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赶尸先生》 第一章 婴儿 寂静深夜,一轮圆月高悬于天,周围点缀着几颗如猫眼般的星辰。 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落,此时已是万籁俱寂,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外,再无任何生息。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飘出去很远。 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家特殊的客栈,也许是因为太久无人居住,年久失修的缘故,有些破败,周围杂草丛生,显得很是荒凉。 “叮铃铃” 一阵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深夜。 只见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为首那人身穿一身灰色道袍,面容丑陋的中年男子。 男子胸前挂着一个透明方盒,盒内是一盏灯,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中年男子手里摇着摄魂铃,口中唱道:“阴人借道,神鬼退散。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寿衣,年约五十开外的男子,男子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额前贴着一张符咒,跟着道袍的男子跳跃着前行。 此时若是有年长得人见此,定会大吃一惊,并且会立刻退避三舍。 因为道袍男子是一位赶尸先生,而他身后的则是一个死人! 赶尸先生姓“魏”名“长风”,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走脚。 “走脚”是赶尸人中的说法,普通人称他们为“赶尸匠”或者“赶尸先生”,而死人也不叫死人,而是被他们称之为“喜神”。 赶尸匠一生或许会收好几个徒弟,但不管收了多少徒弟,他们总会留一个,最后才能让其出师,而最后的徒弟若要出师,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送师傅回乡。 也就是说最后的徒弟,必须要等师傅去世后送他回乡,给他送终,入土为安才算真正的出师,于此同时徒弟还会继承师傅生前的遗产,而其他先出师的师兄弟们则无法获得师傅的一丝遗产,这是赶尸匠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这是魏长风第一次走脚,他身后护送的便是他的师傅。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凤凰城不远的三公镇。 魏长风走到客栈前,一阵微风吹过,不仅皱了皱鼻子,风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魏长风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莫不是前方出了什么事?记得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小村子。” 将喜神放置妥当,魏长风决定先去前面打探一番。 顺着猎人踩出来的小路,一路行至村口。 放眼望去,村子不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东一家西一家,错错落落很不整齐。 村头是一个不大的广场,也是唯一一片大点的平地,入口处有一块石碑,借着月光模糊可以看清石碑上刻着“郝家村”三个字。 站在村头,血腥味更重了,魏长风不敢大意,抽出随身带着的桃木剑,小心的进入村子。 他担心这个小村庄是不是被强盗洗劫了。 接近第一户人家,发现房门像是被人大力撞毁,浓重的血腥味从屋里漂出,浓重的有些刺鼻。 魏长风皱眉,心中越发肯定这个村子出事了,到现在整个村子除了几声狗叫外,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小心的进入屋中打亮火折子,借着火光,屋里的情景让魏长风倒吸口凉气。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不过此时两大一小三人早已没了生息,横七竖八的躺在里屋的地上,小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三人的身下全是尚未凝固的鲜血,汇集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显然是刚死不久。 魏长风上前检查了三人的伤口,发现三人全是被某种野兽咬破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脖颈处两个血窟窿,魏长风喃喃自语道:“难道是……” 魏长风脸色阴沉,心中有种猜测,动了动尸体,发现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尸体脸色已经出现清灰色,四肢也已经开始僵硬,这是要尸变的前兆! “果然是僵尸干的!” 凡是被僵尸咬死的人,尸体会很快僵硬,脸上会出现清灰色,若是置之不理,很快便会尸变,变成一具只懂得杀戮的行尸,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趁还没尸变时用火给烧了。 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少说也有尽百口人,若是全部尸变的话,将会是一场灾难,方圆百里内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魏长风不敢怠慢,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挨家查看,希望可以找到幸存者,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找到的机会很渺茫。 一连找了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死状和第一家人一样,“看来是没有生还者了,唉……真是罪孽!” 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 魏长风打定主意,把师傅送回去安葬好后,还要要再来一次才行,必须要把那个僵尸找出来除掉,不然以后它还会出来害人。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村里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烧了,若是任由它们尸变,师傅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 “汪汪汪”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开始魏长风只顾着检查死人,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有点不对,这只狗已经叫了一个晚上了。 寻声望去,那里是村子最北边的一座小山坡上,依稀能看到几间矮房,声音便是由那里传来,莫非还有活人? 想到此,魏长风不敢停留,快速赶了过去,走到一半,听到狗叫声越来越急,声音中夹杂着恐惧,走的近些时,就看到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僵尸在和一只大黑狗僵持着,大黑狗浑身是血,全身毛发被血浆侵染的纠结成了一团。 大黑狗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它却死死的守护着它身后的一个小篮子,小篮子里也不知是什么?僵尸几次上前想要夺下小篮子,都被大黑狗打退。 魏长风见此心中明白,不是僵尸打不过那只狗,而是狗身上的血让僵尸感觉不舒服罢了,因为黑狗血和公鸡血一样,都是可以辟邪之物。 因为体力不支加上身受重伤,大黑狗已是强弩之末,而僵尸似乎是不耐烦一样,趁着大黑狗回头舔伤口的时候,突然一跃至大黑狗的身前,在大黑狗还没反应过来时,双臂大力一挥将大黑狗扫出去很远,撞在一棵树上发出一声哀鸣。 魏长风距离它们还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黑狗被僵尸打飞。 僵尸见大黑狗没再爬起来,昂天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声,随后又跳到小篮子前,从里面抱出一个婴儿,张开大嘴露出两颗獠牙向着婴儿的脖子咬去。 魏长风怒喝一声:“畜牲,尔敢!”手中桃木剑奋力甩出,直直插进僵尸的左肩。 桃木剑是魏长风师傅留给他的,他师傅一生斩妖除魔,降伏的妖魔鬼怪不知凡几,这把桃木剑可谓是功不可没,早已不是普通的桃木剑,而是一把驱鬼除魔的神兵利器。 僵尸吃痛,全身不自觉的抽搐,嘴里发出让人牙酸的呵呵声,婴儿也从它手中掉落在了小篮子里。 魏长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到僵尸的身后,握住桃木剑柄奋力一扭一划,僵尸的整条手臂应声而落。左手早已准备好了符咒,待僵尸转过身后,往僵尸脸上一贴,口中大喝:“国有国王,家有家主。千军万马,只听一人,只往一处。定!” 魏长风所用的正是辰州符的一种,专门对付僵尸的镇尸符,口中所念乃是大将军咒。 僵尸果然不动了,魏长风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还好只是一具普通的黑僵尸,若是一具白毛僵,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僵尸共分为五中,最低等的就是眼前的黑僵,再然后依次是白僵、绿僵、血僵、和旱魃。 传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不过好在旱魃的形成非常困难,几千年来也就出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浮尸千里也不为过。 绕过僵尸,来到小篮子前,魏长风轻轻的将婴儿抱起,小家伙白白胖胖的,两只如黑宝石般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捏了捏如瓷娃娃一样的脸蛋,魏长风不仅感叹道:“小家伙,你可真是运气好,父母养了条忠心护主的家犬,保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转身看了看已经毫无声息的大黑狗,叹息一声“可惜啊……” 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传来,魏长风眉头一皱,向一个方向看去,“那里有人?” 正在沉思中的魏长风,忽听身后有破风之声,下意识弯腰低头,向后连退数步,在抬头看去,发现黑僵脸上的辰州符不知何时掉了,再一看地上只有一摊符纸燃烧后的灰烬。 魏长风惊道:“怎么可能?” 魏长风怎么也想不到符纸会自己燃烧掉,而且还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刚刚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此时定然如同那只大黑狗一般下场了。 黑僵见魏长风躲掉自己的攻击,还待上前继续攻击,突然身形一顿,转身向着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魏长风眼睛一眯,看着黑僵逃跑的方向,良久后才自语道:“原来如此,哼!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 怀里的婴儿对着魏长风“吚吚哑哑”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语言。看着怀里这个村子唯一的幸运儿,魏长风叹了口气。 这时,他注意到,婴儿的眼睛变成了灰色,脸上也泛起的青色。 尸毒入体! 魏长风大惊,扯下婴儿身上包裹的棉被,果然在他双臂上有几个血洞,正往外冒着黑血。 那是指甲留下的。 魏长风立刻咬破手指,在婴儿胸前画了张符,随后他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此时,婴儿变得很安静,双眼布满死灰,脸上青色更加浓郁。 随着魏长风一声大喝,婴儿身上的血符,突然冒出一阵金光,待金光敛去,血符缓缓没入婴儿体内。 婴儿全身清灰色逐渐退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魏长风擦了擦额头汗水,看着怀里如粉雕玉琢般婴儿自语道:“小家伙,你还真是运气好,不过随帮你暂时压制住尸毒,但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章 三公镇 民国八年,各地军阀混战,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湘西,境内多群山,山中多雾障,终年不散,人迹罕至。 故而,有了一片暂时未被战火波及之地。 三公镇,位于凤凰城与张家界之间,古丈县境内。 小镇三面环山,被东西三座大山环绕,山巅终年云雾缭绕,风景十分秀丽。 传说,这三座大山里面,埋葬着西汉时期的三位大公,故此,小镇取名‘三公镇’。 一条公路,从西北环绕一座大山半圈绕至西南,成月牙状,贯穿小镇,是小镇对外的唯一出入口。 这种布局,从风水堪舆上讲,叫‘三公抱月’,是建造城市的绝佳地方。 但这三座大山中间平坦的地方实在太小,别说建城了,就连一个小县城都容不下,只能勉强建个小镇。 小镇不大,约上百户人家。 东南边,距离小镇五十米远的地方,有着几间孤零零的房子,其中有两间大房子,很高很大,像个大堂,却很破旧,厚重的两扇大门,紧紧关着。 门上有一块牌匾,因年久失修,牌匾上面的漆早已脱落,但上面的字还是能清晰可辩。 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义庄”两个字,也昭示了这两间大房子的用途。 所谓义庄,就是专门存放家中无人收尸,或是无人认领的无名尸体的地方,将他们集中存放在一起,等哪一天,有大财主大善人,发善心,给他们买几口薄皮棺材,然后在统一安葬。 义庄旁边,有几间较小点的房子,分前后两排,中间是个不大的小院子。 与义庄只有一墙之隔。 青砖青瓦,连在一起,离远了看就像一口灰色的大棺材。 这一日,正午的阳光很足,滚滚热浪蒸烤大地,如火的烈日似要抽走大地上最后一丝水分。 远远看去,小镇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 义庄前,一个老人坐在树下乘凉。 老人面貌丑陋,留着少许山羊胡子,有着前朝时留下的阴阳头,辫子从脑后被剪掉,随意的披散着,前面则是稀稀拉拉几根新长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不伦不类。他手里拿着烟杆子,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在他前面不远,是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男孩唇红齿白,模样很是清秀,微眯着眼,正打着拳,表情认真,只是他那小脸有些苍白,像是久病初愈。 他的眼睛瞳孔是灰色,很神秘,不细看,很难发现。 男孩一招一式都很认真,动作直来直去,每一招每一试都能将力量最大化,只是他的拳法很奇特,好像假想敌并不是人,而是某种动物。 不多会,男孩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晕,他气息有些乱,额头也布满细汗,喘息着,却仍然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一会,男孩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大半,胸膛剧烈起伏。 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呵呵……乖徒儿,休息会吧!”老人磕掉烟灰,又重新填上烟叶,笑呵呵的看着男孩。 “师傅……”男孩眯着眼睛,努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休息了好大一会才爬起来,走到老人身边坐下,表情有些委屈。 “很不错啦!比前几天坚持的时间长了很多,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到处玩耍了。”老人摸着男孩的头,很是宠爱。点上烟又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路过郝家村勇斗僵尸的魏长风,男孩就是他从僵尸口中救下来的那个婴儿,取名“郝运”。 郝运因为身中尸毒,一直卧床不起,像个全身瘫痪的病人,直到十年后,他的身体长大一点后,魏长风用秘术将他体内的尸毒逼入到他的双眼之中,他才第一次离开了躺了十年的床。 也正因如此,他的眼睛瞳孔变成了灰色,视力也变得异常模糊,像个重度近视眼。 不过好在只是白天看不清楚,一旦到了晚上,他的视力就变得异常的好,比正常人在白天看的还要远。 郝运有些委屈,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魏长风安慰了好大一会,他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有时候你认很为糟糕的事情,往往只是暂时的,它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凡事都有两面性。”魏长风安慰道。 郝运低头玩着石子,随意的“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不过他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见此魏长风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远处过来两个人,急匆匆的,隔着很远就大声道:“魏先生,魏先生。” 郝运眯着眼睛看去,实在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索性放弃了,低头继续摆弄石子。 魏长风起身迎了上去,并对闷闷不乐的郝运道:“可能有事情,我过去看看,今天你就别练了,休息一下,去玩吧,别走太远。”最后不忘嘱咐一声。 郝运一听就乐了,他身体刚刚好,最近才能下地走路,魏长风一直不让他独自出去,最多就是在门口晒晒太阳打打拳。 他体内有尸毒,需要经常晒太阳来缓解尸毒。 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心的走了,因为视力不好,他不敢走的太快。 东面是一片很小的树林,穿过树林有一片洼地,洼地只有在梅雨季节时才会有水,平时那里都是干涸的,土质也非常松软,在里面撒泼打滚,摔一下也不会很痛,所以有很多小孩子都爱去那里玩耍。 郝运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他走的很慢很,小心穿过小树林来到洼地,可惜这里并没有人,他忘了除了他没人受得了在太阳下暴晒,他有些意兴阑珊的独自下到洼地。 土很软,赤着脚感觉有些发烫,连日来的高温天气将洼地里的水分蒸烤的一干二净,土质柔软的像沙子,他将双脚埋进土里,下面很凉很舒服。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很安静,除了知了的叫声外,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 他从泥土中摸到一颗石子,随意的往旁边的灌木丛中丢了过去,没想到却砸到了什么东西,听到“吱吱”的叫了两声。 郝运心中好奇,立刻跑过去查看,在灌木丛中找了半天,最后在悬崖边上找到了一只死猴子。 猴子个头不大,全身是血,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应该是一只母猴子,它旁边还有一只小猴子,看模样应该是出生没多久。 郝运抬头看了看悬崖,猜测它可能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的,因为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到了猴毛和斑斑血迹。 小猴子害怕的躲进妈妈的怀里,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郝运。 它很小,只比成人巴掌大一点,一身黄色皮毛毫无光泽,看起来非常虚弱。它可能是饿坏了,时不时的就拉过已经被它吸烂的母猴子的**继续吸允。 郝运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很轻易的抓起小猴子,他准备将它带回去。 他也没有心情继续玩耍了,小猴子可能好久没进食,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必须要给它喂食东西。 起初,想把它带回义庄,不过想了想,他又放弃了。 “去张婶家,张婶应该能照顾好它。”郝运自语,迈步朝小镇走去。 小镇中心有一个广场,广场边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此时,戏台旁停着几辆马车,有人正从马车上往下般箱子,地上已经堆了六七个大木箱,周围围了很多镇上的居民。 “你们说这是镇长从哪里请来的戏班子?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一个身穿碎花衣衫的妇人问道。 “是啊!你们看那箱子好像都是新的,不会是刚成立的戏班子吧?”旁边有人附和说道。 “哎!你们不知道,镇长的母亲要过八十大寿,老人家小时候生活在河南,最喜欢听豫剧,这是镇长花大价钱从省城请来的豫剧团,是专门来给老人家过大寿的。” “是吗?”碎花衣衫妇人兴奋道:“我听人说过,豫剧很好听,一直没听过,今天晚上终于能听一回了。不行,我要赶紧抢个好位置。” 说完急匆匆的回家拿小板凳了,惹得身后几人一阵调笑。 郝运路过广场听到她们的谈话,心里也是很期待。 那个年代,很多人吃饭都是问题,就连有些孩子平时都在为吃饭发愁,就算有条件好的,有吃有喝,哪也是没什么可玩的,所以能够听一场戏,对于孩子们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郝运驻足片刻,想着晚上告诉师傅,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师傅是一个戏迷,什么戏都爱听。 正在想着,突然一只大手一把把他扒拉到一边,差点摔倒,手里的小猴子险些仍出去。 他有些恼怒,看着大手的主人,气道:“二虎叔,你干嘛?” 陈二虎是镇上的保安队长,长的很壮硕,虎背熊腰,络腮胡子如钢针,虎眼一瞪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一般的人看着就害怕,不敢招惹。 镇长让他做队长,也算是良才得遇,镇上的人也都很放心,唯一不满的是他爱酗酒,而且一喝就醉,醉了就闹事。 陈二虎不理会郝运的叫嚷,带着满身的酒气,大步走到几辆马车前,一脚踹翻一口大木箱子,红着脸吼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今儿这戏不唱了,你们都赶紧给我滚。” 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何事,都吃了一惊,不过看着陈二虎那通红的脸和满身的酒气,也就明白了。 “二虎子又喝多了,跑来发酒疯呢。”有人低语。 第三章 戏班子 陈二虎身材高大,嗓门也大,这一说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戏班子的人都停在了那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说“哪来的醉鬼,来这里捣乱?” “这不是陈二虎吗?他来干嘛?看样子是又在发酒疯了。”碎花衣衫妇人拿着小凳子,刚回来就看到陈二虎在闹事,吓得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一个身材中等全身肌肉的家伙放下箱子,走到陈二虎面前,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赶我们走?” 来到陈二虎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比陈二虎整整小了圈,但他毫无惧色,昂头与陈二虎对视。 “你管我是谁呢?我是你大爷,不让你们唱就不能唱,费什么话,赶紧滚!”陈二虎被他看的有些恼怒,伸手猛的一推眼前的小个子,一脸的凶相。 小个子是戏班子里的一个武生,也是最能打的一个人,平时也兼任着戏班子的保镖一职,就连班主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敢对他如此说话? 顿时他心中大怒,一侧身避开陈二虎的手掌,顺势一把抓住陈二虎的胳膊,踏前一步,一转身腰部猛地用力一扭,扑通一声,将陈二虎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的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陈二虎体壮如牛身材高大,若是平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倒,只是今天他喝了点酒,脚步虚浮,再加上他一时不备,才会被人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二虎气急,闷哼一声,酒也醒了几分,蹭的一下爬了起来,一把给小个子武生来了一个熊抱,两人顿时滚做了一团,扭打在一起。 武生也是郁闷,随说他没有下很手,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可即便如此,那一下摔的应该也不轻,没想到只是刚一落地,他就爬了起来,一时大意被抱了个满怀。 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小跑着来了三个人,隔着很远,为首那人就怒声喝道:“陈二虎!你干什么?还不助手!” 郝运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听声音是镇长来了。 镇长比那个武生还矮一点,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灰白的头发,不过却很精神,腰杆挺得笔直。 “二虎,简直是胡闹,还不放手?”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身前,想要拉开两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差点做了池鱼,吓得他立刻退到了一边。 “还不过去帮忙拉开,还傻愣着干什么?”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有几人上去费力的将两人拉开。 陈二虎是真打出了火气,瞪着眼睛,叫嚣着要废了小个子。 他刚刚吃了暗亏,胸口被武生的胳膊肘撞了几下,捂着胸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武生也是一阵的不服气,回瞪着陈二虎,虽说他没吃什么亏,但看起来他比陈二虎狼狈多了,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 “陈二虎!你太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你都不感觉丢人吗?”镇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陈二虎就是一通大骂。 “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镇长努力压制怒火,气的胡须都在抖动,心说:“好你个陈二虎,这个戏班子是我请来的,你喝了点酒就给我跑来闹事,还敢打人,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镇长……”陈二虎反倒是一脸的愤慨,愤愤的说道:“这场戏咱不能让他们唱,会出事的!” “唱一出戏会出什么事?”镇长差点被气乐了,小镇虽说不大,也有个千把百口人,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个戏班子过来表演,要是都出事,小镇上还能太平吗? “不是的镇长,你听我说。”陈二虎的胸口像是不那么疼了,两只手连说带比划,道:“镇子外面那些被埋的柱子,镇长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镇长没好气的问道。 “哎!”陈二虎一拍大腿,道:“镇长你糊涂啊!那些柱子它破了咱们镇子的风水,会出大事啊!你别看现在还没事,若是你真的让这些人在这唱一出戏,以前被风水挡住的那些山精鬼怪都会跑过来听,它们听着若是不好听,那还好说,要是它们听着好听,就会不走了,会一直想要听,一旦戏班子走了,它们听不到,肯定就会闹事,我敢保证,戏班子走后,不出三天,它们准会闹事,搞不好都会弄出人命来的。” “胡说八道!”镇长气急,指着陈二虎骂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你懂得什么叫个风水?那些柱子是干吗的你知道吗?那是政府要给咱们镇上通电,埋的那是电线杆,到时候一旦通上电,咱们镇上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灯了,电灯你知道是什么吗?喝了点酒在这里一派胡言,再乱说明年这个队长你就别干了。” 他确实气急了,这个戏班子是他好不容易从省城请来给老母亲过大寿的,没想到陈二虎会过来不但闹事,还打了人,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把他骂死?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恨不得跳起来给陈二虎一巴掌。 郝运听得有趣,这个陈二虎八成是真的喝多了,想要破了这个天然的三公抱月,只埋几根电线杆子是远远不够的。 郝运卧床十年,那时他眼睛还很正常,魏长风也早就教会他读书识字,家里的古书典籍,前辈手册等,他早就熟读于心,虽然他没爬到山顶上亲眼看过这个风水,但从师傅那里听过很多次,要真想破了这个风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其中一座山……炸掉。 陈二虎瞪着眼睛,呼呼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瞪什么眼?还不赶紧滚!”镇长的手就快戳到陈二虎的鼻子了。 “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收场。”陈二虎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有些不甘,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真不敢和镇长叫板,只能忍着,暗自咬牙。 镇长气的直哆嗦,在后面破口大骂,不是有人拦着,他就要挽袖子追上去了。 陈二虎一走,风波也渐渐平息,很快,戏班子的众人又开始继续干活。 镇长找到班主,请他回家里喝茶,一路上不断对班主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让他安心在这唱好戏。 班主姓刘,是戏班子的老板。 刘班主也是见好就收,连称无碍,只要人没事就好,似有意无意间,他向镇长询问,为何小镇要建在三座大山的中间,小镇的名字又是因何而来? “你问这个啊。”镇长一脸得色,道:“这三座大山里可是埋葬着不知那朝那代的三位大公,后来有一位云游的道士说那三位大公生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可守护在此居住的人,后来有人听信,就来此居住了,慢慢就形成了现在的三公镇。” “哦,都是怎么守护的?”刘班主像是来了兴趣。 “嘿嘿……怎么守护的,具体我不知道,不过啊咱们这个镇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知道叫什么吗?叫长寿镇,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吧?”镇长显得更加得意了,好像长寿镇这个名字是因他而来的似的。 “哦,这么神奇。”刘班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我看那山上总是云雾缭绕的,想来风景肯定不错,下午我想到山上去看看,欣赏一下湘西的风光,不知道行不行啊?”刘班主边走边笑道。 “这个没问题,下午我来安排。”镇长应允道:“我给你说,要去就去西面那座山,那座山叫公牙山,传说那里埋葬这一位大将军,而且风景也是最好的……” 两人渐远,说话声以听不见了,郝运才想起还有一只快死的猴子,赶忙向着张婶家跑去。 “张婶,张婶,有没有吃的?”来到张婶家,郝运推门而入就大声道。 张婶正在做着手工活,闻声抬头惊讶道:“郝运!你怎么来了,中午你师傅没给你饭吃吗?” 张婶三十多岁,肤白貌美,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妇人。 她是邻镇嫁过来的,新婚当天,她丈夫就被抓了壮丁,打那就一直再没回来,她也就一直一个人生活,靠着帮人做些手工活养活自己。 在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她父亲在外地意外身死,是魏长风帮她把她父亲送了回来,当时魏长风见她可怜,只收了很少的佣金,张婶很是感激,嫁到三公镇后,两家便一直保持着来往,关系很好。 郝运也不客气,坐到张婶对面,小心的把小猴子放在桌子上,并把事情说了一边,催促张婶快点给小东西找些吃的来。 小猴子一双大眼无神,毛色无光,瘦的皮包骨,躺在桌子上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两只爪子无意识的乱抓,随时可能会死。 张婶很是惊讶,不过她也没耽搁,立刻拿来一碗米粥,小心的喂小猴子吃下。 郝运见此也就放下心来,只要它能吃东西就死不了,招呼张婶一声,他拿起铁锹就直奔洼地。 他要去把那只母猴子埋了,受魏长风的熏陶,他认为不论是什么,死后都应该入土为安。 等郝运忙完回来,太阳已经偏西,广场上的人更多了,都在等着看戏,其中也有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陈二虎下午发酒疯的事,有的人面露嘲笑,暗讽挖苦,巴不得镇长把陈二虎的队长一职给撤了,有的人则皱着眉,不发一言,显然他对陈二虎的话有几分相信。 郝运没有停留,径直穿过广场来到张婶家,没成想推门就看到了一副让他有点尴尬的画面…… 第四章 闹鬼 张婶三十多岁,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皮肤白皙,黛眉弯弯,身材微胖,长相美丽,是个标志的美妇人。 不过此时,张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衣服扣子开了几个,露出若隐若现的红色肚兜。 一只小猴子正努力挣脱她的手掌,要往她怀里钻。 听到有人推门,张婶一声惊呼,以手掩胸,看到是郝运,她暗松口气,一脸气恼的把小猴子塞到郝运怀里,转身就走。 慌乱中被郝运看到了她胸前的一片雪白。 郝运虽然年幼,但他读书多,比之常人要成熟的早,顿时尴尬的小脸通红,好在张婶已经背过身进了里屋,并没有看到。 小猴子只有巴掌大,明显已经吃饱喝足,精神好了很多,一双金色的眼睛充满了灵性,好奇的看着郝运,一点也不害怕,在他身上四处乱爬。 不一会,它爬到郝运的肩头,扯扯他的头发,揪揪他的耳朵,弄得郝运一阵发痒,最后竟坐在他肩膀上,一脸认真的给他捉起了虱子。 郝运一阵头大,也明白了,张婶那衣衫不整的样子就是它给弄得,他有些苦笑不得,把小猴子抓到手里,捏了捏,提着尾巴倒掉着。 “小东西,这么一丁点就会耍流氓了?干脆以后我就叫你流氓好了。”郝运笑道。 小猴子似有所感,张牙舞爪,一脸凶狠的样子,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 郝运哈哈大笑,沉思一会,眼睛一亮,道:“有了,既然你嫌流氓不好听,那你就叫痞子吧。” 说也奇怪,这次小猴子没在挣扎,像是同意郝运给它起的名字。 郝运诧异,这小东西好像不简单。 将痞子放在肩头,转身出了张婶家,路过广场,人们依旧在讨论,而且那些戏班子的众人,此时也不像刚才那般云淡风轻了,个个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郝运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做停留,径直穿过广场,向义庄走去。 来到义庄,师傅魏长风正在做开坛的准备,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贡品,黄布上的八卦图垂在一侧,随风摇摆,两只白蜡烛已经点燃,火苗晃动。 “你回来了?还带了个客人回来。”魏长风一手拿着香炉,一手拿着铜铃,叮叮当当从侧门进来,看到郝运肩头的痞子,笑道:“回来的正好,去帮我把引魂灯拿来。一会天黑我要开坛做法,送客人回乡。” “师傅这次出门要多久回来?”郝运将引魂灯放在长桌正中,开口询问,并对师傅说了痞子。 “顺利的话,半个月就可回来,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在张婶家吧,一会我去和她打个招呼。”魏长风看着小猴子,心里也是大奇。 “嗯,师傅一路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将郝运的影子印在一口棺材上,看上去就像是爬在上面一样。 他有些不高兴,师傅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他有些不舍,虽然这次出去不会太久。但他一直想跟师傅学习道术,以后可以像师傅一样斩妖除魔,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魏长风走到近前,摸了摸郝运的头,安慰道:“放心,我会很快回来,你在家也不要撂下功课,教你的那套拳法不仅能与僵尸缠斗,对于强身健体也是一绝,你底子太差,万不可怠慢。” “知道了。”郝运答道。 随后,魏长风把一切准备妥当,天黑后把郝运送到了张婶家。 吃过晚饭,郝运没有去送他师傅,过了开始的不开心后,他又美滋滋的搬个凳子去广场听戏去了。 广场上人很多,郝运费了半天劲才挤到前面。 豫剧,唱的是穆桂英挂帅,其实唱的并不是多好,但打斗的场面很激烈,尤其是那个小个子武生,腾挪跳跃翻跟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不时爆以掌声。 郝运看的津津有味,就连肩膀上坐着的痞子也瞪大一双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也不知它能否看的懂? 一场戏结束以是深夜,众人听的意犹未尽,不过好在是连唱三天。 郝运也很满足,一路上幻想着自己也能统兵百万,威风凛凛的样子,对小猴子下达各种命令,惹的小猴子一阵白眼,一路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张婶家。 第二天,天刚亮,郝运就以起床开始练功,自从师傅为他治好身体,教他一套拳法,他便养成的这个习惯,每天天一亮就起床,雷打不动。 他卧床八年,身体比之一般的孩子都要差很多,他想要跟师傅学习走脚,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很快到了中午,广场上来了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郝运吃过午饭,也带着痞子过来了,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聊天,痞子则安静的坐在他的肩头,揪着他的耳朵,一双金色的眼睛四下打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这里的人们都是能经常见到猴子的。 “哎!你听说了吗?戏班子好像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那个扮演穆桂英的,今天上午非要去山上看风景,结果被一个女鬼给迷惑住,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听说要不是那个小个子武生关键时刻救了他,非摔死不可。” “不是吧,严重吗?” “挺严重的,听说老太太很不高兴,镇长都急死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继续开唱了?”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人们纷纷开始讨论,大部分都是关心晚上还能不能正常演出,却没人关心那个人伤势如何,郝运很想上去问问,但他太小,根本没人理他。 吃过晚饭,郝运跟着人们来到广场,发现戏班子的人已经开始化妆,为今晚的演出做准备了。 郝运还是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他发现离他不远坐着的居然是陈二虎的媳妇。 陈二虎的媳妇也是个戏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陈二虎答应让她来听戏的? 没多会,镇长陪着他老母亲来了,戏班子也准时开唱,虽然穆桂英的扮演者换了个人,但唱的还行,众人听的依然津津有味,打斗场面依旧精彩,不时听到叫好声。 山区的夜晚本就黑,再加上今晚没月亮,就更加的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传说没有月亮的夜晚是鬼魂最喜欢出没的时候,因为它们可以借助黑暗的掩护假扮成人,与人说话。 整个小镇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广场点了几堆篝火。带来一些光亮。 人头攒动,但都很安静,除了不时有几人叫声好外,大家都在安静的听戏。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谁?是谁?谁在掐我的脸?” 一个女人尖叫着站起,双手乱挥,一脸的惊恐之色。 郝运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发现是陈二虎的媳妇。 “你在干嘛?大呼小叫什么?”镇长第一个不满,站起来呵斥。 “有鬼,有鬼啊!”陈二虎的媳妇手捂着脸,声音都变了,不似人声,双手不停的发抖。 “你胡说什么?”镇长气道,他以为肯定是陈二虎让他媳妇过来故意捣乱的。 “就是啊!大家听戏听的好好的,你这样一喊,别人还怎么听戏?有鬼?这么多人在这,就是僵尸来了也得怕啊,我看呐陈二虎就是嫌队长的官太小了。”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意指陈二虎昨天要赶走戏班子,却没得逞。 镇长更加生气了,吼道:“你回去告诉你当家的,这个队长他以后就别干了。” 就在这时,又有尖叫声响起,而且这次众人看的清楚,那个女人尖叫的同时,身体猛的往后一仰,并且双脚离地,就像是有人从后面突然把她抱起,可她身后根本没有人。 这太诡异了,顿时众人有些慌了,那个女人吓得大哭,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这时,戏台上也是大乱,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在戏台上打砸,嘴里呵斥不断,乐器扔的满地都是,戏班子的人也被他推的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滚到了下面。 “陈二虎你又在干什么?”镇长正在努力安抚镇民,抬头却看到陈二虎在戏台上轰砸,又急又气,但他心里也有点怕了,那个女人莫名的双脚离地,根本不可能回是她故意自己跳来的。 难道真的有鬼?越想镇长心里越慌,最后竟带着自己老母亲跑回家了。 其他人一见镇长都走了,也是一窝蜂似得往家跑,尤其是戏班子,本来还有几个在和陈二虎拉扯,突然全都坐上马车,连夜走了,连戏服和道具也都不要了。 不多会,广场上只剩下郝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他眨巴着大眼睛四下打量,他的双眼在白天像个重度近视眼,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晚上他的视力出奇的好,广场四周的一切景物尽收眼底。 他紧缩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痞子则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趴在他的肩头,难得的老实一点,不再揪他的耳朵。 第五章 与鬼对戏 郝运四下打量,也没发现异常,便也准备回去,刚一迈步,眼角余光却看到在戏台旁有个黑影一闪而没。 “嗯!”真的有鬼东西?他驻足片刻,想了想,向戏台走了过去。 他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有鬼在作怪,如果是人,他一定会好好骂他一顿,毕竟郝运本身也是一个小戏迷。如果真的是鬼,他相信凭借他从书里学到的经验,一般的小鬼肯定能应付得了,顺便还可以检验一下先辈们所说的方法是不是正确的。 戏台上很乱,那些乐器被陈二虎丢的到处都是,还有戏服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郝运顺着戏台两侧的小门进入后面的化妆间,里面两盏灯也被人碰翻了一盏,只有一盏还在燃烧着。 昏暗的化妆间很是拥挤,一边摆放着几口大木箱,上面放着戏服和一些杂物,一边是并排三张化妆桌,没有椅子,前面放个木箱,看来他们是把箱子当作椅子来使了。 化妆间很小,郝运很快便看完了,没发现奇怪之处,更没发现有人,不过他在最里面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口被打开的大木箱,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工具,他随手拿起一把类似铲子的东西观看。 铲子个头不大,比平时家里用的铲子小了一半还多,里面中空,手柄是空心的钢管,带着纹络,上面还带有新鲜的泥土。 这并不是真正的铲子,这东西郝运认得,他曾在一本前辈留下的手册中见过,这是洛阳铲,是盗墓贼专用的东西,戏班子怎么会带着盗墓的工具? 他看了看崭新的几个大木箱,再回想起戏班子在唱戏时略显生疏的样子,郝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不是真正的戏班子,而是一群盗墓贼假扮的! 想明白后,他想立刻去告诉镇长和二虎叔,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人都走了,就算告诉镇长和二虎叔也没用,信不信他说的话不说,就算信,那也追不上了。 “咦!这是什么?”郝运在箱子旁边又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小铁片,有巴掌大,应该是戏班子临走时遗落的。 他端在手里仔细查看,铁片上面沾满了锈迹,长方形,很轻,类似木片,却又不是。 “这是青铜片!” 他找了快布擦拭一下,发现上面有文字,只是锈的太厉害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只能确认是小篆,很像镇尸符。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青铜镇尸符?”郝运惊呼道, 他越看心中越是惊讶,这要是真的青铜镇尸符,那就发达了,传说青铜镇尸符可是连旱魃都能镇住的无上法宝,是当年的道祖老子留下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两千年。 郝运兴奋的小脸涨红,满眼都是小星星,口水都快滴落下来了,这可是宝啊! 他小心的清理上面的泥土和锈迹,高兴的嘿嘿直乐,被郝运的怪笑吵醒的痞子看到他这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的鄙夷,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郝运不管它,继续手里的活,嘴里哼哼唧唧,一脸得色。 不过很快,他的脸就垮了,因为这块青铜符是残缺的,只有一半,而且还锈的不成样子,还能不能使用,都很难说了。 “怎么会这样?”郝运心中哀嚎,肉疼的不行,“哪个败家玩意给我截断了?”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嫣然把青铜符当成他的了。 他也无心继续查看了,一脸悻悻的回到了戏台上,嘴里还在小声咒骂着。 “桀桀……”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怪笑声。 “谁?是不是你把我的青铜符给截断的?”郝运还在肉疼中,闻声猛然转身问道。 四周突然一黑,戏台周围的几盏灯莫名熄灭,不过这难不倒郝运,他的眼睛与常人不一样,黑暗对他来说如同光明,眼前一阵模糊后,他便看清了来人。 准确的说不是人,而是衣服,在郝运前方,飘着一件戏服,像被吹了气一样,鼓鼓囊囊的,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穿着戏服站在那里,带着一个花脸面具,是包公的模样。 “大胆!为何在此喧哗?你若有冤屈,且可对本府慢慢道来,本府一生断案无数,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戏服的两只袖子往身后一背,低头俯视着郝运,花脸面具后传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 郝运嘴角抽搐,还真遇到鬼了啊!虽说他并不是多么害怕,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他还小,还从没真的见过鬼怪。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想到师傅对自己说的话,郝运稳了稳心神,故作深沉的并未搭话,静静的看着戏服的一举一动,暗中戒备。 它好像是在踱步,戏服来回飘荡着,两只袖子不时的做拍手状。 这一切看起来跟诡异,普通人看到定会被吓得瘫软。 “嗯?你为何不语,莫非是有难言之隐不成?”戏服停下脚步,继续俯视着郝运,做着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戏台上表演的演员。 郝运心中打鼓,后退一步,又感觉弱了气势,眼睛一转,腰部一挺,大声道:“怠!大胆包拯,你可知我乃皇上钦点钦差,你胆敢对我无理,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啊呀呀呀呀!”戏服装作惊吓,一连后退几步,道:“你是钦差,此话当真?” 郝运来了兴趣,也有模有样学着唱戏的样子,道:“当真!” “果然?” “果然!” “可有证明?拿来我看。” 郝运不动声色的捡起一个东西,低头看了看,刚好是戏班子表演用来当做圣旨的道具。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迈着八字步,道:“哼,你看这里!” “拿来我看。”戏服接过装模作样看了看,唱到:“啊呀呀!果然!果然是钦差!” 郝运故作冷笑两声:“哼哼!” “不知钦差大人来此是为何事?”戏服抱拳鞠躬,问道。 “我来此是因……为……”郝运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吞吞吐吐半天没说上来。 “嗯?”戏服做着捋胡须的动作,面向观众席,唱道:“此钦差年纪幼小,说话吞吐,甚是可疑,莫非是假冒的钦差,要来害我?待我再去问他一问。” 郝运猛翻白眼,心道:“我才十岁,能不幼小吗?” 戏服上前两步,道:“钦差大人,不知圣上龙体安好否,可有密诏传于老臣?” “圣上身体很好,不劳包大人挂念,至于密诏……”郝运眼睛一转,继续道:“皇上念你年老体衰,命你即刻回乡养老,不得有误。” 他存粹是在由着性子胡说八道,在逗这个小鬼玩了。 戏服听罢,突然厉声道:“放肆,大胆贼子,居然敢假冒钦差哐谝我等,实在罪不可赦!来人呐,给我拿下。” 郝运一愣,这就被识破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戏服上前两步,一把把他按住,郝运想要反抗,但他力气实在太小,最后被戏服给捆了个结实。 郝运躺在戏台上,气的他想破口大骂,心说:“行吧,小爷就再陪你玩一会,等会看我怎么收了你!” 痞子被扔在了一边,摔的它龇牙咧嘴,睁着迷忙的金色大眼睛看呀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看着一件戏服飘来飘去,一脸的不解。 戏服走到郝运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纸刀,形状类似于古代行刑时的砍刀,在郝运的脖子上比划。郝运也没在意,就想着先配合它演完,等自由了再把它给收了。 直到戏服没注意,用纸刀在戏台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郝运才开始害怕了。 这哪是纸刀啊?比真刀都要锋利,这要是砍在脖子上…… 郝运不敢往下想了,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拼命想对策,不能再按照戏服的剧本继续了,不然他就要完了。 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戏服一脚又给踩趴下,胸口被一个东西顶的骨头都要断了。 “大胆贼子,你还有何话说?”戏服居高临下的看着郝运问道,举起纸刀就要落下。 “等等,我有话说。”郝运忍着疼痛,艰难的说道:“在我胸前的衣服里有陛下给你的密旨,不信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嗯?好,本府就在信你一次。”说着,它将郝运扶起,在他胸前一阵摸索,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只是它将东西拿出来后,突然像是触电一般,全身抽搐,惨叫不止,声音听着让人寒毛倒竖。 原来,它拿出来的正是郝运刚刚得到的那块半面青铜镇尸符。 戏服拼命甩手,想要甩掉青铜符,怎奈青铜符就像是黏在它身上,任它如何用力,就是甩不掉。 惨叫之声慎人无比,听的人牙齿发酸。 郝运离得最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痞子则是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滚。 没一会,啵的一声轻响,戏服像是吹爆了的气球一样炸开,接着开始燃烧,一个黑影从火光中冲出,撞向郝运,将他撞的飞起,落在了戏台下,接着黑影带着惨叫跑向远处。 第六章 假戏班子 郝运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暗呼倒霉。 痞子则是第一时间爬到他的肩膀上,小爪子拍着胸口,一副便秘的模样。 它不是被吓得,它是被叫声恶心的。 郝运看了看痞子,没好气的道:“看到我被绑你也不帮忙,你说我要你何用?” 痞子一脸委屈,小爪子比划,那意思是说:“我太小,帮不上什么忙。” 郝运翻个白眼,不再理它,到戏台上,从一堆灰烬中找到了那半块青铜符,拿在手里时他感觉和刚才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怪。 青铜符依旧是锈迹斑斑,上面还有未清除干净的泥土,不过已经被烧干了。 “如果是完整的青铜符,瞬间就能把那个小鬼给镇压了,真是可惜啊!别让我知道是谁给弄断的,不然有你好看。”他还在肉疼着,一脸死了爹妈的表情。 他却不知道,若真的是一般的小鬼,就算是这半块青铜符也能瞬间给镇压,之所以没能将戏服镇压,那是因为戏服的道行很深,就是他师傅魏长风在,想要收服也要费一番功夫,这次也算是他命大。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郝运拍了拍痞子,把青铜符从新放回口袋,开始往张婶家走。 快到家时,他看到张婶一脸慌张的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郝运,郝运,你在哪?郝运?” 由于天实在太黑,慌乱中张婶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张婶,我在这。”郝运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张婶,出什么事了吗?”郝运关切的问道,看她一脸慌张的样子,郝运担心有事发生。 “我没事,你去哪了?刚刚那是谁在叫?好吓人。”张婶刚才听到回去的人说广场闹鬼,她就有点担心,看到别人都回来了,却不见郝运,又听到那让人牙酸的叫声,她就更加的担心了,生怕郝运有什么意外,见他迟迟不回,所以这才出来寻找。 郝运心中一暖,他从小被魏长风收养,而魏长风又是经常出门在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张婶家度过的,张婶对于郝运来说,和他师傅魏长风一样,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张婶我没事,刚刚那个应该是野猫在**呢,没事的,咱们回家吧。”趁着天色黑暗,郝运偷偷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故作轻松的道。 “野猫****张婶狐疑,不过见到郝运没事,她也就没往深处想,拉着郝运快步往家里走。 “别人都回去了,你为什么还留在那里?下次不许再再这样了,知道吗?”张婶边走边数落郝运,浓浓的关爱之情,让郝运鼻子发酸。 “我的父母如果还在世上,会不会也像张婶这样关心我?”想到了他从未谋面的父母,不仅有些伤感。 魏长风并没有告诉他父母是怎么死的,只是告诉他,他是被魏长风捡回来的。 “如果是我爹,会不会揍我一顿?”他想起玩伴赖皮因为撒谎,被他老子满街追着打的哭爹喊娘的时候,虽然他表面在嘲笑赖皮,但他其实很羡慕,他心里非常渴望被父亲教训,被母亲数落。 “你在咕哝什么?”张婶听到郝运在那嘀嘀咕咕,不仅开口问道。 “没有!”郝运收起伤感,答道。 “还说没有?我听到了,说!嘀咕什么呢?”张婶不依不饶。 “我说你真像我妈。”郝运抱着张婶的一只胳膊假装撒娇,不动声色的将张婶带到一边,躲开一块大石。 张婶没好气的拧了下郝运的耳朵,笑道:“乱说!你都没见过你父母。” “是的,我是被他们抛弃的孩子。”郝运底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的说道,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水雾。 “他们不要我,是不是因为那时我身体不好,只能躺着,需要人照顾,所以他们嫌弃我,把我丢了?”郝运抬头看着张婶问道。 张婶愣了愣,摸了摸郝运的小脸,不过她并没有看到郝运眼里噙着的泪水,很严肃的道:“不要胡说!你父母很爱你,他们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师傅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说,他们既然可以为了我付出生命,那又为什么把我丢掉?”郝运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这是他的心结。 “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记住!你父母是爱你的。”张婶也知道郝运的身世,只是因为魏长风告诉她,暂时不要告诉郝运,免得他幼小的心里过早的被仇恨所填满,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擦去眼角落下的一滴泪水。 郝运看的清楚,心中想道:“难道师傅和张婶没有骗我,我不是被抛弃的,我的父母他们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一路上沉默着,任由张婶拉着自己回家。 第二天。 快到中午时,人们才敢来到广场。 广场上一片狼藉,烧尽的篝火,遗留在这里的板凳,还有几只鞋子,被其主人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从新回到主人的脚上。 有几个胆大的,结伴进入戏台后的化妆间,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几人惨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嘴里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有人去叫来陈二虎,他又从新带人进去检查,没多久他们从里面抬出一口大木箱,箱子打开,里蜷缩着一具尸体,经过辨认,人们发现他居然是戏班子里扮演穆桂英的那个人。 他死的很诡异,表情看起来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安详。 但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被折成诡异的角度,塞进一口大木箱,身上布满了抓痕,有的深可见骨,却没有一丝血迹,皮肤如同白纸。 身上的血都被放干净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死法,人们开始恐慌,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随后,陈二虎又从里面抬出来郝运见过的那口大木箱,里面全是盗墓贼用来盗墓的工具。 “这是什么?”有人开口询问。 陈二虎拿起洛阳铲,反过来调过去的看,试着在地上铲了铲,最后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这是干嘛用的,向周围询问,却没人回答他,这里没有人认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二虎叔!” 就在陈二虎准备将洛阳铲丢在一边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转脸望去,发现是郝运,他露齿一笑,道:“嘿,郝运啊,你在这做什么?这里没啥好玩的,去,到一边玩去。” 魏长风曾经帮助过陈二虎,所以他对郝运也很不错,说话的同时,他挪了挪身体,挡住了郝运的视线,不让他看到箱子里的尸体,其实郝运早已经发现了。 “二虎叔,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盗墓贼用来确认地下古墓位置的洛阳铲,不信你看,这是可以连接上的。”郝运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钢管,没几下便和洛阳铲连在了一起。 “咦!”陈二虎看的新奇,但他心里却也糊涂了,唱戏的戏班子带着盗墓的工具干吗? “二虎叔,我猜他们可能是盗墓贼,假扮戏班子来咱们这是为了寻找古墓的。”郝运压低声音说道。 陈二虎皱眉思索了一会,道:“有道理,难怪我觉得他们不对劲,那两天挨个的都要去山上看风景,昨天不让去,他们却自己跑去了,最后还有个出了事,我明白了。” 陈二虎眯着眼睛,一副一切尽知的模样。 “你明白什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大伙都安静点,听我说,”陈二虎清了清嗓子,道:“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以我多年来判案经验来看,戏班子的那伙人,其实真正的身份是盗墓贼,这就是证据。” 说着,他举了举洛阳铲,继续道:“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山上的几做古墓,而且,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 “不可能,你不要乱说。”有人提出反对,道:“虽然传说那三座山中都埋葬着古代的大公,但是这么多年,镇上的人也不乏有去寻找的,都没找到,他们才来几天就能找到?” 说话的人显然不相信陈二虎的话。 陈二虎撇了那人一眼,心中冷笑,就你那智商也能和我抢队长的职位? 他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说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古墓,那是因为……” 他走到装尸体的大木箱旁,一拍箱子,道:“那是因为这位倒霉的仁兄,就是分赃不均而落得这个下场!”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镇长不知何时来的,听到陈二虎话,突然说道。 陈二虎立刻领命,“保证完成任务!”说罢,带着几个人去追戏班子了。 陈二虎一走,镇长又继续道:“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等到队长将盗墓贼抓捕归案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大家都散了吧!” 镇长已经拍板,大家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鬼在作祟,就没什么好怕的,众人三三两两结伴都回去了,一切就等陈二虎归来再说。 但是,另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第七章 鬼上身 午夜十分。 今夜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整个三公镇都进入了梦乡,除了偶有几只受惊的狗汪汪叫两声外,再无任何声息,小镇看起来很宁静安详。 陈二虎带人去追盗墓贼还没回来,他媳妇也早早就睡下了,睡得很沉,嘴角挂着涎水。 广场也被收拾干净,盗墓贼遗留的戏服等道具,也被整齐的放在了化妆间。 镇长家,只有镇长的老母亲还没睡,老太太今天很不开心,好不容易过个大寿,想听听老家的豫剧,结果却闹成了这样,还出了人命。 她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听到有门口有脚步声。 脚步很轻,却很有规律,不急不缓。 “谁啊?”她冲门口喊了一句,却没人回应。 她起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院中,她看到孙媳妇小凤正围着院中的老枣树不停的转圈,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小凤,你在做什么?”老太太询问。 小凤却是像没听到一般,速度不减,继续围着枣树打转。 老太太奇怪,走过去想要拉住她问一问,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嘛?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眼睛瞪的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最后眼睛一番,扑通一声载到在地。 小凤则是一个机灵,停止了继续转圈,眼神茫然,像是没有聚焦,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从老太太身上跨过去,打开院门,向着广场走去。 她来到广场,走上戏台,对着陈二虎家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骂陈二虎。 她声音沙哑刺耳,嗓门出奇的大,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小镇,小镇上的狗顿时全被惊的“汪汪”乱叫,把整个小镇弄的鸡飞狗跳。 不多会,很多人都被吵醒了,陆陆续续有人提着灯,骂骂咧咧顺着声音来到广场,就看到小凤披头散发站在戏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二虎家,正在破口大骂,骂的声嘶力竭,还很难听。 年长的人听的直皱眉头,太难听了,人们不仅怀疑,是不是陈二虎对她做了什么龌龊的事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恨陈二虎? 人越聚越多,小凤可能也骂累了,她转身进后面的化妆间,里面很黑,人们看不到她在里面做什么。 “镇长呢?快去叫镇长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这是要唱哪一出?”这时一人开口说道。 有腿脚快的立刻小跑着去通知镇长了。 一人打着灯笼,想要进化妆间看看,里面太黑,一时不敢进去,他叫来两人,三人打算一起进去。 这时,小凤身影一闪,自己走了出来。 她随意套了件戏服,松松垮垮的几乎要掉下来,脸上画的花里胡哨,像小孩子涂鸦,目光呆滞的从三人身前走过,仿佛没看到他们,径直来到戏台中央。 “不对劲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鬼附身了啊!”三人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其中一个哆嗦着说道。 下面的人也停止了交谈,都在看着戏台上的小凤,一时间场面变得诡异的安静。 小凤来到戏台中央,先是背对众人,随后转身,手捏兰花指,修长的身躯开始扭动,嘴唇微张,居然开始唱戏了。 这一次的声音不像刚才骂陈二虎时的那般难听,很清脆和悦耳,如涓涓细流的山泉,又像百灵鸟在唱。 “这……这不是小凤的声音啊!”一个和小凤很熟悉的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道。 她想到了鬼上身,不止是她,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想到了。 人们开始恐慌,有人怀疑是不是那个扮演穆桂英的上了小凤的身,但他又为什么骂陈二虎一家? 又人想起戏班子刚来的那天,陈二虎和镇长说的话,也许陈二虎说的对,这个鬼可能就是戏班子引来的,至于它为什么要骂陈二虎一家,可能就是因为陈二虎阻止戏班子继续唱戏的缘故。 “快去请魏先生!”有人终于忍不住大喊,想起了魏长风,整个小镇,也只有他能对付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事了。 小凤还在继续唱着,声音悦耳动听,她身材修长,曲线婀娜,不停的扭动腰肢。 如果不是她脸上被画的花里胡哨,如果不是她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谣,如果不是在这深更半夜…… 这一切太诡异,众人看的心里发毛,胆小的人都已经回去,关上房门,不敢出声,尤其是陈二虎的媳妇,抱着儿子蜷缩在床上,哆哆嗦嗦不停的发抖。 留下的都是一些胆大的人。 “魏先生去送客,已经走了两天了。”一人说道。 他所说的“送客”,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是去送喜神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镇长呢,镇长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有人看到镇长和他儿子正向这边跑来。 他儿子手里提着灯,镇长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杀气。 镇长来到戏台旁,不待众人询问,他三步并做两步窜上戏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镇长举起木棍照着小凤的身上就打。 他下手很重,“啪”的一声,将小凤抽翻在地,接着连踹几脚,嘴里骂道:“该死的,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爹,先别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镇长的儿子护妻心切,一把抱住镇长,不让他继续,再打下去非得打死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啊?”众人不明所以。 去通知镇长的那人向众人解释道:“出事了,出事了,老太太被小凤给活活吓死啦!” 原来他再去通知镇长时,看到了院中躺着的老太太,他预感不妙,把镇长叫起来后,几人一番折腾,发现老太太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已经死去多时,身体都已经凉了,是被活活吓死的。 老太太意外身死,儿媳妇不见了,镇长目眦欲裂,近乎发狂,差点把叫醒他的那家伙当成凶手给宰了。 经过那家伙的一番解释,镇长心中确定,一定是小凤把老太太给吓死了,然后怕被找麻烦,故意假装被鬼上身,在那里装疯卖傻。 镇长一把推开他儿子,双眼通红的继续打小凤。想起老母亲惨状,他发狂,就连亲儿子也不认了。 “镇长,冷静点。”有人看不下去,上前阻止。 地上的小凤已经双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真的要再出一条人命了。 第八章 恐怖的小凤 第二天上午。 郝运在张婶家门口晒着太阳,他手里拿着半块青铜符,上面已被清理干净,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清灰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黄晕,一般人不可能看的出来,也只有郝运的眼睛特殊,才能模糊的看到一点。 “嘿,果然是好东西啊!”郝运感慨,想着以后若是找到另外半块,组成一个整体,那真是遇鬼杀鬼,遇妖除妖了。 “问世间,谁还能阻我?”郝运在那里做着美梦。 痞子在一旁的树荫下躺着,四仰八叉,小肚子圆滚滚,旁边还有一个空碗,闻声,他斜了郝运一眼,一脸的鄙夷,“吱吱”的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 郝运闻声,一脸怒气的走过去,提着痞子的尾巴道:“我差点忘了,你个小东西昨晚居然跑到我床上睡觉,一个晚上,害得我差点被跳蚤咬死,走,给你洗澡去。” 痞子一脸惊恐,奋力挣扎,它最怕的就是洗澡,已经有好几次都被它给躲掉了,开始郝运也没在意,直到昨晚,它实在太热了,趁郝运睡着时,他爬到了郝运的身上睡觉,结果害得郝运被跳蚤咬醒了好几次,早上起来就发现,床上到处都是跳蚤尸体,都是因为咬了郝运,被尸毒毒死的。 郝运因为体内有尸毒,所以他的身体总是很凉,体温比之常人要低很多,这也是他要经常晒太阳的原因。 镇上的人也都知道,都说郝运得了怕冷病,要不是魏长风保证说不会传染,他可能都要被赶出小镇了。 痞子小爪子不停比划,指了指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那意思是说:“刚吃过饭,不能洗澡。” 郝运不听,径直打了盆水,一把将痞子按了进去,接着,就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那声音比之那晚被青铜符镇伤的鬼叫的还难听。 张婶匆忙跑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看到郝运像是洗抹布一样蹂躏着痞子。 痞子不像是在洗澡,倒像是在退毛,叫声不绝,凄惨无比。 “哪有你这样洗的?轻一点,看把它疼的。”张婶以为郝运下手太重,让痞子疼的惨叫呢。 郝运不为所动,想起昨晚被跳蚤咬的死去活来,他就来气。 其实他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只是很粗鲁罢了,痞子惨叫只是因为它怕洗澡。 张婶拉开郝运,道:“我来吧,看你那么用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帮它拔毛呢?” 张婶比郝运可温柔多了,痞子顿时不再惨叫,不过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它身上有跳蚤,要给它洗干净,多洗一会。”郝运也是受不了它的惨叫,顺势交给了张婶。 郝运走到外面,想继续晒太阳,还没坐下,就听到急切的脚步声向他走来。 他眯着眼睛看去,没等他询问,来人就以开口,“郝运,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听声音,是镇长,郝运道:“最快也要半个月吧,我也不知道,师傅临走时是这么告诉我的。” 镇长双眼布满血丝,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一个晚上没睡。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睡不着。 “镇长,出了什么事?”郝运问道。 他被张婶留在家里不准他半夜出去。所以他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唉!”镇长扶着树,喘息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多说,转身走了,火急火燎的,就连将痞子吃饭的碗给踢到了一边,也没顾得上。 郝运咕哝,继续坐下享受日光浴。 下午,陈二虎回来了,他并没有抓到盗墓贼。回来后听他媳妇对他一说,结果又是一番热闹。 不过这一切,郝运并不知情。 在太阳快落山之际,郝运发现由陈二虎带头,领着一大帮子人,拿着铁锹锄头等,匆匆忙忙的经过张婶家,向着小镇外走去。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跟在队伍后面,想去看个究竟。 他们出了小镇没多远,在一根柱子前停下。 那是刚埋下没多久的电线杆子,隔一段距离就是一根,一直通向了山的另一边。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郝运跟在人群中,看到陈二虎,还有镇长的儿子,一人一把铁锹,吆喝一声,招呼众人就开始挖土。 “他们这是要挖电线杆子啊!”郝运狐疑,难道镇长信了陈二虎的话,以为电线杆子真的破了小镇的风水? 电线杆被埋下没多久,最近又没下雨,泥土很松软,很快,一根电线杆就被挖开,轰的一声倒地。 众人不停,接着又去下一个。 郝运一直跟着,直到天快黑了,他们都点起了火把,他才回来。 “看来是用不了电灯喽!”一路上他不停的摇头,嘴里嘀咕着。 他曾听师傅讲过,有些地方通了电,装上了电灯,一拉就亮,再一拉就灭,还不用担心着火,很神奇。 陈二虎他们挖到了半夜才回来,路过广场时,碰巧,看到了小凤,她目光呆滞,嘴角挂着口水,一瘸一拐的上了戏台。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二虎家,又开始骂起来了。 昨晚的事陈二虎只是听她媳妇说过,现在亲眼目睹,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被鬼记恨上,任谁心里也发毛啊!不过很快,陈二虎就怒了,骂的太难听了。 我他妈什么时候半夜敲过寡妇家大门,给寡妇端过尿盆啊?我偷你家蒜苗了?我在你家水缸撒尿了啊?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打过瘸子了?骂人不是这么骂的啊! 陈二虎那个气啊!要不是被人拉着,他非得上去给她一铁锹不可。 镇长的儿子一脸的便秘,那还是他老婆吗?还是那个平时温柔可人,说话得体的小凤吗? 他跑上戏台,想把小凤给拉下来,没想到小凤的力气大的吓人,一只手把比她高一头的镇长儿子给轮了起来,重重丢在了戏台下,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向周围的人求助,上去两个人,一左一右想将她架住,结果也被丢了下来! 又上去了四个,还是不行,最后需要七八个大汉才能将她按住。 对付一个弱女子,需要七八个大汉,这说出去谁会信? 众人将小凤送回家后,她便清醒了过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一直喊着腿疼,她的腿昨天被镇长打骨折了。 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落,哭声凄婉,声音柔弱,哪里还像刚刚那个能打倒四五个大汉的样子。 众人相互看了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太诡异了,众人看着小凤,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眼中深处带着恐惧。 第九章 慰子雨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足,即使是早上,也晒的人皮肤发烫,陈二虎早早就起床招呼众人,继续挖电线杆子。他心中着急,恨不得立刻将小镇周围的电线杆子全给挖了。 昨晚的事让他心中发毛,不尽快解决,他寝食难安。 他心中确定,一定就是因为埋了这些电线杆才导致小镇的风水被破,才引来的小鬼。 “兄弟们,都辛苦辛苦,动作麻利点,晚上在老张家我请客。”陈二虎抹了把汗说道。 今天是他独自带队,镇长的儿子留在家里帮父亲料理老太太的后事。 “嘿!哪能让队长你请啊!有事你说句话就成,甭那么客气。”一人笑着说道。 “队长,咱们把电线杆子都给挖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啊?我记得当初来人规划的时候,后面可是跟着士兵呢!”有人担忧的问道。 陈二虎一摆手,满不在乎的道:“管他呢,是他们先破了咱们的风水,咱们不找他们就算了,还想来找咱们,再说了,就算来找麻烦又能怎样?俗话说法不责众,他们还能把咱们都给抓起来?” 众人一想也是,反正有镇长和队长带头,就算怪罪下来,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想到此,他们也就放心了,继续开挖。 小镇周围少说也有三百根电线杆,工程量很大,他们一连挖了一个礼拜才挖完,在这期间,小凤每天半夜都到戏台那里,先是骂陈二虎,然后再唱戏。 镇长和他儿子想尽了办法都不行,即使把小凤捆起来,时间一到,她扔然会出现在戏台。 到现在,人们都不敢进镇长家了,总感觉他家里处处透着诡异。 陈二虎一天到晚黑着脸,难看至极,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桶,话也变得少了,人们见他都不自觉的让开,生怕触到他的眉头。 这也不怪他,任谁被人天天晚上骂,心情也不会好的,没发狂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到也不像开始那般反应激烈,虽然每当听到小凤的骂声,他就阴沉着脸,一句不发,像是习惯了。 不习惯又能怎样,打又不能打,难道要和她对骂么? 八天后,一行人终于挖完了最后一根电线杆子,打着火把往回走,陈二虎脸上难得的露出轻松之色。 他带人特意绕道路过广场,那里果然没再见到小凤了。 “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他心情畅快,哈哈大笑。 往后的一连几天,小凤倒是没再被鬼上身了,说也奇怪,自从把小镇周围的电线杆全挖了后,就真的太平了,一时间,小镇好像回复了安宁。 直到一天,小镇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午后,毒辣的阳光继续蒸烤大地。 郝运带着痞子在广场上玩,周围树荫下聚集了不少乘凉的人,只有他在太阳下晒着,人们也习惯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拉着家常。 痞子被晒的怂眉耷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它几次想跑,都被郝运给抓住,要它陪着一起晒太阳。 “小东西,干嘛一副要死的样子?我这是为你好,人活着就得多晒太阳,不然等将来死了,想晒都没得晒了,哦,我忘了,你是猴,就算你是猴子,那也得多晒太阳啊!对身体好不说,还能防止你身上生跳蚤,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郝运一副语重心长的道。 痞子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暗叹自己遇人不淑。 “哎!你不热吗?” 郝运还在继续说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他起身回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不由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很漂亮,带着黑框圆形近视眼镜,配上她的小脸,显得眼镜很大,压在小巧的鼻梁上。她眼睛很亮,长长睫毛颤动,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小脸白乎乎透着红晕,穿着粉色连衣裙,胸前秀着梅花鹿,上面的斑点在烈日下依旧闪闪发光。 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她是一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存在。 “还……还好了。”郝运憨憨的笑道,一时间他有些发呆。 小女孩见郝运如此,掩嘴“噗嗤”一笑,郝运更加不好意思了,也跟着傻笑,伸手挠了挠头,却不小心把痞子给碰掉了。 痞子被摔的惨叫一声,赖在地上装死,不过很快它就受不了了,地上实在太烫,它像踩到蛇一样,从地上跳起来,一轱辘又爬到了郝运的肩膀上坐着。 “这是小猴子吗?好小啊,好好玩,好可爱啊!”小女孩一脸惊奇,指着痞子道,满眼的星星。 “嗯,它叫痞子,是我捡回来的。”郝运将痞子提在手里,对女孩说道。 “好奇怪的名字,你给它取的吗?” 小女孩伸手想要摸摸痞子,郝运赶忙将手撤回,他可是记得,当初痞子几乎要把张婶的衣服给扒了,他可不敢将痞子交到女孩手里,看她那穿着的衣服,能经得起痞子几下折腾? 见郝运不让她碰小猴子,小女孩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暗怪自己唐突了。 郝运解释,道:“它怕生,我怕会伤到你。” 小女孩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转而又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郝运,你呢?” “我叫慰子雨。”小女孩拢了拢头发,答道,“叫我小雨就好了。” 她满头头发都被编成了小辫子,随意的垂在耳畔,显得很是可爱和俏皮。 “嗯。”郝运郑重的点点头,道:“恭喜你,交到好运了。” “郝运,好运……”小女孩嘴里默念几遍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掩嘴咯咯直笑。 两人年龄相仿,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郝运和她讲了很多他从书上看到的那些山精鬼怪的故事,听的小女孩一惊一乍的,不停询问那是不是真的? 郝运得意,且非常肯定的告诉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期间,小女孩问郝运为什么总是眯着眼睛? 郝运回答道:“我身体不好,他们都说我得了怕冷病,开始时,我全身都动不了,后来师傅给我治疗了一次,身体是能动了,但眼睛却看不清东西了。” 小女孩狐疑,她摘下眼镜让郝运带上。 郝运接过,带上眼镜后,他简直不敢相信,模糊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他吃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所谓的眼镜是一件法器!他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但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不死心,几乎要把眼镜贴到脸上了。 小女孩见此,咯咯笑个不停。 “你的眼睛并不是有病,只是近视了。”小女孩肯定道。 “好啦!别看了,这只是普通的近视眼镜,不是你说的什么法器。”小女孩一把夺过眼镜,不敢再让郝运看了,因为她发现郝运开始扳眼镜腿了,再让他看下去。说不定他就把眼镜给拆了。 第十章 陈二虎被抓 郝运依依不舍的将眼镜还给小女孩,问道:“什么是近视?”郝运不懂,他虚心求教。 小女孩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看书?” “是的呀!”郝运点头,道:“我以前身体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所以看书是我唯一的乐趣了。” 他想起自己卧床十年,就有种颤栗,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就对了,就是因为你经常躺着看书,所以你的眼睛才得了近视。”小女孩肯定道。 “那以后会不会瞎?”郝运担忧,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近视。 小女孩笑了笑,道:“放心吧,不会瞎的,最多就是你现在这样,看不清楚东西罢了,不过也没关系,买一副眼镜,带上就好了。” 两人又闲聊了好久,痞子都睡了一觉了,他们还在继续。 痞子伸了伸懒腰,看了看郝运,又看了看小女孩,见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它金色的大眼睛转了转,瞅准一个方向,做贼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没过多久,它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动作麻利的钻进郝运怀里。 郝运脸一黑,提着它的尾巴放到面前,气道:“小东西,是不是又闯祸了?” 痞子委屈,小爪子指了指前方,那里正有两个人小跑着过来,穿着军装,肩上背着抢,显然,他们是士兵。 看到两人。痞子挣扎的更慌了,小爪子不停比划,那意思是说:“他们是坏人!” 郝运看不太清来人,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待两人走近,郝运看清后心里吃了一惊,赶忙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并不怎么害怕,不卑不亢的问道。 小女孩也是一脸的淡定,甚至都没起身。 两个士兵意外的看了看郝运,又看了看小女孩,立刻一脸笑容的道:“小雨原来你在这,我们正到处找你呢!” 郝运一惊,在他的印象里,那些当兵的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他们找慰小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向前一步,挡住小女孩,随后转头问小女孩,道:“他们……?” 小女孩站起身,拍了拍郝运的肩膀,道:“别紧张,他们是我的人。” “你的人?”郝运狐疑,不解的看着小女孩。 他并没有问小女孩的来历,而小女孩也没有告诉他,毕竟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半天。 小女孩看郝运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着对他解释道:“他们其实是我父亲的兵,我父亲是一名副官,我父亲这次来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而我呢是跟着来玩的。” “你父亲,副官!那你父亲是来调查什么的?”郝运皱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果然,小女孩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郝运的猜测。 “好像是调查电线杆子被挖一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女孩皱眉思索了一会,不确定的道。 “你说谁会这么无聊挖电线杆子啊?还一口气挖了那么多。”小女孩想不通,电线杆子又不值钱,居然也会有人去挖。 “这个……谁知道呢。”郝运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会答,总不能告诉她,是有人因为电线杆子破了小镇的风水吧? “对了!”小女孩看向两个士兵,问道:“你们找我是准备回去了吗?是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人有没有抓到?” “调查清楚了,是这个镇的治安队长带头挖的,人已经抓到了,一会等慰副官带人过来,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其中一个士兵说道,他表情有些古怪,他也想不通居然有人会跟电线杆子过不去。 郝运一惊,居然抓住二虎叔了,他赶忙问小女孩,道:“小雨,你们是要把二虎叔抓走吗?他会不会坐牢?” 他有些担心,毕竟陈二虎平时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小女孩摇头,她也不清楚陈二虎会怎样。 就在这时,远处一群人向这边走来,为首是一个中年男子,冷着脸,面无表情,他一身笔挺军装,戴着白色手套,走在最前,龙行虎步,黑色长筒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小女孩心喜,如精灵般跑了过去,叫道:“爸爸!”她一把抱住中年男子的脖子,像猴子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为首那人正是小女孩的父亲慰副官,只见他冷着的脸瞬间变得柔和,眼神中也满是宠爱。 他轻拍小女孩后背,道:“好啦!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不怕!”小女孩撒娇。 “呵呵……”慰副官宠爱的笑了笑,道:“玩够了吗?玩够了咱们就回去了。” 小女孩点头,道:“爸爸抓到坏人了吗?”她扭头看了看被绑着的陈二虎,问道:“就是他吗?” 陈二虎长得虎背熊腰,眼如铜铃,络腮胡如钢针覆盖了半张脸,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听到小女孩在说他,他看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立刻被吓到,不敢说话了。 慰副官一皱眉,旁边有眼睛灵活的士兵,立刻举起枪呵斥,道:“看什么看?”说着,一脚把陈二虎踹了一个趔趄。 陈二虎长得虽然勇猛,在小镇上也是威风惯了,除了镇长,他谁也不服,但此刻,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心里也是发怵,被人踹了一脚也不敢吭声。 “你怎么打人呢?”郝运上前想要阻止,被一个士兵拦住,他想推开士兵,但他太小,身体又很虚弱,用尽了力气也只是让士兵晃了晃身体。 士兵不耐烦,皱眉喝骂,道:“小兔崽子,你找死吗?” 他从没遇到过不怕当兵的小孩,碰到的那些个小孩子,哪一个不是看到他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今天这个小屁孩真是奇怪了,不仅不怕他,还和他推搡起来了,他气的扬起巴掌就要打,却被慰子雨喝止住。 “他是我朋友,不许你欺负他。”小女孩慰子雨走过去,将郝运拉了过来,对她父亲道:“爸爸,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郝运。”随后她又对郝运道:“郝运,这个就是我爸爸了。” “慰叔叔,你好”郝运客气的说道。 “嗯!”慰副官点头,道:“好,不畏强权,小家伙很不错。” 他哪里知道,郝运只是装出来的淡定,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刚刚那一巴掌要是落下来,他估计自己肯定会晕过去,不仅偷偷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同时他感激的看了看慰子雨。 第十一章 发现盗墓贼 太阳即将落山,一轮红日挂在天边,如血的残阳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黄色。 慰副官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镇长此时上前,恭敬中带着小心,道:“慰长官,您在通融一下,您看,明天我就让人从新把电线杆子埋好,这个……人您就不用带走了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治他的罪!”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把镇长折磨的够呛,老太太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本就很瘦的他,显得更加瘦小了。 他一脸谄媚,对慰副官点头哈腰的样子,着实让人感到厌恶,不过此时,除了慰副官一行人对他露出鄙夷之色外,小镇上的其他人皆是一脸尊重。 镇长这是在保护陈二虎,是在保护镇民,怎能不让镇上的人感动?这也是三公镇上的居民信服镇长的最大原因。 别看平时,镇长对谁都大呼小叫,逮到谁就骂谁,那都只是自己人在打打闹闹,一旦遇到外事,镇长还是向着他们自己人的。 慰副官有些厌恶的看了镇长一眼,他最讨厌这种谄媚溜须的人,在军中,只要被他碰到这种人,下场都会很惨,也因如此,他的人缘不是很好,得罪了很多人,始终郁郁不得志,要不然也不会派他一个副官来调查这种小事了。 “人我是肯定要带走的,至于那些电线杆子……”慰副官冷冷的道:“限你三天,从哪里挖出来的,就给我从哪里埋了,错了一点位置,有你好看。”慰副官沉着脸,不留一点情面。 陈二虎一脸的感激看了镇长一眼,他没想到镇长会替他出头求情,想起以前他总是顶撞镇长,对镇长的话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他就感到羞愧。 听到慰副官的话,陈二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对镇长道:“镇长,别听他的,千万不要把电线杆子再立起来,你忘了前几天的事了吗?我无所谓,只要咱们镇子太平,我就是做个十年八年的又能怎样?” 慰副官听出了其中有事,问道:“前几天怎么了?到现在你还没告诉为什么要挖电线杆子?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双眼逼视着陈二虎,要听他讲出实情,他有些担心,因为那些电线杆子一但通上电后,名义上是给普通人用的,其实那是战略部署,真正的用途是给他们的军队使用的。 那时候的民国,各地军阀盘踞一方,各自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军阀与军阀之间明争暗斗不断,慰副官担心是敌对势力在暗中作梗,故意打破他们的计划,若真是如此,一旦被他查明,那他就可借此机会提升自己在大帅心中的地位。 陈二虎把脸一扭,不理会慰副官,非常的硬气。 慰副官见此,冷冷一笑,道:“劝你别逼我做一些不好的事!”说话的同时,手放在了枪套上。 镇长心中一慌,赶忙打圆场,道:“长官,有话好说,” “哼!”慰副官一声冷哼,道:“大帅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若是你们不老实交代清楚,到时候你们全镇的人都得跟着遭殃!”他见陈二虎对小镇很在乎,于是故意吓唬他。 “吓唬谁呢?”陈二虎不信,依然嘴硬。 慰副官拔出枪顶着陈二虎脑门,气道:“你再说一遍……” 话没说完,只见远处一阵骚乱,几个镇民连滚带爬的向这边跑来。 “镇长,镇长,出事了!”其中一个镇民边跑边喊。 镇长脸一沉,“喊什么喊,你家死人了是吗?” 那个镇民还不知这边的事,一见这阵仗,他吓得一缩脖子,小心的道:“不是的镇长,是……是我们……抓到盗墓贼了。”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盗墓贼!在哪?”镇长还没说话,慰副官率先开口问道,声音急切。 那个镇民瞅瞅慰副官,又看看镇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发什么楞?”镇长呵斥道。 “在公牙山脚下!”那个镇民一哆嗦,快速说道。 “带路!”慰副官命令道。 一行人立刻向公牙山走去。 慰副官走的最快,他心里高兴,没想到这次出来还有意外的收获,盗墓贼,抓到盗墓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富啊!试问哪个盗墓贼身上没有点干活?随便一件名器拿到外面那都是价值连城,他越想越激动,不停的催促带路的镇民加快速度。 很快,他们来到一片小树林,里面有几个人镇民围在一起,他们中间躺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身材矮小,但很壮实,像个石墩子,不过此时,他很虚弱,衣服破损严重,身上有几处很重的伤,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吓人,嘴唇发青,眼神无光且满是惊恐之色,梦遗一般不断重复着“有鬼,有鬼!” “是他!”跟着镇长他们一起过来的镇民,有人认出黑衣人正是戏班子里扮演武生的那个小个子。 “怎么回事?”慰副官以为是这些镇民打的,脸色不好看,皱眉问道,他还想从他口中问出点东西呢。 旁边有镇民为他解释,道:“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们看到他时,他正拼命从山上往下跑,像疯了似得,见谁都打,嘴里喊着“想咬我,我跟你拼了。”我们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正准备跑去叫人,结果他自己倒下了。” “有这事?”慰副官狐疑。 镇长道:“长官,是真的有鬼!”随后,他又一五一十对他说了前几天小镇发生的事情,慰副官听罢,冷笑道:“哼!有鬼?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随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这座山上找到了古墓?” “应该是。”镇长答道。 “知道在哪吗?”慰副官又问。 镇长摇头,表示不知。 “你,去问问他,古墓具体位置在哪?”慰副官指着地上的小个子,对一个士兵道。 士兵上前,用枪捅了捅小个子,结果惹的小个子突然发狂,眼睛充血变成了鲜红色,模样很是狰狞。 他跳起身就向旁边的慰子雨扑了过去,力气很大,沿途的士兵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嘴里模糊不清的大喊:“就是你,都是你害得!我杀了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反应不及,眼看着小个子就要触碰到慰子雨,他双手青筋暴起,显然力量很大,慰子雨只是一个小丫头,若是被他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慰子雨吓得花容失色,除了发出一声尖叫外,站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 紧要关头,郝运顾不得别的,一把推开慰子雨,背对着发狂的武生,想用后背替她当下这一击。 但有人比他更快,陈二虎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他双手被绑,没办法用拳头,只能用肩膀和小个子武生对撞。 两人都是势大力沉,一接触就发出“碰”的一声闷响,接着两人都倒飞了出去。 陈二虎一连撞翻两人,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而小个子武生则直接撞在一颗树上,骨头断裂的清晰可闻,顿时他两眼一番,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第十二章 发现古墓 “混蛋!我宰了你。”慰副官目眦欲裂,掏出手枪对着小个子就是连开三枪。 三枪全中,小个子发出一声惨叫。 慰副官腿都快吓软了,他看也不看小个子一眼,走到慰子雨面前关切的问道:“小雨,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这时候的慰子雨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哇”的一声扑进慰副官怀里放声大哭,小脸煞白。 慰副官安慰了好久,她才渐渐平稳,走到郝运面前,对他表示感谢。 郝运道:“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你应该谢谢二虎叔,是他救了你。” 小丫头慰子雨踌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对陈二虎说了声“谢谢!。” 她还是怕陈二虎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二虎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拍了拍郝运的肩膀,默默的走了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郝运明白,他是再救自己,若不是自己挡在慰子雨的前面,陈二虎是不会上前的。 陈二虎受了内伤,他胸口隐隐作痛,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慰副官走到他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中的感激,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陈二虎笑了笑,道:“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慰副官点点头,随即转身向着还在呻吟的小个子走去,脸冷的像冰一样。 也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小个子清醒了很多,躺在那里,出气多进气少,无力的呻吟。 慰副官蹲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我本打算一枪毙了你,但哪样太便宜你了,我决定就让你躺在这里慢慢等死!” 小个子自知命不久矣,他惨笑一声,看着慰副官,虚弱的道:“从我第一天干这行开始,我就无数次的想过自己会怎么死,我不怕死,但请你相信我,天黑之前,赶紧带人走,有多远走多远,它醒了……” “什么意思,谁醒了?”慰副官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它是谁的,相信我!带着你女儿,立刻走还来得及。”小个子嘴角开始不断往外冒着血沫,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闭上眼睛,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这山上有什么?”慰副官起身问镇长道。 镇长摇头,道:“长官,这山上除了野兽外,什么也没有啊!”他也不知道小个子口中的“它”指的是谁。 一个士兵上去检查了一番,对慰副官道:“长官,他死了,但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着,他递给慰副官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士兵从小个子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 慰副官看了一眼,随即眼睛一眯,他发现这张纸片上居然画着古墓的位置。他看了看周围三公镇的镇民,随即下令,道:“留下两个看守陈二虎,其他人跟我上山。”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没注意到他手里的纸张被慰子雨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天已经有些灰暗,他们问镇民要来几只火把,由慰副官带头,动作迅速的向公牙山上爬去。 镇长几次想开口询问,踌躇了半晌,还是没敢开口,最后带着人回了镇上。 在回去的路上,慰子雨悄悄将郝运拉到一边,耳语道:“喂!我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好玩的地方,哪里?”郝运问道,同时,他耳朵被慰子雨口中的热气吹的有点痒,他忍不住挠了挠。 慰子雨脸一红,拉开了点距离,道:“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声音依旧很轻。 郝运奇怪,不就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嘛,至于这么神秘?他道:“天都快黑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吧?” “不行,必须今天去,明天就不好玩了,而且也不远,就在这山上。”慰子雨道。 “不行,晚上山里很危险,就连二虎叔都不敢在晚上独自上山。”郝运摇头拒绝道。 “是不是朋友?”慰子雨突然变得一脸严肃。 “当然是!”郝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慰子雨点头,拍着郝运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这才对嘛,就这么说定了,一会等我信号。” 说罢,慰子雨蹦蹦跳跳的走了,郝运看着她的背影,一阵猛翻白眼。 两人约定好一会在广场见面,随后郝运先一步回了张婶家,换了身衣服,拿了几个馒头,趁着张婶没注意,他偷偷溜了出来。 来到广场,慰子雨已经在等他了,他拿出一个馒头递给慰子雨,道:“没吃饭吧?快吃吧,咱们边走边吃。” 慰子雨已经在镇长家吃过了,不过看着郝运给她带的馒头,她还是接了过来。 “咦!这是什么馒头?”慰子雨看着手里的馒头一阵好奇。 馒头和一般的馒头大小一样,入手温热,却比一般的馒头重了点,像包子,里面却是空心的,什么也没包,表面像水晶,晶莹剔透,非常的漂亮,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这不是面粉做的,是用糯米粉做的,师傅说我身体不好,需要多吃糯米,所以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吃的都是这个。”郝运拿起一个糯米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见慰子雨不吃,他催促道:“快吃呀!这个只能热了吃,凉了就会硬的像石头一样,很难咬的动了。” 慰子雨嗯了一声,也咬了一口,很软,很有韧性,有种特别的味道,还带着点香甜。 “真好吃!”慰子雨夸赞道,“这是谁做的,是你师傅吗?你师父真厉害!” 郝运挠头,道:“不是我师傅做的,我师傅除了会给我煮糯米稀饭外,啥也不会,这是张婶做的,张婶做饭真的是一绝,尤其是熏肉,张婶做出来的熏肉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不过可惜张婶只有在快过年的时候才做一次熏肉,平时她都不舍得吃,她说要把买肉的钱省下来,留着以后用。” “是吗?有那么好吃?说的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慰子雨道。 “真的,不信的话,下次你再来我们这,我带你去张婶家做客,保证你能把舌头都吃下去。”郝运说道。 他知道等慰子雨的爸爸回来,她就要走了,所以他才说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带她去。 慰子雨冲郝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好啊,到时候让你张婶给我做熏肉吃。” “没问题!”郝运答道。 两人说说笑笑进入了公牙山。 此时,天越来越暗,郝运倒是不怕黑夜,但他担心慰子雨会看不见山路,本想点起火把照明,却被慰子雨拦住,对他道:“不能点,点了火把就太明显了。” “为什么?咱们又不是做贼,怕什么呀?”郝运不解。 “听我的没错,我们走慢一点,就快到了。”慰子雨说道,示意郝运收起火把。 郝运无奈,将火把背在身后,两人继续前行。 没多久,拐了一个弯后,眼前突然一亮,郝运下意识拉住慰子雨蹲下,不敢出声。 慰子雨也很配合,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到不是很担心。 郝运却很紧张,他仔细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的光亮,那是一只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正在噼啪燃烧着,已经有段时间了,石壁都已经被考的很黑。 火把旁边有个山洞,不大,能容下一人通过,不知有多深,隐约从里面传出一丝光亮。 郝运皱眉,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旁边的小丫头给刷了,因为那只火把郝运认得,正是慰副官等人从镇上拿走的火把。 第十三章 入古墓 郝运皱眉,他有点生气慰子雨居然骗他,同时他也猜到了这个山洞里是什么,应该就是盗墓贼找到的古墓入口,看样子,慰副官等人已经进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郝运问道,同时他站起身,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了,脸拉的很长。 慰子雨并没有发现郝运的不快,她一脸的跃跃欲试,听到郝运的问话,她道:“这还不简单,因为我看到了爸爸拿的那张纸,那上面就记录着古墓的确切位置。” 郝运仔细回想,确实,当时慰副官拿着士兵递给他的纸片时,慰子雨就在旁边,而且她盯着看了好久。 难怪慰副官要连夜进入古墓,想来,他肯定是惦记上古墓里的宝贝了,郝运心中猜测。 “你想做什么?”郝运看慰子雨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是要打算进去啊,他赶忙阻止,道:“我们就在这等你爸爸出来吧,进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郝运一阵头大,他有些后悔跟她一起出来了。 “这里面能有什么危险?顶多就是一推骨头呗。”慰子雨毫不在意,看到郝运一脸为难,她继续道:“安啦!我们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咱们只是跟在我爸他们后面,要是有事也是他们先遇到,轮不到咱们。” 说罢,她率先迈步,向着古墓入口走去。 郝运还想再劝,但见她执意要进去,只能无奈的跟着。 慰子雨走在前,先一步进了山洞,郝运跟在后面,在他即将进入古墓入口时,他肩膀上原本熟睡的痞子,突然一声尖叫,小爪子用力扯了下郝运的耳朵,留下几道抓痕,疼的郝运跟着一声惨叫。 “该死的小东西,你是做噩梦了吗?”郝运气急,将痞子握在手里,凶狠的吼道。 痞子不为所动,金色的大眼睛四下乱瞄,脸上先是惊恐接着又换成了迷茫之色。 相处这么久,郝运已经知道痞子不一般,非常的通人性,似乎它能听懂人话。 郝运见它不理自己,气道:“小东西,你能耐了是吧?信不信我哪天把你给炖了?” 痞子翻个白眼,挣脱他的手掌,钻进他怀里,只留个小脑袋露在外面,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在干嘛?快点进来。”慰子雨催促道。 她刚刚已经走进去很深,并没有听到郝运的惨叫。 郝运揉了揉耳朵,恨恨的瞪了痞子一眼,也跟着进入了古墓。 山洞里面很黑,并没有潮湿的感觉,空气也很干燥,在郝运的建议下,慰子雨终于点起了火把,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很慢。 山洞入口不大,里面却很宽,足够五人并肩而行,高足有三米,四周墙壁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地面也很平坦。 郝运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霉味,非常刺鼻,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拿出一张辰州符握在手里,暗暗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辰州符并非道符,它不能保人平安,也不能让人逢凶化吉,它唯一的用途就是对付死人,因此,也被人称之为“镇尸符”。 走了一段距离,前面是个岔路口,不过好在被人标注了记号,两人顺着剪头的方向继续前行,又走了大约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一座石门。 石门很高大和厚重,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凶兽,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看起来依然非常狰狞可怖。 石门一边被人强力破坏,有一个可容一人进入了大洞,里面黑咚咚,看不真切,且有股阴风从里透出,阴冷刺骨,郝运和慰子雨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我怎么感觉里面像个冰窖啊!”慰子雨搓了搓手臂说道。 旁边石壁上也插着一只火把,火油滴在地上,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异常清晰。 这里应该就是古墓的真正入口了。 “不对劲,太安静了!”郝运说道,并且再一次劝说慰子雨不要进去。 慰子雨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她跳了跳,热了热身,一头钻了进去。 “等等我。”郝运叫道,快步跟了上去。 进入墓道,里面的腐朽气息更重了,且更加阴冷,血腥味刺鼻,可以确定这里刚死过人不久。 果然,走了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具尸体,尸体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下半身埋在地下,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墓道中央,像个木桩子,他面前地上全是抓痕,双手血肉模糊,脸上表情扭曲,显然,他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个人郝运认得,正是戏班子里另外一个武生,曾经还和小个子一起对过戏,在舞台上对打的很精彩,让郝运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的伸手不弱于小个子,居然也惨死在这里,郝运踌躇,该不该强行把慰子雨带走。 慰子雨像是没看到立在那的尸体,脚步不停,绕过他继续前行。 郝运奇怪,这小丫头难道不害怕吗?他紧追几步,于慰子雨并肩而行,偷偷打量慰子雨,他发现慰子雨表情奇怪,虽然说话的口气没变,但她脸上的表情木然,甚至有些迷茫。 “你怎么了,还好吗?”郝运担心,怕她被邪煞冲身,失了心智。 “我能怎么了?我好好的呀!快点了,就快到了。”慰子雨催促,口气依旧不变,并且加快了步伐,只是她脸上木然的表情和她说话的口吻显得格格不入,很是怪异。 郝运越发觉得慰子雨不正常了,他准备将她强行带出去。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慰子雨却突然丢下火把,大步跑了起来,速度很快。 郝运一惊,叫道:“小雨,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郝运心中纳闷,他几次快要抓到慰子雨了,可总是就差一点点,同时他也奇怪,他可以在黑夜视物,慰子雨是怎么做到的?他清楚的看到,慰子雨几次避开障碍,那绝不是巧合! 很快慰子雨在墓道尽头停下,她显得很兴奋,道:“到了,就是这里。” 尽头是一块石碑,古朴沧桑,一股岁月的气息铺面而来,上面铭刻着五个小篆,郝运仔细辨认很久才认出是“神武大将军”! 第十四章 千年血僵 石碑宽近两米,高有四五米,几乎与墓顶连在一起,很高大,上面除了“神武大将军”几个字外,再无任何信息。 “这难道是一位大将军的墓?”郝运看着石碑自语。 同时他也奇怪,进来到现在居然没看到慰副官一行人,他们都去哪了?而且这个墓穴只有墓道,却不见墓室,更无棺椁。 “难道是在另一条墓道里?”郝运想起来时的岔路口,心中如此猜测道。 郝运看着石碑思索,不知不觉间,石碑向旁边慢慢的移开一段距离,露出后面的石门,有火光透出,且有人影晃动。 “这是怎么了?”郝运惊讶,这时,他才注意到旁边的慰子雨,原来是她打开了石门开关。 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顿时向这边冲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慰副官等人。 他们已经被困在里面多时,一直找不到出口。 “咦!是你?谢了小……”率先出来的慰副官,先是看到郝运,以为是郝运将他们放出来的,刚要道谢,却看到郝运身后的慰子雨,惊讶中带着疑惑,问道:“小雨,你怎么来了?”脸上的表情也从欣喜变成了严肃。 此时的慰子雨像是丢了魂,对于慰副官的问话置之不理,径直绕过她父亲,进入墓室,来到墓室中央的一口石棺前停下,眼神不再茫然,而是变得呆滞。 “小雨!小雨!”慰副官连喊几遍,见小雨不回答自己,他知道不妙,转而一脸愤怒的看向郝运。 “不关我事,是她要来的,我拦不住。”郝运委屈,赶紧解释,生怕慰副官一冲动给他一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慰副官冲郝运吼道。 “这个……”郝运回答不上来,他心中也很奇怪,慰子雨的表现太反常,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郝运跟着进入墓室,发现里面很乱,各种石头雕刻而成的陪葬品满地都是,也不知被风化了多少年,经过一摔很多都碎掉了,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只有石桌石凳还保持完整,被撞的东倒西歪,就连雕刻在石壁上的长明灯,有的也已经风化严重,成了一推石粉。 地上有几瘫血迹,却不见尸体,血腥味刺鼻,其中夹杂着一股酸腐味,浓重的让人作呕。 郝运眼睛特殊,黑夜对于他来说就像光明,他看的清楚,酸腐味就是来自石棺周围那几瘫呕吐物。 石棺被人打开,棺盖段成两截丢在一旁,郝运上前,想要看一看棺内有什么? 他个子太小,与石棺平衡,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只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古墓里的石棺内怎么会有血腥味?郝运更加好奇了,他踩着石凳往里看,只一眼,他就不敢再看,“哇”的一声,也吐了,小脸瞬间煞白。 那里面居然全是人的碎肉,而且不止一人,几乎装满了石棺,他大致一扫就看到起码有六张熟悉的人脸,完整的铺在一推碎肉上,全都是假扮戏班子的盗墓贼。 太惨了!是谁下手如此之狠?郝运差点就要崩溃了,幼小的他哪里见过这种事? 他跑到一边,手扶石壁干呕,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离得石棺远远的,一步也不敢靠近,他并不怕死人,从小生活在义庄的他,对于死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但这一次他怕了,是被恶心的怕了。 周围的士兵见到,也没人去笑话郝运,他们第一眼看到时,表现的并不比郝运强多少,此时的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包括慰副官,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宝贝?什么名器?别说这里没有,就是有,也通通见鬼去吧! 慰副官见呼喊慰子雨没反应,他几步上前,想要将她强行抱出去,这里太诡异,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刚来到慰子雨身边,慰子雨却突然开口说话,虽然语气生硬,说的也很模糊,但众人依旧听清楚了。 只见慰子雨木然道:“你不在这里!” “谁?谁不在这里?小雨,你在说什么?”慰副官扳过慰子雨,与他相对。 借着火光,他看到慰子雨表情僵硬,眼神呆滞,像是在梦游,但她绝不可能是在梦游! 慰副官不知她怎么了,心里一着急,抬手给了慰子雨一巴掌,期望可以将她唤醒。 果然,慰子雨眼神逐渐回复神采,她手捂着脸,先是一脸茫然,接着带着哭腔,道:“爸,我怕!” 与此同时,她话音刚落,墓室外和墓室内各传出一声嘶吼,声音如指甲抓墙,异常刺耳,让人浑身只起鸡皮疙瘩。 听到吼声,慰子雨全身颤抖,蜷缩着靠在父亲的怀里,像个受伤的小绵羊,小脸苍白如纸。 “小雨不怕,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慰副官将慰子雨抱在怀里,安慰道。 外面的吼声众人不知,但墓室内的叫声,众人听的清楚,正是从郝运那里传来的。 郝运擦了擦嘴,一脸尴尬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猴子,对众人道:“不是我,是它。” 痞子金色的大眼睛乱瞄,一脸惊恐,甚至在郝运手里瑟瑟发抖。 郝运奇怪,这泼猴平时胆子挺大,就连张婶隔壁家养的一只牧羊犬,它都敢惹,怎么这会被吓成这样? “外面的是谁在叫?”有人问道。 郝运皱眉,道:“是谁不知道,但可以确定那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我们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慰副官对手下人下令,立刻全部退出去,并且他狠狠瞪了郝运一眼,意思很明显,他是在怪郝运为什么要带慰子雨前来。 郝运明白,事后少不了秋后算账,他不由苦笑,暗叹自己倒霉,没事干嘛听那小丫头的半夜出来? 一行人出了墓室,快速按原路返回,走了没多远,最前面一人突然停住,手指向前方,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张不开嘴。 在他前面不远,墓道中央,站着一人。 慰副官他们看不真切,勉强能看清那人很瘦小,身上穿着几乎都要烂掉的盔甲,上面似乎还带着血迹。 这应该就是石棺内的古尸,只是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众人心底发毛,不敢上前。 古尸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和众人相对,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它身上的血迹滴在地上,发出清响,像是一柄巨锤锤在众人心头。 慰副官手下的那些兵吓的够呛,个个都将子弹上膛,小心戒备,刚刚的那声嘶吼,现在又突兀出现的古尸,不仅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自己出现在这的? 他们看不清,郝运却看的一清二楚,这可能就是那位“神武大将军”,只是按照前辈留下的手册上介绍,他顿时心就沉了下去,从头凉到脚,这哪是什么将军古尸啊!这分明是一具僵尸,而且还是一具千年血僵! 第十五章 困境 僵尸共分五中,依次是“黑僵,白僵,绿僵,血僵和旱魃”。 旱魃是属于僵尸中皇者,恐怖自不必多说,它天不收,地不葬,超脱六道,不入轮回,是一种连鬼神都忌惮的存在。 中华大地,数千年来也只出现过几次而已,但每一次的出现,都意味着“千里无牲畜,荒草埋枯骨”。 也就是说,只要旱魃一出,它周围方圆千里内的所有人和牲畜皆殇。 血僵的形成随比旱魃容易,但也是相对的,它的形成也需要天时地利甚至人和。一但成型,普通绿僵进化为血僵,便会开启简单心智,拥有孩童般的智慧,生性嗜血,喜四处游荡,不惧阳光,所过之处人畜不留!且水火不侵,刀枪难入! 大将军随然只是具血僵,离旱魃还有一段距离,但收拾郝运他们一群人,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气氛有些压抑! 大将军一动不动,浑身破烂盔甲,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它皮肤干瘪发黑,体表布满粉色绒毛,五官扭曲,眼白多于眼珠,且有丝丝神采焕发,证明它已有简单智慧,更显诡异悚然。 郝运心中骇然,这里居然有一具千年血僵,若无意外,他们一群人今天都要葬送在这里,就连山下的小镇也难以逃过一劫。 “怎么办?”郝运大脑飞速旋转,努力回忆曾看过的古书典籍,前辈手册等。 他不期望能够消灭眼前的血僵,凭他们一群人加几杆抢也根本不可能,郝运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从血僵手里逃脱的方法。 他想起曾在一本手册中看过关于血僵的介绍,那是那位前辈曾经参与过围剿血僵,最后侥幸活了下来,后来临终前他写下了自己的心得,是关于血僵的形成,恐怖程度以及如何消灭。 血僵共分两种,一种是普通血僵,会本能自我进化,向着旱魃蜕变,但成功率很低,失败就意味着消亡,连投胎转世的一线生机都没有,若要消灭,需以暴力破之。 何为“暴力”?书中并未言明。 另一种血僵,被称为执念血僵,最为恐怖,它不蜕变,但会成长,传说成熟的执念血僵可叫板旱魃,智慧堪比人类。 它四处游荡,就是因为它在追寻生前执念,而对付它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一种办法,就是消除它的执念。 但每一具血僵的形cd需上千年,千年前它有什么执念,千年后的人如何得知?根本就是无解! 那位前辈在最后又附上一言,用以警醒后人,道:“旱魃与血僵最是记仇,若不能一击必杀,万不可招惹,如若遇见,立刻远遁,切记!切记!。” “远盾,如何远盾?”郝运心中哀叹,唯一的出口被那位“老祖宗”给挡着,除非他会穿墙术,从石壁中穿过去。 郝运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却感觉怀里一阵震动,低头一看,顿时快无语了,即使是死神在前,他也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那只泼猴居然在他怀里装死,舌头伸出来老长,假装翻着白眼,不时的偷看前面的大将军,身体抖的像个震动棒,很是滑稽可笑。 郝运忍住没笑,狠狠的瞪了眼痞子,不过他低头时也想起了一件东西,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铁片,铁片清灰色,很是古朴且锈迹斑斑,正是他在戏台后的化妆间捡到的半块青铜镇尸符。 将青铜符捏在手里,他感觉安定不少,上次能将那个戏袍鬼打跑就说明这半张符依然可以用,只是能不能镇住这具血僵,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在干嘛?”慰副官率先打破寂静,见郝运在那抓耳挠腮,忍不住问道。 他并不了解血僵,并不知它的恐怖之处,在慰副官看来,突兀出现在那的大将军,只是非常诡异罢了,开始他也很怕,但见半天也没什么事,他也不像开始那般害怕了,语气也轻松不少。 不止是慰副官如此,就连他手下的兵也都放松了下来,有几个甚至都收起了枪。 郝运做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蔚叔叔,小点声,要是惊了它,我们都活不了。” “惊动谁?它吗?”士兵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指着大将军,大声道。 郝运瞪眼,但队长毫不理会他,继续道:“一个死人而已,我大声说句话,还能把它惊的走两步不成?” 随后他对慰副官道:“长官,这肯定阿勇他们两个的恶作剧,故意吓唬咱们的,回去了要好好:收拾他们俩。” 慰副官点头,他也想到了被他派去另外一条墓道的阿勇两人。 郝运得知,暗叫一声“不好!”道:“他们可能已经死了……”随后郝运对众人解释,前面那个不是什么大将军古尸,而是一具僵尸,而且是一具千年血僵,他左右看了看,叹道:“现在……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人显然不信,都把郝运的话当成是在吓唬人,队长笑道:“小朋友,你几岁了?见过死人吗?还僵尸呢……” 旁边一人接口道:“当然见过,前面不就有一个嘛。” “我说的是刚死过的人,你见过吗?”队长继续问郝运,脸上带着嘲弄。 不过很快,他嘲弄的笑容就僵住了,转而变成了惊恐,其他人也都是一阵大乱,因为他们发现不知何时,大将军已经离他们不足十米远了,它身上粉色绒毛,众人都已经能够看的清楚,还有那发黑干瘪的皮肤,扭曲的五官,诡异且有神的双眼,伴着一阵令人作呕的尸臭,扑面而来。 “刚刚还有二十多米远,怎么一下就不到十米了?怎么回事?”有人颤抖着问道。 他们不知血僵怎么来的,郝运却知,他清楚的看到,血僵只是脚尖一点,就轻飘飘的跨过了十几米远,不发出任何声音,郝运可以确定,这绝不是血僵的极限速度。 一时间,他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右手紧紧握着青铜符,左手刚刚拿出来的辰州符已经被汗水打湿,被他握成了一团。 “怎么办?”郝运着急,这是个必死之局! 慰副官抱着蔚子雨走到最后,奇怪道:“奇怪,死人身上怎么会生有粉色的毛发?” 郝运解释道:“那是因为它刚蜕变成血僵不久,所以才会是粉色毛发,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身上的毛发颜色会逐渐加深,直至最后变成赤红,到那时,它浑身上下就像是沐浴鲜血,故而被称之为血僵。” 第十六章 蔚子雨失踪 千年血僵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从没移动过,双眼神采闪动,盯着众人。 一个死去千年的人睁着眼睛看你,给你一种被人审视的错觉,这感觉很奇怪,也很惊悚。 众人心中恐惧,即使他们在战场厮杀,见惯了生死,此时,他们依然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的他们,已经有点相信郝运的话了,即使不信,心中那份鬼神不惧的信念也在瓦解,在崩溃。 队长脾气有些火爆,最先忍不住,他大吼一声,道:“装神弄鬼,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先吃我一枪!” 说完,举起枪对着血僵就是一枪。 “不要!” 郝运大叫,想要阻止,血僵最是记仇,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不然它会纠缠你致死。 可惜已经晚了,只听“碰”的一声闷响,血僵胸口挨了一枪,它身体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两步,扑通一声,仰面躺倒。 郝运暗道:“完了!”备好青铜符,准备殊死一搏,可他等了好久,预想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 “咦!”郝运发现端倪,感觉不对,这和书中所说有点差别啊。 书中记载,血僵一旦被人攻击或者骚扰,就会疯狂报复,不死不休,可它为何还是无动于衷? “我就说嘛!只是一具尸体,有什么好怕的?”队长见并没有发生传说中僵尸咬人事件,不由得放下心来,转身对大家道,边说边将一颗子弹从新上膛。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血僵动了,直挺挺的站起,无声的来到队长身后,张开大嘴,两颗雪白的獠牙闪着寒芒,对着队长的脖子咬了下去。 众人刚放松下来,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长被咬,个个心胆巨裂,拼命向后倒退,想要拉开一段距离。 郝运反应最快,手持青铜符,不退反进,想要趁血僵吸血的空档,将青铜符贴在它的额头,可他还没上前两步,就被一个后退的士兵给撞倒在地,紧接着,“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郝运头顶飞过,正中刚撞倒他的那个士兵后心。 正是队长临死前下意识开的枪,那个士兵应声倒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郝运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若不是被撞倒,现在躺下的就是自己了。 经这一耽搁,郝运错过了最佳时间,血僵已经放开了队长,并没有追击众人,依旧站在那里不动。队长则是如一滩烂泥一般,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众人向里跑了一段距离,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也不管郝运还在血僵附近,举枪就射。 一时间,山洞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郝运想大喊阻止,这样只会惹怒血僵,可他的声音被枪声掩盖,他也只能老实的趴在地上。 空旷的山洞使得枪声异常的响,震耳欲聋,郝运以手捂耳,很想破口大骂,“我他妈还在这里呢!你们这帮蠢货。” 时间不长,很快,枪声停止,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等郝运起身,就看到大将军抱着蔚子雨,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山洞出口。 而蔚子雨的父亲蔚副官则是软软的倒在地上呻吟,跟他一起来的共有七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人还在挣扎,其他人都已没了呼吸。 “造孽啊!”郝运长叹,走过去将三人扶起,蔚子雨被大将军带走,是生是死很难说,以郝运的速度,恐怕也追不上,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们三人送回镇上,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感染了尸毒,必须立刻救治才行,尤其是蔚副官,因尸毒入体,已经开始陷入昏迷,另外两人倒是好点。 火把已经熄灭,他们并不能如郝运一般黑夜视物,便由郝运带路,他们二人搀扶蔚副官,几人浑身是血,步伐踉跄,走很是缓慢。 回到镇上,镇民得知慰副官几人遭难死了几人,就是一阵大乱,不过很快就被镇长给压下了,他叫人找来大夫先是帮几人止血,随后镇长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郝运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遇到军队了?”镇长紧锁眉头,忧心问道。 他很担心,若是慰副官等人都死在了三公镇,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一个不好,他们全镇的人都得遭殃。 “比遇到军队还要麻烦……”郝运摇头叹气,把经过都说了一边,镇长开始不信,郝运发誓一再肯定,他才将信将疑。 “这怎么可能!”镇长面色苍白,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随时都能将镇上都人全都杀了的怪物旁边?” 郝运点头,“好像是这样!” “那现在怎么办?对了,你不是跟着你师傅学习走脚的吗?你能不能对付它?”镇长问道。 “我没把握。”郝运坦言,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他想起最后大将军抱着蔚子雨走的时候,隐约间看到大将军后背有一个大洞,像是被炸药炸的一样,脊椎都裸露在了外面。 “它居然受伤了,难怪开始感觉它不对劲,原来如此。”郝运自语。 慰副官三人都被放在了镇长家的院子里,另外两个士兵也已昏迷,且三人脸色都开始出现青灰色,郝运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帮他们驱毒,否则一旦尸毒入心,就来不及了。 这时,看守陈二虎的两个士兵赶了过来,郝运不由分说,也不给他们询问,让他们立刻找来了三口大缸,备好糯米,加满水,随后将慰副官三人放了进去。 刚一进入,三人立刻疼的大叫,全身不住颤抖,脸扭曲的不成人形,若不是镇长他们极力压制,他们肯定会跳出来。 很快,一缸清水连同糯米都变成了黑色,且有股腐臭味,闻之欲呕。 “快!换水和糯米。”郝运在一旁指挥。 三人强忍着呕吐,一连换了七八次水,糯米用了几十袋,才总算将他们体内都尸毒全都逼了出来。 三人累的不顾影响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慰副官三人依然被泡在水缸里,面色平静,呼吸均匀。 郝运长舒一口气,道:“好了,等他们醒来就没事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隐约有一丝白芒刺透黑暗,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这时候,另外两个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七章 再入古墓 郝运的惊呼将镇长和那两个士兵吓了一跳。 镇长道:“怎么了?其他人你不是说都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他已经从郝运哪得知,知道哪些人都已经死了,看到郝运的反应,他有些奇怪。 郝运脸色苍白,喃喃道:“这次麻烦大了。”他左右看了看,对那两个士兵道:“你们快,快去把二虎叔带来,还有镇长伯伯,你也去叫人,多叫几个,最好是年轻力壮胆子大的,越多越好。” “到底怎么了?”镇长问道。 郝运着急,催促道:“镇长伯伯,你先别问了,在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镇长无奈,只得先去叫人,那两个士兵没走,他们在等着郝运的解释,为什么一群人上山,只回来了三个人?还都受了那么奇怪的伤,那些发黑的糯米,还有变得有些粘稠散发恶心味道的黑水,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不问个明白,他们怎么能安心? 镇长已经去叫人了,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士兵看着郝运,等待他的回答。 郝运叹气,道:“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信,这样吧,要不你们先去把二虎叔带过来,一会等你们的长官醒了,让他给你们解释。” 其中一个士兵道:“行,不过副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话的士兵是一个中年汉子,他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眉毛很浓很粗,声音有些沙哑。郝运记得,他的外号做“川黑子”,好像是和蔚副官来自同一个地方,四川。 “随时都可能会醒,你不用担心了,快去把二虎叔带来,一会还需要他帮忙。”郝运搬来镇长的躺椅,舒服的躺了进去。 他实在太累了,本身他身体就很虚弱,现在折腾了一个晚上,他有点扛不住了,刚一躺下就响起了鼾声。 川黑子见郝运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也不忍叫醒他,虽然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实在不好意思为难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士兵招呼一声,转身出了镇长家的院子。 不多会,川黑子和镇长同时回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壮汉,都是常年靠体力活挣钱养家的人,个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 当然,里面最显眼的还是陈二虎,他那接近两米的身高,很是鹤立鸡群。 一群人刚进入院子,陈二虎就忍不住咋呼,道:“镇长,你家茅房是不是爆炸了,怎么这么臭?” 他打眼一扫,就看到慰副官三人被泡在水缸里,脸白的跟纸一样,满院子都是发黑的糯米和粘稠的黑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糟蹋了这么多糯米,这得够吃半年的吧?”他继续说道。 镇长气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对陈二虎实在是无语极了,真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陈二虎的声音将郝运从睡梦中唤醒,他揉了揉眼睛,道:“人都齐了吗?” 镇长道:“你说要身体强壮胆子大的,我都给你找来了,下面还需要做什么?” “让他们每人都带上一点糯米,然后跟我走。”郝运强打起精神站起身道。 随后他又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他和镇长分头行事,由郝运带人进山,将那几位死在里面的士兵带出来,镇长则是找人过来照顾慰副官三人,并且让人去收集干燥的荔枝木,越多越好,至于用处,郝运没说。 “必须要荔枝木吗?”镇长问道,小镇周围的荔枝树本就不多,荔枝木可不好找。 “必须!”郝运肯定道。 此时天已大亮,郝运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模糊,他将陈二虎带在身边,并对他嘱咐,无论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安排好后,郝运大喊一声,“出发。” 八个壮汉和一个小孩,一行九人,再次踏进了公牙山,两个士兵则是留下等待慰副官苏醒。 来到山洞入口,郝运没有忙着进去,而是再入口处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但愿还来得及!”郝运心中自语,听到山洞内并没有什么声音,他当先迈步钻了进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当初打斗的地点,郝运心中一沉,因为他发现,这里就只剩下那个被队长用枪打死的士兵,而其他人的尸体都不见了,只有地上的斑斑血迹。 “糟糕!这次麻烦大了。”郝运暗道不好,果然还是来晚了。 “怎么就一个人,其他人呢?”陈二虎一边让人去收尸,一边问郝运。 “其他人……应该是自己走了。”郝运脸色苍白的道。 “什么?”陈二虎惊讶,不止是他,旁边几个汉子也是一脚惊讶。 “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难道没死,自己回去了?”陈二虎继续问道。 “二虎叔,他们是死了,但没死彻底。”郝运无力道。 “你什么意思?”陈二虎听不懂,他有些糊涂了。 郝运四下看了看,漆黑的山洞里,他总觉得那群被感染成行尸的士兵会突然冒出来,毕竟他还小,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对陈二虎道:“二虎叔,咱们快走吧,他们可能就藏在这山洞里。” 他不敢继续耽搁,领着他们往回走,他想好了,等出去后用糯米把山洞堵上,应该能阻止那群行尸出来,到时等师傅魏长风回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一群人走到岔路口,突然,他们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叫喊。 “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清脆,带着焦急和恐慌。 “是小雨!”郝运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几人一惊,循声望去,声音是从另一条山洞里传来的,里面太黑,几人打着火把向着声音来源迎了过去。 很快,他们果然看到了蔚小雨,她整惊慌的向他们这边跑来,小脸因为惊吓变得煞白。而在她身后,一个身影整追赶着她,步伐踉跄,行动很不自然。 几人靠近些,发现居然是他们之中的队长。 此时,那个队长面容扭曲,双眼看不到黑眼珠,嘴角挂着涎水,几乎就要抓到蔚子雨了。 郝运大叫,“二虎叔,快!救小雨。” 第十八章 激斗行尸 “二虎叔,快,救小雨。”郝运大叫。 陈二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蔚子雨身边,此时,那个士兵小队长的双手已经碰到蔚子雨了,他眼疾手快,立刻飞起一脚,踹向小队长的胸口。 这一脚踹的势大力沉,直接将小队长踹的飞起。 同时,他口中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小队长的面貌,综是心大如他,也是头皮一阵发麻,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呀! “二虎叔,小心,千万别被它抓到或者咬到!”郝运在后面提醒。 即使郝运不提醒,陈二虎也不敢让它接近,那模样实在是太慎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变成这样了?”陈二虎一边护住蔚子雨,一边向郝运问道。 “他被血僵咬到,感染了尸毒,现在的他只是一具只懂的杀戮的行尸,”郝运解释道。 “行尸!什么是行尸?还有被他咬到会怎样?”那具行尸又爬了起来,怪叫着扑向陈二虎。 几个镇民见此也上去帮忙,哪知刚一上去,就有一个镇民被行尸一巴掌给煽飞了起来,几个大骇,这力气也太大了,那个镇民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吧?就那么给打飞了,同时,他们也对陈二虎的强壮暗暗吃惊,居然能一脚将他踹飞。 行尸不属于僵尸,是一种依靠本能去猎食,对活物尤其是人异常敏感,它们不会痛,不会疲惫,且力大无穷,惧怕一切发光的东西,体内带有尸毒,被它们咬到的话,若不及时清理,一旦尸毒入心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打断他的脊椎可以治服他。”郝运担心,不时对他们加以提醒。 几个镇民闻言一拥而上,缠斗了好久,有几个还挂了彩,才勉强将行尸按倒在地,陈二虎抓住机会上前,一脚踏了下去。 蔚子雨因为惊吓过度,再扑进陈二虎怀里时就以晕了过去,陈二虎抱着她与行尸缠斗,几次险些被咬到,惊的他一身冷汗,这一脚可以说憋着气,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行尸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但他依然挣扎,只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人见此都松了口气,这样都死不了?这东西太难对付了。 “那边还有!”就在这时,郝运看到山洞深处摇摇晃晃又走来几个身影,心里一惊,道:“快走,咱们只要到外面就安全了。” 那几个镇民一听,顿时脸都白了,这一个都够他们受的了,又来几个,这还怎么打?几人很有默契的撒丫子狂奔,郝运喊都喊不住。 他们是真的吓坏了,哪里见过这种怪事?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郝运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跑的过他们,陈二虎抱着蔚子雨也跑不快,最后只留下了他和陈二虎两人。 没多会,他们就被行尸追上,嘴里怪叫不断,张牙舞爪向着他们扑去。 陈二虎一咬牙,把蔚子雨丢给郝运,大叫一声迎上第一个行尸,举拳就打。 山洞里很黑,火把也都被那几人带走了,陈二虎根本看不清,刚一接触,他就吃了亏,身上被抓破好几处。 他大吼,发狂,与行尸缠斗,拳拳到肉,打的“砰砰”作响。 奈何行尸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即使你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他也毫无所觉,除非将他骨头打断,那也只是让他行动不便而已。 “怎么办?”郝运着急,这样根本不是办法,陈二虎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 两人且战且退,任然还是没能冲出去,他们被行尸包围了,形式十分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命丧行尸之手。 陈二虎已经顾不得郝运了,他早已遍体鳞伤,自顾不暇,在咬牙坚持。 郝运拖着蔚子雨,尽量远离战斗范围,可还是被一具行尸盯上了,他双眼泛白,嘴角挂着涎水,表情扭曲,张牙舞爪向郝运扑去,像饥饿的野兽看到了猎物。 在这万分危机之时,郝运手持青铜符,准备殊死一搏时,眼前突然一花,出现一个人影,很突兀,郝运甚至都没发现他是怎么来的,不仅为他挡住行尸,而且他还一拳将行尸给爆头。 这个场面很震撼很暴力,也很血腥。 郝运发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惊叫道:“大将军!” 原来,为他挡住行尸的正是那位“神武大将军”血僵。 “怎么会?”郝运想不通,大将军为何会救他? 大将军并没有回头去看郝运,他径直扑进战场,一拳一个爆头,很快,行尸被他给消灭干净,只剩下陈二虎和他对持。 陈二虎并不知道大将军,漆黑的山洞让他也分不清面前的是谁,他还以为是行尸,举拳就打,郝运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大将军浑身铠甲破烂,双眼闪动神芒,见陈二虎向它冲来,他不闪不避,同样挥拳迎了上去。 陈二虎身高近两米,壮的像牛,几乎比大将军大了两倍,两人交手,只一个照面,陈二虎就被大将军给轮的飞起,撞在石壁上,痛的他惨呼,险些背过气去。 大将军没有再理会陈二虎,他一个纵身跳到郝运面前,双脚着地,脸几乎与坐着的郝运持平,身体倾斜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盯着郝运,准确的说是盯着郝运手里的青铜符。 郝运害怕急了,大气不敢出,将半块青铜符挡在身前,不敢乱动,这是他最后的依仗,若是青铜符都吓不走对方,那他就只能等着变成一具行尸了。 好在大将军只是盯着看了半晌,并没有对郝运怎样,他直起身,将蔚子雨抱起,放在郝运身前,随后他又盯着蔚子雨,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山洞内。 “他走了……”郝运看着大将军消失的背影,心里有种感觉,他好像认识蔚子雨,他看蔚子雨的眼神好奇怪,这怎么可能?他是一具千年血僵,即使产生了灵智,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这和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了。 (新人需要支持,跪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九章 脱困 陈二虎在地上躺了好大一会才爬起来,由于山洞里实在太黑,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郝运,找到他时,他依然还在发呆中。 “郝运,你没事吧?”陈二虎问道。 “啊!二虎叔,我没事。”郝运从发呆中清醒,问道:“二虎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陈二虎伤的很严重,被行尸抓破好几处,有几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全身鲜血淋漓,看着触目惊心,尤其是最后那一下,骨头差点都被摔断几根。 他强忍着疼痛,道:“没事,还死不了,你还能走吗?能走的话,咱们就赶紧出去吧!” 郝运点头,表示自己无碍,陈二虎抱起蔚子雨,触动到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他倒也硬气,一声没吭。两人跌跌撞撞向山洞外走去。 没走多远,郝运捡到了一个东西,是蔚子雨的眼睛,他小心的擦拭干净放好,还好镜片没摔破,应该是她被大将军抓走时遗落的。 山洞外,阳光依旧,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一时间,两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刚刚经历的一切仿佛不真实,只是陈二虎一身的伤痕在提醒他们,那一切都是真的。 两人下山,步伐踉跄,走的很慢。陈二虎紧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次张嘴想要询问什么,都没说出口。 郝运看出了陈二虎心中有事,问道:“二虎叔,你有什么事吗?” 陈二虎道:“郝运,你说被行尸咬到了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是吗?” “是的。”郝运答道。 陈二虎叹气,继续问道:“那如果被咬到了,还没等变成怪物之前又死掉了呢?会不会就不会变了?” “没用,依然还是会变成行尸的,而且速度还会加快。”郝运想起书中介绍,给出了答案。 陈二虎双眼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道:“我知道了,对了郝运,被咬到多久才会变?” “如果活着,最多两到三天,就会慢慢丧失心智,最后变得和刚刚见到的行尸一样,六亲不认。”郝运说道。 随后他看到陈二虎面色苍白,身上有多处抓伤咬伤,他才后知后觉,原来陈二虎是在担心他自己会不会变成行尸啊。 郝运安慰道:“二虎叔,你放心吧,只要人没死之前,是可以医治的。” “真的?你没骗我?”陈二虎兴奋道。他刚刚都在想,就算死也不能连累家人,他都打算在变成行尸之前,把自己绑在石头上一起沉入河底了。 郝运保证,回去就帮他医治,陈二虎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小镇,就看到小镇上已是一片大乱,镇民全都围在广场,黑压压聚在一起,一个大汉站在戏台上说着什么,镇长则是站在一边和下面的人一起听着,就连慰副官也在一旁坐着,眉头深皱,满是担忧之色。 他刚一苏醒,就得知小雨失踪,正要进山寻找,却被镇长给拉到了这里,告诉他有蔚子雨的消息。 告诉慰副官消息的人,正是和郝运一起进山的其中一个镇民,此时,他在台上将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讲的口沫横飞,神情显得很是激动。 下面的人有信的,有不信的,最后有主张搬走,有不愿搬的,大家各执一词,吵成一片。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镇长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我有个注意,大家看可行不可行,咱们先等一等,等魏先生回来,看他怎么说,他是专业对付这个的,再魏先生回来之前,咱们大家多休息防范,等会派几个人去把山洞堵上,晚上再点上篝火,派人彻夜巡逻,你们看可行吗?”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有人点头同意。 “那我家当家的呢?他还在山上,你们就不管了吗?”说话的正是陈二虎的媳妇,一脸悲切,她已知道自己当家的被困在了山洞里。 “要是魏先生知道我们将郝运丢在山洞里,他还会不会帮我们?”这时又有人说道。 “堵住山洞?那我的小雨呢?”慰副官也道。 镇长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我回来了!”刚到近前的郝运大声喊道。 众人这时才发现后面的郝运和陈二虎,还有陈二虎怀里的蔚子雨,一下全围了上去,尤其是慰副官和陈二虎媳妇,更是一脸激动。 郝运示意大家安静,走到台上对大家简单的说了说情况,告诉大家,行尸已经被消灭,让大家尽可放心,他故意隐瞒大将军血僵,因为他有种直觉,大将军不会下山害人,若是他真想害人,那这个小镇早就不存在了。 镇长将信将疑,又询问陈二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长舒口气,按照郝运的吩咐,他又让那几个身强力壮的镇民,去山洞里将那几个被爆头的行尸给抬了出来,放在荔枝木堆起来的木堆上,焚烧了个干净。 慰副官见到女儿小雨自是高兴,对陈二虎和郝运连番感谢,声称不再追究陈二虎挖电线杆子和郝运半夜带着蔚子雨进山一事,这让陈二虎很高兴,起码不用坐牢了,郝运则是显得很无辜,闷闷的不说话。 一切处理妥当,郝运跟着陈二虎回到他家里为他解尸毒,过程和慰副官一样,即使坚强如他,当跳进糯米缸里,痛的依然惨叫不止。 当一切结束,陈二虎看着那发黑的糯米和粘稠的黑水,他才知道镇长家是怎么回事。 郝运回到张婶家时已经是晚上了,随意吃了个糯米馒头就上床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 张婶也已经了解了一切,对好运又是气又是心疼,嘴里埋怨个不停,更多的都是关心的话语,听着张婶的唠叨,郝运嘴角挂着浅笑,很快进去了梦乡。 这一夜,郝运睡的很沉,也第一次没有在天一亮就起床练功,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刚睡醒他就听张婶说慰副官要走了,而且很急,原因是蔚小雨从回来后,到现在一直都没苏醒,要不是她还有呼吸,都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郝运问清慰副官在哪后,饭也不吃,赶了过去,蔚子雨的眼睛还在他这里,要还给她,同时,他还想看看蔚子雨到底怎么了?也许他还能帮上忙呢! 第二十章 招魂 郝运得知蔚副官一行人正在广场集合,他快速赶了过去,来到广场,蔚副官等人已经备好了马车,即将启程。 “蔚叔叔,等一等!”郝运喊道。 “哦,是郝运啊,有什么事吗?”蔚副官问道。因为小雨,他一晚没睡,双眼布满血丝,人也很萎靡。 郝运拿出眼镜递给蔚副官,道:“蔚叔叔,小雨的眼镜,这是昨天我在山洞里捡到的,忘记给她了,对了,小雨怎么样,还好吗?” “她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苏醒。”蔚副官叹息,满脸的愁容。 郝运道:“蔚叔叔,我能看看小雨吗?” 蔚副官点了点头,示意小雨就在马车上。 郝运“恩”了一声,钻进马车,刚一进入他就感觉到马车内有古怪,比之外面凉了很多,甚至有些阴冷。 他体质特殊,对与阴暗的东西很敏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蔚子雨躺在一块木板上,身下铺着被子,上面盖着一张毛毯。她皮肤很白,嘴唇略薄,表情很祥和,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像是在熟睡中一样,从表面根本看不出她有异样。 郝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不死心,问蔚副官要来蔚子雨的眼镜带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一次他发现了些眉目,同时心中更加奇怪了。 蔚子雨的身体反应都还在,将她眼睛睁开时,她的瞳孔依旧会收缩,显然对光线有反应,也就是说她还有感觉,如果掐她,她依然会觉得疼,就像植物人一样,只是她的意识不在了,只有感觉还在。 按照道家的理论,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生魂”,它们代表着人的行为和思想,而七魄对应的则是人的五脏六腑,人死后三魂回归地府,等待转世轮回,七魄则会消散于天地间。 蔚子雨的情况很特殊,她的体内好像只有迫,而没有魂,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的。 “难道是因为惊吓过度,丢了魂?若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郝运自语。 随后他对蔚副官道:“蔚叔叔,小雨不是病了,只是丢了魂。” “丢了魂?”蔚副官问道:“那怎么办,你能帮小雨找回来吗?” 他对郝运也以了解一些,知道郝运的师傅是一位奇人,再有他还救过自己,所以现在他对郝运的话很是相信,听到郝运说小雨有救,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很是激动。 郝运点头,道:“可以,招魂很简单。”他看了看天色,道:“蔚叔叔,你帮我去找一根白蜡烛和一碗清水,我这就给小雨招魂。” “好!”蔚副官答应一声,立刻吩咐手下去办,又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郝运想了想,道:“你让人去张婶家,把黄纸朱砂和毛笔还有香拿来。” 不多会,东西都拿来了,郝运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他回忆了一下书中记载关于招魂的方法,招魂分两种,一种是在白天,需在正午时分进行,一种是在晚上,需要午夜时分进行,白天和晚上的招魂方式不一样,所用的东西也不同,郝运准备的正是白天招魂需要的东西。 他先用朱砂画了张聚阴符在车厢内点燃,一时间,车厢内更加的阴冷了,就连蔚副官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心里更添几分放心,毕竟郝运还只是一个孩子,虽然他对郝运很信任,但牵扯到蔚小雨,他还是很紧张。 点燃聚阴符后,郝运便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同时回忆招魂时的咒语。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张婶也来了,还把痞子也带来了,痞子一见郝运,就窜到了他的肩头坐着,揪着他的耳朵,一双金色的大眼四下打量,郝运想将它赶下来,它却死活不走,郝运无奈,值得任由着它。 很快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正午时分了,郝运道:“差不多了,开始吧!”同时他对痞子道:“你老是一点啊!待会千万别吓到小雨的魂魄。” 痞子点头,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他先是将蜡烛点燃放在车厢门口,又将一张画好的引魂符放在碗里,摆在蔚子雨的头顶,在旁边点上三炷引魂香,随后他盘腿而坐,手捏法诀,口中唱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安,魄无丧倾。在外游离,可有太平?速速归来,急急如律令。” 刚一唱罢,车厢内就无端刮起一阵旋风,温度似又下降了几分,门口的蜡烛火苗晃动,即使是白天,依然非常显眼,想忽略都不能。 三炷香冒起的淡淡烟雾,似有生命,漂浮不散,化成一张人脸,像是成年后的蔚子雨,很诡异,悬浮在蔚子雨头顶三寸处。 那是蔚子雨的魂魄,它像是想要进入蔚子雨的体内,但始终无法进入,在蔚子雨的头顶上下沉浮,显得很焦急。 郝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额头布满汗珠,手里法诀不停,喝道:“此时不归位,更待何时!” 他大吼,拿出一张清心符猛然拍下,将蔚子雨的魂魄打进体内,强行归位,但是,蔚子雨的魂魄刚进入体内就被弹了出来,化成烟雾四散。 郝运大惊,冷汗瞬间布满全身,也幸亏他反应快,立刻吟诵出一段安魂曲,这才又将蔚子雨的魂魄凝聚,重新悬浮在蔚子雨的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郝运不解,纵使他看过很多古书和前辈手册,此时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为何不能归位?”郝运思索,没敢再强行将蔚子雨的魂魄打进她体内了,刚刚实在太危险,稍有疏忽,蔚子雨的魂魄就要散掉了,想想他都有些后怕。 “难道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看着蔚子雨,充满了惋惜。 同时,他也撤去了法诀,整个人软倒在地,眼中是无尽的无奈。 新人需要支持,跪求收藏求推荐,一个推荐都没有(可怜可怜,哭......) 第二十一章 阴阳草 慰副官在一旁看的清楚,见郝运如此,他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郝运,怎么样?” 郝运摇头,道:“蔚叔叔,小雨的魂魄不知为何,无法归位。” “什么?”慰副官着急,一把拉住郝运的胳膊,道:“那怎么办,还有救吗?你快想个办法救救她。” 郝运安抚道:“办法是有的,你等我想想,先别激动。” 此时,蔚子雨的魂魄已经模糊不可见,车厢内的温度也不再阴冷,郝运看着淡淡的烟雾,闻着香的味道,陷入沉思。 按照古书记载,灵魂离体后无法归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肉身死亡,七魄已经消散,说明寿元已尽,灵魂便无法归位。 二是肉身未死,七魄还没散,灵魂却依旧无法归位,那很有可能就是灵魂散了。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但三魂并不是三个灵魂,而是一个整体,就像一块豆腐有三种颜色,其中一种颜色较多,是天魂,属于主导地位,另外两个颜色较少,是地魂和生魂,三种颜色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整体,若是分开就成了三个个体。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精神分裂成了三个人,每一个人又都是独立的,谁也不服谁,这种情况下,要将他们强行融合在一起,只会事半功倍。 蔚子雨的情况就是她的三魂被迫分开,成为三个个体,也正因如此,她的灵魂才无法归位,若是想要她的灵魂重新归位,必须要先将她的三魂重聚。 三魂重聚,郝运也只在书中读到过,别说亲自做法,他就连见都没见过,别说是他了,就是他师傅魏长风恐也没有机会亲自实践过。 三魂分离的情况虽然很少见,也并非没有,之所以难遇,是因为一旦三魂分离太久,于七魄断了联系,七魄便会认为三魂已经投胎,它就会自主消散于天地间,到那时,人也就真正的死了。 郝运将他的结论告诉慰副官,小雨的魂魄无法归位,是因为她的三魂已经分离,若要救蔚子雨,必须先将她的三魂重聚,而且还得要快,不能等,多耽搁一会,小雨就多一分危险。 慰副官思索片刻,一咬牙,对郝运道:“好,听你的,只要能救小雨,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郝运点头,开始吩咐慰副官先去准备一些材料,告诉他今夜子时,在戏台上为小雨开坛做法。 重聚三魂,过程很复杂,需要准备的材料也很多,尤其是最主要的阴阳草,更是难寻,不过好在郝运知道哪里有,他曾听师傅魏长风说过,在小镇东面,那两座大山之间山坳处,有一个乱坟岗,在那里就有一株阴阳草。 这里的事情交代妥当,郝运回了张婶家,匆匆吃了点饭,换了身衣服,带着痞子拿上一把香就上山了。 一路溜达,很快,他便来到了目的地乱坟岗。 乱坟岗,也叫万人坑,传说这里埋了不止万人。 前朝康熙年间,湘西有一伙土匪,人数众多,为祸一方,被官府几次围剿后,虽然依旧逍遥法外,却也损失惨重,首领为报杀子之仇,竟举起反旗,打着反清复明的名义,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堂而皇之杀进总督府,将围剿过他的总督全家处死。 这事惊动朝廷,派大军镇压,血洗了整个山头,足有上万人被处斩,就埋在了三公镇旁的山坳处。 几百年来,这里始终阴风阵阵,且偶有怪叫之声传出,听着让人发颤。 这里是一片无人敢踏足的禁地。 离得还有段距离,郝运就感觉到阵阵阴冷气息铺面,即使连日来的高温天气,这里依旧让人遍体生寒,像是身处两个世界。 郝运并没有将眼镜还回去,他依旧戴着,此时,他扶了扶眼镜,驻足观察,暗叹眼镜真是个好东西。 前面不远的乱葬岗,杂草丛生,很是旺盛,一个个矮小的坟头被荒草掩盖,几乎看不到,破败的墓碑横七竖八,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 周围几颗枯死的老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像个垂死的病人伸出的手,痛苦的挣扎扭曲。 “呱呱!” 郝运的到来惊动了树杈上打盹的乌鸦,扑闪着翅膀,居高临下的看着闯入者。 痞子被吓了一跳,非常不满,对树上的乌鸦指手画脚,做着抹脖子的动作,嘴里也在“吱吱”的叫着,威胁意味十足。 乌鸦像是懂痞子的意思,高傲的昂着头,斜眯着痞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并且又“呱呱”叫了两声,比刚刚声音还要大。 痞子很生气,在郝运肩膀头顶来回跳着,最后竟借着郝运的肩膀,纵身一跃,跳上了那颗老树,一脸凶相的朝着乌鸦扑了过去。 郝运无语,也懒得管痞子了,任由它去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乱坟岗很大,且野草很深,想要在这里找到一颗阴阳草并非易事。 郝运并不着急,仔细寻找,每路过一个坟头,他都会上柱香,说声“打扰了。” 找了尽一个时辰,他终于在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土堆旁找到了。 那是一颗看似普通的草,高两寸,生有两叶,一叶卷缩一叶舒展,舒展的叶片青翠欲滴,像个绿宝石般,感觉用手一捏就会滴出水来。 它之所以叫阴阳草,就是因为它生有两叶,一叶为阴,一叶为阳,白天阴叶卷起,阳叶舒展,晚上则是阳叶卷起,阴叶舒展,十分神奇。 郝运拿出一把剪刀,小心的将阳叶剪下收好,又在周围做了一个明显的记号。 做好后,郝运招呼痞子,准备回去,等晚上还要再来取另一片阴叶。 痞子为了追乌鸦,从一颗树爬到另一颗树,累的双眼翻白,也没追上,气的它跳脚,趴在一颗枝桠上,呼呼喘着粗气。 郝运好笑,走过去将痞子抓起放在肩头,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吃瘪了吧!哈哈……” 痞子猛翻白眼,把脸一扭气哼哼,不再理会郝运。 找到了阴阳草,三魂重聚所需要最主要的材料有了,郝运心情也变得很好,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回到张婶家,刚进屋,他就看到了镇长和二虎叔。 第二十二章 布娃娃 郝运刚进家门,就看到镇长和陈二虎在屋里坐着,张婶则在一边陪着说话。 “镇长伯伯,二虎叔你们咋来了?”郝运打招呼道。 “郝运啊!听说你要做法为小雨招魂,是不是真的?”见到郝运,镇长立刻开口问道。 “恩,是的。”郝运点头,道:“也不算是招魂,而是聚魂,小雨的魂魄散掉了,需要先聚魂才能招魂。” “你行吗?”镇长踌躇,担心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关系重大,要是那小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麻烦就大了,蔚副官非得发怒把咱全镇的人都给抓起来不可,要不你等你师傅回来,让他来给那小丫头看看,怎么样?” 郝运坚定道:“不行,等不了,多等一天,小雨就多一分危险。” 陈二虎也道:“郝运你有没有把握,若是没有,那就别管了,让他回去自己找人去。” 小雨的情况别人不知,郝运却很清楚,她的情况很不妙,如果不及时帮她重聚三魂,她可能连家都到不了。 见陈二虎如此说,郝运不高兴了,皱眉道:“二虎叔,你是让我见死不救啊!” 镇长和陈二虎一听也踌躇了,郝运这孩子脾气很倔,他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旁人根本拦不住,两人还想在劝郝运放弃,但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只嘱咐郝运尽力而为,随后,两人忧心重重的走了。 很快到了晚上,郝运刚吃过晚饭,蔚副官就过来了,询问郝运准备的怎么样,还缺不缺什么东西? 郝运示意,一切顺利,就差阴阳草中的阴叶了,等晚些时候去取来就可以帮助蔚子雨开坛做法,重聚三魂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郝运拒绝了陈二虎的跟随,独自又一次来到乱坟岗。 这里于白天相比,更加恐怖,也更加阴冷了,四周磷火森森,漂浮不定,发出惨绿色的光。 周围安静的诡异,连一丝虫鸣都没有,静的可怕! 突然,一声尖锐叫声响起,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无尽的怨气,仿佛世间所有的冤屈都集中在它身上,听着让人发颤。 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没,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周围磷火似乎受到感染,显得更加的绿了,绿的有些慎人。 郝运看着这一切,心中打鼓,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还是本能的有些畏惧。 他稳了稳心神,深吸口气,心中默念清心咒,将手里的一把香点燃,大步向前,路过每一个坟头都插上三柱香,说声:“打扰了各位叔叔阿姨。” 磷火绿幽幽,从他面前飘过,不时有虚淡的身影一闪而没,郝运眼观鼻鼻观心,不去注意周围的动静,按照白天走过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阴阳草。 就在他准备要取阴叶时,一个突兀的说话声在他背后响起,“劝你还是别取那珠草了,不然会有大祸降临!” 声音奶声奶气,像是一个小孩。 郝运大惊,不敢回头。 他师傅魏长风曾告诉过他,人身上都有三把火,肩膀上有两盏,天灵盖一盏,走夜路时,听到背后有人,千万别贸然回头,一旦回头,肩膀上的一盏火就会熄灭,就会被鬼有机可乘。 若是人的三盏火全都熄灭,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你。 “你是谁?鬼鬼祟祟躲在我身后做什么?”郝运故作镇定,暗中将青铜符捏在手里。 “我是谁?我是这里的王!我也没躲你身后,你小子踩着我了……”那个声音又响起,这次是在郝运脚下,显得很生气,但依旧奶声奶气。 郝运低头,果然在他脚下有一个破布娃娃。 “是你在说话?”郝运惊异,立刻跳开,拉开一段距离小心戒备。 “是我在说话。”布娃娃黑着脸,气鼓鼓,道:“你不用那么小心,笨大王看在你给我上了柱香的份上,特意提醒你,这颗阴阳草有主的,你最好还是别采了。” 布娃娃灰扑扑,跟破旧,身体都已经不全,五官到还算完整,依稀能看出是个小女孩。 郝运心中稍宽,也不在那么害怕了,这个小鬼需要借助布娃娃来和自己对话,说明它并不是多么厉害。 只有真正厉害的鬼才能和人直接对话,道行浅的小鬼只能依靠外物。 “你说阴阳草有主,谁的?你的吗?”郝运问道。 “不是我的,我只是负责帮忙看守,是另有其人,他很凶,劝你还是别招惹他为好。”布娃娃又一次劝道。 “是谁?叫什么?是男是女?”郝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布娃娃翻个白眼,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他是一个道士,他身旁跟着一具独臂僵尸,很厉害。” 郝运皱眉,难道是一个养尸人? “我不管他是谁,这株阴阳草我必须带走,它对我有大用。”郝运郑重的道。 布娃娃看了看郝运,还想再劝,但当它看到郝运手里捏的青铜符时,它眼睛一亮,话锋突然一转,道:“你要带走也可以,但有个条件,把我也一起带走。” 郝运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边。 “你要带走阴阳草也可以,把我也一起带走。”布娃娃确定道。 此时已接近午夜子时,郝运着急,不能在等了,再耽搁下去,就要错过为小雨重聚三魂的时辰了。 “好!我答应你,等我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就来接你。”郝运道。 布娃娃显得很高兴,不再阻止郝运,任由他摘掉阴阳草的阴叶,扬长而去。 郝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终于在子时之前赶到了戏台,慰副官等人早已等候多时,郝运也不废话,稍作休息后,便道:“开始吧!” 第二十三章 聚三魂 午夜,子时。 三公镇广场,戏台旁围了很多人,都是郝运熟识,如镇长陈二虎和张婶等。 蔚副官最是紧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郝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七魄灯已点燃,火光摇曳,忽明忽暗。 将周围的人散开一点,戏台中间只留下了郝运和蔚子雨,看着时辰已到,郝运深呼口气,盘腿坐在蔚子雨脚边。 聚三魂,古来少有真正施法者,原因就在于很少有被发现的,就算偶又发现者,却也大多数都已来不及,七魄已经消散,就算重聚了三魂,也回天乏力了。 郝运读过很多书,有大量的理论,但真正的开坛做法还是第一次,说不紧张和害怕是不可能的,一旦失败就意味着蔚子雨身死,严重的话会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郝运搓了搓手,小心拿出阴阳草的两片叶子,叶子很细长,周围带锯齿状,上面布满了神秘的花纹,一片绿的晶莹,如翡翠,一片红的妖艳,如玛瑙。 郝运用两张符纸分别包裹住两片枝叶,放在七魄灯上烘烤,时间不长,两片枝叶的水分被烘干,接着从两片枝叶中冒出一股青烟,青烟袅袅,在蔚子雨头顶上方汇集。 两道烟雾颜色不同,一道清灰一道暗红,相互纠缠,互不相让,变换着各种莫名的形状,犹如实质,漂浮不散,很是神奇。 郝运暗道:“古人诚不欺我,这种情况和书中记载几乎一摸一样。” 他将两片已经干掉叶子捏成粉末,均匀的抹在引魂香上,随后点燃,一股奇异的味道飘散开来。 三炷香分别插在三个不同的方位,三道如丝线般的青烟,竟被那团纠缠的烟雾吸引,汇集一处,接着奇异的味道更浓了,传出去很远。 郝运知道,危险的时刻来了,这种奇异味道不但会将蔚子雨的三魂引来,也会将其他的孤魂野鬼一并招来。 他掏出一沓符咒对周围的人嘱咐道:“每人拿一张,待会无论看到什么,千万不要大叫。”他自己也留了一张,贴身放好,开始坐在那里静心等待。 很快,周围便有了动静,阵阵阴风吹过,卷起一片灰尘落叶,温度也陡然下降了不少。 待灰尘散尽,人们注意到周围突然多了好多人,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披头散发,脸苍白的像纸,浑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戏台周围,脚不沾地,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跑。 人们惊的汗毛倒竖,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想要叫喊却又不敢,死命的捂住嘴巴,郝运也是头皮一阵发麻,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引来这么多孤魂野鬼,足有二三十个。 那些孤魂野鬼见到戏台上那团烟雾,如疯魔了般向前冲去,无视周围那群人,直接从他们身上穿过,吓的当场便有几人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蔚子雨周围的七魄灯,发出柔和的光,如一个护罩将她保护在内,任由那些孤魂野鬼冲击,始终无法接近。 它们无声的发出嘶吼,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围着蔚子雨不停的打转,不时的想往里冲。 “为何小雨的三魂还不来?”郝运急的满头大汗,若是七魄灯罩被野鬼击破,那就真的完了,就是他师傅魏长风在也是无能为力。 过了不知多久,引魂香都已烧了大半,郝运近乎都要绝望的时候,蔚子雨的三魂才姗姗到来。 三道虚影分三个方向,缓缓而来,她们身材年龄各不相同,却让你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一个人,很奇怪。 最先赶到的是一个成年人,容貌绝美,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素白长裙,一头秀发盘起,几缕发丝垂在耳畔,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蔚子雨小时候的影子。第二个赶到的是一位老妇,身材佝偻,满面皱纹,微翘起的嘴角像极了蔚子雨平时的样子。最后一个来的是一个小孩,与蔚子雨一般无二,只是面容呆板,毫无表情。 蔚副官拿着手枪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不知该干嘛。 他是被吓的,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虽说他已经见过血僵了,但那是在漆黑的山洞里,根本就没看清血僵的模样,也不知道血僵究竟长得有多恐怖,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孤魂野鬼,没吓晕过去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哆哆嗦嗦坐在那里,看着野鬼冲击小雨的七魄灯罩,有心想要过去阻止,双腿却不听使唤,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时,他看到了蔚子雨,伸手想要拉住她,却直接穿过了小雨的身体。 小雨眼神呆板,目不斜视,穿过蔚副官的身体,径直来到戏台上,与另外两魂相遇。 三魂三种面貌,而且看她们的服饰,甚至都不是一个朝代的,这和书中所说相差甚远,郝运皱眉,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因为蔚子雨的三魂开始接近七魄灯罩了。 她们穿过围着的那群野鬼来到灯罩前,灯罩似有感应,主动为她们分开了三道门,三魂同时迈步,刚一进入,身后的野鬼就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也跟着疯狂的往里钻。 郝运大惊,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天雷符打出,阻止那群野鬼。 “轰轰轰!” 三声炸响伴随着火光,那群野鬼顿时有的被炸飞出去很远。 它们爬起来无声嘶吼,哀嚎,浑身颤抖不停,很凄惨。 郝运咬牙,此时不能手软,还有很多野鬼在往小雨的七魄灯罩里钻,必须要阻止它们,绝不能放一个进去,不然就无法聚三魂。 他双手挥舞,一张张天雷符被打出,一时间,蔚子雨周围火光飞溅,轰隆之声不绝,那些野鬼被炸的四处逃窜,有的都被掉了半个身子,凄惨无比。 第二十四章 不二 那群孤魂野鬼被天雷符炸的四处哀嚎,模样凄惨,却仍然奋不顾身,郝运虽然不忍,但不得不狠下心来。 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 师傅魏长风曾说过,走脚也是修行,既然是修行,就要有一双仁慈的眼睛和一颗博爱的心。 和尚慈悲,修的是来世,道士随缘,修的是今生,而他们走脚先生,即不是真正的道士,也不是法师,修的却是阴缘。 有句话叫:“积阴得,修阴缘,判官也留三分面!”说的便是他们走脚先生。 再郝运天雷符的作用下,那群孤魂野鬼最终还是没能进入七魄灯罩内,不过它们不死心,依然围着蔚子雨不停打转。 七魄灯罩已回复如初,蔚子雨三魂在进入灯罩内就化成了三道青烟,随着三支阴魂香一起与那团不停变换各种形状,犹如实质的烟雾汇集一处。 很快,当蔚子雨的三魂与那团烟雾汇集后便分成了三份,最后又化成了开始的三魂模样,一个绝美年轻女子,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孩童模样的蔚子雨。 三魂如蔚子雨的肉身一般平躺着,悬浮在她的上方。 郝运停止攻击,不再管周围的孤魂野鬼,他拿出一张牵引符,开始准备三魂融合。 当他准备将牵引符打出去的时候,他又犯难了,三魂三种模样,哪一个才是蔚子雨的天魂? 人有三魂,天魂最大,聚三魂必须要以天魂为主导才行,若是以地魂或者生魂为主导,就算聚魂成功,那蔚子雨又还是蔚子雨吗?郝运不敢想象。 这和书中所说的已经完全不同了,为什么蔚子雨的三魂会是三种模样?这完全没道理啊!郝运皱眉沉思,想不出其中哪里出了差错。 书中介绍,人有三魂,分天魂、地魂、生魂,天魂为阳,地魂为阴,生魂为灵,阴阳交融是为灵魂,缺一不可。 时间一点点过去,郝运有些着急了。 “怎么办?”郝运一时间踌躇不决。 突然,他的目光注意到悬浮在最左边的那个面容呆板,与蔚子雨的容貌一般无二的其中一魂。 “难道是这个?”郝运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蔚子雨的天魂。 就在这时,蔚子雨的七魄灯开始闪烁,变得明灭不定,七魄灯罩也开始摇晃,似要崩溃。 这是七魄将要消散的前兆,郝运大惊,暗道不好! 他顾不得继续考虑哪一个才是天魂了,认准了最左边那个,将手里的牵引符打了过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符咒脱手的瞬间,灯罩内的三魂突然变了位置,原本是年轻的在中间,老妇在右边,最小的在左边,可此时,却变成了老妇在中间,最小的在右边,左边换成了年轻的那个。 “怎么会?”郝运大叫,想要阻止,却以来不及,只能眼看着牵引符贴在了年轻的一魂身上。 紧接着,另外两魂开始向她靠拢,重合后又分开,接着再重合,再分开,反反复复。 郝运知道,没有相应的咒语和法决,三魂是很难自主相合归一的。 灯罩摇晃的更加厉害了,七魄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情况万分紧急,郝运无法再继续做出选择了,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若是在等下去,万一七魄灯熄灭,后果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蔚子雨的性命要紧。 想罢,他立刻盘腿而作,手捏法决,口中唱道:“天地阴阳道轮回,世间万法皆乾坤。因果循环七魄在,大日如来定三魂。” 他的双掌发出莹莹白光,牵引另外两魂开始融合,而那张牵引符,此时也爆发出一片光晕,化成一缕缕金色丝线,将三魂彻底固定,强行重聚。 “定!”郝运一声低吼。 接着,金色丝线消失,牵引符也化成飞灰飘散,郝运收回法决,如虚脱了般瘫坐那里,大口喘息。 蔚子雨的三魂已经归一,让郝运感到庆幸的是,她的模样仍是十来岁的样子,并不是那个已经成年了的蔚子雨。 也许是阴差阳错,他并没有选错天魂,郝运心中自语,暗叹侥幸,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强打起精神坐起,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七魄灯罩摇晃的更加剧烈了,七魄灯也不像开始那般明亮,如绿豆一般,小的可怜。 必须要在七魄灯熄灭前将蔚子雨的灵魂归位,不然一切都将白费。 此时,周围的孤魂野鬼更加的疯狂了,无声的嘶吼呐喊,疯狂的冲击七魄灯罩。 郝运拿出一沓符纸,凌空点燃,一瞬间,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分,那些带着阴冷气息的孤魂野鬼,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尖叫着,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很快周围一只鬼魂都没有了。 郝运点燃的是聚阳符,对付鬼魂有奇效,普通人配戴一张就能保住不被鬼怪冲煞,而他一次就点燃了一沓,效果可想而知。 开始时,蔚子雨的三魂还没重聚,郝运不敢贸然点燃聚阳符,怕伤者蔚子雨,现在,蔚子雨三魂重聚,他也没啥顾及了,索性直接点燃了一沓。 在普通人看来,郝运点燃的只是一沓符纸,但在那群孤魂野鬼眼中,就好像有颗太阳突然在身边爆炸,它们怎能不恐惧? 孤魂野鬼瞬间走了个干净,周围的人却依然大气不敢出,他们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相信今天的所见所闻,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哪怕他们其中有人被吓得晕了过去。 郝运走到蔚子雨身前,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让蔚子雨的灵魂归位。 这次进展的很顺利,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一切做好后,郝运大喊一声:“搞定!”接着普通一声,瘫软在地。 —————————————————————— 郝运整整睡了两天才恢复些元气,在这期间,慰副官几次来访,想要感谢郝运,都被郝运让张婶给拦下了,他实在受不了慰副官一口一个郝先生、郝师傅的叫着。 蔚子雨在第二天就苏醒了,让郝运高兴的是蔚子雨还是那个蔚子雨,蔚子雨告诉郝运,她昏迷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亲眼目睹,很感激郝运对她的帮助,临走时将她的眼镜送给了郝运。 郝运很高兴,拿着眼镜爱不释手,不过他还是假模假样的推辞一番,惹的蔚子雨一阵白眼。 慰副官等人走了,小镇似乎又回复了平静,他临走时一再交代,不追究陈二虎挖电线杆子一事,但必须要重新把电线杆子埋好,不然他没法向大帅交待。 镇长和陈二虎为这事特意跑来询问郝运,郝运告知,让他们放心,电线杆子是不会破坏小镇风水的,尽管重新埋好就是,两人这才放心。 又过了两天,郝运完全回复了,现在的他,每天都带着蔚子雨送他的黑框圆形近视眼镜,即使白天也能看清周围景色,这让他很是兴奋,天天在外疯跑,以前他不敢去的地方,如陡峭的山坡等,现在他也可以去了,整天的见不着人,害的张婶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到处找。 这天吃过晚饭,郝运用纸剪了个小纸人,又简单的画上五官,随后,他带着痞子就要出门。 张婶拦住他,道:“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白天跑一天还没跑够?” 郝运道:“张婶,我前几天答应了一个小孩,要帮助他,所以我去兑现承诺。”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刚剪的小纸人。 张婶是个聪明的女人,看到小纸人,她就知道郝运口中的“小孩”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对郝运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把他当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 她也知道阻拦不了郝运,于是说道:“既然答应了别人,就应该要做到,你去吧,记得自己要小心。” “知道了。” 郝运出门,顺着山路向小镇的东面走去,他答应了那个看守阴阳草的小鬼,要带他离开那里,今天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这几天他也得知,那个小鬼叫“不二”,死了也不知多久,是被他口中的那个道士封印在了乱坟岗。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大地似乎铺上了一层银装,山脉中,银树摇摆,很美也很神秘。 郝运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今天就是去破封印,救出不二的时候。 他看着山脉深处,拍了拍想要摘下他眼镜的痞子,向着乱坟岗,大步而去。 —————— (铺垫完成,马上进入主线,跪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五章 乌鸦道人 乱坟岗依旧。 磷火森森,绿幽幽,漂浮不定,偶尔的莫名尖叫,听着让人发颤。 这里是一片禁地,至少晚上无人敢来。 郝运大步来到乱坟岗前,如先前那般,在每个坟头都插上三柱香。 这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一种贿赂。 “呱呱!” 一声乌鸦的鸣叫划破夜空,接着,便是一声愤怒的怒吼。 “该死的扁毛畜生,你最好放开我,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拔毛给炖了?” 离得还有一段距离,郝运便听到了不二的喝斥声,像是在与谁争吵,奶声奶气的语气,即使他在发怒,听着依然让人感觉毫无威胁可言。 郝运好奇,静静的听了一会,发现只有不二在怒喝,走的近些,他看到上次来时看到的那只乌鸦,正立在不二的坟头,将不二附身的那只布娃娃踩在爪子下。 乌鸦伸长着脖子,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不二。 不二则是怒吼连连,虽然挣扎的厉害,却毫无用处。 郝运临近,乌鸦警惕飞开,放开不二,“呱呱”叫了两声,拍动翅膀,飞到一颗树上。 痞子一见乌鸦就来了精神,“吱吱”的叫着,放弃了郝运的眼镜,向着乌鸦扑了过去。 它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它爬树可是与生俱来的,动作麻利的爬到树杈上。 乌鸦斜眯它,拍拍翅膀,不屑一顾的样子彻底将痞子惹怒了,它龇牙咧嘴的扑向乌鸦,一猴一鸟战在了一起。 “你可终于来了……”不二看到郝运,立刻叫嚷了起来,对郝运现在才来显得很不满。 郝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他确实玩的忘记了。 “我总得准备一些东西吧!”郝运试图为自己辩解。 “哼!” 不二显然不信,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郝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和那只乌鸦干起来了?而且你还输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二冷哼,气鼓鼓道。 “因为我?”郝运不解。 不二解释,道:“知道那只乌鸦是谁的吗?” 郝运更摸不着头脑了,乌鸦会是谁的?难道还有人喜欢养乌鸦不成? 经过不二的叙述,郝运得知那只乌鸦却实是被人养的,而且就是那个把不二封印在这里的道士养的。 那个道士自称“乌鸦道人”,真实姓名不二不知,具体长相不二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个道士身边跟着一具独臂僵尸,而且道术很高。 “它为什么要找你麻烦?”郝运问道。 不二气鼓鼓道:“它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我,因为我让你取走了阴阳草,所以它要把我带去见乌鸦道人,我不肯,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你在这里守护阴阳草,乌鸦在这里盯着你,那个道士还真是有意思。对了,那个什么乌鸦道人还会在来这里吗?”郝运不仅打趣道。 布娃娃的两只眼睛上瞟,看样子是在翻白眼,他催促道:“好了,你想知道什么,咱们以后有的是世间,你先把我带出去再说。” 他之所以无法离开乱坟岗,甚至不能离开他自己的坟头,就是因为他的骸骨被乌鸦道人用一张特殊的裹尸布包裹住,隔绝了他的一切气极,不但使他不能离开,就连投胎转世都不能。 这种绝人轮回的手法,郝运是痛恨欲绝的,他师傅魏长风一直都在给他灌输一种观念,他们修阴缘是最忌讳做出绝人轮回的事。 郝运使了个小法术,让不二离开布娃娃,附身到他带来的那张小纸人身上。 附身成功后,小纸人活了过来,站起身走了几步,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哎呀!还是腿脚健全舒服啊!” 他挥舞双手,霍霍生风,此时,他恨不得再和那只乌鸦干一场,刚刚他是因为附身的那个布娃娃身体不全,连站都站不起来,和乌鸦的较量其实就是在被动挨打,根本就还不了手。 “不错吧?我亲自为你做的。”郝运得意道。 小纸人不二突然脸一沉,被画上去五官随之拧在了一起,道:“小子,你就不能用点心帮我剪的像个样子吗?” 郝运道:“怎么不用心了?你看我还很贴心的帮你画上了眼睛鼻子,还给了你一张能说话的嘴。”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纸人不二道。 “那是什么?” “你见过人有三条腿的吗?”小纸人不二提着多出来的一条腿吼道。 “那个……”郝运尴尬,道:“那个不是腿,是我为你留的嘘嘘用的。” “啊……”不二气极,吼道:“你见过鬼需要嘘嘘的吗?” 他快气疯了,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郝运赶紧安慰,称他不备,眼疾手快,一把把多余的纸条给扯了下来,道:“你看,现在不是好了吗?发什么火呀,小心别把自己给烧着了,不然还得帮你重新剪,很费劲的。” 不二瞪着眼睛,画上去的五官做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你居然……” 郝运坏笑,一副恶作剧特有的嘴脸,随后他道:“好了,说吧,该怎么帮你**封印?” 不二强压下心中怒火,平复了心情,道:“带工具了吗?先把我的尸骨挖出来。” 郝运照做,挥舞铁锹开始挖坟,不二在一胖指挥,不时提醒道:“你慢点,别那么大力,小心别把我挖坏了。” 不一会,郝运挖出来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不二道:“就是这个,快把包裹打开,把我的尸骨拿出来。” 郝运依言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是人骨,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童的,他不仅看了看小纸人,暗道:“原来是个小屁孩,难怪说话奶声奶气的。” 在他打开包裹的同时,正在和痞子干架的乌鸦,突然“呱呱”乱叫,扑闪着翅膀,显得很着急,几次向郝运扑来,结果飞到一半又折返回去了。 不二催促,道:“别管它,它不敢靠近你,你身上有它害怕的东西,你快点!” “我身上有它害怕的东西?”郝运疑惑,不过他也没在耽搁,快速将不二的尸骨转移完成,装进另一个包裹内。 乌鸦见此,对着郝运叫了几声,翅膀一展,向着远处飞去,一路鸣叫。 “它不会是去叫乌鸦道人了吧?” 郝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第二十六章 十年后 郝运带走了不二的尸骨,按照他的要求,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掩埋,随后,他们回到了张婶家。 在往后的几天,郝运一直提心吊胆,听到乌鸦的叫声,他都会莫名紧张,生怕不二口中的乌鸦道人来寻他麻烦。 好在乌鸦道人并没有来,师傅魏长风终于回来了,在得知小镇上发生的事情后,魏长风感到很惊讶,同时,他对郝运的表现也非常满意。 “很不错!” 魏长风对郝运的评价。 郝运很开心,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更让他开心的是,魏长风终于开始系统的教他赶尸术了。 他身体虽然差,不比常人,但他很用功,加之他有大量的理论知识,学的倒也很快,没用几年时间,郝运就已开始和他师傅魏长风一起走脚,成了一名走脚学徒。 时光飞逝,转瞬间过了十年。 民国十八年,各地军阀混战到了白热化,各地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就连群山峻岭的湘西也被波及,很多走投无路的人分分当起了响马,占山为王,做了强盗。 这些强盗杀人越祸,无恶不作,使得湘西普通百姓更是雪上加霜。 三公镇,周围多群山,故而匪患更多,南有狮山独眼彪,北有林山麻二,西有土山秀才。 三伙势力不和,相互牵制,但也经常为争抢地盘而大打出手,也正因如此,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对三公镇下手。 位于三股势力交汇处的三公镇,暂时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但小镇上的人都明白,一旦有一伙势力垮台,没了牵制,那么三公镇必将不保。 人心惶惶,很多年轻人拖家带口,准备离开三公镇,只有一些老人,贪恋故土,宁死不愿远走他乡。 小镇上分成了两派,一派为了活命主张举家迁移,一派留恋故土,宁死不逃。家里的老人不愿走,年轻人非要走,每天都吵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三公镇外来了一支军队,人数众多,个个精神饱满,荷枪实弹,步伐整齐化一,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男子脸正口方,双目有神,左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将他原本很正派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他跨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最前,身旁紧跟着他的警卫。 远远看到被三山包围的三公镇,中年男子不仅发出感概,道:“时隔十年,如今又一次来到了这里,物是人非了啊!” 他的后方是一辆马车,粉色帘子轻轻撩起,露出一张绝美的俏脸,双眉入鬓,挺翘的琼鼻上托着一个很时髦的金丝眼镜,她看着中年男子,笑道:“爸爸,我们到了吗?” 中年男子点头,女孩显得很兴奋,自语道:“终于快要见到他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可还记得我?” 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来调查电线杆子一事的慰副官,当年,他放过陈二虎,并且又损失了几个士兵,回去后被他的政敌从中作梗,差点被当时的大帅给枪毙,辛亏有忠心的手下相救,逃过一劫,却也在左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逃出后,他带着仅有的部下东拼西杀,很快闯出了一番名堂,随后又招兵买马,不断壮大队伍,终于,在两年前,他亲手手刃了当初陷害他的那个人,也废了那个大帅。 如今他顺理成章的代替了曾经的大帅,成了这片地方的新掌控者,蔚大帅。 蔚大帅这次来是有任务在身,三公镇是属于他的地盘,他不允许在他的地盘上有他控制不了的势力存在,这次来三公镇只有一个目标,剿灭那三股强盗势力。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小镇,镇上居民以为有战事将要发生,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一时间,恐慌弥漫在整个小镇上空。 蔚大帅走在最前,路过广场,他下令部队就驻扎在广场,不得骚扰镇上居民,随后他带着几名警卫和蔚子雨向镇长家走去,临走时他不仅回头多看了戏台一眼,想到了当初郝运帮小雨聚三魂时情景,即使时隔多年,每次想起,他依然会感觉遍体生寒。 镇长如今已不如当初那般精神烁烁,满头银发也不再有光泽,他得知镇上来了军队够,便慌慌张张的拄着拐杖,被他儿子搀扶着,向这边赶来。 蔚大帅看到了镇长一行人,隔着很远他就下马打招呼,道:“镇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镇长眼睛有些花了,没认出蔚大帅,他儿子在一旁提醒,他才想起十年前的事情,顿时也高兴的迎了上去。 一行人高高兴兴进入镇长家,分宾主落座开始攀谈,镇长在得知蔚副官如今已是大帅,这次来是为了剿匪,更是高兴的老泪纵横,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蔚子雨一直旁边,看到他们话说实在无聊,便找了个借口出来,直奔张婶家,她想去见郝运,结果被告知,郝运和他师傅魏长风走脚还没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张婶也不知。 没见到郝运,蔚子雨很失落,出了张婶家就一直闷闷不乐,她也没回镇长家,就想独自在小镇里到处走走,她顺着郝运曾经带她一起走过的路,越走越远,渐渐的出了小镇。 当天夜里,镇长高兴,大摆酒宴款待,众人喝到很晚,蔚大帅喝的都不省人事。 没想到,第二天蔚大帅一醒,就得到了噩耗,蔚子雨出事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三公镇几十里外的一片山脉中,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郝运和他师傅魏长风正在赶路。 魏长风面容丑陋,头发灰白,手里拿着烟杆子,边走边“吧嗒吧嗒”抽着烟,虽然他步伐依旧轻快,但从他那不自然潮红的脸能看出,他已尽显老太了。 他身后的郝运,今年刚满二十岁,曾经的孩童已长大成人,生的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匀称,比之魏长风高了尽一头,短发被整齐的梳成四六分,戴着一个黑框眼睛,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儒雅的书生之气。 “师傅,你说那个大将军他会去哪啊,这么多年了,为何始终不见动静?”郝运故意放慢速度,好让魏长风不用那么累。 魏长风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道:“你不是说他背后有个被炸出来的坑吗?也许他躲起来养伤了吧!” 当年魏长风曾进入古墓寻找过大将军血僵,可惜并未找到,这么多年,他们师徒二人也一直都在到处留意,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发现。 郝运叹气,道:“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来害人了。” 他想到了当初在古墓里看到一棺椁的碎尸,胃部就不自觉的一阵抽搐。 师徒两人边说边走,倒也很自在,很快,他们就临近了三公镇,隔着很远他们就感觉到了小镇上的不对劲,在镇上唯一对外的出入口居然有士兵在把守。 第二十七章 大将军再现 蔚子雨的意外,让蔚大帅发狂,疯狂的寻找凶手,小镇上的居民被他挨个调查了个遍。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谁遇到这种事也会疯的,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阴阳两隔,谁又能坦然受之? 蔚子雨死的很蹊跷,她是被人在悬崖下发现的,经推断应该是坠崖而亡,找到时已经死去多时。 她指甲里有血丝,衣服也很凌乱,死前应该有过巨裂挣扎。 谁都能看的出来,是有人对蔚子雨意图不轨,遭到反抗后被推下悬崖摔死的。也正因如此,蔚大帅才会发狂,发誓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郝运师徒二人对这一切并不知晓,他们也很顺利的进入小镇,一路上虽然从镇民的谈话中了解了一些,但也没往深处想,郝运更是没有将蔚大帅和蔚副官联想到一起。 两人回到义庄,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最近半年来他们一直在外走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都很乏力了。 义庄,一个专门存放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很高很大,破旧的大门紧紧闭着。 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因为太阴森,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义庄旁边,是郝运和魏长风的家,大门敞开,郝运正在里面忙碌着。 有很久没回来了,屋里的家具都已经落满了灰尘,郝运用毛巾掩住口鼻,正奋力的打扫着,他旁边不远一只巴掌大的猴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阴凉处,小肚子圆滚滚,看着郝运忙碌,不时咂咂嘴,看起来很惬意。 痞子已经十岁,却仍然只有巴掌大,一身金色毛发跟绸缎子似的,像个金色的小猴子。 “痞子,你说镇长找师傅有什么事,会不会就是因为大帅千金的死?”郝运边擦桌子边问痞子,他们今天刚回来魏长风就被镇长叫走了,说是有急事。 痞子无聊的翻了个身,不理会郝运的问话。 “嗨!你个小东西,大爷我问你话呢!”郝运把抹布扔了过去,正好盖在了痞子身上。 抹布上全是灰尘,弄了痞子一身,呛的它怪叫,蹭的一下站起,盯着郝运,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它气呼呼,小爪子比划,对郝运惨无猴道的虐待表示不满。 郝运一脸坏笑向它靠近,它后退,一脸警惕,金色大眼乱转,它想跑,却没来得及,被郝运一把抓住。 郝运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肚子,骂道:“你个小东西,是不是又偷喝鸡蛋了?” 一年前,当时郝运和师傅魏长风正带着它们在外走脚,因为附近没有喜神客栈,他们便住在了义庄,晚上的时候,不二带着痞子把那个村子里所有的鸡窝都光顾个遍,偷了很多鸡蛋,从那开始,痞子就喜欢上了生鸡蛋,时不时的就自己跑出去偷鸡蛋喝。 痞子赶紧摇头否认,郝运不信,捉住它就是一顿蹂躏,痞子惨叫,一副遇人不淑的倒霉样。 就在这时,镇长的儿子来了,让郝运带上工具去镇长家。 郝运纳闷,师傅不是在镇长家吗?让自己带上起尸的家伙去干嘛?难道是要起尸? 他没再耽搁,将痞子留在家里,带上东西就跟着镇长的儿子出了门。 路过广场,他看到那里驻扎了很多士兵,个个杀气腾腾,整片军营,出了马叫外,竟是落针可闻。 上千人聚在一起,居然也能如此安静,真是不可思议,郝运自语。 不过在外围,还是有些军官模样的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什么,郝运依稀听到他们是在议论大帅女儿的意外,说她死的太诡异等等…… 绕过广场,快到镇长家时,他又看到不少镇民围在一起,隔着很远就听到他们的吵闹声。 “老李,你家的鸡也出事了?”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间死了这么多鸡?” 郝运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士兵议论大帅女儿死的诡异,镇民们却在议论自家的鸡莫名死亡。 经过打听,他得知,原来小镇昨晚出了怪事,一夜间死了上百只鸡,都是被人放血致死的,离奇的是鸡窝附近除了满地的死鸡外,竟是没有一点鸡血流出。 这里穷乡僻壤,交通闭塞,人们生活的并不富裕,家里养的几只鸡可以说是很重要的财产了,现在突然死了这么多,对镇民们来说,是一件大事。 郝运远远看到了张婶,站在人群中,一脸愁容,他几步上前,叫道:“张婶。” 张婶一见郝运,惊喜道:“小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郝运是她看着长大的,对郝运的关心是发自真心,这几年,郝运经常出门,两人相见的也不多,但每次郝运回来,张婶都是最高兴的,都会给郝运做一些好吃的,询问他出去怎么样?在外面吃的好不好? “今天才回来,早上打算去看看你,但家里实在太脏了,就在家打扫卫生呢!”郝运答道,他看到张婶手里也提着一只死鸡,便问道:“出了什么事?看你一脸难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张婶笑骂道:“傻孩子,乱语什么,谁会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啊!” 郝运讪笑挠了挠头,并未接话。 随后张婶叹气,道:“也不知怎么的,昨天还好好的鸡,晚上我亲眼看着它们进圈的,怎么今天早上就全死了,而且被仍的到处都是。” 她眼圈有些微红,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些下蛋的母鸡是她不小的财产。 郝运也是一阵皱眉,他认得,张婶手里的那只母鸡已经养了好多年了,小时候就经常吃它下的蛋。 “给我看看。”郝运从张婶手里接过死鸡,仔细查看,鸡的尸体已经僵硬,硬邦邦的,翅膀大开,死前应该有挣扎。 致命伤是脖子,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造成的,伤口很大,脖子几乎都快被咬断了,浑身的血液也被吸干,伤口处黑血混着鸡毛黏在一起,伴有一股恶臭,令人作呕。 郝运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绝不是人能造成的,只有僵尸才能,一瞬间,他想到了大将军。 “难道它回来了?”郝运心惊,不敢怠慢,对镇长的儿子交代,让他立刻组织人手,把所有的死鸡全部集中起来烧掉,千万不能吃,因为鸡身上已经布满了尸毒,那令人作呕的臭味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又交代张婶,千万别吃这些死鸡,这段时间,晚上把门关好,尽量不要出门。 随后,他火急火燎的跑到镇长家,他要把看到的情况告诉师傅魏长风。 第二十八章 出事了 镇长家。 蔚大帅独坐在正中,一脸悲切,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的狰狞,通红的双目中不时闪过一丝凶狠,让人不敢直视,他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 现在的他只想做两件事,一是送女儿回四川老家,和她母亲葬在一处,以完成小雨对她母亲的思念,二是找到凶手,为小雨报仇,谁敢阻止谁死! 魏长风与镇长坐在下首,两人沉默不语,魏长风自顾喝茶,镇长则是有点小心翼翼,他怕蔚大帅突然发疯,拿镇上的居民出气。 郝运的到来,打破了这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气氛,镇长暗松口气,魏长风与蔚大帅两人都不说话,让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蔚大帅脸上的刀疤实在太醒目,几乎贯穿了半张脸,加之当年郝运还小,一时间郝运并没有认出蔚大帅,而蔚大帅似也不愿提起,他们简单的寒叙后,魏长风和郝运便被一个士兵引到了镇长家的后堂,这里搭了个简易的灵堂,灵堂后面就是蔚子雨的尸身。 初见蔚子雨时,郝运就被惊艳到了,实在太美,他不仅惋惜道:“这么漂亮就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啊!” 同时,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师傅魏长风狠狠的拍了一下。 “臭小子,忘了我给你说的了?”魏长风骂道。 郝运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道:“知道了!” 魏长风曾不止一次告诫过郝运,无论何时都不要在逝者面前露出同情之色,更不要说些同情之类的话,尤其是对异性。 如果你在逝者面前表露对她的同情,她便会以为你喜欢她,她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死为止。 郝运吐了吐舌头暗中做个鬼脸,随后问道:“师傅,我们真要送她回乡?你可是跟我说过咱们走脚的是男不送女,女不送男。” 赶尸有“三赶,三不赶”之说,凡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理由是,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地返回故里。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其中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法术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岂不影响旧魂灵的投生?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两类尸同样不能赶。 同时,赶尸行当中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走脚先生不能赶女人,走脚夫人不能送男人。 魏长风叹息,他又何尝不知?但他能拒绝吗?他相信只要他开口拒绝,蔚大帅肯定会发怒,现在的蔚大帅,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郝运不再言语,打开包裹将东西拿了出来,有朱砂毛笔黄纸油灯和一把桃木剑。 赶尸不但是一种修行,也是一种职业,既是职业它就有自己的规矩,就像大夫给病人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赶尸也同样需要,但不同于大夫的“望闻问切”,赶尸有赶尸匠们自己的说法。 “望”是指检查尸体是否完整,缺胳膊少腿是无法被赶尸先生送回家的,“闻”是问一问雇主,逝者生前有什么忌讳,又是怎么死的。“问”就是问死尸,可愿跟随自己回归故里,“切”就是起尸,只有能起尸的尸体才能被称作“喜神”。 郝运摊开黄纸,用朱砂画了张符咒,魏长风也已把蔚子雨的姓名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随后,魏长风说道:“女尸不同于男尸,这次由我来施法,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郝运“哦”了一声,转身出门,心里却在奇怪,以前师傅施法时都是留下郝运观看的,这次怎么不让看了? 他哪里知道,魏长风是不想他知道这个女尸就是小雨,是怕他心有负担,更重要的是,魏长风总感觉不对,因为蔚子雨看起来太不像一个死人了。 她已经死了一天了,但面色依旧红润,气色甚至比一般活人都要好,这太不寻常了。 突然,魏长风想到什么,自语道:“阴阳草!是了,一定是阴阳草的缘故,聚三魂啊!没想到聚三魂居然有这样的副作用,唉……要不要告诉郝运呢?算了,还是先不告诉他了。” 魏长风一会叹息一会皱眉,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始赶尸规矩中“问”。 他将油灯放在蔚子雨头顶,下面压着她的生辰八字,接着将桃木剑插在她的脚下,剑柄贴着刚画好的符纸,随后,他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唱道:“世人阳关,唯我夜班。尔在异乡,魂归九玄。故土三尺,可葬前缘,若要回归,就听我言。” 唱罢,他食指中指并指如刀,一指油灯低喝一声“燃!” 油灯应声而燃,豆大的火苗晃动,先是绿幽幽,接着回归正常。 魏长风点头,道:“我不管你生前如何,如今只要肯听我言,我便送你回乡。” 随后,他将写有蔚子雨生辰八字的黄纸收起,把郝运叫进来收拾东西,两人便准备回去了。 师徒二人走到外面对镇长交代,晚上让人把蔚子雨抬到义庄,明天白天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就启程赶往四川。 回去的路上,郝运看到镇长的儿子正在组织人手搭木柴,尽百只死鸡被丢在一起,像个小山包似的。 这时,郝运对魏长风说了他的发现,怀疑大将军可能回来了,魏长风一听也是一阵皱眉,决定晚上出来查看一番。 晚上,太阳刚落山不久,蔚大帅就让人将蔚子雨放进棺材一并送来,并放在了义庄,郝运给她摆上香案点上香后就不再管她,转身去找不二和痞子了。 不二依然是一个小纸人的模样,不过样貌比第一次好看了很多,天一黑它就出来拉着痞子准备去祸害镇上的鸡窝,不过却被郝运给拦住了。 “你们今天哪也不许去,都给我老实的待着。”郝运一手一个,将他们提在半空。 不二不忿,道:“干什么?还限制人身自由吗?” 痞子在一旁点头附和,它小肚子都饿扁了,急着出去偷鸡蛋喝。 郝运翻白眼,道:“我是为你们好,最近小镇上不太平,出去可能会遇上麻烦,真是好心没好报!” “怎么不太平了?难道还能有僵尸袭村不成?”不二不信。 “嗨!你真说对了。”郝运道:“有可能还真有僵尸,而且可能还是一具千年血僵!” “真的假的?”不二狐疑,还是不太相信。 就在这时,义庄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咚咚”的沉闷声,像是有人在连蛙跳。 郝运瞪眼道:“不是吧,真的来了?” 他小时候可是见过大将军的,对它的恐怖记忆犹新。 魏长风从里屋出来,对郝运道:“你待在这,我出去看看。” 说着,抄起桃木剑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进来,若不是魏长风反应够快,险险避过,能将他撞一个满怀。 来人是陈二虎的儿子,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管魏长风沉下的脸,道:“魏先生,快!快救救我父亲,他疯了,见人就咬,谁都拦不住啊!” 第二十九章 对战大将军 “到底怎么回事?”在回去的路上魏长风问道。 陈二虎的儿子解释,道:“都是吃鸡吃的,昨晚家里的鸡不知被什么咬死了几只,他没舍得仍,就留了一只炖汤喝了,结果刚吃到一半,他就发疯了,见人就咬。” 郝运快无语了,二虎叔还真是虎,什么都敢吃。 几人很快来到了陈二虎家,隔着很远郝运就看到陈二虎果然在发狂,四五个壮汉硬是没按住他。 让镇民退下,魏长风对郝运使了个眼色,他去缠住陈二虎,郝运则是去找了根绳子,两人很有默契,一人牵住一头围着陈二虎转圈,不时躲避他的攻击。 陈二虎双眼通红,已经没了理智,嘴里流着涎水,发出不似人的叫声,他身体僵硬,两条胳膊不能弯曲,像木棍一样抡来抡去,动作大开大合,力气大的惊人,一会扑向郝运,一会扑向魏长风。 魏长风两人不敢大意,小心避过陈二虎的扑抓,争斗了很久,才将陈二虎治住,两人都已累的气喘吁吁,衣服都汗湿了大半。 “快拿陈年糯米来!”魏长风对还在发抖的陈二虎媳妇说道。 看着被捆起来的陈二虎,郝运皱眉,这不应该呀,即使是吃了那些鸡,也不应该会这么快就变成这样子呀? 魏长风对他解释,道:“他曾经中过尸毒,虽然被拔出,但他体内仍有残留,一直蛰伏,却并不会让他身体僵硬,一旦再次感染他体内残留的尸毒就会爆发,这才导致了他突然发狂。” 两人正说着,陈二虎突然挣断绳索一跃而起至魏长风身边,魏长风离得最近,根本做不出反应,被陈二虎一巴掌抡的飞起,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重重摔落在地。 “师傅!”郝运大惊,纵身扑到陈二虎的后背上,两只胳膊死死勾住陈二虎的脖子,不让他继续攻击魏长风。 陈二虎手臂不能弯曲,根本够不到趴在他后背的郝运,在那里不停的转圈,嘴里怪叫不断。 魏长风这一下被打的很重,差点背过气去,眼前金星乱冒,过了很大一会他才回复,疼的直嘬牙花子,看了看断掉的绳子,他站起来吼道:“郝运,你从哪找来的绳子?” 郝运尴尬,见师傅魏长风没事,他心中稍宽,歉意的道:“是二虎叔家晾晒衣服的绳子。” 那绳子因为晾晒衣服,已经风化,很不结实,陈二虎又力气大的惊人,这才被他轻易给扯断了。 魏长风气的瞪眼,不知说什么好了,对旁边的人道:“你们谁去拿根结实的绳子来?”随后他走到旁边,揉了揉摔疼的腰,道:“小运啊,你先坚持一会啊,注意别被咬到了,很容易感染的。” 郝运委屈,道:“师傅,您不帮我啊?”他趴在陈二虎的背上,被颠的头昏脑胀,差点就要吐了。 魏长风翻个白眼,装作没听见,直到有人拿来新的绳子,他才上前配合郝运将陈二虎重新治服。 让人抬来一口大缸,放入陈年糯米加上水,又放了几条白头怪蛇,帮助他更好的祛除尸毒。 等一切忙完后,他们才想起义庄那边,立刻马上不停蹄赶到义庄,郝运的眼睛特殊,可以夜里视物,很远他就看到义庄大门被人大力撞开,里面多了一个人,正站在蔚子雨的棺材旁,一动不动。 郝运看的清楚,那个人正是大将军血僵,依旧是那身破烂到快要烂掉的盔甲,干瘪的皮肤呈现暗红色,紧紧贴着骨头,身材瘦小,模样骇人。 大将军在郝运小时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不可能忘记,一眼就认了出来,对师傅魏长风道:“师傅,是大将军!真的是它回来了,” 此时的魏长风借助义庄内昏黄的灯光,也已经看到了,他心中骇然,那暗红色的皮肤正是血僵的标志,看那颜色深度,它已经进化成血僵很久很久了。 这是一具可以叫板旱魃的恐怖执念血僵! 魏长风不敢大意,让郝运在外盯着,嘱咐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他悄悄进入隔壁家中,去取装备。 郝运并不知魏长风心里掀起多大的巨浪,他虽然心中也很怕,却没有魏长风反应那么大。 等了没多会,魏长风还没来,大将军却动了,它将棺盖打开,想要把蔚子雨给抱出来,郝运一惊,顾不了魏长风的嘱咐,大步冲了进去。 蔚子雨的尸身若是出事,郝运相信,蔚大帅肯定会发狂,他和师傅魏长风绝对会没好下场,决不能让大将军伤到蔚子雨,郝运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住手!”他大吼,抄起一条板凳对着大将军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碰! 板凳应声而断。 大将军被砸的一个趔趄,放开了蔚子雨,转身用一双空洞的眸子盯着郝运,裸露在外的两颗獠牙闪着摄人的寒芒。 郝运后退,顺手又抄起一条板凳,对大将军道:“嗨!还记得我吗?嗯?就是当年那个小孩,没想到你还敢出来,这次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跑掉了?” 大将军无动于衷,郝运不管,举起板凳照着大将军脑袋又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板凳又一次断裂。 这时,大将军也动了,不给郝运后退的机会,纵身一跃到郝运面前,两只手如铁钳一般抓住郝运,张开大嘴照着郝运的脖子就咬。 郝运大骇,拼命挣扎无果,只得用手拖住大将军的下巴,防止它咬到自己,一股恶臭传入他的口鼻,让他胃里一阵翻滚,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实在太臭了,他相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 “师傅,救命啊!”郝运大喊,他的力气哪里有大将军的大,距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咬到了。 吱呀一声,义庄与他们家相连的小门被打开,魏长风一身道袍,手拿桃木剑,威风凛凛的出现,在关键时刻手中桃木剑一横,挡住了大将军的嘴,救下了郝运。 “吼!” 大将军一声大吼,一把将郝运给摔了出去,转身向着魏长风扑去。 郝运被摔的撞在墙上,疼的他大叫,抬头间却看到不二和痞子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尤其是痞子,居然看着郝运在掩嘴偷笑,郝运气极,恨不得把这泼猴给炖汤喝了。 “去,把我的桃木剑拿来。”郝运对痞子吼道。 痞子知道郝运生气了,不敢造次,快速跑去拿来一把桃木剑。 这把桃木剑是魏长风用百年雷击木为郝运专门做的,虽不如魏长风手里的那把,却也是一把非常不错的桃木剑了。 郝运接过桃木剑,一脚将痞子踢到一边,“下次再敢嘲笑我,我就把你给炖了。”他恨恨的说道。 不二在一旁附和,唯恐天下不乱。 郝运提着桃木剑,顿时有种“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他揉了揉发疼的胸口,恶狠狠的看着大将军,大吼一声,冲进了战团。 第三十章 青铜符发威 血僵,皮肤生有暗红色绒毛,看起来如血人,浑身坚硬如铁,刀枪难伤,且有简单智慧,最是恐怖,唯有术法配合符咒可伤其体。 魏长风手持桃木剑,与大将军缠斗了三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渐渐的,他因体力不支,动作变得迟缓,几次都险象环生,郝运的加入,让他压力倍减,有时间拿出符纸,准备用术法对付大将军。 大将军不断嘶吼,久攻不下的它显然发狂了,双手舞动,竟带起罡风,使得义庄内一时间尘土飞扬。 郝运将将眼镜摘下丢给痞子保管,夜晚的他不用再借助眼镜视物,他大吼,继续与大将军缠斗,为师傅魏长风争取时间。 “碰!” 一声闷响,郝运后背被大将军拍中,横飞了出去,接着将一张八仙桌砸的粉碎。 郝运嘴角淤血,强忍剧痛爬起,桃木剑也不知掉在了何处,大将军跃至近前,毫无人性的双眼冷冷的看着郝运,它指甲很长且坚硬似铁,闪着寒光,向着郝运的胸口插去。 这要是被插中,郝运相信绝对能将他插个对穿,前后透亮的那种,他不敢硬接,就地一个驴打滚,躲了过去。 随后,魏长风终于准备完毕,手中桃木剑换成了金钱剑,左手一张天雷符率先打了出去,正中大将军后背。 魏长风明白,普通的镇尸符对大将军没用,所以他才用了最简单也是最克制邪物的天雷符。 天雷符至刚至阳,遇到邪物便会引爆,就像一个简易手榴弹。 “轰!” 蓝光一闪,一声爆响,大将军被炸飞,将一口棺材砸的解体,露出里面一具干瘪的尸体。 郝运见此大喜,道:“师傅,快再来一个,炸死这家伙。” 魏长风却不如郝运那般兴奋,刚刚那张天雷符是他用朱砂配合他的精血所画,威力比之郝运当年用来驱赶孤魂野鬼时用的天雷符,强了不知多少倍,也才只是将大将军炸飞,并没有伤它分毫。 大将军一跃而起,丢下郝运,朝着魏长风扑去。 魏长风摸出一个八卦镜,左右躲闪,将大将军带出了义庄,他要在外面,借助月光来降服大将军。 外面月光如水,虫鸣不绝。 义庄前是一片空地,魏长风接连后退至空地中央,将八卦镜捧在手中,金钱剑放于其上,口中飞快念动一段咒语。 接着,在郝运吃惊的目光中,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将金钱剑染成金色,并且托起悬浮于半空。 这是魏长风的看家本事,“八卦御剑术”,郝运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识过,如今一见,他不仅满眼星星,想着以后一定要学会,简直太帅气了。 金钱剑成金色,浮于魏长风胸前,在魏长风的控制下,如有灵性,剑尖直指大将军。 “去!” 魏长风一声低喝,往前一指,金钱剑化成一道金光,刺向扑过来的大将军。 大将军似有所感,猛然停住飞扑的身体,像个不倒翁一般,身体直直后仰,居然躲了过去。 魏长风单手法决不断变幻,另一只手拖住八卦镜,一道金光从中射出,牢牢锁定金钱剑,控制着它调转而回,刺向大将军后背。 大将军怒吼躲避,开始围着魏长风转圈,一有机会就扑上前,不过都被金剑挡住,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魏长风额头已经见汗,控制“八卦御剑术”是很消耗精神力的,如果再不能依靠此法降服大将军,他就只能放弃了。 又坚持了一会,魏长风手开始发抖,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郝运在旁边看的着急,得想个办法治住大将军才行。 这时,大将军正好跳到离他不远,他一咬牙,暗道:“拼了!” 他助跑两步,快要接近大将军时,身体一矮,他不敢直起身,因为金剑速度太快,他怕会伤到自己。 在魏长风担心的目光中,郝运贴地滑行到大将军脚边,一把抱住,不让他继续躲避。 大将军被抱个措不及防,一时没能避开,被金钱剑刺中,在肩膀上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往外冒着尸气。 它怒吼,奋力一跃,连带着郝运也被带起,接着重重的摔在地上,摔的郝运双眼翻白,几乎背过气去,手也放开了大将军的双腿。 大将军十指如勾,抓向地上的郝运,魏长风见此眼睛也红了,那可是他的宝贝徒弟,他绝不容忍宝贝徒弟有事,他也跟着大吼,手中法决飞速变幻,留下一道道残影。 金钱剑化成一道金光,拖着长长的尾翼,画出一个弧度,在大将军堪堪碰到郝运的时候,替郝运当下了致命一击。 锵! 金钱剑与指甲相撞,爆发出一团火星。 大将军后退,双目变得血红,冷幽幽,死死盯着魏长风。 它有简单的智慧,明白了魏长风才是这里对它威胁最大的人。它的两颗獠牙发着寒芒,使人望一眼就会肌体生寒,指甲突然暴涨到半尺长,很恐怖。 它昂天怒吼,散发滔天凶威,半尺长的指甲有如十把出鞘利刃,带着寒芒,朝着魏长风斩去。 这一击速度很快,带起一阵狂风,将树叶吹的乱舞。 一片落叶中,十道寒光朝着魏长风席卷而来,誓要将他力劈当场。 魏长风大骇,而更让他惊惧的是,这时候月光突然被云层遮住,八卦镜没了月光,金钱剑威力大减,变回本来面目,摇摇晃晃,几乎飞不起来,速度也陡然慢得可以忽略不计。 魏长风想躲,但身体的反应跟不上他的的思维,只能看着指甲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 刚回复一点的郝运见到这一幕,目呲欲裂,掏出一个铁片就朝着大将军扔了过去。 那是郝运小时候得到的半块青铜镇尸符,因为一直没用,他几乎都要给忘记了,在最后时刻他才想起,也不管有没有用,就扔了过去。 青铜符准确的砸中大将军后背,原本清灰色铁片,陡然爆发出一片金光,很刺眼,也很祥和,让处于金光中的魏长风感觉到一阵莫名心安。 大将军惨叫,全身不停抽搐,发出让人牙酸的“呵呵”声。 魏长风抓住机会躲到一旁,衣服被冷汗打湿了大半,他脸上毫无血色,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大脑一片空白,如虚脱了般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金光已经敛去,大将军还在抽搐,却不再惨叫,它艰难的向前跳跃,想要离开,但每跳一下,身体就是一个踉跄。 魏长风无力再管它,他来到郝运身边,关切道:“小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郝运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就这简单的动作让郝运疼的直抽冷气,闷哼一声。 师徒二人相扶而坐,一个比一个虚弱,看着大将军在那里举步维艰,一摇三晃,全身抖个不停。 “那是什么?”魏长风指着青铜符问郝运。 郝运道:“那就是我给你说的青铜镇尸符,是我小时候在戏台那捡来的,以前和你说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魏长风点头,由不得他不信了。 “现在怎么办?”郝运问道。他担心青铜符撑不了多久,因为他很早就发现了一件事,这半块青铜符每次使用前都需要充能,而充能所需要的能量正是恶鬼的怨念,怨念越大充的能量就越多,威力也留越大,且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时间长短还不确定。 “能坚持多久?”魏长风问道。 “不知道,估计很快。” 两人正说着,只听吧嗒一声,青铜符坠落,大将军回复了自由…… 第三十一章 起尸 青铜符能量耗尽,掉落在地,回归普通的青灰色,大将军获得自由,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冷幽幽的看着魏长风师徒二人。 他们二人此时的状态可以说差到极点,郝运全身像散了架一般,动一下全身都疼,魏长风则是精神力消耗过巨,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大将军也受伤了,原本半尺长的指甲已经缩了回去,眼睛也不再是诡异的血红色,但即便如此,现在的大将军也能轻易将他们俩杀死。 两人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将军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魏长风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他准备殊死一搏,为郝运赢得逃跑但机会,就在他即将要动手之时,突然的枪声划破寂静的深夜,也让魏长风停下了动作。 “砰砰砰!” 一声枪响过后,接着是更多的枪声,密集如鞭炮,震耳欲聋。 子弹从郝运他们头顶滑过,带着划破空气的咻咻声。 枪声太密集,郝运反应最快,想到是有人来救他们,立刻拉着魏长风趴在地上不敢动一下。 “兄弟们,快开枪,给我打死这个怪物!” 一声怒喝,有远及进,脚步声随之响起,郝运抬头,发现起码有二十多人正向这边奔来。 “是蔚大帅的兵,我们有救了。”郝运激动道。 大将军被打的不住后退,怒吼练练,任它如何发狂,却也不似开始那般熊威滔天了。 最终,大将军不甘退走,几个士兵立刻将郝运师徒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出来,问道:“魏先生,你们没事吧?” 魏长风强打精神,道:“我没事,谢谢你们。” “魏先生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军官道。 这时,人群散开,蔚大帅亲自过来,他看着魏长风,道:“是它有回来了吗?” 魏长风被郝运扶起,微微喘息着,点了点头,道:“随我屋里说话吧。” 他不想郝运知道那个女孩就是蔚子雨,将郝运支开,他和蔚大帅两人在屋里商谈了半天,出来时,蔚大帅一语不发,带着人走了,魏长风则是眉头紧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师傅怎么了,那个大帅和你说了什么?”郝运问道。 魏长风长叹,道:“运儿,明晚为师不能随你一同上路了。” “为什么,难道师傅你......?”郝运看着师傅魏长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魏长风摆手,道:“为师没事,为师是想留下来以防大将军再次前来,如果咱们都走了,大将军再回来的话,镇上没人能阻止的了它。” “那我们可以先解决了大将军,然后在一起走啊!”郝运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但蔚大帅不同意,他已经说了,明天我们必须把他女儿送走。”魏长风气愤道,这也是他一直紧皱眉头的原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我......”郝运也是皱眉,没想到蔚大帅这么霸道,他从没单独走过脚,有些担心自己路上会惹出麻烦。“我还没出师呢。”他小心的补充道。 “谁告诉你必须要出师才能独自走脚的?放心吧,等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我就去找你,你先走,路上小心着点就行了。”魏长风决定道:“就先这样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义庄前来了一个士兵,是昨晚救下郝运师徒的那个军官,他先是自我介绍道:“魏先生你好,我叫方大勇,是大帅的警卫队队长,我是来向你们报道的,大帅担心你们路上会遇到麻烦,所以派我前来协助你们,往后的这段日子,就请魏先生多多照顾了。” 他说的很客气,但郝运和魏长风都心中明白,这是派人要一路监视他们啊,虽然明白,他们倒也不生气,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会如此,因为蔚子雨的容貌实在太美。 很久以前,他们走脚界就发生过多起走脚先生侮辱女尸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直到后来,人们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才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男不送女,女不送男”,蔚大帅有此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魏长风笑了笑,道:“那正好,我还在担心小运一个人有些不妥,有你跟着我就放心多了。” 随后,他将郝运介绍方大勇,让两人先认识一下。因为年龄相仿,两人很快打成了一片,开始称兄道弟。 方大勇比郝运略长几岁,皮肤黝黑,身材中等偏瘦,两条眉毛很浓,笑起来很憨厚,不像个士兵,倒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嗨,勇哥,你见过走脚的吗?”郝运挤眉弄眼,又开始显摆起来。 方大勇摇头,表示没见过,但听说过,好像很诡异,和蛊术一样。 “没见过啊!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可别被吓得尿裤子喽。”郝运扶了扶眼镜,嘿嘿笑道。 方大勇不置可否,道:“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不知有多少次了,你认为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的?” 郝运嘿嘿一笑,道:“晚上你就知道了,哎对了,你说的蛊术是什么东西?是法术吗?有没有道术厉害?” “道术我没见过,不知道厉不厉害,但蛊术是我们那湿婆才会的东西,邪门的很,听说她们都是在体内养了个母虫,如果谁得罪了她们,他们就会把虫子放出去,在你不经意间跑到你的肚子,吃你的内脏。” “什么?在体内养虫子?”郝运眼睛瞪的很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世间还有这么诡异的修行方法? 魏长风从旁经过,对郝运解释道:“蛊术也被称为巫术,说起来和我们走脚先生还有些渊源。” “啊!和我们还有关系?”郝运问道。 魏长风点头,继续道:“巫术起源于苗族,传说苗族的先祖阿普就是和黄帝齐名的蚩尤,而我们走脚先生所供奉的祖师神像,也是巫神蚩尤,你说有没有关系呢?” “我们为什么要供奉巫神蚩尤呢?”郝运继续问道。 魏长风见郝运这么好学,索性找个凳子坐下,点上烟袋,吞云吐雾间,为郝运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黄帝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后,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了,蚩尤看着满地死去的战士,对身边的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士兵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士兵回归故里如何?” 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军师装扮成蚩尤的模样,站在战场中间,在一声声咒语和祷告神灵后,他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立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 黄帝的大军追至,蚩尤和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黄帝的大军困在了迷雾阵里。因是蚩尤施法让大家脱险,大家自此就称蚩尤为“阿普”苗语的意思就是“公公”,又由于蚩尤最后所用的御敌之术乃“雾术”,后来便被称之为“巫术”。 “哦,原来是这样啊!”郝运感慨道。 魏长风笑道:“这些都只是传说,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好了,你们准备一下祭坛吧,等天黑后有你来开坛做法,我在一旁给你指点。” ”好嘞!”郝运答应一声,跑去开始准备了。 吃过晚饭,三人从小门进入义庄,祭坛以备好,郝运脚穿草鞋,身着青色道袍,手拿桃木剑,立于祭坛前,一脸严肃。 魏长风道:“开始吧!” 郝运点头,深呼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起尸,难免会有些紧张。 起尸,顾名思义,就是让尸体自己站起来,只有能起尸的尸体才能被称作“喜神”。 第三十二章 上路 郝运手持木剑,表情严肃认真。 他脚踩七星步,手中桃木剑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法诀一指,桌子上的一张辰州符飞起,悬浮在他面前,他挽了个剑花,向前一指,低喝一声“去!” 辰州符滑出一道弧线,准确贴在蔚子雨的额头。 四周门窗紧闭,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桌子上白蜡烛摇晃,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方大勇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服,他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不过更让他感到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郝运法诀不停,口中吟唱的更快了。 他用双指夹起火苗点燃一盏油灯,那是事先准备好的引魂灯。 引魂灯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很诡异,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映照成惨绿色。 “叮铃铃” 郝运摇动摄魂铃,其音悦耳,清脆悠长。 接着,他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纸点燃,那里面写着蔚子雨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随后将纸灰置于盒中,盒内是一块铜钱大死玉片。 纸灰一接触死玉片,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四周阵阵阴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呼啸着,化成灰色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死玉中。 待周围风声停止,郝运拿起死玉,小心放入蔚子雨口中,一切完毕,郝运重新回到祭坛前,又一次摇动摄魂铃,大喝一声:“起!” 接着,在方大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蔚子雨突然站了起来,双目紧闭,双掌前伸,郝运再一次摇动摄魂铃,蔚子雨便从棺材内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了郝运的面前。 郝运面露喜色,擦了擦额头汗水,看着师傅魏长风,道:“师傅,好了。” 魏长风点点头,很是欣慰,自己这个徒弟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很不错。”魏长风夸道,“你随我来,我与你交代一些事情,然后你们就动身出发吧。” 魏长风将郝运带入隔壁家中,只留下了还在惊讶中的方大勇,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蔚子雨,想上前却又不敢,刚刚蔚子雨自己跃出棺材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他只敢站在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很快,郝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包裹,他将包裹丢给方大勇,道:“嗨,勇哥吓傻啦?放心吧!喜神是不会攻击人的,只要你别惹它们,它们其实是很好说话的。” 郝运拍了拍方大勇的肩膀,继续道:“勇哥,你有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赶紧收拾,咱们该走了。” 方大勇拍了拍腰间的配枪,道:“我带着它就够了。” 郝运点头,道:“好吧!等我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他将引魂灯放入一个透明方盒内挂在胸前,背上桃木剑,拿起摄魂铃,对着正在开门的师傅道:“师傅,我走了。” “恩!一路上多加小心,遇到可疑的地方就问问不二,它是鬼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知道,我会小心的。”郝运向一旁招了招手,痞子会意,抱着不二,动作麻利的爬到郝运肩头,嘴里“吱吱”的叫着,挥舞小爪子,也在向魏长风告别。 不二很怕魏长风,因为魏长风身上有修行之人特有的气场,使它赶到畏惧,凡是魏长风在场,它都不敢说话,即使它被痞子都快揉成了一团,也还是不敢吭声。 “叮铃铃” 郝运手摇摄魂铃,对后方喊道:“姑娘,走喽,回家喽!” 他们两人一尸,大步出了义庄,向着小镇外走去。 魏长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哪里不好却又说不出来。 “但愿是我多心了。”他自语,转身进了义庄。 两天后,夜里。 一片山脉中,原本寂静的深夜被突如的铃声打破。 “叮铃铃” “阴人借道,神鬼退散。急急返乡,入土为安。”郝运在前,高声唱道,他身后是蔚子雨,方大勇走在最后。他们正顺着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前行着。 赶尸人走脚时,有他们自己的路,被称之为“阴路”,因此有些地方也成他们赶尸先生为“走阴人”。 这两天对与方大勇来说很不寻常,可以说是很震撼,一再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先是听郝运介绍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接着又亲眼目睹了死尸自己站起来跳跃着行走,又认识了不二,一个附身在小纸人身上的鬼。 那可是鬼啊!不是小时候听老人讲的鬼故事,是真实发生在他面前的,对他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吱吱” 痞子坐在郝运的肩头,揪着他的耳朵,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身后的蔚子雨,小爪子比划,那意思是说:“天快亮了,让郝运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动物对日月交替比之人要来的敏感,所以每次都是痞子来提醒郝运亮快亮了。 郝运明白,需要赶紧找个喜神客栈休息才行,喜神是不能被阳光照射的,不然会被阳气冲散喜神口中死玉里的三魂。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几间房屋,郝运大喜,对身后的方大勇道:“前面有家客栈,咱们到那休息吧。” 当走的近了,郝运的脸就拉了下来,那几间房屋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顶都没了,根本就不可能住人。 “这怎么办?”方大勇也是皱眉,这两天他也摸清了一些门道,就像阴路旁的喜神客栈,是每隔一段距离才有一家,两家客栈中间的距离基本上刚好是一夜的行程,如果中途你不在客栈住下,那想要在天亮前赶到下一家,根本就不可能。 痞子捂着眼睛,趴在郝运肩头,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不二坐在郝运另一个肩头,它斜眯了痞子一眼,奶声奶气,道:“人活着还能被尿憋死不成?这里不行就换个地方呗。” “你知道这附近有地方可以住?”郝运问道。 不二露出一副傲然之色,道:“那当然了,我是谁?我可是金榜题名的秀才,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 郝运翻白眼,心里腹诽,还金榜题名的秀才,你见过有秀才是金榜题名的吗?不过他却没说出来,不然的话,就不二那个嘴炮,能和郝运理论一个晚上。 “快说哪里有?”郝运催促。 不二往一个方向一指,道:“那里,我闻到那边有烟火味,肯定有人居住,我们去那里的义庄住上一天,想来也没什么。” “嗨!不错呀!”郝运夸赞了一声。 不二更骄傲了,挺着小胸脯,被画上去的五官做着人的表情,很丰富很逗,也很诡异。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了一个小村子,很隐秘,若是不知道的,即使白天也不一定能找的到。 这次就连方大勇都不得不对不二竖起了大拇指,这让痞子更加不服气了,在一旁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好笑。 他们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让方大勇先过去打探了一番,找准了义庄的位置,随后几人才来到义庄前,轻轻敲响了门。 “谁啊?”义庄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屋内亮起了灯火。 “老伯,我是路过的走脚先生,现在天快亮了,我们没法继续赶路,所以想在你这里借宿一天。”郝运客气的说道。 “什么,走脚先生?这里好久都没走脚先生路过喽。你们稍等,我收拾一下。”声音很苍老,并不停的咳嗽。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也许是常年接触阴气缘故,人如同他的声音那般,也异常的苍老,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笑起来露出仅有的两颗黑呀。 第三十三章 王家井村 老人姓李,人称“老李头”,已经在这义庄守了几十年,无儿无女,孤寡一人。 他看了看郝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郝运居然这么年轻,而且还长的这么眉目清秀,在他的印象中,走脚先生一般都是长相很丑陋的中年男子才对。 “咳咳,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过还是先请喜神入柜吧!”老李头咳嗽着说道。 郝运点头,这个已经被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居然懂得规矩,这让他不仅另眼相看。 请喜神入柜是喜神客栈老板迎接喜神时才会说的话,还配有一段口诀,不过想来这个老李头也不会,郝运就直接免了。 老李头将大门打开,又腾出一片地方,随后站在一旁恭敬的迎接喜神入内。 郝运手摇摄魂铃,对身后喊道:“姑娘,赶了一天路,进来休息一下吧!” 义庄的门槛很高,蔚子雨跃不过去,在门槛前不停的跳跃,踢的门槛“咚咚”作响。 郝运尴尬,回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姑娘,是我疏忽了。”随后他对后面的方大勇示意,让他过来帮忙。 方大勇几步上前,双手扶住蔚子雨的腰,趁蔚子雨跃起时,他也猛然用力,将蔚子雨带进了屋内。 老李头看了看蔚子雨,心中诧异,居然是一位女喜神!他人老成精,虽然心有疑惑,但知趣的没开口询问,对与赶尸的种种神秘和诡异的事情,普通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义庄比郝运家旁边那个小了很多,里面放着三口薄皮棺材,其中有一口还是新的,每一口棺材前都摆放着香烛和烧尽的纸灰,显然,里面都是有主的。 号将喜神放置妥当,摆上香案,又给引魂灯添上香油,郝运这才转身对老李头表示感谢,并相互做了介绍。 从老李头口中郝运得知,这个村子叫王家井村,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但另郝运奇怪的事,村里的人全都姓李。 “为什么不叫李家井村,而是叫王家井村?明明都是姓李的呀。”郝运不解。 老李头也表示不知,他只知道他们世世代代在这生活了好几百年了,前朝时王家井村曾出了个状元,辉煌一时,巅峰时期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尽万口人,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村民都消失了,只留下了少部分的老弱病残在苟延残喘,一直到现在,只有十几户人家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郝运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问道。 “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当时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太久远了。”老李头唏嘘道。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休息的地方我给你们准备好了,地方简陋,还望先生莫怪,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郝运见此,也就不再继续交谈,对老李头再一次表示感谢,又向老李头借来一口锅,便开始生火做饭。 老李头回了他自己的里屋,佝偻着身子,不停的咳嗽,小声嘀咕着:“年级大了,不中用喽,才起来一会又困的眼镜睁不开了。” 郝运他们才吃过饭,天就已经大亮,他给蔚子雨上了几炷香,又给寄存在义庄内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也上了几炷香后,他和方大勇便各自睡下了。 郝运刚躺下,痞子和不二就鬼头鬼脑的回来了,它们俩刚一进村子就不见了,郝运知道它们肯定又是想去祸害村里的鸡窝,他想阻拦,根本拦不住,痞子的速度太快,诚心想跑,谁也抓不住。 郝运假装熟睡,等着它俩接近。不二趴在痞子的背上,一脸傲气,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看吧!认我做大哥,天下美味唾手可得,跟着我混,包你荣华富贵,是吧兄弟,我没说错吧?” 痞子一脸谄媚,不住点头,那模样十足的市井嘴脸。 不二很满意,继续问道:“那你说,我和郝小子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痞子仔细的看了看郝运,确认他已经睡着了,才用小爪子指了指不二。 不二大点其头,满意之情全写在脸上,得意之下,竟慢慢离开痞子的后背,美的飘了起来。 郝运眯着眼睛看到这一幕,心里那个气啊!这俩货没一个好东西。 他趁痞子不注意,一把将它抓住,痞子大惊,“吱吱”乱叫。不二身在半空,见此浑身一个机灵,大叫道:“我时间到了,我走了。” 说完,它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纸人,飘飘荡荡的落在一边。 郝运看着小纸人,恨恨的说道:“跑的到挺快,晚上在好好的收拾你。” 痞子一见不二如此,它也有学有样,开始装傻充楞,金色的大眼睛水汪汪,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并且它小爪子用力,将压在它圆滚滚的小肚子上的手指掰开。 郝运更生气了,提着它的尾巴,道:“小东西,能耐了哈。” 痞子委屈,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郝运。 郝运把它握在手里,好一阵蹂躏,痞子惨叫,折腾好久,最后将老李头吵醒,不明所以的出来查看是什么东西在叫,这才解救了痞子。 郝运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老李头早已出门,方大勇正在生火做饭,郝运向他打了声招呼,先去检查了一遍蔚子雨,又给摄魂的添上香油上了三炷香,忙完,方大勇也把饭做好了。 吃好饭,两人无事,郝运到外面晒着太阳擦着眼镜,方大勇坐在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这时,老李头带着一个妇人向这边走来,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郝运戴好眼镜,起身打招呼,老李头也很客气的笑了笑,满脸的褶子散开,像入冬的秋菊,一开口露出仅有的两颗黑牙。 他将妇人引上前,指着郝运对妇人道:“就是这位小先生了。” 妇人起初露出狐疑之色,但看到郝运一身的灰色道袍和背后的桃木剑,她突然双眼一红,普通一声跪在了郝运面前。 郝运吓了一跳,就连方大勇也是一惊。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郝运试着把妇人扶起,可妇人就是不起,让郝运一阵头大,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看向老李头,老李头叹口气,并未对郝运解答。 妇人年约三十几岁,长得还算标志,小腹微微隆起,应该是在孕期,她一脸愁容,哭的梨花带雨,很是可怜,求郝运救命。 救命?郝运皱眉,我又不是大夫,救命你不得找大夫吗?找我有什么用? “大姐,你先起来说话。”郝运又一次劝解妇人起来。 妇人不肯,要郝运先答应她才肯起来,郝运无奈只得答应。 在妇人抽抽噎噎的叙述中,郝运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妇人名叫“苗书云”,三月前,她丈夫“李茂才”一次出门干农活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与他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他有胃病,不能吃韭菜,一吃就会胃胀气难受,但从那天开始,他突然变得爱吃韭菜了,而且是生吃,不给他吃,他就会发脾气,以前从不舍得打骂媳妇的他,居然动手打了苗书云。 开始苗书云以为丈夫可能是太累了,过段时间也许就好了,但没想到的是,李茂才却变得越加的暴戾,不但打苗书云和他儿子,就连劝说他的村民也打,像疯了一样。 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一个月前,他变得谁也不认识,整天神神叨叨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不停的重复着:“我好可怜!没人能帮帮我,我好可怜啊!” 这时候村民才发觉不对,李茂才应该是被鬼祟冲了煞,给鬼给上了身,于是,村民一起凑钱从县城请来了一个道士,没想到那个道士只是看了一眼李茂才,扭头就走,说自己无能为力,让村民另请高明。 村民不死心,又陆陆续续请来了好几个道士和法师,有的看一眼就走,有的言称能治好,结果却是拿了钱就跑了,只有一个拿了钱没跑,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惨死,至今,尸体还在义庄内放着呢。 听到这里,郝运不仅扭头看了看那口崭新的薄皮棺材,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 到现在苗书云都已经死心了,找人将李茂才用绳子给栓在了屋里,不让他出去,已经打算放弃治疗了。直到今天中午,老李头告诉她,义庄里来了个走脚先生,她这才跟着一起过来求好运,想让郝运试试,能不能就她丈夫李茂才一命。 第三十三章 恶鬼附身 苗书云哭的声泪俱下,抽抽噎噎,很是可怜,加之她又身怀六甲,让郝运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郝运皱眉,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现在他带着蔚子雨,而且有方大勇跟着,他不知该不该答应,要是答应了,方大勇不同意,又该怎么办?他转头看向方大勇,希望他给拿个主意,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方大勇小声对郝运道:“你能不能救,要是行的话就帮帮她吧!” 郝运点头,道:“先去看看吧,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随后,郝运让苗书云带路,先去看看李茂才的具体情况。一行人来到苗书云的家,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见到了李茂才。 房间里很脏,地上铺着稻草,一股怪味其中掺杂着屎尿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闻之欲呕。 李茂才被拴住脖子,像牲口一样的被绑着,绳子的另一头栓在上面的横梁上,只给他留了很小的一段活动距离,脖子上有他挣扎时被绳子勒出来很深的痕迹,带着血丝,瘦的皮包骨头,眼窝深陷,且眼睛不会动,看东西时都是直接扭动脖子。 郝运一眼就看出,这是典型的被鬼上身。 方大勇受不了房间里的怪味,给郝运打声招呼,就到外面等他了,不愿再进来,就连苗书云也是以手掩鼻,绣眉微促。 “要不你也先出去等我吧?”郝运见苗书云如此,便让她出去,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茂才半跪在地上,从郝运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凶狠的像野兽,不时的龇着牙,一副随时会扑过来咬人的架势,双手抓着地,发出指甲与地面摩擦的“吱吱”声。 郝运皱眉,原来是一只死后被折磨成的恶鬼,这还真有些麻烦,看李茂才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是强行将恶鬼给打出来,恶鬼跟定会反抗,到时候一个疏忽,李茂才就很有可能会突然暴毙,看来只能循环渐进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只鬼自己走。 人有好坏,鬼亦是如此,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也没有鬼生来就恶鬼,恶鬼的出现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生前遭受了莫大委屈,心怀仇恨,从而化身成恶鬼,一般这种恶鬼只要报了仇也就安稳了,而这种鬼,严格意义上来说叫“厉鬼”。 另一种就是死后被折磨成恶鬼,这种就比较麻烦了,但它们也最可怜,死后不能安生,一直受着无尽的折磨,所以它们才会一有机会就害人,要想对付它们,除非将它从痛苦中解救出来,或者将它们打的魂飞破散,没有第三种选择。 恶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恶人。 在来的时候,郝运就已经打听清楚,李茂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不可能得罪什么人,更不会有人会弄出一只恶鬼来加害于他,这么看来,纯粹是李茂才运气不好,被他给撞上了。 郝运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试着帮助这只鬼解决痛苦,好让它自己离开,这样的话不仅救了李茂才,还帮助了这只恶鬼解脱,也算是积了阴德,虽然最后可能会接下这只恶鬼的因果,但他可不在乎。 打定主意后,他拿出一张符咒凌空点燃,默念一段咒语,随后他突然变得宝相庄严,双手合十,双眸微闭。 在别人眼中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在李茂才的眼中,或许是附身在李茂才身上的恶鬼眼中,此刻的郝运像是忽然变了个人,浑身金光缭绕,耳边响起阵阵悦耳的仙乐之声。 声音优美,伴随着诵经声,有安抚冤魂的神奇作用。 李茂才的表情回复平静,不再凶狠,郝运靠近,一指点在其额头,道:“你是谁?” 想帮助恶鬼或者李茂才,就必须选了解恶鬼所受的苦。 李茂才喉结滚动,声音异常的沙哑,口齿不清的说道:“大仙,救我。” 在恶鬼的眼中,此时的郝运就像个仙人,浑身发光,并伴有仙乐之声,神圣的让它不敢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所受何苦?你且如实道来。”郝运不急不慌,依旧宝相庄严。 其实郝运只是用了一个小法术,欺骗了恶鬼罢了,他此时可是紧张很,手心都出汗了,要是李茂才突然反应过来,离得这么近,站起来就能掐到他的脖子,他能不紧张吗? 李茂才突然浑身开始哆嗦,嚎啕大哭,喊着:“我好可怜,我好可怜啊!救救我。” 在李茂才断断续续的诉说中,郝运得知,原来这只鬼也是他们王家井村的村民,叫李尤。 十年前,他们这里发大水,李尤在河边的一块田里给庄稼排水,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而他又不识水性,被淹死后,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结果他被冲进了一个山洞里,那里是一个死人窟,里面全是恶鬼,那些恶鬼抓到李尤的鬼魂后,用尽了方法折磨他,这十多年来从没间断过。 郝运不敢想象李尤到底受了怎样的折磨,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直到最近,李尤才找到机会偷偷跑了出来,但他的尸身依然还在山洞里,只要尸身还在,他就不能走远,还得回去,一旦回去,迎接他的又是无穷尽的折磨。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只要能把我的尸身带出来妥善安葬,我保证不再害人。”李尤的鬼魂哭泣道。 “好!”郝运答应,问他山洞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山洞就在绿河的下游,距离村子五六里远,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内。”李尤答道。 郝运点头,开始后退,这时小法术的时间也到了,李茂才一阵恍惚后,又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龇着牙,张牙舞爪的朝着后退的郝运扑来,不过却被拴在他脖子上的绳索给拦住。 “先生,茂才怎么样了?” 不知何时,李茂才家的小院子里站满了人,郝运一出门就被团团围住,有人开口问道。 郝运沉吟了一会,才道:“十年前,你们村子是不是有个叫李尤的人被淹死了?” 众人一愣,不知这位先生是怎么知道他们村有个叫李尤的,有年纪大的开口,道:“是有个叫李尤的,不过他不是被淹死的,好像是失踪了。” 郝运肯定道:“不是失踪,是被淹死了,就淹死在绿河里,你们村附近有条河叫绿河吗?” “有!记得茂才当天就是在绿河旁边干活,然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一旁的苗书云接话道,眼睛红红的,不住的摸着眼泪,一旁的几个妇人在小声安慰着。 “这就没错了。”郝运点头,道:“李茂才就是被李尤上了身,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被别人欺负,所以想让你们帮他将尸身找到,并且妥善安葬。” 这时,一个年纪大的老人上前,问道“那先生知道李尤的尸身现在在哪吗?” 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也是年级最大的一个人。 郝运点头,道:“老人家,你知道李尤的家人在哪吗?” 老村长叹气,无不惋惜的说道:“没了,都没了。” 郝运不解,旁人对他解释他才明白,李尤失踪后,他老婆没多久就改嫁走了,留下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儿子,老母亲身体本就不好,撑了两年也走了,后来村里人就一起将他儿子拉扯大,没想到的是,一年前,那孩子上山打猎,结果失足摔下悬崖,跟着他奶奶一起去了。 “老太太生前就一直想着她儿子,咱们不能不管,咱们一是为了救茂才,二咱们不能让咱村里的人死了也得受罪,咱们得帮老太太找回她儿子。”老村长大声的说道。 “老村长说的对,将心比心,咱不能不管。”有村民响应。 郝运一笑,本来他还在想怎么说服村民帮他呢,看来是不用了。 “老村长,事不宜迟,立刻帮我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咱们马上去绿河找李尤的尸身。”郝运道。 第三十五章 级阴之地 吃过晚饭,太阳落山之际,郝运带着方大勇,肩膀上坐着痞子,怀里揣着不二,身后跟着四名庄稼汉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李茂才出事前干农活的地点......绿河边的一块稻田里。 稻田不远就是一条河,现在不是梅雨季节,所以水流不是很急,河面看起来很平静,最宽处有五十米,最窄处只有二十多米,算是一条小河,弯弯曲曲自北向南,缓慢的流动。 “这条河是不是经常淹死人?”站在绿河边,郝运就感觉到了来自下游的阵阵阴气,不仅开口问道。 “是啊!先生说的没错,这条河基本上每年都要淹死一两个人。”一个村民回答道。 “为什么叫绿河?”郝运问道,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 方大勇在一旁接话道:“可能是说这河里的水很清吧?你看,河里一点水草都没有。” “可能是吧?这谁知道啊!”一个村民挠着头回答,道:“不过绿河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郝运问道。 “也没什么,都小时候当成故事来听的,就是说这条河是张果老倒骑驴从这路过,然后栓驴的绳子拖在地上,给拖出来的,铜梆铁底嘛,说的就是这条河了。” “什么是“铜梆铁底”?”郝运不解的问道。 村民指着河对郝运解释道:“铜梆是指河两岸的黄土,铁底就是指河底的淤泥。” 郝运哑然,失笑道:“我知道为什么叫绿河了,原来是“驴河”啊!嗨,还真有意思。” 一行人顺着绿河一路向南,走了五六里远,果然看到一个横亘在河边的一座小山,一半在岸边,一半延伸到河里。 说是小山,只是相对而言,其实也不小,高有近百米的样子,但与周围的群山峻岭,动辄海拔上千米的大山比起来,就显得渺小了。 小山几乎全是岩石构成,上面光秃秃,只有几颗顽强的松树生长着,歪歪扭扭的样子,像一个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一接近石山,痞子就变得很烦躁,在郝运的肩头跳来跳去,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李尤所说的山洞应该就在这里了。”郝运一边安抚痞子,一边对众人说道。随后,他对痞子道:“泼猴,帮个忙,找找哪有山洞。” 痞子极不情愿,说什么也不肯去,赖在郝运的肩头,小爪子不停比划,意思是说:“这里太危险,不能进!。” 郝运像是哄小孩似得,哄了半天,痞子还是不肯答应,郝运无奈,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鸡蛋。” 痞子金色大眼乱转,摇摇头,伸出两只小爪子晃了晃,意思是说:“十个!” 郝运脸一黑,气道:“小东西也太黑了吧?你这是坐地起价呀你,要不是天还没黑,不二还没醒过来,我才不会找你个泼猴呢。” 痞子摆出一副我就是坐地起价了,你能咋得的样子。 郝运又伸出两根手指,痞子摇头。 三根...... 四根...... 痞子依旧摇头。 郝运要发火了,伸出五根手指,道:“最多五个,再不答应,就一个都没了!” 痞子这才答应,还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惹得郝运想一脚踩死它。 痞子动作很快,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过了有盏茶时间,痞子化成一道金色的虚影,回到郝运的肩头,昂头挺胸,傲然而立。 接着,“啪!” 痞子一声惨叫,被郝运一巴掌给扇飞了出去。 “摆什么造型?赶紧带我们去那个山洞。”郝运收回手掌,对痞子说道。 痞子气呼呼,躺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郝运道:“五个鸡蛋呀!够摊一个鸡蛋饼了。”说着咂了咂嘴,痞子这才不情不愿,带着他们往石山的另一面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也慢慢黑了起来,众人将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一路由痞子指引,很快在石山的另一面,距离水面两米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 “山洞就这么点,李尤的尸体居然能被水给冲了进去,还真是够倒霉的。”郝运提李尤感慨了一句。 山洞不大,进去只能弯着腰,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一股阴寒的气息从里透出,即使是夏天,众人也不免打了个冷颤。 “就是这里了,咱们快点吧,早点解决,我们也好早点赶路。不过大家一定要小心,进去后,千万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郝运一脸严肃,嘱咐众人。 众人猫着腰,鱼贯而入,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居然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空气很潮湿,且有一股很重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郝运脸色一沉,这腥味很像是尸体被泡了很久之后散发出来的。 难道这里是一处级阴之地?他不仅在心中猜测。 痞子又变得烦躁不安,“吱吱”乱叫,在郝运肩头跳来跳去。 郝运一边安抚,一边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又向里走了没多远,便到了尽头,借着火光,众人看清里面的情景,全都腿肚子打颤,双手哆嗦着,几乎拿不住火把。 郝运老早就看清了一切,也是一阵眼晕,眼前的一切,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屠宰场,不过屠宰的却是人,近百平米的地方,层层叠叠堆满了骸骨,有几十米高,被摆的整整齐齐。 四周也全都是骸骨,死状不一,有的被砍头,有的被截断了身体,甚至有一个被开了膛,肋骨被掀开,上面还挂着碎肉,下半身被泡在水里,并没有腐烂,脂肪变得和粉末一样,一碰就散。 山洞顶部也被挂满了人,用一根根铁链串起来,像挂腊肠一样,摇摇晃晃,全都成了干尸。 中间有一个四米见方的石台,上面全是被风干的人头,被摆成金字塔形状,个个嘴巴大张,像是临死前的哀嚎。 有一个村民最先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接着像被传染了一样,几个村民都趴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郝运意外的看了看方大勇,他虽然脸色苍白,却并没有呕吐。 方大勇看出了郝运的心思,淡淡的道:“我不止一次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有一次为了躲避敌人清理战场,我在一个被灌满了血水的池子里泡了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几乎把整个池子里的血浆都给带了起来,因为时间太久,那些血浆都凝固成了豆腐状,全都粘在了衣服上。” 郝运竖起大拇指,深表佩服。 看服饰和那明显的阴阳头,这里的人应该全是前朝时的人,死了起码有一两百年了,水池外的成了干尸,泡在水里的成了湿尸,居然没有一具是真正腐烂的,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里是一处级阴之地!。 “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才行!”郝运提醒,道:“快找找李尤的尸体在哪,找到后立刻离开。” 就是他不说,众人也是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开始四下寻找。 “在这里!”一个村民大喊。 郝运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小点声,别把它们都给吵醒了。” “把......把谁给吵醒了?”那个村民说话都不利索了,被郝运一句话给吓的够呛。 郝运绕过石台,在后面看到了一具相对来说还算新鲜的尸体,穿着现代的衣服,因为这里的阴气很重,且又是级阴之地,尸体并未腐烂,只是身上布满了褐色的尸斑,看起来有些恶心。 “应该就是他了,快,带上他,我们走。”郝运招呼。 一个很壮的村民走过去,一把将李尤的尸体提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 刚走两步,“咔嚓”一声轻响,众人抬头,就看到上面有一根铁链忽然断裂,那上面挂着的几十具干尸,像破麻袋一般掉了下来。 几人手里拿着的火把不知不觉变成了绿色,映的周围一片惨绿色。 “不好!快跑。”郝运大叫。 一股莫名的阴风吹起,四周突然人影绰绰,一张张惨绿色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张着嘴,分不清是风声还它们的嘶吼声,尖锐刺耳。 (码字辛苦,跪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六章 超度 鬼影绰绰,啸声刺耳,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它们的尖叫。 “快跑!” 郝运大喊。 其实不用他喊,那四个村民早已吓的玩命狂奔,李尤的尸身也被丢在了一旁。 这些鬼都是生前遭受折磨,死后化成的厉鬼,又是在这极阴之地被困了几百年,不得超生,变得更加暴戾和恐怖,非常难缠。 它们几乎挤满了整个山洞,无声的嘶吼着,有很多只有半张脸,脑髓混着鲜血染了一身,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即恶心又让人惊悚,汗毛倒竖。 “鬼啊!” 几个村民边跑边喊,不顾一切。 厉鬼实在太多,他们慌不择路,到处乱跑,有一个在慌乱中,居然掉进了一个水池里。 水池很深,直接将他淹没,“咕嘟”冒出几个水泡。 幸好他识水性,“哗啦”一声,又窜了出来,带出一身的肉末和几根雪白的骸骨,一边干呕一边继续疯跑。 山洞不算太大,他们一直在里面兜圈子,郝运见此,暗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不被阴气入体,他们也得被累死,得先让他们出去才行。” 拿出几张符咒递给方大勇,道:“大勇哥,给他们每人身上贴上一张,然后尽快带他们离开,我来断后。” “你呢?”方大勇问道。 “我?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帮助它们超生。”郝运一脸坚定。 明知留下来危险重重,他也要留下,因为他没有选择,对于修阴缘的郝运来说,此刻他若是退缩了,那以后的修行之路将会变得异常坎坷。 方大勇劝见他不住,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他心里也在害怕,说了句“那你小心,我在外面等你。”便带头领着几个村民往回路奔跑。 郝运点燃一张阳符,瞬间释放出强烈的阳气,将山洞里的鬼魂全都吸引了过来。 痞子没来的及跟着方大勇一起出去,气的它大叫,对着方大勇的背影,小爪子一阵比划,看到郝运点燃阳符,那些鬼全都冲他们来后,它怪叫一声,钻进郝运的怀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那些厉鬼。 郝运也是头皮一阵发麻,他从没见到过这么厉鬼聚在一起,最多的一次就是帮助蔚子雨聚三魂时见到的几十个游魂,哪里能和这里比。 这里厉鬼实在太多,数不过来,一眼看去,到处都是,无穷无尽,早已经将郝运的退路给堵住了。 “我靠!什么情况?”不二刚醒过来就看到四周鬼影绰绰,不仅大叫:“郝小子,你搞什么?” 阴风阵阵,石台上那些被风干的头颅被吹得散落一地,滚来滚去,也吹的不二站立不住,又钻进了郝运的怀里。 它抓住痞子询问发生了什么?才一天的时间,怎么就到鬼窝里来了? 不二能听懂痞子的语言,不止是痞子,几乎所有的动物,它都能听懂。 也不知痞子对它说了什么,只见不二一惊一乍,被画上去的五官拧在了一起,小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郝运不管它俩,径直跃上石台,盘腿而坐,咬破中指点在其眉心,手中法却牵引,口诵辟邪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一圈圈金色波纹以郝运为中心,向四面散开,挡住了那些厉鬼。 暂时安全的郝运开始思索,这么多厉鬼该怎么处理,全都打的魂飞魄散显然是不可能,别说郝运不忍,就算他狠的下心,这么多他也打不完,最好的办法就是超度。 这里是极阴之地,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又加上这么多惨死在这里的人,阴气重的几乎如实质,以郝运现在的道行,也根本无法帮它们完成超度,除非先化了这里的阴气,但又谈何容易? 不二重新爬到郝运的肩头,像霜打的茄子,唉声叹气,道:“这回死定喽,落到这帮失去理智的家伙手里,唉~” 痞子捂着眼睛,也是一副等死的样子。 周围全是厉鬼,他们根本出不去,除非郝运有他师傅魏长风的本事,或许还能强行杀出去。 郝运也是一阵皱眉,辟邪神咒撑不了多久,若是法力结束,那些厉鬼又会冲过来,再想不到办法离开,他们会被无穷尽的厉鬼给撕成碎片。 突然,郝运眼睛一亮,道:“有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郝运想起身上带着的那半块青铜镇尸符, 青铜符很奇特,每次使用前都必须先吸收阴气充能,阴气吸收的越多,使用时威力也就越大,上次对付大将军时,青铜符的能量就以耗尽,现在正好用它来吸收这里的阴气。 想到此,郝运将青铜符拿在了手里,刚一出现,青铜符就发出淡淡的清色光晕,开始自主吸收阴气。 郝运大喜,果然有用。 不二大叫,拼命躲开,青铜符让它感到颤栗,一种来自本能的畏惧。 郝运将它塞进怀里,以一张符将它包裹住,保护它不被青铜符所伤害。 随后,他手捏法诀,双手卧于胸前,青铜符漂浮在他双掌之间,滴溜溜旋转,青色光晕显得更加亮了。 郝运咬破舌尖,一口纯阳真血喷在青铜符上,将其然成了血红色。 “去!” 郝运一声低喝,双掌前推,青铜符化成一道血光,冲到山洞顶部,悬浮在那,仍滴溜溜不停旋转。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带起四乱的阴风也跟着一起旋转,吹的人睁不开眼。 山洞上方,出现一个漩涡,最中心是一片血红色,红的妖艳,肉眼可见圈圈涟漪四散,丝丝缕缕的灰线,在向漩涡最中心靠拢,最终消失在一片血红色中。 厉鬼呼嚎,漫天飞舞,一个个露出最狰狞的面目,嘶吼着,远远要逃离漩涡。 郝运趴在石台上,双手死死的抱住,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风声太大,吹的衣服猎猎作响,山洞顶部像挂腊肠一样的干尸,被吹得飞起,撞在石壁上发出“碰”的一声,撞的粉碎。 那一堆被叠放整整齐齐的干尸,也被一层层掀开,在山洞内盘旋,接着撞在石壁上。 霎时间,山洞内“碰碰”之声不绝,骨粉漫天。 过了很久,风声渐止。 郝运身上被盖了一层厚厚的骨粉,他被呛的咳嗽,大骂晦气。 周围那些厉鬼因为没了阴气的滋养,变得呆呆傻傻,不再那么凶狠,但看着依然可怖。 郝运长舒口气,自语道:“把你们全超度了,怎么着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他心情不错,捡起青铜符,明显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强大能量,他心情更好了。 吹着口哨,将随身带着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黄纸,开始折起了纸鹤。 超度,就是要把这些冤魂送去往生,法术并不难,他也早就学会了。 不一会,纸鹤折好,整齐的摆放在石台上,共九个。 一般超度时所用的纸鹤一个也就够了,但这里冤魂实在太多,他怕不够用,所以直接折了九个。 九乃数之极,上有九天,下有九域十八府,人间有九州,九是至尊之数。 用朱砂给纸鹤点上眼睛,又在石壁上画了一扇大门,上面贴了一张符纸,门前点燃三柱香。 郝运回身,又一次盘腿坐在石台一边,凌空点燃一张符纸,口中吟唱渡魂咒。 “阴阳两界山门开,吾为天王大步来。九鹤引路同西去,切莫留恋望乡台。去!” 郝运一指点出,九只纸鹤竟活了过来,煽动翅膀发出一声鹤鸣,在山洞内盘旋飞舞一圈,最后带着那些冤魂朝着石壁上的大门而去。 大门上的符纸发出金光,似引路明灯,指引着纸鹤而来,鱼贯而入,带着冤魂消失在石壁之中。 等最后一个冤魂消失,郝运长松了口气,将两界门重新关闭,带着李尤的尸身出了山洞。 外面月朗星稀,微风徐徐,河水波光粼粼,偶有鱼儿跃出水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想念首诗。” 郝运死里逃生,心情大好。 不二一直忍到现在,见已经没事了,它出来就开始破口大骂:“还念诗呢你,差点咱们就等着别人收尸了,你太冲动了你!”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郝运不理,哼着小曲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方大勇,他一直在等郝运出来,其他几个村民早已经吓的跑回家了。 方大勇接过李尤的尸身,关切的问道:“小运,你没事吧?” 郝运给了方大勇一个熊抱,弄了他一身骨粉,道:“没事,走,咱们回去。” “这是什么粉末?”方大勇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快走吧!回去洗洗,哈哈......” 第三十七章 幽明寺 郝运他们回到王家井村以是半夜,在想继续赶路已来不及,只能再住一晚。 村民很热情,老村长亲自接待,直到第二天晚上,郝运向村长告别,才再次踏上路途。 叮铃铃! “阴人借道,神鬼退散。急急返乡,入土为安。” 清脆悦耳的铃声,伴随着郝运清唱,回荡在山谷。 郝运依旧走在最前,身后是蔚子雨,方大勇跟在后面,一路上听着嘴炮不二不停絮叨,偶尔再和痞子干一架,倒也不显得无聊。 他们渡过绿河,一路南下,走了几十里路,到了下半夜之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 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漫天星辰也被乌云遮住,天边划过一道道闪电,阵阵雷鸣由远及近,尽显天地之威。 要下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得找个地方避雨,喜神不能淋雨,尤其是有雷的情况下,更不能待在外面。 “前面好像是一座庙,我们先去那里避避雨吧!” 郝运眼尖,一眼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半山腰有几间建筑,看样试是一座庙宇。 方大勇自然同意,按照前几天的路程来算,赶到下一家喜神客栈还要很久,怕是来不及了,这雨随时都可能会下来。 很快,他们来到庙宇山门下,昂头看着半山腰的建筑,郝运有些傻眼,这阶梯也太长了,起起伏伏,起码有好几百米。 雷声越来越急,空气中已有潮湿的气息,暴雨将至。 方大勇也是头疼,指着蔚子雨问郝运道:“这怎么办?” 郝运摊摊手,道:“还能怎么办,往上背吧,难不成你还能指望她自己上去呀!” “你先背吧,走到一半换我来。”郝运接过方大勇手里的包裹,对他道。 两人用了很长时间才爬到庙门前,郝运将蔚子雨放下,累的大口喘息,拍着蔚子雨的肩膀,道:“姑娘,你该减肥了,真的好重呀!可累死我了。” 说完准备去敲门,刚一迈步,蔚子雨的脚突然前伸,将郝运绊了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接着就是两声惨叫,一声是郝运,一声是痞子,痞子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只有不二没事,它只是一个小纸人,轻飘飘落在地上,看着郝运和痞子,脸上憋着笑。 郝运站起身,当他回头时,蔚子雨的脚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郝运抓了抓头,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给绊倒的。 “你怎么了?”方大勇正努力让自己看清大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幽明寺”三个字,听到惨叫不仅回头问道。 郝运摆手示意没事,揉着摔疼的膝盖,嘴里嘀咕着:“平坦大道也能被绊倒,真是流年不利,还好门牙没被磕掉。” 他一瘸一拐,来到庙门前,“砰砰砰”开始叫门。 已经有雨滴落下了,他不能再耽搁,要尽快给蔚子雨找个避雨的地方。 敲了半天,里面无人应答,郝运皱眉,“这帮和尚,怎么睡的这么死?” 他一脚踹在门上,没想到门却被踹开了。 “咦!居然没锁?”郝运奇怪。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雨已经越下越大,他招呼方大勇将蔚子雨抱进屋,自己也迈步跟了进去。 庙宇不是很大,进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对面就是大雄宝殿,很气派,带着威严,里面灯火通明,却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更听不到诵经声,郝运与方大勇寻找了一圈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禅房、卧房包括厨房,都没有人,但每一个房间都被打扫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将蔚子雨放在大殿的一个角落,摆上香案,添上香油,又给大点正中的如来佛上了几炷香,忙活完,他和方大勇坐在蒲团上,两人都是眉头紧皱。 “还真是奇怪啊!人都哪去了?”郝运纳闷,这太不寻常了。 方大勇道:“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情,他们临时都出门了?” “不会,就算是有事都出去了,那起码也要留下一两个看门护院吧?”郝运摇头,否认了方大勇的猜测。他又看着不二,问道:“哎,对了不二,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不二也是眉头紧皱,画上去的五官随着它心里所想,不停的变化着,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但我总有种感觉,这里好像不止我们几个。” 方大勇一惊,道:“你是说这里有鬼?” 他赶紧拿出一张符捏在手里,一脸警惕的四下打量。经过死人窟的事情后,方大勇就问郝运要来了一张符用来护身,平时贴身放好,一旦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时,他就会本能的先将符给拿出来。 郝运看着好笑,他记得开始的时候,遇到事情时方大勇就会本能的摸向腰间的配枪,现在改成摸符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的错觉,若是有山精鬼怪什么的,我也能看到。”郝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不二道。随后他转头对方大勇道:“勇哥别紧张,别忘了咱们这是在那。”他向后一指,继续道:“咱们可是在佛祖的眼皮底下呢,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这里闹事?” 方大勇不信,道:“我听过的那些鬼故事,大多数可都是发生在庙里的,最著名的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女鬼聂小倩,她可就是住在庙里的。” “你说的那都是破庙,只有断了香火的破庙才会招致孤魂野鬼,这里你看看,都还有香火呢,哪里是破庙了?放心吧。”郝运安慰道。 方大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些鬼故事里说的确实都是破庙,顿时他有些放心了。 但他们都忘了,郝运肩膀上的不二跟他们一样,也在佛祖的眼皮底下呢。 咔嚓! 突然一声炸雷在头顶炸响,整个大殿都跟着摇晃了一下,接着,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照亮了黑夜。 只是一刹那,转瞬即逝,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郝运却是汗毛倒竖,腾的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因为闪电亮起的刹那间,他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身材瘦小,皮肤干瘪,表情狰狞可怖,浑身破烂的盔甲。 “大将军!”郝运心中发凉,呆呆自语。 不二一声尖叫,捂着额头,小脸满是惊恐,钻进郝运的怀里,自己扯了一张符将自己包裹住,瑟瑟发抖,不愿再出来。 它是被天雷吓的,天威浩荡,让它恐惧到骨子里。 “你们怎么了?”方大勇并没有注意到外面,他见郝运脸色苍白,又本能的拿出符咒捏在手里。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伴着雷鸣。 郝运没有理会方大勇,接着闪电,他又一次向外看去,院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大将军的影子。 “难道是我看错了?”郝运揉了揉眼睛,自语道。 “这讨厌的雷雨天,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就不好使了,真是见鬼。”他有些气恼的嘟囔了一句。 郝运的眼睛可以夜里视物,但也只限于晴天,每当遇到雷雨天时,他的这个能力就会消失,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师傅魏长风也没得到满意的答案。 他气恼的转过身,就看到方大勇一脸紧张的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捏着符咒,不仅好笑道:“我说大勇哥,你这是干嘛呢?” 方大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也比郝运年长几岁,却总是一惊一乍的,还说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却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淡定。 “没事。”方大勇转过身,感觉脸有些发烫,收起符咒,道:“那个,我去做点饭吃吧,这天也不早了,咱们吃好了好早点休息。” 说完匆匆的跑去后院了,留下郝运哭笑不得。 第三十八章 井下封印 外面大雨磅礴,雷声轰鸣,风声如鬼啸。 寺庙内,灯火通明,却安静的让人窒息。 郝运坐在蒲团上,揉着被摔疼的腿,始终难以平静,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真的是大将军么?它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巧合?又或者是...... 看着角落里的蔚子雨,郝运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心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让他心神不安。 “小运,过来帮个忙。”方大勇去而复返,带着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郝运问道。 “水井被一块石头给堵住了,过来帮忙弄开。” 原来方大勇去后院厨房准备做饭,却发现厨房里没水,他便去院里的水井打水,结果又发现水井被一块巨石给堵的严严实实,他自己根本挪不开,只好跑去叫郝运过来帮忙。 郝运跟着来到后院,果然看到水井被一块圆形巨石压着,像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不想让别人打水一样。 “你说这群和尚啊!自己用完了就把井给堵上了,有这样的吗?”方大勇还在埋怨。 雨很大,打在脸上有些生疼,让人睁不开眼。 郝运打了个冷颤,催促方大勇快点,他可不想在雨里这么淋着。 “1、2、3” 郝运喊着号,两人一起用力,“轰隆”一声,巨石被掀开,砸在地上,震的脚下大地都在摇晃。 方大勇找来木桶,绑上绳子丢了进去,只听“碰”的一声,居然是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 方大勇不死心,又换了几个方向试了试,最后终于确认,井是干枯的,里面居然没水。 他将木桶扔在一边,气的想骂娘。郝运也是一阵无语,白费了半天的劲。 “难怪他们要把井给堵上,原来是口废井。”方大勇气道。 一道闪电划过,借助短暂的亮光,郝运发现巨石上刻有文字。 “这是什么?”他心中疑惑。 又是一道闪电,这一次他看清了,是佛家的梵文,是法师做法时用的一种神秘文字。 “糟糕,这次闯祸了!”郝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口井里很有可能被人封印着某种东西,结果被他俩傻乎乎的给放出来了。 但愿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郝运心中如此想到,对方大勇道:“大勇哥,快再把井给堵上。” 方大勇随不在意,却也不敢耽搁,又是一番折腾,才重新把井口封住。 郝运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恢复原位后才放下心来,两人都累的够呛,衣服早已经湿透,在回到大殿的路上,郝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勇哥,你拿着木桶干嘛?”郝运见方大勇提着木桶回大殿,奇怪的问道。 方大勇道:“就算井里没水,那咱们也得吃饭呐,这寺庙还真是够古怪的,难道那帮和尚都不吃水的吗?” 他说话的同时,将木桶放在屋檐下,准备接点雨水用来做饭。 就在他把木桶放好,刚要转身回来的时候,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接着是第二个。 方大勇吓的一声大叫,旱地拔葱一般,向后跳出去很远。 郝运也是一惊,反手抽出桃木剑,婉了一朵剑花,就像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刺去。 光头惊叫,顺势一个懒驴打滚,险而又险必过。 但他身后那人却没这么好运了,被郝运刺中肩膀,虽然没被刺破,却也是闷哼了一声。 “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佛爷出手,想被超度吗?”光头大汗爬起来就大骂,抹了把光头上的雨水,就摆开了架势,准备动武,一脸的凶相。 郝运一击远退,立在一边,面上有点古怪,来的居然是两个人,为首的光头还是个和尚。 “难不成是这家寺庙的和尚?”郝运心道。 和尚看不出年岁,身材中等,光头锃亮,两排戒疤异常显眼,脑袋很圆,一张大脸胖乎乎,眯缝着两只眼,穿着一身破旧僧服,挺着大肚子,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看着很喜庆。 他看着郝运和方大勇,气道:“你们两个敢袭击你家佛爷,过来受死。” 说着就欲动手,却被后来一人给拦住。 后面进来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却不是和尚,很高很瘦,留着山羊胡子,寸头,双目有神,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与和尚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汝赖大师,且慢!” “怎么了?柳先生,有事等我教训完他们在说。” 被称作柳先生的中年男子拉住和尚汝赖,道:“大师等等,也许有什么误会,先问清楚他们也不迟。” “还问什么?这里明明是寺庙,他却穿着一身道袍,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先抓住他们再慢慢问。” “你这花和尚怎么说话呢?”郝运听不下去了,这哪里像个和尚了?怎么满嘴的脏话,我穿道袍怎么了?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了? “嗨!你个小东西还给你佛爷顶嘴,吃我一拳。”和尚汝赖的火爆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挣脱柳先生,几步就到郝运面前,抬手就打。 “好,小爷我就陪你玩玩。”郝运丢下桃木剑,也举拳迎了上去。 他被和尚那句“小东西”给说的火气上涌,平时他都是这么说痞子的,今天自己却被别人说成小东西,这让他很受伤,尤其是痞子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汝赖诧异,居然空手与他对打,要知道,他最自豪的就是一双铁拳,那是从小被师傅训练出来的,曾经又一次,他仅用一双拳头,一拳将一头黄牛给砸死当场,可想而知,他的拳头有多硬。 铁拳带着破风之声,向郝运砸来,郝运不敢怠慢,依靠自己灵活的身法闪开,开始与汝赖缠斗。 汝赖随胖,但动作可不慢,步步紧逼,双拳轮的像车轮,让人眼花缭乱。 方大勇站在一旁,紧张的观看着,右手放在腰间枪套上,随时准备拔枪射击,只要郝运稍有不慎,他会毫无留情的给大和尚几颗子弹尝尝。 柳先生注意到了方大勇的举动,心里一沉,对和尚喊道:“汝赖大师,还不住手,我们来这里不是要跟人打架的。” 两人缠斗了几十回合,听到柳先生的话,汝赖停下,呼呼喘着粗气,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跟个泥鳅似得,太滑头了。” 郝运也有些微喘,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息,闻言不仅翻了个白眼,瞪了瞪汝赖。 柳先生见两人停手,上前几步,笑道:“多有得罪,两位不要见怪。” “你们是谁?还有,他是这里的和尚吗?”方大勇来到郝运身旁,仍是一脸戒备,点指着汝赖对柳先生道。 柳先生笑了笑,道:“我叫“柳明姬”,是安徽人士,这位是我的好友“汝赖”法师,我们也是路过这里,结果想进来避避雨,不想却发生了误会。” 郝运接话道:“我们是走脚路过,也是进来来避雨的。” “哦,原来是走脚先生,那算是道友了,我是帮人看风水的风水师。能冒昧的问一句,这里的和尚都哪去了吗?”柳先生问道。 郝运摇头,道:“我们进来时就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像个空宅,厨房无米,卧房无被,就连井里都没有水,还被人用石头给封上了,刚刚我们就是想接些雨水用来做饭,结果被你们给吓了一跳,刚才出手有些重了,还望柳先生莫怪。” 柳先生摆手,示意没事,继续问道:“对了,你说这里的井被人用石头给封上了?” “是的,上面还有刻字,好像是梵文,我不认识,对了,不知这位大师能不能认得?” “在哪?快带我们去。”柳先生突然变得很着急,催促郝运带路。 郝运将他们带到后院水井旁,借着厨房里微弱的灯光,汝赖仔细辨认了很久,道:“这好像是一种禁咒,里面应该封印这寺庙东西,你们没动过这块石头吧?” 郝运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开始还不确定,没想到里面真的封印这什么。 “你真的动过了?”汝赖一双小眼瞪的溜圆。 郝运点头承认。 汝赖一拍大腿,气道:“我说你个小泥鳅啊,你没事乱动这块石头干嘛?竟给你佛爷惹事。” “可是我已经放回原位了呀!” “你以为放回原位就好了?”汝赖气的抬手又要打。 柳先生一把拉住,问道:“到底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 “怎么样?哼!今天晚上咱们都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九章 鬼寺 几人回到大殿,汝赖还再不停埋怨。【零↑九△小↓說△網】 郝运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想开了,封印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就算里面真的有什么山精鬼怪,想来就算不死恐怕也已经虚弱到毫无威胁可言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柳先生眉头皱成川字,呆呆的看着如来佛像后面,那里有一只粗碗,里面装满了五谷,上面插着三柱香,已经燃烧了大半。 郝运走过去,问道:“先生这是在看什么?” 柳先生正在沉思,就连郝运走到他旁边叫他都没有发觉,郝运的问话也没听见。 “柳先生,看什么呢?”郝运推了推柳明姬,加大了声音再次问道。 “啊!”柳先生惊醒,尴尬的笑了笑,收起心神,很认真严肃的问郝运,道:“郝先生,这佛像后面的香是你给上的吗?” “不是啊!怎么了?”郝运也注意到了,他头一次见有人把香火供奉在佛像后面,心里也是大感惊奇。 “这个寺庙好像不对劲。”柳先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郝运点头,道:“我知道啊!里面封印这妖怪嘛,放心吧,那妖怪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想来也厉害不到哪去,咱们应该能对付。” 柳先生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封印,而是这间寺庙本身。”他沉思了一会,继续道:“你听说过鬼寺吗?那是一种我们风水师才会布的一种法阵,失传已久,是专门用来超度孤魂野鬼所建造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间鬼寺?”郝运也严肃了起来。 他曾在古书上看到过关于鬼寺的记载,那是一位前辈在夜晚误入一家鬼寺,结果遭到群鬼攻击,险些身死道消,最后拼着伤了本源才逃了出来,并写下警句,以示后人: 鬼寺存幽冥,世间无其踪。荒山遇古刹,难保续命灯。 鬼寺存世极少,见过的人更少,因为误入的人很难活着出来。 “你有什么根据?”郝运问道。 从那位前辈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知道,鬼寺绝非善类,进入者十之八九会命归酒泉,郝运不淡定了,开始想着要不要现在离开。 “鬼寺与普通寺庙唯一的区别就在这只碗。”柳先生说着用手指着那个粗碗,继续道:“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其他佛像身后,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一只碗。” 郝运在大殿中走了一圈,果然如柳先生所说,每个佛像后面都有一个碗,里面插着燃烧了大半的香。【零↑九△小↓說△網】 “这能代表什么?又有什么意思?”郝运阴沉着脸。 就连汝赖都安静了,和方大勇在一旁听着。 “鬼是不能直接面对佛的,所以它们只能在背后焚香供佛,而且一旦香烧完,我们的麻烦也就来了,到时候这里将会是群魔乱舞。”柳先生说道。 “那不是没多大一会了?”汝赖拍着自己的光头,“啪啪”作响,道:“要不现在咱们赶紧走,也许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据我所知,进入鬼寺的人还没有能提前出去的,除非我们能撑到天亮。”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在这等着群鬼上门?”汝赖道。 碰! 汝赖话音刚落,后院发出一声闷响,几人都是一惊。 接着,就看到痞子慌慌张张的跑来,动作麻利的爬到郝运肩头,小爪子指着后院,不停比划,意思是说:“后院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郝运问痞子。 痞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意思是说:“与我无关,不是我干的。” “咦,你能听懂它说的什么?没看出来啊!你原来还是个耍猴的呀!”汝赖揶揄道。 柳先生打断汝赖,对郝运道:“出什么事了?” 郝运对汝赖翻个白眼,道:“不知道,我们快去看看吧。” 几人来到后院,就看到井口已经被打开,那块巨石四分五裂,散落一旁。 郝运一看便明了,显然,里面封印的东西出来了。 “这回麻烦大了,还真是雪上加霜啊!”郝运皱眉道。 再次回到大殿,柳先生看着郝运他们道:“时间不多,咱们必须要团结,只要坚持到天亮,就都没事了。” 郝运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汝赖拍了拍那双肥大的手掌,道:“柳先生,该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 “还有点时间,咱们先各自好好休息一下,对了郝先生,那个是你带来的喜神吧?待会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她,千万别让那些游魂野鬼上了她的身,不然我们更麻烦。” 郝运点头,道:“放心,我会第一个保护她,就算我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此时,雷雨已经结束,空气变得异常清新,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一种雨后特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寺庙内除了蜡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外,安静的让人窒息,就连寺庙外也安静的诡异。 几人围在一起还在商量着待会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们都没注意到一道白影,期间夹杂着火红色,从后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蔚子雨的尸身。 它的速度太快,途中留下道道虚影,一闪而没。 郝运肩膀上正打瞌睡的痞子却注意到了,它一双金色的大眼瞪的很大,顿时来了精神,也化成一道金色残影,追了过去。 白影发现了痞子追它,火红尾巴一甩,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一大一小,一金一白在大殿里相互追逐。 痞子明显没有白影速度快,距离越拉越远,它急的大叫,人立而起,两条小短腿舞得像车轮,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正在商议的几人,循声望来,皆是一惊。 “那是什么鬼东西?”方大勇开口问道。 没人能回答他,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速度太快,根本看清它的面貌,只能模糊看到它和一只土狗差不多大小。 “会不会是井里的那东西?”郝运猜测。 “很有可能。”柳先生道。 那道白影甩开痞子后,直冲蔚子雨而去。 “不好,它要抢我的喜神!” 郝运大叫,抽出桃木剑就冲了过去。 第四十章 赤尾妖狐 郝运大惊失色,心提到嗓子眼。【零↑九△小↓說△網】 蔚子雨绝不能有失,身为走脚人,若是连自己的喜神都保护不了,回去怎么跟师傅交代,怎么跟蔚大帅交代? “放肆,畜生尔敢!” 郝运大吼,手中桃木剑挥舞,携带雷霆之势,扑杀而至。 他距离蔚子雨本就不远,这一飞扑,直接挡在了白影前面。 白影骤然停下,这时,众人看清白影本尊,居然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只有尾巴是火红色。 全身毛发如绸缎,红白分明,异常显眼,两只如宝石般的眸子散发清冷光辉,死死盯住蔚子雨的尸身。 “赤尾妖狐!”汝赖大惊,提醒道:“它是一只修行百年以上的狐妖,千万别看它的眼睛。” 他小时候就曾听闻他师傅讲过关于赤尾妖狐的传说,没曾想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郝运看过跟多古书和前辈手册,对与山精鬼怪知道很多,对狐妖他也有所了解,狐妖是属于妖的一种,攻击力随不强,但它拥有天赋技能魅惑,可使人防不胜防,会让目标在不知不觉间走向灭亡,端得是诡异无比。 郝运不敢大意,心中默念不动明王咒,以防被狐妖魅惑,左手一番,出现一张天雷符,杨手打了出去。 赤尾妖狐收回目光,冷冷的看来郝运一眼,自知天雷符的威力,不敢硬抗,纵身躲了开去。 轰! 天雷符在赤尾妖狐刚才站立的地方炸开,发出巨响,震的人耳朵轰鸣,大殿都在 第四十一章 百鬼夜行 赤尾妖狐冲郝运得意一笑,转头继续向蔚子雨的尸身靠近,郝运目子欲裂,却根本没办法阻止。 方大勇又是一拳向他打来,他退无可退,口中吐着血沫,只能勉强挪动一下身体,避开要害。 碰! 郝运又一次被打飞,身在半空喷出一口鲜血,洒落方大勇一身,满脸都是。 方大勇继续向他走来,双目中带着嗜血的愤怒,每一步都仿佛巨石砸在郝运心口。 “你到底看到了谁,让你杀心如此之重?”郝运含糊不清的问道,又像是在自语,“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好好问问你。” 他感觉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突然很想念师傅,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干嘛,是不是还在守夜等大将军?还有张婶,会不会在和以前一样担心自己? 赤尾妖狐已经走到了蔚子雨的身边,它跃到蔚子雨面前的桌子上,人立而起,几乎与蔚子雨平等相对,只要抬起爪子就能碰到蔚子雨的脸。 它得意之极,火红的尾巴左右摇摆,脸上挂着狐狸式的微笑。 “不要!”郝运大叫,却根本阻止不了赤尾妖狐的魔抓伸向蔚子雨。 方大勇捡起桃木剑,直指郝运胸口,眼中喷火,随时都会刺下去。 汝赖挥舞一双大手,握的骨节“啪啪”作响,拖着伤腿,血流一地,也来到郝运身前,如方大勇一般,眼中是无尽的杀意。 柳先生呆呆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已经与这个世界脱离了,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像是很享受。 情况万分紧急,郝运近乎绝望,虽然他身上有青铜镇尸符,但那只对鬼魂僵尸有用,对妖却没有一点用处。【零↑九△小↓說△網】 他已经毫无办法了,只能闭眼等死。 也许赤尾妖狐不想郝运立刻死,它没让方大勇刺下那一剑,而是让郝运眼睁睁的开着它从蔚子雨口中取出死玉片。 “不二,快出来,再不出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抓住这唯一的机会,郝运低声呼唤不二。 不二为躲避天雷,将自己包裹在符咒内,闻听郝运唤它,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一看之下不仅大惊,小嘴张成o形,奶声奶气道:“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吗?咦,他们俩怎么了,为何联手欺负你?” 刚一出来,不明情况的它满脑袋问号。 郝运小声道:“先别问那么多,你快去阻止那只狐妖,千万别让他得到喜神的生魂,不然不止是我死,就连他们几个也活不成。” 不二是郝运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让不二卖力,他简单的对不二讲了事情是严重后果。 果然,不二在得知自己的小弟痞子已经昏迷,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小脸变得火红,差点就烧起来了。 它重重的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就向着赤尾妖狐而去。 赤尾妖狐刚得到死于片,正在得意,却见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怒气冲冲向它走来。 它满脸的疑惑,不明白为何纸人也会动,但它狡猾的本性使它没有放松警惕,与不二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把那东西给我。”不二来到狐妖面前,趾高气昂,指着死于片对狐妖道。一脸的傲然,仿佛它面前的不是狐妖,而是一只胆小的家猫。 见到这一幕,郝运气的差点又喷出一口老血,心说:“这个不二,平时不是很精明吗,怎么这会犯傻了?” 赤尾妖狐一脸警惕,两只爪子牢牢抓着死玉片,嘴巴张合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像是在与不二交流。 不二一手叉腰,一手点指妖狐,气愤道:“你说什么,不给?怎么,到你手里就是你的了?我告诉你,你这是在犯罪,是不对的。你爸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做,在外面强抢人家东西,持强凌弱,会有多伤心多难过,你想过吗?” “还有啊......”不二指着如来佛祖雕像,继续道:“你在哪抢不好,非得要在佛祖面前抢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下地狱的?” 不提佛像还好,一提佛像,赤尾妖狐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接着就转变成了愤怒,双眼也开始泛红。 不二并未发觉,还在不停絮叨,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口沫横飞的继续说教。 郝运快无语了,很想冲不二大喊:“该死的嘴炮,你什么时候说教不行,非得这时候?” 果然,赤尾妖狐已经失去了耐心,慢慢抬起了一只爪子。 郝运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了,一个满嘴跑油的家伙果真靠不住。 “你想干嘛?还想对我动手吗?你这是一大欺小,说出去你丢不丢人?想动手是吧?来呀,来呀!打我呀!不打我都瞧......” 碰! 赤尾妖狐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把不二给拍飞了出去。 身在半空的不二,晃晃悠悠,嘴巴依旧不闲着,不过它不再说教,而是改成了坡口大骂。 “好你个红白相间的畜生,你真敢对我动爪子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金榜题名的秀才,你个小杂毛好大的胆子,不灭你满门我就不是人。” 赤尾妖狐闻言大怒,居然有人敢骂自己是小杂毛,这让它气的差点暴走,怪叫一声,扑了过去,探出一只利爪,如钢刀闪着寒芒。 它速度很快,利爪带着破风之声,转瞬即至,瞬间划过,将不二从中一切两段。 不二大叫,两段身体如枯叶一般,翻转着落地。 “该!”郝运捂着胸口,暗中咬牙,毫无同情心。 他是被气的,不二实在太混了。 不二虽然成了两截,但对它说话并不影响,它一脸的不可思议,对赤尾妖狐道:“你个小杂毛还真是魔鬼啊,居然把我弄烂了。” 赤尾妖狐更加暴怒了,嘶吼着扑上去,就要把不二撕成粉碎。 就在这时,大殿里的气氛陡然一滞,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突然变得幽暗起来,蜡烛上的火苗也变的绿幽幽,映照的整个大殿都是惨绿色,犹如一片绿色的世界。 郝运心叫不好,佛像后的香已经烧完,百鬼夜行将要来了。 赤尾妖狐眼神闪烁,显然它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顾不得在对付不二,抓起死玉,化作一道白影,向着大殿外冲去。 它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听“碰”的一声,接着就是赤尾妖狐的惨叫,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被人以更快的速度给扔了回来。 郝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大殿外,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大......大将军!”郝运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真的是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将军并未进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瘦小的身影像一根擎天巨柱。 由于郝运眼睛的夜视能力还未回复,再加上大殿里有些昏暗,郝运看不清大将军再注视什么,但他有种感觉,大将军好像在看蔚子雨。 赤尾妖狐已经昏迷,它的魅惑之术也自动解除,郝运只觉得头脑顿时一轻,精神瞬间好了很多。 接着,他旁边就传来汝赖杀猪般的惨叫,凄厉无比。 “是哪个王八蛋暗害你家佛爷?”一张胖乎乎的大脸皱成一团,几乎看不到眼睛了。 郝运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他闭嘴,指了指大殿外,在大将军身后,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影,正向这边,一个个披头散发,面容狰狞可怖。 “这是......?”汝赖吓得也不喊疼了,一把拉住走过来的柳先生,脸上的肥肉抖动,小眼睛瞪得溜圆。 “是鬼寺最恐怖之处的百鬼夜行。”柳先生低语,他也是额头直冒冷汗,心里也满是问号。 郝运找回死玉片带着痞子和不二的半截身躯,招呼其他人一起聚拢在蔚子雨身边,先是帮汝赖止血,又将玉片放进蔚子雨口中。 接着,他和柳先生交谈几句,便各自拿出自己的家伙,准备开始迎接百鬼夜行。 第四十三章 百骨大阵 老鬼距离郝运很近,几乎贴在郝运脸上,鼻子不停抽动,银色的瞳孔带着不解和困惑。 郝运紧张到双手发麻,大气不敢出,紧闭双眼,拼命催动遮鬼术。 但即使如此,遮鬼术的光幕依旧开始摇晃,变得很不稳定,在老鬼用指甲轻轻一碰之下,“波”到一声轻响,遮鬼术被破了。 郝运和老鬼距离很近,光幕一破,两人都是一愣,郝运是紧张,一时没反应过来。老鬼是惊讶,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活人。 两人各自往后爆退,柳先生扶住郝运,道:“交给我!” 他盘腿而坐,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地上的兽骨法阵发光,一块拇指大的兽骨颤抖,悬浮,白光一闪,他面前多出一头高大威猛的藏獒。 藏獒全身毛发如绸缎,流转光晕,犹如实质,始一出现就昂天长啸,震的人耳膜生疼,尽显野性本色,霸气十足。 老鬼一惊,迅速后退,拉开一段距离。 鬼魂怕黑狗,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畏惧,即使它修行千年,依然摆脱不了。 老鬼从腰间摸出一只葫芦,高有七寸,泛着土黄色,看起来很不凡,三个葫芦嘴,每个嘴里都有一个小骷髅头当塞子,更显妖异。 老鬼手持葫芦,在远处凝神戒备,看着郝运几人,尤其是在看到了喜神蔚子雨后,眼中露出贪婪的嗜血光芒,丝毫不加以掩饰。 它嘴巴微动,似在说话,郝运他们却听不见,不二充当翻译,道:“不好了,这老东西是这群鬼的头,它在发号施令。” 果然,不二话音未落,那群百鬼开始向郝运他们围拢,有些有修行的鬼开始释放出大量阴气,在其周围荡起阴风,且伴着厉啸,更显恐怖骇人。 柳先生双手接连挥舞,划出道道残影,表情严肃,双眸凌厉。 那只藏獒随着柳先生的法决牵引,昂天长啸,背后毛发根根倒竖,双目变得灵动,似活过来了一般,气血旺盛,刺的人睁不开眼。 它在柳先生面前随意走动,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不时冷冷扫视周围百鬼,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百鬼只是一缓,并未停下脚步,在老鬼的命令下继续围拢。 藏獒见警告无用,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张开大嘴就扑向了最近的那只无头鬼。 无头鬼的脖颈处鲜血鼓鼓,泛着血泡,见藏獒向它扑来,它甩手将手里的头颅扔过去阻挡,被藏獒用大爪子拍开,紧接着,藏獒一口咬住无头鬼的大腿,扯下一大块血淋淋的大腿肉。 无头鬼惨叫,周身阴风鼓动,阻挡住藏獒的继续攻击,借机躲到一旁。 藏獒三两口吞下嘴里的肉,舔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双眼似乎更加有神了,盯着无头鬼上下看个不停。 柳先生见此心中大喜,继续催动百骨大阵,又有几块兽骨飞起,光华一闪,他面前又多了几头凶猛野兽。 一头斑纹猛虎,眼如铜铃尾如钢鞭,优雅的趴在地上,尽显百兽之王的姿态。 一头黑豹,全身乌光闪动,闲庭踱步,落地却无声,肌肉虬结匀称,给人一种爆炸性的力量感。 白狼如牛犊般对月长嚎,黑猩猩人立而起,猛拍胸膛,如闷雷,“砰砰”作响。 五头野兽聚在一起,气血之强,足以让一般的鬼望而却步,不敢临近。 但这些百鬼多少都有些道行,随被气血刺的面露痛苦,却未停下脚步,依然前行。 老鬼面露贪婪,不停催促百鬼,它自己则是在后方手持三眼葫芦,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五兽划出各自的领地,冷眼扫视百鬼,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在越来越强的阴气压力下,五兽按耐不住,率先发动攻击。 五兽同出,迅猛出击,与百鬼厮杀,昏天暗地,阴风如刀,野兽咆哮,景象骇人。 斑纹猛虎钢鞭一扫,将一只吊死鬼扫的横飞,大爪子拍击,将一只水鬼拦腰斩断,藏獒与一只体型巨大的胖子滚做一团,撕咬抓挠,血肉飞溅。 黑豹与白狼化作两条幽灵在场中窜梭,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残肢断臂,黑猩猩挥舞一根白骨大棒,如魔神降世,凡是被它手中白骨大棒扫中,皆是骨断筋折,软到一旁。 郝运看的瞠目结舌,没想到柳先生摆下的百骨大阵居然这么厉害。 那地上的十几块不起眼的兽骨,每一块都代表着着一种猛兽,若是全都激活,何惧眼前百鬼?郝运相信,就算是大将军来了,它们也能战上一战。 柳先生却不乐观,满头大汗,咬牙坚持,激活五兽已是他的极限,但也只是堪堪挡住百鬼,那只千年老鬼还未出手呢。 郝运注意到了柳先生的状况,在他身边站定,手持桃木剑凝神戒备。 老鬼在外围游走,眼中不时爆出精光,终于,它看准机会,趁藏獒不备,打开三眼葫芦其中一只眼,对准藏獒,一股黑色烟雾从里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气味,速度很快,直奔藏獒而去, 黑色烟雾扫过藏獒,如硫酸一般,开始腐蚀它的身体,滋滋作响,冒气阵阵青烟,并且全身开始溃烂。 藏獒惨叫,在地上翻滚,很快化成一道光华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块被腐蚀不成样子的枯骨。 柳先生脸色一白,身体巨震,差点散掉手中法决。 五兽被破了一兽,他遭到了反噬。 黑色烟雾并未散去,腐蚀掉藏獒后,转而又去下一个目标,离藏獒不远的斑纹猛虎。 转瞬即至,斑纹猛虎惨叫,咆哮,仍然没能躲过藏獒的下场,也被腐蚀成一块烂骨。 柳先生心疼不已,这些都是他师傅留给他的,是他们这一门剩下的唯一十几块兽骨,这才转眼之间就破损了两块,让他心中滴血。 眼看着黑猩猩也要步藏獒和猛虎的后尘,柳先生终于忍受不住,撤去了法决,几头猛兽消失,几块兽骨滴溜溜旋转,飞回了百骨大阵中。 百鬼虽然损失惨重,但依然还有很多,见猛兽消失,它们尖叫着,状若癫狂,疯狂向郝运等人冲来,阴气化成一股旋风,如风刀一般,无差别砍向郝运几人。 郝运知道不能退缩,桃木剑一晃来到柳先生身前,左手翻转,青铜符出现。 他知道这些百鬼道行不一,很难对付,所以他一上来就动用了青铜符。 心中默念咒语,青铜符发光,悬浮在他身前,朦朦清灰扩散,看似温柔,却挡住了铺天盖地的风刀。 借助这短暂的时间,郝运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一道天罡符,金光璀璨,犹如实质。 “去!” 郝运低喝,向前猛推。 天罡符冲进百鬼中,顿时就像油锅里倒了一盆水,一片大乱,惨叫之声令人牙酸。 很快,天罡符消散,百鬼又躺下一片,郝运等人压力顿减。 郝运大喜,立刻又画出一张天罡符打向百鬼。 不过这一次,老鬼不再给他机会了,它举起三眼葫芦对准天罡符拔下了骷髅塞,一道青气喷出,直接破掉天罡符,使之化成点点金光消散。 青气速度不减,化作一杆长矛,直奔郝运而来。 郝运不敢大意,知道老鬼的三眼葫芦不简单,不敢硬抗,抬手祭出青铜符。 青铜符只有巴掌大,看起来毫不起眼,却如最坚硬的盾牌一般,挡住了长矛,使之不能前进一步,发出“铛”的一声轻响。 老鬼面露诧异,盯着青铜符看了好久,舔了舔嘴唇,流露出贪婪之色。 郝运看向老鬼,却发现老鬼身后的佛祖金身法相早已变了模样,居然变成了一个留有小胡子的白面书生模样,没了当初的威严庄重,却多了一份随和的感觉,很是怪异。 而在旁边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副画,郝运认得,是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画像。 “这是怎么回事?”郝运不解,不过在看到老鬼贪婪的面孔时,他大吼,举起桃木剑,大步冲了过去。 “柳先生,这里就拜托你了。”郝运对身后喊道,他知道,如果不能收了老鬼,今天是难以善了了。 第四十四章 祖师达摩 郝运挥舞桃木剑,刺向老鬼,但他却忘了,老鬼是灵体,还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老鬼,没加持的普通桃木剑根本难以伤它分毫,直接从老鬼身体里穿了过去。 老鬼面露嘲笑,也不见它有何动作,原先腐蚀五兽的那团黑色烟雾,化成一头黑龙,咆哮着,从后方攻击郝运的后背。 “小心!”方大勇提醒。 其实不用提醒,郝运已有所感,一击无效后便抽身而退,向一旁连迈数步,避开黑龙的攻击。 后退的过程中,他从左手中指逼出一道血箭,涂抹在了桃木剑上。 老鬼见此,眉头一皱,不过它仍不在意,很随意的往后退了几步,嘴巴张合间,像是在念动某种咒语。 那头黑龙得到命令,冰冷的眸子扫过郝运,大尾一摆,携万钧之力,向郝运砸来,转瞬即至。 仓促间,郝运只得举剑格挡。 当! 桃木剑与黑龙接触爆发出金属撞击声,且有丝丝黑烟飘散。 郝运被震的后退,手掌发麻,老鬼则是惊讶,没想到郝运可以挡住黑龙。 它看着桃木剑上尚在流淌的鲜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黑龙攻击不停,大爪子抓向郝运,威势惊人,沿途的桌椅等,碰着即无声化为粉末,全被腐蚀了。 郝运不敢用身体接触黑龙,只能挥舞桃木剑与之缠斗,好在桃木剑上有他的鲜血,可以挡住黑龙的攻击。 他开始跟着师傅魏长风学习走脚时,就知道他自己的血对付鬼物有奇效,却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魏长风也未明确告诉他原因,但这不妨碍他使用,每次遇到辣手的鬼物,他都会将血涂抹在桃木剑上,屡试不爽。 这一次也不例外,桃木剑砍在黑龙身上发出金属之声,且每次都会都一些黑雾脱离黑龙随之飘散。 战斗了半个时辰,郝运原本就受了伤,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动作也变得不如开始那般迅捷了。 黑龙则是不知疲倦,攻击依旧猛烈,但另郝运感到安慰的是,经过半个时辰的对轰,黑龙明显小了很多。 即使如此,情况依然不乐观。 老鬼在一旁盯着,一会看看黑龙,一会看看那只和青铜符僵持的长矛,它嘴角渐渐露出怪笑,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三眼葫芦。 和黑龙缠斗的郝运时刻注意着老鬼,见此心中大慌。 那只葫芦很不凡,只打开了两眼就让他们难以招架,甚至郝运连压箱底的手段都用了,若是老鬼打开了第三只葫芦眼,他们该如何阻挡? 柳先生他们更别指望了,剩下的百鬼就够他们头疼的了,柳先生布下一个简单的阵法,使他们勉强只能自保,但也随时都有被百鬼攻破的可能。 老鬼看出了郝运的慌乱,笑的更加得意了,因为大笑,它没有皮的半张脸上青筋直跳,几乎要蹦出来,看得人毛骨悚然。 就在它得意之时,在它后方墙壁上,那张“达摩渡江”的画像突然爆发出一阵金芒,画中的达摩祖师居然活了过来,理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一步迈出了画像,站在众人面前。 郝运愣住,柳先生愣住,百鬼愣住,老鬼呆在当场,愣愣的看着达摩,一时间竟忘了控制黑龙,让郝运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达摩祖师面庞黝黑,一身泛黄粗布麻衣,个子不高,比老鬼矮了一截,满脸络腮胡如钢针,有一指长,根根倒竖,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让人畏惧。 他从画中迈出,站在众人面前,虽是灵体,却并不阴森,反而有一种暖意,一股阳刚之气刺的百鬼哀嚎,一双虎目金灿灿,环视周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老鬼身上。 老鬼被看的心里发虚,一时间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它倒也不惧,看了看手里的三眼葫芦,眼中露出一丝狞笑,嘴巴张合间,黑龙又一次摇头摆尾。 这一次它放弃了郝运,大尾一甩向着达摩祖师砸去。 达摩祖师双目一拧,带着明显怒意,伸手便抓向砸过来的黑龙大尾。 “小心!” 郝运提醒,虽然不知这位是敌是友,但想来他既然是从达摩祖师画像里出来的,又是达摩祖师的样子,应该不是敌人才对,为此,郝运出言提醒。 他的提醒显然多余,达摩祖师根本不惧黑龙的腐蚀之力,双手如同黄金铸成,一把抓住龙尾,将其轮了起来,随后重重的砸在地上,“轰”的一声,整个大殿都在摇晃。 黑龙被摔散了,再也不能重组,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黑雾悬浮在大殿上方。 老鬼大怒,银色瞳孔喷出火焰,怒视达摩祖师,它如鸡爪般的手向前一挥,与青铜符僵持不下的那杆长矛,顿时调转矛头,刺向达摩祖师的面门。 长矛化作一道青虹,拖着长长了尾翼,速度很快,转瞬而至。 郝运骇然,他相信如果没有青铜镇尸符,他绝对挡不住,肯定会被穿个透心凉。 达摩看也不看飞过来的长矛,黄金般的大手一挥,硬生生将长矛拍的偏离方向,大步走到老鬼面前,举拳就打。 老鬼冷笑,修行千年的它自信不惧达摩,毕竟达摩不是真身,最多只是他的一道残念。 它站着不动,身为一只鬼,它相信除了特殊的法器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它。 但很快,它的冷笑就凝固了,变成了不可思议。 达摩祖师挥动黄金般的拳头,一拳砸在老鬼胸口,将它砸的飞起,穿过一根柱子摔在地上。 这一拳打的很重,如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胸骨都要断几根不可。 老鬼惊惧,悬浮在半空不敢下来,因为它发现达摩祖师的脚步落地有声,似乎不能和它一样漂浮。 它以为身在半空就安全了,但随后的一幕彻底让它变了颜色。 从出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的达摩,也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依然大步走向老鬼,在他脚下,像是有个看不见的阶梯,一步步腾空而起接近老鬼。 郝运彻底呆住,这位还真是生猛的一塌糊涂,难道真的有神佛还留在世间?他不仅沉思。 他读过很多各种古书典籍,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随都讲究修行,但成仙成佛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仙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可以肯定,眼前的达摩不是真的,只是一道灵体,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建造这间寺庙的人会知道吧。 即便眼前不是真正的达摩祖师,也给人一种无力感,实在太恐怖太生猛了。 也幸亏达摩出来是对付老鬼的,要是对付他们几个,郝运相信,即便是他师傅魏长风在,恐怕也要自身难保。 达摩又一次走到老鬼面前,赤着双足,就那么站在半空中,金灿灿的双目毫无表情的盯着老鬼。 老鬼被看的心头火起,自知今天无法善了,它发狠,脸上青筋直跳,同样挥拳与达摩祖师的拳头相撞,一时间,它脸上的血管都变得粗大不少,因为没有脸皮,让郝运等人看的格外清楚。 第四十五章 危机解除 达摩与老鬼在大殿的半空大战,异常惨烈,好在两人都是灵体,并不会对大殿造成破坏,不然,整个大殿非塌了不可。 老鬼不敌,被达摩虚影压着打,挂在脸上的半张皮也被扯掉了,变成幽蓝色的光点消散。 郝运看的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身上的疼痛,坐在地上,昂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 像这样的大战,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终于,老鬼受不了了,拼着硬挨一记重拳,打开了三眼葫芦的最后一眼,这是它的杀手锏,是它最大的依仗。 一声厉啸从葱葫芦里传出,刺的人耳膜生疼,一股漆黑如墨的烟雾向外喷涌,霎时间覆盖了整个大殿上方,将达摩和老鬼一起淹没。 浓烟滚滚,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并伴有刺鼻的腥味,闻之欲呕,像是泡过上百年尸体的尸水。 烟雾翻滚中,一只布满黑青色鳞片的大爪子一闪而没,一股威压悠然而下,让人有种想要顶礼膜拜冲动。 “那是什么?” 郝运心惊,呆呆自语,却又非常好奇,恨不得将这烟雾吹散,好看个究竟。 一声低吼从上方传来,似乎是惨叫!烟雾翻滚的更厉害了,像是倒挂在天上的海洋在发威,一道道巨浪肆虐,誓要将中间那个发光的人形虚影撕碎。 很快,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大战结束了。 漆黑的浓烟急速向着中心点汇集,最后形成一颗黑宝石般的珠子,在达摩虚影的手掌中滴溜溜旋转,而老鬼则已经消失,半空中只留下达摩一人,看着手中的珠子发呆,金灿灿的瞳孔不时爆出金茫。 这就结束了? 郝运还有些不敢相信,强势无匹的老鬼就这么被打的消失了,连手里的三眼葫芦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颗黑乎乎的珠子。 “吼!” 一声低吼从院中传来。 郝运循声望去,心中大骇,不由脱口而出,道:“大将军!” 没想到大将军去而复返,郝运担心,若是大将军发威,不知道达摩祖师的虚影能不能挡住? “外面那人是谁?” 旁边几人不知大将军来历,见郝运反应如此巨烈,开口询问道。 郝运一边偷眼看着达摩虚影有何反应,一边对众人简单的说了一下关于大将军的事情。 柳先生不可置信,惊道:“你说什么?外面的是一具千年血僵?还是一具执念血僵?” “恐怕是的。”郝运回答道。 “完了,这还真是刚脱狼群又入虎口啊!”柳先生摇头哀叹,预感到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郝运也是心头沉重,大将军消失了那么多年,最近又突然出现,而且它似乎一直在跟着自己一行人,这很奇怪,让郝运不得不感到怀疑。 “大勇哥,”郝运看着方大勇,问道:“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家小姐叫······”方大勇刚想回答,转头看到角落里的蔚子雨时,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支支吾吾,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郝运奇怪,也顺着方大勇的目光看去,就发现蔚子雨脸上的镇尸符不知何时掉了,她正瞪着眼睛盯着外面的大将军,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说不出的怪异。 郝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继续询问方大勇,摸出一张镇尸符就向蔚子雨奔去。 如果喜神诈尸,可就真的麻烦了,根本无法向其家属交代,那会断了他以后继续走脚的前程。 就在郝运奔向蔚子雨的同时,达摩祖师的虚影也动了,它猛的一甩,将手里的珠子掷了出去。 黑宝石般的珠子以极快的速度砸向大将军,速度很快,竟带起破风的厉啸声,似有一只上古凶兽在怒吼,咆哮!摄人心神。 大将军无惧,伸出鸡爪般的血手,一把将墨珠抓在手里,随后用力紧握,“噗”的一声,珠子破碎。 它看也不看达摩虚影一眼,至始至终他的双眼都未离开过蔚子雨。 蔚子雨似有所感,身体猛的一颤,张嘴就要尖叫,幸好此时郝运赶到,用镇尸符将她重新镇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达摩虚影又动了,它似乎不允许有强大的邪物出现在幽明寺,一旦出现,必将消灭,果断而无情。 它双手握拳,大踏步的奔出了大殿,立在空中,双目金灿灿,俯视着下方的大将军,浑身金光缭绕,气势比之刚才又强了几分,随时都可能再次出手。 这时,大将军终于微微抬头看了达摩一眼,像是看出了它的本体,一脸的毫不在意,眼神中的藐视被郝运看的一清二楚。 郝运心中一沉,达摩祖师的虚影难道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这可怎么办?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郝运心中冒出无数个想法时,大将军却转身走了,像是真的被达摩的虚影给吓退了,一跃数丈,几次跳跃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恩?怎么走了?”郝运不解,刚想询问一旁的柳先生,却发现他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对达摩的虚影行大礼呢。 柳先生发现郝运一脸愕然的盯着自己,道:“道友,还不快拜拜救命恩人,今天若不是达摩祖师显灵,咱们恐怕不是葬身在群鬼之手,也会死在血僵的利嘴之下啊!” 郝运无语,也不打算询问柳先生了,捡起一旁的青铜符小心收好,这可是宝贝,不能丢。 柳先生拜完,也收起了百骨大阵,看着已经被损坏的三块兽骨,心疼的不住感叹。 剩下的群鬼,摄于达摩的威压,一个个抖若筛糠,不敢继续造次,都老实的跪在一旁,等候发落。 半空中的达摩威风凛凛,虽然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却比之黄金战衣还要璀璨,它大手一挥,群鬼像是得到命令,比来时快几倍的速度,迅速离开了幽明寺。 不一会,大殿里便只剩下了郝运一行人,和半空中的达摩祖师虚影。 这时郝运发现,大点正中,那个原本已经变成一个小胡子书生模样的如来佛祖雕像,又变回了本来面目,金灿灿,带着威严。 而达摩虚影也回到了画中,破旧的古画也随之渐渐隐去,消失前,画里的达摩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蔚子雨,不知预示着什么? 整个大殿又变得安静,要不是几人身上都带着伤,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以为是幻觉。 第四十六章 骆家庄 过了很久,每个人都还在发愣,都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汝赖率先打破了宁静,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铁锹,卷起袖子,往手里吐了口涂抹,为自己吆喝一声,抡起铁锹就往达摩画像隐去的那堵墙上砸去。 柳先生反应很快,拉住他道:“老弟,你干什么?” 汝赖反问道:“先生你拉我作甚?你也看到了,这墙里它又宝贝啊,等我把那副画拿出来,到时候借你镇宅子。” 他说的理所当然,柳先生都快无语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郝运,对汝赖道:“老弟,这里处处透着古怪,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柳先生好一番劝说,才打消了汝赖砸墙的冲动。 这时,外面乌云已经散去,东方天际透出一抹光亮,天亮了! “我们安全了!”郝运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瘫软在地。 他实在太累了,和黑龙的一番战斗耗去了他太多的体力,心情紧张时还没感觉出来,此时一放松,他觉得自己可以睡上三天三夜。 几人都消耗过据,需要好好休息,方大勇随意做了点吃的,几人吃完便各自找地方休息,白天这里该是安全的,所以几人都睡得很沉。 入夜时分,郝运被一股肉香唤醒,睁开睡眼就看到方大勇正在做饭,在大殿的角落支起一个简易的锅灶,炉火旺盛,木柴烧的噼啪作响,一口锅内正煮着半锅肉,浓浓汤汁泛起“咕嘟”声,香气四溢。 “你醒了?”方大勇打了声招呼后又继续忙活。 “柳先生他们呢?”郝运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柳先生和汝赖,开口问方大勇道。 “哦,他们说有事先走了,看你睡的很沉就没叫醒你。” 郝运点头表示明白,转而又看着锅里的肉问道:“你把那只赤尾妖狐给炖了?” 他记得昨晚赤尾妖狐被大将军打成重伤昏迷,后来因为忙着对付百鬼就给忘了,这时看到锅里的肉才想起。 方大勇摇头,道:“不是,这是我出去打的一只山鸡,那只狐狸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郝运暗叹可惜,按汝赖所说,那只赤尾妖狐起码修行了上千年,要是能吃了它的肉,对身体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绝对胜过人间极品大补药。 很快,两人吃完,趁着月色,带着蔚子雨又一次踏上路程。 一路上郝运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是大将军?”郝运心里想到,不然除了大将军好像没什么东西对蔚子雨感兴趣了。 两天后,一个岔路口。 方大勇停下脚步,道:“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这不是往四川方向去的路。” 郝运道:“我知道,这条路是往骆家庄去的。” “去那做什么?”方大勇奇怪。 “我师伯在那里,我们要顺道去带几个喜神一起上路。”郝运头也不回,继续在前引路。 离骆家庄越近,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如果不是临走前师傅再三交代,他绝不肯去师伯那里接喜神。 这个师伯郝运也只是小时候跟着师傅走脚时见过一次,样貌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和师傅魏长风一样丑的吓人,而且脾气似乎也不太好,非常暴躁。 郝运记得刚见到师伯的时候,他正因为一只狗对他叫了几声,他便活生生的将那只狗给打死,郝运是很喜欢狗的,就因为这件事,郝运很反感这位大师伯。 在天刚显蒙蒙亮的时候,前方出现一个很大的村庄。 村庄坐落在一座大山旁,另一边是一条河,依山傍水,风水位置绝佳。 进村的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树枝伸展,遮住道路上方,看上去像个天然隧道一般。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叶洒在道路上,投射出斑斑剪影,让人不自觉的放轻脚步。 方大勇紧走两步与郝运并肩,四下看了看,缩了缩脖子,道:“小运,好奇怪啊!怎么这么安静?” 不用他说,郝运早就发现了,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连一丝虫鸣都没有,不过他倒也不奇怪,因为他以前来过,多少对这里有些了解。 他对方大勇道:“大勇哥,进入村子后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也千万不要一个人到处走,不然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方大勇见郝运说的一脸郑重,知道不是开玩笑,心里突突直跳,小心的问道:“怎么了?这个村子有什么古怪么?” “古怪说不上,但这个村子里的人很特别倒是有点。”郝运回答道,看到方大勇脸色不太好看,又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你老实安分点,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周围不知何时下起了雾,开始很淡,后来越来越浓,很快视线只能看到一米以内的东西,郝运用一根绳子绑住蔚子雨的腰,他和方大勇每人牵住一头,继续向骆家庄前行。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他们来到村头站定,齐齐向里张望。 这里的雾不是很大,依稀能看清村子的样貌,村子不算大,比之王家井村要大了一点,但让人诧异的是,村子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建在粗大的树干上,离地有一两米的样子,也有离地三四米高的,所有房屋全都是用小腿粗细的圆木搭建而成,看上去很原始,却也有种自然的美。 每一间木屋都有一个梯子延伸向下,下面则是翻滚的雾海,整个村子像是耸立在云端一般,似乎只要顺着木梯拾阶而下,就会下凡一样,宛如仙境,让人神往,只一眼就能让人终身难忘。 “好美!”方大勇由衷赞叹,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来到了神仙居住的地方? 方大勇是云南人,在树上建造木屋他也见过,但他绝没见过整个村子都是在树干上建房子的。 上面是碧绿的树叶蓝天,下面是翻滚的云海,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也不过如此吧? 第四十七章 仙村逐云寨 两人带着蔚子雨踏着云雾继续深入,沿途所见皆如仙境一般,每一间木屋都透着一股自然淳朴,似乎是自然女神在此居住。 木屋以一种让人惊讶的方式,安静的坐落在粗壮的树枝上,像是被人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里面并没有灯光透出,且很安静,就是整个村子都安静异常。 那些木屋看似杂乱,实则却很有规律,让人感觉明明记住了那间房子,等你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再回头,又完全记不起来刚刚记住的是哪一间房子了,很奇妙。 两人边走边看,尤其是方大勇,更是不住赞叹,嘀咕着以后娶媳妇时也造个这样的房子,每天早晨起床,出门就像下凡一样。 很快,他们走到村子的另一头。 这里有几间木屋是建在地面上的,很突兀,隐在雾气中,朦朦胧胧,依稀可辨是几间大房子。 方大勇奇怪的问道:“咦!这间房子怎么是建在地上的?” 郝运解释道:“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是义庄,是存放死人和喜神的地方,喜神是要接地气的,所以不能建在树上,大师伯应该就在这里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窝在这里看守义庄。” 两人来到义庄前,郝运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没一会门开,一个满头乱糟糟的白发,满脸褶子奇丑无比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即使郝运做足了心里准备,依然被眼前奇丑无比的老人给惊到了。 方大勇更是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把符咒拿了出来,要不是自从跟着郝运见多了鬼怪,心里承受能力变强,他绝对会被吓得跳起来。 一个“丑”字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老人,大额头向外突出,像画里的寿星,朝天鼻,几乎没有上嘴唇,就是兔唇都比他的嘴唇好看,外露着几颗黑黄的牙齿,齿缝里还粘着昨晚的菜叶子,一张嘴,口气能把三米外的人熏倒。 老人瞪着一双黄豆大的小眼上下打量郝运,有些惊讶,带着疑惑。 郝运忍着恶心,憋着气道:“大师伯,是我,郝运!” “郝运?”老人先是惊讶,接着高兴道:“怎么是你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都长这么高了,快!快到屋里来。” 郝运皱着鼻子跟着大师伯进屋,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骚臭味,让人作呕,毕竟是长辈,郝运不好直说,只能强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大师伯却很健谈,笑呵呵,不过他的笑比鬼还难看。 “前段时间我让人捎信,让你师傅走脚时绕道来一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呵呵······对了,你师傅怎么样了?他怎么没一起过来?” 郝运注意到大师伯说话的同时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迷醉,像是身处百花之中,嗅着芬芳一样,看的郝运直嘬牙花子,搞不明白这位大师伯对这满屋子的骚臭味怎么这么享受? “师傅他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就让我带客人先走,等他忙完就会追过来的。”郝运憋着气回答道。 大师伯点头表示明白。 几人路过几口薄皮棺材,大师伯拍了拍其中一个道:“诺,就是这几位老兄了,明天你把他们带走吧。” 郝运数了数,共有五口棺材,有新有旧,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们都是什么人?都是怎么死的?”郝运问道。 大师伯身子微微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随后又蹒跚的继续走。 “他们呀!都是药农,在这附近采药意外死的。” “那他们的家人有来过吗?”郝运继续追问。 大师伯摇头叹息,道:“他们都为了躲避战乱,逃难来这里的,为了生活,帮附近镇子上的药材铺采药为生,哪里有什么家人啊!也许早都死光了。” “大师伯,那你让我将他们带到哪里去啊?”郝运想不通,既然都没有家人了,就地埋了不就成了,干嘛还要费劲周折将他们带走呢? 大师伯却是双眼一瞪,绿豆大的眼睛看着郝运,颇有几分威势,道:“老四是怎么教徒弟的?怎么这么多问题?让你带你就带,只要离开这个村子,你想把他们葬在哪就葬在哪。”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说完一佛袖子,转身进了内屋,在他开门的瞬间,郝运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红色一闪而没,随即门关,留下满脑袋问号的郝运。 第二天,清晨。 郝运早早就起来了,他实在是受不了大师伯屋里的骚臭味,方大勇亦是如此,两人相视苦笑,同时踏出了义庄,在郝运肩头依旧坐着痞子。 清晨的骆家庄比夜晚更加的美轮美奂,真如仙境一般。 枝叶上挂着露珠,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闪着七彩的颜色,整个村子雾气蒙蒙,隐约间一条彩虹大道横空,给小村落蒙上了一层神秘之色。 郝运看的有些痴,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处,直到太阳高升,彩虹消失,他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大师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感觉怎么样?”大师伯笑呵呵的问道。 “人间仙境!”郝运如实回答。 大师伯点头赞成,道:“是啊!人间仙境,我当初就是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才最终决定留下来的。” “大师伯好眼光,能在这里养老,还真是一种幸运。”郝运夸赞道。 “幸运?”大师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是自嘲,转而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骆家庄啊!”郝运答道。 大师伯却摇头,道:“骆家庄只是对外的称呼,其实这个村子叫“逐云寨”,整个村子都是苗族人,而且她们都是和我们一样,信奉蚩尤大神。” “逐云寨!这个名字还真贴切。”郝运低语。 大师伯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绿豆大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他上下看了看方大勇,对郝运道:“你这个朋友长得很壮实,在这里会很受欢迎的,不过提醒你一句,别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郝运不解,就连方大勇也是一脸问号。 大师伯却是已经转身,朝着义庄走去,听到郝运的问话,头也不回的道:“美丽只是一种假象,丑陋犹如人的缺点,隐藏到等你发现时,已经深陷其中了。” 《没想到吧?我突然诈尸了,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 怪异母女 “吱呀!”一声。 郝运转头望去,原来是旁边一户村民起床开门的声音,只见一个女人提着木桶,顺着木梯走下树屋。 她个子不高,皮肤很白,年约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穿着苗族人特有的服饰,步态优雅的朝着郝运方向而来,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隔着六七米,女人发现了郝运两人,先是惊讶,性感的红唇微张,接着欣喜若狂,朝身后的木屋用苗语说了几句话,似是在通知屋里的人。 没一会,木屋内又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同样很漂亮,像个精灵一般纵身跳下木屋,站在先前的女人身旁,打量着郝运两人,表情同样兴奋,眼中还带着跃跃欲试的感觉。 女人的反应让郝运有些纳闷,不知道她们怎会如此,难道是因为这个村子太闭塞,使得她们没见过外面的人? 方大勇凑到郝运耳边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她们比你那个大师伯还要热情呢?” “反常必有妖!”郝运想到刚刚大师伯说的话,小声提醒,道:“还是小心些好,别被美色迷惑住,” 方大勇满不在乎,道:“你多心了,光天化日的,没有鬼也没有妖和僵尸,怕什么呀!再说了,她们只是女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正说话间,两女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年长的女人率先开口,微微躬身,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声音低沉,很有磁性,郝运却觉得有些怪异。 离得进了,才发现,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肌肤似雪,唇红齿白,看的郝运都一阵恍惚。方大勇更是两眼桃花,就差流口水了。 “好,好,好。”方大勇如傻了一般,不住点头,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 “呵呵······” 年长的女人掩嘴而笑,扭动腰肢,很是妩媚。 郝运注意到,年轻的女孩双目灵动,充满朝气,虽然害羞却不住的偷偷打量他和方大勇,一看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而年长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但双眼之中尽是岁月沉淀后的沧桑,绝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睛,就算是在怎么假装无知,也掩盖不了。 而且她的声音也带有丝丝老气,并无年轻人那般有活力,就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入主在一具年轻的肉体内。 这种感觉让郝运好不自在,甚至有点脊背发寒,就连肩膀上的痞子也是毛发炸立,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 “小哥哥,不知你们是打哪来,要到哪去啊?” 年长的女人见郝运眉头紧皱,上前几步,高松的胸部贴着郝运的胳膊,语气十分挑逗的问道。 郝运打了个冷颤,一身的鸡皮疙瘩,假装安抚肩膀上的痞子,错开一步,道:“我们是路过的走脚先生,借助贵宝地义庄暂住一天,入夜就走,如有打扰,还请大姐多多包涵。” 女人显然很惊讶,上下打量郝运,她没想到这么眉目清秀的少年会是一个赶尸人。 世人皆知,赶尸人都是一些长相怪异,奇丑无比的人,毕竟这一行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了得,危险自不必多说,单单就是每天与尸体相伴,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郝运看出了女人的想法,却没解释,只是笑了笑,低头帮痞子梳理毛发。 女人不依,继续拿胸脯贴着郝运,娇嗔的说道:“小哥哥,你不会是骗人家的吧?我可是知道走脚先生都是一些长相奇葩的人,像你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走脚先生呢?” 郝运摆手,道:“别叫我小哥哥,我没你大呢!叫我郝运就行。对了,你怎么知道走脚先生都是长的很丑的人呢?” “我当然知道喽!”女人嘟起嘴,一脸的幽怨,惹人怜惜。对义庄的方向一努下巴,道:“那里不就有一个嘛,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赖在这里赶都赶不走,还建了个什么破义庄,讨厌死了。” “你说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我师伯。”郝运讪笑。 “什么?你和那个老不死的真的是一起的?”女人突然板起脸问道。 郝运点头,没想到那个女人冷哼一声,拉起年轻女孩就走。 郝运挠头,“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大师伯在这里很没有人缘啊!” 他不由苦笑,看到女人提着的木桶忘记拿走,他想提醒,却发现两女已经不见了。 奇怪的味道依旧存在,应该是从木桶内飘出来的,郝运好奇,将木桶打开,想看看是什么? 打开的瞬间,郝运就是一惊,连退数步,一脸不的可思议,木桶内居然是半桶的血水和森森白骨。 “这······这是什么?” 郝运又凑近去想要看个究竟,细看又发现血水中有东西在动,像蛇一样。 “好大的蚯蚓!”郝运惊惧,眼睛瞪的很大。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蚯蚓,足有孩童手臂那么粗,正啃食着白骨上连着的碎肉,看着即恶心又惊悚,让人汗毛倒竖。 迅速将桶盖盖好,拉着还在花痴的方大勇就走,他觉得还是远离为好,那对看着像姐妹的女人实在太怪异了,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入夜必须走。 刚踏进义庄,迎面就看到了大师伯。 郝运指着远处木桶问道:“那是怎么回事?那对姐妹俩提的是什么东西?” “你都看到了?”大师伯不答反问。 郝运点头,等着大师伯回答,没想到大师伯一开口,又让郝运惊了一下。 “她们可不是姐妹,而是一对母女。” “什么?”郝运不敢相信,年长的女人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难到她十多岁就结婚生子了? 大师伯似乎还嫌郝运的惊讶不够,继续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是那个样子,现在过了十多年了,她依然一点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那双眼睛了。” 郝运想起刚刚与那个女人交谈的时候,虽然她极力掩饰,却仍然能够看到她眼神之中的沧桑,开始以为是幻觉,看来不然。 “那个小丫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是那女人的第五个孩子了,是个好姑娘啊,可惜跟了这么一个娘亲。”大师伯摇头,似在惋惜。 “第五个孩子?”郝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匪夷所思了,“难不成她驻颜有术?” “也许吧!”大师伯咧嘴笑了笑,道:“你看到的那东西叫“虎蚯”,是一种罕见的食肉蚯蚓,那东西很危险,千万别碰它,不然它顷刻间就能把吃的只剩下骨头。” “那为何······?”郝运突然想到虎蚯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让郝运去查看,若真如大师伯所说那般,刚刚若不是自己机警,很有可能就着了女人的道了,想想他都脊背发寒,这外表美如仙境的村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四十九章 有人要和你们交配 中午。 郝运在大师伯骚气冲天的屋子里勉强让自己入睡,刚睡下没一会,就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 他起身出门就看到十几个女人在围着大师伯,用苗语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看样子像是在争吵,对大师伯指指点点,显得很气愤。 她们都穿着苗族的服饰,年纪最大的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且个个都很漂亮,肤白貌美,身材婀娜,个个身上都带着一股仙气,即使生气时的拧眉瞪眼,也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看到郝运出来,她们瞬间换了一副脸,笑吟吟,还带着几分害羞。 变脸的速度看的郝运一愣,眨巴着大眼,不明所以,看到大师伯一副愁眉苦脸的子便问道:“大师伯,这是怎么了?” “唉~”大师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郝运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能不能······”大师伯看着郝运,说到一半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算了。” “有什么事,大师伯您说,能帮您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毕竟是自己的大师伯,郝运没法坐视不管,看样子大师伯在这里过得并不怎么好。 他微皱眉头扫视一圈逐云寨的村民们,怪她们仗着人多,欺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大师伯咧嘴笑了笑,很是欣慰,不过他的笑容着实让人不敢恭维,让刚好闻讯出来的方大勇看到后,差点又折返回去。 妇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扭头看看郝运和方大勇。 她们用的是苗语,郝运听不懂,于是转头问方大勇,道:“大勇哥,她们在说什么?” “我哪知道?”方大勇不理郝运,两眼乱瞄。 他是在找早上的那对母女。 郝运无语,道:“你不也是苗族的吗?” 方大勇一番白眼,道:“你是汉族人,所有汉族人的方言你都能听得懂吗?” “听不懂。”郝运一想也是,便也不再追问,跟着大师伯回了义庄。 进了义庄,大师伯依旧愁眉苦脸,再郝运的再三追问下,大师伯才说出了他遇到的麻烦。 原来最近村子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一只山妖,总是在夜晚伺机加害村民,已经有好几个村民为此受了伤,有一个还差点死掉,至今还躺在床上。 村民知道大师伯曾是一位走脚先生,有办法对付山妖,便想要让大师伯出手。 这本没什么,对付一只山妖,以大师伯的手段不在话下,况且降妖伏魔本就是修行之人的分内之事。 但大师伯却有顾忌,原因无他,只因这里的村民不喜欢大师伯,一旦大师伯进山抓妖,村民定会将大师伯的义庄给拆了。 为了保护义庄,因此大师伯拒绝进山,这才有了郝运刚才看到的一幕。 郝运看了看这个四处漏风且伴着一股骚臭味的义庄,心中颇为无奈,想着还真的不如拆了算了,但他怎能明说,只好道:“需要我做什么?大师伯您尽管开口。” “你真要帮我?”大师伯不确定的问道。 郝运肯定点了点头,大师伯这才一脸欣慰的笑了笑,满脸的褶子像风干的老树皮,老年斑清晰可见。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进山抓妖的时候替我保护住义庄就行了,能做到吗?” “没问题。”郝运一口答应下来,道:“大师伯准备什么时候进山?” “今晚!” “好,我就在这里多停留一天。” 下午,郝运勉强让自己又睡了一会,直到方大勇喊他起来吃饭。 太阳已经落山,山里的夜总是来的很快,太阳刚一落山,小村落就被黑暗所笼罩。 大师伯背着一只包裹,对郝运交代两句后,便佝偻着身子,消失在夜色中。 他是去抓山妖了,郝运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大师伯拦住了,他怕方大勇一个人守不住义庄,毕竟她们人多势众。 大师伯一走,郝运按照惯例给喜神上了注香添些香油,之后便拉着方大勇坐在义庄的大门口,看着安静的逐云寨渐渐被迷雾覆盖,犹如仙境,美的不真实。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没一会,不二醒了,从郝运怀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咂嘴道:“哎呀!真是晦气,居然做梦掉粪坑里去了,可臭死你家大爷了。” 郝运脸一黑,什么掉粪坑里去了?那分明是义庄内的骚臭味,这该死的嘴炮就是嘴欠的很。 不二仍处于迷糊状态中,没发现郝运正黑着脸看它,晃晃悠悠从郝运身上下来,喊道:“痞子!痞子!赶紧给你大哥我上柱香,大哥我现在需要香火。” 喊了半天不见痞子,它不由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坐在着?这时候不是应该在赶路吗?还有那只泼猴呢?” 郝运拿出火折子,黑着脸道:“要香火是吧?我这有跟粗的,包你受用无穷。”说罢,作势欲点。 不二只是一个小纸人,最怕的就是火,见此怪叫一声,撒腿就要跑,不料却被匆忙跑回来的痞子给撞个正着。 痞子也不管它这个大哥了,直接从不二身上踩过,一溜烟爬到郝运肩头,扯着郝运的头发,一脸的惊慌。 不二被踩的蒙圈了,小脸上还留着痞子的爪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气的暴跳如雷,摆开架势就要和痞子分个高下。 痞子却不管不二的叫嚣,一双金色的大眼中满是惊恐,盯着来时的方向,小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郝运看出了不对劲,只有看到大将军的时候,痞子才会惊恐,平时它的胆子贼大,老虎屁股它都敢拍一下,现在却被吓成了这副模样,肯定是它发现了什么,难道是大将军? 想到这,郝运一惊,制止了暴怒的不二,道:“快,问问它发现了什么?” 不二抹掉脸上的灰尘,虽然气的快要自燃了,却也不好发作,它也发现了痞子的不对劲,恨恨的哼了哼,只能将这笔账留待以后再算。 它爬到痞子旁边,一边安抚痞子炸立的毛发一边小声耳语,不一会,它对郝运道:“你们好像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郝运问道。 “额!”不二组织了下语言,道:“那边来了好多女人,她们想要跟你和方大勇交配,你们要是不答应,她们就准备用虫子咬死你们。” 郝运听完,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二继续道:“要不你俩就和她们交配吧,听痞子说她们有好多虫子,弄不好真的会咬死你们的。” “滚!” 郝运气急,一巴掌扇飞了不二,阻止了它再继续满嘴胡说。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人,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