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黑阳》 第一章 少年石峰 “抱守归一,凝神聚气,汇经扩脉,运转周天!“ 夜深人静时,一轮半月悬挂高空,点点星光自繁星明月间散落而下,给大地带来微微光亮与冷清之感。 道一门,断剑峰,一处寂静荒凉的偏僻茅草屋外,一名不过十三四岁,稚嫩脸上挂着坚毅神色的少年盘坐蒲团,双目紧闭,双手结印,口中微微张动,传出阵阵喃语。 月光皎洁,照落在少年挺直的身上,似寒冻之际的枯黄野草,明明临近灭亡,却迸发一股等待春来的顽强生机。 随着少年的吐纳,在经脉流动的鲜血不再温顺,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疯狂向心脏汇聚。 巴掌大小的心脏犹如一座炼炉,在鲜血汇聚而来之际,将其尽收其中,更是在同时将少年从外界吐纳而来的一丝乳白气息融入其中,不断挤压。 咚!咚!咚! 一声声如同鼓鸣敲击的震响从少年心脏处发出,一股股比之先前还要浓稠的鲜血从心脏迸出,流向四肢。 “炼玄,炼玄,炼玄化气,纳气入体,融于血液之中,以运转周天之法,才能将这玄气吸收,达到粹筋扩脉,锤炼气血的效果。” 少年睁开双眼,感受身躯的变化,带着一点遗憾,“可惜,炼玄之法有高低之分,我不过一名记名弟子,只能修炼这最低级的吐纳之法。” “如果我能够成为一名核心弟子,该多好啊!”少年仰头望月,眼中满是憧憬,“即使不是核心弟子,哪怕仅仅是一名内门……不,哪怕是一名普通弟子也好啊!” “快了,快了,只要我修炼到炼玄三重境,便能从记名弟子直接成为普通弟子!”少年握紧拳头,眼神明亮。 道一门,位于黄山边域,其下弟子众多,从最低等的记名弟子到最高级的核心弟子,共五百八十四名,再加上门派的长老掌门,满打满算正好六百整。 少年石峰,加入道一门不过一年,因年岁尚小,外加其正好是宗门收入的第六百名弟子,因而在宗门名头不小,都唤作六儿。 “如果不是昨日季斌师兄提醒,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宗门待上整整一年了。”阵阵冷风吹在运转周天后有些发烫的脸上,带来凉爽之意的同时,也让石峰的脑袋清醒了一分。 “也罢,想这些也无用,我不过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还是那句话,管他天大还是地大,把自己养活就最大!” 少年缓缓起身,拍了拍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向着茅草屋内走去。 屋内一盏油灯燃着火星,微微照亮整个茅草屋。 草屋简陋,其内只有一方小桌,一张草席,别无他物。 简陋草屋挡不住四面吹来的冷风,让原本就不亮的灯芯火苗忽亮忽暗。 走进草屋的少年像往常一般,吹灭油灯,躺在草席上,裹衣而睡。 冷风刮来,草屋摇动,一股股冷风吹进茅草屋中,像一块块冰棱打在石峰身上。 可还没等冷风吹在石峰身上,浓稠的气血便从石峰身上散发出来,将阵阵冷风阻挡在外。 “早些休息,不能误了明日宗门收徒大事。”少年拉了拉身上的灰色道袍,闭上双眼,静静睡去。 夜深寂静,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呼啸而来的冷风不停刮在茅草屋上。 草屋之中,倒睡在草席上的少年散发着气血热气,阻挡冷风,不时发出阵阵酣睡声。 翌日,朝阳升起,晨雾散去,一片紫气从东而来,停留在道一门的掌峰上。 少年石峰早早醒来,呆呆望着那片掌峰上的紫气,眼中既有憧憬,又有期盼,还有那说不清的火热。 “看呆了吧,六儿。”正当少年呆呆望着那片紫气时,一个宽大的手掌拍在石峰肩膀上。 少年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站着的青年,双手作辑,笑着说道:“季斌师兄,师弟石峰有礼了。” “哈哈哈,不礼不礼。”青年摆了摆手,颇有江湖豪杰的爽快味道。 然后青年抬头望向掌峰上的那片紫气,很是羡慕说道:“紫气东来,只有开玄境的长老才有资格吐纳,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弟子何时才能到达那开玄境,感受一番那紫气到底是什么滋味?” 青年话语落下,在青年身后的几名灰袍弟子也同样露出羡慕的神情。 “季斌师兄这是说哪里话,以季斌师兄不过十八岁便能达到炼玄五重境的资质,不说直达开玄,想必对开玄还是应有几分把握才对。”石峰劝慰季斌道。 “唉,自家自知自家事,我有几分斤两我自己还是知晓的。”季斌叹息一声,然后看向石峰,眼睛一亮,“我这辈子恐怕到不了开玄境,倒是师弟你不过入宗一年便修炼到炼玄二重境,以这种修炼速度想必对开玄十拿九稳,到时候还望师弟多多照顾啊。” 石峰闻言,苦笑一声:”师兄说的是哪里话,师弟现在不过炼玄二重境,距离那开玄不知道要修炼到猴年马月,哪里比得上已经是炼玄五重境的师兄你,不是师弟照顾师兄,倒是希望师兄不要嫌弃我这个累赘。” “哈哈哈,师弟说的哪里话,如果师弟是累赘,那么我身后与你同时入宗的师弟又是什么?”青年大笑一声,一扫之前的阴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了,看也是白看,一日不到开玄,那片紫气就是镜中花,水中月,还是赶紧去做好宗门交代的事情。” “今天可是宗门收徒的大日子,可不能办砸了!”青年恢复起严肃神色,带领着身后连同石峰在内的三名弟子前往宗门山下。 “六哥,一月不见,功力越发深厚了,隔着老远儿就能感受到六哥体内那澎湃无比的气血了。”在石峰身旁,穿着灰色道袍,有些肥胖的小胖子一副殷勤模样说道。 “恩!”少年石峰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话说,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哈哈,六哥不愧是即将修炼到炼玄境三重的天才,想必离成为普通弟子的时日不远了,也应该有些普通弟子高高在上的派头。”小胖子尴尬笑了两声,硬撑着说道。 面对小胖子的恭维,少年石峰只是盯了小胖子一眼,继续默不作声。 不盯还好,一盯直接让小胖子的虚汗从额头流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打转,口中还不停说道:“怎么办,怎么办,六哥不理我了怎么办?” 正当小胖子焦急无奈时,一个笑声极为刺耳地传入耳中,让小胖子忍不住朝着那发出笑声的人影看去。 “看什么看,难道你是天王老子,连我笑都要管?”身子高直,跟小胖子形成鲜明对比,像一根竹竿的小瘦子瞥了瞥嘴,不满说道。 “哎呀,竿子哥这是说的什么气话啊,小贵子都已经急成这样了,竿子哥非但不帮我,还要在一旁看笑话。”小胖子强笑着说道。 小瘦子听了之后,停住了笑声,然后狠狠弹了一下小胖子的额头,开口说道:“谁叫你这么贪心,背着六哥和我吃独食,活该受罪!” 小胖子自知理亏,耸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那长着白羽的山鸡那么好吃,忍不住就吃光了。” 说着小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这都得怪你,谁叫你不争气!” 然后小胖子抬头看着依旧默不作声的石峰,再看看身旁看戏的小瘦子,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什么时候六哥能把火气消了吧。 不知不觉中,在青年的带领下,三人距离山下越来越近。 第二章 宗门收徒 道一门山脚下,随着青年四人的走近,一块六丈之高,通体黝青,刻印着道一门三个大字的石碑映入四人眼中。 尽管看了无数次,可当看到那石碑上的三个大字时,石峰还是头皮发麻,连带着身体也有所僵直。 石峰如此,更不用说身旁那一胖一瘦的记名弟子了。 “唉,不愧是刑罚堂的高长老,黄山边域赫赫有名的屠妖血手,一身血煞震慑同境之人,连带着这用剑气刻出的三字也蕴含几分血煞气息。“ 青年季斌看了看身子有些僵硬,咬着牙齿承受血煞气息的石峰,再看看另外两个身体发抖,明显承受不住血煞气息的记名弟子,叹息一声。 “季斌师兄何必如此叹息,以季斌师兄炼玄五重天巅峰的实力,不说排在普通弟子前三之列,但肯定在前五之中,未必不能在下月比试中一放光彩,被高长老看中,成为其门下弟子。”看见季斌如此叹气,石峰开口说道。 季斌转头看了一眼石峰,神情透出一丝心动,明显是被石峰言语打动,但想了一想,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说道:“高长老身份高贵,实力堪比掌门,我这小小的炼玄五重境哪里入得了高长老的法眼。” 石峰听后,没有继续接话,反而是大笑一声:“哈哈,要是别人这么说,我肯定相信,但季斌师兄这么说,我肯定不相信。” 不等季斌开口,石峰凑到季斌耳旁,低语说道:“季斌师兄等留在炼玄五重境已经有一年之久,想必对那六重境已经势在必行。五重天弟子入不了高长老法眼,但我不相信六重天的弟子还入不了高长老的法眼?” “哈哈哈,知我者,石峰也。”被石峰一语道破,季斌非但没有暴怒,反而笑意袭上脸上。 然后季斌拍了拍石峰的肩膀,一扫之前的犹豫模样,自信满满说道:“此次比试,我定要拜入高长老的门下!” “那石峰在此先提前祝贺季斌师兄成为核心弟子之喜,早日突破炼玄境,成为开玄境的长老,让我等师弟也能沾沾光,尝尝那紫气到底是什么滋味?”石峰恭手向季斌祝贺道。 季斌对石峰的恭维很是享受,摆了摆手,“好说好说,只要我成了开玄境长老,别说什么紫气,就是金丹兽肉我也会让各位师弟尝尝鲜,开开眼。” “那我等师弟,先谢过师兄了!”三人齐声开口。 季斌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便望向正北方,等待宗门弟子带着有资质的少年前来拜入宗门。 时间便在四人的等待之中,一点一点消逝。 半个时辰之后,感觉不对劲的季斌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距离弟子入宗的时辰已经到了,怎么还没有看见谦君兄他们的身影?” “也许是王师兄他们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耽搁了一会。”石峰猜测说道。 一旁的小胖子则是低头不满说道:“说不定是王师兄他们花天酒地去了,睡过头,误了时辰。” 小胖子话一出口,便遭到小瘦子大手一挥,重重拍在脑袋上,让小胖子不禁嗤痛起来。 “竿子哥,你打我干啥,我又没犯什么错?”小胖子一脸不服气说道。 小瘦子轻笑一声:“还没犯错?也就是季斌师兄对我们三人好,不予计较。要是你今天这话落到别人耳中,性命无忧,但少不了一棍暴打。小小记名弟子,哪有资格评论普通弟子?” “该打!”石峰冷冷说道,明显还没消气。 季斌还在担心王谦君等人是否出了什么事,压根就不想去管小胖子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朝着山门北方望去。 再说,这一年中,这三人帮自己做了许多事,都是自己人,不过评论评论普通弟子,无伤大雅。 “唉,记名弟子就是受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稍微做错一点事,就要挨打。”小胖子感慨一句,然后缩了缩脖子,像是想起了自己挨打的画面,眼中露出几分惧怕。 “不想受罪,那就努力修炼,早日成为普通弟子!”石峰握了握拳头,眼神中充斥着坚毅,对小胖子说道。 “是!六哥说的对,我们要努力修炼,早日脱离记名弟子的身份,成为人上人的普通弟子。“小胖子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凑到石峰身旁,露出殷勤笑容,”六哥儿,气消了?“ 石峰眼睛微微一眯,露出憨厚可亲的笑容,学着季斌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凑到耳边小声说道:“小贵子,还记得规矩吧,知道吃了独食后,该怎么做吧?” 听到石峰的话,小胖子像是焉了吧唧的茄子,耸拉着肩膀,如同在心头割了一刀,流着鲜血般心痛说道:“知道!吃了独食,拿出双倍等同独食的东西,并且只是看着你们吃。” 心痛,心很痛,痛的流血,痛的撕心裂肺,这便是小胖子现在的想法。 要知道,上次那长着白羽的山鸡可是花了自己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蹲到的。 但现在突然就要小胖子拿出两只白羽山鸡,这不摆明要小胖子去山里当一个月的野人。 “六哥啊,这白羽山鸡不好抓啊,蹲一次就要半个月,还不说还有宗门安排的事情,所以说六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将……“小胖子搓了搓手,有些讨好般说道。 可还没等小胖子将话说完,石峰憨厚可亲的笑容渐渐褪去,不爽的表情映入小胖子的眼中,吓得小胖子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到肚子里。 “不好抓?所以就想把山鸡数量减到一只?”即使没有听到小胖子后面的话,石峰也知道这李福贵在打什么算盘,语气极为不善。 “哈哈,六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小贵子像是那种偷奸躲懒的人吗?小贵子只是害怕一个月抓不到两只白羽山野。六哥你也知道,那白羽山鸡极为不好抓,所以小贵子想让六哥通融一下时限,并没有想把两只山鸡减半的想法。”李福贵摸了摸额头出现的冷汗,连忙解释道。 “嗯,没有减半想法就好,至于时限,就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石峰想了一想,回道。 “还有,记得从山下带一坛好酒。”石峰补充道。 原本还在为多了半个月时间抓山鸡而高兴的李福贵听了石峰的话后,笑容顿时消失,肉疼不已,“我的个乖乖啊,这又酒又肉,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别叫了!王师兄他们来了。”一旁看戏的小瘦子打断李福贵的叫喊,脸上浮现凝重的神色,看向前面的一行人。 第三章 血山派 在小瘦子望去的方向,一个穿着凝固了许多暗红血迹道袍,满眼血丝,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驾着一辆马车快速向着四人而来。 “吁!!!” 当马车狂奔到四人面前时,身上满是血迹的青年双手用力拉紧缰绳,闷声之下强行让马车停下。 “唏律律!” 红色的骏马受到青年的拉扯,止住向前奔跑的身躯,前蹄向上扬起,然后重重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尘土。 “事情有变,血山派不顾盟约,强行越过黄山边域界限,于我等回宗途中设下埋伏,我要速速向掌门禀报此事。”停下马车,穿着血迹白袍的青年跳下车来,朝着季斌走去。 很明显,先前青年口中的话语是对季斌说的。 “怎么可能?血山派竟然敢埋伏我道一门弟子,难道不怕挑起两宗之间的战争?”季斌双目睁的老大,明显不相信血山派竟然会做出如此之事。 “他们不怕?”血迹青年朝着季斌看去,反问一句之后,咬着牙齿恶狠狠说道,“他们当然不怕!因为他们的太上长老汇了玄池,开了三寸源泉,成功晋升至凝玄境!” 季斌闻言,如雷劈一般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这青年的口中话,立即反驳道:“不可能!血山派的太上长老早在三年前便死去,怎么可能还活着?“ “金蝉脱壳,李代桃僵!”血迹青年眼中怒火冲天,重重说道。 “那血山派的太上长老可是在我道一门的诸多长老面前死的啊!”季斌依旧无法相信血迹青年所说的话。 “不相信?给你看看这东西,看看在你看了之后还相不相信?”血迹青年也不废话,将怀中一张血色请柬塞给季斌。 血色的纸张,犹如被鲜血浸泡了一般,散发出浓浓血腥味,更有一丝属于开玄境之上的威压从请柬上发出,让季斌升不起一点反抗之意。 明年三月三,两宗一同拜玄山! 十三个散发着阴冷血煞气息,刻印在请柬上的金黄大字映入季斌眼中,阴冷的气息让季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事关重大,徐兄跟我一同前往宗门,向掌门禀报此事。”季斌确认消息属实后,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果断开口。 血迹青年点了点头,严肃的神情缓和一分,”我也正有此意,要不然我何必将此事告知于季兄。” “哈哈,徐兄说的是。先前多番询问,还望徐兄不要介意,毕竟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过一个小小普通弟子,一个处理不好,轻则逐出宗门,重则性命不保。”季斌说道。 “放心,我徐祥还是知晓轻重缓急,不是那斤斤计较的小人。”徐祥摆了摆手,没有丝毫怪罪季斌的意思。 “那……徐兄,此次只有你一人回来?”季斌犹豫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听到季斌的话,原本神情缓和下来的徐祥顿时狰狞无比,“是的,只有我一人回来了,王兄和刘兄都死了,此次收的弟子也死的七七八八。” “真是狠!看来血山派是彻底想和我道一门撕破脸皮了!”季斌愤怒说道。 “狠?别人恐怕是想直接将我们道一门一锅端了,让我道一门彻底在黄山边域中除名!”徐祥握紧拳头说道。 “就凭一个凝玄境的长老,他血山派就妄想将我道一门彻底除名?别忘了我道一门也有凝玄境的太上长老!”季斌面色一沉,低沉说道。 “嘿,好一个凝玄境的太上长老,刚一晋升成功就想拿我道一门开刀,真当我道一门是泥捏的。”徐祥脸色阴沉,冷冷说道。 然后徐祥看向季斌,催促道:“季兄,新收弟子就让记名弟子带到高师兄那里便可。至于我们,还是赶紧向掌门禀告此事。” “徐兄说的有理。”季斌回道,然后同徐祥一起前往掌峰,将此事禀告掌门。 “师兄放心,师弟一定会将新收弟子带到高师兄那里去。”当季斌走过石峰身旁时,石峰恭敬说道。 季斌看了石峰一眼,点了点头,以示知晓后,与徐祥加快脚步向掌峰走去。 “砰!” 季斌与徐祥离去之后,那高骏红色马匹像是筋疲力尽般轰然倒地,黄豆大的血汗从马身上不停滴落,急促的喘息从马口传出,两股滚烫的白雾从鼻孔冒出。 “这可是宗门用血养米喂出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到底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让这汗血宝马活生生透支倒地?” 个子高高,又有点瘦的小瘦子走到汗血宝马身旁,拍了拍马颈,颇有兴趣说道。 “透支?岂不是说这汗血宝马会死翘翘?”李福贵两眼放光,流着口水,死死看向倒在地上的汗血宝马,生怕这汗血宝马从自己眼中消失。 “不光透支,还有很多刀剑伤在这马匹身上,如果没有灵丹妙药,光是徐师兄给汗血宝马上的止血药,恐怕这马是活不了了,顶多再撑半个时辰。”看了看马匹身上触目惊心的刀剑伤口,小瘦子下了结论。 然后小瘦子将目光看向石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汗血宝马。 “一匹已经要死的汗血宝马,我想季斌师兄不会介意的。”石峰明白小瘦子的意思,想了一想说道。 “哈哈,小贵子,过来搬马,今天你又有口福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口福,是用血养米和一些年份较低灵参喂养的汗血宝马肉。”得了石峰同意后,小瘦子赶紧招呼小胖子过来搬马。 “嘿,小贵子得令!”早就流着口水的李福贵在小瘦子招呼下,屁颠屁颠跑过去,使出浑身力气,才将马匹缓缓抬起。 “二竿,别忘了老规矩!”看见吃力抬起马匹的两人,石峰提醒一句。 刘二竿刚想开口回道,在一边的李福贵抢先开口:“放心,六哥,我们知道,会留一半马肉来孝敬给季师兄的。” “知道就好。”石峰应了一声,便转身看向还在马车上战战兢兢,抱在一起的四人。 三男一女,十一二岁,并且四人身上也同徐祥身上一般,沾满了血迹,甚至连头发都被凝固的鲜血结成块状样子。 第四章 汗血宝马肉 “真是凄惨,比我当年同三叔逃命的时候还凄惨。”石峰感叹一句,接着说道,”也是你们倒霉,什么时候入宗不好,偏偏挑血山派出了一位凝玄境太上长老的时候入宗。” “还能动弹吧?”石峰向着四人问道。 “还……能。”四人之中,一位穿着沾着血迹丝绸衣袍,明显是位家境殷实少爷的少年缓缓站起身来,向着石峰回道。 “恩,还能回话,看来还见过几分世面。”石峰点了点头,“你们先前也听了徐师兄的话,本来是徐师兄带你们去见高师兄,然后将你们收入宗门。但徐师兄有要事,所以便由我们来带你们过去。” “师弟清楚,先谢过师兄!”殷实家境的少年拱了拱手,回道。 “哈哈,还不错,知道几分规矩。”石峰看了一眼少年,笑了一声。 “师弟家境不错,请了教头教了些粗浅锤炼气血的法门,顺带了解了一点宗门的规矩。”少年许博回道。 “不错不错,我家六哥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机灵的小弟。”扛着马匹的李福贵凑到许博身旁,学着石峰拍了拍许博的肩膀。 “放心,只要成了我们的小弟,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李福贵鼻孔朝天,神气十足说道,但是下一刻李福贵脸色不善起来,“但是只要我们发现你叛变,保管让你生不如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就像这样!”李福贵为了演示什么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赫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扛着的马匹一插,然后用力抽出。 一道口子出现在马匹身上,还有滚烫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嘿,看到没有,这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李福贵甩了甩手上的匕首,向着四人示威。 “嗷!谁?谁他娘的踢我?”正当威风时候,一只踩着泥土的脚突然踢在李福贵身上。 “我踢得!踢的就是你!”刘二竿闷声道。 对于刘二竿,李福贵明显发不起火来,只能懊恼说道:”干嘛呢,二竿哥,我示威一下也有错?“ “没错!”刘二竿回了一句。 “那你干嘛踢我?”李福贵有点生气。 刘二竿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那伤口上不断流下的鲜血。 “我的个乖乖,二竿哥你怎么不早踢我?不提醒我这伤口流了马血?要知道这可是蕴含了血气的马血,大补!”看着流下的马血,李福贵心痛道。 然后李福贵四周看了一看,将视线停留在许博身上,笑着说道:“哈哈,就是你了,既然成为了小弟,那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孝敬师兄。” “我看你们遭受血山派的埋伏,想必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你身上的衣料布子不错。”李福贵眯着小眼睛,笑着看向许博。 握紧匕首,不容许博反抗,李福贵直接在许博身上一划,将丝绸衣袍划出一大块,拿在手中。 “不错,不错,用来堵住流血的伤口正合适。”李福贵将手中的大块丝绸揉成团,一把塞进马匹上流血的伤口。 “师兄……”见李福贵不由分说将自己衣服划破,许博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眼眶中夹着泪水向石峰求救。 石峰皱着眉头,呵斥李福贵:”小贵子,你就是这样当师兄的?“ “哎呀,六哥,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反正那小子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沾满,用来堵下马匹伤口也正合适。再说,总不能用我这干净的道袍来堵吧?”李福贵缩了缩脖子,有些底气不足说道。 石峰没说话,倒是一边的刘二竿又是一脚踢在李福贵身上,有点恨铁不成钢说道:”什么鬼屁说法,进宗一年,好的没学到,坑蒙拐骗倒是学了个精通。难道不知道高师兄为人正直,眼睛最容不得沙子,要是看见新入宗的弟子被你欺负成这样,少不得要你去寒窟蹲上一月。” “不会吧!不就欺负一下新入宗的弟子,就要面壁寒窟。”听过寒窟两字,李福贵眼中露出一丝恐惧,连带着牙齿也开始打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李福贵就亲眼看到与他同时入宗的一位记名弟子因为犯了门跪,被罚面壁寒窟一个月,结果还没到十天,便被冻死。 厚厚的冰晶覆盖全身,像一个冰晶棺材将那人装在里面。更可怕的是那人双目翻白,神色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被硬生生吓死的。 至此以后,一听到寒窟两字,李福贵便格外害怕。 “别人我不知道会不会,但高师兄肯定会。”刘二竿静静说道。 “二竿哥,你别吓我,小贵子经不住吓得。”李福贵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六哥,你得救我,我不想去寒窟,小贵子还想多活几年,小贵子还没娶漂亮的小娘子,还没吃到那数不清的山珍海味,小贵子不想英年早逝啊。”李福贵一把鼻涕一把辛酸说道,就差点跪倒在石峰面前。 石峰嘴角抽搐,看着这不争气的李福贵,有点想一脚把他踹的老远。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如果放在平时,只有他们三人还无所谓,可偏偏还有四个新入宗门的弟子在看着。 看到李福贵的这副模样,原本有些害怕的四人脸上也同时浮出古怪的表情。 “六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李福贵泪眼汪汪朝着石峰望去,仿佛此刻石峰便是李福贵心中的那颗救命稻草。 “唉!”石峰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指着李福贵的道袍说道,“把你的道袍脱下来,给他穿上。” “什么!要我把我的道袍给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小新入宗弟子?”李福贵声音有点尖锐,指着许博,眼中满是轻蔑。 然后李福贵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石峰说道:“六哥,别啊,他不过一个新入宗的弟子,屁都不是,给他道袍有什么用?再说,给了他道袍,我穿什么啊?” “蠢货!”一旁的刘二竿听到李福贵的话后,冷冷说了一句,便抬起右脚,又朝着李福贵踢去。 “刘二竿!”道袍上多了一个脚印的李福贵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涨红了脸,盯着刘二竿。 第五章 一宗四峰 “刘二竿,别以为我怕你!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即使是泥做的人也有三分脾气,你若是说不清踢我缘由,我今日拼着受伤也要跟你算账!”李福贵两只眼睛喷着火苗。 刘二竿仿佛没有看见李福贵生气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真是蠢货,没听见六哥在教你躲过高师兄惩罚的法子吗?” “六哥让你把道袍脱下来给那小子,让那小子穿上,总比穿着件破烂衣裳去见高师兄要好的多。再说,到时候高师兄问起原因,你就说看这位师弟的衣服多有破烂,不忍让师弟受冷生病,所以才将自己的道袍脱下给他穿上。”刘二竿解释道。 然后刘二竿正视李福贵,冷笑一声:“呵,李福贵你最近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啊,这般硬气,敢冲撞我,看来你最近应该刻苦修炼了一番,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要跟我算账的浑话。” “哈哈,二竿哥这是说得哪里话,小贵子不过气急攻心,胡乱说得,二竿哥别介意,就当小贵子放屁。”听了刘二竿的解释,明白了石峰的意思后,李福贵火气消了大半,打起了哈哈,想就此蒙混过关。 “放屁?不不不,我们的李大哥生气了,想要教训教训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二竿了。”刘二竿明显不想放过李福贵,语气有些不善。 “别啊,二竿哥,我有几分斤两二竿哥哪里不清楚啊,我除了会偷奸躲懒,根本不会去认真修炼啊。”李福贵求饶道。 “我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有个叫李福贵的大人物要跟我算账。”刘二竿依旧不依不饶。 “别啊,二竿哥,我……“李福贵满脸愁苦,仿佛已经联想到接下来自己的下场了。 可李福贵的话还没有说完,石峰便开口:“好了,都别计较了,小贵子赶紧把道袍脱下,给师弟穿上。” 听到石峰发话,刘二竿不再刁难李福贵,缓缓说道:“六哥发话了,算你运气好,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哈哈,我就知道六哥不会不管我的。”躲过一劫的李福贵愁容不见,笑着说道。 然后李福贵放下扛起的汗血宝马,走到许博面前,脱下道袍。 在将道袍递给许博的时候,李福贵威胁道:“嘿,小子,听见刚才二竿哥说的话了吗?记住,一旦高师兄问你为什么穿着我的道袍,就照着刚才二竿哥的那套话说。要是不照着我说的做,等你入宗,有你好受的!” “明白了吗?”看着没有反应的许博,李福贵眯着眼睛,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明……明白!”尽管看到李福贵出丑的样子,但由于之前李福贵白刀红出的演示,许博内心还是有几分恐惧。 “好了,少说几句,赶紧把道袍给这位师弟穿上,好早些到高师兄那里去。”石峰这时发话,让原本还想再威胁许博几句的李福贵收住了口。 回去宗门的山道上,一身灰色道袍的石峰走在最前方,身后许博四个新入宗的弟子,最后面则是满头大汗,吃力扛着马匹的李福贵和刘二竿二人。 “话说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师弟姓甚名谁?”石峰笑了笑,向着许博问道。 “回师兄的话,师弟姓许名博。”许博恭敬回道。 “原来是许博师弟。”石峰了然,然后看着许博,“你称我石峰师兄好了。” “石师兄好。”许博恭手,言语间有些紧张。 也许是察觉到了许博的紧张,石峰摆了摆手,温和道:“许师弟不必太过紧张,说是师兄,其实我不过比你们早入宗一年而已。” 不等许博开口,在身后听着石峰和许博交谈的李福贵加快脚步,凑了上来,颇有献媚的样子说道:“嘿嘿,六哥谦虚了,要知道六哥可是在一年时间便修炼到炼玄二重天的境界,比那些入宗五六年的记名弟子不知快了多少。” 石峰轻瞥一眼凑上来的李福贵,语气有些冰冷,“怎么,皮又痒了,我和师弟说话,你凑上来找抽?” “没痒没痒,我这不是怕这群新入宗弟子不懂规矩,不懂尊重师长,也顺带帮六哥传播传播威名嘛。”李福贵讪讪笑道。 “呵,狗改不了吃屎,遇到什么事都想上去凑个热闹。”刘二竿轻呵一声,讽刺说道。 “刘二竿!你这是成心气我不成?”脸色涨红,李福贵两只眼睛鼓起,直直盯向刘二竿。 “这……”原本是石峰与许博的交谈,顿时变成李福贵与刘二竿的争斗,让许博顿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见惯了这般场景的石峰只是摆了摆手,“别管他们,我们走。” 许博只好跟着石峰向宗门前行,只不过走了一会后,许博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欲言又止。 “怎么,担心他们跟不上?还是担心小贵子事后找你算账?”看着魂不守舍,一副心事摆在脸上的许博,石峰感觉颇有乐趣。 “石师兄……”许博不知如何开口。 “别担心,他们会跟上的,我也会叮嘱小贵子别找你们麻烦的。”石峰说道。 许博闻言,一脸感激,“谢过师兄!” 石峰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继续说道:“既然入了宗门,那便应该对宗门有一二分了解。” “我道一门,位于黄山边域,一宗四峰,分别是掌门所在的掌峰,刑罚堂高长老所在的血煞峰,内门周长老所在通泉峰,以及我们记名弟子所在的断剑峰。” 石峰缓缓说道,停顿一下后,继续开口:“我们现在去的便是记名所在的断剑峰。在道一门中,弟子分四阶,最低阶的记名弟子,三阶的普通弟子,二阶的内门弟子以及一阶的核心弟子。” “不知石师兄位列几阶?”许博问道。 石峰看了一眼许博,眼中有几分落寞,叹气道:“最低阶的记名弟子。” “嘿嘿,别看六哥现在只是一名最低阶的记名弟子,但很快就会突破到炼玄三重境,成为普通弟子。”不知什么时候,李福贵竟出现在许博身后,嘿声说道。 看着许博身后的李福贵,石峰皱了一下眉头。 “不说了,不说了,小贵子就听着,一句话也不会插口了。”查觉石峰不善的眼神,李福贵赶紧闭上了嘴。 第六章 断剑峰 “至于更多的东西,只需到高师兄那里领一本宗门要记便能知晓。”石峰落下最后一句,便不再开口,向着断剑峰走去。 即使心中有着无数疑问,许博也只能点点头,跟着石峰一同前往断剑峰。 不过多时,石峰一行人便来到断剑峰面前。 高耸的山峰,如剑出鞘般锐不可挡,只不过在其顶峰处,不是如剑尖般锋利,而是一个光滑无比的切口断面。 远远望去,本来笔直如剑的山峰因这道切口变成了一把断锋残剑,使得山峰那股锐不可挡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透出一股日薄西山的暮气。 “嘿,看到了吗,这就是断剑峰,峰如其名。”临近断剑峰,早已将马匹藏好的李福贵指着断剑峰对许博四人说道。 “嗯!看到了,李师兄。真是峰如其名,也只有像道一门这样的宗门才有这样的峰头,哪像那些三教九流的小门小派。”许博看着断剑峰,感叹道。 “那些占山为王,如落草为寇的小门小派哪里能跟我道一门相提并论。“提到道一门,李福贵一脸自豪。 “李师兄说的对,那些小门小派哪里能跟道一门相提并论。”许博当即附和道。 “嘿嘿,那是当然,别看着那些小门小派在世俗里呼风唤雨,可放到我们这,屁都不是!要传承没传承,甚至连完整的吐纳之法也没有,纯粹就是混吃等死。”李福贵勾搭着许博的肩膀,颇有些称兄道弟的感觉。 原本许博也是认为李福贵想跟自己称兄道弟,可李福贵下一句话却是让许博认清了现实。 “机灵,聪明,会拍点马屁,看来你小许子很有做狗腿子的潜质啊。”李福贵大大咧咧说道,还不忘拍了拍许博的肩膀。 “嗯嗯,不错不错,再跟师兄我学几年,想必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狗腿子。”李福贵点点头,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师兄,我姓许名博,不是小许子。”许博小声反抗着平白无故被李福贵取的新绰号。 “就这样决定了,小许子,我准备收你做小弟,教你怎么做一个出色的狗腿子。”李福贵大声说道,根本就没有在意许博的反抗声。 “什么小弟不小弟,狗腿子不狗腿子的,在一个宗门,那就是师兄弟,这般胡乱称呼,成何体统。”听到李福贵与许博的交谈,石峰不免呵斥一句。 “是是是,六哥说的是,既然进了一个宗门,那就是师兄弟。”李福贵立即回道。 “来来来,许师弟,想你刚入宗门,肯定对很多事情不清楚,刚才六哥只是说了个大概,现在师兄我跟你好好讲些具体,免得你到时候犯事。”李福贵一脸笑容,拉着许博说道。 “听好了,断剑峰,不像血煞峰和通泉峰有着开玄境的长老坐镇,只有一位炼玄境八重天的高师兄管事。“说到这里,李福贵故意停下来,还朝着许博咳嗽两声。 不过一瞬间,许博便明白过来李福贵的意思,恰到好处提出问题:“师兄,怎么血煞峰和通泉峰都有开玄境长老坐镇,唯独断剑峰没有?” 听到这提问,李福贵内心简直心花怒放,有种想把许博立即收为小弟的冲动。 无他,这小子深得拍马屁的真传,能在一眼间便明白自己的意思,提出恰到好处的问题。 但是李福贵还是压住了内心的冲动,故作深沉叹息道:“唉,还不是因为断剑峰只是记名弟子和普通弟子修炼居住的山峰。” “一旦修炼到炼玄七重天,便能直接进入其余三峰,从普通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说到底,我断剑峰不过只是一个向三峰输送内门弟子的山头罢了。”说到这里,一向乐观的李福贵眼中出现几分落寂,一时之间竟沉默不语。 “不成内门,即便在断剑峰称王称霸,也不过一个小小普通弟子,任人宰割!”刘二竿闷声道。 “可怕就怕山后有山,人后有人啊。”石峰感叹一句。 “今日六哥你带着他们入宗,恐怕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出手机会。”刘二竿看向石峰。 “难道就因此不带他们入宗门?”石峰反问道。 不待刘二竿开口,石峰摆了摆手:“不管有没有今日这事,他们终究会找机会出手的,只是一个迟早问题罢了。” “唉,王城那家伙倒是无所谓,就怕他背后的那个内门弟子出手。”刘二竿担心道。 “放心,我们这边只需对付王城,内门弟子那边由季斌师兄来周旋。再说,下月便是断剑峰一年一次的大比,我相信此次大比中,季斌师兄会一飞冲天的。”石峰说道。 “一飞冲天……”刘二竿重复这四字,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石峰。 “核心。”石峰在刘二竿耳边轻声说道。 明明只有两字,可落到刘二竿耳中仿佛惊雷落地般响彻,可想这两字代表着什么样的分量,意味着什么。 “哇,六哥,你在和二竿哥背着我说什么呢?难道是要抛起我了?”看向石峰跟刘二竿窃窃私语,原本还落寂的李福贵顿时来了精神,跑上前去。 “小贵子,我和六哥讨论下月断剑峰大比的事,你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一边去,去和你的新收小弟好好拉近感情,传传你的心得。”刘二竿二话不说,直接将李福贵支走。 “什么嘛,我还以为二竿哥跟六哥说什么呢,原来是大比这破事,还不如我去和小许子说道说道呢。”一听是断剑峰大比的事,李福贵顿时失望无比。 “既然不感兴趣,那就去和师弟们多说点该注意的事,别到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石峰紧接说道。 “对对对,我得和师弟们说说要多注意王城这个王八蛋,让他们多留个心眼。”李福贵赶紧朝着许博他们四人走去。 “如果季斌师兄真的成了,那我们的日子便好过的多了。”李福贵一走,刘二竿便笑着开口说道。 石峰只是摇了摇头,眼神明亮之中带着执着,“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人的终究是他人的,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五指一握,石峰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沉声道:“如果我们自身实力足够,何须借季斌师兄的势?如果我们自身实力足够,何必怕这怕那?如果我们自身实力足够,那王城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甚至连那内门弟子也是如此!” 刘二竿只是苦笑:“关键是我们没有那实力。” “那就修炼到有那足够的实力!”山峰眼神坚毅,看着刘二竿一字一句说道。 第七章 血养米 “嘿,终于到了,这一路可是累死我了。”看到弟子堂三个字的时候,李福贵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大汗,微微有点气喘说道。 也难怪,对于身材比别人大上一号的李福贵,原本就比他人累上一分,更何况这次还是背着数百斤的马匹上山。 “瞧你这出息,上个山就累成这样,那岂不是让你下山除妖,你得累死?”刘二竿语气依旧犀利。 “我的个乖乖,二竿哥你莫要跟我说笑,让我下山除妖,跟让我送死有何区别?”李福贵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怕说道。 “呵,现在就怕了?别忘了,每个记名弟子一旦成为普通弟子后,便会安排下山任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你这辈子甘心成为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刘二竿继续说道。 “小贵子,二竿说的没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现在的处境不允许我们一直停留记名弟子,我们必须不停修炼。”石峰开口,目光朝着断剑峰的西边看去。 李福贵随着石峰的目光看去,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王城!等我修炼到内门弟子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大难临头之日!” “哼!就凭你的修炼速度,就怕你到内门弟子的那天,别人早就成为开玄境的长老了。”刘二竿冷哼一声,打击李福贵。 “刘二竿,别这么看不起我!”李福贵扯着嗓子吼道。 “吼什么吼!不怕被高师兄听到,然后去蹲寒窟去?”石峰大手重重拍在李福贵脑袋上,让李福贵吃痛不已。 “六哥,疼!”李福贵一边龇着牙,一边揉着脑袋,“怎么回事,不过才几天没挨打,怎么力道大了许多?” “哪里管六哥力道大不大的事儿,明显是你小贵子最近吃的好喝的好,变得细皮嫩肉,不经打了。”刘二竿指着李福贵头笑道。 “怎么可能!”李福贵立即反驳道,但随后想了一想,像是想通了什么,挠了挠脑袋,有些脸红说道,“貌似……好像……可能是那么一回事。” “什么好像,明摆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刘二竿点头道。 “小贵子,还有什么要交代他们的,赶紧去交代,要不然等进了弟子堂,可就没机会交代了。”石峰提醒李福贵。 “对对对!六哥说的对!我之前都忙着跟他们吹嘘我的光荣事迹,都忘了跟他们说一些要紧事。”李福贵拍了拍头脑,向着许博四人走去。 “小许子,知道高师兄问起道袍之事,该怎么说了吧?”走到许博面前,李福贵首先就是问起道袍之事。 “知道知道,是李师兄看师弟衣服破烂,怕生病着凉,故才将道袍脱下给我穿上。”许博规规矩矩答道。 “不错,不错。”李福贵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然后李福贵继续说道:“先前顾着拉近感情,都忘了跟你们说一些要紧事。断剑峰一分四方,东方是普通弟子所在之处,西方是记名弟子所在之处,北方断剑峰后山,南方则是寒窟。” “所以你们一入宗门,便会分配到断剑峰的东边,你们别的不用管,只需在高师兄让你们选择定居号牌的时候,尽量选择靠后的便可。至于理由,嘿嘿,你们懂的。”李福贵一脸得意,满脑子都是想着收了四个小弟后的威风场面。 “走吧。”石峰开口,带着身后的六人踏入弟子堂。 一入弟子堂,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紧闭双目,正在盘坐吐纳的男子进入众人眼中。 感受到了石峰等人的来到,高磊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有些皱眉看着众人,“怎么回事?搞得如此狼狈!还有,怎么不见王师弟的身影?” “回高师兄,王师兄三人在收徒回宗途中被血山派埋伏,只有徐师兄带着四名弟子成功回宗。”石峰如实回道。 “怎么可能!血山派被我道一门镇压多年,宗门内不过两名开玄境的长老苦苦支撑,怎敢对我道一门弟子动手?难道不怕我道一门的报复?”高磊无法相信血山派敢如此动手。 “听徐师兄说,血山派出了一位凝玄境的太上长老。”石峰说道。 “难怪……难怪血山派敢埋伏我道一门的弟子,难怪不怕我道一门的事后报复!”高磊眼中透出一丝清明,缓缓说道。 “那徐师弟现在人在何处?”高磊望向石峰。 “正在掌峰跟掌门汇报此事。”石峰说道。 得到回答的高磊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对石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我之外,还望三位师弟守住嘴巴。如果我从别的地方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别怪做师兄的不讲人情。” “师弟省的,会守口如瓶,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的。”石峰重重回道。 “恩,知道就好。”高磊应了一声,然后朝着石峰三人挥了挥手,“既然人已经送过来了,那三位师弟请回吧。至于三位师弟作为将新入弟子带到这里的酬劳,就用一斤血养米支付好了。” 话语一落,三个装着一斤血养米的袋子便扔向三人。 “谢过师兄。”接过袋子的三人齐声谢道。 断剑峰,东方。 正往住处走去的李福贵搓了搓双臂,让自己暖和一些的同时,嘴上还不停抱怨:“真是跟其他弟子说的一模一样,丝毫不讲半分情面,新入弟子一到,二话不说便赶我们走。” “虽说高师兄不讲情面,但好歹赏罚分明,奖励我们一人一斤血养米,哪里像上一个管事弟子,一毛不拔,你就知足吧。”刘二竿抬了抬手上的布袋,闷声道。 “嘿嘿,二竿哥说的是,高师兄虽不讲情面,但还是赏罚分明,哪里像上一个一毛不拔的老秃驴。”李福贵眯着眼睛,笑嘻嘻看着手中装着血养米的袋子。 “好了,都快去准备准备,将香料柴火准备好,早些将马肉烤了,省的气血流失过多。”石峰提醒二人。 “嘿,我早就迫不及待,一直在等着六哥你这句话呢。”李福贵欢呼道,朝着自己住所跑去。 “我也去准备准备。”刘二竿对石峰说道。 “去吧,我也回草屋一趟,将那坛秋刀酒取出来。”石峰笑着说道。 第八章 血气成河 道一门,掌峰,乾坤殿。 一身紫衫,面容透着一股威严的中年男子低头看着手里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猩红请柬,冷冷说道:“好一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然后中年男子抬头看着前面的徐祥和李斌两人,缓缓问道:“只剩下四名新收弟子?” “禀掌门,只剩下四名新收弟子。”徐祥硬着头皮回道。 “好!好!好!好一个送四,好一个送死,好一个赵明!真当我道一门无人!”乾坤殿中,白玉座上的卢应宗连说三个好字,双目透出一丝愤怒,一阶又一阶仿如白玉般的阶梯从其身后浮出,散发出属于开玄境的气息。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一阵阵冷风伴随着黑夜的来临,无情地吹发在茅草屋上。 茅草屋外,蒲团之上,一身灰袍的石峰双目紧闭,双手结印,丝丝乳白气息融入心脏,伴随着挤压,不断锤炼着气血。 “积累已够,趁着今日汗血宝马肉内蕴含的血气,我可以试着冲击炼玄三重天!” 双目睁开,石峰运转气血,滚滚浓稠鲜血如怒啸江河在石峰体内奔腾。 血气弥散,两条血腥之色,冒着气泡,如沸腾江河的血河自石峰身后浮现。 血气如浆,浓稠如炼,两条血气凝结的血河沸腾不已,宛如九天银河落下的飞瀑。 “炼玄血河,给我凝结出!”手印变换,血气浓稠,石峰运转周天,低声一喝。 血气沸腾,浓炼如铅,一股股血气之力从石峰身上传出,汇聚在其身后。 一根拇指粗大的猩红血气出现在石峰身后,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 不过片刻,原本拇指粗大的猩红血气变为手臂大小,并且还有着继续扩大的趋势。 “已经到达血气的极限了吗?”察觉身后猩红血气越来越慢的增长趋势,石峰脸色有些难看。 “不够!距离到达血气成河的地步还远远不够!”石峰不甘心吼道。 即使石峰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看到身后那条猩红血气停止了增长,连旁边两条血河的一半大小都未达到。 “我不甘心!”石峰握紧双手,十分不甘。 仿佛是在回应石峰的不甘心,就在猩红血气停止增长的一瞬间,一道散发着浓稠无比血气的红光自石峰胸膛发出。 然后便看到那原本停止不长的猩红血气开始疯狂扩大,不过瞬间便增长到与先前两条血河一般的大小。 以血为源,动气为引,化血气,成血河,方为血气成河! 一声轻咔之声在石峰体内传出,好似打破了什么枷锁,还有大量浓黑发臭的杂质从石峰体内排出。 “炼玄境三重天!”感受着自己更加雄健的体魄和更加雄厚的气血,石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只不过这喜悦之情维持了不到几息,便被身上散发出的臭气所打破。 “这实在是太臭了!”一向沉稳的石峰也被臭气险些晕倒。 断剑峰,一处靠近陡峭壁崖的地方,一个由青竹搭建而成的竹屋中,个子高高,身材瘦瘦的少年脸色潮红,身子有些晃晃踉踉。 “不行!”高瘦少年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把脑中那股酒劲甩出去。 “我还不能睡!我不能错过吸收马肉中蕴含的血气的最佳时间。”高瘦少年深呼一口气,抬起头,不知望向何方。 “入宗一年,能修炼入门,到达炼玄一重天境界已算是中上水平。可对于我来说,还不够!”刘二竿闷声道。 刘二竿直直望向竹屋外的一个方向,似乎在那里,他能看到一个身影,一个明明身子单薄,但却能扛起整个天地的身影。 “不够!想要跟上他的步伐还不够!”刘二竿重重说道,盘坐而下,吐纳玄气,运转周天。 不过多时,一条浓稠无比,散发着血气之力的血河自刘二竿身后出现。 在血河旁边,一个拇指粗大的猩红血气凝结而出,渐渐扩大…… 断剑峰,一处靠近后山边界的木屋中,一个身体胖胖的人影倒在毛绒兽皮铺成的床上,哼着小曲,一脸满足。 “嘿嘿,血养米焖马肉,再加上秋刀酒,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躺在床上,拍了拍鼓鼓的肚皮,李福贵心满意足说道。 “唉,想必此时六哥和二竿哥应该在盘坐吐纳,吸收血气。”李福贵晃了晃脑袋,“真是不知道六哥和二竿哥这么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还不如像我这样,安心享受,做个快活神仙。” “不过说来,六哥他们那么拼命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早日修炼有成,好报复王城那个王八蛋?” 不提还好,一提到王城,李福贵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王城,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原本昏昏欲睡的念头也因此消失不见。 “我要修炼!不停的修炼!要修炼到能弄死王城那个王八蛋的那一天!”李福贵一边说道,一边盘膝吐纳,运转周天起来,全然忘了先前自己吐槽石峰与刘二竿的事情。 断剑峰,一处燃烧着篝火的地方,十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少年围在一起,吃着烤得金黄酥脆的烤肉,喝着暖着身子的烈酒。 “这次带的酒水不错,罗安。”十人之中,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用一束金线发带将头发束起,长相有几分俊俏的少年指着其中一人说道。 “只要王哥喝的尽兴就好。”名叫罗安的少年陪着笑脸说道。 “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子很会说话嘛。”俊俏少年明显心情不错。 “王哥……不知有件事当不当讲?”正当俊俏少年高兴的时候,一个记名弟子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直接说,别顾这顾那!”俊俏少年有些不满这名弟子的吞吞吐吐。 “是这样的,王哥。说来也怪,不知为何,这次带新入宗弟子到弟子堂的不是普通弟子的王师兄,而是记名弟子的石峰。”记名弟子说道。 “石峰!”听到石峰的名字,俊俏少年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江景,消息可靠?”一个名叫姚万石的记名弟子开口问道。 “姚哥,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江景回道。 得到回答的姚万石没有像俊俏少年一样生气,反倒是拱手向俊俏少年道喜:“王哥,这可是好事!” “这也算是好事?姚万石,我先把话放在这里,要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保管你两个月别想下床。”俊俏少年脸色冰冷,盯着姚万石看去,语气极为不善。 听到这话的姚万石脸色不变,依旧笑着说道:“王哥,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借口向石峰出手吗?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俊俏少年顿时来了兴趣,冰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怎讲?” “那石峰不是仗着有个普通弟子撑腰,处处跟我们作对,还十分讲义气护了李福贵和刘二竿。”姚万石一脸奸相,“他不是喜欢讲义气吗,那就让他讲个够!” “你是说……”俊俏少年还没明白过来。 “王哥,我是说明日我们就去找那群新来弟子的麻烦,强行让石峰出面,这样我们便有借口找石峰算账。”姚万石如此说道。 “万一石峰不出面怎么办?”俊俏少年有些担心。 姚万石喝了口酒,故作高深说道:“嘿嘿,人是他带来的,如果不出面解决此事,他还能在我断剑峰混的下去?” “哈哈哈,不错!不错!”听了姚万石的话,俊俏少年一扫之前的阴郁,畅快喝起酒来。 第九章 血色石头 朝阳升起,又是一片紫气东来。 早早起来的石峰望着那片停留在掌峰上的紫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息之后,石峰收回目光,深呼一口气,双腿弓盘,双手握拳。 周天运转,气血奔涌,炸声之间,石峰如一匹横冲直撞的蛮牛,带着一无前往的气势,双腿用力一蹬,将全身力气汇聚到双臂处,向前方一颗老树重重轰去! “嘭!” 轰声响起,拳起拳落,只有一个一寸深的拳印留在树干上。 道一门,凡是入宗弟子,均可学门内一法一技。 法是修行的吐纳之法,技是切磋保命的玄技。 只不过对于记名弟子而言,法是最低等的吐纳之法,技是九流不入品的玄技。 现在石峰修炼的便是记名弟子所能学到的玄技,名为碎山拳的九流不入品的玄技。 碎山拳,一拳三式,而先前石峰所使出的便是碎山拳的第一式直冲撞势。 “第二式,横扫破军!” 石峰低喝一声,左臂微弯,右手用力搭在其上,驱肘如臂,狠狠向老树撞去。 只不过在离老树还有数寸距离时,石峰微弯左臂猛地绷直,一股浓稠气血从右手灌入左臂。 远远看去,原本平淡无奇的左臂在气血灌注下,一层淡淡的血光浮现其上。 伴随着石峰骤然间的绷直,左臂带泛着淡淡血光,带着一种征战杀场,搏命厮杀的洒血凄凉,向着老树砸去! 一声咔嚓响起,一道裂缝出现在大树树干上,让笔直的大树直接弯曲起来。 “第三式,拳碎山河!” 周天运转,气血涌动,没有之前两式的蓄力,没有之前两式的起手,有的只是一只五指紧握的拳头向着老树挥去。 每挥一分,石峰身上的气血便更浓稠一分,一点猩红隐隐约约出现在其身后。 当拳头即将轰到老树时,石峰身后的猩红血点一分为三,与此同时,石峰体内的浓稠气血疯狂向三个猩红血点涌去。 不过转瞬间,血点变,血河现! 三个猩红血点在浓稠气血之下,变点为河,三条如奔腾江河般沸腾,血气弥散的血河出现在石峰身后。 “拳碎山河!” 石峰闷喝,三条血河仿佛拥有灵性一般,随着石峰的闷喝,直接缠绕在左臂上,化作一只流淌着猩红血液,散发着浓稠气血气息的血臂! 气血雄厚,浓炼如铅,散发着浓浓气血之力的右臂裹着流淌血河,用力轰在弯曲的大树上。 “轰!” 震响入耳,漫天树屑四散一地。 抬头一望,在石峰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老树,只有碎落一地的残叶碎屑。 “没想到不过多了一条血河之力,这拳碎山河的威力便增添了三分之多,那如果是到达炼玄九重天,九条血河齐出,那该到达什么样的威力?” 脸色有些发白,明显是消耗过多气血的石峰眼神雪亮,盯着自己的右手。 尽管右手上的血河之力早已散去,但也无法阻挡石峰期待的眼光。 “不过这一天,不会远的。”石峰重重说道,右手从胸膛中拿出用红绳系着的一物。 东西不大,只有指甲大小,通体如血,不时泛起红光。 血色石头,通体如血,平凡无奇,甚至拿在石头,还透着一阵冰凉感。 如果不是感受过这东西的神奇,恐怕连石峰也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血色石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血色石头,却是让石峰在一年之内连升两境,更是开出了只有炼玄九重天才能开出的血气成河。 连昨日成功晋升至炼玄三重天,也是靠着这枚血色石头。 无他,因为每当在自己破境之时,每当自己气血不足以突破下一境界时,这枚血色石头便会迸发出一股浓厚的血气之力,助自己破关。 其传出的浓厚血气,不仅让自己成功破境,还让自己开出了只有炼玄九重天才能开出的血气成河。 炼玄,一炼一玄,以炼为炉,以玄为丹,如炼丹一般将玄气炼化,入肉身,锤气血,而后汇血点,开血河。 如果只是普通破境,只能开出一条手臂粗大的血气,只能勉强称河,远远无法达到血气成河的那股江河磅礴之势。 但凭借着这枚血气石头,石峰硬是让只有手臂粗大的血河化江河之大,成江河之势。 “仅仅是炼玄便拥有如此神奇,真不知道当我到开玄境时,你又有拥有怎样的神奇之处?”看着手中的血色石头,石峰满脸期待。 断剑峰,西边之地,根据宗门划分区域之法,将整个西边之地化为从小到大的号牌,好让宗门弟子根据所选号牌来选择自己所住之地。 而刚入宗门的许博几人便听取当时李福贵的话语,选取了较后的号牌。 虽说较后号牌所划区域较为偏僻,不如较前号牌区域地处平坦,出行方便,但胜在清净,能够更好静心修炼。 更何况这里离石峰三人也较近,万一有事也好有个靠山。 这不,刚一天亮,许博几人便想去请教李福贵,毕竟别人比自己等人早入宗一年,无论是经验还是其他方面都比自己等人丰富。 可还没等许博几人出门,便看见有五六个身穿灰色道袍,来势汹汹的记名弟子走到许博几人面前。 “几位师兄……“尽管看出来者不善,但奈何自己几个不过刚入宗门,根本不敢得罪这几人,所以许博还是硬着头发开口。 可还没等许博将话说完,领头的姚万石一巴掌狠狠扇在许博脸上,“师兄?就凭你们几个刚入门的新人,还想跟我们称兄道弟?” 通红的五指印记在许博脸颊上发烫,但许博还是忍住冲动,作为家境殷实的少爷,虽说年纪不大,但好歹也见过诸多人情世故。 而且许博也向李福贵打听过,这些断剑峰的记名弟子大多炼玄一重天,远远不是自己几个还没有开始修炼的新人弟子所能反抗的。 更何况,自己三人怎么打得赢别人五六人。 因此许博只能低头道:“是是是,大哥说的是,就我们这几个刚入新人,哪里有资格跟各位大哥称兄道弟。” 第十章 冲突 “啪!” 又是一个通红无比的五指掌印出现在许博的脸上。 “呸!什么玩意儿!就凭你们这群新入门的弟子,也有资格叫我大哥?”姚万石一脸轻蔑,重重说道。 即使是见过世面,心中有着小小城府的许博在接连受到羞辱后,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泛起愤怒的火苗。 “哈哈哈,你们过来看,这小小的新入门弟子竟然发火了,瞧瞧这愤怒的样子。”看到愤怒的许博,姚万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嗤笑说道。 “接连受到无妄之灾,还被姚哥羞辱,能不愤怒吗?”一个叫做蒋飞的记名弟子打趣说道,然后跨过姚万石,一把抓住许博的头发,直接往地上按去。 “什么东西!真当你是天王老子,想蹬谁就蹬谁不成?”蒋飞神眼阴毒看着许博,死死按着许博。 极大的力气从蒋飞手上传出,让想拼命挣扎的许博使不住半分力气。 “今日就让我替姚哥好好教训一下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入门弟子,也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规矩!” 蒋飞说完话后,拉起许博被按在地上的脑袋,然后重重往地上一按。 “砰!” 头颅与地面的碰撞声传入众人耳中。 即使是泥土的地面,但架不住蒋飞炼玄一重天的气血之力,硬是让许博脑袋破开道口子,鲜血顺着眼角流下。 “嘿,不服气?”蒋飞看着咬着牙齿,不发出一声疼痛的许博,嘿声说道。 “好!真不愧是石峰带过来的新人,别的没有,骨气倒是十足的很!”蒋飞眼神变得冰冷,“那就打得你没骨气!” 蒋飞抬起右脚,朝着许博的腹部用力踢去。 一道崭新的滑痕出现在蒋飞和许博之间,在巨大脚力下,许博的身子滑出了将近十米,才渐渐止住。 嘴角溢着鲜血,身子颤抖,更是因从腹部传出的疼痛感,让许博不禁蜷曲着身子。 “呦,真是硬气的很,都这样了,还没吭声。”蒋飞一边向许博走去,一边缓缓说道。 “够了,蒋飞。”看到还想继续教训许博的蒋飞,姚万石止声道。 “姚哥,就这样完事了?”蒋飞明显不想饶过许博。 “别忘了我们的正事。”姚万石表情有些严肃。 “切,算这小子命大!”虽说想教训那小子,但蒋飞也知道今日来此地的真正目的,只好就此罢手。 “没办法,今日办的可是王哥吩咐的事情,重中之重。”姚万石开口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嘛,想让石峰出面,想必此事一两天恐怕是完成不了的,所以今日不解气,打的不够,明日再来,明明日再来,只要没把人打死就成。” “哈哈哈,姚哥说的极是!”明白过来的蒋飞笑着说道。 “接下来就该这两人了。”蒋飞不怀好意地看向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新入门弟子。 “不过出点血就怕成这样,连之前那个记名弟子都不如。他起码还有点骨气,而你们,什么都没有!”蒋飞走到两人面前,一手拎着一个。 两个新入门的弟子眼中带着恐惧,身子颤颤抖抖,根本不敢反抗。 “嘿,两个怂货,不过被我一吓,身子就颤抖起来了,那岂不是说再被我一踢,屎尿都得被吓出来。”蒋飞脸上带着说不清是愉快还是嘲讽的笑意说道。 “师……兄,还……请手下留……情,我们是……石峰……师兄带……上来的……“两人之中,一个面黄肌肉,明显是贫穷人家的少年战战赫赫说道。 “石峰?”蒋飞脸上带着玩味,将视线向着被自己右手拎着的少年看去。 “对!就是石峰师兄!”看到蒋飞的视线,张源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向着蒋飞说道。 “石峰!”蒋飞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知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石峰!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们的麻烦,因为我们就是要通过你们让石峰出面,找他算账!” “砰!砰!” 话语落下,蒋飞将两人踢向还蜷缩在地上的许博身旁。 “告诉石峰,如果他不出面,那么我们便会一直找你们麻烦。虽说碍着宗门规矩不能同门相残,但打得个鼻青脸肿,下不得床还是可以的。”一直在一边看戏的姚万石在这个时候冷冷说道。 “找到了,找到了,姚哥,我找到了这三人的血养米。”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记名弟子从许博几人的屋舍中出来,手里拎着三个米袋子。 “都还没打开过!”记名弟子着重说道,然后拎了拎重量,“三斤血养米,再来坛酒,够兄弟们吃一顿了。” “这事儿先放在一边,江景,我问你,你不是说的新入宗门一共有四名弟子,怎么少了一个?”姚万石盯着江景说道。 “哎呀,姚哥,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我之前明明看到是四名新入弟子,只不过其中有个是女的,刚从弟子堂出来,就被晴师姐给带走了。”江景眼咕噜转的贼快,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此事当真?”姚万石有点不相信江景,再问一次。 “哎呦,姚哥,这事千真万确。再说,这事是王哥吩咐的,我哪有那个豹子胆去骗王哥啊。”江景解释道。 “娘的,这次我就信你了。只不过如果你下次回我话还是眼咕噜打转,说不得我犯下门规也要把你那双贼眼给挖出来。”姚万石说道。 “姚哥,千万别,我江景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靠着这双眼睛看个脸色,好献个殷勤,混口饭吃。姚哥可不能要了我这吃饭的家伙啊。”江景求饶道,但眼咕噜还是直打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的,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这双眼睛,老子真给你挖出来。”姚万石实在是受不了那双贼眼,喝声道。 “我滚,我滚!但姚哥别忘了今晚来喝口热酒,暖暖身子,而且我前些日子还弄了些肉食,好让大家开开荤。”江景不再多留,拎着三袋血养米,朝自己住处跑去。 第十一章 三重天 “记住了,把我之前说的话带给石峰。”姚万石看着倒在地上的许博三人,面无表情说道。 蒋飞走到蜷曲着身子的许博面前,一只脚踩在许博的脸上,狠狠践踏着许博的尊严,“嘿,记住姚哥说的话。” “还有,别想耍什么小聪明,要知道早点让石峰出面,就意味着你们少吃点苦头。”蒋飞又在许博脸上踩了几脚后,才跟着姚万石等人一起离开。 望向姚万石几人离去的背影,许博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吐了一口血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双眼睛充斥一丝疯狂。 ………… 话说李福贵那边,在昨晚吃了一顿血养米炖马肉,喝了几口秋刀子后,李福贵呼啦呼啦睡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直到日晒三竿才醒来。 “嘿,近来好运连连,收了小弟,吃了马肉,喝了好酒,是不是以后老爷我会收了小妾,好行那翻云覆雨的美事?”一起床,李福贵便浮想联翩,勾勒着以后的美日子。 推开屋门,走了出去,李福贵眯着眼睛望向晴空,伸了个懒腰,“今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真是个出门的好日子,也罢,就趁着这好天气,去看看我那几个小弟过得如何,还适不适应宗门的生活?” 说着李福贵从腰间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一边走着,一边翻开,一字一行读了起来,”装逼一道,看似浅显,实则高深,看似简单,实则深奥。装逼,需要理解其奥妙,更需要掌握其精髓。” “装逼第一章,如何培养大师的气场!”李福贵翻了一页,聚精会神看着上面的小字,“大师,何为大师?大师,静若泰山,负手而立间,气势由内而外,如泰山般厚重,压的众人无法喘息。大师,动如狂浪,呼啸奔涌间,玄气涌动,所过之处,如狂浪侵袭,摧枯拉朽般毁灭。” 看到此处,李福贵眼睛亮了起来,双手死死抓着书籍,重重念道:“这,就是大师!” 正当李福贵继续读下去的时候,却是发觉自己已经来到许博几人的屋前。 “可惜可惜,无法接着看下去了,只好等有空的时候再接着看。”李福贵叹息道,随即将书籍合上。 当书籍合上时,书籍封面上写着装逼大道的四个大字映入李福贵眼中。 而在装逼大道的旁边,还刻印着八个小字。 三千大道,装逼为首! 看着这十二字,李福贵信心满满说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蒙尘的,你一定会在我手中发扬光大的。” 收起书籍,李福贵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刚准备打招呼的李福贵直接愣在那里,脸上的笑容顿时被愤怒代替。 因为在进屋之后,映入李福贵眼中的是满是伤痕的许博,看到的是脸颊上印着五指红印的许博,望去的是一身道袍站着灰黄泥土的三人。 “怎么回事!”李福贵愤怒道。 “师兄,我们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许博咬着牙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将实情告诉李福贵。 “小许子!”李福贵看向许博,声音带着质问,“我再问你一次,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许博望了李福贵一眼,牙齿咬的更紧,双手握得死死的,“回师兄的话,师弟只是不小心摔着了,并没有别的事情。” “好,你不说,那你说!”李福贵被许博气到,不再多说,指着一个面黄肌肉的记名弟子问道。 张源被李福贵一指,两腿当即有些颤抖,险些跪下,“回……回师兄的话,许博身上的伤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被一个叫蒋飞的记名打的。至于脸上的掌印,是被一个叫姚哥的人扇的。” “姚万石!蒋飞!当真是好得很!”李福贵咬牙切齿。 “他们走的时候还说……”张源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正怒火冲天的李福贵,有点不敢把话说下去。 “他们说了些什么?”李福贵看着张源。 “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要找石峰师兄算账,只要石峰师兄不出面,他们便会一直上门过来找麻烦。” “嘭!” 李福贵右手砸在木屋上,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人烧成灰烬,“我就说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找你们麻烦,原来他们是想通过你们找一个借口,来找六哥的麻烦。” “放心,你们是我们领进来的,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的。”李福贵承诺道。 ………… 断剑峰,茅草屋前,盘坐蒲团的石峰一言不发,默默听着李福贵的话语。 “六哥,他们欺人太甚,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李福贵怒气未消,带着一股无名火气说道。 早在先前时候,知道事情经过的李福贵从许博三人那里离开后,便来到茅草屋,将事情告知石峰。 “将我这月的血养米送过去,也将我这月的那枚固本丹给许博服下。”石峰想了一想,缓缓说道。 “六哥,那可是固本丹啊,万万使不得。大不了将我和小贵子的血养米凑个三斤,送过去也行。要知道这一年下来,我和小贵子也攒了不少血养米。”在一边的刘二竿劝说道。 “对啊,六哥,二竿哥说的没错,那可是固本丹,只有每月前三的记名弟子才能得到的固本丹啊。”一听固本丹三个字,李福贵脸上露出肉疼之色,仿佛这东西就是他的一样。 “送过去!”石峰只说三个字,便不再开口,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语气中的坚持。 听到石峰的语气后,原本还想开口的刘二竿顿时沉默起来。 “那六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李福贵有些不甘心。 “算了?”石峰重复李福贵的最后两字,然后站起身来,语气无比坚决,“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六哥,我们这就去找回场子?”李福贵小心问道。 石峰抬头望向远处,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不是去弟子堂的方向吗?”没有得到回答的李福贵只好跟着石峰,但脸上疑问颇多。 “弟子堂,非要紧之事不可前去……”刘二竿自言自语说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石峰的身影。 不知是心有默契,还是偶然,走在前面石峰停下脚步,眼中满是执着,重重说道:“我已入三重!” 第十二章 普通弟子 弟子堂门前,石峰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踏了进去。 李福贵与刘二竿也跟着进去。 弟子堂中,布置依旧,甚至连高磊如同昨日那般,身穿青色衣衫,闭目盘坐。 察觉有人走进弟子堂,高磊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石峰三人,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你们三人?难道不懂弟子堂的规矩?” 石峰恭敬回道:“高师兄莫要生气,弟子堂的规矩我等还是知晓的。今日师弟前来弟子堂,是因为昨日修炼之中,侥幸破了关,到达炼玄三重天。” “三重天?”看着石峰有些稚嫩的脸庞,高磊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在断剑峰的记名弟子当中,除了个别资质上佳的弟子,要修炼到炼玄三重天的境界,哪一个不是花了三五载。 很显然,听高磊的语气,高磊不认为眼前之人属于资质上佳的那一类天才。 但疑问归疑问,高磊还是依照规矩说道:“既然你说你已经到达炼玄三重天,那就按照规矩,在玄阳碑上留下你的印记。” “师弟知晓。”石峰回道。 玄阳碑,自道一门立宗之际便存在,不知是由什么天材地宝筑成,但每一个宗门弟子都知道玄阳碑的名头。 因为这玄阳碑是作为测试宗门弟子气血之用。 一重一寸,每多出一重天的气血之力,便能在玄阳碑上留下一寸印记。 因而高磊为何要让石峰在玄阳碑上留下印记,就是为了看看石峰是否能留下三寸印记,来证实石峰是否到达炼玄三重天的境界。 石峰双眼直视那三丈大小,黝黑之色的石碑,双腿弓盘,双掌握拳,随即运起周天,气血涌动间,石峰闷喝:“碎山拳第一式,直冲撞势!” 咚!咚!咚! 心脏跳动,迸出浓稠血气,让石峰体内运转的气血之力更多一分。 一股气势在石峰身上升起,待到巅峰时,石峰双腿用力一蹬,如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带着一无前往的气势,用尽全身力气,将双拳轰在三丈大小的玄阳碑上。 两个三寸深的拳印出现在玄阳碑上。 “这是……拳势!”高磊的目光没有在玄阳碑上停留,而是死死盯着石峰身上。 “好一招领悟了拳势的直冲撞势,难怪能在如此年纪便到达炼玄三重天的境界。”高磊赞叹一声。 “入宗几年?”高磊问道。 “师弟入宗已满一年。”石峰回道。 “一年?”高磊十分惊讶,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不确信,“你是石峰?” “如果断剑峰没有和我重名的,那师弟的确是石峰。”石峰望向高磊。 “难怪,难怪在这般年纪便能修炼到炼玄三重天。”高磊似是想通了什么,缓缓说道。 然后高磊拿出一套白色道袍和一块属于普通弟子的腰牌,递到石峰手上,脸上多了一分平日里不常见的笑意,“很不错,不过入宗一年便能到达炼玄三重天,希望石师弟能够保持本心,不要像那位一样,好好的正道不学,非要学那邪魔之法,结果变得人不成人,魔不成魔。” “师弟谨记,定会在修行之中保持本心。”石峰恭敬回道,接下高磊递来的道袍和腰牌。 “记得就好。道袍和腰牌我就不用多解释了,普通弟子皆有之物。师弟只需知晓每月初一,普通弟子可来弟子堂领十斤血养米和一粒固本丹便可。至于师弟这月的血养米和固本丹,会在下月月初一起发的。”高磊笑道。 “谢过师兄。”石峰谢道。 事已完了,石峰三人走出弟子堂。 看着石峰的背影,高磊眼中满是赞赏,“宗门这次终于收了个好苗子了。” “只不过此子性子不屈不折,实在太过容易得罪人了。”高磊有些叹息,然后双目不知望向何方,冷冷说道,“这才没过几年,你的手倒是越伸越长了,不仅占了半壁掌峰,连断剑峰也想下手了。” “王城,王德,王言志,王……“高磊口中轻声念道几人姓名,直到最后一人的时候,声音已经仿若听不见,但眼中的目光越发冰冷。 断剑峰小路上,捧着白色道袍的石峰无喜无悲,只是向着自己草屋走去。 而身旁的李福贵则是又蹦又跳,还不时摸了摸石峰手上的白色道袍。 “我的个乖乖,普通弟子就是不一样,道袍颜色先不说,就光是手感就让人觉得是好货。”李福贵一脸羡慕说道,然后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当上普通弟子啊?” “瞧你这懒惰样,恐怕一辈子就只有记名弟子的份儿。”刘二竿毫不留情打击道。 “哼!怕什么,我有六哥当靠山,到时候狐假虎威一下,就是普通弟子见到我也要问声好。”李福贵大声说道,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耻辱,反而觉得脸上有光。 这下倒是让刘二竿说不出半点话来。 “嘿嘿。”李福贵嘿笑一声,拍了拍腰间藏着的书籍,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说道:“懂吗,这叫借势,借他人之势,从而壮自己势。这可是装逼之道的必要手段。” “装……逼……”刘二竿有些不理解装逼两字的意思。 “嘿嘿。”看到刘二竿一头雾水的样子,李福贵十分得意,然后看向石峰,埋怨道:“话说,六哥,你是什么时候修炼到炼玄三重天的啊,也不提前告诉一下我们,让我们有个准备。” “我昨日也是机会巧合,侥幸破了关,修炼到三重天。原本我准备今日告知你两,结果我还没先说,倒是小贵子先来找我了。”石峰也有点无奈。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六哥,也不能怪我,毕竟麻烦找上身来,总不能不理吧。”李福贵挠了挠脑袋。 石峰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回头看向弟子堂,脸上浮出一丝敬佩,”都说高师兄墨守成规,不懂变通,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但真正接触了,才知道原来外传大半假,小半真。我从他眼里没有看到半分妒忌,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难怪季斌师兄如此敬佩高师兄了。“ 第十三章 心有不平 “高师兄不过是内门弟子,为何季斌师兄会做出这般感叹?”刘二竿有些不解。 “就是就是,每次看到高师兄不苟言笑的脸庞,就觉得是个不近人情的守规弟子。”李福贵同意道,然后接着开口,“只不过这次高师兄竟破天荒对六哥笑了,难道……难道……” 说到最后,一个想法浮现在李福贵的脑海中,让李福贵不禁打了个冷战,“莫非高师兄有龙阳之好?” “六哥,你得注意了,千万别和高师兄走的太近,说不定哪一天高师兄趁六哥不注意,下个迷香,六哥的清白身子就没了!”李福贵郑重其事对石峰说道。 石峰却是哭笑不得,“你脑子里整天想的是什么东西?尽往这些不干不净的方向瞎猜测,高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李福贵有些不相信。 “难不成还是假的?小贵子,如果你再乱说,当心入了高师兄的耳,让你去面壁个半月寒窟。”石峰半威胁半恐吓说道。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寒窟!”李福贵拼命摇着脑袋。 而在一旁的刘二竿有了点眉目,抬头望向石峰,“难道高师兄的身份有些特殊?” “恩!”石峰点了点头,“有次季斌师兄喝醉了,跟我谈起过高师兄,我因此也有所了解。” 石峰望向弟子堂的方向,眼中有着说不清的羡慕,”高师兄明里不过一名内门弟子,其实早已拜掌门为师,成为其关门弟子。虽说没有核心弟子的身份,但仅凭掌门弟子这一身份就已经远远胜过核心弟子了。更是有传言说,只要高师兄晋升开玄,那下一任掌门便由高师兄接手。” “嘶!”李福贵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那一直不苟言笑的高师兄竟然是掌门弟子,我的个乖乖,这身份,真是要把人吓死。” “既然已成掌门弟子,那为何还是内门身份?”刘二竿不解道。 石峰淡淡说道,“这事还要跟那个人不成人,魔不成魔的弟子有些关系。” “难不成六哥知道那个什么人不成人,魔不成魔的弟子的身份?”李福贵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二竿也想知道?”石峰看向刘二竿。 刘二竿笑道:“六哥,你也知道,我向来对这些隐秘之类的事情感兴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得了回答的石峰缓缓说道:“说到这人,恐怕要从十年前的宗门收徒开始。” “那年,道一门广收门徒,出色弟子众多,更有两个天资上佳的弟子。两名弟子一入宗门便受到掌门长老的关注,不过短短两年,便修炼到炼玄九重天,开玄有望。” 石峰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那两名弟子,一个叫做沈松,一个叫做高磊,也就是现在的高师兄。在那时,两人几乎将所有弟子的光芒掩盖下去,并且两人也是关系极好的好友。” “但在一次下山除妖回宗后,两人关系破裂,高师兄在这次除妖之中,炼玄九重天境界消失不见,一身气血尽失,与凡人无异。而沈松则是在回宗后,一举破炼玄,踏七梯,晋升开玄大圆满。“ “但就在晋升开玄大圆满的时候,突发异变,沈松神魂疯癫,瞳生血环,妖魔之气环绕其身,连杀两大开玄长老,直到最后太上长老出手,才将其斩杀。” “这沈松,便是高师兄所说的那人不成人,魔不成魔的弟子。”石峰落下最后一句。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隐秘。”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刘二竿极为满足。 “就是,就是,没想到高师兄竟然那般天资出众,仅仅两年便修炼到炼玄九重天。”李福贵很是向往,接着说道:“只不过那个一步踏七梯,晋升开玄大圆满的沈松更是厉害啊。” 石峰重重拍了拍李福贵的脑袋,严肃说道:“知道先前高师兄为何要提及那人?为的就是让我们保持本心,切不可学那妖魔捷径之法,到头来落得个凄凉下场。” “呵,看不出来,你小贵子就这么想变成那神魂疯癫,人不成人,魔不成魔的怪物?”刘二竿趁机挖苦道。 “我才不要,我还小,还没吃够山珍海味,还没享受过荣华富贵,还没有尝过那小娘皮到底是什么滋味呢?”李福贵摇着脑袋说道。 “小小年纪,不想好的,倒是满脑子吃喝嫖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入宗的。”刘二竿说道。 李福贵叹了口气,“唉,听别人说道一门内有天地灵果,琼浆玉液,都是世俗享受不到的东西。然后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测试资质,结果还真过了。” 李福贵抬头望了望天空,叹声道:“哪知道原来宗门内跟外传根本不一样,清汤寡水,都让我瘦了好几斤。” 听到这话,石峰不禁被逗笑了,指着李福贵说道:”我就说你整天修炼不上心,对野味美酒倒是跑的贼快,敢情缘由出在这里。“ “六哥别打趣我了。”李福贵露出牙齿,挠了挠头,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黄昏霞起,泛黄天际间,一道道烧得火红的云霞坐落其上,将整个天空照的火红。 坐在屋舍前,脸上还留着浅浅掌印的许博抬头望着那火红的天空,看的呆住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短暂的黄昏转瞬即逝,夜幕降临下来。 不知为何,今日的夜空繁星不在,皎月无存,只有那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夜。 冷风吹来,毫不留情吹打在许博身上,让许博回过神来。 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掌印,许博双手握得紧紧的,愤怒的火苗在瞳孔中燃起。 “这就是宗门!”许博带着一股恨意说道,紧握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这就是宗门!”许博再次重复道,只不过这次的语气虽说愤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握紧的双手也在同时缓缓松开。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宗门!”一个明明不是很大声,但透着一股执着,一股坚定的声音在许博身后响起。 许博转身,看着那道身影,眼中浮现出复杂之色。 “握紧你的拳头!”那个声音依旧那般执着与坚定。 松开的双手被许博再次握紧,也不知许博是哪里来的勇气,抬头双目与那道身影对视,咬牙开口说道:“我心中有不平!” 一身白袍,冷风吹拂起几缕黑发,面容稚嫩但透着坚毅的石峰注视着许博,“心有不平,那便杀出一个盛世太平!” 第十四章 入局 月黑风高,冷风呼啸,带给断剑峰一股凄凉冷清之感。 就在这寒冷夜里,在断剑峰的一处记名弟子之处,一团篝火燃烧得很旺,驱走了寒冷的同时,也带来了温暖。 “奶奶的,这白日里出了个大太阳,结果一到晚上连屁的星星都没有,还刮起了冷风。”坐在篝火旁,蒋飞靠近篝火,搓着手取暖说道。 “嘿嘿,这天老爷三分的脸,七分的变,要给我们来个冷风黑夜,又有什么办法?”江景一边说道,一边将一碗烈酒递给蒋飞。 蒋飞一把接过来,直接喝下肚中,擦了擦嘴角上的酒渍,指着江景说道:“不是我说,老江,你这人会看脸色,会做事,会说话,就是那双眼睛他娘的老是转,让人心里不舒服。” 江景听后,也是无奈,给自己倒碗酒,喝了起来,叹口气说道:”唉,我也知道我这个坏毛病,但是没办法,已经养成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蒋飞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眼神一瞥,姚万石的身影落入其中,让蒋飞连忙起来,上前笑道:“姚哥总算来了,兄弟们都在等姚哥你呢。” 姚万石心情不错,点了点头说道:“和王哥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会。” 然后姚万石搓了搓手,离篝火更近了一些,“只不过这天气还真有点冷,明明白天还是出过太阳的。” “是啊,我先前还在跟江景说这鬼天气呢。”蒋飞接过话,也将江景的酒坛接过来,倒了一碗酒递给姚万石。 “恩,这酒还不错,比上次的好多了。”一口气喝完酒的姚万石说道。 “哈哈,那是,这次的酒可是我花了半斤血养米换来的,绝对没有掺过水。”江景说道,然后赔笑,“姚哥,来来来,坐这里,这位置可是我专门为姚哥你准备的,正北之位,离篝火也近。” 姚万石点了点头,坐了过去。 “姚哥,今儿王哥不来?”江景问道。 姚万石瞥了一眼江景,淡淡说道:“今日王哥还有要紧事要做,来不成了,就我们几个吧。” 篝火旁,七八个记名弟子围绕而坐,一坛坛烈酒被江景搬过来,大块大块的酱牛肉伴随着烈酒入口。 “姚哥,不是我吹,那几个新入宗的弟子,我看除了那个小子有点出息之外,剩下两个就是垃圾货色。”蒋飞一边吃着酱牛肉,一边啧啧说道。 “确实挺有骨气的。”姚万石喝了口烈酒,说道。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骨气了!”蒋飞大声说道,连带着周围的记名弟子都笑了起来。 正当姚万石几人说笑起来的时候,一袭白袍,黑发用一节草环束起的身影缓缓向着篝火走近。 “听到了吗?”那白袍身影看向身边的许博,平静说道。 许博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眼中的愤怒烧得更加熊烈。 看到许博发怒的样子,穿着白色道袍的身影只是笑了一笑,转头看向篝火旁有说有笑的姚万石等人,眼中覆盖一层冰冷。 “这就是宗门!”白袍身影冷冷说道,抬脚一踏,向着姚万石等人走去。 看着那道身影,许博愤怒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抬脚,前踏,就这样一步一步跟着那道身影前进。 在许博身后,则是从一开始便跟着石峰的李福贵和刘二竿。 从石峰对许博交谈,再到走到这里,两人一直默默跟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六……”一身灰色道袍,有点胖的李福贵想开口。 可只说出一个字后,便被刘二竿拦住。 “我……”李福贵红着眼睛看向刘二竿,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不想让六哥以身试险,不想让六哥犯了宗门规矩。”刘二竿重重说道,眼神不知何时望向那道白袍身影,“可是你难道忘记了,当时我们也是如此,当时六哥也是这样!” “我记得,我记得!我全都记得!可是我还是不想六哥去触犯门规,要知道六哥已经是普通弟子了,不再是记名!”李福贵的眼角变得更红。 “我也不想,可这就是六哥要走的路!这就是六哥自己选择的路!”看着那道明明单薄,但却给人一种可以扛起整个天地感觉的身影,刘二竿眼中向往与憧憬交加。 走在去往篝火的路上,身穿白色道袍的石峰淡然说道:“知道道一门同宗弟子不得相残的规矩吗?” “知道!”许博点头。 “那你知道坏了规矩的下场吗?”石峰继续问道。 “不知。”许博如实回答。 “坏了规矩的下场就是你杀了别人,别人也会杀你。”石峰说道,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前提是别人能杀的了你。” 许博不知该说什么,但眼中有着疑问。 “等你杀了人,自然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石峰只说了这句,便不再开口。 因为石峰已经来到篝火旁。 寒风冷冽,喝着酒暖着身子的姚万石望着那道白袍身影,眼睛眯着,冷冷说道:“石峰!” “一直在等我?”石峰无喜无悲,深邃的眼看着姚万石。 “一直在等你往这里面跳!”看见那象征着普通弟子的白色道袍,姚万石没有半分诧异与害怕,而是浮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原来一直在等我入局。”冷风吹动白袍,让那单薄的身影更加单薄,让那坚定的信念更加坚定。 “别怪我,谁叫你从一开始就跟王哥作对,更重要的是,天才,只能有一个!”姚万石盯着石峰看去,“而且这个天才只能姓王!” 姚万石站起身来,眼神变得阴厉,气血涌动间,三条手臂粗大,浓稠无比的血河出现在其身后。 “炼玄三重天!真是难为了你,明明早已可以成为普通弟子,还要在记名弟子中混迹,更是难为了王城!”石峰神色平静,仿佛姚万石的境界早已知晓一般。 “不难为,毕竟有人出了一枚洗髓丹的代价要你性命。”姚万石咧开嘴说道。 第十五章 黑夜如血 “洗髓丹?”石峰低头轻声一句,随后抬头看向姚万石。 明明只是黑白双瞳,明明眼中没有蕴含一分冰冷,可当姚万石看到石峰的那双眼睛时,身子不竟打了个冷战。 因为在那双瞳孔中,仿佛蕴含着永无尽头的深邃,让人恐惧的未知深邃。 “呵,洗髓丹。”石峰哂笑,脸上的嘲讽神情落入姚万石的眼中。 “没想到我的命竟值得一枚洗髓丹!”石峰大笑,然后向着姚万石连踏三步。 神色执着,气势升起,每踏一步,那沸腾不已,咆啸奔涌,弥散着血腥之气的血河便出现一条。 三步踏完,三条如奔腾山河,浓稠如血,带着急流肆意之势的血河在石峰身后流淌。 “血气成河!”在看到石峰身后流淌的三条血河时,姚万石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怕了?”石峰讽刺道。 “怕?他当然怕了,他左右不过开出三条手臂粗大,勉强称河的血河,当然比不过你的血气成河。”黑夜之中,一个从远处而来,带着沙哑的青年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道袍,头戴玉簪,长相普通,但却自有一股威严的青年从远处向着石峰走来。 “很不错,资质不错,机缘也不错,可惜就是一双眼睛太错。”青年缓缓说道。 随后青年看了一眼石峰身后的血气成河,轻笑一声:“血气成河?不只是你一个拥有。” 话语之间,三条带着咆啸之声,飞流急湍,如江河奔腾的血河自青年身后出现。 “退下。”青年朝着姚万石看去,命令道。 姚万石心有不甘,但看了看青年和石峰身后的血气成河,还是退了下去。 黑夜如墨,血河如红,六条血河自天而降,奔流不止,肆意咆哮,在这冷风吹来中,勾勒出黑红之景。 “普通弟子,向林山!”青年双目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眼光,高傲说道。 “石峰!”石峰双目深邃,语气依旧如之前那般平静。 “能死在我手下,算是你的幸运。”向林山高傲无比,仿佛石峰的生死早已是定数一般。 石峰未说一句,而是运转气血。 咚!咚!咚! 心脏跳动,血气涌动,双拳紧握之间,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在石峰身上升起。 双腿用力一蹬,石峰如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挥动双拳,向着向林山轰去! 向林山眯了眯眼,双腿弓盘,双手握拳,伴随着周天的运转,血气朝着双臂涌去。 “碎山拳,也不只是你会!”一声冷喝间,向林山双腿一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石峰出拳。 嘭! 闷声响起,双拳相撞,而后分开。 石峰只是退后一步,双拳变掌,左臂微弯,右手用力搭在其上,驱肘如臂,狠狠向向林山撞去。 与石峰只退后一步的轻松模样相比,向林山连退四步,明显不敌石峰。 明明都是血气成河,但对拳过后,却是向林山落于下风。 但在此时,根本没有给向林山思考的时间,因为石峰已经狠狠撞来。 “横扫破军!” 向林山同样左臂微弯,右手搭在其上,驱肘如臂,朝着石峰撞去。 两人相撞,一股征战杀场,拼命厮杀的凄凉从石峰身上发出,好似此时石峰化作将士,手握长枪,脚踏浮尸,纵使前方千万人,也要握着那长枪,血洒疆场。 轰! 两人相撞,如山石对撞,轰响传荡在整个夜空中。 “血气起!”石峰骤然开口,左臂绷直,浓浓血气灌注其中,泛起淡淡血光。 血光手臂,绷直状态,在血洒凄凉中,石峰泛着血光的手臂向着向林山狠狠砸去! “这是……这是变招,只有领悟了拳势才能使用的变招!”望着那泛着血光的手臂,先前一直高傲神色的向林山眼中露出无法相信的神色。 “我不相信不过一个炼玄三重天的普通弟子,也会领悟到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拳势!”向林山大声说道。 向林山右手五指紧握,身后三条如江河奔腾,血气弥散的血河缠绕其上,化作一只流淌着猩红血液,散发着气血气息的血臂。 一只血液流淌,猩红无比的血臂,一只不过泛着血光的手臂,就这样毫无花哨地对撞在一起。 咔嚓! 一声骨头断了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然后便看见那向林山右臂耸拉在空中,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不停传向向林山的大脑中。 “怎么可能!不过第二式的横扫破军,怎能敌过第三式的拳碎山河?”向林山脸上失落至极。 “怎么不可能!”石峰依旧平静,甚至在话语之间,一只泛着淡淡血光的手臂又向向林山砸去。 “我不相信!”向林山挥动起左手,血河缠绕,流淌着猩红血液的血臂用力挥去。 咔嚓! 脆骨声起,向林山的左臂如右臂般,只能呆呆耸拉在空中,在诉说着事实的真相。 “现在相信了吗?”石峰平静无波,淡淡说道。 向林山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骨折的双臂。 “就让我来让你看看真正的拳碎山河是什么样子的。”石峰淡然说道。 五指紧握,气血涌动,三条血河咆啸夜空,随后缠绕在右臂上。 猩红血液,缓缓流淌,浓稠血气,弥散四周,更有一股可以碎尽天下山河的气势在石峰身上出现。 血臂挥动,血拳轰击,轰响之间,血浆四散,碎骨迸溅。 向林山低头看着将自己胸口贯穿的拳头,神色之间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敢杀……我!要知道我可是……” 向林山话未说完,石峰便低下脑袋,凑到向林山耳旁,重重说道:“我怎么不敢杀你!我现在敢杀你,以后也敢杀了那人的!” “你……”向林山双目瞪得老大,嘴角溢出殷红鲜血,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生机消散,温热的身体在冷风之中,变得冰冷起来。 黑夜中,冷风吹,鲜血溅,篝火照,寥寥几人的背影被拉得老长,还有涓涓鲜血不断从死不瞑目的向林山身上流下。 第十六章 此路不通 道一门,通泉峰。 一处流淌着涓涓清泉溪流的开阔山洞中,一颗颗散发着冰寒的冰渣子从洞顶不时掉下,带来阵阵寒冷。 山洞中,除了那一根根支撑着洞顶的石柱外,仅有的也不过中央放置的一方散发着寒气的深蓝冰床。 此刻深蓝冰床上,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用一束金线发带将头发束起,有几分俊俏的少年盘膝坐在冰床上。 双手结印,口念低语,伴随着一吐一纳,大量散发的寒气被少年吸入腹中。 寒气刺骨,冻彻心肺,让原本少年红润饱满的脸庞泛起青紫,一颗颗细小的冰渣子凝结在上面,让黑发与黑眉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层。 寒冷的侵蚀,让少年打起哆嗦,下一刻便要支撑不住,倒在这冰床上。 “继续吐纳!不要停下!”正当少年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在少年前方,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头戴崖木发簪,右手拇指带着一个灵玉扳指,面相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面无表情说道。 话语声不大,也没有带着几分威严,但这熟悉的声音落入少年耳中时,让原本支撑不住的少年心神清醒下来,咬着牙支撑下去,继续吐纳,吸收寒气。 “寒冰床,以百年深海冥冰所制,寒气逼人,用来锤炼气血之用。但寒冰床有一个更大的用处,那就是配合炎阳果,可以一举将自身气血开出血气成河!” 青年一边说道,一边拿出一个拳头大小,刻印着一条火红纹路的果实。 “张嘴。”青年淡淡说道。 少年缓缓张口,一颗颗晶白的冰渣子从脸庞上落下。 青年屈指一弹,拳头大小的炎阳果便飞入少年口中。 看似拳头大小,可当炎阳果落入少年口中时,拳头大小的果实直接化作一股火红液体,顺着少年的喉咙流入腹中。 液体火热,寒气冰冷,两相交加,没有火与冰的冲撞,反而是融合在一起,化作甘霖一般,滋养与壮大着少年体内的气血。 与此同时,两条手臂粗大,散发着浓厚气血的血河从少年身后出现。 气血浓稠,百炼如铅,滚滚气血从少年身体而出,向着血河汇聚而起。 血河增长,不过转眼之间,两条手臂粗大的血河发出咆啸之声,沸腾血水肆意奔腾。 在气血灌注下,少年成功开出血气成河! “此时不趁着炎阳果的血气晋升三重天,更待何时!”青年喝声,如迷糊灌顶,点醒少年。 少年睁眼,双手结印,周天运转,浓稠鲜血不断从心脏迸出,汇聚到身后一点红芒中。 红芒如米粒,而后绽放光华,化作一条奔腾不息,沸腾不已,宛如银河落下的血河! 正当这时,一身蓝色道袍的青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转身朝着洞口外望去。 “废物就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即便血气成河,也是废物一个。”青年不屑说道,随即向着洞外走去。 通泉峰,一口通灵泉水自山顶而生,顺着山脉潺潺而流,最终流入山脚的溪流中。 蓝袍青年从山洞中走出,顺着山脉溪流,往山脚下走去。 然后蓝袍青年抬头望向断剑峰,轻声开口:“如果是别的时候,我倒是能容得下你。可上域八宗收徒在即,只有你死了,我王家人才能万无一失拜入上域八宗。” 话语落下,蓝袍青年抬起右脚,正准备朝着断剑峰走去的时候,一道背影挡在蓝袍青年面前。 背影转身,青衫袭身,长发束起,一双黑白双眼蕴含着说不清的沧桑。 “高师兄,你真要拦我?”蓝袍青年看着一身青衫的高磊,语气有点不善。 高磊只是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不是我要拦你,而是此路不通!” “好!好!当真好的很,入宗五年,听过高师兄诸多事迹,倒是未曾与高师兄交过手。” 话语落下,一条条如蜿蜒江河,奔流不止,散发着浓稠气血气息的血河自蓝袍青年身后出现。 不多不少,正好九条! 炼玄九重天! 望见那九条奔腾咆哮的血河,高磊神色依旧平静如常,静静站在原地。 一息两息,随着时间的消逝,原本有些吵闹的四周似乎也被高磊的平静所影响,变得安静下来,让高磊身上的平静之意越发深厚起来。 平静如水,没有任何咄咄逼人,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平静之意,却是让蓝袍青年神色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绷紧神经,准备随时出手。 “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高磊淡淡说道,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实。 蓝袍青年脸色有些胀红,双手捏的死死地,眼睛直直看着那平静如水的高磊,想要出手。 但蓝袍青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握紧的双手又缓缓松开,轻笑一声:“不愧是得到高人传承的高师兄,说话就是这般底气十足。” “躲的了初一,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躲的了十五?我想总不会高师兄每次都来的那么及时吧?”蓝袍青年半是嘲讽半是威胁道。 然后蓝袍青年不说一句,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往山洞走去。 黑夜之中,冷风吹来,一袭青衫的高磊静静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通泉峰,一处青铜浇筑的宫殿中,三十六盏长明灯将整座宫殿照的通亮。 宫殿正北,一方青铜浇筑,锦被铺上的坐席上,一个花甲年岁,鬓生白发,穿着一身紫衣,身体直躺,手臂撑着脑袋的老人嘴角含着笑意。 “有趣,有趣,不过一个普通弟子,便值得让你出手,看来你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声声话语,笑意连连,皆从老人口中传出,回荡在整座青铜宫殿中。 道一门,掌峰,乾坤殿。 白玉座上,一名面容威严,身穿紫衣的中年男子缓缓站起,抬头看向通泉峰的方向,神色冰冷,冷冷说道:“狼子野心!” 然后中年男子拉起衣袖,看着手臂上一条即将蔓延至胸前的黑线,叹了口气。 乾坤殿中,白玉堂上,唯有那道紫衣男子的身影和叹息声长存…… 第十七章 疯癫 断剑峰,向林山半跪在地,双目露出无法相信的目光,嘴巴微张,涓涓血水不断从胸膛拳头大小的洞口流下,将一身白色道袍染得血红。 而在向林山的面前,一脸坚毅的石峰擦着右手上的血迹。 点点血花溅在石峰白色道袍上,仿佛在一方雪白世界中绽开出无数朵姹紫嫣红的红花。 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迹,石峰深邃的目光朝着姚万石看去。 “不……不要杀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王城叫我们做的,我们也只是受王城派遣,我们是不得已为之的!”看到向林山凄惨的下场,在一旁的姚万石双腿软了下去,磕起头来。 连开出血气成河的向林山都死在石峰手上,那对于石峰来说,杀死不过开出三条勉强称河的姚万石,简直跟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形势容不得姚万石反抗,故此姚万石只能低头求饶,妄想躲过这一劫。 石峰转头看向身旁的许博,将一把匕首递到许博手上。 许博伸出双手,颤颤巍巍接过匕首,缓缓走到还在磕头的姚万石面前。 “不!不要杀我!”姚万石的双瞳中倒印着许博的身影,一脸惊恐。 许博嘴唇有些发白,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唯独那双眼睛越发执着起来。 “我心有不平!”许博颤抖说道。 “不要杀我!”姚万石求饶道。 “我心有不平!”许博大声嘶吼道,眼眶泛起血丝。 “不要杀我!”姚万石眼中虽说惊恐,但脸上却是浮现鱼死网破的神情。 “我心有不平!”许博神色疯癫,双手握着匕首,向着姚万石笔直刺下! “我还不想死!”姚万石眼中出现一丝狠辣,三条血河自身后出现,缠绕在右手上,向着许博挥去! “我心有不平,不平这宗门,不平这世道,不平这世间,但有人对我说,心有不平,那就杀出个盛世太平!” 夜很黑,风很冷,即使是篝火在熊熊燃烧,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能看见那泛着刀光的匕首刺入姚万石的胸膛。 抽出匕首,一滴滴鲜血从匕首上落下。 握着冷冰冰的匕首,看着热腾腾的鲜血,许博跪在地上,一滴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仰天疯癫大笑。 而在许博身旁,被鲜血溅了一身的石峰笔直站在地上,在其右手中,赫然是一只被猩红血液包裹的拳头。 “走吧。”石峰松开右手,任姚万石的尸体倒在地上。 疯癫笑着的许博转头望了一眼石峰,眼中蕴含着不知名为何物的悲凉,缓缓起身,跟着石峰走去。 “走吧。”石峰对李福贵和刘二竿说道。 两人点头以示知晓,跟上石峰。 黑夜冷风中,一行四人如苦行僧一般,一步一步,踏着脚步,踏着坚定的脚步,踏着各自信念的脚步缓缓走着。 茅草屋前,一方普普通通的蒲团上,换上干净的灰色道袍后,石峰盘膝而坐,双目闭上,运转周天,静静吐纳起来,仿佛早已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陡峭壁崖附近的一处竹屋中,个子高高,有些偏瘦的刘二竿双眼望着茅草屋的方向,神色固执,“你已入三重,我也不能落后才是,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刘二竿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一吐一纳间,澎湃的气血在体内运转。 一处靠近后山边界的木屋中,身子发胖的李福贵躺在毛绒兽皮铺好的床上,一脸幸福的模样说道:“还是这里好,温暖舒心,比那刮冷风的外面好多了。” 但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李福贵突然坐了起来,有些不舍得摸了下毛绒兽皮,还是走下床来。 刚走下床,一阵冷风从木屋缝隙中刮来,让李福贵打了个哆嗦,搓起手来,想要自己暖和暖和。 “哎呦,这天儿,可真冷啊,要不今天的修炼就这样结束了,早早回到床上睡了暖觉才是要紧事。”李福贵没有原则地向着床上走去。 可刚走一步,石峰那坚定的身影和许博疯癫的狂笑不禁浮现在李福贵的脑中。 心一狠,李福贵对自己狠狠抽了个大巴掌,自己骂自己:“好你个李福贵,就是这般贪生怕死?不长记性?难道忘了六哥为了你得罪王城的事?难道忘了六哥为你出手破坏门规的事?” 言到此处,李福贵端端盘坐起来,静心吐纳,口中还不断念道:“李福贵,加油,你行的,你一定能神功大成,成为那众人敬仰的宗师之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处简陋屋舍中,许博穿着溅满鲜血的灰色道袍,跪在地上,握着干涸了血迹的匕首,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刻画着什么。 放眼望去,在这不大的地上,密密麻麻的苍蝇小字被许博用匕首不断刻出。 直到地上再无刻画之地,许博才将匕首扔掉,仰头看着屋梁,疯癫笑了起来。 “我心有不平!”声音疯癫,似有哭诉。 “我心有不平!”声音凄凉,又含愤怒。 “我心有不平!”声音无奈,却带执着。 一遍又一遍,不休不止。 低头俯望,满地刻画的苍蝇小字皆是口中之语! 通泉峰,流淌着涓涓溪流的山洞中,一身蓝色道袍的青年坐在寒冰床上,看向自己面前正在煮茶的王城,说道:“向林山死了,恐怕姚万石也死了。” 王城双瞳一缩,有些震惊,但还是迅速回过神来,继续煮茶。 蓝袍青年继续说道:“原本我想出手的,可没想到高磊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普通弟子出手,将我拦住。” 王城抬头,将煮好的茶水倒在青花茶杯中,递给蓝袍青年,同时开口道:“高磊不过炼玄八重天,怎会……” 王城话未说完,蓝袍青年摆了摆手,解释道:“听老祖说,高磊在十年前下山除妖中,得到过一高人传承,而这传承,极有可能是玄意传承。” “怎会!那可是筑玄境才有的玄意,一个小小的炼玄弟子怎么可能承受的了玄意的灌顶?”得到真相王城震惊不已。 “原本我也跟你想的一样,认为一个小小的炼玄弟子无法承受玄意的灌顶。可直到之前,我才相信确有其事。因为在与高磊的对峙中,我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来自高磊身上的一种压迫感。” 蓝袍青年喝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停手。” “那这次的上域八宗收徒资格,岂不是……”王城看向青年,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蓝袍青年望了一眼王城,将手中的茶杯捏碎,重重说道:“放心,我王家的东西,谁敢抢走!谁能抢走!” 王城脸上浮出笑意,将一个空茶杯倒满茶水,递了过去,“德哥说的对,我王家的东西,谁敢抢走!谁能抢走!” 蓝袍青年极为满意地接过茶水,淡淡说道:“在宗门,要叫我王德师兄。” “师弟记住了,师兄!”王城笑着回道。 第十八章 刑罚令 翌日清晨,朝阳升起,紫气东来。 淡淡晨雾随着初阳的升起,渐渐消散,之前那众多的鸟鸣声也随之不见。 道一门,血煞峰,一座通体血红,仿佛被鲜血浸泡的宫殿坐落其上。 在宫殿前方,一方一丈大小的血池冒着气泡,还有一杆血色旗帜插在血池正中央。 血色旗帜上,数个面目狰狞,獠牙显露的妖兽头颅挂在上面,随风摆动。 血红宫殿内,九根缠绕着血迹斑斑锁链的石柱呈九宫排列,支撑起整座宫殿。 宫殿中央,一方三丈大小,沸腾不已,宛如小型血海的血池不断翻涌,大量血雾随血泡而出,向四周扩散。 血池外,四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正不断将一桶桶装着浓稠兽血的木桶提到血池边,然后将浓稠兽血倒入血池中。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可以了。”在血池中央,一个浸泡在血池中,只露出一个头颅的老者说道。 不过六旬,花白头发,一双眼瞳泛着血光,透出一股杀戮气息。 四名弟子听到老者开口,立即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起身,静静站到一旁等待。 老者双目紧闭,而后猛地睁开,张口朝着血池一吸。 巨大吸力从老者口中发出,将血池中的沸腾兽血一吸而尽。 一阶阶泛着白玉光泽的阶梯自老者身后出现,仿若是那开启天界之门的登天之梯一般。 一股属于开玄境界的气息随着阶梯的出现,从老者身上散发出来。 兽血庞大,似乎要把老者的身躯撑爆。 可就当兽血将要撑爆老者身躯的时候,在老者身后出现的玄梯化作不知深远的黑洞,将庞大兽血尽收其中。 玄梯如玉,色泽光亮,一缕缕乳白气息从中散出,没入到老者体内,更是伴随着气血的吸收,在玄梯最上方,一阶有些残缺的玄梯渐渐完整。 直到血池最后一滴兽血被玄梯吸收,老者身后最上方的残缺玄梯彻底完整。 细细数来,一共六阶玄梯。 开玄境后期! “恭喜师尊功力大进,成功晋升至开玄境后期,凝玄有望!”一旁站着的四人望见老者身后的六阶玄梯,齐声贺道。 “哈哈哈,困了我快五年的开玄境后期,今日终于水到渠成了。”老者满面红光,很是高兴。 然后老者大手一招,一件紫衣飞来,被老者穿在身上。 “听人说,一个叫石峰的普通弟子犯了门规?”老者穿好紫衣后,转身问向四人。 最左方的一名内门弟子恭敬回道:“回师尊,确有其事。” “哦?那他所杀之人可有何关系?”老者心情不错,多问了一句。 “所杀之人和王家关系不浅。”内门弟子回道。 “王家。”老者双目如鹰,看向通泉峰的方向,“没想到那么霸道的王家,也有吃瘪的时候。” “那这次就你去吧。”老者一边说道,一边朝宫殿外招手。 只见在宫殿外,那杆旗帜上挂着的狰狞兽颅在受到老者一招后,竟化作巴掌大小,一面刻印狰狞兽颅,一面刻印血红“刑”字的令牌。 令牌飞来,并没有落入老者手中,而是漂浮在内门弟子面前。 “去吧,带着这枚刑罚令,去惩戒那名犯了门规的弟子。”老者双手负立,顿了顿道,“至于你们三人,也都退下吧。” “是,师尊!”最左方的内门弟子接过令牌后,回道。 “是,师尊!”其余三名内门弟子也同样开口。 当四名内门弟子都走出宫殿的时候,老者走到宫殿最前方,坐在一方用兽骨搭建的骨座上,嘴角浮出耐人寻味的笑意:“终于坐不住了,终于肯出手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袖手旁观呢。” 断剑峰,草屋前,早已起来的石峰风平云淡坐在蒲团前,闭目打坐,缓缓吐纳,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犯下门规,只是重复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修炼。 “哎呦,我的个乖乖,都什么时候了,六哥你还有心思修炼?”在石峰身旁,李福贵一脸焦急,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急什么?又不是去吃哪家姑娘的热豆腐,急着去投胎不成?”刘二竿没好气地看了李福贵一眼,又继续开口说道,“皇帝都不急,你个小太监急啥?“ “刘二竿,你什么意思!我担心担心六哥难道还有错?”李福贵不服气说道。 “担心什么?六哥什么时候让我们担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被王城找麻烦了。”刘二竿用不屑的眼神瞥了李福贵一眼。 “哎呦,二竿哥你说的有理,这六哥不在,王城找我麻烦怎么办?”李福贵更加焦急与担心,只不过这次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看看,别人许博只修炼过一些粗浅气血法子,都不担心自己,你好歹也是炼玄一重天,有点出息行不?”冷不丁的,刘二竿将话题扯到许博身上。 许博穿着灰色道袍,清秀的脸庞还残留着些许泪痕,那双黑白双瞳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执着。 许博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眼神一直看着那明明身子单薄,但却仿佛可以撑起整个天地的身影。 看到许博的样子,刘二竿沉默起来,连一向乐天派的李福贵也不说话了。 清晨的阳光没有正午时分那般刺眼,带着和煦的光芒散落下来,落到众人身上,也落到一个向着断剑峰走来的人影身上。 青色的道袍,血色的发簪,即使隔得很远,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来了!”看到青色道袍的人影,刘二竿沉声道。 石峰睁眼,望着那道前来的人影,缓缓开口:“该来的,总会来的。” 起身,石峰朝着那名内门弟子走去。 “石峰,你可知罪!”青色道袍之人手握血色刑罚令,喝声道。 石峰望了一眼那代表刑罚堂象征的令牌,点头道:“知罪!向林山是我杀的,姚万石也是我杀的!” “知罪就好,杀人偿命,杀一人,半月寒窟,杀两人,一月寒窟。”青色道袍之人冷冰冰说道。 听到青色道袍之人的话语,李福贵双手握紧,牙齿咬的紧紧地,一丝鲜血从嘴唇上流出。 寒窟,凡是违反宗门规矩的弟子所去之处。 但寒窟还有另一个名字,死人窟! 从来只有活着进去,没有活着出来,因为进去的弟子,都死了! 第十九章 入窟 断剑峰南方,一座连绵不断,陡峭无比的山脉格外显眼。 一个不过数丈大小,不知深浅的山洞似是在山脉中天然形成,大量带着冰棱的冷风从山洞中呼啦刮出,将四周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层。 这便是令众弟子谈之变色,有着死人窟称号的寒窟。 石峰等人在刑罚堂内门弟子的带领下,向寒窟进发。 当走近寒窟时,一身白色道袍,用一束金线束起头发的王城映入众人眼中。 “张权师兄好。”王城一脸笑意,双手作辑,向刑罚堂的内门弟子问好。 “嗯。”刑罚堂的内门弟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虽说张权身穿青袍,有着内门弟子的身份,对一个不过普通弟子的王城不该这般客气,但奈何这普通弟子姓王。 王家,在道一门,只手遮了半边天! 王城转头看向石峰,轻声笑道:“还以为你能够跟我斗上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石峰双目里印照着王城得意的神情,坚定开口道:“我会活着出来的。” “哈哈哈!知道吗,这是我听过天大的笑话。”王城张狂笑道,然后指着石峰身后刘二竿三人,神色高傲,“既然你说你不会死,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不会去找你身后三人的麻烦。” “一个月的时间,我等得起!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的起!”王城话语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石峰。 然后王城拍了拍手,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浑身伤痕,快奄奄一息的记名弟子被几人抬上来。 “这记名弟子于昨晚潜入我房屋,想行那偷窃之事,被我抓个现形,打了个半死。”王城缓缓说道,然后看向张权,拿出一枚刻印着王字的令牌,“张师兄,依据门规,应送往寒窟,面壁半月,我说的可对?” 看到王城手上的令牌,张权眼中露出一丝冷芒,但转瞬即逝,笑意浮上脸庞,“王师弟说的没错,依据门规,应送往寒窟,面壁半月。” “这样也好,正好让你石峰有个伴,好在黄泉路上不那么孤单。”王城眼神轻蔑,看向石峰。 “我会活着出来!”石峰没有反驳,只是坚定重复之前的话。 听见石峰坚定的语气,王城眼中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凑到石峰耳旁轻声说道:”知道吗,就是你这种语气,就是你这种表情,让我厌恶。只不过,你很快就会让我厌恶不起来了。” “死人窟,哪里是那么容易出来的。别以为有高师兄护佑,就肆无忌惮。你要知道,掌峰的手,是伸不进去寒窟的!”王城冷声说道,然后带着身后之人向着断剑峰的东方走去。 “放心,一月之后,我会让人替你收尸,还会为你烧烧钱纸!” 讽刺的话语,如针刺痛般,落入众人耳中。 刘二竿握紧拳头,看着石峰,重重说道:“你要活着出来!” 李福贵眼眶泛红,语气夹杂点哭泣,“六哥,等你出来,我还要给你抓两只白羽鸡呢。” “我……”许博望着那道人影,望着那道把所有惩罚都扛到自己身上的身影,原本都已经开口,但在开口的瞬间,许博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好修炼!”一只明明不宽,但仿佛能撑起天地的手掌落在许博的肩膀上,带给许博直达内心的温暖。 石峰看着刘二竿,看着李福贵,坚定道:“我会活着出来的!” “进去吧!”张权开口,话语间带着不近人情与命令。 石峰闻言,神色坚定,向着寒窟走去。 而另一名受罚弟子在看到张权的身影后,竟跪倒在地,抱着张权的右腿哭诉:“师兄,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行那偷窃之事,都是王城等人栽赃陷害的,我是清白的!” 张权皱了皱眉头,眼中浮现厌恶神色,一脚将受罚弟子踢向寒窟。 “人赃俱获,又有王家老祖的令牌,何来冤枉一说!” 话语冰冷,不近人情,只不过那名受罚弟子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在受罚弟子和石峰进入寒窟的那一瞬间,一扇厚厚的冰墙自山洞中出现,将山洞入口死死挡住,不透一点缝隙。 “不!师兄,我是冤枉的!”受罚弟子仍不甘心,敲打在厚厚冰墙,大声吼道。 “别吼了,外面的人是听不到寒窟里的声音的,还是省省力气,多用来抵抗吹来的冷风。“ 石峰一边说道,一边运转气血,向着冰墙轰出一拳。 闷声响起,冰墙没有想象中那般脆弱,坚固无比,连一点冰屑都没有被轰落。 “唉。”受罚弟子叹息一声,不再多做挣扎,看向石峰,问道,“敢问师兄姓何名谁?师弟罗阳,断剑峰记名弟子。” “石峰。”石峰回道。 “原来是石峰师兄。”听到石峰的姓名,罗阳眼睛一亮,显然是听说过石峰的名头。 “不知师兄犯了何种门规,竟被送到寒窟来?”罗阳有些不解。 “杀了人,自然犯了门规,送到寒窟面壁一月。”石峰淡淡说道。 罗阳眼中透着一丝恐惧,但还是笑着说道:“石师兄别说笑了,在宗门杀人自然是偿命,杀了小的自有老的来报仇,怎会送进寒窟呢?” 石峰不语,只是瞥了罗阳一眼,“少说话,多保存体力,要知道虽说寒窟一日两餐,皆是固本丹,但还是架不住冷风的消耗。” 罗阳哀叹一声,“固本丹,记名弟子难得一见的丹药,在寒窟中竟跟家常菜一般,真是跟杀猪一般,养的肥肥胖胖,才好一刀斩。” 石峰没有接话,而是向前方走去。 见石峰没有话说,罗阳也只好不再多说,跟着石峰向前走去。 越接近深处,冷风越刮越冷,甚至还夹杂着六棱雪花。 “嘭!” 当石峰两人走了不过百米的距离时,一扇厚重冰墙自洞顶落下,将回去的方向堵得死死的。 “只能进,不能出?”望着这将后路挡住的冰墙,石峰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章 固本丹 “师兄,要不要我们就待在这里?”罗阳明显不想继续走下去。 越往深处,冷风越冷,还夹杂着冰雪,刺骨冰人。 再加上自己昨晚被王城一行人打了个半死,罗阳身子有些吃不消。 石峰只是轻笑一声,指了指山洞深处,“继续不继续往下走可由不得我们,要知道,在山洞中,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得到固本丹。” 说完之后,石峰不再开口,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唉,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石峰,罗阳有些不甘心地说了一句,但还是拉紧自己的衣服,急忙向着石峰追去。 没有固本丹,留在这里撑不过一天,还不如跟着石峰,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越往里面,风雪越大,从只有夹着寒冷的冷风变为满是白雪的雪风。 “师……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是十一二月的天,也没有这般大的风雪。”双手紧紧抱着身子,打着哆嗦,牙关因寒冷不停打磕的罗阳问道。 “我也不知道。”石峰摇摇头回道。 风雪袭来,雪白雪花映入眼中,落在石峰身上。 只不过雪花还未落到石峰身上时,浓稠气血便从石峰身上散发,将落雪融化成雾,不沾衣袍。 罗阳也尽量朝着石峰靠近,想要借石峰身上的气血来暖和暖和身子。 时间流逝,伴随着在积雪上踩出的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石峰两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依旧是山洞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在两侧山壁上,挂着一个铜铁浇筑的圆环。 在圆环下方,则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连往何处的洞口。 扫了扫山壁上的积雪,看到完整的圆环和拳头大小的洞口后,石峰才开口:“看来这便是宗门给我们送来固本丹的地方了。” “咳咳!”身子有伤,又受了风雪的罗阳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坐在雪地上,咳嗽起来。 石峰扫开一片雪地,坐在地上,盘膝而坐,吐纳起来。 原本看在罗阳凄惨的样子,还想出手帮助一下,可这罗阳之前的表现有些令人失望,让石峰顿时收起了那份同情。 “咳咳!” 风雪无情刮来,夹着罗阳的咳嗽声,让原本冷清的山洞比以往多出了一些不同。 血煞峰,九宫殿。 九柱呈九宫,屹立起整座宫殿,一方血池沸腾不止,将那浓浓的血腥弥散至四周。 宫殿最前方,端坐骨座的紫衣老者单手撑颊,听着下方张权的汇报。 “那王城小儿真拿着王家令牌?”听到其中一处,紫衣老者插口道。 “禀师尊,徒儿看的清楚,的确是王家令牌。”张权恭敬回道。 “王家!”紫衣老者念了两字,端坐起身子来,右手放到骨座上,其手中的力气直接将一块白骨捏碎。 “王家!吃下了半边掌峰,还不满足,还想向我血煞峰下手,真不怕撑死?”骨屑落下,沙沙落地声间,紫衣老者愤怒的话语回荡在整座宫殿中。 正午时分,炙热的阳光落下寒窟山脉上,将那层薄薄的冰层融化的同时,有更多的风雪从中吹来,将四周重新覆盖上一层更厚的冰层。 山洞中,石峰盘坐地上,静静吐纳,一身浑厚气血无时无刻不在为其抵挡吹来的风雪。 至于罗阳,则是将身子蜷缩在一起,打着寒颤,在苦苦坚持,“快了,快了,只要在等一会,就到发固本丹的时辰了,我就能够撑下去了。” 罗阳话语刚落下,一个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的声音从拳头大小的洞中发出。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泛着青色的玉瓶从洞口中飞出,掉落在罗阳身旁。 罗阳赶忙将其捡起,打开玉瓶,倒出一枚半个指甲大小,淡红颜色的丹药,一把扔入口中服下。 丹药入腹,如一个暖炉一般,带来阵阵温暖的同时,也在滋养和壮大罗阳的气血。 感受到了固本丹的好处,罗阳小心翼翼将还剩一枚固本丹的玉瓶收好,然后带着讨好和谨慎的目光看向石峰。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不会抢你的固本丹。”石峰哪里不知道罗阳想说什么,语气冷淡说道。 “哈哈,师兄说的哪里话。”罗阳打了个哈哈,将自己怀中的玉瓶捏的更紧了。 石峰直接无视罗阳的话语,将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玉瓶上。 打开玉瓶,一枚半个指甲大小,泛着淡红颜色的丹药落入石峰眼中。 倒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一股温暖之意从体内升起,壮大着气血,让石峰体内的气血更加雄厚。 “可惜了,如果是在外界,这一枚固本丹足已让我开出十分之一的血河。可在这里,仅不过用来招架风雪的消耗。”石峰可惜道。 风,继续吹着,吹打在冰冷的山洞中,雪,继续刮着,散落在空荡的山洞里,还有时不时的咳嗽声夹杂其中。 夜晚来袭,断剑峰上,一袭白袍的王城坐在篝火旁,享受着其他记名弟子的恭维,喝了口美酒,脸上露出笑容:“在这道一门中,我王家,只手遮天!没人能得罪王家!也没人能反抗王家!” 一处竹屋中,刘二竿不知在想些什么,呆呆望着门外的夜空。 “如果我是你,此时我该如何去做?”刘二竿喃喃自语。 繁星闪烁,皎月明亮,勾勒出一幅美妙画卷,可刘二竿的眼中没有任何星月,只有那单薄的身影久久长存。 靠近后山的一处木屋中,李福贵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从腰间抽出一本书籍,打开后缓缓念道:“装逼第二章,如何假亦成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分真,九分假,一分假,九分真,何人道得清这世间的真真假假。” “正如一句话,当世人皆认为假为真,那它自然变为真,而不是假。装逼,就是要将他人眼中的假,化作世人眼中的真……” 李福贵徐徐念道,可才念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致,望向屋外的夜空,握紧了拳头,“要活着回来!” 一间小屋中,一身灰色道袍的许博静静盘坐,双眼看着手中一枚泛着淡红的丹药。 一时之间,那单薄身影好似又出现在许博的面前,那只温暖的手又一次搭在许博的肩膀上。 “好好修炼!”许博自语道,将淡红丹药吞入腹中。 温暖袭身,血气滚涌,澎湃血气从心脏中迸出,汇聚到身后一点。 时间渐逝,一点红芒在许博身后渐渐清晰起来…… 第二十一章 诡异 夜已深,冷风吹袭,让原本就寒冷的寒窟又冷上几分。 罗阳哆哆嗦嗦将怀里的玉瓶拿出,舔了舔嘴唇,将玉瓶内的那粒固本丹一口吞下。 温暖袭来,气血顿时雄厚起来,让飘落在罗阳身上的雪花渐渐化开。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温暖,罗阳咧开嘴笑了笑,打起了小算盘,“趁着这枚固本丹药效最好的时候,赶紧入睡,要不然越到后面越难熬。” 石峰依旧盘膝而坐,缓缓吐纳,运转周天,将飘来雪花挡在身上。 虽已运转了一整天的气血,但石峰体内的气血仍然没有衰弱的迹象。 “还能撑下去,看来一天一枚固本丹足已。”感受一下体内的气血后,石峰说道。 随后石峰闭上双眼,静静吐纳,抵挡风雪。 不过一会儿,在固本丹的药效下,罗阳嘴角含着笑意,睡了过去。 回荡在山洞中的打鼾声从罗阳身上发出,一阵接着一阵。 可就在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罗阳身上的打鼾声戛然而止,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悸感袭上石峰心头。 石峰猛地睁开眼,双瞳骤然一缩,连呼吸都凝固起来! 一只干瘪不已,好像失去了水分,宛如干尸一般的手臂从石壁中伸出,放在罗阳的头顶上。 黑红的手掌,长长的指甲像是鬼獠的獠爪,锐利锋芒。 当干尸手掌放在罗阳的头上时,罗阳的身体不竟抽搐起来,一股股属于罗阳的气血被硬生生抽出体外,被干尸手掌吸收。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石峰刚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干尸手臂将罗阳的血气吸走。 “嘎吱!嘎吱!” 像是腐朽多年的木门开拉的声音从石壁处发出。 一双泛着血光,与妖兽无异的瞳孔从石壁中浮现,露出一丝戏谑之色看向石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通人性!”石峰的心情沉重了下去。 “嘎吱!嘎吱!” 腐朽的声音再次从石壁发出,然后石峰看到那从石壁伸出的干尸手臂慢慢缩了回去。 “竟然没有将罗阳的气血全部吸收,只是吸取了一部分,难道……难道是想将我们当做圈养的猪羊?”看着缩回去的干尸手臂,石峰脑中浮出一个想法。 “嘎吱!嘎吱!” 腐朽声中,那双泛着血光的兽瞳也渐渐退去,只不过在那瞳中透露的戏虐之意更加浓烈。 不过几息,干尸手臂连带着血光兽瞳消失在石壁上,那之前禁锢石峰的力量也随着干尸手臂的消失一同消失。 缓缓站起身来,在风雪之中,石峰死死看着干尸手臂消失的地方,一字一句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朝阳升起,当那火红初阳自天际升起时,寒窟洞中,依旧暗日无光,依旧风雪呼啸。 “咳咳咳!” 山洞中,厚厚积雪覆盖在罗阳身上,随着一声声的咳嗽,从罗阳身上掉落下去。 只见罗阳脸色惨白,好似大病一场,刚刚初愈的样子。 “唉,这才不过一天,气血就亏虚成这样,也不知我能否熬过接下来的半个月?”罗阳哀愁道。 “幸好,每日还有两枚固本丹,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罗阳自顾自说。 然后罗阳才看向石峰,有些不好意思说:“让师兄见笑了。” 石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开口道:“怎会,人之常情罢了。” “咳咳咳!”罗阳捂着嘴,很难受的样子。 “师弟还是少说些话,多静养身子。”石峰关怀道。 “咳咳!谢过师兄。”罗阳谢过后,靠着石壁,闭眼养神。 看着罗阳惨白的脸庞,石峰有心想告知罗阳昨晚之事,但随后一想,连自己都无法动弹,只能无奈看着那干尸手臂将罗阳气血吸走,那告诉了罗阳,只会令其慌张失措,不知所以。 还不如先将此事隐瞒下去,待弄清楚之后再说。 夜幕降临,伴随着风雪的呼啸和固本丹带来的温暖,罗阳裹了裹身上的衣衫,靠着石壁缓缓睡去。 一阵阵打鼾声从罗阳鼻尖发出。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后,打鼾声突然消失,石峰紧闭的双目瞬间睁开。 “嘎吱!嘎吱!” 腐朽的声音如拉长的胡弦,刺耳不已,回响在山洞中。 一只干瘪不已,失去了所有水分,干枯的皮肤紧紧贴着骨骼,如干尸一般的手臂从从石壁中伸出,落在罗阳头上。 与此同时,一股禁锢之力从干尸手臂中发出,让石峰不能动弹,甚至都无法开口说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吸力从干尸手臂中发出,将罗阳身上的气血吸走。 罗阳浑身抽搐,犹如失去了阳气一般,脸色更加惨白,还有大块大块的紫青斑点出现在罗阳脸上。 一连五天,皆是如此。 随着那诡异干尸手臂的吸取,罗阳的咳嗽越发严重,还不时咳出大片血迹。 那只在脸上出现的紫青斑点也在这五天之中,扩散到四肢,给人一种罗阳已经病入膏肓的感觉。 “咳咳!”罗阳捂着嘴咳嗽,双目没有了之前的光彩,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浊。 “这才六日,叫我如何撑下去?”罗阳忧心忡忡。 然后罗阳将玉瓶中的一枚固本丹服下,背靠在石壁上,修养起来。 “气血衰败,精气不存,一身生机只剩一二。”看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罗阳,石峰心中叹息一声。 随后石峰眼中露出一丝精光,握了握手中的玉瓶,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滴答!滴答!” 夜晚袭来,冷风刮起,乌云密布,一滴滴从天而降的雨水倾盆落下,拍打在灰黄大地上。 山洞中,伴随着外界雨水的降下,洞内风雪越发刺骨。 “咳咳!”罗阳咳嗽一声,将一枚固本丹服下,靠在石壁上沉睡起来。 石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瓶,将其打开,六枚半个指甲大小,淡红颜色的固本丹映入眼中。 “成败,在此一举!”石峰一把将六枚固本丹含在口中,然后闭目养神,等待着干尸手臂的出现。 第二十二章 金瞳九环 “嘎吱!嘎吱!” 呼啸风雪声中,腐朽的声音刺耳无比,在山洞中回荡。 来了! 石峰双目睁开,准备随时将口中含着的六枚固本丹吞下。 “嘎吱!嘎吱!” 一只如同干尸一般,失去了所有水分,皮包骨头,泛着黑红颜色的手臂从石壁中缓缓伸出。 长着弯曲锋利指甲的黑红手掌轻轻放在罗阳头顶上,像母亲拥抱婴儿那般轻柔。 可在下一刻,黑红手掌像是一位屠夫残暴无比,将罗阳的头发抓在手中,死死拽住。 巨大的力气从黑红手掌上发出,将罗阳的头颅朝着石壁上碰撞。 “砰!” 头颅与石壁的碰撞声回响在山洞中。 一道伤口出现在罗阳的额头上,流着刺眼的鲜血。 “怎么回事?”被疼痛惊醒了的罗阳睁开双眼,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 可还没等到碰到伤口的时候,罗阳的双眼便被一层恐惧笼罩,伸向额头伤口的手也无力的落下。 “怪……怪……怪物!”罗阳惊恐万分的嚎叫着,身子想向后退去。 可那只干尸手臂将罗阳的头发抓得死死的,根本不让罗阳向后退一步。 “嘎吱!嘎吱!” 又一只水分全失,干瘪如骨的干尸手臂从石壁伸出,将罗阳的嘴巴捂得死死的。 “咔嚓!” 干尸手臂上传出巨大的力气,将罗阳的脸庞抓得变形,甚至传出声声脆骨声。 罗阳的眼珠子几乎快要鼓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只怕再过不久,罗阳便会被那干尸手臂活生生捂死。 就是现在! 石峰当机立断,将口中含着的六枚固本丹一口吞下。 丹药入腹,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温暖,而是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将要把石峰从内到外烧成骨灰。 “抱守归一,凝神聚气,汇经扩脉,运转周天!” 石峰咬紧牙关,忍受着这股烈火的燃烧,同时心中默念,运转周天,要将这六枚固本丹全部吸收,化为自身气血。 血气澎湃,似脱缰野马无法无天,如奔腾江河肆意妄为,在石峰体内涌动。 “给我破!” 石峰闷声一吼,借助血气的迸发,一举破开自己身上的禁锢。 “碎山拳第三式,拳碎山河!” 右掌伸出,五指紧握,气血涌动间,三条奔腾不息,沸腾不已,宛若从天而落的血河自石峰身后出现。 右手出拳,三条血河随之缠绕其上,一股可以碎尽天下山河的气势从石峰身上升起。 猩红血液,流淌其上,浓稠血气,弥散四周。 只见一只流淌着猩红血液,带着碎尽天下山河气势的拳头向着干尸手臂轰去! 眼下情况危急,箭在弦上,容不得半点犹豫,故一破开禁锢,石峰便使出拳碎山河,想要救下罗阳。 石峰快,可干尸手臂更快! 在石峰拳碎山河还未挥来之际,一股吸力从尸手臂上传出,将罗阳身上最后的气血与生机吸收殆尽。 “嗝!”好似酒饱饭足一般,一个打嗝声从石壁中发出。 “该死!”石峰眼中出现一丝不甘,流淌着猩红血液的拳头轰到干尸手臂上。 没有想象中干尸手臂碎裂的场景,没有那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在石峰眼中,只有一只干尸手臂张开手掌,轻而易举地破开自己右拳上的血河,然后将自己右拳牢牢抓在掌间。 “嘎嘎嘎!” 仿佛是在嘲笑石峰的自不量力,尖锐的兽吼声从石壁中发出。 紧接着一个人脸兽瞳,双耳呈尖状,长着黑红兽毛的头颅从石壁中伸出。 金黄的瞳孔,九道细小如线的红环自瞳孔中央扩散至眼角处,还有一股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能产生的猩红血芒环绕在双瞳四周。 “金瞳九环!这是凝玄境大圆满妖兽的标志!”看着那金色的兽瞳,原本还想挣扎的石峰顿时有些绝望。 炼玄,开玄,凝玄,筑玄,一境之差,犹如天地之别。 自己不过小小炼玄三重天,如何抵挡来自凝玄境大圆满的妖兽。 “嘎嘎嘎!” 好似在嘲笑石峰的弱小,形似人脸的兽颅露出尖锐的牙齿,咧嘴而笑。 “咕噜咕噜!” 鲜血涌动的声音从一只干尸手臂中发出,在将罗阳的气血和生机吸收后,如同甘霖雨露滋润,大量鲜血从干尸手臂中生出。 不过短短一瞬间,原先如干尸的手臂充盈起来,化作一只有血有肉的手臂。 看着抓住自己右拳的手臂在一瞬间从干尸状态变为有血有肉,饶是坚定不已的石峰也是头皮发麻。 这对于石峰来说,实在是太过诡异。 “嘎嘎嘎!” 戏虐之色浮上金黄兽瞳,与此同时,凝玄境妖兽的整个身躯也从石壁中走出。 与常人无异的身躯,与常人相同的四肢,黑红的兽毛密布全身。 如果不是那只还处于干尸状态的手臂和代表着妖兽标志的金黄兽瞳,连石峰都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凝玄境的妖兽。 凝玄境界,兽血呈金,气血如海,散发出的气血让石峰仿佛身处在一片金黄兽血的大海中,窒息无比。 更不用说那从人形妖兽身上散发的凝玄兽威,让石峰升不起一点反抗之意。 干尸手臂缓缓伸出,抓住石峰的脸庞,想要如先前那般如法炮制,将石峰的气血和生机尽数吸取。 可就当巨大吸力从干尸手臂上发出时,一点红芒从石峰胸口发出,紧接着一片刺眼,散发着浓稠血气气息的红光照亮整个山洞。 红光如火,照在干尸手臂上,如同火落灯油,疯狂燃烧起来。 “嘎!” 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带着凄凉疼痛的吼声从人形妖兽中吼出。 随后便看到人形妖兽竟不顾石峰,带着燃烧起熊熊烈火的干尸手臂从石壁中消失。 “呼!!!” 逃过一劫的石峰全身无力,倒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滴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掉落在地上,被风雪化作冰棱。 “三叔留给我的这个血色石头,到底有什么来头?竟能对凝玄境大圆满的妖兽造成伤害,将其逼退!”石峰将血色石头从胸口中拿出,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幸运和对手中血色石头的疑问。 第二十三章 冰霜掌 血色石头,指甲大小,通体如血,只不过在将那人形妖兽逼退之后,指甲石头上有三分之一的血色不存,化成黑白之色。 “还能替我抵挡两次妖兽的出手吗?”看着手中三分之一呈黑白之色,三分之二呈血红颜色的石头,石峰若有所悟。 然后石峰低头看着那具生机全无,双目鼓起,露出深深恐惧神色的尸体,不知是同情罗阳还是担心自己,一声叹息从石峰口中发出。 “想也是多想,还不如趁着固本丹的药效还在,将其化为自身血气,开出血河。” 石峰双腿盘膝,在六枚固本丹的药效下,体内气血不断翻涌,浓稠如浆。 大量气血随着运转的周天,一齐汇聚到身后,化作一点猩红血芒。 血气澎湃,于奔腾之中灌注到猩红血芒中,让一点米粒大小的红芒膨胀起来,化作半个手臂大小的血河。 “不错,六枚固本丹,让我一下缩短了六个月的修炼时间,开出半条伪血河。”石峰眼中透出一丝精光,满意说道。 话语落下,石峰双眼闭上,运转周天,继续吐纳起来。 寒窟山洞中,风雪渐袭,覆盖了大地,覆盖了山壁,覆盖了罗阳冰冷的尸体,唯有石峰盘坐的身躯在风雪中长存,似永存于世,伫立在风雪世界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通泉峰,青铜浇筑的宫殿中,三十六盏长明灯似永不熄灭的永恒灯火,将整个宫殿照的通亮。 灯火通明,让青铜宫殿如通泉峰上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到。 锦被坐席上,花甲年岁,鬓生白发,身穿紫衣的老人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是在青铜扶手上不断敲打。 “铛!铛!铛!” 敲打的声音回荡在整座青铜宫殿中。 微风吹起,三十六盏长明灯的火苗随着敲打声一同摇曳起来。 “快了,快了,很快喂养的果实便能彻底成长起来,到时候老祖便能将这果实摘下,一举破关,踏入筑玄境。”老人眼中激动不已。 然后老人眼中浮现贪婪之色,“只要老祖踏入筑玄境,在这道一门,还能有谁能够反抗我王家!” “我王家,才是这道一门的真正主人!我王家,在这道一门中,只手遮天!”老人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见脑中勾画的未来。 时间飞逝,一晃便又是五六天过去。 对于道一门的弟子来说,这五六天过得无比快,快的根本不够自己去有所准备,快的根本不够自己去将一身气血锤炼得更加雄厚。 因为再过三天,便是道一门一年一次的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不仅有丹药奖励,更加让诸多弟子眼红的是如果在大比中表现甚好,说不准就因此入了长老的法眼,被收为关门弟子,直接拥有核心弟子身份,从此一飞冲天。 故最近的日子里,个个弟子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在宗门大比中一展身手,去搏几分机缘。 陡峭山崖旁的竹屋中,刘二竿盯着竹桌上一个泛着青色的玉瓶,复杂之色浮现在眼中。 在几天前,高磊来到刘二竿的住处,将石峰成为普通弟子时未去领取的月奉交给刘二竿。 “明知是去寒窟,还不将月奉领取,就为了给我?好让我在大比中大放光彩?”刘二竿苦笑连连。 玉瓶打开,两粒半个指甲大小,淡红颜色的丹药映入刘二竿的眼中。 倒出一粒,吞下入腹,一股温暖之意从刘二竿体内升起,让刘二竿体内的气血翻涌起来,不断壮大着。 靠近后山的木屋中,李福贵挺着个日渐肥胖的身躯,盘膝坐下,吐纳起来。 每当吐纳一次,肥胖的肚皮便滚动一次,来回晃动。 刚开始还好,可越到后面,李福贵越发忍受不了,站起身来,看着肚皮,哀怨说道:“都说痛到心扉处,饭不食,水不饮,你倒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胃口大增,害我胖了好多斤。” “马上就快宗门大比了,要知道记名前十可是会奖励固本丹,我必须迎头赶上。”李福贵满脑都是固本丹,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去修炼。 一处简陋房屋中,许博穿着灰色道袍,盘膝吐纳,不断运转周天。 “修炼!我要不停修炼!修炼再修炼!”许博好似发了魔怔一般,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断剑峰东边,一处青岗石搭建的石屋中,毛绒兽皮铺满地上,青铜火炉熊熊燃烧,带给整个石屋温暖的气息。 王城盘坐在毛绒兽皮上,一吐一纳间,血气翻涌,身后一条手臂粗大的伪血河渐渐增长起来,朝着真正血河变化。 每过一个时辰,王城便打开一个玉瓶,倒出一枚固本丹吞下,不停锤炼气血。 “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固本丹。”看着面前五六个装着固本丹的玉瓶,王城高傲说道。 虽说仅有五个六玉瓶,但每个玉瓶里都装着足足十枚固本丹! “你们普通弟子每月不过一枚固本丹,拿什么来跟我斗!”王城底气十足,好似对这次普通弟子的榜首名次手中在握一般。 通泉峰,一处流淌着涓涓溪流的开阔山洞中,一身蓝袍的王德坐在寒冰床上,将其中散发出来的寒气尽吸腹中,然后运转至右掌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寒气的累积,王德的右掌泛起晶蓝光芒,散发出刺骨的寒冷。 “冰霜掌!”王德低吼一声,晶蓝光芒和寒冷之气融入其手掌。 右掌晶蓝,冰霜凝结,仿佛从冰天雪地自然生成的冰掌一般,带着将空气凝结成霜的寒冷,挥向石柱。 冰掌轰到石柱上,从冰掌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个石柱凝结,彻底冰封。 “轰隆!” 王德只是轻轻一碰,被冰封的石柱如纸一般脆弱,一碰就碎,大量冰屑伴随着大块大块的碎石掉落在山洞中。 “三品玄技冰霜掌终于修炼成功。”看着冰霜掌造成的威力,王德极为满意。 然后王德向着弟子堂的方向看去,“这次我倒要看看是你那半罐水的玄意厉害,还是我这三品玄技更胜一筹!” 第二十四章 宗门大比 九月的天,晴空万里,天气凉爽。 秋风吹来,一片片灰黄落叶从老树上落下,随风摇曳。 道一门,在九月初的这一天,热闹非凡。 道一门一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近六百名弟子在这一天身穿宗门道袍,站在掌峰,齐齐抬头望向在空中悬浮,黑铁浇筑,巨大无比的比斗台。 黑铁比斗台的四角处,四道粗大的铁链将黑铁比斗台牢牢拴住,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是没入掌峰的地面上。 在黑铁比斗台下,九根同样黑铁浇筑,铭刻着流云符文的铁柱呈井字之状,将黑铁比斗台支撑起来,使其远远看去,犹如漂浮在空中一般。 掌峰正北方,一处凸出的石台正好可以将比斗台上的景象尽收其中。 而在石台上,放置着三座黑木雕刻,古香古色的座椅。 巳时一到,一片紫气从掌峰峰顶上传出,紧接着一个身穿紫衫,面容透着一股威严的男子踏空而来。 “来了,掌门来了!”卢应宗一出现,便有弟子认出身份来。 在卢应宗身后,两名身穿紫衣的长老同样踏空而行。 一人不过六旬,头发花白,双目如鹰,即便隔得很远,也能闻到从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息,还有浓浓煞气震慑人心。 一人正值壮年,头戴羽冠,一身紫色道袍随风摇摆,如出世道人一般,仙气飘飘,给人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 “血煞峰的高长老和通泉峰的周长老也来了。”诸多弟子议论纷纷。 三人落座,只见掌门卢应宗向着前方轻轻一挥手,一片乳白之色,如甘霖一般的雨滴从空中落下,滴落在诸多弟子身上。 雨滴落身,化作乳白气息没入诸多弟子体内,让诸多弟子精神一爽的同时,也让诸多弟子体内的气血更浓稠一分。 “将玄气凝结成雨滴般的甘霖,这是开玄境才有的手段啊。”感受体内的变化,季斌向往说道。 在季斌身后,则是刘二竿三人。 “土鸡瓦狗,也想在宗门大比上一展身手,简直可笑。”在另一边,看到刘二竿等人的王城不屑说道。 “这次,定要与你分个胜负!”王德眼中映照着高磊的身影,势要分个高下。 高磊一身青衫,直立而站,平静如水,没有将视线看向任何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比,开始!”一名身穿蓝袍,头戴玉带的核心弟子手握“斗”字令牌,运转气血,将这句话传荡在整个掌峰中。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道一门一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在断剑峰的寒窟之中,嘎吱的腐朽声于风雪之中出现,回响在山洞中。 “来了!”山洞之中,盘膝而坐,如高僧枯坐般的石峰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一块块积雪从石峰身上落下,掉落在厚厚的雪层上。 在这八九天中,时间如蜗牛爬行一般漫长,除了等待还是等待,让石峰不得不随时处于警惕的状态,好应付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人形妖兽。 石峰也在这八九天中,不再留着固本丹,而是将固本丹全部服下,化作自身气血,成功开出第四条气血成河的血河。 “嘎吱!嘎吱!” 腐朽的声音刺耳无比,仿佛黑白无常来临的前奏,声声催命。 “嘎吱!嘎吱!” 伴随着腐朽声音,阵阵波纹如涟漪一般在石壁上荡起,让坚固无比的石壁成为一层水面,连接着未知地方。 一只长着黑红兽毛的手臂从水面中伸出,一个人脸兽瞳的头颅紧接而出。 短短几息时间,人形妖兽便从石壁中走出。 金色的兽瞳,九道细小如线的红环十分醒目,属于凝玄境的威压落在山洞中,镇压一切。 金黄气血,炙热无比,将洞中的积雪瞬间融化,白雾袅袅升起,好似一处人间仙境。 “拳碎山河!” 右手出拳,四条咆哮着的血河缠绕在上,石峰带着一股可以碎尽天下山河的气势,向着人形妖兽轰去。 尽管知道这样做不过徒劳,尽管知道这样做不过是螳臂挡车,尽管知道这样做不过蚍蜉撼树,但石峰还是毅然选择出手。 虽说有血色石头保护自己,但石峰还是不愿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外物身上。 一次能保护,两次能保护,三次能保护,可接下来还能保护自己吗? 所以,最后靠的只能是自己! 带着一无前往的气势,带着同归于尽的信念,流淌着猩红血液的拳头向人形妖兽轰去。 “嘎嘎嘎!”人形妖兽金黄兽瞳中充斥着嘲讽,似乎在嘲笑着石峰的自不量力。 人形妖兽挥动手臂,金黄气血如海澎湃,凝玄威压同时袭上石峰身上,让石峰瞬间无法动弹。 黑红手臂带着破风之音向着石峰重重挥去! 虽说不过普普通通的一击,可这是凝玄境大圆满妖兽的一击,哪里是石峰所能承受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石峰有生命危险,被石峰戴在胸口处的血色石头发出如血殷红的红光。 红光如火,落在黑红手臂上,燃起熊熊烈火! “嘎!” 带着疼痛与愤怒交加的怒吼,金黄瞳孔充斥着杀戮血光,人形妖兽没有像上一次立即离开,而是挥动另一只如干尸一般的手臂,向着石峰挥去。 挥去途中,如海澎湃的金黄气血不断灌注其中,将干尸手臂化作一只通体金黄,散发着凝玄境威力的金色手臂。 五指张开,金色大掌带着凝玄威力,首先落在血色石头发出的红光上。 红光如火,烈火焚空,金掌如刚,无坚不摧。 两相对撞,红光支撑片刻后,破碎开来,消散在空中。 而金色大掌的金黄光芒暗淡下去,凝玄威力十不存一。 但就是这凝玄威力十不存一的金色大掌,拍打在石峰身上,如一座小型山峰向石峰碰撞,顿时让石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也凹陷下去几分。 “嘎!” 虽说人形妖兽破开了红光,可两只黑红手臂上燃烧着的烈火还是让人形妖兽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在愤怒嚎叫着。 金黄兽瞳露出凶煞血光,人形妖兽朝着石峰走去。 可在走了几步之后,人形妖兽的步子突然止住。 因为又一片红光自石峰胸口的血色石头中发出。 “嘎!” 人形妖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燃烧着烈火的双臂向着洞顶砸去,无数碎石就此掉落下来。 看了看燃烧着烈火的双臂,再看了看从石峰胸口发出的红光,人形妖兽双瞳中满是不甘和对红光的忌惮,在僵持片刻后,人形妖兽最终选择退回去,消失在石壁中。 第二十五章 挑衅 “咳咳咳。”石峰捂嘴咳嗽,大片大片的殷红鲜血从手指缝中流下,滴落在飘来雪花上,化作绽开的血樱花。 手掌撑着石壁,石峰从地上缓缓站起。 每站起一分,剧烈的疼痛便从凹陷的胸口中传出,刺痛着石峰的神经。 “咳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断了几根胸骨。”石峰说道。 然后石峰背靠石壁,坐在地上,带着侥幸开口:“还好血色石头挡住了那金色手掌八九分的威力,要不然恐怕我现在已经成为一滩肉泥了。” “还剩下最后一次为我抵挡凝玄妖兽的机会。”掏出胸膛中的血色石头,石峰看着那三分之二呈黑白之色的石头,缓缓说道。 “还不知道能否撑过下一次妖兽的来袭?能不能撑过接下来的半个月?”抬头望着空荡荡的洞顶,石峰说道。 随后石峰像是想到了什么,信念变得坚定起来,“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风雪呼啸,冷风袭来,让空荡荡的山洞重新覆盖上一层厚厚积雪。 石峰背靠石壁,身上大部分气血用来压制伤势,无法再驱逐吹来风雪,只能任由风雪落在身上。 风雪声,咳嗽声,交杂在一起。 白皑皑之中,随着咳嗽声,不时出现一点殷红血迹。 今晚的夜,对于石峰来说,十分寒冷。 今晚的夜,对于石峰而言,十分难熬。 朝阳升起,紫气东来,又是一日到来。 对于道一门的弟子而言,今日才是宗门大比的重头戏。 宗门大比,一共举行三日。 头日为记名弟子的比试,第二日为普通弟子的比试,第三日则是内门弟子的比试。 记名弟子最高不过炼玄三重天,修为太低,分个名次左右不过为了大比奖励。 内门弟子早就被各峰峰主收入峰下,也只是为了丰厚的奖励和涨些自家峰头的名声。 只有普通弟子才是这一年一次宗门大比的主角。 因为普通弟子一旦进入前十名,便可不用晋升至炼玄六重天的境界,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因为普通弟子只要在大比之中,大展身手,就有可能入了长老掌门的法眼,被收入门下,成为核心弟子,一飞冲天! 故而在这天,所有普通弟子都早早到来,望着那黑铁比斗台,都想着如何才能入长老的法眼。 此刻的记名弟子大多都在悄声议论,在讨论着这次谁最有资格夺得第一,谁又得到哪些机缘,谁最会被长老看中。 内门弟子各自抱团,静静等着比试的开始,仿佛根本不关心普通弟子的比试。 “普通弟子比试,正式开始!”当掌门和两位长老坐在崖木雕刻的木椅上时,昨日那名身穿蓝袍,头戴玉带的核心弟子踏着锁链,走到比斗台上,握着“斗”字令牌,运转气血,大声宣布道。 寒窟洞中,风雪无情呼啸而来,石峰缓缓睁开双眼,脸色有些发白,咳嗽一声。 一片血迹随着咳嗽落在积雪上,点缀得无比鲜红。 积雪落下,从石峰脚底延伸滑去,堆积到罗阳的尸体上。 只见罗阳尸体上覆盖的积雪早已化成坚固的冰块,形成一副冰棺,将罗阳装在其中。 “砰砰砰!” 一阵急促清脆的碰撞声从铜铁圆环下方的洞头发出,然后一个泛着青色的玉瓶从中而出,掉落在石峰的面前。 拿起玉瓶,倒出一枚固本丹,石峰一口服下。 丹药入腹,升起温暖之意,滋养和壮大着石峰的气血。 运转气血,石峰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气血汇聚血河之中,而是齐聚在凹陷的胸膛上,治疗起自己的伤害。 虽说这种做法不像服下疗伤丹药那般见效,也十分消耗气血,但眼下石峰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时间随着石峰的吐纳疗伤,渐渐流走。 一粒固本丹的药效耗尽后,石峰的脸色恢复起几分红润,凹陷下去的胸膛也有所好转。 打开,倒出最后一粒固本丹,石峰服下,打坐起来,将气血运转至胸口处,继续疗伤。 宗门大比第三日,众多弟子来到掌峰,属于内门弟子的比试还未开始,众多弟子便炸开了锅,对着这两日的比试结果说了起来。 “没想到,记名弟子的第一名竟是一直跟着石峰,不显山不露水的刘二竿。” “谁说不是呢?哪里会去想不过刚入宗门一年,身为记名弟子的刘二竿竟然开出两条半的血河,距离成为普通弟子的炼玄三重天也仅有半步之遥。” “嘿,要我说,这次宗门大比最大的黑马还要属王家的王城,开出血气成河不说,在晋升普通弟子不过半月的时间里,居然连开两条血河,修为直接到达炼玄五重天。” “不愧是王家,底蕴就是不一般。” “底蕴再好又如何,还不是未得榜首,被季斌师兄硬生生压了下去。” “嘘,小声点,你不怕王家找你麻烦,我怕。” “不过说的也是,这次大比中,季斌师兄大放光彩,于山下除妖中,获得一场机缘,吞食了一株千煞草,开出六条血气成河不说,还入了高长老的法眼,成为门下弟子,一飞冲天!” 话语不断,议论纷纷,众多弟子都在感叹这两日的大比结果。 时辰一到,身穿蓝色道袍的核心弟子再次站上比斗台,开口道:“内门弟子比试,正式开始!” 一名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被叫到名字,走上比斗台,开始比试。 日升而起,日降而落,时间如流水,随着一名名内门弟子的比斗,已渐进黄昏。 而在此时,内门弟子比试的第一名也成功角逐出。 在宗门大比结束时,王德看了看天际上如火燃烧般的火烧云,双眼深处蕴含着一丝极难发现的挑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向着掌门卢应宗作辑,开口说道:“弟子王德,想向高磊师兄请教,恳请掌门允许!” “这……”事发突然,卢应宗也有点不知如何,只好向高磊看去。 高磊身份特殊,再加上属于自家徒弟,身为掌门,卢应宗应公正对待,不能寒了众多弟子的心。 面对卢应宗的目光,高磊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准!”卢应宗点头道,声音回响在掌峰之中。 第二十六章 比斗 “准”字落下,王德单手相迎,朝着高磊笑道:“师兄先请!” 四字话语,笑中藏剑,既是试探,也是挑衅。 高磊一脸平静,双眼打量了一下笑意浮在脸庞上的王德,然后不看王德一眼,径直踩着铁链走向黑铁浇筑的比斗台。 铁链粗大,内蕴磁极,每走一步就像是深陷泥潭,一身气血之力用不上五六分。 高磊平静依旧,走在铁链上如日常行走,轻松之极。 步伐不快不慢,每步踏出的距离不差分毫,如丈量一般。 “快看!快看高师兄的步伐,每次踏出距离不差一丝,明显是已入丈量,对一身气血掌控入微。”有眼尖的弟子瞬间瞧出了高磊的真实。 “嘿,掌控入微又如何,还不依旧是炼玄八重天!”和王家有几分关系的弟子不屑说道。 “炼玄八重天?虽说高师兄在十年前一身气血尽失,变为一介凡人,从头修炼至今,但谁知道现在高师兄到底如何境界?说不定高师兄早已成开玄!”一名敬佩高磊的弟子讽刺之前说话之人。 “炼玄八重天就是炼玄八重天,要是高师兄已成开玄,早就该成为道一门长老,而不是一名有着核心待遇,却是内门身份的弟子。”那名弟子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死不承认。 比斗台下,看到连一分面子都不给自己的高磊,一身蓝袍的王德眼神阴厉起来。 “给你几分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王德双手紧握,眼中难得出现一丝愤怒,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随后王德望向比斗台,迈开脚步。 微风吹来,一身蓝袍微微摆动,一头黑发随风而动,王德抚摸一下右手拇指上的灵玉戒指后,踏上铁链,向着比斗台上前进。 气血浑厚,每跨一步,距离一丝不差,又是步若丈量,对一身气血掌控入微。 “看到没有,步若丈量,掌控入微的不仅仅是高师兄一人。”这时又有一名弟子冒了出来,开口说道。 “那又如何,王师兄修炼不过五载,论经验哪里是高师兄的对手。”有弟子不服气说道。 “王师兄天资出众,不过五载便修炼到炼玄九重天,再加上王家老祖的指点,论经验,我看两人都在伯仲间。”有理性的老弟子分析道。 “嘿,我看是别争论了,仔细看这场比斗吧。”有弟子不再想争论,将目光投向黑铁浇筑的比斗台上。 比斗台上,一袭青衫的高磊笔直站立,神色平静,双手负背,宛然一副高人宗师姿态。 一身蓝袍的王德站在比斗台上,看着那高人宗师姿态的高磊,冷笑道:“不愧是得到高人传承的高师兄,姿态就是高。” 高磊平静如常,不为所动,淡然说道:“有得便有失,有失便有得,所谓高人传承,不过以失换得。” “师兄说的对,以一介同门生死换取自身机缘造化,实在划算的很。”王德冷哼一声,不依不饶,甚至在高磊胸口上撒起盐来。 高磊沉默片刻,而后目光澄清,好似看透了什么,笑着说道:“不愧是王家弟子,懂时机,会攻心,不仅会见缝插针,更会伺机而动!” 被高磊一语道破的王德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长声一笑:“哪里哪里,即便再会见缝插针,再会伺机而动,也不过炼玄境界而已,比不得师兄你的筑玄玄意。” 话语落下,王德不等高磊开口,运转气血,弹指一挥间,化作一头带着狡黠眼神的蛮牛,将自身力气汇聚右拳之上,朝着高磊轰去。 拳势如风,快如闪现,更让人吃惊的是王德挥出去的拳头竟不是朝着笔直挥去,而是以弯弧而去,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王德挥来的这一拳,高磊眼中平静如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如一头历经风霜,看过百态,任凭风吹雨打,屹立不动的老牛,然后右手握拳,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挥去。 出拳缓慢,如老牛卧盘,以屹立不动对千变万动,将王德防不胜防的一拳接了下来。 “横扫破军!” 见自己的先手没有收到奇效,王德收回右拳,搭在微弯的左臂上,驱肘如臂,向着高磊撞去。 高磊同样左臂微弯,右手搭上,驱肘如臂,向着王德撞去。 “嘭!” 明明是两人相撞,却如两头血气雄厚,横冲直撞的人形蛮牛般狠狠对撞,发出一声轰鸣。 轰鸣声中,王德左臂绷直,一条条肆意咆哮,奔腾不止,如天落飞瀑的血河在王德身后出现。 不多不少,正好九条! 血气灌注,绷直左臂泛起浓浓血光,鲜红刺眼。 一股于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于帷帐之间定乾坤生死,于棋盘之中谋天下存亡的气势从王德身上升起。 好似王德此刻便是那一笔判生死,一书定轮回的判官,于挥手之间,夺人性命。 高磊同时变招,于碰撞之中,左臂绷直,一条条透着平静之意,蜿蜒而流,平静流淌,仿佛如天上落下的银河一般的血河自身后出现。 血气涌入,让绷直左臂泛起血光,夺目殷红。 一股平静如水,如泰山般屹立不动的气势从高磊身上出现,好似高磊就是那狂风巨浪中的一块礁石,任巨浪呼啸,任风霜来袭,任时光腐蚀,也将永恒不变,永恒长存。 一种拳,两种势,这便是因人而异,因每人不同的感悟,所领悟到的不同拳势。 血光之中,两只泛红手臂带着属于各自的拳势,轰撞到一起。 气血碰撞,拳势对峙,一道道凌厉的余波从两臂间发出,落在比斗台上,刮出一道道裂缝。 “不愧是玄意传承,仅仅是领悟了半罐水的玄意,便能让你以炼玄八重天的修为和炼玄九重天的我不相上下!”看着将自己这拳接下来的高磊,王德眼中透着嫉妒说道。 “都说半罐水,响叮当,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这个半罐水的玄意当然还是要响一响,显露一下非凡之处。”高磊难得说笑回道。 王德抬头看着高磊,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试探,说道:“半罐水就是半罐水,终究不是一罐水!” “嗯,师弟说的极是,不过这半罐水的玄意用来对付师弟,正是合适!”高磊先是点头同意,而后话锋一转。 王德脸色顿时铁青不已,“师兄莫要说大话,当心风大,闪了师兄的舌头!” 第二十七章 言出法随 高磊双目平静,没有一丝怒气,淡淡说道:“今日的风的确很大。” 话语落下,原本微微吹动的清风在这句话落下之后,骤然一变,凌冽的狂风呼啸刮来。 长发吹拂,青衫摆动,在狂风呼啸间,高磊如站在巨峰之顶,俯望众生。 “有什么手段,尽快使出来吧,要不然等我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高磊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一般,神色如常,平静淡然。 可这句话落到王德耳中,却是无比刺耳。 “谁输谁胜,不到最后关头都说不定,师兄这般狂言,当真以为就能赢了我不成?”王德望向高磊,语气冰冷。 “出手吧!”狂风之中,一身青衫的高磊重复说道。 王德双眼阴厉,重重喝声道:“既然师兄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出手,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气血涌动,咆哮血河自身后而动,缠绕在王德右手上,随着右手握拳,流淌着猩红血液的拳头向着高磊缓缓挥去。 明明只是一人一拳,但在王德挥出之际,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声在高磊身旁响起,好似无数金戈铁马狂袭而来,从四面八方向着高磊而去,将高磊团团围住,让高磊无路可逃。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接这招!”王德挥拳说道,如同千军万马的元帅,只要一声令下,挥出的猩红拳头便会带着千军万马般的碾压之力,将高磊命亡拳下。 高磊面色不变,身后透着平静之意的血河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其手上。 右手握拳,猩红血液流淌其上,伴随着高磊身上的气势,缓缓挥出。 拳头单薄,但透出一股厚重之势,仿佛那血肉的拳头就是那黄土之上,屹立不倒的泰山,厚重坚实,仿佛那血肉般的拳头就是那浩瀚无边,海纳百川的大海,无所不容。 两拳相对,一方千军万马,金铁交戈,如无所不破的箭雨,从天而落,让人无处可逃。 一方泰山厚重,坚实无比,如坐落的连绵城墙,阻拦一切,更是有着大海之量,可以抵消前来攻击。 轰鸣阵响,猩红气血扩散四周,将整个比斗台上笼罩上一层血雾。 而在两拳交手处,一道裂口将整个比斗台贯穿,将比斗台一分为二。 “极致的拳势,唯有发挥到极致的拳势,才会拥有这般的威力。”台下弟子看到双方交手的威力,感叹道。 “看到没有,即便高师兄只是炼玄八重天,也丝毫不怕炼玄九重天的王德。”之前敬佩高磊的弟子趁机说道。 “不愧是道一门最具有天赋的两人,不仅修炼有成,连一手碎山拳也领悟出了极致的拳势。”有弟子自愧不如说道。 “为什么!不过炼玄八重天的你,为什么能敌过炼玄九重天的我!”望着那平静依旧的高磊,王德脸上露出鲜有的愤怒。 因为在这一拳对撞后,王德硬生生退后一步才止住后退趋势。 而高磊,纹丝不动。 “你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还来问我?”高磊双眼看向王德,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挖苦,只是很平常说道。 “还有,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要不然你的攻心术还有什么用处?”高磊淡淡说道,仿佛就是一个师兄开导师弟的话语。 王德眼神泛冷,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说道:“多谢师兄教导,让师弟得以清醒,不被怒火冲昏了头。” 高磊没有接话,于狂风呼啸中,双手再次背负,一双平静的双眼散发着几分平日里难见的威严,说道:“拿出你的最后手段,要不然你将再无任何机会出手!” 明明知道那句话不过是高磊的一贯风格,但落在王德耳中,让王德先前压下去的那股无名怒火再次升起。 “好!既然师兄这么想看我还有什么最后手段,那我索性就让师兄看个够!”王德一字一句说道。 周天运转,气血涌动,一条条在王德身后咆哮的血河涌入王德的右掌上。 血河沸腾,可当涌入到右掌上时,竟化作散发着寒冷气息的晶蓝光芒,将整个手掌笼罩在晶蓝之中。 右掌挥动,晶蓝光芒没入掌中,将右掌化作一只仿佛从冰天雪地中自然生长的冰掌。 “冰霜掌!”王德喝声道,向着高磊挥掌而去。 右掌晶蓝,冰霜凝结,带着让空气凝结成霜的寒冷,带着让比斗台上覆盖上一层深蓝冰霜的凌冽,王德的右掌轰到高磊的面前。 寒冷来袭,冰掌挥来,高磊依旧平静,带着浓浓的威严说道:“我说,今日的风,很大!” 语落,那呼啸刮来的狂风在回应着高磊的话语,化作龙卷飓风,向着王德席卷而去,将王德生生阻挡。 “我说,我所踏过之处,寒冷不再,冰霜不存,静若止水当永存于世。” 青衫摆动,长发摇曳,在飓风之中,高磊向着王德踏出一步。 仅仅不过一步,可在高磊踏出之后,所踏之地,如同春季来临,将寒冷褪去,将比斗台上的冰霜融化,化作泛着涟漪的水面,仿佛之前那出现的冰霜迹象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说,我所触之,一切当尘归尘,土归土,冰霜融水,化为天华。” 一袭青衫的高磊继续向着王德走去。 “这……这是……这是只有筑玄境才能拥有的言出法随!”王德瞬间认出了高磊的手段,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忌惮,同时向着身后退去,似乎已经失去同高磊较量的信心。 “我说,你当在我面前。” 平静开口,当这句话落下时,原本向后退去的王德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高磊的面前,那眼中的忌惮之色瞬间变为深深的恐惧。 “我说过,一旦当我出手,你便没有任何机会。”高磊一边说道,一边伸出食指,点在王德冰掌之上。 冰掌融化,点滴深蓝水滴笔直落下。 就在水滴即将落到水面时,水滴仿佛受到无形的高温,化为雾气,缓缓升天,化为天华。 一言出口,玄法随动! 当为言出法随! 第二十八章 残缺棋盘 “言出法随!”石台上,坐在崖木椅上的周文远眼中露出一丝震惊,更是在其瞳孔深处,蕴含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火热与贪婪。 卢应宗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这劣徒不过一些掌握了一些玄意的皮毛手段,顶多用来吓唬吓唬炼玄境的弟子,倒是让两位长老见笑了。” 虽说卢应宗话语间带着自家弟子不成器的语气,但脸上还是洋溢着自己弟子终于长大,可以展翅翱翔的笑容。 “掌门这就言不由心了,即便只是一些玄意的皮毛,那也是筑玄境才能领悟的玄意,让人好生羡慕。”周文远羡慕说道。 “要说羡慕,老夫可是极为羡慕周长老的,不过而立便修炼到开玄境前期,马上就要闭关冲击开玄境中期,哪里是我等能比的。”一旁的高顾言趁机说道。 “高长老言重了。”周文远显然很是喜欢这种奉承,笑着说道。 高顾言接着开口:“不过啊,卢掌门也说的在理,虽说言出法随,但也不过皮毛,仅仅能在炼玄境逞些威风,于气血之中言出法随,还达不到玄气中的言出法随。” 周文远一脸可惜,叹息道:“的确是可惜了。” 借着周文远叹息的时候,卢应宗给高顾言递过一个感激神色,感谢高顾言的解围。 高顾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开口。 虽说高顾言在黄山边域被称作屠妖血手,手下沾染无数妖兽之血,极为冲动,但年岁已过六旬,阅历颇多,自然也会一些处世之道。 相比于三人的可惜,台下众多弟子则是震惊不已,众多弟子眼中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高师兄说风大,那风就变成了龙卷飓风?”有弟子不可置信说道,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 “真是……怎么说……简直就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说风风来,说所过之处皆化若水,就真的化作静若止水,真是……”有弟子震撼不已,绞尽脑汁想把心中那股感受说出来,但到最后还是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道身影。 “真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神仙般的手段!”有弟子补充道。 “震惊,震撼,震慑,震动,我已经无法用言词来形容此刻高师兄带给我的震撼感受,我快要臣服在高师兄的脚下了。”有弟子喜极而泣道。 “这……这位师弟竟想臣服……莫不是那有那癖好?”有弟子惶恐道。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那名喜极而泣弟子身旁的众多同门脸色一变,露出嫌弃之色,纷纷远离此人。 “不不不,师兄,师弟我……”那名弟子想要解释。 “不用说了,解释是没有用的。没想到我堂堂道一门,竟然会出了你这个败类!“有弟子大声说道,视那名弟子如耻辱,要声声讨伐。 …………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时,黑铁浇筑的比斗台上,那道出现在比斗台上的裂缝将比斗台一分为二的同时,也将高磊和王德两人分隔开来。 此时台上,飓风不在,冰霜不存,只有泛着涟漪的静若止水在两人脚下流淌。 “你输了。”一袭青衫,双手负背的高磊平静说道。 “我……输……了……”嘴角满是苦涩,王德没有往日那般事事谋划的成竹在胸,像是一位失意之人,落魄之极。 王德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右手拇指上的灵玉扳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失魂眼神重新泛起光芒。 “不!我还没有输!”王德抬起手,取下拇指上的灵玉扳指,将一身气血尽数灌注其中。 随着血气的灌注,点点白光从灵玉扳指上泛起,乳白气息随之而出。 “这是……”看到那白光和感到那股熟悉的乳白气息,高磊联想到了什么。 “没错!这是玄器!这是我老祖赐我防身的玄器,没想到没用在防身上,倒是要用在你身上!”王德面目狰狞,将灵玉扳指向王磊甩去。 灵玉扳指飞在空中,点点白光汇聚一起,发出刺眼光芒,乳白气息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白光散过,一方只有残缺一角,透着一丝沧桑古朴气息的棋盘出现在高磊上空。 浓浓玄气从残缺棋盘上散发,阵阵玄威从残缺棋盘上落下,向高磊镇压而去,好似此刻高磊面临的不是这残缺棋盘,而是一位开玄境强者。 “给我去!”王德挥手指去,将空中的残缺棋盘向着高磊落下。 残缺棋盘缓缓落下,速度极慢,可高磊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带着开玄威能的残缺棋盘朝着自己落下。 因为那属于开玄境的威压死死镇压着高磊,将高磊的气血禁锢。 至于高磊领悟的皮毛玄意,正如之前高顾言所说,在开玄境面前,不过儿戏。 “好胆!”看到王德使出相当于开玄境一击的玄器,卢应宗怒喝一声,从崖木椅上站起,脚踏虚空,就要出手。 “孽障!堂堂宗门大比,怎由得你胡来!”正当卢应宗准备出手时,一声爆喝从通泉峰而来。 只见一个花甲年岁,鬓生白发,穿着一身紫衣的老人脚踏虚空,不过转瞬间来到高磊面前,伸出食指向着那落下的残缺棋盘一点。 玄气扩散,属于开玄境的威压从老人身上升起,随着食指的点出,一盏盏灯火摇曳,青铜为座的长明灯在食指四周出现。 细细数来,竟与青铜宫殿中的长明灯数量一模一样,总共三十六盏。 “长明灯,永恒火,化出一道明火指,给我破了这棋盘!”老人喝道。 三十六盏长明灯与老人心有灵犀,在老人话落之际,三十六朵长明灯火从青铜台上飞出,落入老人食指中。 金黄之色,如永恒之火的火焰从食指上发出,似乎在此刻,那血肉而成的食指化作一指永恒火焰的明火指,朝着残缺棋盘点去。 棋盘虽残,但透露着的那丝沧桑气息在述说着古老之意。 食指虽小,但那燃烧着金黄的永恒之火在展露着明火之威。 两者就这样带着各自的玄气之威,带着各自的古老永恒,碰撞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 化朽根 “轰!” 震耳巨响,传荡在掌峰之中,因交手产生的余波向四周扩散,掀起一阵狂风,让人都睁不开眼来。 待众人睁开眼时,那紫衣袭身,双鬓雪白的老人在狂风之中,挺直而站,如一座千年石碑,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而老人的右手食指上,燃烧着属于金黄之色的永恒火焰。 点点火焰从食指上跳蹿,落到散发一丝着古老沧桑的残缺棋盘上,点成一线,如蜿蜒环绕的蜘网。 火焰蜘网越发金黄,一道道裂缝顺着蜘网出现在残缺棋盘上。 “咔嚓!” 一声脆声响起,那透露着一丝古老沧桑气息的棋盘终究抵不过永恒之火的灼烤,四分五裂开来,掉落在黑铁浇筑的比斗台上。 点点金黄火焰溅落在黑铁浇筑的比斗台上,像是蕴含着无尽的火海一般,将整个比斗台瞬间化为滚滚铁水。 老人见此,只是单手一招,散落的金黄火焰缓缓升空,重新变成一簇簇火苗,落到老人身前的青铜灯座上。 左手一挥,乳白玄气从四周汇聚到老人身前,在一指弹去间,乳白玄气落到滚滚铁水中,让铁水于刹那之间化作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比斗台。 而后老人转身看了一眼高磊,向卢应宗赔罪道:“都怪我王家管教不严,竟让这孽障做出如此胡来之事,老朽替我这孽障向掌门赔个不是。” 随后老人取出一物,隔空送向卢应宗,“德儿怒火攻心,乱了心智,下手不知轻重,我定会好好严加看管,让其面壁数月。这是我的一点诚意,还望掌门收下。” 一截通体流光,泛着晶莹光芒,给人一种如浴春风般温暖的树根漂浮在卢应宗面前。 卢应宗看着这截树根,沉默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化朽根,开玄境都欲求之物,用来淬炼掌门徒儿的一身气血绰绰有余了,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开出那不知多少人向往的天河海。”高顾言出口说道。 卢应宗哪里听不出来高顾言的意思,既然王家都拿出开玄境的灵物,自然是想将此事化了。 卢应宗只好叹息一声,拱手道:“卢某替劣徒收下此物了。” “既然如此,那容老朽带着这孽障先行告辞。”老人说道,随后带着王德踏空而行,离开掌峰。 高磊也在同时从比斗台上走下。 “今年大比,就此结束!”发生了此事,让卢应宗也没了心情,宣布了大比正式结束。 头戴玉带,身穿蓝袍,手握“斗”字令牌的核心弟子站到比斗台上,大声说道:“今年大比,与往年相同,凡是进入前十,皆去弟子堂领取奖励,凡是入了内门弟子,先去通泉峰登记,再入三峰。” 待掌门和两位长老离开之后,台下的弟子直接炸开了锅。 “玄器,堪比开玄境一击的玄器,没想到王家底蕴如此深厚!”有弟子看到王德使出玄器,感叹说道。 “可不是,前有玄器,后有开玄境都欲求的化朽根,这般轻松就拿出,也不知王家底蕴深厚到了什么地步?”有弟子露出羡慕之色。 “嘿,王家的势越发大了起来,这才多久,不过十年,只手便遮了半边天,在大比之中竟敢用出玄器,如果换做是其他毫无靠山的普通弟子,恐怕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有弟子看出了门道,缓缓说道。 “唉,自从十年前,出了那事之后,道一门早就变喽。”有老弟子唏嘘道。 大比结束,没有让众多弟子感到安心,反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夜幕来袭,点点星光从夜空落下,皎洁月光给大地铺上一层银装。 断剑锋,许博屋前,稀稀落落树枝搭在一起,不大不小的火焰从上燃起。 火焰通红,映照在李福贵和许博脸上,将脸庞烤得通红。 李福贵一只手勾搭着许博,另一只手拎着一坛酒,喝了一口后,醉醺醺地向许博说道:“小许子,你说你哥哥咋就这么命苦呢,离那记名弟子中的前十名就差一个名次啊!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名列前十,可以得到固本丹的奖励了。” 许博没有接话,而是一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师兄比我好的多了,我连那铁链都没有能够踏上去,要不是二竿哥,说不定我都闹出个笑话,让所有宗门弟子耻笑了。” “刘二竿!提到他我就来气!”李福贵咬牙切齿道。 “怎么,师兄又和二竿哥闹矛盾了?”许博问道。 “矛盾?”李福贵冷哼一声,“岂止是矛盾!我和他就是深仇血恨!” “奶奶的,我不就是瞅他成为了记名弟子的第一名,得了三枚固本丹吗,所以我动了些小心思,想让刘二竿送我一枚,让我功力大涨一番,谁知……谁知……” 李福贵举起酒坛,吞了一口烈酒,恶狠狠说道:“谁知那刘二竿二话不说,直接用脚把我踹了出去!”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李福贵站了起来,有点打踉跄,向着篝火走去。 “孰能忍,是不可忍!刘二竿,我李福贵今日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较量一番!” 李福贵抱起酒坛,仰起头,咕噜咕噜将酒坛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指着眼前那团篝火说道:“刘二竿,是个男人就跟我堂堂正正地一决雌雄!” “师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那不是二竿哥,只是一团篝火。”许博哭笑不得。 李福贵早已喝醉,压根就没把许博的话听进去,对着那团篝火说道:“刘二竿,看你家李爷爷新练成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招!” “看招!白鹤展翅!” 单腿撑地,双臂展开,一股王霸之气在李福贵身上出现。 可还没维持片刻,李福贵两眼冒出星星,身子晃踉向着篝火倾倒而去。 “不好!最近长膘了,下盘他奶奶的有点不稳……” 话未说完,李福贵就直接倒在篝火里。 篝火虽说不是很大,但火焰烤在李福贵的身上,还是让李福贵吃痛不已,不停在地上打滚。 一边打滚,李福贵一边求饶道:“二竿哥,我错了,你才是爷爷,我先前不过是开玩笑,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贵子这一次吧。” 这李福贵前面气势涛涛,结果转眼就跪地求饶起来了。 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许博差点笑出声来。 但几息之后,许博便笑不出来,一脸笑意瞬间消去,复杂之色浮上脸庞。 只见将自己身上火苗扑灭后的李福贵蜷成一团,抱着双膝哭泣起来了,“二竿哥,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不来喝酒,我知道你是惦记着六哥,难道我就不惦记着六哥了。” “一想到六哥生死未卜,我心里就难受,就想喝酒,就会想起以前我们三人喝酒的快活日子。” 李福贵抬起头,望着夜空下的半月,两道泪痕极为显眼,“六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第三十章 只手遮天 断剑峰,竹屋中,已得记名弟子大比第一名的刘二竿坐在竹椅上,呆呆望着竹桌上一个泛着青色的玉瓶。 然后刘二竿将一个装着三枚固本丹的玉瓶放在空玉瓶的旁边。 望着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玉瓶,刘二竿的目光带不知凝望何处,带着一丝悲凉说道:“看到了吗,六哥,我得了记名弟子的第一名,没有给你丢脸……” 血煞峰,一身蓝袍的季斌双目有神,挺着身子,跟在一名身穿青衫的内门弟子身后。 在大比结束后,季斌便随着高顾言来到血煞峰,在众多弟子的见证下,行了拜师礼,成为高顾言门下弟子。 也在此刻,季斌彻底脱离普通弟子的身份,成为核心弟子! “师尊就是这般急性子,即使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更何况还是吞服了千煞草的你,更加会让师尊迫不及待收入门下的。”走在前方的内门弟子笑着说道。 “张师兄严重了,师弟不过炼玄六重天,哪里比的上已是八九重天的各位师兄们。”季斌谨慎回道。 张权回头看了一眼季斌,缓缓说道:“师弟不用这般谨慎,我血煞峰不似通泉峰那般勾心斗角,只以拳头大小说话,图个心境通透,图个念头通达。” 然后张权抬头望向天空上悬挂的半月,叹息道:“虽说我和其他三位师弟比你入门早,但奈何不像师尊那般在炼玄境寻得机缘,吞服了千煞草,故此我们无法承受太多的血煞之力。” “但你不同,你与师尊早年相似,都是吞服了千煞草,所以师尊才这般着急将你收入门下,好将一身血煞功传授给你。”张权凝视着季斌,拍了拍季斌的肩膀后,又继续向着山顶走去。 季斌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张权,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走到血煞峰的峰顶处。 峰顶,不大,不尖,倒像一个凹状温泉,只不过在凹状洞口中冒出的不是沸腾的泉水,而是滚开沸腾,猩红刺眼的血泉! “血涌泉,由血养米和妖兽鲜血再加上通泉峰的一口灵泉而成,对炼玄境弟子有锤炼气血,开出气血成河的功效。”张权指着血泉说道。 “师尊门下弟子每月皆有一次进入血涌泉的机会。这次带你来血涌泉是师尊的意思,所以这月师弟你还有一次进入血涌泉的机会。”张权解释道。 “师弟知晓,先谢过师兄了。”季斌拱手谢道。 张权只是淡淡一笑,“都是自家师兄弟,不用这般客气。还有,这血涌泉对首次进入的炼玄弟子效果最佳,所以尽可能坚持久一点。” 随后张权转身离开,只留下季斌一人。 望着那口不断喷涌的猩红血泉,季斌深呼一口气,解下衣衫,踏入血涌泉中。 刚一踏入,滚滚沸腾血泉像是找到发泄的口子,向着季斌的体内涌去,要将季斌的身体撑爆。 “给我镇压!”季斌闷声一喝,周天运转,迅速吐纳,强行将这要将自己身体撑爆的血泉镇压,缓缓炼化。 刚将体内血泉炼化为自身气血后,又有更多血泉朝着季斌身体内涌去,好似季斌就是一个被撑开的气球,随时会被撑爆。 季斌咬牙坚持,周天一遍一遍在体内运转,将源源不断涌来的血泉炼化为自身气血。 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红芒在季斌身后出现,渐渐增长起来。 通泉峰,一处青铜为壁的禁室中,三盏长明灯缓缓燃烧,将青铜禁室照的通亮。 青铜禁室中,两道身影的影子被长明灯火照的斜长。 一身紫衣,年过花甲,双鬓白发的老人背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德,双眼看着青铜墙壁上雕刻着的一副壁画,淡淡开口:“德儿,你可知你今日做错了什么?” 话语平淡,没有丝毫的怪罪意思,但就是这平淡的语气让王德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之后,王德才开口说道:“错在不该怒火攻心,乱了心智,在宗门大比上用了玄器,坏了门规。” 紫衣老人转过身来,双目凝视王德几息后,才缓缓说道:“这不是你错的地方,既然在大比上动了杀心,既然在大比上当着卢应宗的面使出玄器,那就应该一击必杀,干脆利落到连卢应宗都救不下自家弟子。” 紫衣老人拂了拂衣袖,从王德身旁走过,待走到青铜禁室门口时,停下脚步,重重说道:“别忘了,在你身后站着的是我王家!” “站在你身后的是我王家……”王德重复紫衣老人的话语,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转身朝着紫衣老人看去。 可紫衣老人早已不在,留给王德除了冷冰冰的青铜墙壁外,只有那三盏燃烧着火焰的长明灯。 “站在我身后的是我王家!”尽管没有看到紫衣老人的身影,但王德却像是得到最满意的答案,放声大笑起来。 “高磊,在我身后站着的是我王家,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王德抬头向老人刚才看去的壁画看去。 青铜墙壁上,一个栩栩如生的棋盘刻印其上。 当王德的视线朝着刻印棋盘看去时,好像被吸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中。 空间之中,一名看不清容貌,身穿黑白道袍,手握紫青茶壶,一头白发的老人右手执子,落在身前用碑石雕刻的棋盘上。 棋盘沧桑,仿若见证了无数岁月的变迁,仿佛历经了多少世纪的轮回。 当棋子落到棋盘上时,棋盘竟化作一方完整的小世界,棋子化作那一个个即将历经红尘人世的凡人,在小世界中轮回不止。 而王德此刻成为一名看客,似那无情天眼,冷漠看着小世界中的起起伏伏与生生灭灭。 当过了许久,白发老人饮了一口清茶,右手再次执子,落在棋盘上。 子落棋盘,哐啷一声,让王德瞬间清醒过来,心神从奇异空间中退出,回到现实。 一丝历经人世沧桑,红尘情缘的气息从王德身上散发。 “我王家,只手遮天!”双目蕴威,王德斩钉截铁说道。 第三十一章 择人而噬 一年一次的宗门大比终于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宗门之中,一时之间都在议论这次大比的事情,一副仍旧热闹的景象。 时间就在这热闹之中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十多天便已过去。 不知不觉间,九月便过了一半,宗门也开始恢复平日里的冷清,不复当初大比时的热闹非凡。 寒窟中,风雪吹来,带来彻骨寒冷与皑皑白雪,将空荡山洞化作白雪世界。 白雪之上,一道人影盘膝而坐,每当风雪袭来,浑厚气血从身上散发,将风雪挡在身外。 已过半月,石峰的伤势早已恢复,并且成功开出第四条血气成河,甚至连第五条血河也已开出将近一半。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计算着日子的石峰开口说道。 然后石峰将视野往着前方看去,只见那宛若冰雕的罗阳尸体依旧是之前那双目鼓起,惊恐万分的神情。 “属于罗阳的面壁半月早已过去,但却没有人将尸体运出去,就真如你一月之前所说,就这么希望让我在黄泉路上有个伴?”石峰自嘲道。 随后石峰闭目养成,等待夜幕的来临。 今日是最后一天,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凝玄境妖兽势必会在夜晚出现。 时间飞逝,如昙花一现,花开花落间,夜幕已将天际遮盖。 抬头望去,漫天夜空中,无半点星月,黑的可怕,如黑暗岁月来临,不见天日。 “要来了吗?”石峰停止吐纳,睁眼向着对面的石壁看去。 “滴答!滴答!” 一滴滴落水声回荡在山洞之中,一阵涟漪从石壁上泛起,将石壁化作一层不知通往何处的水面。 “嘎吱!嘎吱!” 腐朽的声音接踵而至。 一只长着黑红兽毛,散发着金黄气血的手臂从水面伸出,紧接着一个人脸兽瞳,双耳呈尖状,同样长着黑红兽毛的头颅从水面出现。 金黄瞳孔,九道细小如线的红环扩散在双瞳中。 属于凝玄境的威压从人形妖兽中散开,落在石峰身上,让石峰升不起半点反抗之意。 气血浓稠,如江似海,滚滚金黄兽血如泥潭一般,让石峰深深陷入其中。 “嘎吱!嘎吱!” 金黄兽瞳带着凝玄威压向着石峰望去,在那双金黄瞳孔中,没有之前的戏虐之色,而是一股想要将石峰活生生撕碎的怒火。 气血如百海,浑厚无比,从中散发出的炙热如烘炉,将山洞中覆盖的白皑之雪在顷刻之间化为浓雾,宛若人间仙境。 金黄气血在人形妖兽体内涌动,汇聚在长着黑红兽毛的手臂上,将黑红兽毛染成金黄之色,将手臂化为金黄之臂。 五指张开,宛如一只金色大掌,带着浓浓的凝玄之威,向着石峰按去! 金黄大掌,凝玄威压,从上空落下,将原本不多的光亮完全遮挡,让石峰眼中此刻只有那只可以轻易将自己摧毁的金色大掌。 就在此时,一点红芒从石峰胸口处发出,化作一片散发着浓稠气血的红光,挡在石峰面前。 “嘎!”看到出现在石峰面前的红光,人形妖兽的金黄兽瞳中出现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愤怒。 金色大掌带着更快的速度,直接轰在红光上。 红光大亮,如将一切燃烧焚尽的燎原烈火,熊熊燃烧着,与金色大掌碰撞在一起。 “轰!” 震耳欲聋,大量碎石从洞顶上落下。 一道道裂痕出现在红光之上,在金色大掌最后一击下,最终碎裂开来,化为点点气血消散空中。 金色大掌则是凄凉无比,金黄兽毛被红光燃烧,露出鲜红血肉,甚至有些地方血肉不存,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燃烧着红光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拍在石峰身上。 石峰双手并拢,想要挡下金色大掌。 即便有红光的抵挡,即便金色大掌的凝玄威能十不足一二,也不是区区血肉之臂可以抵挡下来。 “咔嚓!” 石峰的双臂在接触金色大掌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金色大掌袭来,将血肉手臂像麻花一般扭曲开来,皮开肉绽。 “砰!” 石峰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直接被轰到石壁上。 人形妖兽仰头怒啸,一双金黄瞳孔泛起血光,杀戮气息从身上散发,一丝丝宛若细线,灰白之色的丝线从人形妖兽体内冒出,围绕在四周。 当灰白丝线出现在石峰四周时,石峰脸色一变,竟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体内气血的存在,就像回到还未入宗门,食五谷杂粮的凡人一般。 人形妖兽强忍着疼痛,伸出干尸手臂,向着石峰一抓。 明明只是隔空一抓,但当干尸手臂的五指握紧时,石峰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人形妖兽面前,被一只长着黑红兽毛,犹如干尸一般的手臂死死抓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瞬间,自己就如移形换位一般,从石壁来到人形妖兽面前,像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人形妖兽手上。 人形妖兽金黄瞳孔散发杀戮血光,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那围绕在四周的灰白细丝融入干尸手臂中。 随着灰白细丝的没入,一股来自远古的意志渐渐苏醒起来,金黄兽瞳在同时化为灰白之瞳,连带着人形妖兽身上流淌的兽血也从金黄化为灰白。 “吞……吞……噬……我……要……吞噬!”人形妖兽用灰白双瞳看着石峰,吐出人言。 虽说笨拙,如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模糊不清,但这妖兽所言的确是人语! 石峰头皮发麻,看到了鬼一般惊恐,这到底是什么妖兽,竟能吐人言! “我……要吞噬!”话语越来越清晰,那从手臂上苏醒过来的意志彻底苏醒过来。 古老,久远,仿佛上个世纪留存于妖兽体中,在妖兽的呼唤下,终于展现在世人面前。 如同渴望鲜血的野兽,抓住石峰的干尸手臂兴奋不已,一股吞噬的吸力从手掌中发出,要将石峰吸成人干。 石峰惊骇不已,那从手掌上发出的吞噬之力不仅仅是想将自己一身气血吸走,更是想将自己一身生机与寿元通通吸走。 当石峰想动弹时,那从妖兽身上散发出的凝玄威压死死禁锢着石峰。 不仅如此,那从灰白手臂中苏醒的古老意志仿佛一头远古巨兽,在深处静静看着石峰,只要石峰脱离干尸手臂,便会化为一头远古怒兽,择人而噬! 第三十二章 变化 吞噬吸力袭来,让石峰无法抗拒,仿佛要将石峰的灵魂从脑中吸出,带给石峰剧烈的疼痛之感。 在接连三次抵挡凝玄境妖兽的攻击后,血色石头彻底变为黑白之色,无法再继续保护石峰。 “我要……活下去!”尽管双臂像麻花般扭曲,尽管自己被死死抓住,尽管那吞噬之力要将自己的生机寿元吸走,尽管自己已经绝望,但唯独不变的是石峰那双蕴含执着的双眼。 不知为何执着,不知要执着到何时,但有一个声音不停在石峰内心响起。 执着! 不停执着! 哪怕恐惧,哪怕绝望,哪个已经死到临头,那双眼中的深处也依旧透着执着的目光。 “嘎!”看到那如蝼蚁一般的东西竟然还在挣扎,人形妖兽的血色兽瞳露出愤怒之色。 更多的灰白细丝从体内散发,没入灰白手臂中,勾勒出一个古老繁杂的符文。 “昂!” 古老意志展现远古之威,从灰白手臂中发出一声如祖兽嘶吼的兽吼。 那古老繁杂的符文越来越清晰,那股吞噬之力越发磅礴起来。 石峰双眼满是执着,即便知道结局无法改变,还是想再挣扎一次。 “嘎!” 就当符文即将完整时,就当石峰自己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人形妖兽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声。 在那古老繁杂符文即将形成时,人形妖兽似乎是无法承受古老意志展现的远古之威,灰白符文骤然破碎开来,一道道血痕从人形妖兽身上裂开,金黄的兽血大片大片从身躯从洒下,落到石峰身上。 “吼!” 剧烈的反噬,让人形妖兽放开石峰,抱头嘶吼。 不过几息之间,那将人形妖兽血肉裂开的血痕蔓延至深处,一道道裂纹出现在金黄兽骨上。 “砰!”一声落地之音在山洞中响起。 只见一截如干尸状,浮现破碎符文,灰白之色的手臂掉落在地上,发出砰响之声。 人形妖兽一脸凄凉,捂着不断流着金黄兽血,露出森森骨茬的肩膀。 而那血痕还在蔓延,还在向着人形妖兽体内延伸,似乎要从外至内,要将人形妖兽彻底撕裂开。 人形妖兽顾不得其他,根本不去看被扔在地上的石峰,在凄惨嘶吼一声后,直接从石壁中消失。 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让石峰舒一口气,没有让石峰此刻有时间去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因为大片大片金黄兽血洒在石峰身上时,让石峰犹如浸泡在浓稠的金色血海中,源源不断的金黄兽血没入自己体内,将自己的身躯涨大起来。 石峰不敢大意,甚至连一丝喘气也不敢发出,只能咬牙坚持,运转周天,缓缓吐纳,将这涌入自己体内金黄兽血慢慢炼化。 可这毕竟是凝玄境的兽血,哪里是炼玄四重天的石峰所能吸收的! 金黄兽血根本不受石峰的炼化,在石峰体内化作一头噬人猛虎,发出咆哮之威,要将石峰的身躯生生涨爆! “可恶!这属于凝玄境的金黄兽血根本无法炼化!”石峰强行压制,可却无法改变自身身躯的涨大。 “逃过一劫本是不易,阴差阳错得到这金黄兽血更是侥幸。只不过没有因这金黄兽血得福,反而是因其得祸。没想到我没有死在凝玄妖兽下,反倒是憋屈死在这毫无灵性的金黄兽血中。”石峰苦笑不已。 就当石峰再也压制不住金黄兽血的暴动时,在石峰胸口前,已变为黑白之色的石头发出一丝暖意。 暖意虽少,可当传递到石峰身上时,竟让暴动的金黄兽血平静下来,再也没有抵抗石峰的炼化,被石峰一点点化为自身气血。 三叔留给我的血色石头到底有什么来头! 石峰对自己胸前佩戴的石头越发好奇起来。 原本以为在抵挡了凝玄境妖兽三次攻击后,血色石头便会化为平凡。但一转眼间,这变为黑白的石头又展现出它的不平凡之处。 但现在显然不是石峰想这些的时候,因为那金黄兽血还在自己体内。 虽说在血色石头的帮助下,金黄兽血不再暴动,被自己渐渐炼化,可谁也说不准金黄兽血会不会再次暴动。 所以石峰要趁着这个时候,将自己体内的金黄兽血彻底炼化。 道一门,一处低矮的小山上,一个刻印着“镇魔山”三字的石碑落座其上。 在这处低矮的小山上,一根根青黑铜铁浇筑的铁链环绕四周,将这处小山与外界隔绝起来。 小山中央,五根青黑铁柱呈圆形将小山贯穿开来,直至地下数十丈。 青黑铁柱上,一块人头大小,晶蓝之色,闪烁着雷弧的雷石漂浮其上。 每当雷石闪烁一次,大量深蓝雷弧从雷石中跳蹿,顺着青黑铁柱蔓延至地底深处。 在五根青黑铁柱到达的地底,是一处被人为开凿出来的山洞。 山洞之中,无数道铁链围成一处牢笼,将五根青黑黑铁连接起来。 从青黑铁柱蔓延下来的深蓝雷弧最终汇聚在铁链牢笼中,闪烁着雷电之威。 “吼!” 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从铁链牢笼中发出,回荡在山洞中。 透过铁链牢笼的缝隙中,可以清楚看到在铁链牢笼中到底是何物。 黑红的毛发,人形的体态,一双金黄之瞳如妖兽眼瞳般硕大,更有九道细小如线的红环在眼瞳中扩散。 毫无疑问,这便是先前出现在寒窟中的人形妖兽! 只不过此时这人形妖兽格外凄凉,全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血痕,还有的血痕将人形妖兽的身躯贯穿,化作一个血洞。 更不用提那被血痕直接断开的手臂! 不断流出的金黄兽血将黑红兽毛活生生染成金黄之色。 人形妖兽此时捂着失去了手臂的肩膀,蜷缩成一团,静静待在铁链牢笼中。 每当雷石闪烁一次,大量深蓝雷弧顺着青黑铁柱蔓延至铁链牢笼上,再流淌到人形妖兽身上。 雷弧闪烁,透出阵阵雷电之威,当其落到人形妖兽身上时,瞬间被人形妖兽吸收。 随着雷弧的吸收,人形妖兽体内的金黄气血渐渐充盈起来,连带着身上的血痕也在一点点愈合。 第三十三章 出窟 月落星空,点点皎洁月光从夜空洒下,带来银白光亮。 今晚的夜,不同寻常,今晚的夜,透着诡异。 与往日不同,今晚的夜不再是之前那般冷冷清清,一声声似巨兽般的嘶吼从镇魔山响起,传荡在整个道一门中,让原本熟睡了的弟子被这一声声嘶吼惊醒过来。 通泉峰,青铜宫殿内,三十六盏长明随风摇曳,将整个青铜宫殿照的通亮。 青铜席上,花甲年岁,鬓生白发,穿着一身紫衣,身子躺着的老人在听到嘶吼声中,闭目养神的双眼猛地睁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朝着镇魔山的方向看去。 “按理说在这个时辰,那妖兽应该在寒窟中吸取受罚弟子的气血才对,怎么可能从镇魔山那里发出嘶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人吃惊道。 正当老人准备起身去看个究竟时,老人好似收到了什么无声命令,又重新躺在青铜席上。 “老祖,什么都不去管,任由卢应宗去发现我们的谋划,这样真的好吗?”老人的目光朝着通泉峰的山顶看去。 通泉峰山顶处,一口灵泉从中溢出,点点乳白气息从中扩散,将整个山顶笼罩其中,看不清其中事物,只能隐隐看到在灵泉上方,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悬浮在空中,盘膝而坐。 当那妖兽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道一门时,佝偻之人缓缓睁开双目。 一点清澈自瞳中扩散,仿佛那经历岁月,看破红尘的双眼,无悲无喜,看透一切。 佝偻之人朝着镇魔山的方向看去,冷哼一声:“畜生就是畜生,即便以人魂为媒,人身为介,也依旧改变不了兽性,为了一血食,便强行唤醒自身古老的血脉,不被反噬才怪。不过凝玄之境,还真当自己是筑玄境的妖兽,可以承受那血脉中古老意志的降临。” 说罢,佝偻之人仿佛置身之外一般,重新闭上双眼,静静吐纳。 掌峰,乾坤殿中,一身紫衣的卢应宗在听到嘶吼声后,神色大变,径直起身,朝着镇魔山踏空而去。 镇魔山前,卢应宗双手结印,一枚五芒星印从手中结出,拍入镇魔山中。 “轰隆隆!” 青黑锁链打开,雷石发出轰鸣之声,大量深蓝雷弧从中跳蹿,形成一道雷电之门。 卢应宗一脚跨过雷电之门,来到铁链牢笼面前。 看着铁链牢笼中满是伤痕,断了一只手臂的人形妖兽,卢应宗脸上浮现愤怒之色,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盯着通泉峰的方向重重说道:“你王丰元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王丰元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随后卢应宗将视线放回铁链牢笼上,双手握紧,不甘道:“师尊,你说我们现在只能隐忍不发,只能等到王家露出真正的意图时,方可动手,可我就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通泉峰山顶,乳白世界中,那道模糊不清的佝偻身影好似察觉到了卢应宗的去向,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嗤笑似是嘲讽道:“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一步步从人身变为兽躯,连神智都失去的滋味如何?放心,这盘棋还没有到收官的时候,还会继续落子,还会继续下下去……“ 血煞峰,当嘶吼声响起时,泡在血池中的高顾言抬头向镇魔山的方向看去,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已化妖兽,连神智都没有了,不过是一具空有你弟子的躯壳而已,何必苦苦等下去呢?” 断剑峰,弟子堂,一身青衫的高磊在听到嘶吼声中,脸上浮出复杂之色,望着镇魔山的方向,低声喃喃道:“沈松……“ 一处靠近后山的木屋中,在兽皮床上酣睡的李福贵在听到嘶吼声中,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翻了个身,将毛绒兽皮盖住自己的脑袋,“谁家公鸡没关好啊,半夜三更瞎叫!” 竹屋中,刘二竿久久不能入睡,脑中一直在想着石峰的事情,“快了,过了今晚,六哥的一月之数便已到了。” “六哥,你一定要活着出来。”刘二竿握紧双手。 嘶吼袭来,打断了刘二竿的思绪,让刘二竿头皮发痒,“这到底是什么嘶吼声,竟让我从心底感受畏惧。” 不仅李福贵,不仅刘二竿,凡是在道一门三峰上的弟子皆在同时听到这让人畏惧的嘶吼声。 一时之间,三峰弟子皆从梦中醒来,让原本冷清的夜晚瞬间热闹起来。 清晨朝起,刘二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带着李福贵和许博早早来到寒窟前。 一刻钟后,两道身影来到刘二竿等人的面前。 青色道袍,头戴血色发簪的张权走在前方,而后面则是前不久才晋升为核心弟子的季斌。 “张师兄好,季师兄好。”三人看到张权和季斌后,拱手道。 “不必多礼。”张权点头示意。 相比于之前那公正无私的严肃,张权这次多了几分笑意。 无他,皆因为刘二竿等人与身后的季斌有几分关系。 只不过张权眼中还是露出一丝可惜,进了寒窟,哪里可以活下来,十有八九都成为一具冰棺。 “不错,没有给六儿丢脸,也不枉六儿袒护你们。”季斌看着刘二竿,露出满意之色。 然后季斌朝着许博看去,开口道:“还算有几分骨气,也不枉六儿为你出手。” “季斌师兄,我……”许博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 “好好看着,好好看着六儿从寒窟活着出来!”季斌重重说道。 “师兄,时辰已到,开窟吧。”季斌说道。 张权听闻,点了点头,拿出一枚刑罚令,将气血灌注其中。 点点血丝从令牌出现,勾勒出一个血色符文,落在厚重冰墙上。 “轰隆隆!” 顷刻之间,所有从洞顶落下的厚重冰墙像是被无形之力往上拉起,将深邃昏暗的洞口映入众人眼中。 “咚!咚!咚!“ 一阵阵敲击在雪地上的声音从寒窟中传来,越来越大。 一个黑点映入众人眼中,随着那黑点距离众人越来越近,渐渐化作一道身影。 身子挺立,脸庞稚嫩但透着坚毅的少年,双眼透着一股执着目光,拖着一具冰棺,向着众人走去。 看到那道身影,一向乐天派的李福贵喜极而泣,一直跟李福贵作对的刘二竿眼眶尽是晶莹,心中满是不平的许博咬着牙齿不让眼泪落下,可那泪珠像是止不住的落水,从脸颊流下。 身穿蓝色道袍,有几分沉稳的季斌走到少年面前,重重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活着出来!” 少年抬头,看到喜极而泣的李福贵,看到眼眶晶莹的刘二竿,看到止不住泪水的许博,看到身前已成为核心弟子的季斌,少年点头坚定道:“我活着出来了!” 第三十四章 变数 断剑峰东边,普通弟子住处,一间青岗石搭建的石屋中,毛绒兽皮铺在地上,一座青铜火炉燃烧起火焰,带给石屋阵阵温暖。 王城盘膝坐在毛绒兽皮上,刚想静下心吐纳,那宗门大比时的场景又浮现在自己脑中。 王城咬牙切齿,痛恨道:“就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凭着开出五条半的气血成河,一举成为普通弟子的第一。” “之前石峰跟我作对,现在你季斌也要跟我作对,当真以为这第一是这么好拿的吗!”王城眼神阴冷,犹如一条盘踞在寒洞深处,静静等待时机露出獠牙的阴冷之蛇。 “快了,快了,只要老祖一举跨过凝玄,成为筑玄境,我看道一门谁还能反抗我王家。到时候我第一个就拿你季斌的性命来立威!”王城狠狠说道。 “砰砰砰!”正当王城说话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没有要紧的事不能来打扰我修炼吗?”王城皱了下眉头,但还是起身将石屋打开。 当石屋打开时,气喘吁吁,一路跑过来通风报信的蒋飞映入王城的眼帘中。 自从姚万石死去后,一直作为姚万石跟班的蒋飞成功坐上了姚万石的位置,成为王城手底下的头号心腹。 在王城固本丹的奖赏下,蒋飞对王城更是死心塌地,并凭借着固本丹一举晋升炼玄二重天,成为记名大比中的第三名。 看到蒋飞气喘吁吁的样子,王城眉头皱的更厉害,开口责备道:“不是说过了吗,不是要紧的事,不要打扰我修炼。” “不……是……这样的,那……那石峰……”蒋飞一路奔跑过来,没歇过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那石峰死在寒窟里,已经化作一具冰棺,正在被刑罚堂的弟子从寒窟中搬出来。”王城摆了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王……哥,那石峰没死!”蒋飞深呼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讲了出来。 “什么!那石峰怎么可能没死!进入了寒窟,怎么可能活着回来!”王城无法相信,语气震惊。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那石峰完完好好从寒窟中出来。”蒋飞确信道。 王城脸色难看起来,沉思片刻后,才抬头看向蒋飞,问道:“那之前同石峰一同送进去的那名记名弟子呢?” “死了,化作一具冰棺,被石峰拉出来的。”蒋飞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王城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蒋飞应了一声,随后退去。 待蒋飞离开石屋后,王城终于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右拳握紧,狠狠砸在石屋上。 嘭的一声,碎石落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现在石屋墙壁上。 气血涌动,一条条奔腾咆哮,如狂蟒翻江般怒吼的血河自王城身后出现。 一条接着一条,直到最后一条血河出现时,才发现不过半月,王城又开出一条气血成河,晋升为炼玄六重天! “石峰,我要你死!”王城神色冰冷,阴狠说道。 说罢,王城不再石屋修炼,向着通泉峰走去。 血煞峰,张权站在血红宫殿内,神色恭敬,向着血池中的高顾言禀告今日之事。 “你说那石峰没死,从寒窟活了下来,除了一身衣裳有些破烂血迹,连一丝伤口都没有?”高顾言睁开双眼,凌厉的眼神向着张权看去。 “弟子亲眼所见,还有季师弟与我同行。”张权确认道。 “我知道了。”高顾言低头说道,好像在思考什么。 十几息过后,高顾言伸手一招,两罐拳头大小,猩红血色的铁罐向着高顾言飞来。 随后高顾言大手一挥,两个铁罐从高顾言的身边漂浮到张权的面前,“这件事你禀报的很及时,其中一罐宝血是你的奖赏,另外一罐,让季斌带给石峰。” 张权听后,先是惊喜,后是觉得有些稍稍不可,试着说道:“弟子先谢过师尊赐下宝血,只不过将另一罐宝血赐给还未入血煞峰的普通弟子,恐怕……” “此事就这样定下了,退下吧。”张权话未说完,便被高顾言打断。 “弟子……知晓。”高顾言已开口,张权只能作罢,从血色宫殿中走出。 当走出血色宫殿后,张权看着怀里的两罐宝血,叹声道:“这石峰到底是何许来头,不仅从死人窟中活着出来,还得到师尊的青睐,让人始终觉得神神秘秘的。” “也罢,也罢,师尊的想法,哪里是我等弟子可以猜想得到的,还是尽快将这罐宝血让季斌师弟带过去,好完成师尊交代的任务。” 说罢,张权摇摇头,将脑中想法挥去,朝着季斌的住处走去。 血色宫殿内,当张权走出后,泡在血池内的高顾言缓缓站起,穿上一身紫衣后,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你王丰元也有算漏的时候!” “原本以为已经是一盘死棋,但冥冥之中,上天又给出一线生机。”高顾言缓缓说道。 随后高顾言以指代剑,运转玄气,在血色宫殿上刻画起来。 不过寥寥几笔,但却有一股惊人煞气从中发出,让已到秋凉的季节更加寒冷起来。 抬头望去,那刻画出来的两字映入高顾言的眼中。 狂风吹来,吹动着血池内的兽血,让血花四溅,吹动起石壁上的碎屑,让刻画出来的“石峰”两字越发清晰。 转身,双手背负,高顾言的双目凌厉无比,看向通泉峰的方向,缓缓说道:“变数已现,生机已出,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了。” 通泉峰,青铜禁室中,王德抬头望着棋盘壁画,开口说道:“然后呢?” 一旁的王城听到王德这般无所谓的语气,有些焦急道:“德哥,那石峰没死,从寒窟活着出来了,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 王德转身,双眼露出历经人世的沧桑,更带着一丝天道的无情,看着王城说道:“再大的浪,还能翻出个花样?” 第三十五章 宝血 “可是……”王城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王德却是挥了挥手,淡淡开口问道:“已经入了炼玄六重天?” 王城回道:“嗯,已经入了炼玄六重天。” “既然入了炼玄六重天,那就可以从断剑峰脱离普通弟子的身份,晋升为内门弟子。”王德看了一眼王城,继续说道,“你今日就收拾收拾,搬到通泉峰来吧。” 王城想了一想,点头道:“嗯,我今日就从断剑峰搬到通泉峰来。” “回去吧。”吩咐完后,王德重新将目光看向棋盘壁画。 虽说王城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依王德的性格,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对于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即使再去问,也是做无用功。 当王城跨出青铜禁室的时候,王德看着棋盘壁画,淡淡说道:“那东西是老祖一手喂养起来的,对寒窟内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既然老祖未发话,显然是顺其自然,想要看看他们能用这枚棋子翻出多大的浪花。” 听到王德的话语,王城一脸失望,只不过接下来王德的话语又让王城脸上浮上笑意。 “不过变数就是变数,即使是很小的变数,谁也说不清楚会造成多大的变化,还是要尽快斩草除根,我会派周君岳出手的。” 淡淡语气,回荡在青铜禁室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通泉峰山顶,灵泉化作的白雾之境中,模糊不清的佝偻老人捧起一滩泉水,看着从指间流下的灵泉,笑着开口:“变数?不过是一点点小浪花罢了。只不过,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些希望才能挣扎的久一点,不是吗?” 掌峰,乾坤殿中,一身紫衣,面露威严的卢应宗难得露出柔和的眼光,看着前方的高磊,开口道:“徒儿你说那石峰活着从寒窟中出来了,并且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徒儿亲自去看了一番,的确如此,而且从其身上传来的澎湃气血,修为也该有不小的提升。”高磊沉吟道。 卢应宗从白玉座上缓缓起身,双眼露出凌厉的目光,重重说道:“原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年,这契机才会出现,没想到竟这么快出现在我眼前。” “终于等到合适的引子了。去吧,去将此事告知他,让他做出选择。”卢应宗说道。 “师尊,这事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高磊疑问道。 卢应宗却是淡淡开口:“寒窟是那人的禁脔,既然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了,那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那人这般希望我们翻出个浪花,那我们自然不能怠慢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师尊。”高磊得令,从乾坤殿中退出。 卢应宗望着空无一人的乾坤殿,坐到白玉座上,威严开口:“执为乾,掌为坤,执掌乾坤,阴阳颠倒,才能从这死局中开出一条生路。而你石峰,将要化作生路的引子,化作一子生棋,打开这死棋!” 时间像流淌在溪涧的流水,悄然间流逝,距石峰从寒窟中出来已过了两三天。 在这两三天中,石峰的名头以极快的速度在断剑峰传递,以至于上到普通弟子,下到记名弟子,都将石峰这两字深深记在脑中。 无他,只因石峰是从寒窟中成功活着出来的第一人! 此时,金阳悬空,金黄的光芒从天际洒下,为这已到秋凉的季节带来为数不多的温暖。 茅草屋前,石峰浸泡在木桶中,缓缓吐纳。 在木桶中,猩红的血水极为刺眼,还有浓浓的血腥气息从中散发。 每当石峰周天运转一次,木桶内的血水颜色便淡一分,石峰体内的气血便会浓稠一分。 直到现在,石峰还会想起季斌师兄将这罐宝血拿给自己时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 只不过,季斌师兄眼中的真诚却是实打实的,并不会因为自己受到高长老的青睐而嫉妒,反而是从心眼里高兴。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跟季斌师兄走在一起的缘故吧,不求光明磊落,只求问心无愧。”石峰心想道。 与此同时,刘二竿三人都跟石峰一样,皆泡在灌满血水的木桶中。 在拿到宝血后,石峰便将宝血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平分给刘二竿三人。 至于季斌,因其有血涌泉的缘故,宝血对其而言,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刘二竿跟许博都按着自己目前的境界,倒下合适的宝血滴数,缓缓吸收血水中的宝血,壮大自身气血。 李福贵则是耍了个小聪明,在血水中多倒了几滴宝血。 望着那颜色猩红的血水,李福贵一脸得意:“嘿嘿,一群傻子,说只能倒合适自己目前境界的宝血滴数,就真的规规矩矩倒几滴,不知道多倒几滴,让药效强力一点,这样吸收起来岂不是更加快一点。” 说完之后,李福贵抖了一下肥胖的身躯,像是看宝贝一样的目光看向木桶内的血水,搓了搓手说道:“宝贝,你李哥哥来了!” 扑通一声,李福贵跳进木桶,水花四溅。 “哇哦,这温暖感,这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气血,该怎么说,爽,很爽,特别爽!简直就是飘飘欲仙一样的感觉!”李福贵一脸舒服的表情。 但这表情没有持续几息,李福贵感觉有什么液体从自己鼻子上流下下来。 伸手一摸,粘稠的鲜血附着在手上,映入李福贵的眼中。 “怎么搞得,怎么会流鼻血呢?”李福贵疑问道。 鼻血越流越多,让李福贵慌了起了,“坏了坏了,这鼻血怎么越流越多,简直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身子受不住补一样啊。” 随后李福贵低头看着木桶内的血水,想到了什么,“难道……难道是我倒多了宝血,让这血水太过补了?” 就在这时,李福贵吸收的气血已经到极限,可血水内的气血还是源源不断向其体内涌去。 “哎呦妈呀,倒多了,倒多了,贼几儿补!”李福贵叫嚷道,但还是止不住气血的涌入。 第三十六章 白羽鸡 翌日清晨,紫气东来时,李福贵躺在兽皮床上,肚子鼓鼓的,不停打着饱嗝。 “真是折煞我也,早知道就不去耍那小心计,就按着自己境界修为倒合适的宝血滴数,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李福贵顶这个大黑眼圈,后悔说道。 因为昨晚木桶内的血水多倒了几滴宝血的缘故,硬生生让李福贵折腾到早上才将其中气血吸收完。 虽说忙碌了一整晚,一双眼睛活像大熊猫,但李福贵的脸上并没有忙碌一整晚的疲惫,反而是生龙活虎,完全没有一丝困意。 在兽皮床上翻滚几下后,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入睡,李福贵起身叹了口气,“都怪自己贪心,现在好了,吸收太多气血,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倍儿棒!” “既然睡不着,还是出去走走吧。”一边说道,李福贵一边起床,从木屋中走出。 九月的清晨,比以往多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也多了几分清凉之感。 “先去哪里打打秋风呢?”一走出木屋,李福贵苦想起来。 想了片刻之后,李福贵拍了拍手,说道:“果然,还是要先去瞧瞧小许子,教教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走在去往许博住处的路上,李福贵拿出装逼大道,缓缓念道:“装逼第三章,如何颠倒黑白?白非白,黑非黑,白可为黑,黑可变白,一黑一白,不过他我之分。” “何为他我,不过我他,当我为多数,我说便为白,他说便为黑,当我为少数,我说便为黑,他说便为白。”李福贵全神贯注读了起来。 随后李福贵重重说道:“一颠一倒,无非声势强弱,强时可颠可倒,弱时无颠只倒,因而当舌绽金莲到极致,便可将黑白握在手中,当洞察人心到深处,便可将颠倒掌在手中,方可挥手间,黑白颠倒!” “妙妙妙!实在是妙!黑白颠倒,颠倒黑白,不过人心两字,人心所信,可黑可白,可颠可倒。人心不信,不白只黑,不颠只倒,实在是高见!”李福贵像是彻底理解这章内容,不停点头称赞道。 而在此时,李福贵也恰好到了许博的屋前。 “小许子,你李哥来看你了。”李福贵一把推开屋门,直接走了进去。 许博正好起床,穿戴完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有些吃惊开口:“李……李哥,你今儿怎么起的那么早?” “咋啦,意思说我就该像往常一样,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李福贵有点不高兴。 许博看出李福贵的表情,立即打了个圆场,说道:“没有的事,这不是往日李哥都努力修炼到正午才出来,今日一大早出来,我稍微有些吃惊而已。” “哈哈哈,论努力,我不过排行老二,比不得六哥。不过嘛,还是比刘二竿要努力那么一点点。”李福贵轻飘飘得意起来,直接将刘二竿压在老三位置上。 许博尴尬笑了几声,没想到这一向如何想着偷懒的李福贵心不跳脸不红地说起了大话,要不是已经了解了李福贵的性格,说不定还真被李福贵骗了过去。 “走走走,跟我去后山,按照老规矩蹲点,抓几只白羽鸡给六哥补补身子。”说到白羽鸡,李福贵情不自禁地擦了擦口水。 “李哥,你这眼上的黑圈,看起来昨晚没睡好,不打紧吧?”许博关心道。 李福贵满不在乎挥挥手,“不成问题,你没看你李哥现在生龙活虎,就差杀头妖兽打打牙祭了。” 许博附和笑了笑,但内心却是万马在奔腾,人倒是挺精神的,只不过说不准不是您老人家去杀妖兽打牙祭,反倒是被妖兽杀得个屁滚尿流,被妖兽打打牙祭。 “走走走,早些蹲点,别错过了白羽鸡寻食的时辰了。”李福贵二话不说,拉着许博前往后山。 ………… 断剑峰后山,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两道人影趴在其中,一动不动。 “到底要蹲到几时啊,李哥?”蹲在灌木丛中,头戴白羽编制成的羽冠,身上披了一层杂草的许博问道。 李福贵扭了扭肥胖的身躯,语重心长道:“慌什么,捕猎一事,最忌心猿马意,要有耐心,就像追姑娘一样,不能穷追猛打,要细水长流,慢慢来。” “那师兄追过姑娘没有?”许博百般无聊,顺便问道。 李福贵顿时没有声音,隔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说道:“你师兄我,当……当然追……追过姑娘了。” 正当许博想开口时,李福贵给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在两人藏着的灌木丛前,一只长着白色羽毛,连鸡冠都是白色的雄鸡啄着地面进食。 “来了!”当白羽鸡离李福贵还剩下一丈距离时,李福贵从地上爬起,朝着白羽鸡追去。 “咕咕咕!”白羽鸡被突然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的李福贵惊吓到,拍动着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后山深处跑去。 李福贵紧追不舍。 别看李福贵身子发胖,但追起白羽鸡的时候,竟像一个敏捷的瘦猴,踩着极为奇怪的步伐,以不落白羽鸡的速度,向着追赶而去。 “师兄,等等我啊!”不过几息时间,许博便被甩在后面。 白羽鸡拼命向前逃命,李福贵使劲向前追赶。 不过一会,一鸡一人已不知不觉跨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一颗三丈之宽,足足十丈之高的古树前。 白羽鸡一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古树,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古树跑去。 看着呆呆朝着古树撞去的白羽鸡,一直追赶着白羽鸡的李福贵露出惊呆了的表情。 这白羽鸡是不是跑坏了脑袋,竟朝着古树撞去,莫非是我时来运转,连老天都在帮我? 正当李福贵这般想的时候,那白羽鸡撞到古树上,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昏倒在地,而是直接没入古树内,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就知道,你这狡猾的白羽鸡,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李福贵已经视白羽鸡为此生大敌,想也不想,也一头栽进古树中。 第三十七章 百幻狐 古树内,别有洞天。 在李福贵栽进古树内部时,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青石台阶落入眼中。 原来在古树根部,一个不知多深的洞口被挖出,还布上一阶阶青石台阶。 “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撞向古树,怎么就直接进来了,没有受到一点伤?”李福贵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惊异说道。 “难道……”李福贵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古树内部原路返回,回到古树面前。 看着那参天的古树,李福贵摸了摸前方的树干,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接伸了进去。 随后李福贵绕着古树一圈,不停在树干上摸摸碰碰,下了定论:“嗯,看来,看来,这就是……” 李福贵一时想不起这叫什么东西,眉头皱起,苦苦冥想,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来此地的缘由。 “师兄,等等我啊,你跑的太快了,要不是我眼尖,恐怕就真的追不上你了。”气喘吁吁,一直追着李福贵的许博喊道。 “嗯,小许子,你来的正好,上次季斌师兄对我们说过那能迷惑双眼,虚虚实实的那东西叫什么?”看到许博跑来,李福贵像是看到福音,连忙问道。 “那不就是幻境吗?”许博回答道。 似是迷糊灌顶,李福贵拍了拍手,惊喜道:“对!这就是幻境!” “师兄,这怎么能出现幻境呢,要知道只有言出法随的筑玄境强者才能制造幻境。”许博显然不相信。 “哼!头发长,见识短!”李福贵轻哼一声,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幻境,让你开开眼。” 说完之后,李福贵径直朝着树干走去,还不望提醒许博,“小许子,跟上,看到幻境后,别大喊大叫,要有一颗平常心。” 抬脚,踏步,当李福贵的脚触碰到树干时,没有如触碰到实体的感觉,而是直接没入整颗古树中。 看着李福贵整个没入树干的过程,许博露出惊呆了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进入古树内部,李福贵脸上的得意神情越发起来,自言自语道:“哈哈哈,今日凭借着这个幻境让小许子开开眼,简直就是无形中装了一逼,让我的宗师气势更上一层,想必我在小许子内心树立起来的威严形象已经到了不可磨灭的地步。” 正在李福贵想得出神的时候,许博已从外面走进古树内部。 “咳咳。”李福贵连忙咳嗽两声,故作高人姿态说道,“小许子,现在长见识了吧。” 许博点了点头,一副惊讶的神情。 “师兄,那下面是什么地方?”许博指着青石台阶通往的地方。 望着那深不见底,只有微微光亮从树外照下的通道,李福贵心里也有些拿不准,“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到底通往何处。” 说到这里,李福贵心里打鼓,起了一丝退去心思,但一想到那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白羽鸡,李福贵心一狠,咬牙说道:“先下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立即按原路返回。” 许博也同意李福贵的想法。 一个为了好吃的白羽鸡,一个虽说心有不平,但年纪尚小,对神秘事物有几分好奇之心。 两人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向着深处走去。 青石光滑,仿佛有人常年从台阶上走过,还不时有几滴冰凉的水滴落下,响起滴答响声。 一刻钟后,两人终于走到青石台阶的尽头。 一方彻骨寒冷,冷冽澄清的水潭落入两人眼中。 水潭极浅,不过淹到脚踝处,甚至从澄清的水中可以看到点点发光的细沙和一些植物的根茎。 在水潭中央,一朵美轮美奂,七色花瓣的莲花正静静绽放。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漂亮,没想到世间还有开出七彩的莲花。”李福贵被七彩莲花深深吸引处,朝着七彩莲花走去。 “真漂亮。”李福贵忍不住摘下一片花瓣。 可当李福贵将其花瓣摘下后,那握在手中的七色花瓣竟然在渐渐消失,不过几息,摘下的七色花瓣消失在李福贵的手上,又重新出现在七彩莲花上,仿佛七彩莲花从未被李福贵摘下一般。 李福贵不信邪,又连续摘了几次,可每次一摘下,那七色花瓣又消失在自己手上,回到七彩莲花上。 “我今儿还不信治不了你了,一片花瓣摘不下是吧,我就把整个莲花给连根拔起!” 说到做到,话落之际,李福贵将双手伸入水潭中,想找寻七彩莲花的根茎。 但寻找了许久,李福贵根本就没有找到,仿佛这七彩莲花就是无根浮萍,从水潭中凭空长出一般。 “没有根茎就没有,更方便我直接将整个七彩莲花搬走。” 双手打开,李福贵将整颗七彩莲花抱住,朝上一拉。 “怎么回事!”李福贵双眼瞪得老大,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在李福贵将七彩莲花往上拉的时候,那七彩莲花竟虚幻起来,仿佛就是水中倒月,让李福贵的双手直接从七彩莲花中穿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福贵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李福贵想法设法将七彩莲花搬走时,距离参天古树不过一里的地方,一个身穿深蓝衣衫,胸口刻着一把出鞘之剑印纹,和蔼脸庞,一根红绳束起夹杂着少许白发的黑发,背负一柄古朴大剑的男子笔直而站。 在这男子的手上,是一只通体雪白,眉间隐隐开出第三眼,正在拼命挣扎的狐狸。 “百幻狐,连玄罡境都想拥有的幻兽,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负剑男子看着手中挣扎的雪白狐狸,淡淡笑道,“只此一狐,此次前来便是不虚了。” 百幻狐,不属于妖兽之列,为难得的异兽。此狐并无任何修为,只有一生下来便拥有的幻境神通。 此兽最珍贵的地方不是其幻境神通,而是百幻狐能够自动采集天材地宝,于水潭之中养出一朵七彩幻莲,对筑玄境,甚至玄罡境有着极大的作用。 第三十八章 宗门任务 “六哥啊,你听我说,这次我真没吹牛,我真的找到一处幻境之地,并且拼着失去性命的风险,以身试险进入其中。”从后山一路跑回来,马不停蹄到茅草屋的李福贵咕噜咕噜喝着茶水,对着石峰说道。 “你猜我看见什么?”李福贵一脸神神秘秘,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我在那幻境中,发现了一朵七彩莲花。” “那莲花足足人头大小,每片花瓣都是七色的,最重要的是这莲花没有根茎,就像浮萍一样长在水潭上。”李福贵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听到李福贵的描述,石峰停止吐纳,睁开双眼说道:“七彩幻莲!” “六哥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李福贵一听有戏,顿时两眼发光。 石峰眼中透着回忆之色,缓缓说道:“从三叔那里听说过,七彩幻莲,乃百幻狐采集天材地宝,以幻境神通蕴养而成,待成熟之后,开出七色之花,结莲而生,成一株七彩莲花。” “那六哥一定知道怎么采摘七彩幻莲!”李福贵越发殷勤起来。 石峰从李福贵的话语中猜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摘下七彩幻莲的花瓣后,花瓣凭空消失,又重新长在幻莲上?“ “就是就是!六哥料事如神!我摘了无数次,但还是无功而返,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瓣消失在我手中,重新长在幻莲上。而且当我想将整个七彩莲花搬走时,那七彩莲花竟然幻化为虚无,我根本就碰不到。”李福贵苦诉道。 “果然跟三叔说的一模一样。”石峰抬头望着万里晴朗的天际,淡淡说道。 “六哥,有戏?”李福贵试着问道。 石峰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个地方离这里远不远?” 虽说没有受到石峰正面的回答,但活似个小人精的李福贵哪里猜不到石峰的意思,当即说道:“不远,就在后山那颗古树里。” “去把刘二竿和许博都叫上吧。”石峰提醒道。 “得令!”李福贵回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问道,“六哥,你说那七彩幻莲是百幻狐蕴养而成,那我们岂不是会碰到那百幻狐?还有,这次不去叫季斌师兄?” 石峰示意李福贵不必担心,说道:“那百幻狐不属于妖兽,属于只有神通没有修为的异兽,因此不用担心这些。至于季斌师兄,正在修炼血煞诀,至少得闭关修炼一个月。” 李福贵听到后,露出一个放心神情,便转身去找刘二竿和许博两人。 当李福贵走出茅草屋时,李福贵回头望了一眼盘膝而坐的石峰,叹气道:“咋六哥遇到一个什么都教的三叔,而我就咋遇到一个什么都不教,就教我偷奸躲懒,偷鸡摸狗的二爷呢!” 茅草屋内,当李福贵走了之后,石峰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手臂上铭刻着一个银白之色的种子图案,眼中无悲无喜,“我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吗……” 随后石峰打开一张印着宗门标记的皮纸,一个个用鲜红兽血书写的红字落入石峰眼中。 黄山边域,十河地界,宗门蕴养血养米之地,于近日遭受妖兽袭击,情况紧急,派普通弟子石峰前去解决,明日立即启程! 不过四十余字,但那血红的大字却是透着一股血腥气息。 “当真是不想放过我吗?刚从寒窟死里逃生,又给我设下一个死局了吗?“石峰双眼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弟子堂,一袭青衫的高磊盘坐吐纳,而后双眼缓缓睁开,望着石峰的住处,淡淡说道:“博弈开始了……” ………… 当李福贵将刘二竿和许博找到后,一行四人在李福贵的带领下,来到参天古树前。 “那幻境就是在这里?”石峰望着那参天古树,向着身后的李福贵问道。 “是的,只有那部分的树干是幻境,其余的都是真实的。”李福贵指着前方古树的树干说道。 得到李福贵的回答后,石峰走到参天古树前,伸手摸去。 当手触碰到树干时,没有碰到实心的粗糙感,而是一种虚无感,好似那树干就是一层迷惑双眼的幻境。 当石峰整个身子没入到古树内时,一阶阶通往深处的青石台阶落入石峰眼中。 “六哥,顺着这青石台阶走去,便可走到那长着七彩幻莲的水潭。”李福贵三人同样跨过幻境,走到古树内部,对着石峰说道。 四人缓缓顺着青石台阶走去,当过了一刻钟后,一方彻骨寒冷,冷冽澄清的水潭映入众人眼中。 而在这时,在参天古树外,那之前抓住百幻狐的负剑男子看着参天古树,开口道:“就是这里?” 通体雪白,眉间隐隐开出第三眼的百幻狐趴在负剑男子的肩上,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负剑男子的问话。 不到一个时辰,那原先挣扎不已的百幻狐不知被负剑男子用了什么方法,竟被成功驯服。 “带路吧。”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百幻狐,负剑男子笑道。 百幻狐从负剑男子肩膀上跳下,朝着参天古树跑去。 负剑男子紧跟而上。 水潭中,石峰四人此刻站在七彩幻莲旁边,被美轮美奂的七彩莲花所吸引。 “没想到,世间真的存在七彩幻莲!”石峰伸手朝着七彩幻莲碰去,感叹道。 “六哥,你还没说怎么摘七色花瓣呢?”在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李福贵催促道。 “急什么,既然六哥让我们过来,肯定有摘下的法子,催催催,催命啊!”刘二竿顶了顶李福贵。 “刘二竿,我要……我要……”李福贵脸色涨红,双眼燃起火苗。 “嗯?你要什么?”刘二竿亮了亮有力的拳头,不客气说道。 看到那有力的拳头,李福贵眼中的火苗顿时无声消去,尴尬笑道:“哈哈,二竿哥,我要笑一笑,表达一下能够摘到七色花瓣的高兴心情。” 许博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一天不吵就难受的两人,从最开始的头疼,也变成了习惯,就这样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两人吵闹。 第三十九章 真正面目 “小声点。”听着李福贵和刘二竿的吵闹后,石峰开口说道。 尽管石峰没有将视线望向两人,但在话语落下之后,李福贵和刘二竿停止吵闹,齐齐看向石峰。 石峰触摸着七彩幻莲的花瓣,眼中露着回忆说道:“三叔跟我说过,七彩幻莲,由百幻狐幻境神通蕴养而成,因而具有几分幻境之力,以寻常的方法难以采摘。” 石峰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因其七彩幻莲常年生长在水潭中,不见天日,故所含阴冷较多,受不得阳气较重之物。” 李福贵听后,一筹莫展说道:“六哥,我们匆匆而来,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阳气较重之物啊?” 刘二竿却是狠狠在李福贵脑袋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般说道:“炼了气血,开了血河,已经快晋升炼玄二重天的你,不就是那阳气之物吗?” “什么!不干!不干!我才不干那大公无私,舍已为人的事!你刘二竿想要我壮烈牺牲,门儿没有!”李福贵连连摇头道。 刘二竿简直快要被李福贵给气笑了,当即说道:“什么时候要你献出生命了?不过就是让你洒几滴蕴含阳气的鲜血,咋到你口中就变成赶赴刑场那般惨烈。” “真的?”李福贵明显不相信刘二竿说的话,向着石峰问道。 石峰点点头,说道:“二竿说的没错,在你想采摘的花瓣上滴下一滴鲜血即可。” “原来是这样的,搞什么啊,刘二竿你咋不早讲明白,害我虚惊一场!”将事情弄明白过来的李福贵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刘二竿则是不屑说道:“自己笨就是自己笨,弄不明白还怪我。” 听到刘二竿的话语,李福贵很罕见没有发火,而是屁颠屁颠向着七彩幻莲跑去,“宝贝儿,你家李哥哥来呵护你了。” 李福贵滴下一滴自己手指的鲜血,落在七彩幻莲的一片花瓣上。 七色花瓣上,一点猩红落在中央,向着四周扩散。 当猩红彻底扩散在七色花瓣上时,那花瓣上的七彩之色仿佛颜料褪色一般,七彩不见,化作纯白花瓣。 “这七色花瓣怎么就变成白色了,这不会是假货吧?”李福贵眼中带着狐疑,向石峰问道。 石峰望着那片纯白花瓣,笑着说道:“假假真真,虚虚实实,你眼中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那七彩之色不过幻境神通,这变为纯白的花瓣才是七彩幻莲的真正面目。” “所以这莲花才叫做七彩幻莲。”石峰滴下一滴鲜血,将那变为纯白的花瓣摘下。 刘二竿与许博都照着滴血,将纯白花瓣摘下。 “那六哥,这东西该怎么服用呢?”李福贵问道,眼中对纯白花瓣火热无比,恨不得立即将其服下。 “像这样就行。”石峰一边说道,一边直接将纯白花瓣吞下。 花瓣入口,如含冰化水,化作一股清流滑过五脏六腑,带给石峰身体一股清凉之感。 当这股清流在身体运转一周之后,齐齐汇聚在石峰双眼中,泛着点点冰凉之意。 “哇,好凉爽的感觉!”李福贵服下纯白花瓣后,感受体内的变化,惊叹说道。 但随后李福贵神色有些古怪,“不……不……不会吧,这就完事了?” “不这样完事,难道你小贵子还想一步登天,晋升开玄?真当这东西是仙丹?”刘二竿没好气说道。 “即使不是仙丹,总得有点效果吧,怎么感觉连血养米还不如?”李福贵不甘心道,“血养米吃了至少还能涨涨气血,咋这花瓣吃了,屁点效果都没有,还不如血养米呢!” 然后李福贵向着石峰问道,“不对啊,六哥,这玩意儿不是幻境神通蕴养成的吗,咋除了眼睛冰凉一下,就没别的效果了?” “小贵子你看看之前那朵七彩幻莲。”石峰没有解释,而是朝着生长在水潭中的七彩幻莲指去。 幻莲入眼,再也不是之前那美轮美奂的七彩之色,而是一朵素白的莲花,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这……这就是七彩幻莲的真面目?”李福贵有些吃惊。 “这便是七彩幻莲的效果,看破虚妄,看破虚实,讲幻境掩盖下的真正之物展现在你双眼中。”石峰缓缓说道。 “果真是好东西!”李福贵一脸喜悦,伸出手指,又挤出一点鲜血,落在七彩花瓣上。 鲜血落下,没有像之前那般落在花瓣上,而是直接从花瓣上划过,滴落在水潭中。 “不过试了,幻莲有灵,有缘可得一,不可强求二。”看着还想继续试下去的李福贵,石峰淡淡说道。 “哎,可惜了这种好宝贝。”李福贵一脸可惜。 就在李福贵叹息时,石峰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淡红颜色的固本丹倒在手上,然后将其洒落在七彩幻莲上。 “六哥想给季斌师兄带一片回去?”刘二竿猜测道。 石峰点头承认,“嗯,只是试一试,看能不能再得到一片七彩幻莲的花瓣。” 原本石峰的固本丹在寒窟中早已用去,但死去罗阳的固本丹在半月后并没有停止送往寒窟,这才让石峰这才有了一些多余的固本丹。 只不过剩下的固本丹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粒。 当最后一粒固本丹落入七彩幻莲中,被其吸收后,七彩幻莲的花瓣除了摇动一下后,并无反应。 “看来是无缘了。”石峰叹息道。 李福贵则是一脸肉疼,板着手指数道:“一二三四五,足足五粒固本丹啊!五大五粒,我心在流血!” 就当石峰准备转身离开时,那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七彩幻莲竟然剧烈摇了一下,一片纯白花瓣从七彩幻莲上掉落下来,落到石峰的手上。 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希望的石峰看着手中的纯白花瓣,脸上浮现笑意:“当真是峰回路转!” “走吧!”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石峰开口道。 一行人从水潭走出,向着原路返回。 只不过在即将离开水潭时,李福贵朝着那朵七彩幻莲,以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放心宝贝,你家李哥哥还回来找你的!” 第四十章 剑宗 当石峰一行四人离开水潭后,一个穿着深蓝衣衫,纹着一把出鞘之剑印记,一根红绳束起夹杂着些许白发的黑发,背负一柄古朴大剑的男子从水潭的一角走了出来。 在负剑男子脚边,一只通体雪白,眉间隐隐开出第三眼的百幻狐双目朝着石峰等人离开的方向,挥动着锐利的爪子,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好了,不过四片七彩幻莲叶而已,又不是最重要的七彩幻莲子。”负剑男子抚摸着百幻狐的小脑袋,安慰道。 百幻狐则是露出可怜模样,眼中充满着像是被人平白无故夺了自家辛苦蕴养东西的委屈,不住在负剑男子裤脚处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负剑男子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土黄色泽的丹药。 受到委屈的百幻狐一看到负剑男子手上的土黄丹药,两只针状的眼瞳露出亮光,露出讨好的表情。 “真是一只嘴馋的百幻狐。”负剑男子将土黄丹药喂给百幻狐,笑着说道。 土黄丹药像是甜甜的甘糖,让百幻狐露出极为满足的表情。 随后百幻狐朝着水潭中的七彩幻莲跑去,伸出双爪,轻轻一抓,那让李福贵一直无法抓取的七彩幻莲被小小的狐爪轻松抓取。 抓着人头大小的七彩幻莲,百幻狐向着负剑男子跑去。 待到负剑男子面前,百幻狐高举爪中的七彩幻莲,像是在向负剑男子邀功。 “赏!献上如此宝物,当赏!”负剑男子一把接过百幻狐爪中的七彩幻莲,哈哈一笑。 像是听懂了负剑男子的话语,百幻狐双眼眯着月牙,像客栈店小二领赏时那般搓了搓小小的双爪。 看到百幻狐搓爪子的动作,负剑男子顿时被逗笑了,“不错不错,正合适跟我一同入世,我去当个掌柜,你便就是店中小二。” 百幻狐依旧眯着月牙,小小的脑袋在不断点头。 然后百幻狐抬起小脑袋,朝着石峰四人离开的方向望去,还用小爪子示威,像是在说为什么负剑男子不将这四人抓住,反而还将一片七彩幻莲叶送了出去。 负剑男子指了指背后的古朴大剑,笑着说道:“我剑宗,入世藏锋,出世争锋,我现在就是在入世修行。” “既然入世嘛,自然得按规矩来,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嘛。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如果这四人太过贪心,自然是痛快给斩了。”负剑男子抱起百幻狐,抚摸着雪白的皮毛,眼中深处像是藏着一柄打磨着锋芒的长剑。 “不过这四人还算识趣,不像是那被贪婪蒙蔽了内心之人,自然是帮一把喽。毕竟一片七彩幻莲叶,也就开开灵眼的效果。”负剑男子抱着百幻狐向着外面走去。 道一门,断剑峰,当石峰一行人回到住处时,天已黄昏。 茅草屋中,石峰坐在蒲团上,望着昏黄的天际,缓缓说道:“二竿,在水潭时,感受到了吗?” 在石峰身后,一身灰色道袍的刘二竿沉吟片刻后说道:“在六哥为季斌师兄求取一片纯白花瓣时,有所感受。” “是啊,原本只是微微摇动的花瓣竟在最后一刻直接落下,任谁都会感觉到不对。”石峰双眼透着深邃。 “那人一直在暗处,我们根本无法察觉。”刘二竿说道。 “是啊,我们根本无法察觉,还是自身太弱了。”石峰感叹道,“不过那人想来并无恶意,要不然我们四人早就走不出水潭了。” 石峰转过身,深邃的眼看向刘二竿,将一个木盒递给刘二竿,“待季斌师兄出关后,将这七彩幻莲叶送到季斌师兄手上。” 刘二竿接过木盒,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开口:“真不告诉小贵子和小许子?” “告诉又何用,只不过徒生离别,还不如不告诉他两。而且此次去十河地界完成宗门任务,也不过是入局罢了。”石峰淡淡说道。 “记着,万一你们在宗门出了什么情况,去找季斌师兄,如果季斌师兄不在,拿着这枚玉佩去找高磊师兄。”石峰一边说道,一边将一个刻着高字的玉佩交给刘二竿。 在高磊将石峰作为引子的事情告知石峰时,石峰便向高磊要了一个信物,方便发生紧急情况时,托人告知。 “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了?”刘二竿苦涩道。 “是啊,有人想要我死,有人想要我活,而我……”石峰双眼带着执着,“而我……想活下去!” 月悬夜空,只不过今晚的星星稀稀落落,只有为数不多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冷风吹来,拍打在石峰身上。 远远看去,一层薄薄的血气随着石峰的吐纳出现在其身上,将冷风格挡在外。 “咚咚咚!” 一声声如鼓鸣敲击的声音从石峰心脏处发出,一股股浓稠的气血从心脏间迸出,流经整个身体,更有一条条奔腾不息,肆意咆哮,宛若从天而降的血河在石峰身后出现。 一条,两条,三条……直到最后,一共七条气血成河的血河出现在石峰身后。 在将凝玄境妖兽的鲜血炼化后,石峰已晋升至炼玄七重天。 低头,石峰看着自己从寒窟中带出一块巴掌大小,刻印着破碎符文的骨头,淡淡说道:“这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入局?” 弟子堂,高磊未睡,而是望着身前一碗清水,看着碗中泛起的阵阵涟漪,开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清而心不静,这次就看看到底是哪方唱罢,又是哪方登台?” 通泉峰,一处内门弟子住处,一身蓝袍,头戴崖木发簪的王德背对着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人进入寒窟时修为为炼玄三重天,即使从寒窟出来,也不过四五重天,让你去对付这样一个小角色,真是屈才了。” “王哥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王哥,我陈昌早就死在妖兽口下了,我陈昌这条命就是王哥的,能为王哥办事那是天大的荣幸!”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陈昌沉声道。 “很好,希望三个月之后,你提着那人的头来见我。”王德抬头望着没有多少星星的夜空说道。 第四十一章 张府 天还未亮,淡淡冷雾笼罩整个山峰,石峰从茅草屋走出,背着一个包袱,向着山下走去。 山下,一块六丈之高,通体黝青,刻着道一门三个大字的石碑映入石峰眼中,一股血煞气息从石碑中散出。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当血煞气息扑向石峰时,石峰没有像上次那般艰难,一层淡淡血气从体内扩散,将血煞气息抵消掉。 “不过一个多月,却如晃隔数年,发生的事情都难以想象,发生的事情都超乎自己的认知。”望着六丈石碑,石峰眼中带着唏嘘,似乎在一月之间成长不少。 随后石峰朝着宗门在山下专门饲养汗血宝马的马厩走去,领了一张去往十河地界的地图和一匹汗血宝马后,向着十河地界出发。 尘土飞扬,阵阵马蹄奔踏声回响不断,刘二竿不知何时出现在山下,望着那道策马而行的身影,眼中带着一丝离别和坚定,低头自语:“是啊,我们还是太弱,弱到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想下就下,想扔就扔!” “我们一定要从棋盘跳出去,成为那执子之人!”刘二竿握紧双手,暗自发誓道。 ………… 九月金阳,带着金黄的阳光洒下,照在大地上,带来一丝炎热。 已过午时,一阵阵马蹄奔踏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看到一个黑点随时间慢慢清晰起来。 一人一马。 一人不过十三四岁,少年之龄,稚嫩的脸上带着坚毅神色,尤其那双眼深处蕴含的执着,仿佛历尽风雨苦难,也依旧不改坚定。 一马,雄健的身躯,有力的四肢,每当马蹄踏在地上,随着踏声,一个一寸深的马蹄印被生生踩出。 “吁!”石峰将缰绳往上一拉,让奔跑的汗血宝马停下来。 “唏律律!”汗血宝马止住身躯,两道热腾白雾从马鼻孔吐出,前半身微微扬起,前蹄像是一块重铁,狠狠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石峰从马背上跳下,来到前面一条流着清澈溪水的河流前,俯下身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石峰拿出一张羊皮地图,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顶着太阳向前方看去,“如果位置没有出错的话,再过大半天,便能到十河地界了。“ 时间距离石峰离开宗门已有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离,石峰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向着十河地界赶去。 十河地界,以十河闻名,相传在几百年前,十条宽阔江河从无尽远方奔流而来,交汇一起,化作一方天河海,让各方炼玄境的天才奔涌而至,只为感悟一丝天河海的变化,好让自己可以借助这丝感悟让自身九条血气成河的血河交汇一起,开出那炼玄境极限的天河海。 只不过在现今,那十条交汇而来的宽阔江河早已枯涸,甚至有些河道被黄土覆盖,寻不到迹象,只剩下一两条普通溪流。 十河地界也因天河海的消失不复当年的盛况,渐渐衰落下来,被人们遗忘。 “可惜了,如果我出生在几百年前,说不定还能看一看这天河海到底是怎样壮观。”石峰叹息道。 “听那些上了岁数的师兄说,如今的十河地界一年不复一年,越发贫瘠起来,原先我还不相信,只不过还未到十河地界,这土地就这般贫瘠,想必十河地界也好不到哪里去。”石峰看着脚下的土地,缓缓说道。 此时,在十河地界,一处院落中,一个留着灰白胡子,身体富态,穿着丝绸衣服,四十左右的张泰看着地上一具失去了所有鲜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吸成干尸的尸体,脸色难看之极。 “老爷,这已经是这月发生的第四起了。”张泰身旁的家丁脸色惨白,带着未知的恐惧说道。 “在哪里发现的?”张泰子问道。 “在柴房。”家丁回道。 “我知道了,把孙雄拖出去埋了吧,从账房那里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孙雄的家人。”张泰摆了摆手说道。 “是。”家丁恭敬回道,将孙雄的尸体拖了出去。 等到家丁退下后,张泰像是虚脱一般直接坐在木椅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了,快了,我已经让人将此事通知给宗门了,按照时间来算,宗门派的弟子也快到了,到时候就安全了。” “只不过当真是流年不利,往年都好好的,怎么今年就这般不顺。先是遇到妖兽来袭,后是那一直流着清泉的河流突然变成散发着腥臭的血水,再就是这月竟发生了四起将人吸成干尸的事情。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没死倒要先疯了。”张泰苦涩道,细数着今年发生的种种怪事。 然后张泰露出果断的神色,“只要将这次蕴养的血养米交给宗门,我便向宗门申请去往另一处蕴养血养米之地。毕竟这十河地界的土地一年不如一年,蕴养出来的血养米成色也越来越差,想必宗门不会拒绝的。” “还能借此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张泰露出舒心的笑容。 走在去往十河地界的路上,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石峰捂着嘴,骑着汗血宝马向着宗门蕴养血养米的地方走去。 不过多时,一户户的人家落入石峰眼中。 “应该就是这户人家了。”看到那石狮蹲在两旁,有着红木大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院落,石峰从汗血宝马跳下,牵着汗血宝马向其走去。 “张府,应该是不会错了。”看着那挂着张府门匾的府邸,石峰才确认下来。 用门环敲了敲红门大门后,石峰静静等着。 不过多时,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门房拉出一条门缝,警惕看着门外的风尘仆仆而来的石峰。 “将此物交给你家老爷,就说是道一门派来的弟子。”石峰将一枚道一门的令牌递给门房。 原本门房对风尘仆仆而来的石峰十分警惕,甚至打心底有些瞧不起一看就像是来骗吃骗喝的石峰。 虽说十河地界不复当年盛况,但奈何十河地界是道一门蕴养血养米之地,倒也让这十河地界有些繁华。 更何况张府的老爷乃是从道一门指派而来,在短短十几年间,让张府成为十河地界的名门望族,哪个来拜望府邸的不是穿戴整齐! 只不过在听到道一门三个字后,门房心里的不屑之意顿时消去,带着笑脸说道:“劳烦高人在外静等一下,我速速前去向老爷禀告。 第四十二章 探查 不过片刻,留着灰白胡子,身体富态,穿着丝绸衣服的张泰踏着急促的脚步,来到红木大门前。 看到风尘仆仆,穿着铭有道一门标志的白色道袍,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石峰,张泰的脸庞像是绽开了花一般笑道:“道一门俗家弟子张泰,见过师兄。” 道一门,除却四阶弟子之外,还有一类。 那便是当记名弟子年过而立,并且自身修为无法再提升时,便会失去记名弟子的身份,被宗门派遣驻入世俗,成为一方执事,从而为宗门蕴养血养米。 虽说无法再在宗门修炼,但凭着道一门的名头,加上自身的修为,倒是可以在世俗风生水起,富贵一生。 张泰便是在十几年前,自身久久困于炼玄二重天,眼见突破不望,自己又快到而立之龄,故自己向宗门申请成为一方执事。 石峰点头道:“师弟不必客气。” 张泰左右不过炼玄二重天,对于成为普通弟子的石峰来说,倒也称得上是自己师弟。 “师兄一路风尘仆仆,再加上宗门离这十河地界的路途上并无酒家,想必一路风餐露宿,师弟已让下人准备好热腾腾的酒菜,只等师兄到来了。”张泰笑脸相迎,拱手作请。 “有心了。”石峰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在张泰前面,让张泰在身后作伴。 一时之间,主宾颠倒。 张泰脸上并无愠色,反而越发高兴起来,开口说道:“看师兄年岁也不过十三十四,如此年龄便成为普通弟子,简直就是年少英才,让师弟这个已过四十,却久久停留在炼玄二重天之人,恨不得钻进墙角,羞愧不已。” “师弟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机缘巧遇罢了。”石峰淡淡说道。 “酒饭不忙,先让我沐浴一番。”石峰望向张泰。 张泰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一下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这一路荒郊野外,也无客栈酒家,师兄顶多用河水简单清洗一下,定是要好好沐浴一番。” “我这就让下人赶紧烧水,为师兄准备沐浴之事。”张泰赔笑道,让身旁下人立即去准备沐浴之事。 半个时辰后,沐浴完毕,石峰穿着崭新的白色道袍,一头黑发用简单的发带束起,一双黑白之瞳透着光亮,透着执着,似是那历经风霜而不倒的松柏。 “师兄请上座。”看到石峰那双执着的双眼,张泰越发恭敬起来。 石峰点点头,坐在首座上。 张泰十分识趣地为石峰斟上美酒。 酒过三巡,待两人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张泰叫下人将酒菜撤下,泡上一壶清茶。 “这茶采自清峰山上一株百年老茶树上,因其常年受到一条残破玄脉的滋养,倒也蕴含几分稀薄玄气,能够增添增添气血。”张泰一边说道,一边给石峰倒上一杯清茶。 茶水澄清,淡淡翠绿色泽映入眼中,还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轻轻吹了吹有些烫的茶水,石峰细饮一口,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划过喉间,落入腹中。 淡淡甘甜在嘴中回味,一股温暖之意在腹中升起。 “不错,虽说比不上宗门的玄清茶,但放在世俗之地,恐怕都要让一些王孙贵胄争破头去抢了。”石峰说道。 张泰听后,颇为得意,但还是露出惭愧之色:“也就是在世俗中充充胖子,比不得宗门内长在三品玄脉上的玄清树结出的玄清茶。” 石峰并未接话,而是收起笑意,端坐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看向张泰。 看到石峰的神情,张泰知道正事来了,也不再谈茶水之事,正襟危坐起来。 石峰拿出一张皮纸,一边递给张泰,一边说道:“张泰,这是你向宗门禀告之事?” 张泰结果皮纸,看向上面的内容,点了点头确认道:“禀师兄,这上面确实是我向宗门禀告之事。”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将此地发生的情况一一告知于我。”石峰靠在木椅上,缓缓说道。 “师兄,是这样的。”张泰顿了一声,随后继续开口,“十河地界,一向偏僻,不过因为是道一门蕴养血养米之地,倒也有几分繁华,也因其地理偏僻,一向并无妖兽出没。但在一个多月前,有几头赤瞳一环的妖兽突然出现在十河地界上。” “不过炼玄一重天的妖兽,想来以我炼玄二重天的修为也能应付,但当我去一探究竟时,才知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说到这里,张泰眼中露出心悸之色。 “当我前去探查时,才知道原本并不只有几头炼玄一重天的妖兽,而是有十几头妖兽在离十河地界几里的地方活动,并且在这十几头妖兽中,还有几头堪比炼玄四五重天的妖兽存在。”张泰语气有些沉重。 “所以你才将此事上报宗门?”石峰问道。 “是的,这月以来,已经连续有三人丧生在妖兽口中了。并且……”说到这里,张泰欲言又止,不知当讲不讲。 “并且什么?”石峰神色如剑,不容张泰有半分犹豫。 张泰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并且在这一个多月,原本清澈的河流突然变得浑浊血红起来,还散发着腥臭气息。” “最重要的是在这一个多月里,连接发生四起干尸事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怪物给活活吸干了鲜血,变成一具皮包连骨的干尸。”想到之前让家丁抬出去的干尸,张泰的脸色不竟苍白起来。 “哦?竟然还有将人吸成人干的怪物存在?”在经历过寒窟的事情后,石峰对此种之事已见怪不怪。 “就在先前,家丁便在柴房中发现一具干尸。”张泰如此说道。 “现在干尸在何处?”石峰想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状况。 “在十河地界的一处荒山上。”张泰回道。 “现在天还未晚,倒是可以前去瞧一瞧。”石峰开口道。 石峰如此开口,即便张泰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去。 当即张泰带着一行家丁,领着石峰前往葬下孙雄的荒山。 第四十三章 黑白宗 说是荒山,不过是一处位于荒郊野外,碎石尘土堆积而成的一个山包。 “师兄见谅,将此人埋在这荒郊野外也是出于无奈。毕竟人被吸成干尸,弄得人心惶惶,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无法入棺下葬,只能裹席入土了。”当走到张泰口中所说的荒山时,张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无妨,不过寻常百姓,遇到如此诡异之事,自然想避得远远的。”石峰摆了摆手,没有丝毫怪罪张泰的意思。 听到这话后,张泰心中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此番宗门派出一名普通弟子前来完成任务,并且在听到炼玄四五重天的妖兽后还面不改色,想必也是实力非凡,说不定已经快逼近六重天,晋升内门指日可待。 所以张泰一直小心翼翼,看着石峰的脸色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且说不准自己此次将这位师兄伺候的好了,到时候在宗门为自己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自己去往别处当个执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在张泰浮想联翩时,孙雄尸体被一行下人挖出。 打开草席,被吸成人干,皮包连骨,仿佛这只是一具裹着人皮的尸骨落入众人眼中。 并且在这干尸的脖颈处,一个如拇指大小的洞口清晰可见,还带着点点干涸的血迹。 “看来原因就出在这拇指的血洞上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这人一身的血肉吸得一点不剩?”石峰看着拇指血洞,脑中隐隐思索着。 想了片刻,找不到任何思绪后,石峰看着昏黄的天际,开口道:“重新葬下吧。” 张泰则是问道:“那师兄,还需要再看下去吗?” 石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这就回去吧。” ………… 黄昏已去,夜幕袭来,在张府一处院落中,石峰坐在一个竹椅上,望着从假山中喷出的活水,眼中尽是疑问,自言自语道:“妖兽来袭,河水之变,干尸出现,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在距离十河地界数里的地方,亦是十河地界河流的交汇之地,一方被河水冲刷得十分光滑的石头上,一道人影盘坐其上。 血色的衣衫,连带着一头黑发也映照着几分血红,十七八岁的青年双目紧闭,缓缓吐纳。 在青年身旁,一个五丈大小,不过三寸深浅的崭新石潭被开凿出来,连接着十河地界河流的交汇处。 在石潭里面,浓稠无比,散发着血腥气息的血水源源不断从地底涌出,然后涌入河流交汇处,让原本清澈的河流变为散发着腥臭的浑浊血水。 “都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别人没有鱼钩,但好歹有根鱼竿,跟你这双手空空想套狼的人可是不搭调的。”一个带着打趣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血衫青年缓缓睁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同样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黑白纹衫,手持一柄黑白纹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青年落入血衫青年眼中。 “怎么,黑白宗五大天骄之一的苏开敬竟会闲心来这个偏僻地方,这可是稀奇的很。”血衫青年嘴角嗪着笑意说道。 “不稀奇不稀奇,你林辉都能来这个地方,那我苏开敬来这里又有什么可稀奇的。”翩翩公子模样的苏开敬笑着说道。 “不过这里竟然只有一具尸体,这可是和你鼎鼎大名的血尸山的名头不相称啊。”苏开敬指着在石潭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青色的道袍,魁梧的身体,最重要的是在此人的脖颈处,一只拇指宽大的毛笔似是一只锋利的剑刃,直接划开血肉,没入其中。 咕噜咕噜的吸血声音从毛笔中发出,让毛笔在月色下越发猩红起来。 而那被毛笔吸着鲜血之人的脸庞也在月光的照映下清晰起来,赫然是一月之前王德派出去的陈昌! “血山笔渴了,最近老是擅自出去饮血,我担心会打草惊蛇,误了大事,就顺道杀了一名炼玄八重天之人,给血山笔好好解解渴。”林辉淡淡开口,其话语轻松之极,似乎杀死一名炼玄八重天之人不过顺手之事。 “哦?不知林兄在谋划何等大事,可否让我一同参与?”苏开敬来了兴趣,开口说道。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了?”林辉一边说道,一边拍了拍手。 啪啪拍手声落下之后,一名双眼浑浊,神色木讷,四五十岁,犹如傀儡一般的男子像凭空而现一般,出现在林辉身后。 当傀儡男子出现后,一条条奔腾不息,肆意咆哮,犹如从天而落的血河自身后而起,交汇一起,化作一方血气之池。 血气喷涌,乳白气息随之漂浮,化作一阶阶如玉色泽的悬空之梯。 更是在悬空阶梯上,开出一个三寸大小的黑洞,源源不断的玄液从黑洞中涌出,顺着悬空阶梯缓缓流下,落入血气之池中。 一股属于凝玄境的威压随之从傀儡男子身上升起。 “凝玄境的血奴,真是好大的手笔!”感受着从傀儡男子身上升起的凝玄威压,苏开敬双眼微微一缩,沉声道。 “不拿出一位凝玄境的血奴,就凭我这个开玄之人,也敢谋划此事?”林辉朝着苏开敬望去。 “我现在对林兄谋划之事越发感兴趣了。”苏开敬笑道,随后开口一提,“不知雪山派可有分量?” 听到苏开敬的话语,林辉顿时联想到了什么,露出明悟之色,“原来雪山派的太上长老一事是你黑白宗弄出来的,我先前还一直在想到底是哪方势力在借雪山派的名头引蛇出洞呢。” “哈哈,引蛇出洞算不得,顶多就是报复报复几年前剑宗斩了我黑白宗一名凝玄境长老之事。”苏开敬淡淡说道。 林辉对苏开敬说的报复一词闭口不言,在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苏兄的确有资格参与此事,不过需要答应林某一件小事。” “哦,能让林兄开口的事可不是什么小事。”苏开敬开口道。 林辉只是淡淡一笑,“只需苏兄在雪山派与道一门大战时,帮我将道一门一个叫季斌的核心弟子抓来便可。” 第四十四章 小沙弥 “又是一个邪蛊教的蛊虫?”苏开敬试探道。 林辉嘴角依旧嗪着笑意:“是,也不是。” 话语落下后,林辉将一枚玉简扔向苏开敬。 单手接下,苏开敬将玉简贴在自己额头上。 几息过后,苏开敬像是从玉简内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真是大手笔!” “以开玄境妖兽的兽血为源,以十河交流为引,复苏几百年前的天河海,种下一粒核种,借此凝出那样东西。这种手笔,恐怕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苏开敬将玉简还给林辉,惊叹道。 随后苏开敬啧啧道:“先不提这复苏天河海所需庞大的兽血,就光是那东西的核种,就足以可抵一粒晋升凝玄境的破境丹了。” 林辉只是淡淡笑道:“不过一样死物,放着也不能开出个花,何不把它用在有用处的地方?” 苏开敬则是带着一丝嘲讽道:“也只有家大业大的你才有资格这样说,换做是我,可舍不得这样东西。再说,我与那人又无恩怨,何必花这种手笔去引出那人。” 林辉用带着猩红的眼瞳朝着苏开敬望去,说道:“事成之后,用天河海凝出的那样东西归你,那人归我,如何?” “此话当真?”苏开敬双眼一亮。 “我林辉说过的话,何时是假的?”林辉反问道。 “哈哈,那我就静等林兄的消息了。”苏开敬拱手道。 待苏开敬离开后,林辉对着身后的血奴挥了挥手,让其消失,自己则是拿出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一道人影落入林辉眼中,林辉凝望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不过炼玄六重天,不过服下一株千煞草,怎么你就入了那位的眼,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和其他蛊虫不一样的地方?” ………… 时光流淌,一晃之间,几天便在日升日落间度过。 石峰在这几天一直待在张府院落,以防突发之事。 有着石峰这名普通弟子的坐镇,倒是让一向有些胆小怕死的张泰安心许多,连带着这几天的睡意也不像之前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便被惊醒,而是一觉到天明,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师兄,距离血养米的收成之日还有十几天,在这段时日里,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还请师兄及时出手。”张泰一脸恭敬,在石峰房间内放下一物后,缓缓退下。 石峰睁开双眼,停止吐纳,看着摆放在桌上一个玉瓶,眼中闪过几分思索,不竟笑了起来:“要是小贵子在这里,看到张泰这般孝敬,说不准定要收下这个小弟呢。” 然后石峰将玉瓶打开,三枚淡红色,半个指甲大小的丹药落入石峰眼中。 “这十河地界,土地贫瘠,恐怕一年下来都落不到一枚固本丹,这一下拿出三枚固本丹,算是元气大伤了。”石峰望着属于张泰的院落,淡淡说道。 此时的张泰,坐在一张梨花椅上,半是高兴半是心疼道:“虽说拿出将近一半的积蓄,跟吐了一口老血差不多,但只要能够成功搭上石师兄这条线,那我就相当于在宗门有了一个硬气的靠山,以后的小日子也会过得舒心许多。” 时间就在这样一来一回中,又过了许多天,距离血样米的收成之日仅剩下两三天。 在这段时间中,在距离十河地界数里之外的地方,聚集的妖兽越来越多,发生妖兽袭人之事也越发频繁起来。 只不过还好有石峰坐镇,及时出手,并未让妖兽造成什么伤亡。 而那散发着腥臭的血河在这十几天中,从潺潺溪流变为湍湍江河,更有数条仿佛从地面上凭空而生的血色江河出现在十河地界上。 时至正午,金阳悬空,在这九月末的秋风中,带来温暖之意。 在距离十河地界不远的地方,一个看起来仅有六七之岁,有着婴儿肥的脸庞,穿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背着包袱,坐在一颗大树下。 拿出水囊,小沙弥喝了几口,看了看手中褶皱的地图,望向前方,“按照地图,再往前走上一两天的路程,就该到十河地界了。” “师傅说我与十河地界有缘,可在此地得一机缘。可师傅又不给我说到底是什么机缘,只说让我前往便可。”小沙弥望着金阳的天际,有些发呆,“什么时候师傅才能不说一半藏一半啊,明明都说十河地界有机缘,还非要装神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明明都泄了老底,还非要装糊涂,难怪我们出家人都是光头,还被人戏称谢顶,感情是师傅你们泄太多底了,都从脚泄到脑袋上了。”小沙弥唠唠叨叨。 随后小沙弥望向远处,眼中露出担心神色:“也不知安妹妹到了没有?” 当话语说出口后,小沙弥察觉不对,连连呸道:“呸呸呸!身为出家人,怎能这般无礼,应该称作女施主才是。” “但如果我这样称呼,怕是安妹妹又不会理我了,可我又不能破坏出家人的规矩,真是……真是……”小沙弥的内心无比纠结。 在小沙弥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站在张府门外。 少年身穿锦绸,腰带玉佩,如玉公子一般温文尔雅,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溺爱的神情看着身旁的少女。 少女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上,在耳稍边,两条小小的发辫系着蝴蝶结的红绳,加上一身百褶如意月裙,散发着几分知书达理的气质,又不失少女的活泼可爱。 “哥,你说小沙弥那个糊涂虫能不能找到这里啊?”少女踮起脚尖,抱着少年的手臂,点着冰凉的鼻尖触碰到少年的脸颊,淡淡幽香传入少年的鼻中。 “既然小沙弥都告诉我们这里有机缘,自然也是能找到这里的。”少年脸庞微微红起,眼神直视前方。 “哥!”少女好像不满意少年的回答,说话的语气重了一分。 “嗯,在听呢。”少年的脸庞更红了。 “好好看着我,不许把眼神看往别处!”少女摇晃着少年的双手,脚尖踮得更高。 少年低头,朝着少女看去。 四目对视,少女直直看向少年,双眼中蕴含的情愫落入少年眼中。 第四十五章 静观其变 少年双目看向少女带着情愫的双眼,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少女羞涩的表情,眼中充斥着溺爱之色,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无奈说道:“我们是兄妹。” 少女听后,眼中的情愫消失不见,松开搂着少年的双手,耍着小性子伸出右脚轻轻踢在少年的脚踝上,一副不满的表情,“哥你就不能讨讨女孩子的欢心吗?” 少年只好苦笑不已。 “咳咳,本是不想打扰两位的打情骂俏,但两位这般直直堵在本人府邸前,恐怕不好吧?”走出红木大门,张泰便看到堵在门口处的少年少女。 今日乃是张泰邀请石峰去看看血养米的成色如何,看看今日是否能将血养米收成,但一走出张府,张泰便看到堵在门口的少年少女。 张泰原本想发火一番,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小孩,这般不识规矩,敢堵在张府门外。 可当感受到从少年少女身上散发的浓稠气血后,张泰火气顿时消去,只好这般打趣说道。 无他,从少年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血,在张泰眼中仿佛是随时可以爆发的江河,其气血之浓稠,让张泰忍不住生出心悸之色。 而在张泰身后的石峰也是一脸凝重地看向两人。 少年听到张泰的打趣,清秀的脸庞涨红无比,只好拱手说道:“在下韩安阳,九雷岛内门弟子。这位是令妹韩安安,也同样是九雷岛的内门弟子。” 虽说少年向着张泰说明自己的身份,但眼神却是一直向着石峰看去,好似少年早已瞧出在张泰身后的石峰才是主事之人。 而石峰在听到九雷岛三字之后,本来凝重地神情被惊愕代替,吃惊说道:“上域八宗之一的九雷岛!” “竟然知道九雷岛的名头,不知小兄弟是哪派弟子?”少年看向石峰问道。 石峰拱手道:“黄山边域,道一门普通弟子,石峰。” “哥,是下宗的道一门。”在少年身旁,被张泰一语打趣,小脸红得通透的少女凑到少年耳旁,轻声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看向石峰,说道:“原来是下宗道一门弟子,既然听说过九雷岛的名头,那应该认得九雷岛的令牌才是。” 说着少年将九雷岛的令牌递给石峰。 石峰没有接手,而是单手作请,笑着说道:“两位左右不过十七八龄,便有如此浓厚的气血,说不是九雷岛的弟子,我都是不相信的,何需令牌证明。如果不嫌寒舍简陋,我倒是想请两位入府喝几杯清茶。” “好说好说,既然石兄弟这般好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少年韩安阳收起令牌,同样笑着说道。 “我看石小兄弟的年龄也不过十三四岁,正好比我小上三四载,如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师兄便可。”几句过后,少年像是自来熟一般,跟石峰拉近彼此关系。 “怎会嫌弃,能跟上域八宗的弟子攀上关系,那可是多少下宗弟子梦寐以求的事。”石峰荣幸之至。 “哼!一位自来熟,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哥,一位少年老成,也就不过十三四岁,却像大人一般接人待物的小屁孩,你两还真搭!” 在少年身后的少女脸上的红意消去,翘起樱桃嘴角,不满哼了一声,数落着两人。 “哈哈,都怪哥冷落了安安,石师弟,这是你安师姐。”韩安阳连忙顾起韩安安来。 “安师姐好。”石峰说道。 “小老头好。”韩安安露出古灵精怪的模样,清脆甜美般的声音落入石峰耳中,不过第一次见面,便送了石峰一个老成的绰号。 “哈哈,令妹知书达理,就是自小太惯了点,玩心较重,石师弟莫要计较。”韩安阳如此说道。 听着韩安阳的话语,石峰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绰号,尴尬一笑后,将两人邀入府邸中。 张府堂屋,一副黑白太极图挂在主座上的墙壁上,在主座上坐着韩安阳和韩安安,石峰和张泰则是在一旁陪坐。 “不知师兄和安师姐来十河地界有何要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师弟十分乐意效力。”石峰喝了一口清茶,打开话题。 韩安阳望了一点韩安安,在韩安安点头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和令妹来此地是为了一道机缘,因其对此地不熟,所以找到张府,想了解一些事情。不过碰上了石师弟,想必此事更会轻松。” “师兄何处此言?”石峰问道。 韩安阳淡淡一笑:“只因这机缘乃是天地异象,不需争抢,只需明悟而已,想来师弟也是有机会可以一观。” 石峰一听,双眼一亮,拱手谢道:“那师弟先谢过师兄了。” 韩安阳则是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师弟说的哪里话,即便我不说,再过一两天,那异象惊人,数十里之外都能看见,更不用提距离那异象最近的十河地界了,我不过只是提前告诉师弟你而已。” 然后韩安阳继续说道:“倒是我和令妹要在贵府叨唠两日,还望师弟不必介意。” “师兄说的哪里话,能够接待九雷岛的弟子,那是让张府蓬荜生辉。”石峰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能够接待两位九雷岛的弟子,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张泰不住点头道,十分认同石峰的话语。 就在这一来一往的交谈中,时间缓缓而过,已到夜晚。 属于石峰的院落中,张泰恭敬坐在梨花椅上,神色有些担心,“师兄,你说这两人白天里所说的是真的?” 石峰望了一眼张泰,说道:“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那两人身上散发的气血,隐隐间给我一种不可匹敌的感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人至少也是炼玄八重天的修为,甚至是炼玄九重天也不为过。” “什么!竟然是八九重天的修为!”张泰面色震惊,而后担忧道,“那岂不是……” 张泰话未说完,石峰打断道:“所以说,只能静观其变。” 第四十六章 相遇 在张府的另一处院落中,一条流着活水的清泉蜿蜒而行,更有三三两两的青竹伴随其旁。 在清泉之中,许多花白之色的鹅暖石被日复一日的清泉冲刷得十分光滑。 少女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白皙的小脚丫伸入清泉中,不时在鹅暖石上荡来荡去。 “呐,哥你说糊涂虫真能找到这里吗?”少女晃荡着小脚丫,担心问道。 韩安阳则是露出一百个放心的表情,说道:“要是其他人我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找到这里,但小沙弥肯定能找到。” “为什么哥这么肯定呢?”少女不解。 “等小沙弥找到这里后,你再去问岂不是更好。”韩安阳说道。 少女点点头,露出明白神色,“嗯,等糊涂虫到了,我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不过,哥,那小老头不过是一下宗弟子,哥干嘛非要跟小老头称兄道弟的,还把我给拉上了。”少女踢了一下清泉中的鹅暖石,不满说道。 “你哥我不是喜欢广交好友,为人豪爽吗?”韩安阳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番。 少女给了韩安阳一个白眼,一点都不相信,“真要是这样,那哥你就不会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三宝公子的绰号了。” 被少女揭了老底的韩安阳脸色一红,尴尬道:“就不能提这一茬?” “不能!”韩安阳的话语换来的只是少女丝毫不肯退缩的坚定语气。 然后少女催促道:“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韩安阳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一个下宗弟子,能在十三四岁的年龄达到炼玄七重天,并且开出血气成河,即使放在九雷岛也是一流资质。” “上域八宗收徒的日子就在下年六月,距离现在也不过八个月的时间,想必石师弟成为八宗弟子不成问题,说不准到时候被分入九雷岛,就真的成了我九雷岛的弟子了。”韩安阳算着上域八宗收徒的日子,说道。 “说的也是,说不准小老头真的成了我的师弟,到时候就可以有个呼来换取的跟班了。”少女小脚丫拍打起水花,也打起自己的小九九了。 “你呀,欺负一个小沙弥不够,还想再欺负一个石师弟。”韩安阳哭笑不得。 “哼!”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翘起嘴唇,抬起脑袋,轻声一哼。 清风吹起,将流淌着活水的清泉泛起涟漪,吹拂起少女乌黑的长发,在耳稍发辫的摇晃下,在红绳蝴蝶结的掩映下,穿着百褶如意月裙的少女如一位月下仙子,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吸引。 翌日,薄雾还未退去,红彤彤的初阳正一点点升起的时候,看起来仅有六七岁,有着婴儿肥的脸庞,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背着包袱,站在张府门前,摸了摸发出咕咕声响的肚子。 “别叫别叫,你这一叫我就不方便化缘了,这化不了缘,咋们就没饭吃了,没饭吃就更饿了。”小沙弥安慰着自己咕咕叫唤的肚子,顺道还将自己有些脏乱的僧袍整理了一番。 随后小沙弥拿出一个木钵,伸出小手,拉着门环敲了三下。 片刻之后,张府的门房将红木大门打开一道缝,望向小沙弥。 一见门房,小沙弥疲倦的神色消失不见,满面红光,双手合上,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从远方而来,已多日未食水米,还望施主施舍一二,行个方便。” 门房神色古怪看着这满面红光,精气神哪像多日未食水米的小沙弥,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问道:“敢问高僧可是小沙弥?可认得韩安阳韩公子?” “韩施主!”听到韩安阳的名字,小沙弥吃惊道。 然后小沙弥像是联想到什么,神情顿时羞涩起来,连带着身子也别扭起来,红着小脸问道:“敢问安……安……” 当着外人,小沙弥着实说不出安妹妹三个字。 门房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韩小姐也在张府内。” “韩公子说了,只要高僧前来化缘,便将高僧带到府内,到时高僧自会见到韩公子和韩小姐的。高僧请!”门房领着小沙弥进入张府。 小沙弥一边跟在身后,一边摇摇头说道:“高僧当不得,当不得,也就一小僧,小小沙弥而已。” “在我等下人看来,即便是刚入佛门的小沙弥,在世俗中,也称得上高僧两字了。”门房带着羡慕说道。 “是……是吗?”小沙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好意思说道。 “高僧在这里等候片刻,韩公子和韩小姐自会前来。”门房在将小沙弥领到厅堂后,便缓缓退下。 望着厅堂圆桌上一盘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小沙弥咽了几下口水,闭上双眼,默念经书,小声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正当小沙弥抵挡喷香饭菜的诱惑时,穿着百褶如意月裙的少女看到小沙弥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糊涂虫,在你面前又不是婀娜女子,怎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听到少女的声音后,小沙弥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喜悦之色,然后像是被少女看到了出糗的样子,红着低着头说道:“师傅说过,凡是遇到诱惑之物,说这句话准没错。” “感情这句话在你心中,就是万金油的存在。”韩安阳自少女身后走上前来,也忍不住打趣道。 “非也非也。”小沙弥连忙否认。 韩安阳摆了摆手,指着桌上喷香的饭菜,说道:“小沙弥正好赶上饭时,不如与我和安安一同吃食?” 小沙弥眼中露出渴望的目光看着喷香的饭菜,小小脑袋却是猛地摇晃,“出家人,要守禁律,只能清茶淡饭。” 韩安阳从自己腰间的一个灰色口袋中拿出一坛美酒,打开酒坛,闻着酒香,可惜说道:“可惜了,今日本想和小沙弥一同品尝这坛美酒,既然小沙弥说要守禁律,那只能我独自畅饮了。” 小沙弥闻着酒香,吞了好几大口水,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美酒,喃喃道:“只是喝几口,就喝几口,想必师傅不会怪罪的。师傅只是吩咐我行走世俗,戒色戒荤,又没说戒酒。” 说完这些,小沙弥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又搬出一件事情壮胆,缓缓说来:“再说,师傅也不是整天抱着个酒葫芦哩!” 第四十七章 天河海 酒足饭饱后,婴儿肥的小沙弥满脸通红,惬意地坐在梨花木椅上,神情老飘,不断摇晃着脑袋,笑着说道:“还是韩施主你的酒好喝,比我师父那个破葫芦里的糟酒不知好了多少。” “那是自然,用九雷岛的雷纹米酿出来的美酒岂是寻常之酒能媲美的?”院落中,同样坐在梨花木椅上的韩安阳得意道。 “糊涂虫,你说你师父算出这十河地界有一天地异象的机缘,到底是什么机缘啊?”白皙的小脚丫在水中晃荡,韩安安侧转身朝着小沙弥看去。 看到韩安安嘴唇微微上扬的表情,小沙弥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糊!涂!虫!问你话呢!”韩安安生气道。 小沙弥回过神来,挠了挠自己光光的小脑袋,傻笑道:“还是安妹妹好看。” 韩安阳实在看不下去,叹息道:“安安在问你这十河地界的天地异象到底是什么机缘?” 小沙弥听后,同样叹声道:“我也不知道!” “算了,先不提这个问题。”韩安安踩了踩清泉里的鹅暖石,沉思片刻后,问道,“糊涂虫,我问你,为什么我哥说只要我们住在张府,糊涂虫你就一定能找到我们呢?” 小沙弥脸色顿时一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微微低着头,“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说,行走四方,看见哪户人家看起来是富贵,上前化缘,准不会空手而归的。” 少女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甜美的笑声回荡在院落中。 “轰隆隆!” 正当此时,一声巨响从远方传来,如山川崩塌,江河溃败。 “来了!”小沙弥听到这声巨响后,面色一喜,站起身来,朝着张府外走去。 韩安阳与韩安安紧随其后。 石峰与张泰同样听到巨响,在与韩安阳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一同走出张府。 望眼一看,只见在距离十河地界数里之外,一条条不知源于何方的血色江河自干涸大地涌现,然后脱离大地,朝着天际流去。 一条,二条,三条,直至九条血色江河涌现大地,朝着天际流去,如九条血色长龙,睁开怒威龙口,咆哮四方。 “轰隆隆!” 巨响传来,九条血色长龙交缠在一起,将天际遮盖,散下血红之色。 更有一股死亡之意从大地上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花草枯萎,妖兽灭亡,连带着泥土也化作砂砾。 不过转瞬之间,之前还生机勃勃的大地便化作死亡坟地。 “这便是天河海消失的原因吗?”十河地界河流交汇之处,苏开敬抬头望着将天际遮盖的九条血色江河,自言自语道。 “要追其缘由,还不如说在十河地界下,支撑天河海的二品玄脉彻底枯萎更为准确。”坐在光滑石头上的林辉说道。 “一条二品玄脉,已是立宗的根本啊。”苏开敬感叹道。 “不过,即便将这片大地的生机完全汲取,恐怕也就只能汇聚九条血河,还开不出那天河海吧?”苏开敬话锋一转,问道。 “苏兄所言极是,不过如果拿出此物,想必就能开出那天河海了。”林辉拿出一个散发着乳白气息,蕴含着开玄威能的珠子。 “引玄珠!”苏开敬重重说道。 “没错,就是引玄珠!”林辉一边说道,一边将引玄珠抛向上空。 仿佛受到天际上九条血色江河的吸引,引玄珠缓缓朝着天际升空。 更是在升空途中,天地之间的大量玄气涌向引玄珠,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不知尽头的玄气江河。 玄气江河如一道自天而降,开天辟地的惊雷,落入九条交缠在一起的血色江河中。 “轰隆!” 落雷惊响,传彻天际,将血色天际一刀劈开,点点金阳如撕开黑夜的曙光,洒落大地。 九条交缠在一起的血色江河已然不在,玄气江河消失不存,唯有一滴仿佛穿越时空,从古老的遥远之地而来,散发着沧桑气息的水滴。 水滴落下,阵阵涟漪在天际泛起,一阵阵澎拜的海涛声从天际间传荡,随后一阵巨浪袭来,带着呼啸之声,席卷天地,将整个天地化作一方浩瀚无比,不知边际的汪洋大海! “天河海,天河海,以江河汇聚于天,凝聚为滴,化作一片天上的汪洋之海!原来这便是天河海!”福灵心至,韩安阳露出明悟之色,哈哈大笑起来。 一条条奔腾不已,肆意咆哮,宛如从天而降的血河自韩安阳身后出现,而后交缠在一起。 “给我开!”韩安阳低喝一声。 一道如雷刀光自血河而现,如开天辟地的一刀,尘归尘,土归土,血河不在,唯有一滴猩红血滴永存于世。 血滴落地,涟漪泛起,阵阵淘浪声传响天际,呼啸血浪席卷而来,将韩安阳脚下大地化作一片浩瀚无边,澎拜不已的汪洋血海。 “阿弥陀佛,原来这便是天河海!众江河可为滴水,一滴水也可作海,所谓大道至简,莫不是如此。”小沙弥双手合上,双眼闭上,脸上露出极为虔诚的神色。 木鱼敲击,众僧念经的声音自小沙弥四周响起,一条条澎拜不已,肆意咆哮的血河在小沙弥身后浮现,交缠在一起。 小沙弥睁开双眼,如蕴含一道看破人世的慧光,没入交缠的血河中。 慧光如岁月之刀,劈开这红尘滚滚的血河,只留下一滴看透岁月,看透人世纷尘的血滴。 血滴落地,涟漪四起,涛浪声来,化作一片不知边际,浩瀚无边的汪洋血海。 小沙弥双腿盘膝,坐在这汪洋血海上,双手合十,脸露虔诚,慈悲念道:“我说,我佛慈悲!” “我说,我佛慈悲!” “我说,我佛慈悲!” ……………… 一声声起,小沙弥仿佛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缓缓念道。 随着小沙弥一遍又一遍的念道,一声声木鱼敲打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朵朵济世金莲从汪洋血海中绽开。 “我说,我佛慈悲!”小沙弥双手合十,神情虔诚,双眼似乎看到什么不忍之事,两行清泪自眼角落下,滴落在汪洋血海中。 泪落血海,金莲绽放出无量光,将汪洋血海的血色褪去,化作一片浑浊海洋。 浑浊海洋,金莲渡世,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盘膝而坐,脸上依旧不改虔诚之色,捧起一滩浑浊海水,慈悲说道:“你这一世的浑浊,当我来渡!” 第四十八章 百年朱果 炼玄,炼玄,一炼一玄,于血气成河之间开重天,直至踏入炼玄九重天,方为圆满。 自此之后,凝自身气血为一方血池,炼出一丝乳白玄气,开出七阶踏玄梯,成为开玄之境。 而在炼玄九重天与开玄之间,还存在着一种传闻,那便是天河海。 修玄化海,以九条血气成河开出一片天河海,跨入炼玄极限之境。 入佛渡海,以九条血气成河化作一片苦海,于花开金莲之际,成炼玄极境。 “济世金莲,渡世苦海,没想到小沙弥的积累已是如此深厚,恐怕只差一步,便可开出七阶踏玄梯,晋升开玄。”望着盘坐在浑浊苦海中,金莲绽放,念经声围绕在四周的小沙弥,韩安阳缓缓说道。 “韩施主也是不差的,厚积薄发,开出天河海,想必此次对九雷七子势在必得了。”小沙弥淡淡一笑间,济世金莲沉入海中,念经之声四散而去,唯有座下浑浊苦海相伴与随。 “哈哈,借小沙弥吉言了。此次机缘无以回报,只能先记下这份天大的人情了。”韩安阳真诚无比。 小沙弥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师父说过,机缘一词,随机而来,随缘而去,求不得,强不得,既然韩施主能得此机缘,自当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真想见见小沙弥的师父到底是怎样的高僧?”韩安阳向往道。 小沙弥面色尴尬,像是触碰到什么难以启齿之事,低声喃喃道:“算不得什么高僧,就是没吃的时候去富贵人家化上几次缘,夜黑深处时穿着一身破袈裟去酒馆装上几两小酒,平时闲来无事时掐指算上两三卦。” “真要说的话,师父他老人家倒是更像一位神棍。”小沙弥眼中回忆着师父的点点滴滴。 “这……”韩安阳顿时无言以对。 韩安阳与小沙弥交谈时,一身百褶如意月裙,耳稍系着扎了蝴蝶结的发辫的韩安安和石峰都在望着那天际上的天河海,似乎在感悟着什么。 在那玄气江河化作一道落雷,劈开九条血色江河时,如惊雷一闪,一片混混沌沌,天地未开的世界呈现在石峰眼中。 混沌之中,一道光亮刺破黑暗,划开混沌,一分为天,一分为地,更有九条不知蔓延何宽的江河从地而起,卷上天际,化作一片天河海。 “开天辟地,汇江成海!”石峰喃喃道。 待其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身后肆意咆哮,奔腾不止的血河,石峰向着韩安阳作了一辑,真心实意道:“此番大恩,石峰铭记在心。” 不过感悟一番天河海后,在石峰身后,又一条血气成河开出,八条咆哮血河清晰可见,直至此时,石峰正式踏入炼玄八重天。 韩安阳将小沙弥推到身前,指着笑道:“你最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小沙弥。” 石峰看着面相不过六七岁的小沙弥,虽有惊讶,但还是压在心***手道:“下宗道一门石峰,谢过小沙弥机缘之恩。” “不谢不谢!”小沙弥老脸一红,不停摆着手,似乎不习惯这般谢礼。 韩安阳瞧出石峰眼中的惊讶之色,开口解释道:“小沙弥入佛已有十六七载,只因其功法之因,才看起来仅有六七岁的年龄。说起来,石师弟倒要叫一声师兄呢。” “就是,就是,糊涂虫就是看起来特别特别小,连我当初都被骗了。”感悟完天河海之后,韩安安转过头,看着小沙弥说道。 在韩安安身后,九条咆哮不已,奔腾狂涌的血河落入三人眼中。 “恭喜安妹妹晋升炼玄九重天。”小沙弥祝贺道,打心底为韩安安感到高兴。 韩安安露出得的意表情,嘴角翘得老高,似乎很享受小沙弥的话语。 在十河地界十条河流的交汇处,苏开敬抬头看着天际上开出的天河海,不知是叹息还是惋惜,说道:“可惜了,如果我炼玄九重天的时候能看到如此的天河海,想必不用去黑白古地也能开出一片天河海。” 林辉则是淡淡说道:“天河海,对于寻常弟子来说那是如同传闻一般的存在,但对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区区的天河海。” “每隔数年,宗门内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开出天河海的弟子出现的。”林辉一边说道,一边拿出一个干瘪的果核,朝着天河海扔去。 看着林辉的举动,苏开敬眼中回想着什么,喃喃道:“即便以他法开出一片天河海,终究还是不如感悟一番天河海,终究还是无法领悟那一丝开天辟地的奥妙,要不然这十河地界怎会在几百年前成为炼玄天才争相去往之地。” “开天辟地的奥妙又当如此,难道会阻挡你我二人登临那玄罡之境的步伐?”林辉双目透着一股自信,一股谁也无法阻挡前进的气势。 苏开敬也因这句话,回过神来,待苏开敬朝着林辉望去时,林辉的目光早已看向天际。 干瘪果核落入天河海中,如滴水落入海,仅泛起丝丝涟漪。 随后便看见在天河海的滋养下,干瘪的果核迅速饱满起来,长出一节小小的嫩芽。 片刻过后,果核嫩芽疯狂生长,化作一株嫩苗,在天际之中随风摇曳。 嫩苗长大,一节节树枝接连长出,一片片油绿树叶挂上枝间,更有一个拳头大小,青涩不已的果实在树顶结出。 玄气涌动,出现在天际间的天河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入青涩果实中。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那浩瀚无边,不知边际的天河海便消失在天际间。 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一株繁茂树顶上,一个拳头大小,通红剔透,隐隐间能看出经脉的果实悬挂其上,透着浓浓生机的同时,还散发一股甜蜜的香味。 “这便是那人想要的东西?”苏开敬望着那颗剔透果实,眼中深处蕴含着一丝贪婪。 “没错,那人想要的便是这东西。”林辉回道,而后注视剔透果实,“那人就是想要这份百年朱果,想要以此为引,炼出一鼎生生丹。” 第四十九章 薛清雪 “那林兄如何认为那人一定会来呢?”苏开敬不解道。 林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指向天际,胸有成竹说道:“她不是来了吗?” 在天际之上,通红剔透的百年朱果旁,一道身影看了一眼百年朱果,然后朝着林辉与苏开敬两人看去。 乌黑细致的长发,素白合身的长衣,在腰际至裙摆间,淡淡红线勾勒出一朵朵雪中傲梅,一条淡蓝宽宽腰带稍稍勒紧蛮腰,尽显窈窕身材。 在其肩上,一条雪白貂绒如一条栩栩如生的雪貂趴在其上。 天际之中,少女身影如雪中盛开的雪莲般清美,又不失那雪中绽放的傲梅英气。 “冰天雪殿,薛清雪!”苏开敬眯起双眼,看着这清美中不失英气的少女,呼吸急促起来,在双瞳深处蕴含着贪婪的欲望。 林辉起身,抬头望着那道倩影,眼中无欲无求,只是淡淡开口:“我还以为你薛清雪不会来了呢?” 少女并未开口,双眼冷冷看着林辉,一股刺骨寒气扩散四周,将空中的水汽凝结成冰,掉落在地面上。 “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不就是打伤了你最看重的仆人,顺带喂了一只蚀肌蛊,用不着摆出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吧?“林辉笑着说道,仿佛自己所做之事不过些许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少女眼中越发寒冷,冷冷说道:“那人不是我仆人,那人是我师妹!” 声音清冷,如果说韩安安的声音如六月盛夏的甘泉般清甜,那么少女的声音便是那寒冷冬季中响起的银铃,清脆之中带着拒人于外的冰冷。 “哦,我倒是忘了,那人在一年前脱离奴籍,在你成全之下,成了冰天雪殿的弟子。”林辉依旧笑着,似乎是在故意激起少女的怒火。 少女一语未发,只是伸出白皙五指,握掌成拳,冰冷雪花从拳间飘出,凝成一柄七寸之长,锋利无比的冰剑。 “早就听闻你薛清雪手上有一柄以百年玄冰炼筑的玄冰剑,一直都想试试这剑到底有几分威力,今日算是可以见识一番了!” 林辉大手一挥,一只通体血红,毫毛如刃的毛笔落入手中,传出浓浓血腥气息。 “血山笔!”少女认出林辉手中毛笔的来头,冷清神色中带着一丝凝重。 林辉也不怕少女认出此笔来头从而有所防备,反而得意笑道:“林辉不才,在晋升开玄之际,师尊将他老人家开玄境的成名玄器血山笔赐予我,让我好生使用,不要堕了此笔名头。” 随后林辉眼中露出锋芒,看着少女身后之地,话语没有之前的和煦,反而如一把出鞘长剑般锋利,“既然前辈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与我邪蛊教的血奴过过招,权当松松筋骨!” 话语落下,一个身穿六棱雪花标志绒袍,花甲年岁,额头有几处皱纹的老者出现在少女身后。 “原来是有着冰封万里之称的徐鹤长老,难怪薛清雪有这般底气前来赴局。”林辉露出了然之色,明悟说道。 徐鹤站在空中,看着穿着血红衣衫,手握血山笔的林辉,答非所问:“可惜了,如果你入了那人门下,何至于奔波于世,苦心算计?” 林辉脸上没有一丝动摇,眼神深邃,“入了那人门下自有多番好处,可入了我师尊门下,也未见差了多少,更何况身为邪道,有的入就算不错了,何必去计较这么多。” 啪啪! 林辉拍手,一名双眼浑浊,神色木讷,四五十岁,犹如傀儡一般的男子出现在林辉身后。 “去跟徐鹤长老好好过过招,免得徐鹤长老又来蛊惑人心。”林辉说道。 傀儡男子抬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徐鹤,凝玄之威从身上散发,踏空向着徐鹤急奔而去。 血奴抬手,一股猩红气息扩散于外,长着老茧的手掌在一瞬之间被密密麻麻的血丝包裹,化作一只血色手掌。 血色手掌带着腐蚀威能,重重向着徐鹤拍去! “血蚀掌!”徐鹤神色平静,认出血奴这掌后,朝后退去的一瞬间挥出手掌。 乳白玄气化作点点泛蓝冰棱,从天地间汇聚于掌,带着将空气冻结,将山川冰封的寒冷,与血蚀掌碰撞在一起。 轰响传递于天际之间,一道道血丝从血色手掌上爬行,如蠕动小蛇,张开吞噬獠牙,想要将徐鹤手掌上的冰棱腐蚀掉。 徐鹤只是轻哼一声,手掌用力轰去,泛蓝冰凌如零落冰箭,带着刺骨寒冷的锋芒,将血丝切割成无数细小的丝屑。 看到应对凝玄境血奴的徐鹤还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直在旁观,穿着黑白衣衫的苏开敬插口道:“不愧是徐鹤长老,面对一位凝玄境的血奴,还这般游刃有余,想必应当能以一敌二才对。” 话语落下,一位穿着雪白锦衣,双眉已白,年过古稀,有些驼背之人从苏开敬身后出现。 “赵前辈,此时要麻烦你了。”苏开敬拱手道。 “苏公子说的哪里话。”赵明浑浊中带着一丝清明的双眼看向苏开敬,神色带着恭敬,好似并不是敬畏苏开敬,而是在敬畏着苏开敬身后之人。 随后赵明踏空而行,散发出一股凝玄威压,向着徐鹤出手。 “不过靠着破境丹强行突破至凝玄境,恐怕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徐鹤瞧出赵明的端倪,平静说道。 “的确如此,不过凭着我与血奴,虽说不是你的对手,但拖延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赵明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 徐鹤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转头向着薛清雪看去,怒喝道:“你敢!” 在薛清雪身前,一身血衫的林辉与之面对,一身黑白衣衫的苏开敬则是将其后路截去。 “我怎么不敢?”听到徐鹤的怒喝,林辉开口道,还向着薛清雪看去,“你说我敢不敢?” 薛清雪抿着嘴唇,朵朵六棱雪花从天飘落,将手握冰剑,如一朵雪中傲梅的女子倩影掩映得更加坚毅。 “徐长老,别忘了,你的对手可是我们两。” 正当徐鹤想要前去救下薛清雪时,赵明与血奴将徐鹤拦下,让徐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五十章 玄法 赵明出手,半个拳头大小的冰雪之山从手中抛出,凝玄威能聚集于上,让半个拳头大小的冰雪之山在顷刻之间化为一座数十丈之高,飘着漫天雪花的雪山,向着徐鹤压去! 傀儡男子挥出手掌,密密麻麻的血丝再次汇聚于掌,化作一只血色手掌,带着腐蚀威能向着徐鹤轰去! 面对两人的攻势,徐鹤脸上不复之前的轻松之意,而是一脸凝重应对两人。 徐鹤这方以一敌二,薛清雪这边同样以一敌二,只不过相比于徐鹤的轻松之意,薛清雪则是十分吃力。 “何必负隅顽抗,林某不过只是想请薛姑娘前往邪蛊教小住一番,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 林辉一边说道,一边将体内玄气灌注于血山笔之中,向着薛清雪笔直划去。 血腥气息弥散四周,更有一道血光从血山笔的毫尖划出,似一道锋利的血光刀刃,要将薛清雪斩下。 “跟你这般邪道之人,有什么好讲的!”薛清雪手握玄冰剑,同样灌注大量玄气,淡淡剑芒从剑身而起,带着开玄威能,挡下血光刀刃。 “薛姑娘是否忘了一件事情,你的对手可不仅仅是林兄一人。”苏开敬的话语在薛清雪身后响起。 随后看到一身黑白纹衫,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苏开敬挥动手中的黑白纹扇。 在玄气灌注之下,原本平淡无奇的黑白纹扇在挥动之下,一股黑白之光从中涌现,将薛清雪笼罩其中。 黑白来临,让薛清雪身周的世界仿佛如染料褪色一般,色彩不在,只有那肃穆的黑白之色,好似薛清雪身处在唯有黑白二色的世界中。 黑白之中,一只手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薛清雪的身后,狠狠拍在其背上。 薛清雪似有察觉,原本想挡下这一掌,可林辉根本不给薛清雪这个机会,又一道血光刀刃向着薛清雪斩去。 “砰!” 薛清雪硬生生承受背后一掌,嘴角溢出淡淡血迹。 “何必呢,乖乖跟我去邪蛊教不好?非要受这皮肉之苦?”林辉怜惜道,但手上动作没有慢上一分,又一道血光刀刃斩向薛清雪。 “做梦!”薛清雪不肯妥协一分,挥剑挡下这血光刀刃。 “那林某只好不再怜香惜玉了。” 话语落下,一股开玄气息自林辉身上升起,一方血气汇成的血池在林辉身后显现。 点点乳白气息从血池炼出,飘散于上,而后化作一阶阶白玉色泽,玄气而成的玄梯。 一阶一阶,自下而上,细细数来,一共七阶,是为七阶踏玄梯! 亦是开玄大圆满! 林辉单手执笔,属于开玄大圆满的玄气注入其中,浓浓血光从血山笔上散发。 松开右手,血山笔从林辉手上掉落,像是没入一层无形水面一般,一个又一个的血色涟漪在林辉脚下扩散,化作一方鲜血染红的水面。 咕噜咕噜! 血红水面涌动不已,一具具干尸尸体从血红水面下浮出,放眼望去,数不清的浮尸将血红水面覆盖得不透一丝缝隙。 “血山笔,以鲜血而存的一只毫笔,在经过师尊的手之后,更有一丝灵性存在其中。”林辉踩着浮尸,向着薛清雪走去。 “但更重要的是,血山笔只不过是世人给它称呼,它真正的名字叫做血山剑!以血尸堆积成山的一柄血中剑!” 声声话语间,阵阵轰响在血红水面中,而后看见一座由数不清血尸堆积而成的血山从水面下升起。 林辉大手一招,血山顷刻之间化作滚滚血水,在林辉手中汇聚成一柄散发着血腥气息,狰狞外露的血剑。 握紧血剑,轻轻挥动,只见在血剑触碰之处皆在一瞬间化为血色,仿佛将空间硬生生改变一般。 “瞬息万变,逆转乾坤,这是玄法!”薛清雪咬着薄唇道。 “哈哈哈!没错,这是蕴藏在血山笔之中的一道玄法!”林辉得意笑道。 “既然识得玄法,再抵抗下去又有何用!”林辉劝说道。 薛清雪没有回答,眼中露出一丝果断之色,松开手中玄冰剑,任其化为冰冷雪花。 看到薛清雪将手中的玄冰剑松开,林辉以为薛清雪就此束手就擒,可薛清雪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林辉生出一丝心悸。 只见薛清雪双手结出一个古老印记,然后拍在自己眉心处。 “拦住她!她想解开冰封印!”林辉大喊道。 可是为时已晚! 当薛清雪将印记拍在自己眉心上时,明明九月秋凉,可却有飞霜从天而降,大雪纷飞。 皎白冷光从薛清雪的眉心散发,一个发着亮光的古老封印显现在眉心上,随后听见咔嚓一声,封印破碎,一股凌驾于开玄之上的气息从薛清雪身上发出。 血池涌现,七阶踏玄梯自下而上,最重要的是在七阶踏玄梯的上方,源源不断的玄液从一个在不断扭曲的黑洞中涌出,流过玄梯,落入血池之中。 玉手一招,漫天飞霜凝为一柄冰剑,凝玄之力涌入其中,一丈剑芒喷涌而出。 薛清雪双眼冷清,执掌冰剑,带着凝玄威能,向着林辉斩去。 面对如此一剑,林辉根本无法躲闪,只好握紧血剑,向着冰剑同样斩去! 玄法血剑,带着浓浓血腥气息,带着瞬息万变,逆转乾坤之力,让空间生生变化,仿佛此剑便是天地唯一的主宰! 冰剑寒霜,蕴含属于凝玄之威,喷涌出一丈剑芒,要让天地之物在这一剑之下黯然失色! 两剑争锋,金戈鸣响! 不过顷刻之间,余波席卷而去,荡荡血腥之水如倾盆血雨,从天洒落,更有刺骨冰棱夹杂其中,让血雨化作一块块血冰,砸在地面上。 血冰之中,林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裂开一道道裂缝的血剑,面色难看。 随后林辉朝着薛清雪的方向看去,但除了漫天散落的血冰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林辉暗道不好,朝着朱果看去。 朱果不在,只有一道向外踏空而行,疾驰离去的背影落入林辉眼中。 第五十一章 冰封万里 “追!她动用了冰封印,强行将修为提升至凝玄境界,过了时辰便会被反噬,跑不了多远的!”林辉眼中没有当初的自信满满,而是阴沉无比,像是本应戏耍在掌心的笼中鸟突然脱离自己的掌控,还狠狠啄了自己一口。 林辉运转玄气,踏空而行,向着薛清雪追去。 苏开敬看了一眼还在僵持的徐鹤三人,再看向那原本悬挂着朱果的空空之处,眼中神色闪烁几次后,还是选择跟随林辉一同向着薛清雪追去。 一颗朱果,足以让自己从开玄后期直接晋升至大圆满,甚至说不定还能感悟一丝凝玄奥妙。 “该死!邪道就是邪道,如此无耻之事也就只有你们这些邪道做得出来!”看到薛清雪破开封印后,徐鹤眼中充斥着怒火。 “既然你两想拦下我,那就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将我拦下!” 徐鹤不再留手,凝玄威压从身上扩散而出,一方血气汇成的血池出现在身后,而后炼出乳白玄气,一阶阶自下而上的玄梯随之出现。 在七阶踏玄梯上方,一个六寸大小,让空间扭曲,传出巨大吸力,仿佛要将世间所有事物吞噬而尽的黑洞映入赵明眼中。 看着那从六寸黑洞中源源不断涌下的玄液,赵明喉咙顿时有些干哑,“六寸源泉,凝玄中期!”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徐鹤冷哼一声,然后双手结印。 飞雪自天际飘落,将大地覆盖,将河流冰封,将山川化作雪中世界。 在大雪纷飞的雪中世界,一道散发着彻骨寒冷,似乎要将整个天地冻结的亮光自徐鹤手中亮起。 双手松开,一个散发着一丝古老气息,散发着要将整个天地冻结般冰冷的符文漂浮在空中。 徐鹤望着眼前的符文,眼中透出一丝痴迷,一字一句说道:“冰封万里!” 这四字仿佛是一个引子,要将符文中那冻结整个天地的寒气引出。 这四字仿佛是一把钥匙,要将禁锢在符文上的枷锁打开,让那深渊寒气,降临天地。 这四字仿佛是雪中怒灵,在四字落下之后,寒风怒啸,无数六棱飞雪从天而降,要将大地彻底掩盖在风雪之中。 就在风雪怒啸中,那散发着古老气息,要将整个天地冻结的符文落在大地上,一股仿佛从深渊吹来的寒风袭来,在顷刻之间,整个大地直接被冰封,化作一方冰冻世界。 “好一个冰封万里,好一个落地生花,好一个言出法随,不过凝玄,便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玄意,更是掌握了言出法随,难怪你会被冰天雪地视为下一任的掌门之选。” 赵明嘴角苦涩,内心生出一股无力之感,甚至是绝望之情。 因为在徐鹤四字落下之后,大地冰封之际,那从深渊吹来的寒风袭上赵明与血奴身上,将两人的一身玄气与气血吹熄掉。 两人仿佛落入寒潭,彻骨冰冷间,升不起半点反抗之意,一块块寒冷之冰从脚上结起,朝着两人身上蔓延开来。 “这就是言出法随?”赵明嘴角苦涩更浓,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块块寒冷之冰在自己身上结出。 徐鹤双目冰冷,不发一语,只是在等到两人彻底成为两个冰雕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言出法随?不过落地生花,不过得了几分言出法随的精妙,离那真正的言出法随远着呢!” 随后徐鹤双目看向林辉两人向着薛清雪追去的地方,同样踏空而行,疾驰而去! 距离林辉等人几里的十河地界,感受着一股股强者间交手的威压,富态模样的张泰眼中露出畏惧,连带着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这……这到底何人在交手?即使隔了数里,也能感受到令人心悸的威压。” 小沙弥双手合上,神色虔诚,“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施主不必太过担忧,该来的始终会来,不来的即便强求也不会来的。” 原本小沙弥想安慰安慰张泰,可这话说出口后,张泰神色僵硬,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凄惨。 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这分明就是来折磨人的! 韩安安走到小沙弥身旁,使劲敲了敲小沙弥的光头,不满说道:“糊涂虫,你这哪里是出家人说出来的话,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简直就跟神棍一样,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小沙弥摸了摸有点疼的光头,也是无奈不已,慢吞吞道:“师父就是这样子说的啊。” “不开窍!”少女冷哼一声,有些气愤,转身而去,不再理睬小沙弥。 小沙弥眼见韩安安生气起来,不再搭理自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安妹妹不理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在一旁的韩安阳想给小沙弥支上几招的时候,韩安阳的视线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朝着府外看去。 只见在张府之外,一股仿佛从深渊吹来的寒风袭来,不过瞬息之间,韩安阳便看到十河地界的土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冰霜。 顷刻之间,十河地界便被寒冰冰封,化作一方冰冻世界。 “这……这到底什么手段!”呼出冷气,连带着眉毛都覆盖上一层冰渣子的石峰震惊道。 “冰封……冰封……冰封万里……能在一瞬间将十河地界化作一处冰冻世界,想必也只有冰天雪殿那位了!”韩安阳像是联想什么,猜测道。 “不过,那位身份高贵,更是传言被定为下一任掌门,怎会来这黄山边域?”韩安阳不解道。 “不知韩师兄所说那位到底是何人,竟能使出这般手段!”石峰问道。 韩安阳面色凝重,神色之间更是带的罕见的敬畏,开口道:“上域八宗之一,冰天雪殿的凝玄境长老,徐鹤!” 当韩安阳话落之际,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头顶上,随后掉落到张府后院中。 正当众人好奇,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何人掉落到张府后院时,一身血衫的林辉手执满是裂缝的血剑,向着张府疾驰而来。 第五十二章 玄法世界 猩红的衣衫,阴沉的脸色,开玄之威自林辉身上散开,手中握着的裂纹血剑传出阵阵血腥气息,让石峰一行人如同陷入那浓稠的血腥之海中。 血腥之浓,让人不禁想呕吐一番。 高举手中满是裂缝的血剑,林辉不分清白,也不问石峰一行人是何身份,也不管石峰一行人是否无辜,只是带着开玄之力,一剑斩去! 因为石峰等人挡了他的路! “开玄……”感受到林辉身上的开玄气息,看着那蕴含着开玄之力斩来的血剑,韩安阳苦笑道。 虽说苦笑,但坚定的目光却是出现韩安阳双眼上,而后韩安阳向前踏出一步,挡在韩安安身前。 但小沙弥比韩安阳动作更快一分,在韩安阳还未挡在韩安安身前,小沙弥像个男人似得挺身而出,大声吼道:“师父说过,女子如水,受不得风吹雨打,身为一个男子,见女子遇到危机时,当临危受命,挺身而出!” 小沙弥双手打开,似乎要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把韩安安的瘦弱身子彻底挡住! 可面对那带着血腥气息,带着杀气的开玄之剑,哪里是没有多少厮杀经验的小沙弥可以承受的。 当那血剑剑尖即将触碰到小沙弥的脸庞时,小沙弥张开双手的身子颤抖起来,眼中透着对开玄之剑的恐惧,但还是要紧颤抖的牙关,嘶吼道:“小沙弥,你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别忘了在你身后可是你最心爱的安妹妹!” “区区一沙弥,还学着俗家弟子动起私情来,当真不怕六根不清净,这辈子都无法领悟佛法?”林辉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手中血剑刺的更快! “糊涂虫!”少女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石峰握紧双手,那在寒窟中眼睁睁看着罗阳死去的无力感再度袭来。 小沙弥双目缓缓闭上,双手合十,等待死亡的来临,同时口中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前世无缘,今生无悔,只望来世度缠绵,尝七情六欲,品酸甜苦辣,看破红尘,感悟天闻,塑佛心,悟佛法,而后拈花一指,佛座金身!“ 声声话语,虔诚之极,更有一声声木鱼敲击的声音在四周起来,一个个身穿僧袍,手捧竹书的僧人从远方而来,盘坐于地,念起经来。 “阿弥陀佛,前世无缘,今生无悔,只望来世度缠绵,尝七情六欲,品酸甜苦辣,看破红尘,感悟天闻,塑佛心,悟佛法,而后拈花一指,佛座金身!” 一个同样虔诚之极,不过略带深沉的男子声音从远方传来,念起小沙弥口中喃喃之词。 一个身穿袈裟,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穿着一双破破烂烂草鞋的僧人缓缓走来。 僧人走来,如春风吹来,让冰冻的大地融化开来,绿草勃发,百花绽放,更有一座座佛塔在僧人身后出现。 当僧人走到小沙弥身旁时,众人才发现张府不再,甚至连十河地界都消失不见,映入眼中的只有那一座座从地而起的佛塔,映入众人眼中的只有那一位位盘地而坐,虔诚念经的僧人。 “这是……玄法小世界!”韩安阳眼中无比震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震惊。 “玄法小世界,筑玄境!”林辉面色如灰。 在那男子声音响起的时候,林辉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僧人走来。 “谁让你动我徒儿了!”声音不大,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尤其那双平凡的黑白双眼,似乎能将一切看透,让林辉在其面前无所遁形,仿若心头所想都一目了然。 “不说话是吧?好!很好!当真不愧是邪道弟子,就是有骨气!”那僧人脸上蕴含几分怒意。 “师父,你那威压压在别人身上,别人就是想开口也开不了啊!”原本已经没有寄托希望的小沙弥在听到僧人的声音后,睁开双眼,脸上露出惊喜后,看着僧人的身影嘀咕道。 “是吗?我还以为他能开口的。”僧人老脸一红,尴尬说道。 然后僧人仿佛不知接来下该如何做,向小沙弥问道:“徒儿,你说该咋整?” 小沙弥皱起眉头,挠了挠头,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试着说道:“老法子?” “不成!这狗崽子动了杀心,想杀我徒儿,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我以后岂不是没人给我养老了?”僧人摇头晃脑道。 “没办法啊,出家人,要守清规戒律的。”小沙弥无奈道。 “哎,没法了,只好按着老法子来了。”僧人妥协道。 而在一旁,动弹不已,静静听着这一大一小僧人谈话的林辉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这哪里跟僧人扯得上半分关系,这一大一小分明就是两个神棍! 还未等林辉多想,僧人一脸嫌弃挥手,“滚吧,滚吧,眼不见心不烦!” 明明只是轻轻一挥手,却仿佛是搅动起天地的大手,带着一股让林辉无力抵抗的力量,将林辉重重拍飞,不知掉落何处。 连带着一同被拍飞的还有紧跟而来的苏开敬。 苏开敬内心也是万马在奔腾,不过追寻薛清雪的身影而来,不过是杀几个炼玄之人,哪知这小沙弥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一摸,硬生生弄出一个筑玄境的师父出来。 也幸好是佛门之人,要是其他门派,说不准自己就是搬出自家师尊的名讳出来,也改变不了命丧黄泉的命运。 就在遐想之间,苏开敬在空中快速划过,不知跨越了多少地界,最后掉落在一处深山中,昏迷过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在处理了林辉和苏开敬后,小沙弥问道。 “为师掐指一算,徒儿有难,故师父前来为徒儿劫难。”僧人做出掐指一算的动作,颇有街头铁口直断的算命神棍的风范。 “胡说!一看师父就在撒谎!”小沙弥底气十足道。 僧人满脸通红,似乎是被小沙弥说中了,吞吞吐吐说道:“徒儿你走了,生活不是没了来源了吗,再加上小酒馆不赊账了,这不……这不……” 小沙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打断僧人的话,说道:“怎么可能!我不是留了二两银子吗,按理说应该还能撑够一个月才是。” 僧人不好意思说道:“这……这不是为师夜有所观,高兴之际,就……就……就多喝了点。” 第五十三章 余天老祖 小沙弥垂下脑袋,叹息一声:“照师父你这样挥霍下去,到时候又得睡街巷,每日捧着个木钵四处化缘了。” 僧人不以为然,理所当然道:“一方道士云游四海,两小僧人苦行于世,既然身为出家人,自当尝艰辛,看纷纭。” 然后僧人露出和蔼目光,淡淡说道:“我们该启程了,方丈那边已经催促好几次了。” 小沙弥暂时还不想离去,试着说道:“就不能再宽限一些时日?” 僧人只是摸了摸小沙弥的光头,摇摇头说道:“你已开出苦海,当入藏经阁,事不宜迟。” “就不能不入吗?”小沙弥咬牙道。 僧人抬头看向韩安安的身影,眼中带的回忆之色,仿佛将韩安安的身影和脑中某个人的背影重合在一起,缓缓说道:“真像啊……” 小沙弥没有接下僧人的话语,只是垂着脑袋,眼眶不竟通红起来。 “去入藏经阁,去塑出佛心,去悟出你自己的佛法,去修行,去不断修行,直到哪一天你能口诵金莲,直到哪一天你能踏入空门,你便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僧人低头看着小沙弥,说道。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沙弥双眼透着亮光,抬头问道。 僧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小沙弥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开口道:“那师父等我一会,等我去道个别,然后就去入藏经阁。” 不到半刻,小沙弥向着众人挥了挥手,说声道别后,在众人的目光下,越行越远。 走在去往藏经阁的路上,秋风吹来,吹拂起灰色的僧袍与袈裟,吹动起小沙弥那小小的内心。 “怎么了,之前明明是依依不舍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眉开眼笑了?”看着一脸开心模样的小沙弥,僧人好奇问道。 小沙弥笑着咧开嘴,“安妹妹终于肯叫我糊涂哥了!” “哦?那她之前叫你什么啊?”僧人继续问道。 小沙弥脸色涨红,扭捏着身子,吞吞吐吐道:“叫……叫糊……糊涂虫。” “哈哈哈,原来是糊糊涂涂的小虫子!”僧人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沙弥脸色越发涨红,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下去,更是后悔将此事告诉僧人了。 僧人停止大笑,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说道:“我们是出家人,哪能安妹妹这般称呼,要叫女施主。” 小沙弥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恳求道:“师父,就不能破个例吗?” “不行!”僧人坚决后,但随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嘛,也不是不行的,只要……” 原本小沙弥都没有什么希望,但在听见僧人后面的话后,小小的双瞳又充满希望,“只要什么?” “只要你娶了那位姑娘,便可这般称呼。”僧人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原本存有希望的小沙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耸拉着脑袋,“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沾红尘,哪里能够动情娶妻啊!” 僧人则是不以为然道:“你师叔不就是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娇妻吗?” “粗胳膊粗腿的,一百三四斤,都快赶得上师叔本人了,哪里貌美如花了?”小沙弥一脸嫌弃地嘀咕道。 “什么粗胳膊粗腿的,那叫人高马大,什么一百三四斤,那叫体态丰满,徒儿你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做风情!”僧人教训道。 小沙弥一脸不服气,又搬出一件事来,“听说师叔他是霸王硬上枪,这才让师叔将别人娶了的。” 僧人敲了一下小沙弥的脑袋,气急败坏道:“一派胡言,跟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分明是他与那黄花闺女滚了床单,生米煮成熟饭后,这才娶了别人。” “这还不是一样。”小沙弥说道。 “这哪里一样了?你说的那叫强买强卖,属于恶霸一类,我说的那叫你情我愿,属于良配一说。”僧人搬出自己的说法。 小沙弥没有将僧人的话语听进去,而是在想着还在十河地界的韩安安,叹气道:“师叔是师叔,又不是我,再说,安妹妹喜欢的人是韩施主,又不是我。” “可以抢过来啊,师祖当年不就是这样把师祖娘给抢过来的吗?”僧人又举出一件事来。 小沙弥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师叔不是说过,强扭的黄瓜不甜吗,再说,我一直都把安妹妹当妹妹看呢。” “想当一个护着妹妹的哥了?”僧人看向小沙弥,问道。 “嗯,想当一辈子的哥!”小沙弥重重点头道。 荒凉之地,长满枯黄杂草的小路上,一高一矮的身影就在这样你说一句,我回一言的交谈中,越行越远…… 十河地界,张府之内,在小沙弥跟随僧人离开之后,韩安阳与韩安安也起身出发,回到九雷岛去。 低头看着手中一枚刻着九雷岛印记的令牌,石峰望着天际,缓缓开口:“就这么肯定我能进入上域八宗?” 在韩安阳离去之时,韩安阳将上域八宗收徒之事讲于石峰,顺带将自己令牌送给石峰,好方便到时候石峰前去九雷岛寻找韩安阳。 在距离十河地界不远之地,就在僧人带着小沙弥离开之际,一身雪白绒袍,花甲岁月,额头有几处皱纹的徐鹤神色凝重,望着眼前一人,如临大敌! “怎的,见到我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在徐鹤面前,一位满头白发,身子干瘦,拄着个拐杖的老人平静说道。 “在筑玄境面前,徐鹤怎敢打声招呼。怕是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去黄泉路上了。就是徐某不知一向深居不问世事的余天老祖怎舍得出来?”徐鹤脸色依旧凝重。 “没办法,徒儿要做螳螂,捕只蝉,老夫只好当个黄雀,以保万无一失。”余天老祖不缓不慢说道。 “不过想必此次徒儿恐怕捕不了蝉了,毕竟那个混蛋神棍也来了。”余天老祖望向十河地界说道。 “那余天老祖不去从那人手中救下你的徒儿?”眼见余天老祖不肯让自己离开,徐鹤只好绝了逃去的心,开口说到。 “那人不会破了清规戒律的,顶多让徒儿吃些苦头。”余天老祖丝毫不担心林辉的安危,“这样也好,自从徒儿拜入我门下,顺风顺水,未受挫折,想必经历了此次苦头,定会成长一番。” 第五十四章 唯吾独尊 “好了,面也见了,闲话也谈了,也该做正事了。”余天老祖神态轻松,仿佛口中正事在其眼中不过手到擒来一般。 “老祖你就这般肯定能拿下我?”徐鹤面色铁青。 “不肯定的话,我又何必亲自前来。”余天老祖淡淡说道,“如果是冰天雪殿那老太婆在的话,我还有几分顾忌,至于你,离筑玄境还早着呢!” 话语落下,一股属于筑玄境的威压自余天老祖身上散开,如一座泰山重重压在徐鹤身上,让徐鹤喘不过气来。 哗啦哗啦! 一方血气汇聚而成的血池在余天老祖身后出现,无数乳白气息从中炼出,化作白玉色泽的七阶踏玄梯。 咕噜咕噜! 在七阶踏玄梯上,一个九寸大小,将空间扭曲,仿佛可以将世间一切之物吞噬殆尽的黑洞随之出现。 源源不断的玄液自九寸黑洞涌出,从七阶踏玄梯上流淌而过,直至汇入血池之中。 时间流逝,明明不过瞬息,但在血池之中仿佛已不知过了几个春秋夏凉,更有一颗半黑半红的种子从血池中生出。 “我之玄意,当为黑红,暗黑的黑,血红的红。” 一个空灵之中带着杀戮的声音在血池中响起。 咔嚓一声,种子裂开,一股无法用言语的滔天血腥爆发出来,席卷天际。 望眼看去,天地色变,唯有那红到极致的黑映入瞳中。 “老夫十岁入宗,杀人无数,一路沾染鲜血而来,所见之物除了那血红的鲜血之外,再无一物,故在凝玄境圆满之时,回头一望,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变得乌黑起来时,得一感悟。” 余天老祖低头盯着看着自己变成乌黑之色的双手,看着徐鹤缓缓说道:“那红到极致的便是黑,那死到尽头的便是生!” 一点涟漪在余天老祖脚下泛起,以点画圈,扩散出去,血红之色随着涟漪将空间染红。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血红之色越发腥红起来,直到最后,血红之色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乌黑之色。 乌黑袭来,仿佛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我言,它生!” 淡淡话语,平凡之极,但回荡在黑夜之中,仿佛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在话语落下之后,一股生机在黑暗之中涌现,一点光亮在黑暗中显现。 光亮越来越大,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带来撕破黑暗的曙光,带来让大地复苏的生机。 一株株绿草疯狂长出,一朵朵缤纷花朵争相开放,一颗颗茂密大树在顷刻之间长出,一只只清脆鸣声的鸟雀在天际振翅而飞,一方世外桃源由此而来。 徐鹤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双脚踏在长着嫩绿小草的地上,在其不远处,一方半月的水潭流淌着清甜泉水,还有一只只不知名的鹿兽在饮着水。 “欢迎来到老夫的玄法小世界。”余天老祖拄着拐杖,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缓缓向着徐鹤走去。 “自成一界,唯吾独尊……”看着那化腐朽为神奇,如造物主一般创造出玄法小世界的余天老祖,徐鹤仿佛失了神,喃喃自语。 “还有言出法随!”余天老祖接上徐鹤的话语,“在这世界中,我一言出口,玄法随动!” “我言,你修为不再,当为凡人。” 无力袭来,徐鹤无法反抗,只能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修为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化作一介凡夫俗子。 “我言,你生机不存,当为孤魂。” 一双无形大手向徐鹤袭来,将徐鹤体内的生机疯狂抽出。 随着生机的消散,徐鹤的头发渐渐斑白起来,皮肤像是失去了水分皱褶起来,身子颤颤巍巍,像是一位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将死之人。 “何必挣扎,早些死去,早些超脱,岂不是一件美事!”走到徐鹤面前,余天老祖笑着说道。 徐鹤颤抖伸出双手,可伸到半途中,仿佛力竭一般,无力落下。 “既然不肯,那我就来帮你一把!”余天老祖抓住徐鹤的脖子,用力一扭! 只见温热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余天老祖身上。 扑通一声,一具没有头颅,流淌着鲜血的尸体倒落在余天老祖脚下。 余天老祖提起喷涌着鲜血的头颅,仰头狂饮,一股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后大声笑道:“我要你死,你不得死!” 玄法小世界中,余天老祖手拂脸颊,化作徐鹤的模样,淡淡笑道:“从今日起,我便是徐鹤!” ………… 天渐黄昏,石峰吃过晚饭,躺在梨花木椅上,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之事。 天河海异象,邪道开玄之人,更是没有想到那迷迷糊糊模样的小沙弥竟然有一位筑玄境的师父。 种种不可思议之事让石峰像是做梦一般,让石峰忍不住掐了掐自己,去确认这一日发生之事都是真实的。 “在之前,到底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张府中,让邪道之人如此在乎?”石峰自言自语道。 在小沙弥离开之后,石峰同韩安阳等人一同在张府寻找大半天,还是未能找到邪道之人所寻之物。 就在石峰遐想间,张泰急急忙忙跑来,喘了口气后,大声说道:“师兄,不好了,有下人在马厩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石峰回过来神,问道。 “发现了一位女子!看起来是受了伤,昏迷过去了。”张泰回道。 “那她现在在何处?”石峰接着问道。 “还在马厩里,我怕出什么事情,就没敢让下人动她,连忙赶过来告诉师兄你,想问问师兄该如何做?”张泰连忙说道。 “看来今日那邪道之人找的就应该是这位女子了。”石峰联想道。 “那……那师兄,到底该怎办?”听到石峰的话语,张泰顿时慌了心智。 “先去看看再说。”石峰走出门外,向着马厩而去。 张泰只好跟着石峰一同走去。 马厩中,因要照顾石峰骑来的汗血宝马,倒是打理得十分整洁,没有一丝平常人家马厩的熏臭之味。 石峰和张泰来到马厩外,入目看去,一位女子身影映入两人眼中。 第五十五章 乾坤袋 乌黑细致的长发,素白合身的长衣,一朵朵雪中傲梅在裙摆间勾勒出,窈窕身材尽数落入石峰两人眼中。 只不过在强行破开封印后,薛清雪脸色苍白,身体蜷曲在马厩中,仿佛此时薛清雪不再是那清美与英气并存的女子,只是一位让人看了忍不住怜惜的弱女子。 “真美!”张泰呆呆望着薛清雪,仿佛失了神一般。 “的确很美!”石峰赞叹道。 “师弟,叫下人把这位女子抬进房间中,好生安顿,顺道找位郎中看看,配上几服药。”石峰有条不紊说道。 “啊!”张泰顿时回过来神,轻啊一声后,连忙点头称是,“嗯嗯嗯,师兄说的有理,师弟这就去办。” “那……师兄,就这样收留这位女子,不会有什么麻烦?”在离去之前,张泰问道。 虽说美人让人怜惜,但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上,由不得张泰担心起来。 “去吧,邪道就是邪道,和我等正道水火不容,既然这位女子被邪道所追,想必应当是正道之人,将其救下,也好结个善缘。”石峰解释道。 “师兄说得对,师弟这就去叫人。”张泰匆匆忙忙而去。 低头看着让人忍不住怜惜的薛清雪,石峰叹息一声:“也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 月悬星空,微微寒凉吹拂而来,伴随着一阵阵的煎药散发的草药味,时间缓缓流逝。 翌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落,带来属于入冬的寒意。 轻轻一算,时间过得真快,恍然间已入十一月。 滴答!滴答! 一滴滴雨水连成一串串玉珠,从房檐上落下,滴落到青石地面上。 一处房间内,换上寻常素衣的薛清雪眉黛微微一皱,双眼缓缓睁开。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体内传来,让薛清雪忍不住轻嘶一声。 强行破开封印,遭遇反噬,一身经脉皆有损坏,连修为也只能动用到炼玄二重天。 “这是哪里?”清醒过来的薛清雪强忍着疼痛,从床上起来,打量着陌生的地方,自言道。 “这里是十河地界的张府,亦是道一门俗家弟子蕴养血养米之地。”石峰听到声响后,跨入房中,缓缓说道。 “你是?”薛清雪眼中生出疑问,望着陌生无比的石峰。 石峰没有意外薛清雪的反应,反倒是拱手笑道:“黄山边域,道一门,石峰。” “原来是下宗的道一门。”薛清雪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 “先前见姑娘掉落在马厩中,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故将姑娘抬进此房间中,顺道请了郎中开了几方凡药。”石峰解释道,“至于姑娘身上的素衣,是我让府中女眷为姑娘你换上的,还望姑娘不要怪罪。还有姑娘身上之物,皆在床头上。” 薛清雪听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换上的寻常素衣,脸颊微微一红,点头说道:“多谢相救!” “冰天雪殿,薛清雪。”薛清雪抬头朝着石峰望去,眼中清澈无比。 “原来是上域八宗之一的冰天雪殿,下宗石峰见过薛师姐。”虽说石峰心中诧异女子竟是如此身份,但表情依旧如先前一般,恭敬说道。 “薛师姐刚恢复过来,想必需要清净疗养,师弟就不打搅师姐静养了。如果师姐有什么需要,只需吩咐门外下人即可。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师弟就先退下了。”石峰缓缓说道,从房间中走出。 在门外,一直踱来踱去,神色一会焦急,一会忐忑的张泰见石峰从房间中走出,赶忙问道:“师兄,如何?” 石峰小声道:“是上域八宗之一的冰天雪殿的弟子。” “嘶!”张泰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极为震惊,“竟然又是一位上域八宗的弟子,这十河地界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让一位位上域八宗弟子竞相而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与那天河海异象有关。”石峰猜想道。 “不是说那天河海异象只有炼玄境才能感悟吗?能被开玄境的邪道之人追杀,想必……”张泰欲言又止。 石峰摇摇头,拍了拍张泰的肩膀,“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其他的任其自然便是。” “我们不过下宗之人,哪能随随便便掺和进去。”石峰意有所指。 张泰连连点头,十分认同石峰的话语,“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房间内,薛清雪望着石峰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后薛清雪将目光落到床头上一个小小的灰色口袋,将其拿起的同时,将自身不多的气血灌入其中。 明明不过拳头大小,可袋中仿佛别有洞天,竟开出一丈方圆的空间。 在口袋空间中,一个通红剔透,隐隐间能看出经脉,散发着浓浓生机与甜蜜香味的果实格外显眼。 看到这百年朱果后,薛清雪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有了这百年朱果,生生丹的药引便有了,韵儿中的蛊毒也能解了。” 随后薛清雪从口袋空间中拿出一瓶疗伤丹药,服下腹中。 淡淡温暖袭上身来,滋养着薛清雪体内受损的经脉,让薛清雪的苍白脸颊恢复起几分红润。 时间一晃,半月又过。 在这半月时间里,薛清雪的伤势在疗伤丹药下,渐渐好转起来,与石峰的关系也有所拉近,甚至在闲暇时间里对石峰的修行指点了一二,让石峰感觉受益匪浅。 不过收益最大的还要莫属张泰了,在薛清雪的指点下,张泰多年未进一分的炼玄二重天竟松动起来,一举突破到炼玄三重天,让张泰高兴许久,对薛清雪也越发恭敬起来。 而今日,张泰终于将血养米收割上来,装入小小的灰色口袋中,交给石峰。 “没想到,这小小的口袋,竟内有乾坤,当真是神奇的很。”张泰一脸羡慕看着石峰手上的灰色口袋。 “乾坤袋,小小口袋,别有乾坤,就连我这普通弟子都没资格拥有,顶多在收取血养米的时候能够动用。”石峰说道。 “那宗门就不怕出个意外,这乾坤袋落入他人手中。”张泰露出担心神色。 石峰只是轻轻一笑,“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即便落入他人手中,也是无碍,因为这乾坤袋只是残次品,最多保存十月时间而已。” 第五十六章 回宗 将血养米收上来后,石峰再无任何停留在十河地界的理由,而且宗门给的时限也不过了。 石峰跟张泰交代好事情后,前往薛清雪的房间,想作道别。 敲了敲房门,铛铛铛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却没有任何声响从中传出。 “难道……”石峰随即想到,说了声得罪后,推开房门。 只见房间空无一人,唯有金黄的阳光从着窗外斜斜照进。 走进房间,石峰来到一方梨花桌前,看着桌上放着两物,叹了一声:“当真来也突然,去也突然。” 拿起两物,饶是意志坚定的石峰忍不住惊叹起来:“三品玄技烈雷掌,两瓶洗髓丹,当真不愧是上宗弟子,也只有这般弟子才敢拿出这两物。” 一瓶三粒洗髓丹,放到道一门,那可得让内门弟子争得头破血流,更不用提那三品玄技烈雷掌,那可是只有开玄长老才能掌握的三品玄技。 心里惊叹上宗弟子的身价富裕的同时,石峰眼中还是露出一丝遗憾,“拿出这两物,想必薛师姐是想还了救命之恩,从此再无瓜葛了。” 收起这两物,石峰找到张泰,将一瓶洗髓丹交到其手上,随后骑着汗血宝马向宗门出发。 一瓶洗髓丹,对于张泰已是珍贵,如果再加上一门三品玄技,对于区区炼玄三重境张泰来说,便是大祸临头。 策马疾驰,石峰一路风餐露宿,向着道一门奔赶而去。 待到石峰赶到宗门时,大雪纷飞,寒风呼啸,白皑皑的大雪将大地覆盖。 “没想到这一来一回,就过了四个月,就这样不知不觉度过了一年。”下马步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白雪,石峰感叹道。 沿着青岗石路行走,石峰来到弟子堂门前。 敲了三声后,石峰跨门而入,看着那盘膝而坐,缓缓吐纳,平静如水般的高磊,石峰拱手道:“石峰见过师兄,以完成任务,并将血养米收来。” 一边说道,石峰一边将腰间的灰色口袋拿出,放到高磊面前。 高磊缓缓睁开双眼,一股平静之意从身上散发,扩散至整个弟子堂中,更有一股无形威压笼罩在石峰身上,让石峰竟有几分面对小沙弥师傅当时的感觉。 高磊打量片刻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根本不去看面前的乾坤袋,笑着说道:“好!很好!” 随后高磊递给石峰一个玉瓶,说道:“这是任务的奖励,一瓶三粒固本丹。还有,最近宗门不太平,与雪山派发生了诸多冲突,自己注意点。” “是!”石峰接过玉瓶,点头称是,随后退出弟子堂,向着茅草屋走去。 一路走来,道一门没有往日那般平静,而是无时不刻充斥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有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众人身上,让诸多弟子不得不绷紧神经。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离开四个月,形势已经这般糟糕?”石峰坐在茅草屋内,抬头看向李福贵三人,问道。 在得知石峰回来后,李福贵拉着刘二竿和许博两人,屁颠屁颠向茅草屋跑去。 李福贵搓了搓手,喝了口烈酒,吹着寒风的的身子暖和一分后,才开口说道:“那是六哥你不清楚这四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六哥你离开不过半月后,雪山派像是发了疯一般,越过界限,在黄山边域四处击杀宗门的弟子。”李福贵再次喝了一口酒,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据说,宗门损失了十几名弟子,甚至包括一名内门弟子。” “听说,是雪山派派出了一位开玄长老。”刘二竿补充道,“而且在发生此事后,宗门将黄山边域行走的弟子尽数召回,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 “难怪!”石峰露出了然之色。 “六哥,不是我说啊,能不能换间屋子啊,待在这见风就倒的茅草屋里,我都快冻死了。”李福贵搓了搓手掌,呼出口热气。 “冷就喝酒去,就你话多,没看见我在和六哥说正事吗?”刘二竿没好气说道。 “刘二竿,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是我先开口跟六哥说及此事的,怎倒是变成是你说的一样了。”李福贵喝了几口酒后,壮了些胆子说道。 “咋啦,皮又痒了?”刘二竿亮了亮拳头,威胁道。 “可……可恶,君子动口不动手,刘二竿,有本事跟我文斗,武斗算什么好汉!”李福贵心虚起来,但还是嘴硬不肯轻易求饶。 许博则是一边看着,一边仅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一天一闹,二天一吵,三天就上吊。” “嗯?小许子,你在嘀咕什么?”李福贵耳尖,竟然听见许博在嘀嘀咕咕。 许博连忙开口,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师兄前段日子的锻炼效果非凡,已比往日瘦了许多。” “是吗?我也觉得最近自己体态轻盈,似乎能遇见我瘦身成功后的型男姿态!”经过许博这么一夸,李福贵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将装逼大道这本出拿了出来,翻到其中一页上。 “看,看这页上面画的男子,看这男子的六块腹肌,看这男子的肱二头肌,啧啧,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型男体态!“李福贵痴迷看着画上的男子,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这身肌肉的一天。 李福贵还呼啦呼啦翻过一页书籍,照着上面的文字念道:“装逼大道第四章,如何从外而内,以内至外?” “内外内外,如黑白分明,如动静结合,时而海涛般咆哮,时而止水般潺流,说到底,不过是将所想之物展现于外,展现在世人面前,去让世人信以为真,众说纷纭。” “师兄,你说的和你指的那幅画貌似风马牛不相及吧?”许博插口道。 李福贵瞪了一眼许博,咳嗽一声,哼声道:“不过刚入炼玄一重天,哪里看得出这本装逼大道的奥妙,这幅画既然出现在这本书籍上,出现在第四章的内容上,自然是有着深意。” “我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欲练此功,必先塑造这男子的体态,唯有这样,才能将此功法练至大成!”李福贵颇有见解说道。 第五十七章 刚烈之雷 李福贵话语落下后,顿时鸦雀无声,石峰三人像是看到一个活宝在摇头晃脑说着自己的一番伟业。 许博惊得吞了一口口水,强忍着想笑出声的念头,盯着李福贵那日渐肥胖的身躯,带着不相信的表情说道:“师兄,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型男到底是何意思,但是想要练就画上男子的体态,恐怕……” “恐怕什么!”李福贵两眼发出不善的目光,似乎只要许博说出让自己不高兴的话来,李福贵便要大打出手。 许博见李福贵摆出这般阵仗,刚想说出口的话吞了进去,哈哈一笑:“哈哈,依着师兄这段时间锻炼的效果来看,恐怕要达到这男子的体态,对于师兄而言,当然是轻而易举的。” “哼!什么轻而易举,就他这身材,喝几口凉水都会长胖,还指望他减肥,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刘二竿无情打击道。 “刘二竿!我就是再胖,也比你这个瘦的像杆子一样的瘦子好的多!”李福贵赤耳反击道。 刘二竿瞥了一眼李福贵,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胖就是胖,无法用言语改变的胖!再说,谁跟你说我是瘦子,我这几个月还是长了五六斤,身子壮实了不少!” “什么!怎么可能!”李福贵惊天一吼,差点将茅草屋震垮。 随后李福贵赶忙捏了捏刘二竿的手臂。 在感受到刘二竿手臂确实比以往壮实几分后,李福贵又捏捏自己肥胖的手臂,气急败坏道:“坏了,坏了,这老瘦子怎么就长肉了呢!怎么不让他继续瘦下去,瘦成一根竹竿呢!” “嗯?小贵子你在说什么?说谁老瘦子呢?”刘二竿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看向李福贵。 李福贵顿时心虚,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应声道:“哪有啊,二竿哥。” “没有就好!”刘二竿说道。 ………… 时间就在这一吵一闹中渐渐度过,当石峰回过神来时,天色已晚,李福贵三人也回到各自屋舍。 盘膝坐在茅草屋前的蒲团上,石峰望着那夜空上悬挂的弯月,感受着皎月带来的冰凉月光,石峰开口道:“整整四个月,王家比以往还要安分许多,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随后石峰摇摇头,哂笑道:“想这些也是无用,还是将自己实力提高,只有如此,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在接来下掌门与王家的博弈中活下来。” 闭眼,深呼一口气,吐纳溅起,浓稠气血开始在体内运转。 睁眼,一身气血汇聚于右掌之上,更有八条奔腾不息,蜿蜒而流的血河自身后而现,汇入到石峰右掌之上。 滋滋! 血气涌动,汇聚一堂,一丝丝蓝色雷光从中蕴育而出。 蓝色雷光越来越多,化作一道道跳蹿的蓝色雷弧,在石峰右掌上踊跃,宛若一只沐浴着雷光的雷掌。 “烈雷烈雷,刚烈之雷,练至大成,一掌劈出,如一道自天而降的刚烈落雷,霸道之极!”石峰脑中回想起修炼烈雷掌的话语,然后低头看着跳蹿着雷弧的右掌,叹息道,“我这炼化出的只能勉强称作雷弧,连一道完整的落雷都还没凝聚出来,离那刚烈之雷的地步,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通泉峰,一处青铜浇筑的屋舍中,毛绒兽皮铺散在地,一方紫檀香炉袅袅升烟,散发着凝神之效。 只不过屋中的王城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在屋中踱来踱去。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德哥明明都派出陈昌师兄,以陈昌师兄炼玄八重天的境界,杀一个普通弟子按理说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王城神色狰狞,眼中丝毫没有掩饰对石峰的杀意,随后朝着王德所在的青铜禁室望去,“不行,我要将此事告知给德哥才行。” 王城匆匆出门,连忙来到青铜禁室中。 依旧是四处青铜墙壁,依旧是那棋盘壁画,依旧是那道蓝色道袍,头戴崖木发簪的身影。 只不过在其右手拇指上,不再戴着那玄器扳指,而是一道刻进了骨头的暗红伤痕。 感受到了王城的前来,王德停下看着壁画的举动,转身看向王城,双目透着一股历经人世的红尘沧桑,又带着那似天道般的无情,“这般匆忙而来,可谓何事?” 王城咬着牙,恨恨说道:“德哥,石峰活着回来了!” 王德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说道:“我已知晓,想必陈昌已经失手。” “那陈昌师兄岂不是……”王城不敢想下去。 “多半遭遇不测,或是杀人不成反被杀!”王德淡淡说道,仿佛陈昌身死不过一件小事而已。 王城无法相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陈昌师兄可是炼玄八重天,一个小小的普通弟子怎么能杀的了陈昌师兄呢?” 王德的双眼越发沧桑起来,转头看向棋盘壁画,“小小的普通弟子杀不了,掌峰那边总是有人杀得了。” 王城垂下头,想了一想,还是不甘心说道:“德哥,就这样算了?” 王德抬头,望着那幅壁画,冷声说道:“算了?杀了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颗棋子,当然不能就这样简单算了!” “那……”王城刚想说话,可却被王德硬生生打断。 “此事不忙,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谋划!”王德不缓不急说道。 “难道是……”王城想到了什么,双瞳一缩,“老祖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快了?”王德重重一哼,“我还嫌老祖慢了!” “那已经定下哪日动手了?”王城问道。 “已经定好了,就在两月后,三月三,一同拜玄山!”王德回道,然后看向王城,“至于那人之事,先暂时放下,等老祖事成之后,整个道一门都是我王家的,到时候想要一个小小普通弟子的性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虽说王城心有不甘,但关系到老祖之事,容不得王城只顾自己,只好开口应声道:“德哥,虽说我一心想报仇,但还是知晓大局为重的。” “知道就好,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王德的视线从王城身上离开,重新注视在棋盘壁画上。 等到王城离开后,王德低头看着自己拇指上那道刻进骨头的暗红伤痕,阴沉说道:“高磊,我可是为了你,硬生生在拇指上刻上了一道伤痕,就是为了不忘那日的耻辱!等到老祖事成之后,就该到你的死期了!” 第五十八章 玄山秘境 通泉峰山顶,点点乳白气息自灵泉溢出,化作一方白雾之境。 盘坐虚空,看不清模样的佝偻老人望着掌峰方向,嘴角浮现一丝弧笑,“三月三,拜玄山,不过这次拜的不是玄山,而是一座死山!” “非要在三月三那天动手?”头戴羽冠,一身紫色道袍随风摇摆,如出世道人般仙气飘飘的周文远看着佝偻老人问道。 佝偻老人浑浊的双眼透出一丝清明,没有回答周文远的话语,而是反问一句:“怎么,不放心?” 周文远闭口不言,稍稍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佝偻老人丝毫不在意周文远的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我谋划过的事情又有哪次失败过?从十年前让你晋升开玄,助你成为道一门长老,到现在帮你谋划掌门位置,可曾失败过?” “未曾。”周文远回道。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佝偻老人浑浊的双眼澄清起来,仿佛历经人世,看破红尘的出世老人,又如眼观缘生缘灭,执掌生死的执子之人。 更有一股仿若天地皆在手中,一手指天,一手掌地,唯吾独尊的气势在佝偻老人身上升起。 “放心,那高磊小儿得到的玄意传承将会属于你,会让你开出源泉,晋升凝玄,甚至达至筑玄之境,也未尝不可!” 佝偻老人的话语回荡在山顶之中,如世间最平凡却又最蛊惑人心的言辞,让周文远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 掌峰,乾坤殿,白玉座上,一身紫衫,面容透着一股威严的卢应宗敲打着白玉扶手,脸上露出几分罕见的笑意,“这么说来,那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 “岂止因祸得福,能一观天河海的异象,简直就是天大的机缘。”在卢应宗身后,一个穿着黑袍,将自己模样遮挡住的男子带着羡慕之情说道。 “啧啧,天河海,当真是好大的机缘,如果当初我能够一观天河海的异象,何必苦苦在炼玄九重天的境界上停留足足五年之久,最终还是靠着登玄池才开出七阶踏玄梯,一步成为开玄之境。”卢应宗感叹道。 “不过,没想到一个偏僻的十河地界,竟然会有上域八宗的弟子前来,连邪道也插上一脚,甚至惊动了那位,真是不知在黄山边域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大人物谋划的?”卢应宗思绪飘向远方。 “大人物下的棋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掺和的。”黑袍之人缓缓开口。 “是啊,哪里是我们能掺和的。”卢应宗感叹一声,随后将目光看向通泉峰,冷声道,“最近王家比以往收敛许多,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管他在谋划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者,我们不也留了后手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黑袍之人神色冷冽,语气冰冷。 ………… 距离三月三,拜玄山的时日已然不多,仅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宗门那之前紧张的气氛也因玄山之事渐渐活跃起来,都在讨论着玄山的种种奇异之事。 玄山,准确来称呼应当叫做玄山秘境,因其以山为轮廓,以岩壁为入口,极像一座山峰,故口耳相传,称作玄山。 玄山秘境,共分三层。 一层玄山初境,炼玄三重天以下弟子便可进入。 二层玄山次境,炼玄六重天以下弟子方可进入。 三层玄山深境,炼玄九重天以下弟子才可进入。 玄山秘境,每隔五年便会打开一次,以供道一门弟子进入寻找机缘。 在秘境之中,有着对于炼玄境增长气血之效的天材地宝,甚至可以得到一些次品玄器,但最让炼玄弟子趋之若附的还是那玄山秘境之中的登玄池。 “一入登玄池,汇血池,登玄梯,成为那凌驾于炼玄之上的开玄之境!”李福贵翘着二郎腿,坐在许博面前,说着关于玄山秘境之事。 “师兄,那岂不是说连我这个炼玄一重天的弟子只要入了登玄池,便能直接汇血池,登玄梯,直接成为开玄强者?”许博嘴巴张得老大的,神色惊讶。 李福贵瞥了一眼许博,没好气说道:“真要是那样,我道一门也不会就只有三位开玄强者坐镇了。” “一层玄山初境和二层玄山次境的登玄池只能让炼玄弟子突破一重天,只有那三层玄山深境的那处登玄池才能汇血池,登玄梯,成为开玄之境。”李福贵解释道。 “啊?一层和二层的登玄池只能让炼玄弟子突破一重天啊!”许博不满道。 “臭小子,能突破一重天已是天大的福气,还想干啥,难道想去三层玄山深境的那处登玄池?那可是只有炼玄八九重天弟子才能去的地方,哪里是你一个小小的炼玄一重天能去的?”李福贵教训起许博来。 “师兄还不是炼玄一重天,还说我呢?”许博嘀咕道。 “胡说!一派胡言!谁说我是炼玄一重天的?”李福贵脸庞涨红起来,连忙运转周天,两条手臂粗大的伪血河出现在身后。 “看到没,小许子,是两条血河,可不是一条血河,师兄我已入炼玄二重天!”李福贵指着自己身后两条手臂粗大的伪血河,十分得意道。 “哈哈,恭喜师兄入了炼玄二重天,普通弟子指日可待!”许博尴尬笑了几声,不得已只好操起自己的老本行,拍起李福贵的马屁来。 “不错不错,小许子的话我就是爱听,不愧是我手底下的头号狗腿子!”李福贵极为享受,拍了拍许博的肩膀。 茅草屋中,石峰倒上一杯清茶递给高磊,笑着说道:“不知高师兄前来何事?” 高磊接过清茶,浅尝一口,淡淡苦涩与甘甜回味在嘴中,然后高磊打量了一下石峰的住处,打趣道:“宗门有人住金窝,有人住银屋,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住在那堂皇之殿,恨不得享受众星拱月般的吹捧,唯有你是个另类,住在这四处漏风的茅草屋,恐怕一个大风刮来,当你醒来后,也就只剩下你和你那张破草席了。” 石峰只是淡淡笑道:“只不过一个供修行的住处,能住就行,何必在乎那么多。” “你倒是看得开!”高磊大声笑道,脸上掩饰不住那对石峰的满意之色。 第五十九章 三月三 “好了,我也不讲什么废话了。今日前来主要是想将记载了一些关于二层玄山次境信息的玉简交给你。”高磊一边说道,一边将一枚玉简递到石峰手上。 “这……”石峰有些犹豫,不知当接还是不接。 “这玉简上记载了玄山次境中一些天材地宝的位置和一些危险之地,能对你有所帮助。再说,既然已经做了引子,那我掌峰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这只不过是小头而已。”高磊解释道。 石峰听后,只好道谢一声,将其收下。 高磊在交待完关于玄山次境中的注意之事后,缓缓起身,走出茅草屋。 只不过在走出茅草屋时,高磊留下一个深青色的玉瓶,让石峰感慨不已。 因为那是一个装了三粒洗髓丹的玉瓶。 洗髓丹,在道一门不可多得,内门弟子两年一粒,核心弟子也不过一年一粒,对凝炼气血和破关有着极大的作用,珍贵之极。 一次拿出三粒洗髓丹,足以看出高磊的诚意了。 收好玉瓶后,石峰将玉简贴于眉心,大量关于玄山次境的消息涌入石峰脑海。 “原来是这样,五年之期玄开山,四十春秋玄池现。”石峰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之色,自言自语说道。 “也是你们运气好,碰上了五年才开一次的玄山,更是碰上了四十载才会出现的登玄池,要知道,很多老弟子都没有这个福气的。”李福贵依旧翘着个儿郎腿,一脸神气说道,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登玄池竟然要四十载才出现?”许博不敢相信。 “哼!那是当然的!要不然三层玄山深境出现的登玄池会让炼玄弟子开出玄梯,晋升开玄?”李福贵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如果登玄池每隔五年出现一次,开玄强者早就烂大街了!” “当真不去夺一夺登玄池的机缘?”乾坤殿中,白玉座上,看着一身青衫的高磊,卢应宗缓缓问道。 高磊并未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卢应宗没有露出失望之情,反倒是开怀一笑:“也是,区区开玄,哪有天河海重要!是我落下乘了。” “不过,此次你还是要去深境一趟,将那样东西带回来。”卢应宗吩咐道。 “弟子知晓。”高磊恭敬回道。 “整整四十年了,那东西也该成熟了,是时候摘下了。”卢应宗的目光眺望殿外,说道。 血煞峰,九根缠绕着血迹斑斑锁链石柱撑起的血色宫殿中,不过六旬,花白头发,一双眼瞳散发着浓浓煞气的高顾言泡在血池中,似是自言自语说道:“算了一算,距离三月三,拜玄山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吧?” “回禀师尊,不多不少,正好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在高顾言身后,张权神色恭敬回道。 “此次我会赐给你一枚血煞令,让你有一刻钟的时间拥有炼玄九重天的力量,想来足以让你有实力去争一争那四十春秋才出现的登玄池!”高顾言如此说道。 “弟子多谢师尊!”张权大喜道。 “这是你该得的,毕竟你停在炼玄八重天的境界上快十年了。”高顾言唏嘘道,“还有,照顾好季斌,不用为他争夺什么天材地宝,毕竟他最近才突破炼玄六重天,在玄山次境也是垫底的修为,权当带他去见见世面便可。” “弟子省的。”张权缓缓回道。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在这段时间中,季斌也出了一次关,来到茅草屋,跟石峰几人围成篝火,喝着烈酒,吃着马肉。 在感谢了石峰送去的那片七彩幻莲叶后,季斌留下一罐宝血后,又匆匆前往血煞峰进行闭关,争取将炼玄境界巩固一番,也为接下来的玄山秘境做些准备。 而石峰也在这段时间中锤炼着自己的气血,让炼玄八重天的修为锤炼得更加凝实。 李福贵这段时间内,在木屋中鬼鬼祟祟得鼓弄着什么,一边鼓弄,还一边自言自语:“生石灰,可遮蔽双眼,乃是偷袭绝招,烟雾球,扔下便可生出一片烟雾,乃是逃跑必备,还有这……” 许博在屋中一日复一日得不停修炼,争取在这段时间有所提升。 刘二竿在竹屋中不停吐纳,运转周天,终于在临近三月三的时间中,开出第三条伪血河。 望着身后手臂粗大的血河,刘二竿望向石峰所在的茅草屋,似乎那个身子单薄,但却能撑起整个天地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回想着石峰那日去往弟子堂的话语,刘二竿重重说道:“我已入三重!” ………… 三月三,大雪融化,带来一股雪后寒冷,稀稀疏疏的小草长出嫩芽,带来不多的生机。 而在这一天,道一门热闹非凡,各个弟子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幻想着自己能够在玄山秘境中获得几分机缘。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鬓生华发,玉带束发,长剑背负,踏空而来的人影落入众弟子眼中。 “太上长老来了!”也不知是谁开了口,闹热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弟子齐齐望向踏空而来的那道人影。 咚!咚!咚! 每踏空一步,那似乎可以撼动大地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那股属于凝玄境的气息从人影身上散开。 人影屈指一弹,背后长剑惊鸣一声,自背上出鞘,凌厉剑芒从中发出,给众弟子一种寒芒在背的压迫感。 “变!”人影大手一挥,惊鸣长剑盘旋于空,而后缓缓变大。 不过几息时间,七寸长剑变化为几百丈大小的巨剑。 人影踏空而行,走在剑尖上,不再多语。 与此同时,一身紫衫的卢应宗与两位长老同样踏空而行,走到巨剑上,朝着人影恭敬作辑后,站在其身后。 “起!”人影低声一喝,几百长丈大小的巨剑缓缓升空,而后人影大手一招,在峰上的众多弟子受到一股无形之力的拉扯,登上巨剑上。 巨剑升空,在人影源源不断玄气的灌注下,向着道一门的东方疾驰而去。 第六十章 玄山 巨剑疾驰,呼啦呼啦刺骨寒风在巨剑四周呼啸而过,吹拂起众人的道袍,带来阵阵寒冷。 巨剑之上,众多弟子分成四个团体,聚集在一起。 通泉峰以王德为首,站在周文远的身后,在其中的王城还用冰冷的眼神朝着石峰望去。 掌峰以高磊为首,站在卢应宗身后,在察觉到石峰的存在后,高磊朝着淡淡一笑。 血煞峰以张权为首,站在高顾言身后,而在张权身后的季斌在看到石峰后,朝其点了点头。 断剑峰则是像个乌合之众,挤挤攘攘站在一起,让石峰露出无奈之色,更加凸显了断剑峰的尴尬位置。 “哎,看看三峰弟子,再看看断剑峰弟子,明明都是一个宗门,但咋就断剑峰弟子就像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许博有些看不下去,小声嘀咕道。 “可不就是吗,生下来缺钙,长大了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李福贵想当同意许博的话语,顿时站在同一战线上。 石峰则是望着天空,叹了口气:“听几位辈分高的师兄说,十年前的断剑峰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家……”石峰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将视线看向一身蓝袍的王德,“没想到不过半年,你便已从内门晋升核心,连修为也到达炼玄九重天。” 在石峰入宗之际,便因其为李福贵和刘二竿出头和王城结下了仇。 而在当时,王城仗着自己身后有个内门身份的王德和王家,对石峰三人百般打压,要不是季斌出手,恐怕石峰三人早已在宗门内待不下去。 就在石峰回想起入宗以来和王城发生的种种冲突时,几百丈大小的巨剑骤然停止,不再疾驰。 抬头一望,一座漂浮在空中,轮廓如山,外壁似岩,时而真实,时而虚幻,像从远方投影而来海市蜃楼般的玄山映入众人眼中。 更是在玄山的另一方,大雪纷飞,漫天落霜从天而降,一条由风雪凝聚,长须卷动,面目狰狞的怒威雪龙咆哮而来。 身穿雪白锦衣,双眉已白,年过古稀,有些驼背,脸色有些苍白的赵明站在龙头之上,眼中带着凌厉之色看向道一门的太上长老。 在十河地界被徐鹤冰封万里后,原本赵明已无希望,但没想到余天老祖突然出现,出手救下了赵明和血奴。 虽说被余天老祖救下,赵明还是被寒气入侵,受了伤,在两个月的疗养时间里,勉强恢复了八九分。 在赵明身后,两位开玄长老挺直而站,身后同样站着众多雪山派的弟子。 “李玄春!”赵明看着道一门的太上长老,冷声道。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本我还不信,不过今日看到你竟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还从开玄晋升至凝玄境,容不得我不去相信。”李玄春视线与赵明双瞳对之,缓缓说道。 “这还要多谢你的成全,要不是你当日执意要杀我,我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停留在开玄大圆满上了。”口中虽说感谢,可那赵明双瞳中蕴含的杀意在向众人说明着两人之间的生死仇怨。 两位太上长老话中藏针,两宗开玄长老在互相打量,至于两宗的弟子,也在打量着对方。 雪山派弟子不像道一门分成三个团体,至始至终都站在一个身穿雪狐绒衣,面容憨厚的弟子身后,似乎这名弟子在雪山派拥有极高的威望。 而在雪山派弟子中,有几人围绕在一个同样穿着雪狐绒衣,眼角有颗泪痣的青年身旁,与众多雪山派弟子格格不入。 “既然都已来齐,那便开始吧。”李玄春不再跟赵明针锋相对,掏出一个仿佛被一刀削成两半的半块玉佩,抛向空中。 赵明听后,沉默片刻后,也同样拿出半块玉佩,抛向空中。 两个半块玉佩互相吸引,于空中化作一块刻印着缩小版玄山的完整玉佩。 一道玄光自玉佩中刻印的缩小版玄山发出,向四周扩散,落到时而真实,时而虚幻的玄山之上。 轰隆隆! 当玄光落到时而真实,时而虚幻的玄上,大量碎石从玄山上滚落而下,而后玄山从空中笔直坠落,发出一声轰鸣震响。 玄山坠地,一道道裂纹自山体开裂,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硕大的玄山直接瓦解,露出一个散发着浓浓玄光,如山般大小的秘境洞口。 “这就是玄山秘境入口?”李福贵眼睛瞪得老大,望着秘境洞口,好奇问道。 “对,这便是玄山秘境的入口!”石峰回道。 随后李福贵继续问道,“六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一个入口,却有三个通往不同层次秘境的阶梯?” 石峰指着在秘境洞口中分别指向三个不同方向的阶梯,缓缓解释道:“左方阶梯通往一层玄山初境,中间阶梯通往二层玄山次境,右方阶梯通往三层玄山深境。” 大雪凝结成的雪龙上,身穿雪狐绒衣,眼角有颗泪痣的青年望着那三个通往不同方向的阶梯,缓缓开口:“秘境三梯,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秘境,虽说明面上规定初次深三层秘境只有在一定修为下才能进去,但实际上只要修为在开玄之下,便能进入。” 泪痣青年一开口,便说出了一个惊天隐秘。 “那为何这两个下宗还……”泪痣青年身旁的一名弟子问道。 泪痣青年淡淡一笑:“这两个下宗不过是不想有修为高的弟子越境而入,强行夺取修为低下弟子的机缘罢了。毕竟对于我等来说一些不放在眼中的东西,在下宗弟子眼里却是如同天材地宝一般的存在。” 而在同时,石峰望着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阶梯,小声道:“幸好高师兄送来的玉简中提及了玄山秘境是不分境界,只要开玄之下便可进入。要不然的话,以我现在的境界,还不知如何是好。” 说完之后,石峰看了高磊一眼,眼中既有感激之色,也有几分忌惮。 无他,因其送来玉简明明只需谈及秘境之事即可,何必谈到这个隐秘。 “想必高师兄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大概境界了。”石峰深深望了高磊一眼,随后想起了什么,释然道,“也是,我又未隐藏我自身的修为,顶多刻意压制些许自身气血罢了,高师兄应当能看出几分才是,毕竟高师兄可是领悟了几分玄意之人。” 第六十一章 入山 “既然玄山秘境已开,那便进入吧。”李玄春淡淡说道,而后大手一挥,众多弟子瞬间消失在巨剑上。 待众多弟子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站在秘境入口的阶梯上。 灰色道袍的记名弟子站在左方阶梯上,白色道袍普通弟子站在中间的阶梯上,而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和蓝袍的核心弟子则是在右边阶梯上。 李福贵深呼一口气后,带着许博踏上左方阶梯,口中还喃喃念道:“李福贵啊李福贵啊,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宁可错过小的也要抓住一次大机缘,宗门大比没能一飞冲天,这次就靠找到个大宝贝一步登天了!” 石峰抬头看着通向玄山次境的阶梯,坚定说道:“走吧,看看这玄山次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机缘?” 刘二竿重重点头,跟上石峰的脚步。 高磊站在通往玄山深境的阶梯上,没有朝阶梯深处看去,而是转头望了一眼雪龙之上那名有着泪痣的青年,嘴角轻笑一声:“最近的世道当真不太平,什么牛头鬼怪都出来了。” “是啊,乱世将至,要是虾兵蟹将再不出来吃点肉,恐怕等到妖魔鬼怪出来后,连汤都喝不了了。”王德走到高磊身旁,缓缓说道。 然后王德嘴角浮出一丝弧笑,小声说道:“高师兄,还是少操点心,先想好怎么保全自己的安危才是。” 说完之后,王德径直走向玄山深境,只留给高磊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不仅会见缝插针,伺机而动,现在恐怕还要加上一句故弄玄虚了。”望着王德的背影,高磊摇摇头,平静说道。 随后高磊迈开脚步,踏上阶梯,向着玄山深境走去。 在道一门众多弟子进入之后,站在雪中怒龙上的赵明同样大手一挥,将众多雪山派的弟子送入玄山秘境中。 而在进入玄山秘境的时候,那围绕在泪痣青年身旁的几人分成三部分,两人进入玄山初境,两人进入玄山次境,剩余之人跟随泪痣青年进入玄山深境。 泪痣青年在进入玄山秘境的时候,想起高磊望向自己的眼神,嘴角浮出一丝笑容:“有趣,有趣,没想到在这下宗之中,还有这样的有趣之人,想必此行算是有些趣味了。” ………… 石峰一步一步走在通往玄山次境的阶梯上,随着越来越深入,光线越来越暗,身后吵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安静。 直到光亮彻底消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袭来时,四处也彻底寂静下来。 一股让人忍不住颤抖的恐惧气息从石峰身后袭来,似乎在下一刻,只要石峰一转头,身后那带着恐惧气息的未知之物便会将石峰吞噬。 石峰停下脚步,抬起头,双眼透着一股执着,神色坚定,强行忍住转身的念头,重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与此同时,所有走上阶梯之人皆遇到类似情况。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李福贵在感受到身后那恐惧的气息后,身子不禁颤抖起来,瑟瑟发抖道:“想骗小爷转身过去,然后被送出玄山,门儿都没有!” 随后李福贵给自己继续壮胆,大声说道:“小爷可是从六哥那里知晓这不过是故弄玄虚,故意吓人得,其实我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尽管李福贵早早就从石峰那里知晓会有此事发生,但那莫名的恐惧感从身后袭来时,李福贵还是忍不住朝身后转去。 可就在李福贵即将转身的一瞬间,在李福贵腰间揣着的那本装逼大道散发出一点夺目的金光,将那股莫名的恐惧感从李福贵身上驱除掉。 “咦?怎么回事,怎么那股来自身后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没了?“李福贵疑惑不解道,似乎根本没有察觉道那金光的出现,或是说那从装逼大道上散发出来的一点金光根本无法用肉眼察觉。 “难道……难道说我真的是时来运转,或者说小爷我机缘加身,是被上天选中拥有大气运之人,连这玄山也为小爷我开后门?”李福贵幻想道。 随后李福贵不停点头道:“是的,准没错,想想看,就光凭小爷我的名字,李福贵,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会平庸一生呢!” “哈哈哈,小爷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咸鱼翻身之日了,终于可以压压那可恨的刘二竿的气焰了!”李福贵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经遐想到刘二竿对自己献媚的画面了。 黑暗中,许博身子颤抖起来,似乎快要承受不了来自身后的恐惧感,就在许博将要转身之时,石峰那夜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其耳旁。 “握紧你的拳头!”许博握紧双拳,重复着石峰那夜对自己所说的话,神色变得坚定起来,重新向前走去。 刘二竿忍住身后袭来的莫名恐惧,强忍着向身后转去的念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握紧双手,重重说道:“我已三重,我已在慢慢追上他的脚步,他未停下,我也不会止步不前!” 王城走在黑暗的阶梯上,拿出一枚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灵玉,为自己驱除身后的莫名恐惧,向前走的同时,缓缓说道:“希望你石峰别在通往玄山秘境的阶梯上就出局了,要不然的话,我该用谁的鲜血来发泄我的愤怒!” 王德缓缓踏步,走在阶梯上,当莫名恐惧感向其袭来时,一股历经人世红尘的沧桑气息从王德身上散发,随后王德双眼带着一丝天道般的无情,冰冷说道:“给我滚!” 话语落下,似乎引起了那莫名恐惧感的愤怒,更加压迫的恐惧感朝着王德袭来。 “没听见我叫你滚了吗!是聋了还是哑了!”王德双眼冰冷,无情沧桑的气息化作无形大手,将身后压来的恐惧感皆数撕去,连带将阶梯笼罩的黑暗也一并褪去,回归光明。 “一切,当静若止水!”走在阶梯上,当莫名恐惧感袭来之时,高磊神色平静,淡淡开口。 一点涟漪自高磊脚下泛起,伴随着一个个水圈的扩散,高磊脚下的阶梯在一瞬间化为清澈水面,更是在同时,那袭来的莫名恐惧感化作点点细雨,从天而落。 绵绵细雨中,高磊一脸平静,踩着水面,向着踏步,唯有身后一个个涟漪不断泛起。 第六十二章 动手 身穿雪狐绒衣,面容憨厚的雪山派弟子走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咔嚓!咔嚓! 每当这名弟子向前走去一步,一层厚厚冰棱凭空出现在阶梯上,其冰棱上散发出来的冰寒气息将身后袭来的莫名恐惧感彻底冰封住。 泪痣青年走在阶梯上,打量了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又感受一番身后袭来的恐惧感,轻笑一声:“这等小手段,也敢在我面前使出,难道不知我黑白宗最善黑白?” 语落之后,泪痣青年缓缓伸出一只手,化作一个小型黑洞,将漆黑之暗尽收其中,连带着也将恐惧感吸入其中。 放眼一看,黑暗不再,只有仿佛褪去了黑色的苍白世界落入泪痣青年眼中。 道一门,通泉峰山顶,点点乳白气息自成的一方白雾之境中,看不清模样的佝偻老人不再盘膝而坐,而是缓缓站起,“想让李玄春那个老家伙挪挪地儿,去别处待上几天时间,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不过还好,有了赵明的出现,总算让李玄春那个老家伙舍得离开道一门这个棺材地了,我接来下的事情也方便许多了。”佝偻老人一步一步从白雾之境中走出。 佝偻的身躯,蓬乱的花发,连带着衣衫也是破破烂烂,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看透了世间的红尘纷乱,又像是看透了天地变化,一切尽在手中的执掌乾坤之感。 踏空而行,佝偻老人缓缓朝着镇魔山走去。 步伐虽缓,可每走一步,仿佛天地在呼应着佝偻老人的前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震动声从其脚下传出。 当其走到镇魔山面前时,从佝偻老人脚下传出的轰鸣声直入大地,让地面不断颤动起来。 “王丰元!” 一身身穿黑袍,遮挡了脸庞的男子从镇魔山中走出,眼神极为冰冷地看向前来的佝偻老人。 如此毫不掩饰的声响,如此毫不掩饰的前来,自然是将镇守镇魔山之人惊动。 佝偻老人明亮的双眼朝着黑袍之人看去,缓缓说道:“道一门,每当一代掌门上任后,便会有一个影子伴随其左右,想必你就是卢应宗的影子吧。” 黑袍之人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越发冰冷起来。 佝偻老人毫不在意黑袍之人的反应,接着说道:“十年前,道一门有两个天才横空出世,一位叫高磊,一位叫沈松,只要这两人修炼十余年,想必定能踏入开玄,到时一人为掌门,一人为影子,足以保道一门鼎盛下去。”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两人下山除妖当中,两人关系破裂,高磊修为尽失,沈松一步登天,却神魂疯癫,瞳生血环,连杀两大开玄长老,若不是李玄春出手,恐怕在今日,已经没有这个叫做道一门的宗门了。” 佝偻老人不缓不急,似乎在聊家常一般将这些事情缓缓说出,然后佝偻老人笑着向黑袍之人问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黑袍之人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佝偻老人的话语。 见黑袍之人不发一言,佝偻老人明亮的双眼盯着黑袍之人,狂笑起来,而后骤然开口:“不知老夫十年前给你们道一门布下的局,你们喜不喜欢!” “竟然……真的是你!”黑袍之人死死盯着佝偻老人,一脸愤怒! “哈哈哈!是我!当然是我!”佝偻老人仰天狂笑。 “若不是我,那两个天才怎么有机会寻得到洞府机缘!” “若不是我,那两个天才怎么反目成仇!” “若不是我,那高磊怎会因强行感悟玄意传承导致修为尽失,差点死在那里!” “若不是我,那沈松怎会吞食一滴妖兽王族的精血,在短短时间内破炼玄,登玄梯,一步登天,成为开玄大圆满之境,更是在这之后神魂疯癫,瞳生血环,妖魔之气环绕起身!”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黑袍之人握紧双拳,眼中有怒火喷出。 “不是我,还是谁!”佝偻老人大笑一声,“甚至连周文远晋升开玄也是我一手谋划的!” 话语落下,佝偻老人伸出手掌,双指间夹着一粒棋子。 指间松动,棋子缓缓从空中落下,掉落在地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涟漪扩散,波纹泛起,只在一瞬间,灰黄大地化作一方不知尽头的黑白棋盘。 更有一颗颗黑白棋子从天而降,如同下起来黑白棋雨。 “真不知道卢应宗是怎么想的,明知我已凝玄,还派出一个小小开玄境的影子来对付我。”佝偻老人向着黑袍之人走去,淡淡说道。 “玄法小世界?”黑袍之人没有将佝偻老人说的话听入耳中,而是将视线朝着出现在脚下的黑白棋盘看去。 “不到筑玄,怎敢提玄法小世界这五字?不过是玄意而来的言出法随罢了。”佝偻老人走到黑袍之人面前,伸出手掌。 “我言,这天地为棋盘,生死为棋子,我执子,当生,我落棋,为死!” 话语不大,可当这话语落在黑袍之人的耳中时,在黑袍之人的眼前不再是佝偻老人的模样,而是一方以棋盘为乾坤的天地! 而在同时,黑袍之人在这方棋盘天地中竟化作一枚棋子,被一只无形大手双指夹起,随后重重落在棋盘上。 落子之时,一股死亡之意袭上黑袍之人身来,无论黑袍之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掉。 “挣扎吧,拼命挣扎吧,带着对生的渴望挣扎吧,只有如此,才能显现出对死的绝望!”佝偻老人的话语回荡在棋盘天地中。 片刻过后,黑袍之人不再挣扎,身子僵硬般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看着死去的黑袍之人,佝偻老人抬头看向天空下起的黑白棋雨,感叹道:“不入筑玄,终究不过蝼蚁,唯有踏入筑玄,才可自成一界,在玄法小世界中感受那真正的唯吾独尊!” “唯有踏入筑玄,才可在玄法小世界中一言出口,玄法随动,到达那真正的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