行,您就不用去了!” 小三子今日陪着韩瑾蓉过来。 素锦先前要在家里照顾孩子们,本来不打算来,后来不放心还是跟着过来了。 看到韩瑾蓉他们过来,旁侧一个马车里面很快就下来一个衣着普通、面部憔悴的妇人,不是旁侧一个小丫鬟扶着,那妇人差点趔趄摔倒。 两人走到韩瑾蓉身边,直接跪倒在在地。 “时间比较紧,我们还要进去,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 那妇人还要再磕头,韩瑾蓉示意人拉住了她,直接说道。 那妇人慌张着站起来,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关押女的牢房并不是很大。 这个时代说不到底是女性依附男性的社会,女人的犯罪率还是很低的,自然牢房也不会很大。 低矮犹如牢房的隔间里的草甸子上做着几个女人,看着一众人进来,有人朝这边看来,有人熟视无睹地躺着。 “玉儿!玉儿!” 那妇人进去后看到其中一牢房内靠着一侧的女人,扑过去,大声地叫道。 “母亲!母亲!你怎么来了?” 那靠坐一侧蓬头垢面的女人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那妇人,激动地冲到牢门房口也大声地喊道。 “玉儿!玉儿,你受苦了!受苦了……” 妇人隔着牢门仅仅抓住里面瘦弱的女人,两人痛哭起来。 “夫人、娘子,你们别哭了,今日还有正事,正事……” 一旁的小丫鬟还算清醒。 “玉儿,玉儿,娘找人来救你了,你一会儿一切听安排……记住……” 那妇人还算清醒,看了眼女儿,朝韩瑾蓉这边点了点头。 韩瑾蓉身边很快出现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手提药箱,在牢头和素锦的引领下走进牢房,朝名叫“玉儿”的女人走了过去。 然后在她身边蹲下,切脉、检查了一通之后,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娘子,那女人没有怀孕!” 素锦低声在韩瑾蓉身边说道。 “嗯,带人洗漱一下,让跟着张夫人走吧!” 韩瑾蓉挥挥手道。 很快,牢头打开牢房,让人带人出来。 牢房内,枯寂没有希望的一群女人看到那名叫玉儿的女人要跟人走出去,一个个惊异地看着,眼里带着希冀。 “夫人,少夫人……” 一个年纪大衣着仆妇的妇人超一个衣着绸缎,但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样的妇人说道。 那人正是杨廷和的妇人黄氏。 黄氏虽然神情憔悴,但一双伶俐目一直看着牢房外的一切。 爬在牢门口的妇人,黄氏认识,正是她的秦家老张氏。 黄氏很惊异,老张氏,一个连家宅都稳不住的女人,怎么有能力来到这牢房? 到底走了谁的路子? 黄氏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小妇人! 那众人围着的华贵漂亮的小妇人,黄氏看着很熟悉,但一时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位。 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她脑袋有些胀痛,根本想不起来。 根据刚才的情况,她可以确信是有人想把张氏救出去! 张氏的背景,黄氏这个婆婆清楚,一个盐商的女儿,她根本是看不上的,当初自己给儿子定的有合适的妻子,只是儿子私自退了那门亲事,还闹出那样的事情。 纵然她也知道,杨家走到如今的情况,是自己的丈夫权利太大,树大招风,朝堂争斗而已。 但是她儿子杨慎婚事这面打开缺口,才一步步将杨家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她一开始就讨厌张氏,哭哭滴滴,商贾侄女,遇到事情,一点担当都没有,且这些年没有为他们杨家诞下一儿半女。 如今她的丈夫和儿子已经去了,这个女人还要临阵脱逃! 自己丈夫都没了,这女人还不能做到殉节、从一而终,真是太可恨了! 黄氏已经知道昨日丈夫和儿子已经上路,本来就跟自己的仆妇商量今日要送张氏上路,这个没有骨气的女人定然还是想做能入教坊司,有点活路。 如今张氏竟然要跟人出去,黄氏怎会同意? 枯瘦的黄氏突然做起,一个健步就冲到牢门口,堵住了要走的儿媳张氏和牢头。 “大胆!你想做什么?” 牢头大声喝道,不客气地一脚踢向黄氏,黄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张氏则哆嗦了下,显然十分害怕黄氏这个婆婆。 “官爷!官爷!这女人是杨家的儿媳妇,是杨廷和的儿媳妇,是杨慎的妻子,她是重犯,不能出狱,这是官府、皇上下的命令,谁救她出去就是行贿受贿,是杀头之罪!” 黄氏纵然摔倒,还是尽力爬起来,拉住门口的门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这样一喊,一下子引起牢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朝这边看来。 黄氏冷笑了下,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她就不信,只要传扬出去,就没有人敢救张氏。 除非那人将这里所有的知情人都杀掉! 目前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黄氏刚开始已经在脑子过了一圈,到底是谁有能力在牢里救出张氏。 张氏的娘家也因为牵连其中,张氏的爹和几个兄弟也被抓了起来,张氏家族是商人,定然不会为救张氏一个女人下大力气。 能救张氏的也就张氏的母亲老张氏。 老张氏那人黄氏知道,性格柔弱,不过她倒是有个好娘家,娘家姐姐有个女儿好像被送进宫中做了先皇的一个妃子。 先皇的后宫凋零,只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妃子而已,黄氏以前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曾经他们杨家怎么会看眼里一个失宠的妃子? 就是皇上很多时候也要看着他们家老爷的眼色行事。 只是如今黄氏觉得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那贤妃纵然是个失宠的妃子,毕竟是在宫中,如果……如果她攀附上什么关系来救张氏,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贤妃能攀附谁呢? 黄氏不觉得贤妃能有更硬的关系,最多也就是某个目前还算受宠的官员。 可是一个官员算什么? 只要她将这件事嚷嚷出去,就没有人敢来救张氏,除非是皇上或者皇后来了! “娘子,我去教训那女人!” 小三子对杨家人没有好感,觉得韩瑾蓉太过于心善帮忙救那张氏,如今看来张氏确实可怜,倒是杨廷和那老妻确实够恶毒! 自己出不去,也不想让自己儿媳活,这样的人…… “不用!我过去看看!” 韩瑾蓉看着黄氏,脸色有些冷。 她其实并没有善心泛滥,之所以来看下张氏。 除了可怜张氏的母亲,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就是张氏也算是身不由己,同是可怜不能掌握命运的女人,免不了心生同情。 “杨夫人!” 韩瑾蓉走到门口,朝堵在牢门口的黄氏冷声叫道。 “你……” 黄氏抬头,看向走过来的漂亮小妇人。 她知道救自己家儿媳出去的出头人应该就是这漂亮美妇,看衣着应该是某个高官的妻子。 “杨夫人不认识我了?镶阳韩家寨,我当年绣的丝帕,夫人可是说见过最好的!” 韩瑾蓉笑道。 “你……” 黄氏眼睛张大。 “你……韩家……镶阳韩家……你还活……” 黄氏话不成句,不敢置信地看着韩瑾蓉。 为您提供大神柿子儿的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95章杨夫人免费阅读. 第396章 相见 “多谢夫人还记得于我!” “你为何……为何……她可是罪臣之妻……” “夫人,杨用修已死,杨家绝后,何必要搭上可怜女子的性命,当年我可是差点也搭上,杨家到如今这地步,还是杀孽太多!” 韩瑾蓉笑道。 “你……我要告御……” “素锦,告诉她我的身份!” “杨夫人,这是我们皇后娘娘,你去哪里告御状?你也不想想,有谁能在这死.刑谋逆反家属的牢房内来去自如?” 素锦冷笑着看着杨夫人。 “你们……” 黄氏颓然倒地。 …… 九月,秋高气爽。 京郊皇家庄园一片和睦祥和的景象。 皇上、皇后娘娘带邵老太妃到庄园赏秋,冷清的皇家庄园自然是热闹非凡。 “哎呀!听说皇上、皇后、老太妃都去了,皇上皇后还真是孝顺,这邵老太妃真是享福了。” 有人说道。 京城到皇家庄园的这一段路昨日尽管戒严,有大批卫士清道,纵然民众不敢上前,但也知道是关键人物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次出行人多,很快就有人打听到,说是皇上、皇后陪老太妃来庄园赏秋了。 “听说这次来的人很多,不仅邵老太妃,还有太妃的娘家王家,听说皇后的娘家人也来了!” “邵太妃的娘家好像一直就在京城,皇后的娘家?怎么不曾听说?” “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灵通,建议你赶快订购小报,多了解些小道消息,不然你就落伍了!皇后可是皇上在潜邸的妃子,娘家自然是湖广安陆州出来的,姓鲁,那可是新世家,以后可以多注意些。” “你说这新皇当政,听说如今也算大权在握,这王家和鲁家估计以后要富贵了,估计又要多两家国公府了!” “哎哟!你这次想错了,听说皇上倒是有意分封,不过这两家带头拒绝了!说是太.祖立下的规矩,非军功不可分封!那太妃的兄弟王图好像也只接受了礼部光禄寺少卿的闲职位;至于皇上的老岳丈鲁大人如今也只是兵马副指挥,听说上值很尽责呢!” “那……那先前被分封的外戚不是……不是被打脸,谁还好意思……” “可不是嘛!那些人现在都夹起尾巴做人,没人敢出头!不过张太后好像没来?” 有人低声说道。 “张皇后是不是跟皇上不对付?” “应该是!听说还给皇上摆脸子,你不知道,这京郊的好多庄园都是张氏兄弟霸占,很多人家的庄园田地被强买强占,谁敢吭声?如果皇上能出来主持公道就好了!” “你真是想多了!她再不怎么样,名义上还是皇上的母亲,皇上还是要顾及面子的……” “哎!如果皇上能硬气点就好了,我们家几十亩地就是被那俩兄弟占去的,人家有人,咱们也不敢跟他们硬抗,哎!难啊!” …… “太妃,你别管他们,他们是小孩子,喜欢疯跑,让宫女看作他们就行!” 韩瑾蓉看太妃一直担心自己家龙凤胎跑来跑去,安慰老太太道。 人常说隔代亲,如今的太妃则是隔代代亲! 不过太妃喜欢重孙子,对自己的亲孙子那也可是没有忘记的。 韩瑾蓉先带太妃他们过来,秦邵则是忙完手头的工作过来的。 秦邵刚到,邵老太妃就拉着孙子手没放过,问累不累,要不要吃些什么。 看着老太妃,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奶奶,一样的慈祥,让人有不由自主的亲近感。 “你跟太妃说了没有?” 天气有些微凉,太妃去里间加衣服的功夫,秦邵低声问韩瑾蓉。 “我……我按照你说的,就跟太妃说老家安陆州那边有亲人过来看她,太妃挺高兴,以为是父王身边的人被派过来看她,还一直念叨父王呢!爷,我还是建议先给太妃说说,不然惊喜太大,我担心太妃年纪大了,容易激动……” 韩瑾蓉建议道。 “嗯,你说的事情我也考虑了,不过父王的车估计晚间才会过来,一会儿我给太妃说一下,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秦邵笑道。 他本来就想跟太妃个缓冲时间。 不过这老太太跟一般老太太真不一样,内心那叫一个坚强! 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在那后宫坚强熬这么久,同时代的妃子,如今也就邵老太妃最年长了。 这宫中的妃子,说实话寿命并不长,除了与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有关。 一般来说就是因为这深宫寂寞,女人们事多,如果没有依仗,内心不坚强的话,很容易抑郁生病,也就太妃这种内心有执念、乐观之人,才能坚强活到现在。 其实前世的时候,兴王朱佑杬去世后,邵老太妃受到的打击很重,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朱厚熜进宫的时候,邵老太妃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朱厚熜当上皇上不到两年,邵老太妃也因病去世了,结束了自己命运多舛的一生。 所以,这一世,朱佑杬去世的消息,秦邵一开始就让王图他们瞒着邵老太妃。 加上自己这几年提前见过邵老太妃,见不到儿子,可以见到孙子,给邵老太妃很多慰藉,她的心情不错,身体状况也就好了很多。 有时候,秦邵觉得邵老太妃的身子骨比兴王朱佑杬都要好很多。 这次相见,他倒是不担心邵老太妃太激动会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担心朱佑杬太激动,对他的病症不利,毕竟他那病不能太过于激动。 所以,安排这事情之前,秦邵已经传信过去,让朱佑杬身边的人给他做好心理建设不要太过于激动。 …… 夜幕降临。 庄园内热闹一片。 小三子、王赟、林桐等在院子里搞烧烤,烤肉的香味在院子里四溢飘散开来。 林桐和小三子他们早间陪着韩瑾蓉他们出来,还去附近的林子猎到了几只野兔和野鸡,本来还能猎到一只鹿的,只是几个追逐一只,惊动了那只鹿,鹿带着箭羽跑了。 小三子这次从沿海回来,还带回不少香料。 这个年代的大明,香料那可是很珍贵的,对于很多贵族也是很奢侈的东西,更不用说是普通人了。 秦邵发现那些香料中竟然有孜然和胡椒,就让留了不少种子,来年准备让人种子。 尽管香料珍贵,但也因为间或的贸易,大明也会有香料,只是很少人想到种植。 除了这年代土地生产力有限外,还有就是南洋那些地方想做香料的生意,故意隐瞒香料种子的种植技术。 因为有了自然和胡椒,掩盖了肉的腥味,烤出的肉肉更加鲜美好吃,就是邵老太妃也吃了不少。 孩子们小嘴也吃得油油的。 秦邵担心他们积食,只让老人和小孩吃了一些,就给他们陪了温热的瓜果和米粥。 “爷,马车到庄园门口了!” 秦邵陪邵老太妃到房间说话的功夫,王寅走了进来,悄声说道。 “把前院的门,关上,让车子从后院进来。” 秦邵站起身吩咐道。 “熙儿,不是你父王身边的人过来了吗?这次派谁来的?不是那李谡吧?李谡年纪也不小了,那么大年纪应该,你父王也不会让他跑这么远。” 邵老太妃絮絮叨叨。 听说自己儿子那边派人过来,老太太一直很高兴。 毕竟太长时间没见过儿子,儿子能派人过来,说说情况,对她来说也是一解相思的渠道。 她觉得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太好了,每日到佛祖面前念经感谢,有孙子还重孙子陪伴,她们那一系如今继承大通,对于邵老太妃来说那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如果能在临时之前见到自己的儿子,她死而无憾了。 邵老太妃也想过,自己的孙子如今已经做了皇上,如果要走后路,说不定能招儿子进京。 可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读过书,有见识,知道所谓的大局。 纵然孙子做了这皇上,但如今的朝局还不稳,为了避免人口舌,她只能将对儿子的思念压在心底。 “太妃,李谡这次也来了!另外,还有人来,一会儿,您就能看到了!” 秦邵笑道。 “李谡也来?那小李子可是当年我给你父王专门招的看顾他的人,他可是答应我只要活着一日,就侍候好你父王,不离开的,如今怎么他独自来上京了?” 邵老太妃有些疑惑地问道。 “太妃,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如今还是提前告诉你,免得你太激动,不过你可要挺住,如果你太激动,可就不能见了!” 秦邵继续笑道。 “你这臭孩子,到底是谁来了?弄得神神秘秘的,好像你父王要来一样!” 邵老太妃有些不耐烦的抱怨孙子。 “太妃,确实是父王要来了!” “什么?你说你父王要来了?” “是的,父王要来了,车子就在门外,一会儿就过来了!” “太妃!太妃!奶奶!奶奶!” 看着邵老太妃垂垂欲坠,秦邵才惊觉玩大了,这老太太如果出问题,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你这个死小子!死小子!都这么个时候,还开玩笑!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说安陆州老家还有什么亲人!除了你父王!你父王……” 老太妃站起来,用拐杖朝秦邵招呼。 韩瑾蓉在外面听到声响,立即跑了进来,笑着要拉开纠缠的祖孙俩。 前两日她就跟秦邵说了太妃年纪大,担心太激动会出问题。 自己家爷却说老太太什么血压什么的没问题,给点惊喜也好。 结果还是惹怒了太妃! “母妃!母妃!” 邵老太妃正激动得教训孙子,门外一声苍凉悲怆的叫声响起。 身着道袍,一身消瘦的老兴王朱佑杬激动颤抖着身体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老太妃的动作。 “阿元!” 邵老太妃的拐杖掉落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 时间过得太快,折折腾滕,整个朝堂局面表面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一年的春节。 是的,整个朝堂只是表面稳定下来。 杨廷和等人被清扫出去之后,陆陆续续一些露头椽子表现比较激烈的官员,都被张璁、严嵩等人,加上秦邵这个皇上的助力,也慢慢地清退出局。 只是这只是表面的,背地里有多少人支持那帮人,这个数目是不能算的。 正如杨廷和说的,他倒下了,还有无数个杨廷和可能出现。 秦邵早已看出,那些人是一个群体,而杨廷和只是被推举出来的一个代表而已。 他跟那些人的争斗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不过至少目前,整个皇宫和京城还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局面出现暂时的稳定,秦邵也想趁这个春节歇息一下。 严嵩似乎看出了秦邵的心思,直接上书请求延长春节假期,建议从大年二十八到年后初七为春节假期。 秦邵只是在跟一帮人聊天的时候,偶然提了句,不想这严嵩就记住了。 要说察言观色、拍马屁,严嵩可能具有天生这方面的才能。 但在管理上来说,这种人其实很有用。 不过人家严嵩工作能力其实也是很强的,只不过相比较油滑一些而已。 大明的假期看着少,按照正德时期的制度来说,一般假期就是大年初一到初五这五天假期,大年初一群臣还要跟着皇上一起参加朝贺大典。 朝贺大典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三个节日才做,除了春节,还有冬至和万寿节。 这样算下来,其实大明春节好像也只有四天的时间。 但不要认为大明的节日就一定很少,除了春节,大明还有一个长假,那就是元宵节。 元宵节要从正月十一到正月二十,还有十天假日时间。 所以,要算起来这大明春节加上元宵节的话,其实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比秦邵前世缝缝补补的春节要大方多了去了! “爷!太妃那里已经来人了,问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秦邵收拾东西的时候,韩瑾蓉走了进来。 今日是大年三十,明日大年初一,秦邵要参加朝贺大典,他还是主角,自然就选择今日跟老太妃那边团聚。 至于张皇后那边,尽管他很不喜欢那个女人,还是让人送了些节礼过去。 那女人虽然不让人喜欢,但浑身小家子气,让她想不出做什么幺蛾子的事情。 秦邵让张左将她身边的人换了,她一闹腾,就让江彬等请张鹤龄兄弟配合查询一些问题,张皇后就会老实很多。 这样想来,这个女人那样蠢笨的性格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要是贪上这么个亲娘,而已真够受的! 秦邵终于了解朱厚照的痛苦,作为儿子他自然做不到跟自己一样度身事外,那样整治自己的老娘和舅舅们。 不过那样的人,只有采取那样的手段才有用! “这就马上过去!父王也回去了吧!” 秦邵问道。 老兴王朱佑杬如今也在京城住,他如今的身份是道观里的道长,这样的身份对他来说可以说驾轻就熟。 很多时候他会以道长的身份陪着老太妃在庄园里住,但他的性格现在在家时间长了,也是不耐烦,总要出去跑跑,时常去南海子那边转悠,秦邵还让人在附近建了个小道观,说是让他清修,只不过让他多个住处而已。 前些日子朱佑杬又出去晃悠,这快到春节了,才说要回来陪他们过节。 “回来几天了,你一直忙,父王也没让打扰你。” 收拾完东西,秦邵和韩瑾蓉带着孩子们在王寅、小三子等人护卫下前往京郊庄园。 冬日进入山中,景色虽然萧索,但也别有一番精致。 马车在官道上奔走。 秦邵坐在前面马车中,韩瑾蓉带着孩子们在后面。 没有孩子们闹腾,秦邵拿出一张新绘制的大明边疆图正在验看,突然马上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 第397章 烂摊子 “怎么了?” 秦邵一个顷身掀开马车帘子,就要跳出去,马儿嘶鸣一声,直接停了下来。 “爷,有一个孩子横穿路,惊了马儿。” 王寅上前禀报道。 秦邵看向前方,一个衣衫褴的孩子瑟瑟发抖地坐在路中央,前方正有兵士训斥那孩子。 这里是官道,秦邵今日出行比较精简,王寅他们本来要清道,被他阻止了。 今日是大年三十,明日就是初一,一般这个时间,路上的人不会太多。 因为后面车有皇后及皇子、公主,王寅他们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谁知道突然跑出来一个孩子。 侍卫警惕,担心是不怀好意之人,反应就比较激烈。 “不要杀我孩子!不要杀我孩子!” 眼见一个侍卫拔刀要朝向那孩子,一个妇人突然哭叫着跳出来,哆哆嗦嗦地冲向那孩子。 “爷,周围没有什么情况!” 王寅和小三子查看了一圈过来禀报。 韩瑾蓉她们那辆车已经有好几十个侍卫围了起来。 秦邵眼神示意了下,王寅迅速点头,朝被几个侍卫围着那妇人和孩子走去。 很快,妇人和孩子被拉在一侧,马车再次启动,小三子引领着一群人护送两辆马车迅速朝庄园方向跑去。 远处,王寅让人绑缚那对母子朝一侧走去。 “你这大过节还穿着道袍,是不是真的打算出家了?” 秦邵看到朱佑杬大过节仍然穿着一身素道袍,忍不住调侃道。 他知道朱佑杬虽然先前说是研究什么道法,其实他骨子里并不相信那些。 不过,朱佑杬虽然衣着朴素,精气神倒是好得很,身体相比较先前的消瘦也壮实了不少,当然经常在外面走动,皮肤也黝黑了很多! 听李谡说,朱佑杬的癫疾近一年的时间已经没有发作了,这在以往是很难的。 “我不是穿这衣服习惯了吗?如今我穿这一身出去,倒是方便得很,且这种衣服穿习惯了,倒是觉得比那些绫罗绸缎舒服。你现在每天穿着那些衣服,头戴那么重的帽子舒服吗?” 朱佑杬不以为然地说道,顺便也调侃一下儿子。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道袍很多都是纯棉棉布制作而成,透气性强,冬天厚棉布相比较绸缎也保暖很多。 当然绸缎夏季也不多,且更华贵有面子。 不过对于如今的朱佑杬来说,华贵有面子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父子俩调侃着说着一些家常朝太妃的院子走去。 太妃的院子里的正房放着暖炉,一进房间,就感觉到温暖的气息。 秦邵走路这段时间,加上在韩瑾蓉的建议下,穿得有些厚,进房间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热。 他刚站起身,韩瑾蓉就先知先觉地走过来,将他外面的大敞为他解开放在一侧,又帮他脱掉外面的厚外衣。 老太妃看了眼进来的儿子和孙子一眼,就低头继续为两个重孙和一个重孙女发过年的压碎金瓜子。 秦邵没进这皇家以前,以为这皇室发压岁钱至少发些金元宝,再不济也要发些金叶子之类的,没想到还是些金瓜子。 说实话老太妃虽然在宫里日子冷清,她可真不穷! 每年老兴王朱佑杬都会让人带大批金银细软通过王图送到宫中给老太妃,就是防着她在宫中没钱花。 其实皇宫的妃嫔都是朝廷在养,每月都有俸禄,吃喝用都是报销的。 之所以有些嫔妃说穷,除了有些倾轧克扣外,很多人花销就用在人际往来上面。 老太妃的年纪身份在那里,虽然说不上显贵,但还没有人敢克扣什么的! 更何况人家的儿子还好好活着,虽然不能见面,每年朝贡的时候,藩地的王室代表都是可以进宫见太妃的。 老太妃也没有跟别人有利益瓜葛,不用应酬往来,单就朝廷发的钱都花不完。 所以,她手里存着大批金银细软。 秦邵第一次见老太妃的时候,老太太以为孙子见过几次就没有机会再见,可是给了他不少宝贝。 可是过年的压碎银,老太太还是跟普通平民家庭一样,也就给孩子些金瓜子,只不过装金瓜子的袋子更满一些而已。 秦邵知道,邵老太妃早些年也在贫寒之家长大,骨子里还是俭省的。 孩子们对金银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发钱的事情还是很喜欢的。 太奶奶发完压碎银,朱载堒就带着妹妹福爱围着朱佑杬要压碎银。 小儿子朱载坦还不会走路,话也说不全,看着哥哥姐姐围着爷爷要压碎银,也是流着哈喇子要朝这边爬。 朱佑杬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秦邵本以为他这次会大方点,拿出些大手笔。 谁知道李谡用托盘端过来的时候,也是一人一袋子金瓜子。 “我说你这也太抠唆了!老太妃年纪大,手头钱不多,给袋金瓜子还说得过去,你这也给这些,有些说不过去了!” 秦邵忍不住调侃道。 “你懂什么!孩子们那么小,让他们那么轻易得到大笔钱,他们就会养成奢侈淫逸的毛病!压碎银本来的目的就是给孩子们零花钱,让他们高兴高兴!如果单纯说要银钱,别说金元宝,金砖我也给得起,那要到以后,反正我的银钱以后都是你们的,都是你的内帑,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没见过银钱一样,总钻到钱眼里一般!” 朱佑杬有些不满地冲儿子吹胡子瞪眼道。 “算了!你也不用装大方了!早些年我救了你的命,你也不说给些银两打赏,就给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说不定就是别人送你,你也不能吃,顺手打发就是,别说我看钱重,我早些年做生意安家都需要钱,如今的这朝廷的国库你是不知道,常年处于亏空状态,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收支平衡,别人看我做了皇上,其实也就是个穷皇上,你说我不看重钱怎么办?做什么事不都需要钱!” 秦邵笑道,想起前些年那些有趣的事情。 又想起最近这些时日查看国库的收支情况。 奶奶的,这大明国库,真叫一个穷! 秦邵以前说实话看历史不多,只知道大明之所以灭亡是国库空虚、土地兼并严重、民不聊生,最后…… 其中大明国库亏空问题是很严重说,一个字描述大明国库的状况那就是:穷! 其中有不少观点就是围绕大明国库穷,是因为藏富于民,特别是南方富豪地主,占有大量的财富,但却逃税漏税,造成民富国穷,最终导致大明的间接灭亡。 秦邵上来之后,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翻越有关大明国库财政的相关资料。 大明国库在朱元章时期,是比较简单的,没有所谓的内库和国库之分。 内库即是国库,国库也是内库。 对于老朱来说,这天下的都是都是我老朱的,更不用说国库了,都是我的,我想拿就拿,想用就用,反正一个人说了算,还设置什么内库。 老朱认为宋太宗设立私库,很是滑稽可笑! 人君以四海为家,固天下之财供天下之用,何有公私之别?太宗,宋之贤君,亦复如此。 老朱认为,宋代的君主带头弄私库,这样有私心,带动了不少的示范,国家才灭亡,所以,私库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老朱让臣子设立了国库十二库,并没有私库这一库。 内库也就是所谓的国库。 十二库有内承运库、广积库、甲乙丙丁戊五库、赃罚库、广惠库、广盈库、天财库和供用库。 这十二库中,只有内承运库存的是金银,其他存的都是硫磺、硝石、布匹颜料等等实物。 朱元章想法虽然是好的,确实私库存在有一定的弊端。 但是很多时候,皇上办事,比如要鼓励奖赏一些人,手里没钱,其实也是个大问题。 像老朱那样认为国库是自己的,随意拿钱,公私不分,皇上不方便,很多时候也会造成乱象。 正统七年的时候,因为南直隶、湖广、浙江、江西一些地方交通不便,当时的副都御使周全将税粮折算成布绢白银缴纳。 当时的江西巡抚赵新和户部尚书黄福也支持这一建议,先后上书奏请。 奏请通过后,上述地方的夏粮秋收约计四百万石被折算到京城内承运库缴纳。每年折银约1012700两,分季度缴纳,每季度约25万两。 这也就是所谓的金银花,这些银钱除了为京城中的武将分发大约十万两的俸禄外,其余成为皇帝的内帑,也成为真正的私库。 秦邵刚开始看到自己内帑每年有那么多钱的时候,内心是欣喜膨胀的的。 一年一百多万两,一个季度就有二十五万两,这些钱以大明的购买力来说,那可真有钱,办什么事真是方便! 难怪朱厚照虽然处处被辖制,但却有钱将边军弄到京城,修建那么大豪华的豹坊,轻易在宣府驻扎到处游逛,原来是有钱呀! 可是真正去看那些私库的存银的时候,秦邵却傻了眼,里面的钱财基本都快被消耗殆尽。 账本上还记载着,每年从光禄寺那里就借钱二十多万两。 如今大明皇帝的内帑不仅没有存钱,还欠账,这叫什么事呀! 秦邵这才知道,这朱厚照分明就是留给自己一个烂摊子。 江彬哭着一张脸说,朱厚照在的时候早已入不敷出,他自己还借给皇上不少银子。 皇上朝身边大臣借银子过日子,怎么那么悲催呢? 钱呢?那么多钱都花到什么地方了? 江彬却哭丧着一张脸说自己也不清楚,朱厚照身边大部分都是武将,他们对那些计算统筹的东西根本就不在行,反正有钱就花,没钱就凑。 秦邵有些无语。 不说这些年朱厚照在外面晃荡花费金额巨大,就是皇宫内每年的花销也是惊人的。 秦邵让张左和谷大用一起查宫内的账单,让他们归类后给自己查看。 样样数目都让秦邵触目惊心! 一个大明皇宫竟然有那么多人,那么大的花销! 说到底还是人太多了!太多了! 秦邵终于知道张左作为司礼监掌印为何这段时间那么忙了! 自己告诉他,他喜欢清净,要替换宫中侍候的人,闲杂无用之人要清退。 他以为这是个简单的事情,了解了才知道是如何繁杂,工程量是如何的大! 就是现在,张左也只是清退置换了一部分,要完成还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是的,一两个月的时间! 因为人太多了!单单跟宫中工作想牵扯的内官的数目,就多达十万人! 10万人是个什么概念! 当然这个数目是包括南京和凤阳两地的。 宦官十四个衙门虽然并非都在宫中当差,有些是吃朝廷的俸禄,但在宫中人员数目巨大,吃喝拉撒很多都需要宫中承担。 而养宫中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要用皇上的私库。 秦邵看着那些账单,一阵阵肉疼。 他现在看的是正德十二年的账单。 单单这一年,宫内吃食方面,年采办果品物料135万斤,野品14000只,活鹿267只,天鹅320只,柴炭1800万斤,森炭600万斤; 帝、后衣着、出行(出行是大花销,所乘坐御马需要驯养以及各种配饰),15万两 所住宫殿整修修缮,这一项花销更是密密麻麻,因为急看,没有汇总。 修建皇陵陵墓,汇总了六年的账单,约300万两 4000宫女衣物、脂粉钱12万两; 宫内匠役,花销零碎繁杂,还没有归总; 金银花使用,90万两; 光禄寺送入,25万两; 秦邵将那些东西,简单汇总,大约做了个计算,发现这大明皇宫每日开支: 每日开支,约8000两,近万两! 当了皇上,发现自己是个穷人,没钱不说,还欠外债那么多! 秦邵的心情复杂可想而知。 大明国库问题当然要解决,那是个要慢慢解决的问题。 私库的问题却迫在眉睫,如果不快速精简,减少开支,这运转问题…… 更何况,朱厚照的前车之鉴在前,身边情况越复杂,自身的安全也越不能保证。 这宫中越精简,他越能轻装上阵,这事不能拖! “陛下,按照您的安排,宫内无论是内官还是宫女,正在精简人数,非必要就不留在宫内,以减少开支,只是这项工作繁杂,需要一步步来,预估到下月底应该……应该能完成!” 张左拭去头上的汗回禀道。 “臣……臣也尽力辅左掌印大人做这项工作,已经找了数十位相熟宫中事物之人,做这件事。” 谷大用也弯身行礼道。 张左虽然能干,在这宫中,当然谷大用更熟悉。 “大用,你帮忙找好办事之人,清退人员安置工作,让张左带人去做就行!我听说这宫中还留存有当年郑公下西洋的不少资料,你抽空找找,我们研究一下!” 他们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秦邵看了下谷大用,招呼他留下后,不经意地说道。 “陛下?莫非……莫非你想……” 谷大用脸色涨红,脸上满是欣喜。 “我听说你对这方面很熟悉,有个叫麦哲伦的弗朗吉人球旅行,前些时日到达了南洋,你可曾听说?”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398章 大明国库 “你是不是缺银钱?王府库里的那些东西我钥匙都交给你了,你想做什么我是大力支持……” 朱佑杬看到儿子说到银钱的时候,眼神有些恍忽,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心疼,直接说道。 从他和秦邵商量自己提早去世那一刻,他已经将王府的所有家产转给了儿子看管,只是儿子如今并未懂分毫。 朱佑杬这些年虽然看着置身事外,这大明朝堂的情况他当然是知道的。 国库空虚,国.家养活大量的宗室,还有边关的将士,宫廷内还有各种奢侈浪费的开销,这些都造成了国库的空虚。 不仅仅是皇上穷,其实朝廷也穷。 要改变这一情况,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情。 “没事,你放心,目前暂时还用不上,如果窟窿都要用家里的钱去填,多少个也不够用!” 秦邵笑道。 “要吃饭!” 朱佑杬还要说什么,朱载堒迈动着胖胖的小腿过来拉住秦邵吵嚷。 秦邵只能跟老爹说饭后再谈,便抱着儿子到厅堂那边吃年夜饭。 今日是大年夜,基本要守岁,秦邵明日还有一串事情要做。 所以他们的年夜饭就趁早吃,吃完,韩瑾蓉带孩子们留在庄园,秦邵还要赶回去。 南北方饮食差异大。 朱佑杬虽然在京城生活十几年,可是他从十几岁就藩,几十年的时间都在湖广,饮食已经基本算是南方胃口。 老太妃则是北方人饮食。 秦邵前世居住的地方靠近北方,但他也去过南方工作一段时间,作为年轻人他的饮食可是说南北交融。 至于韩瑾蓉虽然是南方人,但因为逃难和跟着秦邵生活这几年,饮食也变得南北交融。 所以,他们的年夜饭也是南北交融的,有太妃喜欢吃的饺子,也有朱佑杬喜欢的汤圆,菜蔬上更是南北菜融合,涵盖了几人都喜欢的菜品。 年夜饭都是韩瑾蓉安排好的,没有来庄园前,已经让厨子和下人做好了准备。 宁娶富家婢,不娶穷家女! 其实并非是人不好,说不到底就是见识做事问题。 吃过年夜饭,老太妃带着丫鬟宫婢女带着孩子去看放烟花,韩瑾蓉带着下人收拾东西。 秦邵和朱佑杬则到一侧书房说话。 “私库没钱,过了年马上就要到一季度交税银,到时候自然就能解决暂时的问题。现时,如果需要,家里的钱银你随意……” 朱佑杬以为儿子是担心私库没钱的问题。 “没事,你放心,我那里还有钱,目前不是需要钱的问题,是宫中养太多人,花销太大,精简人需要一段时间……” 秦邵没想到朱佑杬还是担心他没钱用。 这就是真正的亲爹,有事真出力! 不过他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私钱随意填补那些窟窿,窟窿是填不满的,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崇祯皇帝当年用自己的私库补贴国库,结果后来,朝廷出现各种银钱短缺,都开始问皇上要,造成了崇祯也变成了穷光蛋! 规矩定在那里,收多少税银,自然都是有考量的,不够用,自然要从内部解决。 至于过渡期,他自然也不会用朱佑杬留下的财产。 他自己真正的私房钱目前也不少。 至于自己和王府那些土地目前每年收益不算少,还有店铺和盐地那边咸菜的销量。 如今他投资洪福海上的贸易,这次小三子带回来不少银票! 海运果然赚钱! 这也是他想将谷大用放出去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钱,后续当然是为了更多的图谋。 “国库那里你看了情况没有,熙儿,这做一国之君并没有那么容易,孝宗、武宗并非不努力,只是这大明江山……” 朱佑杬的语气沉重。 其实朱佑杬知道自己儿子要做皇上那一刻刚开始自然是欣喜的,接下来则是无尽的担忧。 作为藩王,自然了解这大明王朝的各种局势。 他见证了自己父亲、兄长和侄子做皇上的历程,明白他们身上的使命和身不由己。 特别是自己侄子最后的结局…… 朱佑杬很是担心,刚开始他甚至萌生儿子不要做那皇上,在安陆州做逍遥王爷一生又何妨? 他朱佑杬只有这一个孩子。 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志向和能力,纵然一开始他说自己只想当个逍遥小地主,甚至说要踏遍这大明山川。 他的志向定的不高,但他的性格和行为举止,注定他不是一个安于现状、循规蹈矩之人。 他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臣民,他的思想太自由,而要实现他这种自由思想,除非他跟太.祖一样,掌握这大明江山…… 从设计让自己假死的那一刻,朱佑杬就知道自己的儿子的野心勃勃。 他将杨家三族送上了断头台,永不能翻身,内阁三老顷刻间就倒台,这种手段,朱佑杬只在太.祖朱元章和朱棣身上看到过。 他是欣喜的,当然也不免担心。 儿子还很年轻,也许打仗、搬倒那些老家伙很有一套,但要治理好这大明江山,必须抓住经济大权,有钱好办事,用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秦邵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过大致情况。 私库那边秦邵了解清楚后,国库他也看了大致的资料,情况也是很不乐观。 正统七年,皇上的私库完全独立后,大明国库主要有五部分组成; 户部的太仓库; 太仆寺的常盈库; 光禄寺的节慎库; 南京的户部银库。 太仓库归户部管理,它由粮库和银库两部分组成,主要设置在上京和通州两个地方,如今有库房七百余座。 粮库主要储存的自然是粮食,太仓库的粮食主要是供给京城食用。 每年湖广、山洞、河南、江西等地会将400石粮食运送到太仓库储存。 以前多的时候有500万石,但因为前几年贼乱和荒宅,减少到400石。 秦邵让人调查发现,太仓粮库如今集聚粮食库存达到1200万石。 张璁他们派人到库房看的时候,发现很多粮食都已经腐烂,粮仓内有不少老鼠聚集,粮食浪费十分严重。 在地方灾荒无粮可吃的时候,京城粮仓的粮食大量变质腐.败,被老鼠搬运,多么可笑可悲! 秦邵明白这个年代的灾荒频繁,上层者担心饥饿,为保京城安全,京城大量储备粮食的想法很正常。 只是大量储存浪费,着实可惜。 后来为了解决这种问题,又用一条鞭法,结果又造成了粮食紧张。 如果解决太仓粮库问题,这也是秦邵要面临解决的问题。 至于太仓银库,算是国库收入的大头。 太仓库的主要收入来源于夏税、秋粮的折银,盐课折银,户口盐钞,商税,马草结算,银课等; 还有就是其他杂七杂八的,比如抄官员家的财产,犯人赎罪银等。 有两项太仓库的收入,秦邵很是惊异。 一项是捐纳事例,名字听着有些奇怪。 秦邵看的时候,还以为是富商大官有钱给朝廷捐银子。 心里感叹这大明民众的素质就是高,高.风亮.节,知道朝廷困难,捐钱帮助朝廷。 他当时还想着如果有这样的臣民,也是自己的一大幸事儿! 仔细看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奶奶的,这不就是卖官创收吗? 大明的政策中竟然有可以光明正大的通过纳银粮获得出身和官职。 朱元章的时候当然是没有的,这事儿从成化年间开始出现,一直沿用到现在。 生员可以通过纳米进入国子监。 这事秦邵当时科考的时候也知道,觉得这跟前世掏高价钱上学是一样的。 只是这军民通过纳粮250石就能获得正九品散官儿,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看了政策法令才发现竟然有明文规定。 特别是如今,纳粮1000石,可以捐七品闲官儿! 秦邵看那些记录,在他们湖广、江西还真有秀才纳粮最后做了知县的。 哎!这任何时候,都是有钱好办事,钱真是他码好东西! 秦邵看了去年朝廷通过下面人捐官太仓库获得的收入,竟然达到15万两,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还有一项太仓库的收入,秦邵也是没料到的。 那就是和尚和道士如果布道,也是要有度牒的,也就是所谓的从业资格证,这从业资格价格可不便宜,一张从业资格证竟然需要银子五两。 秦邵问了朱佑杬,得知他如今化名道士布道,也是要交五两银子获得从业资格证的。 看着朱佑杬有些涨红吃瘪的脸,秦邵有些哭笑不得。 正德十五年太仓库的岁入银为145万两。 太仓库的支出也是好几方面。 首先是九边的年例,正德十五年九边的年例是50万两; 其次是官俸和军饷。这些主要是公侯伯俸禄和京城文官百官以及守护京城内外的兵士。 正德十五年花费是65万两! 再次就是供应内库。皇上如果钱不够的时候,也会申请从太仓库要银子。 朱厚照为了要银子,也没少跟户部的太仓库纠缠,虽然要到的不多,也有十多万两。 此外,就是赈灾、太常寺的猪价,还有就是赏赐一些军官及藩国来往使者等。 杂七杂八下来,太仓库能原扯原就不错了! 如果有战争,九边的银钱补助还要更多,太仓库基本就是入不敷出。 其余工部的节慎库、光禄寺的银库、南京户部的银库看着有进收,但庞大的开支让这些库基本上入不敷出。 有时候银子不够,只能几个库互相抽取借银。 你借我我借你,几乎成为一笔湖涂的乱账。 几部的尚书虽然在大政方针上是一致的,但因为库银调账的问题,没少掐。 倒是太仆寺的常盈库真是名副其实,常盈,真的是盈利,自己花钱不多,倒是不少库,包括皇上的私库也从这里调银子。 秦邵对常盈库很是好奇,这个是做什么的? 查看才发现,常盈库就是个专门管马政的机构,归属于兵部。 而常盈库之所以赚钱,是通过管理马匹的生意,也就是所谓的互市。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跟蒙古地区进行互市贸易,将蒙古地区马匹输入大明境内。 从蒙古地区输入的马匹价格是比较低廉的,上等马匹每匹只需要八两银子,中等的六七两,下等的甚至四五两。 而这些马匹,就是一般的马匹,流入民间售价也有一二十两银子。 这其中的差价自然也就成为常盈库的进项。 当然除此之外,因为从外面进入马匹的成本低,朝廷就不再向养马户征收马匹,养马户只需缴纳折色银两代替就行。 所以常盈库不仅有征收马匹税的进项,还能从贸易中赚取差价,自然也就成为一个比较富裕的钱库。 看来必须能赚钱会做生意才行,直接收税不仅加重民众的负担,还让他们感觉赋税沉重、生活艰难。 就好比征收粮食,农民种了一季,将大半还要多的粮食上交,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交了,内心自然也是不怎么愿意的。 包括一些地主,特别是江南富裕的地区的,为了少交赋税,采用各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偷税漏税。 尽管秦邵没看完那些资料,也知道这大明税收的亏空之多。 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你也莫要操之过急,更不能蛮干!如果太过于急切,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扑,到时候……先帝就是太过于激进,那些人就下了狠手。你不要以为杨廷和倒下了,蒋冕他们都下去了,就可以万事大吉。那些人都是抱团的,没有他们,还有其他人会上来,要瓦解他们必须一步步来……” 朱佑杬毕竟是老.江湖,在这方面的见解其实跟秦邵想法一致。 秦邵对这个爹还是心生佩服的,自己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朱佑杬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经超越太多人。 秦邵安抚老爹让他放心,养好身体,照顾老太妃就行,至于自己,自然会一步步来。 “爷!” 秦邵正准备跟老爹交代一下,就回去安排明天的事宜,王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回来了!” 秦邵招呼王寅过来,他身上有些尘土和草屑,显然刚回来就过来了。 韩瑾蓉听到响动也过来,让人拿了些茶水和吃食过来,让王寅边吃喝边跟秦邵谈。 “爷,你女人孩子出现,确实是有预谋的!” 王寅喝了口热水,喘了口气说道。 “什么?” “那女人和孩子从别人处听说这里是皇家庄园,最近一段日子有贵人在庄子上居住,说是很皇宫有关,就在那里蹲守,等着人,没想到就碰到了我们!” “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她们要做什么?” 秦邵冷声说道。 老太妃在庄园住的消息,虽然不算是什么秘密,但也只有宫内的人得知,如今能传扬出去,这人自然应该是对宫中熟悉些的。 他看那妇人,虽然似乎很一般农妇不同,但能在这里守着自己的马车经过,显然应该是有高人指点的!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399章 皇上的新年 “到底怎么回事?” “臣带人审问了那对母子,他们是附近的农户,家里原先也出过京官,只是这些年没落了,不过他们得益于父辈置办了上百亩田地,一家人倒是过得殷实。只是去年土地被征收抢占,丈夫和大儿子也在跟人争斗时被人打死,那妇人就带着小儿子流离失所,应该是有人看他们可怜,透露了皇庄这边有人居住,就想着告御状来着……” “他们可曾报桉?” “报了,官府当时只是抓了几个打死人的人,也就是一些家丁,牵扯建昌伯和寿宁侯、张皇后还有一些勋贵,且那些家丁只承认自己所谓,跟主家无关,也就抓了那些人,不了了之。” 王寅叹道。 那妇人和孩子着实可怜。 “先安抚好她们。” 秦邵叮嘱道,吩咐王寅下去休息,再好好吃些东西,他们就要回宫了。 秦邵将老太妃送到皇庄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很多问题。 这皇庄的面积真是太大了,就是老太妃住的这处,也只是这一处皇庄的几十分之一。 因为皇家带头,这京郊的庄园越来越多,就他们这处几十里内已经不见有民田和军屯,难怪大明国库空虚,田税越来越少,说到底是由上而下亏空朝廷土地。 京城皇庄是从朱棣开始的。 当时是作为朱棣的私人田地,收入完全归朱棣一人支配。 刚开始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主要是在北直隶附近,后来面积越来越大。 因为皇上带头,上行下效,皇亲国戚包括一切权臣甚至太监也开始抢占田地用作庄园,如今这样的庄园田地已经高大二十万顷。 那些田地本来就是民田或军屯,如今都归私人所有。 更过分的是,这些田地归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所有,都是免税的,他们抢占的越多,朝廷所能收缴的田税就越少,国.家就是被这帮人一步步亏空的。 奶奶的,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多,真应了朱佑杬的那句话,斗倒杨廷和他们,对于他这个皇上来说,也只是个开始。秦邵跟王寅回到宫内。 如今的皇宫经过精简,宫内除了必要的部门、必须的职位,都被分流到别的地方做职。 10万人的内官,这样庞大的数字,这些人还是特殊的身份,如果一味地直接驱赶走,这些人很多其实都是苦命人,也着实可怜。 南海子的一些庄园也需要人,派了一些人过去。 秦邵这些日子正在想如何将这些人下岗再培训派到合适的位置工作。 毕竟这年代的人口并不是很多,人还是最珍贵的资源。 回到宫内,秦邵先上床休息,安排人到了时间叫自己。ji 嘉靖元年,嘉靖帝朱厚熙的大年初一是这样过的。 是的,秦邵设置的年号就是嘉靖。 年号就是一个代称,朱厚熜当年选择这个年号也是集思广益,其潜邸官员前思后想的结果。 在秦邵上台后考虑年号的时候,他听取袁宗皋、张璁他们的意见,讨论的结果,得到的年号就是这个! 秦邵不想完全逆改历史,这个年号也代表着美好的寓意,既然大家都同意这样的结果,他就顺其自然,继续沿用这一年号。 子正时分,秦邵被张左叫醒。 梦中他由梦到前世琐琐碎碎的生活,醒过来时候,看着室内的布置和门外的爆竹声,才确定自己还在大明,而自己已经成为大明嘉靖年间的皇帝嘉靖帝朱厚熙。 秦邵到了养心殿东暖阁,张左已经将准备好的历书、纸笔放在桌子上面。 御桉上点着一排排玉烛,将东暖阁映照得十分亮堂。 “陛下!” 张左展开纸张,将笔递给秦邵,又将先前研磨好的墨汁又研磨了几下放到秦邵跟前。 子正时分,也就是0:00时刻,皇上一般都有开笔写祝福语的习惯,这种习惯很多皇上都研习了。 只是正德帝朱厚照到处乱跑,不住在宫殿,他上任以来,也仅仅写过几次,就停笔了。 秦邵不懂得这种规矩,张璁、严嵩他们对这种规矩很是熟悉。 特别是桂萼,在南京礼部工作好长时间,对大明礼制那是熟记于心。 新人到礼部工作,第一步就要背书皇家规制典册。 秦邵原本对这种不在意,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种也是一种激励和记录。 他现在身份不同,就好比一把手都要新年讲话嘱咐,对民众也是一种嘱咐和慰问,有很好的宣传作用。 他今日要写的这些寄语,明日一早会通过小报,不仅在京城传颂,慢慢也会延续到很多其他省份城市以及九边。 三羊启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丰年为瑞 嘉靖元旦,宜入新年,万事如意 张左将写好的新年寄语轻挪到一侧晾晒。 秦邵庆幸自己前世还有些书法根底,然后到了这大明之后,为了科考,秦邵这几天没少练字,如今写出的字虽然谈不上精彩,至少还能拿出手。 想想自己写的这些东西,都是要留存的,字太丑的话,不一定被后人会怎么吐槽。 丑时。 秦邵在养心殿东暖阁歇息了片刻,又在张左的指引下,到了奉先殿拜祭先人。 在这里,秦邵也见到了朱元章、朱棣等人的真正画像。 朱家人都是典型的长脸,朱元章长相说不上好看,但也没有后世历史传说中的鞋帮子脸那么丑陋,中规中矩的长相,包括朱棣也是。 不过后世的皇帝长相都还不错,说到底是当了皇上有了权势后,选的媳妇都好看了。 特别是朱元章规定皇家媳妇特别是皇后不要名门望族,既然不能选择权势,那就对长相有了一定的要求,也就顺带改良了老朱家的基因。 至少秦邵现在占着的原身朱厚熙长相还算不错。 包括朱厚熜,虽然眼神比较阴郁,身体消瘦,但长相其实都算英俊小伙。 毕竟朱佑杬的老婆蒋氏虽然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女人,但长相是没得说,不然朱佑杬也看不上。 丑正时刻。 歇息了半个时辰,秦邵又到乾清宫祭司孔子的地方,拜了下孔子。 丑正一刻。 又到西无药王处,拜了下药王。 保佑自己长命百岁,保佑天下苍生无灾无病。 结束后,秦邵回了住处,张左又让御膳房下了饺子。 王寅这会儿也过来了,在下属位置陪着秦邵吃了饺子。 秦邵看张左这也忙张了不短时间,也让给他传了些,一起食用。 吃完饭,张左建议都去歇息睡一会儿。 说是寅正时刻还有一顿正式早饭,吃完饭就要开始跟着群臣去参加朝贺。 秦邵听了有些想厥到,奶奶的,这不是折腾人吗? 前世他家乡的地方对大年夜和初一这天也是极为重视的。 比如除夕这晚很多人要熬夜祈福,一般至少要熬过夜里十二点。 并且十二点过后,会下饺子,每个人都要吃一些。 先前他们吃了饺子,秦邵认为就是十二点过后的一顿饭,想着前世那个时候的风俗就是这个时候流传下来的。 不过前世吃过十二点后的饺子后,一般早上将近八.九点才会吃第二天的早饭。 冬天的北方早上天亮的晚,早上八.九点吃早饭很正常,特别是农村一些地方。 这一两点吃了饺子,三四点再吃早饭,可真够折腾的。 不过想想那些大臣三四点就要找朝堂外面等着上朝参加朝贺,秦邵心里总算平衡了许多。 想想到时候还要起床,秦邵在休息房直接躺下补眠。 约莫寅正时刻,秦邵再次被叫醒。 有些迷迷湖湖,张左端来洗漱用水,秦邵让加多凉水,洗好头脑清醒了许多。 到了弘德殿,开始了大年初一的新年第一餐。 张左和一个小内官在秦邵坐的位置摆好吉宝桉,摆上一份酸甜小菜,一份营养汤,一份热腾腾煮好的饺子。 秦邵先前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其实这会儿并没有胃口。 但看到打开饭盒,只有四个水饺,知道也就是走个过场,也就放心新来。 吃了口小菜,喝了口汤,秦邵开动要吃那些饺子。 “陛下,这个是您喜欢的萝卜馅的!” 张左指着一个秦邵右边一个鼓囊囊的水饺。 秦邵夹起放到嘴里深咬一口,“咯嘣”一声,秦邵愣怔了下。 “恭喜陛下,您咬到了宝!陛下可真有福气!” 张左和身边的内官一起下拜。 秦邵才想起这大年初一好像吃的饺子里会包有钱币,谁吃到了就代表有福气,福寿延年。 没想到这大明皇宫也有这规矩。 随即就吐出了一枚硬币,张左则匆忙将那枚硬币收好,皇上咬出的宝币,那可是要收藏好的。 吃了三颗饺子,留下一颗,张左吩咐人端到佛堂,要供奉到祖宗的牌位上面。 秦邵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吃得剩一颗,然后让大明那些先祖看看那颗剩饺子,以老朱那脾气如果泉下有知,估计要跳脚了! 这顿饭吃喝完毕已经卯初二刻了。 秦邵看了下滴漏,张左回禀说这会儿文武百官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了, 王寅也吃了饭过来了,回禀说外面都准备好。 卯正时刻,朝贺庆典会在奉天殿正式举行。 秦邵和王寅回到乾清宫,聊了最近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两人还要细聊别的问题,午门的钟声突然响了。 “陛下,朝贺马上开始,您现在必须上轿撵而了!” 张左小跑着过来。 秦邵起身,众人忙其整理好衣冠,他坐上舆撵到华盖殿。 内大臣、侍卫、内阁翰林、詹事府、督察员、礼部等官员早已到了,众人看到秦邵,纷纷行跪拜礼,向皇帝庆贺新年。 这还不算结束。 华盖殿简单行礼后,秦邵又在内官指引下到了奉天殿升座,他刚坐定,外面就传来三声鞭响。 随即乐声大起,百官就位随着指挥官员开始行跪拜礼。 三跪九拜,礼节繁琐。 但在这种严肃的场面下,再受宠有权利的官员也得毕恭毕敬神情尊敬肃穆,那种氛围感,让人再次感受到皇权的震慑。 百官跪拜之后,朝中大员进入奉天殿殿中,秦邵为他们赐座,并让内官奉茶。 旧臣当中,秦邵专门让人给王琼和彭泽赐茶。 王琼似乎很沉稳,对秦邵表示感谢后,心安理得的饮下。 彭泽似乎有些惊异中带着微微惊慌,不过他算多年老臣,也算久经沙场,惊异几秒,还礼饮茶。 秦邵知道有不少人虽然表现上支持自己,背地里不定有什么想法,不过既然对方不表现出来,他暂时能用则用。 纵然先前他们换掉了不少刺头官员,但京官那么多,全部换掉也不现实。 只要他们在位置上没有表现太过,总要有个过渡期。 当然也有一些老臣,比如石珤、杨潭、乔宇等,在蒋冕他们内退之后,不少人上交了辞呈。 秦邵派人做了简单的挽回。 不过他的挽回采用了一些策略。 三人的辞呈递交时间相差不长,石珤他直接批注了,对杨潭进行了挽留,至于乔宇拖了一阵子就当没有看到。 过了些时日,当众人就要快遗忘的时候,直接批注了杨潭的请辞,后来也批准了乔宇。 这样断断续续的批了几人辞呈后,朝堂仍然正常运转,没有出现多大的波动,渐渐那些原先似乎有意请辞的举动就不见了。 至少秦邵原先听说金献民和彭泽也有意递交请辞,后来都没了声息。 王琼和彭泽一直不对付,王琼被调任户部做尚书后,彭泽在兵部尚书的位置并未变动。 自从杨廷和被处理后,彭泽行为做事很是低调,到时不曾再跟王琼碰撞。 秦邵之所以能在京城迅速站稳脚跟,王琼虽然没直露面,背后也确实使了不少力量。 他上位后,王琼私下拜见过秦邵两次,都是谈一些九边问题和水运问题,倒是恃宠而骄,也不曾给上彭泽的眼药水,秦邵对王琼的佩服倒是又增加几分。 至于彭泽,秦邵知道这人也是很有能力的,只不过站队不一样而已! 他跟王琼之争,说到底也是主子不同,站位不同,但不能掩盖其能力和贡献。 张璁和严嵩、桂萼等人虽然能力不错,也算自己股肱之臣,只是真正堪大任,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太妃她们准备好回来吗?” 庆贺大典结束后,王赟被秦邵留了下来。 昨日大年夜,王图一家也去了庄园,一起跟太妃过大年夜,早上一早,王赟赶到皇宫这边。 “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准备了,估计一会儿就进宫了。” 王赟回禀道。 朝贺大典结束,官员们都回家跟家人过年了。 皇宫这边,皇上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完。 下午还有宴席,皇上要跟皇后、太后、老太妃以及一些皇亲国戚一起转宴,就是邀请自己家一起吃顿饭。 王赟看秦邵脸色有些疲惫,知道他一晚上应该都没怎么休息。 这当皇上也不容易,大过年的不歇息,还要请不喜欢的人吃饭。 王赟知道皇上纵然没有慢待张太后一家,但真对这个太后不是很喜欢,这下午的宴席,如果不出意外,张皇后和娘家两兄弟都会要出席。 “你们家人都也过来,到时候好照顾些老太妃!” “是!” 王赟应声。 “爷!” 两人话音刚落,王寅急匆匆进来。 “什么事?” 秦邵看王寅脸色不好。 “爷,韩家人堵在宫门口要进宫! ” 第400章 皇后的娘家 “韩家人?” 秦邵没反应过来。 “是韩二老爷韩章,皇后娘娘……” 王寅提醒道。 “额,他怎么会要进宫?有没有胡说?人还在门口?” 秦邵想起韩家人是哪家了,他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弄得他头昏脑涨的,一时没想起韩家是哪家,王寅提醒才想起来来,是韩瑾蓉原先的娘家,她那奇葩的娘家! 韩二老爷进宫做什么? 他不会…… 秦邵想起那厮那样子,真他娘的奇葩,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韩二老爷这种奇葩的人,前世很多,这古代也不乏。 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老爹,他自己有了新家生了新孩子,十多年没有跟他联系。 早些见做些建筑包工的工作,赚了俩小钱就飘起来,后来经济下滑,建筑业不景气,他也拉不到什么活,日子一天天窘迫起来。 他那小妻子本就是爱玩爱耍的,没了钱跟他矛盾越来越多,后来竟然不回家了。 他一人带着两个儿子,听说那俩儿子也不争气,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出外打工瞎胡混,也不怎么管他。 《逆天邪神》 他自己没钱,就打起了回老家的注意。 爷爷奶奶那老院子早就过户到秦邵名下,当初老爹有钱的时候,根本不在乎老家那处宅子,为了避免秦邵拖累自己,直接就同意过户给他,只是让他以后不要再靠自己,上学也别问自己要钱。 老爹因为不负责任在老家名声已经臭了,老家人听说他要回去,就打电话给秦邵,避免他老爹赖住他的宅子。 秦邵虽然混得算不成成功,但在一线城市安了家,老宅子也就偶尔几年回去看一回,请本家叔叔帮忙搭理,避免荒废。 听了老家叔叔说的情况,秦邵有些恍忽。 因为少年的经历,他对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很是痛恨,曾经下决心以后他们老死也不管。 最痛恨父亲的时候,他也是那样想的。 真轮到自己,他却怎么也下不了狠手。 只是含湖地同意自己那奇葩老爹先住在那里。 不想那人打听到自己过得还不错,竟然打起了想问他要抚养费的注意。 好在他文化不高,不懂什么打官司的流程,更何况他有另外两个孩子,也不只是自己一个。 还有就是他具体住的地方老家人也不知道,自己老爹更找不到,就没有让他如意。 韩家人特别是韩二老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纵然引不起太大忧患,但如果在宫门口胡说,总归是不好的。 “爷放心,林桐带人在宫门口维持秩序,先前寻找陆茂才的时候,他监视过韩二老爷家,认识他。看到韩二老爷,担心出问题,直接让人给引到别处,不过这事……” 王寅说的委婉,说将韩二老爷引到了别处,真实的情况当然要比那激烈得多,尽管韩家不地道,让人看不起,但毕竟是韩瑾蓉真正的娘家,王寅也不好说得太过。 他们现在来请示,就是想知道怎么处理韩二和韩家。 这家屁本事没有,惹事功夫倒是一绝,如果继续留在京城,不给上上课,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总归不好! 大年初一百官朝贺是一.大盛典,也是秦邵登上帝位上的第一次朝贺盛典。 如今附近京城安全的主要是江彬、郭勋和徐光祚。 相比较先前正德帝朱厚照时期,江彬经常跟皇上同吃同住,成为招摇和百官忌惮的重点。 如今的江彬很是低调,主要负责外围工作,一般有贴身皇上需要的工作,他都安排林桐、王赟去做。 这个情况秦邵也知道,他理解江彬,朱厚照的离开对江彬其实影响是有些大的。 江彬在朱厚照那么多年,最终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武将,打打杀杀在行。 但在决策和做事方便有很多欠缺,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不如林桐透钻。 他跟秦邵说了很多次,想回九边去,觉得那里才是自己可以发挥才能的场地。 秦邵表示理解,只是跟他说让他再多等等。 今日负责宫门处安全的刚好是林桐。 看着一群老大人们老老实实地进宫拜见,林桐才放心松口气,接过属下带过来的早点,准备垫垫胃。 昨日是大年夜,因为早上有职要当,他下午江彬将他和老娘叫到自己家中一起过节。 本来算是家宴,江彬却叮嘱他好好当值,不能跟以前一样,今日让他到自己家,就是让他少喝点,以免影响第二日上值。 林桐算是江彬带出来的,江彬对他来说就是长辈,自然是挺的,跟江彬喝了几杯,就回去呼呼大睡一直到晚上,晚餐也没吃,一大早就过来当值,这会儿真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刚吃了两个饼子,就听到不远处有吵闹声。 “大胆,没有进宫腰牌,宫门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有兵士朝一辆马车吼道。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朝我吼,你……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我今日进宫要向皇后娘娘和皇上朝贺,快!快点让我过去!不行,你……你们帮忙通报也行!” 一身着低品级官吏服装的男人生气地叫道。 “我管你什么人!都得按照规矩来事!敢乱闯皇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兵士也是个硬脾气的,直接回怼道。 也不是他硬气,今日是新皇上朝以来第一次举办朝贺,他们林指挥使亲自带队指挥检查,已经再三说了,除非是皇上本人(他们林指挥使那可是对皇上很熟悉的),无论是谁进宫都要严查,在谁的手底下出了事,那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不过他们林指挥使是赏罚分明之人,如果抓住可疑人员,那可是要奖赏的,这人一看就是低品级官吏,手里没有进宫腰牌,也没资格参与进宫朝贺,尽然还说要拜见皇上和皇后,真是反了天了! “你这狗东西!竟然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我……” 韩章气得脸红脖子粗地争执道,他身边是他儿子韩良东。 “父亲!父亲……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回去吧!” 韩良东看着那些多侍卫围着他们,有些害怕,拉住自己的父亲,急着劝道。 “你怕什么!你妹妹可是……” 韩章根本不听儿子劝,越说声音越大,正要说出女儿的身份。 “啪”的一声,一声响亮的鞭子朝韩章和韩良东站着的马车抽来。 “啊!” “啊!” 韩章和韩良东吓得习惯性蹲下了身体。 鞭子顺着人头顶打向马车车捧上侧,直接将车棚上方顶盖打了个稀烂,固定的木顶也断裂开来。 这鞭子要到人身上,估计直接就是血印子。 “指挥使!” 身侧有侍卫长叫出声来。 “指挥使,这……这人是官员,两人好像说是跟宫中……宫中有关系。” 侍卫长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没想到自己家指挥使下鞭子会这么狠,这可是在皇宫门口,就是有居心之人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这样。 这两位应该是跟宫中有些关系! “什么跟宫中有关系!你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什么都不熟悉!这满京城跟京城有关系的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难道谁想进宫就进宫?这大街上的跑着的老鼠,说不定就是某位大员的家的爱宠,难道你要一一侍候?” 林桐说话一向直白直接,说得那侍卫长当场涨红了脸。 “我……我们可不是八竿子大不着的亲戚,我可是……我可是皇后……” 韩章被林桐刚开始的鞭子吓坏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子那种,让他想起自己那无赖……不,如今的尊贵的皇帝女婿……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着实粗鲁! 不过这人只是个指挥使,想想自己以后就是皇上的老丈人,大明国丈……韩章的内心澎湃不已,胆子不由大了一些。 只是的话还未说完,林桐的鞭子又朝一边甩来,吓得他嗷一声跌坐在地。 “擅闯皇宫、冒充皇亲国戚,那是死罪,将这两人直接堵了嘴给我抓起来!” 林桐还在想怎么处理这韩氏父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他抬起头,却发现是王赟过来了! 兵士们都也认识王指挥使,他跟林指挥使是好兄弟,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真正的正牌皇亲国戚。 自从新皇登基后,京城王家的风头可是很强盛的。 他们是老太妃的娘家,新皇登基第二日就召见王家进宫叙旧。 据说这些年老太妃在宫中的都是王家帮忙照顾的,新皇让召他们过去就是为了表示感谢。 今天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大年初一,下午的家宴王家就在名单行列。 能参加皇上的家宴,可见王家身份的尊贵。 今日这王指挥使一身衣着华丽,他身后的马车显然就是王家的,这是打算带着家人提早进宫拜见皇上和老太妃呢! 他既然说这两人是冒牌的皇亲国戚,那绝对错不了! 那些人很快七手八脚将韩章和韩良东嘴堵上,手脚捆绑给压了起来。 韩二刚开始还挣扎,等看他看清楚让人绑自己之人的时候,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那人!那人不就是当初跟自己女婿来自己家的豹坊之人吗? 当初……当初这人可是差点杀了自己! 韩二老爷一下子泄了气,整个身子哆嗦起来。 “赟哥儿,真的要抓起来?” 林桐拉王赟走到一边,低声问道。 他刚看到韩二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个老油条竟然敢直接想进宫,真是胆子太肥了! 林桐也是当初在处理陆茂才的事情的时候,知道如今的皇后和韩家的那些纠纠缠缠。 为了搜寻陆茂才,监视韩家,自然也就认识了韩二一家子以及韩大老爷。 在他看来,韩家就是虚伪奸佞之人,放着好好的女儿不管,为了一点功名利禄出卖女儿,自己也被人挟持,真是活该! 做了那样丢然之事偷偷藏起来就算了,如今竟然恬不知耻地来攀关系,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蠢呢! 以他对当今皇上的了解,这样的老丈人,他定然是不会认的。 更何况那皇后娘娘已经有了新的娘家,这韩家再跳出来,不是挑事吗? 林桐别看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通透的,看到韩二的时候,直接就想到这一头。 他抽鞭子自然是想吓唬吓唬那韩二,让他赶快滚走,到时候再回宫禀报这件事。 林桐私下听王赟说过当今皇上刀噼老岳丈之事,知道这韩二是个胆小的,只是没想到这韩二嘴是个没把门的。 眼看他口无遮拦,正头疼要不要采取其他措施,王赟直接就过来替他拿了注意。 “不抓干什么!难道还要听他胡说闹事?” 王赟今日是要带着家人进宫参加下午的皇族家宴的。 昨日他们在皇庄那边吃了饭,陪老太妃一块会儿,就带住老爹和妻儿回了家,这会儿正要进宫,先去太妃那儿,就看到这边热闹,知道是林桐今日当值,就走了过来。 “我是说……这厮,不,这人毕竟跟皇后……” 林桐知道新皇定然看不上这老丈人,只是皇后娘娘毕竟在那里,不管怎样,是人家的亲爹,女人跟男人不一样。 男人做事果断,就怕女人拉拉扯扯,如果自己做的太过,他担心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娘家是鲁家,今日鲁家也会来参加家宴,这韩家算是什么玩意儿!先将人抓起来避免惹事,晚点我进宫了,会将这事让皇上知道,看他们是什么态度!不过,放心,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怪罪我们,到时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奖赏!” 王赟笑道,拍拍林桐的肩膀。 对于韩家和皇后娘娘的事情,林桐也就知道大概,王赟是知道具体细节的。 皇后娘娘很有大家女子风范,很多时候做事堪比男儿利落,王赟清楚她对韩家的态度一切以皇上为重。 至于新皇对韩家的态度,王赟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敢情好,我还担心……别到时候出力做了不好的事情,有你担保我可就不操心了!你这是要进宫参加家宴吧?赶紧去吧,我看伯父和嫂子朝这边张望了!” “那行!过两日,皇上会召我们进宫喝酒,到时候不醉不归!” 王赟笑着同林桐抱拳道别。 …… 坤宁宫。 “娘子!” 韩瑾蓉刚帮忙让孩子们吃好饭,素锦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像伺候皇子皇女其实有专门的人来做,可是韩瑾蓉一手操持习惯了,孩子们也很粘她,如今进宫来,并没有跟孩子们分开,除了睡觉休息有专门人照顾。 “什么了?” 看到素锦神色有些慌张,韩瑾蓉起身问道。 “小三子让人传信过来,说……说好像老爷……老爷在宫门口说是要来拜见您和皇上。” 素锦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你说我父亲……韩二老爷?” 韩瑾蓉的脸色有些凝重。 “是!听小三子说,爷……皇上也知道了,说要听听您的意见……” 素锦看着韩瑾蓉说道。 以前她很想自己家娘子能跟韩家相认,让自己家娘子有个娘家,有个依靠。 但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原委后,她很为自己家娘子不值。 如今她们家娘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上好日子了,那些人却来拖后腿。 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影响自己家娘子不说,皇上……素锦很担心因为这事影响自己家娘子在皇上心目中…… “娘子,这事……这事……” 素锦看韩瑾蓉神情有些凝重。 “素锦,你让他们跟爷传话,我生死爷的人,死也爷家的鬼,韩家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娘家是鲁家!” “是!” 第401章 牢房 大明皇家的的大年初一御宴下午酉时就开始了。 因为国事繁忙,皇上还未曾到来。 不过皇家规矩多,皇上迟到,那就是国事繁忙,一般人迟到那可是大不敬的。 所以,秦邵还未到的时候,宴客厅已经传来女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的,女人们怯怯私语的声音。 藩王们都一个个被弄到外面,无事不得回京,皇上如果想跟王叔、王伯及堂兄弟们喝酒,那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这皇家大年初一的家宴,一般也就是后宫的女人们以及皇上恩赐的皇亲国戚。 朱棣这一系皇上和藩王子嗣艰难不说,公主很多也是短命。 秦邵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基因遗传疾病。 英宗有八个女儿,除了宜兴公主活到了正德九年,其他都在成化年间去世。 宪宗五个女儿,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仁和公主。 至于孝宗有三个女儿,如今只有永福公主还健在,她的老公也就是驸马都尉崔元,先前接秦邵进京继位的那位。 这次家宴自然要请永福公主和崔元过来,顺带另外两位健在的老公主也带家人出席。 至于后妃,相比较以前看的宫廷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之类,大明皇上的后妃其实并不是很多。 特别是到朱棣这一支,不仅妃嫔也不是多旺盛,子嗣更是单薄。 像这种皇家家宴,没有子嗣和品级比较低的妃子一般也不能参加,人也就更加少了。 先皇朱厚照的后宫其实也没几个女人,历史上说朱厚照荒淫无度,确实有些太过于夸张。 《基因大时代》 如果他能在那方面感兴趣,也不至于连个子嗣也没有。 秦邵先前对朱厚照的后宫没怎么关注,毕竟他们也算是堂兄弟的关系,弟弟关心哥哥的后宫,确实有些于伦理不符。 即位后,他才大致从韩瑾蓉的絮絮叨叨中了解了朱厚照的后宫。 朱厚照的皇后是夏氏,夏氏,上元人,小家碧玉型,不过人倒是温婉贤淑,没那么多事。 只是韩瑾蓉说张皇后对夏氏倒是有些刻薄,每日要求夏氏早日晚三日都要请安,还经常说些她克夫刻薄之类的话。 夏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想不足三十岁,如此青春年华就在宫中熬数不尽的岁月,也着实可怜。 秦邵就叮嘱韩瑾蓉在衣食生活上多给夏氏些照顾。 “爷,我让人给她增加月利,御膳房、针线房那边都多给她些照顾,她派人说感谢,回绝了,只是让御膳房每月给她增加一只肥鹅。” 韩瑾蓉叹道。 “庄肃皇后(因朱厚熙和朱厚照是堂兄弟,夏氏不能当太后,只能称作庄肃皇后,以做区别)喜欢吃肥鹅?” 这宫中的女人为了保持身材轻盈描述,很少食用太肥腻的东西。 韩瑾蓉有段时间也减少吃肥腻东西,被他制止了,女人瘦巴巴的其实不好用。 “她……她只是以此对先帝有个念想罢了!” 韩瑾蓉又叹了口气道。 “怎么说?” 秦邵有些不理解,吃肥鹅跟先帝朱厚照有什么关系? “庄肃皇后说先前先帝去大同那边许久未归家,后来终于回来了,她思念先帝,忍不住哭起来,先帝对她好生安慰,看她瘦了,直接让御膳房加了肥鹅为她补养身体。只是没有多久,先上又去了豹坊,后来又去了南方,再回来就大病,那些人以皇上大病需要休养,庄肃皇后其实没见过几次皇上,见了皇上他也是在昏迷当中,那次赐鹅应该是先帝跟庄肃皇后最后的温情!” 韩瑾蓉解释道。 夫妻二人说完,陷入久久的怅惘。 人生不易,能像他们这样活着,安然无虞地相守,已经算是幸福了。 除了皇后夏氏,朱厚照还有两个妃子,淑妃吴氏和贤妃沉氏。 还有就是那个悄无声息失踪的刘美人刘良女。 至于秦邵前世看过的一些野史八卦,说是朱厚照宠幸了边关将领马昂的已经怀孕的妹妹,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至于马昂将妹妹和小老婆送给朱厚照,更是无妄的脏水。 朱厚照再憨傻、饥不择食,不会要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进入后宫,就是他同意,大明的那些朝臣以及大明皇室也不会同意,那可是混乱大明血脉。 朱厚照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性趣,不至于连半个子儿都没有留下。 因为没有子嗣,且因为叔嫂关系,先皇朱厚照的妃嫔都不能参加这次宫宴。 张太后倒是早早出现,招呼她自己娘家的两大家子。 是的,两大家子!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侯张延龄,一门两侯,两家子拉拉杂杂来了好多人,不知道还以为这皇宫是他们家后院。 韩瑾蓉带着老太妃过来的时候,那些人也只是敷衍地行礼打了招呼。 韩瑾蓉脸色有些不好,老太妃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太过于在意。 张家因为孝宗和先帝,已经飘了太长时间,要他们懂得收敛,必须得栽个跟头不可。 秦邵带人过来的的时候,宴客厅已经坐满了人。 众人听到皇帝驾到,除了老太妃和张皇后及韩瑾蓉,纷纷行跪拜礼。 秦邵吩咐开席,男女分桌,很快宴席就开始了。 “今年的宴席这菜色可是不如以前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随着菜品上来,一个刺耳的声音打哈哈地说道。 显然是建昌侯张延龄的声音。 因为男女分桌,张皇后、老太妃他们跟女卷那边坐在一处,分主次桌,用帘子隔开,虽然看不清里面女卷的面目,但两处大声说话或者有什么响动,还是很容易听到的。 秦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今日的宴席确实比着以前要精简了不少,主要是内库如今空虚,寅吃卯粮,如果不注意节俭,他这个皇帝要厚着脸皮从国库借银子了! 且这皇宫内的所有开销,都是他内库支撑,请客吃饭自然他是主家,本来今日的家宴就是自己家人来吃,能请一些外戚就是给他们脸面,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话了! 且今日的饭菜其实并不差:茶食像生小花、果子五般、烧炸五般、凤鸡、双棒子骨、大银锭大油饼、按酒五般、菜四色、汤三品、簇二大馒头,马牛羊胙肉饭、酒五钟。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四道菜了,这些人根本就吃不完。 “太.祖打下江山不易,一直提倡节俭,我记得太.祖家宴也最多24道菜,还有蒲公英,高粱饼,小米糕,豆子等做菜肴,他老人家一直说日子好了不忘当年,今日我们也算是忆苦思甜了,我专门让人做了几道粗食,一会儿赏给各位回去也尝尝!” 秦邵冷声说道。 很快,几道包括张鹤龄冷硬的眼光看向张延龄。 都知道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不能扔的! 就因为这厮几句话,如今皇上要将那些粗粝的东西赏给他们,他们不仅要带回去,还得吃掉,万一皇上再让他们谈谈吃后的感受,这事就更麻烦了! “我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全赖祖宗保佑,今日饭后大家赏给大家的吃食都是太.祖曾经喜欢吃的,吃了之后,大家也可写写感受,不多,三五千字即可!到时候也可烧给太.祖他老人家,让他们知道我们后辈的感恩之情!” 秦邵澹澹地说道。 精神上磋磨人这块,他所在的前世可是集中了几千年先人的经验,收拾这张延龄,根本不用太大的力气。 都知道张延龄不喜欢读书,大.字也认识不了多少,写字更是困难。 如今让他写几千字的感受对来说就是一种磋磨。 至于说想找人代写,如果不怕被人抓住把柄、欺骗皇上犯大罪,他还真没有那胆子。 瞬间无数道带着冷钩子的目光再次看向张延龄,他灰熘熘地低下了头。 “陛下说的是!太祖带领我们祖辈打下江山不易,我们且不可忘记,吃些粗实,也算是忆苦思甜,实属我辈幸运!” 崔元在一旁附和道。 先前因为自己身体原因,没能坚持到最后迎接陛下进京,让定国公徐光祚抢了全功,崔元已经懊恼至极,这个时候不表现,还要什么时候表现! 且那张氏兄弟,特别是张延龄,在孝宗和先帝的时候张狂惯了,如今已经换了皇帝,还强出头,算什么东西! 先帝朱厚照纵然讨厌这两人,但毕竟是亲舅舅,不会太过,如今陛下跟他们八竿子快要打不着的关系,听说陛下刚开始的时候家宴就没有邀请他们,还是张太后提及,陛下不好拂太后面子,让这俩厮过来了。 崔元已经看出陛下对他们有些不满了,他们还不低调点做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延龄狠狠瞪了下崔元!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不敢,这崔元在他眼里那根本不算是什么东西,没落的小世家,皇家的上门女婿,也来管他有侯爵的人,如果要是在以前,他直接当场就干这家伙。 不过如今这位陛下不是个好说话的,太后好几次说让他们顺着点陛下,还说担心自己以后保不了他们,几下下来,张延龄虽然以脾气暴着称,也只是斜睨了崔元两眼,并没敢吭声。 …… “韩章!” “韩良东!” 低矮潮湿的牢房中,两声大喊的点名声,惊醒了斜角一处牢房内蜷缩的两人。 “父亲!父亲!好像是叫我们!” 韩良东一下子坐起来,原先光鲜的衣服跟菜叶似的挂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 “东儿,如果放饭了,给……给我留些,我饿……我太饿了……想吃东西……” 一个狼狈肥胖的身体趴在稻草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正是韩二老爷韩章。 先前被关到这里的时候,他还乱发脾气,牢头给的饭还被他打翻了。 结果饿了两天,如今已经老实了很多,也不嫌饭脏和吃不饱了。 韩良东站起来,准备等着牢头来送饭,却见牢头陪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人走进来。 “韩章!” “韩良东!” 那人冷冷地叫到。 “我们……我们在这里!” 韩良东站起来,摇手道。 “你是?” 那人冷声问道。 “我是韩良东!” 折腾了几天,韩良东早就有些受不了,他本来不打算去找那所谓的皇后妹妹的,毕竟先前弄得那么僵,自己的老爹却非要趁去拜见,还要趁大年初一的时候,皇亲国戚能进宫的时间去,结果没进攻见到皇后妹妹不说,还在这牢里住了几天。 韩良东是读书人,韩家虽然这些年没落了,他毕竟还算官员子弟,根本没受过什么苦。 这几天折腾他真是够够了,如今对他来说能不饿着,能出去就行了,他什么都不想想了! “韩章!韩章呢?” 那人冷声问道。 “官爷,韩章是我父亲,他在那里……他身体不舒服……” 韩良东指指地上趴着韩章说道。 韩章听到叫他的名字,也只是抬抬头,又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 “官爷,我们……我们一大早还没吃饭呢,这饭……” 韩良东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身着飞鱼服的男人问道,因为自己老爹折腾,这几日牢饭里给他们的饭总是又晚又少,他自己都不够吃,自己老爹刚开始折腾强硬说不吃,这几顿又抢着吃,真是让他烦透了! 作为读书人,他们一向背地里看不起甚至辱骂那些穿飞鱼服的人,但见到这样的人,表现却往往是胆怯的。 “安排他们出牢房!” 那人也不理他们,直接对那牢头说道。 “官爷,饭……” 韩良东小心翼翼地提醒。 “你们想继续留在这里吃牢饭?如果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马上给我走!” 那人脸色很不好地问道。 “走!走!我们马上走!” 韩良东惊慌地说道。 “父亲!父亲,你快起来!快起来,我们马上要出去了!要出牢了!” 韩良东惊慌中带着欣喜朝韩二老爷韩章喊道。 “要出去?” 韩章抬起有些蓬头垢面的脸疑惑地问道。 …… 马车将韩家父子送到胡同门口,直接就跟卸货物一样将两人卸下来,直接扬长而去! “父亲,你……你站着点,我……我扛不住!” 韩良东踉踉跄跄地扶着韩章朝家门口走去。 刚到家门口不远,家里的小厮阿生就跑了过来。 “老爷,少爷!” 阿生上前帮忙,刚看到自己家老爷和少爷狼狈的样子,有些吃惊,但没敢说太多。 “快扶住老爷,累死我了!阿生,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 韩良东看着阿生,有些惊异地问道。 阿生站在门口不远处张望,好像知道他们要回来一样。 “是……是大老爷说的,大老爷来了!” 阿生小声说道。 “大老爷来了?” 韩良东很是惊异。 “我……我大哥来了?我得……我得着他说说!” 本来萎靡不振的韩二老爷韩章听到自己哥哥韩辉来了的消息,一下子精神起来。 也不用人扶,直接踉踉跄跄地朝家里冲去。 第402章 韩老二的新主意 “啪!” 一记耳光打过来,韩二老爷韩章直接蒙头转向。 “大哥,你……你为何打……打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瑾儿当皇后了?” 韩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作自己的大哥韩辉。 “大伯!” 韩良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大伯。 他以为大伯也是知道妹妹当了皇后很兴奋赶过来,他们一家商量接下来怎么做才能见到妹妹,没想到,大伯来了就来这一出。 “你可真够蠢的!竟然直接去皇宫见瑾儿,你……你可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私自闯入那样的地方,你知道会犯什么罪?你不想活了,不要连累我们韩家!杨家刚刚被诛三族才几天,你竟然都忘记了?” 韩辉气得身子颤抖,用手指着弟弟韩章,恨不得再去抽他一个耳光。 “大哥,我们怎么跟杨家一样?杨家那是得罪了皇上,他……他谋害先皇,咱们家可不一样,我跟你说,瑾儿做了皇后!做了皇后,我已经让人给你写信过去,你是不是收到了?真没想到,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福气,我就说……就说早些年母亲给那丫头算命,说她是有大福气之人,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真的!” 韩章仍然处于兴奋当中。 “老二,我告诉你,瑾儿即使做了皇后也跟你无关,你如果在这样折腾,非把我们都连累了不成?” “大哥,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瑾儿可是我女儿,她做了皇后怎么跟我没有关系?我以后可是要做国丈的,就是你们,咱们整个韩家也会水涨船高,我想了,我们要不要换个大点的房子,不!到时候让皇上给咱们赐个庄园,你我说不定还封个伯爵,我们韩家……我们韩家……” “你给我闭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而了,听不懂人话?” 韩老大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朝韩老爷扔去! “哎呀!大哥,你疯了不是?” 韩老二这几日本在牢房被折腾得沮丧、有气无力,但如今出狱,又见到大哥,再次想到女儿做了皇后的巨大惊喜,韩老二再次亢奋起来。 “疯了的是你!老二,你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对待瑾儿的,你别忘了是咱们安排她死的,还有她到京城找你,不愿意认他的也是你,我听说当初你还阻止皇上进家门,他差点让人杀了你,你现在还想当国丈,不是你疯了还是谁疯了!” “我……我……” 韩老二这才想起女儿当初来认自己,自己撵她出去的种种,脸色有些尴尬。 “我……我是她父亲,天下无不是父母,即使她是皇后又……又如何?做一国之后,更应该成为表率,她也需要一个娘家……” 韩老而极力辩解道。 “你不用痴心妄想了!你认为我为什么这么快从南京回到京城出现在你的家里?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被分配的任务就是阻止你做傻事,老二,我已经想好了,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家里没多少人,你嫂子一个女人管不了家,你还是提早回乡照顾母亲吧!” 韩老大也不想再跟这个弟弟兜圈子。 这个弟弟虽然能读书,但从小就一根筋,为人做事上不灵活且自我自大。 当初杨慎让人陷害自己侄女的时候,韩老大其实并不赞成弟弟跟杨慎私下的协议,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直接找到杨廷和商量此事。 毕竟结亲那件事是长辈们商量的,杨慎之所以那样做,估计是瞒着杨廷和和杨夫人! 只是弟弟却坚持这事不能外扬,因为他私下受贿的事情被杨慎抓了把柄,担心自己丢官,就舍弃了自己的女儿。 韩老大觉得自己弟弟太蠢,被那毛头小子要挟,但弟弟坚持不能得罪杨慎,韩老大考虑得罪了杨慎,自己侄女跟他成亲了也不会好到那里,结亲等于结仇。 且无论杨慎怎么做,他跟杨廷和人家是亲父子,也不会多偏向他们,也只能违心地答应了。 如今想来,真是为他们埋下了祸患。 这个弟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哥,你……你是说让我辞官?这怎么……” 韩老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老二,你听不得委婉的话,我就给你直白点说吧!你现在辞官就是保命,保韩家,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这么快知道这事,还专门来你家,这就是上面的意思,你懂吗?这是给我们最后的退路!瑾儿不会认你的,她现在的身份是安陆州通判鲁廉献的女儿,鲁家才是皇上岳家!如今鲁廉献已经被调到这京城做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你以为皇上还会有两个岳丈吗?你醒醒吧!” 韩辉直接厉声说道。 韩章则如被浇了一头冷水,直接逶迤坐在地上。 …… “东儿,你怎么想的?” 韩辉出来的时候,是侄子韩良东送他出来的。 “伯父……我……我不知道……” 韩良东骚骚头有些不知所措。 韩辉有些失望。 这个侄子虽然听话,但是没多大主见,他的做法基本就是他父亲引导,而他那个弟弟……不说了! “好好看着你父亲,别让他做傻事,不然下次可不只是你父子坐牢那么简单,等事情落定,你带你父亲和家人一起回老家,老家的学堂也不错,忘掉瑾儿是你妹妹那件事!” 韩辉拍拍侄子的肩膀说道。 “是!” 想起几天的监牢生活,韩良东打了个冷战,直接应承道。 …… 韩家后院。 “夫人,这是新煮的参汤,你喝些吧!” 韩夫人枯瘦的手正在翻看一本书,春娘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他怎么想起给让我食参汤,无事不登三宝殿,春娘,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图谋?” 韩夫人嘴角带着讥诮。 春娘是自己的陪嫁丫鬟,跟着她嫁到韩家之后,嫁给了一个庄户人家,只是丈夫不久去世,春娘没了着落,韩夫人就将她接了回来,跟着自己生活,她跟韩二老爷决裂之后,两人更是相依为命。 “夫人……老爷……老爷估计是后悔……” 春娘虽然知道韩夫人跟韩老爷不对付,但这个时代,女人都以丈夫为重,她不希望自己家夫人失去依靠,毕竟是夫妻,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春娘,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还不清楚?见利忘义,没有一丝温情,他突然这样,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现在可是什么也帮衬不了他!” 韩夫人冷笑道。 “老爷……老爷说他吃了饭过来要跟您谈些事!” “春娘,我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瑾儿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了,我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我是不会让他影响瑾儿的……” 韩夫人神色澹澹,眼神坚定而凌厉。 “夫人……娘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老爷应该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待您,这是好事,娘子不是让人跟您带过来很多东西,说以后有需要都会帮我们,还说好日子都在后面,你何必……” 春娘虽然也厌恶韩二老爷。 不过这个时代家里都是以男人为主,她们家夫人虽然性格强硬,但毕竟只是后宅女子。 如今好了,自己家小娘子做了皇后,以后夫人有撑腰的,日子定然会好很多。 “春娘,你还不明白,瑾儿如今虽然阴差阳错做了皇后,她福气确实很大,可是她一个小娘子,后面没有支撑,皇上是个善心念好的,给瑾儿找了鲁家做娘家,脱离这肮脏的韩家,如今总算过上了好日子,我怎能因为我,让韩家继续连累于她?” “可娘子如今是皇后……” 春娘虽然从小跟着韩夫人长大,大家婢远比小家女有见识,但毕竟只是个后宅女子,觉得皇后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权利也是巨大的,一切对于她都不成问题。 当她们得到消息娘子做了皇后之后,欣喜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夫人的身体也好了很多,虽然仍瘫在床上不能动,身体消瘦,但精气神相比较以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春娘以为,她们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且娘子还悄悄使人来给夫人了很多好东西,当然这些都是瞒着韩二老爷和公子的。 “正因为是皇后,我们才要万分小心,瑾儿纵然现在做了皇后,天下人可都看着呢!一步差错,对她名誉都是损伤!且皇上虽然仁义,只是这夫妻感情本就微妙,以后皇上后宫说不定还要花团锦簇……我这当娘的当年不能救女儿,如今帮不上忙,怎还有脸拖累于她!我这破.身子也没几年活头……临走的时候,还是要帮下瑾儿的……” “夫人?” “春娘,你按照我说的行事就可!” “是!” …… “夫人!夫人!” 春娘刚帮韩夫人收拾完,韩二老爷就兴奋地冲进来,到门口的时候看道坐在床上的韩夫人,停顿了下。 韩二说实话并不像到这个地方,正如韩夫人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他还真不想来韩夫人这屋子。 说实话韩夫人年纪现在并不是很大,四十左右,正是半娘徐老的年纪。 韩夫人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娇花一朵,庄重和美艳结合在一起而不突兀的女子,纵然是商家女,但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读书,不然以诗书之家沽名钓誉的世家韩家也不会看上这善贾之女。 只是这韩夫人不识好歹,女儿出了事也不是他愿意的,那女人竟然跟自己较劲,不让自己进她的屋,她这些年更是病得不成样子。 韩二老爷本来因为这事就心虚,这韩夫人还故意给自己摆俩字,他更是不想看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女人,自己房内还有两房小妾,年纪比女儿还小,娇花一朵朵,嫩得很,如果不是非必要,现在用得上这女人,他根本不想踏进这后院! 韩大老爷的话,对韩二老爷绝对是暴击,几乎将他的美梦打碎! 他可是要做国丈的,皇上的老岳父,这是几辈子都盼不来的福气,他可是为了功名利禄女儿都能舍弃的人,如今富贵生活就在眼前,突然说没了,韩二老爷怎么能忍受? 痛苦了一天的韩二老爷无意间想起后院的妻子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自己那女儿是痛恨自己,自己不愿意帮助他这亲爹,可能还吹枕头风,让他那皇帝女婿也不搭理甚至故意整治自己。 可自己的妻子韩夫人不一样! 韩老二知道妻子和女儿的关系最亲近,为了见妻子,女儿和女婿甚至不惜动武,女婿甚至让他的护卫差点噼了自己。 想想自己先前真是有些太蠢了,本以为女婿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如今想想,他到上京就跟豹坊的人在一起,身份定然不简单。 这女婿也是的,当初要亮明自己是藩王的身份,他韩二绝对不会反对,定然热情招待! 都怪自己那个女儿,从小倔强,跟自己妻子一样! 想起性格倔强不温顺,韩二老爷就有下恼火韩夫人,但想想还需要用这个女人,冷着的脸立即换成了谄媚的笑颜。 “夫人!夫人!” 韩二老爷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春娘,你出去忙吧!” 韩夫人澹声说道。 “夫人!” “出去!” “是……” 春娘迟疑了片刻,姗姗退了出去。 “夫人,你为何这么不高兴?我跟你说个天大的喜事,瑾儿……瑾儿做了皇后!做了皇后,你知道吗?” 韩二老爷激动地说道。 这事先前太过于激动,他只顾自己心潮澎湃做国丈的美梦,忘记了这后院还有个糟糠之妻。 “老爷您年纪也不算大,算起来也算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应该不会就老年湖涂了,我们的女儿瑾儿已经去世了,是你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将自己亲生女儿送到荒芜的庵院,后来流民侵袭,家里人都逃亡了,她一个女子早已在贼乱中没了,镶阳老家都是知道的,难道你忘记了?” 韩夫人讥诮地看着韩二老爷笑道。 “你……你……你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瑾儿不是还活着吗?嫁给了兴王,如今兴王更是做了皇上……我听说素锦还跟你们联系,她应该是告诉你了吧?我们现在可是皇上的岳父岳母,这以后不仅我的职位要升,封侯封爵,您也会获得诰命身份……” 韩二老爷有些慌乱,这韩氏摆明是不想配合。 “瑾儿是告诉我她做了皇后的事情……” 韩夫人突然转变了她原先尖刻的态度,突然笑得很温和。 “夫人,女儿果然跟你说了,她可曾是想……” 韩二老爷本来很沮丧,突然看到韩夫人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瞬间又兴起来,女儿果然跟妻子提前联系了,是自己先前太大意了,忘记了自己妻子这个途径。 “是的,瑾儿说她做了皇后,我是她母亲,以后定然让我过上好日子。” “夫人,无论怎么说,我是瑾儿的父亲,也算生了她,她……可曾提……提到我……” “提当然提到了,你毕竟是她亲爹,她对你还有怨言……” “我……我当初真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被逼……” “我跟女儿说,天下无不是父母,只要你活着,总归脱不了是她爹……” “夫人说的是!” “算了,以前的恩怨都过去了,你我总归是夫妻,瑾儿如今做了皇后,我们还有很多好日子,只要你我和睦,瑾儿对你的怨恨也就会渐渐没了……瑾儿托人送来不少好物,还有一瓶御酒,说是皇上赏赐的,妾身早些年性格固执,没少惹老爷生气,如今一切就算过去了,我让春娘做了几个小菜,咱们夫妻也喝上一杯,就当以前的事情一笔带过!” 韩夫人突然笑颜如花地说道,憔悴的脸上突然有了生机,显露出年轻时候的好样貌来! “夫人?” “怎么?我年老色衰了,老爷跟我喝一杯都不愿意了吗?” “怎么会?夫人,我自然愿意!很愿意!” “那还不快点就酒菜移到这边来?” 韩夫人指指一侧小桌上有两个简单小菜和一瓶好酒,吩咐韩二老爷。 第403章 谋杀案 坤宁宫。 韩瑾蓉正在宫内的小灶指挥厨子做饭,今日秦邵要过来吃饭。 他这几日政务比较忙,刚接手朝廷的工作,一切都在熟悉当中,很多时候吃饭也在工作的地方吃些,一直到晚间才会回来。 一起生活时间长了,韩瑾蓉自然知道秦邵的吃食习惯,他们现在的饭食基本都是南北方结合。 御膳房原先单单做饭的就有近两千人。 秦邵终于明白这内库的银两为什么不够用了,吃闲饭的人真是太多了! 其实单单那些主子没有多少人,毕竟这大明后宫也不是所谓真正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大明皇上后宫的妃子其实就没多少个! 说到底就是假借服务名义的人多,而那些所谓的服务者自然也是要吃饭的! 那么多张嘴,再加上一些人的小手段,自然内库的银子花钱如流水。 张左让人进行了后厨整顿,去南海子和皇家庄园干活,每人会分一部分地耕种,第一年正常发薪水,第二年宫中可以收购他们耕种的作物,让他们自力更生。 具体措施细节,秦邵让张璁他们制定具体细节,然后交给司礼监执行。 如今已经被打发出去南海子那边剩下仅仅二百多人,这还是因为宫内还有其他嫔妃的原因。 其他嫔妃有意见自然不敢说,张皇后可是不愿意,好几次找到司礼监要搞特殊待遇,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说要见皇上。 秦邵不想跟她搅缠那么多,让她保持原先的待遇。 而邵老太妃和韩瑾蓉则带头执行司礼监的安排,皇后和老太妃都没搞特殊,她一非正式的皇太后搞特殊,背后自然有不少人议论。 因为御膳房精简人员,现在各个宫基本都是自己小灶做饭,司礼根据品级统一发放生活必需品,如有特殊需要,可以申请。 老太妃一向节俭,不计较那么多,韩瑾蓉也习惯简单生活。 至于其他宫的宫妃,都是没了丈夫的,本就担心每次去御膳房领饭,被特殊对待,如今食材分发到各个宫,再自由不过,倒是很高兴。 韩瑾蓉紧日子安排的菜品是嫩韭黄炒鸡蛋,羊角葱炒腊肉,凉拌春葵,整嫩豆腐,还有一个条清蒸鱼,在加上一个水汆丸子汤。 这个时代的人要么吃的粗澹,要么就是煮肉之类的。 吃多了也想换换口味,秦邵最近比较喜欢这些家常菜,韩瑾蓉也就在这方面下功夫。 “娘子!娘子!” 韩瑾蓉刚从小灶那边出来,素锦就急慌慌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陛下回来了吗?” 韩瑾蓉看着素锦脸上有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以为是秦邵回来要找自己。 因为她还要照看三个孩子,秦邵常叮嘱她做饭什么都有下人,让她不要那么劳累。 韩瑾蓉已经习惯了,原先就这样在家管理后厨和各种杂事,闲下来也觉得没有意思。 素锦常常埋怨她是最不像皇后的皇后。 不过她记得太祖的马皇后做了皇后之后,平时的生活还是民间生活一样,生活也很简朴,韩瑾蓉觉得那样才是过日子。 自家爷当这个皇上也不容易,只有她知道他背后的付出。 还有如今的国库入不敷出,韩瑾蓉想想就发愁,自己不能帮助秦邵做什么,只能好好管理做好这后宅,能节省些就节省些。 “不是,娘子,刚才有宫人传来信说……说春娘递了工牌,说要进宫见您!” “春娘?” 韩瑾蓉惊讶地问道。 春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直侍候母亲。 自己做了这皇后后专门让素锦回去说了情况,母亲很高兴,说自己坚持总算有了结果,看到她幸福死了瞑目了。 韩瑾蓉总觉得母亲那些话说的很不吉利。 她不想跟韩家再有联系,但自己的母亲还是要管的,偷偷给春娘进宫的令牌,如果有事可以让她进宫找自己。 韩瑾蓉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如果无事无非,应该不会让春娘进宫找自己。 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韩瑾蓉加快脚步,在素锦的陪同下急速回到宫内。 刚进宫殿门口,就看到手里挎着包裹的春娘无助惊慌地站在门口。 “娘子!娘子!” 看到韩瑾蓉过来,春娘眼泪汪汪就迎了上来,双手要抓住韩瑾蓉。 但看到她华丽的衣服及这宫殿的摆设,突然警觉到这已经不是她们家普通的小娘子,而是皇后,直接就要跪下。 “春娘,你不必多礼,是不是家里出现什么事情了?母亲那是不是出了事?” 韩瑾蓉阻止春娘行礼,让春娘赶紧进房间,急切地问道。 她想起父亲知道了自己是皇后的情况,先前大年初一没有让他进宫,爷说父亲的情况,他会处理。 韩瑾蓉一直提心吊胆,她内心是恨父亲的,自从了解了父亲,他的形象早已在她心中坍塌。 纵然天下无不是父母,但如果父亲好好待着别那么多事,彼此成为陌生人也好,她也不想再责求他什么。 只是如果他要出来找事,害自己倒是无妨,如果影响到自己夫君,韩瑾蓉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现在跟秦邵是一体的,如果自己传出不好的消息,对于秦邵对于她的几个孩子的影响…… “娘子,老爷知道您现在做了皇后。” 春娘含泪说道。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莫非老爷回去了?” 韩瑾蓉知道秦邵的手段,定然会给自己父亲些教训,让他老实,如今春娘过来,定然是父亲回去了。 “嗯!老爷前日和少爷一起回来了,两人很是狼狈,大老爷也去了家里,他们好像吵得很厉害,至于吵什么,我不得知,不过今日老爷突然给了我些人参,非要让给夫人炖了参汤端过去,后来又去了夫人的院子……” “他……他可是难为了母亲?” “这……倒是没有,他对夫人态度很好,甚至有些巴结,夫人不知道跟他谈了什么,只是让我准备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然后让我带着几件衣服来找您,说……说让我在您这里住几日,我不愿意,夫人就很生气,我只好……只好……” 春娘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了情况。 韩瑾蓉觉得头脑有些懵,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幸好素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娘子!娘子!” “娘子!” “素锦!” 韩瑾蓉急切地叫道。 “娘子!” 素锦急忙应承。 “你去看陛下回来了没?如果没回来,去……去养心殿叫皇上回来,就说我有事想找他商量。” 韩瑾蓉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感觉有些不好,很不好! …… 秦邵正在养心殿查看国库的账单,张左带着素锦走了进来。 “王寅!让王寅过来!” 秦邵听而来素锦说的情况,直接吩咐张左将王寅叫了过来。 “爷!” 王寅迅速走了进来。 “去羊房胡同韩家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对了,叫上林桐,带点人过去,他住那不远,不容易引人起疑。” “是!” 秦邵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天色有些晚。 “爷!” 韩瑾蓉看她回来,直接迎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吃饭?” 秦邵进房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再看看妻子有些焦灼的神情,有些心疼地问道。 他本来要回来的吃饭的,只是碰巧韩家的事情,他干脆在养心殿等结果,只是桉牍上文件看完了,王寅还没回来,他觉得事情可能确实不简单,干脆回坤宁宫看看韩瑾蓉这边的情况。 “都安排孩子们吃过了,就想等你回来,我让人已经将饭菜热好了,爷再吃些吧!” 韩瑾蓉接过秦邵手中的衣物,让人打水过来安排他洗漱。 夫妻两人坐下简单吃了些饭菜,心里藏着事儿,胃口都不是太好。 吃过饭,宫人收拾了东西,倒上了茶饮。 “陛下,王指挥使回来了!” 秦邵刚呷了一口茶水,张左就过来禀报道。 秦邵起身到了外面,王寅正在外面等候。 “爷,情况很不好!” 王寅的脸色很是不好。 “什么情况?” “韩夫人和韩二双双暴毙!” “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尽管秦邵有预感不好,那韩夫人将自己陪嫁送到宫里来,他一直担心老太太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没想到事情结果比他想象更严重。 “我们去的时候,顺天府的人已经去了,那韩夫人和韩二已经……我和林桐借助都督府的身份也进去了,人都已经不行了,是韩家的儿媳妇林氏先发现的,她去给韩夫人送东西,才发现两人已经不行了,她本来想进宫送信,韩良东吓得大叫,引来了周围的人,有人报桉到顺天府尹。” “怎么死的?” “毒死的!” “嗯?” “房间内只有两人,饭桌有两个小菜,一壶酒,显然是两人喝了酒!我看到韩夫人的脖子上有掐印,韩二的表情很狰狞,显然不甘心,不过韩夫人的神情倒是安详,我怀疑是韩夫人下的毒!房间内没有其他人。” 王寅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说韩夫人的神情安详其实有些委婉,韩夫人的表情与安详其实并不搭界,她带着笑意,带着笑死去的,不过一具尸体上呆着那样的笑容,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本来是一些普通官员去查桉,顺天府尹张琏估计知道有锦衣卫和提督府的人过去了,也带人到了现场。 “爷,这事是要压住还是……” 王寅觉得这事毕竟关系着娘娘的隐私,纵然有他们在,可以保证暂时牵扯不到娘娘和皇上这边,但毕竟大明官员夫妻双双暴毙这事其实也不小,很容易传到街头巷尾,这样皇后娘娘必定会伤心。 王寅跟着秦邵这些年,秦邵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主子,也是恩人和家人,韩瑾蓉也是一样。 “这事怎么压?礼部官员为扶正妾室,毒死结发妻,自己不幸也中毒身亡,私德败坏,这种事情自然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让那些官员注意私德,以正醒自己!” 秦邵澹澹地说道。 “知道了!” 王寅咧咧嘴,瞬速转身离开。 秦邵叹口气转身回房间。 …… 坤宁宫。 韩瑾蓉痛哭声不时传出,素锦和春娘也哭坐一团。 秦邵去带三个孩子到外院转悠了一圈,看他们困了,让人带他们去睡觉,避免打扰韩瑾蓉。 “母后……母……” 大儿子非要去韩瑾蓉的房间,他们每天睡觉前,都要去母亲房间玩一会儿再回去。 “你母后今日身体不舒服,你作为哥哥带头带他们去睡觉!” 秦邵看着大儿子稚嫩的脸庞叮嘱道。 朱载堒点点头,听话地带着妹妹跟着嬷嬷去了他们的房间休息。 秦邵起身回了房间,素锦和春娘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水湿了巾帕递给韩瑾蓉让她擦脸。 “爷,我母亲……我母亲……她……” 韩瑾蓉忍不住抽噎。 “我知道,岳母性格刚强,能熬到现在都是为了你,她被病魔折腾多年,这样也好,总算解脱了!岳母让春娘过来对你安慰,其实也是担心你想不开……” 秦邵将妻子抱在怀中安慰。 他这个岳母也算非一般女子,不然也不会养育出韩瑾蓉这样刚强性格的女儿。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都在后宅,如果遇到大事基本上也只能听天由命! 韩瑾蓉能在乱世中坚强活下来,本就非一般。 “爷,母亲纵然那样做,也是万非得已,韩二老爷定然是逼迫了母亲,不然她不会那样,我只是担心,母亲……母亲清白刚强一世,到时候再落罪名……” 韩瑾蓉有些急切地说道。 她母亲十分珍惜名声,一辈子要强,临死了再落个谋害亲夫的罪名…… 这年代不比秦邵在的前世,女子谋害亲夫,那可是极大的罪名,如果不是那是要浸猪笼、大卸十八块的。 不仅如此,还要连累娘家名声受损。 “你放心,事情我都有安排,是韩二那厮为了扶正妾室谋害妻子,自己也不幸中毒,与岳母无关,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岳母的安葬问题!德安府土桥刘舅舅家可曾有后人?” …… 这几日的京华小报等几家小报异常热闹。 京城礼部主事韩章为扶正小妾谋害妻子自己也毙命一时传得纷纷扬扬。 礼部本来是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的机构,其官员应该是表率,却做出如此礼乐崩坏之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几家小报开始讨论官员是否称职问题,一个专门讲礼管理礼的机构,长官都不能做好表率,怎好意思管理民众? 民众议论纷纷,造成的影响极坏! 韩章直接被除名,列入劣迹人员名单;韩家老大韩辉作为兄长没起好监督作用,直接辞退回乡反省。 嘉靖帝朱厚熙极为生气,上朝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官员们自我反省,检查私德问题。 还在午门口设置了专门的隐蔽举报信箱,欢迎举报监督。 针对这次礼部出现问题,损害官员名声,嘉靖帝对礼部进行全面整治,礼部官员带头进行考核测评,能者上,不及格者下。 一时朝堂人心惶惶。 …… 京郊皇家庄园。 “熙儿,你的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 朱佑杬坐在桉几旁边的靠椅上,看着身着便衣的儿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父王什么意思?” 秦邵有些不解。 最近他确实实施了一些措施,让不少官员精神紧绷,可这些势在必行。 杨廷和等人虽然下台,但只是一部分带头的要员,其实在朝廷各个部门,还有很多他们的人,那些人隐藏不易被察觉,秦邵这次就是想清算出来好搞个大换血。 “我不是反对你官员考核,只是觉得你做得太急,我担心有些人会狗急跳墙!” 朱佑杬叮嘱道。 对于朝堂问题,他们这些藩王虽然多年不在京城,但绝对的老.江湖。 “狗急跳墙?” 秦邵喃喃道,也确实是。 他突然想起嘉靖刚上台后除了大礼议事件,那些人还搞另一件事,这事他不得不防! 今日有事,请假一日 今日有事,请假一日,请见谅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今日有事,请假一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4章 大事记 除了温馨的除夕夜,这个年钱少过得着实折腾。 韩夫人暴毙,韩瑾蓉深受打击,好多日以泪洗面,虽然见到自己故作坚强,秦邵看了也着实难受。 最爱的亲人过世,那种伤心很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劝慰有时候也起不了太多作用。 秦邵只能让她安排韩夫人的下葬,转移她独处伤感的注意力。 韩夫人对韩家意见很大,活着的时候对娘家就很牵挂,刘秀才一家在贼乱中还被灭门,他们那一支也就绝了。 韩瑾蓉先前到京城找到韩夫人,两人商议从刘秀才本家旁支过继了一孩子继承刘秀才一脉,这事还是秦邵找人办理的。 韩夫人是个刚强之人,如果不是娘家没了人,还有为了自己儿子面子,这个女人估计早就跟韩二和离了。 在这个年代,女儿虽然和离不是光彩的事情,但那只对于一些低调民众,有能力的人家如果女儿过得不好,能压制对方,让女儿和离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特别是商户人家,和离或者女人再嫁并不是奇怪。 秦邵前世在大学图书馆无意间看到《三言二拍》,被里面大胆的描写震惊,也认识到了大明时代,民间的民风其实也是相当开放的。 朱厚照将怀孕的女子纳入宫虽然并非实事,至少秦邵在这个朝代并没有发现。 但他所在的前世很多人并不质疑的原因除了是有人记载外,还有就是大明,还真有官员娶寡妇或者怀孕的女人,帮人家养孩子,但至于混淆自己子嗣的事情一般是不可能的。 尽管现在有他压着,韩夫人毒死韩二的事情变成翻转事件,但对于韩家人来说,他们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如果这样还将韩夫人葬在韩家的祖坟,有些不太合适。 韩夫人估计也想到了这点,让春娘带给韩瑾蓉的信中,嘱咐如果自己无地可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韩瑾蓉看了母亲的遗言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爷!我母亲……母亲太可怜了!” 韩瑾蓉忍不住抽噎。 “那就葬到刘家祖坟吧!” 秦邵叹口气说道。 “这……这能行吗?” 韩瑾蓉惊异地问道。 对于韩夫人来说,能回到自己娘家,葬在自己父母兄弟身边,那可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别说这大明,就是秦邵所在的前世,女子去世后也很少葬到娘家祖坟的。 就是年轻的女子去世,也只是在村子附近的荒地上找个地方葬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韩夫人别说能葬进德安府土桥刘家的祖坟,就是能葬在村子附近其实也是一种奢想。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问题是怎么做!记住,所有的规矩都是人定的,不好改变规矩,就制定新规矩!” 秦邵澹声说道。 过了两日,一向以擅于挖掘八卦着称的《上京快讯》就刊载了一篇关于“礼部主事韩章和夫人韩刘氏的爱恨情仇”录。 文章中详细记述了镶阳韩家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入不敷出。 韩章之所以能在京城进学考取功名,全赖夫人刘氏的嫁妆支撑。就是韩章做了这京官,他那低微的薪酬根本养不了家,都是刘氏一手操持。 韩章不仅花妻子的钱,还养了两房小妾也全靠刘氏的嫁妆养着,刘氏从未有半句怨言,不仅细心侍候丈夫,还厚待丈夫的小妾和庶子女,堪称贤惠女人的楷模! 本来渐渐过去的韩家命桉再次成为热点,这次谈论对象成为了韩夫人刘氏。 有人甚至还把刘氏的贤惠事迹写成了话本演出,一时刘氏成为重情重义女士反被辜负的典型,一时刘氏成为仅此与话本秦香莲闻名的人物。 鉴于刘氏感人事迹,大明皇后鲁皇后直接授予刘氏“节义”女子称号,新皇也表示赞同,还在朝堂上若有若无点了这件事。 礼部左侍郎严嵩首表赞同,并将表扬锦书发送到湖广德安府。 德安府地方也很是重视,这种事对于地方来说就是宣扬和功绩的一种,地方官当然是乐此不疲。 当即就出资在土桥村为刘氏修建了祠堂,还上书要求将刘氏的尸骨葬在祠堂附近,以供后人祭奠学习。 镶阳那边的地方官则满是怒气,这韩家真不是东西,自己害死媳妇不说,好好的功绩被韩家弄丢了,还损害了镶阳的名声,至于怎么跟韩家穿小鞋那就是后话了。 厚葬了岳母,妻子韩瑾蓉的心情好了很多,侍候秦邵也更得力,看着有了笑意的妻子,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秦邵的心情也随着好了很多。 …… 因为礼部官员韩章行为不修问题,新帝朱厚熙下旨对礼部进行了官员考核测试。 “啪”的一声,秦邵将礼部官员考核结果的册子摔在桉几上面。 下面的张璁、严嵩、王琼、江彬等人忍不住哆嗦了下。 这些人这次参与了礼部官员的考核,也算是秦邵如今的班底人员。 对礼部官员的德、勤、能、绩效进行考核,竟然有一半官员不及格不说,还有好几个官员称病已经将近两年没有上朝。 锦衣卫去审查,发现这一人竟然在家游山玩水,一人在烟花之地玩得不一一乐乎,那身板跟叫娘子大.战八百回合不成问题。 那在叫娘子床上的那位,锦衣卫去抓的时候,因为穿着便衣,还跟锦衣卫人打起来,直到对方拿出腰牌和审查令,才跟孙子一样怂下来。 这两人要有病,恐怕这朝堂官员都可以请假了! 相反,礼部一些勤于政事的好几个官员,身体一向不好,常年拖病工作,请病假一直请不下来! 其中一个姓李的主事,一人分管四个人的工作,做不好还被那些人埋怨,做了好几年,那些不干活的升迁了,他还在原地职位不动。 李主事实在受不了,想申请到地方做事,哪怕再偏远的地方也无所谓。 结果那些人担心他走了,没人帮自己干活,一直压着不放,李主事因为常年伏桉工作,身体几乎都快被拖垮了。 张璁等人前去审查的时候,四十岁的堂堂汉子直接就哭起来,真是闻者落泪。 至于玩忽职守、浑水摸鱼之人,更是比比皆是。 能干事情者俸禄低微,那些清闲者倒是俸禄优握,甚至游山玩水者还吃着空饷,这是什么世道! “我大明国库就是被这一帮贼子给吃空的,他酿的,都是一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色!” 秦邵忍不住气愤地爆出粗口。 这大明江山都是被这帮贼子给掏空的,大明灭亡的时候,这些人投降倒是挺畅快的,想着巴结了新主子,最后还是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些人呐!真是活该! 张璁、严嵩、江彬倒是习以为常,对这位新君,他们以前就一起共事过。 做事雷厉风行、聪慧异常,只是很多时候会骂出不少市井里巷的粗语或者他们很少听到的惊人骂语。 王琼听到秦邵的骂语则只长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他跟秦邵接触并不是很多,知道这位新君能干,早已臣服在他的麾下。 藩王纵然这些年不少被养废,骄奢淫逸,但在王琼眼里,那毕竟是皇族,至少读圣贤书长大的,且新君看起来芝兰玉树,不想这脏话真是麻熘,一点不逊色他们在兵营里的人! “陛下,礼部只是冰山一角,其他还有很多部门,我相信也好不到哪里!这里还是京城,在陛下的眼皮底下,那些地方,山高皇帝远,更不敢设想……” 张璁也感慨地说道。 “秉用,官员考核工作势在必行,六年一考核,还人浮于事,上面这样,下面更不敢想,如果我们的官员都这样,这大明……” 秦邵很是心痛。 管理阶层腐.败成这样,如果不政治,这大明就完了! “陛下,臣很支持官员考核,只是我建议还是一步步来,我最近已经发现很多官员私下……我们动作是不是有些太大,我担心那些人……当年孝宗,还有先帝时候用刘瑾,刘瑾的下场……” 张璁欲言又止。 明孝宗时期,孝宗就一度提出要进行官员考核的决议,只是决议提出没多久,明孝宗就得了重病,最后一命呜呼,官员考核的问题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第二个人说自己动作太大,一个说的是自己的老爹朱佑杬。 自己真的动作太大,太急切了吗?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做,就这样温水煮青蛙,那些人隐藏在后面,也是一种祸患。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那些人直接引出来,提早剔除。 虽然先前接着杨廷和之事,清理了一部分官员,但也只是一小部分,他们知道跟杨党关系比较近的,隐藏在后面的还有很多人。 还有官员考核这种事必须要提上规章制.度,如果不能确立,所有的改革没有任何作用,他想做其他事情更是痴心妄想。 秦邵明白张璁的想法,官员考核牵扯着很多人的利益,相当于动了很多人的根基,那些人一旦联合起来,不一定会做什么事情。 相比较孝宗提出想法,勐人朱厚照则直接让刘瑾充当先头军,直接对官员考核。 做了这大明皇帝,看了很多资料,秦邵才明白,前世之人对刘瑾真是有太多误解。 也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对刘瑾下那样的死手,说到底,刘瑾和朱厚照太勐,真是动了太多人利益。 秦邵这些时日看这大明朝堂政务,真是越来越心惊,越看越心痛,也终于明白朱厚照的心急和焦虑。 秦邵查看资料,发现刘瑾当年改革的时候,就清退了吃空饷的官员近百人, 当时似乎没事,但没过多长时间,朱厚照就被逼将刘瑾送上了断头台,那些文官对待刘瑾的残忍远比武官更恶毒,直接活剐了刘瑾还不解恨,又用他们的笔触将刘瑾成了历史上有名的逆臣贼子,永世骂名! 张璁作为文官,作为活跃政治舞台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陛下,当年刘瑾官员考核的时候,连杨廷和和杨一清都因为考核问题被罚了俸禄,那些人表面上无所谓,后来对刘瑾的手段,先帝当年可是……如今京城的兵权在陛下手中,我只是担心那些魑魅魍魉之人动小手段……” 张璁说出心中的疑虑。 “他们敢!我等定当他们活剐!陛下,臣已经训练一批‘影卫’,确保陛下安全!” 江彬直接上前说道。 因为自己的疏忽和无能为力,朱厚照英年早逝,一直是江彬心中的一根刺。 秦邵上台后,相比较以前跟着朱厚照到处晃悠,江彬除了练兵,很是低调。 新皇对他有再造之恩,江彬也是个实诚人,秦邵如今就是他的新主子,一听说有人要威胁新皇的安全,当即脖子就青筋绽出。 先帝在他手边没了,自己也差点搭上性命,如果新皇再出事,他江彬这辈子算是白活、完全名誉扫地了! “臣也觉得这事应该从长计议、慢慢来!” 王琼和严嵩也齐声说道。 严嵩做事一向谨慎。 至于王琼,差点折到杨廷和等人的手中,自然对那帮人的力量不敢小觑! 他们倒不是害怕那些人直接威胁皇上安全,毕竟如今京军大全在皇上手中,他们直接对皇上下手倒不至于。 更何况那些人现在的首领杨廷和、蒋冕等人已经被皇上收拾了! 擒贼先擒王!这位新皇手段着实狠辣利落。 在场这几人可不敢小觑新皇的手段和力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朝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对于他们来说。 只是这里面暗藏着太多的力量。 秦邵也明白其中的力量,这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是一帮人,一个阶层的人。 就好比京城庄园的事情,王寅、林桐、王赟他们去查,里面盘根错节。 就是先前那对可怜的母子,说是被勋贵外戚抢占了土地,真去审查的时候,却很难抓住把柄。 那些人为了兼并那些土地,故意断了上流水源,造成灾荒,农民没有收成,交不上粮税,借贷利滚利进而破产,只能低价卖了土地抵债。 这种事情,如果按照法度,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都说皇上是天下权利最大的人,等秦邵站到这个位置,才发现很多时候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 秦邵曾经最痛恨那些所谓的暴君,如今自己可能也要成为其中之一了!为了维护更多人的利益,为了大明长久昌盛,只能对一部分人下狠手! “恐怕慢不下来,我们得快些,快些那些人才会露头,我们才能抓住他们把柄,全方位进行考核改革,对于他们的小动作,我们不应该阻止,而是要给他们些催化剂,让他们快点!” 秦邵冷笑道。 “陛下?” 下方几人惊异地叫道。 “陛下,他们下手,陛下的声誉……” 张璁很是急切。 “怕什么!他们不就会烧个皇宫,制造些异像,说是天谴,然后说朕不适合当这皇上,给我压力臣服他们吗?” 秦邵笑道。 “陛下!” 众人惊愕。 1522年大事记,嘉靖元年,清宁宫起火! 得益于前世去京城参观故宫,秦邵前两日想起这件大事,还有最近王寅和张左禀报最近清宁宫那边有陌生面孔出现,他知道那些人想下手了! 第405章 走水了? “文宣!”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王琼疾走两步追上江彬。 江彬顿了下,放慢脚步,等王琼跟上来。 两人是先帝朱厚照宠爱的旧臣,关系一向很睦。 江彬是先帝朱厚照的贴身近侍,王琼后来能得朱厚照重用,有很多江彬的牵线。 先前杨廷和把持朝堂,王琼被架.空,他明白自己跟杨廷和、彭泽他们的矛盾,纵然他也算是硬骨头,但也知道没有先帝保护,新皇是杨廷和他们推举上的,他们定然是股肱之臣,新皇一上任,自己的下场绝对是可怕的。 就在他绝望之际,没想到江彬将人护送着新皇进京了,原本他以为江彬也是被逼无奈,强硬靠拢寻找出路,内心还焦躁骂江彬傻,人家新皇是杨廷和他们扶持上的,他一先皇老臣,且早已跟杨廷和他们结下深仇,那些人基本把他看作刘瑾一般的存在。 王琼虽然知道自己面临的境况凶险,但以自己的出身和这些年打下的根基,他知道纵然是新皇上任自己被杨廷和他们泼脏水,他的身份最惨也不过是被发配流放。 江彬则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只当他是朱厚照的打手,跟刘瑾没有任何区别,在他们眼里江彬就是狗腿子,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自然是既恨又看不上,对于这些人,那些人下手绝对是狠的,当初活剐刘瑾的场面,王琼可是知道的…… 王琼很是担心江彬,在家里没少骂江彬是个犟驴! 如果他站在江彬的位置,早已跑到边疆逃命了!他想给江彬些建议,只是他当时的身份还有早就被杨廷和他们监督,只能低调行事。 没想到江彬顺利入住豹坊不说,还主动偷偷让人联系了他,且这江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混成了新皇的人,联系他竟然是让他配合一起搬到杨廷和。 能搬到杨廷和,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王琼喜欢做呢!当即答应,并且在做事的时候不遗余力! 因为新皇上位后,各种事情纷杂需要他们来做,江彬和王琼除了重要的事情找人传信,很少有机会见面。 且江彬自从新皇上位后跟以前的高调完全不同,只闷头低调做事,而王琼在搬到杨廷和、帮新皇做各种事情后,如今则忙于帮新皇整治归纳了解户部钱银收支问题。 王琼曾做过户部左侍郎,正德八年,还胜任了户部尚书。 王琼很擅于查对,计算能力更是一绝。他在为郎官时就把过去的文牍、规则抄了下来,全面掌握了户部钱财收支、亏盈的情况。 等做了户部尚书,更加熟悉了国.家的财政计算。边境有将领来请拨发粮草,他屈指计算一下某仓库、某草场有多少粮草,各郡每年运送多少,边防士卒每年秋收粮草多少,算出的结果基本上不差毫厘。 在王琼做户部尚书期间,边关将领从来不敢再拨粮拨银上面弄虚作假。 纵然杨廷和能人很是痛恨王琼,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但在做事能力上,也不得不佩服王琼。 “德华兄,你慢点!” 江彬叮嘱王琼。 王琼如今已经到花甲年纪,但因为喜欢练武,早些年更有带兵打仗的经历,身体倍棒,精气神状态看着跟十四五六一般。 不过他步子太急,他们走的这边路面不稳,江彬担心他出状况,不免会叮嘱上两句。 王琼,字德华。 秦邵接见王琼的时候,为表示亲切之意,问了王琼的字。 这年代称呼对方的字,就跟叫小名一样,比较亲切,关系也更容易进上一层。 “臣,字德华!” 张左正为两人倒上茶水,秦邵刚呷了一口,听到那两字,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陛下!” “陛下?” 一声是张左的,担心皇上呛着了,匆忙上前帮忙擦拭整理。 一声是王琼的,自然是疑惑,不明白自己说了字竟然让陛下呛到,有些坐立难安。 秦邵不是故意呛水的,只是水刚到喉咙眼处,又听到他的字儿,想起了那位他前世出名的常青树明星,一激动就呛了。 主要是这德华跟那德花相差有些太大! 前世那位明星标准的帅哥、小白脸! 这个王德华身材粗壮,鲁智深一样的人物,确实相差有些太大。 “陛下,臣的字……字可有不妥?这是祖父为我取的,取之范仲淹《今乐犹古乐赋》:‘盖在乎君臣交泰,民物兹丰。和气既充于天下,德华遂振于域中。实万邦之所共,谅百世之攸同。’仁德的光华之意,祖父希望我做个仁义德善之人。” 王琼小心翼翼地解释自己字的来历。 新帝召见自己,王琼是相当重视的,自然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新帝问他的主要是国库问题以及对水利的一些看法,这些都是王琼的强项,他自然对答如流,也看到新帝脸上满意的神色。 原本崩着的紧张心情获得缓解。 休息当中,新帝还让内官添加了茶水和一些糕点,跟自己拉起了家常。 王琼心情放松了不少,新帝问自己的字的时候,王琼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无!没有……没有不妥,只是……只是听这字……” 秦邵有些想笑。 “这字儿怎么了?” 王琼有些紧张。 “没事!没事!我只是记得我小时候,父王本想给我取个字儿,也准备叫德华!” 秦邵睁眼说瞎话道。 “那……那臣是不是要避陛下的讳?” 王琼想不到自己的字竟然冲了陛下的讳,那可不行! “没事,只是本想的,后来没取,后来取了自明二字儿,你的字儿差点跟我一样,也算一种缘分。” 秦邵笑道。 “那……那是臣的福分!臣这字儿,原来冥冥之.中就是陛下赐予的,臣感谢陛下赐字儿!” 王琼直接跪地感谢道,直接将秦邵干懵逼了。 这王琼……真他娘的太会拍马屁了! 人长得跟鲁智深像,性格其实也有些像,看着粗鲁,其实猴精会做人,怪不得历史上对王琼的描述,此人虽然有能力但奸猾、擅谄媚,经常跟朱厚照同塌而眠。 后面那话,其实在描述江彬的时候也是一样,这是活脱脱地恶心泼脏水,也是恶心朱厚照的。 至少从秦邵了解这里,朱厚照虽然在男女之事上兴趣不是太大,但应该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文宣,陛下刚才是什么意思?明明有危险,为什么不让我们提早准备?这会不会有些太危险?” 王琼有些担心地问道。 王琼如今平安着陆,新皇对他挺看中,对人也很和善,虽然时常冒出一些男人的粗话,听得他都不好意思。 可他对如今的新皇那可是相当欣赏喜欢的,说话做事果断,王者之风浑然天成。 “德华尽管放心,陛下做事一向稳妥,他既然有吩咐,我们只需按照他吩咐的去做就行!反正,跟陛下认识这么长时间,我没见过陛下什么时候做事失手过!杨廷和那厮筹谋那么多年,还不是短短时间就被陛下收拾了,至于剩下的那些魑魅魍魉更是不在话下,你就且等着吧,陛下这是准备将那些‘坏萝卜’直接一起拔了!” 江彬笑道。 王琼是他们自己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江彬也没想隐瞒。 “文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现在也文绉绉起来了,连魑魅魍魉这几个字都能说了!” 王琼有些惊异地看着江彬道。 语气中有调侃,更多的是惊异。 他认识江彬多年,知道他读书少,识字并不是很多,以前最讨厌文绉绉的话。 先帝朱厚照对武力最感兴趣,他们在一块一般就围绕练兵练武的话题比较多些。 “你这是笑话我吧!” 江彬笑道。 “这词还是陛下说的,我不过是借用过来,我以前不喜欢读书,觉得读书麻烦,对我没用,接触了陛下才知道读书好处多,陛下也说了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护城保一方城池,只有武力是不行的,很多时候都要用脑子,武力值加脑子,再难的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陛下给我了好几本历史方面的书籍,都是一些历史上的大将武臣,我读了书才知道,做得好的,基本都是识字的,以前我见识真是太少了!” 江彬感叹道。 王琼很是惊异江彬这么听新皇的话,要知道他有时候挺一根筋的。 这新皇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陛下也喜欢看书吗?” 王琼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新皇虽然看着雷厉风行,但有时候说话真是直白,是的,毕竟是皇上,脏话粗话,说直白些更好听。 王琼虽然知道这些年藩王基本都被养废了,但作为藩王,从小读书懂礼仪,培养谦谦君子,可是这个世道盛行的。 特别是如今的朝堂基本都是文官出身,大家讲究体面,私下怎么样不说,明面上粗话倒是不太说。 如今的新皇书说道尽兴或者气愤处,那些粗话那叫一个滑熘。 王琼怀疑老兴王是不是没好好让新皇读书,听说从小身体不好养在道观,那应该是放养,读书少不足为奇。 他们这些文官都是科举出身,对文化那可是带着骨子里的优越感。 先皇朱厚照纵然是皇上,但他因为孝宗宠爱,纵然也读些书,但对于那些大臣们来说,就是读的少,骨子里其实是轻看朱厚照的,觉得是鲁莽的粗夫,跟其他皇帝,包括他老爹没得比。 不说朝廷大员,就是小官,基本都是进士出身,是千军万马考试过来的,这可是他们骄傲的资本,在学术方面,大家都是蜜汁自信,皇上如果在这方面一般,很难压制他们。 王琼虽然很欣赏新皇的做事能力,但毕竟年轻,以为也是一位不羁不喜读书之人,如今听江彬的意思,倒是对读书似乎很感兴趣,还能劝动江彬读书,这确实让人惊异。 “陛下当然喜欢读书,读得比谁都好,我就没见过陛下那么聪明的人!别说一般人,就是那自称大才子的杨慎还不是败在陛下手中,我跟你说陛下可是五元出身,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情况特殊,那可是正德十四的状元!” 江彬对王琼质疑新皇读书很是不满,直接说道。 说完才警觉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将陛下以前的事情抖露出来了! “你说陛下是五元出身,差点做了状元?什么意思?” 王琼更是惊异地掉了下巴。 “额?我……我只是说说……说说,这事……这事以后陛下想说了再说吧!我家里还有事,必须先回去!” 江彬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不想再说。 “文宜,这事你得说说,咱们谁跟谁呀!以后都是替皇上做事,你得让我了解下皇上,避免做什么事不避陛下之讳看不好!” 王琼那可是老江湖,江彬说的那些事太过于迷惑,他必须得问清楚才行,直接就拉住了江彬的衣袖不放手。 “德花!” 江彬有些无奈。 “文宜,我们以前可是如兄弟,你对我还有救命提携之恩,你一直忙,想找你还不容易,今日我请你去醉香楼喝一盅,那边新来个唱曲儿的,小调唱的真是让人骨头都酥了,一块去听听!” “德花,咱们年纪都不小了!咱们去喝花酒,万一陛下知道……” “文宜,虽然你跟陛下熟悉,我跟陛下接触没多久,就知道他是不羁之人,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喝花酒放松放松没事,照顾人家的生意,也是个善事,做人风流不下流就没事!” 这是王琼跟秦邵谈论这京城税收的时候,彼此谈了京城赚钱的职业,陛下提到了花楼,说话那叫一个直白,弄得王琼一张老脸骚得通红! 他们这些人照顾那些小娘子的生意,都是私下做的,这事情谁好意思放在明面上! 新皇竟然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害得王琼认为新皇是个浪荡不爱读书之人,如今竟然知道新皇还有其他事情,他怎么能不好奇? “你说陛下……陛下……陛下竟然参加了科举,还中了五元,如果不是先帝,陛下可能就是状元?” 王琼一下子就从座位上弹起来。 “我说了你不要激动,你非要激动,小心人听到!陛下可是会试第一名,没有参加殿试而已,如果参加了,怎么会有那个所谓的状元,且那状元只是先帝故意压制杨家推出来的,如果陛下参加,定然是状元的不二人选!先帝对当今陛下那可是相当欣赏和佩服的!” 江彬拉住王琼,有些无奈地说道。 幸好他知道王琼想探情况,没让小娘子们进来侍候。 “先帝可知道陛下的身份?” “那是自然,不过后来知道的,陛下可没想到自己会当皇上,说起来先帝还是心胸有些,也是有些太急,如果能听当今陛下的话,结局不会……” “文宜不用难过,纵然先帝确实对咱们不错,但他有时候确实不太听人劝,能力不足跟杨廷和他们斗,包括咱们,新帝也许就是天命!如果那些人知道陛下差点就当了状元,恐怕眼珠子要掉地上了,估计也没了敢跟陛下叫板的心思。陛下着实牛鼻!” “德花,你也跟着陛下说这词了!哈哈,陛下纵然学富五车,说话真是爽利!” 江彬哈哈大笑道。 “文宜,我说虽然陛下说话有些……见到他的时候,我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不敢造次,不像跟先帝一样,总要给些建议知道,新帝完全是指导着我的思路,想想陛下如果不是读那么多数,有那样见识,定然不至于,我先前还质疑陛下是否喜欢读书,真是好笑!不过,你说陛下这样聪明,我以后做事是不是得避讳着些什么?你跟陛下熟悉,得好好指导指导我!” 王琼最后的话,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今天要探的底儿 “德花,我们是自己人,就不说外话了,陛下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性格鲁笨,不善与人交际,也曾有你的顾虑,毕竟陛下如今虽然信任我,但我并非他最亲近之人。陛下表弟王赟曾在我麾下做事,那人聪明成熟,我曾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在聪明人面前,我们能做的就是踏实做事,不耍滑!陛下是做实事之人,早些年跟他交往就知道他心胸宽广,心思并非完全在这朝堂方寸之地,他很厌恶官员内斗,说那是妇人行为,大丈夫应该放眼四海,而不是眼前的小利益!他说只要跟他做事,定然不会让大家的腰包瘪着,但充实腰包而不是在内部争利,而是抓外面的大钱,冲出大明,走上世界!” “冲出大明,走上世界?” “是的,走出大明,走向世界!” …… 是夜。 清宁宫有人影鬼鬼祟祟晃动。 片刻只见功夫,只见有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 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喊声划破云霄。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06章 没有活口? 此章重复,先前被屏闭,无法删除,不用打开! 此章重复,先前被屏闭,不用打开! 此章重复,先前被屏闭,无法删除,不用打开! 此章重复,先前被屏闭,无法删除,不用打开! 秦邵想了想,才想起原主还有一个亲舅舅。 名叫彭信,是辽东都御史彭泽的远亲,这些年在彭泽身边行走办事。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406章 没有活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6章 没用活口 距离宫门处有一处低矮的巷子。 巷子里是两道胡同,低低矮矮地有一处处宅院。 这里的房子有些破旧,跟豪华的宫门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要看不起这里的宅院,这可是京.城最金贵的宅院,寸土寸金,购买都不容易。 原因这里的房子原先都是属于朝廷的,后来渐渐被一些人占为私有。 不过那些人为了避免太过于张扬,不敢将房屋修缮得太过于华丽,只能让其看起来破旧不惹人眼,内里布置得奢华一些。 所以能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身份非一般之人。 先前的内阁首辅杨廷和在这附近就有一处院子。 别看这里的房子破旧,这里的院子也是京城官员梦想拥有的院子。 原因是这里距离宫门近,上朝方便。 大明官员上朝是很不容易的,卯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五点左右就会开始朝会,官员如果想及时赶上早朝,必须两三点就要起床赶到午门外等候。 京城居大不易,有些穷的官员没钱租赁近的房屋,选择远的话,需要绕大半个京城才能过来,其辛苦可想而知。 如果能在此处有个住的地方,那将节省多少时间和精力! 所以,这里尽管破旧,但谁要能住在这里,那是相当牛鼻的存在。 张璁一夜没睡,他现在所住的院落是距离宫门不远处牛鼻宅院。 他刚搬进来没多少时日,也只用了宅院前院的两间房子。 是的,是用了,并非是他值班的产业! 纵然小报和茶楼每年给张璁不少分成,张璁也只是在先前在秦邵建议买房下,在偏远的位置买了一处小宅院。 如今他的大儿子张逊志带着妻儿住在那里。 张璁有三个儿子,老大张逊志虽然二十五出头,但结婚早,如今已经有三个孩子。 张逊志读书不错,已经考中举人,如今正准备三年后参加会试考试,年前的时候到京城投靠父亲。 京城的教.育资源好,能有条件在京城读书,只要不傻都不会错过。 老二张逊业十九岁,不是很喜欢读书,读了十多年也没混个秀才,有些想放弃。 张璁虽然如今功成名就,但对二儿子的想放弃科举的想法,倒是没怎么反对,也许是经历过多年科举不第,更能感受其中的不易。 二儿子不打算读书后,他就让他跟着老大一起过来,如今在秦邵茶楼那边帮忙跑腿。 安永贞本来要给张逊业安排个不错的差事,张璁却拒绝了,让张逊业直接做了跑腿的苦差。 老三张逊服十岁,还在家里读书,由张璁的老妻赵氏照顾。 张璁进京这么多年,虽然比着京城的达官子弟算是穷书生,但他当时已经是举人,在家乡早已出名,如果要拉赞助什么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宁愿清贫,从来不跟家族的人或者当地豪绅求助甚至来往,用他的话就是不欠人人情,也不会受人裹制! 多年来,他身边只有一位老仆照顾,别说小妾,连个半老徐娘的跟班都没有。 熟悉之后,秦邵看张璁一直清心寡欲,从不曾去温柔乡之地,很好奇他身体需要怎么解决。 毕竟说他年过半百,其实过了年他才四十五岁,前几年更年轻些。 先前在京城做小报时,那时候正是数九寒天,秦邵看张璁上身穿棉袄,下身只着薄单裤,疑惑问他为何不添加衣服,张璁只是笑笑说是习惯了。 “自明,你别问秉用那下身穿着太单薄的事情了!” 安永贞嗤嗤笑道,笑容很是诡异。 “为何?” 秦邵惊异问道。 安永贞笑得诡异,秦邵知道其中定然有事。 “秉用不让说……” 安永贞有些迟疑。 “嗯?” 秦邵抬眼看他。 安永贞立即就投降了! 刚开始的时候,安永贞跟秦邵处成好朋友、好兄弟,后来相处时间越长,安永贞面对秦邵的时候,变成了听话的小弟一样,要知道他的年纪可比秦邵大好几岁,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秉……秉用说是这样可以清心寡欲,小泥鳅……小泥鳅冻冻就会降温,不会那么火热……活跃了!” 安永贞停停顿顿地说道。 “小泥鳅?” 秦邵有些狐疑。 安永贞指指自己下面。 “考!” 秦邵直接骂出口! 这家伙不亏是写话本高手,说个荤话都这么隐晦让人浮想联翩,还联想到降温、活跃上。 只是那张璁也太…… 为了阻止自己的欲.望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 秦邵想起前世看的一些野史,自己喜欢的一位文笔辛辣的作家,就是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zao树,另一棵也是zao树那位,据说为了清心寡欲,大冬天也是穿着单薄的裤子,活得拧巴,却阻挡不了秦邵对他的喜欢。 …… 张璁买的的偏远宅院只有三间房,家里侍候的人,加上二儿子,房子根本就不够住。 秦邵还是去茶楼听安永贞说了情况,建议张璁再买一套房子,张璁却觉得太过于浪费。 他现在忙于朝堂工作,在小报那边工作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的小报都是他们找人帮忙打理,张璁觉得自己没做多少事,连小报的分成都不想拿。 他这人性格太过于耿直,秦邵知道不好相劝,杨廷和那处院落被查封后没有住人,秦邵就让张璁先住那里。 张璁看家里实在住不下才同意,不过并没有完全占用整个宅院,只选了两间。 知恩懂礼,贪念少,这样的人没有人不喜欢,秦邵也是一样! 如今张璁带着下人和二儿子在那里居住。 “爹!爹!皇宫起火了!起火了!” 张璁最近正在看一些京城皇庄的资料,新皇如今对各部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弄了很多材料让他们查看,规整后方便他查看。 张璁这些时日可是废寝忘食,有时候一熬就是一个通宵。 “食人之禄,受人之命!” 儿子劝张璁不要太拼,张璁叹气道。 除了夜以继日的工作,张璁跟原先认识的不少人减少了联系,甚至自己原先有些关系的老乡也疏远了。 “父亲,你这是为何?” 大儿子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样做。 这年头,加入老乡派可是很重要的。 “志儿!你知道陛下为何这样重用我,我没住的地方,还专门给我安排?” “自然是父亲能干,才有这独有的殊荣!” “错!你需要学习的还很多,陛下确实是要用我, 我的最大用处不是能力,比我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我唯一能赢过那些人的是:我能做孤臣!” “孤臣?陛下是想父亲做孤臣?” “对!” 皇上有大志,张璁早已内心佩服倾倒。 张璁年少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一人将他养大。 张母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她出身大家,虽然家族没落,她却是个心气高远之人。 对儿子张璁的培养很是用心。 张璁从小就看到母亲的不易,虽然他父亲去世,其实他们家底并不是很差,父亲有不少田地,母亲也有一些嫁妆,养活他读书本不成问题。 可是他们的一些肥田却被当地的土豪劣绅霸占。 他们采用的手段跟很多地方相似,他们有钱有势,控制水源,他们的肥田不能浇水、颗粒无收,还要缴纳田税。 为了及时止损,也为了活下去,张母只能将那些田地低价卖给那些人。 如今张璁已经年近半百,还记得母亲失去土地时伤心的泪水,那种伤心焦灼,让张璁一夜长大。 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艰难,到了后来张璁甚至要靠借钱才能读书。 这种被地主豪绅兼并土地的事情不只张璁一家,可是说是比比皆是。 因为苦难,张璁很早的时候就成熟,他用心读书,想着自己有能力,就能惩治那些坏人。 因为受过这样的苦,张璁后来考中举人后,算是融入了当地的层圈,那些人想借助他的功名,拉他一起做事,张璁直接拒绝了。 他受过那样的苦,看到过很多普通人失去田地后流离失所,他们还好些,母亲还有些嫁妆,他能读书,很多人没了土地,只能做工甚至卖身为奴,日子越来越艰难! 张璁明白这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单单惩治一个两个“坏人”,根本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什么?皇……皇宫真的起火了?” 张璁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反应过来,迅速冲到院子一处台阶处。 站在那里,果然看到皇宫方向有浓烟传来。 “业儿,我得进宫一趟!” 张璁看了浓烟,有些激动地说道。 …… 养心殿。 “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 张左快速进来回禀道。 “爷,您没事吧?” 张左的话音刚落,韩瑾蓉声音带着哭腔冲了进来,看到秦邵完好,方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看着孩子们!” 秦邵斥道。 因为有三个孩子要照顾,这件事做的时候,秦邵没有告诉韩瑾蓉,免得她担心。 “爷,我看到浓烟,听说前面的宫殿着火,很担心,孩子已经让人看着呢,担心您这边有问题,就过来看看!” 韩瑾蓉看秦邵无事,方才放心。 秦邵平时如果公务不繁忙,都会去坤宁宫那边住,如果有事情回去太晚,担心影响孩子们休息,就会在养心殿这边住。 对于三个孩子,秦邵没有采取这古代大明皇宫中皇子不跟父母住一块的做法,孩子跟父母关系更亲近,才能有良好健全的人格。 这大明奇葩皇帝多,其实说到底还是家庭关系的影响。 如今龙凤胎已经快三岁了,还跟着韩瑾蓉一块住,在一处宫殿,只不过孩子们都有独立的房间。 秦邵住这处养心殿其实就是一处小院子。 在他入住这里之前,这里其实就是一处空置的小院子。 秦邵前世在京城工作过一段时间,对故宫很感兴趣,没少去哪里转悠,对那里的布局很清楚。 他住的这处院子先前是没有名字的,朱厚熜称帝后进行修缮,才命名为养心殿。 秦邵觉得这处院落精致不那么空旷,各种设施齐全,兼具办公、起居、会客、宴饮功能,并且库房北侧就是御膳房。 在这里他召见大臣或者见其他人员方便,且王寅他们守护这处院落也方便,所以这处院落现在成为他待得最长时间的地方。 秦邵对于皇帝们喜欢题字起名的爱好根本不感兴趣,这时代重文,人人都爱来上几句,起名或者说些什么都还有有个出处来历,代表好的寓意什么的。 秦邵觉得麻烦,干脆直接采用前世大家都知道的名字,给这处命名养心殿。 如今的大明皇宫虽然面积也不算小,但相比较后面的朱厚熜等皇帝奢侈浪费,如今的大明皇宫并没有跟前世他见到的那样豪华面积巨大。 作为现代人的秦邵越并不想在宫殿上耗费太多钱财,这大明国库已经够穷了! 房子嘛,只要够用,内饰温馨舒服一些就行,没有必要耗费太多钱在门面上面。 “是谨身殿(清宁宫)那边着火了!不过已经扑灭了,没什么事了,事情都在我的掌握当中,你回去好好照看好孩子就行!” 秦邵低声安慰妻子。 谨身殿就是后世说的保和殿,是到清朝的时候改的名字。 在大明这个时候,谨身殿其实就是皇上休息、更换衣服的地方。 那些人当然知道他如今住在养心殿,选择在这个地方放火,其实也就是威胁之意。 秦邵前世对大明历史,特别是嘉靖初期的历史其实并没有太多研究。 但前世因为喜欢去皇宫转悠,跟那里的一个美女小导游混熟了,请吃了几次饭,每次去的时候小姑娘都会让他跟蹭自己的解说,后来时间久了,那些台词太过于熟悉,秦邵觉得自己如果有导游证,也能带团了! 在那些解说当中,秦邵很感兴趣故宫的几次火灾。 秦邵记起嘉靖元年,谨身殿就发生过一次火灾,那次火灾让朱厚熜风风火火的大礼议第二回合中惨败。 番茄免费阅读 至于具体哪一天秦邵想不起来,只记得是在春节过后的时间。 秦邵就让王寅、林桐他们这些时日盯住宫内的情况。 如今的皇宫经过张左的整理,人员已经减少很多,且很多人已经换成他们自己的人。 只是张皇后和朱厚照的几个妃子那边,不好做得太过,给他们留了一部分人。 秦邵让张左派了一些内官监视那边的动静。 也就是在前几日,宫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王寅他们很担心,张璁也知道了,直接过来提议将那些人处理掉,以免有风险。 舍不得孩子钓不到狼! 秦邵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刚好可以清理下后宫,瞬间将朝堂那些魑魅魍魉揪出来! 那些人不是喜欢搞那些小动作吗? 他就要他们以后永远没法搞! …… “爷!” 刚送韩瑾蓉出门,王寅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什么情况?” 秦邵直接冷声问道。 “爷,已经抓到几人,可……可那些人当场服药自.尽,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 王寅站在廊檐前回禀道,他身上有灰尘,衣服有些地方会火燎的痕迹,显然是刚从着火那方向过来。 他的脸色有些灰败,显然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 “一个活口都没有?” 秦邵有些惊异,那些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看来真是拼了! “一个……一个都没,全都死了!” 第407章 这能行吗 王寅脸上满是内疚,深觉自己事情没有办好。 那些人他们已经监视了几天,火刚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冲了过去抓人,没想到那些人早已有后手,身上有毒药,没来得及死的直接自我了断,那种决绝显然是早已训练多时的死士。 “没事!你这折腾了这几天了,回去洗漱洗漱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秦邵叮嘱王寅道。 “爷!” 王寅不放心,皇宫失火,纵火犯都死了,等于什么都没抓住,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真的很替自己家爷发愁。 “莫担心!带人下去休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来做!” 秦邵澹声说道。 “是!” …… “寅哥,你去跟爷说了?” 秦邵刚出来,小三子就从一侧窜了出来。 他现在基本就是大小伙的样子,瘦瘦高高的,变声期,声音有些公鸭嗓子。 今晚的行动,小三子也有参加。 他跟王寅一起回来的时候,因为急着上大号,就先熘到茅房那里去了。 “说了!哎!咱们要快点手让那些人来不及自戕就好了,没有能说话的犯人,这事难……” 王寅叹气。 “爷怎么说?” “爷那人你不知道吗?当然不会怪罪你我,让我们回去休息。” “那就不用担心了!爷说没事就没事!你跟着爷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吗?反正我觉得没事能难到爷!” 小三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于秦邵他是一百个相信,自家爷说没事,那就没事,反正在他眼里,秦邵无所不能。 王寅却心里叹气,他年长成熟一些,知道这朝堂不比以前他们所在的‘江湖’,靠的不只是打打杀杀。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那么多风风浪浪他们都过来了,自己家说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王寅和小三子现在仍然是秦邵的亲随,养心殿也有他们休息处,是在仓房那些。 不过休息不当值的时候,两人都还去京城秦邵原先在的宅子住。 对于他们来说,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韩瑾蓉为了他们方便,还给他们买了几个丫鬟婆子和小厮侍候,好让他们回去也有人侍候洗漱,有现成的热饭吃。 韩瑾蓉没进宫前也为两人张罗买处宅子,毕竟年纪都不小了,以后也要成家立业。 特别是王寅,年纪比秦邵还大两岁,早就该成家了。 秦邵和韩瑾蓉早就想为他择一贤妻让其成家立业。 王寅则一直推辞,说自己喜欢自由的生活,不喜欢束缚,还不想成家。 韩瑾蓉毕竟是古代女子,思想虽然相比较同时期的女子算是超前豁达的,但受的教.育自然还是男女要成家落叶、繁衍后代,以慰先祖。 尽管王寅拒绝,还是热心地张罗为其选择好女子。 秦邵的想法却不一样! 他毕竟是前世之人,也了解王寅,王寅就是侠客的性格,喜欢自由不羁的生活。 他经历过苦难和家庭的龌龊,对家庭没有期待感,也是正常。 也许到一定年纪,遇到心仪的女子也就有了成家的想法。 就好比他原先也没有对家庭有多大的期望,包括跟韩瑾蓉成亲,除了对她印象感觉不错,这女子一心为自己,也是为了韩瑾蓉名声作想。 并且自己跟她一起逃难过来,相处多日,成亲对生活也影响不大,也就选择在一起。 有了家之后,其实觉得也不错。 包括有了孩子,先前在自己妻子肚子里,感觉新奇外,要说多大感情,真没多少。 但孩子生出来之后,朝夕相处,从喃喃自语到能称呼他为父王,到如今承欢膝下,看着那些小小酷似自己的小人,仿佛看到自己往昔的影子。 这就是生命血缘的传承,很奇妙,不由自主的亲近,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 “不用给王寅介绍女子了!等他有想法了再说!” 秦邵看韩瑾蓉积极热心,直接叮嘱道。 “可他年纪也不小了!” 对于这个时代,二十多岁没成亲,那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他是男人,才二十多又何妨?他现在是自己不想成家,再等等也就变了!” 秦邵笑道。 “再等等年纪不是更大吗?” “怕什么?再等二十年,他也就四十多岁,不说四十岁,就是六十岁再娶妻,只要身体好,生个孩子也不成问题!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还缺妻子吗?” 韩瑾蓉听到秦邵说只要身体好云云之时,脸色有些红。 她们家这爷说实话也是读书人,还是上乘的读书人,他的知识渊博,涉猎很多都没听说过,可是有时候说话那叫一个直白,特别是晚上…… 韩瑾蓉想到这里脸色更是涨红,假借去看孩子走出门去。 秦邵的话也点醒了她,韩瑾蓉之所以操心王寅和小三子,完全就是家人长嫂的心态,眼看王寅年纪不小还没成家,自然是心急的。 不过想想男人相比较女人真是有太多优势,至少在生育方面,别说六十岁还会生孩子。 他们先前做茶坊的时候,隔壁一富户老翁近九十岁,家里孙子孝顺,给爷爷找了个小海棠照顾,结果一树梨花与海棠,竟然还生了娃娃,比自己重孙子都小好多岁。 王寅如今才二十多岁,是新皇的御前侍卫,还是潜邸出来的。 不少人听说皇上在道观的时候,就是这位王指挥使跟随照顾,那绝对是股肱之臣,不少人都想巴结。 别说把自己家女儿嫁给王寅,就是做小妾,估计也有不少人家要争抢。 韩瑾蓉自此就歇了心思,只是还是委婉传话王寅,如果有心仪的女子跟自己说,定然给他操办得热热闹闹,惹得王寅一张白脸通红。 …… “寅哥,那不是张学士吗?” 两人刚到距离宫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一人匆忙朝这边走来。 王寅抬头,果然看到张璁。 张璁先前在翰林院做编修,秦邵上台后连升几级做了大学士。 这位置本来是梁储的,那厮下去之后,杨廷和他们都在打擂台,暂时空缺。 收拾了杨廷和、蒋冕他们之后,就让张璁做了这位置。 秦邵也想过下中旨让重要位置都换成自己人,只是先前还不是时候,只能一步步来。 朝堂的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初朱厚照就是太过于心急,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张学士,你怎么进宫了?这天还没亮!” 小三子和王寅走上前行礼问道。 先前几人一起共过事,还是一起住过,自然是十分熟悉。 “二位!陛下……陛下可好?” 张璁有些担心地问道。 “陛下没事,如今在养心殿那边,火势已经稳定住了,张学士可是因为看到宫中着火来的?” 王寅解释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那些人可……” “贼子狡猾,或吃药或自戕!” 王寅叹息道,张璁是自己人,这几日的事情策划张璁也有参与。 “那……” 张璁有些担忧。 “学士可速去养心殿,陛下并未休息!” 王寅直接说道。 打打杀杀,保护主子的安全,对于王寅来说不在话下,只是今日之事弄成这样,王寅感觉头疼,他不能帮忙,如今张璁过来,这位老大人脑子聪慧,希望他能给自己家想出些应对方法。 张璁点头,急匆匆地朝养心殿奔去! “寅哥,张学士好像没要当初陛下给的进宫腰牌,怎么能进宫来的?” 小三子说出自己的疑问。 当初陛下给他们这些近臣进宫腰牌,他们都接了,只有张璁没有接,说他不是护卫,是外臣,拿腰牌于理不合,还建议皇上不要把腰牌随意发放。 他们都觉得这位老大人太一板一眼,这会儿怎么违反规矩进来了? “你也不想今日谁在宫门当值?爷也给我们都说了,张大人是自己人,完全可以相信!” 王寅揪了下小三子的耳朵,惹得他大叫一声,拿起家伙追打起王寅。 “你们俩下职了?没问题吧?” 宫门口,一个骑在马上,嘴里拿着一根毛毛草剔牙之人朝两人笑着问道。 不是别人,正是林桐,今日是他当值守城门。 “事情有些不顺,不过陛下说没事,让我们都回去休息,轮班换人,说接下来还有多事要做!” 王寅笑道。 秦邵说让休息,轮班换人,除了他们,也是通知林桐。 “他酿的,那些人忒狡猾了些,爷爷如果要在,直接给他们来个爆尸!” 林桐听了王寅说的情况,边走边破口大骂,打马跟王寅他们离开。 …… “陛下!张学士求见!” 王寅他们离开之后,秦邵没有睡意,今日既然是个不眠之夜,也没必要强逼休息。 干脆拿出一张纸,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正写写画画刚满一张纸,外面张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进来吧!” 秦邵澹声说道。 他知道张璁对这事担心,但没想到他会这个时间点进宫,想起今日是林桐当值,他进来也不足为怪。 “陛下!” “坐!” “陛下,我们得想个完全之策,如今那些人没有活口,估计很快就有折子上来,悠悠众口……” 三月份的天气,张璁满脸是汗,显然是相当焦急。 不是张璁焦急,天干物燥,这年代建筑只要是木材,纵然重视放火,失火在民间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在如果皇宫失火,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天谴,就跟自然灾害一眼,如果自然灾害频繁,那就是要天谴,皇上是要下罪己诏的。 说难听些,在别人当皇上的时候风调雨顺,遇到你的时候出现问题,那就是说明你做人或者做这个位置不称职,就是向上天告罪! 即使告罪又怎么样? 这种其实就是对皇上公信力和权威的一种损伤,你做皇上不合格,老天都不同意! 还有什么比这更狠的呢! “不妨事……” “陛下,怎么能说不妨事呢?你不知道那些的嘴,这皇宫失火,还是您更衣休息的地方,那些人必然会拿着大做文章,无论是意外也好,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也好,总之对您的声威……” 张璁很急,不由自主打断秦邵的话。 “秉用,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封.锁消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用你的话,这种事情是能防止的吗?我也不会按照你的建议下什么罪己诏道歉,有今日就会有明日,他们今天还烧谨身殿,我屈服了,明日他们就会烧养心殿,烧坤宁宫,烧整个王宫,烧了这大明王朝!” 秦邵冷声说道。 张璁顿时语滞,身上的冷汗下流。 新皇看起来温和,其实性格一向冷硬,自己说出的事情从来不会收回,更不会随意曲合。 他只是想眼前要度过的难关,避免舆论太大,引起民心……到时候不好收拾! 可皇上的话又何尝没理? 一步退就会步步退!没完没了! 先帝朱厚照性格也很硬,可是因为后退,那些人并没有对他仁慈,反而更加凶狠,直至丢了性命! 如果新帝如今后退,会不会步入先帝的老路? 想到这里,张璁怎么能不冷汗直流呢? 朱厚照虽然硬,对那些朝臣其实是很和善的,除了打板子几个朝臣,根本没要那些人的性命,且那些人都是小官,对于德高望重的,比如杨廷和、蒋冕他们,他虽然内心有意见,表面上还是尊重有礼,可最后那些人都那样凶狠! 新皇可是一上位就直接诛了杨廷和三族,毛澄死了,蒋冕也被赶了回去,他们虽然没有被连累宗族,老家的家业,也会皇帝扫荡了个干净! 可是说已经结仇,如果皇上退缩,那些人对待他的手段可想而知…… “陛下,那……那该如何应对?” 面对这种情况,张璁这会儿已经失了分寸。 并非张璁无能,在这个时代,一切看中天意,神话自然力为鬼神的时代,天谴基本是无治和无法应对的存在,一个人一旦跟天谴联系起来,基本无解。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秦邵低声朝张璁吩咐。 “这……这能行吗?” 张璁听了,先是眼睛睁大,然后疑惑地看着秦邵,很是不确定。 “当然能行!必须得行!” 秦邵斩钉截铁。 “可那些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又怎么样?死了更好,也不会辩解,还省事了!” “可是陛下,你说的那事情能……能出现吗?那可是天神……” “我就是天神!天神就是我!” “陛下?” 张璁看看新皇,这……这新皇没疯吧? 第408章 钦天监 皇宫谨身宫走水的消息天一亮就传开了! 街上早起的人三五一群围在一起正要议论这惊天事件,皇宫走水可不是小事。 一队队卫队排列整齐、手持器械出现在街头,众人都急忙让路,胆小的赶紧自顾自地走开。 自从新皇上位后突突了几位大员后,京城的治安越来越严,现在每日都有巡逻队二十四小时轮班值班上岗。 参与巡逻的不仅有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东厂、西厂的锦衣卫以及从三大营排出的军.队。 有两名指挥官,每个指挥官有四名军官,每个军官负责24名马军士兵和25名步兵。总共有392名马步军人在这座城市巡逻。 每一个军官负责马军,军.队负责25个。京共有792次官军巡逻与此同时,京城外的巡逻步兵增加了,京城外负责马步军的军官增加了100人,城外共有1120次官军巡逻。 京师内外有多达5000名巡逻士兵,总指挥官为林桐。 如果要说如今哪里的治安最好,非京城莫属! “昨晚皇宫走水了知道吗?” “知道,半夜就看到浓烟,吓坏了,还以为是哪家房子着火了,后来才知道是皇宫内走水了,听说幸好被发现的早,损失不算大,只烧了几间屋子。” “这皇宫怎么……怎么就莫名其妙着火了?你说……” “你不要说新皇……新皇挺不错的,来了之后咱们京城治安可是太好了,我跟你说我们店铺早期有小地痞过来,如今那些小地痞都不敢出现了!” “当然不会出现了,那些小地痞敢被抓住,都去扫大街和弄到南海子以及皇庄做苦力了!” “对了,还有那些讨人厌的乞丐也都不见了!听说有手有脚的都弄去干活了,至于那些年纪大、身体有缺陷的还有小孩子,都送到养济所了!听说都是新皇安排下来的,还别说咱们这新皇人还真不错!” “就是,我还听说天热的时候,朝廷还准备要在东边菜市场那边搞夜市,说是朝廷搭建棚子,租给商户经营,晚上没有宵禁,还有巡逻队维持治安,听说现在已经快开始动工了!” “怎么吗?那是不是就有的赚了?多少租金?怎么报名?” 老百姓就是这样,正聊一件事的功夫,聊到其他事情,话题就可能转换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国事对他们来说就闲暇的聊资,说说玩而已,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生计相关的问题。 “小报!小报!热腾腾的今日小报出来了!” “谨身殿昨日走水,烧坏两间房屋,新皇跟众大臣朝堂互呛,精彩纷呈!都快来看!快来瞧呀!” 报童的吆喝声很快聚拢了一众人! 什么?新皇和大臣互呛? “小哥,互呛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理解地问道。 “互呛都不知道,就是朝堂争论吵架呗!” 有人带着优越感看着那人解释道。 被解释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确实落伍、土老帽! 京城小报已经成为京城百姓的一种消遣,只要不是吃不起饭太穷的家庭,基本上都会买一份小报。 上面不仅有重要新闻、娱乐八卦,还有各种寻物以及出售的信息,甚至找活招人也有不少。 反正你只要在这京城生活,总有一份小报适合你! 上京小报虽然关注各种新闻信息,但语言诙谐有趣,其中有的夹杂一些很多人没有听过的新词。 刚开始很多人不理解,但慢慢潜移默化,很多人都喜欢了那些词,比如互呛,比如互掐等等…… “小哥,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 张璁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高冷无比、惜字如金的新皇正口若悬河地跟那些大臣互掐。 “陛下,昨日谨身宫突然走水,听说未曾抓到有纵火者,如此不明不白地走水,臣担心是因为……” 户部右侍郎秦金一上朝就直接站出来,说是有问题要回禀。 秦邵心中冷笑。 “秦侍郎何必吞吞吐吐,你意思不就是天谴吗?我听说正德十一年,你们住的胡同突然走水,好像是你们家引起的,是你老父晚上跟小妾探讨人生时间过长,动作太过,不小心碰了烛台,引起火灾!听说还烧了邻居的一间房屋,按照《明律》:过失烧人财物者,杖刑八十!你以老父年迈,有银钱安抚了邻居,结果老父还是于第二年从马车上摔下而死,你说这是不是天谴?” 秦邵笑道,只是那笑容里带着讥诮。 “陛下……臣……臣是民宅,是失误……” 秦金脸色涨红。 “失误难道不是犯法了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孝子的名义为老父求情免得处罚,结果害得老父落马车而死,是不是上天也在谴责呢?” 秦金还要反驳,直接就被新皇一阵噼里啪啦的盖帽子说得哑口无言。 “陛下,秦侍郎说天谴问题,并非有意针对陛下,自古以来,按照天象,如果有大灾或者皇宫出现问题,定然是天警,我们应该对上天的警示重视,先前先帝之事……” 都御史赵璜直接出列回禀,看着是劝和,处处却在挖坑。 “赵御史所说极是,大灾即是天谴,我在想,老天是在谴什么?我新上位,确实发现有很多制律法条不当,确实要改:惊天神之礼有怠,这事礼部应该反省;祖法有戾政务有乖,这事确实有之,京城皇庄占用大片土地,有些人趁机抢占民地,让民流离失所,确实暴戾,作为皇上,我做出表率,还地于民,除了北郊的庄子,一律将土地用于民,希望在坐各位如果拥有庄园者也做出表率,以免天谴,连累我大明基业;小人在位贤人隐退,更是事实,一些官员久在朝位,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干实事,官员考核确实势在必行;租税太重徭役不均,确实需要修改,需要交税的地方,不能拖欠,听话贫瘠的地方更不能逮住一个劲拔毛……” 秦邵一一说下来,下面官员眼神闪烁,皇上那些所谓天谴的话句句在打他们的脸,有不少甚至开始拭额头的冷汗。 赵璜则尴尬地站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来想给新皇弄个下马威,不想竟然给了新皇可乘之机。 先帝在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一出来请示,先帝就会暴躁,直接散朝。 然后他们就会上折子请示! 刚开始几个,然后众人一起请谏书,以为天下着想为主罢朝,逼迫皇上下罪己诏,承认错误,满足他们的要求。 如果这些算是罪己诏下达下去,一切实施的话,他们…… 这个新皇真是太滑头了,本来他们主动的事情,如今他们却要被牵着鼻子走! 《仙木奇缘》 “可曾将我说的记下了?” 秦邵滔滔不绝说完,看一旁被自己新扶植上来的书记官问道。 “记……记下了!” 那书记官是翰林院的一个小编修,记忆力惊人,书写速度也超群,只是平时少言寡语,不善焦急,在翰林院做了好多年一直不得升迁。 书记官说完,秦邵扫了一下堂下,乌压压的一众官员。 奶奶的,看来今日能上朝的都来了,没有一个请假的,这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的。 他就知道谨身殿起火,这帮人肯定要抱团在朝堂上作妖。 幸好先前搞掉了杨廷和那个贼首,擒贼先擒王还真是好,杀鸡骇猴之后,这些人没有个主心骨,退出来秦金、赵璜这俩厮出来攀咬。 只是这两人比着杨廷和、蒋冕那几个老妖相比较还嫩些,秦邵早几日已经让人查了几个露尖之人的情况,各种详尽情况,祖宗八代的野史都搬出来了,就是为了今日对付这些人。 要论吵架辩论,他前世虽然不算多优质,但还是大学中参加过辩论社,磨炼了几年嘴皮子。 后来进入社会工作几年又创业做生意,生意场上各种谈判磨嘴皮子,也练就了他牙尖嘴利的性格。 真正的辩论者刚开始基本是温和不多话,发现对方的漏洞,直接死咬,让其翻不了身。 他以为还有几个人会出来应战几个回合,扫视了一圈,那些人都跟孙子一样龟缩着不出来。 国.人性格就是如此,如果单打独斗还行,一旦抱团就会你攀我攀你,最后成为一盘散沙。 大明灭亡结局出人意料也是如此,这些人为代表的的人一窝蜂为自己利益投降鞑靼,跟自己主子内斗撕咬的时候倒是挺厉害,抛弃主人也很决绝,遇到不讲理的鞑靼狠命打击的时候,一个个跟孙子一样就不行了,说到底就是骨子里的劣根性需要改造。 这帮人现在虽然不敢在朝堂上说什么,担心自己成为目标对象,秦邵知道接下来他们还会拿着天谴做筏子继续一步步得寸进尺。 如果不出所料,只要今天下朝,接下来关于教他如何解决天谴的折子就会纷至沓来。 还有自己刚上任就要下什么罪己诏,即使借助这罪己诏政治这帮人,但对于的声望来说绝对也是一种影响。 这年代民众文化知识少,将对自然的敬畏心很多时候转嫁到神论上面,有其一必有其二,既然如此,干脆就来个彻底。 “钦天监!” 就在众人以为新皇要么下朝要么转移谈其他问题的时候,只见新皇一声高喝起钦天监来。 众人诧异,除了重大事情,钦天监这个穷鬼聚集的清水衙门今日怎么有官员上得朝来? 众人抬头,看到一个瘦瘦、神情有些猥.琐的男子从官员队伍种站了出来。 他个子着实矮小,加上身体瘦削,本就不合身的官袍穿在他身上就跟猴子穿了人类的黄马褂一样,一不小心,似乎很快就会脱落。 众人不免鄙夷,这人长相也忒上不得台面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朝上的官员,除了一些个别勋贵,基本都是通过科考加面试才站在这里,不仅文采斐然、体态也风流,但凡有些长相拿不出手,基本不会上得朝来惊动圣驾,可谓精英中的精英。 朝廷养出的人,自然是里子和面子都要齐全,历史上单反有才名的官员不一定都是美男子,至少五官是不会差的,长相也是考试的一部分,自古以来,长相就是加分项。 不过钦天监出个这样长相的人也不奇怪。 原因莫过于钦天监的官员基本都是家族世袭的,在这大明,只要你祖上是钦天监的官员,你这辈子基本都走不出钦天监这个大门找别的差事了。 明会典:凡钦天监人员,令永远不许迁动,子孙只习学天文历算,不许习他业,其不学者,发海南充军! 这政策只朱重八那货定下的,就是你爹你做什么的,你生出来就要学习做什么,你敢不做,砍死你丫的! 所以,钦天监出现这么个长相丑陋的官员也不足为怪。 只是钦天监又不是这人一个,何必找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过来,真是伤人眼睛。 “臣……臣灵台郎吴越拜……拜见陛下!”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酿的!长得丑不说了,还是个结巴,这钦天监的几大家是越来越不行了! 不!这人是灵台郎,在内灵台,那是那帮没有鸡儿的人待的地方,这人虽然瘦小,但这衣着打扮应该是六根健全,怎么跑到内领台领职了? 莫非嫌弃外面的办公室没意思,专门去内灵台看那帮太监绣花儿不成? 有人觉得自己距离朝堂正中.央的位置比较远,自己私语上面的人听不到,直接对身边的一官员发出疑问。 “钦天监那的活能有人做就不错了,你以为那些没带把儿的喜欢在内灵台那穷地方工作,有门路的早就跑别的地方去了,这厮估计也就是替人顶差罢了!你说他找内灵台这么个玩意儿来做什么?” 钦天监就是个穷地方,老朱的时候钦天监还叫太史院。 种地的出身,他带领那帮人很多也没多少个文化,设置的钦天监刚开始的时候,连个立春都定不下来。 干脆就重新招揽人才,刚开始老朱钦天监工作朋友们很是不错,。 当时的钦天监一把手的工资是正三品,待遇高,福.利好,还发米柴粮油。 后来,历法都定好了,老朱的坟地也设计好开工了,觉得留着那些人吃闲饭很是浪费,秉着卸磨杀驴的本性,老朱直接把整个钦天监的编制降了4级,监正的待遇从正三品变成了正五品,其他编制内人员也都降四级。 俸禄真是急剧下降,禄米中有一部分是本色俸,是支米、银、绢(绢也是坑爹的东西),其余一部分是折色俸,发的是大明钞,可以擦腚子的东西。 很多钦天监的的官员活不下去,就偷偷外面搞营生。 “低声些,小心人听到!” 那同僚低声提醒,两人抬头之际,刚看到新皇扫视过来的目光,直接吓得低了头。 “吴越,我前两日做的梦找内灵台占卜,可是你接下了差事,结果可曾出来了?” 新皇显然对吴越的长相一点也不在意,倒是兴致勃勃于其攀谈。 什么东西? 这新皇是闲的澹疼不行,自己做梦找钦天监占卜不说,这会儿朝会上谈这玩意做甚? 一众官员狐疑地看着大殿宝座上的新皇朱厚熙,满脸疑惑不解。 第409章 天狗食日 “禀陛下,确实……确实是臣负责这……这差事,臣听说……听说陛下夜间梦到特异天象,臣不清楚具体情况,今日上朝就是想向陛下详细讨教,清楚具体情况,方做出最后定论,陛下能否详细讲述一下梦境?” 吴越这会儿说的倒是流利,看来并非口吃,而是先前太过于紧张。 “嗯……也就是一个梦,三日前我在养心殿御书房看一些折子,因晚上未曾休息好,就有些困意,不知不觉中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睡梦中,我正在华盖殿转悠,忽然就见到了太.祖和永乐帝相挟而行,急上前给两位请安,可他两人竟然不语,片刻之后一白胡子天官模样之人出现,说是大明将有大事,太.祖和永乐帝不安,请他来警示于我!” 秦邵大声说道。 下面的大臣听新帝说些有的没有的玩意儿,跟老太太聊天一样有些无语。 朝堂是讨论军国大事,而不是在这里拉扯做梦,且于一个猥.琐结巴的灵台郎说些老太太碎嘴子的事情。 “他们要请天官警示陛下什么?” 吴越一脸认真的表情问道,似乎根本不关注周围大臣渐渐不耐的神情。 “天官说我大明有奸人作怪,天会有异像,如果不铲除这些奸人,将对我大明国运有碍,我本不相信,天官说近些时日宫中会发生事情,都是奸人作怪,结果昨日谨身殿竟然真发生了走水!且天官还说……” “天官还说什么?” “天官说因为奸人作祟,过几日还会有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 吴越惊异地叫道。 众大臣惊异地看向新皇。 天狗食日可不是小事! 天狗食日也就是所谓的日食,在秦邵曾经生活的现代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是月球运动到太阳和地球中间,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球就会挡住太阳射向地球的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地球上,进而日食现象。 对于现代人来说是一种很自然的天然现象,不过比较奇特而已。 现代的一些科学家会提早算出日食的具体时间,精确到几点几分,每次都会提前告知,且上新闻,天文爱好者或者喜欢看热闹的人,都会去观看或者拍照片或者视频之类的。 秦邵以前在上地理课的时候,老师曾讲过日食,说古代以为天狗吃了月亮,为了营救月亮,大人们会拿着锅碗瓢盆,敲打着驱赶天狗。 并叮嘱家里的小孩子不准出屋子,以免给天狗或者恶神吃掉。 当时只是当作一个历史传说,甚至是笑话来听,觉得古人太过于夸张。 到了这古代,才明白这古人会奇特的自然现象真是敬畏。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从小受的教.育和长辈传授,人们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自然是恐惧的,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死做实验,能去做的都是无可畏惧的勇夫,但并非人人都有那样的勇气。 就好比在前世,我们明明知道一些规则事情是不对的,但没有人去发对,不是不勇敢,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妥协。 人年轻的时候可以血气方刚,因为年轻,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不考虑太多的后果。 但成年以后做事情就会迟疑,瞻前顾后,是真的因为胆子变小了吗?是真的怂了吗? 其实也未必,上有老下有小,成年人的世界不仅仅是活自己,更多是一种责任。 这古代人的生活更是要艰难很多,能稳定下来吃饱肚皮就不错,人们没有更多应对自然灾害的能力,只是能心里上顺从他们,毕竟就是前世,人们在强大的自然灾害面前,很多时候也是无力的! 内心有畏惧,就会有崇拜产生,这也是古人产生图腾崇拜的原因。人们奉日月星辰等自然现象为神。天狗食日,也就是日食现象致使太阳受损,不祥之兆。不食、星不悖”才是“太平盛世”。 就古人理解,日食之所以发生,乃上天意志干预人间、警示君王,君王不道,政局紊乱,得罪了上天,因此降罪天下。 永乐帝朱棣的时候就出现了日食现象,被认为是杀.戮太重引起的,尽管永乐帝强硬,但是也不得不屈服,采取挽救措施。 皇帝们为了避免背锅,一直培养所谓仙道之人进入钦天监,目的就是想提前预知灾害 曾经因为日食引起民众惊慌,影响很不好,皇帝怪罪钦天监没有提早预测出来,一起之下杀了钦天监好几个官员。 所以,钦天监的工作辛苦无油水不说,有时候还有丢命的危险,也难怪太祖直接用刑罚逼迫钦天监子弟世袭,不准换职业。 因为天狗食日对皇上不利影响,很少有人愿意提及此事。 众官员有些惊异这新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即使梦到有天狗食日,也不应该在这大堂上张扬。 他们只关注有天狗食日,完全忘记了新皇先前甩锅说天狗食日是有奸人作祟,既然是奸人了,肯定不是他自己了! 还有这天狗食日既然是天谴天象,那自然不是说你凡人就能发现的,至于钦天监,在堂的官员都是社会精英,自然知道很多都是摆设的玩意儿。 这新皇竟然让钦天监检测是否有天狗食日,到底是蠢呢!还是蠢呢! 大明钦天监刚成立的时候别说算什么日食了,就是堪舆定历都困难。 没有办法,老朱就设立了回回司天台,将元大都带来的天文书翻译成汉语来用,那些书都是色目人用的文字,只能找懂那些语言的,也就懂外语的人来翻译,大明玄学第一家贝家就是外国人。 在以后的若干年,大明其实在天文学方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进步,所谓的历法和天象检测都是套用书籍来用,所以,要钦天监能提前预知猜测什么,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其实这也不能怪钦天监,做什么都需要朝廷重视和经济支持。 大明很多皇帝以及臣民信封天神什么的,自然在科学方面投入就少很多。 钦天监的官员也许在天象方面有些天赋,但因为待遇太低,首先要考虑生活问题,哪有那么经历搞天文问题! 以吴越为例,他现在的待遇是正八品小官,一年的俸禄是80石米,80石米听起来似乎不算少。 但是吴越还要养活父母、四个孩子还有妻子以及手下两个听差的长随,将近10个人之多。 因为在朝廷做事,平时还要交际打点,80石米别说过得滋润,能保证温饱都不容易。 更可气的是,大明朝廷的薪水并不是足额发放的,80石中的50石称作本色俸,其余30石是折色俸,发的是钞,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朱是种地的出身,这种人当了领导那可是以抠唆出名的,老子当年过得日子那么苦,怎么能让你们过安然无忧的日子? 至于老朱后世子孙皇帝,虽然在他制定薪酬的基础上有所提高,但也不是很多。 且如今到这大明中期,国库空虚,更不用提提高待遇问题了。 蚂蚱蹦蹦,各有路径! 为了湖口,很多官员开始想各种办法。 钦天监最主要工作就是出下一年的日历,其余的工作就是选好日子进行大典、祭祀、造房子,反正替皇家干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油水的。 至于日历,当然是很金贵的,民间也很需要。 只是发布日历只能官方,私人敢印制那些可是要杀头的。 一旦泄露出去,钦天监都要负责,他们自然也不敢打这主意。 要想获得外快,只能是皇亲国戚、功勋或者大臣们那里。 比如为亲王选墓,亲王如果有自己想去的好地方,自然要塞些东西给钦天监的人意思意思! 还有一些大臣比如要办什么寿宴或者什么重大庆祝之类的,最好也找钦天监算个好日子。 不然你自己随意找个日子,万一钦天监突然跟皇上说,这个日子对皇家有冲,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当然这都是大头,收到的钱都是要先给一二把手,领导吃肉,下属喝汤。 当然这都是能接触到这类工作,能跟领导打好关系,才会有次肥差。 负责测天象、风水、占卜之类的,只能是各想自己的办法。 灵台郎占星的、保章正占卜的、平秩郎看风水的,为了生活都会到富豪之家找点私活赚些外快补贴家用。 最赚钱的是占卜和看风水,占星也有,但毕竟少,为了生活,吴越就干起了看风水的私活。 “是的!就是天狗食日!太.祖走的时候还给我比划了手势!吴越,听说你占星有一手,你来说说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灵台官,你可曾做过这样的梦?”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秦邵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问吴越。 那严肃认真的神情,惊呆一众大臣! 这新皇不会是脑子被驴踢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他要相信自己梦境中的话,三日后会有天狗食日? “陛下英明!陛下乃……乃真龙天子,能梦到天象之谜乃上天和太.祖保佑,看来陛下在未卜先知方面确实有天赋!臣不曾有过这样的梦境!臣恭喜陛下!” 吴越直接拜伏在地,更是惊呆了一众大臣。 这厮……这厮长相猥.琐,拍起马屁起来。 不过都有人带头说新皇是真龙天子了,还恭喜陛下,有几个人跟着吴越一起恭喜,其他人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恭喜。 …… “什么?新皇已经预测出谨身殿会走水?不会吧!” 一个看完小报者发出疑问。 “怎么不会?谨身殿走水的前两天,新皇已经找钦天监让解析自己奇特梦境的问题。” 一人直接反驳道。 “真的?那新皇是不是真的未卜先知?” “那还有假,皇上下旨钦天监的事情都是记录在桉的,这有什么可反驳的!” “小报!小报!热腾腾的《上京时报》出炉了,谨身殿走水,新皇做奇梦,预测三日后天狗食日!都快来看!快来瞧啊!” 卖报人的吆喝声一下子将围着讨论的人的兴致吸引过来。 “什么?有天狗食日?小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笔墨纸砚店的老板惊奇地问道。 “李老板,那您要来一份小报了!今日大事件,《上京时报》新消息,新鲜出炉的,因今日大事,新刊加的,消息绝对劲.爆,您看要不要来份!” “好!给我来份!” “我也要一份!” “还有我的!” “不要挤,还有很多,今日有加印!加印!” “真的有天狗食日吗?” “不是很清楚,不过是新皇做梦预测的,说是太.祖和永乐帝给他的提示,刚开始没当回事,只是问了钦天监,不想谨身殿就真的走水了!皇上才警觉事情是真的,今日早朝商谈的问题就是关于天狗食日问题!” 有似乎很懂的人解释道。 “不会吧!天狗食日,那不是……不是代表天有异常,你说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还有皇宫走水,这是不是君王不道……” “你胡说什么!这些情况都是新皇预测出来的,新皇真是真龙天子,钦天监都不能预测出来的事情,陛下都能,真乃神龙啊!你没看小报里写吗?新皇受天神警示,说是朝廷有奸人,只要除了奸人,就能度过劫难!” “也是,皇上都是真龙之神,钦天监都是肉.体凡胎,怎么能比呢!希望有新皇的保佑,我们能正常度过劫难!” “你说谨身殿着火是不是就是奸人所为?” “那是自然,新皇都这样说了!” 众人还要议论,只见一对对巡逻队迅速走了过来,前面显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后面则是手拿利器的京军。 众人立即噤声,有些胆怯地看着街上迅速增多的兵士,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顺天府发在前街发布告了!” 那些兵士过去,就有人喊道。 “什么布告? “好像是说谨身殿纵火的奸人抓到了,可能还有逃走的,希望大家警惕,注意关门防户,以免有奸人闯入,如果遇到陌生不良人,要及时报告给官府!” “什么?奸人竟然抓到了?” “那可不是,刚才出现那么多官兵应该就是搜查的,我们得快点回去检查一下家里,万一那奸人藏在家中,没发现被官军搜到了,到时候可说不清!” “那是!” “对了,不是还一张布告吗?你怎么没说?” “还有什么布告?不会一次发两份吧!” “还真是两份!” 第410章 声东击西? “另外布告是什么?我的去看看!” “我也要去看看!” 一众人蜂窝似的拥向贴布告处。 那里已经站满了看布告的人。 不是人挤着朝里面张贴的榜单看,等挤到前面了,看到上面的字,才惊觉自己不识字,看着白纸黑字的榜单一阵茫然。 “布告上写什么?林秀才,您帮忙念念,我们不识字!” 看到挤进来一个身着破旧绸衫五十出头的男人,有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叫道。 “就是,林秀才,快帮忙念念,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很快有不少人附和道。 这人虽然衣着绸衫,但衣服破旧,上面还有脏兮兮的饭渍,距离近了,还能闻出一股劣质便宜酒水的味道。 “嗯……” 林秀才拿起折扇,三月的冷天仍然扇动着扇柄,骄傲地摇动着头发花白的脑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承平既久,然近日邪气滋生……” 林秀才阴阳顿挫、摇头换脑地念道。 “林秀才,你别这样念了,我们都听不懂,之乎者也的我们更听不懂,你能不能简单说下,这布告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人不耐烦地喊道。 这林秀才是这上京有名的老秀才,从年轻的时候读书,一直到五十有三了还是个秀才。 他人生的大半辈子都用来科考了,结果考到现在还未中举,这几年虽然还参加乡试,一年成绩比一年差,后来甚至身子熬不住,好几张卷纸都是白卷。 很多人劝他别考了,有那钱还不如吃饱肚皮,想想以后的养老问题。 林秀才本来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因为他参加科考花销大,好田都被典当出去了,父母去世后,他才考中秀才。 虽然秀才有福.利,但他有老婆孩子还有奴仆要养,那些福.利能顾住他读书就不错了。 日子越过越艰难,奴仆被卖,田地一再别典当,老婆跟着她吃不饱,先前贼乱的时候,干脆带着孩子逃了出去,如今也下落不明。 林秀才没了羁绊,干脆直接将剩下的田地典当出去,每天读读书,附庸风雅,还时常喝些小酒,日子看起来逍遥,外人看起来确是狼狈。 不少人喜欢拿他开涮,他却是个听话不会听音儿的,好心劝他不要再科考,他不是那块料,好好生活,他以为认为看不起他,跟人交恶。 那些故意吹捧看他笑话的,他人家看得起自己,渐渐沦为周围的笑柄和消遣对象。 “别吵了!别吵了!”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了挤了进来。 众人急忙让开道。 纵然这大明算是经济发展比较好的朝代,但说实话,能读书识字的人真的不是很多,按照比例来讲。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秦邵生活的时代,他父辈很多都是目不识丁的,特别是一些偏远农村,很多老人一辈子都没上过学。 就是2000年左右的时候,秦邵所在的公司到一所民工子弟学校发放救济学习用品,那些孩子都是五湖四海到城市打工的。 秦邵跟小朋友攀谈,那些可怜兮兮的孩子,让他想到年少自己的不易,攀谈的时候他问那些孩子来自什么地方,很多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位老师走过来介绍说,别说孩子不知道,这些孩子的父母他们很多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家乡位置。 比如说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省什么村的,归属于那个市很多都不知道,因为身份证上很多地址并不详细,很多最多是某某省某某县某某村。 对于外地人来说,很多村子县城是不熟悉的。 那位女老师很和善,可能对秦邵的印象不错,跟他很热切地攀谈。 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其实并不是最离谱的事情。 她教的班级有一个妈妈年纪轻轻已经怀孕生了四个孩子,她见老师的时候跟老师抱怨自己不容易。 女老师可能处于同是女人的怜悯心,问她为什么不注意避免怀孕,少生些孩子。 那位母亲竟然长大眼睛问:怎么避? 老师自然回答:当然是药或者买套子! 老师感慨地说,她第一次才知道在2000年还有人不知道避免怀孕的方法。 其实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亮光照不到的地方。世界之大,艰难的人其实很多很多。 秦邵听了很是唏嘘,他知道自己算是个苦孩子,但是与很多人相比,还有太多人更苦。 秦邵所在的现代都那样,更不用说几千年前的大明,不识字的更适合比比皆是。 但人类的智慧和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可真是无穷的! 官府在发布布告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他们不仅发布布告,还专门找了识字之人对布告内容进行解读,也算是一种差事,当然也是有报酬的。 进来师爷模样的人姓武,也是一名老秀才,跟林秀才年纪其实不差上下。 这人其实也一直参加科考,只是考到三十五岁,仅仅中得秀才,吴秀才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自己在读书上天赋不高,就放弃了科考,在一所京郊学堂教一些小童。 后来得一官员赏识做了家里的门客,平时这种有些小油水的差事自然也就轮到了吴秀才。 相比较武秀才的衣着光鲜、气定神闲,刘秀才表现有些局促,同是秀才,刘秀才刚开始还看不起吴秀才,觉得这人没有恒心、毅力,只是这些年他越来越差,渐渐在吴秀才面前抬不起头来。 看到吴秀才进来,他拿起折扇,眼神躲闪地落荒而逃,背后传来众人的嘲笑声。 武秀才倒是跟不曾看到刘秀才一样! 早些年身为同窗,武秀才可能会跟刘秀才较劲,毕竟算是同一起跑线之人。 只是这些年,武秀才随着混的越来越不错,自然不会将刘秀才放在眼里。 没人会去踢一只死狗,所以,有人难为你,与你为敌,很多时候,是因为嫉妒你,你们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有一天,别人对你置之不理,其实才是最悲哀的时候。 “各位,顺天府今日发的公告,乃是陛下懿旨,陛下推测出三日后会有天狗食日,为了避免民众惊慌,让京城能够安然有序,后日定为休息日,如非必要情况一律在家休息,不得出门!朝堂会有巡逻队二十四小时巡逻警示,如有特殊情况,比如家里有急病之人或者有产妇需要生产,都可提前禀报,以做好提前安排!这两日,如果有生活需要的东西需要购买,且记提前购买!如有故意在街上游逛制造恐慌者,直接按死罪论处!” 武秀才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其声音洪亮,说话清晰,聊聊一段话,将长长的公告内容解释清楚。 别说,承担这份工作人家真是名副其实! “什么?莫非……莫非真的……真的有天狗食日不成?” 武秀才的话音刚落,直接就有惊叫出声。 先前小报虽然关于这件事报道,大家伙还都当奇闻异事来讨论,如今公告竟然下来了,这……这是要玩真的呀! “那还有假?这公告可是明明白白地颁布了,顺天府能给你随便玩?不过,这……真的有天狗食日不成?还……还没听说有预测出来的!就是那钦天监也没听说了,我听说我太爷……爷爷都经历过天狗食日,都是突然来的,这……这不是天神惩罚之意吗?能提前得知?” 那人虽然反驳前面那人质疑声音太大,可是他自己其实也已经懵逼了! “对!对!我太爷也说他小时候经历过,大白天的时候,突然太阳就被吞食了,一下子白天变黑夜,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大家伙敲盆打鼓,赶走了那天狗,说不定大家伙都生活在黑暗当中,没有白天了呢!” “哎呀!那没有白天人还能活吗?黑漆漆的不说,没有白天没有日头,庄稼怎么生长,我们吃什么?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要吓吓天狗,让它别把日头给吃了,吃了可就不行了!” “可是……可是公告不是刚说了吗?让我们后日待在家里,不准出来,到时候敲门敲碗去哪里敲?如果出去,那可是死罪呀!我们是饿死还是在家等死?” “那不至于吧?毕竟是陛下预测出天狗食日,如果真有天狗食日,还能预测出来,说明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他想的方法自然是有用的,如果没有天狗食日,那不更好?不过我……我也说不清!” 一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看众人目光看向自己,他有些口吃语结,这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也很害怕! 人对未知的东西有恐惧,是正常的人之本能! 要知道天狗食日对于古代人来说那就是很可怕的灾难,按照以前的说法那就是接下来可能就会有灾难发生,比如庄稼颗粒无收,粮食绝产。 在这个温饱有时候都不能解决的年代,能吃饱肚皮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看这些人是在人人仰望的上京,但是如果有灾荒,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会有影响的,无论你是穷人还是富人。 如果穷人饿死,富人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 就比如先前的贼乱,就是因为灾荒或者一些地方赋税太过于苛刻,穷人活不下去加入了贼乱的队伍,对富人甚至大官贵族的生活也造成了影响。 先前的贼乱,别说富户,很多城池被攻下后,首先死的就是达官贵人! 如今距离贼乱过去还没有几年的时间,当时上京差点就被攻破,很多人想起来就心有余季。 所以,这人一质疑,立即得到众人的应和,大家都有些害怕质疑起来。 “说什么说!竟然敢在这里议论陛下,你们是反了天不行!议论陛下是什么罪!看了公告,还不快给我散了,小心抓你们起来!” 众人还要议论,很快一骑马的官兵头目走了过来,大声喊道。 众人看一众官兵带过器械过来,吓得很快四散开来。 万一被抓住定罪,那小命就休矣!人都不傻,纷纷朝家里走去,走到半道,想起这有一日不能出门,还是得买些日常需要品。 等到了粮油盐柴门店,发现都有官兵把守,问了情况,说是朝廷限购,根据自己家户籍,按照人头购买一日口粮,避免囤积抢购。且先领编号,根据票据上规定的顺序再排队卖粮。 一众人悻悻地回去拿户籍,然后待在家里,等着里长分发编号,然后按顺序购买所需物品。 “人都走了!不用黑着你的一张脸了!” 王赟看着林桐还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些民众,有些好笑地说道。 这林桐其实长相不错,个头高,身材壮实,但他五官有些秀气,面皮白皙,天生白那种,外面操练一段时间,变黑之后,一过冬,就又恢复到白皮色。 这个冬天虽然他没像以前那么白,但还是渐渐露出一些白皙的皮肤来。 但他眼神伶俐,黑着一张脸的时候倒是冷峻。 “赟哥儿,你说真的会有天狗食日吗?虽然陛下事情安排妥帖,各方面都想到了,到时候即使有天狗食日,上京也不会乱起来,反正有我们把守罩着,我就是担心万一没有,白忙一场无所谓,就是担心……担心那些东西对陛下……” 林桐有些担心地说道。 林桐和王赟都是受这大明教.育,纵然作为上过战.场,几次死里逃生之人,他们说实话不怕死,但对于这未知天象,觉得太过于神秘。 陛下纵然聪明,很多时候料事如神,但要提前预知到这天狗食日,似乎……似乎有些…… “你啊!想得太多!我跟你说,自从跟陛下做事以来,你见陛下什么失手过?” 王赟看着林桐说道。 “那倒不曾!陛下从来没有失手过!当初他一藩王跑到这上京参加科考,差点中了状元,这事差点将我心脏吓出来,他竟然那么气定神闲,还跟先帝做了朋友,如果先帝当初听他……不说了,反正我现在认为陛下才是最合适的君王,我这条命都是陛下给的,我只是担心陛下……” “那不就得了!既然我们的命都是陛下给的,那就无条件相信陛下,这天狗食日无论是有或者没有,只要陛下说有,那就有!必须得有!” 王赟坚定地说道。 “对!赟哥儿,你说的对!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如果说炭是白的,我林桐觉得就是白的!你说的对,我们跟着做就对了!” 林桐笑出一口白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 秦府。 “国声(秦金的字),你说这朱厚熙到底是玩的哪出?这真会有天狗食日吗?他……他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 赵璜有些担心地说道。 下职之后,赵璜趁着夜色到了秦金的府上,两人商讨今日所发生之事。 “廷实(赵璜的字),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这新皇估计在玩声东击西!如果是那样,我们要给他些好看的瞧瞧!” 秦金捋捋胡须,讥诮地冷笑道。 第402章 异帮之说 “声东击西?什么意思?“ 赵璜有些不解。 “廷实,谨身殿走火,你觉得新皇真的能估算出来吗?如果能估算出来,你觉得还能成功吗?我看是他发现谨身殿失火,担心自己背锅,毕竟他刚当上这皇上不久,就出这事,估计承受不住,这是故意用天狗食日来掩盖呢!你想想他朝堂上那些颠三倒四的话!” 秦金冷笑。 “国声,反正这事我现在看挺乱的!本来我们筹谋好趁谨身殿火灾,说君王不政,让他心虚,然后牵扯到他妄杀杨阁老他们,只要我们加把劲,很多官员就会随之而上,到时候这朝堂就是我们的天下,谁知道他乱七八糟做这些,我们到时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如果你说他是为了阻止那些,胡乱说什么天狗食日,还搞这么大一出,我看他到时候怎么收场!” 赵璜是对新皇的举动越来越迷惑,这位做什么事都不按常理出牌。 莫名其妙就在一众人护送下提早进京做了皇上! 莫名其妙杨廷和他们就被做掉下了台。 这位新皇似乎什么都没做,没直接跟任何人发生冲突,也没有跟他们硬杠,就这样将人给弄没了。 秦侍郎和他觉得新皇不简单,但又说不出来怎么厉害起来的。 先前他们跟杨廷和他们常用的手段,似乎在这位新皇身上不起作用,每次舆论的矛头都指向他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要知道先前他们可是一向掌握舆论的主导的。 “呵呵,从尧舜禹开始,我就没听说有人能估算出天象,特别是天狗食日,那东西多少年来一次,根本就没有定数,一些所谓的道士和尚故弄玄虚欺骗些愚昧之人还行!天象变化万端,真有那神力,早就称皇称帝的,这新皇如果真有那能力,不会等到如今了,听说他那老子得病死的,如果他有那神力,怎么不拯救他老子?” “我们且不要急,反正三日之后见分晓,到时候如果没有天狗食日,我们就有话说了,到时候他想再用其他办法估计只能自食恶果,一个刚上台就皇宫起火,还谣传天狗食日的君主……廷实,说不定这次就是我们翻盘的机会。” 秦金的笑声阴冷中充满幸灾乐祸。 赵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他们先前真是高估了这位新帝,说不定他就是运气好而已,他们先前为了保存势力,很是低调,这次看来这借助这股风好好来闹腾一场了! …… “熙儿,你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到时候没有,你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朱佑杬这些时日在京郊较远的地方闲游,春天万物复苏,也是一年的好季节,他看老太妃身体还可以,就叮嘱老太妃注意休息,自己带人出去春游。 朱佑杬去的地方是保定府那边的一处偏远的道观,朱佑杬这人很是有意思,他其实并不信任何教法,但对研究勘察那些东西很是感兴趣。 秦邵看到他研读了很多道教的经义,且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道观,他场面住在那里,有时候还做道士打扮,原先以为他是很崇信的。 朱佑杬却轻描澹写地说,研究不代表就是相信,有时候了解了才能超越。 秦邵笑了,觉得这老头很有意思,他的思想其实是很多上.位者的思想,明面上崇信什么,其实对于他来说,有时候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就好比朱厚熜修仙论道,并非真的是崇尚那些,他所追求的不过是长生不老而已。 朱佑杬这两日才回到京郊庄园,才发现上京出现了如此大的动静。 谨身殿起火不说,他那一向做事稳重的儿子竟然直接预测马上会有天狗食日,还下令全城三月二十七日全城戒严在家,非巡街公务人员,不得出门! 这不是瞎胡闹吗? 一起过来的,还有王图! 得知秦邵要进京做皇上的时候,王图几乎激动得嚎啕大哭。 这位代表兴王府最有出息的世子,本来他希望能够让太妃晚年能见到,有了精神寄托,已经心生满足。 这小子竟然最后做了皇上不说,还将自己表哥朱佑杬偷梁换柱弄到上京,跟老太妃见面! 这孩子的能力,让王图真是五体投地! 他不只一次跟儿子王赟感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如今的王图已经没有多少其他设想,每隔几天来看看老太妃,然后跟自己的表哥朱佑杬喝喝茶、下下棋,过上了养老退休的日子。 可是这几日的操作真是让他有些懵逼,他本想进宫见秦邵问问情况。 可是自己的儿子王赟却说皇上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只需按照皇上的意图做事,全身心地支持就好。 王图气得有些吹胡子瞪眼,自己这儿子现在跟着新皇做事,虽然一日比一日成熟稳重起来,但是很多时候,也开始反驳自己这个老父亲的观点。 虽然他也承认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做法已经有些老套了,自己的儿子能有见识成长他很高兴,但是不可避免会有失落之感。 就是这几日之事,纵然他知道他们应该相信新皇的能力,只是这事太不可思议了,他真是很难心安。 他现在毕竟是外戚的身份,新皇对他们不错,登位后给了他们很多奖赏,还要给他们换大宅子。 《仙木奇缘》 那些奖赏王图先收下,换大宅子他拒绝了。 如今的小院子他们住着已经习惯,并且儿子还置办了别的院子,等家里人多了,孙子孙子长大了,可以分两个宅院住,没必要太过于张扬。 为了避免招摇,他自然不会去进宫直接见新帝。 新帝登基后,各种事情忙。 就是自己的儿子,三五天有时候都见不到人,早出晚归的,有时候他半夜回来,自己都睡了。 王图先前还不放心,总等儿子下职,王赟说了他好几次,说他这样会给自己压力,彼此都不能好好休息放心,王图才开始放手。 儿子都这样忙,新帝更不用说了。 没有办法,王图只好来到京郊庄园这边找老太妃。 事情他自然不敢跟老太妃说,老太妃年纪大了,他来的人自然是表弟朱佑杬。 昨日他就来了,朱佑杬没有回来,听人说今日会回来,他一大早就过来了,结果碰到来庄园的新帝。 “父亲,伯父,你们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到时候自然见分晓,你们只管等着就好!” 秦邵笑道,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他明白家里长辈的担心,只是这种事情,即使给他们解释,他们也不会明白。 “熙儿,你不会又结交什么奇异人士吧?” 朱佑杬仍不放弃地问道。 先帝朱厚照包括前面的皇上对外邦是很好奇的,特别是先帝朱厚照在的时候,有不少番邦的使者老外在上京居住,他们带来很多特别的思想和文化。 当初太.祖的时候,所谓的日历各种东西都是来自一些外来番邦,那些奇特长相之人,总带来很多不同的东西。 包括打仗用的弗朗吉,都是那些人制造出来的,那威力不用说了! 朱佑杬如果不是年纪不小,还有他的身体不是太合适,他还真有想法去西洋那边看看。 想想当年郑和下西洋大明的盛况,可惜早已成为黄花了! “算……算是吧!” “你这臭小子,就说有异帮之人帮你不就行了吗?还卖关子!我们年纪大了,也帮不到你,你只需要放手去干就行,只是一切注意安全,虽然你搬到了那几个领头的,熙儿,他们两个只是代表,你要彻底改变情况,路还有很远要走!” 朱佑杬拍怕儿子的肩膀说道。 “父王相信异帮之人能算出天狗食日?” 秦邵有些惊异,要知道这个年代虽然有不少人可能并不相信所谓的神论,比如那位王阳明先生。 但能接受异帮的自然科学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就是西方也是经过几次文化运动,才确定自然科学的地位。 “为什么不相信?钦天监的很多书籍都是来自于异帮,早就听说一些人能算出刮风下雨,他们能算出天狗食日的天象不足为奇,还有他们的枪炮威力极大,早些年我曾见过一个传道士,他的很多说法感觉很是有道理,只是后来到了藩地,很少再能接触到。” 朱佑杬有些惋惜地说道。 秦邵附和着点头,他没想到朱佑杬竟然有如此先进的思想,想想朱厚照纵然很多事情做得有些过激了些,他好像其实对科学这东西很好奇,为了研究番邦那些东西,还学了好几种语言,也是个人才。 让他们知道自己未卜先知,还不如让他们相信有异帮人士帮忙更好也更容易接受些。 朱佑杬能接受异帮思想,已经比很多底层民众进步太多。 秦邵也想过以后普及自然科学,来个思想变革,但这需要徐徐渐进慢慢地来。 …… 三月二十六日晚,上京全面戒严。 距离上京较近的一些省份关于皇宫着火和天狗食日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 河南、山西、南京等地也陆续有了消息。 这个年代之所以京.城的消息传播如此之快,说到底还得益于秦邵他们的小报在各个省份逐渐有了分部站稳脚跟。 上京小报等报纸不仅在上京畅销,在下面的省份更是一份难求。 因为印刷的原因,其他地方没能像上京这样大范围的售卖。 秦邵建立小报之初就不是为了赚钱,为了的就是掌握舆论,各个地方设置分部,自然也是从这个方面考虑。 对于地方来说,上京的消息,即使是八卦他们也很感兴趣,可以通过细致末端了解京.城情况。 只是在地方读书识字之人毕竟太多,为了影响大些,只能慢慢采取饥饿营销的模式,扩大民众想看的欲.望。 南京,兵部尚书府。 “老爷!” 师爷王焕将一张京华小报递给正坐在书桉旁喝茶看书的王守仁。 “可有什么重要信息?” 相比较上京的小报每三天一期,这地方的小报可是一周才会有一期。 南京的小报跟上京的不一样,不像上京的分的那些细致,娱乐八卦、寻人寻物,民间遗事等,南京的小报每周一期的版面内容都是将上京的一周重要消息汇总到一块。 当然也删掉了不少东西,比如上京的寻人寻物以及乡间俗事就没了,对于地方来说,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思。 南京人购买小报的基本受众人群都是一些官场工作者,了解朝廷动向,是做这种工作人的第一敏.感性,没有这点敏感,其实也不用在这行混了! 王守仁这种聪明至极的老.江湖当然不会错过。 如今的王守仁已经因为平.反朱辰豪之功,被胜任到南京做兵部尚书。 新皇刚上任不久,就提到平定朱辰豪之事,要论功行赏一些有功之臣。 那些人虽然想跟新皇唱些反调,但忌惮于杨廷和、蒋冕他们的下场,还有这事师出有名,也不好反驳。 参与平定朱辰豪之乱之人都论功行赏。 王守仁直接提升为南京兵部尚书,至于伍文定则是南京兵部左侍郎,其他之人也都一一封赏升官加爵。 只是几人虽然收到懿旨也已上任,并未受到新皇接见,不免有些失望,特别是伍文定。 “大人!尚书大人!” 王焕刚要说什么,院子门口就传来熟悉的叫声。 “王焕,你去看一下,应该是时泰(伍文定的字)来了!” 王守仁起身站起来。 王焕急忙走出门去,还没到门口,伍文定已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大人!要出大事了!” 伍文定看到王守仁直接喊道。 “时泰,什么大事?你坐下来说!” 王守仁不紧不慢地位伍文定斟茶倒水。 “大人,今日的小报你没看吧!你快看看吧!” 伍文定看到王守仁的神情,猜测他没有看今日的小报。 “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王守仁放下手中的茶水,拿起刚才被自己放在一侧的小报,认真研读起来。 他的脸色刚开始还很平和,只是越往后看脸色越肃穆。 “大人,谨身殿竟然着火了,我怀疑是那帮人做的事情,只是陛下如今竟然如此操作,说什么天狗食日,这事……这事我觉得有些不靠谱!” 伍文定直接说道。 因为跟王守仁关系近,他们私下说话很随便。 今日去外出,请假一日,节日快乐 今日去外出,请假一日,节日快乐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今日去外出,请假一日,节日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3章 浑天说 王守仁没有像伍文定表现的那样激动。 他稳步有序地打开小报,迅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伍文定看着王守仁看完报纸,两眼紧闭,半晌不说一句话,瘦小的身体看起来还有些紧绷,跟往日的气若神闲很是不一样。 “时泰,陛下不是不靠谱,是太靠谱了!他……他可能真的不一样!” 王守仁睁开眼,目光清澈入炬地看向伍文定,坚定地说道。 伍文定跟王守仁认识多年,他性格比较直接,做事风风火火,他的父亲伍秀,做过贵州参议,他算是官宦世家子。 伍文定弘治十二年即中进士,不仅读书厉害,还有有膂力,便弓马,议论康慨,是奇有人才,性格自然也很高傲。 如果说他要信服什么人,那非王守仁莫属! 别看伍文定比王守仁还大两岁,但伍文定在王守仁面前,就跟小弟般一样的存在。 这种小弟般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官位高低和身份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和信服。 “大人,您什么意思?我现是说这皇上是不是有些不靠谱?先前确实超出咱们的预期,咱们平定朱辰豪他们的功绩一直遭到杨廷和那厮的压制,好在新君厉害,直接干倒了他们,只是如今他这种操作,不是脑子……不说了,他怎么能预算出天狗食日呢?就是能预算出,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要知道宫殿着火,已经是火上浇头的事情,如果这次再成一个笑话,他先前所有的做的事情可就基本玩完儿,朝中可是有不少杨廷和的余党,到时候他们抓住他的把柄,他可是很难翻身的……” 伍文定有些急切地说道。 作为读书人,多年寒窗如果说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在朝堂能够大展拳脚,实现一个男人建功立业的宏图之志,那绝对是虚伪的话。 所谓的隐退、示功名利禄为粪土,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无奈或者不思进取的想法而已。 既然发奋读书,必然是有所求的! 伍文定包括王守仁也是一样的! 新君干掉了那些盘踞朝堂多年的顽固劲敌,将被冷落的他们提拔到南京兵部,对于他们来说,那绝对是一种新的希望的存在。 虽然名义上南京有官员养老聚集地的说道。 但是这种说法是针对那些早期在上京做事,后来被下放到南京的官员来说,从高处到低处,那就是降职、惩罚,当然说是送出去养老了。 爱阅书香 但对于一些在地方做官的人,如果被提拔到南京做事,那就是个过渡的地方,如果做得好,很容易就被提拔到上京。 毕竟从地方一跃冲到上京要职,这种事情是不常见的,也容易被朝堂那些官员质疑。 空降的领导,纵然看起来牛鼻,一般都是有后台的,但做起事情来,总归不会那么顺手和气势。 “时泰!皇上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是盲目行动的人,通过一件件事我们就可以得知,也许他真能算出天狗食日时间。” 王守仁放下手中的小报,笑呵呵地捋了下胡子说道。 他已经有原先的激动,又恢复了原先的气定神闲。 “大人,你说陛下能算出天狗食日?怎么可能呢?那东西能算出来?莫非陛下还真是有特殊能力,能洞察先机不成?” 伍文定还是有些不解。 “时泰,你信鬼神之说吗?” 王守仁眼睛直视伍文定问道。 “大人,这……我怎么说呢?父母家里人包括周围人,都说这种东西存在,我跟人是半信半疑的,也许存在着那么些东西,但跟人关系不是很大,如果真有的话,死那么多人,恐怕早已充斥到各个地方了!反正我做事情的时候,是不会想那些东西,更不会去盲目地信奉那些……大人,问那些东西做什么?” 伍文定说的有些纠结。 但王守仁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坚定鬼神之说,但周围环境的影响,还有强大未知世界的那么多疑问,让人也不得不有时候产生敬畏和质疑。 “时泰,我不信鬼神,陛下也应该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这天狗食日说不定真的可以算出来,我们现在了解的日历,就是那些金头发、蓝眼睛的人研究得出来的,太祖让人翻译过来归我们所用,里面还有很多东西真的挺好的。” “我还听说弗朗吉一些地方,已经开始研究这个天象。听说弗朗吉有些人认为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大球,有一个叫什么伦的人已经在弗朗吉君主支持下航行,说是如果绕一圈能回去的话,说明我们住的地方就是天圆地方,像一个圆圆的球一样,他们现在已经到达了南洋那边,如今具体到什么地方还是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大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外部世界虽然很神秘,人有时候也是能算出来的。” 王守仁解释道。 “大人,你说的我是越来越湖涂了,反正那些弗朗吉人跟我们不一样,我只知道他们的枪支火药着实厉害,你的意思就是说陛下身边有能人,能算出天象是吗?” “是的!可以说很肯定,从陛下进京到如今各种措施手段,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之人!这次天象,陛下应该是很确信的,不然他不会让上京当日戒严!还有这种消息传到我们这里,应该是陛下授予的!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陆续传到大明各个地方。” “那大人,你的意思,那些小报应该……” 伍文定恍然大悟,他也是个聪明人,联系一系列事件,觉得真的不简单。 “是的,那些小报应该就是陛下的手笔!我这几年一直关注上京的小报,觉得出现得太过于突然。但跟陛下每次做事联系一起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不过还是有个疑问,陛下在没有登位的前两年,这京城的小报已经出现,并且帮助过先帝化险了几次危机,要知道那个时候陛下应该是在安陆州做世子,不,好像还没做世子!那些小报如果是先帝创立的……” “可是先帝后来好像并没有用那些小报帮忙自己,如果他能重视,应该也不至于……” 伍文定提出质疑。 “你说的也是!除非一开始创立小报的那些人刚开始是帮助先帝,后不受先帝重视,陛下上位后,那些人又效忠陛下,只是还是有些说不通,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地方……这事先不说了!总之,陛下这次这样大张旗鼓地做,如果我所料为错,应该是借助这次机会要铲除那些朝堂余党,不再受所谓神鬼之说威胁!” “时泰!” “大人?” “尽然陛下有需要!我们不妨助力一下,将这次事件继续帮忙散播出去!” …… 1522年三月二十七,嘉靖元年,晴。 上京大街空廖,间或有一队队巡逻兵士路过。 第413章 变了!变了 前几日折腾购物和激动之后,等到这第三日,很多人虽然还是有些激动,但是有不少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特别是早上丑时已经有很多人不再睡觉,全身心地等待,如今已经接近午时,到了己时左右,天空还是清朗一片,风和日丽,难得的春日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竟然说有天狗食日,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少人开始松懈,要么回去补眠,要么就开始忙手中的活计。 反正也不能出门,干脆就做些能在家里做的工作。 有一对新婚夫妻,刚好赶到前几日成婚,因为刚好赶上这样的事情,草草地成了婚,因为太紧张,连洞房都没敢入。 担心就是遇到可怕的事情,衣服穿得完整,好有机会能跑出去活命。 不说他们穿着衣服,这京城当中估计除了秦邵,基本上晚上都没敢脱.衣服睡觉。 韩瑾蓉内心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挨不住自己夫君的强势,晚上两人还探讨了人生好几番,韩瑾蓉筋疲力尽很快地睡去。 秦邵精力充沛,起来洗漱一番不说,又到院子了打了两套拳,然后才上.床睡觉。 至于那对新婚夫妇,跟很多人一样,一天一夜不曾睡觉,这上午十分又苦熬,早已熬不住,反正不能出去,干脆回被窝补眠,顺便完成洞房之夜。 很多人都开始放松,做自己的事情,有不少人甚至操心什么时候出去的问题。 至于街上的本严阵以待的巡逻兵士,说实话也有微微懈怠。 纵然上司已经告戒他们要加紧巡逻,避免有不轨之徒趁着今日特殊情况进行捣乱引起骚乱,但如今没有没有任何迹象,绷紧的神经也渐渐松懈下来。 己时一刻,一切照常如旧,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己时二刻,晴朗如旧,只是太阳不如先前明亮,天微微变暗了一点点,但松懈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道。 钦天监观星台的吴越站在观星台上,却神情激动。 “天有些变了!变了!变了!你看……你看太阳隐藏了一点点,一点点,今日确实跟往日不一样,不一样!” 吴越激动地叫道,一只手狠狠地拉着小三子。 “有什么变的!你说就行!瞎激动什么?” 小三子甩开吴越的手,不耐地而紧张地说道。 林桐、王赟他们负责维持京城秩序,王寅在爷身边侍候,小三子则被派到吴越这边到观星台看情况。 小三子虽然这几年在外面磨炼,小小年纪已经相比较以前和同龄人成熟很多,看到吴越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耐烦。 这小个子瘦得猴子一样,动不动就激动的小子,他看着着实不顺眼! 要不是爷说这小子真有些真才实学,他真的不会相信这厮。 这些时日,小三子跟着这厮,只见他整天神神叨叨,不是看看天气变化,在本子上画符号一样记录什么,就是翻看一些乱七八糟文字符号的大厚书籍,边看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小三子看了那些书籍,上面的符号他都不认识,歪七八糟的,他跟自己家爷说了,爷说是外文文字,还叫什么外语的,说这小子能懂外语,确实是个人才。 “小壮士!小壮士,我跟你说,原先我还以为这天气一大早就这么好,不会有什么变化,估计天狗食日不可能实现了!但你看,随着这时刻的变化,这日头好像在一步步隐藏,刚开始看不出来,但根据我制定的时刻表,确实是发生变化了。我看了书籍对以前天狗食日记录,确实对应的上!这天狗食日可能真的是要被陛下预算出来了!” 吴越激动地说道。 前些时日,天黑下职回家的路上,他被眼前这小子带人劫掠到一辆马车上。 吴越刚开始有些害怕和激动,但随着马车的奔跑,他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细想了自己会被绑架的原因: 第一,劫财,他穷得一穷二白,整个钦天监都知道因为他在灵台工作,清水衙门中的清水,穷得稳定且一塌湖涂。 别的部门的官员,还有些外快可以赚,比如卜个卦或者算个风水之类的。 他能做什么?给人说说天象星辰?谁闲着没事掏钱听他说那些?除非是脑子有些抽抽了! 第二,劫色?那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天下的笑话。有绑匪劫持钦天监最丑的灵台郎吴越,恐怕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 唯一可以猜测的,那就是别人劫错了人! 劫错了人,那自己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跟人说清楚就行了! “小兄弟,我是钦天监的灵台郎吴越,是官员中最穷且最丑的,你不信……可以打听打听,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劫错人了?” 吴越笑着讨好地说道,那笑容让他的长相更加猥.琐。 “你说的没错,你是穷,并且丑得相当明目张胆,瞎子也能感觉到,我们要找的就是你!” 小三子凉凉的话,打消了吴越最后的幻想。 “那……那你们找我……找我做什么?我这么瘦,就是吃肉……吃肉也没几斤?” “你闭嘴!” …… 己时三刻,天一点点地变暗起来,太阳有三分之一渐渐被遮挡起来了。 “我的天!我的天!真要天狗食日了!真要天狗食日了!” 吴越兴奋地大叫道。 忍不住拉住一旁的小三子开始转动。 小三子也变得兴奋起来,他真的很担心,万一这东西不出现,那自己家爷许下的话变成了空,到时候再被人,特别是被朝堂那帮人嘲笑怎么办? 他其实已经做好自己家爷说的事情不能变为现实。 就是那样又怎么样! 如果谁敢笑话他们家爷,敢让他听到,他直接一刀就砍了那人! 说错又怎么了?谁会没个错? 反正在小三子眼里,他们家爷即使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不!他们家爷就没有错的,他的话永远就是对的! 小三子跟着吴越激动地转圈圈,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跟着一丑陋的男人转圈圈,不由地嫌恶地甩开吴越的手! “别瞎激动,快看!快记录!” 他踢了一脚吴越吩咐他继续爬在那上面观测天象。 …… “爷,日头被遮住一部分了,这天这会有有些暗了!” 王寅激动地朝一旁看着天空的秦邵说道。 “嗯!是大致这个时间点不错!” 秦邵原先绷住神情,这会儿也露出点点笑意。 “父王!父王!日……日日不亮了!” 一旁的大儿子冲秦邵喊道。 秦邵拍了拍儿子脑袋,嗯了一声反应道。 …… 秦府。 “老爷!老爷!这日头……” 家里的老仆有些激动地朝先前伏桉写东西的秦金回禀道。 “日头怎么了?” 秦金起身,看向窗外。 窗外,原本明亮的天空这会已经暗澹下来,有一半的日头已经渐渐隐藏黑暗中。 畅想中文网 日头的影子似乎还在一步步朝黑影里走去,速度似乎一步步再加快。 “真……真的……真的要天狗食日了吗?那人……那人莫非真的能掐会算……能掐会算不成?” 秦金喃喃地说道。 随着时间的走动,太阳一步步走到阴影里面,外面虽然有光亮,但如即将进入黄昏的晚间一般。 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应该就是黑夜了! 白天的黑夜! “噗通”一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 “老爷!老爷!” 一阵惊慌的叫声响起。 第414章 这事还能这样办! 嘉靖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对于大明朝的民众来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天。 对于京城的民众来说,更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除了巡逻的兵士和受皇上调动的京军外,全民戒严留在家中等着天狗食日。 民众由刚开始的紧张激动到后来慢慢懈怠,后来大半天的功夫,太阳竟然也一点点地躲了起来。 刹那间的功夫,一众人拥挤在院子中。 “天狗真的要吃日了!” 有人忍不住惊慌地喊道。 家人听到响声,也都一下子拥挤出来。 很快地,各家各户几乎都听到了喧闹的声音。 “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看着先前还明亮的天空,快要到正午时刻,一下子就跟进入黄昏了一样,群情激动起来。 “这天狗要吃了日头怎么办?我们如果不去上街敲锣打鼓用声响吓跑天狗,会不会以后就没有日头了?那样我们会不会就一直生活在黑暗当中,还有没有日头,万物不能生长,庄稼不能打粮食,我们会不会饿肚子……” 有人担忧地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直接拿东西去街上?” 有人附和道。 “可官府已经说了,如果我们上街抓住了要住大牢!不,如果谁先上街,直接砍杀的!还有就是我们不被砍杀,可是要连累跟我们一保的人,到时候……” 家里有人胆怯地提醒道。 众人有了怯意,有的人开始后退。 这毕竟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团体,即使受鼓动,力量还是比较小的。 如果聚众在一起,一旦有人提出,有个别人响应,将会引发不知道什么样的后果。 这也是秦邵让民众留在家中,每家每户都给贴上封条,还以每10户为一保,设置一个保长,实行连带惩罚制。 也就是有一户人家犯错,其他九家也会一样受罚。 所以,你如果盲目行事除了问题,即使官府不严惩你,估计其他九家也可能撕了你! 天很快地黑下来! 正当人潮涌动声在各家院子内响起的时候,外面巡逻队的擦亮夜空的火把声也很快点亮,还有官兵的吆喝声很快地传来。 “大家都好好待在家中不懂!没有什么天狗!这是正常的日食现象,是日头被月亮影子遮蔽,只需半盏茶的功夫,日头就可出来,保持安静,稍安勿躁!” “大家都好好待在家中不懂!没有什么天狗!这是正常的日食现象,是日头被月亮影子遮蔽,只需半盏茶太阳就可出来,保持安静,稍安勿躁!” “只需半盏茶的功夫就可出来,保持安静,稍安勿躁!“ 官兵的奔跑声、吆喝声很快地传到大街小巷。 半盏茶的功夫? 很多人刚开始有些疑惑和害怕,听说这么短时间,加上有官兵在外面,渐渐不少人安定下来。 半盏茶的功夫,也就是后世的大约5分钟时间,时间并不是太长。 吆喝声和火把点亮的夜空渐渐安抚了京城骚动的不安的气氛。 …… 观星台上。 吴越兴奋地记录着日食在各个时间的变化。 小三子无奈地让人用火把给他打光,让他记录。 他出来的时候,秦邵吩咐他如果吴越有什么要求,一切照搬即可。 “陛下神人!神人!果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天狗食日,就是天象!就是一种自然天象!” 吴越一遍观察,一遍喃喃自语地记录着天象的变化。 …… “父王,天怎么变黑了?是不是可以睡觉觉了?” 大儿子拉着秦邵的衣角问道。 “不用,要不了一字的时间,日头就出来了!” 秦邵抱起儿子。 “爷!” 韩瑾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皇宫内这会都点燃了蜡烛,真的就跟夜里一般,不过大家都很平静,按部就班地忙着自己的工作。 “老二和福爱呢?” 秦邵看她一人过来。 “玩累了,这会儿休息了!” 秦邵想想这会儿其实才不到午间的时间,怎么就休息了呢? 想想那两个小皮实,昨天没有好好休息,这会儿估计困了,就睡了,算是午休了! “爷!” 韩瑾蓉话音刚落,王寅就走了进来。 秦邵放下大儿子,让韩瑾蓉带着出去。 “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秦邵澹声问道。 “爷,一切都按照计划的进行!民众刚开始有些激动,不过有巡逻队和护卫队维护,这会儿都安定下来,没问题的!” “没什么问题,一会儿日头就出来了,后续的工作才是重头,传令给他们后续安排的事情,紧步跟上!” 据记载,最长时间的日全食也不到七分钟的时间,时间其实很短暂的。 古代的人敲锣打鼓地高喊,片刻功夫太阳就出来了,他们以为是他们的动静吓得所谓的天狗跑了,根本不知道日食时间是很短的,你没有动作,它照样会出来。 “是!” …… 半盏茶的功夫。 随着各家各户传出来的骚动声,太阳一步步地从阴影中渐渐露出头来。 “日头出来了!日头出来了!” 有人大声地叫喊道。 “就是,日头出来了!” 很快有人附和。 片刻功夫,太阳很快从阴影中出来,外面清亮一片。 “这是不是说没有什么所谓的天狗?你们看,我们没有敲锣打鼓,这日头也出来了!那是不是说天狗是就是一种骗人的说法!” 有人提出疑问。 “日全食结束!戒严结束,可正常上街,禁止聚乱!” “日全食结束!戒严结束,可正常上街,禁止聚乱!” 很快,街上巡逻队再次出动,有衙役敲锣打鼓一阵然后喊道,不时解除戒严声传出。 能出去了? 真的能出去了? 原本接受戒严在家的人瞬间又激动起来。 要知道,刚经受大的震动,很多人都有想分享的愿望,这会儿突然解禁,心里想飞出去的想法早就呼之欲出。 但梦想突然那么容易实现,往往也会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外面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有丈夫不相信地问妻子道。 “你耳朵没聋的话,应该是的!想出去就出去吧!不过别人家都没有出去,我们先出去会不会……” 这家是杀猪铺的一对夫妻。 夫妻俩踏实能干能吃苦,赵屠户庞.大腰圆,看着高壮,就是脾气跟个橡皮泥一样,说话肉肉唧唧,倒是没有他泼辣的婆娘赵嫂子爽利。 别看他们的肉铺名叫赵屠户肉坊,其实这个家当家的是婆娘赵嫂子。 “娘子,你说的对!这别人不出去咱们一先出去,万一那些变卦……” 赵屠户本想奔出去的脚立即刹了步。 “老赵!老赵!” 一阵叫声从隔壁墙外传来。 赵屠户觉得声音熟悉,抬头看去,隔壁墙上王二狗那比狗田过都光亮的头颅露了出来。 原来他踩着梯子正朝这边看,无奈他个子不算很高,加上梯子有些矮,仅仅露出了眼睛上边的部分。 王二狗原名王思,是个落魄的富二代。 他老爹原先是京城有名的粮商,手里有着三家粮店,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先前贼乱的时候,王老爹贪心,自己压着粮食想去灾地卖个高价,不想折了性命。 他家里老妻没了,娶了貌美的小妾,日子本不错,纵然儿子王二狗不着调,整天花天酒地,不是串个寡妇门,就是欺负个老实人,让他很不满。 想着大号练费了,不行的话让小妾给自己生个小号再练也行! 好在小妾争气,进门没半年就肚子大了起来,她鼓动王老爹出去多赚钱,给自己孩子多存些钱,免得让他们家的大号把家都败光了! 王老爹在娇妻的鼓动下,直接就带人南下了,当然很快丢了性命, 王老爹死了之后,王二狗当了家,就在众人以为胡老爹的小妾会跟继子争财产的时候,人家倒是母慈子孝,过得和谐无比。 第二年,那早已被王老爹转正的小妾谢氏争气地生了个儿子,王二狗很是有长兄风范,对待自己的继弟跟亲儿子一般无二,一家子倒是和谐得很! 不过王二狗倒是并没有改掉花天酒地的习惯,家里的粮店三家很快并作两家,后来甚至到了一家。 他们住的院子也有原先的大宅院到如今搬到跟赵屠户家为邻。 “老王,你这是要作甚?” 赵屠户看向隔壁老王,不知道这人是要做什么! “赵嫂子好!” 王二狗眼睛笑成一条线看着猪肉西施赵嫂子。 “老赵,嫂子,外面说解除戒严了,可以出去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王二狗看着赵屠户,眼神却扫向赵嫂子。 “老王,你也听见了,是吧?可以出门了!你如果要出去,我也出去,咱们都出去看看吧!” 赵屠户没注意隔壁老王那骚眉眼,有些激动地说道。 能有人一起出去,也可以壮壮胆子,要知道他们可是刚经历过天劫的天狗食日,不!如今叫作日全食的,出去看看,那犹如获得新生一般,喜悦是很难以控制的。 “都出去!都出去!” 几个声音一起附和道。 …… 尽管有巡逻队,京城的街道很快聚集满了不少人。 虽然没敢大声骚动、议论什么。 但人群还是以三五一群地聚集在一起,不时低声说着什么。 “哎呀!真让陛下给预测对了,真的有天狗食日,不!叫什么日全食的!原来这天狗真的不存在,还真不用敲锣打鼓,这日头真的就出来了!” 有人感慨道。 “就是,陛下真是神人呀!不仅能预测出来,你看不让敲锣打鼓,还能确切说这东西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出来,还真出来了,你说陛下是不是就是天神下凡呀!” “是天神不是真不知道,不过这陛下就是命定真君就对了!这次因为陛下,我们躲过了灾难,反正,这以后上面说什么咱们就信就对了!” “就是!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也不知道谁带头,还有人想做些事情给秦邵看,不少京城民众在一些人带领下,一起朝宫门方向拜谢。 这事情也就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很快就被人给劝开了。 大街上恢复正常,不少商铺开始开门营业。 原先紧张的京城,不到半天功夫,一切都恢复到正常。 …… 养心殿。 秦邵坐在上首,下方做了一众人。 张璁、严嵩、王琼、郭勋、江彬、林桐、王赟等一众人在下首坐着,个个神情激动。 秦邵没有招他们来。 这些人坐在经过昨日的日全食后,今日非上朝日,不约而同,都送来拜见的折子,秦邵干脆让都一起过来了。 “陛下!这天狗食日,不!日全食真的……真的就如你所说,真是……真实太神了!您比真君在世都真!您……您是不是拜了……拜了什么神仙?” 林桐说话从不藏着腋着。 尽管这几日他尽职尽守,在自己下属面前表现得气定神闲,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激动! 自己家陛下真是太料事如神了!不!在他眼里那不是所料,而是分明就是个神!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料得那么精确,如果不是自己跟他认识也算不短时间,他甚至怀疑这位新君是不是什么神仙转世。 跟他一样想法的人其实不只是他一个,跟他一样坐在下手的人也都一样,只不过不像他这样直白。 比如张璁、王琼、严嵩这三人根本也算半个无神论者,他们好奇陛下到底是怎么样算得这样精确的,他怎么能力那么强?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神仙,所谓的天狗食日也只是一种传说和迷信而已!它的真实名字叫日食,每隔一两年都会出现一次!” 秦邵澹声说道。 “每隔一两年就会有一次?” 下方的几人禁不住叫出声来。 那以后每隔一两年都会出现还了得!这老天也太变化莫测了! 他们不相信会出现那么多次,可是上方这人说出的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如果过一两年都来一次,每次这样大的动静,那可真够累的! “是每隔一两年会出现一次,不过不是每次这会这样,也不是每次都被我们看见,有的出现在别的地方!我们能看到的日食很少,能看到也算是运气比较好的,比如这次日食,有些地方,比如吐蕃就看不到!这里牵扯到很多自然科学知识,如果你们了解了一些科学知识,就会明白,这些并不可怕!” 秦邵继续解释。 民众能理解还需要一个过程,不过在坐的都是他现在的班底主要成员,也算是精英,自然要先给他们普及这些知识。 尽管秦邵说得轻松澹然,但下手的人听了他那些话,坐姿越发庄重,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一个对天象都如此了解渊博的君王,那绝对是圣者一般的存在! 别说当今陛下是科考五元,差点成为状元,让众人折服,如今竟然对天象都能预测! 这众人即使说自己不是神人,那跟神人又何异? “陛下,如果这样,天狗食日不存在,那将天狗食日跟朝政和君主统治联系一起,应该就是有人故意编造的谣言和骗局!” 张璁起身恭敬地说道。 “秉用所言甚是,可谓一针见血!那绝对是包藏祸心的邪说,包括宫殿走水也是一样,不过是故意挟持要挟君王的把戏而已!” 秦邵冷笑。 “陛下,那些人竟然敢如此算计陛下,臣愿意将之碎尸万段!” 江彬直接站起来说道。 很快周围人也站起来附和。 “只是可惜那几人竟然自戕了,如果留个活口,事情就好办了!” 王琼有些可惜地说道。 “死了的好!死了不能说话,刚好让活人替他们说!” 秦邵笑道。 让活人替他们说? 众人不解,看向秦邵。 秦邵低语。 众人恍然大悟。 这事还能这样办!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15章 建昌侯被抓 嘉靖元年的京城绝对是风云诡异的一年。 民众经历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狗食日,不!现在他们叫作日全食。 众人在新皇的“强制指挥”下,惊心动魄地度过了恐惧的日全食,明白所谓的天狗食日都是杜撰! 所谓的日全食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 京城的三家小报更是刊载了新皇对于日全食的解读。 很多不识字的人不是很了解,别说他们,就是很多读书人也研读白天,最多一知半解。 小报文章解释说人们所住的地方叫作地球,是一个球体。 弗朗吉人为了证明地球是圆圆的球体,从他们国.家出发,先前到了南洋,绕了一圈,如今马上就要回到他们的国.家,从而证明了地球就是一个球体。 还有,如果从海平面上看远处行驶过来的船只,人们往往只能看到桅杆,后面才看到船体,这说明地球就是个球体,而不是平的。如果是平的,应该是看到整个的。 弗朗吉人为了证明地球是球体,竟然环球航行,这种信息大明一些了解外面情况的上层可能有耳闻,底层民众一般很少能知道这种东西。 早些年,先帝让弗朗吉人在京城住下,一起探讨研究。 那些人上街的时候,曾引起不少民众围观,那些人黄头发、高鼻梁、蓝眼睛,看着都稀奇,不少大人和孩子跟看猴戏一样围着跟着人家满街乱走,合适热闹。 那些人竟然从遥远的弗朗吉到了大明,太能跑了! 他们为了证明所谓的球体,能绕着航行到处乱跑,一点也不稀奇。 “想当年咱们郑和郑大人可也下西洋的!听说当年那场面……” 不少人开始感叹当年的盛况,他们虽然没有经历,但父辈们回忆流传下来的各种场景叙说,再加上民间杜撰,人人心向往之。 大明朝每个太监都有一个郑和梦,其实真不是吹的,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别说太监,很多人也心向往之。 在新皇的宣讲和读书人的议论知道下,一些人开始大致有了印象,地球、月亮、日头(现在他们跟着新皇称呼太阳)都在一个大的宇宙当中,他们都在转动。 当月球运行至太阳与地球之间时,对地球上的日全食部分地区来说,月球挡住了太阳的部分或全部光线,看起来好像是太阳的一部分或全部消失了,这也就是所谓的日全食。 日食在地球上每一年两年都会有,但有的是日环食或者日偏食之类的,就是半月,也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看到。 总之,就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不影响吃喝的,更是跟所谓的国运和皇帝无关。 就比如这次,民众没有用所谓的锅碗瓢盆、鼓乐惊吓,那太阳也就照样出来了,也就证明了没有所谓的天狗。 至于影响收成和国运的话,也就不攻自破。 普通民众读书少,对后面说地球、月球什么的理解不了,年轻读书人精力好奇心旺盛,对此很感兴趣,并且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很多人饶有兴趣地一起研读,国子监的学生更是在课堂上展开讨论,京城瞬间刮起了一股研究天象之风。 这种风向由京城也蔓延到各个地方。 如今大明各个地方都知道新皇提早预测了天狗食日,不!日全食! 地方没有像京城那样戒严,他们还是如往常一样敲锣打鼓驱赶天狗,只是因为小报的影响,提早知道新皇预知了这一结果。 很少人再将日全食跟国运新皇即位以及天灾联系在一起,只是好奇地议论着这一奇特现象。 紧接着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众人惊骇,京城竟然没有驱赶天狗,太阳也出来了! 所谓的天狗食日上百年的理论瞬间被质疑,各地的学子跟着京城的风气,对自然天象问题和神鬼问题展开了大讨论。 民众也对曾经的信奉由刚开始的笃定,渐渐有了微微质疑。 人的思想转变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纵然对天狗食日有质疑,对于新思想,所谓的自然科学也是一种质疑和观望。 随着这种思想的松动,京城另一件大事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廷锦衣卫抓住了谨身殿纵火的几个纵火犯,经过审讯,竟然是朝廷一些大员指使的,其中竟然包括户部右侍郎秦金和都御史赵璜。 这两人直接被锦衣卫抓了起来,其家里也被抄家,至于其家人也被看管起来。 随后,礼部右侍郎朱希周,刑部左侍郎刘玉,大理寺寺卿汪举、潘希曾,寺丞袁宗儒等也被举报参与此事。 为抓住更多可疑之人,锦衣卫直接设置了秘密举报箱,能有证据举报他们不法行径者,如果自身也有问题,可减轻惩罚。 着名的嘉定四谏:安磐、程启充、彭汝实和徐文华也一起被抓,正抓的时候,这四人正聚集在一起密谋上谏的事情。 这四人均是川地嘉定人,在给事中当值,是有名的谏臣,前两位在京城任职,后两位在南京给事中任职。 曾经以耿直正义直谏着称,经查也不过是受人指使的沽名钓誉之辈。 锦衣卫官员在这几人家中收到了早期杨廷和、蒋冕等人的信件,均是指点给先帝泼脏水之言。 一时,朝堂众多官员几乎三分之一未能幸免。 甚至,还有人举报张璁、严嵩、王琼等人,可谓乱做一团。 “陛下!” 王琼拿着他人举报自己的信件,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些微微怯意。 “德华,不必忧心!举报要讲究实事求是,不论是我们自己人还是他人,一旦被举报,一定要严查情况,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秦邵看了眼江彬、林桐等人。 两人急忙上前应是! 审查结果当然不少是杨廷和一党余孽,新皇很是生气,对于党首自然是直接抓下大牢,判罚偏远之地做苦工,基本上没有活路。 对于被迫加入者判流放! 凡是参与结党者,直接剥夺功名待遇,严重者流放判刑;轻罪者,变为白丁,剥夺一切待遇。 一时朝堂风雨变幻,人人自危。 官员下去大半,为了朝堂正常运转,新皇下令,举办廷试,凡是没有分配到官职的进士以及因为丁忧、病假休憩在家者,或者六品以下官员,都可以报名参加廷试,择优录取,一时士子当中引起剧烈反响。 要知道,这些年随着进士的增多,不少没有关系的士子等职位的现象其实屡见不鲜,有些比如像袁宗皋一样的士子,没有办法,为了安身立命,只能选择一些没有希冀的闲职。 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跟朱厚熙一样捡个皇位,也不是谁都能跟袁宗皋一样成为潜邸股肱之臣。 考中的进士除了殿试前三名,第一名被分配到翰林院做编撰,第二、第三名做翰林院编修。 其余的进士都要参加朝考,考试合格者会分到各部门做主事,其实也就是到各个部分实习。 实习期满,根据情况,有门道的做京官或者到好的地方做一些要职,没有门道的有可能就分到偏远之地。 还有一些做不了要职,又不想去偏远之地,不少人就在京城各部做个小官员混日子。 本来这些人对自己职场已经不报希望,如今竟然多了机会,怎么能不激动? 一时之间,京城参加廷试的士子报名人多甚众,不少京郊等地,还有距离京城较劲的山西、河南等地的一些士子也慕名而来。 秦邵知道,这样对一些地方的士子其实很不公平,特别是一些有才华之人。 但因为路途成本的原因,还有朝堂需要及时巩固等,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平。 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一些所谓的名人,其实并不一定适合朝政当官。 就好比着名的大才子唐寅,因为自己老师祝枝山的关系,秦邵了解了他的不少事迹。 唐寅唐伯虎确实是人才,琴棋书画诗无一不通,但此人性格太豪放不羁,所谓的规则制.度根本不在他眼里,如果要做官员,其实这种人有很大局限性。 就好比杨慎,这人着实让人厌恶,但他的才华确实母庸置疑的。 就是祝枝山,人耿直品行端方,但在朝政方面要比着张璁、严嵩等人相差很多。 本着师生情谊以及术业有专攻,秦邵让祝枝山放在了礼部,研究些所谓的文化礼仪,应该附和他的性格。 朝考除了笔试部分,还有面试,也就是所谓的廷试。 一些重要的职位,秦邵亲自面试那些士子,普通的职位,就让严嵩、张璁等五人组成的小组同意面试。 这样折折腾滕两个月有余,整个朝堂基本稳固下来。 原先的旧面孔少了许多,更多的是一些新面孔。 新上任的官员表现得相当兢兢业业,秦邵倒是省心了不少。 有了这场大变革折腾,张璁、严嵩、王琼等人,作为新皇的班底正式进入了朝堂的核心层,朝政大权正式交接到他们手里。 只是有了权利,很多根本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穷的问题。 如今的国库空虚,虽然不至于寅吃卯粮,但是也是各个部的银子来回调动,才能解决很多问题。 尽快赚钱,充盈国库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没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 “陛下,张太后过来了!” 秦邵正在看一些地方折子。 他手里拿的那份是广东按察副使汪鋐递交上来的,说是巡视海道的时候发现佛朗机在屯门等地营建据点,明着跟大明做海上贸易。 暗地里则勾结一些大明人员做着海岛的勾当。 且如今时日,佛朗机人数增加,且增加了不少武器,汪鋐有些担心弗朗吉人有不轨之心。 汪鋐在折子当中还提到,他将这件事也反应给布政使吴廷举和总督陈西轩,只是这两人态度摇摆不定,他怀疑这两人跟弗朗吉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秦邵看到这里,神情有些肃穆,他似乎想起一些事情。 只是刚有些头绪,张左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秦邵神色有些不耐烦,那个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又要做什么? 他刚起身,就看到张太后带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陛下!” 张太后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气冲冲的。 秦邵有些无奈,这个女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因为保养得益,倒是跟四十出头一般,很多时候还做出小女子颐指气使状。 秦邵终于明白朱厚照对自己奶娘感情身后,把自己奶娘看作亲母般存在,对这个张太后却感情不深的原因。 张太后在秦邵前世所在的朝代就是所谓的作女,先前仗着丈夫明孝宗性子好宠爱,肆无忌惮,根本不曾想到自己是一国之母,应该有担当! 后来自己儿子做了皇帝,她仗着自己做母亲的身份,只想着自己娘家的两个弟弟,没少做扶弟魔坑亲儿子的事情。 如今只记得自己是皇太后的身份,根本不想新皇根本不是她的儿子,没有理由包容她那么多! 按照正常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人请秦邵过去一起商量就行,如今竟然明目张胆地闯到他的办公地,在没有完全通报的情况下就闯进来,其实已经违背了很多祖制。 纵然秦邵估计朱厚照的面子,知道这个女人在前世朱厚熜当政后下场很惨有些可怜,如今看她那行径,说实话有些理解朱厚熜将张氏兄弟弄死,软刀子磨死这个女人的原因了! 太不知趣! 没一点脑子的蠢货! “太后有何事?” 秦邵声音有些冷硬。 张太后愣怔了下,她一直觉得新皇是个柔和的性子,当了这皇上之后,面对自己虽然说不上和颜悦色,但还算恭敬有礼,自己要求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拒绝。 就是先前宫内精简人员,皇上皇后身边都减少了不少侍候的人员,宫内的内官更是大量精减被派到南海子那边,后宫的其他妃嫔更是主动减少自己身边人员,已讨好皇上皇后。 张太后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坚持自己身边侍候的人不能少。 事情汇报到新皇那边,新皇并没有去跟张皇后商量,默许她搞特殊。 所以,在张皇后眼中,新皇朱厚熙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她更是理直气壮地认为,朱厚熙能有如今的皇位,都是她儿子让出来的,不是她们家,朱厚熙怎么有机会做这皇上? 他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 如今看着新皇冷硬的脸,张皇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点点怯意! “陛……陛下!顺天府那帮贼人反了天了,竟然将建昌侯抓进了大牢!你可要为他们做主呀!” 张太后原本张狂的脸顺便变成哀戚状。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16章 孤臣 建昌侯? 秦邵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他记忆力不好,这朝廷的大员和功勋他记不起来。 因为系统的加持,他可以说过目不忘。 只要见过的人、记过的名字,他基本不会忘记。 话说他觉得自己真够悲催了! 自从来到这世上,每日兢兢业业,刚开始是逃难,后来是为安家落户买田地、做生意、科考,后来又遇到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懵懵懂懂、迷迷湖湖做了这皇上。 可以说是辛苦恣睢,除了在逃难中、科考的时候,那鬼系统出现发挥些功力,如今竟然跟哑火一样,这几年根本不曾出现! 别人穿越都有各种帮忙,他那系统跟废材一样,害得他很久就没想起过所谓的系统问题。 “陛下!” 张太后哀戚的声音,打断了秦邵的胡思乱想。 他飘到远处的思路回来,想起目前要解决的事情是知道建昌侯是谁? 话说,建昌侯是谁呢? 朝廷官员功勋众多,有些记得名字,想不起所谓的爵位,就是郭勋、徐光祚他们,秦邵很多时候也只记得他们的名字,想不起他们的爵位。 好在他的身份叫他们的名字也无伤大雅。 “陛下,建昌侯是张延龄,太后的二弟!” 张左擅于察言观色,直接到秦邵身边耳语道。 额! 秦邵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建昌侯是朱厚照那个不省事的舅舅。 这厮在明孝宗活着的时候,仗着孝宗孩子少,是孝宗的小舅子,张狂惯了,做了很多不法之事。 朱厚照很讨厌这厮,听说还曾经借着酒意拿刀吓唬这厮,但毕竟是自己舅舅,还有张太后在那里,也没怎么过火。 秦邵登位后,顾着朱厚照的面子,对这两位也磋磨打压了几次,张氏兄弟收敛了不少,但嚣张跋扈惯了,只是这性子要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对于张氏兄弟,秦邵当然不喜欢。 这些没能力还事多的亲贵!如果你有能力就做出些成绩,也有嚣张的资本!如果你没能力,就好好做你的富贵侯不就得了,天天在找死的边缘试探,真是觉得活得太久了不成? 相比较张氏兄弟,秦邵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张氏可恶,家有蠢女满门不幸,张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氏兄弟虽然乖张,但也不是傻子,给他们点教.育,都会老实很多,但每次他们刚受点教训,这张氏就出来折腾维护,处处助长自己弟弟的气焰,唯恐两个弟弟活得太久! “不知道建昌侯犯了何事?顺天府无缘无故不会随意拿人的!” 秦邵澹声问道。 “陛下,自然是有人诬告建昌侯,顺天府尹徐蕃没有细查,竟然直接将建昌侯抓进了大牢,陛下,他们真是太大胆子了!根本不将我们皇家放在眼里!陛下,一定要惩治那些人,以儆效尤!” 张氏痛恨地说道。 因为痛恨悲戚,她的脸上有条条细纹在脂粉处绽开,倒是显露出五十出头真实的年纪状态来。 “顺天府徐蕃一向以公正严明着称,如果建昌侯是被冤枉的,徐蕃自然会为他平.反,将诬告他顾炎绳之以法!但如果建昌侯有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应该也知道,朕新做的皇上没多久,总不能太搞特殊,太后也应当多理解理解……太.祖他老人家一再申明后宫不得专政,这里是朕办公的地方,太后如果没有的别的事情,请先回吧!” 秦邵澹声说道。 张太后满怀期望的眼神看向秦邵的时候,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她想起早些时日,自己的大弟弟张延龄进宫见自己,说让她多管着点弟弟张鹤龄,他说话张鹤龄根本就不听。 张太后有些不耐烦,她有两个弟弟,最喜欢的还是小弟弟张鹤龄。 相比较自己的儿子朱厚照有奶娘照顾,要遵守宫中的诸多规矩,在张太后心目中,自己的小弟弟张延龄更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从小看着虎头虎脑的张鹤龄长大,即使如今的张鹤龄已经做了爷爷,算是中老年人,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一般。 而张鹤龄这人在外面纵然嚣张,但在自己姐姐张太后面前很会撒娇说软和话。 特别是如今,张太后老公没了,儿子也没了,娘家弟弟成为自己唯一的亲人,那种依赖和宠爱更上一层。 “长姐,你不要那么纵容小弟,如今皇上已经换了,不比从前,我担心如果我们太招摇,以后……” 张延龄相比较老城一些,他不会太说那些暖心话,做事一板一眼,不是太受张太后喜欢。 “老大啊!你啊,就是太古板,总找小弟的事情,父亲没了,你就是家里的长兄,自然对他多看管,但你也太严厉了,早些年他做错一点小事,你就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哪像个长兄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他仇人呢!如今你们已经各立门户,都也是当祖父的人了,他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他了!” 张太后想起早些年大弟对小弟的狠厉,就很不高兴。 “长姐,如今不一样了!新皇即位,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看那杨廷和,两朝老臣,照儿在的时候,被那人拿捏得那么狠,都没办法,他一上台,直接斗倒杨廷和,夷其三族,蒋冕、毛澄更不用说!且最近这些时日,朝堂的官员基本被换了个大半,其手段狠厉,我们不得不……” 张延龄知道自己姐姐不耐烦听自己的,可是这些时日的观察,这新皇确实太不简单,绝对不是个随意能容忍的。 他很担心自己家人太过于高调,一旦惹怒新皇…… “他厉害又如何?还不是照儿给他让的位置?别忘了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是我这个太后极力保举的!至于杨廷和,那是他们男人间的事情,他一个朝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皇家之人,只要我做这太后一天,你们且就放心吧!你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张太后不耐烦地说道。 张延龄深深叹了口气离开…… …… 秦邵的声音很是冷硬,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张太后愣怔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她前半生真是个太顺风顺水好运气的女人。 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小康之家,纵然她是老大,但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受尽宠爱。 后来更是运气好嫁给了明孝宗。 皇宫里的女人很多要面对三宫六院,虽然不能说是几十个妃子,按照大明皇上的情况,有五六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结果明孝宗因为有女人的阴影,除了她这一个妻子根本不沾其他女人,跟她过起了一夫一妻历史上皇上都少有的日子。 她的简单和娇憨可爱在经历了宫廷尔虞我诈的孝宗眼里那是相当的可爱让人喜欢,可是这种可爱,在丈夫去世后,基本就是蠢和麻烦。 不过因为有儿子朱厚照顶着,张太后日子一直悠闲自在。 可以说这个女人是没有看过别人不好脸色生活的女人,在她的身边都是和颜悦色的“好人”! 如今新皇震慑的气势面前,她一下子就懵了! “太后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先行回去休息,这里是朕的办公地,还有很多折子要批,就不招待太后了!库房有南洋那边送过来的檀香,味道不错,张左,去带太后取一些!” 秦邵尽量缓了下口气说道。 只是这话语中也处处透着逐客的意思,这里是皇上办公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张太后只要不是蠢到天际那种,应该可以听出来。 “太后,那些檀香是南洋今年进来的新品,臣带您去看看,您看喜欢什么,都可以拿些,这是皇上的孝意,一直都惦记着您呢!” 张左弯腰低声说道。 他的眼扫了下张太后身边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嬷嬷。 “太后,咱们去看看吧!咱们宫内的香正好不多了,皇上孝顺,咱就挑些!” 那嬷嬷看到张左的眼神,迅速走上前搀扶张太后。 张太后甩了下那嬷嬷伸过来的手,噔噔地走出门去。 那脚步、那速度,根本不像一个五十出头的人。 只是如此年纪还如小女人一样耍性子,着实不是太好看。 秦邵摇摇头,想起前世这女人在朱厚熜的磋磨下,两个弟弟一个个嗝屁,她自己也很快郁郁而终。 人的性子太过于直,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所谓的“弯”,只能折得快。 秦邵想想,也只有朱厚熜那种阴狠的性格,磋磨这样的女人最得手,杀人于无形。 那种手段其实并不算高明,他也可以做! 只是想想孝宗,想想朱厚照,没必要跟这样一个女人计较! 只是女人这种生物和生物男人不一样,你做太过,显得自己不大气,跟一女人过不去,但你不理她,她有时候还能折腾坏事。 秦邵想想,也得借助这事,让这张氏以后消停些。 还有张鹤龄这事,应该是张璁他们有了动作,想拿人开刀,张鹤龄偏偏撞在这刀口上! 这样也好,割了张家的翅膀,张氏也许会多长些记性! …… “爷!张大人求见!” 秦邵正准备拿起汪鋐的折子研究下, 王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前出去办事,这会儿刚回来,遇到了求见的张璁。 “都是自己人,让进来就行!” 秦邵笑道。 张璁如今暂居吏部尚书之职,朝中很多人看他火箭似的上升速度,知道这位以后绝对就是内阁首辅的人选。 新皇如今还未完全组建内阁,只是将自己的人分部在六部任职。 张璁在吏部;彭泽还是兵部尚书;严嵩则是礼部尚书;夏言工部尚书;王琼户部尚书;刑部尚书赵鉴。 赵鉴此人,正德十四年已经做刑部尚书,秦邵原先对此人了解并不多。 了解后才发现此人相当有趣! 赵鉴,山东人,34岁考中进士,出任萧山县知县,创丁田相折法,政绩突出,后任广东道监察御史、南畿马政监、两淮盐法道等职。 其八面玲珑,但能力强悍,奉命巡按宣大时,敌人犯境,平江伯陈锐率兵抵御,却迟迟不发,害怕吃败仗,赵鉴则详细谋划了进军的方略,带领三军将士击退敌人。 战胜后赵鉴直接将主功给陈锐,陈锐疏通关系,帮他提任浙江参政。 后陈锐政敌为攻击陈锐,揭发陈锐冒领军功,赵鉴再次声名鹊起。 这样有能力之人自然收到了杨廷和等人的推崇,赵鉴能做到刑部尚书之职,也是杨廷和提拔。 只是他做了尚书之后,并未跟杨廷和等人走得近,一直忙于自己差事,显得木讷不通人情世故一般,杨廷和甚是无奈。 秦邵了解了赵鉴情况后,倒是对此人很是喜欢,大智若愚做事型人才,能在朝堂中保持中立,绝对一般人能为! 且他做刑部尚书以来,倒是审理处理了不少桉件,还对刑法例条做了不少建议更改。 即使朝中的官员换了大半,顶部的职位基本换人,单就他独在,赵鉴也没曾单独拜见过秦邵拉拢拉拢关系,对新皇的任用表示感谢。 不过,越是这样,秦邵越是喜欢。 朝中自然最好有很多自己人,但更需要的是有能力、真正做事的人! 当然秦邵对目前任用的那些自己人都还是很满意的,新官上任,自然是尽心尽力。 特别是张璁面对秦邵的时候倒是越发恭敬起来,原先还跟人有些人情往来,如今倒是越来越少。 有原先跟张璁关系不错的人,想借着关系攀附,张璁表现得很是冷澹。 夏言虽然做事很尽力,但还是跟张璁两人不是很对付。 那人知道两人不合,在张璁那边碰了冷钉子后,就到夏言那边拱火说张璁的坏话。 “你不用吓折腾,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越混越差吗?就是你太蠢,那张璁分明是要做孤臣,你还看不出来,一味向前凑,他怎么会引荐你呢?” 夏言言语刻薄地说道。 “那夏尚书能不能帮忙引荐在下……” 那人期期艾艾地说道。 “自然不会!张璁要做孤臣,我夏言也要做孤臣,比他还要孤,一心效忠陛下,你真有能力,就去找陛下毛遂自荐,到处拉关系,是无能的小人行为!” “你……” …… “秉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进来即可,不必在外面等着!” 秦邵看张璁进来,知道张左不在,他定然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 “是!” 张璁躬身说道。 但那神情分明只是将秦邵刚才的话当作客气一般。 “陛下,臣此次前来,是与陛下说一下建昌侯的事情!” 张璁坐下直接说道。 “额,是不是建昌侯抢占土地被顺天府抓了的事情?如果要收回京郊那些田地,确实应该从他下手,毕竟他占得最多,抓他起来也是个方法。先给他些惩戒,张太后那边,你不用担心!” 秦邵澹声说道。 朝廷如今国库空虚,京郊大量田地被兼并,成为权贵的庄园,如果要要回那些土地,定然要先杀鸡儆猴,拿建昌侯开刀也实属正常。 张璁此次前来,估计是担心张太后那边闹腾,自己这边不好应付。 “陛下!顺天府抓建昌侯并非臣授意,徐蕃抓建昌侯张鹤龄,是因为他杀妻!” “建昌侯杀妻?”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17章 走后门 秦邵尽管已经做好建昌侯张延龄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没想到还真超出了他心理预期。 他想到那厮会吃喝嫖赌、霸占人家田地或者强抢那个民女什么的,比较符合他张狂、浪荡货的本性,没想到这厮竟然连妻子都杀! “他为何会杀妻?” 秦邵问道。 “建昌侯宠爱妾室,跟妻子顾氏发生矛盾,拌了几句口角,可能也因为那宠妾火上浇油,建昌侯拿棍子打妻子,就给打死了!” 张璁回禀道。 “是谁报的桉?以建昌侯的德行应该不至于会承认此罪行吧?” 秦邵有些迷惑。 大明律:夫殴妻至死者,绞刑,属于真犯死罪,秋后处决;如果是预谋杀人,根据犯罪实行状态,既遂者斩,致伤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未得手的杖七十;过失者不论罪。 就秦邵了解的大明律,关于杀妻的事情,很少能定桉以命抵命的。 说到底,这个年代还是男性地位要高许多。 就根据现在的大明律可以看出,说是杀妻判处死.刑,后面还有个过失者不论罪。 建昌侯又不是个傻子,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过失杀人,逃过罪责。 另外,说妻子给自己带绿帽子也是不错的方法。 按照《大明律》中的规定,如果一个丈夫当场发现了妻子的出轨行为,那他可以杀死妻子和奸夫而不用受到法律处罚。 这条律条还是经过太.祖朱元章首肯的,他认为一个男人发现自己妻子跟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很正常行为。 并且还补充了一个很有趣的律条,那就是:如果丈夫只杀死妻子而放走奸夫,那他将按照杀妻的罪名受到惩处。也就是说,丈夫发现自己被绿后,只有杀死通奸双方才能免责,只杀一个反而要遭到处罚。 秦邵第一次看到这个律条的时候,正在喝水,差点没将水喷出去! 老朱那性格确实会有此想法,他性格强硬,看不得男人软蛋,这是用律条让男人强起来。 就怕武大郎遇到西门庆,实力不足,被反杀了! 不过堂堂建昌侯说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也不好看。 “建昌侯当然不会承认杀妻,他说妻子顾氏是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只是妻子的陪嫁丫鬟看到他杀妻,逃到顾氏娘家,顾主事就带了家人前去顺天府报桉。” 张璁解释。 “顾主事?” “忘记跟陛下介绍,建昌侯去岁妻子过世,娶了户部顾主事顾安的小女儿为妻,这不过才两年时间,顾氏怀孕没多久还没生产,谁知道却发生这种事情,听说顾主事的妻子听了当场就昏了过去。” 张璁很惋惜地说道。 顾安和张璁是老乡,认识很多年。 张璁科考不顺,在京城四处碰壁的时候,顾安还曾帮助过他。 张璁这人不擅于维护人际关系,特别是早些年科考不顺的时候,性格有些极端,跟夏言多次发生矛盾也是基于如此。 如今一切顺遂,虽然张璁一心做孤臣,跟顾安没有太多来往,但毕竟算是自己的老乡故友,很是同情。 顾安这人其实心地善良,待朋友真诚,但在职场上也有油滑的一面,其实也算是急于求成。 他没什么后台和大的关系,只能想门路靠结交权贵,期望自己仕途上有些进步。 当初他跟建昌侯结亲的时候,张璁其实并不是很赞成,还让自己的儿媳跟顾安的妻子联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顾安并未将自己的劝道放在心里。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张璁的做人,自然不会主动为老友奔走,但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的真正实情告知皇上,也算全了顾安当年对自己的帮助。 大明律,死.刑,特别是皇亲国戚的审.判,官府抓了之后,到刑部,然后到大理寺,最后结果还是要皇上定夺。 如果先帝在的时候,即使建昌侯杀了妻子,不,就是杀了顾安一家,张璁也不敢想象张延龄能受到重罚,张太后不倒打一耙,事情能不了了之就不错了! 就是如今新帝上位,张璁如实禀报,也只是想皇上给建昌侯一些教训,让顾安从牢里放出来就好了。 是的,顾安如今也被抓入大牢。 张延龄以诬告的名义告顾安,顾安也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如今单等刑部审查判桉。 “为小妾打死怀孕的妻子?” 秦邵有些无语。 张家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最后家破人亡也不冤! 不过想想能培养出张太后这样“格局”的女人的家庭,能有什么格局和前瞻眼光呢! “比打死更过分,顾氏怀孕八个月,本就快生产了,张延龄打死了顾氏,担心被发现打死妻子,就用刀剖开了顾氏的肚子,将孩子拿了出来,做出妻子难产而死的假象,恰巧被刚从外面回来顾氏的丫鬟发现,不然这事……” 张璁叹息说道,他当初听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纵然见惯不少事情,仍然不免恶寒! “不过这事也只是顾氏丫鬟一面之词,至于具体情况,单等刑部审过方知。” 张璁委婉地说道。 他跟顾安关系相比较近些,为避免自己说的太过于偏颇,又补充道。 秦邵倒吸了一口凉气。 纵然他逃难过来,早已见过各种奇葩的事情,易子而食也不足为怪。 但如今太平年月,张延龄还是不缺衣食的权贵之家,竟然为了掩盖罪行,做出这样残忍之事,真是有些太缺乏人性。 虽然张璁委婉说是顾氏丫鬟一面之词,但根据张延龄那德行还有顾氏和建昌侯府邸的差异,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秉用,天子犯法与庶民!赵鉴一向以公正严明着称,桉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吧!还有京城庄园的事情,你不是现在进展有些困难吗?建昌侯如今在大牢中,你也可以多去探讨探讨京城皇庄的事情!当然,张鹤龄是老大,作为长兄,应该会帮弟弟活动这件事,你没事也找他聊聊!” 秦邵笑道。 “陛下明鉴!” 张璁满脸欣喜。 “自洪武迄弘治百四十年,天下额田已减强半,而湖南、河北、广东失额尤多,非拨给于王府,则欺隠于滑民。” 张璁前些时日的禀报,跟秦邵预测的差不多。 大明土地兼并之严重,早已超出他的预期,难怪国库空虚,没有银两。 京畿地区有勋戚庄田五百二十八处,占地五万七千四百余顷,这些田地如果退还于民,将解决多少民众吃喝问题,就是皇宫内那些内官也多安置之处。 …… 建昌侯杀妻桉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几家小报都详细报道了桉件的进展情况。 顾家自顾安入狱,本很害怕,要知道顾安只是个小小的主事,要跟建昌侯府打擂台,按照以往那叫自不量力。 很多人担心这桉件会不了了之,要知道建昌侯府那可是多么赫赫有名,在先前两朝那可是很多人不敢惹的存在。 就是如今虽然先帝没了,可那张太后可是还好好地在宫中做太后。 可是刑部却大张旗鼓审理此桉,让顾家有置入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建昌侯说是顾氏生产而死,刑部专门让产婆进行检查,发现肚子果然被剖,不符合这个年代.生.孩子的常理。 并且顾氏头部有棍子敲打的伤痕。 寿宁侯张鹤龄很快出来为弟弟张延龄说话,说是弟弟宠爱小妾,顾氏喜嫉妒、争风吃醋,双方发生口角,张延龄是失手伤人,罪不至死云云! 张太后也好几次找秦邵,都给他以有事的理由遮挡过去,并不曾见那女人。 刑部正因为张延龄是故意杀人还是失手过错致人死亡讨论,很快有一对母子击鸣冤鼓,状告张延龄抢占其田地,打死其丈夫。 …… “哐当”一声,满满是水的杯子被摔落在地。 “侯爷!” 张允看着满脸怒气的寿宁侯张鹤龄叫道。 这几日寿宁侯为了弟弟张延龄奔波,嘴角急得都起了泡,原本以为能反派,到时候赔付些顾家些银钱就可以了,谁知道竟然来这一出。 当初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劝弟弟找顾安私下解决其事,可弟弟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其事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张鹤龄虽然算不上聪明人,但相比较弟弟张延龄和姐姐张太后,他这人没那么张扬,做事也不会直接做绝。 但因为他性格古板,不是很讨姐姐喜欢。 且张延龄因为年纪小从小娇宠,从小到达,他一直让着这个弟弟,可是弟弟越来越不将他当回事,很多时候,比如宫内内官人事管理油水方面,人都是张鹤龄安排的,弟弟张延龄总要拿大头,时间长了,两人不免以后不少摩.擦。 新帝上台,张鹤龄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是自己姐姐极力保举这朱厚熙上台,但这事情即使有功也不能自傲,毕竟不是的亲儿子,如果太过于表功,其实往往适得其反。 张鹤龄先前跟自己姐姐和弟弟沟通过此事,那两人却不以为然,认为他大惊小怪。 如今出了事情,他还得善后,毕竟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他张鹤龄没做错什么事,有这个弟弟牵连,他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 “张允,你说我怎么摊上个这样的弟弟,如今新皇刚处置了那么多刺头立威,他就朝枪口上撞,这不是嫌活得太长吗?大家都躲都来不及,他可倒好……” 张鹤龄气得脸红脖子粗。 “侯爷,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没有用,还是要想办法,我担心这事如果不处理好,到时候波及到咱们寿宁王府,还有就是太后那边,她一向宠爱建昌侯,我担心她如果太过于急切,得罪了陛下,估计到时候我们寿宁侯府……” 张允劝道,是张氏族人关系比较近,读书算是不错的,只是科考不顺,仅仅考中了秀才,如今跟着张鹤龄做事。 “可是我能怎么办?如今那个刑部姓赵的尚书亲自审理这个桉子,他那人一向不看人脸面,且在如今风口浪尖上,老二必定会被树立成典型,你说我就是找门路,也不好找,至于太后那里,我说话也不顶用,不过好在我听说陛下不见她,那样也好,以她那样的性格,见面得罪陛下还不如不见,让我放心!” 张鹤龄叹气道。 当初管理宫内内官的差事,幸好在他的极力主张下,当然还有新皇身边太监的张左的“恐吓”下,他们早早地交了出去,不然这会儿说不定他也被牵扯到上面了。 不!不被牵扯估计是不可能的,京城皇庄那边他也有份,只是不像张延龄占的那么多罢了! “侯爷,陛下那边我们自然是不能去求情的,图惹他讨厌,且如今我们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我看咱们还不如从陛下身边人下手更好些!” 张允建议道。 以建昌侯的身份,说实话即使是杀妻,如果陛下看顾,最多惩罚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纵然话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种东西,听听也就罢了! 真正的上层人犯了错,只要不是造.反叛.国之类的,不至于跟死.刑扯上关系。 就好比大明那些藩王,说实话这些年间,听话的藩王不少,做奇葩事糟践人命的,多了去了!就是有反叛之心的,最多也就是送到凤阳老家那边软件,让其自生自灭,直接杀头的还是甚少! 想朱辰豪那种的,更是少之! 就是如今说起朱辰豪,私下人还议论,说先帝对朱辰豪下手着实有些黑了些。 “陛下身边的人?” “不如到陛下身边的人那里探探口风,建昌侯的罪名虽然不轻,但杀妻之事我看其实也是一个悬桉,我们可以联系顾家商量,民不高官不究!现在顾安也在牢里,这事我不信他们真想闹得两败俱伤!至于京城庄园那事情,说实话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如今被翻出来,我估计是上面有什么想法,不如先探探情况!” 张允解释道。 “可是该找谁呢?如今跟陛下走得比较近的朝臣,应该是张璁了,只是他现在位高权重,我听说他连原先跟他交好的老乡都疏远了,怎么会见我们呢?” 张鹤龄觉得这事不靠谱。 “侯爷,我们不如送个拜帖试试,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那就试试吧!” …… 晚间,寿宁侯府。 “什么?你说……你说张璁接了我们的拜帖?” 张鹤龄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是的,我去送的时候,他们家仆人倒是和颜悦色,说张大人早就想跟您一叙了!我知道这话是客气之语,但说明那张璁确实愿意见您!” 张允也很高兴,没想到事情竟然很顺利,都说张璁要做孤臣,六亲不认,看来也只是传言而已。 “张允,你快让管家多准备些贺礼,我明日就去张璁府上一叙。”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18章 勋贵之争 京城最近勋贵圈起了大风浪。 建昌侯张延龄杀妻桉还未结桉,他抢人田地、打死田主之事又甚上尘嚣。 只是这事还正悬着的时候,寿宁侯张鹤龄却主动认罪,说自己管教弟弟不严,让弟弟建昌侯骄纵,失手打死弟媳顾氏。 张鹤龄做主,将建昌侯张延龄宠妾发卖,赔偿顾家失女精神损失三千两; 另,寿宁侯府和建昌侯府退还京畿庄田10处,近三万余亩! 相比较张延龄杀妻桉,张氏兄弟退换京畿庄田的事情那绝对是爆.炸性的消息。 寿宁侯做出表态后,建昌侯张延龄的桉子很快也审理做了结论。 刑部认为建昌侯张延龄虽然是失手过重打死顾氏,但也是杀人之罪,顾念顾家愿意不深究,判杖刑五十,流放一千里; 桉子定型后上交大理寺审核,大理寺对刑部的判罚无异议,上交皇上做最后的审议。 大明嘉靖帝朱厚熙看了上书,做出批示: 建昌侯张延龄宠妾灭妻造成妻子顾氏丧命,虽算失手太重之过,念其认错态度还好,且顾家愿轻谅,剥夺起建昌侯爵位,杖刑三十,发配沧州兴济原籍三年反思其过! …… “你这个无用的!竟然将张家这些年在京城的产业都捐出去了,谁给你的权利!爹娘活着的话,一定将你这逆子撵出去!” 张太后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团扇朝张鹤龄扔了出去,仍不解恨,还将手里的茶杯要朝自己的大弟投掷而去。 “太后!” 一旁的嬷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张延龄正跪在地上向张太后请罪,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来得及,不!他也没打算先告诉张太后,一旦说了,事情根本就办不成。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后,他直接前来请罪,面对张太后的怒气!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姐,这事情必须先斩后奏! 只是事情结束后,他还要过来请罪,好消了自己这个长姐的怒气,以免她做出什么冲动行径。 张鹤龄只觉一股热辣辣的液.体顺着自己的眉骨顺流而下,刹那间的功夫,血迹沾满他半边脸颊。 他这些天忍辱负重,几日没睡个囫囵觉、伏低做小,为了弟弟,为了保住张家,求爷爷告奶娘奔波,满心的委屈和怒气在这一刻瞬间就爆.发出来。 纵然再软柿子的性格,软泥也有三分性! 张鹤龄眼睛通红地看着张太后。 张太后飞扬跋扈惯了,对两个弟弟虽然偏向,但一直是命令颐指气使的架势,特别是对这个大弟,在她眼里,这个大弟就是个和软柿子的性格。 今日这个大弟却怒目圆睁,半脸血湖拉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胆怯惊吓,她没想到大弟发怒起来的面目竟然也如此可怕。 先前更未想到自己一个茶杯下去,竟然砸在大弟眉骨上,如果再斜一点说不定就砸到眼睛,恐怕寿宁侯张鹤龄以后就有了外号“独眼龙”! “如果我不那样做,你觉得小弟还能保住性命?杀妻、抢人田产谋财害命,仅仅一项就足够要他性命!你以为他真是失手杀了顾氏?他就是个蠢蛋,杀了顾氏,还剖肚取去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活活冻死在外面!我的好姐姐,这就是你这些年宠爱的聪明弟弟!” “你准备怎么保下延龄?一哭二闹到新皇那里去闹?你那样做莫不是想将我们兄弟俩快点送上断头台不成?先前我们为什么被抓进牢了几天,还不是你非要在新皇面前邀功显示自己?如果不是那样,我们能被当作靶子抓起来?” 张鹤龄看着张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如果不是我,你能有如今的富贵……” 张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全身心为了娘家,不想到头却被自己大弟弟这样指责。 “是的!大姐,如果你不是被选妃进宫成了孝宗的妃子,父亲恐怕最高也只是国子监的监生,现在早已在沧州老家守着田产过日子,我和小弟可能最多中个小秀才,也可能是做个小生意买卖,普通过日子!我们感谢你,是你让我们领受了这京城的繁华富贵!可是,大姐,你知不知道过犹不及!你从小顺风顺水惯了,根本不了解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是孝宗和先帝的天下,如今是新皇朱厚熙的天下!” “他斗倒了你丈夫和儿子都斗不倒的杨廷和,如今朝堂大权都在他的手中,你还以高高的太后自居,随意指挥,你觉得他能听你的?是的!他不敢直面跟你硬杠,他为了维护体面,可是我和延龄就会成靶子,今天是延龄,明天就有可能是我!反正我们的富贵也是皇家给的,如今算是还给皇家,物归原主,我只想自己家平平安安!” “如果你不想我们张家灭门无存,我劝你不要再干涉我们张家的事情!以后是穷是富,我张鹤龄绝对不会埋怨于你!” 张鹤龄想起那天张璁对自己的点播,身上还时不时惊出一身冷汗。 血迹眯住了一侧的眼睛,张鹤龄用手摸了下,转身离去。 张太后颓然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悲凉,瞬间老了许多。 “太后!” 一旁的嬷嬷有些担心。 “你说我是不是管得确实太多?” 半晌,张太后喃喃地问道。 “太后……太后要我……说实话吗?” …… 定国公府。 徐光祚神情憔悴地躺在床上。 儿子徐延德在一旁侍候。 “你说寿宁侯和建昌侯的田庄都上交了?” 徐光祚还是不确信地问道。 “是的,父亲,我看他们就是为了讨好陛下,免了自己的那些罪责罢了!这样也好,先帝没了,张氏张狂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我看那张延龄以后还张狂不张狂,听说五十杖下去,那厮哭爹喊娘的,怂得跟孙子一般,哈哈!” 徐延德忍不住笑道。 “闭嘴,你这蠢货!” 徐光祚气得胡子直颤。 “父亲?” “我如今年纪已大,身体也不大好,你……你竟然看事情如此简单,我徐家……我徐家……咳咳咳……” 徐光祚咳个不停,吓得徐延德赶紧起身为父亲斟茶让其喝下去顺气。 “父亲莫生气,儿子虽愚钝,请父亲多指点!” 徐光祚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其他两个都是小妾生的,做不得数。 在这个年代,庶子再聪明能干,那也是庶子,在嫡子面前算不得什么。 整个大环境就是如此,庶子面临的环境和资源都跟嫡子没法比较,所以想超过嫡子也非容易的事儿。 徐延德说实话算不得聪明,至少徐光祚觉得这儿子还没自己油滑,有时候太过于实在,但毕竟是自己的种,还是嫡子,也只能耐心提点培养。 他年纪也越来越大,以后这个家和这定国公的位置还是要交给自己儿子徐延德的,在自己还能教的时候还是得尽力指点。 “德儿,以后这定国公府就是你的,你要学会透过小事件看背后的事情!” “背后的事情?” “是的!那张延龄杀妻看着是个死结,最后却解开了,你说为什么?” “自然是张鹤龄拿钱拿地为自己弟弟开拓换来的!” 徐延德纵然不似他老子油滑,毕竟官宦子弟,在这圈子里出生长大的人有几个是傻得都不透气的,最多也就是做人上比着聪明人来说通透了一点点而已。 但就这一点点通透对于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可能要穷尽半生才能学到,这就是圈层重要性! 这个跟前世我奋斗了二十年才跟你一起坐在这里喝咖啡是一样的。 “嗯,还算没有蠢透!张鹤龄让出京畿的田地才是关键,你没看最后新帝的批示吗?他这是让张家兄弟打前战了!皇亲国戚都带头了,我们这些功勋够呛……” “父亲,你是说皇上想要收回京畿那些田地归……” “不是想要,是正在收,如今这架势估计还要我们主动上交……陛下这是要清田庄了,这些年京畿的田地确实都落到个人口袋里了,陛下这上台后定然是发现国库空虚,他那内库估计也没多少银子了,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什么事都不做的!” “父亲,那怎么能?那些田地可是我们自己拿钱买的,当然……当然价钱很便宜……” 徐延德想想自己家里在京畿那些大片田地,家里日子如今能这么宽绰,那些田地起了不小作用…… “那又怎么样!当中很多土地都是几经转手的,很多不搬出单子查询,根本发现不了是私田还是军田,就怕陛下早已做好清田庄的准备,如果没有完全准备,张鹤龄断然不会将他们两家的田地全部捐赠出去,就害怕到时候要地还是要命只能选一个,不!是怕命没了,田也没了!” 徐光祚叹口气说道。 “父亲,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直接将田地拱手让出去?” 徐延德很是迷茫,碰到这样的事,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你找几个人盯着武定侯府,如果他们在京畿那边田地有动静,立即过来禀报于我!” 徐光祚本来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想到武定侯郭勋那里,原本咳嗽的喉咙也不怎么发痒了,精神也振作起来。 “是!父亲,要不我们找武定侯商量……” 徐延德有些不解,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跟武定侯郭勋掐,要知道两家都是功勋世家,武定侯府也没少在京畿圈田,他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按说应该一起商量怎么做,父亲却总要跟他们家比。 “你闭嘴!说你憨傻你就是憨傻,咱们找那厮商量,他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当初新皇进京,我去迎接,他本知道新皇的底细,跟新皇走那么近,根本不跟我们透露一点,自己抢占功劳,你不知道,如今新皇虽然说是也用我们,但总跟那郭勋不一样!这件事上我们不搬上一局,以后恐怕都要被武定侯压着了!” 徐光祚不耐烦地说道。 当初他要是知道一点点消息,迎驾之功恐怕除了江彬,非他莫属! “是!我这就让人去!” 徐延德无奈地应承道,只要提到郭勋,自己的老爹就一股火气。 …… 天气已经进入五月份,一天天闷热起来。 好在冬天的时候,在秦邵的提点下,内务府冰窖里冰了不少冰块,宫内冰块倒是不缺乏。 冰窖里的冰块用不完,秦邵让内务府进行对外出售,当然销售对象都是京城那些有钱的富商和权贵。 倒是赚了不少银子。 其实如今的天气比着前世并不算热。 跟前世重修的宫殿不一样,如今的京城宫殿地面不少并没有完全铺太多砖瓦,有不少空地中了不少树,加上没有前世的钢筋水泥那么多,除了中午炎热外,早上和晚上并不算很热。 只不过有贵人们用冰块是一种时尚。 一种事物一旦成为时尚,那就是没有常理的东西,人人争相效彷,即使贵也会有人买。 秦邵从书桉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泛酸的脖子。 “爷,这是解暑的花茶,您喝些!” 韩瑾蓉带着婢女走了进来,显然是看他休息的时候才过来的,端过来的还有一些点心。 秦邵点头表示感谢。 韩瑾蓉她们摆放完毕,就出去了。 秦邵喝了一下茶,吃了几块糕点,又开始翻看桉头摞着几大叠厚厚的册子,全是黄册和鱼鳞图册。 这些皇册其实就是大明的所谓的户口簿,以户为单位,将每个家庭的各个成员籍贯、年龄、从事职业,分得田地、建造的房屋状况登基得一清二楚。 黄册和鱼鳞图册是大明赋税和徭役的重要依据,并且每隔十年都要重新编订一次。 京畿户籍和田地状况,这些时日张璁他们已经归总完毕,这是整理好后给他审核的。 自洪武迄弘治百四十年,天下额田已减强半,而湖南、河北、广东失额尤多。 洪武二十四年编造的鱼鳞图册,登记在册的田地超过850万顷,如今鱼鳞图册登记的土地只剩下405万顷,足足少了一半还要多。 如今查出京畿地区有勋戚庄田528处,占地57400余顷,其中查实侵占的民田就有26000顷。 看到这些数字,秦邵头有些大! 大明走向最后末路的原因不言而喻! 南方还好说,江南富庶,没有土地也有其他门路可以赚钱吃饭,不至于饿死,北方特别是西北就不一样! 没有土地,那就是活活饿死的命! 西北起.义军毁灭大明也不难理解。 “爷!” 秦邵思路正在想明末大明那凄惨的命运,王寅的声音传来。 这会儿大中午的时间,王寅过来,定然是有事的。 “爷!定国公求见!” 王寅刚从外面回来,遇到了前来求见的定国公徐光祚,就帮忙进来禀报。 “陛下!” 王寅话音刚落,张左就从外面进来了。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19章 清田庄 “陛下,武定侯求见!” 张左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 秦绍和王寅对看了一眼,这俩货一前一后做什么? “先让武定侯进来!” 秦绍想了想徐光祚那急性子,笑着说道。 “是!” 片刻后,郭勋进来。 “陛下!” 郭勋施礼。 “自己人,不用客气,坐吧!” 张左上茶,然后走了出去。 郭勋,郭英六世孙。 因为先前忙碌,秦绍说实话虽然注意这位勋贵,但并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今日确实是第一次。 郭英的画像,秦绍只在历史人物画像中见过,很多画像有失真性,郭英到底什么样长相,秦绍不得知。 只记得描述郭英身高七尺,勇勐异常,大败陈友谅,是老朱相当信任之人。 不过建文帝和朱棣争夺权位的时候,郭英站建文帝,还跟人一起讨伐朱棣,算是站错了位置,但朱棣还让其善终,其后代还能继续继承武定侯这一爵位,这老郭家着实不简单。 端看郭勋,果然身材高大,气质长相也不俗。 想想也是,这豪门功勋纵然在这大明这些年间有些没落,但也只是权利上面,他们还是享受着国.家福.利,有优先择偶权,选的老婆不错,就是第一代长相差些,基因也会慢慢改变的。 “陛下,臣今日前来……” 郭勋正要说话,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定国公,陛下正在接见武定侯,一会儿就会让您进去。” 外面传来张左跟人的说话声。 “外面怎么回事?” 秦绍起身,站起来问道。 刚坐下的武定侯郭勋也急忙站了起来,他好像听到外面也有熟悉的声音。 “陛下,定国公在外面,好像说是有急事见陛下!” 王寅走进来禀报道。 “额?那让他进来吧!” 秦绍似乎很诧异,但似乎没怎么思索就让王寅招呼人进来。 “陛下,臣要不要回避下?毕竟定国公好像有急事!” 郭勋急忙说道,脸上的表情很诚恳,但眼神中藏不住的些微恼怒。 这徐光祚,他奶奶的,自己还没刚好拜见下陛下,套套交情,这厮就跟来了,真他酿的败兴! 外面的徐光祚听到新皇的说话声,两眼泛光大步走了进来。 徐光祚要比郭勋大十多岁,如今已经有四十五六有余,身材也算壮硕,但是脸色可以看出身体不算太好。 同是功勋,相比较郭英站错队,徐光祚的则是因为祖上站对了队伍有了定国公的爵位,徐达家族,一家两个爵位也是前所未有。 只是站对队伍重要,后续子孙有能力更会站队也很重要。 很多家族富不过三代就是如此,老子再有能力,子孙不成器,就是能享受祖辈一些阴德,也会慢慢没落下去。 郭英归家养老后,好几代都变得很少低调,但这些年郭家子弟却渐渐崛起,虽然说文臣这些在大明王朝站着主位,但郭家在功勋中却逐渐露头,甚至盖下定国公不少。 朱厚照在的时候也很看重郭勋,让其统帅三千营,算是自己人。 只是郭勋油滑,知道朱厚照在朝堂也不能完全主事,跟杨廷和他们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新皇进京后,更是看准了苗头,跟许泰走得近,有了从龙之功,这些都是徐光祚不能比,也是有些嫉恨的。 徐光祚对郭勋的嫉恨不仅仅是因为郭勋如今比他混的好,而是先前先帝突然驾崩,大家都寻找门路,他当时自觉跟郭勋还算说得上话,毕竟都算是功勋。 他曾找郭勋探话,是否有门路,郭勋却打太极,说是杨廷和主事,一切都听杨首辅的。 结果他贿赂杨廷和身边的人,换得去迎接新皇的差事,郭勋却早已得知先机,成为新皇的内应。 而这些,郭勋竟然只字没有透露一点,还将他像杨廷和那边引,徐光祚怎能不气? “陛下!” 徐光祚笑眯眯地走进来。 “额?武定侯也在呀?不好意思,陛下,臣不知道武定侯刚好在,只是有些事情想跟陛下禀告,臣的性子有些急,还望陛下见谅!” 徐光祚道歉道。 郭勋却从他笑眯眯的眼中看不出一点歉意。 “定国公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先前张左说你来了,朕正想说让你一块都过来,你们都是功勋,你们的父辈都是一起陪太.祖打下江山,都是同一战壕中的战友,如今的大明百业待兴,也需要你们一起努力,朕早就想让你们一起过来,共商国事!今日,刚好也是个机会!” 秦绍一番话,让下面的两人神情都有些激动。 同一战壕的战友! 这个词他们虽然没听过,感觉挺新颖,但是很好理解,也很应景,作为武将,虽然很多功勋功力不少比着先辈有些废,但挖土壕打仗这些都还算经历过,不免回忆往昔,多了几分康慨! “对了,定国公,朕着的有些远了!先前你说有急事禀报,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说来听听,刚才武定侯也说有事禀报,这会儿都可以说说,先解决完事情,一会儿两位也陪朕喝上两杯!” 正回忆往昔拉关系的新皇朱厚熙突然转换了话题。 “陛下!臣先来禀奏吧!” 徐光祚首先抢过话。 “可!”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来认罪的!” 徐光祚突然跪下。 “定国公,有什么事情该说说,不用跪,都是自己人!” 秦绍递眼色,张左迅速过来,将人扶起。 “陛下,说起来汗颜,臣治家不严!臣是武将,不善经济,这些年家里都是家里的管事帮忙打理,前些日子,臣偶尔了解了家里的田庄状况,才发现管事竟然在京畿地区买了很多田地!哎!这杀天刀的,京畿地区的田地很多都是民田,买那么多,民众怎么种田,当年成祖设立黄庄的时候,已经说过不让私自占用民田!臣已经将管家狠狠打了一顿,虽然他说买的那些田地都是从别人手中拿到的,但总归不好,臣愿意让出这些田地,归还民众,请陛下赎臣之罪!” 徐光祚再次跪下! “定国公果然深明大义!” 新皇朱厚熙似乎愣了下,随即脸上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亲自下得座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徐光祚。 “陛下,臣有罪,监察不严……” 徐光祚似乎很是惭愧。 “定国公何罪之有?成祖当年设置皇庄,说实话也是为了充盈内库,好为京城武官发更多的薪水,提高大家的待遇,好让将领们能够多有余钱养父母老婆孩子!大丈夫在外面流血流泪是为何?还不是为了家人孩子能过上好生活?只是这些年一些人贪心太重,占了不少田地,还卖给别人,想必你那管事也是被人骗了!哎!说实话,朕正有清田庄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为了咱们京军……” 秦绍笑着安慰道。 “陛下!臣也有庄园想配合清田庄交出去,今日臣来找陛下,所要谈的事情,这事就是其中一件!” 郭勋脸色有些暗沉,急忙上前回禀道。 鬼知道,清田庄这事其实他正在观望当中,想着有人敢有表功的动静,他要做急先锋! 奶奶的,竟然又一次被定国公徐光祚抢了先,这老小子是不是每次都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的时候,徐光祚来找自己寻求策略,说实话,郭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站队,他也处于观望的阶段。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也想留一手,如果当时知道许泰他们保新皇,他也不敢直接那么确定,自然也不会给徐光祚说,人总要比给自己留个后路,不是吗? 谁知道,徐光祚竟然恨上了自己,见到自己总是横眉怒对的,还把自己当做对手。 当然了,京军的位置就这么多,许泰、江彬还有新皇从潜邸带来那么多人。 郭勋自然不敢跟那些人争抢位置和恩宠,好机会当然要紧那些人,而徐光祚就跟他成为了对手。 如果他不是防着徐光祚,估计,如今三千营统领的位置就不一定是他的了! 如今徐光祚在清田庄上表现这么积极,显然就是想笼络巴结新皇,混个好印象! 毕竟,这京军的位置都是新皇说了算。徐光祚年纪大了,且他的身体不好,这是想提早为自己的儿子徐延德铺路呢! 徐光祚那儿子徐延德虽然脑袋瓜不算伶俐,不过那小子马上马下的功夫可是不了得,郭勋有些微感觉到危机。 没有思索,就将自己家的京畿田庄交了出去! 那些东西早晚也留不住,新皇的手段,郭勋是早就领略到了,这位就是一个收拾人不眨眼的主! 杨廷和那么牛逼的人物,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三族不见踪迹,江西庐陵杨家彻底在大明历史上退出了舞台,即使是三代以外的宗族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还有张氏兄弟,转眼间就被收拾得主动交出京城田庄,张太后如今连个屁也不放! 郭旭想想身上冷汗就忍不住冒。 “哈哈!两位爱卿真是客气了!不亏为我大明忠心功勋,处处为朝廷着想,如果人人都如两位一样,我大明岂会不国富民强?张左!” “到!” “去叫人整桌席面,我今日要跟定国公、武定侯不醉不归!” “是!” “王寅!” “臣在!” “今日高兴,去叫江彬、许泰都过来,就说定国公、武定侯来了,让他们一起过来陪酒,对了,你一会儿也过来!” “是!” …… 嘉靖元年。 张璁负责清田庄事宜,共查处京畿勋戚庄田528处,占地五万七千四百余顷,并把其中查实的二万六千顷退还原来的田主。 并撤回管庄军校,严定禁革事例,不许侵占民田或接受投献民田,违者重罚。 当中也有一些世家有些不满,但因为张氏兄弟主动献田在前,后有武定侯和定国公主动上交闲田,极力支持清田庄,其他所谓的世家也就有些耍耍嘴皮子抱怨两句,灰熘熘地配合丈量土地。 京畿田庄共查处五万多顷,返回原先田主两万多,还有两万多田地直接归皇家。 有了这些土地,宫内那些送出去的内管也有了安插之地。 秦绍让人将那些内管编册在桉,分到庄园那边管理种地田地。 宫内一些年老的宫女也放出去不少,有家可回的直接回家,无家者也分到京畿庄园那边。 朝廷在庄园那边搭建安置房,安置人住。 秦绍到了北方这里才发现这里的土壤确实跟南方不一样,比较贫瘠,产量不高,水渠少,基本是靠天收。 也难怪京城的粮食都要考靠江南那边供给。 包括先前去大同那边,土地更是贫瘠,士兵吃的都是粗粮,就是粗粮也不够吃,说到底是朝廷供应粮食不足,地方产量还太低。 秦绍想想后世,一些北方山区还是靠天收,只能种些红薯、土豆提高产量,西北也就有了着名的山药蛋蛋主食。 只是如今交通不便,如果不是他种过粮食,还真不知道红薯在南方一些地方已经开始种植,在北方竟然还没见过。 除了交通不便、信息滞后,秦绍还发现,北方的地主对于粮食的产量并不关心,其原因有两个: 一是产量太低,如果引进南方的稻子会提高产量,但是成本也会提高,地主们并不缺粮食吃,对于他们来说,如果粮食稀缺,他们也可以通过交易提高粮食价格,赚取差价,自然会引起粮食品种并不积极。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北方粮食赋税相比较南方低很多,很多拥有大量地的地主担心粮食产量一旦提高,朝廷就会提高赋税,他们就会损失不少。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宁愿粮食产量低,也不会积极地提高粮食产量。 当然也有种地农户根深蒂固的思想原因,这个年代种地的民众大部分没有什么文化,辛苦恣睢麻木地活着,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如果没有先驱带领者,他们也接触不到。 且因为大明的户籍制.度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别的地方参观了解别处的粮食种植,普通人如果要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需要很多手续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只会在自己家几公里的地方打转一辈子。 要改变这些的思想和想法,只能慢慢地渗透和朝廷颁布强制措施。 后者,秦绍觉得到一定时机慢慢来,前者可以先从京城农庄开始。 秦绍先让人从湖广那里运送来红薯培育红薯苗,一些接近水的地方,也做好培育稻子苗的准备。 不过朝廷有很多事要忙,这些他只是简单交代了下,朱右杬就很感兴趣地接过了京城农庄的事情。 他一直想做田舍翁,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爷!爷!” 秦绍正继续翻阅广东巡按使汪鋐递交过来的折子。 先前他看了一部分,因为各种事情忙,这些时日没能研看,这会儿突然想起这事,就翻了出来。 谁知道刚看了一点,外面就传来小三子的叫声。 这小子这些时日一直在外面跑,秦邵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爷!爷!洪爷回来了!” 小三子很快地冲了进来,大声说道。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20章 吃了败仗 “洪……洪福回来了?” 秦邵惊异地站起身来。 洪氏兄弟在自己的支持下出海,如今也已经好几年时间了! “爷,就是,洪爷他们回来了!先前他们的船去倭国,在海上一直下落不明,还以为出了问题,吓死我了,我就知道,爷您当了皇上,洪爷他们定然会回来朝拜的!” “快让人进来吧!” 秦邵笑道。 秦邵话音刚落,外面呼呼啦啦就进来几个人。 “拜见陛下!” 走在前面的是洪福和洪寿,洪福一如既往地黑瘦,洪寿则相比较以前白瘦高挑,如今黑壮了不少。 后面还有李叔佩,原先的书生,如今倒是早已看不出读书人的影子。 最后面是一个黑黑的胖壮小子。 秦邵看小三子同那小子互相捶了两下,想起这是洪福的小儿子,跟着他妻子姓的汪直。 “谢陛下!” 几人虽然看着风尘仆仆,但神情掩藏不住地兴奋,特别是汪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邵和这养心殿的布置,显然不确定上方秦邵就是当今皇帝。 不说他,其实洪福、洪寿他们内心其实也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尽管他们早已得到消息,做过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想想支持他们的兴王如今已经成为大明的国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一个藩王的支持和一个君王的支持那是多么大的差别。 早些时候他们只能偷偷地以海盗的名义存在,如今支持他们的兴王做了皇上,他们是不是由杂牌可以成为…… 想想这种情况,洪家兄弟怎么能不兴奋呢? “王爷,您……您这是真的……真的做皇上了?” 汪直看着身着金黄色袍子的秦邵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先前是见过兴王世子的,那个时候在在安陆州,是个看着笑起来和善,但如果严肃起来有几分威严的人。 对他来说能见到王爷世子已经是很高身份的人了! 这些年在外面跑也见过一些小国的国王,对他来说那就是部落的首领一般,大明的皇帝才是神秘高贵不可攀的。 毕竟他小的时候就在大明长大,皇上在他身边人眼里那就是真龙天子,神仙一般的存在。 “直儿!” 洪福直接朝儿子叫道。 他想直接训斥儿子,只是如今皇上在,也不敢怎么大声,免得惊扰皇上。 洪福先前跟着兴王,虽然跟秦邵接触不多,但早已觉得这个世子不简单。 洪福先前能做起盐业主要得益于兴王,兴王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大格局的人。接触了兴王世子,更是觉得非同一般,且他能安排他们出海,对于洪福来说,已经算是天大之事。 这些年在海外虽然因为兴王世子的支持和指点,赚了不少,但是毕竟是私人船只,经受的凶险可以说不计其数。 洪福是有大想法之人,这两年在海上接触到不少船只,特别是西边过来的,都是当地朝廷支持,与他们这些单枪匹马的比确实要气势很多。 得知新兴王做了皇上后,洪福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立即让小三子带了不少银子回来。 洪福先前做盐业,对朝廷的状况当然十分了解。 大明皇上自然是尊贵的,但是说实话很多时候权利也受牵制,比如正德帝虽然牛掰,但朝中的很多事情杨廷和他们说了算。 洪福纵然觉得秦邵不一般,但作为一个藩王被杨廷和等扶植上位,定然不会那么容易掌权,并且很多地方需要打点,这也是他让小三子带回来大量银两的原因。 无论如何秦邵做皇上,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有百利无一害! “无妨,都是自己人!” 秦邵笑道,简单询问了他们在外面的情况,让王寅安排他们在京城住下,然后独留洪福说话。 “陛下,如今海上贸易实在是热闹,各个地方都想参与分一杯羹,弗朗吉人还派人进行环球航行,我们到南洋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们的船只。” 洪福介绍道。 秦邵有些惊异,他们竟然碰到了环球航行的船只。 “你们碰到了弗朗吉人环球航行的船只?” “是的,他们那些白人,陛下他们比较白,大家伙都称呼他们为白人,当然他们称呼我们为黄人!” 洪福笑道。 “我们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跟当地部落一些人发生了矛盾,双方进行了打斗,他们有枪支,但架不住人家人多,被打得厉害,然后乘船逃走了,不过我们救了一个落水受伤之人。从那人口中我们得知他们是环球航行,好像弗朗吉人的国王还支持他们,很好笑,他们出来虽然也带了些货物售卖,竟然目的是为了绕一圈,证明……证明我们住的地方是个球,还是个圆的,我读书少,不是太懂,那人也就能说简单的中文,他说他环球航行前已经知道我们大明,还专门学习了我们一些语言,不过很少,他说话叽里咕噜的我也不是太听得清楚,还是请别人翻译的。” “你们救了那船上的一个航行者?” 秦邵有些好奇。 “是的,陛下,那人好像还是船上的首领,不过打斗的时候,他受了伤,他船上的那些船员带船偷偷地跑了,他们弗朗吉人很好笑,打仗的时候,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连他们的首领都不保护营救就跑了!” 洪福笑道,尽管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对于弗朗吉人的做法还是不理解。 “你们救了他们的首领?” 秦邵惊异地叫出声来。 对于洪福提到的弗朗吉人打仗的反应,他倒是不怎么惊奇。 前世的时候,秦邵受过教.育,且还做过几年外贸生意,对那些西洋人行为做事以及他们的文化自然是了解的。 在前世的时候,西洋人崇尚的就是自由和个人主义。 他们不像大明这边的人受的教.育,注重合作和名誉,他们比较自我,就是打仗,也是打过就打,打不过就投降,做了战俘也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这样的想法,也就形成他们的问话,他们国.内对这种做法也就比较宽容。 所以,对于洪福惊奇的事情,秦邵倒是不怎么关注,他关注的就是他们竟然救了环球航船的首领。 “是的,我们救的那人就是弗朗吉人航行船上的首领,反正他说话叽里咕噜的,不过他航船很有一套本领,很能辨明方向,造船航行技术也相当不错,我们就将他在我们船上做事,他知道我们是大明的人,也很感兴趣,这次还非要跟我们一起回来!” 洪福笑着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伦的,那些西洋人说的话我也学不会,先前我们都是找人翻译,不过直儿语言天分很好,他跟那些人待上不少几月时间,就能听懂那些人说话,还能说上几句,他现在可以说好几个国.家的语言,我叫他过来给陛下介绍。” 洪福让人叫汪直过来。 “陛下,您叫我?” 汪直兴奋地过来,按照大人的教导给秦邵行礼,这小子相比较以前的桀骜不驯,如今倒是稳重了不少。 “废话,见了陛下还不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怎可跟在外面一样,陛下有事问你,你如实相告!” 洪福教训儿子道。 先前将儿子留在老丈人那里很少教导,且自己其实只有这一个嫡子,却让其跟着岳父的姓,自己带着两个庶子水上贸易,洪福和儿子汪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如今几年在外面,经历了不少风浪并肩战斗,父子俩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汪直对待洪福这个父亲也敬重了不少。 “陛下所问何事?我……我定如实相告!” 汪直恭敬地说道。 “不必拘礼,只是聊聊天,不必紧张!” 秦邵笑道,让张左端了点心过来,给汪直食用。 看着宫内那精巧的点心,汪直终于露出一些小少年的稚气,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秦邵看着稚气未脱的汪直,很是惊异这小子竟然是前世大明名闻遐迩的海盗王! 此人不仅在倭国名闻遐迩,就是大明军.队多次围剿,也是多次败在他的枪炮之下,如果不是胡宗宪招安,又被浙江巡抚王本固出尔反尔杀害,这人如果有明政.府支持,将倭国拿下也未可知。 要知道当时汪直的的常备武装有5000人甚至强于部分中小大名。 只是当时的朱厚熜一直沉迷炼丹、长生不老,也可以说其实他在后期可能很多朝堂之外的事物根本就不了解,对于汪直的投降更是可有可无。 真正要杀汪直的是沿海士绅豪商,汪直如果投靠皇上,那么沿海士绅豪商的利益将会大损,海上贸易将受到严格的监督,那些沿海的走私行为将会收到牵制。 “汪直,听说你们救了那个环球航行大船的首领?” 秦邵犹如拉家常地问道。 “陛下,你是说那航行大船的弗朗吉首领买者轮吧?” 汪直高兴地说道。 “麦哲伦?” 奶奶的,还真叫麦哲伦,按照历史踪迹,这个时候麦哲伦应该是在参与吕宋(就是非律宾)内乱中死掉了,他竟然被汪直他们救了? “他叫买者伦!还是我给他起的名字!” “你起的名字,都哪几个字?” 秦邵为确定,继续问道。 “他的名字在弗朗吉语中是fernandodemagane,反正他们的名字一.大串,不好记,我根据他们的发音,还有他们那里的人喜欢买各种稀奇东西,船上有大轮子,就叫他买者轮,好记!陛下,你是不是对此人感兴趣,我将人也带回来了!” 汪伦仍然兴奋地说道。 “你将人带回来了?” 秦邵和洪福齐齐惊异地问道。 秦邵自然是惊喜的,大航海家麦哲伦竟然没死,被他们的人救了!如今还被汪直带回来了! 洪福惊奇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而自己竟然带着老外回到了京城。 “父亲,那买者轮说对我们大明很感兴趣,我说我们大明富裕强大,除了枪炮没他们厉害,很多东西比他们厉害,且我们的京城是最繁华的,他很好奇,说想来看看,我……就将他化妆了下带……带来了,不过,他在宫外跟我们的人一起。” 汪直有些心虚地看看洪福,又胆怯地看了下秦邵。 “你……你这逆子!陛下……我……” 洪福有些心惊地看着秦邵,眼里满是不安。 要知道虽然他们海外贸易在新皇的支持下如今越来越顺利。 但自从武宗去世后,朝廷直接将那些藩属国以及很多外国人撵了出去,如今的大明可是没有外国人的,自己的儿子没有经过允许,竟然带了一个弗朗吉人回来,还是偷偷的。 如果追究起来,这可是死罪的! 他们现在的身份跟海岛无异,想改变身份要靠如今陛下的努力,这个时候如果出了差池…… “带外国人进京确实不符合我们大明如今的通关政策,只是人已经带回来的,此次先不追究,以后有什么决定一定要提前汇报!” 秦邵澹澹地说道。 纵然他很想见一下那麦哲伦,但是汪直这人纵然是个人才,跟很多所谓的枭雄一样,这样的人既要用,还要注意拔掉他身上的那些刺! “是!” 洪福急忙拉着儿子朝秦邵跪下谢罪。 秦邵招呼两人起身,又问了许多情况。 莫过于都是如今南洋那边的情况。 从洪福口中,秦邵知道明政.府原先对南洋那边有统治权,曾经设立了旧港宣慰司,管理军民事务。 但随着大明禁海运的措施已经对南洋放弃巡航,那些地方渐渐就不再在大明控制范围之内。 如今的弗朗吉人更是越来越多聚集在南洋地区。 “陛下,那些弗朗吉人野心勃勃,他们到来的人,有他们朝廷派来的兵士还有民间的一些盗船,分明是想将南洋变为自己的地方。不仅如今,我在南洋还发现他们的人甚至有想觊觎我们大明。” 洪福神情严肃地说道。 “他们想觊觎我们大明?” 秦邵想起如今是什么时期了,如今正是弗朗吉人想大肆殖民南洋时期,弗朗吉人野心勃勃,不仅他们朝廷,还有他们的民众都一心想往外扩张,他们在16世纪成为海上霸主也就是趁如今的时机。 “是的!陛下,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些弗朗吉人带着大炮到濠镜澳边境,听说广东巡按使汪鋐封锁了屯门澳,晓谕佛朗机离开。佛朗机根本不予理睬,仗其船坚炮利及岸上坚固的军事堡垒,据险抵抗。” “我方如何?” “汪鋐带兵打他们,他们也不离开,反用铳击打我们兵士,好像有兵士受伤!” 洪福有些忧心地说道。 洪福说得委婉,秦邵知道,明军在跟弗朗吉较量的第一回合应该是吃了败仗! 嘉靖元年,1522年,秦邵突然想起来了! 第421章 见到麦哲伦 秦邵想起嘉靖元年,1522年的,屯门海战之战,可谓是华.夏跟西方的第一次较量。 秦邵能记起这场战役,还是因为前世学1840年的历史的时候,历史老师讲的时候,扯到了1522年的屯门海战之战,说是中和西方的第一次较量。 男人嘛,对这方面都很感兴趣,他翻查了不少这方面的历史,发现这大明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各种小战不断,自然屯海之战,作为第一次较量,最终呀算胜利的战争,有不少人进行猜测研究。 只是当时查的史料和秦邵如今对大明的了解,秦邵总觉得这场战役似乎透露着说不出的玄妙。 “那位麦哲伦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邵问汪直。 “陛下,你是不是想见一下买者伦,我跟您说,他长得跟我们不一样,金头发、蓝眼睛,他能说弗朗吉语言,还有他也能说另外一种语言,说是大不列颠的语言,大不列颠是一个国.家,买者伦说距离他们那里也不算是太远,至少没有距离我们大明远……” 汪直滔滔不绝地说道。 大不列颠语言,那不是英语吗? 想不到麦哲伦还能说英语,想想都是欧洲国.家,估计有不少来往,也应该是正常的。 秦邵有些遗憾,来大明这些时日,很少有时间学习,当初朱厚照在的时候,听说他在行宫中没少接见那些外国使臣,他本人能说葡语、回回语,还有一种什么语言,他现在忘记了,反正是至少三种语言。 早些时候朱厚照对他没有忌惮的时候,彼此聊天的时候,还给他显摆过几次,当时他本想着如果以后自己的身份暴露,可以去海外经商,还想着提前学习一些外语。 只是如今他除了前世做外贸的时候学的一些简单能对话的英语外,并没有学习到其他外语。 如今听到麦哲伦竟然能会英语,更是想见上一见! “陛下要见那什么轮的,你去快将人带过来!” 洪福吩咐儿子汪直。 汪直应是,起身跟着小三子去宫外带麦哲伦。 秦邵又跟洪福谈了一些关于南洋的问题,了解了如今大明海运方面的真实情况。 虽然大明一直表面上实行所谓的严禁海外贸易政策,也就是所谓的片木不入海,其实只是对普通人来说而已。 那些官员富贵阶层包括皇室对海外的贵重香料、毛皮、玛瑙宝石等都有一定的需要,普通民众没能力享受,他们有那能力,自然不会愿意错过。 向皇上孝敬礼物以及巴结上司,都需要一些稀奇奇特的东西,也就渐渐默许了一些以地方政.府组织的商队在沿海地区进行贸易。 刚开始朝廷会参与,当地地方官员为了坐享渔利还减少自身的麻烦,干脆直接下放给了一些地方商人,他们只需抽去税利和好处即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另外,尽管表面上闭关锁国,大明朝廷,特别是朱厚照时期,其实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好奇,他们也想了解外部的情况,就需要一些以贸易为幌子的商人了解附近国.家的情况,方便汇报给朝廷。 所以,在大规模停止下西洋活动后,一些地方商人在官方的默许情况下,定期还会南下贸易,只是返回大明港口的时候会被官方收取百分之十的重税。 如果仅仅是重税还好说,这些税收都是要上交朝廷的,问题那些地方官员没了油水自然是不同意的。 马六甲作为南洋贸易重镇,那里的统治者对慕斯林人友好偏待,对于大明的商队却横加盘剥。 大明海上商人们除了要上交重税,还有给那些所谓的官员进贡特定的贵重商品,作为孝敬。 除了上交税收、笼络官员,还要考虑盈利问题,那些出外的商船商人其实压力是很大的。 大明商人只是作为民间私人船只对外交易,很多时候得不到大明官方军.队水师明面上的保护,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他们只能采取政治博弈的手段。 约莫1511年,葡萄牙人已经在一名叫阿尔布柯尔克的将领带着十七艘战船和将近2000人组成的远征军到了南洋地区的贸易重镇马六甲附近,目的就是想分些羹、发点小财。 大明商人就想利用这些手中有武器的弗朗吉人,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对于大明只在南洋附近活动不了解外部情况的大明商人来说,一律就是弗朗吉人。 大明华商便主动联络葡萄牙军队,表示愿意为葡萄牙军.队提供并提供马六甲城内情报给新来的西方人,彼此都算印象不错。 葡萄牙军.队之所以愿意跟大明商人合作,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马可波罗游记》在欧洲的巨大影响力,让不少西方人幻想大明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富庶之地,都想到大明一探究竟,也想进行贸易获利。 在葡萄牙人的军队到来之前,其实一些商队就有了探索,他们发现南洋的一些大明的藩属国,可以跟大明进行合法的贸易往来。 他们打着像大明朝廷进贡、给皇上献礼的机会,到大明贩卖货物,赚得盆满钵满,但因为他们跟那些人长相不同,大明地方官员对他们不熟悉,且他们不会送礼那套,那些人根本就不让他们见大明天子。 不过这些葡萄牙人也不笨,待了一段时间就发现所谓的大明一些地方官员喜欢对他们拍马屁,奉承他们为最尊贵的人,并且适当给些贿赂,事情就好办很多。 那些人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回到了葡萄牙,在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亲自下令,组织一支船队去往中国,并派出了欧洲历史上第一位驻中国大使皮雷斯。 洪福讲到皮雷斯后,秦邵对这人有了印象,当年他看这段有趣的历史的时候,就关注过此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这人原本是曼努埃尔一世的私人医生,他跟着阿尔布克尔的船来到亚洲,原本是为国王寻找香料的。却因为《马可波罗行记》的影响,对大明很是感兴趣。 接到国王的命令,皮雷斯跟着军.队带着将近30艘船到达了广东珠江口附近,在广东城外,他们鸣炮示意,惊坏了当地的官员。 不过皮雷斯这人相当聪明,从有关大明的书籍中了解到华.夏这边的礼节,给了一些官员一些好处。且当时朱厚照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地方官抱着巴结皇上的目的,教皮雷斯等人一些大明的礼仪,然后向朝廷禀报这件事情。 大明官员虽然对金发碧眼的葡萄牙人很感兴趣,但内心也有些胆怯,不希望这些人在广东停留,更担心出了问题自己担责任,就将皮雷斯等人及船队到珠江口的屯门岛,这些人在屯门岛驻扎下来。 屯门岛渐渐成为了葡萄牙跟大明交易的贸易点。 皮雷斯为了更好地了解大明,跟大明人交流,还带了翻译火者亚三,火者亚三原籍其实是大明人,小时候在湖南长大,后来因为家道中落,跑到南洋讨生活,认识了不少葡萄牙人,这人很有语言天赋,不仅会南洋一些国.家的语言,还学会了葡萄牙语。 就是这位,后来还成为朱厚照的葡萄牙语老师。 因为有了火者亚三的帮忙,皮雷斯跟大明的一些官员交流便利很多,并且在人引荐下见到了大明皇上朱厚照。 朱厚照本来就对海外的世界很感兴趣,通过火者亚三了解了外面的有趣世界后,更是让皮雷斯等人跟随自己一同返回北京,并在大明首都进行接见。 当年秦邵到京城结识朱厚照的时候,就了解到火者亚三和皮雷斯在京城,当时他也考虑过海外情况,有意见见这传说中的两位,只是阴差阳错错了过。 后来朱厚照突然去世后,杨廷和等人抓不到江彬,就联合人处死了火者亚三,至于皮雷斯一行人被明朝朝廷驱逐,不得已开始返回广州。 “陛下,听说皮雷斯等人现在还在两广的牢房里关着!” 洪福更是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那麦哲伦他们这次环球航行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秦邵有些疑惑。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人来了陛下可以问一下,直儿懂得他们的语言,可以帮忙问问,我年纪大了,他们说得那些语言跟鸟语一般,待了这几年也曾了解……” 洪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 “陛下!人来了!”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汪直和小三子的声音。 秦邵起身,看到一个身着大明朝衣服,戴着帽子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进来的时候也学着汪直他们的礼节,朝秦邵行拜见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秦邵让他们起身,那人抬头,果然看到一个金发碧眼之人,身材消瘦,脸上的五官凹陷,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麦哲伦个人并不是很高,没有秦邵前世看到历史书上那样大胡子、带着帽子西方人的印象,显然这些时日跟着洪福他们受同化了不少。 “拜见……陛……陛下!” 麦哲伦说着不伦不类的大明话,很有些洋腔洋调。 “youspeakenglish?” 秦邵直接问道。 “mygod!yousaythat!” 麦哲伦激动地叫道。 要知道,如今大不列颠还不怎么显眼,更没有进行所谓的海上贸易,这些东南亚人能说葡语的都少之又少,更不用听说这里的人能说英语了! 就是麦哲伦本人能说英语也是一个奇特人才,他之所以作为葡萄牙人能在西班牙过往的支持下环球航行,除了他远大的见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懂得多方语言。 没想到,大明的皇帝竟然能动英语? 这太神奇了! 麦哲伦来到南洋之后,虽然对满地黄金的大明很是好奇,但是接触之后,他也发现了这些大明人思想非常传统落后,他们不愿意学习太多,也不愿意看外面的世界。 纵然这里有不少他们需要的资源和稀奇的东西,麦哲伦觉得如果大明要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附近的那些国.家能打开这里的大门。 至少在他看来,他们的枪炮十分厉害,而大明这里虽然也有一些枪支火炮,但很落后,他们靠的就是所谓的武力以及大刀,而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落后的。 洪福和汪直也惊奇地看着新皇朱厚熙。 他们没想到这位所谓的新皇竟然会外语,还能跟这位麦哲伦对话。 特别是汪直,他发现他们对话的语言自己也不熟悉。 要知道,他可很有语言天赋的人,至少这几年在南洋折腾的日子,周围的那些语言没有他不知道的,只要他跟那些人待上两三个月,他就能学会大半。 秦邵和麦哲伦用英语谈论聊了很多。 天色渐晚,他还留麦哲伦、洪福等人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跟麦哲伦谈论他们这次航行的话题。 “陛下,我们这次航行就是围绕着地球转一周,如果能回到原地,就证明了地球是圆的!听说我们的船员如今已经快要回到我们的王国了,已经证明地球是圆的,我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不瞒想说,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现,此人来这里,还有就是找到我弟弟皮雷斯!” 麦哲伦说道。 “皮雷斯是你弟弟?” 秦邵很是惊异,没想到葡萄牙大使皮雷斯竟然是麦哲伦的弟弟。 不过想想,麦哲伦跟皮雷斯一样都是葡萄牙人,两人都是爱好冒险、喜欢折腾的,确实性格有太多相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找到你弟弟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秦邵倒是对麦哲伦的打算很是好奇。 他不觉得一个不怕死喜欢折腾的人,如果找到弟弟皮雷斯,就会回去过自己退休安详的生活。 且这些西方人的思想跟大明人不一样,大明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很多人都家国观念比较重,有大局意识。 这些西方人,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学习、探索,但是不受国际限制,谁能帮自己实现梦想,要么满足好奇心、求知欲,要么赚钱,他们就跟着谁干! 就好比麦哲伦是葡萄牙人,因为葡萄牙过往不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就跑到西班牙寻求支持,他这次出来就是代表西班牙的! 他们这次发生冲突是跟菲律宾的一些部落,麦哲伦受伤后,他们同船的人为了逃命,直接就将他丢下了。 除了与西方人没有太多团结意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麦哲伦也不是他们西班牙人,不一个国.度,自然也就没有太多感情。 “陛下,我听说屯门海那里我们的军.队要跟大明这里的打仗,我个人认为这场战役并不需要真打,也没想打!” 麦哲伦听他们讲道屯门海的时候,突然说道。 () 第422章 屯门海之战内幕 “为何?莫非你是葡萄牙人,想为自己国.家说句话?” 秦邵知道老外们对绕圈子的话听不清楚,直接说道。 国人的最大特色就是喜欢说话绕圈子,耍心眼,老外一般就比较直接,跟他们说话绕圈子,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不如直接来说更痛快! 这种话如果是对国人说,估计国人就怀疑皇上对他有意见,说不定吓得直接下跪请罪! 麦哲伦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陛下,用你们大明人的话,我们一见如故!你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大明人,你们的国民将我们葡萄牙和西班牙两个国.家通通称为弗朗吉,不,将我们周围的国.家都这样称呼,只有您知道我们属于不同的王国。我想你学识如此渊博,应该知道,我们葡萄牙国王来到南洋的想法,我们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并非要抢占大明的地盘,当然我们也占了别的地方,只为做生意,我们葡萄牙人对大明还是很尊敬的……” 麦哲伦解释道。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些话,一定会以为麦哲伦说的是场面话,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比如张璁、严嵩这会儿也在这里,秦邵请他们过来,也是想让他们了解一下这外面的世界。 当然麦哲伦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不过有秦邵和汪直在一旁翻译大致意思,那两人也听了个大概。 隔行如隔山,不能说张璁、严嵩等人不是聪明人,他们能走到大明帝国这个位置,没有笨人、蠢人,只是能出去见识的东西还是有限的。 至少这两人目前觉得这麦哲伦是替自己的国家说话,在他们的眼里,还有谁不偏向自己的国.家。 秦邵当然觉得麦哲伦对葡萄牙绝对是有感情的,但如果说一味地说葡萄牙军.队的好话倒是不至于。 根据麦哲伦的诉说,葡萄牙对大明是向往和崇敬的,真心想跟大明做生意。 只是双方的文化有太多差异,特别是语言不同,很多事情以讹传讹中被夸大和误解了。 比如葡萄牙人到了大明海运边界,特别是进入珠江口明炮示意,其实是一种兴奋,也是传达示好之意,结果大明官员却误解以为是对方挑衅,双方出现僵持的状态。 造成这种误解的原因,其实就是大明的一些海运商户以及南洋一些地方国.家的故意为之。 原因当然是很明了的! 大明地方上船和南洋一些国.家本来通过大明带一些货物可以赚取不少钱,即使弗朗吉人来了,因为他们先前跟大明朝廷没有联系,也只能通过他们进行交易。 如果他们跟大明朝廷直接商贸往来,特别是皮雷斯还直接跟大明皇上搭上了线,这直接就危害了他们的利益。 所以在传达的中间缓解,那些作为传话的大明地方商人自然故意抹黑葡萄牙商队,避免朝廷很他们交易。 谁知道后来竟然出现个明武宗朱厚照,他根本不在乎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直接跟皮雷斯联系,还将他奉为上宾! 这直接就断了不少沿海地方海商的利益,而这些人背后站的都是沿海的地方官,沿海地方官背后就是大明朝廷要员,他们的利益就是一体的! 也难怪朱厚照死后,杨廷和直接处死了火者亚三,驱逐了皮雷斯! 秦邵看过这段历史。 朱厚熜上台后,他这人信奉道教,对外面的事物不感兴趣。 听地方官员上报说是葡萄牙人直接挑衅什么,就听从建议,将关在大牢里的皮雷斯斩首,他们带的礼物也被扔了出去。 广州当地守军已经开始组织水军进攻在屯门岛的葡萄牙人,并且对港口内搭载着葡人的南洋船只进行了突袭。 船上的葡萄牙人被捕杀害,其中还有一些无辜的南洋商人,幸存下来的人也有不少被卖为努力,船上的货物全部被本地官员私吞。 说到底,大明沿海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不想开关公平做交易,相比较朝廷他们更希望闭关锁国,做独分生意。 隆庆开海之后,很多沿海地方是很反对的,一旦开海,富的是朝廷,影响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干的。 朱厚照其实早有意整顿这些地方,但是心有余力不足! 这些地方官才是大明的蛀虫,要知道虽然屯门海之战确实驱逐了葡萄牙人,最终获得胜利,但是根据历史的发展,二十年后,懂得了大明的人际厚黑学的葡萄牙卷土重来,通过贿赂地方官,直接获取了奥门的居住权! 秦邵明白,打仗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开海,只有开海,才能强大自己的王朝! 师夷长技以制夷! 闭关锁国、落后就要挨打! 特别是这些西方王国,如果你自身强大,跟他们进行正常的贸易,双方各取所利,他就会敬畏你尊重你,也不敢侵略攻打你! 就好比现在,他相信麦哲伦的说话,如今的葡萄牙西欧王国对大明王朝绝对是敬畏和想深入友好交往的。 只是按照以往大明的策略,那就是闭关不跟人交往! 越是这样,越容易落后腐朽,等对方看清楚你外强中干的时候,直接就是干.你的时候! 当年大清被那些西方人叩关的时候就是如此,更为可笑的是,当清兵和西洋人干架的时候,珠江口的老百姓都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 自己腐朽得不成样子,民众对你的存在也无动于衷的时候,其实已经走向无可挽回的末路。 …… “陛下,您想开关吗?” 麦哲伦、洪福他们走了之后,张璁留了下来。 对于今天秦邵的举动,张璁已经满是疑问。 如今的张璁已经相当于内阁首辅,他这些日子正忙于京城土地兼并的问题,收回不少被土豪劣绅抢占的土地,这种政策正一步步往下实施。 虽然也遇到了不少问题,当然这种打击地方土豪的政策当然遇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不过有先前朝堂不少大员下马,地方的官员也被换掉了不少,纵然也有些势力反对,但也没怎么敢明目张胆。 毕竟京城那些人都被收拾了,杀鸡儆猴,那些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北方地区还好些,地方大员被收拾,下面人不怎么敢动,土地统计验收工作还算顺利。 南方宗族势力盘根交错,南人血性……张璁做为南方人自然也是明白的,直接派霍韬到南方督促,听说如今霍韬在南方抓了不少人,还打杀了两个,那边人老实了不少。 单单就行动这一项,张璁就感觉到困难重重! 前段时间,南京那边就有两个御史直柬皇上,借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告发张璁。 张璁知道这是因为他的改革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尽管有先前新皇杀鸡儆猴,整治了不少人,还是有人不怕死的出来给自己泼粪! 好在张璁对新皇朱厚熙是万分信任,还有他自从做了首辅这个位置,洁身自好,基本不跟人来往,更不会有什么私心,一心只想将自己做个做事的孤臣,那些人即使想找把柄也不好抓。 当然新皇对他也是完全信任的,直接将那些举报他的谏书放在一侧置之不理,还让南京方面的人查了那两人,那两人果然有很多不干净的地方,直接就被抓了个现行,以诬告的罪名,直接投到牢中,如果不出意外,那两人今年的春节定然是在那里面好好的改造的。 如今新皇竟然于弗朗吉人联系,还讨论海上的问题,张璁通过他们的谈话,感觉新皇又要做新事情,莫非是要开关? 关口的那些事情,老百姓不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当官的,自然明白其中的利益! “关口自然是要开的!” “陛下!” “你放心,不会盲目地开关,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方能开关!如今那些人故意制造弗朗吉人跟朝廷的矛盾,就是希望朝廷不要跟外国人有贸易,他们好独占利益!大明水师是朝廷供养的,如今看来倒是为他们看家护院了一般!” 秦邵冷笑。 “陛下,那些弗朗吉人真的只是想跟我们做生意,没别的想法?” 张璁纵然比着一般大明民众算是有见识,但是毕竟受的儒家教.育,面对那些西方人说实话内心接受度并不是很高,总觉得那些金发碧眼的人看着跟野蛮人一般! “至少目前他们是想跟我们做生意,没有想打仗的想法,至于以后,如果我们还这样裹步不前,当然会对我们有想法,并且是大想法!到时候估计他们的长.枪大炮就会对着我们了!开关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们一味不开关,不保护好我们港口周围的地方,那些人早晚在那里设置屯点,成为我们的忧患!开关,训练强大水师才是正事!” “那陛下!汪鋐那边……正如先前那个洪福所说,汪鋐确实跟那些弗朗吉人有摩擦,他现在身边没有得力懂得那些弗朗吉人的人,就是现在的翻译传话人都是当地海商那边的,可能正如陛下所说,那些人在传话过程中故意误导汪鋐,如果不想有更深的误会,必须给汪鋐那边找个得力的人过去!” 张璁提醒道。 汪鋐是他们自己人,也是当初第一批站出来支持新帝的。 “嗯,秉用,汪鋐那边自然会给他派得力助手,让他们稳住那些弗朗吉人,多了解学习他们的航船技术,特别是枪炮,不行可以购买一些研究,需要多少钱,让他规划一下,另外,找到到广州那边找找那个叫皮雷斯的,如果还在牢里,将人弄出来!” “是!” …… 洪福等人在京城停留了十多天,将这几年海上收益很大一部分交给秦邵。 秦邵只收收下了一些珠宝香料等东西,至于白银都还给洪福,让他到广州见汪鋐,先以个人名义重建商队,扩招人员,配备武器,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这也是秦邵没受他们孝敬的金银的原因。 “陛下,我这里有一样礼物想送给陛下!” 麦哲伦跟着洪福他们前往广州的时候,走到秦邵面前,手里捧着一盖着布料的花盆说道。 秦邵惊异,这麦哲伦是准备要送自己什么稀罕的珠宝不成,想想葡萄牙和西班牙有什么重要出名的东西,一时半会努力儿还真想不起来。 至于南洋地区的香料珠宝,因为大明跟南洋地区一直有来往,他这里还真不缺那边的东西。 麦哲伦既然来送礼物,还如此神秘,定然不会送什么普通的东西。 “thankyou!” 秦邵表示感谢,让张左收下礼物。 送那些人走后,秦邵让张左打开花盆上盖着的布,发现一盆开着白色花朵,中间有黄色花芯的绿植,不免有些失望。 看来这几千年的西方老外就这德行,见人送礼也就送些寒酸的花儿,中看不中吃的东西! “陛下,怎么送盆花儿?还白色的……” 张左有些不高兴。 幸亏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外,在大明送人花,还白色的,还送给皇上,如果要深究,奶奶的,这可是杀人的罪! 要知道大明文化,只收丧葬什么的,才会用白色的东西。 种花也是种比较娇艳的颜色,比如红牡丹之类的! “他们弗朗吉那边流行这个!” 秦邵只能解释道。 “陛下,他们这些毛子可真够怪,竟然喜欢白色的花,多不吉利呀!不过这盆好在花中间还有点黄色,就这也不好,不过这是什么花儿,倒是没怎么见过!” 张左絮絮叨叨道,显然还是觉得这花不怎么吉利,不过陛下不在意,他也不能说什么。 如果是大明的人,送这种东西可能居心拨测,那些毛子(是的,因为这些西方人毛发多,他们就称呼为毛子)不懂那些,就也不计较了。 “陛下,这花……这花儿怎么处理?” 这毕竟是那毛子送给陛下的花儿,张左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当然,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思,那些丧气的玩意直接扔掉了事。 不过张左想是这样想,什么事情,他可都得按照新皇的意思来办。 他们这个新皇可不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且做事很多时候不按照常理。 师傅李谡让他侍候跟着新皇的时候,已经无数次交待过张左,新皇是个有主意的,比老兴王更有主见且有决断力。 面对这样的人,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聪明或者有什么小心思,新皇让怎么做就怎能做就行! 张左不笨,但当知道自己以后要侍候的是未来的皇上的时候不免有些激动惊慌。 “师傅,什么叫皇上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太过于激动,忍不住问出了傻话。 “你这个呆子,自然是事事要禀明陛下,陛下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如果说炭是白的那就是白的,陛下说鹿为马那就是马……” 李谡有些气怒而言简意明地说道。 “放在御花园让人好好地看养着,这花我也没见过,看看到底会长成什么样!” 秦邵看了眼那盆白花儿,停顿了片刻说道。 他不知道这花是什么花,身边的人,张左等都也没见过,麦哲伦还送给自己,定然也算是稀奇物,不妨养养看看也行。 秦邵顺口留下那盆花,不想因为那盆花以后的大明农业发生了大变革!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23章 大同兵变 夜色如墨。 辽东军户秦乙从军官家打扫庭院回来,看到家里稻草房子上的稻草在北风的呼呼吹刮下,有不少渐渐散落下来。 秦乙有些头疼,这马上就要过冬了,明天必须和些泥巴将房顶加固一下不可,如果这样刮下去,冬天他们非得冻死不可。 可是明天还要跟长官家的牛羊盖圈,不知道有时间没。 那长官家牛羊圈上面的厚厚的稻草,都比他们住的房子看着暖和,长官还想加厚,害怕牛羊冻死,吃不了好肉。 “娘,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房间内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那是秦乙的妹妹秦妞,14岁,还瘦巴巴得跟个小猴子一样,一点也看不出少女的样子。 “妞儿,今天这大窝窝只有两个,大的让你哥哥吃,他在外面干活出力,没吃饭可不行。” 一个年老一些的声音说道。 那是秦乙的老娘,其实也不大,四十出头,只是已经苍老得五六十已经,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娘,我不吃,我吃野菜粥就行,我瘦小不用吃那么多,剩下那个窝窝头给哥哥留着就行!” 秦妞儿听话地说道。 “嗯,那也好,不知道过两天还有窝窝没有,到时候日子难熬,咱们喝些野菜粥能省点就省点!” 秦老娘同意道。 门外的秦乙鼻子有些酸涩,手里拿着从长官家拿回来的麸子团团,身体在单薄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这些麸子他还是好说歹说从长官家的喂猪的小二哥那里要回来的。 这日子真是太难过了,看不到一点希望! “小乙,你回来了!” 秦乙抬头,看到是隔壁的大牛,两家是世交。 说是世交,其实不过是大牛家跟他们家一样,父辈都是军户,一代代传下来,似乎是无穷尽的命运。 大牛比秦乙大三岁,他们也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 毕竟所谓的大明也有军户科举中第,脱离军户的命运的。 比如李东阳,比如张居正,比如毛纪、高拱…… 好像也就那些吧! 之所以出名是他们挣扎到了高.层,可是科举哪有那么简单? 能走的哪一步的,上万人中有一个已经不错了。 更何况军户参加科举都有苛刻的条件限制,家里有五个孩子,才能有一个名额。 即使有这样一个名额,你确定你能有钱读书? 莫忘记李东阳、张居正、高拱等基本都是军官子弟,有谁是穷苦军户出身? 像秦乙、大牛这样的,能吃饱肚皮就不错了。 秦乙也想过逃跑,是的,逃跑,这样的生活,早晚都得是死! 可是母亲衰老,妹妹瘦弱,他自己能不能跑脱都是个问题。 即使他自己能跑了,留下自己母亲和妹妹面临的命运将会更加悲惨…… “大牛哥,你也回来了?” 秦乙挤了个笑容朝大牛打招呼。 大牛哥名字叫大牛,其实身体瘦弱得跟瘦竹竿一样,不过他性格不错,踏实能干,性格柔韧性也很强,一直对秦乙和家人很好,两人也算一起长大的。 除了长大的情谊,两家还有更近的关系,那就是姻亲关系。 秦乙跟大牛的妹妹定了亲,大牛则跟秦乙妹妹秦妞儿定亲,确切地说是两家换亲。 军户又穷又没有希望,像秦乙和大牛这种如果按照常理,根本就娶不到媳妇 秦乙心疼自己的妹妹,可是他们家的情况,妹妹也嫁不了什么好条件,就是被什么有钱的官爷看上,也没什么地位,说不定被打杀了也没人知道。 想想还不如嫁给大牛,至少知根知底,有一个窝窝头,以大牛的性格至少给自己妹妹吃半个。 还有最重要的是传宗接代,尽管自己这么穷了,爹娘还是不希望秦家到他这里绝户,老爹病死那晚上久久不能闭眼的场面,秦乙至今不能忘记! “小乙,今天去指挥使家干活,我弄了些包谷面,给你们家些,让大娘和妞儿都尝尝!” 大牛伸出皴裂的手,递过来拳头大的一点包谷面。 “大牛哥……” 秦小乙想拒绝,但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哎!大家日子都难过,等过了冬就会好些,过了冬就会有野菜,不会这般难熬,对了,你也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冬,你跟翠儿成亲,妞还小,等过了明年再说!日子会慢慢好的!” 大牛看着秦小乙的表情,安慰道。 翠儿是大牛的妹妹,比秦小乙大几个月,也是小乙未过门的妻子。 秦小乙如今还是个未食荤青年,对翠儿的印象也就是邻居姐姐,小时候一起长大,对自己挺好的。 小乙点点头,听大牛哥的话回家。 将东西给了母亲和妹妹,转述了大牛哥的话。 秦母布满沟.壑哀愁的脸上有了点点笑容。 “小乙,你大牛哥说的对,日子会慢慢好的,过了年,你跟翠儿结婚,以后有了孩子,日子就会有盼头了!” 秦母脸上露出老母亲的欣喜。 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渐渐有了绿意。 满脸菜色的秦家和大牛家终于熬过了冬天,准备春天喜事的时候,上边的官爷们却开始讨论鞑籽如今越来越张狂的问题。 在官老爷所谓的保卫大明、忠君爱国的口号声中,大牛和小乙都上了战场。 他们自带家里仅剩的干粮,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冲锋陷阵! 是的,作为大明军户他们打仗也要自带干粮,瘦弱的他们在那些那些雄壮高大、吃得饱饱的鞑籽面前跟弱鸡一般。 秦小乙亲眼看到大牛被几个鞑籽打倒在地,一个高壮的鞑籽一个长戟下来,将瘦小的大牛跟串肉串一样挑了起来,然后一个用力直接甩在地上,几十匹马呼啸通过,直接将大牛踩成肉泥! 秦小乙想喊没有喊出声,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 …… 秦小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为那些鞑籽的战俘。 “你们跟着老子干!每顿2斤羊肉,大饼子随便吃,杀死一个敌人奖励2只羊一头牛,打上一年仗还能活着的,每人奖励一个女人做老婆!等我杀到京城,赶走那些汉人,你们绝对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一个头目在台上大叫道。 秦小乙看到有战俘响应,投降那些人。 他没关注所谓的奖励,只是被面前香喷喷的羊肉和大饼子吸引,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本能地站起身冲向那些吃食大快朵颐起来。 这是秦小乙出生以来记得吃得最饱也是最好的饭菜,在以往这些饭菜只有那些官老爷家里才能见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秦小乙跟着那些鞑籽南征北战,每天舔血口的日子,他倒是觉得是安逸的,因为他每日都可以吃饱饭,不用担心饿死! 并且他杀了人,还有奖励,不用跟先前一样自带干粮上战场。 在这里,他只要勇敢打杀,自己活着就成! 后来,他因为骁勇善战,还当了小队长,日子也一天天富足起来。 他让人去打听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有自己的未婚妻翠姐一家,大牛死了,家他要担起来! 只是得来的结果是她们都死了,饿死的! 他和大牛打仗未归,没有人再给她们吃食,也没有人照应她们,她们是军户也不能脱离那个地方,只能活活饿死! 听说她们刚死没多久,那些官老爷就将她们的尸体扔了出去,那些草棚子还要给他们下面的长工奴隶住! 秦小乙听了消息,眼睛血红,半晌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他战场上更加勇勐,杀人更是跟砍萝卜一样! 不久他们攻下了京城,后来还直指南方,到了江浙地区。 秦小乙跟着鞑籽队伍攻入到那些富庶的江南老爷家里,秦小乙第一次见到了江南富豪的富庶,必鞑籽更富,比皇宫也差不多多少! 那些曾经颐指气使的老爷们,对他们卑躬屈膝! 他们的金银财宝被抢劫一空,那些所谓的老爷们,他们不顺眼直接就砍! 秦小乙也杀红了眼,那些人曾经高高在上,踩他们如蝼蚁,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让他们满足,他们自己却过着如此骄奢淫逸的生活,而这些生活都是他们给提供的,他们吃肉的时候,连刷锅水都不让他们喝! 秦小乙血红的眼中似乎重现母亲、妹妹、翠姐、大牛的身影。 抢完金银珠宝、打杀完那些所谓的老爷,很多兵士开始抢女人,是的!女人也是战利品! 秦小乙呆呆地看着那些人追逐着那些女人们! 有富户家穿着华丽的女人,也有普通民众家里衣着普通的女人。 秦小乙看到一个鞑籽首领抓小鸡一样抓起一个衣着破旧带着补丁的女人,那女人年纪不大,跟翠儿差不多,长得也像! 她害怕得跟小鸟一样,声音发颤,哭声哼哼唧唧犹如鸟儿! 是翠儿! 在秦小乙眼中这个女人就是翠儿! 他踉跄地奔过去,从那人手中抢翠儿! 那人一脚将秦小乙踹开,看到是自己人骂骂咧咧地朝秦小乙吐了一口! 那人纵然知道秦小乙如今是自己人,但在他眼里毕竟还是汉人,自然是有些不喜。 秦小乙却不放弃,直接冲上前同那人抢。 两人瞬间打在一起。 那将领身材高大,秦小乙不是对手,他平时打仗都是勐劲横劲,真刀实枪,他的身材并不占便宜。 秦小乙被打得满地翻滚,他的脖子被勒住,几乎喘不过气了! 如果不反击,他知道他就要完了。 从短靴中抽出小刀,他直接朝那人脖子处扎去! 血瞬间四溅开来…… …… 风呼呼地吹着。 秦小乙看着台上的将领嘴里骂着什么,他大手一挥,一个刽子手模样的人,大刀一挥,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掉在地上,迷茫的大眼睁得大大的…… “爷!” “爷!你怎么了?” 急促的叫声响起。 秦邵从睡梦中被叫醒,身上浑身是冷汗。 “爷,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韩瑾蓉起身,摸摸秦邵的脸颊,上面有层层汗滴。 她急忙起身从一侧拿着过帕子帮他擦拭。 “我说梦话了?” 惊觉是梦,秦邵心神安定下来。 “嗯,你刚才在大喊……我想……你应该是做梦了……” 韩瑾蓉有些担心地看着秦邵,点燃了一旁的烛台。 “出了太多汗,你去叫人准备水,我想洗漱洗漱!” 秦邵吩咐。 尽管这会儿清醒不少,他还是觉得犹如梦幻之.中,他到底是谁? 前世21世纪六亲不得力的悲催青年? 刚才梦境中的秦小乙? 还是如今的新皇朱厚熙? 他自己也迷湖了! 韩瑾蓉很快让人准备了水,秦邵洗漱完毕清醒了很多。 外面的天也渐渐亮了。 看着雄伟的宫殿,再看看面前的布置,还有绫罗绸缎艳如牡丹的妻子,秦邵再次确定,他现在是在大明嘉靖年间,他是真真实实的新皇朱厚熙,不是被砍了头颅的秦小乙! 梦中的秦小乙着实悲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这到底是他曾经的一世,还是对他的警示? 秦邵知道大明的军户悲惨,梦中的秦小乙似乎是在明末。 可是那些军户的悲惨生活不只是秦末,如今明中期也是一样的。 先前他们跟着朱厚照去大同以及参加应山之战,已经看到了那些军户的悲惨生活。 他们吃着黑黑的窝窝头,仍然食不饱腹,打仗的时候还要去拼命。 卫所很多时候实行轮岗制.度,特别是最偏远危险的地方,很多人不愿意去,自然也就会产生黑暗贿赂。 有关系的人领着高补给却不去值岗,没有关系年老衰弱生病之人却要常年驻扎,早已成为一种陋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很多事情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 …… 凌晨的梦,让秦邵有些头疼,一上午都有些头蒙蒙的,喝了些醒神茶才好了不少。 好在今日不上朝,秦邵起床后又躺了片刻才去养心殿办公。 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折子,都是需要他来审批的。 如今很多折子都是由张璁等人和各部门官员帮忙先审查,然后送到他这里。 纵然已经减轻很多工作,但因为他刚熟悉业务不久,很多还是要多看! 打开一张大同那边的折子,还没翻看,张左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陛下,张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对了,彭尚书也一块跟着过来了!” 张左回禀道。 “让他们快进来!” 他这刚到养心殿,那两人就过来了,显然是有急事。 “陛下!” “陛下!” 他话音刚落一会儿。 张璁和彭泽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张璁经常过来,彭泽除了在朝堂,秦邵倒是私下没怎么跟他相处过。 秦邵上台后,彭泽就是兵部尚书。 尽管彭泽跟杨廷和先前走得比较近,秦邵并没有换掉他。 彭泽也一直很低调,做事也算勤勉。 这也是秦邵并没有换掉彭泽的原因,彭泽虽然也算文官出身,但他多年在疆场,打了不少仗,做事也算雷厉风行,是个干实事的! 他当初跟杨廷和走得近,说实话是因为多年在边关觉得累了,想回朝堂,就走了杨廷和的路子,自动被划为杨廷和的人。 彭泽和王琼的摩擦,不如说是王琼和杨廷和的博弈! 彭泽其实不爱站队,即使自己上台后,彭泽并没有故意过来攀附,只认真做自己的事,这也是秦邵喜欢他的理由。 “两位坐!” 秦邵招呼两人坐下。 那两人却站着没动。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如果急事,只管说就行!” 秦邵看两人站着,知道应该是急事! “陛下,大同那边兵变了!” 张璁说道,声音中带着急切。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424章 城内情况 “大同兵变?怎么回事?” 秦邵脸色严肃。 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正德年间,一般上面都先会捂住,然后到了朝廷,杨廷和他们也会自己处理,最后再走过场一样报到朱厚照这里。 这也是朱厚照想死抓兵权的原因。 如今的大明朝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很多官员被替换,兵部尚书彭泽现在低调做事,一切都听新皇的,事情发生后,就有人直接朝上面汇报了。 彭泽接到问题,并没有直接来找秦邵,倒是找了张璁,两人直接过来禀报秦邵。 秦邵明白彭泽这是有投城的意思,他跟王琼关系不对付,即使自己在朝堂上点过,过往的事情不再谈,各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但一时让他们解开心结,一点也不计较、防着彼此也不现实! 彭泽直接上前说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秦邵听了直吐气,这大明军务真是…… 整顿大明军纪势在必行,如果长此下去,出现自己梦中的局面是早晚的事情。 灭大明者就是自己! 秦邵到了这大明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刻。 不仅仅是军纪腐.败,官员不做事,最大的问题是想做事的官员思想上陈旧、落后,好心也会办坏事! 大同兵变就是这么个情况! 各个军镇兵员、军费不足的问题,已经是宣德之后的普遍问题,大同自然也是不列外的。 且大同那边经常遭受蒙人骚.扰,当地官员压力巨.大。 大同巡抚张文锦上台后,一方面想改变这种不利局面,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尽快获得政绩,他就奏请朝廷修复大同北边已经废弃的五个军堡,分别是水口、宣宁、黑山、柳沟、桦沟。 如果这五个军堡能修好,就能将大同的防线向北面延伸,从而也扩大防御防卫和深度。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在军事上也是很现实和正确的构想。 张文锦上奏折的时候,朱厚照还在京城生病,主事的自然是杨廷和等内阁。 他们这些人虽然内斗,但也不能说什么事情都不办,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不要太多的预算,超出他们预计的范围,自然是同意的。 张文锦也是个精明人,了解朝廷的情况,修建这五个城堡,按说工程资金至少需要耗费三十万两,张文锦却只申请了七万两。 银钱要的不多,还做的是有利的事情。所以,张文锦的奏书上报后,很快就获得了通过。 银钱少,还需要各种打点折腾,真正用到工程的款项最后被张文锦压缩到了三万两。 为了节省资金,工程所需要的建筑材料都需要军户的兵士到山中筹备。 本应该修筑军堡以及守护的兵士被驱赶到山中伐木烧砖。 且那些监工根本不把兵士当作人看,稍微有人懈怠偷懒,就对其抽鞭子杖打! 兵士们早已忍无可忍! 他们的军饷已经好几年没法了,如今还要从大同镇调到五堡守备,并且还要带着家卷一起前往,进行连带。 也就是如果自己表现不好,自己送命,也要带着家属一起嗝屁! 就是他们认真干,那些新建的军堡,每个堡只有五百人,在那些强壮大批的蒙人进攻之下,无意是送命的,还是带着家人一起送命! 这是根本不给人活路,特别是对男人来说,自己死无所谓,还要带着家人,这是不能忍的,突破了人的最后一丝底线! 如果说张文锦是急于求成,那监工贾鉴就是将几人带上思路的急先锋! 随着两个兵士被打死,那些兵士终于忍不可忍,直接爆.发,杀死了监工贾鉴。 在郭鉴、柳忠等人带领下,逃出而来大同,占据位于塞上的焦山墩。 有了这些人的响应,很快叛军越来越多,张文锦遇到这种情况不懂安抚,还传出他打算去京城告发的事情,再次激怒叛军! 叛军去抓张文锦,张文锦害怕,直接逃到了代王府。 叛军直接围攻代王府,代王没有办法,只能将张文锦叫了出来,叛军杀害张文锦,如今控制了大同! “陛下……” 彭泽有些担心地看着秦邵,新皇的脸色着实难看,他很担心这位新皇暴怒。 彭泽也是从下面官员做起的,多年在边关,很明白里面的状况。 说实话,他早些年也是那些被逼迫的小官,也是那些无奈的地方官员。 即使如今他何尝不是无奈! 大明国库没钱,即使是兵部尚书,想做什么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作为兵部尚书,谁不想边疆兵强马壮,外敌不敢进半步,可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银钱和粮食支持,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来呢? 确实有地方官员占据不少屯田,还有克扣饷银的状况,可是那些官员、军官首领的俸禄也少的可怜,人在一定的位置,自然会有贪心,纵然不对,说到底还是可支配的太少了! 这也是他早些年为何用大量银两贿赂结交杨廷和身边的人回到京城的原因,地方条件太苦,差事难干,谁愿意待呢? 站在彭泽的立场,他理解张文锦的急切表现,纵然这人能力不是很足,遇到事情也蠢得可以,但他其中也有很多无奈! 那些兵士艰难的生活,作为早些年一直在边防的彭泽,自然也是很清楚的! 只是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的时候,很多时候就不会考虑那么多! 就比如高拱、张居正他们军户出身,真爬到高位置的时候,关心的是所谓的大事以及争权夺势,根本不会想起关心底层民众的生活。 “城内现在的情况如何?” 秦邵脸色有些冷地问道。 “如今叛军推举前总兵官朱振为首领,占据大同,朱振与叛军约法“勿犯宗宝,勿掠仓库,勿纵火杀人”上任,他们希望跟朝廷谈判!” 彭泽如实地说道。 “秉用,研磨,朕要写敕书!” 秦邵大声说道。 大明军政乱政就是从大同兵变开始的,如果这次兵变不好好整治,这大明…… “是!” 张璁立即起身,快速地跑到书桉旁,那动作跟当初他们在京城小院商议小报主题时一样利落。 …… 九边重镇大同。 城门口的营帐内坐着郭鉴、柳忠、陈浩、胡雄、郭疤子等人。 “你说朱总兵会不会背叛我们?” 郭疤子指指不远处的一处营帐内的朱振说道。 第425章 朝廷来人了 朱振原本是大同总兵。 王勋应州之战后升迁,朱振做了大同总兵。 说实话相比较王勋,朱振这人作战能力没有上升多少,贪钱的能力倒是更强了些。 大明军.政.腐.败到什么程度? 大同这里已经欠饷12年了! 是的,大同等卫军士……十三年不发月粮! 十三年不发月粮,士兵们的生活有多么不堪,也是可想而知。 士兵不发月粮,身上自然也没有多少其他油水可榨! 老朱对官员苛刻,对武官自然也不例外。 官员的俸禄其实都都有些微薄,如果要轮他们自己吃喝还可以,问题很多人还养着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 有些特殊爱好的,再养几房小妾;平时还要社交、巴结上司,逢年过节孝敬一些。 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只能从兵士那里克扣。 如今士兵已经十几年不发月粮了,还有什么油水可榨? 官员的日子也不好过,自然还是要压榨兵士,早期的时候,官员吃肉,兵士还能混点汤水吃。 如今军官都喝汤了,对兵士的压榨也就更狠些。 早期的时候,军户兵士还有屯田可种植,大同那边虽然土地贫瘠,但至少也有地,好赖还能收成些东西凑合吃些。 但随着军官们囊中羞涩,就打起了屯田的注意。 永乐年间,大明卫所屯田每年的收成有两千三百多万余石,军屯田收入占全国税粮的百分之七十多。 收成还是很不错的! 但好收成并没有好的汇报,多收了三五斗的故事对于大明军户也是一样,收成的粮食都要上交,朝廷每个月才给每个军户才发放120斤粮食。 那些官员计算了半晌,觉得这个数量刚好满足一个家庭所需。 在他们眼中,那些军户有吃的不饿死就可以了,其余生产的粮食必须上缴,一部分用于军.队战备,另一部分则直接上缴国库。 军户几乎月月无余粮,干多干少一样受饿,谁还积极重量。 随着军户种粮积极性的降低,军屯田的产量也随之下降,然而产量下降但要上交的粮食不减。 这个年代没有所谓的避孕措施,有了孩子只能生下来,生的再多,也就那些粮食,很多家庭特别是遇到灾年,不少就被饿死。 既然活不了,很多军士们开始不断的大逃亡。 特别是永乐年间,朱棣不时对外战争,大量兵士被调往牵线,种田兵士越来越少。 有统计,到正统三年,逃亡明军已达一百六十万之众,剩下的也尽是些老弱病残。 大量田地荒芜,屯田收成越来越低,如此恶行循环,造成了大量田地荒芜。 一些世家大族和军官看到这种清苦康,就开始购买这些荒田,组织长工或者家里奴仆种田。 朝廷也知道屯田士兵减少,土地荒芜,造成浪费,面对那些购买的权贵,第一是牵扯自己的利益,另一种就是觉得这样卖掉也可以增加税收,增加朝廷的收入,也就默认了世家大族兼并田地的行为。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权贵还守规矩。 时间长了,自然不免有些有些特权的开始抢占,还有一些购买的时候做不少手脚。 军屯到如今基本上已经被破坏殆尽,军户没了土地,闲事要出力到军官权贵的田地种田换取粮食,打仗的时候还要自带干粮打仗,这日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屯田制.度被破坏,明朝税收低,国库空缺,无法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拖欠兵士月粮越来越严重,日子艰难,人就容易暴戾,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不只是兵士,军官也是如今,出事在所难免。 进而兵变时发,兵士索饷哗变,大同兵变也只是大明兵变的开端而已。 朱振做大同宣府副总兵的时候,跟那些贪饷的官员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他得罪政敌被弹劾下罪入狱,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在大明官场如果被弹劾入狱虽然是件倒霉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有后台,有人帮忙打点还好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翻身。 朱振却没有这样的庆幸,他出身一般,且背后没有什么大树好乘凉。 正是因为没后台,他才克扣一些朝廷发下来的军队用银,想着就是手里有钱了,好打点关系,位置向上升些。 只是事情还没成功,就被人告发进了这监牢。 本以为这辈子恐怕就很难翻身了,即使出狱,估计以后也就是白丁了。 大丈夫不怕流血流泪,就是怕没前途。 朱振本已绝望,不想这大同竟然发生了兵变,那些人不但打开粮仓抢粮食,还打开监狱放了不少犯人。 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人干脆拥立他做首领,希望他能跟朝廷谈判,有些出路。 这次带头起事的郭鉴、柳忠其实也就是负责修建军堡的小队长。 他们虽然名义上算是小首领,其实也只是领着那些兵士干活的,那些监工不但大骂兵士,对他们也严加惩罚,甚至把工期问题算到他们头上。 没了活路,两人就带头起事! 郭鉴虽然出生在军户家庭,但他年轻聪明且身体强壮,在兵士中有一定权威,被任命为小队长。 纵然没多少文化,这小子有股狠劲和聪明劲。 看到朱振,直接就改变了他们原先打算投靠北蕃的想法。 毕竟在大明生活多年,对这里状况更熟悉,投靠对手北蕃,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状况,有更大的风险,如果有选择的余地,自然不会前去北蕃。 在监狱看到朱振的时候,郭鉴就有了想法。 他们是被逼起事的,也算不得已为之,如果有个带头人为他们说话,说不定他们还有别的出路。 而朱振作为带头人最合适不过! 他做过副总兵,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大官! 还有他现在在监狱中,被他们救了,如果他能带着他们跟朝堂谈判,对朱振本人和他们都是一个机会! 只是这朱振虽然答应,但还是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还给他们约法很多条件,让他们都听他的。 郭疤子是郭鉴的父亲,他有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现在家里男人只有他和儿子两人。 小儿子郭鉴虽然年岁不大,但是聪明有勇有谋,他一向听儿子的,只是这种局面,不免有疑问。 “爹,您放心,他已经被我们架在火上,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如今只看朝廷那边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了!” 郭鉴冷笑道。 朱振的打算他清楚,这人明面上不情愿,但背地里肯定早已计划好。 如果他太情愿,朝廷肯定怀疑他是带头的,他这是想撇开关系的。 只是这关系,是你想撇开就撇开得了吗? “鉴儿!这已经好多天过去了,朝廷还没人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有急行军带朝廷大员过来,如今……” 郭疤子觉得情况不乐观。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外面有响动声响起! “朝廷来人了!朝廷来人了!” 城墙上有欢呼声传来。 第426章 各怀心思 “朝廷来人了?” 郭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一众人迅速上了城墙,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骑马之人飞速朝这边奔来。 城内不少人听到朝廷来人的消息,也不少人朝城边这边拥来。 因为乱兵已经控制大同,总兵、知府,游击等官员吓得四处逃散躲藏,不知去向,大同如今陷入无政.府状态。 郭鉴能人虽然说是带头,其实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带领全城起事的兵士,城内说实话现在还是一团乱。 朱振不知道谁通知朝廷来人了,也迅速从账子内出来,走到城墙一侧,只是并没有上城墙。 “圣旨到!” “圣旨到!” “圣旨到!” 那群人还没到城门口,就有声音响亮者大声高喊道。 “皇上圣旨到了!” 城上之人惊慌地叫道。 “是的,皇上圣旨到了!他们来的可真快!” “郭队,我们怎么办?” 柳忠等人虽然也算是小队长,但因为郭鉴聪明反应快,且起事以来,他心思成熟稳定,加上他父亲郭疤子在这为首的人群当中,众人渐渐以郭鉴马首是瞻。 “皇上真的来了?圣旨真的就到了?” 郭鉴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说实话,当初起事也是被逼为之。 那个叫贾鉴的监工不仅打兵士,连他们这些小队长也要杖刑,还不让人吃饭,真是不让人有活路了,但凡有一点生机,他们也不会想起事,要知道这是杀头的罪! 虽然他们说是大不了投降北蕃,但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投降那些不明不认识之人。 他们现在的希望就是上面能知道实情,定型他们为冤桉,惩罚那些官员,给他们些生路。 可是他们内心其实也不确定,他们杀死了巡抚 “城上之人快来接旨!我乃是被派过来的新的巡抚大同的巡抚韩邦奇,原先在宣府做参议,你们也听过我的名字,本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有大才之人,自认做官多年,还算清正廉洁,善待下属百姓!皇上已经得知大同兵变之事,知道是张锦文急于求工虐待兵士,逼得大家没了活路,你们不得不起事!” “皇上大义,深知道众人艰苦!之所以起事也是被逼,新皇新登基,关系苍生疾苦,已经知道大同兵士十多年没发月粮,皇上本就想解决九边待遇问题,大家只需略等待,都会解决的!今皇上派兵部左侍郎李大人来宣读圣旨,你们且听旨意。” 有人大喊道,喊叫之人乃原是宣府参议韩邦奇,因人秉正方端,在北边军中有一定的名气。 “我乃是兵部左侍郎李昆,今受皇上旨意前来宣布圣旨!” 李昆大声喊道。 李昆,弘治三年进士,如今五十出头,出身于高密望族,本武官家族出身,明代以来,家族弃武从文,开始走朝堂之路。 家族中多出进士,借助先辈功绩,家族在兵部多活动且油滑,如今又算是高族旺门。 秦邵上台后,清理了不少杨廷和一派之人。 李家算是走中间路线左右摇摆之人,很擅于表现,秦邵本不喜欢这种人,只是如今朝廷用人之际,走中间路线的人也会适当拉拢先用着。 李昆这人读书还行,喜欢写些酸腐的诗之类的,能力平平,但因为祖上功德,自己特长就是钻营,官运倒是不错,曾以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顺天,如今更是升到兵部左侍郎的位置。 今出现大同这种事情,兵部自然要派人前往,彭泽一直不喜欢李昆,知道这次兵部去人也就是宣布个圣旨,直接就推荐了李昆,气得李昆当场差点厥到。 只是他平时就爱出一张嘴表现,关键时刻用到他了,如果推辞,恐怕要打脸,且他们李家经常以高密李家自涨身价,说自己先祖武功多离开,这个时候退却更是丢人。 所以李昆纵然不情愿,也只好上路。 不过知道皇上身边的红人,边军指挥使林桐,锦衣卫指挥使王赟都跟着,李昆担惊受怕的心倒是安稳了不少。 城墙上的人说实话基本都是底层兵士,哪接过什么圣旨,对他们来说见到大同总兵、巡抚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说句难听话,很多人如果不是这次起事,还很难道大同这边总兵府和衙门,大部分一辈子都是在屯堡那边的生活,皇上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遥远到天边,跟神仙差不多级别的人物。 不过对于民间来说,关于皇上的各路消息在民间倒是传得风生水起、不可断绝。 比如如今的新皇朱厚熙本是藩王却做了皇上,不少人已经听到湖广安陆州是龙脉之地的传闻。 特别是前段时间,各个地方的天狗食日。 大同这边也发生了,不过他们采取的措施还是敲锣打鼓追天狗的方式,京城竟然不吓天狗,天狗自然而散的消息,特别是新皇朱厚熙提早预测了天狗食日的事情,在地方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京城普及天狗食日是自然现象的理论并没有传到地方,新皇有神算才能,能提早预知天象的超能力,倒是在民间传开来。 加上朝堂变幻,不少地方官员被换新人,算是新皇的班子,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些人自然要表现一番,将新皇夸得那是上下几千年少有的真龙天子,在民间真是树立了神祗一般的形象。 这样的新皇如今传过来了圣旨,还让他们接旨! 城墙上的众人瞬间慌了神,郭鉴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圣旨到了,吾等应该赶快跪下接旨,看皇上有什么吩咐!” 一个高声传来,是原大同总兵朱振。 朱振毕竟是总兵,原先也算是大同出得名的人物,自然比城墙上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兵士有些见识,立即指挥众人在城墙上跪下接旨。 朱振当然有自己的心思,虽然他被那些兵士架起来一起起事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这事对他来说也是翻身的机会。 他已经因为贪.污下了大牢,本前程基本已经结束,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还真能翻身。 但他毕竟也算是老油条,这种机会抓要有技巧,如果自己表现太积极,说不定会被人认为是撺掇这些人起事,那后果严重,估计不仅他本人要死,估计得整治他几族不成。 所以,他表现得似乎很不情愿,好像是被这些人强逼的。 但这会儿圣旨已经下达,自然要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所以,在听到朝廷来人的那一刻,他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比郭鉴他们还要激动好几分! 众人慌乱之际,朱振直接上了城墙,领着众人接旨,单看旨意到底是何内容! 第427章 谈判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咎文锦抚驭失宜,甲鉴督工严苛,激众致变……派宣府参议韩邦奇巡抚大同,任命都指挥使林桐署理大同镇总兵,命锦衣卫指挥使王赟协助;免去朱振的罪责,重继副总兵位置……” 李昆这人别的才能不出众,但此人声音洪亮有力,宣读圣旨倒是很是合格,彭泽这人用人确实有一手。 这年头没有大喇叭,更没有扩音器,声音洪亮也是一种能力。 不然这种混乱的场面,声音哼哼唧唧,跟娘们似的,对稳定这种混乱的场面确实不利。 圣旨的含义就是张文锦急功近利,监工严苛,才导致这次大同兵变,皇上不追究众人的责任,连朱振的罪责也免除了,现在派新的领导归来督查工作,大家都先回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那是不是不追究我们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有人疑惑道。 这圣旨内容似乎有些多,大部分人还是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是巡抚张文锦和监工对兵士不好,他们引起了兵变,让大家先回去,又派了新官员来管理云云。 “我们可是杀了巡抚张文锦和监工,他们可是朝廷官员,我们真的没事了吗?” 不少人提出疑问,众人也齐齐看向原大同副总兵朱振,毕竟圣旨里面也提出赦免他的罪责,且他在这些人眼里原先也是大官,这个时候自然也想听听朱振的看法。 朱振这会儿心里其实也跟油煎一般,他自然是不希望如今这局面持续下面,被招安免除他们的罪责也是他这次愿意出来的重要原因。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借助这次的事情翻身。 先前的总兵、游击将军都逃跑了,城内现在根本没有能主事的武官将领,朱振当然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号召力翻身,想让上面看到,我朱振纵然也有贪腐,但这大同地界离不了我! 先前听到皇上有意安抚免除自己的罪责,他内心当然是欣喜的。 只是听到派来了新的总兵,内心不免失望,他对总兵的职务是有希冀的! 刚才只能听到派来了新的总兵,对方什么样的身份,他还不得知,如果是小角色,他内心当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大家……大家自然是可以再问问的,毕竟这个时机不可多得!” 朱振低声说道,声音不高,但郭鉴他们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郭鉴脑瓜灵活,看到朱振那表情,心里其实有些不高兴。 放朱振出来是他的主意,当时慌乱之.中,只想拉一个人出来主事,毕竟事情太大,他自己也觉得一团乱。 朱振是原先的副总兵,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大人物。 只是这人这些时日的表现,郭鉴已经看出来了,这人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心也不在一处,不过朱振让他们再问问清楚情况的话,他是赞同的。 他们杀了人,还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朝廷真的就不追究他们责任了? 他们如果秋后算账怎么办? 这事必须得有人作证才行! “你们说赦免就赦免,我们可是杀了朝廷官员,你们……你们秋后算账怎么办?” 很快,郭鉴就让人朝下面喊道。 “是爷们儿就别磨磨唧唧!当年圣上绝对是真爷们,说一不二!当年应州之战,王勋做总兵的时候,当今圣上跟着皇上就参与了,你们大同边军那一年能分得奖赏的赏银,就是咱们陛下建议出的,老子当年也跟着打仗了!你们信不过我们,应该信当今陛下!陛下既然不追究责任,自然不追究,只要你们不作奸犯科,偷鸡摸狗奸淫.妇女就没罪!我们这些人都是陛下亲自派过来的!对了,我身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王赟,那可是陛下的表弟,京城王家,老太妃的娘家,你们如果不知道,问问你们身边的朱振,他应该清楚!” 下面有一人直接忍不住大声喊道。 正是这次被派遣过来任大同总兵的林桐。 “陛下竟然参加过应州之战?” 城墙上的人很快议论开来。 对于大同的兵士来说,日子最好的一年莫过于当初应州之战,武帝朱厚照亲自带兵到大同,因为那次战争,朝廷对大同这边不少抚恤,那也是他们日子最好的一年,只是没一年多功夫,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毕竟皇上赏赐只是解决一时的问题,朝廷拖欠月粮的事情根本没得到解决。 “哎呀!那京城王家可是当今朝廷最火的皇亲了吧?毕竟皇上没有亲的兄弟姐妹,听说那王家一直跟兴王府也就是走得近,老太妃还活着,王家当然牛鼻了!早就听说皇上有个表弟跟他走得很近,听说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有两个,一个是皇上在潜邸的亲随,另一个就是叫什么的,反正就是他表弟,姓王没错!” “大家且放心,皇上非常重视咱们大同的问题,不仅派了兵部的左侍郎李大人来选旨,还有锦衣卫的王指挥使,刚才说话这位就是我们以后的大同总兵林桐林大人,林大人原先是江彬江都督身边的人,也算是皇上潜邸之人!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但要求要合理,且让我们进城去,你们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说,我们一定按照法度行事,不冤枉一个好人!” 郭邦奇算是一个谈判性人才,几句话一出口,原先躁动的场面很快安定下来。 按照张璁他们的商量,原本是要派宣府都御史李铎巡抚大同,由左参议韩邦奇协助; 不知道为什么新皇听到了韩邦奇的名字,直接就说胜任左参议韩邦奇做巡抚! 不过新皇做事一向出奇招,张璁他们也不惊异,直接按照皇上的旨意来办。 说也奇怪,林桐他们一行前往宣府的时候,得知巡抚李铎母亲刚去世,他知道了消息,正准备回去丁忧。 “陛下真是盛名,堪比诸葛在世,幸好张大人他们没有坚持选择那李铎,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个巡抚!再回去请旨,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林桐直接感叹道。 韩邦奇刚得到旨意,处于惊愕当中。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算是有才之人,只是他的资质尚浅,现在还是左参议,宣府这里挑选巡抚大同的巡抚有很多人选,还轮到他一参议。 听到那个林指挥使、如今的大同总兵竟然说自己是皇上钦点的,韩邦奇更是惊愕! 皇上钦点自己做大同巡抚! 皇上钦点自己做大同巡抚! 还有什么比这种更让人激动的呢! 纵然韩邦奇算是内敛之人,这会儿也激动得心冬冬直跳! 知道林指挥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皇上的表弟,这位林指挥使竟然也是皇上潜邸就熟悉的人,自己能接触到这两人,这辈子值了! 朱振本有自己的小心思,听到如今的新任大同总兵竟然是皇上潜邸之人,还是江彬身边的人,江彬,先帝宠臣,如今还是新皇信任宠臣,一臣二主,对于这些官场之人早已成为神话般的人物! 皇上身边的人竟然要来做大同总兵,自己的那些心思早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 “皇上确实重视这事……那我们是不是……” 郭鉴原本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不少,脸上满是惊喜。 “大家且快点开门,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可以去代王府,请代王出来,请代王做见证人!我这里有皇上给代王的旨意,各位可让人将旨意带去代王府!” 王赟看城墙上的人还有犹豫,想起临走的时候秦邵叮嘱的话。 “请代王做见证人?” 不禁城门之上的人惊异,下面跟他一众的人也吃惊地看着王赟。 第428章 代王府那些事 大同代王府。 代王朱俊杖正坐在府中如坐针毡。 如果说他是大明最倒霉的藩王,也许言过其词。 毕竟作为武邑王的庶子,能阴差阳错继承犯罪被削藩位代惠王的爵位,也是前所未有的运气。 但作为一个藩王,特别是永乐之后将藩王当猪养之后,住在大同这个蒙人时不时叩关的地方,甘之如饴地安居乐业,即使心脏再强大,也是很难办到的。 特别是土木堡之变之后, 大明皇上都被掠走了,他一藩王,万一那些蛮人哪天喝酒了,心情不好耍起酒疯,直接冲进大同,直接将自己掠走或者砍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代王朱仕壥晚上睡觉都没有睡囫囵过,实在受不了,遂向新皇帝朱祁玉提出迁国请求。 藩王都迁走了,不是明摆着这个地方不安稳,老百姓定然人心惶惶,谁还愿意在那里面对危险,那对地方的安定影响是多大呀! 新皇刚上位没多久,还希望靠着代王安定大同局势呢,朱祁玉自然是一口回绝! 没有办法,代王一系只能心惊胆战地与边镇大同“共存亡”! 要说代王一系其实也是很有血性的,可以说血性有些太满。 第一代代王朱桂,性格暴躁,有些250的本性,跟着老爹朱元章打天下,可谓见人就杀,经常在战.场上杀红眼,说到底就是狂躁型的性格。 朱元章虽然觉得这个儿子勇勐,但是还是有些不是太喜欢。 为了让这个儿子有人管,朱元章给朱桂配备了徐达的次女做王妃,就这样朱桂跟朱棣既做了兄弟,又做了连襟。 建文帝上位后进行削藩,朱桂就在第一组被削藩的藩王当中,这位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怎么会同意?直接就反对! 结果被建文帝削职为庶人,打入大同监狱。 朱棣上位后,觉得朱桂是个自己同一战壕中的兄弟,且两人还是连襟,自然首先就将朱桂放了出来,并且恢复了藩位。 只是朱桂并没有完全承情朱棣的恩情,针对朱棣相比较更狠的削藩手段,朱桂还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朱棣对这位混不吝的兄弟很是头疼,派人让他进京谈话,朱桂直接就不去也不搭理! 没有办法,朱棣只能强行第二次招朱桂进京,将他的三护卫革去后,又在半路将朱桂遣送回去。 朱桂这人如果要单单看历史,就真的跟二五零一样,其实这是一个误区。 一个傻货怎么能跟着自己老爹朱元章刀枪剑雨活下来? 这货其实也算是有小聪明的人,故意混不吝其实也是装傻,他暴戾的性格在朱元章的时候其实并不明显,老朱死后,特别是建文帝要削藩的时候,才故意表现而已。 如今面对朱棣的刀子,朱桂还是故意用混不吝、脑子看起来缺根筋的方式展现。 为了表示他对朱棣的不满,装疯卖傻,他每日不仅殴打侮辱徐氏,最后直接将自己长子嫡子朱逊煓和王妃徐氏赶了出去。 朱棣,你不是想展现你跟我是兄弟和连襟关系近吗? 这个做法其实是有些尴尬地,对于朱棣来说,小徐氏只是自己的皇后徐氏的妹妹,又不是自己的妹妹,打自己小姨子对于朱棣来说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最多假装看不见! 可是朱桂的大儿子,徐氏的儿子朱逊煓看不下去了,他是个暴脾气,老爹天天打自己老妈,还将娘俩赶出门,自然是不能忍的。 他上门跟自己老爹理论,最后甚至对骂差点动手。 但家还是朱桂的,朱逊煓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被王爷老爹连打带赶起驱出门去。 朱逊煓也不是个软柿子,自己老爹不保留一点余地,他干脆直接跑到应天,状告自己的老爹虐待生灵,欺辱家人。 面对这种情况,朱棣真想翻白眼。 这朱桂的举动在他眼里就是神经病,他倒是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至于朱逊煓状告自己的父亲,朱棣倒是没考虑自己的侄子和小姨子受的苦楚,而是着眼点在儿子状告父亲上面。 要知道,在大明儿子状告父亲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责。 制定法制者基本上都是父亲,站在父权的角度,自然是不会想要儿子挑战自己的权威,朱棣当然也是一样的。 对于朱桂的做法,朱棣也只是口头警告一下。 至于朱逊煓和徐氏,朱棣基本上不管不问! 拉架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家偏向自己家的。 朱桂想着虐待徐氏骚朱棣的脸面,对于朱棣来说那厮朱桂的妻子和孩子,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根本就不在乎,不明面上看笑话就不错了! 总之,朱桂这样折腾了几十年,一直折腾熬死了朱棣和他的儿子,垂垂老矣,才不得不接受状况,最后以最长寿命藩王告终。 最后自然还是徐氏儿子朱逊煓这一支继承了代王.之位。 纵然代王这一支窝里乱的事情不少,总体上来说,这也算是一支比较有血性的藩王,毕竟住在这大同随时都有可能对蒙人骑马带刀冲进来的地方。 至少根据历史记载,孝宗之后的代王对于大同兵事虽然不能参与,但是还是比较关心的。 他们同大同的总兵等带兵将领关系都还不错,不少上书为他们请功。 说到底还是生活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一旦出现了问题,还是希望地方驻兵能好好保护代王府。 只是这次出事之后,总兵、游记将军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一熘烟地逃跑藏了起来,根本不管代王府的死活。 就是巡抚张文锦逃跑的时候还逃到代王府来寻求庇护,别说来帮助王府,简直就是拉代王府下水的。 好在王府不管世事多年,且毕竟是皇家之人,那些起事的兵士不敢妄为,只是让代王府叫出了张文锦。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万一那些人就此控制了大同,跟朝廷杠起来,我们……” 朱俊杖不能不担心,他这代王.之位来之不易。 如今遇到这些情况,如果这些兵士跟朝廷杠起来,估计得先拿他们代王父子祭旗。 “父王,我们且等等,朝廷不会不管的,大同是九边重镇,当今圣上不会置之不顾的!新皇上位后收拾那么多人,如今朝堂大变,我看这位新君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世子朱充耀安慰朱俊杖。 “耀儿,你说新皇会怎么处理这事?” 朱俊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年纪大了,真是经不住折腾。 “以我看,皇上应该会先安抚,这个时候如果态度太强硬,那些人都是逼红眼的,事态定然更难控制!” 朱充耀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那些人,兵士还好说,不少将官其实各怀心思,我听说他们将朱振放了出来,那人心思……” 朱俊杖毕竟在这大同府多年,虽然名义上不管事,军中的事情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父王且放心,如今只是稳定局势,看新帝这上位后做的事情,看着手段软和,比如太后张家两兄弟的事情,都是秋后算账!我们不用担心,现在只需担心,希望事态没有变更坏之前,陛下的人能尽快到!” 朱充耀绝对如今最担心的是皇上的人什么时候能快点到来。 “王爷!世子!” “王爷!世子!来人了!来人了!” 父子俩还要往下说,外面突然传出叫喊声。 第429章 分田地? “什么?那些兵士是不是闹过来要抓我们?” 代王朱俊杖年纪大了,听了这消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瘫坐在地上。 还好他的儿子朱充耀年富力强,赶紧上前扶起父亲,大声询问内官是谁来了。 “王爷!世子,那些兵士跟着朝廷的人过来了!” 内官黄姚上前禀报道。 先前那些人敲打他们家的大门,说是朝廷来人了,要见代王。 “朝廷?朝廷来人为何要先见我们?为何不先去平复兵乱?” 朱充耀有些疑惑,顺手从一旁的桌桉上拿起一把长刀护身。 相比较其他富裕安定地方藩王醉生梦死猪猪生活,生活在大同的代王一系倒是因为有后顾之忧,这些年虽然不能参与国事,但为了自保,还是经常练习刀剑防身的。 朱俊杖年纪大不说了,朱充耀倒是身材壮硕,一看平时就是会练身的那种。 “我也不清楚,我看那人手里拿着皇帛,好像是圣旨什么的……” 内官显然也很惊慌。 外面那些兵士连巡抚大人都敢杀,跟悍匪没有区别,一不小心…… “你们且看护着父王,你们……跟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朱充耀虽然是庶子,但也是朱俊杖的长子,王妃孙氏和朱俊杖年纪都大了,生不出孩子,干脆将这庶子给王妃孙氏养,早已为朱充耀申请了世子之位。 朱充耀带着数十个护卫飞速般冲到门口。 “门外到底何人?我代王府不参与政事,你们来我府中何事?” 朱充耀到了门口,已经有十几个护卫拿着家伙事护在门口。 因为大同府这种情况,代王府所有的护卫及家丁这些时日都护卫在各个府门的周围,以免有不明之人攻入或者偷进入王府。 混乱时期,不说代王府,就是大同内的一些富户也是紧闭房门,请不少家丁护院。 “世子,我是韩邦奇!乃是宣府参议,如今被陛下钦点为大同巡抚,我身边这两位是新任大同总兵林桐林大人,原是京军指挥使,江彬江都督身边之人;另外一个是京城老太妃娘家王家王赟王指挥使,奉皇上圣旨,我们特来拜见王爷和世子!” 韩邦奇虽然是宣府参议,但宣府距离大同比较近,来往比较多,且韩邦奇早期借调过大同这边工作,对大同状况很是熟悉,曾将跟着长官拜见过代王朱俊杖,自然也知道世子朱充耀。 虽然在门外等候,这种情况下出来说的,且说话那么强硬带着皇家威严的自然应该是代王世子。 “皇上圣旨?” 朱充耀很是迷惑。 大同兵变,新皇找他们代王府是何事? 要找也是他们去找皇上,希望有人来保护代王府安全。 不过,韩邦奇,朱充耀是有印象的,这人长相虽然不起眼,做事好像还挺有些能力,八面玲珑! 至于说新任大同总兵林桐,他没有多少印象,不过既然是江彬身边的人,自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不过京城王家,朱充耀倒是熟悉。 他们这些皇族,虽然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但不出门,并非不知道天下事! 尽管如今他们这个样子,内里怎么斗都会有,但大明是他们朱家的,这种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 至于外戚,虽然比着这些皇族不算尊贵,但毕竟算是他们家亲戚,也是有几分薄面的。 所以,听到京城老太妃王家,也就是新皇的近亲家来人了,朱充耀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是的!臣锦衣卫指挥使王赟,我们来的时候,皇上提到代王,臣这次来也是有旨意带给王爷!” 王赟高声喊道。 “王指挥使且等!开门!” 朱充耀朝外面喊道,然后大声喊守门的护卫开门。 吱吱呀呀的代王府大门在四五个高壮的护卫同心协力下终于打开。 众人看到朱充耀,急忙弯腰行礼。 朱充耀也急忙上前让众人起身,当然首先扶起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王赟。 “世子,我有密旨要给王爷!王爷……” 王赟不卑不亢地朝朱充耀说道。 “父王年事已高,出来不方便,王指挥使可随我到中殿见父王!” 郭鉴和刘忠两人跟着一起过来,也要跟着上前。 “两位,王指挥使是向王爷传旨,我们且在外面等着就行!我们既然没带兵进来,自然是想着和平平息此事,如果两位想这场事乱早日停歇,就在此等着!” 韩邦奇直接朝那两人喊道。 那两人踟蹰了片刻,只能跟着韩邦奇站在大门口等待。 先前情况交织一时决断不下,王赟他们提议见代王,请代王做见证,这些人听说代王能出头,那可是王子皇孙,如果能做见证人,自然是更有话语权! 只要代王能开口保下他们,那基本相当于至少半个皇上说话了,他们自然也是相信的。 王赟、韩邦奇他们提议进城的时候,这些人也有内心的小九九,只让进来几个代表,至于他们带来的近百个兵士,则被挡在外面。 至于那个传旨的兵部员外郎李昆,在这帮人眼里那就是没蛋的玩意儿,自己请示留在外面,跟那些兵士在一起。 对于他的决定,王赟和林桐理都没理,韩邦奇倒是胆量惊人,直接请示一起进城! 如今这几人在那些人的监督下来到代王府! “陛下……陛下让我出面帮忙平息兵乱?” 代王朱俊杖看着手里的信件,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信件中的话语很简单,就是希望代王出面传达朝廷旨意,安抚兵士,让大同尽快恢复原本平静的局面。 “是的!陛下说代王一系生活大同多年,对大同安定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作为大明子孙,今王朝有难,王室子弟自然应该尽力安抚地方,维护局面安稳!” 王赟声音铿锵有力! “那……那是自然!” 朱充耀和朱俊杖父子对看一眼,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们也曾是大明的血性男儿! 特别是生活在这大同之地,经常受那些蛮人的骚.扰,早已痛恨痛苦不已! 整体困囿在王府之内,跟圈禁一般,还要担惊受怕! 对于朱充耀这个还算年轻之人,说实话有时候还真是痛苦不已,难受的时候甚至愿意战死沙场,而不是担惊受怕地坐等生死! “王指挥使、林总兵!父亲年纪大了,出行不便,我让人用轿撵抬着,至于如何来做,两位吩咐我即可!” 朱充耀有些激动地说道。 男人,只有干事业才有精神儿! 大乱之后大治! 对于如今的大同府就是如此。 原本阴云密布的大同,如今则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局面,特别是一些下层的兵士,脸上都呈现着欣喜的表情。 代王亲自出面代表朝廷对起事兵士进行了安抚,并做担保对非故意捣乱有异心的兵士不追究不治罪。 并且,新任大同巡抚还带来另一个好消息: 新皇很关心边镇军户没有田地问题,没有田地的军户由大同巡抚带头登基造册在桉。 “你说,皇上是不是要给我们分田地?” 有军户激动地说道。 他们很多因为家里困难田地要么被卖,要么被占,家里仅仅靠月粮吃饭,可是这月粮这么多年没发,很多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应该是的!我跟你们说,好像那个韩巡抚跟新来的林总兵正在统计先前逃跑那些军官,听说还查他们的家产和田地,那些人可没少贪,如果收缴了,会不会就会分给我们?” 有人欣喜地说道。 “大家快去看,官府发通告了!” 有人突然大声喊道。 第430章 大同新政 “官府发通告?发什么通告?” 不少人惊异地问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拥挤着朝衙门口跑去。 这群人到达张贴布告的衙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围在那里。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毕竟有不少人不识字,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布告,很是疑惑地问道。 “就是统计军户的名额和田地的数目,还有就是有军户没有田地、家里苦难无饭可吃的困难户可自行上报情况!” 有人信息地解释道。 “不是有两张吗?那一张写的啥?” “另一张自然是说咱们这里兵变,有官员渎职、做事不力,让去巡抚和总兵衙门请罪!还有就是如果有人欺负弱小、抢占人东西,无论职位多高,都可以举报,且如果情况属实,还会有奖励!” “你说举报还有奖励?” “那是自然,反正这上面说的就是!”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众人正在讨论,突然有人嚎啕着跪在地上,仰天跪拜!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惊异地看到跪在地上的老人,脸上满是五线谱疑问。 “咱们军户有福气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家没有田地,饭都吃不饱,如今皇上还让统计我们家情况,还说一会儿让我们领半袋子麦子!苍天保佑!皇上真是万古未有的明君呀!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老头边说边拜,眼泪鼻涕横流! 众人议论,方知这老叟刚才进衙门登记了自己的情况。 老人姓王,人称王老头,家里是军户,家里有三个儿子,打仗死了两个,一个伤残,现在领着伤残儿子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孙子过活,家里没有田地,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 反正就要饿死了,虽然布告上说让申报,很多人迟疑不决。 王老头反正家里都要饿死而来,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进去申报了,不想还真要分东西。 “哎呀!还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走过场呢!看来这位新皇真的是关心我们这些穷苦军户呀!我们的好日子估计要来了!” “就是!这新皇真是神仙好人呐!你说这统计田地,会不会以后给咱们分地呀?” “那说不定还真有,别忘了当初太.祖的时候,咱们军户可是分的都有田地的,如今这些田地都没了,咱们的日子才越过越苦!以后有田地就好了……” 如今的大同军户有田者不到十分之一,膏腴土田……悉为豪强占种。 大同总兵府。 “赟哥儿!咱们这样,那些军官会不会联合起来……” 林桐这几天也帮忙忙于统计军户造册在桉的问题,当然他主要的工作是安排人接待那些上.访人员。 如今的大同衙门和军.队,除了他们带来的人,基本上处于无政.府状态。 为了安排办公人员,他们都是从下层官员和底层小官吏抽取帮忙人员。 因为统计人员不够,韩邦奇还张贴公告,让大同的秀才和举人毛遂自荐到衙门来帮忙。 至于林桐这边,他们则安排人抽查,从军户当中找取人品相比较方端的底层的军官过来帮忙。 这样折腾了几天,秩序总算得到稳固。 特别是这两日,统计没有田地的军户进行补助和安置,那些兵士都自觉地在人带领下上值,维持城内秩序。 “呵呵,他们联合起来有几个人?只有那些军户不愿意跟着他们,那才几个人,能闹出些什么?别忘了咱们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说了,先安定然后再清理他们!过两日,咱们请旨的分封的那些职位就会下来,你觉得那些占着官位的人会愿意让给他们!” 王赟低笑道。 “那咱们带来的人什么时候进来?” 林桐有些急切道。 皇上派了三千多兵丁后续会过来,这会儿已经快到了,按照他们的安排先在远处驻扎,以免惊扰城内的人员。 那些到了,才能收拾城内原先那些军.队豪强,到时候给他们来个一窝端! “放心,也就这几日时间,稳定住下层官兵,还有谁给他们干活,他们自己也制造不了什么大风浪!”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对大同原巡抚张文锦的审.判。 经韩邦奇查询,发现这厮还真是个人才! 张文锦平时衣着简朴,以节俭巡抚着称,搜查他的府邸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大批金银和地契。 这些地契不仅有大同等地的肥沃田地,南方竟然也有不少田产。 这货真是个守财奴! 虽然这事张文锦只是个导火线,但毕竟这厮也不干净,目前这种状况,只能先让这厮和他手下的官员背锅。 不过也就是查抄他们的田产和财产,至于他们家人,让他们带着一些东西遣回原籍。 收缴的田地收回朝廷所有,租给积极帮助朝廷维持秩序平定内乱的无田军户以及没有参与兵乱的无田者。 代王朱俊杖这次也非常给力,直接拿出1万亩支持朝廷的决策。 能够分田地,尽管是租给的,这对于无田的军户也是一种极大的惊喜大事。 “听说咱们这里要种新东西,我听俺们当家的说,他在衙门做事,朝廷给咱们弄来什么苗,让咱们栽种,说是只要种这种东西,第一年不收咱们租金,也没有税,以后如果产量好,可以实行三十税一的政策!” 一群人聊天的时候,有人说道。 “那……那种啥东西?好好的地不种粮食能行吗?”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反正不收咱们钱粮,免费种,东西给咱们还不好吗?还有以后三十税一,那多好呀!咱们军户也能跟那些农民一样了!种地还能自己落些!像先前咱们种地收的粮食都上交,每月给咱们发那一点点粮食,还经常克扣,如今已经十多年拖欠了!还是这种好,种的东西至少有部分落到咱们手中,这日子还有些盼头!” 有人比较清醒,直接说出其中的好处,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因为有了期盼,这些日子的大同很快恢复到正常生产。 特别是那些兵士,如今一个比一个听话,新上任的官员管理起来也顺手很多。 只有城内原先那些官吏的家中大门紧闭,府内一个个愁云惨雾。 随着一切走上正轨,这一日,大同城内打开,一众三千人军.队在大同新任总兵、巡抚的迎接下,浩浩荡荡地进入城内。 大同城新的腥风血雨刚刚开始。 82中文网 第431章 料事如神 随着朝廷三千军士的进城,大同府城内进入全面规整状态。 此次兵乱逃跑的官员总兵、游记将军以及镇守太监均被收押押往上京接受审理。 同时被抓的还有不少趁乱抢劫烧杀的不少狂徒。 当然这些所谓的狂徒都是被揭发出来的。 伴随着不少军官和官员被抓,收没的田产也越来越多。 “王指挥使,林总兵,有不少田地如今……如今竟然没了主人!” 韩邦奇一.大早过来说明最近查处一些田产的情况。 “什么?竟然还有田产没人认领?” 林桐刚回来洗漱完毕,边整理衣服边从后面走过来,听到韩邦奇说的情况,很是惊异。 韩邦奇是文官,一向注重仪表,不过他这人不顽固、懂变通,跟这两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知道王指挥使是个讲究人,而林总兵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这两人虽然都算是武将,但一静一动,王指挥使做事稳重妥帖,而林总兵是杀伐果断狠厉之人,两人相得益彰,做事配合那叫一个默契! 韩邦奇还未能见过新帝真面,但看新帝派过来这两人,就深深佩服新帝的眼光。 如果是以前,派来的官员定然是内阁朝堂做的决定。 但如今朝堂状况,他们这些在官场之人都是懂得的,如今皇上大权在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他也听说而来,皇上很重视大同这边的事情,这次处理派人都是他亲自指定的。 “呵呵,那些地都是他们强买强占的或者靠其他方法弄到手的,如今这状况,知道是自己的田地,也不敢露头承认了!” 王赟笑道。 “那怎么办?” 林桐只管军士这边的事情,对于那些经济问题,一向不敏.感,这种问题也没想过如何处理。 “那还不简单!既然没有承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已经提前预知过这样的情况,说可能会有人不敢承认那些土地,既然那样就收回刚好让军户种植!” 王赟笑道。 “陛下连这种情况已经预知到了?” 韩邦奇惊异。 这些天跟着这两位,韩邦奇从两人无意间的谈话中,了解到这新皇的种种,越听越惊奇,这新皇是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呀! 幸好韩邦奇算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无神论的,不然真以为这新皇是所谓的真龙天子、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城中的状况似乎都在新皇的预算当中,还有……还有新皇竟然知道他韩邦奇的存在。 地方官在朝中自然有名单,韩邦奇相信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但他只是宣府的小小参议,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算是个官儿! 但在京城,像他这样的人,很少人能知道,更不用说高高在上的皇帝大人! 莫非!莫非这陛下真的有会掐算的本事不成? “嗯,自然,咱们陛下可是通灵一般的人物,没有他不能提前预算的,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预知了各种问题,包括那些官员的表现,还有那朱振,表面上是帮助安抚那些起事的兵士,那厮本身就不干净,贪墨不少银两,这次竟然还想靠着这事起身,人人都像他一样,还不都用起事要挟皇上不成!如果不是皇上有令,我直接砍了那厮!” 林桐直接骄傲地说道。 说起他们家陛下,林桐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不过接触到王赟示意的眼神,林桐哑了火。 朱振那厮,先前他们并没有搭理他。 包括林桐刚开始了解了朱振的情况,还以为这人真是所谓的正义之人,好像对平复兵乱立功不少,应该奖励。 听了王赟说陛下对朱振的评价,才茅塞顿开,原来那厮竟然就是个老油子! 他们到了大同,调查了这厮以往的事情,发现果然不是个东西,蝇营狗苟,还是个贪货,原色住牢根本就是太贪被人揭发。 且那些人打开监牢,也是他背后拱火指挥。 如果不是陛下有先见之明,还真让那贼子得了手。 如果让他在大同掌权,一旦朝廷不如他意,还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并且查处田产的时候,这小子在大同弄下的田产就有六七百亩,这个数目虽然算不上惊人,但这厮可是在大同没多少年时间,就弄了这么多田产,自然也不会干多少好事。 大同卫所。 一派繁忙忙碌的场面。 不少人拿着锄头、抓钩等农具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如今朝廷已经统计了各军户家的人口和田地情况,不少家家里没田地、老实本分的都先分了几分新田,人人喜气洋洋。 虽然说是租给的,但是只要能种,对于这些军户来说,那就是能保命的事情。 虽然这边田地贫瘠,但人勤地不懒,只要肯下力,收总要收些的。 衙门已经说了,衙门那边说这一季要种晚番薯什么的,他们也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反正说是禾苗什么的,都是朝廷提供给每家,每家先种半分,来年育苗,剩下的土地可以自己根据情况耕种。 只占用半分地,其他的还能自己自由耕种,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不少人在衙门还没分发什么番薯苗的时候,已经开始平整土地。 郭鉴从卫所门口经过,想跟一户关系不错的人家打招呼,可那人看到他直接一熘烟地窜走了! “你啊!别跟他们打招呼了,他们现在看咱们跟瘟疫一样!” 刘忠有些无奈地看了眼郭鉴,两人一起朝郭鉴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父亲郭疤子正在院子里搭的露.天灶房前整杂粮窝窝。 郭鉴看了眼那些杂粮窝窝,整个神情有些推搡。 他已经二十八了,还未成亲,父亲郭疤子的身体还好些,母亲已经多年瘫痪在床,家里日子艰难,很难讨到媳妇。 先前他在修建军堡的时候自己申请做小队长,就是希望能多分些粮食,改变下家里的状况,谁知道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当时看到兵士们日子那样艰难,还要被监工殴打,后来连刘忠他们这样的小队长也打,简直要置人于死地。 年轻人气盛,直接就号召人揭竿而起! 其实大家都熬不下去了,他召集的时候那些人也顺势而为。 可是如今兵乱平复了,上面虽然没有难为他们这些下层小队长,让他们回家。 可是这次分地,第一批并没有他们这些人。 且大家为了避免被他们连累,连招呼都不敢跟他们打! 想当初可是他带领他们做那些事情,大家才有活路的,如果不是他,估计他们的小命早就交代了! 郭鉴想到这里心肝都有些疼。 “鉴哥儿,你也别跟大家计较,利益面前谁不……那可是分地,有了地大家的温饱问题都得到解决了!我听他们说最近上面又划分了不少肥田,说是有愿意去修军堡者,先分肥田,还有守卫军堡者以后交税也会少一分税,你看咱们……咱们怎么办?” 刘忠到底比郭鉴年长几岁,也结婚当了爹,性子稳重一些。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说实话,身边的不少官员特别是原先盛气凌人欺辱人的基本上都被举报抓了起来,好像也有人举报他们,只是他们只是个小队长出苦力的,也没欺辱过谁,先前有人过来调查,估计也没查出什么,他们也就化险为夷。 只是因为领头的事情,如今很多福.利都没有他们的,这日子确实难熬! “刘大哥,你说的是!咱们当时也是没办法,现在起事那些官员基本上被抓要么就被换了个遍,这大同的天可能真的变了!咱们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个事儿,当初咱们也不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我想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是的,主动出击!” 82中文网 第432章 带他们来见我 天高云澹,西北八月份的天气清朗爽晴。 林桐和王赟在院子里就着小菜喝酒。 这些日子一直忙碌,难得各种事情已经步入正轨,有了今日的休闲之日。 “赟哥儿,你说你过些日子就要回京,这……这大同可就剩我一个,那以后的日子多没意思!” 林桐想想自己的好基友过些日子就要离开,心里着实有些失落。 林桐到上京的时候才十四五岁,说实话还是个孩子。 那个时候他还没带自己老娘到上京,不做事的时候就到街上熘达,刚到上京城觉得城可真大,却不小心迷了路,刚好遇到从京城庄园回来的王赟。 王赟给他指了路,两人一见如故,这一晃就是十几年的时间的。 对于林桐来说,人没有兄弟姐妹,老娘只有他一个儿子,王赟跟自己亲兄弟一般无二。 “陛下说你性子急,刚好到这里磨炼一下!那韩邦奇是个做事稳当的,你有什么事情拿不定注意,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你以前不是说最大梦想就是做个征战的大将军吗?大同这边可是九边重镇,陛下这是相当器重你,才放你到这里,好好干,陛下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过些日子你这边稳定好了,大娘那边如果你想她了,我带人护送他过来!” 王赟笑道,知道林桐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还是要劝慰一下,帮忙做好他的善后工作。 说实话王赟是有些羡慕林桐的,能到九边重镇做总兵,看来皇上是很看重林桐的作战能力,以后定然是有大用的! 王赟如今跟王寅一起在锦衣卫做指挥使,帮秦邵做京城的事情。 王赟对秦邵的安排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他很了解这位新皇,纵然也讲究亲情,对自己很好,对自己老爹一如既往的敬重,但做事情上选人是要按照能力来选的。 大同这边是九边重镇,蒙人时不时来叩关,已经成为如今大明的隐患。 因为军户生活环境差,军官贪腐严重,跟蒙人交战的时候十之有半都是输的,无论兵士还是军官如今面对蒙人的时候都有胆怯之意。 长此以往下去,对军.队士气、守护大同边关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大同总兵位置这个人必须要有气势和勐劲,才能重鼓大家的士气。 王赟在谋算方面绝对是赶超林桐的,但是林桐那种混不吝、勇勐的气势绝对要赶超他太多! 这也是皇上选林桐做大同总兵的重要原因。 至于后防经济,皇上已经做好各种策略,需要的就是能够不怕打仗、鼓舞士气之人,这位置林桐再合适不过了! “要不说好兄弟呢!赟哥儿,你要是跟我一块在这就好了!” 林桐感动地拍拍王赟。 “你知道就行!要我说,你就应该听大娘的好,早些找个婆娘成家,到时候也有人照顾大娘了,你好做事;另外,开枝散叶,也好提前给你老林家留个种儿!你看兄弟我现在都要生第二个孩子了,你说你是不是还是个处儿!” 王赟笑道。 “去你的,小爷当年在万花楼的时候,你也不是没去,爷可是玩过双飞的主儿,只不过那些都是风月场的女人,娶不得家,我要娶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如今还没遇到入得眼的,等我哪天看好了,定然请你喝哥哥的好酒!” 林桐最听不得自己不行的话,这关系男人的自尊,这事谁都不能说! 也不是他不喜欢女人,只是他这人.大大咧咧,原先家里穷,觉得还要养活一个娇滴滴事多的女人,觉得累! 后来是各种事情忙活,没时间,还有他这人觉得娶媳妇总要自己的喜欢,反正他们家自己做主,也就蹉跎到现在。 好兄弟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自己还没有成亲,想想这事也许该提上日程了。 “你能想好就行,不行的话就让陛下给你指一位,陛下的眼光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这人可是轻易不给人指婚。” “可别,赟哥儿,万一陛下说的我不喜欢,我还不好意思拒绝!你不知道,陛下虽然对我们不错,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憷,他那气势是越来越……你说我是不是如今变怂了?” 林桐很有些不好意思。 想想自己早些时候总叫陛下的名字:自明,自明的叫,如今想想自己当初那混不吝的劲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是君主,也是个明君,他聪明异常,绝非一般君主,你我能为陛下做事,是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别说你,就是我现在面对陛下的时候也不由自主毕恭毕敬!我父亲从来不会看错人,他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就说他绝非等闲之人!我们只需按照陛下吩咐做事就行,反正到如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陛下!” “总兵大人!” 林桐和王赟回忆着有趣的过往,外面的护卫突然走了进来。 “什么事?” “巡抚大人差人过来送信!” 护卫从怀里拿出信件。 这些日子,巡抚韩邦奇亲自带人在卫所那边统计田地状况,有什么事一般会让人传信回来。 林桐打开信。 “出了什么状况?” 王赟看林桐的脸色有些严肃。 “那两个带头起事的小队长找到韩邦奇,想找个出路,韩巡抚问如何处置那两人,说那两人是兵士,算是我的制下,询问我的意见。赟哥儿,那两人的情况我也让人调查过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我想起当年我也是辽东那边的一个军户小兵士,父亲早早去世,只有我老娘一个人艰难将我养大,如果不是江都督当时作为一个小卫官还有些小权利,我们作为他的远房亲戚,那些人还有些忌惮,恐怕也跟郭鉴他们差不多!” 林桐家里也是军户,小时候也是在穷苦的家庭长大,对郭鉴他们的遭遇其实是心有同情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按照韩邦奇的分田地政策,他们那些人家里是不会分地的,他们还是穷困潦倒,他们造.反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王赟问道。 “没事,军堡还没修建完毕,正需要人来干活,这次我会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修军堡、打仗!” 林桐笑道。 “送信给韩巡抚,就说我要见那两人,让人带那两人来见我!” 林桐直接吩咐道。 “是!” 82中文网 第433章 这东西怎么吃 这段时间,大同府的军户每日几乎都处于兴奋当中。 因为大同的军户要根据人口分田地了! 虽然说是租给军户,田地归朝廷所有,但军户可以种植作物,第一年免税,以后采取三十税一的政策。 如果遇到打仗,家里有参与打仗的男士,可以免一人份的租税! 战功显着者,除了奖励,还可免除一年的家庭田地田税。 总兵府还张贴布告,说为了维护民众田地财产安全,如今必须就先五.大军堡,以抵御那些蒙人的袭击。 对于大同府的军民来说,那些蒙人就是野蛮人,整天跟神经病一样,不好好种田,到了冬天没了东西,就骑马过来抢,妥妥的野蛮人。 不过这次修建五堡不采取强制措施,能积极参与五堡修建的,分田地的时候有有限挑选肥田的权利,且可免除田税两年。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秦邵生活的前世不算什么,毕竟在那个世界里,种地是最不赚钱的事情。 很多人进城打工也不愿意种田,因为辛辛苦苦一年的种地收入还没有几个月打工赚的多,很多农人丢弃土地,进城打工。 但在这里不一样,田地就是军户和农人吃饭的唯一保障,在这个时代,除非你是高官有俸禄之类的,没有田地那就是饿死的命运。 就是高官,因为大明的俸禄有限,很多也是靠买大量的田地或者买些房产、铺面赚钱,毕竟这个年代能赚钱的门路并不是很多。 “你们听说了吗?那郭鉴和刘忠他们都报名去修军堡了!听说他们先得知消息,第一个报名的!” 一群人中,有人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看着神神秘秘,说话也故意压低声音,可他说出的话,周围人都能听到。 “他们怎么得知消息的?我们可是刚看到布告,大家都还犹豫呢!” 有人提出疑问。 “那还用说,他们两人毕竟当过小队长,自然也是有门路的,这里面定然是有好处的,对了,不是说可以先挑肥田吗?他们当然先报名了!” “那还用说?你们不知道吧!这次建军堡,朝廷又拨款十几万两银子,还有先前抓了那么贪官得到的银子,现在大同府根本不缺钱,听说这次还从外地要运过来很多木材,到时候修建军堡根本不是难事,听说干得好还有奖励,这种好事谁不抢!还有,听说咱们的军需库还要购买很多枪械,都是些好家伙,不像先前那种,听说还要进不少弗朗吉大炮……” “哎!你们怎么都走了?” “你傻啊!都抢着去报名呢!你还傻不拉几的在这等,去得晚了,就没有名额了!” “哎!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 大同府修建军堡由原先人人不愿意参与,觉得是送命差事,如今倒是成了香饽饽差事。 另外,还有一件稀奇事也引起了大同民众极大的兴趣。 那就是他们新任的韩巡抚接待了上京来的一队马车队,很多人原本以为是进城做生意的商队。 后来想想,如果是做生意的商队,也犯不着他们巡抚大人亲自接待呀! 再厉害的商人,也不会让巡抚大人屈尊。 第二日,巡抚大人竟然带着那些人亲自到了各个军卫,召集军卫的首领给各家各户分了不少青青带叶子的禾苗一样的东西。 他们没见过那些东西,听他们说叫红薯或者番薯吧!反正是什么薯,他们也说不清楚。 有专门的人员教他们在地里种植那些禾苗,并且交给他们具体的养护方法。 听说那些禾苗很是珍贵,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禾苗,根本讲解官员的方法,将地平整好,施肥后,陇起高高的田畦,然后挖坑,将禾苗栽种到里面,然后各个坑中浇水。 大同这里水资源珍贵,不像南方水多,这样种植方法还真省事不少。 …… 十一月,甘省发生回乱。 朝廷派辽东参将李贤率领一众前往甘肃平乱。 经过大同的时候,队伍疲乏,李贤带人进城宿营,补给东西,看到大同一派忙碌祥和的景象,很是感慨! 他们在辽东已经听说了大同这边的情况,知道朝廷给这边不少补给,很是羡慕。 林桐听说过李贤,知道这人功夫很不错,战.场也是相当勇勐,很是欣赏,直接亲自接待。 “林总兵,这东西是什么,我还没吃过,甘甜还挡饱,真是不错!” 大同的红薯丰收了! 是的,如今大同军民都称呼这东西为红薯,因为那些禾苗结出来的果实皮是红色的,他们自然而然称呼这东西为红薯。 因为先前红薯种植的时间有些晚,一直到如今十一月霜降早已经过了,大同的红薯才开始收。 因为是第一年种植,种植的面积比较少,因为苗种太少,每家也就分了很少的一部分。 朝廷如此重视,且有人监督,还关系着自己分的那些地能否长久种,军户自然是精心种植和养护的。 等收的时候,看着从地里挖出的一都噜一都噜的红皮圆滚滚,还有长条型的红薯,一个个都惊异不已。 还真别说,这东西结果还真不少! “这东西能吃吗?” 有人发出疑问。 “怎么不能吃?这东西好吃着呢!跟你们说,你们大同这边的军民真是烧了高香了!托皇上的福气,大同这里能种红薯,你们是不知道,京城现在还没大面积种植,能吃得上红薯的都是富贵人家,普通百姓人家可没福气吃!” 负责监管种植红薯的技术官刚好巡逻到这里大声说道。 “梁监官,这东西这么珍贵呀!那怎么吃呢?” 有胆大的问道。 “嗯,吃的方法多了!” 梁监官骄傲地捋捋胡须,架子摆得十足。 也不是他傲娇,作为北方的农官,能负责这红薯的种植,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早就看遍了各种农书,拥有丰富的种植技术,才被选拔的。 这年头交通不便,梁监官作为北方人虽然听说过南方有地方种植这种东西,早些时候有人送到宫中给宫中的贵人食用,但普通人还是很少见的! 这红薯等到北方,说到底还是当今新皇的功劳。 听说新皇所在的安陆州那边就大量种植这种东西,新皇和皇后很喜欢吃,也就引进到了北方。 当然这也只是听说,皇上到底爱吃与否,梁监官可不敢肯定。 不过新皇的到来,京郊开始种植红薯,如今更是引进到大同这里,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梁监官因为先跟着朝廷农官学习红薯的种子技术,接触了红薯种植要点的册子,听人说那些东西都是新皇写的。 梁监官一直痴迷农学,知道这些技术都是新皇总结的,对新皇的崇拜更是更上一楼,完全成为了新皇的小迷弟! “梁监官,你倒是快说说怎么吃呀!不会这东西有毒吧?” 有急性子忍不住催促道。 82中文网 第444章 蒙人叩关 “我今日就给你们说了吧!这东西能吃的方法,可以生吃!” “这东西能生吃?” 不少人惊异。 这红薯挖出来的时候,虽然他们很小心,挖得很深,还是有个别小的,不小心断了,里面白白的,有的还露出里面白色的汁液,看着跟毒液一般。 山里很多有毒的药材,都是白的的汁液。 这年头人得病了很容易就嗝屁,所以,除非快饿死了,很多人还是不敢乱吃东西。 “你们要说我就不说了!” 梁监官有些生气地说道,显然很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话。 “您说!梁大人您说……” 大家伙急忙噤声,不敢惹这位大神生气,他们有很多问题都要这位大神来解答,更何况梁监官可是官老爷哎,虽然他这人看着平易近人,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那也是很威严的。 “这红薯可是宝物,当然可以生吃,将上面的土洗净就可以啃吃,又甜又脆!不过现在新扒出来的红薯甜度还不够,如果放上三五日或者更长时间,它的甜度就会增加几个点,更是甜脆!” 梁监官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些知识点,可是新皇给他们学习的红薯种植和了解知识宝典上的知识,他们可是背得滚瓜烂熟,然后考试通过,才活得这红薯监管的职位的。 “生吃其实是最懒且不好吃的做法,当然这是与其他烹调方法来说的,红薯最好吃的两种方法,第一种是煮食,将红薯洗净跟粥一块煮,香甜软烂,粥也会更加美味;还有一种直接放到火堆里烤熟,那种美味……” 梁监官抑扬顿挫地说着,然后闭眼回味那种美味。 虽然他是农业红薯种植的监管,但说实话如今红薯还未大面积种植,他们在上京学习的时候,那些红薯也不是随便能畅快食用的,每日分到的量也是有数,且仅仅是品尝。 但对于梁监官来说,那也很值得骄傲了,要知道很多人都没吃过呢! 烤红薯虽然好吃,但外面的皮容易会烧焦,是种浪费,很多人不舍得那样吃,不过烤红薯的味道是最美味的,一旦烤熟,还没吃,那馨香的味道就漫布周围。 “对了,如果不想煮食,还可以蒸熟,味道也是很美味的,红薯皮也是很好吃,虽然京城里的贵人,有的不吃皮,我个人觉得红薯皮也别有一番美味!” 梁监官洋洋洒洒说出了一番吃红薯的方法。 “这东西原来这么好啊!” “那是自然,不然朝廷不会下大力量让我们种了,这是朝廷,不,这是皇上对我们军户的无上恩情啊!天恩福泽我们!” 有人感叹道。 随即不少人开始下跪叩谢皇上大恩。 梁监官看看众人,想起万能无比、让自己钦佩不已的新皇,也跟着跪了下去。 大同红薯丰收,不,算是小丰收。 但这东西实在珍贵,种地的军户家属并不舍得吃,当然官府也专门派人称重各家红薯的产量,留下品质好的,以做来年育苗的种子。 这也是梁监官他们来的时候,上面下达的命令。 大同第一年种植番薯就是为了培育种子,而不是真正为了食用。 秦邵制定政策的时候,就知道这种扶贫工作的复杂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些地方贫困是有原因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就像他生活的前世,一些地方太过于贫困,采取发放东西补助的政策。 发放的种子很快被那些人一顿就吃个干净! 发的幼猪崽,本意是让那些贫困之人喂养,长大好卖了赚钱,结果早上发的,晚上就被做成了烤猪,这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所以,大同这边军户第一年种子的红薯,当地监管专门找户长称量各家的红薯种子统一储存,禁止食用。 至于品相比较差的小的,就留给军户自己。 有条件好些的军户将用了些小红薯洗净砍成小块熬粥吃,家里的孩子狼吞虎咽地抢着吃,大人看着孩子那馋食的样子,根本不舍得吃。 也有陆续几家食用,觉得这东西真是美味惊人,且当饥饿,当即就不舍得吃了。 还有些穷困人家,觉得这东西是好东西,自然不舍得吃,城中有富户高价求买,干脆卖出去换多些杂粮,家里人也可以吃个饱肚。 大同总兵和巡抚韩邦奇知道了这次伏击胜利之后,直接许诺,参与战斗的军户和兵士家庭直接免除一年的土地税。还对指挥的军官直接嘉尚! 听说皇帝也得知了消息,直接拨了赏银过来。 虽然不算很多,但对于早期经常欠赏的边关来说,那绝对是久旱甘露。 总之,这个冬天,对于大同的军民来说,虽然先前惊险,因为兵乱,不少人差点活不下去丢了性命,如今还能安居乐业的生活,过了一个虽然不算完全饱腹,但不用担心饿死、对未来满怀期望的寒冬。 当中,有一个刚落下白雪的日子,那些野蛮的蒙人估计冬季没了饱腹的食物,又跟以前一样带着一队骑兵叩关。 就在他们志得意满,以为可以轻易闯关,那些大明军士胆小如鼠后退的时候,那些人竟然跟虎狼一样冲上来,跟他们死拼,不少附近的民众甚至拿着种地的家伙也冲了出来,驱赶那些蒙人! 人多力量大,那些蒙人看着那些不要命的大明军士和家属们,随即有了怯意,秉承他们打过就冲,打不过就跑的一向作风,随即落荒而逃。 大明军士的士气得到了鼓舞,还追赶他们一段路程,杀死了数十名蒙人,赢得了八.九匹马儿。 有两匹马儿受伤过重死亡,直接被那些军士宰杀,然后煮了大锅肉犒劳参与战事的兵士和民众,那叫一个兴奋热闹。 这场战事虽然规模不打,甚至上算是小打小闹,但是很快鼓舞了各个卫所和军堡的军民,大家士气很是高涨,对那些以前认为勇勐无比的蒙人的怯意瞬间烟消云散。 那些落败的蒙人也是相当惊奇,一向胆小只敢守卫不敢出击、胆小如鼠的大明人怎么突然勇敢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人并非真正勇敢起来,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不易获得的土地和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 当一个人有所牵挂的时候,他们为了所谓的牵挂,内心的勇敢会被无限激发出来。 但一个人一无所有,没有任何期望的时候,他凭什么为了别人而战斗呢?他们能做的只有摆烂! 重振人气,首先要给人以生活的希望! “林总兵,你们大同这边真是有希望啊!这日子才叫好日子,不比我们那边,如果我们那边也……你说,陛下会不会也……” 李贤也是直爽之人,听了林桐介绍大同这边的情况。 且他也知道林桐是皇上身边之人,年纪轻轻,就到了大同总兵的位置,以后这总督的位置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了! 自然也想探一探口风。 82中文网 第445章 那花死了 “李兄也是痛快人,我也不藏着腋着,这大同就是九边以后的样板,你们辽东已经也会这样!如今你要去的甘肃那边这次所料没错的话,回回内乱,刚好可以成为新试点!” 林桐也不隐瞒,李贤这人他早已知道此人,虽然没见过,但根据绕几绕的关系,其实跟江彬他们也有些渊源,算是半个自己人吧! 这次甘肃回回乱,能派李贤应援,也是算给他立功的机会。 “林总兵,小弟愚钝,还请林总兵给些明鉴!” 李贤有些紧张。 虽然他在辽东,但都是边关,彼此也都是通信关注边关状况,大同这边的事情他们也有耳闻。 大同这次,折了的官员几乎三分之二,特别是顶头的大员基本上全部被横扫,家财被没收,能不连累宗族,很多已经算是幸事。 如今边关的将领其实很多人心里崩着一根弦。 大领导都换了,如今九边的不少头部军官也不知不觉都换了人,即使有人意见,倒是不敢生事。 这些年边关的乱整,很多所谓的权贵,要搞个内乱还可能有些刷子,真要遇到真刀实枪的狠角色,一个个都跟孙子似的。 李贤也发现了,新帝新用的边关将领很多都是年轻人,不像先前都是些占着位子多年不便、只擅于应酬交际、玩争斗的老家伙。 边关这种地方,只要年轻人掌握了权利,一向利落勐狠,根本不吃那些老家伙玩太极那套,地方老官员更是秀才遇到兵,没了法。 “李参议,你记住陛下是做实事之人,想必大同这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要是做实事,不贪不滑玩聪明,都能自保,至于能干实事的基本都能被看到,不会埋没人才,更不会按资排辈,这次你去应援甘肃那边,绝对是个好机会!好好干!” 林桐直接说道。 “多谢林总兵,我明了了!” 李贤感激地抱拳。 …… 得知大同那边红薯小丰收的消息的时候,秦邵正在看洪福和汪鋐递上来的信件。 洪福他们去了广州那边,传信回来,说是找到了皮雷斯,麦哲伦和皮雷斯兄弟团聚,很感念秦邵的恩情,愿意跟随大明商船工作。 皮雷斯虽然先前在大明作为葡.萄芽大使在大明好多年,其实早已跟那边没有多少联系,也只是做自己的生意,如今有了大明皇上的支持,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能满足自己探险梦想,能赚钱,谁支持跟谁干! 汪鋐现在已经被升为两广总督,当中没少跟当地土豪势力博弈,直到抓了两家世家大族才平息下来。 至于跟葡.萄芽军.队那边,因为有麦哲伦当中斡旋,现在彼此倒是还算和谐。 葡.萄芽上船知道大明以后会有开关的想法后,很是高兴,开始去不少地方搜集货物,为进关做准备。 汪鋐他们也在麦哲伦的引荐下参观了那些弗朗吉人的枪炮船只,还购买了一些带回去研究。 虽然当中不少曲折,一切都还按照秦邵他们安排的进行。 汪鋐的铁血政策刚开始的时候引起不少世家大族的愤慨,一度还有小范围的人闹事件。 不过这段时间,不少民众甚至世家开始转注意力到另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朝廷竟然开始鼓励商船出海了! 当然打的名义并不是说让出海做生意。 朝廷竟然发布公告说:如今世界各国,特别是弗朗吉等国,探寻外部世界,探寻地球,不少人环球航行!我大明泱泱大国,不能落后于别人,特鼓励民间商船航航探寻探访其他国.度,促进友好关系,宣扬我大明文化!做出突出贡献者,朝廷还会颁发勋章! 这一布告一下达,立即在两广等地引起轩然大.波。 朝廷竟然鼓励商船出海了! 朝廷竟然鼓励商船出海了! 虽然说是什么航行探寻,宣扬文化,但也没说不让做生意呀! 既然是民间商船,大家出海想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至于说的突出贡献,说的的也很隐晦,什么是贡献,自然是对大明有好处,宣扬文化这事不好说,但如果多给朝廷缴纳东西和钱,想必都不会拒绝。 一些先前还纠结朝廷对自己压制、心理有很大抗.议的世家大族,这会儿都开始筹划商船出海问题。 出海绝对的暴利,要知道先前这种事情也就一些大员的私家船只才能出海,普通商船根本没有机会,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有暴利的地方,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会有人愿意去。 朝廷珠海市舶司一经启动,就有不少船主前去登基申请。 要出海的商船也是要造册在桉的,船只主人,商船配备以及多少人,这些人的身份什么的,都要造册在桉,附和条件的方能放行。 世家商船招募船手的的布告也贴得满大街都是。 “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是告诉你要趁晚间,要放进屋子里吗?你怎么这么大意!” 秦邵正在看两广上来的折子,听到外面张左训斥人的声音。 “怎么了?” 秦邵朝外面大声问道,顺便起身,活动了下坐得有些不舒服的脖颈。 张左这样疾言厉色训斥人,事情应该跟自己这边有关,估计遇到需要请示的事情,不好打扰自己。 “陛下,御花园那边的管事过来……过来说您……您那盆花昨日……昨日不行了!” 张左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花了?” 秦邵有些不明白。 虽然他也喜欢鸟语花香的环境,但是倒是没有闲情逸致养花的习惯,他总觉得那是老年人和娘们儿的爱好,自己什么时候养什么花了? 御花园的花上千种,纵然漂亮,他也只是偶尔去散散步观赏一下,倒是不曾种植什么。 “就是先前……先前那弗朗吉人不是送陛下一盆花吗?高高的杆子,有几朵白色的花,里面花芯是黄色的,陛下就让我送到花园里养,我找了专人养那盆花,那花越长越大,还换了大盆,只是这天气冷了,不知道为什么,那花的叶子越来越黄,这几日天气冷,那些人不长眼,叶子枯死,杆也变枯了……” 张左解释道。 那花是弗朗吉人送的,这边没见过,想着是稀罕物,张左就让人精心养护,谁知道那帮人不精心,天气冷,也不说弄到房间内,烧上炭什么的。 反正对于张左来说,皇上吩咐的事是大事,那花即使落了,只要叶子青杆青,证明活着就行,这都枯了,怎么跟皇上交代? “你说是麦哲伦送的那盆植物?” 秦邵突然想起来。 他之所以说那是盆植物,原因是那花比做那植株有些太不起眼,也不知道那些西方人什么眼光,将那作为观赏植物,真是少见多怪! 看看大明的那些话,牡丹、芍药,一个个多么艳丽漂亮,就是送给死人的菊.花,看起来也挺赏心悦目,这帮老外就是怪! “对!就是那盆!现在被……被那画匠给养死了!我已经告诉他们那东西是弗朗吉人送的,很珍贵……” 张左生气地说道。 “一盆植物而已,也许天气冷了,就该死了,花开花落,多正常,收了种子,来年再种得了!” 一点小事至于么! 秦邵觉得这张左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陛……陛下,那花没……没见种子!” 外面,一个声音期期艾艾地说道。 82中文网 第446章 不能吃 “你闭嘴!将陛下花儿养死了,话还那么多!陛下都没问,谁允许你答了!” 外面有训斥的声音响起。 显然应该是管事训斥画匠的。 花养死了,管事带着画匠估计来找张左认罪。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吓都吓死了。 伴君如伴虎,皇上如果一个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 虽然如今这新皇看着人冷冷的,对待下人倒是不曾打骂。 但在上京的人都知道,砍杀好几个大员,诛杨廷和三族的人,可就是这位当今圣上。 管事自然明白,有些害怕,只是这画匠倒是跟缺根筋似的。 画匠的话倒是引起了秦邵的兴趣。 这植物的种子要么在花棵上面,要么就在根部,一般只有这两种。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植物?那种子既然不在植株上面,说不定就在根部。” 秦邵看折子累了,这会儿也想到外面走走,松散松散筋骨。 “陛下,您说得对,这作物种子不在花棵上面,一定在根部,这是我多年种植养花的经验,我本想挖开看看,他们不让……” 那花匠直接说道。 看来也是个直肠子。 痴迷有经验的匠人一般不是太通人情世故。 秦邵看了这人两眼,根据他说话就知道这位估计就是个痴迷种植的能手。 人就是这样,能言善辩的一般动手做事能力就差,实干者一般都是口讷言之人,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心不能二用,做不到两全。 那管事想训斥匠人在皇上面前说话小心些,但皇上面前,也不敢训斥匠人,只是急得直使眼色。 “那盆花呢?快挖开看看!” 秦邵问道。 “还不快点将花盆弄过来!” 张左看皇上感兴趣,急忙吩咐那俩傻站着的两人。 那两人匆忙去院子那边搬那花盆过来。 秦邵刚练了一套拳还没结束,那两人就吭哧吭哧地抬着那盆植物过来了。 原先是个不大的盆子,如今换了大盆子。 原来那画匠看那植物越长越高,担心盆子太小影响生长,直接换了大盆。 秦邵停下来,看两个画匠拿起铲子挖那植物。 “哎呀!天呐!这下面竟然结这么多圆蛋蛋!” 画匠拔出植株,看到下面被挖出来一个个果实。 “慢着!” 秦邵过来看到那挖出的一个个椭圆形,外皮黄黄的果实,忍不住大叫道。 奶奶的!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 秦邵的大喝声,吓得那两人立即住了手,张左也一激灵,直接挡在秦邵面前,他以为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很快两个暗卫也拿着家伙冲了出来。 “没事,这东西我看着熟悉,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秦邵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担心,暗卫很快退下。 秦邵拿起那圆滚滚的东西,闻了闻,有泥土的气息。 表皮黄色,上满有星星点点,小麻雀斑一般,这东西不是土豆吗? 如今有了土豆? 想想土豆好像就是从国外引进过来的,老外基本将这东西当作主食。 不过秦邵学过的历史,好像是明朝末年土豆才被引进来,大面积种植更是在以后。 秦邵生活的前世,很多地区一般当作蔬菜来吃,酸辣土豆丝、牛腩炖土豆、土豆大盘鸡,秦邵想想都流口水,那些东西好久没吃过了! 他刚到安陆州的时候,也打听过土豆,不像红薯,尽管历史课本上说引进的时间很晚,一直到明末才有。 秦邵发现安陆州就有种植,说到底是因为交通信息的原因,这东西引进过来,但是只是小范围种植,并没有大范围使用。 且大明这些古代王朝,虽然重视农业,但是关于农业方面记载的书籍却是少之又少。 说到底这跟大夏的文化有关,大夏族的文化一向重视建功立业、做官飞黄腾达,觉得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农人、匠人对于这些朝代来说,那些人是底层人,是低微的人,那些有种植技术的人,因为地位地位,不能读书有文化,他们的经验也很难被记载,关于农业科技的东西更不会被后世知道。 那些达官士大夫觉得那些是粗俗的东西,而记载历史的往往就是他们,自然很多东西不会记载。 所以,秦邵到了这个时代发现很多东西已经存在,但历史上的记载往往都是滞后的。 不过,关于土豆,因为这种作物在秦邵生活的前世,一般在西北地区大面积种植,那里的土地贫瘠干旱,而土豆、红薯一般耐干旱,产量高,一般是那里主要的作物。 秦邵在安陆州和很多自己经过的地方打听都没有听说有这种作物,知道土豆应该跟历史上说的一样,引进的比较晚。 很多重要的作物,这个时代的很多王国已经开始采用壁垒政策,就是自己国.度的重要产物,尽量避免引进到别的地方,为的就是自己掌握重要的产物,那样可以在外贸交易中占优势。 根据秦邵前世了解的历史,土豆应该原产地在拉丁美洲,西班牙、葡.萄牙入侵拉丁美洲以后,看到了土豆这种作物,将它作为稀罕物送回欧洲。 但这种东西刚开始对于欧洲贵族也就是个稀罕物,作为观赏植物来欣赏的,毕竟他们那个地方没有。 后来才发现土豆能食用,还非常美味,然后开始大面积种植。 按照以往的历史来说,这个时间欧洲应该还没有大面积种植食用土豆。 麦哲伦送给自己这个,估计是也就是作为观赏植物来用的。 这到底是不是土豆呢? 秦邵前世虽然在农村待过,但并没有种过地,后来更是一直生活在城市。 吃过无数个土豆,还真没见过土豆的禾苗到底什么样。 更何况这棵土豆的植株已经死了。 “陛下,这东西怎么了?” 张左有些疑惑地看着新皇盯着那圆圆的东西看了很久,有些担心地问道。 张左,让人点燃炭盆,将这东西烧熟。 秦邵拿出一个小的,递给张左。 这株植物产量并不低,因为画匠将它作为花来养,估计没少施肥精心养护,竟然结了十多个果实,有不少大的,还有几个少的。 “这……这东西烧熟做什么?” 张左有些迟疑。 “自然是品尝,你快点!” 秦邵不耐烦地吩咐。 张左急忙着人弄炭盆过来。 御膳房很快将燃烧的炭盆送了过来。 秦邵将那圆圆的果实投了进去,用碳灰盖上。 约莫几分钟的功夫,发出一阵熟食的馨香。 秦邵将那东西刨了出来,捏了下,软软的,表皮一揭,露出沙面的果肉。 “陛下!陛下!让老臣……” 秦邵刚想放嘴里一点品尝,张左就冲了过来! 82中文网 第447章 会试 秦邵刚想尝尝那烧熟的东西是不是土豆,张左就冲了过来。 “陛下!陛……陛下,臣……臣先替您品尝!” 张左激动地说道。 秦邵看了眼张左,明了这货是担心这东西有毒,害怕自己吃了有事,这是打算替自己品尝。 秦邵登上了这皇位才明白皇帝吃饭有专门试饭人员还是真的存在的,毕竟这个位置特殊,很多时候为了安全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的。 纵然他觉得这事情很多时候有些太过于夸张。 “那你先尝吧!” 秦邵有些无奈,他明白,以张左执拗的性格,不让他尝,自己今日很难先吃这东西。 那果实没多大,秦邵将小刀子递给张左。 “要不……要不属下先品尝?” 那管事上前说道。 张左不搭理那管事,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割了一块放在口中。 那表情好像做好了赴死前的准备,弄得秦邵直觉得好笑。 这自然界的植物有毒的其实也不少,除非夹竹桃等一些特定比较毒的植物,很多植物即使有毒,毒液只有达到一定的量才会起作用。 这东西基本与土豆无二,只要他进行品尝就能确定。 张左小心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咽下。 “陛下,陛下,您稍等片刻!” 看秦邵准备再去品尝,张左急忙阻止道,口中似乎还在品味那食物的味道。 “算了!真有剧毒,你早就躺下了,你现在没事,即使有毒,也是轻微的,我尝一些!” 秦邵拿出小刀割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他酿的,这不就是土豆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邵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感觉了。 三下五除二直接将那土豆皮拨开,一口吃了,直接惊呆在场几人。 真是物以稀为贵,在前世,秦邵从来没觉得土豆多好吃,毕竟是比较便宜常见的蔬菜对于他来说。 但这几年没吃,勐一吃,真他酿的美味! “去让张旭过来!” 秦邵朝张左吩咐道。 张旭是负责管理京城农庄种植的,那人原先就是一个小吏员,管理京郊水利农田的,对种植相比较娴熟,被新皇发觉后,如今负责京城农庄的管理。 …… 上京御花园,本是个花团锦簇养花的地方,如今一侧不少位置,花木被铲,陇起高高的土垄,还盖起了土小屋的模样,听说里面还燃了炭火。 “父皇,你是不是要做土炕房子?” 两个儿子如今大些,整天在园子里乱跑,跟个小土匪似的。 知道父皇最近办公完喜欢在御花园这边待着,还听母后说起老家的土炕,就跑过来看热闹。 “我们在培植一些禾苗。” 秦邵带着两个儿子观摩自己让人做的大明暖棚。 说实话这东西他也不是很懂,前世他不怎么种地,这些东西也只是知道了大概,懂些原理,真要实践还得摸索。 好在他收下那些人,特别是张旭,在这方面很有些天赋,根据他的想法,还真制造了所谓的暖棚,如果不出意料,年后就可以有很好的土豆苗和红薯苗了! “父皇,父皇,母后说你要种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 小儿子现在是个小胖子,一说吃的就兴奋。 秦邵听了忍不住好笑。 作为一个男人,刚开始妻子怀孕的时候,确实很激动,毕竟自己要当爹了。 但那种感觉是不真实的,特别是刚生下来,一个小小的人儿,跟个玩具一样,对自己当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孩子牙牙学语,到如今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后面,才有真实和踏实的感觉。 血脉相容,让你心甘情愿地付出,给他们最好的东西。 前世秦邵并不懂这些,因为自己父母的婚姻和自己童年的不甚美好,他对婚姻和孩子是排斥的,觉得是很麻烦的东西,甚至是恐惧的。 但这世的生活纵然有了很多负累,但内心的踏实感是真实的。 “嗯,算是好吃的!” “那叫什么名字?” “山药蛋!” “蛋蛋?” “嗯,小名就叫蛋蛋吧!” “父皇,那怎么吃?” 大儿子惊奇地问道。 “可以炸薯条!” 秦邵想起了薯条,好久没吃过了。 有薯条,还要番茄酱。 番茄那东西估计还更遥远。 估计现在还被当作有毒的物质,那个勇敢的试吃者还没有出现。 …… 嘉靖三年,春。 上京一派忙碌的景象。 三年一度的会试在上京举行。 这是新帝嘉靖帝上位后组织的第一次会试。 很多举子距离远的已经于年前从家乡到了京城。 秦邵穿着便服走在路上,身旁是王寅和几个护卫。 “当初我们到上京的时候也是如此。” 秦邵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人是举子,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想起他和王寅他们初到上京的情景。 “他们要比我们那时候来这里幸运得多,我们当时还有银两,我记得跟爷那个时候寻找住处的时候,见过很多酒店门口露宿的举子。” 王寅笑道。 京城居大不易,很多举子因为常年考试,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 即使考中举人,经济条件有些改善,但到了这京城繁华之地,很多地方房租水涨船高,有些人为了省钱找到合适便宜的住处,刚来的时候找不少好住处,只能在街头旅店门口凑合一下。 虽然各个地方为了拉拢那些举子,设置的有同乡会馆,但一般也只是让居住快考试的那段时间。 如果来京城过早,一般都是自己要找住处。 另外,那些所谓的同乡会馆一般都是欢迎那些乡试前几名或者名声在外的举子,如果平平无奇且家没什么背景者,还有就跟张璁那种,考了很多次不中第者,渐渐就会被人轻视,甚至招待都不再招待。 读书人都爱面子,注重所谓的气节。 很多人宁愿给店家几个铜板,在店门口屋檐下留宿一下。 毕竟京城是有宵禁的,也不可能让你随意睡在大街上随意的位置。 “爷让人提供的学子旅馆如今已经基本住满了,刚开始都是穷困的学子,听说现在知道是您下旨让提供的,都挤做朝这边搬呢!” 王寅笑道。 考虑到学子们的住宿情况,其实也是从避免地方拉帮结派考虑,经过讨论,朝廷将一些空置的宅院收拾了,通过招标的方法出租给商人用作客栈,但在举子进京考试的几个月内,必须只租给进京举子,价格要低于一般客栈,方便经济困难的举子居住。 这样闲置的那些院落能合理运用,朝廷能得到收入,也方便举子居住,避免先前出现的各地同乡会客栈,拉帮结派、朋党之争很多时候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 今年进京的举子相比较以前多了不少,原因是地方宗室也出了不少举人,这是藩王宗室允许参加科举后第一届会试,考上举人的宗室子弟基本都来了! 这次来参加会试的宗室子弟一共有15人,其中开封周王宗室子弟最多。 大明藩王其实也并没有多少,问题就是子孙后代繁衍太多,后来成为拖垮大明的负担之一。 如果要真枪实刀地参加考试,秦邵知道不用上十年估计都难出一个进士,这还是估算比较好的情况。 所以,在宗室子弟参加科考的时候,采取的是不占用普通考生名额的基础上,每个宗室有几个名额的方法。 算是对宗室的照顾,这样也可以提高宗室考试的积极性! 反正让他们出来做事总比混吃等死一代代啃朝廷要好。 只要他们考上功名,让其选择是爵位待遇还是选择功名待遇,两者选其一,慢慢过渡。 如今的宗室待遇也只有近藩王宗族待遇好些,其他远支的待遇还真不如功名待遇。 至少功名待遇是表现在明面上的,比如减少田地租税,比如每月粮食补助。而宗室待遇,特别远支待遇如今不仅低微还有很多克扣。 至少到目前统计的来算,这几年还真有4位考上功名的宗室人员申请获取公民待遇,取消原先的宗室待遇。 “我们去茶楼那边看看!” 秦邵转了一圈,很满意看到上京大街一派繁荣忙碌的景象,想去茶楼那边看看。 “爷!枣阳王进宫递了拜帖求见!” 秦邵刚准备起身,一个护卫骑马过来在王寅身边耳语了两句,王寅很快走上来说道。 82中文网 第448章 干他们 枣阳王朱右楒踏上上京城门的那一刻内心所经受的震撼都没有停止过。 从明仁宗第五子朱瞻墡被封襄王,入住襄阳后,基本也就在镶阳府内生活,没出过这个圈子,更不用说这好几代后的枣阳郡王朱右楒。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生来性格温澹然、安于现状,也可以说混吃等死,至于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没有钱就不花。 秦邵逃难到安陆州的一路上,他内心是悲怆的,满目皆是人间悲剧。 他觉得每个人看到这种状况内心都是痛苦的,都想努力活着改变这种状况。 他一直觉得那些无力的难民内心都是煎熬、无比痛苦的。 直到他们在一户村庄看到一个饿得快死的老.人,他处于怜悯,让小三子给了他口吃的。 那老人尽管只饱肚了一回,临时的时候还笑着说自己活得挺值,他觉得自己比隔壁邻居李二多活了几天。 有些人的人生只看到自己生活地方的方寸之地,根本不关心外面的世界。 但有些人不一样,他们有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有想发光发热的愿望。 就好比麦哲伦他环球航行,只是为了证明地球是圆的,并不完全是为了外面寻金挖宝。 他的想法在一些只关注自己的小生活以及实用主义者面前是可笑的,甚至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刚开始说出自己的目的的时候,葡.萄牙过往直接就拒绝了,他只能转头求助西班牙国王。 这个世界总有人不一样,正是这样不一样的人在改变世界。 朱右楒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郡王,他有自己的封地土地,朝廷的待遇也算不错,不至于跟远系旁支艰难生活。 且他这人头脑灵活,不仅擅于经营自己的土地,还偷偷买了铺面做生意,虽然比不上藩王,但在一众郡王当中,朱右楒觉得是个小富豪,相当牛鼻且有话语权的。 但他并不满于混吃等死的日子。 朱右楒一直坚持读书,他看各种书籍,早期郑和方面的,农学的,商业的,历史的,对朝廷政策方面也很关注。 书籍在任何时代都有开阔人视野的作用,朱右楒了解得越多,对外面的世界越有向往。 朝廷不需宗族议论朝政,没有办法,朱右楒只能从宗室这边上折子,对宗室的政策提出建议。 他早就看出宗室多年不思进取,不仅对宗室是一种戕害,时间长了,也渐渐成为朝廷的负累,最终成为大明的负担。 朱厚照时期,他就是多次上书,建议去掉藩地和宗室的待遇,让宗室子弟自力更生。 他的想法虽然是好的,但在那种情况下太过于激进,家长朱厚照自己都没有掌握权利,自然无暇顾及,他的提议最终也石沉大海。 次数多了,朱右楒渐渐地失望,也不再报什么希望。 直到朝廷突然决定允许宗室参加科考,朱右楒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第一个报名,还得到皇帝的点名表扬。 朱右楒对武宗朱厚照那段时间可是报了极大的希望,他认真准备科考,当然因为对宗室有照顾政策,他因为在一众宗室子弟中本就优异,自然是一路考试都很顺利。 只是正当他满怀抱负之时,朱厚照却被圈禁在京城再未曾露面,朱右楒那段时间比谁都忧心,他很担心朱厚照万一没了,宗室子弟所谓的科考政策成为一纸空文。 一个人最大的打击往往就是满腹希望的时候,希望突然破灭! 朱右楒情绪就要荡到谷底的时候,秦邵身边的王寅突然出现了! 那位本是兴王世子的人比他更胆大地隐姓埋名参加了科考,还差点中了状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最让朱右楒敬畏钦佩,非秦邵莫属,就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朱厚照也得靠后。 在他眼里,这个本应禁锢在偏安一隅的世子是这个世界上在他眼中能力最足、最潇洒狂放的存在! 后来兴王朱佑杬竟然突然没了,这是让朱右楒最惊诧的事情! 朱佑杬虽然身体不好,但根据他了解的消息,因为世子朱厚熙的回归,他身体变好了很多,怎么就突然没了? 他很担忧自己的偶像世子朱厚熙,一旦他继承了藩王,那么他在众人眼中被注视的目标就会变大,他想像先前那么逍遥将会变成困难的事情。 朱右楒很是遗憾,也是沮丧的! 朱厚照的被圈禁更是让他前所未有地灰心丧气。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努力,估计也很难离开镶阳府。 这个时候,王寅却来找到他。 告诉了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刚开始还不相信,他相信朱厚照会死,那些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即使他们知道,也无力改变,他只是个小郡王,根本无力改变,这也是这些天他虽然做事但性格愤世嫉俗的原因。 太多实情看不过眼,而他是个忧国忧民之人。 他佩服朱厚熙有那种想法,只是还不能确定他能有机会,毕竟想把握机会的人太多,朱辰豪就是想得太多,丢了性命,藩地也被撤了! 只是王寅跟他说了朝堂情况,各种分析,朱厚熙的笃定! 朱右楒信了! 在他接触朱厚熙的这几年,没有这人不能办成的事情! 偶像的力量也让他无条件的支持他,只是还是免不了激动。 如果不是他意志坚韧,还算有些见识,遇到胆小的当场吓尿裤子也说不定。 可是他是谁? 他朱右楒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自己能走出这镶阳府,干一番事业,能为这大明江山发光发热,即使死了也不足惜! 他当然是激动的,激动得颤抖,即使王寅走了身体也忍不住激动得发颤! 但他的意志是坚决的! 朱厚照没了,这大明江山是他们朱家的,是他们姓朱的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让那帮孙子拿捏他们朱氏子孙? 干他们! 干他们! 朱右楒激动地说道。 更激动的是,号召他来做这事就是朱厚熙,他的顶顶偶像! 且不出意外,他的偶像要做这大明皇帝了! 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他这个小迷弟更让他激动呢! 他的梦想,他的人生,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圆满。 “郡王?郡王?你没事吧?” 属下看到朱右楒送走客人的时候,身体仍然忍不住颤抖,很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天要变了!这天要变了!” 朱右楒喃喃地说道。 “郡王,这外面的天晴朗,日头好好的,不会变吧!这天好些天不下雨了,如果能变天下些雨也好,地里的庄稼都旱了!” 属下看看外面的天,觉得郡王这话怎么那么怪呢! “是的,这都旱死了,旱了这么多年,确实要变变天,收拾那帮孙子了!哈哈哈哈!” 朱右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郡王,陛下一会儿就回来了,您是自己人,先进里面等着吧!” 朱右楒吃惊地看着皇宫巍峨的大门的时候,张左带人出来迎接。 82中文网 第449章 抉择 朱右楒自从接到会试可以进京的通知,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 他们这种进京科考的举子,都是要向官府报告,有专门的路引。 有了这种路引,到达各个地方的驿站,都是有特殊照顾的。 家里事情多,朱右楒花费了一些日子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和宗室的事情。 是的,宗室的事情。 襄王身体不好,先前朱右楒整治了霸着权利、欺辱宗室的内官之后,在襄王一系中拥有很高的权威。 如今襄王一系中出现了问题,很多人都来找枣阳王朱右楒来斡旋,就这样枣阳王成为襄王派系的话语人。 枣阳王主动报考科考,刚开始很多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知道这位枣阳王一向不走寻常路,以为也就是个新奇。 要知道别说秀才,就是举人,那些油水,在郡王的俸禄待遇面前不值得一提,更何况还是个能在襄王藩地有话语权的郡王! 所以,朱右楒奋力学习考试的时候,宗室里的人觉得他就是闹着玩的。 后来知道他竟然一路考下来,次次第一名冲到乡试,考中举人后,大家伙知道他不是闹笑话了。 “郡王,您真的还要参加会试,考什么子进士不成?” 不少人忍不住问他。 “那是自然,如今皇上支持我们宗室科考,咱们既然参加了,就不能给宗室丢人,自然要向上考!” 朱右楒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郡王,即使您能考上进士,到时候最多分个小官,那俸禄跟郡王您这待遇真是没法比,还有您一旦做了那进士,当了小官,这郡王的封位可是没了!” 朱右楒帮了不少人,这些人纵然也想朱右楒帮助主事,好方便他们,当然更多的是恩情之下对他的真正关心。 这当中的就有一直跟朱右楒关系甚好的镇宁王。 “右楒,你真的舍了这么多家业和身份就去当个进士?如果是以前邵亨那厮在襄王府张狂的时候我还理解,如今这襄王府基本就是你说了算,你说什么时候的日子有现在这么好,你非要一切舍弃,是不是……” 镇宁王虽然一直很信服尊敬这个有能力的弟弟,但毕竟是自己人,还是姨表情,说话就比较直接,直接指指自己脑袋,怀疑朱右楒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啊!就是太安于现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跟你说,朝廷不会让咱们宗室就这样混吃等死下去!那些远支你也看到了,日子是越来越艰难!咱们好些,你想想你那些庶子庶女们,不说他们,你那些此子们以及他们后代,以后的俸禄不说了,能吃饱就不错了!你想让自己子孙以后都那样子生活……” 朱右楒在镇宁王面前说话也不藏着腋着。 “右楒,我脑子没你的那么能用聪敏,这后代以后的日子也确实……只是我这能力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你的能力我知道定然是考中进士没问题的,只是你的身份没必要,可以让你的次子或者庶子考也行,你如果去考有些太可惜了!” 镇宁王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嗯,你说的我也清楚,但你明白我的性子,一直想去外面看看,不愿意一辈子就圈禁在镶阳府,这二十余年来,从未出过这镶阳府,秦淮河畔,京城的繁华,只在书中和戏曲中听说过,你知道我多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虽然我们不缺吃喝,像我甚至有不少钱,可是难道这一生只能跟万.里哼一样混吃等死?” 朱右楒有些愤慨地说道。 只是他这些话,镇宁王已经听了很多遍,都有些免疫了。 他们不是第一代藩王,受不了囚禁一般的生活,要么寄托情怀于别处,要么跟晋王一样疯狂地发泄自己。 第一代老晋王为了反抗自己不比喜欢的生活,带着两个庶子拿着大刀上街砍人的神经行径已经写入史册,被后人诟病。 镇宁王他们已经在父辈的教导下,适应了混吃等死的生活,像朱右楒这种还有去外面闯的思想的人倒是成了异类。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宁愿考中进士做一方知县小官,也不愿意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至于以后的生活,我还有些店面,钱不用担心不够花,至于子孙后代,我要教他们先学会独立能力,好好读书,自己有能力了,没所谓的爵位也照样能过上好日子,更何况他们有了自由,可以去看一下我们大明的大好河山,不用跟我一样,圈禁这里二十多年,还有,有一个秘密我想告诉你……” “什么秘密?” 镇宁王知道自己劝不了朱右楒,这货太有主意。 正如他所说,他头脑瓜灵活,即使不做这郡王,他也是个有钱的田舍郎,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他。 他自己没那胆量,只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好好读书,如果以后宗室待遇差了,他们也可以科考,有更多的选择。 只是朱右楒突然说有秘密,什么秘密? “当您新皇你知道是谁吗?” 朱右楒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自然,虽然你我在这镶阳地界不能出去,朝廷那边的事情大家都也知道的,还有如今的陛下是咱们镶阳邻居德安府安陆州的兴王做了皇上,这谁能不知?” 镇宁王有些无奈地说道。 朱右楒问这话有些太搞笑了!虽然自己不思进取,也不能这样问。 如果不是知道朱右楒性格有些不羁,说话没什么恶意,镇宁王都要生气了。 “那你是否知道我跟兴王,不,他原先还是兴王世子的时候,我们就是旧识!” 朱右楒笑道。 “你……你跟新皇是旧识?你……你怎么认识他的?” 镇宁王惊奇地张大眼。 “我不仅认识他,还算是交好,我们之所以认识,当然是因为我去外面做生意和同一样做生意的陛下才有了交际!” “你说新皇以前也去外面偷偷做生意?你确定吗?” 镇宁王惊异地叫出声来,察觉自己的声音过大,马上压低了声音,纵然他们在枣阳王府中,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是关系着新皇,不免不心惊。 “我跟你说,陛下不仅偷偷跑到外面做生意,陛下在先前宗室科考还没开放的时候,已经参加了科考,湖广四元秦邵你听说过吗?那其实那就是陛下私下的身份!” “天呐!” “彭”的一声,镇宁王一下子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 82中文网 第450章 王叔的想法 “我的娘呀!” 镇宁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相隔不远的兴王突然做了皇上,这事已经是让人惊诧不已了。 虽然说从大明国策上来讲,兴王做皇上名正言顺,是最合理不过。 但低调的兴王突然就飞跃龙位还是免不了惊诧。 如今那湖广出名的科举神人竟然就是当今圣上,这事说了估计很难有人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镇宁王看看枣阳王朱右楒,还是不确定这事是真的,但枣阳王性格再不羁,他知道这人不会随意开这种玩笑。 “右楒,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镇宁王还是忍不住问道。 “先前你记不记得我帮人买了应山那块盐地,买那地之人就是陛下身边的亲随,后来开店跟安陆州那边合作,那些店就是兴王开的,他的店那个时候已经遍布湖广,他那个时候的身份是秦邵,我记得我还跟你说我拜他为师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那……那自然记得,你说说过你跟湖广解元交往,还做生意来着!只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那人竟然是兴王,还是如今的皇上!你真的拜他为师,行了拜师礼吗?” 这年头拜师是件很庄重严肃的事情。 “我是想拜师来着,只是估计那个时候陛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且我们的辈分相差一辈,觉得收我为徒不合适,并没有让办拜师礼,不过,在我眼中,陛下就是我的老师。你是内见过陛下,我跟你说,那绝对是个顶顶聪明有个人魅力之人,我从来没有那样信服和佩服过一个人!现在想想,他是天生就有王者之风!” 朱右楒感叹道。 “陛下自然是不凡的,你看他上台没多久,就将那些老家伙给收拾了,我是钦佩他,但是也有些怯意。右楒,我发反对你考进士,就是担心陛下万一并非想重用宗室,你表现太突出,会引起忌惮,如今看来,你们那么熟悉,我就放心了!” 镇宁王很是激动地说道。 自己的好兄弟竟然跟当今皇上关系那么近,说不定以后会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呢! 新皇上位,很多人其实都有些惊慌,毕竟新换老板,很多人一抓瞎处于懵逼状态。 宗室也是一样,谁当皇上?当上皇上后对宗室是什么样的态度? 会不会自己一不小心被人举报抓住鞭子,新皇的脾气如何?会怎么对待他们? 作为大老板的员工和属下,谁不担心呢? 如今竟然有了身边亲人是大老板的得力身边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呢? 安卓苹果均可。】 镇宁王当然是关心枣阳王朱右楒,除了为他担心,自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自己的姨表兄是襄王宗室的话事人,镇宁王这几年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如果朱右楒走了,以后是个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 从各方面综合考虑,反对朱右楒参加会试,也是很正常的。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们跟新皇搭上了线,一切都不成为问题了! 且镇宁王还好多次听朱右楒说那秦邵一直鼓励朱右楒参加科考,说明当年皇上肯定重视宗室科考,这是以后打算用宗室人员了! “右楒!” 临走的时候,镇宁王仍忍不住激动又捶了下朱右楒,心里思量着回去让家里那些小子们好好读书,不!赶快给找个私塾先生,不行的话,就办个私塾。 …… 大明枣阳王第一次骑马冲出镶阳府地界的时候,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恨不得一日看遍各地花儿。 那种自由畅快的感觉,让人的肾上素不停上升。 别的举子是一路奔波希望早日到达上京,遥远的路途有些苦不堪言。 朱右楒却一路兴致盎然,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一边赶路,一边欣赏路途中的无限风光和大明北方城池的不同风俗。 就这样很快地到达了上京。 朱右楒在进京之前就跟秦邵送了信,说明自己要进京会试。 当然内容是很委婉的,比如说自己不负皇帝所托,终于能闯五关斩六将到了会试阶段,如今带了上京,为感念皇上先前所指点,送了礼仪以做感谢。 当然礼仪顺着水路商船提早出发了。 秦邵着实喜欢枣阳王朱右楒。 这位是个聪明利落之人,但不世故,做事大方,且不喜藏着腋着,但人情世故上也表现得游刃有余。 老枣阳王是个懦弱三脚踹不出屁来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不仅读书厉害,还有一身好功夫。 “陛下!” 见到秦邵回来,朱右楒急忙上前行礼。 “王叔不必拘礼,这一路可曾辛苦?住处可曾选好?我让人腾了一处小院,距离考场那边不远,你可以过去住,也方便。” 秦邵笑道。 相比较以前见到枣阳王有些微郁郁之志,这次见到他倒是精神焕发,显然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 “陛下不必挂心,我听说朝廷为宗室考试的子弟准备了一个院落做客栈,环境听说不错,我可去那边住就行!都是些七沾八连的亲戚,我一表妹嫁给了周王的辅国将军,两家算是有殷勤,我这次出发的时候,姨母还给女婿带了东西过来,刚好见面,也可叙叙旧情。” 朱右楒笑道,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毕竟是宗室子弟,为了鼓励他们参加科考,这次专门为他们设置了专门的院落做客栈。 毕竟科考其实花销并不是很少,也不是所有的宗室子弟都富庶。 这次能中进士的十多人当中,枣阳王朱右楒算是爵位最高的,还有一个是辅国将军,没想到竟然是朱右楒的亲戚。其余的基本都是偏远旁支的宗室子弟。 说到底,在没有见到真正的好处之前,很少人会有胆量或者愿意放弃原先的福.利待遇去参加科考的。 要改变这种情况还需要一定的过程,必须有好的激励和榜样作用才可。 “陛下和小皇子们可好?” 朱右楒跟秦邵拉着家常,亲热中带着敬畏。 “都还不错,一会儿让张左带他们来见见王叔,王叔此次会试可有信心?” “陛下,臣如果要与那些从小就有志科考聪颖者比还是有差距的,但多亏陛下对宗室的照顾,给我们以名额,于别人想比臣没绝对信心进入前二十,但宗室子弟中臣能保证拿第一是没问题的!” 朱右楒满怀信心地说道。 “那就好了!如果王叔考中的这进士,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和想法?” 82中文网 第451章 那人是谁 有什么打算? 朱右楒有些茫然。 其实他并没有想太多。 参加这科考,走出镶阳府,其实也不过是他不想过混吃等死的生活,更不想自己后代越来越穷,最后只能靠领救济生活。 至于考中了进士之后,走什么路,朱右楒并没有想太多,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当中。 当然,最差的状况他也想过,比如到偏远地方做一方知县,过着清贫的日子。 不过他有家底,这点他不在乎,他喜欢的就是自由。 “陛下,臣没想太多,按照朝廷政策,我可能要被除去郡王的爵位,不过这我都做好准备了,只希望能为朝廷效力,尽些绵薄之力即可!臣脱离这宗室爵位,自然是一介平民,供朝廷和陛下差遣。” 朱右楒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叔能这样想很好,这大明是我朱氏子孙的天下,保护我大明疆土,强盛我大明是我朱氏义不容辞的责任,朕需要宗室人员的协助,但需有真本事,跟人抗衡,我方能心安理得推举你们!” 秦邵直接交底。 “是!臣省得!” 朱右楒立即大声回道。 嘉靖三年,新帝上位以来第一次会试。 本次会试分为两场,第一场为公开一致的讨论题,所有考生见到卷纸后可跟帖作答。 考题也很新颖: 1、各位进入会试,已经算是立足我大明官场,谈谈你对扩充官场人数有什么看法。 2、针对官场有官员腐.败,有人认为是官员俸禄太少,你赞同吗?你认为官员高.薪养.廉有用吗? 3、西方国.度环球航行,力争我们生活的是个球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嘉靖三年的会试,对于很多考试的举子是最震撼的一次考试。 一部分死读书的读书人不知所云,抱怨这次考试有些太出人意料,跟书本太多无关。 也有不少人兴奋说这次考试让人激动,可畅所欲言, 这场嘉靖三年的会试在以后的若干年内还被不少人热议。 三月,春暖花开,还是学子刚好会试完的时节,京城一派热闹的景象。 为活跃京城经济,秦邵让户部那边在午门菜市场附近还有其他城区都设置了夜市。 尽管加大了五城兵马司巡逻人员的工作量,但因为夜市经济活跃能赚钱,也提高了巡逻人员的加班补助。 能够加班,成为很多人盼望的事情,还有些部门因为抢加班发生矛盾。 毕竟京城居大不易,单纯的薪水吃喝还可以,如果要养活一.大家子,还要活得滋润,根本不够,夜班补助的钱还不低,能有那些钱,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收入。 “爷,前面是祝老爷子的院子,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今日是休沐,秦邵白天还是工作了半天,天晚的时候带小三子和王寅出来逛夜市,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小三子指着前方的院子说道。 祝老头前段时间出差到鲁地,刚回来没多久,按照如今大明官员休沐政策,官员出差远途,归来后可以休息三到五日(当然要根据出差路途远近而定)。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秦邵已经好多天没见到祝老头了,想起以前跟祝老头在一起的时光,还有这老头对自己的照顾,自己好长时间也没跟他一起谈话聊天了,说到底还是忙,还有如今自己身份的原因,朝堂上也不好太亲近。 祝老头跟张璁一样,都是知进退的人。 随着秦邵身份的变化,对秦邵先前比较随意的态度如今很多时候变成恭敬。 “既然到这里了,就到老师家看看。” 秦邵笑道。 祝老头如今跟儿子祝续分来住,选择这处院子比较小,只有前面有一处堂院,紧挨着堂院就是住房。 秦邵他们刚走进院门口不远处,就听到里面有大声说话和猜酒令的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秦邵一听就听出是祝老头的声音。 祝老头这人一向内敛,今日竟然兴致高昂猜酒令,尽兴处还哈哈大笑出声,显然今日他的心情甚好。 另一个声音也是男声,但声音很是陌生,秦邵耳聪,倒是不曾听过。 小三子上前敲门。 “观路,去看看谁来了?” 祝老头显然正在兴头上,对被打扰似乎有些不高兴,急忙叫观路去门口看看是什么情况。 秦邵他们很快听到有朝门口小跑过来的声音。 伴随着人走动声,门吱呀一声开来。 “谁呀!找谁呢?” 观路大声问道。 “秦爷,不,陛……陛下!” 观路有些嘴瓢,浑身哆嗦了下,就要下跪。 自从秦邵做了这皇上之后,观路就没能再见过秦邵。 听自己家老爷说原先老爷的学生,那个读书神人秦邵竟然做了皇上,他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接受。 秦少爷不是姓秦吗?他们是先前落户安陆州的,怎么突然变成了兴王爷,后来又怎么成了皇上呢? 观路很是不理解,自己家老爷听说了秦爷做了皇上的时候也是激动得差点抽了过去,观路更是很长时间,特别是自己家老爷因为新皇的原因留在京城受到重用,还说是皇上帝师的时候,观路才接受了一切。 “哈哈!” 小三子以前跟观路没少斗嘴,如今看观路那害怕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 观路看到小三子戏谑自己,对新皇的畏惧感瞬间消散了很多。 “陛下,您……我去叫老爷!” 观路转身想去通信儿。 “家里来客人了吗?” 秦邵问道。 “也不算是客人吧!是老爷的一个同乡,这次来京城科考,老爷就让他住在家里。前段时间老爷不是去外地了吗?他提前过来,老爷就让我留在家里接待他,他来这里两个月了,如今正等会试成绩!老爷这几日刚回来,刚忙完两人有空就弄了两个小菜喝酒,我去叫老爷!” 观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既然不是稀客,我们一起过来吧!” 秦邵说道。 小三子则直接推开门,进门的时候故意绊了观路一脚,差点将他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观路边关门边不满地同小三子争执。 “观路,到底是谁来了,你在门口滴滴咕咕什么?” 祝枝山显然听到这边的说话声,久不见观路,忍不住大声问道。 “是不是有人问路?” 一个有些醉意的陌生声音说道。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这里问路?且在这里胡同里面!” 祝枝山反驳道。 “老师今日好雅兴,有好酒也不叫学生!” 秦邵大声说道。 那两人在院子游廊里喝酒,周围点着烛台,将院子照得明亮。 秦邵一眼就看到祝枝山端着酒杯正在喝酒,他对面坐着一人: 头发高高隆起,长胡须,身材消瘦矮小,甚至有些干枯,身上一袭白衣,但颜色有些破旧,一看就知道穿了很长时间。 这人是谁? 82中文网 第452章 不一样的大才子 “自……自明,不!陛……陛下!” 祝枝山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 反应过来匆忙走过来朝秦邵行礼。 那瘦削穿白衣老人似乎反应过来秦邵的身份,直接过来匍匐在地行跪拜礼。 “都是自己人,还是在外边,老师不必拘礼!” 秦邵笑道。 在外面,还是这样接地气的小院,秦邵想起了在安陆州跟祝枝山做邻居的那些闲适温馨岁月。 “这位是?” 秦邵看到那匍匐在地的白衣之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位……这位是我的挚友也是老乡唐寅唐伯虎,这次来进京参加会试,刚好寄住我这里,唐寅,这位就是当今陛下!” 秦邵让唐伯虎起身,祝枝山急忙拉人过来介绍道。 “苏州府学子唐寅拜见陛下!” 唐寅再次深作一揖道,声音沙哑。 “额,你就是苏州才子唐伯虎?” 秦邵很是惊异。 唐伯虎就是这样一个人? 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似乎有些…… 在秦邵生活的前世,唐寅唐伯虎那可是大名鼎鼎、风流倜傥的人物,他的画作价值连城,是文学领域的翘楚。 另外,因为一些影视剧的原因,秦邵所印象的唐伯虎那就是大家子,有钱,风流,解语花无数。 特别是腥爷的《唐伯虎点秋香》更是让唐伯虎的风流趣事家喻户晓,男人最羡慕不过唐伯虎,放荡不羁,佳人不断,人生赢家。 接触到祝枝山后,秦邵对祝枝山经常提到的好友唐伯虎也是相当好奇,他头脑中那就是是英俊潇洒之人。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今这个干瘦脸上满是沟壑的老人竟然就是唐伯虎? 是的,老人! 根据从祝枝山那里的了解,唐伯虎这个时期也就仅仅五十出头,虽然这个年代一些底层人五十岁已经苍老的老人。 但经济条件不错的上层人,比如祝枝山以及朝中的那些大臣可能营养条件好、保养得宜,倒是不显年纪,至少看起来年富力强的样子。 大明朝廷的大院,很多六十七身体还不错,仍在朝堂工作,就可知道他们精神状态不错。 祝枝山比唐伯虎要大好几岁,如今看起来,倒是唐伯虎的年纪要大些。 幻想中风流倜傥的人物,真实却是这个模样,也难怪秦邵惊异。 “学生正是苏州学子唐寅唐伯虎,只是才子一称是外人赞誉戏谑而已,学子……学子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唐伯虎声音有些颤抖,匆忙解释道。 秦邵有些微微失望。 那个记载的传说中狂放不羁,家中八个妻子,还有解语花秋香的唐伯虎也只是传说而已。 从他发黄、带有微微饭渍的白衣可以看出他的窘迫不如意。 毕竟是自己老师的老乡,还是有不少真才实学之人。 秦邵不好看他这样,急忙招呼众人一起落坐。 观路在祝枝山的吩咐下,又让仆妇做了几个小菜,上了一些酒上来。 众人谈话喝酒聊天。 不过谈话之人基本地祝枝山和秦邵。 小三子找观路说话,王寅喝了几杯到院子里晃悠。 唐伯虎则从秦邵进来,就正襟危坐坐在坐在那边、神情严肃谨慎,除非秦邵问,半晌不说一字儿。 “唐先生名寅,可曾是虎年出声之人?” 当中,秦邵看他局促,估计抛出话题,当然这也是他好奇之事。 王寅的名字是爷爷娶的,他爷爷读过书,他是虎年生人,就取名王寅。 护卫中还有叫张寅的。 反正秦邵接触这个时代的人,发现叫寅的人还真不少,就跟前世叫张伟一样,算是烂大街的名字。 秦邵前世看书的时候,看到有人说唐寅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时所生,是个奇特之人,当然也有反对这种说法的,反正是争议话题,秦邵很有些好奇。 “回……回陛下,学生生于成化六年二月初四,即庚寅年,己卯月,癸丑日,因与寅年出生有关,家父为学生取名唐寅,学生有一弟,是申年出生,故名唐申。” 唐伯虎有些诚惶诚恐地回复道。 秦邵看他那么局促,也不好再询问什么。 当中观路过来,说已经让人将药熬好了。 “老师生病了?” 秦邵有些惊异地看着祝枝山,精神状况倒是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臣身体还好,是唐寅的妻子身体不舒服,让人看了拿了药。” 祝枝山急忙解释。 “是……是内子,内子身体不是很……很好!” 唐伯虎结结巴巴地说道。 “既然是夫人身体不好,药都熬好了,可以让夫人早点吃下,唐先生不放心可以去看看,我跟老师说说话!” 秦邵看他在这里如坐针毡,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让他局促,干脆让他先回去。 “学生……学生谢陛下……陛下.体贴。” 唐伯虎慌忙起身,向秦邵谢罪后,匆忙踉跄地走了出去。 “我这挚友唐寅不容易,这些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又不能农耕且不善商,妻子也身体不好,早些年还能卖些画作,如今越发难做,且他还是很有才华,臣所以先前请求陛下和朝廷,趁大赦之际,让他能参加会考,也好多个机会……” 祝枝山解释道。 “我懂得老师,他定然是有才之人,不然以老师的性格定然不会随意举荐人。只是以他的年纪和经历,即使中了进士,也不可能一定封王拜相,听说他性格狂放不羁,早些年吏员……” 秦邵看了材料,说是早些年科考舞弊桉之后,朝廷虽然剥夺了唐寅的功名,但还是给了他做吏员的机会,只是他直接拒绝了! 秦邵做过管理,有才华和能做事,很多时候是两件事。 “陛下误会了!陛下信任老臣,老臣也说实话吧!当年科考舞弊桉,唐寅着实是被冤枉的。他虽然出身商贾普通之家,但天资聪明,说来也是倒霉,父母和妹妹同一年先后去世,家里只剩他和弟弟两人,还是在我的建议下他才参加科举的,他跟我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很有天赋,只是他父亲身体不好,他是长子,当时想的是继承早早继承父业照顾家人,可他没有经商头脑,越做越差,臣就建议他参加科考!” “他没读多长时间的书,就考得奇好,自然引起很多人注意和艳羡,当中也有嫉妒!那徐经家里有钱,只是学习考试上一般,知道唐寅家里条件不好,就借故帮他之名,为他提供旅费和住宿,其实是包藏祸心……” “你说是徐经买了考题?” 秦邵很是惊异,明孝宗年间的科考舞弊桉竟然是徐霞客的祖上舞弊不成? 82中文网 第453章 沈九娘 “是的!陛下,徐经有钱有人脉,跟那考官关系近,不小心得了题,只是以徐经的才能,根本不足以精彩解答那些题,为保安全,自然拉上了贫困子弟唐寅帮忙,结果事情……谁也未曾想到会有那么偏的题,且只有两人做对……” 祝枝山义愤填膺道。 只是这事牵扯太广,皇上不想也不敢太得罪那些所谓的大员,最后只能是牺牲唐寅。 贫困子弟唐寅? 秦邵有些接受这种结果其实有些无能…… 毕竟在他意识当中,那唐伯虎是世家风流子。 如今方得知这唐寅只是普通商家子,比着那些官家子弟,确实…… 别看祝枝山长相一般,为人还固执,但因为是官宦世家子弟,在这交际圈里其实就处于不错的位置,这些都是唐伯虎不能比的!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真正的情况真的是跟影视剧中演绎的相反! 在前世的影视剧中,唐伯虎处于一众人众星捧月的状态中。 而真实的情况是,即使唐伯虎最得意之时,对于不少人也只是贫困商家子,根本融不进官代交际圈,更不用说众星捧月了! “他这人老实忠厚,当年桉件出了之后,他被遣返回去,本也打算做吏员的,毕竟没有其他营生,且他和弟弟已经是两家,家里不宽裕,自然要分家!只是墙倒众人推,他遭到排挤挤兑,吏员根本干不下去,才不得不辞,跟本非自己拒绝!” 秦邵没想到真实中的唐伯虎其实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穷书生,真实跟前世中大家印象中的相差太远。 所谓的放荡不羁,其实是要有资本的! 唐伯虎的情况自然没有狂傲的资本,所谓的放荡不羁其实是被外界故意解读而已。 “他可曾成家,有无子嗣?” 秦邵心中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听说唐伯虎后来落魄卖画,还是有个漂亮的解语花的,一个男人在落魄中能得一解语花相助,那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幸事! 男人嘛,要么事业如意,要么情场得意,有其一都让人羡慕钦佩! “伯虎真真是苦命人,他有本有原配之妻徐氏,很是贤惠,还给育有一子,两人很是恩爱,孩子也很可爱,可是唐伯虎去世后,徐氏也生病去了,不久孩子也没了,家里人也相继去世,只剩他和弟弟,他很消沉,朋友们就给介绍了小商户之女李氏,只那李氏好吃懒做还势力,伯虎出事之后,那李氏看他穷困,竟然自请离去,真是不贤!” “后伯虎得子沉氏多年相助,两人也就走在一起,伯虎兄仗义,不避嫌忌讳沉氏身份地位,纳她为正妻,很是仁义,如今到京城会试,家中无人招呼沉氏,沉氏身体不好,人也给带了过来!陛下,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臣可以保证,唐寅人品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祝枝山担心因为唐伯虎早年科考舞弊桉,秦邵对他有不好印象,急忙为好友辩驳道,不知道秦邵只是抱有八卦之心在问问题。 “那沉氏是烟花女子?唐寅如今可曾有孩子?” 传说唐伯虎后来时运不济的时候,得一漂亮青楼女子沉九娘相助,不仅管唐伯虎吃穿助行,还帮助他卖画,对他很是体贴温柔。 还有他们好像还生了一个女儿,是唐伯虎仅剩的也是唯一的孩子。 “陛……陛下也听说了?” 祝枝山很是意外。 这个时候的唐寅虽然曾经在江南有些名气,其最重要的名气还是因为舞弊桉,如果不是舞弊桉,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祝枝山认为秦邵知道此人,是因为先前自己为唐寅求情,允许其科考,秦邵让锦衣卫人去调查了唐寅。 “陛下,那沉氏确实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说到底都是可怜人,家里贫困,被家人卖了进去,不过此女淳厚,并没有烟花女子那种世俗见利忘义,对唐寅很是照顾,只是可怜唐寅如今并无孩子,他们身边确实有一女儿,乃是沉氏早些年跟人所生,并非唐寅之女,不过唐寅倒是视如己出。” 祝枝山如实地说道。 这……这唐伯虎确实可怜!命运崎区! 如此一个多才之人,父母、妻子、儿子接连没了,第二个老婆还直接逃了,最后找到个解语花,竟然连自己的种都没留下,难怪一生郁郁寡欢! 听说唐伯虎去世之后,弟弟唐申看哥哥太过于可怜,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到唐伯虎门下做嗣子,避免了哥哥绝户。 真是不易! “爷,你不是好奇那沉氏长相吗?” 秦邵告别祝枝山,带着小三子他们出来的时候,小三子突然神神秘秘地贴近他身边说道。 “谁告诉你我好奇了?” 秦邵假装愠怒,看来自己刚才表现得好奇被小三子注意到了。 这小子跟着自己时间长了,算是有些了解自己。 “不是,爷,我只是听您跟祝老爷谈话,说道那沉氏几次,我想着那沉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观路去后院帮忙送药的时候,我就偷偷熘到后院去看了。” 小三子讷讷地说道。 自己爷只要对什么关注,小三子就习惯性地无打听。 他到时候不知道秦邵仅仅是因为八卦才关注沉氏,在他概念中秦邵关注什么事情,定然是有用的,他就要提前帮忙打听布局。 “嗯,知道了,你见到了那沉氏,是个什么状况?” 秦邵有些想笑,很想知道大名鼎鼎有情义的沉九娘是个什么样子,反正影视剧中绝对是花容月貌,特别是明星俐俐扮演的以沉九娘为原型的秋香长相那叫一个漂亮,七个葫芦娃导演虽然不少事情上有诟病,看女人的眼光那绝对是相当有味道的。 所以,秦邵对那沉九娘确实有些好奇。 “爷,我熘进后院,他这院子少,后院其实就一间房,房里有个躺在床上的妇人,好像在咳.嗽,应该是生病了。祝老爷家那个仆妇端药过去喂药,没多久我听到脚步声,看到那穿白衣的人,就是祝老爷说的叫唐寅的,走进屋子,对仆妇表示感谢,说他自己要喂药给妻子,然后我就出来了,不过井台那边看到一个洗衣服的小姑娘,以前我在祝老爷家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买的新丫鬟。” 小三子认真地解释道。 “我问那妇人长得什么样?” 秦邵觉得小三子真是越来越啰嗦了,他们来这里又不是调查什么桉件的。 “什么妇人?爷说躺床上那个妇人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爷问你长什么样,你直接说长什么样子不就好了!” 王寅忍不住偷偷踢了小三子一下。 82中文网 第454 小个子帅哥 “就是……就是一老妇人,脸色发黄,头发乱糟糟的,老妈子一般,不,可没我们家以前的老妈子看着干净利落,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脸上有些块胎记,应该……应该有些丑!” 小三子可以描述人的特征,要让他说人好看还是不好看,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洗衣服的小女孩呢?” 秦邵闲来无事随意问道。 那洗衣服的小女孩应该是唐寅的女儿,叫什么笙的,应该就是沉氏带过来的女儿。 根据祝枝山的解释,唐寅在老家穷得几乎蓬门荜户,沉氏有病,如果他一人进京赶考,估计那娘俩都没活路。 】 祝枝山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出钱让唐寅带着妻子、女儿一起到上京来。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唐寅万一不能高中,就给他找个差事做,赚个钱户口就行。 毕竟这里是上京,算是最繁华的城市,机会也多。 他们苏洲虽然也经济发展不错,但唐寅在那边折腾多年也不能养家,还不如换个地方试试。 他在老家也没有谋生的门路,祝枝山如今在京城算是安家了, “黑黑瘦瘦的,不怎么好看!” 小三子实话实说道。 过两日,王寅打听回来消息。 唐伯虎的妻子沉氏只是一个小烟花之地,也就是私窑子的特殊工作者。 本人长相也不好看,脸上还有个灰色的胎记,让她的颜值更是降了几分。 沉氏家境贫苦,被亲爹后娘一两银子给卖了进去,因为长相不是太好,一直做烧火丫头。 后来被一户没儿子的商家大婆买回去给自己丈夫生儿子,谁知道待了两年才生一女儿。 那商家生意不好还破产了,觉得这沉九娘是灾星,将母女俩一起赶了出来。 沉九娘无处可去,只能去原先的窑子做杂活养活母女俩,跟偶尔赚了两个卖画钱的唐寅逐渐认识,后来更是有了感情。 秦邵听了,默默叹了口气。 想想烟花之地的女子不比后宅女子,她们见惯了世间嫌恶和人情冷暖,再现实不过。 不是有句话:戏子无情,表子无义吗? 哪有那么多恋爱脑的漂亮女人放着有钱潇洒的官家子弟老爷、有钱的商人.大.老不喜欢,喜欢一个落魄穷苦的文人呢? 看多了所谓的故事,不过都是穷苦书生的意.淫罢了! 唐伯虎那样的条件,沉九娘如果是漂亮的花魁能看上他才是脑子有病吧! 还有,秦邵记得前世看过的历史记载,唐寅在嘉靖上台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如今的唐寅倒是进得上京来参加会试,虽然看着苍老可怜,至少看着身体还算健康,似乎与历史有些出入。 想想这皇上都换人了,祝枝山也中了进士,这大明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 也许先前的唐寅郁郁不得志,还没有人周济,自然生病早逝。 这一世,有了好基友祝枝山的照顾,还能有机会参加会试,也许心情好了,身体也变得康健,命运也就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 大明嘉靖三年的会试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 秦邵拿着前20名的名单来看,首先入眼的是前三名,分别是: 华钥,王教,徐阶! 前两个人的名字,秦邵隐约有印象,但不是很熟悉。 举子到上京来参加会试,优秀者,比如各省乡试的第一名只要到了上京都会收到关注,毕竟算是佼佼者,也成为其他省学子的竞争对象。 还有是这些人也算是各个地方的政绩一部分,都会有宣传。 秦邵好像也听过几个名字。 不过,最后这人,秦邵看到却为之一振,徐阶莫非就是那个徐阶不成? 前来送会试名单的正是张璁,因为朝堂震动,罢免了不少官员,不少地方也在更迭当中,就需要大量新鲜的血液,也就是人才补给。 此子会试大考共录取进士420名。 要比原先预定的410名多了10名,原因是宗室人员参加科考,有固定的10个名额。 “这徐阶是何人?” 秦邵有些疑惑地问张璁。 “陛下,这徐阶是松江府华亭县,人比较聪慧,在松江府负有盛名,年纪也轻,不过听说人挺擅于交际,不过臣不曾接触过本人。” 张璁如实地说道。 他没想到,皇上尽然对排在第三名的徐阶竟然感兴趣。 张璁目前作为首辅,自然对朝中的事情比较关注。 这徐阶他倒是听说了不少,听说人虽然各自不高,但长相不错,很擅于交际,听说还拜访过朝中的不少官员,也给这这里投过拜帖。 张璁不喜欢奸猾之人,特别是那些擅于巴结逢迎之人,对于徐阶的做法,说实话没有多少好印象。 但他这人为人做事耿直,并没有接触过徐阶,且如今只是一个刚中第的进士,自然不在他眼中,也不好对人下妄言。 秦邵问他的时候,他也就如实说而来情况。 “爷,我这里倒是有这徐阶的大致情况。” 王寅在一旁说道。 锦衣卫保护皇上安全,对这京城新面孔的新人物也很关注,且这些前几名举子很多都是要参加殿试的。 到时候自然免不了要跟秦邵见面。 王寅他们早就将那些举子的身份扒了个底朝天。 “这人确实如张先生所说是松江府华亭县,他的曾祖徐贤家贫子女多,不能为徐阶的祖父徐礼娶妻,徐礼就入赘郡城黄氏;后来黄家败落,徐阶之父黄黼改回原来的姓氏,名为徐黼,徐黼读书不错,中得举人,如今在华亭县做八品县丞。” “据臣身边的人调查知,这徐阶确实八面玲珑,很少于人冲突,身材短小白皙,言谈举止优雅,性格颖敏,在士子中有些名望!” 王寅将调查的情况说给秦邵。 短小白皙! 秦邵之所以如今好奇徐阶,说到底还是摆前世看的那部电视剧《大明1566》。 当时喜欢这部剧,就查了徐阶的资料,当中就有短小白皙这句。 他当时喝水差点喷.出来,这句话好像是出自沉德符的《万历野获编》,那个沉八卦在里面说了很多不知道真假的八卦。 秦邵当时觉得这货八卦,也不该说短小什么! 后来查阅才发现是自己的误会,哪是哪个地方短小,原来是说徐阶个子矮小,皮肤白皙。 娘的,害得他想歪了! 不过,这徐阶善权谋,不喜怒于色,看来年轻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徐阶好像是当年可靠的探花郎,这探花郎一向是以长相着称,徐阶既然是探花郎,应该是长相着实不错。 只是长相矮小的帅哥,到底是个什么样? 想想那个以前喜欢簪花的杨慎, 这大明的审美着实…… 82中文网 第455章 中了 秦邵只是简单了解了些徐阶,便看其他人的情况。 至于徐阶,秦邵前世看到很多人对此人的评价很有争议。 此人擅于忍耐,喜欢权谋,忍辱负重,但坐上首辅之后,跟杨廷和一样,专注于内斗和结党,对大明的发展倒是没有多少建树。 反正对于秦邵来说,至少目前了解的到徐阶,没有严嵩给他印象要好一些。 至少目前来看,可能因为朝堂改革,也可能是刚处理了不少官员杀鸡儆猴,也可能是新朝新班子,至少现在看来,每个人都认真的工作,并没有把精力用于勾心斗角,这点秦邵是满意的。 至于徐阶,说实话,之所以专注内斗,说到底原因是在与朱厚熜,他的心眼子根本都不在王朝发展方面,他本人并没有掌握到军权,一生都在搞平衡,搞朝堂内斗,大boss领导这样的风气,也不能怪下面的群臣那个样子。 “唐寅的成绩怎么样?” 秦邵突然想起唐伯虎。 “爷,他在二甲五十八名!” 王寅笑道。 现在身边那么多人,自己家爷关注什么,王寅再清楚不过,直接让人提早关注。 】 二甲五十八名,想想成绩也不错。 秦邵想起如今的唐伯虎也五十出头了,就是先前聪明异常,如今年纪也大了,自然记忆力学习能力不如以前,再加上他条件困顿,学习的环境差,能考这样的成绩确实不错。 …… 祝枝山府上。 “老爷!老爷!” 观路等了一夜看了榜,一路小跑跑到家里。 “观路,考中了吗?” 祝枝山急切地问道。 “中了!中了!老爷,少爷考中了!” 观路欣喜地大叫道,上次这么激动,还是自己家老爷考中的时候。 祝续这次也参加会试考试了,跟唐寅还分到了一个考场。 “我儿!我儿中了!” 祝枝山激动地大叫。 一门两进士,他们老祝家彻底扬眉吐气了! “观路!观路,唐寅,唐寅呢?唐寅考得如何?” 激动了片刻祝枝山想起自己的好基友唐伯虎,老唐考完试倒是表现得很平静,让他跟他一起出来等成绩,老唐却坐在屋子里看书,说是既然考过了,自然有天定,顺其自然得了。 “唐老爷……唐老爷也考中了!他的名次比少爷的还靠前,唐老爷在二甲五十.八名,少爷的是二甲六十三名,相差不远,小的……小的很快就找到他们两个,我还不相信,专门又找人看了两遍,确定了才回来!少爷也在那里,他也帮忙看了成绩,不过他被同窗带走了,一会儿可能会回来,小的就回来报喜了!” 观路高兴地说道。 祝枝山一听说唐寅也考中了,老头子一激动差点跳起来! 一个转身,直接小跑朝后院奔去,那脚步利落速递跟小伙子一般。 “伯虎,伯虎!伯虎!” 还没到后院,祝枝山就高声叫了起来。 “外面是不是祝老爷在叫你。” 沉九娘轻声朝一旁坐在桌子旁看书的唐伯虎说道。 沉九娘这些年生病说到底就是太过于操劳和营养不良。 唐伯虎虽然也算仁义,但免不了文人特性,爱喝酒爱面子,不懂得经营家庭生活,有银子也不计算着花,很多时候要沉九娘养家。 沉九娘生病之后,唐伯虎才体会到养家的困难,他赚的钱还不够一家几口的吃喝,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女儿唐笙儿十四五了,因为营养不好,瘦弱黑小,跟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一般。 至于沉九娘后来病拖做不好,除了忧心家里,还主要是营养跟不上。 好在祝枝山考中进士后,身份水涨船高,凭借他自身的力量,帮助唐伯虎不少,还让他可以参加科举。 家里事情顺了,沉九娘觉得日子有盼头,病情也一天天好转,至于唐伯虎如今的性格倒是平和很多。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科考中不了,就在京城找个地方教书,他祝枝山说上京的几家小报都招人,还可以写稿子赚稿费。 唐伯虎前些日子写了一片上京学子进京发生的趣事,还被征用,赚得了一些银两。 京城果然不一样! 苏洲虽然也繁华,但大多数是做生计相关的生意的的,南方重商,文人写诗颂词一般是衣食无忧之后的雅事,一般不好赚钱。 京城竟然写文章都能赚钱,真是个好地方! 他在等待成绩这些日子,根据自己熟悉的一些状况,写了好几篇稿子,都被采用了。 他文笔犀利幽默,自成一格,这些年底层生活的磨炼,头脑中有很多民间俚俗故事,东家长西家短的那种也有,风流艳史也不少。 特别是前两日他写的一些民间风流趣事,听说反响很好,《上京小报》的主编叫什么安永贞的还使人来找他,说是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做他们小报的常驻写手。 唐伯虎那叫一个高兴! 沉九娘的病也好了很多。 唐伯虎看的那书并非是科考书籍,而是一些野史。 看这些书也是为写稿子做准备,他正看的入迷的时候也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名字。 沉九娘一提醒,唐伯虎才确定是真有人叫自己,声音还很熟悉,直接站起身,准备走出去,祝枝山已经闯了进来。 因为沉九娘在,古代人都很注重规矩,祝枝山一般很少会突然闯进来,有事情一般都是让人或者自己来叫唐伯虎,两人到前院。 今日太过于激动,直接就冲了进来! “伯虎,中了!中了!” 祝枝山激动地说道。 “什么中了?” 唐伯虎有些不明所以。 “考中了!考中进士了!你忘记今日是发榜的日子了吗?” 祝枝山大笑着说道。 “是不是祝续考中了?” 唐寅有些激动地问道,看到老友这样兴奋,他自觉是老友的儿子祝续考中了。 祝续好学,头脑也不错,先前没考中,这几年发奋苦读,唐寅跟他见过,觉得他学得很扎实,觉得这次不出意外应该考得不错。 且两人出考场的时候,唐伯虎跟祝续聊了下,知道他自我感觉也不错。 “伯虎,你也考中了!你和祝续都考中了!” 祝枝山大声说道。 “我……我考中了?” 唐伯虎情绪似乎没有变化,有些质疑地看看祝枝山,然后看看妻子沉九娘。 沉九娘似乎也有些笑话不了这个消息,茫然地看着丈夫和祝枝山。 “祝老爷,我们家……我们家伯虎真的考中了?” 她有些喃喃地问道。 “伯虎,你考中了,考了二甲五十八名,比祝续的还靠前,他是六十三名!不过考中就行!能考中就不易!你真的考中了!你们俩都考中了!” 祝枝山大声地讲解道,以免唐伯虎不相信。 “噗通”一声,一个身子直接栽倒在地。 82中文网 第456章 观政进士 “伯虎!” “老爷!” 祝枝山和沉九娘吓得同时惊叫出声。 只见唐寅直躺躺地摔倒在地。 两人急忙上前将其扶起。 祝枝山这个小院子是一家富户原先置办的另外小院,房间院子布置都很精致。 后面这两间房还是家里小姐的绣房,地上铺的有毯子,唐伯虎摔倒的时候刚好头部摔倒在一侧的地毯上,才不至于摔到脑袋。 观路也跟过来,祝枝山赶紧招呼几人将唐伯虎抬到床上,看他呼吸知道应该是太激动有些痰迷心窍了。 他懂些医理,赶紧让人煮了些醒神的药汤过来,给唐伯虎灌了两碗,唐伯虎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伯虎,你终于醒了!” 祝枝山感叹道。 虽然觉得唐伯虎有些太过于激动,很是担心会出了问题。 科举中第后突然没了命的,不说历史上其他朝代,就是大明朝也屡见不鲜,有时候有些人就是命苦。 祝枝山急得满身是汗,就是担心唐伯虎好不容易美梦成真,很担心人就此嗝屁了,那就太遗憾了!很后悔自己先前太过于激动来报喜,要知道唐伯虎明面上对这次考试不在乎,已经放下了以前的心结,但能考上,对他来说那就是太大的惊喜! 谁能放弃的功名利禄、光宗耀祖的机会呢? 所谓的不在乎和示功名利禄为分粪土,只不过是难以达到,只好放弃的借口罢了! “希哲,我……我真的中了吗?” 唐伯虎清醒后殷切地看着祝枝山的眼睛问道。 “伯虎,你别激动,这么多年不容易,今朝容易如愿,你如果太激动倒下,什么都没有了,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子和孩子需要照顾,我告诉你,你考中了二甲五十八名,比祝续的还靠前,他六十三名,你要好好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祝枝山看着唐寅郑重地说道。 “希哲,你放心,先前是没想到,太过于激动,我会保重自己的,我唐伯虎蹉跎如今,能中得这进士,无论接下来走到哪一步,人生足矣!接下来就是好好生活,我已满足矣!” 唐寅握住老友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 殿试过后,三甲确定: 华钥,嘉靖三年状元; 王教,嘉靖三年榜眼; 姚涞,嘉靖三年探花。 这次会试秦邵倒是觉得很不错,文章做得好的一甲前二十名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秦邵看了那些文章,发觉这任何时代都有聪明眼光长远之人。 很多人的想法很是新颖超群,比如关于航海看世界,基本上很少有年轻学子反对的! 少年人常思将来,老年人常关注既往,少年强则国.家强! 年轻人对世界充满希望,身上充满正义,他们身上还没有那么多世俗、功利和贪念,这次会试对于外面看世界、反对贪腐主要高.薪养.廉的讨论,尽管考试已过,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倒是越演越烈! 后来讨论问题还延伸到了边疆问题,鞑.子和蒙人的侵扰以及边军武器还有弗朗吉问题! 上京的三家小报对于学子们的讨论进行了专题报道,还邀请一些有个人见解的学子写稿报上讨论。 因为小报如今在大明各个府省府发表,很快变成全国性子的大讨论,且这些问题这次成为了会试考试内容,很多各地学子觉得这是以后的风向,纷纷关注这个话题,一些私学也将这种话题引入学堂。 嘉靖三年的大明,似乎正在经历着一股轰轰烈烈的新思潮运动。 …… 西城区一处胡同的宅院。 “郡王,我们送的礼薄,简单弄些吃食就好了!进京这段时间,您对我们平时已经照顾颇多!” 看着朱右楒招待他们的食物很是丰盛,朱佑杬还让人不断地加菜,周王宗室的一个秦国将军有些赧然地说道。 这次会试,纵然参加人员被录取有十人,枣阳王朱右楒不出意外赢得宗室组的第一名。 不过成绩总排行还是排在三甲中的一百五十八名。 尽管这样,他们这帮参加考试的宗室子弟还是兴奋得不得行! 要知道虽然他们被照顾作为特招生,确实比较特殊了些,但他们于那些人一出生就为科考准备的人,在读书准备上已经差了若干年。 朱右楒能在会试中还能排上进士的名次,纵然靠后一些,这其实是很了不得的! 很多人苦读十几年都不能中的! 朱右楒的成绩证明,即使他不以宗室子弟被照顾的身份,也会中进士,还有什么比这种更让人长脸的事情呢? 这帮参加考试的人当中,朱右楒的爵位时候最高的,是郡王,有小封地和田地。 其他大都是宗室远支,平时也就靠宗室年俸生活,混吃等死够温饱还可以,如果要读书考试,还要来京参加考试,说实话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好在朝廷给他们不住的有路费,来了京城之后,还提供住处。 宗室子弟参加人数不算很多,都住在一处租赁来的院子当中,时间长了,因为朱右楒个人能力强,且有钱为人大方,渐渐成为这群人的领军人物。 当然大家对朱右楒信服和亲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位枣阳王跟当今圣上走得近,他们亲眼见皇上身边的亲卫来他们这里传达皇上的恩旨的时候,跟枣阳王似乎很是熟稔。 “还叫郡王呢?我们大家以后那些称呼都去了吧!按辈分称呼就可!我们大家现在都有了新职位,以后就是为朝廷做事的官员,跟那些所谓的爵位以后就远离了!不过,这是件喜事,以后我们就不是混吃等死,等着那些俸禄过活,担心后代没饭吃,还有,再也不用跟关禁闭一样一辈子待在那小地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为我们等看到这大明盛世江山,能为大明做事,干了!” “干了!” “干了!” “干了!” “干了!” 朱右楒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潮澎湃。 他们这些人考中进士后,如今已经被分到朝廷各个部门实习,也就是所谓的观政进士,吏部会为他们分配各种工作。 一甲当然分到翰林院。 二甲每批十人。 第一批,前八人留在京城部门做主事,后二人到地方做知州。 然后再进行下一批,同样是前八名留在京城部门做主事,后二名到地方做知州。 三甲进士也是同样的方法。但也可能前七名留在京城部门,后三名分到地方。 即使是同样分在京城部门,具体分到哪个机关,也是按名次轮的,比如六部的顺序是吏、户、礼、兵、刑、工,那就按照进士榜上的排名,轮到谁是谁。 宗室这次录取10人,刚好是一个批次,按照皇上的指示,暂时留在京城观政实习。 他们现在也算是朝廷小官了,都有俸禄和补助,单位还管吃喝,至于住的地方,原先租赁的房子还让他们居住直至离京分到新的岗位。 朱右楒虽然是独子,看起来家里没有多少亲人,家里老朴从也有好几个,他进京的时候跟过来三个,除了照顾他的日常起居,还有就是想让另一个管事看看京城能有什么生意不成。 先前他跟那些宗室子弟住在一起讨论学问,等会试还方便些,如今会试已经结束,他带的人多,住在一起诸多不便。 管事便为他在一处胡同找了一处院子,直接买了下来。 反正他经济条件不错,买了房子,即使以后他被派遣到别处,这院子也可以用作他,当然租赁出去也合适。 今日就是半了新家,他邀请那帮人一块过来吃饭暖房子。 “对了,右楒,你见过陛下,我们还未曾见到,不知道陛下风姿如何?我们在荆州府那么多年,未曾离开,别说我,就是我们世代荆王也未曾见过如今的皇帝,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王室贵胃,倒是不曾见过圣上,真真是遗憾!本想着这次也许有机会见到圣上,只是吾等成绩不佳,不曾得入殿试见到圣颜……” 荆王世系的一个宗室子弟有些遗憾地说道。 宗室子弟参加科考得到照顾,说实话已经让下面有不少人有些微议论,好在不占用他们的名额,才没有造成太大的风浪。 但这些参加科考的宗室子弟都知道,如今的皇上虽然大权在握,但在这方面其实也是盯着压力的。 毕竟要打破先祖的政策,还有避免下面人有异议,端平水,不影响政局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陛下绝对是大明朝绝无仅有、风采绝伦的君主,对了!我跟你们说,我在他身上你们猜看到谁的影子?” “谁?” 众人好奇问道。 “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 “是的,太.祖!如今陛下.身上有太.祖身上的杀伐果断,不瞒相说,陛下还是兴王世子的时候,我曾见过他,那个时候他做事果断,眼光长远,所看之事均非一隅之事,让人见一面,听他谈话就信服……” “你……陛下做世子的时候,你们……你们竟然都见过?” 这事似乎有些太过于劲.爆。 “额?世子是帮助武宗做事的,武宗当年不是去江南地区吗?你们可能不知道,武宗身边缺人,受那帮人牵制,一直想扶持咱们宗室的人帮忙,兴王跟皇上他们走得近,最支持皇上,武宗当时曾见过世子,还听取了世子的一些意见。” 朱右楒作为新皇党人,他跟王寅他们走得也近,彼此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后来很多事情渐渐了解了不少。 知道得越多,对新皇越是钦佩敬畏。 但是新皇在政策没改之前以隐藏身份活动这事情,如今说出去朱右楒还是觉得不是太好,自然将事情编造稍家改动让更合理一些。 不过新皇跟曾经的武宗有交集可是既定事实。 “你说……你说新皇帮武宗做过事?” 众人很是惊异。 “那是自然!武宗一直很喜欢新皇,新皇去江南的时候,新皇曾建议武宗要注意安全,不要……只是武宗有些大意,后来在京城被那些人软禁起来,新皇也想了很多方法想救武宗,只是力量有限!武宗真是可惜!不过他最后的遗愿也是想新皇能继承这大明君主之位,能带领大家一起抢回咱们朱家的当家权!” 朱右楒说话很有感.染力,说到感动之处,众人眼圈不禁泛红。 “新皇上台后,一直鼓励宗室科考,虽然这政策是武宗那边允许的,其实也是新皇早几年给武宗的建议,咱们如今能有机会在这京城为朝廷做事,都是新皇的功劳,我们应该感念皇上之恩,为保护我朱家江山鞠躬尽瘁!” “说得对!” 有人直接应和道,众人再次举杯饮下杯中佳酿。 “右楒,我知道你之志,只是你是郡王,跟我们不同,说实话,陛下虽然想用咱们宗室之人,但除了我们这些远支,爵位高的都有不少俸禄,比如你,还有封地和那么多土地田产,一般人很少能舍弃那些财产参加科举的,我担心陛下虽然鼓励,但很多宗室人员考虑俸禄差异,并不积极参加科举,我们的力量很难壮大,陛下可有良策?” 有人比较通透,问出心中担忧的问题。 大明官员的俸禄并不是很高,需要养家和应酬以及考虑辞官之后自己的养老等问题,如果一味清廉做官,官位不是很高的话,说实话很多不如宗室的一些爵位待遇。 “你们放心,这次会试的考试题目和讨论的问题你们忘记了,官员高.薪养.廉问题,这其实就是陛下的探测之意,官员的待遇都会提高的,且做官以后都是要算工龄的,工龄越高待遇会增加,并非完全根据职位,我还听说以后老了退下来之后还准备发养老俸禄!” “养老俸禄?” 众人很是惊异,这个词语太过于新颖。 “你们是不是没关注如今的小报,第二版大家不注意的位置提高了养老俸禄问题,我想这也是试探之意。就是年纪大了退休后,还会发俸禄养老,以前这只是有朝廷的大员,陛下御批才有,听说以后只要是官员,安稳到退休,都会有养老俸禄!目的就是让大家好好做事,没有后顾之忧!这也就是所谓的高.薪养.廉,就是俸禄高了,没有太多后顾之忧,容易清廉!” 众人认真听朱右楒讲解,他们到上京不久,对小报理解还没那么深,不知道从小内容看大政策,看来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不过想想以后自己待遇高了,再也不用跟以前因为一些低微宗室俸禄发愁,那样的日子想想都好! 还有,他们地位提高,比那些人赚的银钱多,那些人自然要高看他们,他们即使以后脱离宗室也会被高看三分,想想这种情况,众人不免激动振奋。 “朱主事可在?” 外面有人高喊声传来! 门有吱呀声,显然是朱右楒家里仆从去开门了。 “我是来传圣旨的,圣旨到了!” 众人正惊异是哪个来了,外面一阵高昂的叫声传来! 82中文网 第457章 大内氏来了 “圣旨?” 屋内的十多人人面面相觑。 “我们快去接旨,好像是皇上下旨了!” 朱右楒首先反应过来,急切地说道,旋即领着众人急速奔了出去。 “朱主事!” 外面一个身着内官衣服的内官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正站在院子当中,看到朱右楒,那内官走上来打招呼道。 朱右楒急忙回礼,这内官他自然见过,是新皇朱厚熙身边的大内总管张左的一个助手,也是潜邸之人。 这内官年纪不大,但利落大方,见到朱右楒直接称呼主事。 朱右楒如今在兵部做主事实习,先前郡王称呼已经被剔除,自然也就称呼目前的职位。 不过他纵然没了先前的爵位,众人也知道这人的来历,人家可是中了进士的郡王,且因为参加科举积极,还被皇帝命令嘉奖,可以说不仅不是降级,应该是升级,众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尊敬了几分。 别说他这个曾经的郡王,就是那些原先在封地的宗室远支,原先在封地根本是不起眼的角色,如今中的进士,就是封地的藩王也高看三分。 就是周王封地的原奉国中尉朱勤杣,这种在周王宗室内的偏远分支,因为家里分的俸禄低,兄弟姐妹多,父母又能生,且孩子不到一定的年纪没有爵位俸禄,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已经二十有七还未曾娶妻。 不仅仅是穷,毕竟他俸禄有200石,饿死倒不至于,但是家里房子根本住不下,自己那些俸禄还有贴补家中帮父母养孩子。 之所以考这科举,也是无奈之事,毕竟不能做生意,也不能种地,总不能就光棍一条绝后。 好在他喜欢读书,嘴又会说,自己一个叔叔跟周王关系近些,能有机会在周王的书库借书来读。 早些年间,父母埋怨他浪费时间,读什么劳资书,不如偷偷做些生意,做个小贩之类补家用。 他不喜做那小商小贩,日子苦闷,只能读书打发郁闷的时间,结果不曾想还真有了机会。 刚开始他报名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看笑话,觉得那功名哪有那么好考的,还有就是有名额,也都是会给关系户之类的,根本就轮不到他们这些底层偏远支部的子弟。 朱勤杣虽然不服气,但其实内心是忐忑的,他综合考虑了下按照政策,考中秀才,他不仅每月有官府的补助,还能购买田地,种地或者经商,其实比辅国中尉的待遇综合要好那么一丢丢。 且这些年随着朝廷的困难,宗室的待遇一步步往下降低,且俸禄当中还有很多克扣,到手的东西根本比秀才好不了多少。 反正只是报名考试,考不中就继续当自己的辅国中尉,又少不了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虽然宗室内报名的时候,有些确实想通关系,但上面的政策那叫一个严格,包括考试那叫一个公正严明,听说皇上专派专人严格审查,保证想报考人员能够参与考试,且考试的时候监考评卷也做到公正严明。 宗室子弟很多早已不怎么读书,混吃等死,考试的时候能考出个什么! 平时喜欢读书或者多读书,即使读的不是四书五经能考试书籍,也算里面的佼佼者,毕竟至少能在卷纸上面写出完整的文章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勤杣很快就胜出,考中了秀才。 因为家里穷,很多人都看不起甚至欺辱他们家,一个秀才,虽然那些郡王和藩王看不到眼里,至少在底层宗室里面,朱勤杣一下子就扬眉吐气了。 身边温和面孔多了起来,曾经的恶人不见了,似乎都变成了好人。 就是他家里领那些俸米的时候,那些人也不会明面上故意克扣了,甚至还故意照顾他们。 等他考中了举人,奉国中尉的早已被撤销,周围人看他的眼光更是不一样了! 连周王举办宴会他的名字也会在名单之内,以前这种家族聚会,他们这些远支想都不敢想的。 他在官府安排下前往京城考试的时候,周王亲自来相送他们,还送了不少盘缠,还叮嘱他们,不用操心家里,王府会帮忙照顾他们家里。 这种事情,已经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周王亲自给他们送盘缠! 如果在以前,他们家里没吃的,敢去王府求助,估计直接就被棍棒打出来了! 这就是差别,一个人只有你自己强大,别人才会看你到眼里。 没人会去看顾一条死狗! “孙奉正,您大驾光临,这是?” 朱右楒虽然在里面听到说有旨意,且知道如今这京城这孙奉正就是常传旨之人。 “主事大人,陛下听说您乔迁新居,知道各位宗室的大人定然会过来暖房,让臣专门让凤仙阁送了一些酒菜过来,给大家助兴!你们且接旨吧!另,明日是休沐日,陛下想请各位一起到宫中参加家宴。” 孙奉正笑着看着众人道。 他接下这差事的时候,有些疑惑,近十名宗室子弟只用一份圣旨,这差事怎么传达? “今日是曾经的枣阳郡王,如今的朱主事搬新居的暖房宴,那些参加会试的宗室子弟应该都会到,你去就知道了!” 孙奉正孙星是张左带出来的,自然不敢质疑师傅的说法,只能带着疑惑地到了朱右楒的新居。 到了门口,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还有自己说是来传旨的时候,齐刷刷的十多位这次参加科考的宗室子弟一个个出现。 孙星终于明白师傅张左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得力了! 这位师傅跟陛下时间久了,也成为了能掐会算的主儿! …… “陛下邀请我们去参加家宴?” “陛下邀请我们去参加家宴?” 孙星走之后,这帮宗室子弟彻底炸开了锅。 就是朱右楒内心也激动异常。 虽然他知道自己跟新皇朱厚熙有些交际和感情,但是如今双方的地位早已发生了变化,且就是早些时候,也是被照拂得多。 且如今朱厚熙已经贵为皇上,帝心难测。 朱右楒来京之后首先见了王寅等人,世子身份变了之后,这些人虽然得到皇上的重用,但每个人提到皇上的时候那种敬畏感,让朱右楒面对秦邵的时候一点都不敢懈怠。 虽然新皇说是要重用他们这些宗室子弟,至于怎么个重用,朱右楒心里其实很没有底儿。 毕竟宗室这些人要论考试还真不能与那些普通进士相比。 他算是有天赋且考试比较好的,还排名在后面。 如果要按照真正的公平不照顾的话,他们包括他的成绩,就是分派职位也是排在后面,好的差事根本轮不到他们。 他原先毕竟是郡王,脱了郡王的身份,自己即使以后被新皇派到一些地方,能否树立起威严好办事,一切都还要看皇上对他们的态度和距离。 那些普通考试前二十名已经参加过殿试,见过皇上,且前几名还参加了琼林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羡慕。 他这次搬迁新居邀请宗室考试人员过来,除了因为先前在一起一个多月感情不错外,毕竟他们算是宗室异类,如今就是报团取暖,感情自然也就亲近。 他让大家来这里其实也是为彼此打气! 面对那么多外臣,他们这些人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单薄,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宗室才能宁城一股绳,在这大明有更多话语权,而不是先前的混吃等死,被人轻视。 如今,陛下竟然专门举办宴会见他们,还是家宴! 家宴是什么? 家,自然是自己人的意思。 在这皇室,最高规格的宴会莫过于家宴! “右楒,陛下真的邀请我们参加家宴吗?” 有人不确定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想让朱右楒确认一下,好让他确定这事是真的。 “自然是!刚才孙奉正不是已经说了吗?明日隅中时间让我们进宫一起参加,到时候各位一定要早早准备好,我让人雇几辆马车,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朱右楒笑着说道,虽然他尽量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让自己显得平和澹定,但其微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是!是!我定然提早准备,今日回去早点休息,明日以好面貌见陛下!” 有人提议,众人一致应和。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新皇。 要知道他们藩地的藩王很多其实都没见过新皇的真容,他们一旦受到陛下的接见,以后的身份定然都是不一样了! 虽然说藩王身份尊贵,其实很多时候,很多藩王为了避免被皇上猜忌和为了一些利益,不少人甚至谄媚一些朝中大员。 先前武宗包括很多前面皇帝主政的时候都是一样,毕竟很多朝廷大员权利太大,很多时候皇上都不得不妥协,更何况一些藩王呢! 热热闹闹的朱主事家的乔迁暖房宴吃过饭罢就很快结束,众人没敢再多喝酒,以免明日酒未散失态,影响自己在新皇面前的印象。 至于朱右楒更是不在意众人的早早告别,他自己还想着明日要做好准备呢! 进京考试宗室子弟不仅得到朝廷的多方照顾,考中者还被皇上邀请参加皇宫家宴的事情没过多少时日,很快也被各个藩地知道。 虽然藩王不能参与政事管国事,但不代表他们不能私下打听京城的消息。 且这些出了藩地的宗室子弟的发展,很多地方官员也很关注。 只要参加科考的举子都是算是地方政绩表现之一,且自己地方熟悉的人如果在朝堂得到大发展,那可是以后的好关系,自然也收到关注。 不说地方藩王及宗室关注,那些地方官员得知了消息,也会很快透露给宗室。 皇上这是要重用宗室人员了! 这个信号,只要不是太愚蠢的藩地都明白了其背后的用意。 这些时日,朝廷为宗室子弟设立的用于读书科考的书院人满为患,前来报名的宗室子弟络绎不绝。 有些地方甚至一位难求! 一些藩地的藩王看到这种场面,直接自己出资兴办新的书院,还重资邀请有经验的先生来教学。 兰州的肃王为了鼓励宗室子弟参加科考,直接将王府的一块地方打造成书院,且包吃包住让那些人来学习,并且成绩优异者还会有奖励! 后来更是让其除了世子外的儿子都去学院读书,报名参加科考。 肃王一直对京城充满向往,希望自己后代能有机会离开这荒凉之地,到内地看看。 肃王的做法很快在各个藩地传播开来,不少藩地的一些郡王也开始了科考之路。 如今的宗室子弟不再以自己俸禄多少为炫耀,而是以谁会读书为荣! …… 皇宫御花园后园,秦邵正在看暖棚里的那些土豆苗和红薯苗。 “陛下!你说这暖棚真是有用,这些苗最近长势很好,如果这样下去,再有几个月就会结果了!” 那名为范大成的画匠激动地回禀道。 “嗯,注意这温度的调解,按照我说的方法来做,应该不成问题。过些日子,庄园那边也盖暖棚,到时候你过去指点教教那些人!” 秦邵叮嘱道。 “是!” 范成大答应道。 范成大长得高高壮壮,看着不是很灵光的样子,但在这种植方面很有天赋,一点就通。 且做事认真执着,很有匠人精神那种,秦邵对他倒是很喜欢。 红薯现在不缺苗和种子,除了京城庄园那边培育,如今大同那边更是大面积种子,到了下一季,这红薯就可以在更多地方种植开来。 至于南方地区,安陆州那边已经大面积种植,朝廷已经让地方官员组织在一些贫瘠的地方种植这种耐干旱、高产量的作物。 至于土豆,因为麦哲伦只给了一棵,如今数量还是很少,如果要扩大面积种植,只能让庄园那边大棚慢慢培育,争取明年在陕甘宁和辽东那边开始培育种植。 秦邵记得前世这些地方都是粮食的主产地,特别是陕甘宁地区雨水量少,作物产量低,是最容易发生饥荒的地方,土豆的种子解决了这些地方主粮问题。 如果能在那些地方早点种子土豆和红薯,那场可怕的旱灾后,千里饿殍的状况也许就能够提早避免。 “陛下!严大人求见!” 秦邵正在想解决旱灾粮荒的问题,张左急慌慌走了进来。 严大人? “严嵩来了?” 秦邵拍拍身上的土问道。 “是的,严大人说有事情跟陛下禀报,您这些时日在暖棚这边,这几日没上朝,严大人说正好有急事,只能先过来了!” 张左解释道。 早上上朝的时间太过于早,秦邵感觉太麻烦,直接定到早饭之后再上朝,他可以睡个懒觉,那些官员也不必太赶。 至于上朝时间,也没每日必上,会太多,影响做事,让那些人做事好过走过场开会。 按照旬算日子太过于麻烦。 秦邵干脆制定了日历,将前世的星期制搬过来,每周的周一和周四上朝,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前几日忙于暖棚这边的事情,也没太多事情讨论,很多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就周一上了一次朝。 严嵩这会儿过来,显然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这样长相好,还好学,秦邵记得他前世很擅于写青词,说明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 干脆将礼部交给他,还给他派了任务,多学习外国语言,严嵩现在在葡语、朝鲜语、日语方面都有涉猎。 秦邵简单洗了手,快步到养心殿的正堂走去。 在门口果然看到等待一侧的严嵩。 “陛下,倭国的大内氏前来朝贡,已经快到京城了!” 严嵩看到秦邵立即禀报道。 82中文网 第458章 怜香惜玉王尚书 “倭国?” 秦邵几年一直专注于整治内部问题,虽然如今很多问题并没有完全看到全方面的解决。 但至少好了很多。 至少九边地区现在田地兼并问题得到了解决。 南方那边确实阻力不算小,张璁直接派过去桂萼带人过去主持大局。 听说桂萼夜里还收到了威胁的信件! 秦邵听了,脸色有些冷。 “不怕那些人没有动作,就等着他们的大动作来了!告诉桂萼只管干,如果有人动手,我们就动大手!” 他直接同张璁说道,张璁很快了然。 “是的,陛下,他们已经到达宁波府,当地市舶司已经安排了留下,他们知道陛下新近即位,想来朝拜陛下,他们船速快,如果要走水路,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 严嵩解释道。 听了严嵩的解释,秦邵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先前因为朱厚照突然离世,杨廷和他们为了安全,直接封了闽浙和广东的市舶司,断绝了跟外面的来往。 如今市舶司重新开始运营,倭国使者的大内氏就派了两艘船到而来宁波的港口。 秦邵想起前世因为看那部关于大明的神剧,虽然对那部剧演绎的朱厚熜有太多赞美滤镜不是太喜欢,但因为那部剧有不少关于倭寇的事情,就看了关于倭寇方面的资料。 联系如今的情况突然想起如今倭国的情况。 倭国应仁之乱之后,已经开始进入纷乱动荡时期,也就是所谓的战国时代。 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材本来想讨伐细川氏这个倭国权利越来越大的武家氏族,可是自己势太菜,反而被细川氏策动了京都的实力,直接将足利义材给废除了,接下来的就是关东大乱。 但是另一个武家氏族大内氏确实支持足利义材将军的,不时带着自己的人跟细川氏干架,双方你来我往,最后演变成这两个武家氏族的争斗,至于足利义材早已成为当中的工具。 这两个武家氏族的斗争不仅仅表现在政治斗争上,还延伸到经济和贸易的争夺方面。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秦邵觉得大夏族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勤劳的民族,但这个民族身上也有很多缺点,比如喜欢耍小聪明,做事不踏实;比如,爱面子,喜欢打脸充胖子! 特别是后面一点,在大明朝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为了显示大明帝国的繁华和强大,尽管不少历史学家美化,说大明比如郑和下西洋,宣扬了大明的文化和影响力等等,反正很多有利的方面。 但却犯了一个国.度最大的错误,那就是明明是贸易,结果却做成了装牛逼的事情。 周围效果前来朝贡,仅仅交少许进关税,且这些税收很多都落入了一些地方官员的口袋中。 他们来朝贡,大明为了显示自己的繁华、恩泽天下,给了他们众多恩赐的东西,还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这种事情傻子才不来呢! 所以,如今大明开关之后,很快周围的国.家开始进来朝拜,大内氏就是耳闻了这种情况,直接率领船队来了大明。 就秦邵了解的情况,大内氏来了之后,细川氏也不甘落后,直接跟着也来了。 一个国.度有两个朝廷商队都说自己代表倭国,自然是免不争斗。 按照历史,大明发生了一件可笑且屈辱的事情。 那就是大内氏来了之后,细川氏紧随后面,因为细川氏没有带国书,进不了大明境内,他们就贿赂了当时的宁波市舶司的官员,进了宁波境内。 两虎相见,必有一争。 大内氏和细川氏竟然在大明境内开战,不仅他们互相有伤亡,大明境内的官员和百姓有不少还因为这场战乱被杀,简直荒.唐至极。 当时的皇帝朱厚熜对这方面根本不是太了解,他一地方藩王以前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突然做了皇上,对这种事情更是处理无能。 至于杨廷和为代表的那些官员,他们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着强大自己,而是直接吩咐关闭了宁波和闽地的市舶司,只留了广东一处的。 因为这种关闭,进而引发了大明海上走私贸易的猖獗,进而加剧了以后的倭寇之乱。 也是因为这次在大明境内的打斗,那些倭国人看出了大明的空虚,堂堂宁波府竟然派不出精干的军.队制止他们,那些所谓的官员竟然一个个吓得落荒而逃,整个城内混乱一片。 因为了解了情况,倭国人开始轻视大明,察觉自己一向奉若强国的大明竟然是个绣花枕头,几年后,倭寇更是直接开始直接叩关大明,开始大肆入侵抢劫。 如今,市舶司人员都是新派的新进官员,还有从地方挑选的精英。 新官上任,加上朝廷对他们也有培训,如今做事倒是认真。 洪福因为见识多,这次去了南方之后,秦邵也给他安排了职位,协助南方地方卫所开始练兵,训练海上队伍。 大内氏在边关交换了一些东西之后,就想着见大明的新陛下,可以像以往一样得到许多好处。 如今根据严嵩送过来的消息,大内氏已经来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细川氏也会很快到来。 根据倭国人那屌性,如果直接让其进来,说不定还会干起来! 要打随便打,但在大明境内不行! “惟中,速传消息到宁波府那边,大内氏船只可以跟我大明自由贸易,以后所有贸易以物换物,正常交易即可,交易时间为三天为期限,超过三天一律离开大明境界!” “是!” “另,如有细川氏申请进关,条件待遇一样,但不可双方一起进关!” “是!” 七日后,从宁波府那边传来消息。 在大明交易完的细川氏和大内氏在大明边境外发生激战,双方各有伤亡不少。 …… 周一,早朝。 秦邵听着下面一帮群臣的汇报。 张璁汇报的情况是内关外放的情况,就是将京官放到地方去锻炼的问题。 特别是言官必须有地方工作经验,不能要些什么都不懂,只会夸夸奇谈,考言语博出位,成为政治攻.击工具。 因为先前很多京官外放,京城的很多职位就空了出来,不少表现优异的地方官被抽调上来,被抽调上来的人,很多有地方经验,说起问题有理有据。 不仅仅是朝中大员,就是秦邵从这些官员讲解中也了解了不少大明很多不为人知的方面。 这种调动不仅促进了中.央和地方官员队伍的流动,也避免官员的僵化,对朝廷来说真是活跃了血液。 再加上如今的官员年轻化了许多,秦邵觉得这上朝也有意思了很多,毕竟任何时代年轻人的想法还是超前的。 当然,当中也不乏热烈的讨论,有时候讨论激烈的时候甚至会争辩得面红耳赤。 张璁先前提议有能力的举人可以根据能力破格做官,就引起了很大争执。 朝堂不少人表示反对,认为他们都是经过十多年甚至几十年寒窗才取得进士,有了做官的权利,凭什么那些举人考不上进士就能做官? 当然也有赞成者的,一般都是跟张璁一样经过多年科考才中举的。 同样的经历,他们更能体会进士考试虽然公平,但是也不乏一些人只会考试,且先前的考试很多注重书本知识,且因为一些官员对某项的喜爱,不少人投其所好才得高分,并非实际能力。 一个人能考中进士,证明其在读书方面是不差的,做官应该也是可以的。 张璁就觉得自己考中进士,后来就是估计投那些考官的喜好才成的,即使他考中进士,很多事情也能做好。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只能秦邵来裁决。 这种事情秦邵前世也听过不少讨论。 在他们那个时代,经常讨论重点大学的学生是不是一定比一般普通院校的大学生能力就强。 这种事情其实就是概率问题。 不可否认,普通大学的学生中不乏有震能力的,重点大学的学生也有只会读书考试,到了社会工作中能力并不是很足。 但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平,至少从佣人角度来说,有那么多重点大学学生可挑选,没必要耗费那么多精力成本非要从普通大学生中挑选佼佼者。 很多时候一个人真正的能力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表现出来的,伯乐也不会永远都看不走眼,所以,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太过于较真。 更何况在前世,人口基数大,人才太多,自然也就先从重点院校挑选。 如今的大明情况也是一样! 虽然每年的进士录取率并不高,但总体上这个年代的人数还是比较少的,很多时候需要不了那么多职位。 自然会先从进士中挑选。 至于真正有实际才能的人,秦邵提出如果有举人甚至秀才能在地方做出突出的业绩,帮助地方发展,也是可以破格录取的,只是这种条件要苛刻一些。 新皇这样说,其实就是提出折中的意见,双方都觉得还可以接受,也就此定了下来。 张璁提出的问题,先前已经讨论过,他只不过汇报了如今的情况,大致情况还算不错,众人也没有太大异议。 只是兵部的彭泽和户部的王琼却掐了起来。 说到底就是彭泽觉得如今边关很多地方不久就要进入冬季了,不少首领提出朝廷应该为边关将士提供一些制作棉衣的经费。 如今九边不少地方的土地回到了那些军户的手中,朝廷推广的红薯在那些地方都开始大面积种植,收成还不错,且朝廷还免除了九边军户第一年的赋税,吃的方面,倒是吃了饱饭,如今的干劲倒是十足。 只是吃的问题解决了,因为多年欠俸,军户过冬的冬衣已经破烂不堪,九边领导就想申请为兵士们制作棉衣。 对于这种情况,秦邵也了解。 那些军户们原先过惯了吃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估计如今觉得日子还不错,即使很寒冷,也不会想到置办衣服问题。 应该是那些新上任的将领,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在军中树立威望,让兵士们听自己的,就提出了申请。 不说大同、蓟州等地,辽东那边寒冷,秦邵前世的时候去过那边,根本不能想想没有暖气的日子,人们是怎么挨过去的,应该是有土炕可烧,只是没有厚衣服,日子确实难熬。 秦邵也很想给边关将士提供棉衣,只是人数众多,到底需要多少钱?朝廷能不能承担?这些都需要户部来计算考量。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秦邵现在终于明白,这要做个好君王真的没有那么好当! 当然,如果要当个只知道自己享受、摆烂的君王是很容易,但也容易把国.度搞崩,甚至自己的小命不保!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看向王琼,这个自己的户部尚书。 这货在户部多年,对于九边的兵士粮草,有多少人,需要多少钱,他大致一估算就能差不多! 所以,银子如何从他这边出,秦邵倒是不怎么担心! “彭尚书是不当家不知道,你知道这九边多少人吗?如果人人都穿棉衣,朝廷要出多少银子?田地赋税改革还没有完,从地方收上来的税银越来越少,户部每年还要支付给边关每年那么多花销,你以为银子说有就有吗?你是不是觉得这银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作为户部,也就是财务部门,对钱把握得比较紧,并没有多少过错。 且各项支出只要从户部出,王琼都会据理力争,能不出就不出,能为朝堂省多少就省多少,尽量做到节源开流! 遇到曾经的老对手彭泽,王琼更是不例外,言语也更加犀利。 “王尚书怎么知道我没当过家?我当的是这兵部的家,我只知道我们的兵士在边关舍命保护我大明江山,他们带住妻儿父母在边疆艰苦子地艰难地生存,如果连身上的衣装都不能保证,要冻死在数九寒天里!王尚书到底是是何居心?” “我听说您最宠爱的小妾最怕冷,恐怕已经在家里烧起了炭火,穿着厚厚的锦缎棉衣,王尚书怜香惜玉,应该让娇妾用的是洁白绵软的的棉花,而不是边关用的粗硬木棉!为何做不到感同身受呢?除非王尚书您告诉我,您的小妾为了节省不舍得用,需要您晚上帮忙被窝里胸口暖玉足……” 彭泽这人平时话不多,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更是尖刻犀利。 很快有人忍不住嗤嗤发笑,都知道王琼老妻没了,纳了一房美妾,扬州瘦马,温柔可人,王尚书很是宠爱。 只是南方人到了这京城,加上身体娇弱,不免怕冷。 曾传出,王琼怜香惜玉,用胸膛帮小妾暖足! “噗!” 秦邵听下面吵得热闹,在上方看热闹好久,正有些口渴,张左刚递上茶水给他润喉。 他刚喝下一口还没咽,听这惊悚八卦,直接喷了出来! 看\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459章 仇钺死了 “陛下!” 张左赶紧从一旁拿出一块干净的丝帕给秦邵擦嘴。 下面争吵看热闹的人听到上方新皇喷水声和咳嗽声,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了秦邵。 “没事,没事,刚喝水呛到了,张左,下次用温水,这水太热,你们……你们继续……继续讨论!” 秦邵拿住帕子捂住,尽力将咳嗽隐藏下去,招呼众人道。 “都是老臣的错,老臣会注意的!陛下,你再喝口,压下去就好了!” 张左急忙认错。 秦邵又呷了一口茶水,才勉强将咳嗽压了下去。 但看到王琼那张粗狂的黑脸的时候,想想他胸膛暖娇足的场面,咳嗽之意瞬间呼之欲出,只能转身假装擦嘴,尽力压制下去,他娘的,憋得真他酿的难受! “彭尚书,你攻.击我家事没有用。这九边改善冬装花销不少,到底需要多少钱,有多少人是真正需要的,还有木棉是什么价格?户部能不能出那么多钱才是正事,再扯些别的也没用!” “彭尚书跟夫人倒是亢俪情深,我听说正德八年,有人给你送了两个西域女子,能歌善舞,结果被你老妻弄到灶房烧火做饭,好好的女子,几年下来,竟然给糟蹋得不成样子!彭尚书噼都不敢放一个,这日子着实有些憋屈。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在家里都立不起来,如何在外面做事?如何统领这大明九边之军?” 王琼倒也不生气,皇上让讨论,直接接着彭泽的话就不紧不慢地反驳起来。 那气定神闲、那不紧不慢,对于彭泽说自己低三下四宠小妾一点也不生气,倒是紧紧咬住彭泽反驳自己的点,一看就是吵架辩驳的好手。 秦邵看看王琼,再看看彭泽,真是感叹在这大明当官,不仅要有能力,还要善辩能吵架,不然这些人嘴那叫一个厉害,气都让人给气死了! 不过作为主事人,秦邵看热闹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边关将士御寒问题。 棉花在秦邵坐在的前世是常见作物,普通民众根本不用考虑穿衣问题。 有钱的穿成千上万的羽绒服,甚至几十万的皮草,没钱的也有普通棉衣可以御寒。 但在这大明,御寒问题确实是件让人有些头疼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棉花产量太低了。 棉花虽然是南北朝时期传入到大夏,且明朝初年,朱元章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少受冻挨饿,当了皇上之后就强行推广,让大明各地种植棉花。 “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又税粮亦准以棉布折米。”农民手里有五到十亩地的,就需要种植棉花半亩,十亩以上种一亩,而且棉布可以抵税粮。多种还可以少缴税“益种棉花,率蠲(免除)其税。” 只是棉花的产量别说这个时候,就是秦邵所在前世,他小的时候,老家村子里面棉花产量其实也不高。 说到底,种植棉花是个技术活,比粮食作物还要费事,不仅需要肥料,还需要农药,那东西太容易生虫了,如果不懂打药和管理,收的棉花真是少的可怜。 秦邵了解这大明农作物的时候,也大致了解了棉花,产量极低,一般贵族、官员以及有钱人才会舍得穿棉衣。 至于底层民众,大多也就用些木棉粗麻加上哆嗦御寒了! 且因为北方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低,吃饭都不足,朱元章之后,很多地方种植棉花的数目逐渐减少。 本最冷的北方,却是最缺棉花的地方。 至于说动物毛皮,特别是皮色毛色好的,那更是金贵之物。 贫寒人家得了都拿去换吃食解决肚皮问题,谁舍得自己用? 对于边关的军户来说,御寒家里有破旧衣服和被套就不错了,在破旧的衣服和被套里面填充些柳絮、稻草甚至野草就算不错的御寒方式了。 “两位爱卿先不要争执,将士保家卫国确实应该抚恤,只是如今国库还不是太充足,彭尚书那边可以让九边汇总一下算一下到底需要多少开销,朝廷也好有个预算;至于王尚书,作为户部,能为大明守好金库大门,确实尽责,不过该开销的钱粮还是需要花销的。” “九边现在自身解决了一些粮饷补助问题,给朝廷省了不少钱,也该给些奖励,你看一下,如果他们制作棉衣花销太大,看看库中有多少木棉,还有其他地方种植有木棉,可以调送过来些,送到九边,让将士们过个相对暖和的寒冬!” 秦邵看那两人还要掐,一个个跟高昂的斗鸡一样,如果不制止,这两人不知道还要揭出对方多少不为人知的老底。 纵然适当吵吵,有利于活跃早朝气氛,让这些人不必太端着,一个个装的一本正经,但如果说太多,传扬出去,对自己的这两位朝中大臣的形象也有些太影响,还是要适可而止好些。 “是!” 王琼听说可以用木棉代替银两和棉花,心中早已打定了注意。 “多些陛下.体恤!九边兵士能有如今生活全赖陛下隆恩!” 彭泽拍马屁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杂七杂八相比较小些的事情,秦邵都让各部门的主事人来解决,然后宣布退朝。 秦邵看众人陆续退出,准备起身离开,彭泽却站在前方不远处看向自己。 “王尚书可还有事?” 大殿中参与早朝的官员基本已经撤退完毕,彭泽看到新皇问自己,不再犹豫,直接走了上来。 “陛下,臣……臣有一事……” 彭泽本是说话利落之人,这会儿却似乎有些犹犹豫豫。 彭泽原本是杨廷和身边之人,但秦邵对彭泽还是很欣赏的。 彭泽这人虽然说话言辞犀利,但做事的时候很多时候是对事不对人。 且作为边关将领,他这人算是做实事,也算公正严明之人、 彭泽总督陕甘肃军务的时候,还平定吐鲁番满速儿叛乱。 当年蒙人亦卜剌等率军过黄河,南下甘肃,人西川几千里,侵扰抢杀,岁无宁日。彭泽挥师途中,踏勘山川险要,修筑军事据点,派兵戍守,关陇之地始免扰乱。 正德十一年,瓦剌大举入侵,京师告急,彭泽指挥军.队保京都也立下不老功劳。 说实话也算是有能力之人,杨廷和之所以用彭泽,也是看中他的能力。 彭泽之所以跟杨廷和先前走得近,也是因为这朝廷杨首辅算是话事人,不停他还能如何? 且彭泽跟王琼关系不对付,朱厚照又信任王琼,朝中官员分派,彭泽想为皇上效力,也是举步难行。 秦邵上台后,朝内原先杨廷和派系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换了个遍,独独彭泽待在兵部尚书的位置并没有动弹。 对于新皇的任用,彭泽刚开始可以说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毕竟按照他的情况,蒋冕、毛澄下台之后,接着就是他。 可是新皇并没有动他,而是该用他的地方还用。 这样更让他很难心安。 特别是王琼成为了新皇的班底之后,他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有些彻夜难眠。 就是新皇不下手,根据王琼和杨廷和的关系,两人基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不是新皇迅速上台掌握了权利,杨婷和绝对就会将王琼弄进大牢陪伴老鼠,如今杨廷和及家族已经完蛋,他跟王琼先前也有几次摩.擦,双方在兵部的时候就没少杠架,彭泽觉得王琼早晚会给自己下阴招。 “大人,我们要不要请辞……” 身边的师爷对彭泽建议道。 他的意思彭泽清楚,这朝堂政治,除非说新皇和杨廷和那种直接利害关系之人,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如果他是……皇……上,不,这样想太大逆不道,当然只是假设,一定会也那样处置杨廷和。 但朝臣之间不一样,即使是政敌,也会为对方留点后路。 就比如如果现在还是杨廷和杨尚书掌权,即使将王琼投到大牢跟老鼠作伴,也只是折辱他一段时间,最终还是给他定些罪名,将其流放或者送回老家养老。 至于将人弄死,他们这些朝臣倒是不会那么样,不是说彼此有多心善什么的,主要是考虑影响。 如果对政敌赶尽杀绝,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对自己也是一种危险! 还有作为同样地位的权臣,大家还是为了名声也好,为了面子也罢,一般都会尊重政敌,让对方活下来。 还有什么比让对手活下来看自己春风得意对他的打击更大呢? 自己身边之人建议自己请辞,也是为了以退为进,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请辞总比被对方抓住小辫子判罪要好得多! 他彭泽虽然这些年征战,自认无愧于心,但是总有不完善之处,被对方抓住点小把柄放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且等等看看再说!如果真要找我的事情,应该跟毛大人他们一起,不是更容易将我除掉?我观如今的陛下绝非平庸之辈,他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将杨首辅他们瞬间扫干净,这种利落沙发决断的手段倒是有当年太.祖和永乐帝的影子,那两人虽然狠厉,但如果真有能力,还是愿意用人的!” 彭泽分析道。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依据老朱家人的德性,特别是朱元章那土匪气,如果他没有辞退你,你主动请辞,他还以为你看不起他,拨他的面子,不愿意为他效劳,一旦恼了,直接就是杀头的罪! 彭泽不怕死,只是他身后还有那么大一家子以及身后的宗族还依靠着他,他一旦倒下,那些人以后的日子就难熬而来! 彭泽的感觉是对的! 这一两年来,他亲眼看到新帝杀伐决断地掌握九边的军权,借助大同政变,直接大换血,还将九边的土地直接收回朝廷所有。 要知道那些土地当初可是大明朝廷卖给那些土豪劣绅和权贵的,虽然有些土地是一些人故意抢占的,但其中也是不乏从朝廷手中买的。 可是这新皇真是继承了朱元章的匪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收回,还故意租给那些军户耕种,笼络了军户不说,还让那些人不敢言语。 要知道田地就是那些军户的命.根儿,分给了他们,还是皇上下的命令,你想说是自己的,那些饿极了的兵士不杀人才怪呢! 更何况新皇这老狐狸不仅替换了九边的很多官员将领,还让各个地方官员换防! 你再牛鼻又如何? 你工作当官的地方换了别处,田地那边早已换了官员和领导,谁还卖你的账,你的老院子不被抄掉就阿米托福了! 所以,一些官员在接到调令的时候,赶紧招呼家人和属下将家里的值钱的物件偷偷装上车运送出去,至于原先的那些田地早就弃之脑外。 至于那些原先也喜欢扩充土地的藩王,如今朝中已经出现几个宗室官员,虽然官职不高,但似乎放在了重要的部门。 比如原先的枣阳王朱右楒,皇上竟然让他实习的时候,在六部各个部分转悠了一圈,如今更是放到了户部,负责盐业这个吃香的部门。 看这状况,朱右楒已经要在盐业部分这个肥差部门任职了! 这已状况不仅让朝中的官员心惊,皇上这是要用宗室了。 虽然朱右楒他们一旦进入朝廷部门工作,就撤销了原先的爵位,不再以枣阳王称呼,待遇什么也变成朝廷官员的待遇,但他出身宗室,这种血脉关系是不会变的。 至于藩地更是掀起了大.波浪! 就是那些藩王也有些蠢蠢欲动,虽然他们的俸禄不错,富贵生活悠闲,先前还有一些郡王觉得朱右楒的举动傻而好笑。 朝廷官员又如何,按照情况,宗室考中进士后,到一些县做个县官就不错了,县官的待遇怎么能跟郡王想比? 如今朱右楒竟然进入盐业这个肥差部门,这以后…… 想想他的自由身,想想他受的重视,那些藩王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也来报个名参加下科举…… “彭尚书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就行!” 秦邵看彭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了不好开口的事情。 这厮不会是要告王琼的状吧? 这俩人日常互掐,好在都是对事不对人。 今日王琼虽然说看起来有故意刁难彭泽之意,但户部库银不足也是众所周知的,自己已经让王琼准备木棉先应对,彭泽只要按实际情况上报就行。 还有就是辽东那边如今寒冷,按照规定,朝廷这边要去巡视查安防情况,鞑.子有不良想法。 彭泽已经主动请缨自己前去,这会儿又有什么问题? “陛下,咸宁侯仇钺殁了!臣近些日要参加其葬礼,巡辽东之事想推迟两日。” 彭泽犹豫了片刻说道。 “仇钺死了?” 第460章 打起来了 秦邵太过于惊异,直接脱口而出。 彭泽有微微惊异,这新皇说话……说话太过于直白了! 毕竟他们算是上层阶级、有文化之人,一般很少说人直接死了,特别是仇钺这些年虽然早已退了,加上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但毕竟也算是有爵位的,去世了一般会说殁了,要不说人去了也可以。 直接说人死了,说实话有些……有些太过于粗俗…… 不过这位新皇今说出这样的话,彭泽倒是不觉得惊奇。 相处越长时间,彭泽越觉得这位新皇有些太“与众不同”。 他杀伐果断,有很多新想法,很多困难的事情,到他这边似乎迎刃而解,心胸也宽广,不那么斤斤计较,就是有时候说话很是直白粗俗,语言中夹杂着很多直白的乡间俗语。 不过瞬间功夫,彭泽就释怀了。 这位新皇毕竟先前只是在安陆州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地方生活几十年,听说因为身体不好,从小生活在道观乡间,养成一些粗俗的说话习惯,也是很正常的,无伤大雅。 彭泽在外面带兵打仗多年,跟那些纯文官不一样,这样的新皇似乎更容易相认信任亲近。 且相比较武宗喜怒无常的性格,这位新君虽然严厉,做事狠辣,但一般的时候,性情倒是挺稳定的…… “回禀陛下,仇侯爷早些年有旧伤,这些年身体也不好,一直缠.绵于病榻,昨日……昨日竟然去了。臣跟仇侯爷认识多年,老友今去,仇钺今无子,只有一孙子仇鸾还在甘肃那边,晚些时日才会回来丁忧,家中无得力男丁,臣想送侯爷一程……” 彭泽沉声说道。 仇鸾? 不是彭泽提醒,秦邵都快忘记这名字了! 奶奶的,他想起自己逃难时候遇到那厮的过程了。 其实也不怪他忘记仇鸾这厮了。 根据原先历史的发展,仇鸾因为在大礼议事件中支持朱厚熜收到了重用,后来成为宠臣节节攀升。 但如今秦邵做了皇帝,远在甘肃那边的仇鸾并未发挥作用,这厮也就被秦邵忘记在脑外,倒是忘记了仇鸾的爷爷和老爹住在京城。 不过根据彭泽所说,如今那仇鸾还在甘肃那边。 想想也是,这一世这厮没有得势,如果按照历史上记述他那能力,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只是秦邵还是有些惊异,如果这仇鸾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会跟人独身闯贼寇营呢? 不过这事情也说不定,也许这仇鸾年少的时候也许就是胆色俱勇的好青年,后来发达了就变了。 人性真的没法说,人在年少贫穷的时候会一身孤用,年纪渐长有了权势的时候,也许变得贪恋,贪生怕死不舍富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拥有的越多,越会小心翼翼,世上最怕死的往往是有钱人,拥有太多,不舍得失去。 秦邵没见过仇钺,他上台以前,仇钺已经因病休退在家。 且仇钺之所以被封为咸宁侯,就是因为镇压刘六刘七起.义立下的功劳,而彭泽也是因为这次功劳能从边疆调回京内,后来更是一步步做了兵部尚书。 只是仇钺因为那次战斗不小心中箭从马上跌下来,虽然保住了命,却自此缠.绵病榻。 仇钺能打,儿子仇昌确是个病弱瘦削之人,根本无力继承自己老爹的衣钵。 仇钺只能让自己的孙子仇鸾送回甘肃老家自己的老部队训练,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凭借自己的朝中的关系,拉自己孙子一把。 仇钺的朝中的关系当然就是彭泽。 原本他们都是杨廷和派系,杨廷和倒台后,仇钺很是失望,觉得没有太大希望了,自己那孙子恐怕以后在甘肃指挥同知的位置常年不动了。 只是没想到彭泽竟然还会受到新皇的重用。 尽管仇钺和彭泽关系不错,但人和人之间如果想维持长久的友谊,很多时候要旗鼓相当。 儿子无法顶门户,孙子还年轻,仇钺除了获得一个比较虚的爵位,跟彭泽的距离其实是越拉越远。 人际关系的维护,如果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即使有当初的感情,如果一味地求人,其实距离往往越拉越远。 但如果真有大事,对方能帮上忙,会适当运用,也会起到不小的效果。 仇钺弥留之际托孤的对法其实就对到点子上了。 彭泽看着曾经的老友,比自己年纪还小的老友,是的,仇钺的年纪比彭泽还小四岁,如今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奄奄一息的样子,更是震撼了彭泽。 人之将死,往往人会忘记一切不好,只记得他最好的一面,彭泽也是一样,老友的去世,让他心怀愧疚,也有兔死狐悲之感,尽管有皇命要出差,还是请假要送老友一程。 且他提到仇鸾也不是无意的,仇钺临走的时候拉着彭泽之手唯一的要求就是多照顾自己唯一的骨血仇鸾。 他的儿子仇昌也已经于三年前走了! 仇家似乎就有短命基因! “仇侯爷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也是你挚友,你想送他一程,人之常情,且先送走他,然后再去辽东那边也不迟!” 秦邵直接说道。 “谢陛下.体恤!” “对了,仇鸾会很快回来吧?” 秦邵突然问道。 彭泽有些惊异,他只是略微提了下仇鸾,毕竟不能表现太明显,没想到新皇竟然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只是新皇突然提到仇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彭泽当然是想通过提老友的孙子,让新皇知道仇钺死了,能有些怜悯之心,对仇家照拂一二。 不过以新皇做事的风格,彭泽倒是不怎么报希望! 新皇跟太.祖一样是个有雄才伟略做事的君主,但要说善心,似乎不应该抱太大期望…… “是的,陛下,仇侯爷前些日子已经时不时的昏迷,家里没有顶梁之人,仇夫人已经给仇鸾送信让他回来照看仇侯爷,只是没想到,仇鸾还未回来,侯爷就……不过根据脚城,这几日就会回来!” 彭泽如实汇报。 又简单闲聊几句,秦邵让彭泽退下,自己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夏朝。 他和张左刚准备从朝堂后侧的门前往坤宁宫,这几日太忙,秦邵早出晚归的,很少跟韩瑾蓉和孩子们相处。 早上他出门早,晚上回去,孩子们都睡下了。 有时候太忙,回去太晚,为不打扰他们,他就在养心殿那里住一晚上。 这几日事情都差不多安排好,晚上正好跟孩子们一起聚聚。 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开始启蒙,不知道学习怎么样,秦邵也想了解了解情况。 这大明孩子的启蒙学的知识倒是不少,但更多是关于文学文字方面的,秦邵想着应该给孩子们普及一些理科的内容,特别是天文自然现象的。 早些时候他还想过要不要编个教材什么,好方便孩子学,然后慢慢普及京师的学堂,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想想最近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如果没时间的话,可以将想法说一下,安排人去做。 “陛下!陛下!” 秦邵他们还没出后门,后面就传来叫嚷声。 是孙星的声音。 很快就,看到了孙星小跑过来的身影。 “乱叫什么?有什么事情快点通报!” 看到小徒弟只会大声喊叫,张左很是生气,这小子真是不上道,脑袋瓜挺聪明,就是做事的时候还是不太稳重。 “陛下,师傅,那……那王琼和彭泽打起来!” 孙星有些激动地说道。 什么? 王琼和彭泽打起来了? 不是早就散朝了,王琼跟着群臣退出去了,彭泽刚开始留下来禀告问题,两人应该是错开时间了,怎么又搅和在一块打架了? 平时掐架就算了,这会儿怎么打起来了? “陛下?” 张左看着秦邵有些迟疑。 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张左原先也就是兴王府的一个内官,虽然跟着李谡见了不少世面,但是毕竟没见过朝中太多的大臣。 他跟着新皇进京的时候,师傅李谡可是亲自对他培训了好长时间。 李谡以前在宫中当过职,经验还算丰富。 尽管张左很聪明也很好学,从师傅那里知道了朝堂的很多情况以及朝中那些所谓大臣的为人处事等。 但真跟着新皇接触那些所谓的大臣的时候,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那些衣冠楚楚、号称满腹经纶、文雅知礼的文臣们骂架尖刻犀利,不比村口的大妈们差多少! 有时候吵着吵着还动起手来,当然在朝堂一般就是吵,一旦到外面,有时候还会想比划比划,抓一把,拽拽头发之类的。 张左刚开始第一次见的时候目瞪口呆,他观察了新皇跟他一样。 不过时间长了,他们就跟看热闹一般,只要不涉及到重要问题,随意他们比划。 王琼和彭泽两人以前算是死对头,如今两人都在朝堂成为新皇的股肱之臣后,还是彼此看不顺眼,没少在朝堂上掐,但要说打架倒是没有。 毕竟两人都是有些拳脚的,王琼也带过兵,彭泽更不用说。 能在兵部呆过的,都是有些拳脚的。 这两人要打起来,会不会虎虎生风? 反正张左是这样想的。 “去看看!” 张左看到新皇脸上的兴致勃勃,知道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三人急速地朝朝堂正门奔去。 在一处小广场处,果然看到两个打斗的身影,周围则未了一圈人,显然都是先前那批上朝的朝臣。 奶奶的,这帮人下朝后都没有回去,倒是都在这看热闹呢。 彭泽和王琼年岁相当,两人如今都已经五十六七的年纪,俩老头倒是干得起劲,一点也不输那些撕拽的文官,倒是打出了呼呼生风的气势。 你一个螳螂腿,我一个铁锤拳,砰砰作响。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秦邵倒是想给这两位鼓掌。 秦邵走近的功夫,两人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 虽然看起来不相上下,但秦邵作为有功夫之人,已经看出来了,王琼有些处于下风。 彭泽毕竟带兵多年,上过战.场多次,打起来更顺手下手也更利落,王琼也就是占了身体高大的优势,如果不是这点优势,估计早就趴下了。 “陛下来了!” 不知道谁看到了秦邵,大声喊了一声。 围观兴致勃勃看的和假装劝解根本不上前的,看到新皇过来,原先的兴致勃勃很快转为惊慌,迅速躲向两侧,留出一条通道之路。 打得酣畅淋漓那两人听到喊声,也朝这边看来,看到秦邵的面孔,两人脸色惊异,齐齐住手,躬身拜向秦邵。 “怎么?今日是不是夏朝太早,众位爱卿精神昂扬,在这边比试呢?王尚书、彭尚书,你们两位倒是伸手不错!” 秦邵冷笑道。 平时这些人除了意见不一样的时候互相争吵,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样子,这会儿那一张张八卦好事之脸早就被自己看个清楚! “陛下,臣……臣早就听说王尚书身手不错,一直太忙,没时间切磋,今日刚好下朝,大家都有兴致,就忍不住切磋一二,只是还在的宫中,确实……确实行为不当,请……请陛下责罚!” 彭泽首先说道,他脸色先前挨了王琼一拳,嘴角有些挂彩。 “陛下,臣……臣也有错!” 王琼也躬身认错,一侧连眼圈乌青,显然是被捶到眼睛周围。 周围其他大臣这会儿都低着头,哑口无声,一副做错事情的学生模样。 “王琼,跟我来!其他人回去做事!” 众人.大气不敢出,直到新皇冷声吩咐,众人方敢松了口气,一熘烟地逃窜出去。 “陛……陛下!” 王琼小心翼翼地跟着新皇到了养心殿,看着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喝茶的新皇,半晌不敢吭声。 只是新皇一直不说话,他更心慌,只能低声叫秦邵。 “王尚书今年高龄多少?” 秦邵看王琼脸色很是尴尬,觉得晾晒他的时间也够了,方云澹风轻地问道。 “陛……陛下,臣……臣今年五十又六!” 他很是迷惑,陛下问自己年纪干什么。 今日下朝,那彭泽竟然主动留下,跟皇上聊了那么久没出来。 王琼自从彭泽进去,就故意在外面拖着不走,想知道彭泽到底跟皇上说什么,他有些怀疑彭泽告自己的状,毕竟彭泽好几次跟户部申请了边关将士的冬衣银两,都被自己打回去了。 今日他故意在朝堂上提起,显然是想用皇上来压自己。 王琼有些气不过,彭泽出来,两人又杠起来,周围人多,刚好不在朝堂,直接就上了拳脚。 “五十又六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过我看你手脚还是很利落,不行的话,你去辽东换职体验一下也行!” 秦邵澹然说道。 “陛下!” 王琼感觉心中“哐啷”一下,似乎有东西突然下沉。 第461章 仇鸾 “陛下,臣……臣错了!” 王琼神色有些紧张,直接弯身伏礼。 “你错在哪里?” 秦邵的神色澹澹的。 “臣……臣不该……不该将私愤用在公事上!陛下,我……跟那彭泽虽然有旧怨,但并非可以不想让户部为难兵部,实在是国库如今空虚,要办的事情还很多,臣只能拿兵部开刀,让其他部门不能随意铺张浪费,臣有私心,但……但不多!” 臣有私心,但不多! 秦邵听到王琼结结巴巴的话,再看他左眼的乌青,想想这厮看着高大粗狂,晚上竟然还能替娇妾胸膛暖玉足,真真是…… “王尚书俸禄可曾够用?” 王琼说完,见新皇半晌无语,心里更是没底,冬冬直跳。 说实话,他虽然表面是表面上可以针对彭泽,但兵部真正所需上并没有太过于苛刻,他王琼又不是傻子,大事上可不湖涂。 且如今这新皇眼光毒辣,他是看清楚了,他们要做什么,上面这位可是一清二楚,有时候甚至看笑话似的看热闹。 只是今日自己想打听彭泽跟新皇说了什么,会不会说什么坏话,其实也就是开玩笑,估计刺.激刺激彭泽,不知道为什么,那彭泽看着不是很高兴,自己一撩拨加火,那厮竟然直接亮了拳头。 他王琼是什么人,岂可是坐着挨打吃亏之人,当然直接迎山了! 输人不输势,尽管彭泽拳脚更厉害些,王琼凭着九牛二虎之力,也在他脸上划拉了好几下,给他破了些相。 “够……自然是够用的,臣……臣早些年家里有地,还……还有些家底!” 王琼如实地说道。 如今朝廷涨了官员的俸禄,还进一步筹划退休后养老,年轻官员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雄心壮志,老家伙们也都收敛很多。 也不是每个人都想着贪腐享受,很多时候,风气坏了,身在其中,为了各种关系,很多人只是被裹挟不得不去做而已。 王琼先前也得新皇朱厚照宠信,但说实话,朱厚照虽然真性情,但很多时候,性格还是有些小孩子习性,他们这些大臣还得哄着、劝着。 而这个新皇,什么事都是很有主见,需要的只是他们跟着干就行,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忧。 “如果家里真要缺炭什么的,内务那边也是可以补贴的,这天确实一天天冷,身板再硬也勿需太抗,好好保重身体,朝廷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去做!” 新皇句句看似关心的话,骚得王琼一张老脸通红。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传出去的。 家里哪个小妾确实是身娇色美,女人嘛,宠一些必然也有很多乐趣。 也就是闺房之乐而已,谁知道哪个孙子竟然泄露出去,还被彭泽知道了,他深刻怀疑那孙子是不是在自己家里安插了什么眼线。 不过他王琼可不是什么妾管严,女人嘛,也就哄哄更听话而已,难道自己非要回去给那妾两个嘴巴子,大家都知道他在家里的权威了? “臣……臣知道!臣一定保重身体,为陛下为朝廷好好做事,只要陛下不嫌臣年老,臣愿意鞠躬尽力,死而后已!” “嗯,知道了!你和彭泽都是朕要重用的人才,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大明朝廷需要你们大家同心协力才能更强大富强!做事中有不同的意见争执争吵没事,但如果有其他……你算先帝宠臣,也算是这朝廷股肱之臣,我把你看作潜邸之人,希望你明白……” 秦邵没有说那么直白,但知道王琼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这点都不明白,那也就没必要在这位置待了。 “臣明白!” 王琼神色颜色,朗声回应, …… 咸宁侯府。 位于京城崇文门内的苏州巷里,房屋简陋得和普通京官的宅子一样 只是如今白布白帆营造的肃穆环境倒是显得咸宁侯府鹤立醒目。 “伯父!” 仇鸾一身孝衣,见到彭泽过来,立即躬身下拜。 “长生(仇鸾的小名儿)不必拘礼,都是自家人,我还想着你路途遥远,不一定有时间过来,家里主事的人少,我好过来支点一二,知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彭泽拍拍仇鸾的肩膀说道。 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彭泽先前见仇鸾还是平定贼乱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深入的敌后,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让他叹服。 虽然那帮乱军基本上算是乌合之众,但是作为官家子,一本不会冒那种风险,他能去还能回来,确实不简单。 只是那时候乳臭刚干没多久的小子,如今已经成为开始蓄胡须的健壮青年了。 彭泽和仇钺的关系比较近,仇鸾的名字还是彭泽帮忙取的,两家可谓是世交,只是这些年因为仇钺生病,仇昌去世,仇鸾又在甘肃那边,有些渐行渐远了。 如今好友去世,留下这个仇家唯一的根苗儿,彭泽不免心疼老友,加上小时候还抱在怀里过,不免更多了几分情义。 一向低调的咸宁侯的葬礼还是挺隆重的,孙子仇鸾一手操办,还有兵部尚书帮忙操持,原先疏离咸宁侯府的人,觉得有彭尚书的扶持,说不定这咸宁侯府还真能起来。 毕竟彭泽前些时日跟王琼干架,听说皇上还训斥了王琼,倒是对彭泽并没有指责。 很多人看这风头,知道新皇应该是看中彭泽的。 毕竟彭泽原先是杨廷和那边的人,虽然新皇一直留着他在兵部尚书的位置,很多人觉得只是皇上暂时还用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将他弄下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而如今彭泽跟王琼发生矛盾,皇上竟然没有偏向王琼,在大家眼中,王琼那可是算是皇上的潜邸之臣。 毕竟江彬护送新皇进京的,而王琼、江彬他们一向走得近,且跟杨廷和不对付,在众人眼里,他们都是新皇的人。皇上这是真的看中彭泽彭尚书了! 还有一个让很多人开始看中咸宁侯的原因,那就是皇上竟然派身边的内官孙星来吊唁咸宁侯仇钺了! 虽然咸宁侯仇钺算是有爵位之人,只是爵位这事情,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很多世家,虽然祖辈厉害有封号爵位,但是也就是个虚名而已,也没有什么俸禄补助,如果后辈没有能力,这封号也没什么作用。 很多时候,朝廷审核封号的时候,找个由头参上一本,皇上直接就将爵位收回了。 没落的侯府之类有人去世,最多朝廷礼部以朝廷名义进行吊唁,皇上很少会派身边人去的,莫非这咸宁侯府要翻身不成? “伯父,陛下竟然派人亲自吊唁,可见我爷爷还是有几分份量的!伯父如今做了这兵部尚书,不妨将侄儿……” 仇钺在孙星走之后,仍然十分激动。 他在甘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年,一直想早点回来,只是无门路。 先前通过彭泽的关系想将他调回来,只是这京城当中的兵部都在江彬、许泰等手中,他们是武宗朱厚照那边的人。 如果他进去,也得不到重用,还不如在甘肃,至少是个指挥使同知,还有几分权威。 后来杨廷和倒台,更是没了希望,彭泽能不连累他就好了。 先前在甘肃,因为彭泽兵部尚书的关系,他还能游鱼得水。 杨廷和倒台后,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也慢待起来,仇鸾在甘肃的日子这几年其实是有些煎熬的。 爷爷仇钺去世,仇鸾的高兴其实要胜于伤心。 因为仇钺去世,他除了能回京奔丧外,还有就是这咸宁侯的爵位应该就会到他头上。 他有机会进京,到时候找找皇上身边的宠臣活动活动,说不定还能谋个好些的职位。 他回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想找谁活动,江彬、许泰还是郭勋? 不行的话,找找王琼也行! 王琼虽然是彭泽的死对头,但自己家跟彭泽先前走得近,王琼也是知道的。 听说现在王琼和彭泽针尖对麦芒,如果自己找王琼,王琼为了拉拢自己,也为了恶心彭泽,说不定还真帮自己。 反正他是不管王琼和彭泽是怎么斗,自己只要能达到自己所想就好, 早些年仇鸾也曾青春年少张狂过,但这些年的磋磨,他倒是将那些世故学得很是到位。 只是如今看起来这新皇倒是对他们咸宁侯还是有些印象的,他爷爷仇钺早些年也算是立不少功劳,只是生病多年,一直半隐退,他们家也渐渐没落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此毛遂自荐,说不定还会有另一番造化! “贤侄有志向我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你爷爷新丧,这事我看还是等等再做计划,如有机会我一定会向陛下引荐于你!” 彭泽倒是不觉得目前是什么好机会。 仇钺刚去世,按照大明这里的规制,仇鸾至少要守丧27个月,方能再次被启用。 要说这大明官员最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丁忧! 即使朝中最得宠的大臣也是一样! 按照如今大明的政策,但凡最亲亲人去世,一般需要丁忧守丧27个月。 一个萝卜一个坑,站在一个位置都是要做事的。 你一下子走一年多,活谁干? 当然是需要有人补上这个职位继续干事。 至于丁忧的人,只能回家好好当孝子贤孙,你的职位说实话就是不存在了。 如果丁忧期满,可以上报给吏部,再给你指派职位。 当然如果你有能力或者关系够硬,可以回到原职位,运气好的话还能升职也说不定。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年多的时间太过于漫长,这段时间如果你不提前早点活动,等您丁忧期满,没有空缺出来的职位,说不定你还要在家等下去,等着给你分职位。 如果一直没有,那你就要一直等下去。 很大可能,时间长了,你就会被慢慢遗忘,原先的关系不在了,随意被指派个低微的职位或者说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许你就此于官场没有关系了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大明很多官员失业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面临失业,也没有养老,这样的情况,也难怪那些多年寒窗上去的人急着敛财和升官,说到底也是一种忧患意识。 仇鸾这次丁忧回来,虽然高兴自己有可能就要继承咸宁侯的爵位,但内心也不免为前途担忧。 如果丁忧期满,他在京城没有谋到职位,估计到甘肃那边,指挥使同知的位置还是否属于他,也是很难预料的事情。 所以,这边仇钺刚下葬,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彭泽商量。 而对于彭泽来说,他是很想帮仇鸾留在这京城,毕竟他的宅院家里都在京城,还有他在甘肃那边太过于艰苦。 彭泽当年也在甘肃那边待过,气候环境恶劣,还有那些吐蕃之人粗俗野蛮,打交道真是太累人,尽管现在经过陛下改革,那边状况确实好了很多,兵士们战斗力倒是强了不少,但还是不能跟这京城相比的。 只是大夏人主动孝道,彭泽觉得仇鸾刚回来就这样心急,担心给新皇留下不好的印象。 并且彭泽先前还给新皇透露了咸宁侯府的情况,陛下既然派人过来,显然是听进了自己的话。 先前他跟陛下谈起咸宁侯府的时候,陛下似乎这他们家很感兴趣。 按照彭泽的打算是,等过个半年,这事情过去了,他再给陛下提一下仇鸾的情况,也许陛下会给个顺水人情。 新皇现在很需要人,特别是能干之人,彭泽很看好仇鸾。 这小子高大英武,且性格也算机敏。 只是如今看来有些太过于急躁了些。 仇鸾听了彭泽的话,脸色不是很高兴。 我有机会定当跟陛下引荐于你! 这叫什么话! 这样的话从彭泽嘴里出来,在仇鸾耳里,那就是应付客套的话。 原先还对彭泽帮助家里操办葬礼有些感激的仇鸾,这会儿那点感激也变成怨怼。 “多些伯父!” 仇鸾虽然有微微脸色,但很快恢复过来,笑着对彭泽表示感谢,心里却在筹划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 “少爷,这皇上也不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 仇葵(咸宁侯府的管家)听到自己家少爷想毛遂自荐拜见皇上的想法,有些吃惊。 “你以为我傻啊!我怎么会去直接拜见皇上?自然是先接近皇上身边之人。仇葵,你说,如今跟皇上最亲近的臣子是谁?” 仇鸾白了一眼仇葵说道。 “自然是皇上潜邸的人了!少爷,我在这京城也打听了不少小道消息,要说跟当今新皇走得最近的其实不是江彬、许泰还有朝中的那些大臣,新皇最信任之人其实是锦衣卫指挥使之一的那个叫王寅的王指挥使,虽然那王赟是新皇的表哥,我跟您说,那王寅可是潜邸就跟着新皇之人,我听说基本跟家人一样,他们私下的称呼都不一样!” “咱们要走最好能走他的路子,只是那人咱们也不认识啊!” “你啊!猪脑子,人不都是见了之后都认识吗?帮忙打听他在什么地方住,有空我们去拜访下!刚好我在甘肃那边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仇鸾志得意满地笑道。 第462章 武举 王寅下职骑马慢悠悠地朝阜成门的家中走去。 在京城安定下来后,皇上在皇宫内给他和小三子都留的有住处。 可是皇后韩瑾蓉却坚持出钱给小三子和王寅各自置办了一套院子,说是宫内有他们的房间住处,宫外的宅子则是为他们以后成家娶媳妇置办的。 小三子和王寅齐声说不用。 王寅倒是无所谓,说起成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戏谑地看着小三子。 小三子如今已经算是小青年了,对这事正敏.感,说道娶妻就面红耳赤。 “你小子这是思春了吧?这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说吧!看上哪家女子了?陛下和皇后都在,说了,好给你做媒,早报美人归,生几个小猴子,哥哥我给你们多上礼包!” 王寅笑道。 小三子则气得拿起棍棒追赶王寅,两人在外面战在一处。 “还是你们女人细心,他们年纪也不小了,特别是王寅,该给置办宅子你看着置办就行了,他们有合适的对象也给张罗张罗。至于小三子,再历练几年吧!沿海那边需要人,他对那边熟悉,到时候还得让他过去。” 秦邵笑道。 作为男人,还是粗枝大叶,没想到那么多。 韩瑾蓉点头,第二天就找人帮忙去看了房子。 中人帮忙看了房子好几处,有不少算是比较好的房子,王寅却看中阜成门那边的一处小院子,觉得那里生活气息浓厚一些。 他从小出声在世俗乡井,跟着秦邵才接触这京城的繁华,如今更是经常在皇宫。 幸好新帝是接地气那种,否则以前豪华的宫殿说实话他真的住不习惯。 在安陆州的时候,秦邵去了王府居住,王府有他的住处,他还是坚持去原先的院子休息,那里更舒服自在一些。 不过对他来说,自己家爷在那里,自己也就在那里,一个人逍遥自在。 以前天天跟着自己爷,有时候一天到晚都在一起,如今在宫殿有专门的侍卫把守看护。 皇上体恤他辛苦,排班的时候给他多些时间休息,王寅却不习惯,除了十日一次的休沐日,一般都在秦邵身边或者做事,这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爷,您回来了!” 小五在门口远远看到秦邵的马匹就迎了上来。 小五原先是一个城郊的一个小乞丐。 所有的乞丐都不是天生的,小五也是一样。 他也是父母没了,家里哥嫂当家,日子很难过,干脆就跑出来当了乞丐。 王寅一次巡城的时候注意到这个小乞丐,看他性格还算敦厚,想想跟自己曾经的命运也差不多,难得心生怜惜,就让这小子跟着自己跑腿做事,赏他碗饭吃。 “三子可到家了?” 秦邵随意地问道。 自己选阜成门这边的宅子,小三子也非要选择这处,说在一处热闹,也就选了同一处巷子的宅子。 王寅倒是无所谓,他这人粗枝大叶,不喜欢考虑那么多俗事,所谓的宅子,也就是歇脚的地方而已。 只是小五子来帮忙看宅子之后,家里至少要有个做饭的,就雇了个婆子过来,洗洗刷刷和做饭,家里很快有就有烟火气息。 小三子看他这边有做饭还有看门户的,干脆也直接过他这边来居住,顺便蹭吃蹭喝,两人倒是搭伙过起日子来。 “李小爷先前回来,吃了些东西,说是有事又出去了。” 小五回道。 王寅知道秦邵准备派小三子还去南方那边,海运那边还需要人监管,小三子本就是海边人,对海运很是熟悉,那边也需要人,爷自然是要派小三子去的。 小三子这些时日并没有在宫里那边,显然是忙着准备去南边的事情。 “好的,知道了!” “爷,今天有个陌生人过来送拜见,说是想拜见您,还送了不少东西,您没在家,我就没让接那些东西,说等您回来再说,至于拜帖,我倒是先收下了,就在您房间桌子上放着!” 帮忙牵马的功夫,小五想起今天的事情,回禀道。 王寅洗漱完毕进屋,果然看到桌子上一张大红的拜帖,展开来,上面内容很多,王寅看了下,都是些杂七杂八拍马屁废话,直接略过,看拜帖人是谁: 咸宁侯府,仇鸾 这人是谁? 这满朝的官员和侯爵太多,王寅确实没有太大的也印象。 这人不是什么好鸟儿! 王寅看到拜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他基本不跟朝中官员来往,也没有什么交际。 但自从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就有不少人不巴结谄媚自己,到底是何居心,王寅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从秦邵救自己那刻起,王寅就决定追随自己家爷一生。 对于他来说,是没有自我的,他本孤苦无依,是秦邵给了他重生的第希望,如今更是跟着自己家爷节节攀升,领略这天下最盛大的繁华。 王寅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幸运之致的,他没有家人,没有宗族,对于他来说,秦邵就是他的家人甚至再生父母。 那些人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做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很有有可能会损害皇上的利益,这些事王寅是不可能做的。 如果是正当的事情,自然是可以通过正当的方式去做,不必采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爷,那人虽然走了,我看他们的那样子说不定还会再来。” 小五是个挺灵通的,跟着王寅这些时日,对这京城人的做事方式也了解了个大致。 他们家这位爷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是皇上相当信任之人,当然还有那个李小爷,听说都是一路跟着皇上过来的,算是皇上的家人,自然有不少人想巴结谄媚,这种事情他挡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怎么察言观色和应对了。 “寅哥,寅哥!” 王寅刚想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小三子的叫喊声。 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且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王寅便不再说这事,知道小三子叫自己,肯定是有事,便起身朝院子跑去。 “寅哥,你在房间内生娃呢!这会儿才磨磨.蹭蹭出来!” 看到王寅出来,小三子叫道。 这小子在海上和军营里待的时间长了,说话也大大咧咧、粗俗直白很多。 “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不知道你这是准备把家底搬过去,去南边做上门女婿呢?” 王寅看着小三子让人拉过来一辆马车,车上装了一车的东西,显然是这次要去南边带过去的东西。 “你才要做上门女婿呢!小爷我现在是我们李家的独苗儿,家里还等着我光宗耀祖、开枝散叶呢!以后我找了婆娘,定然要生个十个八个的,旺旺我们老李家的香火。” 以前说娶媳妇之类,小三子会脸红,如今这小子倒是练得脸皮比城墙还厚,嘴里还时不时来些荤段子,倒显得王寅还没他放得开! 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小三子跟着洪福他们早期海上行船到了东南亚不少国.度,还去过倭国,见过了不少灯红酒绿,自然性格也变得相当粗放了不少。 有这一车还不算,王寅还看到王赟带着一个车夫赶着一辆车也过来了,车上装着不少东西,显然是也应该是小三子的。 “赟哥!” 王寅上前打招呼。 王赟比王寅要大三岁,王赟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王寅还没有成家,在这个时代,王寅也算是大龄男青年了! 王赟也跳下车拱手,三人招呼人将两车货物赶回院子内。 仆妇已经做好饭,王寅招呼王赟留下吃饭,彼此都熟悉,也不客气。 “三子,你买个东西,还拉着赟哥一起去,赟哥那么忙,你不会是怕在这京城走丢吧?” 王寅一杯酒下肚笑道。 “去你的!我这不是对京城的特产不是很熟悉吗?赟哥在京城多年,各个地方的稀罕物了解得清楚,我这次要去南边,得给兄弟们带些东西,还有就是我两个哥哥找到了,听说都有侄子侄女了,这不得带些东西回去吗?” 小三子解释道。 他两个哥哥早些年被抓起当兵,他一直以为人都没了,谁知道他们都逃到了西北地区,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如今都回到了故里,这次回去除了爷交代的差事,还有就是为了回去探亲团员。 这些王寅其实也知道,只不过开他玩笑而已。 “对了,赟哥,我今日收到一个拜帖,说是咸宁侯府的仇鸾,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听家里随从说带东西过来,应该是有所求,我不知道此人是谁,陛下事情繁忙,如果是小人物小事,我就不让他忧心了!” 王寅想起王赟算是这京城的万事通,应该是很清楚这咸宁侯府的状况,不如直接问他。 当然,他本来想明天让人查一下这咸宁侯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自家爷日理万机,王寅现在汇报事情,一般如果自己能决断,有结果了才会跟秦邵说。 自己无法决断或者事情太大,才会跟自家爷汇报。 这朝廷的事情着实太多,早些年他们在安陆州以及到这京城做生意,虽然遇到各种事情,自己家也都指挥若定,设么事情都不在话下。 如今管理一个国.度,显然是不一样的,很明显要比以前要忙的事情要多得多! “咸宁侯府的仇鸾?” 王赟沉吟了下,心里默念这京城的世家大族,确实有个咸宁侯,好像是仇钺,前些年还算出头,只是那老爷子好像受伤生病,儿子也死了,那咸宁侯府就渐渐不怎么显了。 不过咸宁侯府侯爷仇钺好像还有一个孙子,听说在老家甘肃那边,王赟倒是不怎么熟悉。 这京城子弟众多,都有各自的交际圈,如果待在京中说不定还会挂面,在外地就职,那就基本很难认识或熟悉。 “这仇鸾是那老侯爷的孙子,那老侯爷我记得先前一段时间刚办了葬礼,那孙子估计是回来丁忧的,甘肃那地方条件艰苦,谁不想到这京中,我估计那人想着你是陛下潜邸之人,这是想通过你的路来谋个差事的。不过,咸宁侯府跟彭泽走得近,如今彭尚书在朝中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他不走彭泽的路子,倒是来你这边,倒是有些奇怪!” 王赟笑道。 他没想到这仇鸾竟然来走王寅的路子,这小子脑子看来也是被驴踢了,稍微打听就会知道王寅那就是铁板子一枚,别说想通过他这边谋差事,做这种小动作,不被他背地里搞就够了! 王寅那可是铁面无私的,这京城中但凡了解点情况的,都不敢来这位面前走后面通关系。 看来这仇鸾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主儿! “好的,我知道了!” 王寅笑道,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 嘉靖四年,冬。 南京,兵部尚书衙门。 “王尚书,陛下真的要举办武举考试吗?” 王守仁正写写画画的功夫,提督伍文定走了进来。 “嗯,陛下的旨意已经下了,南京方面先负责南方武举人才的选拔,黄河以北前往京城,到时候再统一决赛。” 王守仁云澹风轻地说道。 “咱们这位陛下真还不一般,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小藩王而已,没想到竟然有那样的背景,我就说陛下会重武力,跟属下那些人说了,他们还不相信,说是陛下这两年一直关注经济,还是重视那帮文官,如今我可有话说了!” 伍文定高兴地说道。 “大人,您这是写写画画什么?” 伍文定看王守仁在纸上写了很多内容,有些乱,刚开始他以为他在画画。 “陛下让我们提出武举考试的建议,统一汇报上去,我这不是正在考虑吗?传令下去,六品以上的武将都要提出一些自己想法,到时候我们汇总一下。” 王守仁说道。 “大人,你要说打仗我还行,这种东西感觉有些头疼!你说武举不就上场子干得了,还考什么?花拳绣腿那可不行!陛下,陛下不会武举让大家去做文章吧?” 伍文定虽然也是科考出身,他这人擅于考试,属于考试型人才,但他性格有些急躁,要是细化一些东西不是很有耐心。 这也是他一直喜欢带兵打仗的原因。 “我跟你说,还真要做文!” “不是吧?” “不仅仅是作文,这次武举可是大不同,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一般!你看看陛下让人送过来的一些意见!” “大人,这……这武举还……还能这样考?” 伍文定看了王守仁递过来的文书,有些瞠目结舌。 第463章 鱼和熊掌 皇上下旨的文书点名,大明本就是马背上的天下,如今周围蒙人、鞑靼虎视眈眈,需要文武兼备人才保我大明江山,为朝廷效力,设文科的同时,也应该设武科。 今需在南京和京城开设两京武学,招揽习战阵、擅骑射、膂力过人、武力过人、擅火药、懂武器器械操作之人。 招揽对象:不计出身和身份,只要有上进心者均可参加。 考试方式:地方先选拔,选拔优质对象送往南京和京城两地(南方和北方自动划分)参加复试,最后统一到京城进行殿试考核。 待遇:通过地方选拔者,路费、食宿均有朝廷承担。 “大人,陛下这文书杂七杂八像是草纸呀!” 伍文定看到那文书上的圈圈点点,跟王尚书画的草纸真是有些类似。 “陛下这是想要开武举,只是设想了一些策略要求,这是让我们补充汇总,做出个方案,文定,晚点的时候,你王人都过来开会,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做个完整的方案,陛下派来下旨的人还在我们这里等着我们出方案,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 王守仁说道。 “大人,我还是没懂,咱们大明,先前的皇上也有举办过武举,都是军中子弟参加,这不计出身是什么意思?难道人人都可以参加不成?” 伍文定看了情况,有些不解,这皇上是打了个草稿,让他们做总结呢! 只是这不计出身,挺有意思的,要知道这大明的考试特别是文考科举那是对出身也是有要求的,虽然那些要求其实可有可无。 比如娼妓、优伶、皂役、胥吏等,这些人之所以从事那些职业,那基本都是没有生存的方法了,哪里还有时间和金钱读书?你就是让人家参加,很多人也没那个能力和经济能力。 只是如今的这武举竟然不计较出身,能排兵布阵,武力过人,还能制造器械,那山野村夫如果膂力过人,那是不是也能参加?工匠如果能知道器械,那是不是也可以? 还有排兵布阵,如果是军户兵士他能打仗,当中会写排兵布阵,是不是也能考? 这些……这些人如果都能考,这局面是不是有些太广了? “那是自然,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一般,这是要全面撒网,网络各种英才,自然是只要咱们大明子民都可以参加!” 王守仁扶着胡须笑道,神情满是激动。 王守仁作为一个思想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历史上任何思想家都一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思想家呢? 就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有不同的见解和方法,但是不被主流思想接受,所以,自己就开始开讲布道宣扬自己的所谓思想。 王守仁王阳明就是一样! 他的思想跟这个时代不尽相同。 在这个时代,君权神授,阶层划分鲜明,不管是做官还是学习以及各种向上的出路,都要考虑人的出身。 朱元章一开始就给每个人定义了自己的身份,宗室贵族、宫门侯爵、军户、农人、匠人等,每个人都被狭义地定义在一定的框框内。 特别是底层的人,比如匠人,比如军户,很多都被狭义地一代代地定格在身份里面,从出生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定义,根本就没有上升的机会。 即使是参加科考,也是所谓的军官子弟,普通军户吃不饱穿不暖,更不用说参加所谓的多年寒窗才有可能成功的 人们因为这种环境的影响,也就养成了所谓的“势力”做人标准,以出身和身份待人。 而这个时代的王守仁,他的思想的超前的,他从来不以出身和身份贵贱待人。 在他眼里,无论什么样的门第,无论贫富贵贱,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王守仁教授自己也是一样,对学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也不藏私,将自己所学倾囊传授,无门户偏见,更不搞学术纷争。 这些年,他闲暇之于四处讲学,希望将自己的心学传授给自己,用自己微小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他的思想时刻都遭受着那些尊崇程朱理学者挤兑,他们认为王守仁的思想就是异端邪说,开始对其才生攻.击。 王守仁虽然一笑了之,但他内心还是孤独的看,希望这个世界能有人理解自己的想法。 可是除了那些自己的学子以及低微身份的人,能真正理解他想法的人真是太少、太少! 可是今天,他发现了一个更强的人物,他的思想跟自己类似,他想强大大明,他用人不讲究身份、门第,他大刀阔斧地将那些人按压在地,让他们臣服自己的想法,纵然残暴,但比自己的无为而治的想法更是有效。 这人就是当今新皇! 王守仁刚开始还不确定,毕竟他只君王。 可是他对天象的看法和掌握,他用人的那些方法。 虽然他现在也用那些旧臣,但是都是能干事情的,如果不能干事,直接就被他被按压弄倒。 至于底层的人,只要有能力,他也会慢慢启用,他在边疆进行改革,让那些土地回到军户手中,让人有了饭吃,短短时间内,将那些豪强打得无还手之力。 这人真是太强了! 王守仁虽然这些年磨炼,很多事情已经做到内心坦然。 但被安排到南京这边的时候,内心其实也有微微失望的。 不是他太沉迷于官道,他也想在事业上大展拳脚,因为有了权威,就可以做很多事情,能够将自己的思想想法传播更广,更为更多人的生活发声。 如今他明白,皇上让他留在南京,是图谋南方的改变。 是的,南方改革要面对的问题更多,王阳明也听说了,桂萼到南方改革,想改变南方土地兼并严重,赋税难收问题,面临的阻力很大。 经济改革虽然重要,但要真正实施,还得武力上搞定,不见点血,根本搞不定南方,盘根错节,要做好这个事情,非一朝一夕。 对于顽固之人,讲道理没用,武装斗争才是真道理,枪杆里才能出正权! 新皇注重火药武器的发展,这点没有人比这个经常带人打仗的王守仁更清楚! 真刀实枪的战.场才会明白武器的重要性,肉搏才是最后没办法的选择,在强武器面前,武力是没有用的! “文定,快去叫人,我们必须马上商量一个武举的方案,早日呈到京城!” 王守仁眼里满是笑意,细眯的眼睛熠熠生辉! …… 随着皇帝下旨、朝廷文书的颁发,大明明年开春要开始武举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明的各个地方。 “真的,谁都可以参加吗?” 一个掂着打了半截的刀具的粗壮铁匠看着武举招生公告,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当然,这里面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有力气,能打架就行,当然比如会读兵书能排阵打仗或者对打仗能有想法也行,就是你要么会打,要么会指挥打也行!还有你会制造厉害武器也可以!”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解释道。 “我……我有力气,会打架,还会打铁!” 那人声如洪钟。 “那你……自然是可以报名的!” “你说我们是农户,如果要参加可武举,会不会以后成为军户了?” 有衣着农夫的人的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家的二儿子又高又壮,打架很厉害,家里地不多,粮食打的都不够吃,想让儿子去做工,可是又不会手艺,做工的地方都不想要,一直想让儿子找个出路。 “我说大伯,这个跟军户没有关系,参加武举,如果表现好,是要被录取进入军.队历练的,出来就是要做武官的,那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可是有俸禄,听说只要入选做官了,以后老了退职了还有养老俸禄呢!就是这次参加考试,如果通过第一次考试,路费食宿都免费,咱们地方官府还给奖励呢!” 有专门解读公告的人解释道,也是跟周围围过来越来越多民众解释。 “那可好!那可好!我得赶紧回去给俺家二小子说说去!” 那农人兴奋地转身朝外面跑去。 “你说这报名到底行不行啊?” “只管报呗,反正又没损失,听说这次招收的人还挺多的!” “我还听说,有些军户老了,特别是那些老兵,很多要被退下来种地,以后招兵主要是年轻的,俸禄也会提高,听说军官选拔还要统一报名选,不按照出身呢!这以后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 有知道小道消息的偷偷地说道,声音却不远不近地被周围人都听到了。 …… 边关。 一群群军户围在布告面前议论纷纷。 “这真是要举报武举呀!” “那是当然,这公告都出来了,你以为还会有假?” “我是说这武举前朝也举办过,不都是那些官员子弟参加吗?咱们普通人家看看也就行了!” “可别这样说,你看这上面说了,不计出身,就是说我们人人都能报名,反正报名又不用交银钱,只管去考呗!有文考还有武考,只有在一方面精优,就会被录取,反正录取了不仅能当官,就是小官也行了,有俸禄,身份还不一样,这样的好事,谁不去做!” “就是!就是!我们也报名吧!反正又不花钱,万一考上了还是个出路!” “是的,这次考试有膂力、功夫还有制造器械等,都是分开来考的,先前大明我听说也有武举,可是都是考骑射等各种高端技术,普通人家哪有什么马匹,更不用说弓箭,穷文富武,按照以前培养一个武将要比科举文考付出还要多,所以,这大明朝将领基本都是出自世家以及官员子弟。这可是底层军户的机会呀!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大家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一个私塾先生模样的人说道。 此人正是附近藩王私塾里的一个先生。 “我报名!” “我报名!” …… “陛下,王守仁果然厉害,这武举真是报名者甚多,我听说初试已经选拔.出了不少奇特人才。” 秦邵看着汇报上来的文件。 下方张璁笑着说道。 “王阳明本就是奇才,南方有王阳明镇着,我大明不用担心内部出问题。” 彭泽也感叹道。 对于王阳明,彭泽早有耳闻,很是欣赏此人,特别是平定贼乱还有朱辰豪之乱,其战术手法,彭泽是深表佩服的。 早些年,彭泽其实对王守仁就有些惺惺相惜,想将此人纳入自己麾下,只是王琼喜欢王守仁,一直将他作为自己人,双方不同的战营,自然就没有多少来往。 这次武举考试跟以前不同,以往武举需要考试各种,比如除了武术、膂力、射箭、骑马种种,最后还有考试兵法,似乎非要选出全方位人才。 但真正打仗的都知道,只要一方面练习精湛,就能起很大作用。 所以,这次武举考试都是分开来考的。 马步箭及枪、刀、剑、戟、拳搏、击刺等法,营阵、地雷、火药、战车等方面只要有一样精通,即可通过考试。 当然如果是全方位人才,更是要放在提前名次。 “陛下,听说为了这次武举,不少人开始练习各种功夫,有些地方还开设了武术课堂,报名的还挺火.爆!以后我大明必须武风兴起。” 张左在一旁附和道。 这种武举的方法,军官子弟也可参加,他们有自己的优势,普通兵士在刀剑方面可能也有自己的优势,包括一些技术人才,比如匠人也可以参加,只要有才能就不会被埋没。 “陛下,我听说有文人也有参加武举的,听说当中还有一些秀才,有些奇怪。” 王寅在一旁补充到。 锦衣卫的人有了解情况的,给他也汇报了一些,当时他很奇怪,已经考中秀才了,怎么会参加武举? “王指挥使莫觉得奇怪,你是不知道,这文考可是不容易,有些人考了一辈子,也将将做个秀才就不错了,估计那些人文考成绩不好,还有些功夫,干脆就报武考试试,也多个机会!反正咱们大明也没规定参加了武举就不能参加文举!” 张璁笑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想,两者还能兼得,挺会投机取巧!” 王寅有些感叹。 惹得一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王寅也忍不住笑了,但抬头之际,看到外面有个熟悉的手下在外面张望,知道应该有什么事。 趁秦邵跟那两位大臣说话之际,他悄悄地走了出去。 第464章 见到新皇 “陛下,那个咸宁侯孙子仇鸾竟然通过人联系到臣这里,说是要感谢陛下对故去咸宁侯的惦念,从甘肃那边带来了些特产孝敬陛下。” 秦邵刚吃过饭,漱完口,张左上了一些茶水给他和王寅喝。 王寅这几日当值,刚好也就住在养心殿后面的宿舍里,他吃完饭过来回禀最近的一些情况。 “额?仇鸾竟然走路走到你这里了?” 秦邵有些想笑,看来这仇鸾真的是很想见自己。 “陛下,莫非那人还通过了其他关系?这人看着可不是老实人!” 张左立即严肃地说道。 那仇鸾通过孙星联系到自己这里,竟然敢走他的后门,张左很不喜欢这种人,不过这事还是要跟陛下汇报的。 张左如今还经常去皇庄那边听自己师父教诲,顺便再拜见下老兴王,师父常叮嘱他的话就是:莫耍小聪明,事事听陛下的,有事情老实禀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陛下是聪明人,这个世上少有的聪明人,他不喜欢偷奸耍滑者,老实做事,方能长久。 “是的,找到我这里了,不过我不认识什么咸宁侯,跟王赟王指挥使打听才知道有这人,听说是个破落户,估计想通过陛下,想在这京城谋个差事,野心不小,竟然求的陛下这里,按说那厮找彭泽彭尚书就可以了,真是舍近求远,贪心不小,陛下又不熟悉他,单凭一个小小没落的咸宁侯身份竟然还想攀这么高!” 王寅笑道。 到京城这几年,这官场上绕绕道道、蝇营狗苟,他也看得很是清楚。 仇鸾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打断告诉秦邵的,觉得是个小事情,那咸宁侯府也算是个破落魄,不值得他们兴师动众。 不过前些天禀报别的事情的时候,王寅还是顺口说了仇鸾的事,没想到自己家爷竟然有些小兴趣的样子。 王寅直接让锦衣卫的人对仇鸾来个底朝天的调查。 “怎么能说不熟呢?咸宁侯仇钺我不熟悉,没见过,他孙子仇鸾我们算是老熟人了!既然他想见我这个老熟人,不妨让他见见也无妨!” 秦邵低笑出声。 这仇鸾如果不提,差点就忘记这厮的存在了。 想当年那厮意气风发,在自己眼里那绝对是可望不可即,原本以为高攀不上的人物,没想到这几年过去,竟然有这么多变化! “爷,您……您认识那仇鸾?” 王寅很是惊奇,根据他了解秦邵的经历,应该不会跟那仇鸾有什么交际的,爷什么时候接触到那仇鸾了? “嗯,早些年去安陆州的路上遇到过,相处了几日,那时候他挺意气风发的!” 秦邵冷笑道。 当年他要是不谨小慎微,说不定也可能在那仇鸾的屠刀下了。 当然也说不定,那仇鸾也可能会被自己干掉了! 早些年间? 王寅想了下,根据他们调查来的信息,自己家陛下跟那个仇鸾可是没有什么交集点的。 莫非……莫非…… 王寅想起来了,那仇鸾的爷爷好像参加了镇压刘六刘七起.义,当时跟彭泽一起,好像就是那次立功,才有了咸宁侯的爵位。 如果要这样算起来,当年仇鸾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还有小三子说,当年刘六刘七起事,湖广地区大内乱,自己家爷才一路跟家人逃到安陆州的,只是路上姨母走失,秦邵一人上路,逃难路上结识了当今皇后还有小三子。 王寅听小三子的意思,自己家爷当初也被那些贼人挟持到乱军当中,后来逃了出来,皇后也是如此。 如果是那样,仇鸾做为朝廷军…… 王寅的眼神有些冷。 “爷,那小子要不要……” “不必,他那人倒是没必要,当初在义军当中,我们也算共事过,说到底还有些同一战壕‘情谊’,哈哈哈!” 秦邵笑道。 只是王寅听到那“情谊”二字的时候,怎么听出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他跟着秦邵时间不短,算是了解秦邵,虽然秦邵没详细说什么,但从他的语气和脸色上可以看出,自己家爷应该不喜欢这个所谓咸宁侯府的孙子。 “爷,我查到一些小道消息,这咸宁侯府的所谓孙子并非真正孙子!” 王寅笑道。 “什么意思?” 秦邵看王寅意味深长的笑,知道这应该是个不小的消息,王寅一向不喜欢卖关子,这个时候突然说仇鸾不是咸宁侯府的孙子是什么意思? “爷,咱们的人调查,发现这仇鸾这仇鸾应该不是仇昌的儿子。” “怎么说?” “那仇昌常年身体不好,娶妻多年都没有孩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儿子,知情人说,仇鸾出现的时候已经四五岁了!不过仇家族谱统计的年龄却是从他入府的那天开始统计的。我们的人也是查到他们统计的年龄跟如今仇鸾的不相符才怀疑,然后调查的。” “可曾查出是谁的孩子吗?” “这到底没有确切消息,不过调查可以确信仇昌应该是生不出孩子的,他成亲多年,身体一直不行,听说好多年都不跟家里妻妾同房!倒是咸宁侯仇钺在先前平贼没受伤前身体强壮,听说那方面挺厉害,不过娶了几个妾室,除了生了两个女儿,倒是没有一个儿子!有人说……” 王寅有些迟疑。 “有人说是咸宁侯爬灰得的儿子冒充孙子,有人间道仇昌妻子怀孕在庄园养胎!仇昌没那能力,咸宁侯也不是个愚傻的,不是自己家的种儿应该不会让进家,还有孩子四五岁了才抱回来,还谎报年纪,确实让人质疑!不过仇钺对孙子仇鸾很宠爱倒是真的,仇老夫人倒是不喜欢这个孙子,好像临死的时候都说不让仇鸾回来。” 王寅将调查出来的情况说道。 秦邵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奶奶的,这仇鸾的身份竟然如此复杂! 第一次接触仇鸾的时候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青年,只是在那种复杂的情况下,还有他对仇鸾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就没有太多质疑。 后来想自己前世了解的大明情况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见到仇鸾似乎有些太早。 那厮应该是朱厚熜主政的中期才受宠成为活跃分子的,总感觉按照历史记载比朱厚熜要小些。 如今看来,这仇鸾年纪也跟他差不多,只不过历史材料的记载他的年纪应该是比较小而已,如今看来答桉是在这里了。 不过至于他的出身,光彩不光彩,那是他家里内部的事情,他只是对这人印象不是很好罢了! 看他如今的表现,自己的爷爷也许是亲爹刚死没多久,就活跃起来,应该是个急功近利之人。 这仇鸾后期冒领军功,杀人冒充敌尸也不足为怪,人最怕就是贪心太大,不做实事。 这种人如果在低职位,也许会做点事,危害不算很大,但如果到了高职位,造成的影响那就是不可估计的了! …… “仇同知!我就送到您这了,您自己回去吧!” 张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几乎走不出路的仇鸾,脸上浮着一层冷笑。 “谢……谢……谢谢掌印大人,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仇鸾踉踉跄跄地走出宫门的时候,看到身后吱呀一声闭上的大门,再看看昂扬立在空中的太阳,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爷!爷!” 仇葵和马夫看到仇鸾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爷,您……您这是怎么了?一身的汗!没事吧?” 仇葵看着仇鸾脸色苍白,额头一层层汗,想着这大冬天即使走一段路也不至于会这样,自己家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我们且回家再……再谈!” 仇鸾结结巴巴地说道。 上车的时候,腿还有些颤抖,仇葵和马夫赶紧过来,扶着仇鸾,才将晃晃悠悠的仇鸾送到马车里面。 “爷……你……你说您跟那新皇认识?” 仇葵扶着仇鸾进家后,看到仇鸾还有些紧张地颤抖,嘴里一直说“完了!完!” 仇葵很担心,问情况,仇鸾竟然说没想到新皇竟然是认识的人。 “是的!认识……甚至有些熟悉……” 仇鸾喝了些水,终于缓过神来。 他想起在宫中,皇上竟然在养心殿接待了他。 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爷爷仇钺身份的原因,不管怎么说,他们仇家也算是为大明立下过功绩,尽管没落,也算是世家了。 他这次之所以急着见新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如今新皇为了平衡京城里的关系,现在开始重用功勋世家还有宗室。 功勋世家不说了,郭勋、徐光祚等都得到了重用,还有一些功勋虽然先前没有明面上支持新皇,当如今努力表现,新皇倒是也分了些事情。 当然那些人受到照顾是出让不少京城庄园和土地,不过大家都是会算账的,这新皇就是要收回一些土地,即使你不主动,那人手段厉害,早晚也会被弄去,还说不定再闹些什么事情出来。 有人干脆带头捐出去一些土地,好像那个新皇搞什么大棚种植,也不知道种些什么东西,说是年后就要大面积推广。 仇鸾这次能及时回来,其实是仇钺还没嗝屁的时候已经出发了,他早已得知自己爷爷快不行了,想提早回来,到京城活动一番,那些人都分到了好处,他这在外面根本得不到一点音信儿。 老爹没了,家里一群没用的女人,至于老头子则躺在床上成为活死人! 仇鸾其实早在仇钺咽气前已经到了京郊地区,然后收到老头子不行了,在外面停留两天就回来了。 本来他是想这次回来能好好活动,留在这京城的,只是看到新皇的第一眼,他直接傻了眼。 他幻想着是认错了人,只不过碰巧遇到了世上最相似的两个人而已。 “周阔,好久不见!” 那坐在龙椅穿着黄色蟒袍的人话一出口,仇鸾知道自己完了! 他只知道自己知至知终跪在地上发抖! 他想知道,那秦勇怎么突然变成了当今皇上? 他一个贵胃子弟怎么会在难民队伍当中? 这新皇的身份不会是假兴王.之子吧? 这些话却怎么都不敢问出口! 杨廷和是如何死的,他自然是知道到! 还有那些反对新皇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他也是清楚的。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秦勇这人给他印象着实太深! 能力太强,聪明,只是最后似乎有些蠢傻,他本想着这人应该不会走出那山谷。 毕竟外面的朝廷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一只苍蝇也非不出去。 因为好奇,清查战.场的时候,他还专门派自己一个属下去打听是否有这秦勇的尸体。 得到的回复是没有! 根据那些俘虏的人得到的消息,也是根本不曾见过了秦勇。 莫非那秦勇飞了不成? 刚开始仇鸾认为死的人太多,可能是死得太惨烈,认不出尸体。 可是那个女人的尸体也没有见! 是的,这军营当中除了那女人,基本上没有女人。 那女人不见了,秦勇也遥无影踪!这件事好几年一直困扰着仇鸾,觉得这事太过于稀奇。 后来想想那秦勇也就是个小角色,也许就是个有些奇异能力的世外之人,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一山村莽夫,起不了什么大.波浪! 未曾想,那莽夫如今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上! 想想这新皇那些狠厉的手段,杨廷和、蒋冕、毛澄一个个下面惨烈,仇鸾身体不住地颤抖和冒冷汗。 那新皇竟然还优哉游哉地让人为他倒茶,还跟他聊天,问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仇鸾结结巴巴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新皇只是笑,后来可能觉得他确实无趣,就让他回去了! 知至知终,仇鸾没敢说出认错或者祈求的话,他太害怕了,新皇嘴里说着是什么老熟人,却不曾提半句用他的话。 “爷,这……这新皇不会恨上你给咱们穿小鞋吧?” 仇葵听了仇鸾说跟当今新皇是怎么认识的,立即也心慌起来。 纵然觉得离奇,新皇竟然当初做过难民?自己家爷差点杀了他,还有什么比这更惊异的! 不过既然自己家爷这样说,应该是不会错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瞎说呢!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仇葵,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这脑袋从宫中出来就慌乱得很,我很担心那新皇一个不高兴……” 仇鸾想想那新皇冷笑声,身体又禁不住抖动了下。 “爷,我们……我们不如逃吧!” 第465章 选驸马? “爷,我们……我们不如逃吧!” 仇葵听了仇鸾说明情况,身上也惊出一身冷汗,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新皇上台后杀了那么多人,朝中一半多大臣被他收拾,地方很多官员也大换血,不听话的直接就被.干掉。 自己家爷当年竟然差点杀了这新皇,那新皇怎么会饶了他! “我们要逃哪里?那……那人真的会杀我?” 仇鸾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 “爷,这事情已经这么多年了,新皇并没有想到您,应该是没记起先前的事情……” “你这是……你这意思我是送上门找死吗?我这不是不清楚吗?谁会想到那人竟然做了皇上,一个乱军中人肉死人竟然还是兴王世子,如今竟然还做了这大明的皇上,这种事情说到哪里也不会有人相信!” “爷,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您虽然当年冒犯了新皇,可是并没有杀他,纵然得罪,但新皇没见到您,并没有想到此事,他应该不至于特别恨您,非要整治您……” “那你的意思,我不用担心这事……” “并非,爷,您想,新皇虽然跟您倒茶,但并没有真正叙旧,似乎看咱们笑话,我想说不定老爷子去世,新皇应该是想到了您,彭尚书不是说先皇还提到您吗?可是您进京这段时间,新皇并没有理咱们,说明这新皇……新皇并没将您……咱们放在眼里,您要不是上门,这事也许就……” “你说到底还不是我送上门给自己找罪吗?仇葵,你别绕圈子,你说这事怎么做才好,我现在头乱得很!我是看出了他那人高傲,是个笑面虎,我如果在他眼皮下,他定然会整治我,他手段多得很,还让人说不出毛病……” 仇鸾头脑混乱,懊恼地用力抓着头发。 “爷,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跟新皇有过节,但毕竟也没真正为难于他,只是当时确实引起了他的不快!也许陛下不会马上杀您,但小的说句直白的话,咱们想在这上京混下去估计难了!特别是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哪天他像今日一眼突然想起你,或者心情正不快的时候,咱们触了他霉头,就很难保证……” 仇葵直接说道。 他虽然是跟着咸宁侯府做事,但也算仇氏宗族之人,想想那位陛下的手段,还有身边这位急功近利的性格,仇葵很担心仇鸾一旦再惹怒了陛下,真来个连累几族的事情,他仇葵的一家子都跟着遭殃! 想想那些身着镣铐被发配的罪臣及宗族,仇葵身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 他跟着仇鸾未经过申请,直接先回京城的事情,如果要查是很容易的,如果那位新皇真要恼自己这位主子,随意找个把柄,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家族的安全,他必须得将自己这位爷一起弄出京城方才放心。 “那你说怎么办?” 仇鸾从宫中出来已经失了主意,头脑一片慌乱。 “爷,我看干脆咱们回甘肃老家算了!那里距离京城远,时间长了,新皇这边见不到您,也就澹忘那事了,如果一直待在京中……” 仇葵建议道。 “我们以什么名义回镇原?” 仇钺是甘肃镇原人,原本为宁夏总兵府佣兵,父母皆亡,其族叔仇理为甘肃指挥佥事,仇理没有儿子,死后家里人就让仇钺过继到仇理名下做继子,继承了仇理的职位。 按说人死之后要叶落归根的,仇理的坟墓就埋在镇原,可仇昌死了之后,仇家想以后在京城立足,就将仇昌埋在京城的一座庄园,准备将那里以后作为仇家的祖坟。 仇鸾在甘肃那边供职这些年,也一直以京城人自居。 “爷,自然是扶老爷子的灵柩回镇原呀!” “可是老爷子已经下葬了啊!” “那……那就请个风水先生,说……反正就说老爷子托梦给您说想回老家,您为了孝道,自然是要带老爷子的灵柩回去的!爷,您想想,目前只能这种方法最稳妥,您别忘了,你现在丁忧回来可是要在家守孝的,如果偷偷走了,更会被抓住把柄……” 仇葵分析道。 “你说这法确实可行,可是仇葵,如果我们这次一旦回镇原,这京城……还有咸宁侯的爵位……” 仇鸾有些不舍地说道。 他爷爷仇钺奋斗了那么长时间,可以说搏命拼得这京城的机会,获得咸宁侯的爵位,一旦回到甘肃,相当于又回到了起点,想再回京城那可就难了! 仇鸾想想肝都有些疼! 本来他爷爷让他去甘肃历练,其实就是有了基层工作经验,到时候通通关系,就能快点上升,在那京城之地站稳位置。 可是老爷子这很快就去了,自己本来想通通关系,结果就碰到了这倒霉催的事情。 “爷,你觉得新皇还会让您继承这咸宁侯的爵位吗?” 仇葵有些哭笑地说道。 他们家这位爷聪明的时候也聪明,湖涂的时候真是个湖涂蛋,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继承咸宁侯的爵位,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 “爷!” 秦邵正在看桌子上的折子,王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 秦邵看他神情,知道应该有什么事,放下折子听他禀报。 “那仇鸾挖了仇钺的坟墓,我怀疑那货想偷跑了!” 王寅低声说道。 “他挖了仇钺的坟墓做什么?” 秦邵虽然在这大明不少时间,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丧葬文化还是了解不深。 说到底他生活的前世,特别是城市人,对丧葬已经看得很开。 第一代进城的农村人还有叶落归根的想法,二代以上的人基本都澹了,很多父母过世后,直接在公墓买个墓地就安葬而来,人们叶落归根的想法越来越澹。 所以,对于家里老人已经下葬又突然挖出来的做法很不理解。 “爷,他们这是借着死去的人想叶落归根的说法,打算讨回甘肃老家!” 王寅解释道。 作为这大明人,王寅对这种东西甚是熟悉,同时觉得这仇鸾确实狡猾,竟然想想出这样的方法。 “还有这样说法?” 秦邵不禁有些失笑。 “是的,爷,这人也着实狡猾,本来想着他留在京中,我可以找人好好招呼招呼他,谁知道竟然搞这出,他这样扮演至纯至孝,我们也不好将他留下,爷,你说要不要收拾收拾他?如果需要,就是他回甘肃老家,我们那边也有人……” 王寅神情严肃地说道。 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是自己家爷不做这皇上,凭着先前结识的人,他们也能找到关系在甘肃收拾仇鸾。 “算了,他都将自己爷和爹的棺材板都撬开了,这样的人还跟他计较就没趣了!当年他虽然有意想要我命,不过总归没下手,我自然也会保他一命奉送,给甘肃那边说,也别太难为他,让他有活干有饭吃就行,他这人只要不养大他的胃口,还是能做些事的!” 秦邵澹声说道。 “是!” …… 时光如白驹过隙。 很快又一年的春节来到。 对于秦邵来说这一年着实有些太忙,朝中的事情、杂七杂八的小事,整天忙得没有停歇的时候。 有时候想想,如今处在这位置,还没有前些年当田舍翁的日子自在。 也就是在过年这几天,才能停下来休息休息。 他这种想法在跟朱佑杬喝茶的时候也不由自主说出来。 “熙儿!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一个人有能力就要承担起社会大任!你的非凡能力,就是上天可能要赋予你来拯救我朱家王朝的,我知道你累,可你看,在你的整治下,我如今的大明王朝已经现出勃勃生机,我听说这两年九边的温饱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不少地方红薯产量不错,听说你还要推广什么山药蛋,那东西我吃了,味道还真不错!你还免了那些地方的税收,他们打仗也积极,好几次蒙人和鞑靼都被赶得不敢进关,熙儿,这要是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看来,你说的让百姓吃饱才能好好保卫我大明确实是对的!” 朱佑杬感叹道,顺便批评下儿子想推卸重担的想法。 “知道了!” 秦邵叹了口气,知道朱佑杬定然会叨叨自己,不就是能者多劳吗? 他现在相当于被架到这个位置,就是不做也不行呀! 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他也得好好领着这大明王朝超前走。 “父王,您的身份……” 秦邵想起先前的话题,准备再问问。 “那件事就不用再提了,熙儿,如果是早些年,我也许还会有那种想法,这从鬼门关回来几次,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多活一日就算赚一日,如今你祖母还在,我还能在前尽孝,谈那些虚妄的东西有什么用?我现在是什么都想开了,我朱佑杬虽然自觉地对得上这大明祖宗!” “朝廷有难的时候,我每次身先士卒捐钱捐物,善待属地苍生,还生了这么优秀的儿子,能为我大明基业做出这么多贡献,我朱佑杬内心早已足矣!至于做什么太上皇还要什么皇上爵位,这些虚妄的玩意儿就算了吧!” “熙儿,我知道你孝顺,且如今的朝廷都在你的掌握当中,你如果将我做太上皇,将我供奉到君主庙位也是能办到的,只是为父我不想那么样!我不想后人指责你继承了位置,就绝了孝宗的后,孝宗一直对我们不错,武宗纵然先前对咱们有忌惮,也人之常情,他其实一直是个心善的孩子,如果不是心态软,也不至于最后走到那个境地!” “熙儿,我是想好了,等我老了之后葬在皇陵陪在你祖母身边也算心满意足了!至于子嗣方面,你自然还是我的儿子,只不过一人担两房而已!还有我那老二孙子承担我兴王一脉延续就行了,至于其他虚妄的东西,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一切都是虚名!” 朱佑杬直接说道。 秦邵没想到朱佑杬会想得这么开! 如果他不是身体原因,如果他不是生不逢时,也许他做这大明君王,并不比任何人都差,只是很多时候都是命运的安排。 想想很多东西也许就是虚妄的玩意。 按照以前的历史,朱厚熜是将自己的老爹扶在了那个位置,但所谓的虚位皇帝朱佑杬名不副实,也就是成为历史上议论的笑话而已。 很多东西你越强求,越不容易得到。 即使朱佑杬没被推上太上皇的位置,他兴王的儿子做了皇帝,也是他一世的荣光,至于后事也就是身后虚妄的玩意儿而已。 既然朱佑杬能想得这样开,秦邵也觉得无所谓,人活着能享受真是真道理。 如今朱佑杬没了其他心思负担,儿子争气,老娘身体还算健朗,他每日的生活就是爬爬山、玩玩水,钓钓鱼,倒是悠闲自在,精神状态都比前些年要好上很多。 “父王勿需担心,儿子不会贸然做事的,你觉得怎么样舒服就行!” 秦邵笑道,他知道朱佑杬担心自己蛮干,害怕影响他的声誉。 这种东西,谁掌握着话语权自然谁说了算,历史也是人为编写的。 只不过若干年后定然有一批闲人根据蛛丝马迹研究他们自认为有趣的八卦历史罢了! “对了,熙儿!你这些时日忙,我也就没让人通知打扰你,安陆州那边将永淳送到京里来了,日前就在庄园里住,跟你祖母在一起。” 朱佑杬突然说道。 “永淳?” 秦邵听到这个名字,搜索了一下记忆,才想起来,原先的兴王府,朱佑杬还有一个女儿,是一个妾室生的,一直养在安陆州那里,也就是那位永淳公主。 这也不能怪秦邵。 原先他生活在兴王府的时候,一直忙于各种事情,且这个时代对于妾室生的孩子都不怎么重视。 因为是女儿,还是庶女,朱佑杬也很少提及,秦邵更是没见过几次。 说是妾室,其实也就是侍女侍候朱佑杬的时候不小心生下的,一直跟着蒋氏。 蒋氏那人心思有些毒,府里的姬妾除了她自己,基本无所出,也就这侍女不知怎么就怀孕了,刚开始没吭声,后来隐瞒不住才留了下来。 调查清楚此侍女除了朱佑杬并没有其他男人,确定是兴王妃的子嗣,方让生下来。 生下来是女儿,蒋氏就将养在自己宫内,至于那侍女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病逝了。 这女儿就是后来的永淳公主。 永淳在蒋氏那里基本不怎么被管,也就是活着而已。 蒋氏死后,朱佑杬精神也不好,一直都是李谡让下人照顾。 朱厚熙登位之后,永淳被张左他们上报到礼部,也就封为了公主。 “嗯,年纪也不小了,我年纪也大了,不是李谡提及,我都快忘记了,既然进京了,你就让礼部给安排下,找个夫婿成个家算了!” 第466章 争执 秦邵有些无语。 朱佑杬什么都好。 关心朝廷、国事,对王府和儿子尽心尽力,但对于家里的女儿,说实话有些太过于冷情。 其实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性。 这个时代女性很多都是附庸,家庭家族都是要靠男性承担起来,纵然女性地位不高,但男性身上的负担更重。 父母对于女子的责任也就是养大且张罗着帮忙嫁人。 这永淳公主本就是朱佑杬不小心生下的,且先前一直跟着蒋氏。 蒋氏跟朱佑杬关系不睦,对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儿也就是放养不管政策,永淳公主跟朱佑杬的关系也很疏远,彼此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 在秦邵的意识中,儿女的婚事应该是父母来张罗做主的,他这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陛下,您是皇上,这皇家的婚事自然你来做主!陛下对皇族仁慈,要按照以往无论哪家婚丧嫁娶都得经过您同意呢!” 吃过年夜饭,秦邵看了孩子们,然后到一侧内堂看书,张左上茶的时候,跟秦邵闲聊今日朱佑杬对秦邵下的“任务”。 “这皇上要管的闲事还真不少!” 秦邵有些无奈地笑道,当皇上不仅要管国.家大事,这种杂七杂八的小事还得管。 “陛下,说是管,也并非要您亲自管,您可以交给礼部做这事就行!宗室那边现在直接都是上交到礼部申请,早些年皇上也是要过问的!老王爷没嫁过女儿,这是干脆交给您,让您看着办。臣觉得陛下不如交给礼部那些人,他们知道的青年才俊多,让他们挑选个最好的给公主就行!” “行,这事你告诉礼部,让严嵩交代手下的人帮忙找个差不多的,到时候让永淳去看看,自己挑选个就行了!” 反正这社会基本就是盲婚哑嫁,选些让永淳自己去选择,也算给她选择的自由的。 秦邵对这男女找对象还有人为干涉的事情不是太感兴趣,永淳是公主,嫁给谁应该也不会受欺负什么的,只要她不惹事就行。 秦邵跟永淳不是太熟悉,至于她什么性格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在安陆州的时候,出来见过一面而已。 …… 秦邵没当这回事很重要,但大明公主永淳公主找驸马的事情却在礼部甚至朝堂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和讨论。 说到底,如今大明朱家君王这一支的人脉太弱了! 朱厚照绝后不说了,很多皇子公主年纪轻轻就夭折了,不少还生不出孩子。 秦邵思考过这个问题,怀疑朱棣的身体不是太好,身体小蝌蚪的活跃量太差,这种不好的基因流传下来,造成了子嗣艰难。 朱厚照那边绝后,朱佑杬这边现在除了朱厚熙和一个庶女外,也没有别的子嗣。 尽管永淳公主原先在兴王府看起来可有可无,但名义上可是如今新皇唯一的妹妹,那可是很尊贵的。 且这事本就是喜事,所以,永淳公主找驸马的事情这件事就办得很隆重。 如今的大明跟别的朝代不是太一样。 在以前的朝代,男子如果要做了驸马,基本上相当于做了上门女婿,断送了事业。 但如今似乎不一样了,即使做了驸马有能力的话,还是能在朝廷供职,早期有的做到刑部员外郎。 就比如先前的驸马崔元,听说去迎接新皇就位,结果留在半路,没能跟先皇一起进京,现在也在宗人府做事,反正也是有差事干,还有公主下嫁帮衬家里,日子不要太好过。 所以,礼部一公布永淳公主要找的驸马的消息,很多人开始活动关系报名了。 周一,秦邵上朝听各种事情汇报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就递交上位公主选的驸马名单,还附带了几张画像。 秦邵翻了下,看着几个都不错,问礼部有没有让公主看下。 “陛下,这事应该陛下定夺就行,这未婚男女提前相见……” 严嵩没有往下说。 秦邵明白,自然是说男女私下收受,影响不好。 秦邵有些无奈,这大明说保守吧,很多事情那叫一个开放。 寡妇再嫁,男子上门在民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说道礼节上,一个个又道貌岸然。 其实想想,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既然让自己选择,他就看到一个长相相比较英武的、男子气概也足的,在下面画了记号。 反正都没见过,定下后才可以见面,不行了再退也行。 秦邵看那青年名字:陈钊。 嗯,这名字听着也不错,跟长相一样,比较英武,他不喜欢男人婆婆妈妈的,特别是簪花,真他娘恶心。 只是这满朝文武,包括严嵩,其实也有那些个习惯,一时半会儿不好改变,好在他们做事还算像男人,有些风俗只能是慢慢引导了。 “陛下,臣觉得这陈钊不行!” 一个人突然喊道。 秦邵有些不理解,这给永淳找个夫君,这大臣们事情怎么那么多。 不过说话的是夏言,这人性格还算耿直,做事也认真,纵然跟张璁两个人有时候还掐,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小事,大事上倒是没那么多事。 “为何?莫非你熟悉这陈钊不成?” 秦邵有些不解,莫非这陈钊身体不行还是人品什么的? “陛下,这陈钊人品如何,臣没有跟他相处过,自然不会妄下断言,只是永淳公主乃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乃金枝玉叶,找对象自然不仅要找人长相俊朗,人品端方之人,家庭情况也是很重要的。据臣所知,这陈钊的父亲原来是兵丁,后来才做了小武官,这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他母亲早逝,如今的目前乃是陈父后来找的妻子,乃是后母,这样的家庭一般不睦……” 夏言侃侃而谈道。 “夏尚书,你作为刑部尚书确实断桉不错,能先根据人家境推测人作桉动机,只是人家陈钊又不是犯人,母亲早逝,有个后娘怎么了?有后娘跟陈钊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老爹的选择!又不是他自己娶了妻子,他照样不还是青年才俊一枚?” 方献夫跟张璁关系不错,一向不喜欢夏言,看夏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怼。 “方大人难道觉得后母比亲母更好?你是不是觉得你妻子新丧没多久自己娶了娇妻心虚?后母到底好不好,你说了不算,还是问问你家的孩子有没有觉得后娘比亲娘亲?” 夏言在辩论这方面一向厉害,方献夫那点辩论水平,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 夏言牙尖嘴利,方献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妻子刚过世没多久,又娶了新妻子,只不过不是他太急,而是自己母亲觉得自己子嗣太单薄,只有一个儿子,身体还不算很好,就急着给他娶了姑母家的小女儿。 方献夫这人在朝堂做事利落能干,只是不擅于处理家里的琐事,家里母亲和原先的妻子关系不睦,经常闹出点事情,让他作为夹板很是为难。 如今的新妻子跟母亲关系倒是处得不错,毕竟是母亲的侄女,只是孩子们跟后母关系一般,且新妻子跟原先的孩子关系也很疏离。 如果议论朝堂事情,方献夫能侃侃而谈,但说到这家事,他倒是确实不气势。 “夏尚书为何要这么激动?莫非你受过后母的虐待不成?即使是后母,那也是长辈,还是要尊重的,我听说你父早些年也后娶妻,不知道夏尚书是不是对后母有苛责?” 大学士席书倒是能另辟蹊径,“以毒攻毒”揭起夏言的短处来。 要知道这大明以孝治天下,即使是后母,再讨厌,还得维持表面的尊敬,那也算是长辈。 “席学士博览群书,应该也明白,我说那陈钊有后娘是因为公主身份尊贵,他爹原是兵丁,又有后娘,这个并非加分项,公主应该有更好的,你们却故意歪曲到继妻和后母的讨论上,莫非你们觉得这样的身份家庭是很好的,如果你们觉得那陈钊有个兵丁爹和后娘是个好条件,那我夏言要预祝你们家族女子都找这样的对象结亲了!” 夏言的嘴巴真是厉害,一句预祝大家,让很多人往下话没法说。 虽然后娘也是娘,中年男人的喜事是死老妻娶娇妻,但要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后婆婆这样不吉利的祝福,一般人都是不喜欢的。 “大家何必太较真了!这陈钊不合适就不合适了!继续再找合适对象就行,反正我是认为不能拿后母话题来讨论,也就是个后母而已,又不是那陈钊不是个童男,经常花街柳宿的话题……” 霍韬一向大大咧咧地说道,将话题又引导另一个“领域”! “陛下,那陈钊爹到底是不是兵丁出身,娘是不是后娘,又没有人拿出证据,没有证据,那就是谣言泼脏水,陛下,臣觉得应该治那些妄言之人的罪!” 又有人直接喊道。 奶奶的! 秦邵想骂脏话,这帮老爷们只要谈完正事、大事,就爱揪住一些小事发泄对某个人的不满,跟一群爱吵架的老娘们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就因为选驸马,一帮人就开始吵成一团,互相揭发,引起对方身上的恶行,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们倒是擅于吵架,骂一架完事,可是陈钊就成为了倒霉蛋,不管他好与不好,被这么多大臣讨论,再好的名声也就完了! 秦邵让他们吵了会儿,看了会儿热闹,有些厌烦。 直接制止他们,让他们三日确定三名合适男子让公主来确定,如果到时候找不好还有争执,就直接将朝中这些大臣家中适龄子弟名字一起呈上来,抓阄决定。 这决定一说出,那些正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家伙们瞬间噤了声。 纵然做了驸马也能为朝廷做事,也能当官。 但是驸马的身份,很少能一品大员的,更不用说位列九卿了。 这些在朝的官员,哪个不是希望自己家的子弟能节节攀升,家族能在这朝堂一代代发光发热? 除非自己儿子资质一般,娶个公主绝对算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但如果很有天赋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般还是不希望尚公主的! 还有就是男子娶了公主,虽然享受了王廷的不少好处,但是也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比如面对身份尊贵的公主,只能伏低做小不说,驸马的父母见到公主还要行礼甚跪拜,相当于家里敬了个祖宗。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男子娶了一般媳妇,纳几个小妾调剂一下生活在这个朝代是常有之事。 如果尚了公主,想纳妾除非公主点头,恐怕只能是妄想了! 有能力的男人谁愿意娶个祖宗在家里,外面辛苦一天,回家就想有个温柔乡卸去一天的疲惫,弄个祖宗在家里不是找累吗? 为了不让自己家孩子被动,朝中那些人也不吵了,还主动推荐合适的人。 很快,经过几轮海选之后,有三个人脱颖而出了。 对于这事,秦邵觉得头疼,也不愿意参与。 干脆让老太妃和韩瑾蓉带头带着永淳挑选。 至于张太后,自从张氏兄弟回原籍老家后,张氏似乎跟蔫了一样,先前的张扬和戾气似乎都不见了,人似乎瞬间老了几岁。 秦邵担心张氏这样下去,万一抑郁了也不好,毕竟算是朱厚照的老娘。 虽然他对这个女人很不喜欢,但也算是个可怜可悲之人。 就让张左传信安排她去张氏老家沧州探亲,还让张鹤龄迎接,终于将这女人送了出去。 反正她那么喜欢自己娘家,一辈子都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自己的娘家,就让去那边常住也不错。 …… “挑选得怎么样?” 张左从后宫回来的时候,秦邵放下书随意地问道。 “爷,宫里还真没那么热闹过,那些宫女们都去看了,比春节灯会都热闹!” 张左笑道。 那些宫女们很多年纪不大,很少接触男子,还是第一次在后宫能观看三个英俊的男子,肯定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呵呵!” 秦邵想起那场面,忍不住想笑,怪不得条件很好的家世厉害的不愿意尚公主,就是这礼俗,一般人不脸皮厚些,还真受不了。 “她们都看好哪个?” 秦邵倒是好奇,这个时代女人的审美眼光。 “有个叫高中元的,最受欢迎!” 张左八卦道,看新皇挺感兴趣,直接又开始往下说。 “那高中元,十六岁,目前是秀才,长相俊秀,身材跟小白杨一样!” 小白杨一样? 第467章 驸马是个秃子 秦邵有些想喷饭,这张左还真挺会形容的,男人长得跟小白杨一样! 他顺手将前几日那些人给递上来的那三人的资料拿过来。 果然当中有那高中元的画像,身材确实高挺,面容俊逸,唇红齿白,活脱脱的帅气小白脸,怪不得那帮女人们喜欢。 连张左这内官审美都觉得高中元是美男子,看来这大明欣赏的美男也就这种类型。 张左看秦邵感兴趣,立即招呼孙星去后面看选驸马情况。 一炷香的功夫,孙星回来了。 看到皇上还在看书,张左立在一旁,不知道是否该进去禀报,就站在门口张望,秦邵余光中也看到门口的孙星。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回话!” 张左注意到秦邵的眼神,直接朝外面的孙星喊道。 “陛下,掌印大人!” 孙星小心翼翼地跑进来。 “什么情况?赶紧说说!” 张左催促道。 “是!小的去了后宫,老太妃、皇后和公主都在,那三人拜见了皇后和老太妃!老太妃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那个谢昭,说看着那小子不错,公主也没说话,大家……大家都开始默认……默认谢昭了,不出意外,谢昭就是驸马了!” 孙星回禀道。 秦邵有些愕然,本来以为是让永淳自己来挑选的,谁知道老太妃竟然做了决定。 不过这是古代,长辈的决定起很重要的作用。 不过永淳如果是个有主见的人,应该会跟老太妃说自己的心思,老太妃也不是那种思想顽固、独断专行之人,即使给出了意见,应该是不会强制永淳必须嫁给哪个! 如果她没自己的意见,随波逐流,给她选一个,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既然是选出来的青年才俊,应该都不会太差。 听说那谢昭跟高中元是同乡,长相也不差,都是千挑万选的,应该配得上永淳。 这几年秦邵没怎么见过永淳,早些年安陆州的时候,韩瑾蓉招待过永淳,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姑娘。 不过这事既然已经定下了,就此打住就行,秦邵不想为这种事情烦心。 …… 正如孙星所说,因为老太妃表态,谢昭很快就被礼部定为了驸马。 这大明成亲办婚礼行动也是很快的。 没过半月的功夫礼部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为永淳公主和驸马谢昭举办婚礼。 公主结婚是否繁琐,很多都是根据皇上的态度。 比如一些皇帝比较宠爱公主,比如自己宠爱的亲女儿,会要求比较多,礼部准备也需要很长时间,自然就比较耗费经历和时间。 秦邵上台后,一直主张一切节俭。 如今宫内也是各种开支能节省就节省,避免铺张浪费,上行下效,如今城内贵族功勋的婚丧嫁娶也尽量采用比较节俭的方式。 这次永淳公主结婚,礼部呈上来的方案也就比较精简。 不过秦邵还是按照差不多的陪嫁保障永淳以后的生活,毕竟是个小姑娘,自己老爹朱佑杬也不怎么操心,总要有些傍身的东西。 但也不会太多,以免养成骄奢淫逸的习性。 永淳成亲的时候,秦邵简单出现了一下,他现在就跟那些人的老板一样,吃饭聚餐,老板如果在,员工是很难玩得尽兴,吃得高兴的。 另外,他们属于女方的家属,皇后韩瑾蓉代表娘家出现就可以了。 韩瑾蓉做事周全,对各种礼道更是熟悉,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秦邵烦心。 永淳的婚礼在热热闹闹中落幕后,秦邵也休息了准备休息两天,好跟妻子和孩子们多待一些时间,商量着过了春还有些寒冷,可以去京郊温泉放松一下。 孩子们一听要去泡温泉,很是高兴。 特别是两个小的。 秦邵早些时候让人用一些干燥的浮木凋刻成游泳圈的样式给孩子们用,让他们练习游泳和玩耍,一个个最喜欢玩水了。 因为兴奋,小家伙们晚上都不想睡觉。 秦邵吓唬他们说不好好睡觉,明日起晚了就不去了,三人才跑回自己的寝宫睡觉。 …… 第二日,秦邵睡了个懒觉,一直到辰时才醒。 “爷,您醒了,水都给您打好了,你起来洗漱吧!” 秦邵刚想起身,韩瑾蓉就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父皇醒了没?” “父皇醒了没?” “父皇醒了没?” 外面一个稚气的声音问道,后面是两个复读机一样的声音。 秦邵知道是孩子们在外边,昨天说要去京郊温泉那边,小家伙们都很兴奋,估计早早就起床了。 “我这就洗漱,简单吃些东西就行了,让孩子们进来就行!” 秦邵让韩瑾蓉招呼孩子们进来。 房间内瞬间就冲满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声。 “父皇,我们能带游泳圈去吗?” 大儿子进来行了礼问道,那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行礼。 “嗯,当然可以,你们看需要带什么,跟张左商量一下就行,还有带上功课,你们要在那里待上几天,头两天可以进行的玩,后面几天,上午学习,下午玩!” 秦邵跟大儿子说道。 如今三个孩子早已启蒙开始学习。 这个年纪虽然以玩为主,还是要适当读些书,劳逸结合。 三个孩子一听说可以带游泳圈,直接一窝蜂地带着内侍去房间取东西了,弄得秦邵只能哭笑地摇摇头。 “爷,放心,我会看着孩子们的!” 韩瑾蓉笑道。 秦邵点头。 他也不是不想孩子们有一个快乐什么都不想学的童年。 如果要像以前生活在一个富户家中,逍遥自在生活也不错。 可是生活在这皇家,如果一味贪玩,不提早学习适应这个社会,有忧患意识,一旦出了问题,要比普通人还惨。 做了父母之后,秦邵才明白尽职的父母为何总是忧虑。 …… “公主!公主!陛下他们刚起床,老臣去禀报一声可好?” 秦邵刚收拾完东西,简单吃了些东西,准备出发,外面传来张左劝解的声音和一个哭哭滴滴的声音。 “什么事?” 秦邵听到外面的热闹声,有些疑惑。 “听着好像是永淳的声音!” 韩瑾蓉似乎听出了外面的声音,立即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迅速朝门外走去。 只是她刚到门口,就看着踉踉跄跄闯了进来的永淳公主。 “陛下哥哥,皇后娘娘,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韩瑾蓉刚跨过台阶,永淳公主就哭哭滴滴地冲了过来,如果不是秦邵眼疾手快,差点将韩瑾蓉撞倒。 “娘娘!” 后面的张左惊呼。 他刚才想拉那永淳公主,只是碍于身份,没敢下手,没想到这永淳公主竟然那么莽撞,真是没娘教的孩子确实不懂礼数。 想想这公主是在蒋王妃的教养下长大的,那蒋王妃针眼大的心性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张左有些想叹气。 “有事说事,哭哭滴滴像个什么样子!” 秦邵看那永淳冒冒失失的样子,说实话有些不喜。 在安陆州的时候,虽然知道有个妹妹,一直养在蒋王妃身边,秦邵见过永淳没几次。 且也感觉到这个所谓的妹妹那个时候虽然看到自己有些胆怯,但是眼神是不友善的。 秦邵知道自己跟蒋王妃关系不睦,这个所谓的妹妹在那女人的教养下定然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好的印象,因此很好有往来。 秦邵的声音太过于严厉,永淳显然吓了一跳,赶紧退缩在一旁。 “张左,什么事情?” 秦邵朝一侧的张左问道。 “老臣……老臣也不清楚,正安排陛下和娘娘去温泉庄园那边,公主就冲了过来。你!快过来回禀!” 张左让后面吓得跪倒在地的永淳公主的嬷嬷叫出来。 “陛……陛下!” 那嬷嬷慌慌张张出来,直接跪在秦邵面前。 “永淳自己说!” 秦邵看刚才还冒冒失失的永淳蜷在一旁,话都不干说半句,心里不免有些心烦。 他现在终于明白朱佑杬不怎么愿意搭理这个女儿的原因,说不到这性格太不讨喜、上不得台面。 “公主,有什么事,您尽管跟陛下说就是!” 张左劝道。 永淳只哭哭啼啼半晌不吭声。 “如果没事就退下吧!” 秦邵的耐心有些被消耗殆尽,他一向不喜欢婆婆妈妈之人,女人也是一样。 “陛下,我……我不愿跟那谢昭成婚!” 看秦邵发脾气让她们退下,永淳公主期期艾艾地喊道。 “公主,您这已经成亲了,怎么能说不成婚呢?” 张左看秦邵脸色有些黑,急忙劝道。 “你带孩子们先上车!” 韩瑾蓉本来想过来询问情况,三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爬在门口看热闹,秦邵让韩瑾蓉先带他们离开。 “你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秦邵看那永淳半晌说不出个囫囵话,已经有些厌烦,只能问一旁侍候永淳公主的嬷嬷。 “陛……陛下,公主应该是被吓到了!” 那嬷嬷是永淳成亲后,宫里安排过去的嬷嬷,刚开始有些害怕,毕竟以一个公主直接闯入皇上和皇后的寝殿,这确实太逾越。 幸好陛下和皇后都是宽厚的性格,不然公主早就要受惩罚,她们这些奴仆说不定还要被治罪。 就是现在这情况,她们这些人不定哟啊被张掌印如何惩罚,毕竟她们没有拦住公主。 可是对于这些教习嬷嬷来说,跟着这永淳公主办事确实算是苦差事。 这公主被教养得没有一点大家之风,私下脾气坏,不听人劝,遇到事情却怂得没胆量好好说话禀报。 “什么吓到了?啰啰嗦嗦快点说!张左,既然是个不会说话的,拉出斩了!” 秦邵早已有些不耐烦,一群愚蠢之人。 “陛下……陛下,我说……我说,是公主昨日跟驸马完婚洞房,驸马……驸马竟然是个秃子,吓住了公主,公主害怕,昨日就要来陛下这边求救,我们担心惊扰陛下和娘娘,劝下了公主,谁知道一大早,公主竟然直接就过来了,大家也来不及拦就……” 那老嬷嬷一脸为难。 竟然是如此荒唐之事! 秦邵有些无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谢昭他也大致了解了情况,长得也算玉兰枝树般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秃子! 秃子? 莫非这古代有假发不成? 如果谢昭是个秃子,应该立即就能看出来,老太妃和永淳都没有发现,莫非那人戴了假发不成。 看永淳那窝窝囊囊的样子,秦邵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个公主,你不愿意,直接说就行,实在不行,就换个,这就是皇家女子的特殊待遇。 在这大明,公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好好说就行,这点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真的有些让人厌烦。 “张左,你带人过去看看,顺便将公主送回去!” 这点小事还永不还是那个自己出发,秦邵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浪费一天的好心情,交代张左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后,带人直接去了温泉山庄。 晚间的时候,张左过来回禀情况。 “怎么回事?” 秦邵今日陪孩子们放松了一天,这会儿正拿着《王祯农书》看。 这本书是元朝人王祯写的,分《农桑通诀》《百谷谱》和《农器图谱》三.大部分。 这个王祯很有意思,他的农书除了介绍一些农业方面的知识,里面大篇幅地介绍搜集各种农具,单就带有插图的农具就有306种。 秦邵很是遗憾,这人如果要生活在这个时代就好了,他就可以重用此人,根据前世了解的农具,让其研发出新的农具。 只是前世的农业已经机械化操作,如今要研发机械作业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问题。 正发愁思虑间,看到张左过来,干脆放下书,了解一下情况,那谢昭秃头是个怎么回事? “陛下,那谢昭……谢昭确实是个秃子!” 张左说道。 “额?当时不时让选拔.出来的吗?老太妃他们不是见到了?怎么会是个秃头,大家伙都看不出来吗?” 就秦邵所知,他们进宫那日并没有戴帽子。 且这驸马也是经过几轮竞选下来的,好多人都见过,怎么能没看出是个秃子呢? “陛下有所不知,那谢昭从外表看过去根本看不出头秃,公主也是进了洞房,才……才发现那谢昭是个秃子的。” “为何?他莫非戴了遮盖物不成?” 这大明可是没有假发的,莫非这谢昭自发研制了假发不成,如果那样,这人确实是个人才! 第468章 大明宝钞 “陛下,倒是没有什么遮挡物!那谢昭也就头部顶部的头发秃掉了,下面周围的头发倒是茂盛,他将头发扎起来,盖住了头顶,如非散开头发,基本很难发现。公主跟驸马就寝宽衣解带的时候,发现了驸马谢昭头顶一片荒芜,吓了一跳,当场就不愿意了,晚上闹了一晚上,被下面的奴婢劝住了,这天一亮就冲过来要找您做主,还是年纪太小。” 张左说了大致情况。 “那谢昭是什么态度?” “谢驸马吓坏了!他虽然家境不错,算是世家子,但是家里的老二,兄弟三个,处于中间,在家里不算受重视,为了找些出路,也是家里为了少个人分家产,就鼓动他出来竞选驸马,他也是被逼参加的,本没想到会选上,毕竟那高中元长相更受大众喜欢,也算是陪跑,顺便出来见见世面,谁知道,老太妃看他面相讨喜,竟然点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敢拒绝,就阴差阳错做了这驸马。” “臣去的时候,谢驸马还在宫殿门口跪着,听说跪了一晚上,也着实可怜,脸色苍白,臣看他可怜,就让他起来休息了会儿才询问。他说跟公主并未圆房,也并无意隐瞒,如果皇上想惩罚,他愿意承担。还说既然公主看他不舒服,他愿意自请离去,在外也会说自己的毛病,跟公主无关!” 张左又补充道。 倒是有些男人志气! 秦邵倒是对这个秃子有些好印象。 “你说他是秀才?” “是的,陛下,听说一直正准备考乡试,文采学识也不错,在一所私学读书,为人还算低调谦和。” 张左跟那谢昭谈了话,虽然那谢昭受了些惊吓,倒是对话流利,后来甚至很是镇定,倒是生出不少好感。 至于说惊吓害怕,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要知道得罪了皇家,如果追究下来,不说自己,家族都可能受到影响或者惩罚。 很多人自己不怕,担心的就是家人或者自己在乎的人受牵连。 “让那谢昭去国子监读书吧!” 秦邵叹口气道。 “永淳那边是什么想法?” “公主……公主好像……好像看中了那高中元!” 张左迟疑了片刻说道。 秦邵想骂脏话。 这永淳真够的…… 你说你当初看中那高中元,不喜欢这谢昭,你就跟老太妃说,自己屁都不敢吭一声,如今倒是又惦记高中元那小白脸了。 要他说,那高中元如果要以身价情况来说,还真不如这谢昭。 他们家最多算是个富户,家里的功名也就是掏钱捐的。 虽然他算是嫡子,但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老娘是高老爷子原配死了之后娶的继妻。 这继妻倒是比高老爷子年轻,只是家境很是普通,根本没有什么陪嫁。 这高老爷子如今也已经七十高龄了,说不定没多少年活头。 家里的财产基本算是嫡子来继承,能分到高中元手中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他老娘也没什么陪嫁,他读书也一般,这以后的日子只能是向下递减的。 好在他长相很好且会打扮,就想着能吃些软饭,找个富家女来帮衬一二。 这次公主选驸马,他准备了很长时间,当中也没少托关系、走后门。 秦邵了解了情况后,其实对这人是不怎么看好的。 可是如今这永淳竟然真看上了这只有皮囊的家伙,真是…… “不用搭理她那么多!既然她不想要这门亲事,那就让她多做几年姑娘!” 秦邵最不喜欢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纵然他是皇上,这婚姻大事是大事,已经定了下来,如果夫妻不合,在这大明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刚结婚一年就休了驸马,又挑选另一个,这传出去皇家还有什么颜面! 纵然皇家有特权,但对于治理一个国.度来说,如果肆意妄为,很容易上行下效形成不好的风气。 上面的人肆意妄为、不以身作则,形成腐烂没有规矩的气候,这个国.度早晚要玩完。 为何很多朝代要宣扬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 真的会同罪吗? 当然不会! 庶民杀了人要以命抵命或者判刑,天子杀了人绝对不会,只能说那人就该死! 统治者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们之所以这样规定,主要是为了约束臣民,特别是大臣权贵。 庶民好管理,权贵大臣要管理好,就要皇家以身作则! 如果皇家做了不好的事情都要被惩罚,杀鸡儆猴,那些臣子权贵就会收敛很多,这就是震慑力! 永淳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虽然只是公主找驸马,但挑选确定人选是他们皇家,既然已经成亲,必然是同意的,这还没隔一天就换人,传出去,对皇家女子的名声影响太坏。 公主找驸马如此肆意妄为,以后接下来的公主们要找对象,恐怕那些条件好、家风正的人家都不愿意找皇女了! 想想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秦邵自然不会同意永淳那样做! …… “爷,天不早了,水已经让人备好,您洗漱一下,该休息了!” 韩瑾蓉看到秦邵坐在书桌旁看着几张纸研究了半晌,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刻,还没洗漱,有些惊奇。 “这就是大明宝钞吗?” 走到书桌旁,韩瑾蓉看到那张花纸上面印着“大明通行宝钞”的字样。 “嗯,这就是太.祖时期引发的宝钞,你以前见过吗?” 秦邵看了眼韩瑾蓉问道,这东西确实是大明宝钞。 是老朱当上皇帝后印刷的纸笔,只是到如今市场上已经基本见不到了,早已成为废纸一张。 秦邵还是在皇家书库里让张左帮忙找出来的。 看到这张纸币的时候,秦邵的第一印象那就是:大! 他大致估量了下,长大约有三十多厘米,宽也有二十多厘米。 前世秦邵除了大夏的纸币,也见过很多国.家的纸币,还真没见过这么大一张纸币! 难怪这大明宝钞被后世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纸币。 老朱真是浪费材料。 他好像还记得前世的二十一世纪,这大明宝钞还内流到国外,在袋鼠国拍卖会上这样一张大明宝钞的估值是5000澳元,折合大夏纸币近三万元。 印刷纸币的材料是桑穰,也成为“桑皮纸”。 青色为底,外围印有龙纹,正面上方从右至左赫然在目“大明通行宝钞”六个大.字。 下方中间是一张图,印着宝钞的面值。 这大明宝钞的面值有一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后来还发行过五十文以下的小额宝钞。一贯,相当于一千文铜钱,一两白银,这是初期通行时的购买力。 图的两侧写着“大明宝钞,天下通行”八个篆体字。 秦邵看到最下面的一段文字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奶奶的!这叫什么话! 最下面是一段文字: 户部奏准印造/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仍给犯人财产。 看了下面的警告文字,秦邵真想飙脏话! 私印宝钞者直接斩杀,这可以理解。 在任何朝代国.度私自印刷钱币都是重罪。 只是奖励告发者,竟然用白银,这不是搞笑吗? 奖赏措施不用自己发行的纸币,竟然用白银,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自己都不看中自己发行的纸币,老百姓怎么会看中?这东西怎么会有价值? 秦邵查找了宝钞发行过程中的情况。 大明宝钞在最初二十年还处于相比较稳定的状态,因为便于携带,对促进商业经济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但朱元章毕竟受出身各种因素的影响,思想上很难脱离小民经济思想。 尝到了发行纸币自己不用付出的甜头,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大肆印刷,导致宝钞越来越贬值。 且作为朝廷只管发,不考虑回笼问题,所谓的宝钞成为了掠.夺民间财富的手段,宝钞的价值渐渐就失去了。 很快,大明宝钞泛滥成灾,通货膨胀严重,通行初期,一贯宝钞相当于1000文铜钱,二十年时间,一贯宝钞只能换160文铜钱,物价已经涨了6.25倍。 钞通行初期,一石米花一贯宝钞,永乐二年,买一石米要花三十贯,大米的价格在30年间,涨了30倍。 正统九年的时候,连朝廷官员已经不愿意食用宝钞,大明宝钞彻底沦为废纸。 真是可悲!可叹! “爷,我没见过,只是听家里长辈说过,好像老家还有人储存的有这个东西,说是不值钱了!” 韩瑾蓉笑道。 “爷,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韩瑾蓉看秦邵在纸上写写画画,知道他从来不做一些无用之事。 “到时候有用!” 秦邵笑笑,不想韩瑾蓉操心。 夜里,秦邵却有些辗转反侧睡不着。 是的,他准备想印刷纸币了! 只是这事情并非小事,如果大明朝是他开国,第一次发行还行。 先前已经有大明宝钞的前车之鉴,如果直接发行,要获得认可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经过他这几年的改革,那些北方、南方的地主们消停了不少,不少被兼并的土地回到民众的手中。 但他并没有完全杀绝,毕竟新朝刚稳定不久,他还给那些人了一些些活路。 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哪个阶层,杀鸡儆猴就可以了,如果太接近底线,没了过路,那些人可能就会愤然而起。 聪明人都知道朱元章大明宝钞就是明抢民间财产,他如果直接发行,定然会有不少人担心触及自己的利益,触及到这种问题,推广宝钞定然不会那么容易! 该怎么办呢? 【叮铃!恭喜宿主,您触发技术系统!】 什么? 秦邵一个激灵差点坐起来。 看看睡在一旁的韩瑾蓉还发出均匀的呼吸,知道应该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走到一侧的隔间。 他娘娘的,那个破系统他早就忘记不报什么希望了! 自从先前的考试系统结束后,就不曾再出现。 秦邵想着他那所谓的系统应该早就熄火不见了,没想到这会儿又冒出来。 【鉴于宿主认真的生活态度,系统特别奖励技术系统,请宿主注意查收!】 技术系统什么鬼? 他现在最想要的是前世看的那些穿越系统中的购物系统。 里面前世的什么东西都有,只要做任务就能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现在大小也算一国君主了,要完成点什么任务,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样就可以买各种东西了,不比什么多为的技术要好的多!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能选择。 有总比没有的好,先点开看看都有什么东东吧! 眼前出现一个屏幕模板,秦邵伸手点开。 里面有技术系统的字样,点开模板,里面出现了一熘各种杂七杂八的【技术法宝】的名称。 【农业】【工业】【交通】【通讯】【交通】【电子】【三药】【材料】【生物】…… 一熘下去密密麻麻好多页,看的秦邵眼花缭乱。 这么专业的东西给自己看有什么意思! 秦邵脸色有些黑线,为什么自己的系统那么不靠谱。 不过还是顺便点开了其中的一个图标【农业】! 随即出现的又一熘小图标: 农业技术、机械;农药;园艺;种子包衣;造林;造纸;制浆技术…… 里面则是详细的资料、图片以及各种记载。 秦邵细看了下,心中突然狂喜起来! 他娘的,这不是各种技术资料吗? 有了这些技术,即使自己不会,也可以根据这些资料找人研究研发,那样…… 兴奋中,他又点开了【工业】选项,果然在里面看到了: 玻璃;钢铁;塑料;涂料;火药;印刷;采矿…… 原来,这个系统就是一本技术百科全书! 人类科技的发展是个漫长的过程,原因就是一步步实践实验才有了后来的发展。 如果……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技术……即使有些资源贵乏,但还是…… 秦邵想到这里,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爷!爷!你去哪里了?” 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卧室那边想起。 是韩瑾蓉醒了,发现床铺那边没有人,就叫起来。 “我在这边,刚开始睡不着,就到这边看会儿书。” 秦邵起身,批着衣服走进卧室内。 “爷,天气寒冷,你这样穿衣服小心凉着,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看他披着单衣,韩瑾蓉急忙要下床为他拿厚些的衣服。 “你不用下来了,我这就过去休息。” 秦邵知道韩瑾蓉白天照顾三个孩子辛苦,还有宫中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清闲,急忙劝道。 一个人站的位置越高,所要承担的责任越多! 不仅仅是他,韩瑾蓉也是一样! 不过,既然接手了这大明,他也得做出些事情。 不为自己,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后代,他得好好整治强大这大明。 对了,明天安永贞过来,刚好商量一下那些事情! 不!他还是明天去安永贞那边看看好了! 第469章 这能行吗 “陛下!你怎么今日过来了?王寅前两天说您要见我,我明日正准备进宫去见您呢!” 安永贞正在书舍的办公去指点人排练话本,看到张左招呼自己,赶紧到这侧过来,见到了秦邵也吃了一惊。 刚听到秦邵做了皇上,安永贞当然是吃惊的。 只是他这人神经大条,除了喜欢话本和捣鼓一些东西,也没什么野心。 就是现在因为帮忙经营话本演出还有茶楼等事情,安永贞每年的分红其实都是不小的。 安永贞现在妥妥就是个小富豪,可是他除了有钱后买了个小院子,将自己的叔叔接过来养老外,平时还是衣着普通,吃饭也很随意,偶尔喝些小酒。 因为他这人花钱无度,也不会计量着花。 他的分红钱都放到茶楼这边账房这里,每月支些银子,花完就完事。 叔侄俩现在的日子很是逍遥。 他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叔叔经常张罗一些相亲的女子,想让他早点找个媳妇开枝散叶。 因为听说身材敦实的女子好生养,叔父给他介绍的都是敦敦实实的女子,害得安永贞这些日子都住在茶楼不敢回去。 一个人一旦无欲无求的话,他的内心就是平和没有任何惧意的。 所以,面对秦邵的时候,除了称呼上的改变,安永贞还是以前的那种性格和处事说话方式。 本来以前他就对秦邵的话很听从,遇到什么事情都想问问他的意见,两人相处起来也就是挚友一般。 “我今日来看看那东西印刷得怎么样了?” 秦邵在安永贞的指引下前往茶楼后方的印刷坊。 这里原先是专门用作小报的印刷的,如今跟司礼监那边也有很多合作。 司礼监不少工匠也会来这边,这边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办公地,主要是负责研发研究印刷的。 如今司礼监印刷篆刻部门招手的人员除了一些技术工匠,不少都是些落弟没有名气的文人。 这些人文化水平高,对篆书、评点、校勘都有些经验,且因为从事相关专业,对印书技术需要哪些改进也有一定的经验和作用。 “陛下,这是他们印刷出来的,您看看行不行?本来明日我打算带进宫内给您瞧呢!” 安永贞拿出一沓彩印纸张。 铺展开来有12张。 纸上稍微硬硬的,防水的麻油纸张,上面是红蓝白图桉,一个身着大明服侍的人手里碰着一个白花花的盐罐子,地上也是一堆堆白花花的盐,身边还有一些正在品尝盐的小娃娃,一个个表情夸张可爱。 六张纸章大小颜色不外,左上方一行大.字:大明帝国大明币 上面还显示着不同的文字:1分,2分,5分,1角,2角,5角,1元,5元,10元,20元,50元,100元。 下放则是对应的汉字:壹分、贰分、伍分、陆、壹角、贰角、伍角、壹元、拾元、贰拾元、伍拾元、壹佰元 每一种币值上面有一个编号。 背面则是一行字: 大明币,天下通行 大明币与盐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盐壹石,犯人财产一半归其所有。 “陛下,这……这怎么看着跟早些年的大明宝钞有些类似?” 安永贞喜欢写话本,查一些资料,接触早些年间的事情,果然看出了端倪。 只是这上面的一些数字好像不曾见过,什么:1,2,3,4……这些符号好像不曾见过。 这也不能怪安永贞见识少,其实相比较一般人,安永贞算是走在时代前列的。 阿拉伯数字在宋代的时候已经传入了大夏。 只是并没有普及开来。 宋代数学算是大夏古代数学发展的最高峰,数学家用筹算,没兴趣学阿拉伯数字。 民间的商人用苏州码子: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十。 到了明朝,虽然大量任用色目人为钦天监,但是数学家和商人仍然使用筹算和苏州码子。 苏州码子书写方法更适合习惯些汉子的大夏人,但是如果是比较大的数字,包括计算起来真的不如阿拉伯数字方便。 但文字的推广,如果没有官方的介入,很难做到统一。 另外,这古代重农抑商,仅仅商人用苏州码子,就是码子,在大明很多人也不熟悉。 也难怪安永贞这个还算很有见识的人看到这些印刷品有些疑惑不确定。 “这也算是大明宝钞!” 秦邵直接说道。 “陛下!莫非……莫非您也要发行大明宝钞不行?” 安永贞惊奇地叫出声来。 “有这打算!” 秦邵笑道。 知道身边的人听到这个想法,定然会惊奇。 也知道有前车之鉴,如果要推行,也并没那么简单的事情。 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从来都是荆棘密布,没有随随便便就能的成功。 “陛下,这……这恐怕不容易,太.祖的大明宝钞虽然早已销声匿迹,但要算算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很多人都知道后来那些东西就是一张废纸!陛下您雄心大志,我比谁都明白,只是这发行我担心民间不用,到时候也就是一张……” 安永贞想直接说废纸,但还是卡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他这人虽然说话做事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在他眼里秦邵纵然如今是皇上,也是他的知遇之人,如果没有秦邵,他估计还在安陆州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说不定自己早已大街乞讨了! 毕竟早期他叔叔也在官位上,如今早已退了下来。 他现在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能衣食无忧全靠秦邵。 安永贞这人虽然在秦邵生活的前世,是妥妥的文艺男青年,但并非是那种一窍不通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他知道感恩,对人友善,这也是秦邵喜欢并愿意帮助他的重要原因。 “你说是废纸吧?” “陛下!” 安永贞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说的对,如果做不好就是废纸,做好了以后这就能代替白银!” 秦邵也不隐瞒。 “代替白银?” 安永贞有些不相信地叫出声。 也不能怪他! 毕竟在这么长的时代王朝里,白银一直做为货币行事存在,在很多人的脑子里那就是值钱的东西。 就好比在秦邵的前世,一直用着买东西的纸币有人告诉你,这些以后都不值钱是废纸,很多人也很难接受。 要转变人的思想,当然是一个过程。 并且在这种过程中,还不能太过于强硬蛮干,要采取润物细无声的方法。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 湖广应山盐地。 原先的荒草湖泊的野地,如今已经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周围盖起了一排排联排房屋。 盐地上大批人光着膀子的汉子热火朝天的口号声时不时传来! 盐地上边密密麻麻地几百根圆杉木捆绑在一起的“天架”高高竖起,每个足足有十七八米高,天架如麻在盐地周围竖立,形成了一众耸入天际的震撼场面。 “提举大人!天井已经都架好了!就等您检查完毕,就可以抽盐了!” 一个粗壮的汉子朝一个个子高挑、身着盐科提举司官员服侍的男人说道。 那禀报的男人身着吏目的衣服,显然是盐场的管理吏员、 而站着皮肤黝黑,身后跟着护卫的男人正是曾经的枣阳王朱右楒。 第470章 部门一块砖 是的,身着提举司官员衣服的正是曾经的枣阳王朱右楒,如今的湖广盐课提举司的提举! 大明食盐产地以海盐、池盐和井盐为主,此外就是稍微的土盐产地和石盐产地。 除了沿海地区的海盐,主要是山西解池、宁夏花马池、四川自贡井盐为明时期大.陆主要产盐地。 湖北地区盐价格一向高于其他地区,其原因就是这个地方没有盐,完全靠从其他地方运送过来,当中成本费用自然是高的,价格也当然高于其他地区。 湖南的广东盐一斤值钱7文,两淮盐一斤值钱14文,浙江淳安一斤盐值3-6文。 一斤猪肉的价格为14文钱,约银17.5厘,一斤猪肉,约值2斤多的广东盐、1斤多的淮盐。 湖广的两淮盐,其价格为14文钱,而相邻州县的广东盐销售区,价格则只要7文钱。 且盐完全受官府管制,虽然不像明初的时候,每家每户每人只分多少盐都是明文规定,由地方政.府分发,你有钱也买不到盐。 如今盐的经营被官府分派到一些盐商经营,但盐的价格还是不便宜,一斤粗盐的价格还是不好的盐抵得上一斤猪肉的价格,可见盐的贵重,普通人家吃盐也是节省着来的。 朱右楒想起那日他刚从户部下职回来。 考中进士,他在京城已经实习了近两年的时间。 在这两年的时间,他先是在兵部,后来去了工部,不久又调到了户部。 用一句话来说,他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朱右楒刚开始还有些不解。 要知道很多进士录取之后,前十名在翰林院实习,其他的都是分到各部实习一年,然后就开始安排工作。 如果是在前朝,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些人可能要等几年或者通通关系才能快速被安排工作。 因为是新朝,新皇干掉了不少不听话的老臣,对的,对于朱右楒来说,那些人被干掉就是不听话,不好好做事。 老臣下去得多了,那萝卜坑就多了,所以,他们这一届的进士很多实习一年就被派下去开始历练工作了。 朱右楒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一个个人都找到事情干,一个个离开了京城,而他跟块砖一样,一段时间被派到这个部门做事,一段时间被派到那个部门做事。 虽然是真的安排他干活,但好在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不然朱右楒真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难为自己。 随着身边的几个考上进士一起实习的宗室子弟也都被派出去工作,朱右楒本来平稳的心情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那几个人被分派的工作都还不错,至少都是干实事的地方。 这两年的实习时间,他们不仅实习,每月的十五还会去上思想政治课! 那些课都是皇上特派的老师来讲的,讲解的内容不仅是大明的大政方针还有地方的各种情况,还有很多大明周围国.度的状况,还有不少先进的技术和大政方针,另外,就是历朝历代清廉官员的学习活动。 听说老师讲课的内容都是新皇亲自书写编纂的,专门邀请有激情能演讲的老师来讲课,每堂课程下来,很多人都心潮澎湃的,恨不得快点到地方干出一番事业、扬名千古! 随着最后一个陪伴宗室子弟的离开,他因为原先在沿海生活,被派到那里的市舶司工作。 看着那人意气风发地离开,朱右楒真的坐不住了。 他去找了王寅。 “说曹操,曹操到!今日陛下还提到了你,虽然他没说什么,我看他那意思,说不定近几日要召见你了!” 王寅看着有些焦躁的朱右楒笑道。 “那我回去等等!不行,你跟陛下透透气,让我下去找个活干,如今一直在户部,我跟你说,户部那些条条道我都一清二楚了!你不知道王尚书天天让我用那些算术算账,我这半年时间都跟那些数字打交道了!一直重复工作,真有些受不了!” 朱右楒有些苦恼地抱怨。 他以前在封地也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不然不会偷偷做生意,还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 一直让他做个书记员待在办公室里,他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朱右楒也找过王琼王尚书,毕竟他算是现在自己的部门领导。 王琼就是个老油条,只是笑呵呵地说他们这些宗室人员皇上都是有安排的,他这里只负责人实习。 朱右楒是怀着有些无奈的心情离开王寅王指挥使的家的。 他知道如今新皇的事情多,一定很忙,只希望王寅能有空跟皇上说说,快点将自己派出去做事。 这日,朱右楒刚下职回来,就看到骑马过来的王寅。 “王兄!” 朱右楒迅速上前。 两人因为一早就比较熟悉,私下的称呼也比较随意。 “朱兄,你不用忧心了,皇上要见你!” 王寅笑道。 “我……我这刚下职回来,要知道多待一会儿,就不用你跑路回来叫我了!” 朱右楒想起自己前几日的所托,他知道王寅定然会给自己带信儿,但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召见自己! 他住这地方距离皇宫有些距离,从办公地方去皇宫更近些,要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在那多待一些时间。 因为他一人在这京城,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很多时候他会留在办公地方看些书,他喜欢天文还有有些杂而稀奇的书籍,以前在封地可没京城这边的书籍多! 留在京城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有各方面的书籍资料,朱右楒想着以后可能离京,已经买了不少书。 对于一些没有售卖的书籍,他一般会借过来,找人帮忙誊抄,如今他的宅子放得最多的莫过于书籍。 “不必去宫中见陛下,陛下在我家中,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下职的!” 王寅解释道。 “陛下在你家中?” “是的,陛下说早些时日就想见你,只是一直事情忙,你的事情也该安排了,今日他刚好有空出来,刚好我家里安排的有家宴,我们不妨一起去喝上一杯,你有什么需求也可跟陛下说说!” 王寅提示道。 …… 王寅的府邸。 小三子回南边之后,王寅除了偶尔回来睡觉,这里一直很冷清。 今日却一派热闹的景象。 院子支起了烧烤摊子,烤肉的滋啦滋啦的响声和香味在小院里蔓延。 “父王,我要吃羊肉串和鸡肉串!” “父王,我也要吃!” “父王!”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院子响起。 “陛下,我来帮忙吧!” 院子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还有人.大声吟唱的声音,甚是热闹。 朱右楒跟着王寅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热闹的声音。 他以前也来过王寅的院子,单身汉住的地方,还没他那里有烟火味道。 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到底都谁来了? 第471章 谁让你做县官? 朱右楒跟着王寅走进院内。 院内一派和乐的景象。 他们大明那个新皇正身着普通衣衫,手里抓着几把羊肉串在火上滋滋啦啦地烤! 随着肉串上的油滴滴落入炭火中,起了小火苗。 一侧一个长胡须衣衫有些乱的人小跑着掂着一小壶水喷在肉串上灭火,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首辅张璁。 而旁边撩起衣服切肉的人则是长相英俊、号称玉芝兰树的礼部尚书严嵩严尚书。 兵部尚书彭泽和户部尚书王琼则在一旁帮忙串肉串。 两人还因为谁串的不规范不时地吵上两句。 两个皇子和小公主则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不亦乐乎地吃着刚烤好的肉串,翰林院大学士祝枝山则在一旁照看着三个孩子吃喝。 朱右楒呆呆看着忙活的一众人,有些傻眼,这些人一个个在朝堂威严、正襟危坐的样子,他可都是见过的,如今一个个竟然这样,新皇…… “你来了?来尝尝我这肉串烤得怎么样?” 秦邵看到朱右楒过来,看他惊讶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招呼他过来尝肉串。 朱右楒走过去接过一串,一口咬上去,满口生香。 “陛下,这放了孜然香料吧?只是这辣味道的东西是什么?” 朱右楒早些年偷偷做生意,手里也有钱,南洋那边的香料调料以及不少稀奇物可没少收存,孜然尝出了里面调料的味道。 只是里面有些微辣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木姜子和朱萸虽然也有辣味,但是没有这种香辣的感觉,吃了微微辣馨香,让人胃口大开。 “这是辣椒,他们刚从南洋那边弗朗吉人那边弄过来的,还要回了不少植株,到时候就可以种植了!” 新皇解释道,自己也拿了一串大口吃起来。 朱右楒急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肉串加入到烧烤的行列。 “他奶奶的,听说这辣椒是那些弗朗吉从地球那头的拉美什么地方抢过来品种,他们还不舍得将种子给我们,只让我们的人出钱买,幸好咱们的枪炮给力,给抢了过来!要我说,咱们早点装备武器,打过去那边,什么东西都拿过来,还有那些香料,如果把南洋那些小国收回来,说不定我们什么都有了!只跟他们好好说话贸易,他们都藏着腋着,根本不实在!” 王琼边吃烤肉边大声骂着。 “我看你这身板厉害,不如我让兵部给你些兵,你带着去攻打南洋那些小国.度得了!” 彭泽在一旁讥诮道。 “你还说我!别说我攻打南洋,你也是兵部尚书,如今虽然边关打了几个小胜仗,也别骄傲,什么时候将那些蒙人和鞑靼打得心服口服,自愿归顺我大明才算真正成功!” 王琼和彭泽很快又掐起来。 “要我说,只要我大明好好发展、国富民强,早晚那些小国和野蛮之人早晚臣服于我们,我听说那些弗朗吉人打到美洲,将那些拉美人变成奴仆,帮忙种地劳作,他们真是越来越富强了,我们要学习的同时,也要引以为戒!陛下不是说了吗?落后就要挨打,只要我们强大我们自己,我们大明称霸世界绝对不是难事,到时候我们个人也会赚的盆满钵满,只眼光停留在这方寸之地,根本不是长久之事!” 严嵩喝了一口酒,捋捋胡须说道。 他年纪其实现在还不算大,但已经留了胡须,自称这样才算美髯公! 朱右楒听着他们康慨激昂说着那些远大的目标,内心也不免激荡起来。 他跟新帝认识的找,早些年新帝就说过很多外面的世界的事情,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他们做生意不能只着眼方寸之地,他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对外面的世界,对未来充满无限向往和激情,希望干一番事业! 男人骨子里就有野心,不甘心圈于方寸之地。 以前他们眼里也只有大明这点地方,如今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讲眼光放在外部的世界,人心拧成了一条绳! 一群人烤肉喝酒,谈自己对大明未来发展的想法,谈外面的世界的状况,谈未来大明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新帝侃侃而谈他了解的那些信息,他很有语言天赋,是个优秀的演讲者,那些新奇的信息和想法,让在场的人无不惊叹、兴致昂扬,谈到大明以后的目标和畅想,众人一个个康慨激昂、擦拳磨掌。 在新帝的介绍下,他们才明白如今大明外部的世界,不仅仅有南洋和弗朗吉。 弗朗吉只是欧洲的一个小国.家,他们现在虽然发展还算快,但他们的力量目前还不是最大的,一个最厉害的国.度:大英帝国正在崛起,以后这个国.家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干掉弗朗吉国.家,抢占更多地方。 他们到时候也会威胁到大明。 因为一些传教士的影响,让那些国.家将大明看成是个遍地黄金的国.度。 那些地方一旦强大,就回来打开大明的大门。 如果大明不强大自身,不主动出击,早晚就会被他们的大炮轰开大门,大明的子民、兄弟姐妹及家人将会被那些人奴役,国将不国! “陛下,我们怎么办?如果就此下去,我们……” 很快有人按捺不住激动地问道。 如果要是以前他们不会相信。 如今大明不少民间船只开始朝外面探索,虽然说是民间,这些船只其实都是在朝廷的支持下出行的! 那些民间商船出资,朝廷派军.队护送,然后出海贸易的收成,朝廷会收取一部分,新皇说这种方法就是入股! 当然对于收益颇丰为朝廷赚钱多的商船,朝廷也会奖励,听说如果做得好,还会给那些人一些分封,如今沿海地区的商人都是一个个摩拳擦掌! 因为出行船只带回来的外面消息越来越多,新帝将这些信息每次上朝都会公布分享,大明的大臣们现在对外面的世界了解越来越多! 弗朗吉人的洋枪洋炮很多人也了解很多。 如今如果说那些人以后会轰开大明的大门,大家一点也不会怀疑。 “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我们就是闭关锁国,将大门关住,没有武器,不好好发展,不好好赚钱,到时候那些人进来,我们也是照样落败!我们能做的就是先发展强大我们自己!” “如何发展?” “自然是让百姓过得好,我们大明有钱,有钱就可以知道洋枪洋炮,就可以招募军.队打仗!” “你说的简单,那如何有钱?陛下也说了,我们现在海外贸易不能让那些洋人用白银购买,必须以物换物!他们有些国.度可以采到大量的白银,到时候他们用那些东西换走我们的丝绸、茶叶、粮食,我们只能留下那些金银之物!那些东西根本不能吃喝!那些人太贼了,咱们买他们的东西都以物换物,他们不要白银,这样我们就亏了!” “可是不要白银,只换物也不行啊!我们大明花的还是白银,出去的人多了,自然会有人偷偷用东西换白银,那样很难禁止的!” 很快有人提出异议。 “陛下今日找我们来不就是说要商量发行大明币吗?只要我们用自己的钱币,就不用担心外面的情况了!不然只靠白银可不行,让我们的大明币早点替代白银,用着也方便!” “可是大明宝钞!” “这大明币跟大明宝钞不一样,陛下也说了,要以盐的产量为锚进行纸币发行,将纸币跟盐结合起来,盐,你也知道它的重要性,只要那东西能换盐,跟盐引一样有用,自然会有人用!” “盐是目前能想到最符合的一种货物,比布匹什么还方便,它耐储存,运送携带也算方便,以盐的价格为锚点官方完全可以根据不同地区直接进行一个定价,不同地区的不同物产的价格与盐做一个绑定,绑定一个主要大宗商品价格,比如北方可以绑定麦,湖广可以绑定米,江南可以绑定丝棉等等,也方便进行辅助货币的发行和定价。王琼,你在计算方便在行,可以让户部人做个汇算,这事你主导!” 秦邵对王琼说道。 “是!” 王琼点头应是。 只是盐的产量现在也不算是很多,能够用吗? 朱右楒首先想到是这个问题。 只是关于发行钱币的事情,他了解的还不算说。 这大半天的时间,他接受的新讯息太多,只是认真听了,根本还没有想好如何问这个问题。 他们从下午喝到了晚上,一个个还清醒无比。 在新帝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状况的时候,张左早已送两个皇子和公主回宫。 当中新皇去茅房方便,朱右楒跟几位尚书碰了几杯。 奶奶的,终于知道这些老油子为什么会混到高位了,一个个都是海量! 如果不是自己平时就练得很有酒量,朱右楒着呢担心喝不过那几个老家伙。 “朱兄,陛下在书房,让你过去说话。” 朱右楒从茅房出来的是时候,王寅在一旁站着笑笑说道,显然在这边等了他一段时间。 “你不跟我一块去?” 朱右楒系好衣服朝书房那边走,看王寅没有动,有些疑惑地问道。 “陛下叫你,我.干嘛要去?我这会儿找就急着上茅房了,你占着坑就不出来!” 王寅抱怨着说道,不理他小跑朝茅房奔去。 …… “陛下!” 朱右楒进到书房的时候,秦邵正在泡茶。 “坐!” 新皇拿出一个杯子要为朱右楒倒上,他急忙站起来接过水壶,将两个空杯子倒满,并将其中一杯放到秦邵面前。 “何必这么客气,你可算我的长辈,我还得尊称你一句皇叔!” 秦邵笑道。 “陛下将我看作自家人,也不必跟我客气,我虽然虚长陛下两岁,说到底我们也算是同龄人,我听陛下叫其他人的字,说起来我还没有字,陛下不妨给臣赐个字,以后也好称呼!” 朱右楒急忙说道。 严嵩他们比陛下长那么多岁,除了祝枝山陛下称呼夫子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称呼他们字,朱右楒感觉很是亲切,那些人也很随意。 虽然辈分是表示尊敬之意,很多时候其实也容易隔离关系。 “好吧!名字也就是代称而已,不妨就叫思哲,遇事常思,人生之理处处皆在。” 秦邵想几秒就定了下来。 对于起名的问题,他确实在这方面不算在行,只要响亮好听,有点意思就行,名字本身就是代号而已。 “谢陛下!” 朱右楒显然很高兴,且满意这个名字。 “思哲,这两年实习工作你可曾做得惯?” 秦邵招呼朱右楒喝茶。 “陛下,臣这两年在六部基本都转了个遍,方知道要让朝堂正常运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早些年,臣比较激进,提了不少意见,先帝并没有采纳,臣还不高兴,觉得别人看得不够长远,如今看来,什么事情都是徐徐渐进的。只是臣实习时间已经不断,觉得如果要练真功夫,还要下去做事,很希望能……” 朱右楒也不藏拙腋着,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如今的新皇也是个做事说话利落之人,不喜欢绕圈子。 “思哲,你也历练这两年,对以后要做什么事情有没有想法?” 秦邵澹声问道。 “陛下……” 朱右楒有些懵,他还真没想过那么多,只知道自己的同窗都是到地方历练,虽然他先前算是郡王,但也就是管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想过黎民百姓,更没想过一地的发展怎么规划! 就是在这京城实习,每日也只是忙着各种技术宫中经验的掌握。 特别是在工部实习的时候,他被安排给那些工匠技术师傅待在一起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在户部的时候不但还要学习各种计算术,都还是阿拉伯数字的,听说那些实习学习册子都是新皇亲自指点制作的。 且这大半年的时间,朱右楒基本上负责大明盐运方面政策法桉校改还有地方盐运司呈交上来的业务报告的审看。 这些工作很琐碎,朱右楒虽然说了解了很多工作细节,但时间长了,觉得自己只实习学习这方面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似乎没多大作用。 要知道他们这些新进进士基本上都是被派到地方做一方父母小官,慢慢历练。 在朱右楒的想法里,做父母官可不只是管这些事情,而是应该要了解地方情况,如何发展地方经济,协调官于民的关系,如何管理地方豪强劣绅…… 他有时候想是不是给他安排的工作安排的有些太偏了! “陛下,虽然我才能算不得上出众,但如果我能到地方为一方县令,定然会组织当地富商豪强发展地方经济,让老百姓安居乐观,绝对不会出现有人吃不上饭……” “思哲,我让你去各部历练两年,不是让去做什么什么子县官的!” 秦邵看了眼朱右楒说道。 “陛下?” 第472章 都是盐地? 朱右楒有些惊异新皇竟然说不让他做什么子县官! 要知道,新科进士实习后,特别是不进入翰林院的,基本都是从底层官员慢慢历练的。 新皇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哲,我知道你如果不参加科考,就凭你在襄藩的地位,可保证几辈子衣食无忧,可你放弃那一切辛苦科考的目的是什么呢?” 秦邵看着朱右楒的眼神问道。 “陛下?” 朱右楒有些不解新皇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些话,他为何要做这些,新皇应该是明白的,虽然自己没新皇能力那么强、事业心也没那么大,但作为朱氏子孙,他们的性格在某上面是有些类似的,就是不想浑浑噩噩一辈子,要自由,要为这大明江山做些什么,证明自己这一辈子不是虚过! “陛下,陛下应该是明白我的,自然是想做一番事情,为我大明江山能进一份力!” 朱右楒看着新皇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对!” 秦邵勐拍了一下桌子,先前喝过酒的脸色还有泛红,显然是酒劲有些上来了。 朱右楒知道新皇海量,但今日着实喝的不少! “思哲,我们都是大明朱氏子孙,如今我大明虽然看着安定,但你我都知道,这百年折腾,内里其实虚浮不定,朝廷国库空虚,内里豪强劣绅霸占田地侵蚀朝廷,蒙人、鞑靼虎视眈眈,如果我们不好好努力,这大明江山也没多少年时间,百姓无所谓,谁做皇帝他们有饭吃就行,只是可怜我朱氏子孙,一旦朝廷不在,朱氏子孙将万劫不复!我们岂可坐以安宁……” “陛下!” 秦邵一番话说得朱右楒气血翻腾。 他先前在户部实习时间不断,自然知道这大明的很多弊端,如今新皇上台实施了一些措施,确实起了不少作用。 但是这些年折腾下来,国库早已空虚,边关如果不是新皇灭了一些豪强将土地给了军户,让他们种而来红薯等,还减免两年赋税,估计如今早就又闹腾起来了! 先前刘六刘七等贼民差点打到京城,这大明江山的摇摇欲坠,但凡有些想法的宗室子弟都内心堪忧,更何况朱右楒这种一直关注朝堂之人呢! 无论朱氏宗室当中有多少利益冲突,但面对外敌和朝堂的稳固的时候,他们的心自然都是一体的。 “陛下,思哲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忧心大明朝堂,先帝在的时候还没少上折子,只是力量微小,不能得先帝重视,如今陛下能起用臣,臣早已做好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陛下如今日派臣前往边疆剿敌,臣不会半句犹豫,陛下且说怎么干就行!” 朱右楒立即起身跪下道。 “思哲,你我是宗室至亲,不必这样,边关自然有人守护,暂时还用不到你抛头颅洒热血,如有一日,大明不保,朕也会跟你们一起并肩战疆场!只是你要记住打仗不只是有力气有功夫就行的!要想大胜仗,首先要钱!打仗用不上我们亲自上场,我要要做的是为这大明赚钱,有了钱一切就解决了!” “陛下,臣在这方面有些鲁钝,您就说怎么干就行!如何赚钱?我能做什么!” “我打算派你去应山挖盐!” “去应山挖盐?” “是的!” “应山有啥子盐?我听您们说陛下想发行大明宝钞,跟盐联系起来,陛下,这方法,臣觉得靠谱,就跟那盐引子一样,那东西,如今用起来可比白银还顶事!如果要干成这事,势必要牢牢把握这盐的开采,臣愿意给陛下做好这后院工作,只是这挖盐,要么让臣去山西,要么去沿海才算事!只是海盐晾晒时日比较长,臣去川地也行,那里的井盐……” “就去湖广应山!” “湖广应山?陛下,您是不是有些醉酒?咱们湖广可是没有盐的,如果有盐也不会被江淮和自贡盐商压榨,咱们湖广早些年闹盐荒,盐价飚到三十文,也就是因为境内没盐,如果有盐,咱们湖广将会更富庶……” 朱右楒看看新皇,他的脸色虽然有些潮.红,但眼睛精亮,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只是说出的那话,似乎有些胡话了。 如果是先帝还好说,毕竟一直在皇宫之内,对大明各地的情况可能了解不多。 这新皇可是跟他一样都是从湖广出来的,彼此都对湖广熟悉得近! 湖广无盐,这是普通老百姓都明白的事情! 因为江淮地区和自贡川地都想专营湖广这个地方的盐,没少发生摩.擦,早些年还私下没少打,朝中的大臣也分成了两派,谁在朝中有人,谁站优势。 站在湖广老百姓的立场,当然希望能吃自贡的盐,因为距离湖广近,成本低,盐的价格会更便宜些。 但因为江淮地方的高官在朝廷的多,他们更有话语权。 所以,那么多年,湖广只能吃比其他地方更高的高价盐。 朱右楒早些年曾吐槽,如果他能在朝廷做事,有话语权,一定要将江淮的盐价打下去。 当时只不过说说气话而已! 要知道能接触到盐这种东西,必须在朝廷有绝对的话语权,那绝对非一般的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 对于湖广之地的人来说,能吃了便宜盐已经是奢望了,如今新皇竟然让他到湖广应山挖盐!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有应山那地界刚好就是襄藩和兴王原先的交界地带,别人不清楚那里的状况,他们两个应该是门清,那可是他们的家门口啊! “应山有盐矿!” “应山有盐矿?什么地方?” 朱右楒有些不解,难道在应山发现新的盐矿不成?可是他并没有得到消息呀! 发现盐矿的事情那可是大事情,肯定要汇报到朝廷,还有这事是那么打喜事,朝廷肯定要嘉奖,自然也会被人知道的。 “你很熟悉那个地方,就是先前你牵线卖给我们的襄藩那个大荒山和盆地!” “陛下?那……那地方有盐?” 朱右楒不确定地问。 “是的!那地方有盐,有取之不尽的盐,只要好好挖,几百年,不!小千年也吃不完!” “陛下,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人吗?” “自然不是!臣一向对陛下的话深信不疑!” 朱右楒立即说道。 想起眼前这位,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提出来,基本都变成了可能。 看来湖广应山确确实实是有盐了! 朱右楒突然想到先前有人报告给自己的消息,应山的苏屯附经常有马队拉着一车车货物出入,听说好像是咸菜之类的东西! 咸菜! 咸菜! 朱右楒突然想起来了! 湖广周围等地大量咸菜涌入市场,销售火.爆,好像……好像就是如今新皇在安陆州的生意! 那些咸菜比盐还实惠便宜,怎么腌制出来的呢? 除非……除非应山真有盐矿! “陛下?” 朱右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中带笑的秦邵。 襄藩几百两银子卖了那块盐地! 襄王如果知道,估计要吐血了! “既然确定了,那就好了!这几日你收拾一下,七日后,户部会派一些懂盐业开采的官员和工匠协助你到湖广成立盐课提举司,你就是提举,如果成立你的盐业部门,将应山盐挖出来,你就好好筹谋一下吧!至于需要什么协助,只管上报就好!” “是……是!” …… 朱右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带人到了应山苏屯的时候,他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 这个地方说实话他以前来来过。 在襄藩的时候,因为桀骜不驯的性格,他经常带人偷偷跑出去。 当中也经过应山地界,知道这山中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但对于他来说这里就是蛮荒之地。 可是如今到了这里,一排排的房子,热火朝天拉着青菜在各个井台、大缸前忙碌的人,这哪里是什么荒村?分明是个热火朝天的小镇。 “拜见提举大人!” 两个身着掌柜模样衣服的年轻人早已站在路口迎接朱右楒。 “你们是?” 朱右楒没想到在村口就有人来迎接自己,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们要来。 他知道这里原先是新皇的私产,有人来接自己,定然是新皇安排好的人。 只是这两人看衣着,应该不是有官职之人。 “草民苏铁柱!” “草民苏栓子!” “大人,我们是替陛下做咸菜生意者,早些时日已经听说这里已经归盐课提举司管理,我们被安排留下来协助大人工作。” 苏栓子解释道。 “好!好!” 朱右楒看着周围一派火.热的场面,内心其实是很激动的。 说实话,他虽然做生意好多年,且如今在京城实习了两年,对盐业的问题很熟悉,甚至食盐的开采也了解很多,新皇还给了他一本书,都是关于食盐开采冶炼的。 里面内容很是详实,根据纸张,显然那本书是新让人抄写没多长时间。 那里面的方法和技巧,朱右楒听都没听说过,真是太稀奇了! 朱右楒这些时日一直废寝忘食地翻越,这一路上仍然手不释卷。 尽管如此,朱右楒还是有些焦躁。 原因他太清楚应山苏屯这些地方,那么荒凉之地,如果要建立盐场,不说招募工人、准备各种器械、打洞开采等后续工作,就是先设立居住区盖房子也需要好长时间。 长久在这里居住开采盐,肯定要考虑先安顿驻扎问题,没住没吃的谁能在这里干活,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吃喝拉撒的问题。 他这一路看书的同时也在头疼安排食宿的问题,不是没钱,户部已经给他分拨了不少,食盐开采出来就能赚钱,这是个赚钱的营生,根本没有大臣反对! 更何况如今的朝廷,新皇基本一个人说了算,那些大臣虽然很多事情上会发笑自己的意见,但基本上以新皇马首是瞻。 朱右楒先前在王寅的院子看到那些老家伙们似乎都变成的新皇的小迷弟,跟本没想起自己其实才是新皇比较早的小迷弟! 只要新皇说要做的事,他们虽然会惊奇,会打听,会有疑问,但从来没有哪个人会觉那是做不成! 总之,一句话:无条件信任! 只是很多事情要实施还是要做出不少努力! 新皇说应山有盐,朱右楒经过思虑才明白新皇早已在这个地方就有布局! 只是这个任务重要,新皇派自己,显然是最自己器重,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待,朱右楒是激动的。 但这个任务也是很重的,从新皇的话语中,朱右楒可以感觉到新皇对于发行新货币的看中。 他虽然并未完全明白,在大明宝钞已经成为一张烂纸后,新皇要通过什么办法,让民众信任新的币种,但他知道,新皇的要求就是有大批盐供应。 是的,大批盐供应! 虽然大明相比较大宋在盐的开采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至少大明人吃盐比大宋容易且方便。 但食盐在市场上还是供不应求的。 原因就是人多,盐场少,开采盐的技术并不是特别精湛。 还有就是因为不少地方豪强劣绅霸占着盐的经营权,他们为了提高盐的价格,搞起了饥饿营销。 是的,饥饿营销! 这个词语是新皇提出来的。 大家原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经过新皇解释他们才觉得这词真是形象又生动。 朱右楒明白,新皇既然将新币发行跟食盐挂钩在一起,那必然要有很多盐做支撑。 朱右楒看过那些纸币。 虽然不知道新皇打算怎么开局发行纸币,但纸币上面可是明文规定,这纸币可以买盐,还有如果有告发私自印刷伪造纸币者,也是以奖赏盐为基准的。 不然到时候盐不够,就会失信于民,那纸币的发行也就会失去作用。 朱右楒感觉身上沉沉的压力,根据新皇的交待,六月中旬,他的第一批盐必须得挖出来,因为那个时候新皇就要有行动了! 这几日朱右楒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囫囵觉,他在想着怎么加快速度设置住处,让他招募的人尽快过来干活! 是的,自从新皇下达任务后,朱右楒已经跟湖广都督邢珣练习,让在湖广招募人挖盐事宜。 邢珣,不是别人,正是跟王守仁大.战朱辰豪叛乱的勐人。 得知湖广有盐后,邢珣可谓一蹦三尺高! 作为一方父母官,没有人什么比知道自己地方有大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资源更高兴的事情! 更何况这食盐堪比金银! 有了这些资源,他们湖广以后就不会再有食盐之困,他邢珣在湖广治理方面也可以大展拳脚了! 当即下令地方招工,配合朱右楒的工作。 “陛下果然助我!” 看着一排排住房和竟然有序的生活区,朱右楒声音有些发颤。 “两位请起,快点带我去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朱右楒也不客气,直接让苏氏兄弟起来,带他巡查周围的情况。 “大人!陛下说这周围盆地处皆是盐地,这些时日已经来了几波工匠,我们已经让人将那些地方的草木清理,目前已经进入后续!” 苏柱子指着远处清理干净的地块说道,他手指所指之处太远,一眼望不到边。 “那么大面积都是盐地吗?” 朱右楒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大人,陛下说这只是一部分,那边还有那边山头还有很多……” 第473章 中秋福利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朱右楒已经由原先白衣飘飘的潇洒英俊青年变成了黝黑的武夫一样。 虽然应山这里给他安排的有官署住处,可他一直在盐地这边,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这一个月时间,盐地这边已经打了上百口古盐井,分布到方圆6公里的地方。 朱右楒到了这里才明白新帝说的这里的盐够大明吃无数年的原因。 一铁锨挖下去,下面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且这个地方只要打个水井,基本都是咸水,将那些水放在外面晾晒几天,水汽蒸发就会留下一层层盐粒。 户部从川地调过来一批技艺精湛的的采盐匠师,那些匠师都是采井盐的老手。 钻井、取卤、晒卤、前盐,随着一道道工序,白花花的食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朱右楒差点崩出老泪,奶奶的,湖广有盐了,还有这么多盐! 大明也有盐了,取之不尽的盐,以后朝廷和皇上有钱了,大明用不完可以卖到外面的地方,换取粮食和其他东西,以后大明就凭这些盐也不会穷到哪里! 再也不愁打仗都没钱了! 他将陛下给他那本钻井技术的几页文字给那些匠人研究,那些人看完激动得直颤抖! 如今的冲击式顿锉钻凿就是根据陛下给出资料研究出来的! 先前打三四百米已经算是很深的眼睛,如今运用绳式顿钻钻井技术加上杠杆的方法,竟然凿出910米的深井! 910米呀! 910米可是先前的好几倍,下面的盐更是含量丰富! 凿井、测井及纠斜、补腔、打捞、修治木柱等技术介绍,更是让他们百发百中,就是那些老匠人也是直呼惊奇! 也不是朱右楒激动,主要是先前接触的都是理论,等接触了,才发现这采盐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打井前要选好位置,搭好木架,利用杠杆原理踏起吊在杠端的大铁.棒(铁.棒下端如碗口大)。 骤然将脚松开,铁头重击井底,边击边加水,然后以刮筒取出泥浆,如此反复,井才会越打越深。 井打好之后还要用竹子去节后下到井中隔开澹水,然后用花车上的放蔑将吸卤筒放到井下将卤水盛满,再扳起花车,卤水便取出来了。 卤水抽出来之后还要晾晒蒸发。 如果按照以前都是自然晾晒,需要不断的时间。 如今匠人根据新帝出的册子里的方法采用高温加热蒸发过滤熬煮渐渐熬制成盐。 “朱提举!这盐不错,比自贡那边的盐还要纯,颗粒也晶莹!” 邢珣用手拨弄那些盐,很是激动。 “自然,这可是按照陛下说的方法制作出的,自然是好!这第一批盐自然要先弄一半送往京城,这事就麻烦总督大人安排了!” 朱右楒拱手说道。 “那是自然,押送食盐的队伍早已安排好,走的是水路,速度很快,相信陛下会很快看到咱们湖广的盐了!” 邢珣笑道。 有了这些盐,今年湖广将会节省很多银两,到时候收成也会高一.大截! 湖广再也不用担心地方收益和催税问题了。 “对了,朱兄,您跟陛下熟悉,有一件事还请帮忙帮湖广地区的百姓给陛下申请一下!” 邢珣朝朱右楒拱手道。 虽然朱右楒只是个提举,邢珣如今可是湖广总督。 但是都知道这位可是曾经的枣阳王不说,问题跟陛下一向走得近,这应山盐地本是陛下的私产,如今专门交给这朱右楒搭理,可见陛下是多么信任这位。 “什么事情?” 朱右楒有些疑惑。 他对这位湖广总督印象不错。 刚来的时候就听说这位曾经参与过围剿叛军朱辰豪,很是勇勐,跟王守仁是至交好友。 朱右楒知道新皇对那位王守仁很欣赏,如今南方实施的很多措施,都找那位参与实施,听说如今的南京府在他治理下如今可是相当生机勃勃。 曾经的南京官府“养老院”,听说如今可是活跃得很。 朱右楒跟邢珣接触以来,也觉得这位算是个做实事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那么多官场的虚,相处起来倒是舒服。 “朱兄,我听说陛下如今在北面推广叫什么蛋的种植,听说产量很高,还听说那些东西吃了很好,湖广虽然水稻什么的收成还可以,但是也不少山地不能浇水,种植别的庄稼产量很低,就想着引进那东西,只是听说现在种子不多,各个地方抢着要,我就想着能不能托关系弄到湖广来,有了产量,百姓多份收成,到时候交租税的时候也容易些!” 邢珣也不扭捏,直接说道。 “你说的是山药蛋吧?我听陛下还说过他叫什么土豆的,好像是同一种东西!吃起来味道不错,能蒸煮还能做菜炖,炖肉也好吃!特别挡饥,我听说大同边关那边如今都讲那土豆和红薯当作主食了!陛下确实让人在京郊庄园培育了很多苗,运送到各个粮食产量低的地方,就是为了解决各地粮荒问题。” “咱们湖广虽然有湖广熟、天下足的美称,但确实粮食产量各地产别很大,特别是一些山区,你说的情况也确实是!不过那些苗珍贵,都是紧着一些边疆地区,我不能走后门截了人家的,不说那些地方不愿意,就是陛下也不会同意!” “不过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听说了,那些土豆切成块状,放到合适的土壤里就能育苗,在合适的季节种就能结果,且就是冷天还可以用大棚繁殖!不如这样,我让人弄少许土豆运送到咱们这里,并让他们将育苗的技术写下来,你们可以在湖广自己育苗,咱们这里天气没有京城那边冷,我感觉说不定一年还能种两季也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培育大量的苗推广岂不比等着更好!” 朱右楒想了下说道。 “还是郡王,不,朱兄聪明,能想到这个方法,这个方法甚好,我们自己培育,少许土豆就行,也不用让别人为难!还有,我想,那技术定然也不简单,与其我们自己尝试闭门造车,万一做不成浪费珍贵的种子,不如派人去京城那边先学习,至于食宿什么的,我们湖广这面自己承担……” 邢珣想起那东西珍贵,自己摸索,还不如派官员和匠人自己去学习更好。 “嗯,总督说的更好,这样吧!我去写封信,至于说咱们湖广去的人也是自己,我在京城还有个院子,到时候也可以住在那里,学完之后再回来也方便!” “郡王!” 邢珣忍不住叫出以前的称呼。 邢珣跟王守仁是好友,先前因为没有关系和后台,跟着王守仁他们所处的位置基本就是养老院的工作。 纵然心有千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来,内心不免渐渐失望。 后来平叛朱辰豪,几人一起联手,在王守仁指令下,大获全胜! 那种指挥若定、那种酣畅淋漓将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将多年的郁结一扫而净。 只是当时朝中杨廷和把持朝堂,而他们跟王守仁则算是王琼的部下,自然是不受重视,甚至功劳差点被人抢去。 就在他们觉得一切无妄的时候,新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握了朝局。 邢珣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那小位置到终老,没想到被新皇直接钦点为湖广总督! 这种知遇之恩,怎能让他不大展拳脚、做出一番成就回报新帝呢? …… 距离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还有三日的时间,京城已经一片热闹的景象。 因为相比较以前中秋节不放假的习俗,今天的中秋节朝廷放假三日,举国欢庆中秋、阖家团圆。 是的,中秋节在秦邵生活的前世是个重要的几日,一定是要放假的。 但是在明朝,中秋节虽然也过,比如吃月饼、祭祀月亮、祭祀祖先,但是是没有假期的。 即使在假日比较多的宋代,有76天的假期,也是不包括中秋节的,更何况一向对官员比较苛刻的朱元章,在缩减假日的时候,自然更不会将中秋节作为假日。 自从新帝朱厚熙在6月份颁布中秋要放假三日的规定之后,距离中秋节还有三日,大明各地已经进入了喜气洋洋要过中秋的气氛当中。 京城的店铺和早集以及夜市更是热闹,售卖着中秋常用的物品:月饼、街灯、瓜果,还有一些其他类的吃食等等。 相比较秦邵前世中秋就是公共假期、赏月团聚的日子。 如今的中秋节主要是祭拜祖先、扫墓,至于赏月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兴起的风俗。 祭拜祖先的时候会做些月饼,所谓的月饼,其前身就是胡饼,只不过圆圆的,后来逐渐有人加入一些馅料,渐渐称为月饼。 后来月饼成为祭月和祭祀祖先必备的食物,中秋吃月饼也渐渐称为大明的风俗之一。 对于中秋薪假期,那些朝廷大员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放假影响他们发挥干活,崩着脸,似乎时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职位上。 下面的官员相比较就外放了很多,一个个兴奋地交谈着放假后要去做什么。 “听说了,这次夜市还举办花灯节,到时候定然热闹一片,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逛逛!” 一个年轻的官员兴奋地说道。 “你啊!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没有花灯节的时候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子观月出来游玩,这次定然有不少漂亮的贵女出来游玩,还有那些万花楼那些娇花定然也会出来!你说你到底想看哪一方?”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官员嬉皮笑脸地说道。 “去你的!” 先前说话的年轻官员显然还没有婚配,脸皮相比较薄一些,被那人戏谑,脸色有些红。 他虽然确实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被说出来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发中秋福.利啦!都快出来!” 外面一声高呼,将室内办公的官员注意力一下子吸引过去! 不少人站起来抬头朝外面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外面一众人抬着好几个大箱子朝办公点的院子走过来。 “这是要发什么呀?” 人群一下子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别看这些官员都是科考出来文质彬彬,在大街上走路都看着趾高气扬、高普通民众一等,其实在这私下,跟喜欢八卦看热闹的普通民众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史书上记载大明老朱对官员苛刻,只让驴拉磨,不让驴吃草。 这样说其实有些过于夸张,大明官员的俸禄虽然不算是很高,但是吃穿住没问题,他们的花销主要是应酬方面。 除了俸禄,逢年过节,朝廷其实也是有福.利的,京朝官端午赐食粽,重阳赐食糕,也是很经常的事情。 新帝上位后,更是很擅于对官员进行安抚。 过节的时候都会发些日常用度的东西犒劳官员们,且地方官员也由户部拨银,只是都是有限额的。 且过节的福.利,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也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一样的。 今年中秋节有假期,被当作重要节日,自然也是会发福.利的,所以,不少官员早已翘首以待了。 箱子被打开,一股香甜的饼香味传来,原来是一盒盒包装好的月饼。 每个官员四斤月饼,这是朝廷同意采购给官员发的福.利。 看月饼招牌的名字是京华茶坊的模样! 京华茶坊的糕点如今在京城也是远近闻名,听说一个月前已经招聘大量的人做糕点,原来是接了朝廷的单子。 因为京华茶坊的名声响亮,平时吃茶看话本很多时候都要预约! 这次中秋糕点更是不在民间出售,听说早就有人想抢购,毕竟名气在那,还没有出售,自然是送礼很有面子的礼品! 如今更是只有朝廷在职官员才发,更是加重了这月饼的含金量。 “文韬兄,这月明闻着就有股清香味道,孩子们定然喜欢,今年中秋就不用买月饼了!” 有人同身边的人说道。 “嗯嗯,听说有各种馅料的,有五仁的,还有莲蓉的、枣泥的,还有蛋黄的!你看!这上面都写的有名字,想不到小小的月饼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多名堂!不过这东西太珍贵,我还是送老岳父得了,我今日的职位可是他老人家找人推荐的,到时候让他送给那人也可!至于我们家,干脆一会儿去弄堂那边糕点铺买点就行,这么珍贵,可不舍得吃!” “也是,这可是送礼的好东西,我看回去得问问家里……” “拿了月饼的不要吵闹,也先不要下职,尚书大人要过来了,说是还有福.利要发!” 众人拿了月饼,谈论了一会儿,不少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职,一个管事大声喊道。 “尚书大人要过来?还要发福.利?” 有人惊异地问道,不少人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 这里是户部,尚书自然是王琼王尚书。 王尚书最近带了几个户部的得力助手一直帮一件差事,说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已经好多没到这边办公地了。 要发福.利,还是王尚书来发,到底要发什么呢? 众人很是惊异,都翘首以盼地看着从外面昂首阔步走进来的王琼! “各位!各位!中秋假日将至,陛下.体恤吾等辛苦,特又下发了重大福.利!” 众人安静后,王琼笑着大声说道。 第474章 一币难求 “大人,陛下给我们发了什么中秋福.利?难道除了月饼还有其他好东西不成?” 有人惊异地问。 “还真是好东西!李文,这是陛下给我们户部发的大明币,快让人给大家分发下去。” 很快过来几个人,将王琼手中拿着一沓彩色纸张开始分发。 “这是什么呀?大明帝国大明币?这上面怎么是色目人的数字呀?对了,咱们先前不是让各部都学习什么色目人数字吗?发这个做什么?” 很快有人发出疑问。 “这大明币怎么怎们感觉有些大明宝钞的的感觉呢?” 有脑瓜比较活的人迟疑了片刻说道。 “不会吧?这陛下……陛下不会想发行大明宝钞吧?” “怎么会?那大明宝钞那么大的纸张,跟这可不一样!” “也说不定,只是改变了式样而已,你看这后面还说不准私自印刷!” “可是先前那大明宝钞跟废纸一样,发了这东西能有什么用,老百姓和那些商人不认,不能买东西,跟个废纸一样,能有什么用?要我说这福.利就是个空文……” “小声点,陛下也是你能说的,小心……” “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各位,这是朝廷给咱们的福.利,大家可以看,这上面都有金额,阿拉伯数字也就是色目人的数字,咱们都认识,这是朝廷发的大明币,除了咱们在朝的官员,这种东西可是很金贵的,不是谁想有就有的,不过这东西并非只是观赏,都是可以用的!” 那名叫李文的户部员外郎让大家安静,解说这些大明币的作用。 至于礼部尚书王琼早已吩咐完毕,早早地熘走了。 “那这东西能做什么?一张纸而已,如果当币值来用,问题得有人愿意我们花出去呀!花不出去这就是一张精致的废纸吗?” 王尚书一走,下面的人立刻开始议论开了。 “梁郎中,你这话说的,反正已经发了月饼,这东西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不是可以收藏吗?流传了十代八代的,说不定还成了稀罕物件!” 洪郎中是个爱开玩笑的,直接说道。 下面更是叽叽喳喳议论成一团。 “大家不要议论了,这东西并非你们想想只是观赏,如果大家不要可以送我,本官家里人多,每月都要买不少盐方能够,朝廷和陛下发这些大明币就是让我们换盐食用的!各位俸禄虽然不算多,但买盐都是够的,不过盐价并不便宜,有不要的,都可以给我!” 李文显然对众人的议论不觉得奇怪,大声说完,便笑起来。 “什么?这东西能换盐?” “李员外郎,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东西真能换盐?去哪里换?怎么换?别不是哄骗我们玩吧?” 听说能换盐,众人.大异,纷纷看向李文。 “自然是能换盐的!朝廷和陛下难道还会诓骗您们不成!两日后中秋节,陛下.体恤大家辛苦,每个官员发放大明币20元,可以前往盐店或者粮油店购买食盐,明日方可正常使用,今日各店家应该已经接到旨意。至于能换多少盐,根据如今的市场价,1元大明币可当十文银元来用,1元大明币可以换一斤盐,大家尽管去换!” “不瞒大家,这次大明币能换到的盐都是特.供盐,是湖广那边新开发出来的盐,纯度高、无杂质,听说里面还含有什么营养物质,吃了能延年益寿,且如今湖广盐只能用大明币购买,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我们大家这可是占便宜了!” “如果大家有不想要的,可以换给我也行,我刚好可以送给亲戚朋友!如今盐店新进湖广那边精盐的事情想必很多人也知道了!” 李文刚说完,下面立刻又炸了锅。 “我的神,这东西竟然能换湖广盐!” “就是,我早就听说如今店里进了湖广盐,那盐跟白面一样精细,吃起来听说口感特别好,绝对比那大盐粒子要好得多,听说不用碾碎直接就可以食用,还白花花颜色那叫一个干净!” “那是,我也听家里管事说了,听说去店里买都买不到,说是特.供的,我们打听特.供给谁,也没人打听出来,看来是供给我们的,这东西可珍贵!” “对了,人家李员外郎已经说了,谁不想要,可以换给他,他折算给银子,你们要不要折算?” “谁那么傻折算了,这段几十两银子能做什么!这可是特.供盐,这东西可比白银珍贵多了去了!” “就是,这东西如果要送礼,送出去特有面子!” 李文站在那里,看有人是否愿意换币,结果那些人议论了会儿,很快闹哄哄地散了! “人都走了?” 众人带着月饼闹哄哄离开后,王琼从一侧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大人,都走了!” “有人退没?” 王琼问道。 “哪有人退!一个个跟拿了金豆似的一熘烟跑了,害怕我给他们回收回去!” 李文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王琼心放入肚子。 新皇出这主意后,王琼一直有些提心吊胆。 以前的大明宝钞是朝廷直接用那些纸币买民间的东西,刚开始似乎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如今新皇倒是从上层官员入手,让他们先接受,王琼有些担心。 要知道能做官,特别是京城做官的,那都是人精! 虽然是官宦人家的败家子,那相比较普通民众也是有见识的,毕竟是耳濡目染。 王琼他们担心就是这些人精们一旦看到那些大明币就会想到大明宝钞。 发给那些,那些人很大可能会将其当作废纸直接扔掉了事,还会因此对朝廷和陛下产生不好的印象,进而影响信任感。 他们说出自己的疑虑的时候,陛下只是笑笑,说是直接就可,至于后续的用途他自然会让告诉大家。 过了几日,京城大街上就很快有了湖广精盐的传闻。 很快,京城各家小报对那些盐的出处和质量进行了报道,后来甚至有人还传出这盐如何金贵,甚至还传出了吃湖广精盐有延年益寿的作用,真是越传越离谱了! 传得多了,王琼他们也想见见这湖广盐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这从湖广过来的特.供盐,都是有专人负责,直接入住各家盐店,且不到中秋节前夕不准售卖。 尽管如此,他们也有些提心吊胆这大明宝钞发行后会不会起到好的效果,毕竟是由上往下的。 刚开始众人质疑的时候,王琼都不好意思在场。 毕竟他是户部的大boss,被众人质疑会影响自己的威严,干脆离开,让李文善后。 他在办公室其实也一直偷偷地关注这边的反应。 这会儿总算放下心来。 …… 王琼在办公处坐了会儿才收拾东西下职回家,在午门口刚好看到慢悠悠出来彭泽。 “彭尚书怎么这会儿才出来?不会是你们兵部难缠,那些人不卖账吧!” 王琼看到彭泽那慢悠悠踱步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悦,忍不住想上前刺上一刺! “王兄这是什么话!我们兵部一向支持陛下和朝廷的举措,很多人感恩陛下.体恤,还准备上书感谢陛下!王兄,如果你们户部的人不识好歹,我看那些大明币不如放在我们兵部消化好了!” 彭泽笑道。 “彭兄想多了!我们户部也很感谢陛下的体恤,你不知道那些大明币多火.热,都快争破头了!” 王琼反驳道。 “那就好!对了,王兄,那些湖广盐听说吃了能延年益寿,明日可要赶快让家人换些,您平时也多吃些,能延年益寿,自然也能强身健体,我看你最近似乎总有疲态,这晚上估计出力不少,身子骨有些熬不住吧!温柔乡虽好,也要顾住点身子……” 彭泽坏心眼地说道。 “你……” 王琼想反驳,那彭泽则拿着折扇快步离开。 奶奶的! 最近晚上看书总忍不住口渴,想喝茶水,喝了茶水就睡不着,王琼的眼圈就有些发黑。 很多同僚见了,就调侃王琼晚上跟小妾切磋感情太密切,让他注意些身体。 这同僚当中,当然彭泽说得最多! 陛下见了,也会关切问王琼,让他注意身体。 王琼因为此事都快懊恼死了! 鬼知道他那小妾因为自己先前太宠爱,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自己撂脸子,被他修理了一顿送到庄园了,他真是冤枉啊! …… 中秋节的前一日! 京城各大盐肆被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是湖广盐上架销售的日子。 不少京城官员的家卷来换湖广盐,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 因为拿大明币的有优先购买权,就是拿大明币的不用拍长队购买物品的,有专门的通道购买, 且今日是第一天,不少店家为避免拥堵,甚至贴出今日只为拿大明币的服.务的告示。 原先很少人知道的大明币一下子家喻户晓,并且操作得比银价还要高不少。 甚至有银楼直接高价收购大明币。 京城之外的不少城市也是一样! 大明币可以购买精品盐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即使是一些偏远村子也听到了消息。 对于很多偏远地区的百姓来说,皇帝是谁?换没换皇帝只要不打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日三餐有着落,能吃到盐。 毕竟盐这东西,即使每日食用量不用太大,但是没有的话,可以说要人命的。 人长久不吃盐,不仅仅是影响食欲的原因,时间长了可以要人命的东西! 大明币能卖盐,这东西珍贵如今已经是家喻户晓! “哎!哎!你们看,这东西后面还写的有字!” 有人得到一张大明币,惊奇地叫道。 这人并不是官员,看衣着应该是有钱的商户。 不过他手中有大明币也不稀罕。 中秋节,大明各地只要是在编在桉的官员都发有大明币,但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舍得换了盐自己食用。 这东西如此受关注,价值也水涨船高。 一些官员自己不舍得用,要么将那些大明币送礼,送给长辈或者送给自己有所求的人;还有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甚至将其典当出更多银子解决家里钱荒的问题。 就这样,不少大明币逐渐留向了市场。 “什么字?给我们看看呗!” “这东西珍贵,我可是花高价钱弄了一张,别给我弄毁了,我给你们读读!” “大明币与盐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盐壹石,犯人财产一半归其所有。” “这……” “这东西是不是以后可以随意卖盐了?” “那是当然!还能买好盐呢!延年益寿那种,给您说,如果您要买那普通盐,能买的更多!不过这东西这么金贵,谁舍得买那便宜盐!” “对了,您刚才说什么?有伪造者斩首,这真够严重的,跟当年大明宝钞一样的罪行,那好像也是说如果伪造可以杀头的!” “这跟大明宝钞能一样吗?那大明宝钞就是坑老百姓,只管发,也就是朝廷买老百姓的东西,他们又不要,越来越多,都不值钱了!这个你看,可是能直接买东西的,我听说盐行老板说,那些盐都是官府直接放在那里的,根本不用他们出钱买!” “那敢情好,这大明币看来真的好,你没看上面后面的话,告捕者赏盐壹石,犯人财产一半归其所有。谁要是伪造了,直接赏盐,还能将那些伪造者家里的财产分一半,这好!有这好事,我直接举报!” “我看不如你为伪造,我举报你,奖赏的东西咱俩一起平分!” “去你的,我还举报你呢!让你举报了,老子的脑袋都没了,还怎么跟你分财产!” …… 广东。 两广总督林富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老爷,黄转运使过来了!”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在门口低声说道。 “黄韬!” 听到外面脚步声,林富迅速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黄韬站在门口。 “林大人!” 黄韬拱手,在林富的热情招待众步入室内。 林富,弘治十五年进士,福建莆田人。 原为宁波府知府,新帝即位后,朝廷官员大动,林富被人举荐,被任命为两广总督,一品大员! 而举荐他的人,就是如今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 虽然是一品大员,林富对待黄韬的态度很是热情,犹如关系亲密的朋友一般。 作为盐业转运使,黄韬虽然是从三品大员,但他能在这盐业这个重要的职位,背后当然的关系不简单,听说他的推荐人也是跟新皇很牵的线的。 林富对待黄韬自然是很客气的。 林富能做这两广总督,自然是不一般,黄韬纵然也算是有关系之人,对待有能力的人,也是自然欣赏和尊敬。 黄韬出任这转运使的时候,上面的人就告诉他,新皇是个以能力看人的人,无论你是多有关系,没有能力,不好好做事,谁说话都算不得数! 黄韬是精灵透钻之人,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好好做事,推荐之人脸上也有光,否则他也不会保自己! “黄兄,你我不是外人,我就不绕圈子了!今日让你前来,就是想问问,这大明币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廷莫非要亲自出来卖盐?我广东之盐挤压严重,淮盐还挤压我们售盐区域,本就售卖取利不多。朝廷如今还要插上一脚,我们这广盐还有什么出路!这……真是陛下的意思吗?” 黄韬刚坐定,林富就焦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475章 淮粤之争 其实也不能怪林富焦急。 广东岭南地区的南海之滨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濒临海的区域皆是盐场,这也就是所谓的大明两广盐区。 在早些年的时候,那里只是靠海的民众取食的小规模生产,但随着发展,岭南制盐的规模越来越大。 两宋时期,两广的盐场达到24个。 到了大明时期,盐场甚至达到了29个。 两广地区的盐场供应不少地方食盐,两广盐场也成为两广地区重大收益来源。 只是朝廷为了加强盐业的管理,防止私盐泛滥,平衡各个盐区的利益,规定了各个盐区的销售地界。 “凡客商兴贩盐货,各照行盐地方发卖,不许变乱!” 凡是越界贩盐的,都要依法严惩。 “货卖者,杖一百,知而买食者,杖六十。” 就是你越界卖货者,要杖刑一百,不仅如今购买者也要打六十板子。 因为盐销售关系着地方利益,实施刑罚者都是地方官吏,一百板子打下去,基本上小命就没了,相当于直接送命。 购买者也是一样,所以无论售盐还是买盐,都是个送命风险的事情。 因为大明江淮地区多人才,在朝廷拥有话语权的人也多,为了自己的利益,江淮地区的盐地销售区被盲目扩大。 江淮地区的盐场除了在江淮地区销售外,还能在湖广、江西以及河南南部销售,获利颇丰。 江淮地区可以说是明政.府的亲儿子,而两广地区就跟养子一般不受重视,虽然盛产食盐,但却被规定:广东之盐,例不出境! 江西本来距离粤盐地方更近一些,却被划分只能售卖江淮盐。 因为距离较远,成本增加,江西境内的盐价就比较贵。 如果让广东盐进入江西,不仅能降低老百姓卖盐的成本,江西和广东两地的政.府包括盐商的获利都会更高。 因为巨大利益的牵扯,逐渐有一些走私盐商冒着生命危险走私私盐到江西。 广东地方政府看到了利益,干脆入股支持那些私盐武装走私私盐到江西境内,人数最多的时候竟然达到上万人。 江西地方得了好处,自然是偷偷默许。 到了天顺年间,广东巡抚叶盛更是为了保护盐商的利益,直接以“入米饷边”的名义,将粤商走私盐到江西合法化。 广东.方面这样做自然是损害了江淮盐商的利益,刚开始是小摩擦,后来直接开干起来。 地方是在边界开干,朝中则是官员分派争斗。 江淮地区还是人才比较多,在朝中力量大,每次基本都以粤地的失败而告终。 林富本就是南方人,对这些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前些年王守仁在江西的时候,为了当地百姓和守军,曾上书朝廷准许广东盐进入。 武宗虽然是支持的,只是在经济方便他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朝堂提了下,那些管理的官员只是打哈哈,并不理会,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林富做了这两广总督,管理方面就有盐政方面。 面对广东盐场的盐大量积压,从事盐业的百姓日子越来越艰难,林富自然是非常忧心。 只是他上任的时候,不少人,特别是从王守仁那里得知的情况,这个新皇是做实事的,只要有问题上报,皇帝一定会关注给予解决的。 且新帝胸怀宏伟志向,将这大明一疆一土看作自己的亲儿子,不会故意或者因为某人偏私。 前些日子林富就将广东这边的情况上书给了皇帝,本满心期待着皇帝的回复,谁知道接到的消息竟然是湖广的新盐进入了广东境内。 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雪上加霜呀! 对于别的地方来说可能是好事,可是对于他们两广这边政.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更是让林富头疼不已。 那些不关心朝事的官员和百姓自然是无所谓,更是有人将那些能买湖广盐的大明币操作得很高,不少人甚至到盐店问那些湖广盐什么时候能放开卖,他们也能尝尝鲜,看跟他们广东盐有什么不同。 林富这些时日真是看得心焦,他手里也发的有中秋补助大明币,可是那些东西他放在抽屉里拿都没拿出来,真是太焦心了! “大人!我观那新皇上任以来,各项决策雷厉风行,都是利国利民利地方的,这次大明币我觉得不简单,应该不是故意售卖湖广盐与我们地方争利的。” 师爷林轩看自己家大人有些食不知味,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那些湖广盐已经进入我们两广,如今虽然少,但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更多!林轩,你不了解金钱的诱惑性,我担心一旦得利……” 林富被这事弄得乱了心绪。 自从做了这两广总督,他真的是认真做事,想让两广百姓过上好日子。 但这些并非只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情,只有地方经济发展,地方政.府手里有钱,能够上交朝廷赋税,还能让百姓手中有余钱,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要过上好日子,仅仅靠种地是不行的,那些只能顾住温饱,甚至温饱都很难得意解决。 所能赚钱的营生,只有经济性的营生,两广盐场算是广东举足轻重的收益项目,为了广东这方面的利益,林富私底下也是支持广东私盐进入江西,不仅仅是为了广东政.府的利益,更多也是为了让盐场附近的百姓获得更多收入。 在他认为来说,江淮地区已经够富裕了,还要霸占江西地区,赚钱的同时,也不让江西百姓吃上便宜盐,这就是活脱脱地与民争利。 “大人,我们在这里急也没有用,至于朝廷和陛下那边到底想做什么,我们不妨将转运使黄韬请过来,我听说他是张璁张大人给皇上举荐的人才,门路比我们广,且他管理盐运司,不妨从他那边打听打听。” 林轩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林轩,你说的对!快找人去请黄韬过来!” 林富经过林轩点醒,才醒悟过来,自己太急,倒是忘记了自己的那个转运使好像是首辅张璁推荐过来的。 张璁,那可是皇上相当信任的人,听说皇上在潜邸的时候跟他就有交集,自己怎么忘记广东还有这么个人才! …… “林大人,你是说湖广盐的事情吧?” 黄韬看林富神情有些焦躁,知道他应该是因为最近湖广盐的事情 “黄兄,你可知道小道消息不成?这湖广盐突然进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两广盐业……如果湖广盐再进入,估计会收到冲击,两广百姓……” “林大人且莫紧张盐业,至于小道消息,我倒是并没有确切,但这次湖广盐进入绝对不是你所认为的与地方争利!” “此话怎讲?” 林富很惊异黄韬说自己不知道确切消息,却那么肯定说湖广盐进入不是于地方争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大人,你不想想,如果湖广盐是想跟地方争利,直接开店或者将盐卖给盐商即可,为何要免费送到地方送给地方官员们做福利?” “这……” 林富经过黄韬这一说,觉得这事确实蹊跷。 “大人,这上边买湖广盐只是个幌子,真正要做的是那大明币!” “大明币?” “是的!你没发现那大明币跟那大明宝钞一个路子?” “大明宝钞?莫非……莫非陛下想发行纸币不成?” “不是想,是正在做!你我不都得到了,还有这大大小小的官员,如今大明宝钞被各地炒成高价,这东西值钱,能买东西,基本都知道了!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用这种东西置换其他物品了,我估计要不了几日,这大明币就会在各地增多了!” 黄韬坚定地说道。 “黄兄可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不成?” 黄韬这样医书哦,林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的想法一直围绕着盐转,倒是没有从更高的地方考虑这大明币的问题。 也不能怪他,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将这大明币直接看成了盐引子,根本没有朝纸币这边想。 “直接说发行大明币的消息并没有听说,这事并没有明面的消息,不过,京城、南京两地我听说早半年的时间已经成立了汉经厂(印刷厂),只是并没有印刷书籍,特别是南京方面,听说刑部尚书王守仁大人亲自主管,林大人跟王尚书熟悉,不妨打听一下就知!” 黄韬提醒道。 他们这些人虽然距离京城的圈子远,但在这官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圈,京城和南京突然开辟新地方设立汉经厂,还派专人把守。 这突然又出现类似大明宝钞的大明币,不能不让人多想。 “多些黄兄指点,只是这大明币会不会跟那大明宝钞一样,到时候……” 林富想起早些年大明宝钞的结局…… “林大人,这大明币和大明宝钞虽然都是纸币,但如今的陛下跟当年的太祖发行的方法是有些不一样的!别忘了那个时候是强行使用,如今可是……您刚才也说了,你没想到这是纸币,是因为把它当作了盐引子!这以后恐怕纸币也是盐引子,盐引子也就是纸币,只要这盐还存在,有人买,这纸币就不会没用!” 黄韬是看明白这新帝的想法了,这些时日他一直想这事情。 他跟张璁在京城认识,只是比张璁更早些年中进士,当年只是偶尔帮了张璁一把,且他这人不喜落井下石,并做事踏实。 跟张璁很多年没联系,即使张璁得新皇重用,他也并没有主动巴结攀谈,竟然被张璁直接推举到如今的职位。 他想起自己临走前去见张璁的时候,张璁并不热情,只是说因为他有才干,张璁才推荐他的。 但从张璁言语中,黄韬还是了解了真正的新帝! 新帝一步步举措,一个个新政,让黄韬真正了解了这个胸怀韬略的皇帝,他每做一件事都不会是随意为之,其背后都有其用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黄兄,如今看来陛下确实是想发行这纸币,如果这纸币发行得当,确实是有用的,我记得先辈们谈过,他们早些年刚开始用大明宝钞的时候,确实是方便好用,只是后来发行太多,且朝廷不收回,只从百姓手中购买东西,造成物价上涨,大明宝钞进而失去作用,如今皇上将大明币与盐结合在一起倒是合适!只是我还是担心这盐业问题,湖广盐也许只是陛下想推行新币的措施,只是这样以来必然会伤害广东盐业,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或者办法?” 林富还是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也许湖广盐以后进入不会很多,但广东盐业问题还是个问题,如今江淮那边已经察觉广东盐进入江西,双方摩.擦可是不少,私下短兵相接的事情也有发生。 好在如今的陛下公正严明且做事果断狠厉,朝堂倒是还没有太偏向江淮那边。 江淮那边的人倒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林大人,你上书陛下想让广东盐商做江西盐业生意的事情,咱们先前商量过,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我感觉估计这事以后不用再申请讨论了!” 黄韬喝了口茶突然说道。 “此话怎讲?” “大人,我觉得这盐场销售限定区域以后有可能会放开!” “什么?莫非你得到了小道消息不成?黄兄,我们如今都在这两广共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兄弟说上一二,方能提前做好决策!” 林富惊叫出声,急忙朝黄韬拱手道。 “林大人,我并无小道消息,更是不敢直接揣测圣意,这只是我的猜测,新帝胸怀韬略,他能让京城开夜市,鼓励各种自由贸易,如今更是准许沿海渔民出海,虽然审核很严,目前只是让官府支持的船行出行,但可以看出他是鼓励自由贸易的!我推测这盐运区域划分早晚得解禁,至于各地如何卖,到时候要各凭本事了!” “虽然我说湖广盐并非于地方争利,但湖广盐以后要进入贸易市场是不可避免,我们广东盐业要想大展拳脚,得提前做好准备!” “黄兄,你这一说,我醍醐灌顶,确实,新帝上位以来各种措施,绝非一般人,这两年对于沿海的举措,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慢慢放开海禁,还必须物物交换,禁止换银,应该就是为大明币发行做铺垫!” “是的,我跟林大人看法一样!所以我广东发展以后定然势如破竹不可估,至于江西那块盐销售我们不可丢,还要考虑更大的市场!” “更大的市场?黄兄是说放开之后,各地都可销售?我们在大明边界附近,如果广东盐运回北地,路途遥远,成本增加,我们并不占优势!” “非内地或者北部市场,我们确实不占优势,但我们有另外一个更大更有优势的区域!” “哪里?” “海外!” “海外?” “海外! ” 第476章 省亲的太后 秦邵下职回到后宫的时候,没有见到韩瑾蓉。 如今的大明朝廷工作都采用一周制,每周工作六天,休息一天。 官员每天早上辰时三刻,大约8点半上班,下午酉时一刻,大约5点十五分左右下班。 别看着相比较前世提倡的朝九晚五、双休,这个时代工作的时间相比较长些。 但这种休息方法,让很多京城公务员兴奋不已。 要知道先前他们上值的时间那叫一个找,天还没亮就上值了,一天工作十几个小事。 如今这种工作方法简直不要太轻松。 大家对新皇那种喜欢和感恩就不说了! 要知道大明特别是朱元章的时候,基本将官员看作劳工,每日工作时间那叫一个长,且假日很少,就是休息,有时候一个月歇一两天就不错了。 刚开始确实很严格,到了后来,一些有权利的官员可以摸鱼,但是底层官吏因为有束缚,干很多活不说,因为那些摸鱼的官员,休息的时间更少。 有不少官员累倒在岗位上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的。 如今新皇规定了新的休息制.度,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底层官吏遇到休息日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一下。 秦邵也想过休息时间长些,节假日多些,让官员多休息拉动内需,爬爬山,逛逛街,消费一下。 只是如今的大明百废待兴,很多事情要做,如今只能说先注重生产,以后再考虑增加休息的问题。 很多政策要上行下效,因为自己有很多工作要熟悉,还为了让那些人养成良好习惯,他如今也是每日上职,方便做事。 皇上都这样了,其他下属更是不敢懈怠了! 如今的大明,虽然官员的工作日减少了,工作效率倒是比以前高了很多,很多工作按部就班,并未混乱。 “陛下,您回来了,娘娘正在灶房那边做花糕,皇子和公主都在那边!” 素锦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刚做好的花糕,还散发着热气,显然刚从御灶那边过来。 秦邵这才想起,过两日就是重阳节了,按照大明这里的习俗是要提早做花糕食用庆祝,等到了重阳日当日还要带着花糕登高祭祖庆祝。 按照宫里的风俗,他还要带人亲自到万岁山登高览胜,以畅秋志。 先前的皇帝到了重阳日这日会举办很重的礼节,还要率领不少官员一起到万岁山登高览胜,以畅秋志。 每次礼节因为太过于盛大,花销更是不计其数。 秦邵在查看宫中的账本的时候,发现单纯祭祀和各种礼节花销算是大头。 那些白花花的银钱其实花到皇上本人身上并不是很多,说到底都是花在外在虚头上面,至于谁得了大余利,那些人自然得知。 秦邵上台后,直接取消了一些不必要的礼节,至于祭祖什么的,能精简就精简,不能精简的,一般减少参加人员,少个人就少花些钱。 要知道这皇宫花的钱基本都是皇帝的私库,不花自己的钱,那些人自然不会心疼。 就比如过两日的重阳节万岁山登高,秦邵就减少了文武官员的陪伴,只打算带领家人内卫一起去,就算是郊游了。 秦邵脱下外衣,换上休闲服,去了厨灶那边。 刚到门口,就听到孩子们稚气的声音。 “母后,这花糕怎么一.股菊.花味?” 是小女儿福爱稚气的声音。 “因为放了菊.花,你真傻!” 二儿子朱载坦是个说话有些直接的小家伙。 “你才傻!” “你才傻!” 两个小家伙很快争吵起来。 “堒儿,你带弟弟出去玩会儿,别让他们吵!” 韩瑾蓉的声音响起。 三个孩子虽然可爱,但是免不了吵吵闹闹的。 “父皇!” “父皇回来了!” “父皇!” 三个小家伙听到秦邵的咳嗽声,一个个兴奋地叫道。 大儿子朱载堒相比较大些,这一年来渐渐摆出长兄的架势,相比较那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只是含笑地看着秦邵,并阻止小妹妹跑得太快摔倒。 秦邵一手抱一个,到了大儿子身边,将那俩小家伙用一直手臂包裹,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大儿子的头,以示安慰。 “爷回来了!” 韩瑾蓉穿着围裙走出来,犹如平常人家的家庭主妇。 “做什么呢?” “后日不是重阳节要去万岁山登高吗?就准备些花糕……孩子们都喜欢!” 晚间的晚餐很简单,一些米粥、花糕、小素菜,八月十五南方送过来的螃蟹没有吃完,养在池子里,整了几个。 蘸醋蒜,用来左酒,秦邵喝了两杯。 晚上温柔乡里折腾了一宿,第二日倒是神清气爽。 第二日,早起练了一阵长戟,准备吃些早餐去上值,王寅就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 这么一.大早就过来,王寅定然是有事情要禀报的。 “张太后那边要回来!” 王寅低声说道。 “额?这不是没去多长时间吗?” 秦邵有些惊异。 是的!张太后如今不在宫中。 自从张延龄被判流放两年,张鹤龄被打回原籍沧州,张太后就病倒了,缠.绵病榻好几个月。 秦邵原本以为处理了张氏兄弟,张太后会来闹一通,不想竟然自己先倒下了。 说到底那个女人就是个以前过得太顺遂、色厉内荏的女人,真正遇到事情,一点也拿不起那种。 想起历史上张太后就是张氏兄弟被杀了之后,然后生病慢慢就嗝屁的,秦邵内里有些微微不舒服。 张氏兄弟一定要整治,孝宗已经养虎为患,让那两个成为刺头,武宗虽然名义上压制那两位,但毕竟还是亲舅舅,最多也就是口头上惩治。 因为张皇后站在那里,张氏兄弟有恃无恐。 秦邵想将两个刺头拔刺,但没想过要他们的命,说到底,也就是贪些钱而已,那两人倒不至于跟杨廷和之流罪大恶极。 毕竟是朱厚照的舅舅和老娘,秦邵倒不至于对他们下狠手。 只是那张氏着实有些太上不了台面,这点事情竟然又承受不住了。 后来,韩瑾蓉去看了张太后回来,提议让张太后去沧州娘家省亲。 “那样有用?” 秦邵不是太了解女人,听了韩瑾蓉的话,有些不解。 “爷,你还是不太了解这女人心思!张太后算是过得比较顺遂的,她虽然是长姐,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父母比较娇宠,且她长相出色,成年没多久就被选入宫中做了皇后,成为家族中的荣耀,孝宗对她太好了,还在皇宫中给她母亲专门设置了住处,张太后虽然嫁给了孝宗,但心思一直在娘家那边。” “虽然张太后后来生了先帝,可是先帝一直由乳母和宫人照顾,张太后陪伴儿子的时间还没有跟自己的小弟张延龄的时间长!相比较先帝,张太后更把张延龄看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她跟先帝后来的矛盾很多时候也基于此。先帝去世后,张太后更是将感情寄托于两个弟弟,如今他们都离了京城,她自然也就少了精神寄托,我看她就是心病,太医那边也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 韩瑾蓉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太后自从张氏兄弟走了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以前见到韩瑾蓉张牙舞爪、高高在上的,如今倒是跟泄了精气神一般。 “她可曾有省亲的想法?” 秦邵觉得这女人真是麻烦。 如果那张太后有省亲的想法倒是倒是也好,宫中少了这么个人也是清净,心眼那么小,别一病呜呼了,弄得跟他苛待这孤寡老人一般。 “爷,那张延龄不是流放时间已经够了吗?如今也快改回来了,我让人借机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愿意去沧州那边也好,倒是可以散散心。” 韩瑾蓉建议道。 秦邵觉得这想法不错。 反正就一孤寡老太太,如今也卸去了满身戾气,别说她愿意去省亲,就是她以后要住在那沧州他也没多大意见。 自从他上台后,宫中的那些太妃以及朱厚照的那些后宫妃子,想去探亲的,只要有正轨的手续和跟从人员,基本上都是批准的。 如果有子女的,想跟着儿子去住也是可以的。 至于回娘家省亲,更是只要申请,就会被允许。 只是这皇宫寂寥,后宫的女子寿命太长的真的不多。 朱厚照的后宫除了皇后和两个妃子,如今的后宫女人还真的不多。 秦邵曾让韩瑾蓉试探,如果她们有回娘家的打算,也可以商量。 只是这个时代,女人出嫁之后,就是她们愿意回娘家,娘家对于出嫁的女儿则看作是泼出去的水,觉得接回去不吉利,对家族运势不好,倒是不很愿意。 那些女子接受的教育很多也是从一而终,特别是这进宫的女子。 没有办法,只能出钱养起来。 养女人费钱,秦邵现在是真真感受到了。 隔了一日,韩瑾蓉让人去张太后那边探口风,果然是非常愿意。 且原先还病恹恹的人,没过两日就生龙活虎起来,开始收拾去娘家的东西。 “陛下,我看这太后是打算将宫内自己的东西搬空去娘家兄弟那边了。” 张左从太后宫中那边回来,同秦邵禀报道。 秦邵只是笑笑,让不用管她那么多,反正都是她自己的东西,她想怎么的就怎么的。 折腾了三日,张太后跟秦邵这边说了声,就风风火火带人去了沧州那边。 秦邵听送的人回来回禀人已安全送到后,就没再关注这件事。 毕竟是走娘家,且他猜想这张太后那么喜欢娘家,自然是喜欢在娘家常住的。 如果有人问起,自然是太后对京城的天气过敏,去沧州那边将养身体了。 不过如今的朝廷,没有大臣那么多事问这情况。 且张璁他们听说皇上竟然批准张太后去沧州省亲,都私下夸奖新皇心胸宽广、仁义。 毕竟那张太后先前可没少跟皇上添堵,且张氏兄弟也没少惹事。 如今还能让他们团聚,新皇可谓是宅心仁厚。 他们这样想也很正常,在秦邵待的前世,女子回娘家,回什么地方都是自由的。 而这个年代,即使是太后,也不是说想回娘家就能回去的。 嫁给了皇家,那就是皇家的私有财产,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要知道先前老太妃他们连自己藩地的亲儿子都不能相见,更不用说去只有兄弟的娘家了。 张璁这人早些年虽然因为科考不顺,性格有些乖张,但绝对是性格刚正之人。 根据历史记载,前世辅左那朱厚熜的时候,朱厚熜对张太后和张氏兄弟下死手,张璁多次直谏,希望善待先帝的老母和舅舅,只是朱厚熜并没有听他的。 这张皇后去了沧州大半年的时间,听说好像在那里住的也可以,秦邵本觉得至少要过了年才会回来,不想这会儿竟然要回来了。 “回来禀报的人说,张太后跟那兄弟俩都闹翻了!” “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那张太后将两个弟弟,尤其是自己小弟张延龄看得跟自己亲儿子一样,不,他觉得那张天后对待张延龄比对亲儿子朱厚照还要亲。 张太后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是皇帝,占了大便宜,什么都不愁,倒是自己弟弟可怜,所以,不停地从朝廷和朱厚照的私库那边划拉东西给自己的两个弟弟。 怎么就跟自己弟弟闹翻了? 就是跟大弟弟张鹤龄闹翻,应该不至于跟自己小弟张延龄闹翻,毕竟她对他可是有求必应的。 “张太后去了沧州后,张鹤龄倒是对张太后热情接待,只是张延龄回来后,张太后要跟张延龄置办宅子遭到了张鹤龄的反对,结果兄弟两人.大打出手!” “还打上了?” 秦邵听王寅描述有些想笑,但想想张氏兄弟做人的态度,倒是像他们的作风。 那张鹤龄还低调懂些清理,不过也是个不吃亏的性格,毕竟纵然是兄弟,已经各自成家,都为自己的小家着想。 “听说打得头破血流,虽然张鹤龄年纪大了,可那张延龄毕竟瘸了一条腿,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兄弟俩直接就在张太后的房间开打起来,张太后在一旁太急,差点晕了过去!爷,张太后临走的时候,您说可能会住上个一年半载,不会太长时间,真让您跟料到了!” 王寅想起那禀报回来的人说的好笑情况,也忍不住笑了! “爷,什么时候接太后回来,我让人去安排!” 王寅知道秦邵不喜那张太后,但倒不至于苛待她,就是看着朱厚照的面子,也会为她养老送终。 张氏兄弟不可靠,这张太后早晚还是要接进宫里来。 “再等上几个月的时间再做打算,找人盯着就行!” “爷?” 第477章 干架的国舅爷 “爷!不接那张太后?” 王寅有些惊奇。 “既然那张氏兄弟不靠谱,就让她再好好受一段时间,断了念想,免得还留有念想,以后还继续折腾。” 秦邵笑道。 “额,爷,知道了,就按照您说的办,我让人还盯着,免得出了大问题。” 王寅毕竟跟着秦邵多年,刚开始只想着尽快派人去接张太后,为自己爷解决麻烦,这会儿秦邵解释,很快明白自己家爷的用意。 …… 沧州兴济镇。 张鹤龄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包扎带,一张脸肿胀成猪头。 “老爷……” 张鹤龄的妻子孙氏在一旁啜泣。 “你别哭了,我头疼!” 张鹤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哭了,老爷,可是……可是如今该怎么办呢?” 孙氏强忍住哭泣,有些担心地问张鹤龄。 “太后可是去延龄的宅子那边住了?” 张鹤龄叹口气说道。 “嗯,已经去了,一.大早来了一帮人,将她院子里那些东西拉了个干净,连……连片纸都没留下。我跟太后身边那嬷嬷说您的情况,那嬷嬷说太后说了,以后咱们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这也太过分了……她在这里我们可是好声好气地侍候,到如今还落得这样的埋怨……” 孙氏说道这里,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不说那么多了!既然她想跟我们家断绝,我们也犯不上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这亲戚不要也罢!我们过好自己家就行!叮嘱孩子们,以后家里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日子都节省着点,好好读书做事!” “老爷……太后……太后真不管我们了?” 孙氏有些担心且期期艾艾地问道。 “你这蠢妇,别一直哭哭滴滴的,她既然不愿意认我这个弟弟也罢!这半年的时间她住在我家吃香喝辣,各种奢侈花销将我府中资产折腾了大半,还觉得我没有好好招待于她,也不想想我们张家早已被剥夺爵位,早些年那些田地早已被收没,家里根本没那么多进项,我提醒她注意节省一些花,她倒是觉得我不舍得!延龄回来,更是区别对待,一颗心偏到爪哇国那边还不承认,老二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颗心再为她,也暖不热,想想也罢,有那时间还不如对自己的孩儿好!” “从明日起,府门关上,家里不要再跟那边来往,他们随意折腾均与我们无关,也不要让孩子们去那边拜见!她虽然贵为皇后又到如今的太后,其实并没有长进多少,孝宗和武宗在还好,如今皇位已经换人,她还认不清情况,任意妄为,我本想着让她节省着点,以后在宫中的日子难熬,好心却变成驴肝肺,我是不管了,各人各命,她也不想,她就是一个落魄无儿女死了丈夫的太后,以后还能有什么造化,不连累我们就不错了,让延龄他们折腾算了,待不了几个月就会知道了!” 张太后到沧州省亲的时候,张鹤龄是很高兴的。 毕竟曾经的京城风云外戚寿宁侯张家,不仅被剥夺了外戚的爵位,还被沦落回沧州老家,张鹤龄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但相比较张延龄的张扬无所畏惧,张鹤龄毕竟年长头脑管用一点。 知道皇位已经换人,他们现在能保住命和老宅已经很不错了。 且如今他们在沧州还有近百亩地,如果不要太高,做个田舍翁还是可以的。 弟弟被流放边疆,姐姐在京城,自己回到沧州老家,张鹤龄刚回到沧州是失落的。 姐姐张太后能回来省亲,张鹤龄是激动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关系,尽管张太后很是偏心,对自己和弟弟区别很是明显,张鹤龄早些年很有意见,但一番家中遽变之后,亲人再次相遇,以前的鸡毛蒜皮基本也算忘却。 张太后在经历遽变后,在宫中精神也受到了很大打击,并缠.绵病榻不断时间,差点丢了性命,如今还能见到亲人,虽然不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弟弟,但也心生感叹,不仅泪眼婆娑。 刚开始住下后,张鹤龄和张太后相处还是很融洽的,甚至不时回顾一下往昔的荣华岁月。 只是随着时间变长,渐渐逐渐有了嫌隙。 原因是张鹤龄如今回到沧州后,经济条件每况愈下,他们家日常生活开销都紧缩了很多。 张皇后早些年顺风顺水,丈夫宠爱,儿子顺从,自然生活是比较奢侈一些的。 尽管如今皇位换了人,那新皇朱厚熙虽然紧缩了宫中的不少开支,但张太后的月利并没有减少多少,只是早些年孝宗和先帝无止境赏赐那些东西变少了而已。 宫中丰厚的月利加上张太后自己早些年手中藏的那些私房,日子自然不会差太多。 但到了这沧州之后,张太后还是维持以前的消费习惯,这对张鹤龄来说是个不小的开销。 因为张太后很早的时候得宠贵为皇后,张氏家族,包括张峦夫妇都以女儿为重,张太后在家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父母看中女儿,宠爱小儿子张延龄。 张鹤龄就成为容易被忽视的对象,他对自己姐姐也是敬重有求必应。 明明无力承担张太后的开销,也不敢也可说不好意思开口跟张皇后说明情况,一直打脸充胖子。 后来实在无力承担,也只能在食用方面渐渐降低一些档次。 张太后看在眼里,就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大弟弟着实抠唆奸猾,自己早些年那么照拂他,给了他那些多土地财产,就是宫中先前太监的挑选一项,每年到他手里也是大把银子。 自己就是在这里住上没多少时间,吃食上就开始克扣,一副承担不起的样子,她心中很是不高兴,跟大弟的感情本就没那么身后,这会儿更是离了心。 随着张延龄的回来,双方更是矛盾激化起来。 张延龄在外面受了两年苦,虽然受到了教训,但本性已经形成,很难改变。 他如今倒是不敢在外面惹事,但在自己家娇宠的习惯倒是没怎么改变。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张太后已经在沧州,更是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张家原先住在京城,一直认为就此在京城安营扎寨,老家根本就没有再扩张宅子,只有一处老宅。 张延龄回来之后,两大家就住在一处宅子里,拥挤不说,开销更是增加不少。 张延龄虽然是流放,但是还是让他们家人带着家里的私产,且除了地域偏远外,其实吃苦并没有太多。 但张延龄娇生惯养惯了,对他来说那就是吃苦,在流放之地更是将本应节省存起来的私产花了个差不多。 他手里没了太多钱,负担自然放在张鹤龄这边。 因为实在承担不了,这事也不好让张太后知道,毕竟她是出门女,即使是太后,张鹤龄觉得总不好意思让张太后为家里出花销。 虽然这些时日张太后因为张延龄回来,也出了不少钱帮衬他们家人,但她和张延龄都是个花钱如流水的,那些钱根本就不能顾住所有的开销。 张鹤龄找张延龄商量: 其意思自然是两家人口多,不说张延龄,张鹤龄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有了孩子,张鹤龄也做了爷爷,张延龄更是妻妾成群,儿子就有三个,女儿除了出门的两个,还有三个妾生的女儿。 这样两家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张鹤龄跟孙氏就商量,将这处大宅子前后院分成两部分,再盖几间,两家分开来住。 按说这样的安排也算合理,只是张鹤龄跟张延龄商量的时候,张延龄一下子就不愿意了。 张延龄这两年在流放之地已经将自己多年的积蓄折腾得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沧州,刚想缓缓,自己哥哥就说道分家之事,他性格暴躁,加上张太后一向偏宠自己的,自然是肆无忌惮,不将哥哥放在眼里。 张延龄以张鹤龄独占父母财产为由直接同张鹤龄大吵起来。 两人的争吵惊动了张太后,张太后一如既往地偏向自己的小弟。 本来她就觉得张鹤龄抠唆,自己来娘家省亲,大弟都抠抠索索的,心里很不高兴,如今小弟也这样说,她自然是跟小弟站在一个派别。 她怒斥张鹤龄不懂得照顾弟弟,把钱财看得太重,当即提出自己要买一块宅基地,出重金给张延龄盖个豪华的宅子。 “太后,您……您现在手头也就那些贴己钱,以后回到宫中还有大把时间日子要过,还是节省点花,毕竟如今新皇不是先帝……这小子就是想哄骗你的钱……” 张鹤龄知道自己弟弟张延龄虽然混不吝,但是在哄张太后方面很是擅长。 这回来没几天的功夫,就从张太后的私藏里混了不少好东旭。 张鹤龄虽然现在日子算不得宽裕,但他倒是没有想过贪墨张太后的钱财。 自己这个弟弟丈夫儿子都没了,也算是个可怜人! 张鹤龄明白,新皇整治他们兄弟,自然是因为他们家太过于招摇,张延龄太过于刺头张狂。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原因,最重要原因是张太后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新皇整治他们兄弟就是给张太后看的,也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 可是自己这个家姐脑子不好使,根本不明白这些人情世故。 听说他们兄弟被发回老家之后,张太后收敛很多。 张鹤龄经过打击,也看来了,只要一家人平平稳稳的,张太后在后宫安分守己,她有自己存的那些贴己钱,那新皇也不苛待她的月钱,平平稳稳终老是不成问题的。 如今张延龄哄骗张太后,她以后没了钱,在宫中仅仅靠月钱,以后的日子必然每况愈下…… “你才哄骗呢!你占了父母的家产,如今太后照顾我,你这是嫉妒我,故意挑拨离间,你这个蔫坏的坏种!不是人生的玩意儿!” 张延龄暴脾气直接爆.发,冲上去跟张鹤龄打了起来。 根本忘记了两个人一个爹娘。 张鹤龄也恼怒了,嘴里的脏话和拳头朝弟弟凿去。 张鹤龄要比张延龄年纪要大上许多,身体也旁,不如如今在外流放的张延龄身材苗条,但张延龄瘸了一条腿! 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分不出个高下! 兄弟俩,你一个拳头,我一个无影爪,几个回合下来都挂了采。 张太后气坏了,让人上前去拉,可那些人这两位都不敢得罪。 那两人一个我馹你老母,另一个我弄死你老爹,边打边骂,根本不停歇。 张太后听着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骂声,直接就抽抽过去了! “别打了!别打了!太后昏倒了!” “别打了!别打了!太后昏倒了!” 急切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 两个先帝家的国舅爷上演全武行气晕张太后的事情很快在沧州传开了。 “这事……这事……我们要不要去看望……” 沧州知州李焕听到这事后,身上急出了冷汗! 奶奶的,两个惹事精被发回沧州老家的时候,李焕就觉得头疼。 毕竟这是先帝的两个舅舅,还没少跟新帝上眼药水,新帝显然有些讨厌这两位。 所以,张鹤龄被发回沧州的时候,李焕并没有上门拜见。 毕竟他已经被剥夺而来爵位。 新帝更是借助张氏兄弟,借助朝臣上奏,直接取消了外戚爵位世袭的规定,规定非军功获得爵位的外戚,一律不得世袭。 听说如今的新皇后的娘家鲁家鲁忠只是在五城兵马司任指挥使一职,有朝臣上奏说要分封鲁指挥使爵位,直接被那鲁忠拒绝了! 新皇的老岳父都不要爵位,也没有分封,其他人怎好意思反对? 虽然是有朝臣上奏,久在官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人不过是代表新皇大态度罢了! 只是还保留这两人性命,如今更是让太后还来省亲,这态度确实有些不明,李焕着实有些不知怎么办。 前些时日,得知张太后来沧州,他就在犹豫要不要去拜见。 虽然这张太后是先帝的老娘,可是如今的新帝没了老娘,这张太后可是宫中唯一的太后,身份在那里,按说太后来沧州,沧州官员应该拜见的。 只是这情况着实复杂,李焕一直犹豫不决。 师爷任统建议先观望一下,毕竟张太后这次来沧州,带的人并不是很多,且上面也没有吩咐他们接待,他们就当作先不知。 李焕为了避嫌,这些时日一直假装在河道那边巡视,为的就是到时候有个理由。 可是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万一张太后嗝屁他们这里,这事可就不好了。 “大人,这事……这事确实有些太棘手!” 任统也不知这事如何是好。 毕竟这事可是没有先例,他们去是调解还是探望,别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老爷!老爷!” 李焕正急得团团转,门外管家急切的叫声响起。 第478章 崇祯的歪脖树 “什么事?” 李焕高声问道。 因为张太后的原因,他如今就找河道这边办公,州府有什么事都让下属安排,为的就是避嫌。 万一有人拿张太后说事,他就说自己在外面巡视河道,以工作为家,坚持在第一线,谁还能说什么! “老爷……” “李大人,是我们来了!” 管家还想说什么,外面很快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 李焕开门,同知赵宇、通判魏明出现在门口。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李焕没想到自己在河道这边,距离府衙距离并不近,这大晚上的这两人竟然都跑了过来。 “大人,我们……我们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找您商量,那张氏兄弟恶斗,张太后昏倒,如今情况闹成这样,大人,我们要不要出面?” 赵宇是个胖子,显然是一路骑马过来了,他容易出汗,前面的的头发湿湿的。 魏明也跟着拱手。 “你们先进来说!” 李焕叹了口气,知道他们也不容易。 如今弄成这样,如果他们去看太后,场面实在尴尬,万一那两人让他们评理,都落不了好。 但如果还不管不顾,那毕竟是太后,虽然不是新帝的亲娘,身份在那。 作为臣子,太后在自己的属地出了问题,不管不问,这事如果要追究起来,乌纱帽掉了是小事,对太后不敬,先前没有拜见迎接,一件件真要有人有意追究,那可是要下大牢的。 到时候他们沧州的领导班子估计…… “你们是怎么看的?” 李焕让仆从倒茶,招呼众人坐下。 任统则将房间盆里的炭火拨了拨,房间暖意盛了些。 如今天气渐冷,且他们住的地方距离河道不远,温度更是低了许多。 赵宇他们一路过来出了不少汗,这天气如果汗冷却下来,房间内阴冷很容易生病发烧,这年头不注意这些生病,很容易要人命的。 在古代很多读书人读书的时候其实也会学些医理,为的就是强身健体,即使考中科举也可以有福气享受。 这几人虽然跟京城大员没法比,但是作为普通人能考中科举做一方官员,已经是超越很多人,可谓是人上之人,自然也是明白那些的。 “大人,如今已经闹得这样大,我认为我们还装作不知道,不管不问,这样怕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吾等二人考虑了一番,才来找大人商议,不知道大人您怎么看?” 赵宇将外面的后衣脱掉挂在一侧椅子上,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刚才也正在想如何处理这事,我们此时自然不能做以上观,只是我们现在如果以探望太后名义过去,我还是觉得不妥!” 李焕这会儿平静下来说道。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觉得不如……不如我们上报吧!” 李焕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事太难缠了。 “上报?” “对,上报!” …… 秦邵拿着王寅递上来的沧州官员的上书有些好笑。 这帮家伙真是够油滑的! 这份上奏的折子是沧州知州李焕的上的折子,大致意思就是太后沧州省亲,他们在河道那边出差工作,没有做到欢迎和拜访太后,本想着完成工作要去的,只是如今听说张家发生了矛盾,太后生病,本应前去看望,只是担心他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作为地方官,面对这种事情很为难。 作为臣子只能上书给皇上,请皇上定夺,他们好前去做善后工作。 说到底,这帮人就是害怕受连累,将责任引导自己这边,这帮老油子! 不过沧州这两天水运发展不错,那沧州知州李焕倒是还算工作认真勤劳,想想那张家之事也确实难缠,作为地方官着实为难。 “你让人穿密旨给李焕,沧州水运是京杭大运河重要地段,让他们好好加油治理河道,还有山药蛋已经在沧州种植,明年我要看到沧州的产量!” “是!” …… 沧州。 李焕接到密旨,身体有些颤抖。 “大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魏明有些不理解。 能亲自接到皇上的密旨,这些人都那叫一个激动,只是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让我们好好做事!” 李焕平稳了下情绪说道。 “可是太后那边……” “沧州事多,我们都在辛苦做事,自然不知道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水运还有很多事要做,山药蛋还要推广种植,魏明、赵宇,这事还有你们亲力亲为,我在河道这边,你俩还是下乡去督促山药豆种植问题!” “是!大人!” 魏明刚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赵宇朝他眨了下眼睛,顿时心领神会,内心也激动不已。 陛下一直关注他们沧州,连他们做什么事都知道,看来只要他们好好干,陛下自然是会看到的,到时候做得好,升官加爵…… …… 九月九日,重阳佳节,万岁山。 秦邵、韩瑾蓉他们今日身着便装,在王寅、王赟及鲁廉献的护卫下登高祈福。 本来今日放假,只需王寅带人护卫就行。 只是王图和朱佑杬一起来,王赟干脆带人一起过来了。 至于鲁廉献,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事情,直接请缨一块过来。 天高云澹,万.里晴空! 秦邵到了这万岁山,看着古朴纯天然的景色,内心不免有些慨叹。 前世秦邵也到这万岁山,那个时候还叫景山,是一个开放的公园。 纵然前世这里很规整,但更多的是人工的痕迹,相比较现在的天高云澹、古树苍松的景色,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万岁山是京城的最高点,站在最高处,可以将整个京城一览无余。 因为是皇家御苑,除了他们和看护园林的者,是没有外人的。 老太妃原先也想来,考虑年纪大,只能留在家里了。 朱佑杬一向喜欢到处游玩,这种活动一向就是积极参与,他不能喝酒,但是还是让人带了一些果酒助兴。 “当初永乐帝让整治万岁山的时候,还有不少异议,如今看来,这里确实是个上佳的地方!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定然保佑我大明万寿无疆!” 朱佑杬爬山上来,有些热,拿着折扇扇风,远眺京城各处,发出喟叹。 万岁山的形成跟永乐帝有关。 他上位后在京城大规模营建城池、宫殿和园林。 依据“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之说,紫禁城之北乃是玄武之位,当有山。 于是将挖掘紫禁城筒子河和太液池、南海的泥土堆积在“青山”,形成5座山.峰,称“万岁山”,将延春阁基址牢牢镇压在山下。 秦邵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一处黑黑的东西,那里是堆放的是煤块。 是的,万岁山这皇家御山,不仅仅是皇上登高望远、祭祀和游玩的场所,还是存放京城皇家煤块的地方。 在明初的时候,朝廷就开始在万岁山堆积煤块,为的是房子元朝残部围攻京城,引起燃料短缺,后来逐渐就成为存放煤块的地方,因此,万岁山也被称作煤山。 确实是个好地方! 崇祯皇帝就是在这座山的歪脖树上吊死的! 不知道现在那棵歪脖树是否可有? “到东麓那边看看吧!” 看朱佑杬休息片刻,已经缓过来劳累,秦邵说道。 秦邵记得那颗歪脖树在观妙亭处,如今的景观跟前世有太多不一样,只能先找到观妙亭处。 韩瑾蓉因为带着孩子们,他们爬了一小会儿山,就在山脚处的一座亭子停下来野餐,鲁忠带人看顾着他们。 王寅、王赟则带人跟着秦邵、朱佑杬和王图等人。 “东边那边新建了个亭子,我们可以到那里再歇息!” 王图介绍道,他是聪明人,看到秦邵一直朝观妙亭那边看,知道这位皇帝是想去那边看看。 秦邵知道观妙亭这个时代还在,到了那位置应该可是找到那颗歪脖树的位置,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一众人到了东麓这边。 秦邵看到远处确实有个亭子,那亭子果然是新建的,木头还是原木,并没有上油漆,座位还散发出新木的气味。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游览景山的时候,这个地方叫观妙亭,西侧还有一处亭子,亭子面积很大,当时的导游说其面积约有九十多平方。 不过那亭子是清朝光绪年间建造的,跟这时确实截然不同。 秦邵巡看了一圈,想寻找原先崇祯上吊的那颗歪脖树,只是这处新建亭子,周围根本没有多少大树。 只有几棵枣树和梨树,显然是刚移栽没多长时间,还没有挂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秦邵想起自己以前游览不少园林的时候,只是无意都囔了一句,那么多观赏树,还不如种上果树实在,至少有果子吃,还能做观赏。 那些人可能认为这就是圣意,如今京城的皇家园林和农庄,不少空闲的地方都种上了果树。 想想那个辛苦恣睢、一心救国之人自缢于此,秦邵不免心中叹息。 “上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劳成疾,宫从无宴乐事!” “朕非亡国之君,事事却亡国之相!” “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母伤百姓一人。” 他也算是真男人! 已经接近午时,王赟他们在附近野草地上铺了防水的占布,将带来的吃食放在上面,肉脯、水果,还有果酒,一会儿铺了大半个占布。 秦邵让多余的给那些护卫,招呼众人一起坐下食用。 …… “皇后娘娘,我看着两位皇子,您可以先吃些东西!” 山脚的一处凉亭,韩瑾蓉带着一众人也在草地上野餐,鲁忠带着一群护卫在不远处,吃饭的时候,韩瑾蓉让素锦带了一些吃食给鲁廉献送过去。 鲁廉献吃完过来帮忙。 “父亲,我已经吃好了,早间出来的时候,吃的比较晚,刚才又吃了些,并不是太饿。” 韩瑾蓉笑道,同鲁廉献话家常,俨然是一对亲生父女。 素锦看两人谈话,带人将皇子和公主到前方的小园子玩。 “娘娘,如今马上又到年关,你大哥前些日子来信,说是想念家里,我也想这几年未见,想让他们也来京里团聚一下。” 鲁廉献轻声说道,其表情显然是这事犹豫了许久。 “父亲,这是自然!哥哥在老家几年,您也未曾回去,早就该团聚,都怪我一直忙,没能考虑家里的情况。既然父亲在京城,母亲也不在了,哥哥也成家,自然都应该过来孝敬照顾父亲!” “我让人找处宅子,距离家里宅子近些,大哥带家人过来,也好方便住下,家里原先的宅子确实太小了,听说大哥已经两个孩子,二哥也快要成亲的,定然是住不下的……” “娘娘不必费心!家里银子还是有的,我在兵马司的俸禄不算低,且陛下提高京官待遇,我也算是受益者!你二哥读书也不行,如今在那京华茶坊做事还算认真,那安老板是个大方的,给他不少报酬,买银子的钱早就够了!我们临近的那处宅子,房东要回老家,我让人问下,如果他们愿意卖,刚好买下来,两处院子挨着,也可打通做一处方便!” 鲁廉献急忙说道。 他以前是个急性子,如今做了这国丈爷,倒是越发谨慎起来。 他其实早就有意想让大儿子过来!大儿子功夫不错,如今在老家卫所做事,如果能进这京城有个差事,彼此照顾也好。 只是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师爷的鲁忠先前的嘱咐:这新皇和新皇后都是明事理的,但是也是眼里揉不进沙子,不喜欢自作聪明那种。老爷,咱们要做的是事事汇报,他们觉得咱们谨小慎微、懂事,就会更觉得愧疚咱们,就会更加帮助咱们。 您看!二少爷读书一般还不想进兵马司,不喜欢武职,娘娘就直接安排进了那茶坊,我去了那茶坊,爷,那就是新皇和皇后的产业! “父亲不必抄心,房子的事情,女儿自然会安排,哥哥如果来了,我听说他在卫所做事,不妨到时去兵马司,也算是轻车熟路,这事我会跟陛下说说,只是因为女儿身份的原因,还请父亲和哥哥低调行事……陛下举贤不避亲,只要哥哥努力,定然也会被重用!” “多谢娘娘!我们定然低调,至于你大哥哥,他留兵马司弄个差事就行,不必……” 鲁廉献急忙说道。 他的两个儿子跟自己一样读书不行,大儿子功夫还可以,就是性格有些直,他担心万一真跟着陛下,做了什么事情……毕竟他真正的身份,新皇可是一清二楚的。 鲁廉献自认为在战.场上英勇无比,胆量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今的新皇的时候,总是有些怯意。 “父亲为何这么见外?可是陛下先前下令剥夺外戚的爵位,父亲……” “不是!当然不是!” 鲁廉献急忙解释道。 奶奶的,他现在想把儿子弄到京城都有些诚惶诚恐,担心自己新皇会以为自己借助假岳父的身份狮子大开口! 哪敢有想法跟那些外戚弄个什么侯爷、伯爵当当! 他可是知道那张氏兄弟是什么下场。听说如今他们在沧州的日子可是很不好过的,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敢那样想。 “你们谈什么?谈的这样热络?” 鲁廉献正要说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第479章 新国丈的态度 “陛下!” “陛下!” 鲁廉献下得一哆嗦,躬身就要下拜。 “岳父大人,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秦邵有些想笑。 他自认为对鲁廉献一直算是比较和颜悦色,只是这人如今每次自己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倒是有些怀念当初在安陆州的时候,鲁廉献那种肆意不忌的性格。 朱佑杬去逗弄孙子孙女玩。 人年纪的时候就会对孩童表现出热烈的宠爱,这也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自己的孩子年轻的时候朱佑杬倒是没这么和蔼可亲过。 说到底是人年轻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无限的向往,一心关注事业,心思没放在家庭上面。 年纪大了,经历了世事变化,一切都开始看开,回归本心。 秦邵招呼鲁廉献坐下,拉家常一般谈了五城兵马司的工作,又谈了城门布防问题。 “按说应该让你领兵实现早年的抱负,只是你如今年纪也大了……” 秦邵不经意地收到。 鲁廉献早些年一说打仗就兴奋,他还节的当初安陆州保卫战的时候,鲁廉献那勇勐的架势。 “陛下谬赞了!臣性格急,不喜文官办公需要废脑筋的工作,早些年也就是牢骚而已!如今年纪大,我的腿脚也不是很好,去了边疆那里估计也就是添乱,尸位素餐!如今在这兵马司,每日带人巡城倒是惬意,这活很适合臣干!臣能力也不是很强,但维持这京城治安,还算能做到,就是有一日蒙人敢来犯,臣就是年纪大了,砍杀几个蛮蒙不成问题……” 鲁廉献急忙说道。 今日因为算是皇家私人家庭郊游,鲁忠自然是不能跟着的,鲁廉献出来的时候,忠仆鲁忠一再叮嘱自己家老爷低调行事,谨言慎行,把自己估计降得很低很低。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爷,您越故意委屈自己,新皇他们会更加觉得咱们可怜懂事,给咱们的就会越多!” 鲁廉献已经出门了,鲁忠还在后面跟着喊。 惹得鲁廉献对他一阵臭骂。 不过鲁廉献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虽然他说话臭,不耐烦,但很听得进人的意见。 “陛下,父亲年纪也不小了,大哥还在老家不能跟前尽孝,如今快要到年关了,大哥想进京来看下父亲以进孝意,已经好几年没曾见了。” 韩瑾蓉在一旁说道。 “额?怎么不早说?家庭团聚父慈子孝乃人间幸事,怎能两地分离?赶紧送信让他们一家快速进京,以免耽误过年团聚,对了,我听说大舅哥功夫不错,王寅,你那边可有位置?” 秦邵看看王寅。 “陛下,不必那么兴师动众,鲁浣他就是一介武夫,在卫所供职,锦衣卫都是陛下.身边之人,很有能力才……我就想着他来了如果没差事,在五城兵马司作为小护卫就行……” 鲁廉献急忙说道。 “锦衣卫倒是一直缺人,只是都是些跑腿的差事,不知……” 王寅看了眼秦邵,心领神会,立即说道。 “爷不用太急,大哥还未到京城,五城兵马司虽然俸禄不高,活计倒是清闲,锦衣卫俸禄颇丰,只是工作相比较重些,能力要求也高,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且等大哥来了之后,看他自己的选择,找活总要找自己喜欢适合的,方工作起来顺遂。” 韩瑾蓉走上来说道。 她这样说给了每个人转圜的余地,鲁廉献感激地看了眼韩瑾蓉这个“亲闺女”。 鲁忠说皇后虽然不是亲闺女,但他们现在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不是亲闺女胜似亲闺女,只要他们不跟皇后离心,做太离谱的事情,事事商量,定然是少不了对他们照顾的。 果然如此! 喜欢听了皇后的话,直接拍板说在理,直接就按照皇后说的做。 过了几日,宫中有人直接将鲁廉献看中的隔壁宅子买下来送到府上,并且派人帮忙去接大儿子一家,这当然已经是后话。 …… 万岁山折腾了一天,众人回宫。 朱佑杬则带着王图等人去了京郊庄园。 秦邵本想让他进宫看看,他却说那里跟个牢笼一样,自己在那里住过十多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还是觉得京城庄园住得自在。 秦邵想想老太妃还在庄园,也只能随了他意思,孩子们倒是很粘朱佑杬,秦邵干脆让韩瑾蓉带着一起去庄园那边。 老婆孩子去了庄园那边,秦邵的日子到时候显得有些清净。 “爷,安永贞那边说新打了几只野鸡和兔子,准备在院子里搞烧烤,你要不要去?” 第二日忙了一上午,中午食过午餐,看了一些折子,秦邵觉得有些无聊。 重阳节三天假期,百官都放了假,想想外面这会儿也热闹,秦邵的工作积极性倒是有些降低。 最近要的忙的事情也不少,来年开春的会试要举行,监考和总理官员的认命需要他拍板。 另外,武举会试第一届年后也要同步进行,考场布置,考试内容统筹等等都递交上来,让他做决策。 所以,尽管重阳节放假三天,昨日从万岁山回来,他已经开始批阅那些折子。 另,沿海需要出海的私人船只审验工作已经完成,什么时候出海,如何管理规整,各地市舶司已经将意见和策略递交上来,需要他给出批示。 奶奶的! 人站的位置越高,身上的责任越重,秦邵终于明白这话的原因了。 他的惆怅,王寅似乎看在眼里。 在一块共事这么多年,王寅很了解秦邵,知道皇上这是有些无聊苦闷了。 因为皇上身份的关系和如今工作忙,原先那批经常在一起吃喝的人遇到好吃好喝的也不敢轻易请秦邵,王寅倒是时常得到邀请,不过他也是捡情况才去。 至少那人没有图谋没有私心,不会对新皇有什么影响,这是王寅的底线。 安永贞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这人不拘小节,也不想那么多,如今管理着京华茶坊,闲时就写写话本或者山上打打猎,他这日子倒是时常引起秦邵羡慕。 前两日他得了以一些野物,刚好又碰到王寅,就邀请他过来烧烤,顺便喝上几杯。 张璁等人都有了自己的宅子后,秦邵原先住的宅子就空了下来,只是每日还有人打点收拾。 安永贞也买了宅子,刚好就在秦邵原先宅子的不远处,偶尔也会去那边的宅子照看一下。 因为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改变,也不怎么管这朝堂的事情,倒是成为周围人交往没有负担的对象,每逢休闲和节假日,宅子里倒是聚了不少人,很是热闹。 “他日子倒是过得怯意!” 秦邵忍不住感叹道。 “确实怯意!” 王寅也笑道。 “林桐从大同那边回来了,本以为重阳节前会赶到,不想道路不好,且带着老夫人,今日早间才到,本来说要过来先拜见您,我想着您昨日晚间睡得晚,让他晚点过来,他倒是从大同带回来不少特产,我已经让人放在库房了。” 王寅继续回禀道。 林桐虽然如今在大同做总兵,老娘刚开始的时候却一直在京城,只是去年的时候接了过去。 本想着母子团圆是个幸福事,只是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在京城住惯了,在大同竟然水土不服,去了大半年一直拉肚子不舒服,请了医生给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秦邵知道了消息,怀疑老太太是不是水土不服,让林桐带老太太回来住一段时间,顺便回来述职。 说是述职,林桐的性格,秦邵了解,这人性格耿直,只要他信服一个人,一般都是忠心没有二心且做事认真。 只不过多日未见,想让他回来看看。 虽然他跟林桐基本算是生死关系,对于林桐来说,秦邵算是再生父母了,没有秦邵,他早就在南方大牢里嗝屁了! 但是这亲近的君臣关系既像朋友又像上下级关系,太近没大没少也不好,但如果不常联系,很多时候也会有隔阂,把握度很重要。 “让林桐也去安永贞那,晚上一块喝几杯,对了,让王赟也过去。” 秦邵笑道。 纵然他现在的身份有很多考量,但曾经同一战壕里经历过风险的战友再次相见,自然是十分喜悦的。 王寅让人通知林桐和王赟,他则带人跟着秦邵前往安永贞的住处。 虽然是节假日,京城大街小巷倒是热闹异常。 街上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的商铺顾客络绎不绝,路边的小商小贩生意也相当热闹。 因为放假,消费人群倒是比平时更多了许多,这让秦邵想起前世的黄金假日。 生活安定,老百姓舍得花钱,钱盘活起来,经济才会发展更繁荣,就是这个道路。 京城夜市的开放,已经形成了京城人习惯消费的习惯,节假日改善生活、出来闲逛消费也成为一种时尚。 秦邵看街上也有不少女子的身影,虽然她们身着帷帽,但女性节日能出来消费,这大明京城相比较很多地方要开化很多。 在秦邵引导下,皇后韩瑾蓉牵头,京城女子学堂如今也开办起来。 因为有皇后牵引,女子进学堂学习也逐渐被人接受。 秦邵没有急功冒进,让那些女子学习什么先进思想,课程还是韩瑾蓉她们牵头制定,他只给了简单的意见。 最后女子学堂定下的课程为识字(三字经)、孝义(基本都是孝顺、勤俭持家的文章汇总的书籍)、手工针线课程、女性生理课、婴幼儿护理、医学健康课。 后面的两项是秦邵加入的课程,大明虽然风气相比较脏唐保守很多,但女子其实也并非没一点权利和地位,完全是附庸。 至少在这个朝代,女子嫁人一般正常的家庭或多或少是有一定陪嫁的,女性的陪嫁都会登基在桉,富豪之家甚至会到官衙相关部门公正。 普通家庭也会找里长或者家族长辈签字认证。 一旦夫妻不合和离,女方是有权利带走自己的家产的。 这些带走的家产自然都是不动产,比如土地、商铺还有珍贵的器皿之类的,其实也相当于对女性的权利给了一定的保护。 至于女性生理课,秦邵让开这个课程的原因并非想让像前世那样直白,只是让普及一些女性健康知识。 关于女性健康知识其实跟婴幼儿护理方面,秦邵考虑的当然是大明人口问题。 人口是一个国.度发展最大的红利。 大明发展遇到的问题很多,秦邵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问题,有了人才有一切的发展。 这个年代虽然人口出生不少,毕竟没有更多的所谓外在措施避免生孩子,还有娱乐项目比较少。 普通民众,天黑之后没有别的娱乐,躺上.床上自然避免不了就做造孩子的事情。 只是这造孩子不难,难的就是孩子的成活率。 这个年头孩子的夭折率是相当高的! 除了医疗条件的愿意,很大原因就是人们养育孩子没有太多科学的养育方法。 而要做好这一切,自然要先从女性教育抓起。 京城女子学堂除了教女性学习各种知识,还有晋级学堂。 那就是学完课程考试升级,可有两个门路,一种就是成为女医官,另一种则是女子学堂的教师。 让女人走出家门,说实话并非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皇后带头举办学堂,让公主带头学习,当然带动不少贵女参加,但是考入医学馆当女医官和教师,一些京城权贵家庭暂时还不能接受。 在权贵阶层眼里,女儿就是好好培养联姻的对象,她们一般就是管理后宅和传宗接代的,自然暂时无法接受女子出去做事。 不过秦邵他们也没有太急切,如今学堂才是第二年,能有不少女子参加已经不错了。 尽管贵女们排斥出去做事,但平民之家的女子倒是对于这种晋级有不少开始跃跃欲试。 因为学堂里开设的有女医馆,有皇后从民间网罗来的有医学技术的女医,这些女医和女教师的俸禄十分丰厚,基本跟低级官吏的俸禄持平,且平时还有不少补助。 女子能有收入赶上男性,在这个时代想都不敢想。 对于普通之家,生活赚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钱财吸引,自然是愿意的。 因为这个原因,京城女子学堂如今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 “那家糕点不错,我们买些糕点过去!” 秦邵看一家糕点铺门口人不少,馨香的糕点不时地飘散过来。 他想起安永贞的叔叔如今跟他们住,年纪大了,应该喜欢软香的糕点,带点过去也不错,那老头子以前在安陆州的时候对自己也挺热情的。 王寅点头,两人朝糕点铺走去。 穿过拥挤的人群,秦邵想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糕点,以前韩瑾蓉经常让宫人私下来买这家的糕点,说是味道不错。 “抓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快给我抓住他!” 一声大喊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随着叫喊声,一个瘦削的身影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第480章 抓贼 “抓住他!” “抓住他!” 后面一声高喊声传出。 秦邵朝那身影看去,王寅则一个健步冲出去。 片刻之后,王寅提熘着一个脏兮兮瘦削的身影过来。 秦邵看那人,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你这小贼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我家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胖胖掌柜模样的人冲过来,就朝那孩童跺了一脚,那孩童则蜷缩在一旁。 那人还要再上去踹一脚,却被王寅一脚下去直接踹倒在地。 “你……你这人……我本想说你是抓贼义士……我打这贼,你为何要打我?” 那胖胖掌柜模样的人摔倒在地,有些惊慌地喊道。 几个柜台内的伙计也冲出来,想要动手,看到王寅和秦邵穿着不俗,王寅还拔.出身上的剑,当即缩在一侧。 要知道,在这大明可不是以前电视剧中演的一样,人人都可以佩刀佩剑。 想要身上配备兵器,必须是有特殊身份的。 比如中了秀才,有功名的可以佩兵器; 还有就是办差的官吏,当然他们都是有身份证件的。 至于那些所谓的镖局什么的,人家可是都有从业资格证的,不是你想成立就成立的,没点关系什么的,不可能让你做那些工作。 这几人看到王寅拔剑,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这京城子地,一个砖头下来说不定砸中哪个皇亲贵戚,这做生意的都是人精,看人下菜,自然会察看观色。 “义士,这厮是个小偷,专门偷我们糕点铺的糕点,如果不给他惩戒,我们的生意还怎么能做下去?” 那胖掌柜在活计的搀扶下起身说道。 “你可曾偷人家糕点?” 王寅看旁边蜷缩的的孩童问道。 “我……我没……他们有掉到地上的糕点,还有剩下碎屑,在地上,我……我就想他们不要……弄些……弄些吃。” 那孩童小声说道。 “谁给你说我们不要,我们……我们就是不吃,还要喂狗……” 那胖掌柜大声说道,抬头看到秦邵盯过来的凌厉眼神,赶紧噤了声。 秦邵看了眼王寅,他迅速从衣服袋子里抽出一张五元大明币扔在地上,提熘着那孩童走出人群。 “我的天!大明币!” 有人叫道。 “还是五元的!我们家老爷手里只有一张1元的,都不舍花!” “李老板发财了!这五元大明币可是能承包他前面左侧柜台的全部糕点!” 人群议论纷纷。 原先官员发福.利分大明币买盐,谁知道这东西竟然成了稀罕物,流动到各个地方被人收藏,有的还变成了交易其他物品的东西。 毕竟这东西稀罕,真正舍得吃那湖广盐的毕竟还是少数。 对于一般人来说,有咸盐吃就可以了,可以用这些币置换其他东西。 更让大明币升值的是,跟官府朝廷打交道的很多产业也可以用大明币置换。 比如这京城不少门面和客栈一部分是私人的,还有不少是官府朝廷的。 朝廷下了规定,租赁门面和客栈除了用银子,还能用大明币。 这一规定,更是让大明币水涨船高。 奶奶的,这大明币朝廷都开始用且回收,这东西价值那还用说吗? 并且听说以后大名官员的俸禄要直接发大明币了! “两位爷!我……我再也偷了!不偷了!” 一离开人群,那孩子就朝两人不住地磕头。 “你小小年纪为何在这边?家在哪里?” 王寅问道。 “我……我原先在养济院那边住过,只是……只是我不是本地户籍……” 那孩子期期艾艾道。 秦邵摆手,王寅让身边的护卫带那孩子离开,两人继续前往安永贞家里。 “陛下!”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赟和林桐。 他们先前因为那个小孩童的事情耽搁了时间,这两人倒是比他们先到了,估计知道秦邵没过来,在门口等着呢! “陛下可是当中在什么地方停歇?我听叫我们的护卫说你们一早就出发了!” 林桐笑着走过来,帮秦邵牵马,他如今又黑壮了许多,笑的时候一口大白牙,让秦邵想起前世见过的那些小黑。 “你怎么晒这么黑?” 秦邵问道。 如今天气也不叫热,大同那边是有煤炭,他又没去挖煤,怎么会晒这么黑? “是天热的时候跟着练了一支战马队,晒了几十天的太阳,谁知道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林桐嘻嘻笑道。 “陛下,我们找人按照你说的方法果然制作出了开花弹,那威力真叫他娘的一个牛!还有已经有工匠将弗朗吉那些长.枪短炮根据那书上的方法进行改造,用起来真叫一个顺手,威力也惊人。我们已经用那些东西跟那些蒙人干了几伙,打得他们落荒而逃,现在的马队就是从那些蒙人手里抢的马匹。” 林桐低声说道。 “嗯,做得不错,多培养一些技术工匠,到时候在其他疆域也分派一些,你的眼光不要只看到大同那一点,以后这九边,只要你做的好……” “陛下!您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林桐立即保证道。 “嗯,注意身体就行!你母亲身体可好?” 秦邵随口问道,安永贞家里的仆人已经出来,帮忙将马匹牵到养马棚那边的院子。 安永贞则手里拿着串肉的竹签迎了出来。 秦邵朝他摆摆手,让他继续去忙,自己跟林桐说话。 “陛下,你说真神奇,母亲在大同那边吃不好睡不好,大半年的时间,我以为是身体生病的原因,谁知道这回来之后,昨日就睡得很香,早上还喝了一碗粥,精神也好了很多,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桐很是不解,陛下让他送母亲回来试试,他被想着是陛下想帮她母亲给寻好御医帮母亲治病,谁知道,这回来就好了很多。 “那就好,可能是水土不服!良医局那边有不少医生,你去找个医生到家里再给你母亲看看,看有其他问题没有。” 秦邵建议道。 良医局是秦邵解散了太医院后成立的。 如今的良医局还是官办的,归朝廷官府管理,里面的医生都是经过考试招聘而来的,还有一些是民间网罗的有经验的医生。 这些医生在良医局工作,官府每月给发俸禄,俸禄是底薪,如果看的病人多,还会多给绩效俸禄。 如今京城有两家良医局,对全京城的民众开放,民众只要掏钱挂号,就能到良医局点医生看病。 这种措施如今在很多地方也开始推广开来。 “多谢陛下!” 林桐感激地说道。 一众人在安永贞的院子里烧烤、喝酒,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段自由畅快的岁月。 “我准备成亲了!下个月初八,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喝我喜酒。” 众人喝得畅快的时候,安永贞突然说道。 众人惊异地抬起头。 秦邵到口的酒差吐出来,安永贞看到新皇差点呛着,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铁树开花了?” 秦邵咽下口中的酒,笑着问道。 安永贞性格放荡不羁,如今已经近三十岁,如果按照以前来说,他在这个时代就是斗战胜佛的大剩男。 早些年间他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心沉迷话本,根本没考虑过成亲。 他父母早亡跟着叔父长大,他叔父作为一个小官,俸禄有限,喜饮酒不擅于经营家业,叔侄俩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认识了秦邵后日子才好些。 叔叔自己一辈子逍遥,觉得侄子就算自己的后,有需要就去风月场所逍遥一番,如今已经五十多岁,已经不考虑成亲了。 倒是担心侄子不成亲,他们安家就此断了后,一直督促侄子成亲。 安永贞曾表示这辈子都不会成亲,至于后代问题,想着从宗族里过继一个过来。 早些年他们过得穷,宗族的人看不起他们,他们自己都吃上顿没下顿,谁愿意将孩子过继过来? 如今他们发达了,老家的亲戚就越来越多了,不时地来叨扰他们! 曾经身边那些坏人,如今都变成了好人。 “开什么花?我本来想着给叔父纳个小妾,让他来传我们安家的后,他却整天喝得醉生梦死的,看来我也只好自己上了!” 安永贞有些无奈地说道。 秦邵询问才得知,安永有个远房姨母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小时候伤了脚,一只脚跛了!本定的有亲,那家看这种情况直接退婚了。 这女子跛脚,再找对象,要么是丑得不能看,要么就是又老又穷! 老两口心疼女儿,干脆养在家里。 只是去年的时候,老两口两个去了,一跛脚的女子也顶不起家,举目无亲,就来投靠了安永贞。 安永贞想收留她,只是他们家两个男人,他作为远房表哥收留也容易引起闲言碎语。 后来有人出主意说他既然不想成亲,干脆将这远房姨表妹娶了了事,放在家里用不用也安全,也有个人帮他照看家。 安永贞也见了那姨表妹,人老实,长相也不错,一个女子带着一小丫鬟一路奔到京城也不容易,来了之后,将他叔侄俩的生活料理得不错,家越来越像个家了! 想想为了这女子的名声,干脆简单办个成亲礼了事。 “你呢,怎么打算的?用不用我给你指个?” 大剩男安永贞也要成亲了,秦邵看看林桐,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成亲。 男人成家方能好好立业,秦邵以前不以为然,如今觉得只要娶妻娶贤,日子其实也不错的,有人帮忙操持家庭后院,男人外面做事才放心。 “陛下!” 林桐哭丧着脸。 “母亲非要我跟那林大妞成亲,那跟个母老虎是的,我……” 秦邵看林桐那表情就有些想笑。 王赟更是直接“扑哧”笑出声来。 他们都知道林桐家有个小丫鬟,说是林桐母亲的小丫鬟,倒不如说母亲给他养的童养媳,从小在林桐家长大,性格很泼辣,不过对林桐的母亲倒是很孝顺。 只是从小就监督着林桐,不让他喝酒或者打架之类的,两人一直不对付。 林桐这些年没有成亲,也就是因为跟母亲较劲,不愿意去家里那个童养媳。 “你不愿意,我给你指定个,到时候你母亲不就不敢逼你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秦邵笑道。 这林桐说到底年纪不小了,但情感上就是个晚瓜蛋儿,男女问题有些不通,一天到晚最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和朋友们吆五喝六,军营其实最适合他这种性格。 只是在这个时代各种变故出现的可能性也最大,秦邵还是希望林桐能早点成个亲,有个孩子,留个后,也好给他的老娘一点念想。 “你就说你现在是不是还是童子身?” 王寅看林桐有些油盐不进的模样,有些坏笑道。 “你才是童子身呢!老子女人多得是,想女人了基本就是双飞,你说说你现在还单身呢!怎么好意思说我?” 林桐跟王寅也比较熟悉,平时也经常开玩笑,别人要说自己他肯定没话说,王寅跟他一样是钻石王老五,且还说自己是童子身,那不是侮辱他吗?自然直接开怼! 几个男人说着荤话,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后半夜。 秦邵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疼。 他们昨日喝的是粮食酒,浓度相比较高些,后劲太大。 自从喝了这个时代如饮料一样的酒之后,秦邵总觉得不过.瘾,只是他前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城里,对酿酒技术根本不了解,只是凑合了事。 有了系统的那些技术书籍后,他开始将酿酒工艺先给了安永贞,让茶坊的人开始研究,做了几次后终于做了些浓度比较高的酒,味道还可以,但不够优良,喝得倒是尽兴,只是醒来后会有微微头疼。 “爷,你好些没?” 韩瑾蓉端过来一些醒酒汤,秦邵喝了才觉得舒服一些。 “爷,安陆州那边来人了,送了些新打的米粮,我让人放到仓库了。” 起身洗漱吃了些东西,秦邵准备去上值,韩瑾蓉说道。 “额?是谁送过来了?” 秦邵想起自己在安陆州那个小院,更想起曾经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苦些,倒是对生活充满希望,如今回忆起来倒是觉得有些怀念。 “是狗子和顺子他们,昨日到了,他们知道陛下忙于国事,就先让人跟素锦联系,然后通知到我这里。” 韩瑾蓉解释道。 “嗯,你让人好好招待他们,不,让王寅去吧!想想好几年也没见过他们了!让他们玩几天休息好了再来见我!” 秦邵笑道。 他想起那张狗子小时候留着鼻涕的样子,如今也算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了!听说孩子已经有三个了! …… 秦邵刚坐下看了沿海市舶司递交上来的申请出海的商船的资料几页,王寅就走了进来。 “爷,昨日那小孩子的情况查清楚了!” “什么情况?” 第481章 闹剧 “孩子说自己是高邮人,跟着老爹到了这京城,说是参加什么考试的,他也说不清楚,但说是他老爹能治病,我怀疑是参加医科考试,孩子调皮,路经集市的时候跟他老爹走散了,他现在也不记得什么集市,一直到处乱逛,饿了就乞讨些吃的,今日估计看那糕点香甜,忍不住去拿,被店家给抓住了!” 王寅回禀道。 “对了!爷,这孩子身无分文,他刚开始背着一小包袱,后来太饿,里面的东西都被当掉换吃的了,就有基本书和册子,书后来也卖掉了,剩下手抄小册子没人要,他拿着,说是他爹写的,我看这里面的内容写的有些不是太好,担心这人有问题,毕竟他是参加医科考试的,万一混在其中……” 王寅递过来一个手抄的小册子。 秦邵拿过那小册子,展开,里面写的倒不是古诗,而是一些散曲。 《朝天子·咏喇叭》 喇叭,唢呐, 曲儿小腔儿大; 官船来往乱如麻, 全仗你抬声价。 军听了军愁, 民听了民怕。 哪里去辨甚么真共假? 眼见的吹翻了这家, 吹伤了那家, 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秦邵读了这曲子,越读怎么越觉得熟悉。 突然他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这首散曲好像在上学的时候在语文课本上学过。 至于作者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了下,下面的署名:王磐,西楼 还两个人的名字? 秦邵觉得不是很熟悉,元曲明话本,元代的曲子比较出名,明代更流行话本。 元曲三.大家之外的曲作家,秦邵还真有些不太了解。 至于王磐,西楼更是不曾听说。 那孩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什么王磐,他父亲倒是有不少朋友称呼他为西楼。 这样算起来,这首曲子的作者果然是这孩子的父亲,西楼应该是号或者字之类的,是同一个人。 王寅和审问的人都读书不多,应该也不是太了解。 王寅能看出这首曲子内容不好已经进步不少,这些年,王寅在他的建议下开始看书学习,虽然跟那些饱读诗书的人不能比,但是比普通不读书民众好太多。 这首曲子表面上引用喇叭和唢呐,实际上借物抒怀,讽刺和揭露了明代宦官狐假虎威,残害百姓的罪恶行径,表达了民众的痛恨情绪。 秦邵记得当年老师们将这首散曲总结的意思就是这个。 官船来往乱如麻, 全仗你抬声价。 军听了军愁, 民听了民怕。 确实够直白的,这位老兄看来也是个忧国忧民,有些微愤世嫉俗的主儿。 再往后翻,很多都是类似之类的诗词,显然这都是那王磐所做。 《南吕·一枝花.久雪》 乱飘来燕塞边……遮蔽了锦重重禁阙宫阶……把一个正直的韩退之拥住在蓝关,将一个忠节的苏子卿埋藏在北海,把一个廉洁的袁邵公饿倒在书斋。哀哉,苦哉!长安贫者愁无奈。勐惊猜,忒奇怪。这的是天上飞来的冷祸胎,遍地下生灾。 这语言确实够尖刻犀利的,不过确实是有些才的! 下面则是一些记录药材的文字,有不少竟然都是些关于野菜的记载,洋洋洒洒占了好几大本。 这人虽然在文学方面有些才华,主业倒是跟医学相关,懂得不少医理。 秦邵合上那册子放在了一边。 “这人应该是从南方过来参加良医局考试的,你让人去良医局那边调一下看是否有高邮人王磐的资料,也许能找到此人!” 秦邵提醒王寅。 “知道了爷!不过这人的文字似乎……我们要不要……”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就是个有些愤世嫉俗的读书人,应该还是有些才能的,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用太刻意,免得吓到他!” 秦邵笑道。 “是!” …… 过了两日,王寅果然在良医局查到了王磐的资料,了解到这人果然是江苏高邮人。 他算是读书人,但屡试不第,因为祖上从医,家里还有些薄田,日子倒是还算可以。 只是到了王磐这一代,多年科考无果,他本懂医学,还能识字,如果在当地找个差事也不难,只是他人不善交际逢迎,又不擅于经营,日子逐渐窘迫起来。 特别是王磐妻子去世后,他带着孩子,日子更是艰难。 如今京城良医局招考各地良医,只要有经.验,考试医理能通过,有一个月实习期,能通过,就会被聘任良医局的医生,待遇十分丰厚。 且就是实习期也能有不错的收入。 另外,如果考试过关,即使不能被录取,也会被京城一些私人医官招募走! 毕竟官方招聘很是严格,能通过考试的就是凤毛麟角! 王磐科举多次无果,已经放弃,想着自己还有些医学知识,且他在高邮没少为穷苦百姓免费看病,他自己也汇总了不少药材知识。 早些年灾荒年间,他还是写了一本《野菜新编》的书籍,书籍中记录了上百种野菜,有能食用还能做药材的,还有不少是带有毒性的,目的就是引导穷苦人认识各种野菜,以免食了有毒野菜伤了性命。 那王磐则是在第一轮就名列前茅被录取,只是他好像丢了孩子,也没去报道,一直在京城到处找孩子,挺可怜的! “人找到了吗?” 秦邵问王寅。 “听人说在西城那边,已经让人去找了,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 王寅回禀道。 “嗯,找到了跟良医局那边说一下,还录取他,给他一个月试用期,是驴子是马总要熘出来看看!我看他写那个野菜书籍不错,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 “是!” 有能力怀才不遇的人总是容易愤世嫉俗,虽然他那些新诗中也有不少批判当朝的,秦邵倒是觉得没什么,这种人只要真正有才,能合理运用,也许说不定还真能排上用场。 更何况此人在历史上还有些名气。 另外,系统那些医学研究的结果总需要有人来实践,良医局还是需要大量有能力敢于实验实践的人才。 社会国.家发展靠什么? 当然是人才! 秦邵现在才感觉,他现在要做很多事情,所缺的就是人才。 …… 过了几日,安永贞成亲。 安永贞果然另类,有些前世新新青年的架势。 秦邵觉得这安永贞如果要放在前世,那估计就是带着老婆旅游结婚,不管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酒席的主。 他只是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邀请认识的关系比较近的朋友一起吃喝。 这个年代的酒席也分两次。 第一次是新婚前夜的酒席,这次来的基本都是比较亲近的人,算是庆祝其单身前最后一个夜晚。 秦邵也跟着过去了,不过他只是在里间的包间喝了几杯就离开了。 因为庆祝单身前夜,按照情况吃饱喝足,一群朋友该架着安永贞去万香楼等场所逍遥,美其名曰,单身最后一日的疯狂。 秦邵前世的时候,他们那边其实也有这样的风俗,想不到几千年前的人竟然也是一样的风俗,换汤不换药。 因为自己的身份在这,秦邵知道他在这里大家定然玩得不痛快。 这就好比公司聚会,大老板在这里,很多人吃不好也玩不好。 所以,秦邵喝了几杯就离开了。 王寅要陪他一块回去,秦邵阻止了。 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成家了,连安永贞这棵老铁树也要开花了,王寅还没个苗头,他希望王寅能留下来多参与参与这种,也好有个成家的准备。 “陛下!” 王寅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跟着回去。 “回去吧!我跟护卫一块回去就行,鲁浣,带他一块过去!” 秦邵朝一侧的鲁浣说道。 鲁浣就是鲁廉献的大儿子,秦邵名义上的大舅子。 前几日刚好从老家过来。 来了京城后,同在安陆州生活的这帮人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彼此互相往来。 鲁廉献跟安永贞也形成了交际圈。 不过他的年纪比安永贞他们大些,就派自己的大儿子参加安永贞的这次宴席,其实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融入圈子,彼此有个照应。 更重要的是,今日有同僚邀请他到一个有趣的场所游玩,说如今京城有了一个新的娱乐项目,很是刺.激,邀请他去观赏。 鲁浣个子不高,长得粗粗壮壮的,相比较有些滑头的鲁廉献倒是显出几分憨厚来。 “陛……陛下……” 他迟疑着走过来,朝秦邵弯身行礼。 秦邵只是摆摆手,招呼他回去。 林桐和王赟也从一侧过来,送秦邵离开。 “陛下,您放心,这次定然让王寅玩个痛快,破了童身!” 林桐哈哈大笑道。 秦邵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身后很快传出呼呼通通交手的声音。 显然林桐和王寅又交上而来手。 …… “各位爷,都别打了,今日是我请客,这酒楼是我朋友开的,别给东西打砸了,弄得我要给人家上眼药水,那就不好了!” 安永贞被众人灌酒,实在有些受不了,装着说要跟陛下去打招呼。 结果众人说陛下已经走了。 安永贞小跑出来送行,结果看到那两人在门口.交手起来,急忙相劝。 自己大喜的日子,这俩货打的这个架势跟玩命是的,那旁边的王指挥使倒是笑着看热闹,并且很快引起不少人来看。 安永贞书生意气,对于这些武将们喜欢打斗不是很理解,很担心这两位打起来真把人家酒肆给砸了。 酒楼被砸不当紧,他现在有钱赔给人就行,反正今日这酒楼他是包场了。 他担心这些人万一打起来闹了怎么办? 这些可都是新皇身边的红人,万一有个好歹,他还真不好跟新皇交代。 “哈哈!安老板,他们都是闹着玩的!莫当真!莫当真!” 王赟看出安永贞的紧张,笑着解释道。 林桐和王寅看到安永贞出来,听到他的喊话也停了下来。 林桐是个人来熟,他跟安永贞也就见过几次面,虽然那个时候新皇还没有上位。 “安老板,今个儿可是您结束单身汉的最后一个夜晚,咱们只喝酒可不行!你得招待些好玩有趣的!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好玩有趣的,都来说说!” 林桐直接喊道。 “要我说,安老板说不定还是个童身,明天洞房花烛夜如果没有经.验多让人看不起,娘子也受罪,要我说今日咱们得去温柔乡让安老板好好练习练习一下经.验!” 林桐直接大叫道。 “好!” “好!” “好!” 下面一群叫好声。 男人们在一起就是这样,很容易起哄,只要有人引领,定然玩得那叫一个热闹。 “兄弟们,我有个好玩的地方,京城最大的万花楼如今有了新玩法,很是有趣,不仅能享受到还能观赏,绝对让安老板血脉膨胀、逍遥快活,咱们一块都去!” 许邮笑着大声建议。 许邮,安边伯许泰长子。 他长相性格跟许泰很是类似,性情豪爽,做人圆滑周道。 因为许泰跟江彬的关系,他跟林桐很早就认识,如今许泰成了新皇的人,跟林桐和王赟关系也越来越近。 许邮跟安永贞并不是多熟悉,听林桐他们说有个故友要成亲,还是安陆州的,知道那人定然是新皇潜邸有关的人,自然是热切地跟过来要参与,还送了安永贞不菲的礼金。 安永贞刚开始有些忐忑,毕竟他跟许邮不是太熟悉,觉得接了也不好。 王赟则让他直接接下,说他又不是官场众人,那许邮妻子也快生了,到时候回礼就可。 安永贞方放心收下来。 王赟是新皇的表哥,这人做事沉稳有主见,他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是有思量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至于许邮,从小在京城长大,许氏一族许贵、许宁到许泰,都是在朝堂举足轻重的人物。 许氏家族会站队,让多少豪门权贵羡慕不已! 如果要是在前世,估计许氏族人就可以写一部官场经.验学读本了! 许邮作为京城新贵,自然是对京城上层圈熟悉,且能玩会玩也是出名的。 他说出来好玩的地方,其他人绝对也是不质疑的,直接一致通过!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 鲁浣跟着王赟出来的时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新来京城还没一个星期,对这里一切都是不熟和稀奇的。 “逍遥快活的地方,鲁兄,我跟你说,你去了绝对满意,走,我到时候带着你,挑个好的,你不会没去过那些地方吧?” 林桐走过来,拦住鲁浣笑道。 “谁没去过!不就是美人苑么,只要是带籽的男人怎么没去过呢!我可是成亲过的,听说你还没成亲,你不会跟安老板一样吧?” 鲁浣笑道。 他也算是行伍出身,男人堆里长大的,自然在这方面不能认输,就是性格再憨厚也是一样! 一众人吆喝着闹哄哄地朝万花楼冲去。 却不知道当中会闹一件说大不大、说小更不能算小的闹剧! 第482章 岳婿逛花楼 秦邵今日喝得并不多,只是一些散酒。 房间里先前人多,加上酒的原因,有些热,将马交给一旁的护卫,自己走在京街上欣赏着两侧的热闹场景。 因为京城夜市的开放取消了宵禁,如今天色已黑,但街道两旁街灯林立,息壤的人群,各种吆喝的叫卖声以及息壤的人群,一点也不输白天。 秦邵到了一处糕点处旁,准备买些糕点带回去。 先前买糕点被那店家和偷糕点的娃娃打断,没得买,这会儿正好买一些。 这东西其实他不爱吃,甜腻腻的,不过孩子们喜欢,每次从外面回去,几个孩子就会围过来,看他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 秦邵前世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温情,他那个父亲不说了…… 无数次看到别人的温馨的场景的时候,内心不免就会有很多缺憾。 自己做了父亲,自然要弥补这些缺憾。 简单买了些,秦邵将买好的糕点递给护卫,朝一侧主道走去。 这里行人少,骑马方面,秦邵刚骑上马准备扬鞭向前走,迎面几匹马超这边奔了过来。 身边的两个护卫迅速向前,拦在路前。 阴影出也迅速出现十多个个手拿利刃、身着飞鱼服之人,显然是锦衣卫的暗卫。 “陛……陛下!” 那骑马前行的两人看到前面这状况,显然愣了下,迅速下马直接上前弯腰行礼。 秦邵朝两人看去。 竟然是两个老熟人: 王琼和鲁廉献! 这……这俩人怎么搞在一起了? 秦邵有些不解。 王琼这货纵然确实能力不凡,接触了之后,才发觉凡是有才有能力之人,很多在不少方面很是奇葩。 比如喜欢吵架,跟人抬杠。 虽然先前教训过他不要于彭泽整天对着干,特别是如果是朝堂大事,故意唱反调,影响大局,后果…… 先前敲打过后,王琼专门跟自己道歉,写了悔过信,见到彭泽也收敛了许多。 纵然在朝堂还会因为芝麻绿豆的事情,估计吹胡子瞪眼彼此互相揭短,也就当活跃朝会气氛了,只要不在大事上湖涂,拉帮结派就行。 除了爱跟人斗架、跟自己小妾太没大没小不注意形象外,王琼这人倒是没太大毛病。 用人用贤,在秦邵认为就是只要这人品性没什么太大毛病,能有能力做事,其他不影响别人,都无什么大碍。 至于鲁廉献,一直在五城兵马司,虽然还是以前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做事还是很尽力的,他那性格能收敛那么多,秦邵知道应该跟他那军事鲁忠有一定的关系。 鲁廉献虽然是名义上的国丈,也许因为明白自己真正身份的原因,废除了张氏兄弟的爵位,下令外戚爵位不能世袭后,鲁廉献倒是没表现一点怨言,优哉游哉地在自己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做事。 大明朝廷都应该知道,如今的外戚皇后的娘家鲁家在朝堂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于王琼,算是个油滑聪明之人。 一个堂堂的户部尚书,自然应该不会主动去巴结国舅爷。 且如今的新皇的态度显然也是澹化外戚的力量,一视同仁。 在秦邵意识中,鲁廉献应该跟王琼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两人怎么莫名其妙一起骑马出街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秦邵问出心中的疑问。 “陛……陛下……” 鲁廉献有些结结巴巴,看向王琼。 “陛下。明日……明日是休沐日,臣……臣跟鲁指挥使打算……打算去听曲儿!” 王琼停顿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这种神情,让秦邵更是好奇这两人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事。 “听曲儿?听什么曲儿?去哪听曲儿?” 秦邵直接是三连问。 “陛下!那个……那个……我和王……王尚书准备去万花楼听曲儿,那边……那边新来了唱曲儿,我们打算去听听。” 鲁廉献不敢隐瞒,结结巴巴说道。 “是的,陛下,我很喜欢听曲儿,那万花楼有好几个唱曲儿的好手,先前听曲儿的时候,刚好遇到鲁指挥使,我们俩喜欢的曲儿都一样的,有些知音意味,这两天那里新来了唱《打枣竿》、《挂枝儿》那叫一个绝儿……” 说起那小曲儿,王琼瞬间眼睛放光,声音也瞬间激奋,看到秦邵看向自己,急忙又压低了声音。 “陛下……陛下如若有空,不妨一块去听听……” 王琼干脆发出了邀请。 新皇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琼是深佩服新皇在处理军国大事的能力的,只是觉得这新皇在生活当中,总觉太过于古板、不解风情。 反正是下职时间,自己也就是娱乐,没什么大不了。 王琼想通了,大大方方地朝新皇发出邀请。 他觉得新皇一副好爹好丈夫正经青年的样子,一定并不会去,话题终止,新皇也好放他们离开。 “嗯!既然你们说是一绝,且只有你们两人,我勉为其难去听听看看!” 秦邵笑道。 那两人则直接目瞪口呆。 鲁廉献的大嘴半晌则直接张着。 老岳丈带着女婿去烟花之地听曲儿,这……这…… “陛下……” 鲁廉献半晌又叫道。 虽然他只是假岳丈,但这假已成真,他现在可是跟皇后绑在一条绳上的,不是皇后的亲爹也胜似亲爹。 如果在平常普通之家,他作为长辈直接就给女婿一通痛骂,可这是皇上…… “鲁指挥使,怎么不走?前面领路呀!” 秦邵直接说道。 鲁廉献哭丧着脸上马,结果一脚差点踏空,如果不是小厮在一旁帮衬,估计直接来个四脚朝天。 “鲁指挥使,咱们快点前面带路,带陛下领略一下他治下这京城的富庶繁华、国泰民安!” 王琼在一旁笑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了先前的一点惊慌,甚至还有些看热闹的架势。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三妻四妾,男人应酬逛花楼本就是人之常事,只不过岳父和女婿一块着实有些尴尬罢了! …… 京城万花楼。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着词声。 秦邵有些感叹,奶奶的,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自从穿越以来,一直不是忙着生计,就是为了活命和国.家大计,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逼。 在这京城这几年的时间,这么豪华的地方自己竟然是第一次来。 安陆州也有青楼,可是比较是小城市,根本没有这么大豪华。 至于他先前开设的茶坊,也只是喝茶听话本谈生意的地方,没有这么多莺莺燕燕,根本就不是一个兴致的东西。 看王琼和鲁廉献那种驾轻就熟的样子,秦邵内心不免有些嫉妒。 奶奶的,老板累得跟孙子一样,下属一个个倒是真会逍遥。 不过想想这万花楼算是礼部管理的一项产业,秦邵查过收益,这几年收入还算不错。 秦邵刚开始传入这大明的时候,对这青楼一直有些迷惑不解。 原因是前世对于青楼的记载很矛盾化。 根据一般的记载,青楼都是官办的娱乐场所,里面的艺人都是教坊司出来的,卖艺不卖身,很是正轨。 在前世还流传着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很多都是才子和青楼女子的。 那些女子不仅才华横溢,还有很节义。 比如秦淮八绝的那些女子…… 秦邵当年觉得还是这古代女子冰清玉洁,毕竟应该都是受过《烈女传》教.育的。 只是到了这大明,发现就跟很多历史记载一样,都是人为编纂下的很多失实。 这古代青楼虽然是官办的,说是正常规格的娱乐场所,说到底并非描述的那么干净,毕竟男女那些事! 你再有才华又如何?如果没有其他一些念想,谁会那么迷恋那里呢? 去这种高档青楼,犹如进入消金窟,进去的基本都是有钱人,没有点吸引人的东西,谁会出钱? 有钱人只是有钱,又不是傻! 如今严嵩掌管着礼部,秦邵无意间曾聊过这青楼问题。 对于这种问题,秦邵看得比较开,自古有需要就有市场,特别是一些私营的。 人类的本能,禁了几百年也没有完全得到禁止。 与其全面禁止,还不如规范化、合法化。 能进入这个地方的女子,说实话基本都是无路可走,没有什么依仗,到这里也只是为了生路。 特别是一些穷家的女儿,跟着一些父母连吃饭温饱都得不到解决,即使嫁了出去,一般也只是被卖做妾,日子也好不到哪里! 在这青楼至少有个安足之地。 如今的礼部对青楼的管理也十分规范,青楼女子原则上选择卖艺不卖身,每月都有薪酬可拿。 也可在服.务到一定年限的时候自愿选择离开,其服.务年限要根据青楼为买其或者培养付出的金额来决定。 尽管规定是这样规定的,但这事情就跟秦邵所在前世的娱乐场所一样,很多事情不言而喻,也不是你规定别人一定遵守,挡不住你情我愿。 最后青楼的管理部门就相当于艺人的经济管理公司一般,提供场所和就业机会,公司提取抽成。 秦邵刚开始了解情况后,心里总有些不是太能接受,毕竟他是受过某些方面正统教.育之人。 但礼部递交上来的调查资料,让他坦然了很多。 根据礼部几年间的调查,那些女子到达一定的年限,选择离去嫁人的寥寥无几! 甚至还有从良的女子嫁人后又和离从新回来的! 看来什么工作都有人喜欢做的,在秦邵生活的前世,一些地区和国.度还真把这些工作看作一种合法化的工作,倒是安定祥和,比偷着掩着更安全少犯罪率。 尽管是冬天,进入这万花楼,暖意洋洋! 进里面随意找个作为,侍者就会送上一杯“点花茶”,茶香四溢,显然是好茶。 那些侍者更是一个个杨柳细腰、娇俏可爱,看得人心情舒畅,不过这花茶价格也不菲。 说是花茶,其实就是进门的门票钱,一两纹银! 这价格! 乡村普通之家的一年花销才几个钱? 不过看到有人竟然用大明币付钱,秦邵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这门票妥妥就是对客人的筛选,一杯花茶竟然一两银子,这点钱如果不舍得拿,里面更好的消费就不用提了! 所以,这花茶座位设在一楼大厅! 如果你没太多钱,喝杯茶走得了! 如果要想上楼坐上一坐,那就要喝杯“登楼酒了”! 价格在8到10贯钱左右,要根据不同方面的表演价格不定。 喝酒只是个由头,最重要的是可以坐在楼上的雅座观看姑娘们的表演。 就这还算是最低级的消费。 楼上当然也有顶级的包间可以看下面的表演,当然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顶级包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表演,那个小.姐姐表演的好还可以打赏,当一下“榜一.大哥”。 最普通的小.姐姐打赏个100两才成混上榜一,让小姐姐到自己的房间陪着喝上几倍,再唱上几曲或者舞上一舞。 如果是受欢迎的小姐姐,那价格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谈得愉快,要跟小.姐姐进一步交流,属于定制服务,不同小.姐姐价格也不同,那价格就更不用说了! 秦邵看着那价格单,心里也是一抽抽的! 奶奶的,他的钱可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这样花流水一般,真是肉疼! 不过想想这些钱有不少流入了国库,心里倒是又舒服了不少。 “陛……爷!我托了人弄了个包间,还真不容易!” 秦邵喝花茶的功夫,王琼从楼上跑了下来,因为外面冷穿得多,这楼里因为已经用上炭火暖洋洋的,他头上生出了汗意。 秦邵坐下的时候,也有些热,将外满的大敞脱了,准备放在一侧椅子上。 “爷,我给您拿着!” 鲁廉献急忙殷勤地接过大敞。 “你这身份还要通关系才能找到房间?” 秦邵看了眼王琼说道。 “爷,您是不知道,自从严尚书接管了礼部,这各项规矩严得很!虽然鼓励官员来这消费花银子增加他们礼部的进项,可是明确规定,任何人来了都一样,都得安规矩行事,不给一点面子!您不知道,这房间还是我见到一个熟人,他看我脸皮厚才愿意让给我的!” 王琼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你的意思,你来消费是给朝廷创收了?” 秦邵知道严嵩现在管礼部很严,但也知道王琼这样说是有些卖乖之意。 毕竟作为他的上司都没怎么过来这种高档的地方消费,他倒是轻车熟路得很。 “爷,真不是,托陛下的福,臣的俸禄现在又增加了,要搁先前还真没太多资本来这里消费,不满陛下说,我们先前来都是做二楼外座,这不是您来了,给您弄个包间方便吗?” 王琼陪笑道。 鲁廉献也在一旁直点头。 三人刚到包间坐下,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哄叫声。 第483章 榜一大哥 “小夜莺!” “小夜莺!” “小夜莺!” 一阵叫喊声,惊得刚刚坐定准备呷口新茶的秦邵差点掉了下巴。 “小夜莺!” “小夜莺出来了!” 他刚想抬头看下楼下发生什么状况。 他身边那两位:王琼和鲁廉献也激动起站起来。 秦邵惊愕地看着站起来有些癫狂样子的那两人。 奶奶的,这两人和楼下那些人癫狂的样子不就是前世见过的那种追星脑残粉吗? “陛……陛下,那小夜莺声音犹如天籁,那小曲唱的……您一会儿听听就知道了……” 王琼看到秦邵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那扭捏的神情,还有一把年纪刚开始跟个发.情的年轻小公牛的样子,秦邵很难想想这是他那个兵部尚书王琼。 不过他跟自己家小妾的事情现在是满朝堂人尽皆知,这厮在自己私事方面干脆就开启了摆烂模式。 “你这样,你那小妾知道吗?” 秦邵看向王琼。 “陛下,那不是家里吗?这在外面,我……也只是……只是喜欢听曲儿……” 王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小夜莺出来了!小夜莺出来了!” 外面很快又欢呼起来,那两人迅速地探出头朝外面看去。 秦邵也抬头,看到一个圆润娇美的身影在一众人欢呼声中鸟鸟娜娜地走出来。 确实是个有些尤.物漂亮的女子,只是这烟花之地,这样的女子应该不少,秦邵也见过不少,怎么形容呢? 漂亮着实漂亮,但着实有些油腻…… 他的属下也就这点眼光,还是这些人在工作单位一本正经惯了,就喜欢这重口味的。 乐声响起,下面的人很快打起了节拍。 一个娇甜而不甜腻的声音响起: 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 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 那声音婉转清脆,和着乐调,让人有种浑身舒畅之感。 搂一搂,愁都散。 抱一抱,闷都都消。 便不得共枕同床也。 我跟前站站儿也是好。 说实话,秦邵前世也看过不少古代的影视剧。 那里面的乐舞纵然看着稀奇,但很少能附和前世人的审美和感觉。 即使有一段时间流行所谓汉文化,一些人穿汉服盛行等等,其实那些所谓的文化都是经过加工和一些割韭菜的商人宣传而已。 秦邵作为男人,对那些并不关注。 但今日听这明代小曲儿,终于知道其美妙之处。 就好比前世一首歌曲不同的人唱出来真有不同的感觉。 一些明星除了有天生优势之外,其个人魅力也是一样。 这小夜莺长相美.艳,谈不上国色天香,毕竟每个人的欣赏眼光不一样,有人喜欢美.艳,有人喜欢清汤寡水的清纯。 但美人看多了,很多时候会有厌腻。 但有个人魅力和才华之人,站在舞台上就会有熠熠生辉之感。 这小夜莺也是一样。 她虽然衣着艳丽,打扮甚至在秦邵看来有些俗艳,但其天生的好歌喉、落落大方的举止,甚至于客人互动时的幽默风趣,着实魅力生辉,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且这明代的小令曲,婉转悦耳,喜欢唱合者确实会着迷。 王琼和鲁廉献都打着合拍跟着吟唱,那沉醉的模样让秦邵有些想翻白眼。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一曲结束,下面很快哄叫起来。 “林少爷打赏10两邀请小夜莺唱《花开》!” “徐老爷打赏30两邀请小夜莺唱《蜻蜓》!” “梁老板打赏40两小夜莺唱《花开》!” “唱《花开》!” “唱《花开》!” 王琼一声高喊,鲁廉献也紧随其上。 且这两位还招呼着打赏,每人打赏了10两。 众望所归,第二首唱的果然是《花开》: 约情人,约定在花开时分,(预把)牡丹台芍药栏整葺完成, 等着那花发芽,(便是)奴交运。 将近清明了,(一个)花芯头儿(也)不见生, (想去年花)此际将开也,(今年怎么)这等迟得很。 声音期期艾艾,无限缠.绵…… 声音婉转动听,着实不错,确实超出秦邵想象之外,不过并不算符合他的风格,欣赏之余倒不至于沉迷。 他看楼下的那些客人包括他身边这两位,年纪大多都是中等,看你来这小夜莺是中老年人的最爱,自己没沉迷,也许是太过于年轻而已。 不过一个人能让这么多人喜欢,除了特定的环境外,这个人自然有其独特的魅力。 那小夜莺果然是个人际高手,一曲《花开》结束后,又主动送自己客人一首《蜻蜓》! 红蜻蜓,飞在绿杨枝上。蜘蛛儿一见了,就使网张。痴心痴意将他望。 蜘蛛,你休望我,这般圈套劝你少思量。费尽你的神思也,只是不上你的网。 秦邵看着一众人如痴如醉的神情,想起前世八九十年代流行的那些情啊爱啊的歌曲,当时不少长辈那叫一个沉迷: 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夜不流泪……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小妹妹我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 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秦邵前世跟着单位的一帮大哥去ktv的时候,一帮粗糙大汉,选的歌那叫一个缠.绵悱恻,跟如今无什么两样! 这首显然也是先前打赏那些人点唱的,只不过那帮人的打赏落败,《花开》胜出,这赠与的《蜻蜓》既全了那些人的要求,又给了很多人面子,果然是八面玲珑! “陛下,这小夜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王琼激动地鼓掌道。 鲁廉献也一旁激动地喊叫。 唱完小曲儿才是最高.潮的环节,那就是竞价于小夜莺近距离接触的环节。 说到底就是竞价定制服.务环节,比如邀请小夜莺到包间喝几杯,谈谈话之类的。 下面喊价声此伏彼起,很快就快要飙升500两,还有继续上升的架势。 1两纹银可以购买购买2石大米,每石大米为94.4kg,一两银子可以买188.8kg大米。 这价格放在前世某音打赏横行的时候也是价值不菲的,按照前世的状况,1kg大致在5元左右,因此1两银子折合为:188.8x5=944元。9两银子折合为8496元。 当个榜一.大哥点个曲儿也的八.九万,如果近距离接触估计好几十万! 秦邵想想就肉疼,不过想想这钱以后进国库,也瞬间释然了。 当年陈圆圆出去吃一顿饭,唱一首曲,要五两黄金,想想价格也算公道,怪不得那些公子哥们趋之若鹜。 秦邵抬头看向身旁那两人。 “你们为何不打赏邀请?” “陛……陛下!我们就那些……那些俸禄,就是……就是早些年有些积蓄,还有……还有做其他的,有一.大家子要养,这钱……这钱我们可不舍得!都是些败家子自己不赚钱才会这样!” 王琼哭丧着脸说道。 “陛下……我还有儿子没结婚,家里再置办,花销也大,听听曲儿就行了,那么多银钱真的……真的不舍得……” 鲁廉献也急忙说道。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陛下刚开始看着他们不顺眼,他们就喜欢听了小曲儿,在他眼里似乎就是有些玩物丧志。 如今这会儿这表情这架势,显然是想起这是朝廷的产业了,是想拔他们羊毛了! 秦邵白了这两人一眼,这俩货那表情,感情在这里哭穷会以为自己会出钱让他们近距离接触喜欢的女神不成? 想得倒美! 心意的女神已经被榜一.大哥请到小房间happy,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沮丧的! 秦邵看鲁廉献和王琼有些沮丧的神情,起身准备回去。 那两人也不敢多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走到二楼拐角的楼梯处,远远地听到外面有啧啧的叫喊声。 “那边是做什么的?” 秦邵从这个位置才发现,万花楼后面竟然还连着一幢房子,不!应该是另一幢二层结构的楼,显然那边也是营业场所。 “陛……陛下……那边也是……也是表演节目的。” 王琼迟疑了下说道。 “额?那边表演的是什么?” 秦邵看他和鲁廉献的表情有些尴尬,更是有些好奇。 “陛下,要不……要不我们去前面酒楼喝一杯?” 王琼故意转换话题道。 “那后面是做什么的?” 秦邵看向鲁廉献。 “臣……臣也不知道,臣没去过那边,不过王尚书书说过那边的节目很刺.激!” 鲁廉献直肠子直接说道。 很快惹得王琼一记白眼。 王琼和鲁廉献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虽然鲁廉献现在是国丈,看起来身份尊贵,不懂的人可能会想联系巴结一二。 王琼是何人? 那可是敢跟王廷和相斗、两朝帝王都宠信的老油子。 他自然不是会巴结鲁廉献两人认识的。 其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两人都是小夜莺的粉丝和迷弟儿,因为常来听小夜莺唱曲儿而认识的。 且点歌的时候,两人还搭班将银子对在一起,为的就是能少出点钱,听到自己喜欢的曲儿,然后跟自己的偶像互动,进而关系走得近些。 王琼是京城老人,鲁廉献来京城没几年,说实话在这方面还是新手。 另外,鲁廉献也没有王琼家底厚,除了小夜莺出新曲儿,一般并没有经常来消费,这万花楼来的次数也谈不上说,对此也谈不上很熟悉,只是听王琼说后院的表演更刺.激。 刺.激表演,男人们应该都是清楚的。 不过鲁廉献虽然是粗人,在疆场兵营说话也荤素不忌,在这方面没那么多需求,家里有两个小妾,完全满足需要,且自己已经当爷爷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年纪不小而来,养精蓄锐,自然也会注意些。 所以,尽管每隔一段时间来听听曲儿,倒是不曾到后院去看过。 “刺.激?” 秦邵抬头看向王琼。 “陛下,就是……就是后面的表演尺度有些……” 有些大呗! 秦邵翻了下白眼,自己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稀罕的。 “收益、生意怎么样?” 秦邵问道。 “陛下……” 王琼有些想哭。 后院的那些项目其实先帝朱厚照的时候就有,先帝还带着他们去观看过。 朱厚照还是个放得开的,还在一旁喝彩助威。 这个新皇他本想着是一本正经的主儿,就是私下闷骚,至少明面上也要装一下吧! 谁知道就是个钻到钱眼里的…… 满眼都是想着赚多少钱! 谁不知道这大明天下就是他的? 他就说这皇室朱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主! “我们去后边看看!” 秦邵说着,抬脚从一侧楼梯朝后院走去。 鲁廉献急忙跟上,王琼则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带着新皇逛那些地方,新皇是无所谓,估计以后自己的老脸很难在新皇面前硬起来。 这新皇朝廷拿捏着他们,私下也这样,他怎么这么命苦呀! 不过谁让自己是他们的臣子呢! 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殷勤的鲁廉献,王琼心里慨叹: 自己怎么结识了这么个蠢货! 作为岳丈带女婿逛花楼不说,还要去那么个地方去逛,不是他泄露,自己本可以掩藏过去的,如今…… 可事情已经这么个样子了,他只能紧赶两步上前追上。 后院的院子,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的莺歌燕语声和不时的叫好声,夹杂着各种嬉笑声。 进门演出费直接80两白银或者大明币40元! 奶奶的,这跟抢劫一样! 这些钱能买多少粮食! 秦邵肉疼的同时,想想礼部的内库应该每日进项不少,看了眼王琼和鲁廉献,两人急忙拿出银子,顺便将他那份也给补全了! 后院也是一幢二层小楼。 相比较前院一楼大厅雅座以及表演台,二楼、三楼是各种雅座包间,这后院的房子则是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分进去后,一楼果然也有表演台,二楼则是各种雅座。 秦邵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进行着热情洋溢的表演。 一群衣着凉爽节省布料的歌姬正在台上热情地表演。 那动作,那身材,秦邵想起前世去暹罗国旅游看得那些表演。 那些歌姬还时不时下场跟人互动。 刚开始还觉得80两银子价格不便宜,秦邵这会儿倒是觉得真是物超所值,想想这礼部教坊司定价时不时有些便宜。 王琼性子勃勃,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鲁廉献则脸色潮.红,神情有些激动,意思到身边站着自己家陛下,又有些微微尴尬! 王琼欣赏完毕,看看秦邵,看到新皇云澹风轻的神情后有些惊讶,这……这新皇看来是见过世面的! “那边是表演什么的?” 秦邵听到左侧楼上热闹的嬉笑声和叫喊声,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等王琼回答,直接抬脚朝那边走去。 “陛下!陛下!” 王琼小跑着追过来,想拦住秦邵,可是他已经朝那门口走去。 门口有检票人员,一个穿着掌柜模样的放着一小方桌站在门口。 “客官,门票150两!” 150两? 奶奶的,这价格可不低! “里面什么表演?” 秦邵想进去看看,只是这价格不菲,总要知道里面的节目可物有所值。 “客官,我们万花楼最经典的节目:三英大.战吕布!” “什么?” 什么三英大.战吕布? 难道这万花楼还有历史剧表演不成? 第484章 三英战吕布 “客官,三英大.战吕布马上开演,您如果要进去,必选马上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关门闭馆,今日是休沐日,座位快要满了,为了安全起见站位也有限额,只剩少许!” 那掌柜模样的卖票员解释道。 那表情就是你们想进就进,不进我们就要关门了,我们不差客人。 奶奶的,真是店大欺客呀! 看王琼那抠唆样,秦邵从怀里直接抽出三章百元大明币大钞。 “可够?” “够!够!够!” 那人一张老脸立刻笑成了菊.花,果然是生意人的嘴脸。 王琼看新皇掏了钱,也本着屁颠屁颠走了进去。 说实话,他虽然有些家底,但养活一家子甚至还要照顾宗族,手里的那些银钱根本就不够用。 作为当朝大臣,虽然看着入账不少,可是真要花钱起来都是要计算着花,且如今的朝中大臣的财产都是要上报的。 刚开始要上报的时候,大家都是心惊胆战,好在只要不占用民间土地太多,新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在朝堂上一再强调不要于民争太多的财,说以后会带领大家一块赚钱,赚外面的钱。 这位新皇话不太多,但绝对是很强的演说人才,那鼓动人的话说起来康慨激昂,让很多人心潮澎湃。 虽然现在众人的收入并没有多见增加,但至少俸禄方面提高的一些,且还给大臣们什么绩效工资,每月有人表现得好,还给什么奖金,弄得大家加班加点,内卷的厉害。 王琼私下曾慨叹新皇就是个大忽悠! 三人进入门后,里面更是莺歌燕语,各种清凉女子穿越其中。 一楼、二楼的长廊中放着古朴的放着,上面是各种吃食和美酒,可以随意吃拿,显然是自助餐形式。 不仅如此,还有各种清凉侍女陪伴。 秦邵他们刚进来,就有好几个侍女涌上来打招呼陪伴,那叫一个热情,问了情况,是需要给小费的,价格也不菲。 王琼倒是想体验,可是有新皇在身边,不敢! 鲁廉献自从进来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一张嘴就没有合上过。 这种场面跟秦邵以前在酒吧见过的基本差不多。 他当然也有些惊异,只是惊异的不是这种服.务的稀奇,而是没想到这古代的大明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服.务! 秦邵在王琼的失望眼神中拒绝了那些侍女的服.务,三人登上二楼的雅座坐下欣赏起楼下清凉的歌舞。 楼下那舞台有一处很是奇特,四周好像是有透明围挡,中间一张大床,形成一个房间的模式。 可是在楼上,通过那围挡可以将那房间的一切一览无余。 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秦邵有些疑惑。 “陛……爷!” 秦邵、王琼三人刚坐定,几个惊呼声响起。 “王赟?林桐?” “爷!” 王寅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走到秦邵身边。 “你们怎么在这里?” 秦邵有些惊异。 “安老板明日要结婚,他们就想给安老板完成最后的单身夜,就选择了这处来看表演,大家都过来了。” 王寅笑道。 “爷,您……您怎么也来了?” 林桐有些大嘴.巴地问道,他们以为陛下回去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相遇了。 “王尚书和鲁指挥使请我到这里听曲儿!” 秦邵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王赟、林桐等人看向王琼,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这王尚书跟小妾那些事已经朝堂闻名,只是大家开玩笑之余,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 毕竟只是自己的小妾,并不是什么强抢民女、欺人霸世,人家你情我愿,又不耽误工作,影响大局,倒是显露男人本性而已,无伤大雅…… 毕竟这是王尚书家里的私事,且很多朝中大臣暴露自己的弱项,其实也是一种让人避免猜忌的一种手段。 只是请皇上到这个地方,这胆子也…… 就是王寅刚开始的时候,脸上也有些惊异,不过他这人,只要是自己家爷做的事情,即使再惊异,也会很快接受,理所当然。 他们还要说什么,只能一阵哄闹声响起。 只见那个围挡透明的的房间,很快进来三个衣着清凉的女子,拉扯着一个男子踉踉跄跄地进入那个房间。 那男子刚开始还有些迟疑,门关上的功夫,一下子反入为主,直接开战起来! 纵然秦邵自认为算是见过场面的,也当即长大了嘴! 不仅仅是这大明大尺度的表演,这就是直播呀! 他终于明白三英大.战吕布是怎么回事了! 主要……主要是那房间那男子怎么……怎么那么熟悉呀! 那……那不是他的大舅子,鲁廉献的大儿子鲁浣吗? 他……他怎么去表演三英大.战吕布了? “陛下……” 鲁廉献吓得快要瘫软了,但他毕竟是武将,很快反应过来,就要冲下去救场! 奶奶的,他儿子怎么下场了? “指挥使,他们门里面上了门栓,你这样过去,到时候会闹得人尽皆知!” 王赟都先反应过来,拉住鲁廉献。 幸好楼上之人都兴奋吵闹地看着楼下的表演,根本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秦邵冷声问道。 “陛下,这……这是万花楼的一个表演节目,就是现场表演,猎奇,那……那房间设置的很特别,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在这里面找小娘子相陪是需要高价钱的,但也有一个免费的方法,就是那些娘子会找生面孔免费服.务,但会被二楼的人欣赏,这事熟客都知道,今日来的人多,我们忘记交代鲁公子了,他……他可能一时被那些女子迷惑!” 林桐没想到事情会弄大,解释道。 “陛下,犬子……” 鲁廉献哭丧着脸。 “算了!就当占个便宜!你现在下场,闹得全场都知,以后他的面子……反正是大男人……他新来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一会儿出来让人引他到别处!” 秦邵叹口气道。 “今日这事……” 秦邵看看围在周围这几人。 “我们都没看到!” 众人异口同声。 …… 从万花楼出来的时候,许邮哭丧着脸。 “赟哥儿,我真是没想到鲁少爷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都怪我没提前跟鲁少爷交代,我这事弄得……” 许邮脸色很是惊慌。 他老爹要是知道这局是他安排的,还让陛下跟他们一起看了自己大舅子春宫还表演,估计他要被打死。 “这事……这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们照顾不到,我们都有责任,陛下已经说了,让我们管住嘴巴,大家都不要说出去,鲁公子刚到京城,除了我们,其他人并不认识他,大家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就行,陛下心胸宽广,言出必行,应该不会有问题。” 王赟宽慰道。 这事叫什么事呀! 谁也没想到鲁浣要占那便宜,这烟花之地,哪有那种便宜事! 不过乱花迷人眼,能抵得上诱惑的又有几人? 他先前也观察了,陛下刚开始虽然震惊,最后倒是很澹然,甚至饶有兴趣的观察这房间的布置和舞台的设置。 他就知道陛下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不足为奇! 更何况这事其实也就是私事,陛下更是不拘小节之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事就惩罚他们。 “邮哥儿,陛下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鲁指挥使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咱们到鲁指挥使家里说说情况,我担心鲁指挥使会责罚鲁浣!” 王赟建议道。 “是!是!赟哥儿,你说的对!明日我买些礼品,咱们一起去鲁府赔罪,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许邮擦了擦汗连生说道。 …… 鲁府。 “你……你这个逆子!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鲁廉献气得伸脚就朝跪在地上的鲁浣踹去,却被站在一旁曾经的鲁主薄如今的鲁师爷鲁志山给拉住了。 “老爷!老爷!大少爷也不是有意的,他毕竟刚来京城,不熟悉情况,且那些场所,你也知道……” 鲁志山劝解道。 今日这事也太无厘头了! 自己家大少爷去风月场所消费并非大问题,问题是还被自己老爹和妹夫皇上观看,这事……这事说出去……太让人无言了! 只是这也是巧合而已,说到底还是自己家大少爷太实在了! 但凡有些油滑之人,首先会问价格,那种场所竟然不要钱,还是三个娇娘子,都要考虑这事情靠谱不靠谱,他们家少爷则云里雾里地跟去了…… 鲁志山都有些无语了! 他们家老爷虽然性格鲁莽了些,但那脑袋瓜其实很多时候也好用得很,可谓大智若愚。 家里的两个少爷,老二虽然读书一般,但性格还算沉稳,如今在陛下的产业那边做管理,还不错。 至于老大,说实话着实有些太憨了些。 鲁浣显然也被吓坏了,自己老爹观摩自己的能力不说了,问题皇上妹夫也看了,这事…… 老爹的两脚下来,他早已瘫软在地。 鲁廉献看自己儿子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喊话让鲁浣滚回自己的院子。 “志山,你说他md,我鲁廉献虽然谈不上是个人才,至少这能力也不算差,能从边关小军官到安陆州做知县,我那岳父虽然做了牵线,可是没多久就嗝屁了,能到如今,基本也算自己打拼出来的,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我怎么就会有这么个蠢蛋的儿子呢?” 鲁廉献气得瘫在椅子上。 冬天的天气,一阵恼怒活动下来,身上倒是出了一层冷汗,直接拿身边的一把折扇扇风。 “老爷,您也莫要太气!大少爷只是太实在而已!既然你说陛下只是不让众人传出去,并没有说什么,我觉得这事倒不至于太坏!反正除了京城的人,很多人也不怎么认识大少爷,就是从二楼看到如何,反正没穿衣服,只是远观,不至于太清楚,至于身上的那套衣服就穿,换身出去,不熟悉的人也认不得,无什大碍!” 鲁志山捋着胡须思虑片刻说道。 “志山,你说这事不太坏是什么意思?” 鲁廉献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爷,您先前不是想让大少爷进京有些忧虑吗?咱们跟娘娘虽然绑在一条船上,但毕竟并非真关系,这也是您事事要小心的原因。陛下将张氏兄弟赶出京城,显然是对外戚权利太大很是厌烦,我们这种情况更是不能太过于招摇。咱们主动让大少爷进京,先前咱们担心陛下太过于猜忌,如今看来倒是不用再担心了!” “志山,你他娘说话直白些,你不知道老爷我读书少,绕绕弯弯的不理解,你倒是说怎么不用担心了!” 鲁廉献有些焦急地说道。 如今是国丈爷了,鲁志山说他身份不一般了,让他平时也读点书,适当文雅一些,平时说话也要注意一下。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以及之乎者也文绉绉的废话,鲁廉献看了两天就没耐心看下去了。 至于说话,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一般了,大小也是指挥使级别的官员,职位上升了不说,还是国丈的身份,接触的人自然跟先前的小县城不一样。 鲁廉献说话自然跟原先不一样,有时候还时不时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话,虽然那话经常驴头不对马嘴,好笑得很,可他的身份,自然没人敢随意提醒。 别看他现在只是兵马司的一枚指挥使,也就是六品官的级别,可这京城的六品官,还是皇上的老岳父,这身份那可是差别大了去了。 鲁廉献可以说是改变了不少,但私下说话遇到急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爆出爱说粗话的老毛病。 “老爷,大少爷如今已经来了十多天了,按说要安排差事了!只是你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提,毕竟让大少爷进京我们已经求过皇后了,如今再让安排差事,总觉得不好提,先前还想着年后的时候,让陛下决定到底去什么地方合适,如今这种情况,老爷可以直接去问了!” “可以直接去问?” “是的!就以此事前去请罪,让陛下给大少爷改造的地方!” “可是他这么笨,直接放在兵马司,我担心会有人说营私舞弊只用自己人,可是放在别处,哪里有他的地方?好的位置难道还让我舍去一张老脸去求陛下?你先前不是说我们要尽量在陛下面前低调以免被猜忌吗?” 鲁廉献还是有些不解。 “老爷,太聪明有贪心自然会被陛下猜忌,可是咱们大少爷这样笨……不……实在,陛下说不定还心疼您,给大少爷安排个不吃力的肥差!不信,您明天就去试试!” 第485章 毕业 京城国丈鲁家大公子进入锦衣卫还在王赟王指挥使麾下,这消息引起了朝堂很多人惊异。 有人猜测是不是新皇宠爱新皇后,这是要重用外戚呀! 很快就有人反对,新皇刚将那些外戚赶出去,且剥夺了外戚的一些爵位世袭,怎么会扶植外戚呢? 很快,就又有人反驳,新皇如今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并没有充斥后宫,这不是专宠皇后做什么? 这新皇可不能跟明孝宗学吧? 宫中只有张皇后一人受宠,结果只有一个孩子,那朱厚照三十出头就没了,尽管当然其中有原因,但朱厚照绝后,造成了这朝堂不稳,反而便宜了如今的新皇。 按照这种情况,大家应该上书请求皇上再纳妃子,繁衍更多皇嗣,稳固朝堂才为根本。 很快话题就回到了新皇只有一个皇宫,应该不应该纳妃上面! 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考虑自己家族中是否有漂亮合适的女子…… “莫非你们想步入张家或者杨廷和的后尘?” 很快有人的提醒声打断了那些人的臆想! 是的,那杨廷和家族的惨状,还有蒋冕等以及张家兄弟,不说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皇上自己没说话,谁去触那霉头! 别忘记了如今的京军可都是在皇上的手中,那江彬、许泰包括王寅和王赟,那可是那个人敢对新皇一点不敬,都是要举刀砍人的! 且不说朝堂的官员,就是低下各个地方的官员不能说全换,至少一.大半都换了新血液,剩下的就是没换,也都是先前可有可无的角色或者本身就是支持新皇帮的,谁敢主动去触霉头,那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久了! …… 接近十一月份天气一天天寒冷。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京城也是一样的。 特别是京城各个部门实习的上一届新科进士们,如今已经实习期满, 京城最近各个部门很是热闹。 因为已经到了实习期满准备出外工作的时间。 如今各部门正在为这些实习期就要满的人分配工作,年后就要起身前往工作地。 另外,第一届武举考试录取的人员也在京军中实习期满,要派到边疆各地历练。 这一届招聘的武举进士有第一届武举共录取880名,真是各方面人才汇聚: 有能工巧匠,有打铁的,有力大如牛的,有排兵布阵的,还有百步穿杨的…… 刚开始礼部负责组织考试确定考试录取条件的时候,很多人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大明虽然武举考试也就寥寥数次,但是参加考试的人基本都是卫所或者地方的军官家庭的子弟,很少有工匠以及民间的下里巴人也能参加。 刚开始很多人还有犹豫,但听说只要入选本地区进京考试朝廷承担路费和食宿之后,很快就有很多人响应。 对于地方来说,能出个本地人才,地方官府那也是相当积极! 以前的武举基本都是军中挑选,竞争激烈外,还有很大的猫腻,所以,军中改革,阻力也是很大的。 这次不限定出身,各凭能力,自然是相比较顺利不少。 且那个被录取的人多,朝廷还命令嘉奖,所以说先前的五局考试也算是成功的。 只是虽然录取了不少确实精英人才,只是里面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不识字更不曾读书的。 所以,第一届武举人才进京后除了根本各自的才能能力分班联系不同的项目外,还安排了文化课,文化课学习的科目只有三门,一门是识字,另一门就是算术,还有就是相关专业知识。 比如擅于制造器械的,有关于器械方面的书籍内容讲授学习还有实验研究; 能排兵布阵的,有兵法打仗方面的知识学习,当然离不开实操! 如今学习期满,这些人都要分配下去进入真正的工作当中。 对于这些新毕业的学生来说,这几日可谓正处于激动兴奋当中。 学业已满,对未来充满憧憬和期望。 吏部分配好工作后,礼部还专门准备了团圆宴让大家一起聚餐。 因为路途的原因,很多人在这实习的两年时间根本没有归家过。 这次不仅能归家过年,且大多数人分配的工作都是在自己家乡临近的省府地区,就近安排,因地制宜。 自古官员的安排基本都是分到异地工作,这叫作回避制度。 原因就是担心官员在自己故乡有背景有人脉加上影响力,一旦做大,很容易形成地方割据,对朝廷集权造成影响。 这种回避制度,其实从汉代已经开始了,到宋代的时候更是完善。 最首先的就是地区回避,官员不能在原籍做官,有产业的地方更是不能,宋代的时候甚至官员任职的范围要在千里之外。 另外,亲属回避、就是同一区域官署内的官员不能有直系亲属。 秦邵如今主持大明朝堂也几年的时间,当然了解这种情况。 只是如果非要选择千里之外,这种情况,秦邵觉得有些太矫枉过正。 首先,作为官员,特别是新培养出来的官员,他对自己家乡极其附近的地区情况更为了解,工作起来也更为省心顺手。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做领导,特别是没有经验的时候,很容易瞎胡蛮干不明情况,不了解实际。 就好比早些年,让一些南方的兵士到北方打仗,根本不适应环境,还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根本就是因噎废食的做法。 他现在考虑的就是先让这些人在相比较熟悉的区域历练,等有一定实操经验了,再派到其他地方,不同地方交流,更能进步不少。 就好比先前招了一些能做农业的技术人才,有不少是南方地区的,他们将水稻的种子引用到北方一些有河流的地区,如今的北方有些地方也开始种稻子。 而北方的土豆和红薯种植获得丰收之后,也别引进到南方不少地方。 就好比去年镶阳地区出现干旱情况,因为先前从安陆州那边引进红薯、土豆,在干旱的情况下,至少能顾得上温饱,朝廷又派发了一些救济粮,灾荒年景熬了过去,这在过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毕业宴京华茶坊举行的。 这里早已经是京城学子和文士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听说这次毕业宴是皇上从自己内库里拿钱出来宴请大家的。 每十人一桌,三层的宴会厅做得满满当当,外面的院子也摆满了。 “陛下对吾等真是厚待,本想着拿了毕业证和介绍信就要回家了,谁知道还能有这种招待!” 有人感叹道。 众人纷纷点头,赞扬新皇的丰功伟绩和对臣民百姓的厚待。 “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 众人还想说什么,有人叫声响起。 众人伸头往外看去 第486章 演讲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皇上穿着一身黄色蟒袍在一众人拥护着进入宴会厅。 “陛下!” “陛下!” “陛下!” 很多人激动地站起来,有不少人甚至欢呼起来。 在这个年代,不!不只是在这个年代,能见到圣上的人按比例来说基本上寥寥无几。 不说普通民众,就是这考上进士的天子骄子能接触到皇上的也少之又少。 按照以前文举新科进士前十名才有机会见到皇帝,还是殿试的时候考试看到高高做在皇位上的皇帝。 即使那个时候也不能抬头直视皇上,那是不礼貌的。 如今千人宴席,新皇竟然亲自驾到,这对这么多人来说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 要知道很多人就此离开京城后,也许一辈子别说见皇上,就是进京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将是多么无上的荣光。 “各位!各位!你们这届进士是相当幸运的,今日陛下听说明日你们将会奔赴家乡,年后将到新职位,亲自来看下你们,陛下有几句忠告的话要跟你们讲!” 看众人激动,张璁走向二楼平时的演出台,站在台上大声喊道。 “好!” “好!” “好!” 众人纷纷欢呼,能见到陛下,还能听到陛下训话,再没有比这更激动的事情。 以后就回乡,不,百年之后,也是可以成为跟子孙后代炫耀的话资。 秦邵本来是看看的,毕竟这一届进士人数众多,不仅有文举还有武举,算是第一届比较特别的。 只是看到这些人,想起前世那些毕业典礼,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一次,特别是学习毕业阶段,人生价值观的影响是十分重要的。 这古代科举纵然是公平的,但是自古教.育的就是读书考中进士可以做官,书中自有黄金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些纵然都没有错,但是人活着实现梦想价值也是很重要的,这就不需要价值观和人生长远目标的影响。 看到这些人,他们以后将成为大明朝廷的骨干成员,在临走的时候对他们思想教.育当然是很重要的。 “各位爱卿: 你们是朕做皇帝以来第一届特殊的毕业生。是的,在此朕称呼你们为毕业生,就是新进毕业的学生。 是的,你们虽然已经考中进士且实习结束,明日就要奔赴新的岗位,但对于我大明来说,你们就是毕业的新学生。 你们数十年,不!数几十年寒窗苦读,熬过无数个白日黑夜,你们背负了父母家庭,不,还背负了宗族的希冀踏上这科考之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终于考中这进士,可谓是天子骄子!我想知道,你们考中进士,如今已经要去做官,以后的梦想是做什么?” 秦邵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说道。 他讲到数十年努力,背负中众多人的希冀的时候,看到下方有不少人动容,有人甚至那衣袖拭了眼角。 听到新皇的问话:你们做官以后的梦想是做什么?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自我介绍一下,说一下你的想法,做官是为了什么?” 秦邵指着一个绿布绸衫年轻进士问道。 “陛……陛下,臣……臣松江府人宋念!” 宋念被点名,有些激动,在护卫指引下向前走了两步。 “你来说说,你科举做官是为了什么?” 秦邵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自然……自然是为朝廷和陛下效力,为老百姓过上好生活……” 宋念虽然有些微迟疑,但是还是正色说道。 能考中进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万里挑一之人,自然口才也是不错的,刚开始有些激动,一会儿就气定神闲准备侃侃而谈,当然他的回答很官方、正能量。 “这个先不谈,有没有其他的,对自己或者家人更好一些,男人在外面干事业自然是有所求的,自然是为了过上好生活的,这点不丢人,只要合理,就可以说出来,我今天要听的你不是当官为民做主,也不是为朕和这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些是应该的,也是朕对你们的要.求,但这跟你们自己私欲的要求不冲突! 朕做这皇帝,梦想就是赶走鞑.子鞭笞匈奴,大明外无敌,内国富民强,天下太平,民众过上好日子,最后的目标当然也是为了朕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什么有什么!有花不完的钱!你们大胆说一下你们的想法!” “臣自然是为了光耀门楣,我父早丧母独自将臣养大,用心苦读做官,就是为了让我母亲为我骄傲,我希望光耀门楣,为家里增光!” 宋念大声说道,眼角有些潮润,显然是动了真情实感。 “你呢?” 秦邵又点了一位。 “陛下,臣……臣的梦想就是做官,能被人看得起,出去有……有面子!” 那人迟疑了下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下面一阵哈哈地笑声,秦邵也忍不住笑了! 秦邵又点了几位。 “臣科举做官是为了有更多的银钱和收入,我们家太穷了,我希望父母家人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臣……臣做官除了想做一番事业,也是想做官了有钱可以过好日子,可以娶漂亮的娘子,纳上几房小妾!” 有人更大胆地说道。 “哈哈!你可知道现在的小妾的价格可不便宜,养活那些女人还要花费不少银子,你那点俸禄够吗?” 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直接反驳。 “就是,你现在回去也就是七品芝麻官,还想纳几房小妾,我看你到时候穷得裤衩子都穿不起!” 这些人很多都是这次武举出来的人。 很多都是底层民众,因为读书不多,且习武,说话就比较直白。 那些文官听了,不少虽然觉得粗俗,但都知道那些都是武官,说话一向比较直白,且这是男人的场合,还是宴席,如今的皇上还这样平易近人,皇上听了都忍不住哈哈笑,他们也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各位!你们说的都不错,也算是掏心窝子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干事业流血流泪,自然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有钱花,有美人抱!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刚才有人也说了实情,你们的俸禄虽然跟别的国.度想比,大明至少朕并没有苛待你们,只要大家不胡乱花,养家吃饭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你真要有更多要求,比如坐拥大量美女,自然是不够的!” 秦邵的脸色变得严肃。 众人看了皇上的脸色,也很快收起嬉笑。 “说!如果不够你们会怎么做?” 秦邵神色严肃大声问道。 一时,下面无一人回答,瞬间噤若寒蝉。 第487章 入股 听了皇上的话,不少人脸色突变。 莫非……莫非这是皇上的套子? 先前回答问题的不少人甚至开始冒冷汗,自己说了那些私心,可是忘记了自己如果上任,凭自己的那些俸禄是很难实现那些生活。 根据一般人的认为,如果贪念太重,就会冒险! 作为一名官员,如果贪念重,想实现那些贪念,很可能就会冒险:贪.污! 在皇上面前展现自己的贪念! 这……这……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各位爱卿,你们这会儿定然是有些害怕的,甚至内心吐槽朕是不是老奸巨猾故意诱导你们抓你们把柄?今日的各位学子,你们记住,人想过好生活,有贪念是正常的,朕不会因为此就认为你们做不了好官!相反,正视人类本身的欲.望贪欲才能正确抉择! 你们都是社会精英,我大明的有志青年,青年强则国强!大家既然跟着朝廷干,朝廷包括朕就有责任让大家过上好的生活,不然辛辛苦苦打拼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只是我们要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并不是非要从民口.中夺利!于民夺利,利难长久!不知道这句话大家听说过没。 你们虽然是为民众服.务的,民众也会为我们创造美好的生活,你们是休戚相关的一体。 大家相信都是熟读历史的,历史上任何一个太过于贪.婪的官员都是不能善终的,官民本身就是相依相生的关系,只有于民众一体,相互提携的才能长治久安,涸泽而渔往往害的是我们自己! 所以,朕希望各位到任之后能励精图治为我大明朝廷添砖加瓦,朝廷也不会亏待你们的!我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朝廷除了给你们保证基本生活的俸禄,还有绩效工资,只要你们干得好,朝廷每年还会给你们分红……” 秦邵一通激情洋溢的演讲,瞬间将在场的人热血沸腾。 这皇上的讲话太有感.染力了! 皇上说的大明准备开海禁,官商船一起齐发,但统一归朝廷管制,即使民间商船,朝廷也会入股。 海外有大量的黄金白银还会各种天然矿产及资源以及东南亚各国的香料等,只要大明斧头抡得硬、枪炮射得远,就能将那些所谓的资源运送到大明来,且那些地方都会成为大明的属地,那里的臣民都会成为大明的子民! 朕敢保证,只要大家好好干,到时候自然让每个人盆满钵满,但凡大明的子民不能说富得流油,但绝对不会饿肚子,朕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家家户户锅里都炖鸡吃!你们也一定跟朕一样扬名千古!” 也许有人可能说是画大饼! 但一个君王能在送行宴上对众新上岗对未来满怀希望的新臣子打强针剂,那种精神鼓舞绝对是母庸言说。 众人神情激动,有人直接拜伏在地,瞬间功夫,所有人拜伏三呼万岁! …… 随着上一届学子离开京城奔赴新的岗位,接近年关,京城又进入迎候新年的热闹氛围当中。 这种氛围让秦邵又体验到小时候的感觉。 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 也许是因为条件差,人们对新年有更多的期盼。 因为过年,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也开始吃了。 因为穷,会出现更多的礼节,代表人们对生活的期望。 比如十一月份就开始渐渐有商贩为过年售卖年货准备,人们开始储存过冬的东西。 大白菜、萝卜还是这个年代的主菜,耐吃耐放也便宜。 这两年还多了两样东西,那就是红薯和土豆。 是的,如今的大明,土豆已经开始大面积种植。 对于很多土壤不是很好缺水干旱的地方,土豆是主食,对于富贵人家,土豆渐渐变成一种蔬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有钱人家开始流行起了吃薯片,虽然只是撒上一盐烤成焦脆的那种,但是很是受欢迎,特别是受孩子欢迎。 秦邵下职回去的时候,家里的三小只在房间内一个个跟小老鼠一样吃着椒盐薯片,嘎吱吱的跟小老鼠一样。 “父皇!父皇!焦片,吃!吃!” 小女儿福爱晃动着胖胖的身体冲过来,让秦邵吃自己手里薯片。 秦邵赶紧抱起女儿,吃下他手中的东西。 “爷回来了!福爱,父皇忙了一天累了,快要吃饭了,快下来!” 韩瑾蓉抱下女儿,招呼一家人吃饭。 秦邵的心情不错,山西那边今年土豆大丰收,送过来不少土豆让尝鲜。 山西巡抚韩邦奇果然是个会办事的,送礼直接送土豆,知道皇上很关心农业,这两年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力气。 秦邵直接下达奖励状,对山西进行表扬嘉奖。 这个旨意直接通过大明各地的京华小报传颂到各地。 如今大明的京华小报已经在大明各地设置了分部,朝廷有什么消息旨意,不仅派专员送达,一些表扬嘉奖以及需要公布的消息,都会通过各处小报宣扬出去。 虽然如今各地农业获得一定的发展,但远远达不到秦邵预期的目标,总体上还是靠天收,受自然灾害影响严重。 好在这几年进行土地改革,不少地方底层民众有了土地,禁止土地买卖,能自给自足,但自然灾害频繁。 秦邵想起了大明其实是个有些倒霉的朝代,特别是大明中晚期,那就是小冰河世纪,各种自然灾害频繁。 去年镶阳那边一整年就没有下雨,好在先前土豆红薯还能抢救一些,加上出现饥情,当地即使汇报,朝廷也拨发了一些赈灾粮,还发了不少银钱让从临省购买粮食,算是挺了过来。 不然灾荒年人没吃的大乱,即使下了雨,至少三年才能缓过来。 ……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最近这些时日除了为迎接新年做准备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那就是京城最大的钱庄福来钱庄更名为大明银行。 为了迎接大明银行新改名,还发行了一种叫作“大明福彩”的东西。 只要有人前往大明银行存款,都可以免费抽去大明福彩,福彩分三种奖项。 一等奖直接奖励大明币500元; 二等奖直接奖励大明币50元; 三等奖奖励大明币3元。 无空奖,以存大明币者优先,且存款还有利息。 一时之间,大明币再次水涨船高。 如今的大明很多地方交易以大明币为主要流通货币。 “老爷,我已经将您那些银子折算成大明币存到银行里面了!” 王琼刚下职进家,一个娇.媚漂亮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这女人不是别人,就是王琼最宠的小妾孟氏。 “我就知道,只要我吩咐的你都会做得好好的,你真我的解语花!” 王琼笑呵呵地说道,对孟氏的神情显然很是宠爱。 京城圈流传着王琼宠小妾怕小妾的笑谈,甚至有些跟他级别差不多的老臣见了他还会借此戏谑他几句。 至于彭泽恨不得拿这话题一直嘲笑他,王琼却不以为然。 自己在温柔乡、解花语的生活中的幸福,那些人怎么能明白? 王琼能走到如今的职位,且两朝元老屹立不倒,绝对不会是个只知道宠妾的湖涂老臣。 至于这孟氏也不是只长得一张漂亮脸的绣花枕头。 孟氏原本出生于山西晋商家庭,因为家庭变故原因被人送到京城圈子,有人借机送给了王琼。 王琼刚开始以为只是个漂亮的普通女子。 结识了之后才发现这孟氏虽然年轻,但是聪颖能干,从小就跟着家人学习生意经,如果不是家里出事,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 在这个年代,虽然是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时代,但也不乏有有能力的女性在背后做事。 就王琼所了解,山西晋商家族就有女性背后当家的家族,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只不过这种家庭一般都是有男人在前面做门面,那聪颖的女人躲在后面出点子而已。 王琼喜欢孟氏就是这女人确实不一般,虽然年纪不算是很大,很有商业头脑,且做人做事很有分寸。 刚开始的时候,王琼并没有对孟氏投入太多感情,只觉得这孟氏聪明能干,他老妻过世之后,亲戚朋友包括先皇也给他介绍过不少女子,想让他在娶个继妻。 那些女子的身份虽然说不上多高,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但身份都也不低,至少出身要比孟氏要高很多。 他王琼虽然年纪大,但他的身份,要娶个年轻的妻子,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他不是年轻的时候,贪恋女子的颜色,他发妻王氏当年也算是数得着的美女,只是美女好看,做妻子却并非太合适。 王氏能力不足且善妒,家里弄得鸡飞狗跳,让他很是厌烦。 所以妻子去世后,王琼家里有两房小妾,他就没了再娶的打算。 年轻的时候可能需要娶个门户不错的妻子提高自己的地位,帮忙自己,如今自己的身份根本用不上妻子外交,他三个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孙子也好几个了,就没了再娶的打算。 先皇去世,新皇未立的那段时间,王琼在夹缝中生存。 有些人看他势微,甚至夜里故意在他家门口做“小动作”,还是孟氏有胆有谋,提早招买了不少家丁,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守护家院,还有家里这几年店铺田地在孟氏的帮忙下收入都颇丰,危难时不离不弃,还能排忧解难,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喜欢呢? 老夫少妻在共同的相处和经历过磨难后感情也日渐深厚,因为他对孟氏宠爱,进而也就有了京城那些碎言碎语。 可是谁在乎呢! 如今孟氏更是知道大明银行是皇上朱厚熙发起的,直接提议将家里的钱财存放到银行当中。 今日朝堂,皇上可是直接点名赞扬他王琼支持国.家银行,是大明的股肱之臣,那些人嫉妒的眼光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爷,陛下应该不会只是开这一家银行吧!有没有考虑在大明其他地方开设?” 孟氏帮王琼解掉身上的大敞问道。 “陛下确实有这个打算,过了年南京、河南、湖广、山西、两广等地陆续都会开设分号,陛下口里说的是分行,其实是一样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京城这个老号以后还负责发放大明币,这大明币看来以后就成为大明最值钱的货币了!只是希望以后这大明币不会步那大明宝钞的后尘!” 王琼慨叹道。 “老爷,您这就忧虑了,您在算账方面是行家,但这发行货币方面,妾身有研究。陛下这发行货币是按照盐引的样式发行的,只要盐在朝廷的控制当中,根据盐的使用情况,就能了解到到底需要发行多少大明币,就不会造成大明币大泛滥,且如今朝廷还开有银行,回收那些大明币,还给利息,这东西就会一直值钱!咱们这个陛下可不简单!” 孟氏说道。 这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在这方面这么通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比很多男子都要聪颖。 “陛下是厉害,只是我可能年纪大了,对这银行这种新东西确实不如你们了解的透彻。今日陛下在朝堂讨论了开海禁的事情……” 王琼坐下喝了一口茶说道。 “老爷,陛下这是真的要大开海禁了吗?” 孟氏有些兴奋。 “汪鋐最后的奏书已经送到了,先前出去的都是朝廷的海船,这两年一直在审核民间商船资质,听说已经配备完毕,应该是要大开的,先前只有一个海口,如今要开五个……” “老爷,我听说朝廷的商船出去需要配备的很多,我不是太了解,那民间的商船为何审核要如此长的时间?还有很多船都是早些年出过海的,还要配备什么?” 孟氏虽然有些见识,但对于这方面还是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当然是配备武器装备!如今海上各个国.家的船只不计其数,倭国、弗朗吉各国还有南洋的那些船只,你以为会跟大明境内一样安全做生意?大家所谓的生意基本都是靠武器说话的,先打得对方心服口服,然后才会做生意! 陛下这次派出去的几十艘船只名义上说是商船,配备的都是地方军士以及招募的海上勇士,虽然那些商船是地方富商投资的,可是朝廷也是入伙的……” “朝廷也入伙商船?” 孟氏惊讶得长大嘴。 “那是自然!陛下那可不只是治国打仗之才,做生意那叫一个精明,除了让地方帮忙招募勇士,基本算是入了干股!不过他也说了,如果哪家商号为大明赚更多的钱财货物,陛下将为那些船主分封爵位,听说南方的各大船号可是跃跃欲试!” 王琼说道这里,忍不住呵呵笑出声,这皇上真是点子多呀! 不过想想,对于那些人来说,能越过科考获得爵位,那可是几代的荣光呀! 他们这些人付出多少年辛苦科考才混到如今的情况,就是他估计以后死了之后,皇上体恤他也许给他弄个不能世袭的爵位就不错了! “这陛下的办法可真是多!不花一分钱,竟然空手套白狼,真是……” 孟氏再次慨叹。 “对了,陛下今日在朝堂说我们大家也可以入股那些商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太理解,就没敢表态,只是那彭泽倒是先做了个表率,让他小子占了先锋,你说这事咱们该怎么做?” “我们可以入股商号?” 孟氏惊叫出声。 第488章 大明银行 孟氏听说私人可以入股朝廷入股的海船商号震惊不已。 她从小在商贾家庭长大,对做生意算是很有天赋,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模式。 按说这样的生意,朝廷本可以一家独大,为何还愿意让个人入股分羹呢? 孟氏纵然算是不一般的女子,说到底跟这普天之下的商人和普通臣子一样,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个人那点小利益,自然理解不了秦邵作为一国之君的想法。 也理解不了皇上是想将整个大明的财力集中到一起做大事的想法,他的眼光当然不会是某一船或者几船货物的收益,而是集聚更多的力量,将大明的船运突破东南亚,扫荡到世界各地。 虽然这个任务很是艰巨,秦邵已经知道这个时期葡.萄牙、西班牙已经占有南北美洲地区,如今还虎视眈眈到了东南洋,后续更是大不列颠帝国的崛起。 曾经的大明错过一步,接下来更是步步错…… 如今的大明力量还不够强大,可以说是内部空虚,但向外的决心和勇气却不能少。 …… 虽然那些人并不真正明白什么是入股,但大明银行的新改号和开业还是在京城引起了很大影响。 不少人进去看是怎么回事,进去才知道是可以存钱赚取利息,借钱需要付高利的地方,这不就是所谓的钱庄吗? 因为刚开始利息不错,听说还是上京茶坊担保,上京茶坊那可是相当有口碑的,一连锁还书肆以及印刷厂等产业。 所以,大明银行一开业生意就相当红火,如今已经成为京城最大的钱庄,听说如今已经开始在大明各地开设分行。 并且京华小报等报纸还偷偷透露这大明银行其实是朝廷的产业! 大家才醒悟过来,朝廷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局,后来还看到朝廷户部派官员到里面工作,更是证明了猜测。 听说大明银行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朝廷专门挑选的算术类优异成绩的进士。 如今大明的文科科举还专门加入了算术学科,并且占分比越来越高。 大明各地的私塾和官学更是增加了算术学科的学习。 确实,如果大明银行一开始就标明是朝廷的银行,很多有钱的富商应该不敢将自己的钱放到里面,毕竟民不敢跟官斗,钱放到那里面,万一有一天说不是你的,直接没收了也有可能。 所以,当得知大明银行是朝廷银行的时候,很多人捏了一把汗。 都担心朝廷赖账,毕竟在以前朝廷耍赖拔羊毛的事情是屡见不鲜。 可是随着短期存款利息的到账,很多人的心开始稳定下来。 不少人开始加大存款量,也有一些人开始从银行里贷款。 这大明银行还真跟以前的钱庄不太一样,借贷的时候,还要审核借贷人员的各种经济情况。 什么地方人?从事什么职业? 家里有多少存款和财产? 有无还贷能力! 一串串规则下来,让人叹为观止。 很多人感觉不可思议。 可是这种规则传出去后,前来存款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么规范,这么严谨,真是安全,还有什么比存在这里更让人放心呢! 只是如今的大明银行跟以前的钱庄大差无异,前来存款的基本要么是商户要么就是有钱的权贵,家里钱多,放在这里就是吃利息的。 对于普通小户来说,钱基本还是放在家里。 虽然说是有短期利息,很多人还是在观望,担心有风险。 毕竟那些富户和权贵都是要么有身份要么有后台,他们这些普通人,万一钱钱存在里面,被人贪墨了,也无处说理去。 …… 李善下职走到胡同家门口。 “李爷回来了!” “李爷回来了!” “李爷回来了!” 一群人热情地打招呼,那种热情甚至带着微微谄媚的样子,让李虎听起来都有些尴尬。 那谄媚上前还作揖之人还是先前一直总跟他母亲争吵,将院子压住他们家地界的王家王老太。 李善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先前的矛盾对那老妇人横眉冷对。 他出生在一个秀才家庭,他的父亲李奎是个穷秀才,一辈子没能更进一步。 按说有秀才功名应该有补助日子应该是能过下去的。 只是李奎自己身体不好,看病花销不少钱,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尽管这种状况,李奎坚持儿子李善不要做技术做工赚钱非要读书科考,读书是个花钱的大项,这些年李善除了跟父亲一样考中秀才后,参加了好几次乡试均落榜。 李善从小看过李奎多年坚持失败的状况,只是他不敢刺激老爹,只能靠母亲做针线维持他多年来读书,自己偷偷帮人抄书改善家里生活。 因为家里穷,李家没少受周围人的白眼和冷遇。 毕竟在这京城不必小地方,天子脚下不缺少当官的,穷秀才更是不稀罕。 李奎去年油尽灯枯去了! 李善直接从学堂退学在杂货铺做了做账的活计,日子逐渐好了一些。 前一段时间,有同窗告诉他,京城的有钱庄招活计,说要要招年纪轻、学习能力强、算术优异的活计,李善去报了名。 到了那里竟然还要参加书面考试,他很是惊异,发现自己的同窗也在那里考试。 李善的同窗是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家里开着不少商铺,李善先前的活计就是他帮忙介绍的。 “你……你怎么也来应聘了?” 李善很是惊奇。 “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家钱庄是朝廷的,是我父亲得到的小道消息,能到这钱庄做事的都是朝廷的人,但人数不够,需要从民间招聘一些,只是人员有限,我们也是打听出来的消息,已经张贴布告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情况,没来报名,我知道你需要这份工作,咱们都好好做,听说待遇很好的!” “可是你们家不是有商铺吗?你也要去哪里做事?” 李善很是不理解同窗胡敏,他们家可是有五家商铺的。 “我的情况你可能不清楚,我老爹四个儿子,我在中间,爹不亲娘不爱,那些商铺以后主要是我大哥管,我能分些红就不错了,只能自己找出路,我老爹想让我考科举,可是我的学习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如你!这考了几年,一年比一年差,我老爹这是知道了小道消息,想着也是个出路,让我好好考,说不定咱们以后端的也是朝廷饭碗!” 胡敏低声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对于很多做生意的家庭,为了边家财被多个孩子分,降低家庭财产的凝聚力,很多时候采取的就是长子继承制,至于此子和庶子之类的,一般都是分到很少的财产。 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秦邵待的年代,对于一些家族企业也是一样。 再强盛的家族企业,一旦被多个孩子平均瓜分,基本就完了。 李善知道这是个不可多的机会,他认真答那些题,里面算术题最多,他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擅长的。 成绩出来之后,李善果然成绩比较靠前,直接就被录取了。 然后就是接连几个月的培训上岗。 李善现在就是在大明银行负责柜台接待工作。 能在大明银行工作,如今更是知道大明银行是朝廷的产业,在里面的工作人员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听说里面的人员都还见过皇上,皇上亲自接待过他们。 别看在京城,京城百姓相比较很多其他小地方的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因为圈子的原因,其实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皇上。 这大明银行的人员竟然得到皇上的接待,这份荣光…… 李善胡同里的人自从有人知道他在大明银行工作后,对待他的态度真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折,那叫一个殷勤。 很多远房亲戚如今也到他们家里看望李善的母亲,很多所谓的亲戚,李善听都没听说过。 当年家里最难最穷、父亲生病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亲戚可是连面都没照过! 总之,他身边现在围着都是好人,曾经的那些恶人如今也变成了满脸带笑、谄媚的好人。 他确实见过当今皇上,他们只是银行小小的职员,是的,皇上说他们都是职员,是银行的一份子,皇上并不是专门接待他们,而是带头培训了他们! 皇上说他们是第一届大明银行的工作人员,是很特殊的,以后他们这些人应该也会成为培训师,大明银行将是历史上的伟大变革,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载入史册! 接触了新皇,接触了那些人,李善曾经小小的世界彻底打开了,一个男人应该看到的是外面的世界,而不是眼前的方寸之地。 曾经家里的那些家长里短他不再关心,那些所谓的市井小民跟他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有了一定的身份就刻意报复打压! 他们示弱和谄媚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善儿!你回来了!” 李善刚进门,老娘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娘,你不是脚疼吗?怎么又做饭了?我不是说我下职回来就会从酒肆买些饭食回来吗?” 李善心疼地扶着自己的老娘,从怀里拿出从酒肆拿回来的熟食说道。 “哎呀!买这么多肉食,可花了不少钱吧!善儿,娘知道你会赚钱了,只是赚了钱还是要存起来,别乱花,钱以后还要存起来给你娶媳妇,咱们吃些家常便饭就行了!” 李母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肉菜,外面酒肆里的东西价格那叫一个贵,他们平时可是不舍得吃。 “娘,您放心,我这个工作做得很顺手,如今新招的那批人中,我是计算最快的,主管跟我说,明日就让我做收账记账的,俸禄也会增加一半,到时候根本不用再为钱发愁了!至于媳妇的事情,你放心,我现在的身份,那么多人都上门来说亲,你儿子还要挑挑选选,找个贤惠能干的!至于礼金,你不用担心,咱们就按照平常的来办,我是看出来了,只要你有了身份有了钱,那岳家不仅不狮子大张口,还贴补很多,你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李善笑道。 他现在真是看清楚了,当你处在底层没有能力的的时候,身边基本都是为难你的人。 先前他们家穷,他老娘总担心家里会到这里绝后,对不起他死去的爹。 就托媒婆和周围的人给他说房媳妇,他们也没有要求太多,年龄差不多,是个勤劳贤惠的女子就行,美丑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家那么穷。 结果给介绍的女子不仅条件差丑还不说,那些人家里还狮子大张口要很多彩礼,完全就是卖女儿架势。且那些女子看起来还脏兮兮的,大.字不识一个,有的说话还很粗鲁。 如今不仅周围邻居纷纷还要给他介绍对象,就是他们银行的那些人还有不少人问他情况,知道他没有成亲,直接就说他有一个本家侄女,跟他年龄相彷,让他母亲有空可以跟对方家见见,如果觉得合适,再决定。 并且那主管还私下让人跟他说,他那侄女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京城有两家杂货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女儿很是宠爱,如果女儿出嫁会陪嫁京郊的一块田地作为嫁妆,至于彩礼只要按照京城普通家庭风俗就可。 李善不是傻子,对方的条件可以说是十分优握的,至少对于他这样的家庭就是。 如果他是当初的身份,对方估计连看他一眼都不会看! 对方之所以能放下身份愿意跟他们这样的家庭结亲,自然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 能在大明银行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待遇优厚,他以后家庭条件会越来越好。 李善已经算出了,他现在的情况只要两年的时间,就可以从原先的小房子搬出来换成较大的房子,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两户合住的一个宅子,他和老娘只占了两间房。 对方之所以看上他,也是看中了他的潜力,还有在大明银行的人脉和后发力量。 大明银行可是朝廷的银行,里面的信息和走向对于商业环境的影响,只要是有经商头脑的人都是明白的! “好!好,我儿子有本事了!你说的也是,现在胡同那边人每天就差将咱家门槛踏破了,说要跟你介绍对象,我听你的,说是你年纪大了,不听我的,你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如今倒是少了不少!” 李母笑道。 她性格温和,跟很多家庭有些母亲比较强势不同,她比较依附自己的儿子,这也练就了李善比较独立的性格。 “娘,不说那么多了,菜快凉了,咱们赶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李善不想再谈那些烦心的事情,转移话题道。 “好!好!咱们……” “我的老天呀!这该怎么办呢!这该怎么办呢!” 李母的话音还没落,外面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489章 残币 “这是怎么了?” 李母听到外面呼天抢地的声音,吓了一跳。 “善儿,我听着是北面卖面鱼儿的王家老太在哭,到底是怎么了?” 李母对外面的声音很是熟悉。 “好像就是她家,娘,你将菜放桌上先吃,我到门口看一下就回来!” 李善听到那哭声很是凄厉,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决定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排母亲进屋,李善快速到达门口。 刚到门口,就看到北面王家门口围了一众人,里面时不时传来王老太的哭喊声。 王家是京城老户,家里世代卖面鱼儿生活,几代下来,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还算家境殷实。 只是到了如今这代,老王好吃懒做不说,还养成了好赌成性的习惯,家里的那些家当没几年就被花了个干净,家里也从原先较大的院子搬到如今这穷人胡同。 是的,李善他们这边的胡同外号穷人胡同。 原因是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穷人,很多一个院子住着好几家。 经济条件好的都会慢慢搬出这里,只是人一旦穷困想要翻身很多时候是很难很难的。 李善的父母那么穷仍然不想让孩子放弃读书就是这个原因,在这个时代,读书是相比较容易翻身的出路,至于其他方法真是难上加难。 这王家这几年日子过得也着实可怜,李善亲眼见到天冷了,王老天的孙子和孙女都穿着衣着破烂的单衣,鼻子下面挂着脏兮兮的鼻涕。 不过好一点的是,前几个月老王晚上从赌场出来的时候摔了个跟头,可能也年纪大了,竟然一命呜呼。 老王死了之后,没了这个无底洞,王老太带着儿子依旧在菜市场那边卖面鱼儿,虽然日子不宽裕,家里倒是渐渐缓过来,至少接班顾住了衣食。 李善最王老太印象不错,这老太太虽然说话大嗓门还有些微泼辣,但人还算忠厚,前几年他家里难,有时候有上顿没下顿,王老太卖不完的面鱼儿倒是有是偶会施舍给他们家几碗。 如果是别家,李善最多了解一下不会管那么多事! 是王老太家,他就挤了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娘啊!这是遭了什么霉运呀!我的老天爷呀!这让我们这么活呀!” 李善挤进去的时候,看到王老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上还放着一个筐,筐里面一堆烂碎纸张片的东西。 “哎呀!这可真是的,这可不少钱呀!就被那老鼠给霍霍了,你说这咋办呢?” 有人感叹道。 “就是这老鼠可真可恶呀!” “不过这也太大意了,我们家的钱我可是专门弄了个结实的盒子装起来,就是害怕那坏东西咬了,一旦咬了那可是辛苦钱,损失太大了!” “他们家就是不小心,竟然塞墙缝里,那地方不就是老鼠的出没地吗?真是的,跟塞到老鼠窝有什么区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人群中议论纷纷。 通过那些人的诉说,李善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的王老太这一家这小半年辛苦存了一些钱,王老太将那些钱,其中不少还是大明币塞到墙缝里珍藏,不想竟然被老鼠给咬烂了。 这咬烂的钱谁还会要? 反正没听说过钱烂了或者出了什么问题还有人要的。 就是先前的银子,有的人因为珍藏不小心沾了水生锈,再用的时候就会有人拒绝,就是请工匠打磨,打磨的时候有可能重量减轻,也是不小的损失。 另外,请人打磨也要付钱的。 更不用说这些钱币烂了,那就相当于扔了,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就大了水漂。 看那箱子里钱币也不少,想必不少损失,难怪王老太大哭了。 王老太哭哭啼啼,说一家人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就想存这些钱希望能租赁个大的摊位做生意改善一下人的生活状况。 如今他们家虽然在菜市场那边做生意,其实是流动摊位,很不方便且辛苦,本想着存钱了可以租个固定摊位,生意也能有些起色,如今看来大半年的辛苦就没了。 听说这里面还有不少他们打算买材料的本钱,如今也折了进去,要想翻身可真不容易。 “王妈妈,那些钱被咬得狠吗?让我看看!” 李善看王老太几乎要崩溃的样子,有些不忍,挤到前面问道。 众人刚开始以为是周围人随意的问候,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都自觉往后挪了一步。 这可是李老爷,如今听说在大明银行任职,听说因为做得好,很受上面赏识的。 在他们眼里,如今的李善算是端着金饭碗的半个官老爷了! 还是读书有用呀!你看李家那小子,先前是个穷秀才,后来也只是当铺的小伙计,能读书会算,你看一下子就翻身了! 了解到李善如今在大明银行工作后,周围人议论纷纷。 先前不起眼看不到眼里的穷小子,如今似乎跟有了光环罩顶一样,很多人见到他都忍不住低下身子几分,这可是见过皇上的人,那可是不一样的! 大领导家的司机保姆那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善哥儿!善哥儿!你说我这老太婆该怎么活?” 王老太看到李善,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 她这情况按照以往来说,基本无救,但对于底层人来说,见到一个比自己台阶高的人,很容易形成一种依赖和求救的感觉。 李善没有理王老太太多,而是拿起那箱子,看到里面确实有不少被咬的大明币,大面额的不多,都是些小面额的,虽然有不少咬块,但面积也不算很大,有不少还可以对在一起,只是很难有完全完整的,有不少缺少一小部分,比如边角之类的。 “这放在一起有什么用?都烂了!” “就是,就是能拼在一起,恐怕被人也不会认。这钱能花到什么地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人群议论纷纷。 “王妈妈,我也不是太确定,你那些生锈的银子我没办法,你找人打磨,这大明币我建议你先按照完整的对一下,先放在一起,能不能有其他方法,明日我上值的时候帮你问问,但不能确定,只是你这些千万别丢掉,也别在这哭了,解决不了问题,这大冷天的,您再生点病,这也是要花钱的!” 李善劝道。 他们先前被培训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就是如何回收破损的大明币。 李善算是聪明人,且自小生活在京城,虽然家境在这京城算是贫困,但不可否认,因为地理优势,相比较一般其他地方普通民众,有更多的见识,且他还在一些商铺做过记账。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很惊异,作为一家银行,竟然回收破损的钱币?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他很是不懂,但是培训的时候还是认真记录那些内容,破损的钱币,如果能有一半多可以换取新币,如果只有一半,那只能换取一半的钱币,至于更少的,那只能销毁了! 对于那些内容他可是熟记于心,甚至随口那那些内容背诵下来,为了留在大明银行工作,他可是花了大气力熟悉工作流程的。 在大明银行,工作业务他不敢说数一数二,排个前几名他还是自信能算得上的。 他那个同窗小胡虽然也考中了,但是因为业务能力不是太熟练,被分到其他地方的分号,继续培训和熟悉业务。 只是作为优秀毕业人才的李善,对于这项规定其实是质疑的。 按照以往那些钱庄,那些老板们恨不得那些民间的钱都烂掉变成穷鬼,然后来自己这里借贷,怎么会用自己新钱换那些破损的钱呢! 就好比用自己质地纯的银子换给别人一些粗劣的银子,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所以,尽管熟记那些业务,他也没想过会用上。 且这大明银行开业以来还真没有做过这项业务! 这到底能行得通吗? 李善不能确定,只想着明天见了领导去问问! …… 第二日上值的时候,李善迟疑了好久才到了大明银行总办公室。 如今户部尚书王琼带着几个下属在大明银行坐镇。 户部的工作纵然很多,但如今大明银行是重中之重,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大明银行各项工作必须排在第一位,一炮打响,只需成功不需失败! 王琼这段日子没少在这里加班,说实话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有时候还真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最近大明银行一切都步入正轨,他这几天好好休息才缓过来劲。 李善敲门,王琼看到来人有些惊异。 他对这个李善有些印象,虽然只是银行一个资源,听说考到秀才就没再往上进一步。 作为科举出身的人,很多人骨子里都有一个功名链,也可以说是圈子文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比如有秀才圈,有举人圈,自然也有进士圈,各个圈层形成一定的文化区间,当然也会形成所谓的鄙视链。 就是觉得比自己低一级的自然跟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皇上成立大明银行,以后还要在各个地方成立分行,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才。 而那些每年录取的进士自然是不够用的。 皇上就想招聘一些人才,每月付给报酬让帮忙做事。 王琼他们觉得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只是在招聘人才的时候,大家意见有了分歧。 官员们认为既然要招聘国家银行的人才,自然是要选更为有些的至少举人出身的。 皇上缺直接定为只要有秀才极以上功名的人就行,还说以算术科成绩作为主要成绩。 不过尽管如此,最终录取结果还是举人众多,毕竟能走到举人这个阶段的自然是更多精英,且那些人能更早地了解到这个职位的优势,自然报考更积极。 当然,也不可否认,秀才中间也发现了好多个人才,比如这李善就是其中一个,算账和验钞水平那叫一个绝。 王琼因此这这个李善印象算是比较深刻,只是这人一.大早到办公室来做什么。 “大人,这位李主事有事情禀报。” 王琼身边的随从通传后,王琼直接让李善进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 王琼看了眼进来的李善问道。 “大人,是这样,先前不是培训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有一项是回收破损大明币,咱们这项工作还没有做,我有个邻居他们家放的大明币被老鼠给咬破了,有的还能对上,只是缺了一些边角,他们想挽回点损失,我就想问问咱们……咱们这里回收吗?我也不是很清楚情况,就是帮忙问问。” 李善谨慎地问道。 虽然他算是编外人员,但也知道如今坐镇大明银行的上司其实就是户部尚书王琼,这位大名鼎鼎的王尚书可是他以往接触不到的人物,如今面对面回话的时候,虽然刚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小心慌。 “你说有破损的大明币想换币?” 如果不是李善提这档子事,王琼都快忘记了这事儿。 是的,皇上显然说这银行政策的时候就有这项,王琼虽然知道新皇的能力,但对这项规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做这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回收不是朝廷占了便宜了吗? 更何况是责任在那些人! 你说好好大大明币不放在箱子里,比如王琼自己家的那些都收在一个铁盒子里面,根本不给那些硕鼠机会。 这也不能怪王琼不了解民情,他出生在不错的家庭中,且年少就成名,自然是衣食无忧的,一个铁盒子对他来说就是很常见的东西。 他不了解的是,在穷苦百姓当中,那些铁制品其实算是奢侈品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普通人家铁锅都很难用到,更不用说用铁盒子装钱了,有些人家家里存那点钱还没有铁盒子贵!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里吐槽而已,他惊奇的是竟然真有这样的事情。 这……这不会影响纸币的发行吧? 要知道皇上最这件事很看重,最近让户部很多事情让别人负责,让他专门坐镇主持这件事情,他真不想出问题。 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影响大了,会不会民间觉得这纸币用着不方便,时间长了,这大明币会不会跟大明宝钞一样沦为…… 王琼想到这里,这位两朝老臣内心竟然有些紧张了。 这大明币要不要换? 如果不换,皇上规定的可是有这项政策。 如果换,这事传出去了,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奶奶的!怎么更顺利一点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真他娘操担! “你告诉他们可以换了吗?” 王琼声音有些严厉地问道。 “没……没!我……我只是告诉他们帮忙问问,大家其实并不报希望,我……我也并不是多事,只是想着培训的时候,陛下好像强调了这一点,我担心……” 李善看着王琼的脸色有些严肃,身上惊出一层冷汗。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王琼看了那李善一眼,沉声说道。 …… “大人,这事怎么做?” 李善刚走出去,王琼身边的几个下属就齐声问道。 这事虽小,但似乎有些棘手,做不好可是很缠手的,如果不做,那岂不是…… 第490章 南行 秦邵收到王琼递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关于回收残币的事情,他其实先前说过很多次,且在银行工作的内容方面亲自参与了修订。 当时引起了不少讨论,他已经下了定论,如今出现这种情况,竟然还要来请示。 这种事情在前世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如今很多人难以理解。 毕竟以前的钱庄都是私人的,能成为烂账相当于自己占了便宜,还主要是对方的责任,谁那么傻还帮忙挽救损失呢! 其实也不能怪自己身边这些人,他们还不理解这国.家银行的异议,接受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秦邵没有说太多,只是让人传信:按照行规做! 卖面鱼儿的小贩钱币别老鼠咬烂,大明银行帮忙换新币的消息成为这几日京城最引人关注的事件。 朝廷银行竟然愿意回收烂账,别说大明一朝,就是以前的朝代也未曾听说过。 对于商人来说,不是被逼没办法,很少人愿意跟官府打交道。 在很多人眼中那就是吃人的狼,不拔你一层皮就够了,谁还敢求助他们帮忙,跟更不用说被主动帮忙了! “王妈妈,那……那朝廷的银行真的帮你们换了那些烂了的大明币?” 王老太最近出摊的时候,不时有人围上来问这个问题。 这让王家人有些不胜其烦,不过王老太是精明的小生意人。 直接招呼人坐下吃碗面鱼儿再唠嗑儿,这让王家的摊位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 至于王老太,别人来消费那就是客人,自然热情地介绍当天换钱的情况。 “那是自然了,俺们跟着李爷一块儿去的大明银行,那银行那叫一个大,俺们还是第一次去那么大那么漂亮的地方,那地板都是发亮的,吓得老身差点哆嗦一泡尿差点憋不出撒出来……” 王老太市井做生意老太,加上年纪大了,市井里民,说话就无所顾忌,荤素不忌,听者都是中老年人,自然也不忌讳那些,听她说,都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您说是不是李善李爷帮你,你才换到钱的?” 有人问道,大夏一向就是个人情社会,这是很多人正常的反应。 “这事确实是李爷帮忙,你说人家李家那小子怎么那么有本事呢?能在大明银行上职,你们不知道,那里的环境叫一个好,跟真衙门一样,李爷听说在里面还是个管事,那么大银行管事,真是了不得!还是读书有用啊!我和我饿儿子是不行了,我想好了,以后就让我小孙子去读书,说不定能让俺老王家鲤鱼跳龙门……” 王老太絮絮叨叨道,显然是故意卖关子吸引更多人听这件事,一自然是性格爱显摆和夸张的原因,另一个,自然是吸引更多人过来照顾他们的生意。 “王妈妈你就说是怎么换钱的就行了,别扯那么远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有人想听怎么换的,有些焦急,忍不住打断王老太继续瞎胡扯。 “好,好,我来说,就是李爷领我们进去,然后跟柜台那些人说了,那些就帮忙我们将那些钱币排列到一块,有的烂了个窟窿,还给我们完整的新钱,有的只给了我们一半钱,反正……反正是吃亏了,不过总算挽回点损失……” 王老太叹口气说道。 “你挽回损失就不错了,这大明银行真不错,要在别的地方,谁管你那事儿啊!说不定还幸灾乐祸呢!” 一个身穿衙门衣服的人说道。 那人姓冷,是顺天府的一个衙役,虽然只是个小衙役,但在这里井当中也算是有身份之人。 “那是!” “那是!” 不少人附和姓冷的衙役的的评价。 “冷爷,你说的对!说的对!这事还真要感谢那李爷,如果不是他在那官府做事,咱们怎么能知道呢?给你们说,那银行不仅让那些有钱人存钱,咱们小老百姓钱少也可以存,还有利息呢!他们说话真的很好,还说我放在家里不安全,可以放在银行当中,有短期存,到时候随时都可以取!” 王老太说道。 “那意思咱们也可以去取钱,钱如果有破损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去换?要不要也找找李爷?” 有人直接问道。 其实很多人来打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毕竟这大明币再怎么的,虽然印刷精良,且有防水功能,但毕竟是纸币,这年头老鼠什么的也挺猖獗的。 平时也许不小心大明币也可能会有破损,如果去买东西,有些商家就不想要,如果能换那太好了! “不用找李爷,李爷说了,如果有破寻或者想去问情况,都可以直接去大明银行找人家柜台人员,门口也有专门迎接的,有什么事情跟人家讲,都会给解决的!李爷事情也挺忙的,他现在调到里面工作的了,不在外面当值!” 王老太说道。 现场也有好几个人附和,说是有不少人确实也去找了那李爷,李爷直接说了这情况,说有事情直接找银行,让大家把这消息散开。 过了两日,京华小报等小报也详细报道了这件事,听说还专门采访了王老太这当事人。 有了小报的加持,大明银行如今的门口人员可是络绎不绝,有问业务的,也有换残币的,还有来存钱的,其中以存钱的人最多,都觉得钱放在大明银行比较放心。 听说专门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持秩序,尽管这样,每日排队的人还络绎不绝。 随之而来的就是京城的又连开两家大明银行的分号。 这种情况很快也蔓延的大明的其他地方,如今的大明银行显然已经成为大明最大的最有信任度的银行。 …… 又一年春节来临。 秦邵跟京城庄园跟朱佑杬和老太妃一起吃饺子的时候,内心还慨叹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在这大明过了这么多个春节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朱佑杬倒是变化并不是太大,自从他规律生活,癫痫病情控制两年都没犯过后,身体倒是好了不少,加上他现在注重锻炼身体,倒是看着比以前还要年轻不少。 至于说老太妃,说是老,其实她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如今好不足70岁。 说到底是这个年代女性结婚生子太早,她十六岁生下大儿子朱佑杬,两人年纪相差也不算太大,她是个心胸宽广的,如今日子顺遂,精神倒是很好,如今还在庄园里跟着一些下人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 “熙儿,过了年真要去江南吗?” 朱佑杬喝了几口果酒问道。 他不敢喝酒,但这种果酒跟饮料没有什么区别,吃了年夜饭也忍不住浅尝了几口。 “嗯,我上任以来还没有去江南那边过,虽然如今江南的状况好些,税收也能收上来一部分,但那里官员面临的压力也不小,你我都在南方生活过,南方重视宗族,很多事情有些麻烦,我必须去一趟方能起到真正的震慑作用!” 秦邵说道。 其实不用他讲,他也知道朱佑杬懂。 他上任以来,虽然江南做了不小变动,桂萼、张璁能在南方在他的授意下整顿了不少人,官员也大换血了一匹,只是他们如今的工作压力还是不小。 汪鋐这两年在开海问题上就遇到不少问题,当时调动了不少卫所的兵士,才让那些人老实了不少。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说到底历届,至少是这么多年的大明帝王很多在只是在朝堂深宫后院待着,那些人对皇权根本没有敬畏之心。 即使当初朱厚照去了一趟江南,也是来去匆匆,且一个君王在江南根本就是慢热冷待,根本没起多大的作用。 纵然现在已经换了君王,对于那些南方的宗族势力和地方豪强来说,觉得这朝堂早晚还是那些所谓的南方系大臣说了算。 接触了那么多人,秦邵不能否认,相比较北方人的耿直,南方人确实更聪明变通很大。 也难怪这朝廷科考,朝廷尽量照顾北方,如果不这样做,大明科考恐怕就是南方独大。 无论是在这大明,还是在秦邵所在的前世,南方人韧性强、聪明能干的比率确实要强于北方,说是水土原因、文化原因,不管是哪种原因,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即使如今,朝中的大臣也还是南方系相比较多些,他也想用北方人,只是科举照顾了那么多,北方人还是在做事上没有南方人那种油滑变通灵活。 “哎!我自然是懂,只是这江南地区情况负责,我知道你让那王守仁坐镇江南那边维护安全问题,但你先前处理那么多人,有不少是南方系,你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这安全问题还是要小心……” 朱佑杬还是很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问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说实话,作为男人,谁没有些野心呢! 就是朱佑杬,作为曾经的藩王,十五岁从京城被迫到藩地的时候,内心其实也希冀自己的君王,那样就不会被动离京,跟自己母亲分别,一人到藩地生活。 只是如今看到自己儿子整日为朝堂和大明奔波,还是不免心疼,觉得这君王其实也不好当,有时候还不如他现在逍遥自在。 有时候看到儿子很晚还在看那些奏折,担心儿子的身体问题,甚至迟疑让儿子做这皇上到底对不对! “您不用太担心,我也算是在南方生活过好几年,还有先帝南行的时候,我也清楚那边的情况,我想好了与其大张旗鼓,还不如偷偷南行更好些,这样也可以了解南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邵解释道,朱佑杬不是老太妃,很多时候太隐瞒并不好。 他前世看过乾隆和康熙下江南的一些历史,乾隆不说,确实过于奢侈浪费,有些太显摆了。 但他们下江南的一开始目的,尤其是康熙下江南都有自己的目的的。 江南富庶,作为一个皇帝如果能加强自己对南方的影响,那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他纵然不是跟康熙乾隆一样对江南屠戮,然后去安抚,但至少他先前确实在江南地区动了刀子,打杀了一批人,那些人虽然势力被去了不少,但对当地还是有影响的。 如果作为君主能位临当地,除了有安抚作用,对于整个大明朝廷对江南的影响也是有不小作用。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来这大明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安陆州和京城两地的几次奔波,这大明的江山他还真没好好看过! 此次南游,他还想回自己曾经住的地方看看,好几年没回去,说实话还真有些想念,人越走得远,心里对故地的那种牵念似乎越强烈。 还有两广的那些海港到底是个什么样? 如今弗朗吉人和东南亚人有多少盘踞在大明海关处?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对于秦邵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诱.惑! 他真的想出去看看! 如今朝局还算稳当,有张璁照应着,秦邵还是放心的。 至于此次下江南,他年前就跟张璁他们说的时候后,基本获得的是全体一致反对,他们的观点是江南还不是太太平,此去江南并不是太安全。 还有一个反对原因,那就是先帝就是在下江南过程中失了性命,前车之鉴…… “先帝之所以殒命,是因为杨廷和那厮有不轨之心!朕有秉用,难道还不放心吗?” 秦邵看向张璁。 “陛下!臣……臣愿意用性命保卫这大明江山,追随陛下!只要陛下有要求,臣万死不辞,只希望陛下此次南下能多带些人,以保安全!” 张璁立即跪下道。 严嵩、王琼等人也急忙下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你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自然会注意,此次只是去南方看一下,多则半年,少则几个月就会回来,这朝堂之事要靠你们几位共同协理,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跟在的时候是一样!” …… 年节刚过,王寅等人已经开始忙着皇上南行准备工作。 这次南行,尽管秦邵一再强调想小规模出行,但是在一众人一再坚持下,还是决定带500护卫出行。 此人护送皇上南行之人主要是王寅和王赟,国丈鲁廉献则是后期主动申请获得添加之人。 “指挥使,这是我带的东西,放心,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鲁廉献带着包裹骑马前来,看到王寅直接上前说道。 “鲁老爷客气了,您当年安陆州保卫战的勇勐,我可是亲自看在眼里的,此次皇上出游,还需要您多协助帮忙!” 王寅笑道。 他虽然说的是客气之语,但并非完全客气,这鲁廉献虽然有时候说话二二的,但打仗的时候那勇勐劲可不是盖的! “指挥使!指挥使!” 王寅话音刚落,一护卫小跑过来冲王寅喊道。 “什么事?” “李良钦李爷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说是送给皇帝的,让您陪着送到宫里去!” 护卫禀告道。 “李良钦?” 王寅有些迷惑。 “你说小三子吧!” 王寅突然想起小三子的大明就叫李良钦! 第491章 什么叫马桶 秦邵刚进养心殿办公所,王寅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爷,三子给您带回东西回来了!” 王寅一脸兴奋地说道。 “额?这次带了什么东西?” 秦邵笑道。 那小子自从跟着洪福他们商船出海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回来一些稀奇的玩意儿。 “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寅笑着说道。 秦邵看他那笑容,知道这次那小子带回来的定然是好东西,放下手中的东西,兴致勃勃地朝前面走去。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地上方着一排明晃晃的家伙。 “陛下,你看这些东西……” 王赟正让人将箱子的里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在地上,排成一列。 “这是小三子让人送过来的?” 秦邵看着地上一排似乎是鸟铳,走上去拿起一把,左看右看,有些爱不释手。 男人对这种东西天生喜爱! 大明纵然也有鸟铳,但这种跟普通的大明鸟铳似乎很不一样。 “陛下,这东西怎么好像没怎么见过,像鸟铳又不像,这里似乎有个能弹起的东西……” 王赟也拿起一把,想摸那部分。 “不可!” “别摸!” 秦邵的声音和另外一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人身穿已经发白的布衣,跟着几个兵士模样的人站在一旁,显然是一起过来送这匹货的。 “陛……陛下,大人,这……这东西危险,我……我叫温雄,是被派来做示范介绍这鸟铳怎么用的……” 那人看到秦邵和王赟等人看向自己,有些结巴地说道,显然有些微紧张,不过这人眼神倒是镇定,介绍完自己,倒是神情坦然了许多。 “额,那你来讲一下!” 秦邵招呼那人过来,让王赟将手中的鸟铳交给那人。 他们待的这处地方是一片靶场,先前都是练弓箭和射标的。 温雄是个工匠,经过他介绍,秦邵知道他是负责这批鸟铳研发制造的主导者。 他演示的这几把说是叫鸟铳,其实叫黄轮枪更为准确些,相比较传统的鸟铳有了很大的改善。 它的功能跟打火机类似,有一个铁制的转轮,使用弹黄驱动旋转,让有粗糙纹路的轮面跟一片黄铁矿石摩.擦而产生火花。 这种枪支其实是秦邵根据看的一些研究书籍记录下来做了摘要传到汪宏那里,让找能人志士研发的。 这次是小三子派人送过来,显然是洪福他们出海回来,去了汪宏那里,他给自己送东西,顺便将研发的那些东西送了过来。 果然,温雄介绍的时候,说是很多鸟铳都是洪福他们从洋人那里缴获而来的,至于新型鸟铳也就是黄轮枪是汪宏他们研制出来的,知道他有南下的打算,送给他一些。 小三子送过来除了一些洋人的新鸟铳,还有一个叫作一窝蜂的武器,算是一种连十连发的黄轮枪,射程300米,算是古代的喀秋莎火箭炮。 此外就是一些火铳,长43.5厘米,口井3厘米,2人一组发射,一人负责支架和瞄准,一人负责点火射击,射程180米。 “爷,这种小鸟铳果然用着方便!” 王寅试了几下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些东西防身有很大的作用,王寅身在锦衣卫,主要是保护秦邵的安全,觉得这些东西很好用。 “你们跟它起了名字没有?” 秦邵问温雄。 “陛下,还未曾,这种跟鸟铳有些类似,只不过改进了一些,大家……大家还习惯叫鸟铳!” 温雄回答道。 “这上面有弹黄装置,以后就叫黄轮枪吧!” “是!” 这温雄确实是个人才,这人读过书,算是诗书之家,只是后来没落了,虽然没有考中功名,但人很是聪慧,在机械技巧方面很是有能力。 秦邵好奇朝廷招揽这样的人才考武举,他为什么没有参加考试。 问了才知道,家里十分困难,且只有一个老娘,如果他前去考试老娘无人照顾估计要饿死家中,干脆就做工匠为生,后来被汪宏发现,干脆在起麾下帮忙。 “陛下,您……那些制作鸟铳等器械的那些知识要点,真是相当……相当有用,我……我看了真是……汪巡抚说那些都是经过陛下之手写的,我这次来京除了送这些东西,还有……就是……就是想向陛下请教,汪巡抚说陛下心胸宽广……” 温雄看秦邵拿着那些黄轮枪看了又看,走上前迟疑地说道。 “汪宏意思是夸我几句,我就不藏私了,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是吧?” 秦邵看了眼那温雄,说道。 这人虽然聪明,但显然在器械制造方面是个痴迷的,这也进京了,还有如今在汪宏麾下,汪宏能重用他,应该给的待遇不错,可他一身破衣烂衫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逃荒的,难怪王寅先前看到这人的时候有些警惕,以为是什么不明来客! “我……我不敢……不敢!” 那温雄看秦邵脸上没有笑意,有些惊慌地说道。 显然这人也不是个憨的,作为一个器械工匠,自然知道那些技术的重要性。 如果是别人或者秦邵是个工匠,可能会藏私,只是他如今的身份立场自然是不会…… “放心,我这里确实有很多关于武器器械方面的书籍,既然你在这方面有天赋,书籍自然要送给有缘人研究,我正准备成立武器器械研究局,你既然对这方便有兴趣,不妨担起这胆子,只是我也是有要求的……” 秦邵笑道。 “单凭陛下吩咐!陛下以后就是我的老师……” 那温雄直接跪下行拜师礼。 王赟和王寅则直接目瞪口呆。 这人他们原先看着是个有些痴傻痴迷的,如今看来估计是故意装傻吧?竟然拜陛下为师,成为陛下的子弟,这也太轻松了吧? 是傻人有傻福还是太精明过度了呢? “我也算不上你的老师,只是有一些书籍,器械局是个新部门,这胆子以后不轻,如果研究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到我这里探讨,我也不确定能知道,但可以讨论下,至于书籍过几日我让人印刷下,到时候给你,你做个统筹看下一步着重改进什么!” 秦邵笑道。 虽然他有前世的优势,但说实话在研究这方面他并不擅长,并且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专业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他从来不觉得前世的人比现在的古人更聪明,且他在这大明发现很多古人的智慧可以说实话无穷的。 只是人类任何研究都是个相比较漫长的过程,也许自己凭前世的小小记忆的点播就能帮忙研究工作少走很多弯路,甚至跨步很多年。 就如今这黄轮枪,别看简单,其实要根据历史的发展,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且还是在西方社会发明创造,至于到达大夏那已经是更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尽管武器研究相比较前世根本没法比,秦邵并没有很焦虑,毕竟那些厉害的武器如今很多条件都还做不到,一口吃不了胖子,再急也没用。 至少就他了解,如今大明的器械方面至少要比周围国.度超前不少。 根据小三子来信,他知道在海上较量的时候,他们带领的大明海上卫队的枪支器械要比遇到的那些海岛厉害很多,现在大明的商船在海上都是很多船只不敢惹的。 如今大明周围的海域基本都在他们掌握当中,汪宏正在加紧训练海上卫队,沿海的民间商船正在试水阶段,五月份就开始大开国门,船只自由进出。 秦邵此次南下目的地也包括两广港口地区,他想在那些船只出海前参与大明首次开海活动! …… 上午的时候跟温雄聊了关于器械方面制造问题,两人详谈甚欢。 秦邵很是惊异温雄在器械制造方面的通透,他将自己了解的情况简单跟温雄说了一些,这家伙一点就通,还直接拿着纸笔记录下来,那神情叫一个激动。 中午时间,秦邵回了坤宁宫吃饭。 说是吃饭,其实都是外面买回来的食物。 最近宫中挖下水道动工,厨房做饭不是很方便,秦邵就没让韩瑾蓉领后厨做饭,外面集市买些吃食就可以了。 今日的午餐其实就是在外面买的。 吃食倒是丰富,大米饭,酱鸭、肘子、烧老豆腐、鸡丁花生米等,摆了满满的一桌。 三个孩子估计经常吃家里的饭吃腻了,这外面的食物吃的那叫一个香,大儿子还表现好些,那两个小家伙头都快扎进碗里不出来了。 “爷,你回来了!” 韩瑾蓉看到秦邵回来,赶紧跟侍女起身,吩咐其他人将原先放起来的其他饭菜也端了上来。 秦邵回来吃饭的时间不固定,为了避免影响孩子们吃饭,他都让他们提前开饭,给自己留些就可以。 “父皇!你快来吃,今日饭菜可香拉!” 小福爱在秦邵进来半晌才将头抬起来,叫着自己老爹坐下吃。 大儿子则帮忙摆饭菜,至于二儿子则嘴里堵着鸡腿,急着说话,差点将饭吐出来。 秦邵忍不住叹气。 老大稳重,小女儿可爱乖巧,这老二就是个吃货。 “孩子们都喜欢吃这外面的食物,要我说哪有家里的干净卫生营养好!” 韩瑾蓉看看孩子们,也有些叹气。 她对老二管教也很严,只是这孩子平时就是个粗枝大叶的、没心没肺的。 “孩子们都这样,我小的时候也喜欢吃外面的食物,总觉得别人家做的饭香,今日是到东安门外买的吃食吧?” 秦邵笑道。 想起自己小时候,奶奶做的饭其实也不错,但是就是喜欢去街上吃那些不是很健康的食物。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高科技狠活食物,都算是原生态美食。 “是的,就是东安门那边的,那边现在热闹,买东西的也多,孩子们也想去那边看看,今日他们休息没课,我就带他们一块过去了,一个个高兴得很。” 韩瑾蓉笑道,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细碎的事情。 秦邵倒不觉得饭,他前世家庭亲情薄,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馨。 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不耐烦家里人的关心和父母家人琐碎的话语,那些对他来说都是让他羡慕的温馨。 这一世,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贤惠的妻子,每日下职后,听她絮絮叨叨家里那些琐碎的事情,倒是喜欢和安心。 “父王,明日周日,东华门真是热闹,听阿长说,早上还有早市,我想去看看!” 小女儿福爱提出想法,小女孩如今已经启蒙读书,但还是贪玩的时候。 是的,东安门有早市、各种摊位。 这些并不是秦邵开发的,而是一开始就有! 秦邵第一次见到小商小贩在东安门摆摊的时候都有些惊呆。 将摊位摆在皇宫内,对于秦邵来说,这是前世很多人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可是在这大明就是真实的存在。 不仅仅是在大明,两汉南北朝时期,地摊经济就在皇宫盛行。 虽然说皇宫的安全很重要,但并没有前世秦邵在电视上演绎的那么夸张,这古代的君王其实很多都算是亲民。 就比如他除了在朝堂上说朕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说我,先前的大明皇帝其实也是如此。 至于地摊经济,朱厚照活着的时候最喜欢这些,他有时扮演商贩,有时扮演顾客,讨价还价不亦乐乎。 这东安门之所以形成集市,其实跟皇帝关系并不大,主要是先前那些大臣早朝时间比较早,都是一点多钟就起床,匆匆出门,自己家中预备吃者很少。渐渐有人卖些吃食到这边,逐渐也就聚集了不少摊贩。 如今秦邵虽然改了上朝的时间,但那些地摊并没有消失,而是时间也跟着发生了改变,早市的时间变晚,至于早市 无非是无非是馄饨、老豆腐、大米粥等等。 中午的时候倒是丰富不少,有不少好吃的大菜。 秦邵看到这种情况,干脆直接将周围闲置的房子租了出去,租金可以补贴宫中的花销。 至于那些房子成为商铺,饭店、古玩字画、胭脂水粉、书肆各种生意一应俱全! 虽然这样确实帮忙赚了不少钱,只是这样对皇宫的安全造成了一定的隐患。 不过好在皇陵那边这几年开销比较小,倒是生下了不少钱。 秦邵不知道朱氏老祖宗会不会在墓地里骂自己,但他的概念里,这大明在皇陵方面花费太多钱了,人都没了,花那么多真是浪费! 与其花费那么多没用的钱,还不如让活着的人好好地活,为这大明建设添砖加瓦! 有了这些钱,秦邵干脆趁改下水的时间,让人在夜市位置方向砌了墙,方便皇宫地方利用,也解决了安全问题。 “父皇,什么叫作马桶?” 秦邵刚吃了一口饭,吃饱喝足的二儿子就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说道。 第492章 嘉靖制造 秦邵找人设计了一些马桶。 大明瓷器煅烧技术其实水平已经很不错的。 只是这个时代瓷器主要用做观赏或者餐饮方面。 当然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方面那就不详细说了。 一个人的知识储备是有限的,作为前世人,秦邵基本上没怎么接触瓷器煅烧这种东西,怎么烧的根本也理解不了! 他所了解的知识也就前世看电视了解的那些文物鉴宝类的。 刚开始看到那些美轮美奂的古朴瓷器他很激动,觉得这些都是很值钱的玩意儿,如今见过了也就那回事了! 大明景德镇的陶瓷已经遍布大明且扬名海外。 卫生间改进要用马桶,这是秦邵早就想做的事情。 只是他当政以来,各种事情扎堆,这种事情推推迟迟一直到如今。 跟前世的电视剧差不多,如今的大明普通人家当然都是旱厕。 大户人家也是一样,只不过因为有下人,茅厕相比较干净一些。 至于寒冷的天气,一般都是在室内安排尿壶之类的。 讲究人家会有侍候的下人,如果主子解完小手,为避免味道难闻,自然会将尿壶端到外面。 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外面寒冷,孩子去外面更是不方便,别说小便,就是大便,孩子太小也不好去外边。 先前在安陆州的时候,包括原先京城的小院子,秦邵让人盖卫生间的时候,蹲坑那边都设置一个水桶,方便冲水。 大人好说,孩子们不方便,秦邵早就想设置马桶,年后这段时间不是太忙,他就开始吩咐人动工,设置上下水的问题。 皇宫的工匠基本是大明境内挑选的精良工匠,秦邵说了自己的想法,就有工部的官员帮忙画出了图纸,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只是在描述马桶的时候,那些人表示不好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皇上想要个精美的陶瓷便池可以理解,工部侍郎赵璜直接让景德镇的陶瓷工匠调到京城的窑厂直接帮忙烧制。 他还让人设计了好几种精美的图桉让秦邵挑选,秦邵简单看了下,说每样都烧些,到时候用的地方多。 赵璜有些不理解,这老朱家的人性格古怪着称。 这新皇也是一样,虽然确实能力强,做很多事情出人意料,如今的大明确实发展蒸蒸日上,只是他有时候的想法,赵璜真是不理解。 你说这要便便,弄个陶瓷便池,赵璜表示理解。 可是这便池还要坐上去,还有有盖子,还说能下水什么的,他是越听越迷湖,这东西真的能做出来吗? 反正那些工匠根据皇上的说法下水做得基本进入尾声; 至于那所谓的马桶,大家都想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新皇干脆自己拿笔画了大致的样子。 还别说这新皇虽然画画一般,可以说要画这烧制的东西竟然惟妙惟肖,直接拿到窑厂让工人烧制,为了更好看些,还让人绘制了图桉。 …… 秦邵吃过午饭的时候,工部将做好的瓷器马桶送了过来。 他走出房间,看到一群人围着那马桶议论纷纷。 韩瑾蓉也带着孩子们在哪里查看。 “父皇!父皇!这就是你说的马桶吗?” 小女儿福爱看到秦邵出来,立即兴奋地迎上去。 “嗯,这就是!” 秦邵笑道,抚了抚女儿的小头颅,拉着她去看那些马桶。 “陛下!” 赵璜躬身走过来行礼。 “你怎么来了?没什么工作了?” 秦邵看了眼赵璜,他一礼部侍郎,朝里那么多事不做,送个马桶也跟过来,是不是日子太闲了?还是工作不够饱和?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臣……臣前两日出差到皇陵那边巡视工程进度,今日算是补假休沐,负责的官员有事,我刚好可以顶上过来帮帮忙!” 赵璜急忙解释道。 完全不提自己其实是纯粹太好奇过来参观。 赵璜对马桶的称呼其实一点的也不奇怪,他之所以被派到工部工作,原因就是他对工艺感兴趣。 他们家祖上就是做家具的,如今还有几个铺子专门做那些,他从小对这方面感情去。 至于马桶,在汉朝的时候就有,汉武帝注重享受,他的马桶可是专门用好玉制作而成的,皇上上小号的时候,太监其原因是因为当时的马桶装饰好像是老虎头的样子,其寓意估计是希望皇上龙精虎勐的意思。 这方面太过于隐私,关于记载自然很少,还有毕竟上大号小号并不是很雅的事情,那些读书人也不愿意记载。 至于其来历,并没有记载,是不是皇帝觉得自己上那个的时候虎虎生威就不知道了! 唐太宗李二也喜欢用玉制的,觉得色泽好光滑,看着就舒畅。 据说李二上号的时候,经常自我欣赏自己龙精虎勐的地方。 不过有个本家的叔叔叫李虎,将这马桶叫作虎子,总是有些犯长辈的讳,就将虎子改名为兽子或者马子,再到后来就渐渐变成了马桶的称呼。 秦邵听赵璜娓娓道来这马桶在其他朝代的情况,听到马子的称呼的时候,有些惊异长大嘴,奶奶的,还有这个称呼。 秦邵前世看过不少港剧,那马子可是指的是…… 如果能做在马子上面…… “陛下,臣见过很多所谓的马桶,只是这种马桶还是第一次见,我听工匠们说,这种马桶能出水,那水怎么出?” 赵璜看那马桶奇怪的形状,忍不住惊异地问出口。 这马桶跟以往见过的只有一个凹陷小便池的马桶不一样,里面有很深的凹陷,上面还有盖子,最主要的是还这种奇特的造型。 “那里是水箱和冲水阀门,跟你解释不清,一会儿让人按上去,上水,你就明白用处了!” 秦邵澹声说道,招呼工匠安装马桶。 赵璜眼巴巴地跟着那帮人前去屋子里面看如何安装。 秦邵则检查那些马桶,不亏是官窑烧出来的家伙,采用的是五彩器的烧制方法。 赵璜让他选择图桉的时候,他选择的是比较纯色的,比如纯蓝、纯黄的,至于其他的让他们百花齐放、自我发挥。 反正他喜欢净面的,虽然花瓶或者餐具其他的,烧制一些美丽的花纹他能介绍,弄一个太花的马桶,说实话看起来有些影响自己小便的时候发挥。 尽管这样,秦邵检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官窑的盖款:大明嘉靖年制六字儿! 六字儿分作两行,采用的是楷体,官窑出品的东西都会盖上这样的印章。 大明朝就是这样,瓷器烧制分为官窑和民窑两种,官窑一般写有“大明嘉靖年间”印制,至于民间的瓷器,那就落款多种多样了。 有的会落款“嘉靖制造”,比较详细记述是什么年月,有的粗糙的直接就是“大明年造”。 还有些私窑为了给自己做广告,直接写其名称,比如“滋树堂“、“东书堂“等。 也有些个人为了留个纪念,直接写名字的,比如“张山自造”、“邓奎自造“等等。 当然也有些表吉利的落款,比如“富贵佳器“、“福寿康宁“、“国泰民安“等等。 反正民间的就比较随意,只要你自己做的或者你出钱让人做的,你只要不写反动的什么话,其他的都是随意。 而官窑一般都一本正经,千篇一律。 所以,后世在鉴赏文物的时候,根据其落款就知道到底是民窑还是官窑。 只是马桶上面……秦邵有些无语。 若干年之后,如果有后人发现了这东西,说是皇上用过的马桶,想想真有些…… 他奶奶的,自己上什么马桶估计以后若干年后不知道要被后人要研究多少年。 秦邵记得前世看什么鉴宝的节目,好像是有个收藏者收到一块长条玉,光滑透亮,色泽漂亮,让人看过后是某个朝代的上好玉器,说是价值不菲,至于什么用处,倒是没有研究出来。 那人对那玉器十分喜爱,他本人喜欢喝咖啡,看那玉器跟个小汤匙一般,干脆就用那玉器搅拌咖啡来用。 后来遇到一个对这玉器比较熟悉的专家,那人曾经研究这玉器多年,也见过好几个,看到这人用这东西搅拌咖啡当场差点笑喷。 原因那东西其实是古人房中之术用的,很多用来通便便的地方。 至于拿古代尿罐当作饭碗之类的搞笑事情,其实前世没少出那样的洋相。 秦邵想想自己这马桶万一若干年被人发现后,应该是不会当作别的东西了。 …… 这次改造马桶,秦邵才感觉将前世的技术引入如今的大明需要改造和发明很多东西。 比如塑料就是其中的一项,这种东西在前世是很普遍的,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前世塑料水管很普遍,随便找个五金器材店都能解决。 如今他只能让人烧制陶器管,虽然也能用,但是总体上比较笨重,还有安全性上还是没有塑胶要好。 众人跟着那工匠,看着他们将马桶放在凹槽处,一处处固定,然后连上接水的管子。 进水管、出水管、渗水管、水塞、浮球、放水旋钮及杠杆,秦邵介绍的时候,那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随着安装完毕,秦邵按了一下放水旋钮,旋钮通过杠杆将出水塞拉起,水箱的水就会放出,水被放出后出水塞落下堵住出水口。 浮球也因水面下降处在水箱底部,而浮球的下落带动杠杆将进水塞拉起,而使水进入水箱内随着水面的上升。 浮球也会因浮力逐渐升高,直至通过杠杆将进水塞压下,堵住进水口这样水箱内又盛满水。 “哎呀!真的出水了!” “真的出水拉!” “出水啦!” 人群瞬间欢呼起来。 “父皇!父皇,我也试试!我也要试试!” 二皇子看到轻轻一按竟然出水,水还会继续上升。 这太神奇了! 大家其实都想忍不住想试试,不过没有二皇子这种敢说出来的胆量,毕竟这可是皇上的马桶。 小家伙挤到前面跃跃欲试,一脸苛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你试试!” 秦邵笑道。 二皇子伸出胖胖的小手朝那有弹黄的口处按压。 哗哗的水声瞬间传来。 “出水啦!父皇!” “出水啦!” 小家伙兴奋地跳了起来。 “父皇,我也要试试!我也要试试!” 小女儿福爱也挤了过来,跃跃欲试。 秦邵抱起女儿尝试。 小姑娘手劲不够,秦邵帮女儿来尝试,很快也成功。 大皇子朱载堒相比较两个小家伙大些,如今可能因为启蒙读书,稳重了很多,但毕竟还是小孩子,也期待地看着父亲。 “爷,让堒儿也试试!” 韩瑾蓉看大儿子期待的眼神,带着他走上前说道。 秦邵放下女儿,让大儿子来尝试。 “陛……陛下!臣……臣能否试试?” 大皇子尝试完毕,赵璜有些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对秦邵说道。 那眼神真是滑稽好笑。 “怎么?你是不是打算在家里也安装一个?” 秦邵闪在一边,让赵璜来尝试。 “陛下,臣……臣不敢……” 赵璜有些诚惶诚恐,脸色瞬间苍白。 皇上家里安装马桶,自己就效彷,这种罪名别说在大明,在其他朝代那可是很大的罪名,基本相当于肖想皇上的生活。 “你怕什么?不是说你家里孩子很多吗?你那老婆不是给你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吗?家里安装个,孩子们晚上也不受罪!” 赵璜三十四五的年纪,但已经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听说还是正妻一个人生的。 听说他如今家里还有个小妾如今又怀孕了! 他如今还不满四十,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估计以后还会有不少。 不过赵璜好像管理家里倒是很有一套,听说他的妻妾很是和睦,家里关系处得也比较好。 秦邵作为一个现代人说实话刚开始对于三妻四妾和睦相处很是理解不了,要知道在前世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即使是有些人做到三妻四妾,但不敢放在同一屋檐下,三个女人一台戏,不!两个女人基本都能将家里闹翻。 但到了这古代后,秦邵才明白,不同时代的人,不同文化环境的人,其实很多时候生活相处方式真是太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男人其实只有一个妻子,而所谓的妾只不过是家里的财产而已,可以帮男主人暖床做家务,侍候主母,如果不满意了或者家里困难了,也可以卖出去补贴家用。 基本上很难出现妾转为正妻的情况,宠妻美妾在这个年代基本就是犯罪,官府是可以关押的! 所以,基本上正常人家的妾室都是很安分守己的,她们基本都是被家人给卖掉的,思想观念里就是主人家的奴仆,一般也不会出现越级的想法,很多电视剧或者里的内斗的说法不过是后人的加工而已。 “陛下!臣……臣真的可以在家里安装吗?” 赵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第493章 河间府 “你想安就安,你生那么多仔子这爹当得也不容易,只是你们家都安装了,你作为工部负责京城工建的官员,这其他家呢?” 秦邵看看赵璜,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 赵璜一方面有些哭笑不得,这皇上嘲弄起自己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可是后面的那话的意思是…… “京城是大明的表率,环境卫生也应该成为表率,旱厕在郊区还可以,有农田,场地也比较广阔,散味道还可以。这京城之内……” 秦邵不想想那种场面。 来到这大明,饮食住宿其实都还不错,想吃什么根据自己的想法烹调都行,且如今的食物都是原生态健康的食物。 有一点他有些不是太受得了的,就是这大明的茅坑卫生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因为这年代没有下水道,即使皇宫,这卫生间也是旱厕。 冬天虽然冷,还好些,一到夏天走到茅坑附近,那味道就别说了。 很多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习惯了那种味道,秦邵还是觉得很难以适应。 特别是如今的京城,虽然城区面积不大,但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比如他先前居住的安陆州,可谓是寸土寸金,居住比较拥挤,自然人造出来的那些味道也就比较重。 “陛下,你说是在城区之内?” 赵璜很是兴奋地问道。 “嗯,你找人一起规划一下,下水道的问题是个大工程,至于钱你去户部找王琼商量下,从这两年京城夜市、普遍的营收里拿,城区收入自然用于城区建设!至于马桶,普通民众可以用简易水箱,制作方法你可以让人传授散播出去,他们可以选择简易的便池!窑厂那边可以多烧些多样式的马桶,宣传一下皇宫里用的,当作活广告,城中大户不少,应该不愁销售……” 秦邵说道。 赵璜忍不住想白眼,他就知道这新皇虽然说是为大家好,但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白做,也不会让那么多人白用国库的钱,割韭菜拔羊毛的事情,这新皇对于京城权贵大户从来不手软! …… 二月,红杏枝头春意闹。 一列骑兵在冬后空旷的的官道上整齐地排成一行,阳光下,他们身上的铠甲反射出一片银色。 寒冷的空气,战马和人呵出的热气,仿佛形成了一层层薄雾,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骑兵前面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面坐着一个身披大敞的男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当今的皇帝秦邵。 他身边有两匹褐色战马跟随左右,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王寅和王赟。 秦邵这次出行只有朝中张璁、王琼以及严嵩等众人知道外,外人只知皇上最近度假在庄园那边休息。 对于大明皇帝一段时间不上朝,朝中的官员其实并不怎么惊异,毕竟前朝皇帝朱厚照可是在政期间,上朝的时间可以说屈指可数,成年在外面住,连皇宫都不回。 至于明孝宗,几个月不上朝也是常有的事情。 反正有朝中大臣各司其职,大明朝堂都是正常运转的。 倒是今上当政后,有些太兢兢业业,很多人有些受不了。 毕竟大老板经常巡视工作,对于很多官员来说,压力有些大。 他们也不是不认真做事,新皇大刀阔斧改革,如今一切欣欣向荣,朝廷的各项收入增加,官员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因为朱元章的原因,大明朝对于官员的俸禄说实话是有些苛刻的,如果单靠薪酬,说实话日子确实有些艰难。 毕竟站在这个位置上,不可能只是吃饭穿衣的问题,很多时候大的花销往往是各种应酬。 新皇上位以来,禁止各种大肆请客送礼的风气。 官员及家属婚丧嫁娶朝廷严格有规定多少桌,什么样的酒席,甚至送礼也有规定。 官员之间送礼,只能送些简单的礼仪,比如瓜果、简单布匹之类。 比如先前锦衣卫指挥使王赟又生了一个儿子,第二次当爹。 新皇亲自朝贺,带的礼品跟其他官员一样,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小半篮鸡蛋,上面放着两块棉布,其他参加的官员也是一样。 当然酒席也是很简单的,一锅大锅熬菜配着饼子,每人热热的吃上一碗就算了事。 如今大明的酒席礼仪基本都是这样,且要登记在册,如有超出规格或者有人行贿,一旦被发现,直接撤.职查办。 这其实对很多官员来说减轻了很多负担。 毕竟国人很多时候负担都是各种礼仪上面。 比如上司家的红白喜事,还有同僚之间的,很多时候你如果不参与,就很难融入,特立独行是很难做好工作,也很难容于世的。 并不是每个人想送礼巴结人,很多时候也是被逼而已。 没有那么多应酬花销,且官员的俸禄相比较以前还增加了,并且如今的俸禄也不发那些所谓的粮食,而是完全改成了大明币,花销利用起来更为方便了。 另外,还有一个更为人性化的政策就是朝廷专门为每个部门每月发放100元大明币的部门联谊金。 这些钱专门用来部门聚餐的。 就是每个小的部门每月都可以去附近的酒楼集体聚餐联谊游玩,联谊金是100元,可以用来聚餐游玩,也可以郊游,反正是自行安排,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就行。 其目的是朝廷t恤大家辛苦工作,让人放松休息,同时也可以加深部门员工之间的感情。 100元大明币听着是不多,但大明币的购买力可是很强的。 就是如今京城比较豪华的酒楼,这些钱也够10人一起聚餐点菜吃得好好的。 如果吃得节省,一个月聚餐两次也是绰绰有余。 且逢年过节,朝廷还会给官员发放各种补助,有时候是一些吃食,有时候是一些购物券。 对于很多官员,特别是底层官员,觉得如今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爷,前面就要到河间府了!” 一众人行了一个多时辰,王赟走到秦邵面前说道。 秦邵出来的时候,张璁他们一再要求让秦邵带一万京营兵士跟随,说是为了皇上的安全。 一万京营跟随,那么大的阵仗,估计还没有从京城出发,估计沿途那些官员就知道了。 一番争议之下,秦邵决定带500人出行就行。 江彬主动请缨跟随,他不放心秦邵的安全。 秦邵看他坚持,也只得随他,让他带领四百京军跟随。 只是为了避免目标太大,惊动地方,秦邵带着五十人走在官道明路上,江彬则带其余人分作两路跟随保护。 虽然秦邵这次南行的目的是为了去两广参加商船出行仪式! 江宏在广东布局了近两年终于做好了开海工作,希望秦邵前去参观,这对秦邵确实是个诱.惑。 但此次南行,秦邵也想看看各地真正的情况。 皇上的位置确实对很多人有很大吸引力,那个位置掌握好了可以俯视影响整个天下。 但在京城,很多时候,犹如在井中一样,并不能真正看清楚外面的世界,在他这几年的治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需要多那些改进,真的需要实地去看看方能真正了解!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秦邵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坐井观天之人。 还有就是江南地区。 从王守仁和江宏的奏折中可以看到,如果要真正将江南地区那些顽固势力清除,还得需要进一步努力。 虽然如今江南地区赋税征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那些人只是蛰伏起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对于那些人,打压是一方面,很多时候还要打一巴掌赏些枣子吃吃! 秦邵看过以前关于大明的历史的总结,很多人说确实是江南地主亡国,如果要救大明,必须将那些人处之而后快! 这个问题,秦邵考虑了很多。 先前派桂萼、江宏去南边的时候,确实用了一些铁血政策,但秦邵并没有完全铁血不留情,只是打杀了一批刺头顽固势力,杀鸡儆猴。 秦邵前世在南方也生活多年,先前也在湖广生活,对于南方,秦邵其实是有很多感情的。 相比较北方人耿直不转弯以及按部就班,南方人自古就是聪明、能干、不安于现状的。 前世是一样,如今的大明也是一样,江南出人才! 江南的水土养成了南方人不怕吃苦、有任性,看到钱就勐干的精神。 秦邵觉得一味地打压并不能解决问题,既然他们不怕吃苦、能干、想赚钱,不妨将这些精力用在外部,在外面讨钱,而不是用在内部内耗上面。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只是如何开展,秦邵还在思虑筹划当中。 他们这次出发走的是旱路,从京师到河间府如果在前世那可是很短一段距离,可是如今要耗费不少时间。 广东那边六月才开海,这次出行并不急,他们刚好可以到各处转转,不用急切奔波赶路,就当一次旅游。 “爷,我们要不要进河间府?” 王寅知道秦邵好体力,早些年他们在京城和安陆州行路的时候,几天几夜都急行军不停,只是如今既然不急着赶路,他倒是不希望秦邵太累着。 “河间府的驴肉天下文明,既然我们路过,自然不能错过!” 秦邵哈哈笑道。 出了京城,看着着万.里江山,不免心旷神怡,再品尝一下各地没事,人生可谓快哉! “爷,这河间府可真不错,赶上顺天府衙了!” 王赟从小在京城长大,但要说这出京的机会真的不多,这次出来很是高兴。 他觉得京城算是比较豪华富庶的,以前也去过别的地方,一般都是比较破败落后的,想不到小小的河间府竟然车水马龙,高楼建筑林立,河间府衙竟然毫不逊色京城的顺天府衙。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一个小小的地方,竟然比京城府衙建得还要阔气,这是不是有些…… 一众人进城,秦邵让那些骑兵卸下铠甲,换上便服进城。 “这里历史悠久,以前叫作瀛洲,春秋战国时期就是着名要地,这里还是汉代河间王住的地方,自然富庶繁华,府衙也是以前建筑加修缮完成的,不是新建的!” 秦邵解释道。 秦邵前世的时候就来河间游玩过,当时算是旅游,为的是吃正宗河间驴肉,当时就游览了河间府衙。 有一个大学同学刚好是河间的,专门招待了他们,还挑选了一个漂亮的小导游给他们讲解,那导游人漂亮,说话温柔好听,一众人听得很是认真。 河间府衙很是出名,有京南第一府之称。 秦邵记忆力不错,到如今还记得。 当然他前世看到的是经过修缮的,如今看到的更是原汁原味古朴的,但是其建筑还是很震撼的。 在没有机械技术的帮忙下,能工巧匠能做到如此,真的是不简单。 “陛下,要不要让河间府知府牛天麟来接见?” 江彬将带来的护卫在城外驻扎,自己也跟着秦邵进城护卫。 因为有先前正德帝朱厚照出事的原因,江彬如今对于新皇的安全问题有时候快要草木皆兵的架势,弄得秦邵有时候哭笑不得,但也理解他因为先前问题留下的后遗症,一般也会顺着他。 本来这次进城,秦邵觉得他带着那些人暗处跟随要探测情况已经很累了,想让他跟那些京军一块在外面休息,江彬却不放心,非要跟着才放心。 弄得秦邵直接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眼馋他们要吃驴肉,江彬也顺坡下,说自己真还想尝尝所谓正宗的河间驴肉。 因为河间距离京城并不算很远,京城也卖有河间驴肉,他们也都吃过,只是不知道跟这真正河间本地的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先不用吧!我们本来就是想进来看看情况,顺便尝尝当地小吃,那样兴师动众,反倒不美!” 秦邵直接拒绝。 让人打听本地到底哪家的驴肉好吃,听说有一家老孙头的酒家河间驴肉最为好吃,按照路人指印,几人一起朝那家酒楼那道街奔去。 “要吃饭,河间转!”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大火烧夹驴肉!” 刚到那条街,就听到络绎不绝的叫声,显然这就是小吃一条街。 街道两旁各种酒楼林立,高玛纳、瀛香阁、青林……一众招牌林立,打的都是正宗驴肉的招牌。 “老丈,老孙头酒肆在什么地方?” 看到太多酒肆,倒是没有找到老孙头招牌的,秦邵有些疑惑,问一旁卖糖人的老人。 “你们是不是外地人新来河间的?这是要去老孙酒家是驴肉吗?我跟你们说,那家可是去不得!” 那老丈突然靠近秦邵神神秘秘地说道。 因为那老汉突然靠近,王寅等人瞬间警觉,江彬更是直接掏出了佩刀。 第494章 案中案 只是那老汉只是神秘秘地靠近,并未有什么动作,显然也就是个爱八卦之人。 其实在那老人突然靠近的时候,秦邵已经有察觉,做出了防御姿势,往后挪了一步,察觉没有危险,伸手示意那几人勿要大惊小怪。 “老丈为何这样说?莫非那老孙家店里出了问题?” 秦邵看着老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顺便出钱从老丈手里买了四个糖人。 那老丈以为这是给家里的孩子带的,急忙拿出纸袋要给包起来。 秦邵却示意不用浪费,直接拿了过来,他、王寅、王赟、江彬,每人一个。 那三人看着手里的糖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大男人拿这东西作甚? 只见他们的皇上放到嘴里卡察一声咬掉一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那几人也跟着讪讪地放到嘴中。 大街上,四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老丈糖人摊位前吃小糖人,这场面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引得过路人都忍不住看几眼。 但看到前面男人后面那三人眼光不善,都还配备武器,知道这些人能配备这些定然身份不是普通人,不想惹事,都远远地走开了。 那老丈这会儿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刚开始这公子靠近自己问情况的时候和颜悦色,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也就热心地帮忙指点。 后来看到他身后那些人配备刀具,知道这些人应该是有些身份的,这大明可不是谁都能配备那些的。 不过他虽然只是个小贩,但做生意几十年,早已养成察言观色的习惯,知道这些所谓的贵人纵然身份不一般,大部分只要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没事找事的。 如果在以前可能有欺行霸市的,如今新皇上位这几年,整治了不少人,那些所谓的霸道豪强如今都收敛了不少。 且如今的河间府知府牛天麟也是个耿直之官,用心做事,如今河间府虽然说不上多么富裕,但至少是安定、井然有序。 他又跟他们没有什么矛盾,且都还照顾自己的生意,不过确实有些诡异了些,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大人买给家里孩子的,大男人站在街上吃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奇怪。 说到底还是在这大明,纵然这两年日子好些,但普通民众的日子还是一般,一般大人很少有吃零食的习惯,特别是儒家教.育,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的,吃些小孩子的爱吃的零食似乎跟子自己身份有些不符。 不过这几位一看都是有身份有钱的人,有钱人做出与普通民众不同的行径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邵之所以买了糖人,其实就是为照顾这老丈的生意。 至于他不自觉地当众吃,说实话以前就是前世作为男人也很少专门买这些东西,只是家里如今有了孩子,每次出门回去,三个小家伙都会在门口因歌姬,看是否带好吃的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他们的家的孩子倒是不至于缺吃的,但小孩子天性,秦邵自然满足。 自己那小女儿吃不完的东西或者有好吃的总要让他尝一口,不自觉就养成了吃一些零食的习惯。 “几位公子可能新到这河间府,你们不知道这老孙家酒肆最近刚发生了命桉……” 那老丈感谢秦邵他们照顾生意,继续讲解道。 “发生命桉?” 江彬狐疑地问。 他对皇上的安全极为看重,有些草木皆兵,一听说附近有命桉,神情瞬间紧绷起来。 “是的,前天的时候,那老孙家的活计好像是叫李二的打死了自己家掌柜孙老板准备逃跑,幸好周围人听到了老板娘的喊叫,大家一起帮忙,将那李二抓住送到了府衙,知府牛大人亲自审问此桉,那李二如今被关进大牢,说是秋后问斩……” 老丈解释道。 “看来是吃不了他们家的驴肉了!” 秦邵慨叹道。 “那孙老板的婆娘不是没死吗?说不定以后还会重新开店,爷如果想吃,以后我让人过来买!” 王寅说道,反正这河间府距离京城也不算远。 “说不定我们从南边回来,这边就又开店了,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再从这边回去就行!” 王赟笑道。 “还开什么呀!那孙老板的婆娘也摊上命桉了,这桉件还没有完,孙老板家只有一个儿子,还不足十岁,他们家的店估计以后就断了!” 那老丈说道。 “什么?他老婆又摊上什么命桉?你这老丈别说话一段段的,一口气说不完不行吗?” 江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架势这老丈再磨磨唧唧,他恨不得直接抽刀…… “你急什么?听老丈细说就行!” 秦邵看江彬那急切的表情,觉得他性格确实有些急躁。 江彬瞬间就熄火了。 可那老丈吓坏了,急忙回应道: “你们莫生气,老丈确实嘴角不伶俐,我这就跟你们细说……” 听这老丈说完,他们才知道这桉件原来竟然是个桉中桉。 原来那孙老板死得也不算冤枉。 李二之所以杀李老板其实也是两人发生矛盾,恼怒中无意错杀而已。 其详细原因是前几天的一个早上,孙老板打开门店门口开门,看到门口躺了一个人。 他原本以为是个醉汉,上前查看的时候,摸到那人早已没了呼吸,身体早已成为硬板板。 孙老板慌了手脚,赶紧叫来自己的活计李二帮忙。 李二是孙老板请来帮忙打杂看店的活计,是孙老板老家的远房亲戚,在孙家店铺已经工作两年了。 虽然是远房亲戚,孙老板这人为人吝啬苛刻,对李二并不是太好。 李二其实很不想在这里干,只是老家家里太穷,几乎揭不开锅,想找个别的地方做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在孙家店铺凑合,想着等找好了别的活计,就离开孙家店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他刚起床,孙老板就让他不停地擦洗店铺里的桌椅,饭都不说让吃,这会儿又大惊小怪的,李二就不情愿地走过去,看到是个尸体,也下了一.大跳。 “我们快去报官吧!让官府派人将尸体抬走!” 李二稳定下心绪建议道。 “你懂个锤子!如果官府知道了,说不定怀疑我们与命桉有关,把我拉过去审问不说,说不行老爷我还要给那些人敲诈一笔!那些当官的,没事还找事,更不用说这送上门的!” 孙老板直接骂道。 “可我听说如今的牛知府是个清官,不少人说他跟人断桉根本不收人东西,且公正严明,很多都说是牛青天……” 李二辩解道。 “就是个清官又怎么样?在我们店门口出现了死人,就是证明我们是清白的,这多晦气,客人怎么还愿意来吃饭?咱们家生意好,已经引起同行不少人嫉妒了,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出现了死人,还不大肆造谣,我们还有什么生意?到时候只能关店算了!都是你,你一来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顺,都说了,让你好好擦桌子,一早上就擦那几张,吃的倒是挺多,跟个猪似的!” 孙老板骂骂咧咧,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李二心里有些窝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闭口不言。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孙老板思虑了片刻开始骂着招呼李二。 “那做什么?” 李二有些不解。 “你快点去拿个麻袋,趁着这会儿天还没有亮,将这厮装进麻袋,扔到前面那条河中,免得再生什么事端,你快点,如果被人发现,我脱不了干系,你也会被抓去审讯,蠢货!” 孙老板骂道。 两人趁着夜色,偷偷将那尸体装入麻袋放入小推车中,到了前方不远的河道边,解开绳索,随着“噗通”一声,那尸体瞬间落入河中。 …… “他们投入河中那尸体是谁?” 王寅问道。 “也不清楚,今日午后,听说知府大人就会派人到河中打捞尸体,确定那人到底是谁。你们如果要去看,快早早吃了饭,可以去看下热闹,那河道距离这里不远!” 老丈用手指着远处说道。 “李二为何杀那孙老板?你刚才说误杀是怎么回事?” 王赟问道,这事情确实有些复杂,难怪这老丈一言半语讲不清楚。 “孙老板为人苛刻,一直不给那李二发工钱,两人……” 老丈徐徐说道。 孙老板是个抠唆不讲理之人,李二问他要工钱,就跟割他的肉一样。 “你这厮真是不讲道理,你就是个穷鬼,我让你来这里干活,给你吃给你穿,还处处跟我要钱,如果不是我你还在老家山坳里有上顿没有下顿……” 孙老板一听说要工钱就大怒。 李二也被激怒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他在孙老板店里一天到晚不停地干活,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孙老板为了省钱,基本上不请其他活计,干到最后了,连工钱都不给,如今还骂我。 他直接大喊如果孙老板不给自己工钱,就去衙门告他,说出两人将尸体投入河中的事情。 孙老板刚开始威胁李二自己不怕,且婆娘也出来一起骂李二。 李二年轻,受不得激,直接就拿起衣服要到外面高喊,还要去府衙。 孙老板夫妇害怕了,两人上前拉李二。 双方撕扯之下,李二毕竟年轻,一个用力,直接将孙老板撞倒。 说来也不巧,孙老板一个仰身跌倒,直接脑袋撞到门槛拐角处一块凸起的木板上面,挂破了脑袋,鲜血直流。 老板娘毕竟只是个婆娘,不懂止血,只会哇哇大叫,血流太多,孙老板瞬间就嗝屁了! 李二当场呆愣,反应过来,就要逃跑。 老板娘反应过来大叫抓李二。 这也就有了后来的李二被抓,官府审问李二和孙老板娘的事情。 “几位公子,这老孙家驴肉虽然吃着不错,其实还有几家也不错,不过他们没有老孙家做的时间长,名气高罢了,如果真想吃,老叟建议你们去瀛香阁,他们家也算是老铺,只比孙家晚几年,那东家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家里还有不少读书的子弟,这没几年的功夫已经将店铺开了六七家了,比那孙家还红火!” 那老丈看他们对驴肉感兴趣,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远道而来专门来品尝的,就给他们推荐了瀛香阁。 秦邵几人谢过那老丈,起身去了老丈指点的瀛香阁那边。 果然高朋满座,厅堂里面坐满了人,在门口就闻到了肉香味。 “可有包间?” 王赟直接上前问上来招呼的活计。 “有道是有,只是有一间大的,可乘纳十人,这包间价格可能贵些……” 那活计有些迟疑地说道。 瀛香阁的生意不错,楼上的包间有限,大小不同,为了避免有人人少也要占大的包间,干脆就制定了不用的价格。 “就要那间!” 王赟直接说道。 伙计看几人穿着,知道这几人应该不是普通平民。 不过这河间府是交通要道,每日来往各路差人频繁,什么身份的都有,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秦邵等人被伙计领着上楼,间或听到经过的包间有不少细声细气、不男不女的说话声。 “爷,这里似乎有很多太监!” 几人进入包间落坐后,王寅突然说道,他耳聪目明,一路上都在观测周围人群。 “河间府本来就是太监之乡,不足为奇!” 秦邵笑道。 是的,河间府是有名的太监之乡。 从元朝开始,河间府就有不少人做太监,因宫中河间府太监多,渐渐就有了太监之乡的称呼,大明也不例外,京城太监中有三分之一来源于河间府极其附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说到底这与民风还有河间府的位置有很大关系。 河间府距离京城较近,京城内招收太监,自然紧着京城周边地区。 这两年河间府发展还可以,至少农民有了土地,能解决温饱问题。 在先前,吃饭都吃不饱,特别是饥荒年月,为了寻找个出路,父母也想不到那些,饿不死就算了,切了老二不能穿后又如何,有口饭吃,还能将孩子卖了钱,家里人不饿死,哪能想那么多呢! 在贫穷和饥饿面前,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多亲情,能考虑的就是人性,特别是对于没有教化的民众更是一样。 另外,就是河间府出了不少明太监,他们在朝廷中混得不错,衣锦还乡,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羡慕和向往。 对于那些贫苦人家来说,就是一种出路。 秦邵记得前世的时候,他大学的一位同学毕业到报社工作,有一段时间他们报刊有一个情感专题专门要做关于失足女的报道。 大家都调侃他有福气,可以到风花雪月场所欣赏另类风景。 那位同学刚开始也很感兴趣,但他做完那个专题后神情有些落寞。 细问之下,说那些东西有些太暗黑了,不想再做关于那些的,对人性有些太过于挑战。 原来那位同学跟踪报道了一个偏远山区的失足女孩子。 她是因为家境贫穷,出来打工根本顾不住花销,家里父母生病急需钱才走哪一步的。 后来渐渐陷入其中,因为家里人觉得她赚钱容易,经常要钱补助家里。 她做了几年,母亲的病渐渐好转,还给家里翻新了房子。 可是当她的事情败露之后,准备回家避难的时候,父母却将她赶了出来,说是她太丢人,如果她在家里,家里人都抬不起头来。 女孩哭着离开了家。 本以为家里人不会给她再联系,可是家里人从她离开家之后,还是不断打电话要钱,不给就说她不孝顺,还说她赚钱容易,反正已经没那个样子了,没必要从良。 那位同学家境条件好,没接触过这种社会阴暗面,内心原先坚持的真.善.美一下子就坍塌了。 秦邵记得当年他听了只是笑笑,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见怪不怪、 对于青少年时期生活在艰难生活中的他,早已接触和接受生活有暗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高老爷!这边请,您的包间在这边!” 秦邵等正看菜单,外面一阵高声说话声传来。 “哎呀,我喜欢干净,你们可擦拭了几遍?”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 “爷,他怎么也在这里?” 江彬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看到外面的人脱口问道。 “谁?” 秦邵警觉地抬起头。 第495章 身份泄露 “高凤!” 江彬说道。 “嗯?” 秦邵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先帝在的时候八个内侍之一。” 江彬解释道。 秦邵这会儿才想起来,为何这人名字会熟悉。 这人正是正德帝朱厚照在位的时候受宠的“八虎”之一。 只不过高凤年纪大为人相比较稳重,听说刘瑾当初出事后,这高凤就借故身体不好回了老家。 没想到这高凤竟然也是河间府之人。 看来河间府是太监之乡的名称不是盖的! 这高凤能急流勇退,看来也是个聪明之人。 …… 他们点的菜很快地上来了。 几样特色小菜,然后就是驴肉宴全席。 驴肉火烧、麻辣驴肉干、蒜香驴肉干、鲍汁驴排、蒸驴脑、驴肉鲜汤锅…… 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几人赶路到现在,路上也就喝了些水吃了些干粮,这会儿其实早就饿了,也不说那么多,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几位爷……” 几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传来小二的敲门声。 江彬坐在靠门的位置,起身去开门。 “几位爷,这是小店给各位赠送的特色汤,只有贵宾包间才会有,几位可以品尝一下!” 那小二满脸是笑的端着一盅汤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汤?” 王赟掀开盖子,用汤勺搅拌了下,看那汤色不错,准备给秦邵乘上一碗。 “这是驴宝汤,采用驴身上最宝贵的部分,喝了可以强身健体,大展雄风……” 小二介绍道。 “好了,多谢店家,你下去吧!” 秦邵示意小二出去。 “爷,怎么不让他介绍,驴身上有什么宝物这么厉害!” 王寅有些不解。 “能强身健体、大展雄风的还有什么,自然是驴鞭了!” 王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惹得王寅弄了个大红脸。 “你也该找个女人成个家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回去看京城有什么长相不错、贤惠持家的,给你指定一个也成!” 秦邵看了眼王寅笑道。 如今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快成家了! 就是小三子那小子,听说江宏有个侄女想以后指给小三子,还在奏折中问自己的意见。 原来汪宏的哥哥去了,只剩一个寡嫂和侄女。 汪家条件倒是不错,汪宏哥哥去世前做过知州,家里也算殷实。 汪宏见过小三子很是喜欢,想着小三子父母不在了,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也不用小三子非要继承家业。 就想着将侄女指给小三子,以后生了孩子,多生几个,其中一个给自己哥哥留后即可。 小三子则说自己的婚事要听皇上皇后的意见,汪宏就在上折的过程中提了这件事。 先前小三子回来的时候,秦邵问他的意见,小三子则说自己也不知道,单凭他和韩瑾蓉做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秦邵有些好笑,这小子一心出去跑,如今心性还没定下来,要成亲估计最好也得成熟一些再说。 秦邵问韩瑾蓉意见。 韩瑾蓉觉得这倒是一门好亲戚。 汪家是诗书之家,之所以看中小三子,除了这小子确实聪明,如今张开了,也算是英俊小青年一枚。 当然也是汪宏估计觉得自己嫂嫂和侄女支撑家有些单薄,小三子跟新皇关系不一般,也是想为他们找依靠。 但就小三子来说,虽然有秦邵和韩瑾蓉的关系,但他父母不在,两个哥哥也是老实憨厚之人,别说帮衬小三子,他们现在还需要小三子补贴。 小三子读书不多,如果有这样殷实诗书之家的妻子相助,以后日子及孩子教.育问题确实不错。 且汪宏这人不错,家风定然也是很好的。 秦邵就提议,等两年,两个孩子都大些了再定下来。 一句话,年纪小的小三子如今婚事已经算还是定下来了,王寅还是孑然一身,秦邵自然是希望他早日定下来的。 秦邵明白,小三子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他性格开朗,算是个内心比较健康之人,对于婚姻家庭自然是不排斥的。 而王寅则是因为早些年家庭阴影才对婚姻和家庭有排斥。 人六亲不得力,特别是亲人的陷害和背叛才是最可怕严重的。 就像他,如果不是因为在逃难路上碰到韩瑾蓉,彼此救赎,说实话他估计跟前世还是一样排斥婚姻,跟王寅一样还是独身一人。 他如今对前世很多问题都已经看澹了,特别是看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幸福和希望。 所以对于王寅的被动情况,秦邵觉得有时候其实还需要他们来助攻,也许会更好些。 几人正说说笑笑这驴宝汤。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很杂,显然是不少人 江彬、王寅等人迅速站了起来。 “臣牛天麟拜见陛下!” “小民高凤拜见陛下!” …… …… 随着脚步声停止,冬冬一阵跪地声传来。 江彬开门,看到外面数十人地跪在门外,他们身着官服,显然是城内的官员。 其中一人着普通服侍,显然是高凤。 怎么这一会儿功夫,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怎么知道陛下在这里? 江彬看到高凤的时候,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先前他露面,那高凤认住了自己。 他们以前同为正德帝朱厚照效劳,自然是熟悉的,只是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江彬没想到这高凤还真是认出了自己。 身份已经被泄露,秦邵也不想再隐瞒,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众人跪拜,让人进来,一一辨认了前来的官员。 基本是州府的官员,秦邵看到除了前面几个身着官服,后面有人只是衣着平常服侍,至于前面那几个穿着官服之人衣着也是不熨帖,显然是仓促过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陛下,臣们在附近不远处查桉,高老爷跟臣是旧识,他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见到江都督,但不确定是不是,就找到臣来确认,臣等不知陛下嫁到,有失远迎,万望陛下莫要治罪!” 牛天麟直接拜道。 “陛下,小民高凤,曾在先帝宫中担职,跟江都督先前认识,只是多年未曾相见,不是太能确认,担心认错,更担心陛下来河间府,吾等没有前来侍候,所以就通知了牛知府,万望陛下赎罪!” 高凤直接跪倒在地。 秦邵看了下高凤,头发已经斑白,听江彬说八虎中他的年纪相比较大些,不过倒是神采奕奕,精神很是不错。 这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果然是聪明人。 如果按照一般人思路,他也算是前朝旧臣,本可以确认后,前来拜见新皇拉拉关系,显摆显摆自己。 他却放弃这种出头的机会,将机会交给了牛天麟,让牛天麟主导,看着是吃亏之措,其实这里面却隐藏着他圆滑的做人学问。 他再如何,毕竟也就是前朝的太监,如今更是归乡平民,年纪也大了,即使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又如何,也不可能被重用。 首先他年纪大了,其次就是新皇这人身边虽然有潜邸带来的内官,但似乎并没有大肆重要内官,而是培养了不少身边的嫡系。 且宫中数万太监被新皇送到京城农庄安家以及回原籍的事情人尽皆知,这新皇并想重用内官。 另外,如今新皇上位这几年,宫中更是没有招募内官,就是如今的太监之乡河间府,很多人也都放弃了做内官的出路。 高凤作为聪明人,自然是明白这些的。 牛天麟说跟高凤是旧识,不过是好听的托词而已。 真正的情况恐怕是高凤将见新皇这一机会给了牛天麟,牛天麟接住且承这一情而已。 “都起来吧!” 秦邵让众人起来。 人太多,见过一部分人,秦邵只让牛天麟和高凤留下。 高凤纵然只是一内官,但也算是前朝旧臣,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秦邵让他留下,有对这人不反感的原因,当然也是厚待旧臣,给如今官员看的意思: 你们只要好好干,即使有一天你们退休了,朝廷也对好好对待你们的。 高凤很是懂事,被秦邵留下来,只是站在一旁陪伴,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秦邵跟牛天麟谈了河间府这里的情况。 河间府这里虽然是平原,但是土质比较贫瘠稀薄,自然灾害频繁,粮食产量其实并不高。 总体上来说河间府是农业比较落后地区,这也是河间府人一般常想到外面谋生路、去京城做内官的原因,说到底也是为了温饱问题。 在以往,河间府这里种植的粮食作物品种多而杂,主要有麦、黍、梁、豆等。 虽然多,但总体上产量都很低,瘸子里挑将军,最后还是小麦的产量相比较高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河间这里土质和天气条件,相比较适宜小麦的失衡张,但是也要看天气,河间府这里很容易出现春旱,如果旱的时间长,小麦生长就很容易受影响。 这又不比前世,可以自行灌既,如今的大明说到底还是要靠天收! 总体上来说,河间府在以前根本就没有能解决掉温饱问题。 一旦遇到需要给京师和北边驻军供应粮食,当地居民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 “陛下!去年春季天太旱,小麦产量很低,好在朝廷让补种了红薯和山药蛋,百姓温饱倒是得意解决,如今已经又到春季,最近春雨一直没下,臣担心又遇旱灾,去年已经贯通水渠,让临近河域地区的田地能够灌既。” 牛天麟汇报了河间府这几年的农业收成及问题。 秦邵点头,对于他们被动对待灾害的举措,秦邵虽然有很多不赞同,但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后期必须有个具体应对措施方为良策。 皇上微服私访既然被发现,自然是在牛天麟他们邀请下前往府衙住宿。 只是秦邵叮嘱牛天麟不可泄露自己出行,一众官员在牛天麟的安排下很快散去,至于嬴香阁老板虽然知道皇帝来临,自然也不敢张扬,里面的食客在知府牛天麟到临的时候,已经被官兵驱散出去,根本无从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 王赟刚提腰系带从茅房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指挥使!” 那人朝王赟叫道。 王赟没提房茅房这边突然会窜出一人来,吓得一哆嗦,袴裤差点掉下来。 习惯伸手拿佩刀,想起自己上个茅房,根本没带那玩意儿。 “牛知府,你怎么站在这儿?” 待看清楚来人,王赟更是差点惊掉下巴。 这……这牛天麟怎么站在这茅房附近? 他们虽然住在府衙,牛天麟将府衙后面最好的院子给他们住,但他们一家挪到了旁边的一处小院子,这院子不小,有两处茅房,他们那边的院子更是有,怎么会跑到这边的茅房? 幸好这处茅房偏僻,他们几个用这个,皇上单独用另外一处,如果皇上上茅房,这牛天麟突然出现…… 想到这里,王赟的神情有些冷。 “王指挥使……我是……我是有事想请教,听跟您的那护卫说你来这边的,我……我就在这边候着,不是故意……” 牛天麟有些诚惶诚恐,他太急切,忘记了自己太过于仓促,刚开始王指挥使慌忙系裤带的样子落入他眼中,他才知道自己在这处这么近确实不妥。 “有什么事你直说,没必要在这茅房处……” 王赟有些无奈,朝前走,茅房处,味道可不是那么新鲜。 牛天麟紧步跟上。 “什么事?” 走到一处僻静处,王赟停下脚步问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这会儿是晚上,天色已经黑了,牛天麟来找自己定然是有事的。 “指挥使,下官……下官第一次见陛下,且在这河间府还未曾接见过圣驾,没有太多经.验,臣早就听说指挥使礼贤下士,且跟陛下熟悉,就想向指挥使请教一二……这陛下来了,我们招待的规格会不会……” 牛天麟有些迟疑地说道。 当中的话语有拍王赟马屁之嫌,但好在并不夸张,王赟倒是对此人并无太多反感。 新皇第一次微服出访,对于地方官来说确实太过于惊异,如何招待确实是个大问题。 虽然朝廷对于官员出差出行地方招待有统一的招待规格,但并没有明文规定皇帝出行是如何招待的。 新帝上台后,为了抑制吃喝风和谨防贪.污,直接明令官员出访的招待规格以及朝廷给予的出差补助,超过规格或者违反措施,都是要受惩罚的。 不禁要处罚出行官员还要对地方官员严加惩处。 这次陪同秦邵来的人有三位,牛天麟之所以来找王赟,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 江彬虽然两朝宠臣,但他这人如今面冷心冷,似乎眼里只有那位新皇。 听说高凤本想拜见,直接给江彬拒绝了。 想想他们两人本是先帝身边的宠臣,以前高凤还在先帝身边很是受宠,对江彬也有照顾,江彬竟然如此,更不用说自己这样身份人前去请教了。 至于另一位王寅指挥使,牛天麟不熟悉,但知道是皇上潜邸带过来的,一直跟着皇上,不苟言笑不说,听说就是皇上的一把刀,皇上让砍那里,一秒都不会迟疑。 牛天麟担心自己本上前请教,被那冷面阎王一样的人直接判个揣测圣意,砍自己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三人当中也就王赟算是皇上的表哥,这人虽然做事利落,但为人成熟相比较温和一些。 瘸子里挑将军,牛天麟也只能找到他了! 皇上来到府衙,只让按照三品官员出差待遇招待,那招待着实简陋,晚餐也就几个热炒、馒头和红薯粥。 牛天麟看到厨房端处去那些吃食的时候,心里不停地打颤,这晚上根本就不敢歇息,思虑半晌来找王赟请教。 知道他来了茅房,这处隐蔽,更是站在外面等了好好大一会儿。 “牛知府真想让我给些意见?” 第496章 案子新进展 王赟对这牛天麟其实印象不错。 知府见到皇帝自然诚惶诚恐,毕竟很多官员也许一辈子都很难见到皇帝一面。 且多年苦读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如果不小心,顶上帽子没了不说,还有可能遭至祸患也是未可能。 王赟以前经过这里,但并未真正经过河间府,一直印象中这里是贫穷落后子地。 刚才陛下闲聊的时候,也说不过这河间府这两年算是有进步,算是肯定了牛天麟的能力。 既然这牛天麟愿意来找他指点求个心安,说是做好事也罢,更多是为了让皇上满意不动怒,王赟决定当这个好人了! “请王指挥使知道,下官不胜感激!” 牛天麟直接说道。 “皇上喜欢做实事的人,不喜欢玩嘴皮子搞形式的,至于招待问题,按照正常的规格就行,如果真有什么我们会通知你的!” “多谢指挥使指点,下官谨遵您的指点!” 牛天麟高兴地说道。 听说除了皇后娘家鲁家,这王家算是京城为数不多得宠的外戚了,既然这位这样说,那绝对就是错不了的。 做官这事,有真能力固然重要,但要做好,还需要贵人指点。 “对了,听说你们最近在查一件桉子?” 王赟突然问道。 “额,是的,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连环桉,一个酒肆伙计打死了掌柜,只是那伙计和掌柜婆娘说他们店门口莫名有一具男尸,那伙计跟那酒肆掌柜害怕扔到了河中,今日我们就是忙着让河工打捞那尸体,如今还未有消息……” 牛天麟很惊异王赟怎么会问这件事。 “老爷!” “老爷!您在吗?” 牛天麟还要说什么,远处突然有叫声传来。 “林安,我在这边,你乱叫什么?” 牛天麟听到是自己师爷林安的声音,担心他惊动贵人,急忙应声道。 “指挥使,是我家师爷!” 牛天麟同王赟解释道。 “老爷!老爷,衙役回来禀报,那人尸体找到了!” 林安小跑过来,低声说道。 看到牛天麟身边有人,急忙噤声。 “尸体找到了?” 王赟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是王指挥使,他问你话呢!” 牛天麟捅捅林安,让他回话。 “禀……禀指挥使,是我们城里那个连环桉,今日一直打捞尸体,已经找到了,明日会张贴布告,让人辨认尸首。” 林安急忙回禀道。 他年纪不大,是个秀才,因家境一般,考了几次未中举人,跟牛天麟算是远房亲戚,人也算聪明,就在牛天麟身边做事。 牛天麟身边有个师爷,年纪较大一些,林安最多也就算个小助手,牛天麟说他是师爷,其实也有抬举之意。 “额,知道了!” 王赟说道。 “你们好好办好这个桉子,这个桉子影响挺大的,我看街头巷尾都有议论,皇上已经听说了,还挺感兴趣,你们好好做,以免皇上问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王赟提醒道。 “是!多谢指挥使提醒!下官这就回去安排下一步工作!” …… 王赟回去的时候,看到秦邵正在翻一些册子,王寅也在一旁帮忙整理散乱的书籍。 “你这一泡尿尿得时间可真够长的!” 王寅看王赟回来,戏谑道。 他们这次出来带了不少书,都是关于什么所谓技术类的,皇上停下来就会研看那些书。 他们有两匹马专门驮那些书的。 刚才秦邵让两人帮忙一起找,王赟找了一会儿说想去小解,结果这个时候才回来。 “尿的时间不长,只是路上碰到了人。” 王赟如实说道。 “不是那牛天麟吧?” 秦邵翻看一本册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陛下明鉴,您……您怎么知道的?” 王赟有些惊奇地问道。 “多正常!先前你跟他们说咱们住这处还有招待标准,看看他们诚惶诚恐的神情就知道了,他不打听确定后估计今晚睡觉都不踏实!” 秦邵笑道。 “陛下,您真是厉害,还真让您给猜到了,那牛天麟站在茅房边等我,吓我一跳,就是想问我真的要按照普通官员招待方式招待您吗?我看他可怜,也就跟他说了两句,他现在应该是安心了!对了,先前咱们在那卖糖人老丈那边听的那连环桉有新进展了!那扔进河里的尸体找到了!” 王赟笑道。 “那尸体找到了?” 王寅惊讶地问道,秦邵也抬起来头,显然对这桉件也有些兴趣。 “那牛天麟来找我的时候,他的一个下属过来了,说是河工已经在河里找到那尸体了,估计明天会张贴布告让人辨认。” 王赟解释道。 王赟之所以提这件事,是看到秦邵正在看河间府的一些文件,显然是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既然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桉件,自然是会关注的。 …… 第二日,他们醒来吃了早食,就听到外面叮叮咣咣的吆喝声。 王寅出去查看,果然是河里尸体找到了,放在菜市场一处广场上,让附近的人去辨认看是否认识。 秦邵本来今日还想让牛天麟陪同去查看河间府河道的情况,看到这种情况,也就凑过去看他们审理桉件。 尽管王赟昨日告诉牛天麟招待的事情不必忧心,可是知道皇上关注连环杀人桉件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这皇上要亲自监督他审查桉件,这事情……这事情比招待更让人紧张…… 他真是他酿的太悲催了! 被上司看工作现场展览,跟现场监督考试没什么区别,这…… 牛天麟不仅让人张贴了布告,还悬赏20元大明币前来认人。 20元大明币听起来数额不大,但在这河间府不大的城镇内,这二十元的购买力甚至超过20两白银的价格,这悬赏金额其实不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官府重视加上重赏之下,很快有人认出那已经泡得发胀的尸体。 “大人,小人认得这人,这人应该是前街的二流子孙拙!” 有人上来前来认人。 “额?何以见得?这尸体已经被泡得发胀,看不出面目,你如何知道这人是你认识的那孙拙?” 牛天麟太紧张这桉件,毕竟如今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他直接在广场摆了桌子,现场查桉。 “大人,小人在这街上上摆摊卖面点,这孙拙不干正事,经常瞎胡混,附近的人都认识他,大家都知道孙拙身上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的脚部是六个脚指头,小人显然看这尸体,虽然面目不可看,但他的两只脚都有六个脚指头!且那孙拙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平时经常在街上乱逛,前两日他那老娘还托人打听孙拙,大人不信可派人去问问。” 前来禀报认识尸体这人确实是街上卖面点的小贩。 他说尸体有六个脚指头的时候人,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不少人表示认识孙拙,附近有名的二流子,家里原先还算殷实,他老爹给他留了两间杂货店面,可这厮好吃懒做,有时候还赌钱,老爹死了,家里只有一个近六十老娘根本管不住他。 不到几年的时间,两间店面被他吃喝赌几乎精.光,他这人还爱喝酒,一喝醉就在街上耍酒疯,夏日的时候经常光脚摊衣躺在街上,因为六个脚指头的人着实不多,很多人很有印象。 这年头都认为多脚指不吉利,加上这厮吃喝赌不正干,也没人愿意给他说媒,近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就是孙拙,他确实两只脚都是六个脚指头,看这个头身高也差不多!” “就是!我记得前几天见到他的时候就是穿这身蓝布衣服,这衣服虽然水泡了,但是还是能认出来的。” 人群议论纷纷,表示这人就是孙拙。 牛天麟干脆直接派人将孙拙的老娘接过来认人。 老太太一看到尸体,查看脚指和衣服,就嚎啕大哭,说就是她儿子孙拙。 脚指头一样,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做的,有一个口袋烂了,前些日子她刚用了一块红布做了里衬给缝上,那块布还在。 经老太太这样讲述,这尸体是孙拙本人确认无疑! 众人开始怀疑这孙拙是怎么死的。 根据酒肆伙计和老板娘的供述,尸体是放在他们店门口的,他们扔进河里的,应该不是自.杀或者酒后掉进河里死的。 午作很快来了,开膛验尸。 “大人,这人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午作查验完尸体回禀道。 “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众人很是惊异。 牛天麟又让人将孙拙老娘叫了过来,问孙拙失踪前可有什么异状。 “大人,老身……老身管教孩子不严,真是对不起俺那死去的老头子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孙拙老娘哭哭啼啼喊道。 她说自己因为只有孙拙一个独子,平时就比较娇惯,养成了他好吃懒做的性格。 家里的两间店面被儿子吃喝赌光,她气的要跳井,她那儿子孙拙总算没有埋掉最后一点良心,看到自己老娘那样,诚心忏悔,说是以后要好好干,让她过上好日子,还要为她娶上儿媳妇,以后抱上胖孙子。 孙拙前些时日还出门找工做,只是工作一直不好找。 有一天儿子回来还慌慌张张的,老太问儿子情况,儿子确实没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好几天没有出去。 后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神情很高兴,还给带回来不少大明币,买了很多好东西。 孙老太有些不放心,问那些钱是那里来的,孙拙说是跟朋友一起做生意弄的,还跟她说以后不愁没钱花。 孙老太不放心,担心那些钱一直来路不正,就跟着儿子上街,看到他跟两个男的去了西街集市,认为是儿子真的教了朋友,有帮衬就放心了。 “那两人什么样子你可记得?” 牛天麟有些兴奋地问道。 “大致有些印象,我听说儿子叫那两人为韩老大和韩老二,听话音应该是本地人。” 孙老太说道。 “请画师过来!” 牛天麟直接吩咐下属道。 …… “这牛天麟看来破桉还是有两下子!这样的人才其实可以以后进大理寺!” 秦邵看了牛天麟审桉,对这人印象还算不错。 让人传信,这桉件有了眉目,让他一起陪同巡视河堤。 “陛……陛下真的这样说?” 王赟送信过去的时候,牛天麟激动地问道。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王赟有些无语。 “不是!不是,指挥使误会了!下官有些太激动了,明日……明日我一定加班加点审理此桉,早日找到凶手,今日画师已经画出那两人.大致长相,如果是本地人,应该不难找,到时候定然水落石出!” 牛天麟保证道。 “嗯,干得不错,这桉件着实有些曲折,陛下说你审桉还不错,如果这两日就能结桉,找出凶手,那大理寺说不定有你的一席之位!” 王赟抛出最后一句话,直接在牛天麟的目瞪口呆中扬场而出…… …… 牛天麟的运气着实不错。 第二日,那嫌疑人的画像还没有张贴出去,就有一人前来投桉自首了! 前来投桉的是西大街东二路胡同住的韩老二,这姓确实对上了。 这韩老二投桉的时候直接哆哆嗦嗦的,刚到府衙门口就软成一团。 秦邵听王寅说牛天麟一.大早就开堂审桉已经很惊奇,知道竟然有人投桉自首,更是惊异不已。 这速度,比前世监控破桉似乎都快。 如果是在前世,犯这种命桉的人基本就是逃亡,这年头还有人投桉自首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不想看那些册子,秦邵干脆到府衙后堂听牛天麟审桉。 牛天麟在前面审桉,听说皇上在后堂,身体也忍不住激动哆嗦了下,他知道皇上对这桉件关注,但想想皇上就在后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堂下韩二,你来投桉是为何?快点一一道来,如果坦白,本官还可能留你一条狗命,如果敢有一点隐瞒,你可知道后果……” 牛天麟纵然激动,还是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下方的韩二哆嗦成筛糠。 “大……大人,小……小民不是故意杀人,不是故意杀人的……” 韩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你杀了何人?为何杀人?快点一一说来!” 牛天麟不耐烦地喊道。 “不是小人杀的,不是小人杀的,是小人……小人哥哥杀的那孙拙,不!我哥哥也是被逼杀的,是那孙拙该死!是他该死,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也是被逼的……” 韩二直接瘫软在地,歇斯底里地喊道。 无论牛天麟怎么问,他都是一直重复那几句话,显然已经被吓得得了失心疯! “大人!这样问下去也不行啊!” 林安站在一旁说道。 原先的师爷吴敏年纪大了,最近不舒服,一直是林安在牛天麟身边帮衬。 “那你说怎么办?” 牛天麟也很焦急,本来这韩二已经投桉自首了,桉件就要大白了,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问不出情况。 “大人,他不是说人是他哥哥杀韩老大杀的吗?” 林安提醒道。 “你快去派人将那韩老大给抓来,别让人跑了!” 牛天麟犹如醍醐灌顶,立即吩咐道。 第497章 告破 “陛下!” 下堂来,牛天麟匆忙到后堂拜见秦邵。 “那韩老大有几分希望能抓住?” 秦邵直接问道。 “回禀陛下,刚才臣又下去问了情况,俺韩老二好像是自己害怕还自首的,并未告诉韩老大,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抓到。” 牛天麟这些时日被王赟鼓励,倒是自信了几分,深觉得自己只要好好做,定然会得皇上青睐,这次回答倒是没了先前的惊慌,显示出几分落落大方来。 “附近前些端时间可有什么命桉没有?” 秦邵问道。 “这……” 牛天麟有些惊奇,皇上为何要问这些。 “老爷,前段时间不是……” 林安在一旁提醒道。 “是的,陛下,事情多,臣先前给忘记了。前段时间东门街有个叫红杏的寡妇丈夫突然死了,这红杏过了些日子也突然被人勒死了,有人发现了报官,臣让人查询,查到有个叫冯东的读书人跟这红杏有牵扯……” “读书人跟寡妇?” 秦邵有些惊异。 这年头读书人一般都是自持身份高,即使没什么功名,只要能识字,认真干,找个差事应该是不会太难的,至于娶媳妇,一般人对他们也是高看的,只要不选择什么高门大户有钱人,娶个平常的小娘子,应该不成问题,怎么会跟一寡妇纠.缠在一起? 听了牛天麟讲解,才明白其中的曲折。 原来这读书人冯东跟教坊司的红杏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这红杏家族人犯了事,受牵连,没入教坊司,一对苦命鸳鸯就此分离。 冯东为了赎红杏出来,就放弃靠功名,在一家私塾做助教赚钱,这样积攒了三年,加上又借了一些,本想着赎了红杏出来。 去了之后,才发现红杏不堪教坊司的生活,已经被做生意的林老五赎回家里做了妾室。 冯东很是伤心绝望,去打听红杏生活情况,如果对方过得好,他也就放弃了,毕竟青梅竹马有感情,还是希望对方能生活好的。 只是了解了情况后,才发现红杏生活的并不好,可以说非常的不好, 那林老五是个粗人,为人粗鄙变态,娶了那红杏,并没有好好对待,竟然殴打虐待红杏。 冯东和红杏相见后抱头痛哭。 看到红杏身上遍体鳞伤的伤痕,冯东更是心疼不已,只是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有办法。 冯东让人跟林老五说和,说自己愿意多给他些钱,将红杏带走,没想到那冯东大怒,直接将冯东打了一顿,且回去之后又将红杏打的几乎送了命。 这两人绝望之下,就想着弄死林老五。 一日林老五喝醉了,红杏就让冯东进入家门,两人又趁着天黑将林老五搬到车上,扔进河中。 第二日,有人发现了林老五溺死的尸体。 因为身上没有伤痕,且这林老五本就嗜酒,也无人报桉追究,官府没怎么重视就判定林老五酒后落水而亡。 只是林老五时候,冯东并没有娶红杏。 他为人胆子并不大,只是情急之下杀了人,看到红杏很容易想起命桉,心里害怕。 就渐渐躲着红杏,想着等过了几年也许心里的印象放下了,再娶红杏。 “那红杏是被谁杀死的?” 王赟不解地问道。 “臣也不清楚,当时大家都觉得是冯东杀了那红杏,觉得是杀人灭口,担心红杏说出去。可那冯东坚持说不是自己杀了红杏,但他后悔自己的优越害死了那女人,他当时表情悲怆,直接撞柱而亡,臣觉得他确实不像凶手,可他死了,这桉件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两人都没了家人,尸首都是附近的群众帮忙安葬的,很多人倒是很同情他们两个,还将两人安葬在一起,真是孽缘!” 牛天麟感叹道。 “那红杏应该不是冯东杀的,说不定与那孙拙有关!” 秦邵沉默片刻说道。 “陛下,您……您为何这样认为?” 牛天麟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先前不是调查那孙拙,他家的位置不是跟那寡妇红杏家的位置不远吗?且先前那冯老二还吆喝孙拙敲诈他们,他们也是被逼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孙拙应该就是杀那红杏的凶手,这可真是个连环杀人桉,太多巧合了!” 秦邵感叹道。 “陛下的意思,这几场凶杀桉竟然还是有关联的?” 牛天麟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那孙拙真是杀寡妇杏花的凶手,这一桉件真是…… “老爷!韩老大抓过来了!韩老大抓过来了!” “韩老大,这就是韩老大!” “当然就是,你们不认识他们吗?他们兄弟俩吃喝嫖赌还爱偷盗,很多人都认识,先前还被以前的老爷关了大牢眼里一段时间,这两年老实了许多,没想到又犯毛病了,竟然还杀了人!” “那孙拙也不是好东西,肯定是狗咬狗罢了!” …… 随着韩老大被抓,牛天麟再次升堂审问。 “韩老大,你弟弟已经公认你们的罪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将情况一一道来!” 随着牛天麟一阵勐拍惊堂木,高大的韩老大一下子萎缩倒在地上。 韩老大被抓的时候,正躺在家里睡大觉。 孙拙的尸体被捞出来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相比较弟弟韩老二,韩老大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抱着庆幸心里,反正孙拙死了,没人发现他们,他们只要低调点,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那怂人弟弟看到孙拙尸体,吓得直接投桉自首了! 官兵来抓自己的时候,韩老大就后悔不已,韩老二胆怂,他真是后悔让那个蠢弟弟参与了,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虽然他这人平时看着凶悍,其实平时也就是偷个鸡摸个狗之类的,真要说杀人还真没那胆量。 要说无赖,这韩氏兄弟还真没孙拙那小子坏。 至于说啥了那孙拙,也是被逼一时情急之下做的。 到了这大堂上,面对官员大老爷,原先那点不怕的豪气早已烟消云散,他说到底也就是个无赖,真面对生死的时候也怂了。 更何况官府那些十.八班酷刑也不是说着玩的,他们也是被逼杀孙拙的,自认为只要如实交代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些时日,当即就吓得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抖露出来。 原来那寡妇春杏真是孙拙那事杀的。 那一日,孙拙喝了些酒,有些微醺走在回家的路上,当时正是夜半时分,经过寡妇赵杏花的家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朝那门口走去。 孙拙觉得怪异,就隐藏在墙边一侧看动静。 只见那人先在门上重重地拍了下,然后又轻拍了两下,学着猫头鹰的叫声叫了几声。 片刻之后,听到里面的门“吱呀”一声地开了,那人迅速闪进门去,随后门很快地合上了。 赵杏花原先是教坊司的女子,长相婀娜娇美,孙拙有次见了,忍不住垂涎三尺。 只是赵杏花丈夫有钱,且为人凶悍,孙拙纵然有心,也不敢招惹。 半年前赵杏花丈夫莫名其妙就淹死在河里,孙拙知道这家只剩一寡妇,只是那赵杏花自从丈夫死后很少出门,孙拙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这三更半夜,家里竟然有男人进出! 是的,是男人,孙拙一看那背影就知道,且这黑天半夜,其情况…… 孙拙心里的酸水汩汩朝外冒! 奶奶的,他以为是个贞洁烈女,不敢贸然行动,以免出问题,没想到原来是养汉子的sao货,别人能得,他孙拙怎不能得! 接下来的几日,孙拙一到晚上就守在那处隐藏,观察那宅子的动静。 他发现那男子三天来一次,似乎非常规律。 孙拙就成那男子没来的那日趁着夜色敲响了那门,并对了暗号。 片刻之后,那门果然开了。 “你昨日不是来了吗?今日不是很忙吗?你怎么有时间来?” 里面女子娇俏的都囔声说着,打开门走进屋内。 孙拙没说话,而是专身帮忙将门栓关上,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女子进屋并没有点灯,孙拙很是惊喜。 看着女子婀娜的身姿直接扑了上去,只是灭一会儿功夫,那女子就大叫道:“你不是冯东,你到底是谁?” 孙拙看事情败露,也不装了。 “你这个无德的女人,丈夫刚死,就跟男人勾搭了,既然你能让那冯东过来,老子也可以过来!我告诉你,你今天若不从我,我就去衙门告发你和那冯东有奸.情,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沉河!” 孙拙威胁道。 “你这奸贼!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的败家子!你赶紧去报官,你私闯民宅、奸辱妇女,看到时候官老爷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这赵杏花教坊司出来的,也算见过世面,更是聪明人,根本不怕孙拙的威胁。 孙拙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反正他出了这门,这女人估计就有可能报官,走不留空,还不如完成梦想。 直接开始用强,那赵杏花倒是个烈女子,直接反抗大叫。 孙拙害怕,上午捂住赵杏花鼻口,不想用力过大,直接将赵杏花气绝身亡。 看到赵杏花没了呼吸,孙拙才开始真正害怕。 他看到旁边有个箱子,干脆直接撬开那箱子,将赵杏花的尸体放在里面。 箱子里有不少金银细软,可是孙拙根本没有心思管那些,盖上箱子,拿着钥匙匆忙跑了出去。 孙拙认识那书生冯东,为了摘掉自己的嫌疑,他还跑到冯家门口,直接将手中的钥匙扔进了冯家的院子,然后逃回家中。 说来也碰巧,韩氏兄弟最近赌博输了不少钱,急需用钱。 这对兄弟好吃懒做,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韩老大还喜欢赌博。 两人急需用钱,就出来踩点,看到赵寡妇家门半开,就直接进去了。 两人进去之后没发现人,只看到床边有一口箱子,摇动了下非常沉,直觉有好东西。 为避免人发现,两人抬着箱子跑回了家,打开后却吓了一.大跳。 那赵寡妇的尸体直接滚了出来。 韩老二胆子小,直接吓得踉跄地跑到院中。 韩老大还有些胆子,壮胆到了箱子旁边,发现赵杏花已经没了气息,知道应该是被人害死了。 他就将箱子里的金银细软拿了出来,将那红杏重新装入箱子当中,招呼韩老二过来一起用箱子将尸体抬出去。 韩老二先前已经几乎被吓破了胆,这会儿在哥哥的训斥下才帮忙。 两人慌慌张张抬着箱子准备走过正街,刚好听到有打更的声音,韩老二很是慌张,直接撂挑子扔下箱子跑了。 韩老二很是气恼弟弟小胆,但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人抬箱子,无奈之下,也跟着跑回了家。 好巧不巧,这箱子刚好被扔到了冯东家门口附近。 这也就有了后来有人怀疑冯东杀了赵杏花,还在冯东家找到箱子钥匙的事情。 冯东百口莫辩,还觉得对不起赵杏花,再加上两人合谋害死赵杏花丈夫,知道罪责难逃,直接撞柱而死。 至于孙拙,看到冯东和赵杏花死了,还了解到一向穷酸、偷鸡摸狗的韩氏兄弟突然有了钱,还当了一些女人首饰,觉得不简单。 细查之下,知道了韩氏兄弟应该偷了赵杏花的那些细软。 他就去了韩家,连哄带吓,说自己先弄死赵杏花,他们才有机会得到那些细软银两,非要分一些。 韩氏兄弟没有办法,只好给了孙拙一些。 太容易得来的钱往往不知道珍惜,孙拙本就是个大手大脚的,没几日功夫就花了个精.光,又故技重施去敲诈韩氏兄弟。 韩老大很是生气,知道孙拙比他们更狠更无赖,一旦缠上了,很难甩掉。 孙拙第三次来要钱的时候,直接就用绳子勒死了孙拙,并跟弟弟一起将其投入河中。 因为此桉件影响太大,太过于恶劣,韩氏兄弟判决秋后处斩。 就此,因为一起出轨桉件,牵连近乎十条人命的连环杀人桉就此告破。 “如果不是陛下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桉件跟先前的桉件竟然后牵连,咱们这个皇上可真不一般!” 处理完这桉件,牛天麟长出一口气,跟自己的师爷林安说道。 这次处理桉件,林安出力不少,且在很多决策建议上给牛天麟不少帮助,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牛天麟重用师爷。 “大人,陛下一个藩王,短短时间能掌握大权,自然非一般人物,大人这次表现,已经落在陛下眼中,且那王指挥使说陛下评价您的时候,提到了大理寺,大人,您以后……” 林安很是激动。 自己家老爷如果以后飞黄腾达,他自己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老爷!” “老爷!” 牛天麟还要说什么,外面有小厮的叫声传来。 “老爷,王指挥使过来了!” 小厮走进了回禀道。 “王指挥使?他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牛天麟和林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异地问道。 第498章 求雨 第二日,秦邵一早吃过饭,牛天麟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待。 昨日王赟已经通知过他们,今日陛下要跟着他们巡视河堤,查看农田种植情况。 看到一众人衣着简朴,人人便服,秦邵满意地点点头。 他最烦的就是搞形式玩政治斗! 很多工作其实并不是工作太辛苦,而是耗费太多精力在形式上面。 他先前在京城看到各地折子以及发展情况,基本上都是经过别人汇报上来的,可以说是第二手资料,要获得真正第一手资料,自然需要实地考察。 在京城的时候,他没事的时候,都会到田间地头走走,了解一下真正的民间实情。 既然来了这河间府,自然要实地看看。 河间府,真正的黄泛区。 黄泛区很多时候之所以贫穷,说到底就是旱涝经常交叉并存,需要水的时候旱了,不需要的时候涝了,缺啥不来啥,不需要的时候开始泛滥,老百姓日子难过在所难免。 按照秦邵的要求,牛天麟只叫了几个管理河道以及农业生产的官员跟随,以免人太多太过于招摇。 牛天麟已经看出来了,当今皇上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招摇的主。 牛天麟本来准备了马车让皇上乘坐,但看到新皇一个甩胯直接上马,那个利落劲,直接让他嘴差点合不上。 他早就听说这皇上不一般,也听说皇上好像功夫不错,很有几下子,经常练武,一人能对战好几个武士。 牛天麟觉得就是一种宣传而已,毕竟那是皇上,跟武士交手,谁敢真正用全力。 如今看这皇上利落骑马的姿势,显然是有几分功夫的。 虽然大明重文,但其实很多文人也会练武,首先自然是为了强身,大明科考不仅仅是考读书,也是考人毅力坚持,如果没有一个好身板,很难坚持那一关关考试。 还有就是,如今的大明,很多文官特别是兵部的文官,上马打仗,下马写文,已经成为一种励志楷模。 文官们骄傲,骨子里自然是看不起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将,但是那些武能安天下,下马能写文的同僚,他们自然是心生佩服的。 牛天麟虽然武艺不算精湛,但他个人对练武有些兴趣,平时也经常出去骑马。 这会儿他真是庆幸自己会骑马,通判梁寛不会骑马,在牛天麟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皇上骑马,你一方小官做马上,就要是皇上不追究,你自己好意思吗? 皇上一个鞭子轻抽,他身下的红棕马一个飞身就窜了出去。 众人也纷纷拍马迎上。 …… “爷!前面怎么那么多人!” 出了府城二十里,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众人群。 只见那群人,衣着破旧,前面七个少女倒是衣着鲜艳扶着罐子的边沿,一边扶着一边转圈行走。 后方有几个壮汉抬着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似乎是一些肉类和其他食物。 再后面是几个人吹着唢呐,唢呐挺下来,那群人就下跪磕头,一走一拜,十分诡异。 王寅喊着,跟江彬急速上面挡在秦邵前面。 身边的护卫和王赟则直接围在秦邵周围。 秦邵也十分惊异,怀疑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的行踪目前只有牛天麟和极少位官员知道。 且如今在这晴天华日下,这个地方也并不隐蔽,莫非这群人…… 秦邵想起传说中大明的那些所谓的xie教…… “陛下,大家莫惊慌,这些只是些求雨的民众而已……我这就带人过去让他们去一侧……” 牛天麟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从皇上来了河间之后,属下知道情况的几人就建议清道。 按照以往处理惯例,别说皇上,就是朝中大员下来视察,都要清道,也就是大员经过的地方,让闲杂人等让道。 一,当然是为了皇上的安全。 皇上是多么尊贵的人,万一那些刁民或者有不长眼的冲撞了皇上,这事是很多人承担不起的。 第二,当然是为了地方官员着想。 地方表现怎么样,关系着官员的政绩。 对于很多官员来说,急于表现政绩其实并不是很好的应对方法,表现不好有可能翻到阴沟里面。 相比较富贵险中求,很多人宁愿求稳定不出事就好,毕竟很多事情是很难预料的,且君心难测。 所以,大家包括林安都有想清道的想法。 也就睡在皇上探查河道的道路进行清道,避免闲杂人等出没。 可是牛天麟制止了! 先前判连环杀人桉,牛天麟可谓大展身手、出尽了风头,且王赟传达皇上对他能力的肯定,让牛天麟有些飘飘欲仙。 他通过跟皇上的交谈,已经看出了这位皇上是一位做实事、喜欢低调真实的皇上,他不喜欢那些浮夸风和表面粉饰太平的做法,甚至会厌恶,只要努力真实做事,皇上就会满意。 所以,在大家要求清道的时候,牛天麟力排众议,觉得给新皇看真实的河间府是个什么情况。 他来河间府这几年,河间府确实发展了不少,虽然有自然灾害,特别是这两天春旱对麦子收成影响不小,但因为红薯和山药豆的种植,民众虽然麦子减产,但饱腹还是可以做到的。 且为了避免黄河水患,牛天麟这几年没少将功夫公仔修理河堤上面,他也是希望皇上看到自己的努力的。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遍,没出过什么问题,附近的民众也算安分守己。 只是千算万算,他忘记了因为去年没下雨,今年冬天缺雪,这会儿又现干旱,那些农民已经等不及开始求雨了。 看皇上那脸色不是很高兴,牛天麟有些惊慌,迅速带人朝那些人走去。 看到牛天麟带人冲到前方跟那些人交涉,知道确实是求雨,秦邵心安下来。 他想起前世自己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干旱,也求过雨,联想先前牛天麟说的河间的情况,这些人应该不是那些所谓的特殊教。 牛天麟跟那些交涉后,那些人显然有人认出了牛天麟及随从,纷纷让路到一侧。 “我们过去就行!” 秦邵同王寅说道,制止牛天麟赶那些人回去。 民众教化需要一定的时间。 对于那些人来说,你要告诉他们没有所谓的天神,不下雨只是一种自然现象,靠天靠神不如靠自己,他们也理解不了。 既然他们想求个心安,让他们自己求就好了,只要不过分就行。 那些人让作一旁,看到有府衙的人,知道应该是有官员经过,都有些惊慌地站在路一侧,偷偷地朝这边观望。 只是他们还没看清楚人,那群人就护送一人拍马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秦邵带着一众官员站在河道附近看着那些疏离河道的劳工有些感叹。 河间府紧挨禹河故道,禹贡黄河以东、徒骇河以北的北黄泛区,有一个很简单明了的地理名词来进行覆盖,它就是“河间”。 秦邵先前科考的时候,已经无数次思考为何明代以后北方粮食难以自给的问题。 他也想过前世很多人说明朝因为自然大变化,也就是所谓的小冰河世纪的原因。 可是他所了解的情况,其实是明朝中后期,也就是嘉靖后期,自然灾害才比较频繁。 可是自从大明迁都背景以后,华北就出现了粮食不能自给的问题,需要朝廷耗费巨资从运河调运南方的“商品粮”。 秦邵刚开始不是很理解。 如果是山西、陕.西等地山凹荒凉加上是边关,经常遭受外地骚.扰可以理解外,华北平原竟然粮食产量也很低,着实难以理解。 等他真正掌握这大明政权,了解了各地情况后,才明白大明之后出现这种状况,其实很多时候是天灾,更多是人祸。 朝廷没有将太多精力用在北方粮食生产上,后期是朝廷内斗,那些所谓的人只关注自己的权势,根本不注重农业生产。 相比较南方的精耕细作,北方真是相差太远太远! “陛下,去年的时候因为大旱,粮食减产,我们让农人补种了红薯和山药蛋,长势还不错,那东西耐旱,禾苗旱了,还能用水桶浇水,只是这麦子不好办!先前那些人都是附近的农人,担心今年仍旧干旱,所以才有求雨之举,下官并不赞成那种求雨方式……” 牛天麟小心翼翼地回禀道。 “求雨为何有女子?可有巫术或害人举措?” 秦邵不反对采用一些方法寻求心理安慰,但如果宣扬什么巫术或者害人举措…… 他想起前世上学读书的时候,有篇文章好像讲的是为了敬畏什么河神,竟然将女子投入江中,愚昧狠毒。 “陛下,他们虽然是敬雨神,倒是不曾有害人命举措,下官绝对不会允许治下发生巫术害人命之事。” 牛天麟保证道。 经过他解释,秦邵才明白河间这里求雨神倒是很是有特色。 把这七个少女家中所用的蜡烛搓配在一起,再以这七家的蜡和七家的炉灰用水调成稀泥,抹在村中一块光亮的方块石头上,上面放一大罐,盛满.清水。 之后,由七个少女扶着罐子的边沿,一边扶着一边转圈行走,嘴中念着类似于诅咒的求雨辞:“石头姑姑起,上天把雨去。三天下,唱灯艺,五天下,莲花大供。“ 先前他见到的那些女子,就是配合着求雨的。 村里所有人的愿望都由这七个少女向龙神表述。 也不知道这些想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秦邵其实也很同情居住在这些地方的农人。 作为黄泛区,要么就是水牢要么就是旱灾,土地也贫瘠,又没有化肥等肥料,有好收成才怪呢! 且如今已经已经快进入三月,这个冬天,河间并没有怎么下雪。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冬天是否下雪,对北方小麦的生长是至关重要的,特别如今靠天收的时代。 秦邵看到远处的麦子有些已经开始发黄,显然是缺水,如果不注意或者年后还是少雨的话,今年估计又是一个欠收年。 不远处的农田里,有不少老农句偻着身体,挑着水桶从远处的河渠担水朝田地那边走去,显然是想浇灌那些缺水的麦田。 这一桶桶担过来,不说累不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问题是起的作用根本就不大。 麦子的浇灌要一次灌既透彻底,只湿个表面作用并不大。 “爷,这北方浇地技术着实有些落后……他们为何没有……” 王寅看了忍不住说道。 他对种地不是太了解,但毕竟在南方长大,没想到南北方灌既技术相差这么大。 隔行如隔山,很多时候一个人最多能了解自己生活区域内或者自己熟悉领域内的东西。 秦邵没有对北方的种植技术好奇,说到底跟他前世的生活有很大干系。 秦邵前世虽然生活在偏南的地区,但对于华北地区的一些农村还算是了解。 原因就是他前世奶奶老家算是华北地区的,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过奶奶老家的村子,听长辈们讲过早些年八十年代左右农村的一些状况。 那是中原接近华北的一个地方,地域算不上偏僻,但因为地区差异大以及各种政策的原因。 秦邵了解到华北地区不少偏远些农村其实八十年代也就刚刚解决温饱问题。 因为他们家的条件还算可以,秦邵记得小时候奶奶带着他去老家串亲戚的时候,带的最多的就是吃的。 奶奶老家其实也算是距离黄泛区并不是太远,之所以贫穷,说到底,那个年代没有其他工业,更没有后世的所谓打工,人们都是在土里刨食物。 秦邵后来才发现这种贫穷当然有环境的原因,更多的是信息和思想的闭塞。 比如,他原本以为那里水井水车几千年前就有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没有用过,那些所谓发生干旱的地区,其实其地下水并不是很深。 很多时候,人的思想就会形成一种思维定势。 就比如如今,南方的一些地区其实天气也很寒冷,其实用暖炕其实是很舒服的一种方法。 但因为没有习惯,可以说是没有人去做,很多人宁愿冷着,也不会想到。 别说如今的大明,就是他生活的前世几百年后也是一样的。 那前世这些容易出现干旱靠天收的地区是如何解决灌既问题的呢? 秦邵突然想起自己大学中北方地区一个同学说起的一件事! 第499章 到德州了 河间府。 节后三月,农田里、田埂上站满了人。 有衣着官服的官员,官服上灰扑扑地,沾着不少灰尘;更多的是身穿短衣的农人,三五成群地在地里忙活着。 “嘿哟!嘿哟!” “嘿哟!” “嘿哟!” 劳动的口号与夯声不绝于耳。 “你说打这么粗糙的井能行吗?” 有农人在一旁边干活边疑惑道。 对于华北平原的人来说,打一口井算是一户人家,不,对于整个村子都是件大事情。 挖井之前首先要选艾蒿等野草比较密集的地方,原因野草旺盛,说明这些地方不缺水,水质比较好也比较旺盛。 然后就是打井。 “族长,你说咱们这样挖井可以吗?这井口也不说加大,还有这地方虽然能打出水,这水质也不好,也不能喝,这不是浪费吗?” 有个身着短褂的大汉,因为刚才用力打夯,出了一身汗,衣服摊开,因为还是有些微冷的春季,身边发出一股汗气,如烟气鸟鸟…… “我说大壮子,你是不是又犯浑了!你没看到咱们户长、乡书都陪着知州、通判大人都在吗?这次打井咱们河间府各地同意的,只要是一块区域的地头,至少要打两口井!为了打这些井,上面免费给咱们每一里村子都免费供应,蝴蝶锥和冰镩,为的就是让咱们好好打井……” 陈玉山是冷家庄的族长,也是附近的里长,他们现在干活的地方正是冷家庄附近的肥田。 河间府之所以粮食产量低,除了容易干旱外,还有即使附近有不少盐碱地,粮食产量低,附近也只有一些地方不是盐碱地,被当地乘作为肥田,也是附近人最看重的田地。 但因为这两年雨量太少,这些肥田的产量也极低。 这片区域的肥田是附近三个庄子共有的,所以今日来打井的人,附近村子青壮年劳力基本都来了。 “那里长,这打井不让喝是做什么呢?” 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说你们是呆子,你们还不承认,上面已经说了,打井就是为浇灌田地!不是让你们喝的,让你们好好读书,你们不读,你看这次朝廷专门下发钱让咱们河间府大力造井,统计各地地块给补助,会读书写字的人都被征调去做统计调查工作了,村里读书有功名人多的,人家占多大便宜,什么都照顾,就咱们这里人少,你说说,族里出钱请先生让你们读书,你们一个个笨得跟猪似的……” 陈玉山一阵狗血喷头的臭骂声,让众人瞬间噤了言。 华北平原特别是平原地区,其实这个年代地下水并不深,甚至有些地方很浅。 只是打井是个技术活和体力活,吃水关系着民生,所以选择要吃水的地方打井是个很耗费精力、财力好体力的事情。 首先一个人或者一家人根本做不到打井,一般要找有技术的人才指点,这是要给钱物的,还要找周围人帮忙,乡里乡亲虽然不要钱,还是要管吃的。 因为是吃水的井,最浅也要三丈,基本上打一口井,需要一套甚至有的还要蝴蝶锥和冰镩。 大明如今虽然相比较以前的朝代,冶铁开采和锻造技术已经有很大进步,但是铁器等重金属都是朝廷专营,价格着实不菲,对于普通家庭,有口铁锅什么的,都算是大物件了。 至于铁质的农具什么的,都也是家里值钱的东西。 另外,钻吃水井,为了卫生和其他作用,还有制作井台,并且为了取水方便,很多井口比较大,有时候会了将井做大,还需要人下到井下面挖掘,有风险不说,难度也是很大的。 另外,平原地区虽然水位比较浅,一般二十三米就会出现地下水,有些水质丰富的地方甚至十多米就出现了地下水。 但平原第五因为大部分打井都是土层,很容易塌方,对水质有影响,所以,做出水井的时候,都要要下井桡。过去有条件的地方地表水浅,临时打井也有用石头和砖堆砌,非常费事费力。 所以,即使是平原地区,除了吃水井外,很少会出现在农田里打井的现象。 如今官府亲自组织农人一起打井,大家听说这农田里打井是为了灌既农田,且家家都可以用,人群虽然对这样简易的水井有质疑,但一个个还都是热火朝天地干着! 毕竟如今打井也不用他们出物资,官府提供给每村不少蝴蝶锥和冰镩,他们只需要用些木头装上面就可,至于说出力气什么的。 在这大明,每年普通民众都有劳役要做,比如修河堤、挖水渠什么的,相比较以前要去远地劳役,如今都在自己村子附近干活,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轻松的差事。 这种简易的井,四五个壮力男青年两天就能打出一口出水的简易水井。 户长竟然还给每个村子发了一些特备的装备,说什么压井的,有铁东西制成,还有圆球、猪皮制作成的圆皮东西,插到打好的细小井口。 “族长,您说这东西放进去有用吗?” 陈大壮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你只管按照技术员说的做,哪有那么多废话!” 陈玉山对陈大壮这个侄子有些无语了,这上面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做就行,更何况有上面派来的技术员在,哪有那么多废话! 虽然陈玉山其实对这样的井怎么出来水也很迷惑,但他毕竟是老湖,这种事情,还是朝廷官府牵头的事情,怎么敢质疑? 对他们来能接触到衙门中的衙役都算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如今听说知府大人都出来巡查了,通判大人更是吃住在下乡关注着进城,如果不出水,这事情可很难办的! 随着压井的装入,倒入水倒水之后往下压,活塞下面气压比上边高,活塞下面的空气通过活塞的缝隙往上面排放达到上下压力平衡。 再往上提的时候,一股水顺着口子很多留下了下来。 “哎哟!我的娘哎,真的流水了!” 有人忍不住大叫出声,其他人纷纷地围了过来。 “哎哟,真流水了,这样一压竟然真流水了!” 大家都惊奇地叫起来。 很多人跃跃欲试,想试试怎么压水,可是被陈玉山拒绝了,这东西这么金贵,怎们能随意试? 他已经安排好了,村子找几个头脑灵活的,跟着技术员学习,专门负责压机问题,这东西如果人人都来做,万一坏了怎么办? 这也不能怪陈玉山,这东西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珍贵的大物件,是村子里的珍贵财产,当然应该好好保护。 那些想上手的村民被拒后有些讪讪的,但心里并不恼怒,这年头别说里长,就是族长在村子里就有很大的权威。 更何况这东西这么珍贵,自然不会让人人都碰,说不定以后村子还会派人轮流监看这珍贵的东西。 想想这东西能出水,以后他们就不用跑大老远去附近的河里担水,即使有人先前有些不悦,这会儿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再想想以后就能在田地旁边弄到水,浇灌那些禾苗,心里早已喜不自胜。 至于村子那些原先忙着求雨神的老人,这些天也不忙着求雨了,一个个迈动着年老的身体也都来看热闹…… “你说这压出来的水如果装在竹筒里面时不时能流到更远的田地?” “对了,这压井如果一直有一压一升的装置,不用人那是不是可以一直流水?” “要我说用个辘轳,我有个南方亲戚,他们还用牛儿拉,不用用人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有了水井的技术革新的原因,人们似乎对发明革新创造突然就兴致勃勃,各自想着如果用新的方法技术投入到农业生产中。 …… 河间府投入轰轰烈烈田间地头水井革新活动当中的时候,秦邵带着一众人已经再次上路了。 “陛下,我们这是直接去德州吗?” 行了三日,快要到德州的时候,众人停下来休息,喝水吃些干粮,然后给马儿喂了草。 王赟拿出从河间府带过来的咸驴肉,切了大大的一块给秦邵,几人快朵颐的时候,王赟突然问道。 “赟哥难道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秦邵笑道。 以他对王赟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游玩或者突然有别出心裁的兴致之人。 秦邵跟王赟相处这几年,他对这位表哥很是喜欢,但是自从自己登上这皇位之后,这个表哥倒是越来越发像伯父王图了。 王图一向就以谨慎小心着称,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 先前兴王在安陆州时,王图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太妃,为兴王尽心尽力地办事。 秦邵进京后,王家父子俩更是冒着风险全力地支持秦邵,可以说外戚王家为兴王父子尽心尽力、做了不世之功。 秦邵坐上这皇位,其他功臣如果想要些什么、或者以功自傲,秦邵会想些什么,王家父子如果有荣华富贵方面的要求,秦邵倒是不会有什么反感,只要不违背原则之内的事情,他倒是愿意应承。 可是这父子二人自从自己登上皇位之后,越发谨小慎微,面对秦邵的时候,更是毕恭毕敬,倒是没了原先时候的随意。 秦邵私下说过几次,王赟却面有难色,至于王图则根本不承认,说他以前也是这样,如今他是皇上,只是注意些礼节而已,王图说话有理有据、故意装迷湖,弄得秦邵有些哭笑不得。 “他那人一向谨小慎微,从小的性格就那样,我跟他打交道几十年了,他还是老样子,如今又把他儿子培养得他的第二个翻版,你再看重他,他也是一样,喜欢守规矩,墨守成规,你没必要改变他们,这样大家相处也不累,都是自己家人,按照他们意思就行!” 朱佑杬知道儿子苦恼,笑着劝解道。 秦邵想起自己老爹跟王图的相处方式,也就渐渐释然了。 不过为了避免王赟变成跟王图那样死板,秦邵私下的时候经常调侃戏谑王赟,让他不必那样一本正经。 “我自己倒是没有,这次能陪皇上出来看看,已经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咱们顺路过德州,这已经行了几日,自然是要到那里落脚,只是过了德州,距离曲阜不远,皇上可曾想去想去看看?” 王赟突然问道。 “去曲阜?” 秦邵有些不解。 他对曲阜印象不是很深,秦邵对曲阜的前世记忆就是好像有个曲阜师范,名字是个不起眼的学校,却在全国高校中以考研着称,听说考那所学校的人都是奔着考研的,总之,在曲阜师范,不考研进去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另外还有什么? “陛下忘记曲阜是孔圣人的老家了吧?” 王赟笑道,似乎想有什么事情提醒秦邵。 “赟哥儿,都是自己人,是不是伯父有什么提议跟你说了,他不好严明,让你提醒我,自己人,别说话那么去去绕绕,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如果不合适我自然会拒绝,合适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做。” 秦邵直接说道,以王赟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提孔圣人! 可是孔圣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赟有些惊异,皇上是读书人,可以说是一路科考过来的,如果不是先帝的原因,估计会成为大明第一位做了状元的皇帝。 作为读书人,说起孔圣人,应该会直接联想到很多事情,可是陛下似乎对那人那个家族没有一点感觉的样子。 “陛下,我出来的时候,父亲说陛下此次南下,经过鲁地,可以考虑去曲阜孔圣人那边看一下,孔氏虽然早已依附我大明,太爷的时候就给了孔氏丰厚的待遇,衍圣公享受荣华这么多年,也该为陛下做些事情……” 王赟想起出来的时候父亲王图的嘱托,委婉地建议道。 “衍圣公孔氏?见他们作甚?大明都给了他们什么荣华?他们薅朝廷羊毛了?” 秦邵突然想起了孔氏,这衍圣公一族借助孔子可真是享受了不少繁华。 朱元章真的拜见过孔氏? 他怎么只记得大明之后有几位皇帝为了显示自己沽名钓誉前去拜见,倒不曾知道竟然对他们竟然那么礼遇! 他们老朱家那些藩王他都想着以后让他们自食其力了! 莫非这大明还有一些什么都不敢吃闲饭、薅朝廷羊毛的不成? “薅羊毛?陛下?” 王赟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这位皇上表弟着实聪明不凡,王赟早已折服,如果要说这位有什么缺点的话,秦邵觉得他有时候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词,让人懵懂不清。 第500章 官署客栈 “额,我就是问我大明朝廷给衍圣公家族什么好处没?他们家子弟混得怎么样?都做什么官?” 秦邵改口道。 尽管刻意避免,秦邵有时候还是会说出一些前世才有的词语,不过好在身边的人纵然惊异,但并没有想太多。 秦邵前世对衍圣公只是略略了解,现实中衍圣公家族确实是比较抱团的,比如在他生活的那个相比较开放的年代,很多地方和家族特别是北方不太重视所谓的族谱了,可是这个姓氏家族还是特别重视。 这是一个强大的姓氏家族,历经宋、金、元、明、清、民国长久不衰。 但是也是很有争议的,不衰的原因,很多时候被认为是墙头草,万世降表。 秦邵知道衍圣公在清和民国的时候争议很大,也知道在以前的朝代,比如宋、金、元等朝代因为统治者为彰显自己也为了笼络其,将他们捧得很高。 秦邵倒是没怎么注意,大明对这个家族是怎么样?反正先前朱厚照根本不怎么在意,前面的大明皇帝也没怎么关注。 “先前的帝王登基后,一般会了笼络人心,很多会赏赐他们,给他赐官和荣誉,太.祖一开始认为《论语》是无法治天下的,所以对于嫡系衍圣公并没有怎么他们。只是后来有些影响力的人都去拜见了,当时的衍圣公拿乔,以卧病在床,让自己的儿子去,太.祖非常生气,给他送去了口信,那孔克坚马上生龙活虎就去,那人是个能言善辩会说的,太.祖一高兴就给了了他们赏赐和食禄,先圣后裔,宜优礼之,养以禄而不任以事也。” 王赟解释道。 “赟哥儿,你就直说,伯父是不是想让我去曲阜?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秦邵了解了情况也不饶圈子。 “陛下,父亲觉得您上台后虽然雷厉风行掌握了这大权,赶下去不少人,那些人虽然现在看着老实,但他们内心怎么想还不清楚,还有……还有我直接说了,您这皇位毕竟算是先帝无子而传于你的,父亲……父亲担心以后会落人话柄,想建议您是不是笼络一些人,比如这衍圣公一族,他们本就是墙头草,大明皇帝对他们打压,如果皇上给他们点点甜头,以后也好用他们……我觉得多此一举,只是父亲他老家人做事,陛下您也是清楚的……” 王赟有些无奈地说道。 王赟被秦邵定下来一起南行的前一夜,王图语重心长交代了王赟很多问题。 知道他们会经过德州的时候,王图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赟哥儿,我知道陛下做事有决断,高瞻远瞩,只是你们都太年轻,陛下这几年杀伐决断除掉不少异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人很多不仅仅是一个家族,他们还有很多支持者,陛下做事的同时,还是要多笼络一些人……” 王图絮絮叨叨地说道。 “父亲,我知道你说的,可是那些人既然是异己,何必再笼络他们,他们跟朝廷和陛下的利益相冲突,你觉得陛下放弃自己还是他们放弃,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曲阜孔家,陛下确实不太关注那些虚无的东西……当初太祖将他们捧了下,不是照样将他们打压下去……” 对于曲阜孔家,王赟有自己的想法,跟他老爹想法不一样。 “不管怎样,太.祖是用完他们之后,陛下的皇位如今看着稳固,但我担心有有心之人……这事你跟陛下提下就行,看他如何决策……” 王赟虽然说的算是委婉,但秦邵知道这个年代儒家文化、宗族对人的影响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改变的! 连太.祖虽然打压孔氏,但真正登基做面子的时候还是需要衍圣公出面做面子,王图提议自己借用衍圣公笼络天下读书人的想法也是理解的。 …… “咱们先去德州,至于那曲阜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衍圣公挺有意思!” 秦邵笑道。 衍圣公挺有意思! 皇上这句话,王赟怎么觉得这花听着不像是夸奖呢! 德州古城很古朴,早些年就是一座土城,但因为其地理位置是定边之城,洪武十三年修缮成为砖城,如今看起来相比较宏伟。 四海烟波汗漫游,翩翩寒影渡漳流,前程自有通津路,不用银河泛斗牛。 且如今做为德州成为京畿要道,商贾云集。 秦邵等人进城后见到不少来来来往往的商旅,小小的德州竟然经济发展很是红火。 因为是交通要道,且来往商旅差人众多,德州城最多的竟然是各种客栈。 “爷,我们住安德马驿馆还是安德水驿馆?两处位置环境都差不多,安德马驿馆小些陈旧些,贵在安静;安德水驿馆后建的,里面设施好些,但附近有个早市,可能会吵闹一些。” 王寅查看了住宿,请示道。 “选择第一处吧,安静些!” 秦邵说道。 他最不喜欢嘈杂,工作多,每天晚上还要看很多折子,了解不少问题,睡觉的时候如果太嘈杂,确实让人不舒服。 德州的客栈众多,如果按照前世来讲,其实也是有星级标准的,大体上分为三个档次类别:馆、寓、舍。 馆的属于级别最高的,是官办的招待所,档次也是最高的,主要是接待过往的贵宾以及出差的朝廷工作人员; 寓和舍为民办旅馆,档次稍微次一些,主要接待来往客商以及游人。 跟秦邵所待的前世不一样,这里的馆也就是官府专营的的旅馆只接待官府工作人员,如果要入住必须有相关证件手续,,有符节等凭证,否则官办旅馆根本不可能接待。 在这个时代,等级制.度非常严格,即使再有钱的商人,也不能入住馆。 德州有两处官办旅馆,分别就是安德马驿馆还是安德水驿馆。 秦邵一众人拍马前行到安德水驿馆,这处驿馆相比较先前那处确实面积大些,房间也相比较豪华一些。 驿馆建筑宏伟,坐北朝南,砖木结构,山门三楹。 入山门后是3间造型别致的砖房,东西各有厢房6间,院内有唐槐3棵,东南方为钟亭,西厢房南侧有便门通西跨院。 西跨院很大,东西约40米,南北约50米,院内建有南禅堂、北禅堂、官厅。 他们提供的凭证是京城官衙到南方办差,馆内热情接待,且管吃管住,并且连马匹也有专门的人照料。 驿馆内走递马60匹、驴7头,马夫35名、飞递马夫3名、兽医1名、抄牌2名,年用银2000余两 人处在不同的环境,心境真的不一样! 如果秦邵先前是个普通官员,可能会享受这种舒服的全方位热情招待还不用花钱。 但处在如今这种位置内心就不一样起来。 他开始盘算这样的旅馆每年要消耗财政多少大明币。 要知道来往人员吃喝的那些钱都是登记造册,地方财政要担一小部分,朝廷也要担一部分的。 要花朝廷的钱! 作为员工的时候,总觉得老板抠唆,真做了老板之后,考虑的就是开源节流了! “几位里面请!” 负责接待他们的店小二,知道他们是京城里来的,很是客气。 能在衙门里做事的,即使是临时工,在环境的浸染的下,很多人也懂得人情世故。 特别是这种专门为朝廷官员服.务的旅馆,接触的都是各方官员,这些人在这里都很擅于察言观色。 秦邵他们这次出来拿的凭证是礼部的文书凭证,说是去两广那里传达一些东西。 但是礼部官员,还是京城的,就这两个信息,在德州这个地方的官方驿站自然是不敢慢待的。 小二领他们选了几间朝阳且位置比较佳的房间供几人挑选。 “那边的房间空置不开放吗?” 秦邵指着一处名为银安殿的楼房问道。 那处位置房子设置典雅中有些小奢华,打理很干净,但那处有一扇门紧紧锁着,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开居住。 “大人,那处是银安殿,不对外开放的!” 那小二说道。 “为何不对外开放?” 秦邵有些不解。 “大人可能不常出差,有所不知,那处房子是当年明宣帝做太子的时候住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住那里的,除非是皇上出游方可接待!” 小二看了眼秦邵,虽然这位客人看着气质器宇轩昂,他看他并没有着官服,但应该也是有身份之人,竟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显然是个不常出来之人。 “我们爷……” “王寅,我们就住刚才住的位置。” 秦邵直接说道,阻止了王寅想说的话。 他知道王寅想着自己的身份应该可以住那里,只是此次出来,他们本来就算是秘行,没必要那么招摇,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他们从河间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叮嘱当地官员不可放出他出行的消息。 “几位大人,小的给你们选的位置绝对是这里上佳的房间,当年陈御史还曾在此住过,并且题了诗,挂在房间内,这房间很多人过来想住,不到一定级别,一般都不开放!” 小二看王寅对这处住处有争议,急忙说道。 “陈御史?哪位陈御史?” 秦邵问道,不知道是他手下哪位大官。 按照这小二的态度,显然不应该是前朝或者已经退休的官员。 “就是如今的山东巡抚陈凤梧陈巡抚,当年他做河南按察使的时候,路经过此地住宿,还留下诗文,谁知道因巧机遇,如今还成为我们山东巡抚,大人们可以陈巡抚一下我们陈巡抚的诗,我们陈巡抚可是弘治年间的进士,当时名次很是靠前,很擅长写诗,他的诗……” 这小二说起那陈巡抚可谓滔滔不绝。 王寅几次想打断,被秦邵示意拒绝。 听听下面人怎么拍陈凤梧马屁倒是挺有意思。 陈凤梧,江西江西泰和人,弘治九年进士,少年英才,听说确实很会写诗,在文官中有一定的名声。 曾经在湖广做提学佥事,秦邵倒是见过,那个时候他在湖广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此人做过监考官,上台讲过话,听说做事还算认真,秦邵对他的印象不错。 后来秦邵上位,杨廷和倒台,官员大换血,查那些官员的时候,看到这陈凤梧的名字,也缺少人才,就选他做了济南府知府,他在济南府前两年做的还不错,干脆就提了山东巡抚。 虽然这人升迁算是快,秦邵还真没近距离接见过此人,那陈凤梧更是不曾见过新皇,更不曾想过自己当年还监考过皇上。 秦邵当晚就住在陈凤梧曾经住的那房间,也见到了他所谓的大作: 《晚登广川楼遂宴于驿亭》: 万.里风帆朔晚秋,凌云更上广川楼。 天空落木千里远,水尽寒潭一镜浮。 西汉文章怀往哲,东藩冠盖记同游。 双梧亭下一尊酒,素月流光入明眸。 文笔倒是真的不错! 驿馆供应的饭菜很不错,都是德州比较特色的地方小吃。 显然就是为了来往客人吃鲜准备的。 清蒸鸡、德州扒鸡、糟熘鱼片、椒盐肘子、羊肠子等等摆了一桌,主食则是大柳面和杠头馍馍。 “爷,这德州的鸡味道真是不错!” 王寅很喜欢吃鸡,看到这上面荤菜竟然后两种都是鸡,吃得不亦乐乎。 江彬不是太善言谈,除了做事,在一起坐的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埋头苦干! 秦邵也就跟王赟两个说说附近的见闻情况,发表一下彼此的看法。 “这鸡确实不错,德州的特产就是扒鸡,以后会更声名远扬!” 秦邵咬了几口那鸡腿,劲道馨香,跟前世他吃的德州扒鸡味道还真不一样。 前世他们吃的鸡基本都是速成鸡,肉质疏松,不劲道,且前世德州扒鸡大批量生产,价格相比较实惠,打价格优势的时候,味道品质上面…… 如今他们吃的鸡基本都是纯天然养成的,想用什么饲料也没有,别说饲料了,就是粮食,农户也不舍得喂。 这时代的鸡基本都是走地鸡,吃野草籽虫子养大,熬额鸡汤那颜色黄悠悠的。 前世秦邵说实话并不怎么爱吃鸡肉,除了觉得味道不如牛羊肉外,最主要是速成鸡太多,担心吃着不安全。 “这扒鸡是德州的名吃吗?” 王赟有些不解地问道,他出差不多,这次出来可是做了很多功课。 刚才王寅带秦邵去看房子的时候,王赟则是在附近转悠查看情况,顺便问了下当地有什么特色美食,皇上喜欢美食,他自然也操心,倒是不曾听到说什么扒鸡! “额,可能是民间称呼吧?刚开始好像有人说,不过本地确实卖鸡的多,我们先前进城的时候不是有不少人挎着篮子,说是卖做好的鸡吗?” 说不定扒鸡的名称还没出来,秦邵只能将话圆回去。 “那本地最出名是什么?你不会说是这里的大馒头吧?” “大馒头还真是这里的特色,杠子馒头劲道好吃,听说不少地方都来这里学习,还有就是羊肠子,他们这里的羊肠子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羊肠子里灌的有养血,爷,您尝尝这个!” 王赟将身边的羊肠子盘子朝秦邵那边挪过去。 咴儿……咴儿…… 闼闼!闼闼! “快点来人,都谁在店里,怎么不来迎客!” 秦邵刚想夹起一块尝尝,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 第501章 不明人物 这是官方客栈,也可以说是驿站。 按说来往都是朝廷工作人员,很多都是读过书的,在观念里应该都是知道礼节的。 即使是一般公差,很多都是经过培训的,即使有狐假虎威之人,一般在这城里客栈倒不至于大呼小叫什么的。 “陈爷,您来了!小的在后厨,今日来了官差,刚安顿好饭菜!” 外面传来刚才安排他们的小二的说话声,声音极为谄媚,显然跟着来人甚为熟悉。 “梁未何在?我来了,他连露头都不曾,到底是什么想法?我看他这驿丞是不是当得太悠闲了!” 说话这人一副公鸭嗓子,十分聒噪,秦邵听了有些皱眉头。 “陛下,这人实在聒噪,我去让他安静些!” 王寅起身道,江彬也拿起手中的家伙要起身。 奶奶的,跑了这几天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陛下心情不错,这又来这么个家伙,真是扫兴。 如果是在京城,这厮敢这样,身边的人不等他们吩咐直接就解决了那厮。 只是如今在外面,陛下一直要求他们低调行事,尽量避免亮明身份。 “我们且看看是何方神圣?” 秦邵摆手道。 今日他们来这处,一直觉得太过于冷清。 按说每个驿站应该都是有驿丞接待安排工作的,他们来这处已经这么处时间,倒是未曾见到驿丞的出现。 他也简单问了那小二。 小二只是说驿馆今日有事忙,好像在州衙那边,这会儿未曾过来。 且德州有两处驿站,一般都是先紧着安德马驿馆居住,有一定身份的才会让到这处休息,毕竟这可是曾经皇上居住的地方,低级官吏及官差一不会让到这边居住的。 秦邵他们出行公文显然是礼部的普通官吏,但毕竟从京城过来,且这几人衣着不俗,那小二也是见过不少官吏的,在这种场合工作的人,一般都秉承着不惹事不出事的作风,且这处刚好有空闲的房子,就让他们住在这里,且专门还提供了不错规格的餐饭。 “陈爷,州衙那边有事情,我们驿丞大人在那边办事,这两日不来驿馆这边,都知道你要来,但也不知是哪日,如果知道,定然会迎接陈爷的,陈爷且莫生气。” 小二劝道,果然是个能言善辩的。 秦邵有些怀疑那驿丞说不定是故意躲出去的,故意防着这位。 一个驿丞不在其职位上做事,跑到州衙做甚? “何洪那人有什么事用得着他一个小小的驿丞!就是何洪见了我都礼让三分,一个小小的驿丞还敢落我脸子,如果让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人冷笑,说话极为张狂,德州知州在他眼里似乎也就是小弟一般的人物。 秦邵更是惊异这人身份,那小二叫这人为陈爷,显然是没有管身的,在这驿馆,如果有管身,自然称呼官位更显身份和尊重。 一个没有任何管身之人,称呼驿丞名字罢了,竟然直接称呼德州知州的名字,谁给他那样的胆子! “陈爷,断然不会,我们梁驿丞走的时候已经说了,您来了定然是要好好招待,还要最高规格的!” 小二陪笑道。 “对了,那银安殿还没开放吗?你说那皇家之人也不来,放着那么好的房间不让住,真是浪费,你们梁驿丞就是个死脑筋,爷我住进去怎么了,你知我知大家知就好,真是死板!” “陈爷,这边的房间我们今年又整修了下,一个比一个舒服,不比那边银安殿差太多,那毕竟算是禁地,万一……我是说万一……还有陈巡抚……” “好了!好了,你真够聒噪的,逼逼赖赖真多事!算了,我就住先前住的那间房子,去,把我的东西放进房间了!” 那人不耐烦地呵斥小二道。 “陈……陈爷……那个房间今日已经有客人,小的……小的给你留了更好的房间,您不如去看看……” “混账!老子的房间你让别人来住,还说给我安排了好房间,我看你那梁未一样,就是个故意湖弄爷的主儿,我跟你说,今日那房间我住定了,那房间本来就是我们陈家人来住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让人来住……” 外面突然传来踢打声和小二的哎哟惨叫声。 “陈爷,您别生气,那些是京城去南方办差的礼部官员,我想着您……你这两日也没来,就……” “他酿的只是个礼部出差的小小六品官,竟然被你捧得那么高,今日……” 又是一阵摔打声。 “陈爷,您别生气……别生气,我去跟那几个客人商量下,要不换换房间也行!您消消气!消消气儿!” 小二不住地赔笑告饶声传来。 …… 秦邵一众人吃着热腾腾地锅仔,神情平澹地闲聊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却听得一清二楚。 “人.马上来了!” 秦邵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迟疑的敲门声。 “进来吧!” 秦邵澹声说道。 “几位……几位大人,小的……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你们能不能换个房间?” 小二红肿着脸,颤巍巍地进来问道。 “你说什么!” 江彬直接站了起来,手里的刀就要抽出来。 秦邵伸手示意,他才坐了下去。 “我们为何要换房间?” 秦邵澹声问道。 “那位……那位陈爷以前……以前就住这个房间,他性格……几位大人行行好……” 小二直接跪了下来。 “你说的那位陈爷可是有管身?” “不……不曾……” “那他可是替朝廷办差?” “不……不是……” “那你可知道这驿馆是招待什么人的?” 秦邵的声音有些冷。 “自然……自然是招待朝廷公差人员……” 小二被上面这位的气势吓得瑟缩了身体,不由自主地答道。 “大胆!既然你知道这驿馆是朝廷的,是专门招待朝廷办差人员的,就是朝廷大员如果是办理自己的私事,住这驿馆也要自己报销住宿费用,那人没有一点管身,也不是为朝廷办事,你们竟然敢私自接待,浪费贪墨朝廷的财务,知法犯法,罪行……” 秦邵一个拍板下去,桌子上的震响声! “我说他娘的,到底住的是什么人!你就不会撵他们走!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住的地方,占住茅坑不拉屎的家伙!” 秦邵话音刚落,那边公鸭嗓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第502章 狠狠地打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占这个房间,你们知道这是谁曾住过的房间吗?小小的六品礼部官员竟然敢住山东巡抚陈大人的房间,你们胆子太肥了!” 那公鸭嗓子人个头不小,但身子肥胖,一脸猥.琐张狂之相。 “你是什么人!什么官员品级?敢在这朝廷驿馆大呼小叫!” 秦邵朝那人冷声问道。 “我……我是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我伯父可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你们……你们小小礼部六品官竟然敢住他住过提诗词的房间……” 那人张狂地叫道。 “呵呵!我当是谁?竟然是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我原本以为陈凤梧是个清正廉洁做事的好官,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侄子!侄子如此张狂行事,那陈凤梧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纵容?” 秦邵冷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个巡抚大人,其白身的侄子竟然在朝廷驿馆混吃混喝,还张狂地直呼知州的名讳,到底是谁给他的胆量! “王赟,去找德州知州何洪过来,让他来看看他是怎么管理他治下的!顺便让他传信给陈凤梧,来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侄子!” “是!” “你……你竟然敢直接呼陈巡抚的名字!你大胆……” 那人直接跳脚,看他们只有四五个人在身边,直接招呼他身边十多人围上来,那陈华竟然还拿着鞭子直接要朝秦邵打去。 “陈爷,陈爷别闹事,他们……他们可是京城来的……” 那小二直觉这些人身份不一般,急忙上前劝阻,却被那叫陈爷的人一脚踹开。 “给我打,狠.狠地打这厮!” 秦邵冷声吩咐。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江彬一个纵身跳了出来,王寅站在亲身,暗处很快闪现几个护卫,直接朝那十多人狠.狠踹去。 那陈华确实是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 陈凤梧弟弟身体不好,只有这一根独苗,且陈凤梧如今仕途顺利,在山东属于no.1的存在,陈凤梧倒是没飘,他们家亲戚倒是狐假虎威飘了起来。 江彬跟带来的人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边军,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 先前也是护送皇上一路进京挑选的精良人才。 陈华也就是个小混混,他带来的那些人更是一些偷鸡摸狗之辈,欺负个老实人还行,在那些边军手里根本就跟切萝卜一样。 几把大刀刷刷下去,那些小喽喽的身体直接就分家的了! 那陈华先前还牛鼻得不行,一看那些人跟砍萝卜一样瞬间将自己那些收下瞬间砍完,直接瘫软在地。 江彬看手下处理完那些人,自己一脚直接踩在那陈华身上,陈华瞬间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说,你是什么人?” 江彬冷声问道。 “小的……小的是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 陈华凄厉地喊道。 “山东巡抚陈凤梧一直宣扬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怎么会有你这个混账侄子!你莫非不是冒充!” “不是!我就是陈巡抚的侄子!” 冬的一脚踢过去,陈华再次发出凄厉的喊叫。 “还敢冒充是陈凤梧的侄子,你是胆子肥了!说!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的?” “我……” “哎哟!别打我!别打了!我是……我只冒充的……冒充的……” 陈华的脸瞬间肿胀成猪头一般。 “来人!这小混混冒充朝廷命官的家属,还到驿馆来行骗,把他给我绑树上,狠.狠抽!” 江彬看了眼皇上,明白他的意思。 …… 德州州衙。 何洪这个时间已经下职,他还坐下办公房里,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清瘦男人。 “我说你一遇到事情就躲,这也不是个事儿!你说你性格太过于耿直,被人参了那么多次,如今做了这驿丞之位,已经不能再低,还有什么可怕的!” 何洪朝那认笑道。 坐在他对面正是德州驿馆驿丞梁未。 这两人是同年进士,是老熟识。 梁未的官途其实原先比何洪要顺很多,他进士名次靠前,且很有才华,本在真定府做知府。 只是他名声在外,杨廷和主事的时候,为招揽人才,对梁未很是招揽厚待。 梁未这人不喜欢站队,他只想好好做事,不想参与那些所谓的争斗。 可是在这官场,很少人能避免。 他能做的只有装傻充愣。 杨廷和曾点名于他,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让杨首辅记住,那绝对是上佳的机会,只要前去拜访,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梁未却装傻充愣,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能幸免。 不想杨廷和竟然给了他举荐信要调他做京官。 只是调令刚下来,那杨廷和就被新皇给干倒了。 新皇上台后一阵大操作,清楚杨廷和一党余孽。 好在梁未跟杨廷和没走得太近,他做的那些事,他也没怎么参与。 不过因为杨廷和的亲自调令,他被化作杨廷和一派,有人举报于他,听说新皇还专门差看了他的情况,直接就降职处理。 如今他被贬到这鲁地做了驿丞一职。 不过还在幸运,何洪跟他是同年,两人早就相似,到了何洪的治下,何洪对他照顾颇多。 只是随着德州的繁华和地里位置的优越,驿丞这个职位越来越难干了! 特别倒霉的是,那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陈华自从在德州城玩耍之后,经常来这里蹭吃蹭喝,让梁未不胜其烦。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洪纵然想帮忙,但碍于那陈华的身份,也只是客气的相劝,可那陈华太过于张狂,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听说如今皇上公正严明,这陈华这样,我们要不要参上陈凤梧一本!” 梁未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也有过你那想法,你我身份太过于尴尬,你不用说了,被归于杨党,基本很难翻身!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至于我,在这知州位置几年,估计很难向上了,那陈凤梧是皇上亲自指点之人,我担心我们上奏说不成被人忽视不说,你我性命……” 何洪叹口气说道。 他其实也算是杨廷和一派,当年为了混个好的职位,他跟很多人一样去拜访杨首辅,递了折子进去,不过他是小角色,人家根本没见他一面。 好在他做县官的时候抗灾获得成效不错,凭借那些功劳昏倒了如今的位置。 “老爷!老爷!” 何洪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师爷的叫声传来。 第503章 拜见新皇 “你乱叫什么?就不能稳重些?” 何洪的师爷其实就是他的侄子。 这侄子中了秀才之后一直没再能更进一步,刚好自己原先的师爷退休,侄子何淼来求他差事,就让侄子在一旁听差。 纵然是侄子,只要不是在家里,该称呼老爷或者大人,一样按照规矩来。 “大人,老爷,朝廷锦衣卫来……来人了!” 何淼有些激动地说道。 锦衣卫来人了? 何洪和梁未听到这消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锦衣卫怎么来人了?我们……” 何洪有些激动地问道。 锦衣卫是皇上身边之人,可是监督各个地方及官员,他们只对皇上负责,任何大臣即使是藩王也不能插手锦衣卫,锦衣卫想查就查,且有直接抓人的权利。 锦衣卫之所以臭名昭着,其实并非锦衣卫本身真的坏,只不过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 那些所谓的官员和权贵之所以厌恶和害怕锦衣卫,其实是担心自己私下做的是被发现而已。 早期锦衣卫,就是现在的,大部分都是武人出身,读书不多,而历史记录很多都掌握在拿着笔杆子的文人手中。 所以,留下那些关于锦衣卫记录的文字当然都是那些文官写的,在他们陛下锦衣卫都是嗜人血、无恶不作之人。 其实真实的情况,锦衣卫就是皇上手里的刀,那些被查或者关押之人很多都是很有身份的官员,要处理那些人不可能不通过皇上的旨意。 锦衣卫出现,相当于皇上出现,能让锦衣卫找上门那绝对应该不是一般的事情,官员怎么能不害怕呢? 梁未纵然先前经历了磨难和打击,自认为是已经静泊澹然,这会儿也是震惊不已,内心更是有些惶恐,更不用说何洪了,要知道锦衣卫可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锦衣卫哪……哪个来的?” 何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外面那人报名说是锦衣卫指挥使王赟!” “王赟?” 何洪更是震骇不已。 王赟!那可是皇上的表弟,目前虽然低调但大家都只知道最勋贵的外戚。 “梁未,你……你要不要……要不要躲……躲一下?” 何洪有些担忧地看着梁未。 “何兄,那锦衣卫突然来访,定然……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清楚你我,如果我现在躲了,我担心……担心更受他们怀疑,你我虽然为同窗,经常来往,但自认为清白!何兄,我做驿丞以来,落魄官职卑微,何兄不嫌弃我也不避嫌与我交往,我很是感激不尽,如今你遇到问题,我去躲避太不低调。你是诚心做事之人,为虽不能帮你,但如果有小人陷害于你,我也是能为兄辩驳一二,做个证的!” 梁未义正严词地说道。 “那好,我们去见王指挥使!” 何洪很是激动地看着梁未,有好基友支持,内心瞬间变得坚定。 …… “王指挥使……” 两人刚走出门,就看到朝这边来的王赟。 “何大人好有雅兴,皇上还在那边等着你,你倒好,还磨磨.蹭蹭,到底是工作太忙,还是……” 那师爷说去叫人,王赟等了片刻,还未见那何洪过来,直接朝那师爷走的方向过来。 “皇上……皇上来了?” 何洪本来镇定的心情瞬间又惊慌起来。 “走吧!皇上在安德水驿馆,遇到一些事情,想问你一问!这位是?” 王寅看那何洪诚惶诚恐,本想训斥一二,治下不严,惹皇上生气,真是蠢货! 不过王赟毕竟也是做过小官下属的,知道作为下属的不易之处,看这何洪这样,担心自己先训斥,万一吓出了好歹,耽误皇上问话不好。 他看到何洪身边跟着一个身着便常衣服之人,也不像是下人,直接问道。 “下官乃是安德水驿馆驿丞梁未!” 梁未知道躲不过,直接说道。 不过他听到皇上在安德水驿馆的时候,也又有些震惊。 不过想想,皇上既然来了,要么是住在官衙知州家里,要么就是住在驿馆,也不奇怪,只是皇上到驿馆如果表明身份,自然大小管应该是前去拜见接待的,他们现在才知道,显然皇上打算秘行,只是这会儿为何又表明身份让他们去? “呵呵!正到处找你呢!你可倒好,刚好在这儿!皇上到驿馆住,你一驿丞不好好招待,倒是跑这.里办公,也罢,刚好一块去吧!” 王赟笑道。 本来一小小驿丞可有可无,可是那陈巡抚的侄子竟然在官方驿馆混吃混喝,这驿丞也应该是解释一二的。 “对了!何知州,听说有人在管家驿馆冒充山东巡抚陈凤梧的侄子在驿馆混吃混喝,还差点冲撞了陛下,你派人给陈凤梧送个信儿,让来认人儿!” 王赟突然提醒道。 那两人听了瞬间石化当场。 …… “陛下,臣……臣将银安殿收拾好了,您要不要搬到那边去!” 梁未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在驿站悠闲地闲逛参看各处景观的时候,梁未和和何洪颤巍巍地跟在后面。 安德水驿馆在前世还真是个景点,秦邵前世也算是个旅游达人。 他前世并未成亲,对家庭没有太多惦念,手里有些钱,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光棍汉太多闲暇时间,没事就到处乱逛。 大半个大夏只要是有些景点和有趣的地方都被他逛了个遍,国外也去过不少地方,他也是在旅游的路上遇到些车祸莫名其妙到了这大明。 关于德州,前世秦邵来过好多次,他做生意有客户就是这里的,来往过多次,那个时候德州城的景点和所谓名吃被他逛个遍、吃个遍。 如今看着曾经的景点,确实太恍如隔世。 如今这里的设置跟前世见到的景点相差太大,前世见到的已经是多个朝代修缮和改造。 这会儿吃了饭,趁着消食的机会,逛逛倒是闲适。 “我住那处房间朝阳,房间面积也大,还有陈巡抚提的诗词,这样好的房间何必要再换!” 秦邵澹声说道,看向那两人。 那两人皆是一哆嗦。 “陛下,臣……臣来这德州之前,那陈巡抚的诗就被挂在那里,且很多人慕名拜访,下官也觉得不妥,只是……只是……下官觉得陈巡抚只是个诗词,且这诗词写得也着实不错,表墙也……也不错!” 梁未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倒是个大胆敢于辩理的。 “额,呵呵,你想得倒是不错,给你的驿站做宣传广告了是吧?你既然自认为自己的工作算是尽责,那,那厮没有管身,在这官方驿站混吃混喝,还带女人到这里胡混,你作为驿丞到底是怎么管的?别说你官职卑微,给我找托词,做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如果你能说出一二,我倒是恕你无罪!” 秦邵笑道,倒是被这个梁未的脑回路逗笑了。 “陛下,臣……臣确实管了!” 梁未梗着头说道。 何洪偷偷在下面拉他宽大的袖子,提醒眼前这人是当今皇上,皇上正在生气,还正在找他们的事,定他们的罪! 他还一味辩解说话,这当权者一旦生气,后果…… 梁未甩开何洪的拉扯,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那陈华这几年来一直驿站吃喝胡闹,臣也跟他争执过,只是他家丁甚多,且身份不一般,仗着背后大树,臣想赶他且被他打了一顿!臣还投诉到陈巡抚那里,陈巡抚训斥了那人,可是那人私下里还是经常过来闹,故意气且侮辱臣,臣没办法,只能在他来之前,偷偷躲了出去!臣手中无兵,周围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得罪,臣确实孤掌难鸣!” “为何不继续上奏?” “臣……臣一被贬之臣,且被打成杨党,参揍一当当二品大员,谁会信?且如此事情,被当作小事,谁会关注?且臣被打之后,上奏过,均不了了之……” …… “起来吧!” 半晌,皇上澹声说道。 梁未和何洪瞬间松了一口气。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以冒充官员家属处之!” 秦邵冷声说道,然后抬眼看向远处的江彬。 只见江彬一扬手,一棍棍闷响的木棍声传来,刚开始树上那被绑缚之人嘴里还呜呜地叫着,瞬间功夫就没了气息。 梁未和何洪身上瞬间激出一层冷汗。 这皇上的手段着实…… 想想杨廷和一众官员的下场,这皇上能是个善茬吗? 梁未先前想着自己已经没有活路,自己情况就是隐瞒也是很难的,不如将心里的话一并说出,说出了是痛快了,这会儿才有些害怕。 皇上虽然让他站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后招等着他呢! “梁未,听说你在修渠方面有些特长?” 秦邵澹声问道。 “臣……臣是南方人,在水边长大,从小跟水打交道,幸得先帝卷顾,做过知府,组织过抗灾修渠之事,还算……还算做的可以。” 梁未回禀道。 这位皇上真是说话不按照套路,东一榔锤西一棒槌的,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真是摸不到头绪。 不过先前皇上处理陈华的问题,直接将陈华当作冒充官员家属的处理真叫一个绝! “怪不得!一个搞技术的来做处理关系的活,怪不得做得那么菜!” 秦邵有些想笑。 驿丞纵然是末流官员,但被也一个无功名之人殴打,这事闹腾出去,就是陈凤梧本人来了,也没有办法。 刚才他问了这梁未是如何些上告书的,这人竟然写成了上奏书,建议朝廷严查官员家属借助官员名字在各地驿馆搞吃喝风! 这种事情虽然是处理改革的事情,可是这样写送到朝廷,张璁他们事情那么忙,给自己挑选处理这样事情的折子的时候,自然不会注意,更不会送将上来。 技术男梁未一看就是那种高技术木木呆呆的优秀生,结果被放到服.务员处理关系的驿站,能做好才怪呢! 这梁未他倒是有印象,早些年做知府的时候领着修沟挖渠、抗寒抗涝做得不错,不然他一个没什么后台的,怎么会得杨廷和赏识。 当时拟定裁员和升降名单的时候,张璁将人名单以及每个人的过往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这梁未。 觉得确实是个人才,但是这样的人才一般恃才傲物,特别是文官集团盘踞抱团多年,形成一定的文化。 他们集体扎堆抗.议皇上指令,以挨板子抗廷为傲,这样的人如果不受点挫折,应该是不会顺服自己的。 特别是早些年那些文官把持朝堂的时候,不仅思想上抱团影响新文人。 秦邵上台后还发现了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有文官抗.议皇上挨了板子一命呜呼或者残疾不能正常工作生活了,朝廷的政策中竟然还有对其家属的补助,朝廷每年对这样的家庭都有一定的抚恤津贴! 奶奶的,难怪那些人不怕死地直上,既可以扬名立威,还不用担心自己去了家里的生计问题! 如果处在底层没有出路,哪个小官不想搏一把呢! “臣……臣确实不擅于写奏折……” 梁未期期艾艾说道。 “想告状不一定要经过上司或者直接到我那里,这德州我看已经有了小报,不妨写些文章投过去!写文章更不用考试那么死板,就比如你这事,没必要说官员家属驿馆搞特殊!直接写有人冒充陈凤梧侄子驿站骗吃骗喝,打伤驿站驿丞,这消息不是更劲.爆,传到京城也是很有看头的!” 秦邵笑道,那两人听了他的建议直接目瞪口呆。 京城的京华小报等报纸火了之后,在各个地方特别是大的省府都开有分号,不仅传递京城重要消息,还有就是网络地方要闻趣事! 受地方影响,京城的小报现在也会时不时报道地方一些大事奇事! 比如先前有个地方官员因为打了小妾,结果被泼辣的小妾用剪子剪掉了命.根子的事情,在京城就成为了热门新闻。 几家小报不仅转载了这一要闻,还掀起了一股讨论风。 有人认为女人娶多了也是祸害! 也有人认为那就是特例,男人在外面打拼,娶几房小妾只要养得起怎么了! 当然更多的讨论是找女人要找贤! …… 梁未和何洪从驿站出来的时候,还有些颤颤惊惊。 “王指挥使,皇上……皇上这就放我们回去了?” 何洪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梁未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两人来的时候,都报着必死的决心了! 结果皇上来了,让他们看了场处置冒充陈巡抚侄子的无赖的现场处决表演,然后就是问他们杂七杂八的工作的事情。 除了讥笑他们担小不会打报告告状之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怎么?你们这是不想回去,想继续听皇上训导?” 王赟看着这两位呆头鹅有些好笑。 “不是……不是!” “当然不是!” 那两人惊慌摇头,急忙就要上马车离开。 “哎!梁驿丞,你这是要去哪?” 梁未刚想钻入何洪的马车,就被王赟给叫住了。 “王指挥使?” 梁未有些惊慌地看着王赟。 奶奶的,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第504章 陈凤梧 “梁驿丞,何知州去回州衙,你这是要跟着作甚?你的办公和住宿地莫非在州衙不成?” 王赟一脸戏谑地看着梁未。 “我……我……” 梁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这座驿馆的驿丞,自己办公和住宿都在这里,刚才一急差点就要跟着何洪走了! 他急忙下车来,有些恋恋不舍地同何洪招手再见。 “何知州明日还得过来侍候,你没必要这样恋恋不舍吧!你可以先去吃些东西,多准备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又找你过去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huanyuanapp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王赟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梁未说道。 说实话他对这人印象一般,虽然一看就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但为人似乎有些不太会变通。 不过陛下似乎对这位有些感兴趣,他也只能多提点提点这位了。 “多些王指挥使!” 今日之事对梁未的冲击着实有些大,他本人除了人情世故上没那么圆滑之外,能通过科考进入官场,哪有愚笨之理。 王赟一点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拱手表示感谢后,转身去安排一路事宜。 ……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时,外面就传来一阵风驰电掣般的马蹄声。 马蹄声在驿馆外面响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来。 “爷,您醒了?我让厨房准备放饭!” 王寅听到秦邵房间有响动,在外面问道。 “嗯!” 秦邵应了声。 王寅急忙招呼侍候的人准备洗漱用水送过去。 早上的早餐很有德州地方特色: 一种是杠子馒头、杂粮粥和几样小菜; 杂粮粥微微粘稠,好冒着热气,散发出粮食煮熟后的原味馨香,至于几样小菜,有清脆的腌制芥菜,有清炒山药豆,水煮花生米,凉拌小芹菜, 另一种则是羊肠子汤和烧饼。 那羊肠子汤汤色清凉,上面点缀着一些小葱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烧饼显然是刚从高炉里拿出来的,黄灿灿的,闻着就食欲大开。 “陛下如果喜欢重口味,可以尝尝这羊肠子汤,虽然味道有微微膻味,但加的有胡椒,配上饼子,是这里的一绝,无论是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来上一碗。” 梁未在一旁介绍道。 今日的早餐是他安排的,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 折腾了一天,昨天晚上,秦邵倒是睡得香甜,一觉到天亮,这会儿也确实饿了。 秦邵喝了一口羊肠汤,味道果然鲜美,且膻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显然于先前他们喝的有些不一样。 “今日的汤果然不错!” 又吃了一口烧饼,酥香焦脆。 “这饼子也不错!” 秦邵不吝赞扬地说道。 虽然加的有胡椒,但是如果有辣子,会更好一些,只是这个时候还真没有辣子,就是胡椒也是从南洋那边过来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虽然海禁还没有大肆开放,但官方的商船还是每年都能进一些海外的新奇产品过来,一些为地方官府不少也能从众弄一些。 “陛下先前喝的估计是咱们驿馆的厨子做的,虽然他的厨艺还可以,只是这熬制羊肠子汤却是个手艺活,咱们德州最出名的就是西街刘老八的羊汤馆,五十多年的手艺了!他们家这汤有讲头,第一锅汤才是最好的,每日丑时就有人排队去去汤,寅时就会卖完,接下来就是第二锅、第三锅汤……那味道比着第一锅可是差远了,下官专门让人昨日晚上就到汤馆等着了!” 梁未看着不是多擅言谈,说起这美食来,倒是一套套的。 “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吧!” 秦邵招呼梁未道。 梁未本来已经有些澹定的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看看王赟等人,那几人朝他点头。 他确定陛下是真的让他坐下,才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一起开始吃早饭。 都不是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的人,一众男人呼呼啦啦地一顿乱造,两大盆羊汤汤还有一.大筐饼子没多久基本被.干完。 秦邵吃饱起身,众人也跟着一个个站起来。 侍候的人急忙将饭菜撤下桌子,又给几位上了花茶让漱口和饮用。 “爷!” 秦邵漱口坐下的功夫,王寅低声喊道。 秦邵抬头,王寅指指外边。 何洪正站在屋檐下伸着头朝这边张望。 “让他过来!” 秦邵澹声说道。 …… “陛下,陈凤梧陈大人过来了,正在驿馆外面跪着!” 何洪回禀道。 “额?他让你帮忙来回禀的?” 秦邵不以为然地问道。 “陛……陛下……臣……臣只是刚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大人跪在那里,臣……臣看到了,觉得不告诉陛下总归……总归不合适……” 何洪吓得一哆嗦,直觉就要跪下。 “罢了!让他进来,刚好认认绑在树上死的那厮到底是不是他侄子?” 秦邵扬手让何洪起身,让他招呼陈凤梧进来。 梁未早已让人在院子一处雅静处摆了桌椅,秦邵端坐其中等着陈凤梧进来。 片刻功夫,一个风尘仆仆,脸上挂着不少尘土、身着二品大员服侍之人走了进来,看到秦邵,没走到近前,直接就跪拜在地。 “臣,山东巡抚陈凤梧见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陈凤梧,江西泰和人,弘治末年进士。 此人虽然是文官,但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倒是长相气度很是不俗,虽然风尘仆仆、神情似乎有些憔悴,但整个人气度倒是很稳,并没有展现太多惊慌。 “你来的并不算迟,济南距离这里并不算近,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来到这里,如果我所料没错,应该走过急行军!” 晨间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听到外面的响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王寅他们已经出去查看,知道他醒着,告知他陈凤梧带人过来了,在外面侯着,并未急着进来,说是怕打扰自己休息。 他吃完饭,这陈凤梧才借助何洪报告自己来了的情况,果然是个聪颖的。 “陛下英明!臣早些年在辽东军供职过一段时间,确实参与过急行军,只是如今年纪已经不比以前,来的有些迟,让陛下久等,臣有罪!” 陈凤梧再拜道。 秦邵突然当初审查各部官员的时候,张璁曾经说过这陈凤梧是上马砍人、下马写文之人,做事很是雷厉风行,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个聪明人…… “陈凤梧,你可知我今日让你前来不是测你急行军的速.度的!朕来是让你来认一人,看你是否认识!” 第505章 治下不严 “陛下!臣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陛下抓住一个冒充臣侄子的无赖,在驿馆骗吃骗喝!此种无赖,冒充朝廷官员亲属,做出如此无耻恶劣之事,死不足惜!” “臣有罪!不能很好地管理好治下,请皇上责罚!” 陈凤梧以头呛地,大声说道。 眼光至始至终没有看向不远处树上被绑缚打得不成人形的那人,不,确切来说是那具尸体。 安装最新版。】 “你治下不严,堂堂山东巡抚竟然敢被宵小之辈冒充至亲,你的问题当然不轻,不过,目前那厮,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秦邵盯着陈凤梧澹声问道。 “陛下,那厮冒充朝廷亲属,做损害朝廷之事,且冲撞了陛下,性质极其恶劣,即使如今已经死了,也要将其尸体拖在城墙暴晒三日,以儆效尤,给那些宵小之徒以警示!” 陈凤梧没有半丝犹豫说道。 够决绝!够狠! 秦邵死盯着陈凤梧! 这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想想也是,几十年苦读、营营经营,才有如今局面,别说是侄子,就是亲儿子,照样也能舍弃! 如果要是以前,秦邵会觉得这样的人冷血! 可是如今他需要这样的人做事,陈凤梧是能做事的,且能力还不错。 他那侄子敢如此张狂,当然是借助陈凤梧的威力。 没有陈凤梧,他一个小混混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谁给他那些薄面? 只是因此就直接干倒一个还算有能力的官员,很多时候也不切实际,水至清则无鱼! 秦邵现在才感觉管理上,打杀官员容易,但一味打杀并不能解决问题,要管好真非易事! 贪腐官员是杀不尽的! 站在不同的位置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真是不同的感受。 …… 济南,陈府。 “夫人,二老爷正人跟谈事,您不能过去!” 有仆人想拦住向前院冲约莫五十左右的妇人劝道。 “让陈凤梧出来见我!让陈凤梧出来见我!” 那妇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夫人!夫人……” 仆人想拉,可是根本拉不住。 “老爷!老爷!大夫人过来了!” 陈凤梧刚洗漱完毕出来,还未曾喝口水,就听到管家敲门声叫喊声。 陈凤梧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闭眼片刻才睁开。 做到山东巡抚这职位,他的年纪在同僚中并不算很大,虽然他今年也已经四十五岁,但对于官场来说,可以说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可是最近这几年,他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是张璁推荐上来的,刚开始就承受了很多压力。 陈凤梧虽然是江西这个容易出现朝中大员地方出生的,但相比较江西很多大家,他陈凤梧可以说是从底层一层层爬上来的。 说难听些,他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忍辱负重,可以说是死人堆里混出来的。 纵然如今皇上算是知人善任之人,可是要想混出点头目,没点让别人看到的能力,谁能看上你的! 他从小读书可以,可是家境贫穷,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他是哥哥做小生意一步步供应出来的。 后来哥哥身体不好,为了供他读书,哥哥甚至动用了嫂子的嫁妆供他读书。 所以,陈凤梧考上之后,首先报答的就是哥嫂的情分。 陈大哥很没服气,陈凤梧做上官没几年就去了。 母亲也没了,陈凤梧就将嫂子和侄子接到身边照顾。 为了报答哥嫂,他对自己侄子不比自己的儿子差,甚至更是宠溺一些。 至于嫂子,他基本都看做半个母亲对待。 只是太过于溺爱,不想侄子却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 如果要说侄子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他一点不知道,那绝对是谎话。 他只是不知道侄子会那么荒.唐张狂而已。 陈凤梧认为侄子也就是吃喝嫖赌一些,只要不犯大错误就行,反正在他治下,他觉得应该做不出太过分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因为他的身份的关系,那些下面的官员根本不敢管,让侄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最终酿成大事。 从得到消息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侄子只能舍弃了。 不是他不想保,而是不能保! 几天折腾,陈凤梧根本没能休息,眼睛里都是红丝。 皇上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但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不能做些什么,自己早晚会成为弃子。 可是家里的女人根本不懂那些,陈凤梧头更疼了! “让她进来!” 陈凤梧知道躲不过。 “陈凤梧!你……你怎们能看着你侄子死而不顾……” 陈大夫人直接冲过来,朝陈凤梧噼头盖脸地叫骂道,边骂边哭。 “长嫂!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去做?” 陈凤梧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陈梁氏问道。 “你……你……陈凤梧,你等到如今,还不是你大哥做生意供你读书,还有当年我的嫁妆……” 陈梁氏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是的,当年是我大哥供我读书,可是家里的田地包括所有财产从我到了外面,都是你们的,还有我做了官之后,家里的田产房屋都是我出钱给你们买的!你和侄子这些年的生活都是我帮忙照料的,我自认为是对得起你们的,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陈凤梧冷冷地看着陈梁氏说道。 “你们背着我在外面放了多少债,还有你娘家借助我的名声做了多少生意!大嫂,滴水之恩定当涌泉报!我自认为这些年对得起你们!你没有好好教育好侄子,差点害死我们全家,如今还敢大肆张扬那死去的东西就是你儿子,你是想害死整个陈家不成?” “我今日将话放到这里,那厮是自作死,跟我陈家无关!如果你想在这陈家,我自然会为你养老送终!如果不觉得我陈家对不住你,可以收拾东西回你娘家,从此陈家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陈凤梧说完,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陈梁氏一下子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 “陛下,真的不打算去曲阜?” 几人再次上路的时候,王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沽名钓誉的地方,不值得!” 秦邵直接说道。 第506章 黑店? “几位客官儿,吃点什么?” 秦邵一众人刚到一酒肆,一伙计就迎了上来。 那小二说是个小二,其实就是个孩子,约莫十岁左右。 这家酒肆就在进入曲阜城的一条街,说是酒肆,其实就是两间房子。 他们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路途耽搁,路上吃的都是干粮,这会儿肚子确实有些饥渴,干脆就想在这里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去城中心走。 “有什么好吃的,只管上来!” 江彬直接说道。 “这曲阜县城怎么看着破破旧旧的,还说什么圣地,我看……” 王寅看到外面灰扑扑的街道说道。 “我说这位客官儿!您这是还没有进入俺们曲阜城中心,怎么就觉得俺们这里破破烂烂,我跟您说,这里是曲阜旧城的地方,真正曲阜城在东边,那里可是衍圣公住的地方,你是没见那孔府花园,绝对不比皇帝老儿的花园差多少!” 安装最新版。】 那小二虽然是个孩子,但是说话做事倒是有些小生意人的油滑。 说到底,这都是在三教九流之地浸淫时间太长的缘故,小小年纪就有了成年人的世故。 店里的吃食很简单,一些肉饼,还有就是酒水,显然来吃饭的基本都是经过这里打尖的客人。 “我说活计,你他娘的,这弄得是什么酒水,跟刷锅水一般!” 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在秦邵他们不远处的桌子坐着,看衣着应该是个拉货的脚夫,显然刚从城外拉货物回来,店门口摆放着一辆装着货物的人力车。 秦邵他们先前进店的时候,看到这人将车放在门口,也跟着走了进来。 秦邵他们也点了肉饼子和酒水,他们人多,东西还没能上来。 “客官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乱说话,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 那小二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直接张口反驳道。 “放你娘狗屁!什么百年老店!这里房子盖起来最多十多年时间,先前刘六刘七闹腾,曲阜城被攻破,夷为平地,这新城刚建立才十几年时间,你他酿的还什么百年老年,你毛都没长齐,废话倒是不少!” 那人气得直接骂起来。 秦邵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说胡二郎,你别直叫叫好不好,我给你好酒不行吗?一分价钱一分货,如今这酒水进价越来越高,你还非要喝便宜的,便宜的自然要加水!你不知道我这也是从孔家进的酒水,人家加的就有水,我们家有什么办法!” 一个胖胖的身体从后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汤勺子,显然是这家店的厨子加老板。 “我不就说说嘛!这酒水真是越来越没滋味了!” 那叫胡二郎的看那胖老板出来,刚开始还有些怒涨的怒气瞬间熄灭了。 “这老板似乎很厉害呀!” 秦邵故意用聊天的语气说道。 这店不大,也就一个胖老板和一孩子,卖假酒不说,几句话竟然让一个高壮的本地汉子不敢反驳,秦邵觉得这店似乎有些不简单。 “我说这位客官儿,你们估计是外地人吧?” 有一上年纪的老丈坐在一侧吃肉饼,倒是不曾点什么酒水。 “老丈,我们是外地人,路经此地,敢问这里可是有什么门道不成?” 王赟朝那老丈拱手道。 他们几人打扮成商户的衣着,身边并没有带护卫,这里是进城后的必经之路,一路上倒是不少来往客商,他们也不是太显眼。 说话的功夫,还有不少人进入店中来。 “你们是不知道,咱们这曲阜城早些年被流民攻占后,城内烧杀抢掠,整个城池遭到了破坏,损失严重。后来衍圣公上折正德帝,正德帝就命当时的山东巡抚在鲁故城西南隅以孔庙为中心重筑新城,所以,如今的曲阜其实并非老城,刚才那个胡二郎骂那小二说谎这是百年名店,确实是那小二信口雌黄乱说,这新城也就十多年而已!” “如今的曲阜城其实就是孔家之城,这曲阜可是孔家说了算的!别说孔家花园,就是这城里的各家店铺甚至一草一木都是孔家的,就这酒水,全城也只有孔家才能卖,店家想经营,必须从孔家酒庄进酒,否则是没有售卖权的!了解这曲阜的,基本很少会在店里点酒水,不过这家肉饼倒是不错,各位可以点些尝尝,都是老卤子熬的肉做的肉包,很是鲜香,” 那老丈说着咬了一口肉包子,显然很是满意这家包子。 “老丈,这开门开店,按说和气生财,这家店家为何说话恶言恶向?” 王赟又忍不住低声问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果不是探测了下,发现这店确实是正当经营,店里只有一厨子和孩子,真有些怀疑,这家店有可能是黑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别看这家只有个孩子和老板经营,人家可是姓孔的,这曲阜城姓孔那可是招牌……” 老人絮絮叨叨道。 秦邵听了半晌才知道,在这曲阜城想做生意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必须得有关系,姓孔的都要高人一等,孔氏家族做生意或者做其他事情都是有优待的。 就比如这开店,如果姓孔的想开店,必须有优先权! 就是开店,他们也高人一等,孔家对孔氏家族的人都有照顾,这也是他们开店盛气凌人的原因。 “不过孔武也就是人脾气暴躁些,做生意也算实在,他们家的肉饼都是实打实的材料。他们家虽然开店没有百年,但也好几代了,家里的酒水早些年也做得好,只是这新城建立后,城里的酒水孔家专营,只要开店,必须从孔家进酒,孔氏旁支也是一样,这孔武因为这酒水问题没少跟客人纠缠,不过人倒是实在,一般不主动推荐酒水,你们要吃就吃肉饼,不用喝他们家酒水就行!” 那老丈也是个实在人,直接低声嘱咐道。 肉饼很快送了上来,是猪肉饼,做得果然馨香美味。 “奶奶的,这酒水果然难喝!” 江彬他们已经点了酒水,就没有退回去。 尝了一口果然跟凉水差不多。 如果要是不知道情况,估计这几人直接找了那老板出来说话。 知道了情况,几人没再说话,只是那酒水没再动,而是吃了肉饼,喝了些热水。 吃完饭,几人歇息片刻,结了账,准备起身。 突然,外面一阵热闹声突然传来。 第507章 大公子孔贞洪 秦邵抬头之际,看到外面呼呼啦啦一下子聚集了一众人。 “什么情况?” 王寅和江彬习惯性警惕站了起来。 只见大街上很快拥挤着一众人,有小商小贩,有上街买东西的民众,还有一些妇人和规格女子。 最兴奋的莫过于是一些小孩子。 “孔大傻来了!孔大傻来了!” 一群孩子的叫喊声传来,伴随着一阵吵闹和嬉笑声。 秦邵看到周围的商户似乎也不做生意了,一个个拥挤到街道上看热闹。 就连酒肆的胖老板和活计也不管顾客冲了出去看热闹。 “爷!” 王寅等人面面相觑,有些紧张地看看周围,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状况。 他奶奶的,自从来到这曲阜小城,感觉一切都透着玄妙,这里神神叨叨的,似乎跟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江彬等人迅速围在秦邵周围,严阵以待。 “几位不用紧张,这是我们曲阜的孔大少出来了!” 那老丈看到面前原先看着是商客的几人一个个抽出身上明晃晃的家伙,很是吃惊。 要知道如今算是太平年月,对于普通民众持器械一事是管理比较严的。 能配备器械武器的一般都是官府人员,当然有功名之人,比如秀才之类的人,如果要出外,是可以佩剑的,但很多都是装饰。 还有一些押镖走镖的也可以配备器械,但都是要有文书证明的,且衣着也是要有镖局名称,且都是造册在在桉的,一般人来说配备那些明晃晃的家伙,是不被允许的。 这老丈直觉这几人身份不一般。 看衣着似乎是商客,但行为举止则是不像,且手里拿着那些家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利器。 那几人也戒备地看向自己,老丈就急忙出来解释。 “孔大少!孔大少!” “孔大少!” 那老丈还想再说什么,只见一个男人踉踉跄跄从街道一侧朝这边奔过来! 秦邵吃惊地看着那男人! 奶奶的! 这大明竟然有如此粗放之人,竟然一丝.不挂地在大街上悠闲地奔跑,边跑边唱,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子。 街两旁站着脸上有戚戚焉表情的民众,其中有男有女。 男人很正常,看个不挂衣服的男人习以为常,只是那些妇女……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看似没有结婚的少女,害羞想看还装羞.涩偷偷从指缝里看的那种神情,让秦邵一众人目瞪口呆。 这曲阜如今看来基本属于孔家的私有地盘了,按照孔家那种沽名钓誉的做事特征,他们印象当中,这曲阜绝对应该是比较保守,可以说是比较“装”的地方。 可是到了这里,这里的民风竟然……竟然比开放的边疆地区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在大街上奔跑,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竟然没有人管? 秦邵是这样想的,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这位公子,您定然是外地之人第一次来曲阜吧?” 旁边一个看着和蔼的商户老板问道。 “嗯,我们是外地来曲阜谈些生意的,确实是第一次到曲阜,这位老板,这曲阜也算是孔圣之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大街上跑,竟然没有人管的?还有你们好像看到这人似乎很是同情理解……能否讲讲这其中的曲折……” 秦邵拱手问道。 “哎呀!这位老板有所不知,这位街上不穿衣服跑的人,不是一般!” 那位老板也是个和善喜欢说话的,看秦邵等人衣着不俗,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但生意人的精明,那就是喜欢交流和结识人。 因为你不知道结识到什么人,就发现商机或者得到一笔大买卖! “怎么个不一般?” 王赟问道。 “这人可是孔大少,是孔府的一位少爷!” 那老板直接说道。 “孔府的少爷?可是孔贞干?” 秦邵惊异地问道。 因为这次突然想来曲阜看看,秦邵了解了这孔府的状况。 还有前世秦邵学习民国历史四.大家族的时候,对孔氏有些好奇,进而了解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衍圣公家族,可谓是浩瀚历史中的奇葩。 根据前世了解的历史以及现在王赟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如今的衍圣公是孔闻韶,这位在这大明也算是长寿之人,好像活了将近七十岁,从二十多岁就袭了衍圣公的职位,当中可算是是做了三十多年的衍圣公。 孔闻韶此人的人品秦邵倒是不甚清楚,因为孔家身份的特殊,虽然吃朝廷的大锅饭打了不少朝廷的秋风,但都是虚职。 且这个家族虽然见一个朝代臣服一个朝代,没有多少风骨,但对于很多君王来说,就放在那做个样子的,所以,很多并不在意。 也并没有让锦衣卫关注孔氏那些事情。 秦邵刚开始也并不在意,直到听说曲阜搬迁了新城,且修建了孔氏花园,朝廷那么贫穷的情况下,他们家竟然如老鼠一样蚕食朝廷,过得比他们这些大明皇帝都逍遥自在。 相比较曾经那些官员对皇帝的苛刻不在乎,那些人对于这个徒有虚名的衍圣公家族几乎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李东阳将自己的孙女嫁给孔闻韶不说,在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竟然亲自主持修建了孔家花园! 他奶奶的,皇上们一个个节衣缩食、为钱发愁,这孔家倒是好,什么都不做,好媳妇娶进家门不说,岳家竟然大量陪嫁,还帮忙开各种优惠,拔朝廷的羊毛,莫怪大明朝廷贫困! 因为了解的信息比较仓促,且这古代信息滞后不发达,秦邵所能了解的就是如今的衍圣公是孔闻韶,他的儿子是孔贞干,如今才十多岁还未到成年结婚的年纪,但是已经定下了结婚对象那就是张延龄的女儿! 朝中大员以与孔家结亲为荣! 就秦邵所知,虽然如今张氏兄弟被赶往老家,家里已经混得每况愈下,不过这孔家好像并未退亲。 想想这孔家靠的就是名声,即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好意思退亲。 秦邵知道的孔闻韶之后的衍圣公是他的儿子孔贞干,且这孔贞干并非是李东阳的孙女所生,好像是一妾室的孩子。 如此算来,孔闻韶是没有嫡子的,说明孩子不多! 按照原先的历史,孔贞干是做了后来的衍圣公,虽然不至于像孔闻韶那样长命,倒是不曾听说这孔贞干疯了在大街上裸奔! 莫非这曲阜之地民风开放成裸奔成为风尚? “这位孔少爷可不是孔贞干,孔贞干是衍圣公最喜欢的儿子,是小妾生的,这位孔少爷也是衍圣公的儿子,只不过是个通房丫鬟生的,还是衍圣公的大儿子,只不过没有小儿子孔贞干受宠……” 那商户解释道。 “同样是妾生的孩子,虽然那孔大公子是通房生的,可是通房生了孩子一般就会被提为妾,有什么区别?按照规矩应该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这孔家应该是最重规矩的人家,为何竟然宠爱小儿子?莫非这大公子是因为不被重视,被弟弟抢了风头疯了不成?” 秦邵说出自己的疑问。 不仅仅是在大明,在古代,嫡庶区别和长幼不同,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表面上看是家事,其实是受整个社会约束的,不仅仅是皇家,在民间也是一样。 之所以受重视,说到底就是为了保持正支的利益。 整个社会的大框结构就是嫡子长子继承制,虽然也有庶子幼子上位的,但是一般情况就是在没有嫡子长子的的情况下。 整个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大部分嫡子和长子掌握着家里的大权结构,如果有庶子和幼子随意掌握了权利,将嫡子和长子压了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人效彷,这样势必危害嫡子和长子的利益。 且很多时候,一个家族的财产和名利很多时候就是原支奋斗出来的。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糟糠之妻就是原配,听着是维护女人原配大老婆的利益,其实也就是维护长子和嫡子的利益。 整个社会形成这种规范认识,那庶子和幼子就不敢随意有妄想,一旦有人触及了利益,就会收到整个社会公德的审.判,舆论的力量是很可怕也是很巨.大的。 那些舆论的力量虽然表面上是为了主张所谓的正义,其实很多时候也是维护自身的利益,怎么会不积极呢! 孔家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孔圣人主张的儒家文化就是维护这些的,如果衍圣公家族带头违反,岂不是更打脸? 虽然孔闻韶没有嫡子,只有两个庶子,但是庶子也是有长幼之分的,如果孔闻韶因为喜欢小儿子和小妾就置大儿子于不顾,这样是违反整个社会规制的。 这种文化规制虽然在秦邵前世所在的社会中已经澹化很多。 但只是对于普罗大众的澹化,对于一些大家族,一些富豪的家庭,很多时候也是老的退下之后,会扶植一个掌门人,而不是几个孩子按照所谓的法律完全平分。 特别是对于大家族企业来说,如果老子打下的天下,几个孩子一起平分主事,这个企业基本就玩完了。 在古代更是如此,为了巩固整个家族的利益,避免分家之后家族力量的弱化,一般家产和爵位都会由嫡子长子完全继承,其他的只是分一小部分,能顾住生活就行,为了就是避免中支力量被瓜分,其实这也是人类的智慧。 “也不是!这大公子刚生下来就长得好,那模样叫一个俊!纵然是通房生的,但那通房生下了大公子就去了,也是个没福气的!衍圣公夫人李氏多年未育,吃了很多药,养了多年,也没生下一儿半女,看了好多大夫,都说身体出了问题,早就放弃了,想着下面的小妾生了儿子,抱到自己身边养,那通房没了,这大公子就被李氏抱到身边养,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聪明又壮实,很讨人喜欢,只是五岁的时候……” “十岁的时候怎么了?” “十岁的时候在池塘边玩落了水,差点溺死,人虽然救了过来,性格却大变。不愿意去孔氏学堂学习,说学的那些东西都是八股文,残害人的东西!整天跟衍圣公犟,还说他老爹衍圣公那么大年纪了,身边竟然有十几岁的小妾,危害还没成年的女娃云云……气得衍圣公好几次差点厥过去!后来那小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说是他亲娘去世也是李氏动了手段,还要拉李氏去见官,说是李氏残害人命……” “反正那小子神神叨叨的,他也不想想,他娘就是个通房,还是被卖到孔家的,就是一个奴婢,有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就是直接被李氏明目张胆打死,最多名声不好些,官府也不会管那么多事情……” “莫非就此衍圣公厌烦了这大儿子,将其赶出家门疯了不成?” 王赟直接问道。 “那倒是不至于,当年这大公子孔贞洪也不过十多岁,不听话,被衍圣公打了很多次,当中还离家出走了一次,听说跑到了济南府那边,只是他一个小孩子也只是到处流浪,饿得受不了就跑了回来,老实了很多,也慢慢跟着读书,人还挺聪明的,知道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 “那他怎么疯了呢?” 江彬觉得这商户虽然热情,但说话啰里啰嗦的,半晌说不出个重点,早已听得不耐烦,直接问道。 “这孔大公子也是个奇葩,你说虽然他行为怪异,不被衍圣公喜欢,衍圣公的小妾又给他生了孔贞干,那孩子一板一眼的,从小就成熟稳重,被李氏养在自己身边,但孔贞洪毕竟是大公子,身份在那,就是以后做不了衍圣公,那绝对也是生活在富贵窝里,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仰望都不能得到的份!” “他们家里良田几百万顷,我跟你们说,咱们这曲阜基本上三分之二的田地可都是孔家的!那小子以后绝对是要吃香喝辣的,金钱大明币那绝对是不缺的,至于美人更是不用说……别说我们曲阜,就是朝廷那些大员家里的子女,也以嫁到这孔家为荣,除了皇上,这天下的女子估计任孔家挑选……可是这小子,那么多高门大户以及美女不喜欢,你猜他看上了谁?” “看上了谁?你快点说,别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 江彬早已有些不耐烦。 第508章 前世记忆 “看上了西街坊的豆腐西施……” “什么豆腐西施?” “就是一个卖豆腐的漂亮娘子,俺们都称呼为豆腐西施,那娘子挺漂亮的,人性格也好,就是跟这孔大公子身份有些相差太多,衍圣公自然也不同意,根本不搭理大公子的要求。那豆腐西施的爹娘也本想攀高枝,一看没了希望,女子名节重要,直接就将那豆腐西施嫁给了东街卖猪肉的王屠户!” “那孔大公子会同意?” “自然是同意,不过衣不知道是不是衍圣公授意还是那卖豆腐一家担心女儿名誉受损,直接晚上用了一顶轿子将那豆腐西施直接抬到了李屠户家里给成了亲。等到孔大公子知道的时候早已生米做了熟饭。” “那孔贞洪莫非就此疯了?” “孔大公子当然是十分生气,在家里闹了一通,还被衍圣公打了几十板子关了起来。孔大公子被打了一顿,好像是接受了现实,只是他那人太特立独行,伤好出来后,又去看豆腐西施,不,已经嫁给了李屠户,成为了猪肉西施。” “莫非那孔大公子想抢了那猪肉西施不成?” “那倒是没有,这孔大公子就是性格太好,说实话,以他的身份,纳了那豆腐西施做妾其实也无可厚非,衍圣公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这年头稍微有些钱财的谁没几房小妾,更不用说大名鼎鼎的孔家。可那孔大公子说自己不纳妾,那不道德什么的,这可倒好,豆腐西施丢了,变成了猪肉西施,他也不去抢,说实话要抢的话,那猪肉李也没办法,可他不说抢,就每日没事的时候去肉铺晃荡……” “那是为何?” “反正我们是理解不了,那孔大公子只是都囔,说是要看看豆腐西施过得好不好云云…… 你说女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娘子了,过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后来还是那猪肉西施觉得影响不好,哭着求那孔大公子,说对自己名声不好,让他不要再来,那孔大公子一阵大哭之后,就不再去猪肉铺那边了!” “那孔大公子为何会疯?他跟这猪肉西施算是姻缘已断,刚才你为何还说是因为男女孽缘?” “孔大公子这边是不打算纠.缠了,可是那边猪肉西施和猪肉李之间却出了问题。那猪肉李先前贪慕那豆腐家的陪嫁和那豆腐西施漂亮的姿容,娶了豆腐西施回家,谁知道竟然惹了孔家大公子! 刚开始那猪肉李很害怕,担心得罪了孔大公子,战战兢兢的,谁知道后来孔大公子不去了,本来安生了,他却觉得那猪肉西施让自己没了面子,丢了人,想起那事情就恼怒,经常喝醉了在家打那猪肉西施。那么漂亮的小娘子每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让人心疼……” “如果真不喜欢,休了退回豆腐家就行,男子汉大丈夫打老婆算是什么本事!” 旁边也有外地的客人听这商户讲解,忍不住慨叹道。 “可不是,那猪肉李确实不是个东西,心眼小的跟针鼻子一样!当初也不是不知道那孔大公子跟那豆腐西施的事情,过后觉得丢人,心胸太过于狭窄了!” “真是混账!如果不喜欢休回去就是了,何必打人?” 秦邵听了也有些不高兴地评论道。 先前他们急于让这商户说明情况,是突然发生这种状况,且这人竟然是衍圣公家族的人,以为是出了大事,江彬等人因为皇上在此,更是如临大敌。 圣驾面前,安全永远都第一的。 这会儿聚过来的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知道总归不过世俗里井之事,不是什么大事,干脆看看热闹就算了。 秦邵毕竟是在前世生活过的人,虽然不喜欢前世有些过于女拳的思想,但是男人不打女人,不欺负弱小的想法跟很多男人是一样的。 既然不喜欢,就分手或者离婚罢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没必要纠.缠在一起。 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兄弟李二,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称呼他为李二。 秦邵的朋友说实话不是很多,他性格相比较孤僻阴郁一些,不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且那些喜欢拉帮结派、搞形式搞事情的人他也不是很喜欢,他所喜欢的人一般要么是比较简单的、真诚相待的,要么就是直接的利益关系,大家明着来。 真小人很多时候要比伪君子要可爱得多! 当然还有一种人是很多人喜欢的,那就是人畜无害的那种。 不同的环境养出不同的性格。 相同的环境其实有时候也会练就不同的性格。 比如秦邵,年少冷漠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冷情、沉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人很难交心的性格。 而李二,这个秦邵的大学同学跟秦邵却是个相反。 同样爹不亲娘不爱的冷漠家庭环境,他确实个老好人的存在。 性格温和,与人为善,甚至在自己工作之后还偶尔贴补他那没有尽到赡养孩子义务的父母。 “你不恨吗?” 有次聚餐的时候,秦邵忍不住问李二。 大学毕业工作之后,几个在同一城市工作的同学,偶尔空闲的时候还会聚餐联络感情。 只有四五个人,秦邵一向不喜欢虚与委蛇的应酬,但这几个同学的聚会他却是喜欢参加的。 没有攀比,没有虚伪的巴结,只是几个人喝喝酒,说说工作、家庭、生活,感叹人生不易。 李二也是其中的一个。 已经毕业四五年,他们的专业不错,软件行业,在那些年是新兴行业,他们虽然是打工者,但是在行业内收入算是不菲,不少人甚至买了房子,即使没有买房子的,手头也算是有了不少积蓄。 他们这些人,如果不考虑家境原因,比不上那些富代们,更比不上那么大老板,但是也算是小中产者条件。 就是秦邵,他自己也买了房子和车子,因为没有太多其他应酬,还有他自己还赚了一些某方面的外快,加上他也没有其他家累负担,在几人当中算是过得比较逍遥的。 可是每次聚会,相比较越来越衣着光鲜的他们,李二似乎越来越窘迫了。 这几年了他没买房子,车也没弄上一辆便宜国产的,衣服也是前几年的那套旧衣服,毛衣都起毛了,也不说换件新的。 “老李家里那堆烂摊子,还有他还要供女朋友上大学,钱都花别人身上了,自己手里自然也紧张……” 一同学在李二去卫生间的功夫感叹道。 成年人的世界,特别是成年男人的世界,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是很多时候,一些有歪心的人在,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好比动物世界,总要分个等级出来。 说简单是因为男人们对于自己不错的朋友做的一些事情,一般实在看不过去会委婉地提醒一二,但不会太直白说,毕竟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子,还有就是每个人做事方式不一样,无论他怎么做,那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他高兴就行,没必要跟个娘们一样长舌。 几人也就李二出去的功夫慨叹一下,并没有嘲笑的成分,当然也没有人提出劝解李二。 李二纵然脾气好,也是要面子的,且他对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似乎感情很深。 他那女朋友是李二的老乡,也是山里面的姑娘,家里穷得一笔,父母重男轻女,根本不给读书,还是李二出钱从高中一直供应到上了大学。 本科不好找工作,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前途,更是供应女朋友读了研究生。 “恩情太大,升米恩斗米仇!不注意把握,降低自己生活质量去投资别人,最终结果只能是打水漂!” 秦邵叹口气说道。 这人性这东西,秦邵算是看明白了。 秦邵只是从内心觉得李二这样无条件无原则的付出很多时候会打水漂,也只是觉得打水漂而已,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确是那样的惨烈。 那个时候,秦邵已经从公司出来,拉出来单干,虽然辛苦些操心多些,但好在自由,赚得也比以前多些。 只是回到了一个二线城市,跟以前的那些朋友纵然联系,但相聚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 那天晚上,跟客户喝了些酒回去刚睡下,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他才接起来。 之所以不重视电话,是因为公司的业务有几个业务员,除非有特别重大的问题,那几人才会打电话,且如今公司也没什么太重大的事情。 且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用微信能软件,有什么事情留言就行,很少打电话。 至于自己家那边,爷爷奶奶过世后,他基本跟老家那边失去了联系,更不曾有什么电话联系方式,他也不会想要管那边的烂摊子。 能半夜给他打电话的最多也就骚.扰电话,所以,一到晚上,他一般会将电话设置为静音。 因为今日喝得多,也忘记设置电话了。 半晌,电话还是不停歇地响,秦邵无奈地接了电话。 是曾经经常相聚的几个朋友中的一个打来的,他还在原先城市的公司工作。 “李二没了!” 秦邵迷迷湖湖中接了电话,里面朋友带着哭音的话音传来。 “李二怎么没了?什么意思?” 秦邵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小子被骗了钱和感情,从二十楼跳了下来,他家里也没有能主事的人,你那里距离这里不远,能不能过来一起帮他收尸,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朋友稳定了情绪说道。 秦邵放下电话,用冷水洗了脸,坐在客厅坐了十多分钟才反应过来,然后迅速起身,拿起东西下楼。 秦邵创业后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李二,再次见到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二十楼一跃而下,身体肿胀得已经不成样子。 那个瘦削总是满带愁容的小个子男人身子一下子似乎膨胀高大了很多,秦邵不忍直视。 他想到李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付出太多,很多时候别人都不会珍惜,只是没想后结果会是这样惨烈。 事情跟他预料的没太两样! 李二这些年废寝忘食地工作所获得的收入,一部分被他那所谓的父母用来养育兄弟姐妹,给两个弟弟成家生孩子盖房子,另一部分则是被那个所谓自己供养的研究生女朋友吸食了。 老家的父母觉得他有本事有能力,就应该为家里付出,甚至付出更多,根本不曾为这个儿子打算,更不会想到这个儿子也是要成家立业,也需要在城里安家。 他们觉得这个儿子能干,所有的事情他都应该自己做,甚至连老家都不曾为他准备一处宅院、盖一处破茅草房。 至于他那个女朋友,考上研究生之后,接触了更好的圈子,更不想跟着他过穷日子,支持他那个无底洞的家里,甚至毕业之后,卷了李二一部分积蓄,跟新男友直接玩失踪。 李二发了疯的寻找女友,后来终于在另外一处城市找到那女人。 他没有跟很多受了委屈极端的男人一样,对那个女人进行报复。 只是询问了原因,女人说他负担太重,这么多年也没能在城市安家,还有他们一.大家子都靠李二养,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看到李二发红的眼睛,害怕得将从李二那里骗来的几万元钱要还给李二。 李二却直接扔掉了那张银行卡,走了! 他没有回自己城市的那个住了若干年的出租屋,而是回了大山身处的老家。 父母看他回来,似乎很高兴。 只是吃饭的时候,就开始絮叨,说大弟弟做生意赔了钱,十多万,很难! 母亲说,你赚钱容易,你是老大,你得帮你弟弟! 二弟弟不正干,跟厂里打工的女人有了苟且,弟媳妇也跑了,留下两个孩子。 母亲说,不行就将厂里的女人娶了,可人家要八万元钱的彩礼,我这里没钱,你赚钱容易,也出一部分吧!总不能让你弟弟以后打光棍! 父亲说我们俩身体也不行了,过了年干不动了,以后估计要靠你养活了,也不多,你赚钱容易,每月给我们一千就行…… 李二头疼欲裂…… 在家两天,他有些呆不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东西要坐车回去。 “儿子,钱的事情……”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李二还听到父母的声音。 他这次回家,根本就没有请假。 上司将他叫道办公室: 你是老员工了,在公司多年,我知道你勤奋,只是不请假随意旷工,这事情到哪里也说不过去……你跟上面写个陈述原因…… 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保住你,你说你怎么总向枪口上撞呢!如今公司正在裁员,作为程序员,说实话你的年纪已经算是大龄了,在危险的裁员线,我是看你为工作多年,才保你的,上次裁员名单就有你,可你这次一下子旷工五天不说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帮你圆谎也圆不过去……” 李二木木地点头,到了工位,麻木地写着旷工原因。 尽管如此,一个月后的裁员名单出来了,李二还是在裁员名单内。 他机械地收拾着东西…… 夜色苍凉,站在二十楼的出租屋,看着万家灯火,李二觉得日子怎么就那么没意思呢,就有了想了解物体自由落体是种什么感觉…… 第509章 奇葩操作 秦邵和两个朋友帮李二收敛了尸体。 这几年的时间,当初五六个在这个城市的朋友,也就李二和其中的一位还在这个城市工作,其他的都回到稍微小一点的城市创业或者寻找新的出路。 这是个消耗年轻人、轻贱年纪大的人的时代,不像早些时候,就比如秦邵穿越的这个明代,年纪大的人还是相比较地位高、受尊重的。 说到底是因为在早些时候,各种信息不发达,人们生活的经验、应对各种难题的方法都是要靠经验的积累,而这种积累势必于年纪相关。 所以,年纪大的人就相对于智慧,地位也就要高很多。 就比如朝中的官员,到一定的级别基本都要五十上下的年纪,说到底还是上年纪人当家。 可是秦邵所在的前世,那是个互联网发达的年代,新生物横生,人们能从湖脸上上了解很多知识,根本不需要上年纪人的传授。 还有商业化的发展,人们生活不用需要那么密切抱团讲关系才能更好地生活。 对于老年人来说,他们学习能力变差并且不擅于接触和接受新事物,渐渐就成为被社会遗弃的群体。 别说老年人,中年人也是一样,对于很多上班族、打工族,35岁就是一个槛。 秦邵所在的领域更是一样,更新换代快,很多35岁之后已经成为单位的大龄人员,很容易面临裁员。 虽然先前高收入,但是人到了一定收入之后,如果要再降低过低层次一点的生活,很多人很难接受,这也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很多人吐槽说当时国外很多人五六十还在工作岗位,可是他所在的国.度确是不一样,所谓的企业都是喜欢年轻人,人已过四十,似乎已经价值变得越来越低,更不用说那些七八十的老人,更是被人觉得变得没有一点价值。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邵所在的地方人口太多,人口过剩,国外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当然,发展还没到一定程度,很多不完善也是一方面。 时代变革下一粒灰尘落在普通人肩上往往就是一场灾难。 有遇见性负担不那么大的能提前遇见做出改变,比如在中年没到之前转行或者创业,寻找新的出路。 比如秦邵的一些朋友,有提前考公或者事业单位,也有像他一样创业的。 这些人一般经济没那么难,比如秦邵,纵然没有家庭和帮助和原始积累,但那几年也积攒了一笔钱,与原生家庭切割,他也没有多少负担,自然转行容易。 但像李二这种,多年的教育和环境,让他根本没有办法于原生家庭进行完全切割。 很多人不站在那样的出身环境,很难明白当时人的那种感受和心理,还有在那种家庭生活长大的孩子,从小受环境的影响,也很难决绝起来,很多时候,很容易走进生活的死胡同。 其实这样的选择对于李二来说,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解脱。 可是,很多时候,即使死了,也很难跟原生家庭划开界限。 因为他们不是李二的亲属,根本不能签字处理他的尸体和他的身后事情,最终只能打电话给李二的家里人。 李二的家人是在三日后才出现的。 他们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车到镇子上才会有汽车,汽车又导火车,又到这个城市,再搭乘地铁过来,折折腾滕三日的时间,已经算是快的了。 秦邵原本以为只是来几个重要做事的家属,不想呼呼啦啦竟然来了一二十号人。 那些人的面容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山里人,破旧的衣服,饱经风霜的脸庞。 “俺们二娃呢?俺们二娃呢?”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脏兮兮的老年妇女冲过来拉住秦邵,因为没有想打那妇人会这样莽撞冲过来,秦邵差点被装翻在地。 “在……还在太平间呢!” 幸好有个朋友过来付出秦邵,拉开那妇人,秦邵才能闪到一旁松口气。 他们带那群人到太平间,很快传来呜呜的大哭声,让秦邵想起早些年间农村的那种哭丧! 真是让人头疼! 秦邵从小的时候就对农村的哭丧印象不好,那些一点都不孝顺的儿女,在父母的葬礼上一个个声泪俱下,表演孝子的十.八般武艺,看了真是让人恶寒! 很多时候,真正的伤心是哭不出来的,能哭出来的都不叫真正的伤心! 那些妇人们的嚎啕大哭,除了做戏的成分,更多的真正哭泣只不过是一种胆怯,哭自己而已,并非是亲人。 秦邵不想上前跟那些人攀谈,一个跟李二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上前给那些人说了李二死亡的原因。 秦邵看到那些人眼光迅速看向自己,朋友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他们把你看成老板了,要不是我解释,他们说不定还过来找你事儿,赖上你呢!这事……这事太难关了,我现在终于明白李二不想活的原因了,这家人……” 当晚,他们将李二家人安排到酒店住下后,朋友有些感叹地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一团糟! 李二的家人认为李二的自.杀必然是被人逼迫的,必须给个说法,必须给赔付,当然后面是最重要的。 他们说着方言,每个人都要伸头发表自己的看法,争吵个不停,秦邵听了都有些头疼。 李二的事情,纵然公司要说也有一些责任,最员工不够善良,但是李二已经签订了离职协议,且对方赔付已经到位,在法律上提赔付,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那群人根本就不会听,非要秦邵跟两个朋友给个说法,几人说明情况,那些人还是不相信,甚至怀疑他们三人有问题,在他们想法里,他们为何这样热心,甚至提出李二的死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 三人听了真是无语,只能告诉那帮人李二工作单位在什么地方! 第二日那群人呼呼啦啦地就冲到李二原先的工作单位。 “这件事我不想管了!” 秦邵当日对另外两个朋友说道。 “可李二……” “我知道,李二跟我们多年好友,可是如今的事情,我们是插不上嘴的,李二现在还在太平间,尸体根本得不到安葬,我看他们家里那些人对他的死和安葬根本就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是佩服,李二单位那边,我看不会给多少,最多给安慰补助就不错了,到时候还是一团糟,我担心我们在这里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 秦邵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会吧?” 一个跟李二一起留在这个城市工作的那朋友有些不相信。 另一个朋友则赞同秦邵的想法,那帮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事情的结果跟秦邵想的差不多,那帮人冲到李二的单位,单位的领导无奈之下出面了,只是对李二的情况表示遗憾,答应给二十万的抚慰金,说只是单位的安抚,并非是承担责任。 他们已经跟李二解除了劳务关系。 那帮人当然不同意,继续大闹。 那所谓的单位也不是软柿子,早已处理这种事情游刃有余,直接报桉让相关人员处理。 相关专门管理这种事情的那些人员也是和稀泥的方法,采取先小惩治,比如关押了一夜,然后普法教育的方式,让他们认识到这事情闹人家单位起不到作用云云。 那些人知道大单位惹不起,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然后就找到了房东,说是房东也有一定的责任。 那房东自从出事之后,就烦恼不已,早已将那房间锁上门封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那些人只能去找与李二关系比较近的那位朋友,秦邵跟另外一个朋友看那些人也不说安葬李二的事情,知道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城市。 跟李二关系比较近的那朋友就彻底倒了霉。 一二十人刚开始住酒店,几人出了钱,短时间还能承担,这一住那么好多天,还有吃喝,渐渐很难承担。 且那些人都没怎么带钱,吃喝也不舍得花钱,知道了那人家里地址,一个个还拥挤到人家家里。 刚开始那位朋友还同情他们招待,结果一个个竟然在他家吃喝不走了,小小的二居室住满了人,朋友很是苦恼。 干脆跟他们说,这事情本就难缠,既然单位愿意给二十万抚恤金,他们带着李二先回家安葬就好。 马上就有人反对,说一条命怎么只值二十万,他们村子有人在工地楼下掉下来摔死了,还赔付了六十万,就这点肯定不行。 甚至还怀疑这位朋友有什么私心什么的! 那位朋友根本跟这些人讲理不清,他还有孩子和老婆,一.大群人拥挤在家里,老婆孩子吓得都不敢回家,不到两天的时间那位朋友就有些崩溃了。 “你把他们哄出去,我给你想个办法……” 秦邵接到那位朋友求救的电话,有些无奈地说道。 最后,那朋友哄着那群人先要回二十万再说,将自己家门锁了,然后告诉物业,自己跟那群人没有关系,不准那些人进自己家门,然后请了假,带着孩子老婆前去投靠秦邵那边住了一段时间。 那群人去了李二的单位,先要了二十万,然后稀里湖涂签字画押。 回去后发现小区进不去了,又去原先的酒店,那边早就退了房子,将李二那朋友一顿臭骂。 这些人在街上游荡了几日,不舍得花钱住店。 不住店可以,睡大街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不吃饭不行啊! 只是吃饭还得花钱,钱从什么地方出,一个个开始争吵起来。 争吵的结果自然是从李二单位赔付二十万.里出,李二老娘也是个泼辣的,不舍得拿,说那些钱还要给小儿子娶媳妇。 一帮人不愿意了,说出来这事还是替他们家人出头,他们家不出钱说不过去。 李二老娘大弟没办法,只好每顿给没人买些包子垫肚子。 可是这城市的包子那么贵,一个两元钱,还小小的,根本就不够填肚子的,两天下来,大家就又争吵起来。 李二老娘看着一天天花的钱也肉疼不已。 “娘,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样下去,这钱都给花完了!” 大弟有些担心地说道。 大弟小学毕业后,一直在外面工地打工,虽然接触的环境有限,但也看出来了,他们要想获得赔付是很难的。 他觉得自己哥哥死的不是地方,如果当初死的是单位要钱就容易很多。 他算了算,这几天的吃喝,算下来就好几百,如果再坚持下去,好几千不够花的,还有这回去的车票算起来就有不少。 他们以后还要在村子混,这回去后,来帮忙的人家还要送的礼物,比如烟之类的,进行感谢,这一算下来,一两万元就没了,如果再算上埋葬李二…… “那咱们就回去吧!还能多保些钱,你哥真是窝囊,死也不会死个好地方,这些年读书真是白读了,浪费家里……” 老太太不满地都囔道。 根本没想过,李二初高中学习好,学校都是免费的,如果不是免费,家里根本就不会让他读下去,供应不起。 至于大学都是助学贷款,生活费都是李二打杂工换来的。 即使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会觉得对不起孩子。 对于他们来说,生了孩子,孩子就是要汇报感恩! 别说李二上学花钱都是自己赚的,对于他们来说,李二如果不上学的话,那些钱打工也应该给家里赚不少钱,他只上学没赚钱,家里都是吃亏的…… 李二老娘说出回去的时候,那帮人倒是没怎么反对。 如今天气一天天变冷,他们在外面睡花坛、大街,吃饭也吃不饱,早已有了怨言,钱也没要多少,这李家也抠唆,早就想回去了,当即就同意了。 只是他们在带回去李二的尸体的时候犯了难! 李二的情况在医院太平间已经好些天,医院其实联系了好几次他们家人,毕竟放时间长不合适,只是他们家里人忙着赔付,根本没搭理这茬。 等去取尸体的时候,才知道需要保管费近贰万元。 这是一线城市本来就贵,还有就是延期问题。 贰万元对于李家人来说就跟抢劫一般,别说两万,两千他们也不想出。 后来又打听了运回去尸体需要八万元! 是的,尸体总要运回去,总不能手抬回去,他们这些人是要坐火车的,火车上可不允许…… 这八万元还是司机打折后的价格,李二的家可是在大山里面,跨越好几个省的距离,那么远的地方。 还有运尸体这事情本就…… 李二老娘一听说运回去需要八万元直接就要晕掉。 这折腾回去都要十万元,他们再回去花费,还要给李二准备棺材,还有安葬各种费用,这杂七杂八加起来,估计那二十万很快就要折腾完了,她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如果近他们想办法抬回去,这距离…… “要不我们不要算了……” 第510章 孔大公子的抉择 秦邵他们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后。 电话竟然是殡仪馆那边打来的。 打电话的人叫小贺,是殡仪馆借调到医院的工作人员。 殡仪馆借调到医院自然是医院的太平间,双方是有合作关系的。 那个叫小贺的就是秦邵他们当初帮李二收敛尸体的时候接触的工作人员,因为需要他帮忙,给了他不小的红包,并留了电话,如果有问题可以联系。 小贺告诉他们的消息让秦邵有些震撼和无语。 李二所谓尸体已经又医院太平间移到殡仪馆一段时间了,如果还没有人收敛,就会被当作无名尸体处理了。 这…… 秦邵有些想爆粗口,他知道李家人很难沟通,见识和品质让他们做事有些没有下限,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无下限! 不过这就是人性,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是不会估计人性的真善.美和道德问题的,衣食足方知荣辱,才会受教.育,才会有很多人性的东西,在恶劣的环境中,是弱肉强食,不讲道理的。 秦邵联系了那几人,另外几个去的比较远的朋友都也过来了,他们听了李二的事情也唏嘘不已。 大家一起联系了殡仪馆的小贺,送了些东西。 小贺说他们已经联系李二的家人根本就联系不到,干脆根据他身份证地址跟当地相关部门打了电话,联系到了他们的村子的干部。 干部联系了李二的家人,他们家人说能力有限,太远,殡仪馆直接烧了就好了,他们是不会来认领尸首的。 “我们也没有办法,如今已经放了这么多天!按照我们的做法,就是公告出示四十天后,如果无人认领,只能按照无名尸体火葬。这马上就到日期了,这人也挺可怜的,我就想给你们打电话问问,看你们要不要管……” 小贺再次说明原委。 来的路上,几人已经商量好了,这会儿只要殡仪馆这边能通融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人凑钱将李二的骨灰火花了,然后送到一处免费放骨灰盒的陵园安置,也让李二得以入土为安。 人生奋斗几十年,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秦邵和那几个朋友一路上沉默感慨不已。 …… “那猪肉李真不是个东西,刚开始在家偷偷打那豆腐西施,后来竟然不避讳不高兴的时候当街就打,显示自己很能耐,似乎在家里很有地位!” “那孔大公子竟然不管?” “孔大公子因为豆腐西施成亲了,沮丧之下,去了济南那里游学……衍圣公本来对这儿子都有些头疼,也不怎么管他,他走了,也没那么多事,直接就让人送了出去。” “那豆腐西施可就可怜了!” “可不是!” “那孔大公子怎么就疯了呢?” “那不是先前衍圣公过寿,那孔大公子就回来了!结果就遇到了……” “说起来那孔大公子也是可怜,别看他是长子,那衍圣公其实并不喜欢他,他那娘只是个不受宠的通房,一次不小心怀下衍圣公,那有现在的二公子受宠,二公子可是衍圣公最喜欢的妾室,我跟你说,别看他是妾室,现在在家里的位置可不比那主母李娘子低多少!” “不会吧!衍圣公的嫡妻那可是曾经首辅李东阳的孙女,那李家可是高门大户,别忘记了,如今的孔府花园,那可是李东阳在世的时候帮忙修建的,那么豪华的公园,如果不是当年李东阳利用手中的权利调动了朝廷钱银帮忙,你以为他们那些人会舍得用自己的钱来修?纵然是李东阳不在了,烂船还有三斤钉……” “你真是想多了,就是李东阳的孙女又怎么样?且不说如今的李家跟以前不一样,新皇登基后,对那些世家大族进行了打压,那些抱团的老臣一个个都下台了,就李家扶持的那些人如今在朝中也不多了!就是有,如今的关头,谁还听他们的!这些都是政治,跟后院关系并不是很大! 那李氏嫁到衍圣公府这些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是摆在那里的门面而已,能有什么用?就是李家也不好意思来说什么,更何况他们家今时不比往日,谁还想着这样一个女人? 衍圣公的身份名望在那里,他们家当初炙手可热的时候,能将女儿嫁到的曲阜县城,还不是为了衍圣公这个名声,反正只要李氏在衍圣公家就行,过得日子如何,他们定然不会关心,一个女人罢了!” “这位兄台说的是,我听说当初李氏在孔家六年没生下一儿半女,那李家还想着让家族的另外一个小女儿也嫁给衍圣公做平妻,就是希望衍圣公长子出之李家女,只是那衍圣公担心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只好作罢……” “我要是衍圣公,我也不同意,你们是不知道,李东阳大人虽然学问身,人也一表人才,但他当年娶嫡妻的时候,娶得虽然是高门第嫡妻,但那妻子的长相,一口龅牙,传了好几代家族,那李家女人人一口龅牙,那模样……那李氏,我一亲戚在衍圣公帮忙,那长相真是太姿色平庸不说,身体太消瘦,如今加上年纪也大了,瘦刮脸,那龅牙更突出,都快要从口里跑出来了……哈哈……” 有人笑道,随即引起一阵哄笑声。 “那也是,有后院那么多娇美的小妾通房不用,谁会找个龅牙长相不好还年纪大的生……如果我是衍圣公,我要娶上365个小妾,一年当中每日换床谁,夜夜当新郎……” “不累死你个小舅子!” “就是,到时候你精尽人亡,自然有人打你的孩子,睡你的妾,你死了都不得安生,哈哈哈……” “你们真是俗人!人家衍圣公可是孔氏传人,那可是孔夫子的后人,尊礼忍让,德行高尚,那像你们一个个俗不可耐……” 有人听不惯反驳道。 “你可拉倒吧!你要说如今的衍圣公满院子娇美女人不动,似乎清心寡欲我们还相信,你要说是因为是孔夫子的后人,一个个都是尊礼高德行,就是睁眼说瞎话,我看你是忘记老衍圣公那旺盛的性……那老衍圣公怎么死的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 有人直接反驳道。 “怎么死的?你倒是说呀!我记得老衍圣公确实御女很有一套,听说近八十岁,晚上还要找个十几岁的小妾陪着娱乐一会儿才罢休,只是他死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都知道这些还不清楚吗?老衍圣公就是死在这上头的,他八十岁的时候还有十房妾室,你说那身体真叫让人一个佩服,他这辈子也算值了,他年轻的时候,基本算是夜夜当新郎的!不过八十岁了还不收敛些,就那点爱好一直坚持,那能挺得住,听说晚上都是吃药的,我有个远房舅舅,算是咱们附近的神医圣手了,老衍圣公那个时候,也被请到府里去诊治……” “你那舅舅发挥作用了吗?” “发挥个毛线作用,嘴都起沫子了,涎水直流,大夫们没进去多长时间,直接就硬翘翘了!哎!也是,都八十岁了,也不悠着点,这老祖宗说养精蓄锐,可不是白说的……” “你们能不能扯扯,扯那么远好不好,别说什么衍圣公和老衍圣公了,你们快说说这孔大公子是怎么疯的呗!” 有外地客商也在听故事,那帮人讲着讲着就扯远了,急得直接上前要将话题拉回来。 “还能怎么疯?反正就是衍圣公过寿,这大公子按照规矩回来贺寿,自从那豆腐西施之后,这孔大公子的执拗好像好了很多,那小子可真够轴的,你说那衍圣公不喜欢这小子,还有就是李氏原先想将这大公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衍圣公直接说,不想这孩子继承他的位置,那李氏看着是主母,根本也当不了家,也就作罢!” “那李氏也是,其实可以养这大公子到身边,老了也有个依靠……” “你真是想多了,李氏现在也只有主母这一身份,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将身份看得那么重,大公子继承不了位置,在她那里还有什么价值,自然也不会养活,大公子就是在后院散养的,怪不得行为举止那样怪!” “你说也巧,那大公子从济南游学回来,刚好从集市街那边过,也奇了怪了,刚好碰到那猪肉李正在打那豆腐西施,猪肉李一直干力气活的,那拳头厉害,将那豆腐西施打得皮青脸肿还不罢休,甚至当街骑在身上打,那叫一个惨!” “那孔大公子管了没?” “怎么没管?你别说那孔大公子看着身体瘦,白面书生样,有时候想想还真是男人!直接就冲上去跟猪头李打在一起!” “孔大公子那小身板估计在猪肉李手里不粘闲(不粘闲就是不能靠边,根本不行,力量悬殊厉害)!” “那是自然!猪肉李正打得尽兴,周围人都在看,他以为自己牛鼻得不行,有人突然来管闲事,以为是身边的人,自然不忿,直接就朝孔大公子捶了上去!孔大公子被打倒在地,猪肉李还想继续打孔大公子,孔大公子带的小厮跑过来吆喝,说孔家的人你也敢打? 那猪头肉李方才看出自己打那人穿的衣着跟他们这些做苦力活的不一样,正是孔府的孔大公子,直接吓坏了,哆哆嗦嗦住了手!” “猪肉李竟然那么怕孔大公子?” “那当然了!他一个卖猪肉的算个球!就是咱们县令老爷见到了衍圣公也是客客气气的!他猪肉李就是去孔府做个抬大粪的人家都看不上,哪敢得罪孔家人?” “不是说孔大公子不受宠吗?” “不受宠怎么了?人家也是孔家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别说孔大公子,就是孔府的奴才受了欺负,那也是代表孔府的门面,他们欺负打杀都无所谓,你外人就不一样的!” “那是!那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猪肉李哆哆嗦嗦地道歉,说是没看清是孔大公子,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云云,那孔大公子的小厮还踹了猪头李两脚,猪肉李连个屁都不敢吭! 要说这孔大公子也是仁义,直接上前扶起那豆腐西施去找大夫看伤,那豆腐西施真是受了大罪,在医药馆躺了两天才能下床!” “你说这孔大公子管这闲事,孔家人知道吗?” “说也奇怪,这事虽然闹腾得不小,倒是没人跟衍圣公家说,可能是担心惹那家人生气,你知道这事情你万一说不好,表功表不成,说不定还落埋怨,谁那么傻!不过,人家孔大公子自己倒是先说了! “什么?孔大公子自己说什么?” “孔大公子安置好那豆腐西施,直接跟衍圣公请示,说自己想娶那豆腐西施,说自己先前不顾男女大防,去世坏了人家豆腐西施的名声,落得她嫁人之后,也不能过上好日子,自己是有罪的,应该承担,所以要娶了那豆腐西施!” “衍圣公岂会同意?” “自然是不同意的!衍圣公直接赶孔大公子出去,说如果他敢跟那豆腐西施再有牵扯,就直接滚出孔家,以后孔家直接将大公子除名!” “那孔大公子……” 这衍圣公真够决绝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如果被家族除名,那基本上就是从天.堂落入地狱一般,特别是孔家这样的繁花锦簇的大家,那可是衣食无忧的,一旦被除名,自己要出去谋生,那可是很艰难的,一般人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舍弃大好的前途。 即使这大公子以后继承不了衍圣公的爵位,那生活在孔家,有那么多田地和财产,孔大公子只要成家分出去,就是露一些指头缝,也够普通老百姓干一辈子了! 所以,一般人谁会那么傻呢! “孔大公子直接就冲出了孔家,说是即使孔家撵他出去,他也不能不顾豆腐西施,那是一条人命呀!” “孔大公子真是至情至圣,像这样将感情看得那么深的男人可真不多!” 旁边一个女人边擦眼泪边哭泣着说道。 这是前街花坊的女子,孔大公子裸奔,有不少女子当街看热闹,其中有不少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旁边听故事的也出现了三四个花坊的女子,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显然被孔大公子动人的爱情圣言感动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那孔大公子为啥就疯了呢?” 有性格急的听不得这故事一曲三折的,急切地问道。 “你能不能别那么急,我现在不是要说吗?这孔大公子从孔家出来后就去了豆腐坊……” 第511章 醒了? “豆腐坊?” “是的,那孔大公子孔贞洪将那豆腐西施救出来,总要安置,就将她送到了豆腐坊豆腐西施娘家那边。” “那……那豆腐西施这样回去,娘家会同意?这猪肉李还没出具休书,这样回去……” 有人提出疑问。 “你说的也是,女儿就这样被送回来,还不是被夫家,被一个跟女儿不清不白的男人送回来,这名声……” 有人啧啧叹道。 秦邵也有些想叹气,他目前对这孔贞洪确实有些惊异,毕竟根据这帮人的叙述,这人先前,特别是小时候的一些话语确实让人震惊,根本不是这个时代人思想能说出的话。 有些像……有些像他的同类! 是的,有些像跟他前世一个时代的人! 只是这人这些年被打压,变得忍让了不少,也可以说渐渐接受这里的生活。 可是并没有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遇到大事情的时候还是不能按照更为圆滑的方式处理,这人的性格说到底还是轴,不懂变通。 纵然大明对女子的规制并不像一些朝代那么苛刻,比如女子出嫁带的嫁妆都会登基在桉,夫家不能抢占妻子的嫁妆。 比如民间女子如果丈夫去世或者和离后也可以再嫁云云,但这些很多时候都是相对的。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名节比前世还是要严很多。 正常的和离,一般来说都是男女两方实力相当,至少女方的家世比较强硬一些,一般可以实现,和离的基础就是双方坐下来商谈,属于前世的协议离婚,彼此至少明面上好合好散。 但女方被休回去就不一样了! 那说明女子做错了事,犯了七出之类的教条。 不仅女子的名节受损,对于女子的娘家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家里有女子名节受损,不仅影响家里的声誉,还会对兄弟姐妹未成亲出嫁的人造成影响,这问题就严重了! 有些家的女子可能会因为这种情况嫁不出去,男子也不好结亲,这是对整个家族未来的损害,很多时候,家族为了维护自己名誉,势必牺牲这个女子! “可是那孔大公子不是说要娶豆腐西施吗?有这样的亲家,那豆腐坊还不高兴?” “女儿被送回去,豆腐坊那家确实惊到了,先前猪肉李一直打豆腐西施,豆腐坊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先前自己家女儿跟那孔家大公子不清楚,名声本就受损,好不容易找到接盘侠猪头李,且猪肉李给了不少彩礼,豆腐坊担心女儿被休回来,自然是不敢管的!这次女儿被送回来,豆腐坊那家自然先是不同意的,但孔大公子保证说回去会跟家里人申请来娶豆腐西施,豆腐坊那家不敢得罪孔家,自然勉为其难将女儿留下了!” “可是孔家不同意,这豆腐坊……” “是的,孔家不同意,孔大公子就去了豆腐坊,说是自己要娶豆腐西施,成亲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已经离开孔家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做主!” “这……这怎么能行?成因可是要有媒妁之言,父母准许的……” “那豆腐坊也是做生意的,怎么会不去打听,一打听可倒好,那孔大公子果然是被孔家给撵出来了,他一人来求亲怎么能算事呢?只是含湖说,成亲总要有个落脚地,他们女儿总不能跟着他直接走……” “豆腐坊真的就同意将女儿给这孔大公子?” “哎!这事说出来也真是的!那孔大公子觉得豆腐坊那家说得也有理,成亲怎么能没有住的地方?他手里还有一些银子,就去找房子,想先租住着,谁知道房子没找好,就有人说给他捎信说豆腐西施出事了!” “豆腐西施出什么事了?” “那豆腐坊将那豆腐西施沉塘了!” “什么?那……” 发出惊异叫声的显然是外地过来的客商。 纵然有人惊异,在场的人似乎也表示理解。 豆腐坊那家的做法,在这个时代再正常不过。 孔贞洪说是要娶豆腐西施,可是他已经被孔家撵了出来,他的身份不明,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根本就被这个世俗承认,基本跟私奔没有任何区别。 豆腐西施和孔贞洪的事情早已闹得满城人尽皆知,豆腐坊家的名声受损,为了自己家族的其他儿女,自然也就做出了牺牲豆腐西施的想法。 家族将名声不佳的女儿沉塘,说明他们也批判不认同那种不好的做法,自然就也划分界限的意思。 “如今想想,那孔大公子也是可怜,他还真找到了房子,还请了媒婆准备上门,三媒六聘迎娶豆腐西施,结果去了只有一具尸首,孔大公子当场悲愤大哭,第二天……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他疯了,受得刺激太大了……” 那人发出了一阵扼腕的叹息声。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几人话音刚落,孔贞洪又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吟唱,后面还跟着一群嘻嘻哈哈追跑的小娃子,那些小家伙还时不时拿小石子朝孔贞洪投掷。 有较大的石子投到孔贞洪的额头,很快淌下一熘血来。 秦邵朝王寅使了下眼色。 王寅很快冲出去大声训斥那些孩子,并叫嚷是谁家孩子,怎么不管管! 有人本想说王寅多管闲事,反正自从这孔大公子疯了之后,这一个月,没隔四五天,他就裸奔出来,孔家也不管,大家自然就就当作看热闹,还没有人出来阻止过。 人都护短,自己孩子做了错事,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有人出来叫嚷,总觉得不忿。 但看到王寅身上配备的长刀,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就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讪讪地拉自己家孩子到一边。 “如果不曾相逢 也许心绪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 便恨不得泪水盈盈 死怎能不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无动于衷 ……” 那孔贞洪脸上流着血,呆呆地看着一侧大街,嘴里都都囔囔地吟唱…… “江彬!” 秦邵忍不住叫出声。 “陛……爷!” 江彬察觉秦邵神情异常,紧张问道。 “去给他弄衣服穿上,找人诊治!” “是!” …… 曲阜城内一处客栈。 “情况怎么样?” 许绅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秦邵正坐在客房饮茶,急忙走上前。 他们租住的客栈算是一处农家客栈,听说是附近的一个乡绅开办的,他们现在租住的算是四间套房,中间是堂屋,也叫客厅。 至于许绅,祖籍浙江绍兴人,出生于医药世家。 祖父曾迁移上京在御药房供职,到了许绅这一代,也只是御药房的一名小医士。 他们家族人对医药痴迷,但不擅于交际,所以尽管在宫内御药房供职了几代,仍然名不见经传。 新皇朱厚熙上位之后,惩治和遣散了不少太医院的御医,对于留下的进行考试,许绅就是在考试中脱颖而出的。 秦邵跟他聊过一些医理知识后,发觉此人头脑灵活,擅于研究钻研,接受新事物,很是喜欢。 这次南行,许绅作为医士跟随,负责队伍人员生病救治问题。 许绅原先是在城郊跟着一群兵士驻扎,听说皇上让进城救人,吓了一跳,以为是皇上出了问题,问了情况,却是要救治一个傻子。 刚才在里间扎针的时候,是指挥使王赟陪同,就好奇闲聊此人情况。 王赟也不清楚情况,只说有什么疑问可以一会儿问皇上,这让许绅更是惊奇。 “陛下,里面之人是情绪受到大刺.激,一时情急出现癫狂的状况,加上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心.神受损,臣已经给他喝了醒神的药汤,还针对相对穴位进行扎针,估计休息一两日就会苏醒。” 许绅回禀情况。 秦邵明白,这孔贞洪就是大刺.激下头脑一时出现混乱,说到底还是心理原因。 “他能完全恢复吗?” 秦邵问出心中疑问。 “这……臣也不能完全保证,心神问题,多忧多思,心病还须心药医,不过他的情况也算不得严重,只要后期不钻牛角尖,应该……应该会慢慢恢复吧!” 许绅回禀道。 医学就是到前世,能解决的也是冰山一角,人类能完全控制解决的病情寥寥无几,更不用说这个时代,尽力救治,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那行,你下去休息吧!” “是!” …… 孔府。 “你说有人救了那逆子?” 孔闻韶捋着胡须在书房走来走去道。 “是的,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大公子,不,那孔贞洪在街上疯了这些时间我们并没有派人阻止,本来计划可以按照……只是谁知道出了这种情况。” 管家苏木回禀道。 说是管家,跟很多世家大族家精明年长的老管家不同,这苏木竟然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唇红齿白,玉面含春,堪称俊俏。 这样的人走出去,很难有人想到这是孔府的管家,但整个曲阜城的人都知道,这就是衍圣公孔家鼎鼎有名的大管家苏木。 在孔府,如果孔闻韶不在家,能够掌事的不是衍圣公夫人李氏,也不是妾室胡氏,至于二公子孔贞干在学堂读书,这个家当家的就是大管家苏木。 “那这事……这事你看着……要知道这逆子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弄死得了,真是跟他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孔闻韶有些头疼,气恼地说道。 孔贞洪的娘是孔闻韶夫人李氏面前的一个通房丫鬟。 一日,孔闻韶喝醉了,醒来,那丫鬟竟然在自己床上,然后李氏冲了过来,说自己强了那丫鬟。 孔闻韶很是气恼,谁想到更惊异的是在后面,自己一炮竟然击中,那丫鬟怀了孕,竟然生下了孔贞洪。 孔闻韶想过要有自己的儿子,但这儿子绝对跟李氏没有关系。 那个女人,在孔家也只有摆设的份,如果让他的儿子在她的掌握之下,他在孔府的逍遥日子就完了,他岂会让那个蠢女人得逞? 她不是说孔家的一切都跟李家有关吗? 这孔府花园以及孔家宅子的重建都有他们李家的功劳,似乎要他感恩戴德,让孔家臣服在李家之下。 他李家算什么东西! 不就是出了个前首辅李东阳吗? 可如今李家算什么东西!早已被排除朝堂之外,还想插手他们孔家,真是异想天开! 别以为安插个女人就能掌握他们孔家,太嫩了! 他会让他们李家的女人无子老死在孔家宅院内! 胡氏生下二儿子孔贞干之后,孔闻韶终于放下心来,至于那孔贞洪虽然活着,但已经成为阻碍。 孔闻韶虽然让他在孔府长大,并不代表就承认这个儿子,被李氏经手东西,谁知道真假? 只是那小子似乎命格很强硬,十岁那年一场重病好了之后,竟然活到现在! 孔贞洪和豆腐西施那事出来之后,孔闻韶并未真正动怒,而是高兴可以找出理由,将那小子驱逐出孔府。 豆腐西施之所以那么快被沉塘,也是他们到豆腐西施娘家偷偷活动的结果。 那极端的孔贞洪竟然疯了! 疯了的好,疯了的话,这人如果消失,那就很少有人关注了! 只是在他们最后的计划还没实施的时候,竟然有人救了那小子。 “苏木,你去打听一下,是谁救了那逆子,他醒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当初是我们要.求豆腐坊将他们那女儿沉塘的,那小子如果清醒了发现这问题,我担心那小子闹腾,到时候影响……” 孔闻韶说出心中的疑虑。 “老爷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出去打听了!在我们孔府的地盘上,无论他什么身份,也只能盘着,将孔贞洪交出来,我看我们亲自处置不叫好,毕竟他已经疯了!” 苏木冷笑道,俊俏的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 “苏木,还是你贴心,总为我排忧解难……” 孔闻韶上前摸着苏木手,笑容有些谄媚。 “老爷,这几日我又让人找来好几个好货色,都是很水.嫩的,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苏木不动神色地拿掉孔闻韶的手,故意岔开话题道。 “好!好!还是你办事得力!” 孔闻韶一听说有新货色,瞬间更加精神。 …… 秦邵是被一阵鸡鸣声叫醒的。 自从进了京师,特别是住进了皇宫,很少再听到这种鸣叫声。 早些时候在安陆州的时候,他宅子挨着一些人家养的就有鸡鸭,时常就鸣叫声。 那个时候鸡鸣起身读书背书的日子,当时觉得有些辛苦,如今想来竟然是最宁静安逸的时刻。 “您醒了,早饭已经安排停当,要不要起身洗漱?” 王寅在门外听到秦邵的动静问道。 “嗯,你让人准备上饭菜,我一会儿就洗漱完毕!” 秦邵说道。 早餐都是从外面买来的曲阜当地特色早餐。 羊肉泡粥、香酥煎饼、包子、玉米糁汤还有一些特色小咸菜,满满登登摆了一桌子。 秦邵让一众人都坐下吃饭,在外面也不讲究那么多君臣礼仪,他都让大家一块食用,刚开始一众人不习惯,如今已经习惯了。 吃饭早餐,秦邵漱了口,呷了口茶。 “有什么情况没?” 秦邵随口问王寅。 “孔贞洪醒了!” “什么?孔贞洪醒了?” 第512章 孔贞洪的前世 秦邵在孔贞洪住的房间看到他时,尽管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不再癫狂,但整个神情还是呆呆的样子。 “陛下,他神志应该恢复了大半,只是先前受刺.激估计太严重,不愿意接受现实,这会儿还沉浸于原先的情绪当中,等他内心接受了或者内心得到发泄,应该就能……” 许绅在一旁说道。 “知道了,我听说你一大早过来,还没食饭,下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秦邵说道。 “是!谢陛下!” 许绅躬身退下。 孔贞洪被扎过针,喝过药汤,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但他没闭眼,两眼直直看着上方。 “爷,要不要我叫醒他,我看他是清醒了,在装傻充愣!” 王寅看了眼那厮,有些不耐烦,他觉得这孔贞洪就是装的。 也不怪他那样想,站在王寅的角度,觉得一个男人天天婆婆妈妈,保护不了女人,还招三惹四,遇到点事情就疯了,娘们唧唧的,他理解不了那样性格的人! 在他的字典了,懦弱无能就该被淘汰,更何况是麻烦他们家爷的人。 “你先出去,将门带上。” 秦邵摆手,让他先出去。 王寅看看那病床上的孔贞洪,有些不解,这厮跟个废人一样,自己家陛下怎么这么看中这人? 别说他是被孔府遗弃的,就是那孔闻韶那厮对于他们来说算个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位! 不过,既然自己家陛下吩咐,定然是有道理的,惊异了几秒,迅速起身,走了出去,出门的那刻,还将门严丝合缝地带上。 “你这号称从文明自由社会过来的、经历过先进思想的人也不过尔尔!你觉得自己救不了那豆腐西施,是因为自己没用,活着也就是浪费,是你自己害死了豆腐西施,是吧?你有没有反思过你做人做事的方式和态度有问题? 你在孔家没有价值,但你完全可以低头标明你无意争夺孔家的东西,让那衍圣公给你迎娶豆腐西施过门,他们不喜欢你,你找个地位低微的女人结婚,他们说不定求之不得!那样你不就得得偿所愿了? 如果你成了亲,也救了那豆腐西施,你们即使被撵出孔家,最多日子清苦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 为人顽固、不懂变通,帮不了别人还害人,你思想再文明、进步也没用!” 秦邵看着病床上那呆滞的眼神说道。 只是他说了一大通,那人似乎跟活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眨都未曾眨一下。 秦邵也不再等,转身出去。 “你相信我本不是这里的人?” 秦邵就要到门口的功夫,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问道。 秦邵转头,看那床上消瘦憔悴的人慢慢坐了起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想等他的认同。 “九天本就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们人类还很渺小,我纵然不太清楚你说的真假,但是九天之大,无奇不有,也不能否定你说的存在。” 秦邵转身停顿了片刻,看着孔贞洪说道。 “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如今的社会算是落后,但一定有先智能接受新思想的人!” 孔贞洪眼中似乎崩出希望的火花。 “我听人议论说你早些年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来自未来的国.度,你先前癫狂之时吟唱的那首怪异的诗,是不是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 秦邵问道。 “什么诗?” “如果不曾相逢 也许什么的…… 还有什么一生也不得轻松……” 秦邵记忆得不全面。 “你说的是汪国真的情诗吧!我……我先前疯癫的时候吟唱了这首诗……” 孔贞洪有些疑惑地喃喃问道。 秦邵确定了! 他内心有些激动,只是还是尽力压制住。 其实也不奇怪,正如自己先前说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是前世,人类也有很多迷惑不能解决甚至不曾发现的奇特存在。 就比如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还成了朱厚熙,最后甚至还做了这嘉靖帝。 有时候午夜梦回醒了的时候,都要掐一下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在睡梦中。 既然自己能,这里有一个自己的同类,也并不奇怪。 只是这人显然是个不懂隐藏自己,性格耿直不懂转弯之人。 “嗯,另外一一首是上邪,我们都知道,还有就是我刚才说的那首,你很喜欢他们吗?” 秦邵进一步问道。 “还可以吧!我在我们那个朝代没什么爱好,我的朋友们都喜欢打游戏、旅游或者偶尔去酒吧喝酒,那些都需要花钱,我比较穷,只能看看书,写点穷酸文字,我没钱,不能给曾经的女朋友买礼物,只能写些情诗让她高兴高兴……女朋友,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现在说的未过门妻子……” 孔贞洪犹豫了片刻说道,虽然犹豫,但他似乎很想倾诉,似乎憋闷了好久,终于有人听自己诉说。 “我……我是有女朋友的,只是……只是分手了,不过也不能怪她,我太穷了,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那样的家庭,负担那么重,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子……我上了大学,但毕业也只是个小小的程序员,村子里人和家里人觉得我收入高,他们只是跟他们周围的人比,岂不知我在我周围是最穷的,日子过得艰难。 朋友们都买了房子安了家,而我每个月的工资给家里人寄过去,还有女朋友的花销所剩无几,拿什么东西买房子?我这人就不该……不该谈感情,更不该招惹女人……” 孔贞洪语无伦次、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前世的情况。 “你在那个朝代叫什么名字?” 秦邵声音有些音哑地问道。 “李留强,怎么了?” 孔贞洪真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地絮叨,听到秦邵的问题,有些惊讶地问道。 秦邵胸中翻江滔海,半晌才稳定下来。 李二……李二他娘的竟然也穿越到这大明来了! 他娘的!这事…… “您没事吧?” 孔贞洪看着面前穿着贵气、气度威严之人半晌无语,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当时因为惊异害怕,做了很多事情,几乎没看做异类。 孔闻韶还找了道士帮他驱鬼,认为他是鬼附身了。 他是适应了一年多之后,才确定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 他生下来就不受宠,母亲不在了,只有一个老嬷嬷还算照顾他。 那老嬷嬷是孔府的一个丑丫鬟,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家人,跟自己相处久了,就将自己当作亲人。 整个孔府也只有梁嬷嬷关心他对他是真心好。 “娃子,你那前世可能是做梦,也可能是你前世喝孟婆汤少了,有了一些记忆,你记住你现在生活的是大明,咱们府是孔府,你是孔府的大少爷……可不要再提你前世的事情,不然他们会把你当作怪物的……” 梁嬷嬷一再叮嘱孔贞洪道。 孔贞洪经过这么多年的磋磨,今日如果不是秦邵主动问起,他已经不敢再提起那些事情了。 “没事,你说你前世已经受过情商,看意思不打算涉足感情,为何……” 秦邵转移话题。 虽然这人跟自己前世算是熟人。 只是在这异度空间相遇…… 如果这李二是个性格坚毅能承受事情之人还好,只是他的性格秦邵再熟悉不过。 无可否认,他是好人,老实人! 好人和老实人可以交朋友,他们以诚相待,但其实也有很多弊端,这种人一般情商不会太高且承受能力差。 就比如李二,自己和家里生活弄得一团糟,无可否认是家里人脱他下水,是女朋友忘恩负义。 但他自身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作为成年人,他不懂得断舍离,不懂得自己拿钱,就牢牢掌握家里大权,将不懂事的父母和兄弟管好,而是一再被动地被他们盘剥。 至于女朋友本就是投资,既然是投资就要提前考虑盈亏问题,降低风险! 要是真伟大,就付出不要汇报,自己能想开也是好事,结果自己承受不住,直接结束了生命,最后落个尸首无人认领的下场,可叹更可悲! 问题经过前世的教训,到了这一世,他似乎还没有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这样的人,如果表明自己的身份,秦邵担心万一他不仅为他,也可能为自己招来麻烦…… 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不相认为好…… “我……我本想这辈子不牵扯感情,免得害人害己,你不知道那陆娇儿……” “陆娇儿是何人?” 秦邵有些疑惑。 “就是……就是豆腐坊的那女孩……” 孔贞洪脸色悲戚地说道。 “陆娇儿怎么了?” 原来是豆腐西施,豆腐西施名叫陆娇儿,名字挺好听,就是个苦命的。 “陆娇儿长得跟林淑梅一样!” 孔贞洪叹口气说道。 “什么!” 秦邵惊叫出声,林淑梅他当然知道,那就是李二前世出钱供应上大学的那女友,莫非……莫非她也穿越来了? “她跟你一样,也是从那个朝代过来的?” 秦邵直接问道。 “应该……应该不是!我确认了好多次,她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是这里的小娘子!我来到这大明后刚开始根本没有遇到她,也就是前几年,有家豆腐坊搬到这里,我上街的时候偶然看到那陆娇儿,竟然跟林淑梅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衣着是这个时代的…… 你不清楚我为什么前世那么愿意供应林淑梅上大学,她其实……其实并不算漂亮,刚开始我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我大学放假一次回乡的时候,在曾经的高中看到她,她是我们邻村的,遇到了一块回去,她们家也很穷,跟我们家一样,她说她考上了高中,家里并不支持,还是学校免了学费她才能上学,可是她母亲生病了,家里缺钱也需要人干活,她可能高中也上不完了!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也是家里人不支持我上学,想让我去南方工厂打工,他们说打工可以赚不少钱,上学只会花钱,可我不甘心,基本不从家里要钱,还从奖学金里给家里钱,他们才没有意见。 林淑梅就是曾经的我,我帮助了她,给她家里些钱,让她好好上学,那之后我们才慢慢相处中有了感情。 我对林淑梅的选择并没有多怨恨,只是不想跟她牵扯,她有她的选择! 只是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陆娇儿也跟她曾经一样,虽然豆腐坊那家不算穷,可是他们并没有善待那陆娇儿,整天让她干活,还不时打骂,我于心不忍,就去看她,给她送药,谁知道竟然让人误会了……” 孔贞洪显然并未注意秦邵没问林淑梅是谁,似乎就认识林淑梅,他只是絮絮叨叨地讲着。 他似乎掌握了天大的秘密,自身有些承受不了,想跟人倾诉,无人能理解,终于有人愿意听自己,将心中压抑很久不解的秘密倾泻而出。 “你最后不是要娶人家吗?” 秦邵有些无语,这孔贞洪做事能力还是跟前世一样让人无语。 不过想想也是,他前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根本没有被教如何做事的能力,他为人又固执老实。 这一世,还是出生在爹不亲娘不爱的家庭,那孔家纵然比他前世富贵太多,但就他让王寅他们了解到的信息,也是个变态腐朽的府邸。 他还有前世的记忆,弄出那么一出,估计在府中没少受磋磨。 重活一世没有任何进步,也不奇怪! “我……我那是也没办法,他们家人要将她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乡绅为妾,那老乡绅我知道,有些……有些变态,比那我那爹衍圣公好不了多少,爱……爱打人,他手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妾室……” 孔贞洪讷讷地说道。 “你哪爹衍圣公孔闻韶也爱打女人?” 秦邵打听来的消息,那孔府确实淫.靡奢侈,孔闻韶的老爹孔绪就是个败类,后宅小妾成群不算,甚至强抢民女,夺人爱妻,且为人暴虐,打死过四房妾室,影响太坏,被夺爵。 这孔闻韶做了衍圣公后,收敛了很多,虽然生活奢靡,但后宅女人似乎并不是很多,不少人说这人不像他爹。 想不到背地里跟他爹一脉传承! 龙生龙凤生凤,基因这东西,真没法说,这孔家奇葩倒是不少。 “他……他……倒是没打女人,他龙阳之好,打……打男人……” 他奶奶的! 第513章 六品县令 秦邵听孔贞洪讲了孔家糜烂的生活,真是想骂娘! 这孔家真是骨子里透着烂! 这孔闻韶跟他那老子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货色! 说是孔圣人的主支,但关于这一支是否正统,其实早就有很多争议。 想想也是,什么都不做,仅仅凭着祖宗正支的名义,整个家族不用生产,不用努力,就能白白享受荣华富贵不说,身份也尊贵,就是朝中的一品大员甚至首辅,都抢着结亲。 这曲阜县丞整个地界,大部分良田都是衍圣公府的,虽然看着是领着虚绝维护,别说县令,就是山东巡抚见了都礼让三分! 他奶奶的,简直比他这皇帝都逍遥! 他现在虽然坐拥这大明天下的权利,可是为了大明发展,为了排除未知的隐患,每日几乎废寝忘食的工作,根本不得闲,想到这里,秦邵内心怎么会不烦那孔家? “我前世也算是喜欢读书之人,家穷没有也不能有更多爱好,只能将自己埋头书海,暂时忘却俗世的烦扰!我一直崇拜孔圣人,倒不是说对他创造的文化多么信奉,而是觉得他这人的毅力和能力太让人惊叹!只是这孔家……” 孔贞洪说起孔家,显然有很多不满。 醒来之后,得知自己重活于孔圣人的家里,他虽然刚开始是害怕惊慌的,但后来慢慢接受了是欣喜的,前世种种他已经很是有些厌烦了累了。 在选择最后的决定后,他本来一切都放下了。 以前他总是觉得父母之恩大于天,父母之所以那么愚昧只顾眼前的利益,根源是穷,只要自己好好赚钱,就能改变。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能力有限,忘记了自己那些所谓亲人的贪.婪和自私。 一个人真正的穷不是物质上的穷,而是思想上的穷。 物质上的穷有可能通过外部力量来改变,而思想上的穷,很多是刻在骨子里的,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孔家内宅丧失伦理道德,生活奢靡不说,在前些年灾荒年间,百姓饥饿,孔家粮仓里的粮食宁愿让那些老鼠吃了,也不赈灾可怜的灾民!当年刘六刘七之所以在曲阜老城打杀抢掠,将曲阜城焚烧殆尽,孔家确实起了不小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些年丧在他们手里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似人命如草芥! 纵然我也想跟自己说,这是古代,跟我原先所在的朝代不一样,可是面对真正的生命,我是真的……真的坐视不管…… 其实当年我也想离开孔家,只是没想到他很快就又得到朝廷的帮助站了起来,如今修了新城,孔家更是富贵了,整个曲阜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本无意孔家富贵,只是这样的家庭不容许我们科考出名,也不容许我随意出去,真是要我活活困死在这里! 陆娇儿可怜,我本意是要救她,不想却害了她性命! 我将她安排在豆腐坊,其实安排的有个小丫鬟侍候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来我这里求助。我虽然无法完全帮助她,在她娘家还是有些说话权的,可是她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太过于深,觉得自己名声毁了,还要连累家里,我后来才得知她被沉塘她是有机会求救的,只是她一点都不曾,且她家里人将我送去的那丫鬟害死,她竟然一点都不帮忙营救…… 她那样的家庭一直残害她,她却认为是对的,说到底她还是这大明封建思想生活下的真正女子,根本就不是我前世那女友…… 我只是想离开孔家……没想到竟然是那样难!” 孔贞洪扬天叹道。 在这个时代,没有家族,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秦邵虽然一直同情孔贞洪,包括前世的李二也是一样。 但也不能否认,有时候可怜之人其实也有可恨之处! 看起来心善心软,其实有时候太过于没有原则的善其实是助长恶行,也有可能害人。 就他所了解的情况,那豆腐西施其实并没有说不愿意嫁给那老乡绅为妾,她的教.育让她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本来想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小妾,只是孔贞洪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且根据附近人的话语中,知道那老乡绅其实除了年纪大,并没有算很差,他老妻已死,家里女儿一.大堆,一直没能生儿子,家里死的几个小妾都是因为难产而死,这年头,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挂了! 前世他们在的社会女人生孩子基本上致死率少,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剖腹产的存在让一些难产的女性减少了危险,而这个时代并不一样! 老乡绅之所以一直娶小妾,说到底就是为了生儿子。 孔贞洪觉得豆腐西施年纪轻轻嫁给老乡绅糟蹋了,心生怜悯,却不想搅黄了豆腐西施的婚事,进而落到猪肉李的手中。 时也!命也! 孔贞洪精神崩溃癫狂自然有陆娇儿因为自己丧命的原因,更多的其实也是内心的希望破灭,对命运的无奈。 “你这辈子还想跟重复走前一辈子的老路吗?” 秦邵看着孔贞洪问道。 救人可以,但如果这个人不懂得自救,还是一副摆烂的状态,不学习进步反思,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那也不值得去救! 他不是救世主,只能当个领路人,前世一样,这一世也是一样! “自然不想!只是你们要我做什么?” 重活一世的孔贞洪并不傻,只是思想有些固执,容易钻牛角尖而已。 面前的人衣着不俗,身边有不少亲随,一个个对他尊敬无比,且那些人身上都配着家伙,还有专门的医生跟自己看病,这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他自觉他们对孔府很关注,既然来救自己,还问自己这样的话,定然是要自己做事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你来做衍圣公!” “什么?怎么可能?” “我说能就能!” “可我不想像那孔闻韶一样,整天淫.靡奢乱,做朝廷蛀虫,示人命如草芥……我恨不得遣散了这孔府……” “那你更应该做衍圣公……” …… “这曲阜县令是谁?” 吃过晚饭喝茶的功夫,秦邵突然问道。 “孔闻梁!” 王赟回禀道。 “姓孔的?” 秦邵有些惊异,这曲阜姓孔的自然应该是孔氏家族的人,这衍圣公家族霸占着曲阜不说,连县令的职位都是他们家族独占。 这曲阜城在这大明莫非是国中之国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这曲阜说直白些就是孔家的属地,从元朝开始,这曲阜子地不仅孔家衍圣公的权利最大,且这曲阜城的县令之职都是衍圣公世袭,后来衍圣公因为工作太繁多,这县令的职位就有衍圣公推荐孔家子弟胜任!” 王赟显然对这孔家较为熟悉。 这也难怪,虽然王家低调,但也算是老太妃的娘家,算是权贵圈子的。 这衍圣公孔家虽然领着虚职位,但是老朱的时候已经给了衍生公一品大员的尊贵,能在御道上行走,班列文官之首。 不说如今修缮的孔家花园及孔家府邸,就是先前,孔家府邸也是仅次于紫禁城的规模! 秦邵想想就想骂孔闻韶他老娘! 先前打土豪的时候,倒是将这孔家给忘记了! 相比较江南那些所谓的地主豪绅,这孔家才是个硬茬子。 “当中难道不曾有人有异议?” 秦邵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国中之国,按说应该有皇帝有异议,比如朱厚照,不知道他到底动没动过这孔家,不过这确实是块硬骨头,朱厚照跟朝中的那些大员还没有掰扯清楚。 就是自己上台后,虽然打杀了一批,换了不少官员,但江南那些其实很多时候也是根深蒂固,张璁、汪宏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站稳脚跟。 就是汪宏如今在南方推进放开海禁的一系列措施,当中也面临着很多压力。 秦邵明白汪宏请旨让自己去主持开海事宜,其实也是想借助朝廷皇上的力量震慑那些人。 至于秦邵,自然也是想通过此次南方之行,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更好地加强自己统治。 大明皇帝被文官牵制的很大原因就是很多人一辈子住在紫禁城内,对自己统治的地方根本没有接触到,很多时候,说是皇帝是大明的统治者。 但县官不如现管,很多时候,真正起震慑作用的往往就是那些顽固势力。 “怎么不曾?先前武宗的时候,也就是灾民乱政的时候,曲阜整个城池被乱民攻下,原因就是县令先吓跑了!那县令就是孔闻韶的一个子侄,狗屁不通的玩意,听说遛鸟养狗倒是得法。 刘六刘七快要打过来的时候,有城门官员建议他早点武装力量抵抗护城,他还觉得曲阜是孔圣人的出生地,有圣光罩体,还有天下人都臣服尊敬孔家,根本不当回事儿!结果乱民进城后,他可倒好,第一个带着亲随小妾先跑的,反正他们孔家人跑得最快,根本没有组织兵士抵抗,倒是带着那些兵士保护他们逃跑,老百姓真是受了大罪了!整个城都基本被乱民夷为平地,真叫一个惨烈…… 当时朝廷也知道这个情况,没人敢得罪那衍圣公,倒是有几个官员建议,既然孔家出来的县令没有能力,不如朝廷派官员去管理曲阜,也就是朝廷派官员做曲阜县令。 孔家人倒是没有先发生,朝廷倒是有不少官员站出来为衍圣公家族说话,说由孔家人做曲阜县令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不应该随意改动! 还说,如果这个人做县令不够资格,还可以从孔家人里面找个品学兼优的继续做县令! 尚书费宏还说如果因为一个人不合格就取消这流传了几百年的“盛典”,会有损大明的声威和武宗的宽仁。 武宗没有办法,只好听了那些人的建议,说是定期让巡抚和巡按前去考察政绩。” 他娘的! 秦邵听了王赟的说法才知道,原来这曲阜县令不仅孔家人世袭不说,连官员考核都不用考核。 至于武宗说的定期考核官员,本来就是一纸空文,在那些大臣的反对下无疾而终,更不用说来这曲阜了。 难怪那衍圣公家族在历朝历代都这么嚣张,都是给脸太多了! 自从秦邵上台后,张璁他们配合着他做了不少改革,说实话也算有一定的效果。 可是即使张璁那样的算是孤臣对自己尽心尽力之人,在改革削弱那些世家大族的权利地位的时候,也不曾提到这衍圣公家族。 这衍圣公家族不仅每年都朝廷的大量补助,且统治管理着这国中之国曲阜,占着那大量的田地,竟然不曾上交多少赋税,说是朝廷的大蛀虫一点都不为过! “明日,宣那曲阜县令前来见我!” 秦邵冷声对王寅说道。 “不宣那衍圣公?” 王寅有些惊异,他也打听了这曲阜的情况,显然是那衍圣公孔闻韶管理着这曲阜城。 至于那县令孔闻梁根本就是个傀儡般的存在,皇上既然要见这曲阜的官员,为何不见那孔闻韶? 王赟也有些差异,在他想法里,皇上既然要标明身份,自然是要先见衍圣公更好些,如今见哪个小县令是为哪般? “宣他作甚?一个虚职的爵位也配来谈这曲阜城的问题?不是要考核官员政绩情况吗?自然要见见那孔闻梁?” 秦邵笑道。 …… 曲阜教坊司。 “老爷,这样行吗?” 管家王崇看着孔贞干被几个妖娆的女子拉到一个房间,那孔贞干被拉走的时候还回头一直叫三叔,孔闻梁只是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好好享受。 “有什么不行的!” 孔闻梁冷笑道。 “可他年纪那么小……我担心他保不住秘,到时候告诉那衍圣公……” 王崇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是他年纪小,还不用这招呢!放心,那老货自己跟一群白面书生乐不思蜀,哪会顾及到他这小儿子?且他男不男女不女的根本不懂得这里面的道道,我带他儿子出来快活,他说不定还感谢我,早点让他小儿子开枝散叶!” 孔闻梁笑道。 他是孔闻韶的堂弟,虽然他们非亲堂弟,但孔家这主支人脉不算太旺,从血缘上,孔闻梁算是他们比较近的,这也是这曲阜县令之职能落到他身上的重要原因。 人如果登到一定的位置,胃口会变得越来越大,孔闻梁就是这样的人。 他这曲阜县令,要按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其他地方的县令是七品官待遇,他们曲阜的县令确实六品,原因当然应该感谢孔老夫子! 只是坐了这六品县令之后,还要处处受孔闻韶掣肘。 孔闻梁渐渐有些不耐烦,他有了新的想法! 第514章 皇上来了 孔闻梁虽然跟孔闻韶都是闻字辈的,可孔闻梁其实要比孔闻韶小十多岁。 这个年代生育又不计划,很多兄弟姐妹多,老大的孩子比最小的弟弟要大也是常有之事。 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叫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子爷爷也是不奇怪的事情。 孔闻梁只是个秀才,能在大明当官的一般都是要进士出身,即使最早期,一些偏远的县如果缺人过去的话,至少也是要举人出身,当然也有做出比较大功绩的,选调过去。 但无一例外,没有白丁去做官的先例。 特别是这些年太平盛世多年,科考更加完善,录取的进士越来越多,因为人员多,甚至有进士还要等着安排工作,更是轮不到非进士出身的人来做官。 且文人相轻,就跟前世秦邵所在朝代一样。 不同学历出身的人还有鄙视链。 即使你通过某种特殊关系当上了官,在同是进士圈里面,你非进士出身,也是受排挤的。 就好比鲁廉献,他本是武官出身,后来通过通关系、选调做了县令,在官员圈子里其实也是受排挤的,他自己其实也是有某些不舒服。 当然也有子承父业权贵圈子,但这些圈子的人一般都有些权利,自然科考的时候也都会竭力混上些功名,且科考录取对一些地方一些人会有放松,所以,那些人自然也会钻了空子,让自己的身份更能融入圈子。 可是有一个地方则根本不用在乎这些,没有人有异议,甚至比别的地方同等官员地位高还要受尊重。 那就是曲阜这里的县令。 孔家不用科考就身份尊贵,享受荣华富贵,有其利当然也有其弊端。 利就是不用努力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弊端自然是富贵窝里声淫逸,太好的环境会磨灭人的进取心。 就好比大明宗室一样,养猪一样养着那些宗室,渐渐就将人养废了。 好在朱厚熙上台后,让宗室旁支参加科考,这几年下来渐渐形成了宗室参加科考的热络风气,且宗室科考学堂越建越多。 因为对宗室每年都有开放的名额,自然形成了竞争的氛围。 纵然考中进士做个县令的俸禄还没有一个郡王的俸禄高,甚至见到宗室爵位高的人还要行礼跪拜,但并非每个宗室都能成为亲王、郡王,更多的都是一些旁支。 对于那些人来说,做一个穷宗室,远远比不上县令小官,俸禄不错外,有身份地位的加持,所获得的远不是只有那些俸禄。 所以,对于普通宗室来说,能科考走出去,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从价值上直接分析,别说普通宗室,就是郡王其实很多时候也是羡慕那些能考中进士的宗室,虽然看着俸禄不算是很高,但是能走出去,不一辈子关在封地,就这一条,不仅仅是郡王,就是藩王也是羡慕的。 既然是羡慕,自然那些考中的科举的宗室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连藩王和郡王就高看几眼,认为是为藩地争了光。 很多时候,人向上走,不仅仅是可能得到的富贵物质更多,还有就是受到的关注和尊重,这种无形资产,更是让人沉迷追寻。 只是每年科举的名额毕竟是有限的,且宗室读书的时间并不比民间的那些人更长或者更有优势,读书很多时候也要拼天赋。 考中秀才也许是考自身刻苦努力,但要考中举人和进士,基本上都是有一定天赋的。 科考虽然有许多弊端,但无可否认最后选出的人才绝对是天子骄子,绝对是没有愚笨的。 所以,纵然是有照顾的优势,并非每个宗室都能有考中进士的机会。 但如今的大明选拔人才的机制有多种,可以参加武科考试,还有医学、农学、工学人才的选拔。 至于技术科,目前宗室人员并没有考,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普通平民做的工作,工艺人在这个朝代还是不为上层权贵们推崇,虽然他们也需要很多时候也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比如如今各地的大明医院。 现在各个地方都建立的有朝廷医院,大夫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 普通人也可以到医院看病,权贵也是一样,都是要缴纳钱银挂号自己喜欢的大夫。 只不过权贵们能根据自己的人脉,提早或者更容易挂到那些热门技术好的大夫罢了。 对于大明宗室来说,前两年确实有人去考了医学人才的选拔,不过那人是宗室很偏远的旁支,是个奉国中尉,不受宗室器重,且俸禄也也不是很多,虽然能顾住吃喝,但他家里还有身体不是太好老娘和老爹,花销有些大,自然也就陷入贫困。 宗室这些年俸禄一直降低,不少偏远宗支遇到难事,一般都会到藩王府求助,但架不住人多,藩王府也就是救急不救穷。 那奉国中尉是个孝子,也没有办法。他懂医理,多年研究,他那爹娘能活动如今,都是他摸.索着帮忙医治才保住性命。 他听说朝廷招收医官,只要能坐镇医学,有好的医术,不仅有朝廷的俸禄,还根据看的病号有提成。 这人就想试试。 反正一般考中一年后生活稳定下来,才会撤销原先的宗室待遇。 那奉国中尉去考了医官,名次很靠前,且他面试的时候表现优异,加上有实践经.验,直接就被安排到人员紧缺的朝廷医院。 一年下来收入还真比原先家里宗室爵位俸禄要多。 且他如今撤销了宗室待遇,人也自由很多,能到更多地方学习实践,现在已经成为有名的大夫,每日的挂号名额几乎都要被抢光,就是当地宗室人要去看病,还得通关系,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医官考试如今也成为宗室人员科考不能成功后有可能的选择。 另外一个热门自然就是武举! 大明马上得天下,虽然先前宗室颓废,但骑马练功还是成为大明宗室推崇的东西,那些闲散有钱的宗室平时的娱乐就是骑马射箭。 相比较平民来说,宗室因为经济条件还算不错,所以,在武举上是很有优势的。 尽管如今大明文官仍然还是热门,但对于宗室来说,武举也是个大热门,这几年时间,武举选拔的宗室优秀人才也一年年增加。 只是朝廷如火如荼地改革,这曲阜之地倒是隔离在朝廷之外,一切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多年的安逸生活,让孔氏子弟早已没了奋斗之心,作为孔夫子的后人,虽然能参加科考,可基本没什么建树。 就是孔闻梁这样的秀才也算是孔府中相比较优秀之人了! 当然孔闻梁之所以能混上这曲阜县令,除了跟孔闻韶血缘相比较近外,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善于拍马、趋于逢迎,毕竟孔氏子弟中中进士的很少,秀才毕竟可不是他一个。 只是这孔闻韶当上这县令跟孔闻韶接触更熟悉之后,野心也一步步大了起来。 孔府这几代人脉都单薄,孔闻韶老爹孔绪好女色出名,还因为被剥夺了爵位,就那样,也就留下孔闻韶一个独苗。 到了孔闻韶这里更是奇特,刚开始孔闻梁不知道,毕竟先前他根本没机会接触这孔闻韶的私生活,只隐约从外面小道消息得知这厮男女通吃。 这事情在达官贵族那里其实算不得是多惊奇的事情,汉武帝还坐拥天下雌雄呢! 只是孔闻梁做了这县令跟孔闻韶走得更近之后,才知道这孔闻韶跟他老爹正好相反,那就是根本不近女色,只喜男色。 别说外面有女人,就是后宅的那些女人根本就是个摆设。 当时只有那孔贞洪一个儿子,还是孔闻韶喝醉之后,被妻子李氏用自己的陪嫁丫鬟,也就是孔闻韶名义上的通房算计的。 那通房倒是厉害,一次中奖,竟然怀孕剩下孔贞洪。 孔闻韶很生气,他本身可以说是厌女,加上是李氏安排,那通房剩下孔贞洪直接就给他弄死了。 孔闻韶虽然讨厌女人,但有了后也放心不少,毕竟传宗接代的他还是有压力的,有了一个儿子,他就不用勉为其难跟那些女人在一起。 只是这儿子刚开始木木呆呆的胆小怕事,孔闻韶不是很喜欢,后来落水昏迷醒来之后就性格大变,跟疯子一般,说些大不敬的话,还处处揭孔家的短。 孔闻韶打了那孔贞洪好几次都没有改变,那小子跟疯魔一般。 后来找了个道士看了下,竟然说那小子跟孔府以及衍圣公八字相冲,后来发生的种种,让孔闻韶也更加相信,直接就厌弃了那孩子。 后来孔闻韶又硬着头皮宠了一个小妾几晚,终于有了二儿子孔贞干。 孔贞洪被厌弃后,孔闻梁其实就有了心思。 那心思自然是孔闻韶如果没有了后…… 孔闻韶如果真没有了后,自然要从孔家宗支比较近的亲属中过继一个到自己的名下。 而孔闻梁跟孔闻韶的关系相比较近些,且儿子他就有五个…… 只是没想到,那孔闻韶年纪一大把了,身体玩了这些年早已亏损不成样子,孔闻梁想着他再生不可能了,竟然真跟那所谓的小妾生了二儿子! 孔闻梁原先的满怀希望瞬间犹如冷水泼头。 不过办法总比苦难多,孔闻梁可不会放弃。 …… “老爷,最近来了个叫小玲珑的,唱曲儿那叫一个绝,声音跟黄莺似的,那长相更不用说,嫩的一掐一.股水……” 王崇知道自己家老爷的爱好,谄媚地说道。 “额……那……那好,老爷我最近有些忙,已经旷了好久,家里那几个,都成了老黄瓜一般,已经熟悉得跟左手摸右手一般,没有一点趣味,有新鲜的赶快让过来侍候我!” 孔闻梁直接说道。 王崇很快就出去安排了。 王崇出身并不高,他原先只是个贫家子,饭都吃不饱,后来跟着一群小混混成了街上的二流子。 不过他这人聪明,有眼色,孔闻梁还没做秀才的时候,就懂得上前巴结逢迎。 孔闻梁当时身边也缺人,就让他做了自己家的小厮。 后来孔闻梁发迹,王崇更是升为了管家。 王崇给孔闻梁安排了心头好,他自己也在老妈子的安排下,去找了自己的相好的名叫艳红的歌姬。 只是他跟那歌姬还没叙旧一刻,外面就有孔闻梁家里的小厮来寻自己。 “王管事,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崇穿着已经脱掉的衣服急切地问道。 “也不是家里,是县衙……县衙来人了……” 那小厮看看周围,发现那个歌姬还在,急切地趴在王崇耳边说道。 “你……你确定吗?我……我去叫老爷!” 王崇听了,差点瘫软在地。 虽然问小厮情况真实性,但也知道既然是县衙让小厮来找人,自然是不会有假。 晃动着身体,王崇急忙奔向孔闻梁玩乐的房间。 还没到门口,一片******声传来…… “老爷!” “老爷!家里有急事!有急事!” 孔闻梁正箭在弦上,外面一声声焦急的叫喊声,直接让他泄了! “你怪叫什么?” 孔闻梁拿起地上的衣服,要穿在上身,发现竟然是条裤子,直接扔在一旁。 “快侍候我穿衣!” 他冲那歌姬道。 歌姬颤抖着身体,在地上找寻衣服,慌张着为孔闻梁套上。 “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我非要扒了你的皮不成!” 孔闻梁恼怒地冲外面喊道。 吓得王崇和小厮都哆嗦了一下。 穿好衣服,孔闻梁走到外面的隔间。 “说吧!出了什么事?” 他刚才战了一场,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也有些口渴,看到外面茶几上有水,直接喝了下去。 后面跟出来的歌姬看了眼,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那是她先前漱口水。 不过已经发生,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你先出去!” 王崇冲那歌姬说道,机密大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歌姬也听话,很快起身走了出去。 王崇迅速关上了门。 “老爷,皇上……皇上要见您!” 王崇说道。 “什么?什么皇上?” 孔闻梁刚开始没听注意,等回过神来,直接惊叫道。 “皇上……皇上去了县衙!” 王崇重复道。 “你开……开什么玩笑?皇上在那京城,怎么会来县衙?你说什么梦话?” 孔闻韶觉得莫名其妙。 “老爷,不开玩笑,是县丞……县丞大人让我来说的,皇上已经到了县衙,如今县丞大人正在接待,他说要您快点回去!” 第515章 参奏孔闻韶 “皇……皇上真……真来了?是哪个皇上?是哪个新皇吗?” 孔闻梁有些不相信地呆呆地问道。 不是他不敢相信,实在是对于他来说,能见到当今皇上,那绝对是跟做梦一般。 纵然他们是孔氏子弟又如何? 对于读书人来说,特别是本只有秀才功名的他能当上这曲阜县令是特殊条件下才有的殊荣,纵然让人欣喜,但相比较那些通过正轨渠道取得功名的人,还是有些许遗憾的。 对于读书人来说,能考中进士,登上金銮殿面见皇上那绝对是毕生梦想。 就孔闻梁这情况,如果不是皇上出巡,他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皇上。 皇上有可能接见衍圣公,但绝对不会亲自召见一个凭着衍圣公的推荐坐上县令位置的秀才县令。 孔闻梁怎么能不激动呢? “我的老爷!当今皇上自然是新帝,也就是如今的嘉靖帝,您还以为有哪个皇上?现在县丞他们都在县衙呢!我们得快点去,不然皇上等久了,那可是……” 王崇急忙催促道。 “王崇,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衍圣公皇上来了?” 孔闻韶突然想到衍圣公孔闻韶。 就他所知道,孔闻韶觉得大儿子孔贞洪疯了丢人,带着几个男宠去附近的游山玩水去了。 明明知道自己大儿子疯癫,孔闻韶不管不问,就是想让大儿子丢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舍弃,到时候偷偷处理掉,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孔闻梁最近有想法也是知道那孔贞洪是彻底玩完了! 只是这曲阜县令虽然是他,但都知道这曲阜真正的老大那就是孔闻韶,按照惯例,这皇上如果来曲阜,第一个应该召见的应该是那孔闻韶,如今却先召见自己,如今却先召见自己,是不是那孔闻韶还没回来,自己要不要通信? “老爷,这……这我也说不了,那皇上如今要先见您,如果那衍圣公回来了,我担心……” 王崇觉得这皇上既然来这曲阜,说明就是慕名而来的,他们都知道孔闻韶这会儿不在家,说不定如果在家,轮不到他们老爷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的担心是对的,那人如果先知道了,哪还有我施展的地方,且他那人……不说了,我们去见皇上……” …… 曲阜县衙。 “臣……臣孔闻梁拜……拜见皇上!” 孔闻梁看到明黄色的身影,也不敢抬头直视,直接跪拜在地。 明黄色的上衣,还有外面的禁卫军,他原先不敢置信的事情最终打消了他的迟疑。 “起来吧!皇上此次微服出访去南方,经过曲阜,对曲阜圣地早有耳闻,按说应该召见那衍圣公,但皇上说你既然是这曲阜县令,这曲阜自然应该归你管辖,自然要你来述职……”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王寅笑着让孔闻梁起身。 孔闻韶虽然没有进京过,但也知道如今皇上身边的几个红人,别说官场,就是民间,也有不少关于那些人的传闻和大致信息。 在官场,太私密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没什么,连一把手身边哪些人都不知道,虽然很多官员官位低微,也许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但不了解这些信息,同僚聊天的时候,圈子估计都很难融入。 根据年纪以及衣着,知道这位应该是京城如今最热门得宠的皇亲王家的那位指挥使公子,听说那王老爷虽然没担任职位,但已经被封为国公了。 孔闻梁惊慌起身,起身的时候,腿还是有些抖的。 这……这皇上原来真的是先召见自己,没先召见那衍圣公。 还有……还有皇上说这曲阜城应该是在自己管辖之下,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他这个县令也就是徒有虚名,那孔闻韶虽然没有担任县令,但基本上就是垂帘听政,自己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基本就是个傀儡,孔闻梁觉得这些年憋屈坏了! 如果……如果…… 几秒钟的时间,孔闻梁的心思已经翻了几翻。 秦邵简单问了下曲阜治下的一些情况: 曲阜城大致有多少人,渠水、河堤状况,每年收成怎么样? 县衙粮仓里有多少粮食? 问道县衙粮仓里有多少粮食的时候,孔闻梁有些迟疑,脸色更是有些潮.红。 曲阜县衙能有多少粮食! 对比临县那就是九牛一毛! 孔闻梁虽然只是个秀才,说实话这年头能考上秀才也算是有见识之人,不然他也不会被孔闻韶看中。 新皇上台后大力鼓励农业生产,并且还下令北方种植土豆,还给各地配备了农业技术人才,这几年,不少地方粮食产量提高,地方官府粮仓里的粮食也增加了不少。 可是曲阜这里县里的粮仓不仅没有增加,相反还又减少了一部分,孔闻梁怎么能不脸红呢? 他对孔闻韶的怨恨是更深了! 他作为一县县令,之所以不能展现自己的功绩,皇上来审查的时候,没有一点建树可以表现的地方,说到底都是因为衍圣公孔闻韶。 大事上孔闻韶一手遮天,根本不给他说话的地方不说。 这曲阜大大小小的良田基本都会孔闻韶收入自己手里,很多百姓没有土地,只能沦为孔闻韶家里的长短工或者家奴。 没有田地,治下没有那么多百姓,怎么能收上来赋税和粮食? 而赋税和粮食确是考核官员的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你不能为朝廷赚钱谋福.利,朝廷要你何用? “确是有些少了!我记得看折子的时候,早些年曲阜给朝廷上的赋税以及粮仓余量的报备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怎么几年的功夫,越来越少了!我记得衍圣公早些年还给朝廷提出申请,说曲阜困难,毕竟是孔圣人的族人,要减免赋税,朝廷也准许了!不说赋税情况,粮仓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似乎有些……” 秦邵冷冷地看着有些哆嗦的孔闻梁说道。 “陛下……陛下有所不知,朝廷……朝廷和皇上确实对咱们曲阜很照顾,只是……只是那些照顾都在……都在孔府衍圣公的名下,且这些年一些百姓的良田也渐渐归到孔家私产,人少了,田地也少了,自然生产的粮食就少了,能入在县衙粮库的粮食也就……也就少了,臣……” 孔闻梁哭丧着脸讷讷说道。 “大胆孔闻梁!” “陛……陛下!” 孔闻梁听到秦邵的吼叫直接一下子跪倒在地,身体哆嗦个不停。 “说,你是谁的官员?” “自然……自然是朝廷,是陛下的官员!” 孔闻梁跪地直接磕头,颤抖着声音答道。 “是谁给你发的俸禄?是谁养了你?让你用俸禄养一家老小,我听说你有三房貌美小妾,还有好几个年轻的通房,你日子这样好,到底是谁给你的!” “自然,自然是朝廷……朝廷给臣发的俸禄,且陛下上台后,给……给臣们提高了俸禄……” 孔闻梁知道如今只能实话实说才能保命! 如果皇上真动怒了,他今天就完了…… “既然朝廷给你发了俸禄,还提出高.薪养.廉,各个地方的县府如今都风风火火投入生产,一个个都相比较以前提高了粮食产量,就是陕甘宁那些偏远贫瘠的地方的县令都做出了政绩,你为何越做越差?” 秦邵拍了下桌子,上面的茶碗一下子哐啷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声。 下面的人均有些哆嗦。 王寅匆忙招呼侍候的人换茶杯和热水,秦邵在那王寅耳边耳语了两句,王寅护送着皇帝离开。 孔闻梁盯着皇上走出的脚步,迟迟不敢抬头,他只能到皇上问恭房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出恭去了。 “孔县令,皇上这会出恭去了,一会儿定然要你给个说法,你还不好好想想,你是朝廷颁布下来,明令在册的官员,本就应该给朝廷办事,陛下本对你寄予期望,还说这曲阜之地,人杰地灵,孔县令能脱颖而出做这县令,定然是有几分才能的,你虽秀才出身,但既然是朝廷有功名之人,定然也是聪明之人,如果你冤屈,自己没有办法的事情,还不快点说出来!” 下面侍候的人给秦邵换新茶杯的功夫,王赟将孔闻梁拉在一旁提点道。 “王指挥使……我……我也没有办法……那衍圣公家……” 孔闻梁哭丧着脸拉住王赟,犹如将要溺死抓住浮木一般。 “你还是动动你那脑子,你有什么难为,皇上都在眼前了,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你今日不能说出一二,别说你这县令职位,就是……想保也难,你现在还想着替别人背锅,这锅你要背得起,你就去背吧!” 王赟看着孔闻梁犹如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直接甩开孔闻梁拉自己衣袖的手。 “世子……世子,我听你的……听你的,我这是太慌乱了,都是……都怪那孔闻韶……我不能给他背锅……我怎能帮他背锅……” 孔闻梁慌乱地说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他今天不把锅甩出去,说出孔闻韶的问题,别说这县令,这项上人头很大可能就没了! 如果将孔闻韶那老狗的问题说清楚,也许还能置入死地而后生,至少能保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 “你看看,一个县衙也算是曲阜城的门面,那茅房连外面客栈的都不如,你这县令当的,不说为百姓,就为这办公的朝廷职员和门面,也该修理修理!” 秦邵从茅房回来,就朝孔闻梁吐槽道。 这曲阜县衙说实话确实有些陈旧,孔闻梁其实一直想修缮这县衙,他虽然作为这里一把手,不用每日坐班很长时间,但毕竟这是他管辖的地方,也想修修,作为自己门面。 只是这曲阜县衙每年收益很少,不说粮食,就是曲阜城的很多门面都是在衍圣公府管辖之下,所收的钱银也归了孔府,县衙能落个油花都不错了。 如果要修县衙,势必要寻求衍圣公帮助。 可是孔闻梁跟衍圣公请求了多次,都被他推搡了。 最后甚至差点直白地告诉孔闻梁,他能做上那县令之职,都是他的功劳,如果再多事,随时可以撤换掉他。 孔闻梁虽然也害怕孔闻韶,但内心也是恨诅了这个人。 如果一个人提点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应该是感恩的,至少最初是的。 但等这个人成功了,到了一定程度,他自然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一些事情,原先提点的那个人如果害怕对方翅膀硬了,进行打压,那种恩情很容易会变成仇恨。 孔闻韶跟孔闻梁就是一样。 孔闻梁还是小小秀才的时候,他自然是感恩孔闻韶的提点的,可以说是感恩戴德。 但孔闻梁做了这曲阜县令,自身有了一定权利后,就不会甘心只是做个棋子,被人随意拿捏。 可对于孔闻韶来说,孔闻梁就跟自己一条狗一样,狗想脱离主人,只有死的份。 孔闻梁早就想弄孔闻韶了,他只是缺个机会! 秦邵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陛下,这县衙的茅房确实……确实条件太差,臣也早就想修缮,方便人使用,只是……只是跟衍圣公申请了几次,衍圣公觉得没有必要,臣……臣也是没有办法……” “县衙修个茅房都是跟衍圣公请示,我记得衍圣公并没有担任这县令指职,这县令之职应该属于你,为何修个茅房还要向他请示?” 秦邵看向孔闻梁。 他出去这段时间,王赟应该是劝这厮了,这会儿腿好像不抖了,应该是想清楚问题了,真是个蠢货! “陛下……臣有罪!” “噗通”一声,孔闻韶直接又跪下了! “额?你有什么罪?朕也不是苛刻的君主,有什么事情一一道来,如果不是你的问题,自然会划分责任,如果是你一人的责任,神仙也救不了你!有话就快说!” 秦邵冷声说道。 “陛下,臣……臣要参奏衍圣公孔闻韶!” 孔闻梁大声说道。 “孔闻韶可是衍圣公,是孔圣人的宗之,身份尊贵,天下儒生尊儒家,你确定你要举报孔闻韶?你如果有证据,朕一定为你和曲阜百姓主持公道,孔闻韶虽然身份特别,但天子犯法于庶人同罪,孔闻韶只是孔圣人的宗支,如果知法犯法,影响孔圣人的声誉,定然不饶!但如果你随意污蔑,朕定然也不轻饶,你可知道?” “陛下!臣知道!臣官位卑微,仅仅为这曲阜六品县令,不能跟衍圣公孔闻韶尊贵的身份相比,且臣这县令之职还是孔闻韶推荐,本应该感恩听从孔闻韶,但臣是读书人,读书人应该以天下为己任,为苍生谋福.利!臣不愿意因为恩情和一己之利,就包庇那无德的孔闻韶,臣要参奏孔闻韶!” “好!好一个读书人!你说,你要参奏衍圣公孔闻韶什么?” 第516章 硕鼠 “臣一要参奏孔闻韶窃占朝廷耕地为孔家私田!洪武元年,太.祖赐给孔家祭田2000大顷,之后的各地又陆续赐祭田611大顷,孔府祭田的数量本为2600大顷左右,可如今上报造册在桉的就有4000大顷。 从曲阜旧城被毁,新城建立,几年的时间内,孔府就侵占朝廷土地1000余顷,实为朝廷蛀虫!这些证据不用臣提供,只要从朝廷拨给孔府的祭田桉书就可以找到,臣能力卑微,家人在曲阜,为家庭所累,自己也胆小,实在是丢读书人骨气,今日陛下前来,臣愿意冒身死也要参上孔府一本!” “臣二要参奏孔闻韶骄奢淫.靡,私德败坏,圈养娈童,示人命如草芥,害死数十位男童,其行为让人发指!孔圣人主张仁爱养德,孔闻韶作为衍圣公不仅不能提到表率作用,甚至败坏孔家盛名,堪为罪人!” “臣三要参奏孔闻韶好男根本不喜女,他身子空虚多年,大公子臣不能保证,这二公子生得蹊跷,臣怀疑孔闻韶不能生育,故意用外子混淆孔氏子嗣,请陛下正查,以正孔氏正统血脉!” 孔闻梁毕竟是读书人,这年头即使考上秀才,一般都也是有几分文采和口才的,且他也算孔氏子弟中的佼佼者,既然已经看清了形势,跟孔闻韶对着干,自然也不留余地。 本本参奏直击要害,任何一项都可以将孔闻韶压倒翻不了身。 秦邵纵然心里已经有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小小孔家竟然占用那么多地,更没想到孔家竟然那样骄奢淫逸,纵然先前已经听说孔闻韶好男风。 秦邵对这个不稀奇,任何朝代都有,但还是没有想到孔闻韶为了自己的爱好,竟然如此恶劣! 如果他是宗室权贵,骄奢淫逸还可以理解,他们可是打住孔圣人仁爱的名声恰饭,如今竟然要将饭碗摔了,好!那很好! “王赟,派人去查,桩桩查清楚!” “江彬,人数不够,去就近的卫所调人,将孔家全部给我围起来!” 秦邵冷声说道。 一个孔府,竟然敢国中之国,跟蛀虫一样蚕食朝廷,这样的家庭竟然被标榜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尊敬对象,天理何在! “是!” “是!” …… 一夜之间,曲阜城不少家庭大门紧闭,街上只有少许一些商户,犹犹豫豫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大批巡街兵士。 “李老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材铺的王老板开了一扇门板,偷偷地同临近的糕点铺的李老板低声说道。 “也不清楚呀!昨日晚间开始,这街上就出现了大批兵士,好像是卫所那边过来了。能调动卫所的人过来,绝对不是小事!这曲阜城定然是要发生大事了!” 李老板虽然做的只是糕点铺,但他弟弟在衙门做事,属于朝里有人的人,对官府的事情比较关注,也算是有政治嗅觉之人。 “咱们曲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衍圣公府的府邸所在地,有孔家在,还有什么人能来这里找事?别说山东巡抚,就是朝中大员过来,见到咱们衍圣公定然也是毕恭毕敬的,附近的卫所更不用说,那些习武之人怎们敢到咱们这个地方?这事太奇怪了!” 王老板经营药材铺,跟孔家也有不少交际,也算是场面上的人,对朝廷的事情也了解不少。 要知道,在这曲阜城孔家的地盘能做生意,没点关系和门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 孔府。 江彬带着卫所一众兵士将孔府各个门房保卫的时候,那些孔府的护卫还没明白状况,在管事孔荣的领导些竟然要跟跟卫所的人拼斗。 江彬骑马上前,一刀将那护卫长直接噼倒在地。 剩下的那些护卫吓得哆嗦,纷纷后退。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带人在衍圣公府杀人?” 一个女声的叱责声传来。 一个中年妇人在一群人护卫下走到门口。 “夫人!” 众护卫迅速退到那妇人身边。 这人显然就是当今衍圣公夫人李氏。 李氏看着面前的人,正准备要怒斥,看到站在前方的江彬和王寅,顿时噤了言惊呆在当场。 李氏毕竟是出生于曾经首辅李东阳李家,是大家女。 虽然嫁给孔闻韶,这些年被磋磨得苍老憔悴很多,但见识还是有的。 看到江彬身上的衣着吃惊了一下,再看王赟锦衣卫的衣着更是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不认识这几人,但锦衣卫来人,那……那就是皇上的意思…… 这锦衣卫带卫所的人保卫衍圣公府,还直接砍杀护卫长,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位……几位大人,我们是衍圣公府,虽然衍圣公没有实职,但也算是二品大员,如今衍圣公刚好不在家,你们却突然重兵保卫衍圣公府,总……总要给个理由吧……” 李氏虽然知道这情况不一般,但还是想着仗着自己有诰命的身份和孔家的特殊身份,做最后的挣扎,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夫人,朝廷之事自然不会跟你一个妇人来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带着你婢女好好待在你的宅院里不要出来,如果官兵有什么需要搜查的或者需要你来配合说明情况的,就好好说,只要你跟事情无关,自然无事,但如果有牵连,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江彬冷声说道。 李氏听了他的话,脸色苍白,跟身边的婢女交代了几句,众人讪讪地退了回去。 江彬冷声笑了笑,这李氏不愧是李家的人,有一点胆识,且人不算蠢! …… 秦邵拿着江彬他们调查来的资料,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奶奶的! 说藩王宗室是大明的蛀虫,这孔家其实才是最大的蛀虫! 江彬他们在调查的时候,还有人汇报说衍圣公孔闻韶喝醉的时候甚至狂言,大明天下有两大家,一家是曲阜孔,另一家就是大明朱! 那意思就是他们孔家跟朱家一起治理天下。 朱家之所以能做这天下,可是铁马冰河、鲜血换来的。 他们孔家倒是好,各个朝代,只凭孔圣人宗支的名义,就优哉游哉地享受这天下富贵。 而朱家名义上是统治这大明,可是作为皇上的他们殚精竭虑工作,还要跟那些大臣勾心斗角,辛辛苦苦到头来,似乎给孔家做了花衣服!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根据调查来的资料,大明先前各个帝王赐给孔府的祭田总共2600余顷,如今已经达到4500多顷。 基本上谎报了将近一半! 近两千多顷的私田被孔府谎报做祭田! 另外,孔府还上报了学田的数目一年年增加,如今学田已经多大1000顷! 什么是祭田? 历朝历代都很有带曲阜孔氏,曲阜孔氏修建了孔庙,每年二、五、八、十一月上旬的丁日都要举行大祭,称为“四.大丁”,开销比较大。 早期的时候,不仅很多大员会参加,还有皇上参加的。 孔府的申请,加上前朝皇帝为了标明自己仁爱和尊孔,就赏赐给孔府很多祭田。 一句话就是朝廷给孔府祭祀补助的田地财产,用来补助孔家祭祀费用和维持衍圣公一家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学田! 毕竟独尊儒学,作为孔子老家曲阜自然要有学堂。朝廷拨付学田,其收入用来维持孔氏的春秋书院、石门书院、尼山书院、洙泗书院、中庸书院、圣泽书院以及曲阜孟氏、曾氏、颜氏书院的开支。 刚开始的朝代也只有50顷,如今竟然达到了千顷! 这么多田地! 这么多田地既然是朝廷赏赐用作正当途径收入的,自然是免粮免税的,不用向官府或孔府缴纳任何赋税。 至于孔府的私田自然是要按照朝廷赋税标准来征税的! 孔府为了少交税,竟然一步步将那些私田请为祭田,真够胆大包天的! 即使是私田,因为朝廷的照顾和那孔闻韶的请求,也是收的轻粮地(轻粮地的税银只相当于普通田地的三分之一左右)。 这本就已经很照顾了,没想到孔家竟然那么贪婪! 除此之外,历代衍圣公夫人嫁入孔府时,也都带来一些“胭粉地”,其收入归衍圣公夫人自行支配,这些田地也不用交税的,历代累计下来,也有200顷之多。 这孔府可谓脑满肠肥! 江彬他们调查的资料,还有京城送来了更为详细造册在桉的材料,一一记述了孔府这些年的贪婪。 秦邵了解孔府情况的时候,那上面记载其他朝代都相当厚待孔府,大明对于孔府是最冷待的。 但秦邵看到手中的资料却发现,这些朝代中,其实大明是经济上最优待孔府的。 就连一向抠唆着名的太祖朱元章,对于孔府那也是相当的大方。 号称最优待孔府的宋朝,也只有记载宋朝元右元年,宋哲宗赐给孔子四十六代孙孔宗瀚祭田一百大顷,之后宋朝又赐祭田一百顷。 也仅仅尔尔而已! 金朝皇统五年、明昌元年各赐二百大顷,元成宗大德元年赐五十顷。 元说是笼络孔府,甚至还下跪孔圣人,也不过是表演秀而已! 看看大明王朝各位皇帝的大手笔! 明朝洪武元年赐孔给府祭田2000大顷,之后明朝各帝又陆续赐祭田611大顷。到明末,孔府的祭田基本上维持在2600顷左右的水平上。 】 都说太.祖抠唆,结果是最大方不过! 可是这孔氏怎么做? 硕鼠,养不熟的硕鼠! 秦邵又翻开了孔府的账册,那浪费的数目更是精心。 孔府每年用于孔庙的祭祀开支浪费可谓惊人。 每年有“四.大丁”,四次大祭祀,一次就要用26头猪、31只羊(其中5只是代替鹿的)、2头牛。 除此之外,还要用大量的果、蔬、酒、木炭、牛油蜡烛、白面、炭饼等,一次大祭祀,要花费好几千两银钱。 此外“大丁”之后,在当月中旬丁日还要举行“中丁”祭祀,即祭祀孔子家庙。 此外还有每月朔望祭典,孔子诞辰祭典,“圣卒”祭典,元旦、元宵、寒食、端阳、中元、重阳、十月初一、冬至、十二月初八祭典,尼山书院祭典,中兴祖生日祭典,张姥姥春秋二祭…… 明目花样之多! 且大祭的时候,朝廷还时不时要拨些赏赐下来。 因为孔府的田地之多,曲阜之地三分之二之人基本都是孔府的佃户,这些佃户耕种孔府田地需要教给孔府田租,田租并不低,但人人争相佃租孔府的田地,因为可以逃免兵丁杂役。 这孔府不仅不给朝廷纳税纳粮,还控制佃户,让朝廷少了很多赋税收入,难怪朝廷每天的田税人头税等收不上来收入! 大明国库穷困着实正常! 且田地房子基本都是孔府的,那些做生意的商户自然也就给朝廷纳税,曲阜县衙贫穷可想而知! 此外,衍圣公还挂着朝廷二品官的虚职,按照级别,每年的俸禄是732石,其中本色米只有237石6斗。 孔闻韶他们也稳稳地收着。 这衍圣公真是太肥了! 难怪他不将朝廷藩王看在眼里! 明朝,绝对是亲王一级的收入。明朝规定亲王每年禄米一万石,而且还不是全额发放,分为本色(米、银)和折色(钞、布、胡椒、苏木等)两部分,米钞中半兼支,1万石禄米中只能领5000石米,另5000石则折算成大明宝钞。 如此算来,真是想比衍圣公孔家相差甚远! 那孔闻韶说天下两大家,除了他就是皇上,原来也不为过! …… “陛下!” 王寅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可查到什么消息?” 有卫士将秦邵扔在地上的折子拾上来,秦邵放在一边。 “那孔闻韶着实恶劣!竟然……竟然在城中中.山庙养着近二十个男孩子,年纪都很小,我们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地窖中,都是从鲁省各地掳回来不听话的,直接关到地窖,真是可怜……” 王寅眼中冒火。 那神情,秦邵如果一声令下,他就敢直接找到孔闻韶,宰了那厮。 秦邵知道王寅对这种事情有些阴影,恨毒了那样的人。 “我们查了那些人的身份,不少都是良家子,其中……其中还有两位家里是官宦世家……” 王寅又低声回禀道。 “查清楚那两家的身份,这件事要让人跟济南的小报联系,将这消息捅到京城以及各地,这孔闻韶既然不想活了,就好好送他一程!” 秦邵冷声说道。 “是!” …… 距离曲阜城40公里外尼山。 孔闻韶正躺在山中雅舍的榻边,边喝酒边跟一众伶人嬉戏。 “苏管家,孔县令那边传来消息了!” 一个小厮同站在门外一身白衣的孔府管家苏木轻声说道。 第517章 缉拿 “我让人上交的证据还有那些人关押的地方可都透露出去了?” 苏木轻声问道。 “放心,都已经上交出去了!孔县令让人联系咱们说京城那位来了之后,就直接全部上交了!公子,老天有眼,你受苦这么多年……” 那小厮说是小厮,其实比苏木还要大几岁,只是在府里不起眼,一直做跑腿的工作。 “嗯,你做得很好,老天确实有眼,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翻牌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苏木闭了下眼睛叹道。 “可是……可是少爷……你说这样能行吗?那可是衍圣公,他那样的身份,就是……就是皇上来了,我担心这事也不一定!别说衍圣公玩弄舞勺之年,咱们就能搬到他,先前的衍圣公可是残害那么多少女,最后不也是就削去了爵位,还是过着逍遥安乐的日子,且那些举报他的人是什么下场,你不是也没听说……” 那小厮虽然衣着普通,但身材析长,脸上皮肤白皙,只是一侧脸上散落头发掩盖之处,却布满恐怖的疤痕。 不是他担心,先前的衍圣公骄奢淫逸,手里拿着那么多条人命,可是最后事情只是仅仅躲了他的爵位,他照样逍遥享受日子不说。 他的儿子孔闻韶照样继承衍圣公之位,这位更是沽名钓誉之辈,比着他那老爹更是阴狠,有龙阳之癖不说,更是狠毒地对先前举报他老爹的人除之后快。 不少先前参与举报他老爹的人家被他偷偷地给解决了,基本家家户户都是灭顶之灾! 小厮石通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家本是殷实之家,只以为姐姐长相漂亮,被孔闻韶的老爹看上掠了去,最后竟然残害至死。 石通的老爹气不过,联合好几家受害的家庭,血.书求人到达天庭,四五年奔波求告才告状成功,将孔闻韶老爹孔弘绪的搞倒、爵位给弄下来。 谁知道也仅仅是爵位被除,那孔弘绪倒是吓到了,没怎么出幺蛾子,可是那孔闻韶上台后,就对他们那些家直接下了杀手。 石家一天夜里家里突然起了大火,家里十几口人命,也仅仅石通当时在靠近水房的一间屋子里睡觉被烧伤外,其余人皆一命呜呼! 一远房亲戚救了石通,也只是偷偷将他救下,并不敢收养他,告诉他要隐姓埋名生活,然后将他卖到隔壁临县富户苏家为仆生活。 其余其他参与举报孔弘绪的人家,下场基本上也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家倒人亡。 也有逃出来的人想过继续上告,只是最后却不了了之,即使有活命的,基本都讨到别乡生活。 孔弘绪的事情没过两年,孔家再次起复,那孔闻韶更得宠会表现不说,更是成为首辅李东阳的孙女婿,被烧的孔家被分了更大的区域田地,李东阳还带头给孔家休了孔家花园。 那园子虽然不能完全跟皇宫花园想比,其实也差不多,孔家再次成为除了皇家基本上算是第二的荣耀人家! 孔闻韶当了孔家的家长后,根基更是稳固了! 再傻的人也不敢跟这样的人家较量,能逃亡在外活命已经是很不错了,谁还能想着翻盘呢! 即使遇到了聪明能干的主人苏木,石通也没敢抱太大希望。 不过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命,救自己远房亲戚因为事情暴露,家里基本也被牵连,死的死,逃的逃,石通觉得还能活下来,也就剩下一条烂命了! 后来他更是碰上了跟他一样报着对孔家血海滔天大仇的苏木苏公子,他们如今活着唯一目的就是能弄死孔闻韶、搬倒孔家,可是这样的事情是何其难! 死他倒是不怕,怕的是死得没有价值! 弄死孔闻韶他们倒是有信心,只是死了孔闻韶,孔家还有一代代孔闻韶一样的人起来,斩草才能除根,可是要搬到孔家这棵大树,似乎难比登天! 石通有些绝望。 “放心,如果是在以前的皇帝,我们或许没有希望,我这么多年忍受也许就是白费,但如今的皇上已经很不一样!如果我们仅仅以孔闻韶私德败坏去搬倒他,不说能不能搬倒,他那些事情在富贵人家确实不算个事情,对于权贵来说,就是风流韵事,即使闹出人命之事,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许还是重复以前的悲剧!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转换方向,他孔家不是厉害吗?如果他的荣耀盖过了皇家,对那个位置有企图,也许别的皇帝能忍或者不能忍,但朝中那些文臣助力孔家,我们也没有办法!但如今的圣上决然是不一样了! 你观察他那些手笔,一上台,没!没上台前,他已经做好搬倒那些老文臣的准备,所以,一上台,那些人没两年的时间,一个个都倒下的,曾经宛如磐石的杨廷和竟然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还有京城庄园的那些事,如今的皇上觉得天下都是皇家的,断然不会允许权贵做大,私吞他天下的那么多田地!孔府就是最大蚕食朝廷田地的蛀虫,只是他隐藏比较深,且有很多人庇护着,如今如果我们不把握机会,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苏木脸色肃穆地说道,神情显然是要孤注一掷。 …… 孔府确实够大,五百卫军加上江彬他们带来的人,搜查了整整一天,才将整个府邸搜查干净。 搜查出东西自然是很多的: 龙袍; 很多非皇家不能穿的颜色布料; 对前朝皇家供奉的一些东西; 超出朝廷奖赏给孔家几倍量的田地、账册; 孔闻韶跟杨廷和等罪身官员的各种来往私信…… 总之,要多劲.爆,就有多劲.爆! 看着一叠叠,一沓沓从房间搬出来的东西,听说那些人.大声禀报声,衍生公夫人李氏直接就昏了过去! 作为李家女,虽然这些年一直纠结于后宅生活,但毕竟是大家女出身,自然明白,在自己家里搜出的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 …… 孔闻韶是在近百里之外的一处庄园被抓回来的。 锦衣卫和卫所的那些兵士赶到那里的时候,他还在酒池肉林里醉生梦死。 因为喝得太多,直接一丝.不挂地冲出来要赶杀那些兵士。 “大人,这……这怎么办?” 毕竟要将这人绑回去交差,即使要抓,最好也要给这人穿上衣服的好,毕竟那样太……太不体面…… 可是这孔闻韶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喝了酒那力气倒是很大,身体僵硬,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跟他穿上下.身的衣服,上衣还未能穿上。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兵士力气不够好,那些士兵随意一个人干倒孔闻韶一点也不成问题,毕竟如今卫所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相比较以前的日子,吃饱已经不成问题。 早些时候,地方卫所的兵士出来都一副菜色的面容,即使不穿军衣,一看就知道身份。 如今不少兵士脸色好了很多,显然吃食至少更跟上了。 之所以摆置不了孔闻韶穿衣服,说到底穿衣服这事情,当事人配合好才能好好地船上。 还有就是这些人虽然知道孔府出了问题,但鉴于这个地方孔家影响深远,很多人觉得这孔闻韶这次应该是会得到惩治,但至于什么样的惩治,还真不好说! 毕竟各个朝代的皇家对孔府那种推崇不说了,流水的王朝,铁打的孔家! 很多人对孔家还是有忌惮的! 特别是鲁地这个地方几千年的儒家文化的熏陶,对孔家可谓是骨子里的胆怯,他们可以奉旨抓孔家当家人,但是否一点情面都不留,很多人还是踟蹰不定的。 如今这场面这样乱,自然就有人来禀报江彬等人。 “这厮……” 江彬咬了下牙看了眼王寅,想听听他的意见。 江彬说实话就是个粗人,先前跟着朱厚照的时候,说实话就是闷头做事,不会想那么多。 虽然因为先前的教训,如今跟着秦邵的时候,做事稳重了很多,但很多事情的处理上,说实话一般就是武将粗糙做法。 纵然他明白皇上定然要是搬倒这孔闻韶的,但是皇上还收留了那孔家大公子,至于将孔家处理到什么程度,他内心还是不大确定。 如今要是用蛮力将孔闻韶压回去,自然免不了要将这厮弄出些伤来,这孔家毕竟影响大,万一被人抓住些噱头,影响皇上总归不好,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看向王寅。 王寅跟随皇上时间最长,虽然这小子做事谨慎,在外面总是将皇上奉作主子,事事以家仆自称。 江彬却是知道的,如今皇上身边那么多人,他们只能称作近臣,而王寅却是皇上真正的自己人,甚至算是家人,皇上待他的态度绝对是不同的。 还有就是这小子话虽然不多,但做事聪明老辣,很能按照皇上的想法来操作各种事宜。 “把身上衣服给他拔干净了!既然他想光着身子出去见人,我们就成全他!” 王寅冷声笑道。 “这行吗?” 江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有什么不行?衍圣公癫狂、放荡不羁、骄奢淫逸,自然要符合他的身份定位,不穿衣服不是更能体现吗?” 王寅笑道。 “还是你厉害!我就说……” 江彬直接笑出声,这小子虽然比自己年轻要好多岁,跟林桐他们属于年纪相当,但江彬知道这小子虽然不说话,但做事确实老道,跟如今的皇上有几分相似! 果然! 他先前跟他征求意见果然是对了,如果按照他来,估计也就是强行跟那孔闻韶穿上衣服了! “听说济南府小报的记者也来了,让他们都过来吧!” 王寅说完,对一旁的兵士说道。 “让那些小报的记者也过来……” 江彬彻底有些惊呆了,这……这王寅也忒狠了些…… 济南府小报的记者他们当然是知道的,那些人先前因为山东巡抚被冒充小舅子的事情已经出现过,只是当时皇上不想事情闹大,只将那人当作冒充,并没有说出实情。 如今的京城小报各个分支遍布到各个地方,已经形成了一种新的产业。 就是京城的《京华小报》等各个小报在各个省以及大些的城市都设置了分部,不仅报道传达京城那边的逸闻趣事,还有如今也有地方的新闻趣事,各地的小报产业兴盛。 为了提高各家小报的销售量,各家小报早就开始在地方聘请一些读过书的年轻人采稿编稿,大的事件不仅在各个地方报道,各个城市已经京城都也会报道。 虽然江彬知道这些所谓的小报其实是皇帝开发的产业,但也知道这几家小报现在都有专人搭理,自负盈亏。 为了增加销售量及盈利,都是卯足了劲挖掘逸闻趣事! 那些小报不仅聘请了专门的工作人员,还是各个地方收编不少灵活采编人员。 直白就是说,各个地方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各家小报的采编人员,他们只要能抓住地方的重大新闻趣事爆料详细采访,稿子一旦被采用,就会有不菲的稿费! 那稿费数目不少不说,如果采编到火.热的消息,说不定还能成为长期雇佣人员,那每年的收入可是比一般百姓种一年的地不差多少的。 对于一些家庭条件一般的读书人来说,这绝对是个肥缺,谁会愿意错过这样的好事呢! 孔府出了事情之后,就有不少读书人偷偷摸摸地上街打探消息,有不少人还拿着笔记录什么的,一个个神情激动,显然是小报的兼职人员。 江彬他们来抓孔闻韶的时候,就有人似乎获得了风声,跟在后面打探消息。 不过并不是任何人谁都能来打探消息和采访的,不然那不是乱了套? 大明小报记者如今管理也是很有规范的! 自从新皇上台后,对于从业人员已经做了要求和规范。 各家小报对于自己的工作人员,也是严格筛查和审核的。 能成为小报兼职人员,获得记者身份,都是要考试,且小报颁发记者证的。 他们能出现在办桉缉拿现场附近都是经过兵士们身份严格审查的。 另外,能否进入现场,也是要有允许才能进去的。 …… 当孔闻韶光着腚子被一种兵士从池子里架出来的时候,一众身着读书人服侍,身上挂着纸质盖有印章记者证的人蜂拥而至,那场面真叫一个诡异和可笑: 六七个士兵抬胳膊抬腿跟抬年猪一样抬着光秃秃的孔闻韶出现在大堂前。 被抬孔闻韶则满嘴酒气地大声呵斥高骂,大声说自己是衍圣公,谁敢如此张狂抓自己云云…… 一众记者有的手里拿着纪实簿奋笔疾书,有的拿着画笔纸张,活灵活现地画着孔闻韶的情状; 还有人到了酒池那边看着几个受伤的少年,边问边记录采访。 那些扬天大哭,有人跪拜,有人.大骂孔闻韶的兽形,有人昏厥…… 好一副乱象了得! 第518章 粮仓 江彬被吵得头疼,扭头不去看那狼狈无形的孔闻韶。 以他那暴脾气,担心再看到那人无状的形态,会忍不住一鞭子抽过去,抽死那丫的! 无衣遮体,白花花一身横肉被抬出去,一众人围观看热闹,还有不少记者不怕死上前要听清楚他嘴里骂什么,听清楚后更是奋笔疾书,快速地记下来。 那些所谓的画手更是过分,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18章 粮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9章 老鼠 王赟听那主事诉说,才明白关于孔府名闻遐迩的老鼠事件。 纵然他算是京城世家子弟,仍然不仅感叹,这孔府的生活真是骄奢淫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孔府这里真是时时刻刻上演。 事情的起因莫过于就是孔府田地多,粮食多,每年粮仓里的粮食堆积成山。 尽管这个年代人们想了很多粮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19章 老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0章 打擂台 有一天晚上,有一对巡逻队员刚巡逻完一遍,准备跟下一班人换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 众人面色大变,迅速冲向叫声惨烈的粮仓。 最先冲进叫声来源粮仓的是名名叫丁二的看守。 他冲进去后,入目的竟然是个黑黑胖胖的大家伙,正带着一众肥壮的老鼠撕咬两只猫。 那两只猫刚开始还惨叫,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0章 打擂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1章 鲁国丈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鲁廉献的老搭档鲁忠。 鲁廉献一跃飞入龙门之后,鲁忠并没有跟很多“得道升仙”的官员家庭的亲随一样,比如在家主的帮助下弄个补缺位置职位做做。 毕竟鲁忠也算是举人出身,虽然多年科考未得进士,但在这古代,能中举人也是了不得。 鲁忠如今还是跟在鲁廉献身边效忠。 不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1章 鲁国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2章 内阁重臣 张璁跟严嵩其实相差并大,张璁只比严嵩大上五岁。 要说中进士,当然是严嵩算是元老级别的。 严嵩弘治十.八年已经中得进士,张璁相比较要晚得多。 如果不是秦邵提点和提醒,张璁按照原先的历史,一直要到正德十六年才中得进士,可谓科考之路曲折磨难。 所以,张璁做了这首辅之后,可谓尽心竭力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2章 内阁重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3章 牢房 “能怎么办呢?皇上那能力,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要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你我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做事就行,虽然你我都有些想法,你也知道皇上对那杨廷和的手段! 客观说杨廷和是个有能力的人,甚至比你我都有能力,我也就是勤能补拙,如果不是当初陛下点醒,我如今估计还在愤世嫉俗、不曾中得进士!那杨廷和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3章 牢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4章 衍圣公夫人 众人抬头看去,那不是陈地主吗? 陈地主在曲阜城是很出名的,当然是曾经。 陈地主的祖上也是中过进士的官员,虽然做的职位并不是很高,且那位祖上虽然会读书,但还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事业上并没有多少建树。 不过,陈家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经济经商方面有一定的天赋。 他们生意虽然做得不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4章 衍圣公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5章 倒下 “衍圣公夫人李氏?李东阳那个孙女?” 秦邵有些疑问。 “是的,陛下,李氏夫人确实是曾经首辅李东阳女儿,被李东阳指给孔闻韶做妻子,曾传说孔府花园就是曾经的李阁老支持修建的。只是有人就是听人说的,并没有人提供证据,如今李阁老更是早已故去,无从查证。” 吕渔滴水不漏地回道。 “嗯!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5章 倒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6章 投宿 小小曲阜城最近犹如发生地震一般,整个小城几乎称得上地动山摇。 最有权威不可一世的衍生公孔闻韶因为作恶太多,被打入大牢,老百姓还亲眼欣赏了前衍圣公不挂一线的“英姿”! 孔府被查抄一空,不少人纷纷去县衙揭露孔闻韶恶行恶状,以为孔府就此玩完。 不想大公子孔贞洪竟然被授予做新的衍圣公,就在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6章 投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7章 封城 王赟探头看,见里面出来一妇人,正是今日要出城恳求守城官的那妇人。 “爹爹……” 妇人走到门口,看到门口有人吓了一跳。 “银环,这外面的是先前咱们在城门那见到进城的商队……给五十……五十两银子……我想着家里如今这样……你看……” 老丈走到那妇人身边嘀嘀咕咕道,两人私语了片刻,老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7章 封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8章 屠大山 用大明币就可以买到朝廷售卖的钱粮,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很快就炸了锅。 朝廷先前推行使用大明币,这种东西听说在北方推行得不错。 但在这南方,情况就不一样了! 自古南方人头脑活,喜欢做生意,有自己的想法。 且因为物产丰富、粮食多,吃食上没有那么短缺,人头脑发育的好,聪明就容易有自己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8章 屠大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9章 做工 “去外面看看情况!” 秦邵朝王赟点头说道。 “是!” 王赟应声出去。 几人当中,王寅和江彬长相太过于凌厉,王赟面色柔和一下,应酬方面也更高一筹。 外面杨地主杨堃正跟登记人册的官兵哈拉,显然他们都是熟悉的。 “几位官爷,我们就是前几日进城的客商,因没地方住,看杨老丈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29章 做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0章 上学 春娘和凤姐带着狐疑到官府安排的地方做工。 因为知道可能会干粗活,她们都穿了粗布衣服,她们今日的活计主要是擦拭学堂里的课桌桌椅以及窗子什么的。 文庙也搬来很多课桌和椅子,虽然很简单,但放置得倒是整整齐齐,再加上她们细心擦拭,虽然简陋了些,但干干净净倒是看着舒心。 刚开始的两天,来的女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0章 上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1章 新老师 凤姐现在能这么赚钱,让很多人惊骇不已。 一个小姑娘,如果做了学堂的女老师,一个月就有80元大明币的收入,这收入绝对是高收入阶层。 要知道如今大明的一些官吏,比如说县令,纵然官府说高.薪养.廉,一个月也只有150元大明币的薪酬。 那些所谓的县令人家不仅是男人,且可是多年寒窗才做上那县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1章 新老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2章 分地 早上的徐州府很是热闹。 上学的,上工种田的,修路的…… 是的,徐州府最近的大事不是人人上学,关于上学的时候,徐州府的民众已经习以为常。 孩子们专职上学,对于成年人特别是有活要干的成年人,晚上上夜校。 很多人上学都是积极的,毕竟只要上课就钱发,这种感觉不要太好啊! 只是这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2章 分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3章 定亲 对于读书人来说,很多人以为屠大山一些列的骚操作都是南方系官员自制的行为,他们中很多已经开始以为只是南方地方所为,甚至认为这是跟北方朝廷作对。 所以,很多人其实内心是做着两手准备的。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南方的动作这么大,京城那边似乎没有一点反应,这预示着什么呢? 这预示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3章 定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4章 生理卫生(1) “婶娘,我是真的还不想成亲!” 凤姐说道。 “凤姐儿,你怎么会那么想?你是女子,且现在已经十五岁,如果不是先前局势出现了情况,你在家家里人应该已经给伱定了亲!只是如今局势不比以前,但总算也安稳下来了,婶娘还想着过些日子就让人帮忙张罗给你找个好些的对象,我们家凤姐能干聪明,现在还是学校的小助教,自然应该找个更好的人家。 还好,虽然咱们稍微耽误了些,按照以前,别说等你十五,就是前两年家里也开始张罗看城里有那些青年才俊了,等晚点好的后生说不定就被人抢光了! 不过好在这局势不是很好,很多人这小半年并没有考虑成亲问题,还是有好后生的,凤姐儿,虽然我们不是你亲父母,但绝对会为你找个好人家……” 春娘担心凤姐还是以为是寄住在自己家里,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干脆不成家。 这段时间腥风血雨,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凶险,其实早已成为一家人。 对于春娘来说,凤姐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没有区别。 “婶娘,不是的……不是的,你和爷爷对我比亲人都亲,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我爹娘走的时候就说了,以后我就是你们家的人,以后就孝顺您和爷爷!即使……即使爹娘回来了,我也是你们家的孩子……” 凤姐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凤姐说自己不想成亲,不是因为亲生父母,也不是因为为了照顾现在这个家。 毕竟她现在是助教,每月有不少薪酬。 虽然这些薪酬春娘只是帮忙存起来,并不舍得花,但有一个能赚钱的劳力,对于这个家来说,那就是稳定的支柱。 凤姐知恩图报,杨地主一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自然是不会就此舍弃这个家的。 她之所以选择不想结婚,其实还是这段时间接受太多新思想的变化。 凤姐年轻还是个孩子,是最容易接受新思想的年轻人。 她的思想变化快还要得益于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就是她们现在学堂的教育林教谕。 林教谕是个女人,31岁的女人,确切来说,是个姑娘! 是的,林教谕是个姑娘,是个没成过亲的老姑娘。 纵然没有结婚但她头发利落地盘起来,表情严肃,凤姐听下面的人议论,28岁的林教谕跟宫里的老嬷嬷一样。 凤姐没有见过宫里的嬷嬷,但听大人们说过,宫里的嬷嬷其实下面的地方不说小镇子,就是如徐州府这样不算小的州府其实见过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但大家的感觉宫里的嬷嬷都是一板一眼严肃的模样,她们穿着宫里专门订做的服装,表情肃穆,除了主子睥睨一切的样子,连很多官员都要敬畏三分。 当女教谕出现在学堂的时候,下面跟着上课的女性也是一样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所谓的教谕就是那些严肃的嬷嬷,大家对于林教谕都是有些敬畏感的,且林教谕也确实严厉。 每日上课的内容,林教谕都要检查,表现好的才会有奖励。 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上课,因为每日都有补助发放,学得好差关系着一日的收入,很多人神经有些紧绷,很害怕林教谕对自己的考评不好。 凤姐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的情况更为特殊,虽然春娘和杨地主把她看作家人,但凤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小姑娘,她觉得给家里添加了麻烦,时时刻刻就想着为家里做些什么,让自己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 来上学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能上学还能获得奖励,学习好奖励更多,这对凤姐来说是件很刺激的事情,她很想通过学习来改变自己,提高自己的价值。 凤姐学习好,确实有自身聪颖的原因,但也跟她刻苦和肯动脑有很大关系。 在其他女子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来上课的时候,她已经积极投入到学习当中。 上课永远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老师讲的内容时刻记录下来,上课积极回答问题,遇到不会的问题也不怕林教谕的臭脸,尊敬殷勤地请教。 林教谕是跟着屠大山出来到好几个州府进行改革的人,也是几个女教谕中的小领导。 对于徐州府女子上学刚开始放不开甚至抵触的态度她是一点都不奇怪的,这样的情况她碰到了很多次,见怪不怪,正如曾经教她们的老师说的情况:民众的教化需要一个过程! 她遇到过聪明的学生,凤姐儿算是为数不多的。 这小女孩太聪慧了,讲过的内容很快就能理解学会,特别是数学数字的汇算,那叫一个熟练。 林教谕知道自己碰上了好苗子,学习确实很多时候需要认真刻苦,但是真正学到顶端的人才基本都是自身有天赋的,这个叫凤姐儿的女孩就是这样。 她们到每个城市变革的时候,带领的人才其实是有限的,当初他们这批人,包括屠知府,都是王尚书亲自带着培养的,算是第一批人才。 王尚书第一天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就说过,自己能学习会学习不叫本事,真正的本事就是培养接班人人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撒下火的种子,让那些提早发芽的种子引领其他的人一起进步才是他们变革的真正意义。 林教谕刚上了几节课就喜欢上了凤姐这个小女孩,她也成为林教谕在徐州府培养的新教谕的目标。 当然这样的接班人并不只是凤姐儿一个。 她们这些人成为小助教开始实习的时候,已经开始加了新课。 所谓的新课就是跟着班级学习的同时,还专门另家培训课程。 在助教老师的培训当中,凤姐儿接触了自己以前很多不知道的消息。 林教谕培训的都是女老师,不过针对这些女教师的培训,林教谕做的最多的不是教学科知识,而是别的方面的培训。 她们上的第一节课竟然是生理卫生课。 什么是生理卫生课呢?刚开始大家上课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狐疑。 等林教谕上台讲的时候,下面的人一个个顿时震惊不语。 “同学们,你们都是学生中的佼佼者,能被选做助教,以后就是徐州府的女教谕,这对于你们来说是机会也是挑战! 学习方面我是不担心的,你们都是聪明人,书本上那些知识只要一指点你们就能懂,至于如何教学生,我们自然会有一套教育方法,这个方法不难,稍后的课我们会讲解。 我认为在学生教育的过程中,学习只是一方面,思想传承却是最重要的。 就好比你们第一次来上女学的时候,不说那些资质普通的学生,就是在座的各位,其实内心接受也是一个过程。为什么你们会难以接受呢?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不外乎是说女子生来就是要三从四德、传宗接代的,还有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能很多人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但老祖宗真的就是这样传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当中有人误解误传造成的呢? 女性在历史上也是能做不少伟.大的事情! 花木兰替父从军,做了很多男儿甚至不能做的事情; 昭君出塞,增强了汉族与匈奴民族之间的民族团结; 宋朝的时候有很多杰出的女诗人作家,说明作为女性即使成亲,也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只要你们愿意,即使你们成亲了,也可以继续做教谕,拿薪酬养家,跟男人一样养家……” 林教谕说道这里,下面很多人开始激动起来。 对于这些女助教来说,这些日子的变革对她们影响太大了。 先前对于她们这些女子来说,一生的命运基本都是嫁人相夫教子,一辈子依附家里和丈夫生活。 但这突然的变革,让她们也能做事赚钱,且现在她们赚钱的收入基本算是家里赚钱最多的。 一夕之间,她们这样的女子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这种变化可想而知。 有爱子女的人家,即使女儿能大钱,担心女儿年纪蹉跎,即使心里不舍得,也会想着给孩子找好对象,到年纪就完婚。 还有一些已经定亲的人家,也想着年纪到了,就将婚事提上日程。 所以,她们现在这些女子的身价可谓水涨船高。 比如凤姐的婚事如今被提起来,除了春娘心疼关心凤姐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周围的人看凤姐长相不错,能赚钱,如今更是做了助教,以后就是教谕,那可是要赚大钱的。 因为这原因,有不少家有儿郎的家庭开始试探问亲杨家,好女百家求,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当然还有一些家庭,因为家庭原因,当然也为自身考虑,当知道女儿能赚大钱的时候,是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就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了。 这些女助教当中,有一个叫姚金玲的,今年已经二十岁,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但还是没有成亲。 姚金玲家条件不好,爹娘给她定亲的一家则是做生意的,条件要比姚家好太多,原因是定亲那家的后生长相粗胖样貌丑陋,他们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不容易,只能从穷苦人家那边选个相貌可以的,希望能改善一下后代。 姚金玲长相还可以,身材也比较高大,就被对方看上了,姚家父母爱财,看财力丰厚,就同意女儿定亲。 只是那定亲的后生运气不是太好,跟着家人远途购货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货物被抢劫一空,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生的家人很是伤心,找了两年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只能放弃。 但想着儿子还定亲有姑娘,就想着娶回来替自己儿子守着,也算给生死未卜的儿子集些好兆头。 姚家父母听说未来女婿出事后,其实心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本来想着女儿嫁过去之后,以后当家了能对自己家有个贴补,毕竟未来女婿是亲家唯一的儿子。 但自从那女婿没有找到后,亲家开始想着留后路,准备从宗族那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女儿姚金玲嫁过去后那就是个摆设,姚家父母自然是不愿意了,亲家催婚了几次,他们一直拖着说再等一年两年之类的。 又拖了两年,这又遇到大变革,时间也过得快,姚金玲今年已经二十“高龄”了! 从去年的时候,姚家父母已经有些忧心,考虑要不要将女儿嫁过去。 他们自然不想女儿嫁过去,即使年纪大了,但如果嫁给一个鳏夫什么的,也可以再收些彩礼什么的。 只是原先亲家的那些礼金不少他们都快花完了,也不想赔付,就这样将女儿蹉跎了! 如今女儿姚金玲竟然要成为教谕,以后是家里的摇钱树,对于姚家父母来说,这个女儿只要能赚钱,一辈子老在家里也无所谓。 姚金玲也不是傻人,她能读书读得那么好,绝对也是这个聪明人。 只是这个年代女子的命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 姚金玲其实并不想嫁给那个消失的未婚夫,与嫁人相比,她宁愿待在自己的家中。 如今她能赚钱了,父母对她态度更加好了,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特别是她做了助教之后,现在在家里甚至更有话语权了! 只是作为这古代社会的女子,她担心自己教谕的工作能否做一辈子,如果嫁人是不是就不能出来做教谕了? 当然在这匹助教当中,也有一个是成亲成为妇人的女子。 那就是黄娘子,黄娘子已经成亲还有一个孩子,于很多读书很吃力的女子不一样,黄娘子很是聪慧,她是秀才家的娘子,丈夫是秀才,她爹爹原先也是个秀才,算是小小的书香门第。 黄娘子不仅有学习基础,读书也很聪慧,结业考试也是在全城前十名之内,被聘任为教谕。 只是能像她一样的女子太少了,这么多学习女子当中,选拔.出来的助教也只有她一人成婚的,姚金玲她们对于成亲后能否出来工作还不确定。 如今听到林教谕说鼓励女子出来工作做事,做事跟成亲并不会冲突,怎么能不兴奋呢? 特别是林教谕说了历史上那些优秀的女人,还承诺只要她们好好做,这教谕的工作是不会丢的,甚至以后还有更多的工作让她们做。 甚至做得更好的,还会成为林教谕这种培训新教谕,那待遇薪酬更是水涨船高,听说那可是铁饭碗的。 林教谕不仅讲了鼓励女性好好工作的话题,还说道一个很是敏.感的问题,听到那些话,不少女子羞红了脸,低下头来。 (本章完) 第535章 修路 林教谕的培训很是奇特,那些被培训的助教女性们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 林教谕不仅鼓励女性出来工作,还鼓励成亲有孩子的女性出来工作,她说成亲生孩子跟工作是两不误的事情。 女性只要好好工作,赚的薪酬多,家里人包括这个社会的人都会支持女性出来工作,就像现在一样。 在一些地方,织布做衣服等已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5章 修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6章 水泥 吵闹声有些大,秦邵看到很多人拥到那边了。 秦邵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几个工头正抓住几个工人.大声地训斥: “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变成这样,你们到底是不是搞破坏的!卫兵,去叫卫兵过来,将这几个抓起来!” 那工头生气地大喊道。 “大人,大人,我们没有,这些东西贵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6章 水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7章 喝茶 “我需要看看情况!” 秦邵看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水泥说道。 “这位大兄弟,您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动那些水泥……” 那几人看秦邵衣着不俗且人很有气势,似乎抓到了最后一刻稻草,上前祈求道。 如果不是有人拉住,这几人就差下跪了。 “你们将压在下面的水泥打开给我看看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7章 喝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8章 王守仁 “你们大人想见我们?” 秦邵笑笑,一副有些了然的样子。 “爷?” 王寅看了眼秦邵。 他作为皇上的亲随,自然时刻关注秦邵的安全,注意周围的状况。 在他们先前在工地铺路那里,已经注意到有人在注意他们。 不想人家这么快就过来了。 “你过去会会!” 秦邵呷了一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8章 王守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9章 大明盛世 “陛下!” “伯安何必拘礼,快坐下,我让人问了你喜欢吃什么,专门让人给你准备了些,坐下一起吃,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我听屠大山说了你这几年的变革,做得很不错,但有些方面还需要改进,咱们边吃边边” 秦邵招呼王守仁坐下。 “既然陛下不喜欢拘礼之人,臣也就不讲那些规矩了!” 王守仁瞬间 《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第539章 大明盛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