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两世:我是你的玲珑妃》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1 第一章嗅青梅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 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点绛唇} 北京的夏天总是热得我难以忍耐,闷热的空气,没有一点凉意的风,一直都是我痛不欲生的原因。 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若有似无的飘来一阵菊花茶的清香,偶尔有些让我欣喜的凉风吹进屋子,我半梦半醒的感觉到有人帮我掖被子,以为是哥哥提前下班回来了,于是,含含糊糊的说:“哥,别动,人家正热着呢,快把被子拿开。” “格格,您睡糊涂了吧。少爷还没回京呢。” 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得睁大眼睛,睡意全无。 一个穿着清宫戏服,打扮成丫头模样的女子坐在我的床边,正眯着眼睛,微*我笑,一只手拿扇子,给我扇着风。 我环顾四周,红木雕花的木床,刻满了吉祥的图案,古朴而精致,与房间中典雅的摆设相得益彰。那些细腻的手工,一点也不比小时候在方奶奶家看到的红木家具差。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不是应该在哥哥家睡午觉吗?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她刚刚叫我什么?格格? 虽然,我的身份证上民族一栏填写的是满族,家里的长辈也常常嘀咕说,要是往前200年的话,我们家可也是皇亲国戚。但,这个“格格”的称呼,似乎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吧。 我心中顿时冒出一个最不靠谱的想法,莫非我“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了大清朝,我最最最喜欢而且也是最最最熟悉的朝代。等等,那个不是小说里才会有的事情吗?我怎么可能,那么“好命”,偏偏让我这个买彩票都没中过5块钱的人遇上穿越这档子狗血剧情。 “格格,您怎么了?是不是想少爷了?”那丫头,见我眉头紧锁,半天不出声,有些不放心起来。“还是您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我怎么在这?”刚一开口,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人家别人穿越后,都在装失意,装无辜,莫非我也要如法炮制,还是要另辟蹊径,想点别的解决方法。 “格格,您在书房看书时睡着了,夫人怕您着凉,遣奴才们抱您回屋子的。”那丫头慢慢扶我起身。 我心底一片挣扎,我究竟要怎么开口问呢?不是真的要按照狗血剧情的路线走吧。 “我渴了。”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不经意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废话。人在经历重大变革的时候,果然不够冷静,智商也果然不太够用。 “格格是要菊花茶,还是奴婢叫人去给您盛绿豆汤?” 她帮我穿好衣服,又为我微微整理了发髻。 这才在镜子里,看到我的模样,一张稚气的小脸,虽没向大多小说的俗套剧情一样,拥有倾城之色,倒也生的清秀可人,一看就是典型的古典佳人,温文敦厚。 我本就无心喝什么,于是木然的说了句“无所谓,什么都成。” 她刚要转身唤人给我盛汤,却见另一个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 “格格,苏麻大姑姑来了。夫人唤您过去呢。” “苏麻喇姑?”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讶异的大叫了一声。如果真的是苏麻喇姑,那么我现在应该是在清初,就是不晓得现在是顺治年间,还是康熙年间了。 先前帮我穿戴的那个丫头,忍不住掩嘴轻笑,:“格格,您今儿看来真是睡迷糊了,平日里,你那样敬重苏麻大姑姑,怎么竟直呼其她老人家的名讳来了?” 我瞬间倍感亲切,虽然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是谁,但单凭和我有相同的敬重对象来说,我就很是舒心,也觉得一下子和她亲近了不少。 “姐姐,走吧!咱们见姑姑和额娘去。” 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是府里的大丫头,身上的衣服和别的丫头不一样,年纪也稍长一些。我思考了片刻,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呼,只好虚伪的装一次亲近下人的好主子了。 “格格,主仆有别,奴婢万不敢当,您切莫这样称呼,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她讶异的看着我,听得出她念过些书,用词准确而到位,既不逾越,又恪守本分。 “我自幼你就在身边,叫你一声姐姐,不过的。”我顽皮的冲她眨着眼睛,她却一脸不敢当的表情。“那你说,依着咱们这样亲近的关系,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连忙道谢,眼角微微泛着水光。“谢谢格格这般礼待奴婢,可,有些规矩是违不得的,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叫奴婢润雪吧。” 略施小计,我便套出了她的名字,突然不由得有点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 “不过润雪,我是真心把你当姐姐。” 虽然知道了这丫头的名字,戏却还是要接着唱的,不做全套的,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子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嘛。 说罢我拉着她的手就往屋外走。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2 虽然我到现在也没能从穿越时空这个残酷的事实中摆脱出来,但此时走在漂亮的院子里,我却已经多少有点感激上苍了。 还好,我没被倒腾到一个穷苦人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依着这府院中的建制,下人们对我的态度来看,我应该生在一个富贵的大家庭,而且应该还是个官宦世家,不然怎么会有苏麻喇姑这等尊贵的客人,再次,我应该还是挺受重视的,不然万恶的旧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根深蒂固,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有可能随意去书房看书呢。 只是我有点点的不满意,我这个身体的硬件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我这没走几步,就觉得有点气喘,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太过虚弱了。我从小就听说满族的姑娘都擅长骑马射箭的,为什么偏偏我那么弱呢?看来日后,我一定要好好锻炼才行。 其实令我最难接受的还不只是身体差这个问题,我那从前傲人的好身材,霎那间被严重缩水。看着这个干瘪的身体,我的年纪铁定未成年,搞不好连十二、三岁都没有。一想到这里,我就悲由心生。 虽然我自幼父母离异,跟着姥爷长大,童年算不上美满,可我对于再来一次少年时代,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此刻我被困在这个时空里,就算再怎么不满意,也没办法,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找办法回去。 这一路走来,我瞧见不少新奇的东西,我的“思乡”之情也稍有缓解。我心里开始安慰自己,我还是随遇而安吧,就当是出来旅行好了。 进入正室,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连忙起身,我心底大叫不好,这么多人,我该怎么称呼?究竟谁是苏麻喇姑,谁又是额娘呢? 我焦灼的思绪尚未收回,不知怎的,突然就被一个身穿素袍的妇人一把拉住。“璎儿,可想姑姑了?” “嗯!”我装作乖巧的点点头,用我自己都有点想吐的语气,娇滴滴的说了句,“姑姑,为何多时都不过府?璎儿很想念您呢。” “姑姑刚从五台山回来,都还没顾得上回天心庵看看,进宫面过圣,就匆匆过来看你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将我抱起,轻轻放在腿上。 “大姑姑,璎儿那么沉,怎么使得?”苏麻边上坐的那个妇人,伸手想将我抱下来,却被她摆手阻止了。 “不碍的。一个九岁的小孩能有多沉。” 她笑着为我捋顺刚刚被风抚乱的发丝,又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宠溺的问道,“姑姑不在,璎儿可有听话吃饭,按时进药,乖乖去书房念书?” “姑姑不在,璎儿很听话。每日都按吩咐吃饭、进药、念书。”我突然发现,我的声音还蛮好听的,虽然,嗓音还有些稚嫩,但那种恬静的味道已然显现了出来。 这一番对答下来,我已然知道了谁是谁。 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定然就是苏麻喇姑,而刚刚想阻止她抱我的人,一定是府中的夫人,我的额娘。 “最近璎儿都读了什么书?说给姑姑听听。” 完了,这小丫头读什么书我哪里会知道!总不能乱说一气吧!这府中有专门在书房伺候的小斯,我乱说是会被揭穿的。难道到时候,我再来个装傻装失忆?这岂不是太假了。 见我一时语塞,满面愁容,润雪倒也聪明,懂得察言观色,马上开口替我解了围。“回大姑姑的话,格格,这些日子老念叨李清照的词,奴婢们听了都特别喜欢。大姑姑,您可要听听?” “好啊!璎儿快给姑姑念一首最喜欢的。” 吓我一跳,原来这小姑奶奶还在学诗词,我还以为她都已经开始看二十四史、国家典章之类的东西了。幸好我平时就喜欢诗词歌赋,所以,唐诗宋词元曲什么的绝对难不倒我。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我朗声诵了李清照的《点绛唇》,我挺喜欢这首词的,清心自然,不做作,把她当时心中所想所思,写的明明白白,让人一看就能感同身受。而且我觉得这词中所写之景之情,很适合我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羞羞答答,却又期待并不明白是什么的爱情。 苏麻喇姑脸上多了几分差异,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念这首词。“原来我们璎儿喜欢《点绛唇》,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学究会喜欢《一剪梅》呢。” “大姑姑,璎儿这个年纪恐怕是不会明白什么是愁,什么是怨的。”额娘看看苏麻喇姑,又看看我,轻轻的掩着嘴笑了起来,但我总觉得那样慈祥的笑容背后,有着某种我尚未领会的深意。 “也对,咱们璎儿今年也才九岁,连为何要低头‘嗅青梅’都不明白,怎么能懂得何物‘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苏麻喇姑果然如历史所述,学识渊博,为人和善,难怪她能辅佐三朝皇帝,并最终教育出千古一帝的清圣祖康熙爷玄烨。“等再过些年,璎儿进宫选了秀女,我一定要代璎儿向皇上讨个恩典,请皇上给你指门好亲事。” “那咱们在这而,就先谢过大姑姑了。”额娘起身,微微福了福,眼角满是笑意,就好似我现在真的要嫁一个好人家一样。 我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命运可悲,在古代女人没有自由,连婚姻都是别人说了算,做为旗人就更是不自由了,一到年纪就要进宫选秀女,自己的命运全看宫里人的意思,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3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我们正聊的开心时却听到门外有人来了。 那小厮疾步掀帘而入,“小的向大姑姑、夫人请安。”还不等苏麻喇姑和额娘应他,他便急忙说到,“大姑姑,皇上请您回宫,您快跟奴才走吧。” “怎么了?”苏麻喇姑微微松开手,将我从腿上放了下来。“瞧你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回禀大姑姑,十二阿哥堕马了[注1],皇上请大姑姑去看看。”那小厮回禀到。 苏麻喇姑不做片刻犹豫,起身就往外走。“璎儿,姑姑这会儿得赶回去瞧瞧,改日的空了再来看你。”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掀了帘子便离开了。 我目送苏麻喇姑的背影离开,刚刚还吵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记得历史上,孝庄文皇后薨逝前,曾将自己的亲曾孙,即康熙帝的十二阿哥交由她抚养。看得出来,她与十二阿哥的感情深厚,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忙的要赶回去看他。 那么这样说来,我岂不是在康熙年间。但,历史上的苏麻喇姑生于天命年间,到康熙继位时已经年逾四十,而十二阿哥生于康熙二十四年,照此推算,她如今至少也有七十多岁。就算宫廷里的女人保养的再好,也没可能差那么多吧。我刚刚所见的那个苏麻喇姑撑死也就五十岁,完全没有一点年近八旬的样子。莫非,现在是顺治朝?可抛开苏麻喇姑的年纪不论,顺治帝有那么多儿子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只有8个儿子,6个女儿,那么十二阿哥肯定不是他的。 完了,我这下混乱了,原来看的那些历史资料全部跟不上,连自己的所处的年代都推算不出来,真是悲剧。 夏天转眼就要过去了,我终于就要换来新生,摆脱炎热的纠缠,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当然,通过这些日子的“潜心研究”、旁敲侧击我也总算弄清了我的周边环境。 我叫做兆佳韶璎,现在是康熙三十六年,我父亲是兆佳氏马尔汉[注2],官拜兵部尚书、充经筵讲官[注3]、议政大臣。家中五房妻妾,我额娘是其正方嫡妻,家中还有一位哥哥,在外放官,另有六位姐姐都已出阁,我是父亲近六十才有的,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注4],自然是格外受宠。 此外,我还有两个贴身丫头,一个是年纪稍长一些的润雪,她是康熙三十五年进府的孤女,平日里长随我一起在书房念书,所以懂得东西不少,兆佳韶璎一向比较喜欢和她谈论诗赋;另一个则是年纪比我小一岁的巧慧,她是府中的包衣奴才出身,打出娘胎就在额娘身边,跟我如同亲姐妹一般。 至于我和苏麻喇姑[注5],则是养母女的关系[注6]。因为,兆佳韶璎五岁时曾出天花被送至外所修养,苏麻喇姑当时为了照顾同样出天后在外所修养的十三格格,常常由宫中至外所小住,一来二去的的喜欢上了韶璎这个聪明而且有礼的小丫头。后来由康熙做主,认韶璎做了义女。 [注1]:由苏麻喇姑抚养的皇十二子的资料并不多,我也查不到什么,所以这里只能按照剧情需要编排了。所以,是否有堕马一事,我也不知道,但,历史上他挺长的,所以身体应该是很健康的。 [注2]:玛尔汉(1634~1718)兆佳氏,满洲正白旗人。顺治十一年,繙译举人,授工部七品笔帖式,累迁刑部员外郎。康熙十三年(1674),陕西提督*叛应吴三桂,上命扬威将军阿密达自江宁移师讨之,玛尔汉以署骁骑参领从。十四年(1675),与副都统鄂克济哈、穆舒珲等自泾州进兵,屡破垒,斩级数百,克宁州。十五年(1676),大将军图海督兵围平凉,辅臣降,玛尔汉还京师。图海请调凉州、宁夏、固原诸镇兵进攻兴安、汉中,上命副都统吴丹及玛尔汉赴诸镇料理徵发,兼询缓急机宜。甘肃提督张勇请缓师,上命图海固守凤翔、秦州诸要隘,分兵授征南将军穆占下湖广,命玛尔汉从。十七年(1678),授御史。十九年(1680),穆占师进贵州,二十年(1681),师进云南,玛尔汉皆在行间,得功牌十二。云南平,师还,追论征湖南不力援永兴,致损将士,夺功牌九。二十一年(1682),命巡视河东盐政。御史许承宣、罗秉伦劾山西巡抚图克善令平阳属十三州县增报盐丁加课累民,下巡抚穆尔赛会玛尔汉覈实,请免虚报一万七千馀丁。二十五年(1686),以按治归化城都统固穆德不实,吏议左迁。二十六年(1687),授理籓院司务。从大学士索额图等使鄂罗斯定边界,辞辨明析,鄂罗斯人折服。事闻,圣祖嘉其能。寻迁户部郎中。三十三年(1794),迁翰林院侍讲学士,再迁兵部侍郎。三十五年(1696),上亲征噶尔丹,命玛尔汉驻土木董理驿站,以送军马羸,吏议夺官,命宽之。三十八年(1699),迁左都御史。再迁兵部尚书,充经筵讲官、议政大臣。四十三年(1704),岁饥,流民就食京师。命与内大臣佟国维、明珠、阿密达等监赈。四十六年(1707),调吏部。四十八年(1709),以老病乞休。五十七年(1718),卒,年八十五。上遣内大臣临奠,赐祭葬。雍正八年,世宗谕奖玛尔汉谨慎忠厚,事圣祖宣力多年,完名引退,赠太子太傅。贤良祠成,命入祀。乾隆元年,高宗命追谥恭勤。 [注3]:官名。掌为皇帝进讲书史。唐后期曹以大臣为侍讲,为皇帝讲解经义,但无经筵名。宋凡侍读、侍讲学士及侍读、侍讲、崇政殿说书皆称经筵官,遂有经筵之称。金有益政院说书官,元有奎章阁学士院兼经筵官。明、清侍读、侍讲学士等为翰林院官员,而以实际为皇帝进讲官员为经筵讲官,由翰林出身大臣兼充,但进讲渐成具文。清又有日讲起居注官,掌侍直起居,记皇帝言行,由翰林官兼充,实际亦为虚衔。 [注4]:马尔汉至少连生了七个女儿之后才在接近六十岁的时候生了独子关柱.前五女不详,六女嫁伊尔根觉罗.伊都立,七女嫁怡亲王允祥,幼子关柱任御史兼正白旗佐领。史料中并未记载马尔汉的每一个女儿的名字,所以女中的名字也是本人杜撰出来。又因情节需要,我调整了马尔汉家诸子女的顺序,将最小的孩子设定为了女主,但实际上,最小的孩子应该是马尔汉家唯一的男丁关柱。 [注5]:苏麻喇姑,原名索玛勒,出生于科左中旗的一个牧民家庭,自幼在科尔沁贝勒宰桑家当使女。后金天命十年(1625年),作为随身侍女,被孝庄文皇后带到后金宫中。此后在皇宫中一住就是八十年。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以九旬高龄在清宫作古。也就是说,本人为了剧情需要篡改了她的生活年代。也就是说,下文中将要提到的康熙和苏麻之间的那段爱情是不存在于历史上的,我只是承袭了二月河大叔的小说,顺藤摸瓜,继续了一下。 [注6]:苏麻一生都奉献给了整个宫廷,她离开宫廷的机会甚少,所以认义女这等事情,也没什么可能发生,纯属是为了剧情需要安排出来,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4 说到苏麻喇姑,我必须解释一下,她出生于顺治八年,十四岁进宫,一直在康熙身边伺候着。康熙六年,因为抗旨拒婚,被孝庄太后送进天心庵修行[注1]。但,这么多年来,苏麻喇姑一直都还是在康熙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皇宫的打算。所以,我觉得,在苏麻喇姑心中,康熙一定是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他们之间必然有一段情,但并不为外人知。而,我们后世人所知道的那个苏麻喇姑,其实是孝庄文皇后的陪嫁丫鬟苏茉尔,只是为什么历史把两人的事迹重叠了,我就不得而知了。[注2]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我突然发现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谁也没有机会那么接近历史,而且我有幸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或许我应该为了这个感到幸运吧。其实,古代的孩子大都早熟,八、九岁的时候已经很有大人的样子了,所以,我也没必要过分的装天真。至于我的命运历史上早有定论,我也知道就算我穿越了时空,我也必然无法改变历史的轨迹,所以,我无需去做过多的挣扎,只要顺其自然,认命的活着就好了。 到了七月天,天气渐渐转了凉,不再像先前那样火热,我也刚好适应,可以成天的在书房里看看书,练练字。 还记得小时候,去少年宫学毛笔字,总是弄得满身乌黑,现在穿过来了,反而很是注意,写字的时候,也尽量向先生们学,端起架子来。 今儿一早,我就进了书房,准备好好的写一副字带去给苏麻喇姑,讨她老人家高兴,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尽一份孝心了。 “格格,好了没?大姑姑派人来接您入宫了。您快点,别误了时辰。”巧慧这丫头从我见到她开始,就一直这样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 “来了。”我顺手卷起书案上的那副字,想来墨迹应该已经干了。 今天是七夕,在古时候,这个节日极受重视,宫里每年都有筵席。苏麻喇姑知道我素来喜欢热闹,于是命人来接我入宫,沾沾喜气。 早上润雪还帮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字头上攒上了上次苏麻喇姑送的鎏金步摇,还配着琉璃花,叮叮咚咚的,走起路来就能听到响儿。身上穿着额娘新给我做的红纱裙,外头按照规矩套上了件绛紫色的滚边旗袍,再配上昨个儿刚送来的花盆底儿,我都有些认不出自己的了。 这样一身华丽而精致的打扮,一点也不比宫里的格格主子们差。 [注1]:苏麻喇姑的历史资料,详见上一节,即part5[注5]。 [注2]:此处为了剧情需要我篡改了历史,历史上的苏麻喇姑同苏茉尔是同一个人,只是发音不同。详情,同上。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5 虽然跟着哥哥在首都北漂也有些年头了,当年为了写毕业论文,故宫更是去过无数次,可此时我却有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紫禁城的威严和瑰丽绝非现代人可以想象的,那种摄人心魄的庄重之美,是任何摄影作品和宣传片都不能表达的,你只有深处这个年代,才能明白什么是皇家威仪,什么是深宫大院。 被派来接我的小太监,先引我去了苏麻喇姑修行的天心庵。 那是一个靠近故宫西角楼的小院子,独门独院,不与外界相通,俨然是另重洞天,没有一点皇家的威严和奢华。院子里栽满了竹子,窄窄的石道弯弯曲曲的延伸向最里面的屋子,颇为幽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佛家意境。这样的景象到让我想起一首诗,于是我顺口吟了一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万籁此中寂,但余钟磬音。”随后一阵爽朗无比的笑声跃入了我的耳朵。 这里是深宫后院,又是苏麻喇姑修行之所,一般人是一定进不来的。而眼前这位与我对诗之人却一点拘禁之色都没有,想必是经常出入此处之人。难道这位翩然儒雅的公子哥儿,是皇家的阿哥不成? “多时不见,没想到韶璎妹妹又长高了。诗文也有进步,能应景应情,不错不错。再过些年恐怕,韶璎妹妹在北京这四九城都算得上绝色才女了。”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在身,黒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系在身后,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温文的微笑,整个人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干净而爽朗。 我侧目看见他并未系着明黄色的辫穗,心想,他应该不是宫中的某位皇阿哥。但他的身份是什么,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猜不出来,只知道,他应该同兆佳韶璎很熟络,不然怎么会如此亲昵的叫我韶璎妹妹呢。 “承蒙公子夸奖,韶璎一时兴起随口吟的,算的什么。”我微微福了福,算是礼貌的见过礼了。 “怎么才大半年不见,韶璎妹妹竟也生分起来了,原来你不是都喜欢叫我廷玉哥哥的吗?”他的脸上突然浮现了意思狡黠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很淡,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任我再怎么看,也找不一点痕迹。“韶璎妹妹你平日就喜欢念书,这些日子不见,定又念了不少书,早就算得上小才女一个了,何必那么谦虚呢?” 我装作羞涩的微微地头,抬起芊芊玉手摇了摇,示意我那点才学却不敢当才女二字。 他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温和,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春天才有的轻柔,令人不由自主的神往。“韶璎妹妹,近来都念了些什么书?” “多是诗词歌赋、杂谈野论,一些供人消遣的书籍。”这个可是大实话,无论是穿过来之前,还是穿过来之后,我确实都只看些没什么大用的书籍,偶尔跟着别人随兴附庸一下风雅。 “不打紧,韶璎妹妹,可愿意诵两句近来最中意的,于在下欣赏。”他柔和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赞赏和期待。 作为满洲的女儿,自然不会扭扭捏捏,而且我本来也就不是那种矫揉做作的人,不就是朗诵吗?今个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全市朗诵大赛第二名的实力。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我朗诵比赛念的就是这个,当时还特别请我家老爷子给指点过,现在无非是场景再现。 “璎儿几日不见,你这诵诗的本事倒是越发长进了,此诗中的情义,你一点也没漏掉,全部诵读了个遍,我估摸着,你这年纪的丫头们都要嫉妒你这天赋之才了。” 苏麻喇姑,依旧是一身素色的长袍在身,头上只简单攒了根木簪,并无太多修饰,和那日在府中见到她时一样,她脸上慈祥的笑容没有半分消减。笑盈盈的揽我入怀,宠溺的抱着我,又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才放开。 “大姑姑说的甚是。”那少年的脸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几分玩味的色彩,漆黑的眼眸,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瞧了好半天,让我窘迫不已。虽然,咱也不是那种娇羞小姐,但,突然有人这样盯着我看,我心里也是会发毛的。说实话,以我的智商,还真是一点也猜不透他的身份。 “廷玉,怎么?瞧上我们家璎儿了?”苏麻喇姑仿佛是看出了我们两儿神情中的古怪,可她却并没有帮我解围的意思,反倒调侃起来。“那可不成,璎儿可是要和自己心上人白头到老的。” “姑姑。”我自然有点害羞,轻轻的站到她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又羞涩的叫了她一声,想提醒她我此刻的处境。 他们俩,却在这时候一同回头看着我笑了起来,让我顿时脸如火烧,羞怯的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大姑姑说哪里话,廷玉怎敢。廷玉不过是觉得天下之事皆讲一个缘字,有些事情,真是挡都挡不住。”他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我身上,我抬头的瞬间,便一头撞进了那潭春水中。“今儿早,师傅在南书房给众位阿哥们讲诗,让每人挑一首近日最喜欢的念给大伙听。十三阿哥同韶璎妹妹选的都是李太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您说这是不是巧了。”他的声音极为温和,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温文尔雅,一下子缓和了我原本羞怯的心情。 “十三阿哥同这丫头倒也算得上志趣相投,改日一定要把他们放在一起好好比比,看看这两个小学究,究竟谁更厉害。”苏麻喇姑说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我,我知道我这时候一定跟个红富士一样。 历史上,马尔汉的第七女嫁给了十三阿哥,并且还是他的嫡福晋。目前,马尔汉的府中,诸多女儿都已出阁,唯独我一个人待字闺中,而且最最不巧的是,我刚刚好排行老七。难道,我真是日后的十三福晋?爱新觉罗?胤祥的正房嫡妻? 思虑至此,我不由得开始对十三阿哥这个人感到好奇了。真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不会和小说上的一样。 “不知道十三阿哥,最近都在看什么书?他不是常常陪皇上出宫吗,怎么还有时间看很多书?而且不是说十三阿哥武艺高强吗?不用很多时间去练习?”下一秒钟,我真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舌头切掉,从此不再出声。 虽然,历史上兆佳氏和十三阿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些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毕竟他们只能看到现在,而我却知道未来。再说,我今年才9岁[注1],虽然古代人不介意早恋,但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一下子问了那么多白痴问题,要是我那个一向体面正派的老爹马尔汉在这里,定是面子挂不住的。 “十三阿哥同韶璎妹妹一样,喜欢看些辞赋散文,最近在看归有光的书。”他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如此不忌讳的问这些东西,不过,随即他脸上有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笑容,好像这一切我问的理所当然一样。 “《项脊轩志》?”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其实归有光的文章,我也就只知道这一篇,还是当时念中学时,老班死盯着背下来的。 “正是。” 这时候,苏麻喇姑也讶异的望着我,眼里有几分我不能了解的情绪闪烁着。我抬头看那少年的时候,却看到他带着赞赏的神色问我,“那么韶璎妹妹以为此文如何?” 我略微沉思,在脑中努力搜索当年上课是老班的点评,然后有条不紊的答道,“笔触细腻,是明代散文中的少见精品。以斋室为描写对象,展开叙事抒情,归有光用散文的形式,叙家常,故别具风味。老老实实地回忆,平平淡淡地叙述,其文淡如水,其味却深远弥长。在寥寥数语间,便说尽心中冷暖,我以为是大家之作,可谓明代散文第一文。” “这倒是新鲜。”苏麻喇姑也是通晓古今,博览群书的才女,对文学的鉴赏能力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当世鸿儒的,不然怎么可能陪着玄烨秉烛谈风月呢!。“记得有一次,我同皇上聊到这《项脊轩志》,皇上说,同刘禹锡的《陋室铭》一样,此文也是借景写情,而前者不如后者,只因为归有光太过于妇人之仁,少了刘禹锡的鸿鹄之志。我想在这宫中的诸位阿哥当中,恐怕也只有十三阿哥会和你一样有这种赞赏的想法了。” [注1]:历史上的十三阿哥胤祥和兆佳氏同岁,都出生于康熙二十五年(也有著作中提到兆佳氏生于康熙二十七年),但是此处为了剧情的安排,我故意缩小了兆佳氏的年纪。康熙三十七年,兆佳氏和胤祥都应该是十三岁,不过文中得的兆佳氏,现在只有9岁,而胤祥如历史所述,此时已经有13岁了。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6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能和十三弟如此心意相通。” 不知什么时候,院门口多了一位,身穿鲜蓝色华服且风姿绰绰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的质料是矜贵的织锦、配以繁复的滚边花纹,一看就是精心缝制的上品,就算是在这大清朝的紫禁城里,此等衣着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奴婢(臣)见过温宪公主[注1]。”苏麻喇姑和那个少年转身便向她施礼,我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位贵人,但还是照他们的样子,跟着一起做了一遍。 “快免礼。”她上前来一把搀起了苏麻喇姑,我也得以更近距离的观察这位主子。 温宪公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虽算不上顶漂亮,却是颇为清秀的瓜子脸,远山般的黛眉下,嵌着一对恍若秋水的凤眸,悬胆般的瑶鼻,樱桃小嘴儿,一丝不苟的发髻上簪着一个用金色镶嵌孔雀石而制成的凤凰,边上的珠花,零星的点缀着些许金箔打造的花朵儿,华贵无比。 早听说,皇上格外的宠爱这位九格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单锦袍在身,就连极为尊贵的凤凰也置于头上,这可是皇上给予她的无上的荣耀和特殊的恩赐了。 “公主怎么过来了?今儿乞巧,殿上不是设乞巧宴了吗?”那男子望着她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柔情,和刚刚看我的神情大不相同。他那幽深的眼眸中,荡漾着一阵柔光,如暖暖春风一般,乱人心绪。 “你到希望别遇上咱们呢!然后,欠着的那两幅小品也甭还了是吧!”温宪公主承袭了旗人特有的爽朗性格,眉宇间却也藏不住皇家女儿应有的尊贵气质。“张廷玉,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不这样,我改明儿,直接向令尊张英老大人讨,可好?” 这下我总算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张廷玉[注2]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以说他是汉臣中的楷模,无论是康熙末期还是雍正时期,他对朝政的贡献都是不可磨灭的,而且,他还参与编撰了《康熙字典》并主修了《明史》,所以从学识上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当代鸿儒。只是没想到,那个历史上沉稳内敛的张相,少年时确实这模样,这倒是让我大大的感到意外。 “公主,不如奴婢替廷玉求个情。您在容他几日,毕竟是送给您的贺礼,料他也不敢马虎拖延。”苏麻喇姑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又是个几位聪明的主儿,自然知道九格格是在说笑的,吓唬吓唬张廷玉而已。 九格格笑盈盈的瞟了张廷玉一样,有才缓缓开口说,“看在苏麻姑姑的面儿上,我就缓你几日。可咱说好了,大婚前,你必须把那两幅小品送到我那去,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注1]:固伦温宪公主,即和硕温宪公主,(1683-1702),康熙帝之第九女,康熙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二生。其母为康熙德妃乌雅氏,即孝恭仁皇后,与四子胤禛、十四子胤禵、皇六子胤祚、七女、十二女同母。康熙三十九年(1700)18岁时受封为和硕温宪公主。 [注2]:张廷玉(1672-1755)字衡臣,号研斋,安徽桐城人,清朝保和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太保,封三等伯,历三朝元老,居官五十年。由于剧情需要,我改变了张大人的出生时间,大大的往后退了12年,即1684年,康熙二十三年。也就是说,此时的张廷玉不过是一个17岁的少年。我也擅自的安排了张廷玉进入南书房,做侍读。不过,历史上的张英老大人,确实曾经作为皇子的老师,在南书房授课。 康熙三十九年,圣祖爷玄烨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九格格指了婚,并同时加封其为和硕温宪公主。她的命运是玄烨诸多女儿中最幸运的,在康熙出嫁的八个公主中,九格格十八岁受封和硕温宪公主,并赐婚给了树大根深的佟家,所以她的公主府在京城。她嫁给的是当时有“佟半朝”之称的佟佳氏家族的,舜安颜,原任銮仪使叶克书之子,佟国维之孙。在康熙出嫁的八个公主中有六人嫁到蒙古或西藏,这些公主从此是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父皇和母亲的了,而温宪公主因嫁在京城所以不必为此担心。如此安排,这也许是因为康熙舍不得温宪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九格格即将嫁给舜安颜——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娘家人,实际上舜安颜也是康熙皇帝的侄子,康熙与孝懿仁皇后本就是表兄妹,还嫁在了京城,不仅仅是太后抚养的原因,亦有康熙对于九格格的疼爱。因此九格格的婚姻不会像其他姐姐妹妹那样有什么政治成分在里面。 “谢温宪公主,臣知道了。”他彬彬有礼的向九格格鞠了一躬,惹得在场诸位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差点把正事忘记了,瞧我这记性。”九格格看起来依旧保留着少年时活泼,心知自己的性子,不好意思的向苏麻喇姑吐了吐舌头。“苏麻姑姑,太后让我过来请您,就要开席了。” 宫中的乞巧筵席本应该由皇后主持,可因为康熙的皇后早逝,中宫后位一直空悬,所以今天的筵席只能有太后代劳了。 苏麻喇姑虽然致死也只是宫中的宫女丫头,并未列入嫔妃之列,可谁都知道她的分量有多重,她不是主子,却更胜主子,这样的乞巧宴她不到自然不会开席。 “劳公主您大驾了,让下人们传奴婢过去就是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呢?”苏麻喇姑在宫中的地位不单是由于得到康熙和孝庄太后的宠爱,别人才因势谦让,更多的是她多年来在宫中的为人,恪守本分,从不逾越规矩半分,所以大家打心里敬重她。 “瞧苏麻姑姑您说的哪里话?皇阿玛把您当亲姐姐一般,我是小辈自然要亲自过来请您的。”温宪公主说这话很真切,我看不出她有半分虚假的意思。 “奴婢谢公主了。”苏麻喇姑福了福,让出一个空子来,请温宪公主先行,然后才回身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吧,璎儿!” “臣恭送温宪公主,苏麻大姑姑。”我回头看见张廷玉躬身相送,心想这就是大清朝未来的三朝宰辅,如今虽然年轻,却已然有了几分贤臣的味道,看来家学不可欺啊。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7 这皇宫中的一切都可谓是光彩照人,坤宁宫的华美更是让人无法想象。金黄的琉璃瓦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朱红色的宫墙凝重而瑰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个现代人所不能想象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目眩神迷。 苏麻喇姑同我坐于末席,但吃食与其它主子相比并无差异。 席间各宫主子们大多在闲话家常,相互说些近日来的耳闻,并没有多少意思。我一个人甚是无聊,但碍于身份我,也只好耐着性子乖乖的坐在位子上陪笑。 “你是马尔汉家的韶璎吧!?”说话的人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清秀的面孔与温宪公主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精致而俏丽的味道。我暗暗推测她应该是宫中的某位格格,并非康熙的嫔妃。 我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也回以一个甜美的笑容。“还记得我吗?” 经她这么一问,我傻了眼,先是一个张廷玉,现在又是一个皇家格格,怎么这个兆佳氏韶璎的人缘那么好?认识的人那么多都不说了,还全是大人物。只是这下子我可惨了,又要故技重施?再装一次傻? 大概是看到我一脸茫然的摇头,她脸上的温柔逐渐加深,有继续说,“也难怪。咱们都四年没见过了。这些年,韶璎你是越发出挑了,我的模样多少也有了变化,毕竟咱们都大了。”说到最后一句,她轻微的叹了口气,转瞬又恢复了刚刚温和的笑容,“韶璎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可却也是所有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就连皇阿玛都还夸过你天资聪颖……现在,我看你不仅越来越漂亮了,这性情也是越来越好了。我见你坐着半天,不管别人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没半点不耐烦,可真是好性子。” “十三妹,你还不知道吧,韶璎妹妹可不光这样子好,脾气好,人家还是满腹诗文呢。”温宪公主突然也加入这个话题,“今儿,我去请大姑姑过来的时候,在院外就听到她和张廷玉辩诗。”温宪公主看起来就是那种健谈的人,性子定也是喜欢热闹的,刚刚在天心庵里的一切,都是上好的谈资,料她也不会就怎么轻易的放过,憋在肚子里发霉。 “小时候就知道韶璎喜欢念书,没想到,几年不见,韶璎都能和南书房里的辩诗了,真是虎父无犬女。”十三格格的话充满了赞赏的意思,但我却隐烁在她的眸底看了一分羡慕的意味。 在这深宫之中,能够有多大的自由度,不用想也知道。虽然,她们个个金枝玉叶、穿金戴银,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华贵,可,那些寻常人家拥有的最寻常的东西,她们却一生都望尘莫及。 散席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分。钟鼓萧瑟,昏鸦齐鸣,整个皇宫换上了一张死寂的面孔。这种感觉让我不由得寒从心生,下意识的伸手拉了拉本已经系得很紧的衣领。 苏麻喇姑还没散席就被康熙传走了,所以,辞过诸位宫中主子之后,我由小太监引路,往宫门方向走去。 半道上,我老远就看见了十三格格在风中站着。 她加了一件暗红色披风,还是刚刚那模样,一点都没有温宪公主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皇家女儿的傲气,更像是邻家的姐姐一般亲切。 “韶璎,你难得来一趟宫里,我们有多年不见,按理儿来说,应该请你去我屋里坐坐的。可眼下都这个钟点儿了,我也不敢多留你,以免误了出宫的时辰,到时候,咱们俩都要要受责罚。”她从袍子里伸出一双白皙而漂亮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从她的手里传到我的手里,然后又慢慢传遍了全身。自从来到这里,除了苏麻喇姑的怀抱,还从来没有谁给过我如此安心的温暖感受,我不禁有些依恋起这个仅仅比我大一岁的皇家格格来。 “十三格格,这可折煞民女了。咱们君臣有别,理应是名女递帖子去拜见您的,结果现在却劳您在这儿相送。”我蹲了个福,起身时却直直望向她的眼底,那幽深的黑潭里闪烁着些许悸动,但我却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情思。 “你看你,几年不见竟也同其他人一样和我这样生分了。我还是喜欢你像原来那样叫我温恪。”她牵着我的手,脸上堆满了柔和而温暖的笑意。“我时常怀念和你一起在外所修养的日子,那可真是很好的光景啊。那时候,我们俩儿总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偏偏嬷嬷们都不让我们出屋子,所以你总偷偷溜过来找我。我还记得,你最爱听我说宫里的事。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里,你偏偏最喜欢听皇阿玛和诸位哥哥的事情……” 一路上,不时有风吹过,她鬓角偶尔会有几丝乌发跟着飘舞。我喜欢她温和的样子,笑容柔软的像春天的晨光,一缕一缕慢慢的渗进人心里,看久了,似乎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会忘记。这一路上,她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与过往有关,看得出来,在她心里,那段时光才是最美好的,那样简单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快乐和幸福。 “格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这儿说再见吧。”我轻轻的松开她握着的手,生怕太用力伤了她的心。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8 我微微一福,转身正要离开时,温恪格格却叫住了我。 “韶璎,你等等。”温恪格格接过身边宫女递上的香囊,“我们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相见之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里面有额娘的几丝黑发,嬷嬷们说可以避邪,保平安,你留着做个念想,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我连忙摇头拒绝她的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至亲怎么可以送给别人,而且我还只是一介平民。“格格,这礼物恕我万万不能收下。您还是送给十三阿哥吧。如此贵重的礼物,恐也只有您的至亲哥哥才送得。” “韶璎,在我心里,你就如同自己的血亲姐妹一样。从那年在外所遇到你,我就有了这个心思,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收下它。以后,我就把这个香囊和哥哥都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善待他。” 温恪格格没等我说话,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把香囊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开了。 我看到她转身的瞬间滑下了一行清泪,我的心突然,就被那一行晶莹搅在了一起。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落寞的背影离开,直到完全消失在红墙黄瓦间,我才缓缓地回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独自坐在马车里抹着泪水。心想,那高高的宫墙,隔绝的岂止是自由,还强加于那些女子沉重的命运。她们生下来,就被注定了成为政治牺牲品的命运,何其悲伤,何其无奈。温恪格格,自然也不会成为历史的意外。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历史下,又有几个人能像温宪公主一样,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一生留在父母身边。温恪格格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不然,她也不会看透这浮华背后的凄凉,知道自己迟早要远嫁的命运。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唯一的亲哥哥托付给一个只有9岁的大臣之女,莫非她早已认定了兆佳氏将成为未来的十三福晋? 从宫中回来,一整个晚上我都难以成眠,一闭上眼睛就是温恪格格罗马的背影。 在她心里,兆佳氏韶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竟然值得她如此信赖。 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她们曾经在外所度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若不是,她们彼此的相互扶持,恐怕几年前两人都已经在外所死于痘瘟了。可,就算如此,温恪格格为什么要将自己最最亲近的哥哥托付给兆佳氏呢?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格格,您就别再折腾了!您再这么翻腾下去,这床非散架不可。”巧慧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摸了进来,完全没有半点声响。这安静的夜里,突然在眼前出现个人,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死丫头,你属猫的呀?走道一点儿声都没有,吓死我了。”反正睡不着,我索性就坐了起来,掀开帐子一看,那小丫头睁着溜圆儿的眼睛冲我暧昧的傻笑着。 “格格,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迷,连奴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那丫头顺势脱了鞋子,就爬到了我的床上,拉过一个被角,掩住了自己的小脚。 和润雪相比,这个丫头可以算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无聊。要是人人都和润雪一样一板一眼的话,我迟早会被闷死。毕竟古代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夜生活和娱乐活动,我这样的好动分子,没有点消遣还得了? “格格,您今儿在宫里可是见到十三阿哥了?”巧慧,往我身边挪了挪,我就手,给她拉了拉被子,北京的夜已经开始有些微凉了。 “没。”我讶异于,小丫头的态度和这个没原由的问题,未来的事情,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晓得的吗?巧慧又怎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宫里见到十三阿哥?我有不认识他。” 我扭头看这小丫头,她却越笑越开心,就像得了蜜枣吃一样。“格格,您这是害臊?还是,故意跟奴婢装傻呢?”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怎么治你。”我佯装要打她,高高抬手,又轻轻落下。她咯咯的笑个不停,边笑边往床边躲我。 闹了一会儿,我怕吵醒旁人,便收了手。“不过,我今天倒是在宫里见到十三格格了。她还送了我件礼物。”我伸手,把放在枕头边的香囊递给了她。 “十三格格的手真巧。您看,这芙蓉花绣跟真的一摸一样。”巧慧将我手中的香囊接过去,放在自己手里,仔细的端详,“格格,那您要送什么给十三格格呢?受了人家的恩赐,总得回个礼儿吧。”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我也得准备一份回礼才是。可,温恪毕竟是皇家格格,金银珠宝自是不会稀罕的,更何况我也不见得就送得起什么珍奇珠宝。再说了,这个香囊对于温恪而言如此珍贵,不是一般物件能相比的,而且要是真的送什么金银器物,岂不是太多俗气?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9 “巧慧,你说我送什么给温恪格格才好?”我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想到该送什么才好。这丫头向来机灵,鬼点子又多,与她商量或许能有好点子。 “格格,您能送的、这府里给的起的,我想宫里都有,温恪格格八成也看不上眼。”我没看错,巧慧确实很聪明,小小年纪,就能明白这些,已然难得了。“格格,以奴婢想,您要送就送宫里没有的。这才够稀罕,够珍贵。”只见她眼睛一亮,掀了被子就跳下床去。 “你干嘛去?”我连忙拉住她,这大半夜的,我真怕她把别人给搅醒了。 “奴婢去给格格你准备回礼啊。”说完,她一溜烟就跑到外屋去了。 我心想,她究竟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我这个大头老百姓,能送什么是宫里没有的? 没过多久,巧慧那丫头掀帘子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盏灯,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篮子。 “格格,奴婢瞧您也睡不着,不如,奴婢教您做女红吧。” 她转身,将手中的东西统统放到了桌上。我起身,走了过去。只见那个精巧的篮子里放满了花花绿绿的丝线,各式不同的绷子,还有一些白色的绢帕。原来这小妮子想让我亲手绣一条手绢给温恪格格做还礼。不过,礼轻人意重,而且两件物件儿都是亲力亲为,自是等价的。 但是,我哪会这些针线女红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原来念书时候,也就只弄过十字绣什么的,那些东西说实话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和古代的刺绣根本不能同类而语。更何况,那些十字绣,多数我都半途而废了,压根儿没有一个成品,现在却要我学着描样子刺绣,天!这次我死定了。 我心中犯难,嘀咕不定。小妮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竟在一旁,咯咯的偷笑起来。“格格,别犯愁了,奴婢知道您不会女红的。” “啊?”我不经意的嘎了一声,知道我不会,巧慧这丫头还让我送这个,她什么居心啊?这不是存心让我这个做主子的出丑吗? “全北京四九城的人都知道,兵部尚书家有个能吟诗擅作画的格格,可咱们的福晋从没教过她半点针线女红。”巧慧一边说着,一边把白绢绷在绷子上,顺手塞给我。“格格,你想想看,要是您为了温恪格格学会针线女红,就这份情谊来说已经无价了,格格还能不心里欢喜吗?”瞧瞧把巧慧这丫头能的,一脸只会的光芒,噼里啪啦的闪个不停,我想不夸她都不成。 “行!就冲着你这份聪明劲儿,这针线女红主子我也学了。”我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就当是多一门手艺好了,反正咱艺多不压身,这地方多点本事防身总是好的。 经过我半月多的多努力,总算是完成了我生平第一件拿得出的女红,虽然刺绣的技法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温恪格格那样的水准,但,仗着附中的诸位姨娘和嬷嬷们的帮助,我的礼物还是有模有样的躺在了盒子里。 头天,额娘便差人给宫里递了名帖,刚过晌午,宫里的小太监就到府上来了。 因着是苏麻喇姑养女的关系,只要我想进宫,递了帖子就行,也到不费什么力气。 宫门口的侍卫一看是马尔汉家的女儿要进宫,自也都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从不会为难我,只是略略的按照规矩搜上一搜,然后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刚跨进宫门,就远远的望见了上次为我引路的小太监。我隐约记得他叫添喜,姓什么倒是记不清了。想来,他定是苏麻喇姑身边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是他来。在这迷宫一般的皇宫里,若真没个引路的人,恐怕我真是要找不着北了。 见添喜走近,我微微一福,“又要劳烦公公带路了。”虽然,他是奉命而来,可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有些规矩是荒疏不得的。 “您是贵人,这可怎么使得?姑娘随随我来就是了。“他向我施礼一笑,转身便让到了我的侧边。 我会心的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缓缓的跟在他身后,穿过这长长的甬道,向着天心庵的方向走去。 甬道的拐角处,我遇到了办完差事正要出宫的阿玛。 “女儿给阿玛请安!“我丢绢子行礼。平日在家中,自然是不会行如此大礼,但如我先前所说的一样,这是宫里,有些规矩不可不忽视。 一旁的小太监添喜也给阿玛行了个大礼,“奴才见过尚书大人,法海师傅。“ “都起来吧。“阿玛和蔼的声音想起,随即又伸出大手将我拉起。 我抬头时,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溺爱的神色。多年都未与父母相伴的我,瞬间感动不已。 “这便是尚书大人家的小格格吧!“我笑着看向一旁。这才发现阿玛身边站着一个过于清瘦的年轻人。他个子很高,我不得不仰头看他,可他却显得很单薄,一点都没有北方人壮实的感觉,很像我印象中的那些江南墨客。刚刚听到添喜称他师傅,相比他应该是南书房众位阿哥们的授业师傅。这般职业,倒是能配上他这样的相貌气质。”没想到格格都这么大了!大方得体,不愧是兆佳氏的女儿,果真不同凡响。“ 阿玛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但依旧还是那副谦虚的模样,连忙说,“小女哪有法海师傅说的那般好!不过小丫头一个,学了些基本的礼貌而已,在家时,也是甚为淘气的。”他捻须一下,一脸得意的笑,“璎儿,还不快给法海师傅行礼?他可是诸位皇阿哥的师傅,是有大智慧的人。” 来古代久了,你就会发现,行礼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做多了也就熟练了。我向法海行了大礼,“兆佳韶璎问法海师傅安!” “免了,免了!”法海连忙拉住我,一边还不忘记笑盈盈的回头同阿玛说话,“尚书大人,您这个女儿可真是个宝贝啊!模样好,性子也好,还那么懂事,可惜,我没儿子,不然,我现在就跟您家提亲。” “法海师傅,您说笑了。您就算是要提亲,我也不敢应不是。这丫头尚未选修,祖上规矩,我怎敢擅专?”父亲脸上骄傲的笑意慢慢的蔓延开来,看得出来,他心里,韶璎是个值得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清朝规矩多,其中一条便是凡是到了14岁的在籍旗人都必须参加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只有撂了牌子的气人女儿,才能回家自行婚配,如是一招选中,别说婚姻,就连命都是别人定的了。我现在是马尔汉的女儿,这选秀女的关,自然也是要过的。 “就凭令爱的姿色才智,以及皇上对大人和整个兆佳氏家族的看重,保不齐,日后格格也是位小主。”法海倒是颇具慧眼之人,一看便知兆佳氏绝非池中物,日后的作为不可估量。“格格在家刻有念书?” “略略识得几个字。”虽然,兆佳韶璎不同于一般人,满人也不讲汉人迂腐的那一套,可自古都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我还是谦虚谨慎些好。 “单凭这一句便知,格格念过不少书,满腹经纶!”法海暧昧的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转向对阿玛说话时,还不忘用余光上下打量我,“尚书大人,令爱日后定是一号人物。恭喜了!” 我娇羞的笑着,欣然接受了法海的这番夸赞,不再多语,心中却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既然回不去,何不好好发挥我的才智,在历史的舞台上大展拳脚呢?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10 今儿进宫本就有事而来,我万不敢让苏麻喇姑等人多等,又匆匆的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小太监进了天心庵。 院子里还是先前的模样,安静清幽,同皇宫内院相比根本就是两重天。 我在堂屋走了一圈也不见半个人影,只听得院里有悠悠琴声传来。 我循声而去,才见抚琴之人隐在竹林之后。 “您好兴致,今儿不用陪太子读书吗?”我悄悄摸到张廷玉背后,本想吓他一跳,可,他端坐于前,气定神闲,仿佛早就知道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我在等韶璎妹妹你呀!”他并没有停手,琴声如流水般,自他指尖潺潺而出,院子顷刻被填满。“大姑姑一早便随皇上出宫礼佛去了,你尚不知道?” “自是不知的。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儿了呀!”我轻步绕到他面前,在小椅上和他面对面坐下。“倒也无妨!我本就是来看温恪格格的,既然姑姑不在宫中,那我直接去温恪格格的院子好了。”我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巧笑倩兮。 他抬眼看着我,还是一贯的温和潇洒,不着痕迹的笑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说真心话,他确实生的好看极了。长长的扇睫挡住了一双如山泉般清明灵动的眸子,高高的鼻梁,一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般,有着文人一贯的耿直风骨,一对剑眉又让他整个人增添了不少的精明与干练。如此一个才貌出众的人,成为当朝首府,想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小丫头,看什么呢?”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却已没有半点闪躲之意,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深邃,连眼底都带上了一抹温柔的喜色。“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瞧够吗?”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脸上滚烫起来,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不再看他。真不明白,张廷玉明明一介大儒,怎么能说出这般不害臊的话?“您说什么呢?都是考上进士要去外面放官的人了,说话竟然还这么不着调。” 琴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发自心底的笑声。我窘迫不已,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想到自己刚才的那副花痴嘴脸,我就臊得慌。 “不和你说了,我上温恪格格那儿去!您呀??跟这儿,接茬儿笑吧,哼……”我脚底抹油,扭头冲他摆了个鬼脸,羞怯的低头就跑。 “十三格格昨个儿就陪着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去小汤山行宫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他优雅的起身,反手抓住了准备开溜的我,脸上的温和不减半分,这倒让我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许久都没听你抚琴了,今儿这天儿不错,就《姑苏行》吧,你说呢?” 我被他顺手推到桌前坐下,而他自己则坐在了我刚刚坐的椅子上。手握折扇悠闲自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可,我哪儿会什么古琴啊?这下可死定了,我这个“冒牌”的兆佳韶璎非漏馅儿不可! 我苦着一张比苦瓜还难看的脸,动也不动,只是呆呆的瞪着面前早上的那把古琴。 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窘境,轻轻阖上手里的折扇,轻扬眉,淡淡的问:“怎么?不记得?不是年前才教过的吗?这么几个月就不记得了?” 我使劲儿把眉毛往一块儿拧,苦闷的摇摇头,“是不记得了!要说琵琶,我或许还记得些,这古琴……真……唉……”我幽幽舒了口气,却不想泄露了天机密。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11 他抬起桌上的清茶,轻轻的吹了吹,又淡淡的?了一口,随手便放了回去。“那就《短调》吧!”他并没有特别的抬眼看我,很随意的摆弄着手中的折扇。 “嘎?“我一脸叹号,茫然不知所措。 天啊!《短调》是个什么调调?《姑苏行》我虽然不会,可好歹也听过,这个《短调》完全没有半点印象。该不会是传说中失传的某首古曲吧!那不纯粹是在折磨我吗? 我侧脸抬眼回看了他一眼,他还是刚刚那个样子,悠然自得。 坎坷不安的我,真不知道这次要怎样才能蒙混过去。 他突然眯起眼睛,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谨慎姿态省视着我。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互瞧了老半天,谁也不说半句话。 可我心里慌张起来,毕竟是个“冒牌货“,哪里能那么心安,我的手心不停的冒汗,心悸不已. “你是谁?“他幽幽的开口,却用如寒冬一般冰冷的语气问着。 “我便是我。“那一秒,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我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兆佳韶璎,更不能输掉半点气势。我就是我,无论以前还是将来,无论在这里还是回那边,我只能是我。 他刚才还微微眯着的双眼,干脆刷的合了起来,似是不想再多和我纠缠,也不愿再多看我一眼般的紧闭着。手中的折扇被他悠然打开,轻巧的摇动着,随后一阵如同初见时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说得好。“ 下一秒,那双明眸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睁开。他眼中放出一道凌厉的冷光,如一支锐箭,直至射向我,不给半点逃离的机会。“若是我那可爱的韶璎妹妹,断不会说出这般言论。“ “为何?“真不明白这位未来的怡亲王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张廷玉又为何总是这样对她纠缠不清。 “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她。“他起身,缓步往我身边走来,却又不做停留,直接越过,最后背对着我停在了院子门口。”希望你永远都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就是你。下次带上你的琵琶,张某等着姑娘为在下弹奏一曲。“ 说罢,他阔步走出了天心庵,而我却呆滞的站在原地。 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无力去思考任何问题。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可却为何不去拆穿我的身份呢?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历史就像一团迷雾,单凭我那一点微薄的智慧,真能拆解重重危机?我的未来呢?会是怎样的?现在,连我也不确定了。或许,我真的是未来的十三福晋,也许,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兆佳氏,或者…… 是的,还有或者,历史,毕竟使后人所写,我又怎能完全相信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呢? 历史呀,你究竟给了我怎样的未来?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12 阿玛的书房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我也只是偶尔会过来找些书看。 “韶璎。”刚打垂花门下过,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亦如往日的清逸俊朗,即使此刻正值隆冬,众人都是棉袄在身,他那一身难掩的书生气度还是显露无遗。 我微福行礼,“张大人。” 早听阿玛说起,今年的恩科,张廷玉便考中了进士。如今他已是朝中官员,不再是我初见的那个俊美书生。自从上次天心庵一别,我就再没见过他,一来因着他上次猜出了我身份有问题,我刻意回避,二来,那次之后,他也忙于备考,很少有时间去苏麻姑姑那里,我们便没什么相见的机会。其实这样也好。 “韶璎,才一段日子不见,怎么越来越生分了?”他不改往日的语气,仍旧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就好像,我和他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可,他已不再唤我做“妹妹”。 “如今,您可是天子门生,入朝为官之人,韶璎不过一介臣女,怎敢越了规矩。”这句话多少有些不服气的意外,可,也是我心底的真话。这个男人太聪明,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至少眼前是这样。 他浅笑,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张某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姑娘这般芥蒂。” 我心中略略一惊,他看得出我对他心存提防。这个聪明的男人真不简单,只不过只言片语就可洞穿我的心思。“可否借一步说话?” “润雪,巧慧,去给张大人准备些茶点。”我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是有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的事情,只得听从他的建议,秉退左右。“还要一壶上好的龙井,就用杭州刚带来的那盒。” 待巧慧和润雪退出院子,我淡然的问道“大人可以讲了吧。” “韶璎。”声音不冷不热,似乎不带半分感情。“张某,有一事相托。” 等了老半天,他见不出声,半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请代为照顾温宪公主殿下。” 我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什么话?!我算老几,能有多大本事照顾天子最宠爱的女儿,更何况现在的我如此年幼。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顾虑,“我知道你一定在想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年幼的臣女又哪有本事接受我的托付。”他的聪明世间罕见,“我自幼便被送入宫中做伴读,为不损家门,我也尽力将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让他们以我为傲。可,我知道就算是现在,我恩科高中,皇上许我官位,我也依旧和那些皇亲无法相提并论,更不可能……”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拂去衣角的尘土,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神情也不似平常,变得有几分陌生。我仍不出声,静静立在他对面,我想听听他究竟要为我说怎样一个“故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轻轻哼唱着,目光安静而平和,心底流露的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无需用太多的词藻修饰。 “可是我终究只能简单的看着……走不进去,也逃不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我竟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这样睿智而骄傲的男子,不应有这般神情。 “可是……”幽幽的,我侧过身去,伤感的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非池中物,他日必有一番作为。”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如炬,“我此去岭南,不知何时能归。朝中多数人觉得这是大好前程,可他们怎么知道招抚是件杀人不见血的差事。” 阿玛说,岭南的蛮夷首领上书康鞋,有归顺之意,望朝廷能派去特使招抚。而这个看似荣耀,却万分危险的差事就落在了新科进士张廷玉的身上。岭南历来有蛮夷部族统领,多年来和朝廷纷争不断,这次却突然要归顺,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你何必太过忧心,此去岭南虽然前途未卜,不知吉凶,但也不是有去无回。凭张大人的聪明才智,定能安然化解的。”虽然很相信他的聪明才智和强大的洞察力,可岭南这种地方古来便无几人能安然归来。 “韶璎,不管此去我能否归来,日后望你能多多看护温宪公主。”他的眼睛又重新弯了起来,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真想再看仔细一点,他那么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究竟放着什么,才能有这样深的执念。 我木然的看着他,呆呆的点了点头。 他伸出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用及其宠溺的口吻说,“等有一天,你真的长大了,就会懂的。” 等有一天,我真的长大了,我也会像他一样爱上谁吗? 然后,也是这样,爱的那么深。 可,他根本不知道我原本就不是那个小小的兆佳韶璎,我爱过,却不是在这里。 第一章 低头嗅青梅 13 与张廷玉一别匆匆半月有余,转眼春节也快过完。那之后的几日,我都过的恍恍惚惚,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爱,是什么? “格格,老爷说今个儿是元宵佳节,府里的女眷可以到街上逛逛,看看热闹。前面的太太小姐们都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我听说今天街上有好多漂亮的彩灯,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巧慧和我一样是个半刻也静不住的,一听见有什么热闹的从来都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凑上去看看清楚的。瞧,这会儿不久乐不可支了。 不过这能出府去看看确实难得,虽说旗人规矩不如平常汉人家那么多,但也不可能让女孩子轻易抛头露面,这个社会讲的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男女有别。 “瞧你这欢腾劲儿,要是被额娘看见了,定是不会让咱们出去了。师傅的学堂你和润雪也是陪我上着的,你这丫头怎么半分也听不进心。师傅说切记什么来着?”我佯作微嗔的样子问到。 “不可喜形于色。”巧慧一脸委屈,撅了撅小嘴,那娇憨的样子别提有逗人了,我同润雪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辞了额娘,润雪细心的为我换了身小姐的衣服,又简单的给我挽了一个双髻,给自己和巧慧挑了身素净的衣服,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我们便出了门。 这庙会是汉族民间的的岁时风俗,流传已久,京城的庙会尤以天桥一代最为热闹。 天桥的人很多,本就拥挤的街上如今更是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润雪紧紧的拉着我,生怕有个什么闪失我不见了踪影。 街边店铺林立,家家都张灯结彩、红灯高照、爆竹声声……那些漂亮的彩灯下都挂着灯谜,不少深闺小姐、潇洒公子都驻足观看,绞尽脑汁的寻着答案。我打小就懒惰惯了,最怕的就是猜谜,所幸也就懒得往那些灯笼面前凑了,一心只想着去看看还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小姐您瞧,今儿人可真多!街上的小姐们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才出门的,早知道咱就不换这么素净的衣裳了,咱们也赶赶年气儿,花枝招展一番。”巧慧一面东张西望,一面小嘴叨叨个不停。 润雪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巧慧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你个笨丫头,咱们主子这是清水出芙蓉,岂是这些个庸脂俗粉能比得了的。” 我不禁心中一阵窃喜,上天向来待我不薄,虽然是穿越了,却也给了我一个富贵而显赫的门楣,还给了我一张好皮囊。 “你们知道吗,宋末有着千古第一才女之称的李清照也是在这元宵庙会上遇到自己未来夫君的,从此在历史上留下一段美妙的佳话。”想着这段千古奇缘,又忽然想起了很多才子佳人月下相会的诗句,我不由得对今晚的出行多生出了几丝期待,也许我也会遇到我的如意郎君吧。 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到:“姑娘请留步。” 我停下步子,回头一看,身后的人并不曾见过,至少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他身着湛蓝色的学子服,面容清秀,年纪与现在的我相仿,面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高傲,一看就知道来头不简单。再仔细一瞧,眉眼间却与徐正尧有几分相似。 “不知公子唤小女何事?”陌生人面前,我向来都显得颇有礼貌,举止文雅。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问问姑娘可又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他这话问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下齐手,一通乱摸。 香囊!?“我的香囊不见了!”那是温恪格格送的香囊,我怎么能那么粗心大意就这么给弄丢了呢!真是该死,那里面放着温恪额娘的发丝,珍贵无比,丢了我用什么赔啊? 或许是见我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刚刚那少年脸上洋溢着的戏谑之色渐渐散去,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神情,“姑娘莫急,可是丢了一个材质上乘、绣工精致的芙蓉花香囊?” 我不争气的眼泛泪光,微微点点头。 “那香囊用的是苏杭一带的上等丝绸,针法极为精细,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用得之物。恰巧我兄弟二人路过前面小摊时拾到,正四处寻找它的主人。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随在下去取?”他手微微一扬,指向我们侧后方一个叫做醉仙楼的酒家,想必我丢失的香囊此刻正在那酒楼之中。 “那便劳烦公子带路了。”我福了一福,算是对他表达一点谢意。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他邀我的用意,可我此刻就算是拼上性命也必须把那个香囊换回来。 润雪紧跟在我身后,用力拽着我的袖子,小声的说:“小姐别去,咱们不认识他。”我明白,她是在提醒我前路凶险难测,让我最好别去冒险。 “不碍的,他看起来也不像坏人,更何况你家主子我也不是一般人。”我轻轻侧头在她耳边说。可她听了还是眉头紧锁,不见半点缓和。侧目看去,倒是巧慧一脸常色,没发现丝毫不同。 第一章 低头嗅清梅 14 酒家的阁楼处放着一扇木兰花镂空的木质屏风,将楼上并不大的空间里外隔开,动静分离。 屏风后放置着一张精巧的方桌和四只圆凳,其中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位翩然的学子,一件月牙色的长袍在身,整个人面向大街,背对屏风安静的望着楼下窜梭的人流,只是听的我们四人近了,才缓缓转过身来。不知为何,他的背影只在眼前一晃而已,我却难以忘记,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儿时念过的一句古文“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十三哥,瞧什么呢?那么出神,我们都走近了才想起来回身。”刚才那个少年侧身坐下,“你看这下我又赢了不是,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想问什么还不赶紧?”说话时他眉眼俱笑,显得无比高兴。 我微微一副,两个丫头也跟着我福了一福。我上前抬眼一看,恰巧与那个穿月牙色长袍的学子四目相对。他星眸熠熠,鼻梁高挺,优美的唇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浅笑。 “姑娘您请坐,别那么紧张,我们兄弟二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为我到了一杯清茶,茶是上好的铁观音,小时候总是喝茶,虽不大不懂,但是闻多了自然也分的出来好坏与品名。“在下只是好奇这样漂亮的香囊,会有怎样的主人?”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好听,有如玉环相扣的清越优雅之感,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一份我从没见过的笑意,淡然不羁,俊朗飘逸。他只是静静的靠在栏杆边,身姿潇洒,有儒家的温文又不失一份豪迈的男儿气概。这样的气质与生俱来,颇有鹤立鸡群的英武之气。 忽然发现在场的五个人,有四个都用同样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由得感到脸颊发热,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心里却懊恼了起来,我这花痴的毛病怎么到哪都带着,真是该死,丢死人了,对了,差点还把我的正事给忘记了。 “公子小女还是不打扰了,劳烦您将小女不慎遗失的香囊赐还。”再次抬头时,我的面部表情早已整理得当,换上一脸淡然,恭敬文雅的淑女风范。 他忽然面色沉静了许多,带着几丝试探的眼睛紧盯着我不放,仿佛要看透我身上的一切。我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向我逼近,有无数只质疑的冷箭朝我飞来,逼着我几乎就要倒地。我匆忙避开他的眼睛,远远望着楼外那一片灯火辉煌。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心思一瞬间百转千回,却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回神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实在下十分好奇,这样一个香囊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竟然不惜逾越规矩,应陌生男子之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沉地说。 “规矩!”一瞬间我也不只哪来的劲儿,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我最恨的就是别人跟我说规矩。以前哥哥也总是跟我说规矩、底线、原则一通乱七八的的东西……“小姑奶奶我从来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我只做我觉得不得不做的事,规矩是给那些提线木偶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钟,可在我感觉却有一年那么久,他慢慢从嘴角溢出了一分满意的笑,渐渐的那个笑铺满了他俊俏的脸庞,最后那双清净如天池的眼里也映着浓浓的笑意。我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电流穿心而过,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由的又感到了双颊传来的微热。 他略带几分嘲笑的问:“刚刚那个大无畏的小姑奶奶呢?” 我头脑有些发蒙,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傻愣愣的站在那。 他又笑了几声,提起步子就往外面走,到了门口,回头对我笑着说:“姑娘你的宝贝在桌上。” 话音未落,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香囊放在怀里。我余光瞥见那兄弟二人有低语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1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沁园春·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每日都只能围着院子打转转,整个府院能去得地方也几乎都被我去了个遍,于是,我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以前的人。 我百无聊赖的躺在石头上晒太阳,对着蓝天郁闷不已,“唉……唉……唉……” “妹妹,又在想什么呢?”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起身一看,是哥哥回来了,我连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给他请安。 “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连叹了那么多口气,愁得跟老太太似的。”不得不说我有个好大哥,对我事事关心,百忙之中还要经常抽空陪着聊天说笑。他顺手抓起我放在石头上的宋词,“哟,小丫头都看上宋词了!” 我笑着点点头,“闲来无事,全当消遣而已。”其实,我只是闲着无聊,拿本书装装样子,这些宋词一百年前就烂熟于心了。 “这些辞文的意思,妹妹现在可能领会?”哥哥去年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才刚刚穿过来不久,好多东西都不知道,仗着兆佳小姐年纪小,将就把很多东西都蒙混了过去。 我淡然一笑,这可好歹过了一年了,“现在璎儿大体都知道了,自从哥哥离开京城去外地,阿玛就给我请了个师傅,专门叫我念书,璎儿现在不懂就问,学的可快了。”我挽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估摸着也是下朝的时间了,“都忘记问了,大哥你怎么突然会来了呢?” “你这个丫头呀,怎么如此粗心呢?!”大哥低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猛地抬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我“嗷……”的一声,连忙捂住受伤的额头,敢言不敢怒的回瞪了他一眼,撅起小嘴委屈的叫嚷着:“哥,你干嘛打我?!很疼的。” 他扑哧一笑,“再过半月便是阿玛生辰了,皇上嘉奖,说是要为阿玛办寿宴,我也因此接了圣旨回京述职。” 皇上特意降旨将阿玛寿宴地点定在尚书府内,这也让不便时时往娘家跑的大姐有了机会回家小住,而且前些日子还给了天大的恩典让太子以及诸位皇子登门祝贺。 阿玛生辰那日,母亲一早便吩咐过众人恪守规矩,小心侍候。 我自然也没闲着,一大早便爬了起来,把润雪和巧慧都招呼进屋,衣服、首饰、绣鞋……一套套、一件件的看,一样样、一个个的都试过,然后在一个个、一件件的否决掉,最后床上、架子上、桌子上、椅子上……统统都堆满了。我们三个就这样从清早折腾到了下午。 “格格,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巧慧望着一堆收不完的衣服,不由就嘟起了可爱的小嘴。 我眯着眼睛,笑意染满整张脸,“变漂亮!”开玩笑,今晚所有的皇子都会来,搞不好我未来的夫婿就在他们当中。现在暂时是找不到半点方法回去了,那就要努力在这个时代过的很好才行,虽然现在兆佳小姐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我也绝对不要输在第一印象上,就算以后是因着皇上赐婚才娶我的,我也要他明白他取了个天仙。更何况,这位兆佳韶璎本来就又那么几分姿色,精心打扮之下,定然会让人过目难忘。“衣服要漂亮,妆容要漂亮,整个人都要最最最漂亮。” “其实郡主您本来就漂亮,每件衣裳也都很漂亮。”润雪拎起一件粉色的长袍说,“就这见吧,上月刚做的,上等的苏绣,格格不是说很喜欢上面精致的海棠花嘛。” 我拉起衣服瞧了又瞧,“精致是精致,可多少缺了一点味道,没一点喜庆的意思,不好!” “喜庆……喜庆……”润雪反复念了两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巧慧快,把那边乌木箱子里那件大红色的袍子取来。” 换上衣裳,润雪拉我在镜子前坐下,来开抽屉,取出放在里面多年的匣子,一大包化妆的东西都静静的躺在里面。 润雪天生就是一双巧手,从我的眼睛开始到嘴唇,从发饰到耳坠子,都极尽精致,再加上我本来就五官精致,这么一打扮到真的有了几分佳人子的味道。 巧慧和润雪都很看了我一会儿,不由惊叹道:“格格真是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 哥哥推门而入,看到我坐在梳妆台前,盯着看了好半天,我娇羞温婉、含蓄带怯的低头浅笑。“哟!璎儿,这还是你吗?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我又抬起头来,向哥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笑的问:“哥哥,你说呢?” 哥哥大笑道:“这么看就是了!”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2 我挽住大姐的手,将头斜倚在她身上,亲昵的说:“这满北京的人都知道,尚书府的大格格、小格格和嫡夫人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大姐说璎儿漂亮,大姐自然也是漂亮的,额娘便更漂亮了。” “少贫嘴,一会要让阿玛听见了,又该说你没分寸,不知轻重了。”她宠溺的笑着。 我问:“姐,客人们还没来吗?” 大姐说:“先头宫里的人已经来传过话了,说是各位阿哥稍后就到。估摸着也快了吧。” 话音未消,眼见一队人一浩浩荡荡的进了园子。额娘连忙上前几步候着,大姐和哥哥紧跟在额娘身后,我学着额娘的样子上前几步,有模有样的微低着头,静静的候着。哥哥立于我和额娘之间,他小声对我们说:“领头的是三阿哥,随后那位是四阿哥,后面并排的是十三、十四阿哥。” 正说着,人便到了跟前儿。我隔着额娘、大姐、哥哥上前请安,起身时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我不由一愣,怎么是他们?!旁边的四阿哥面色清冷,见我一脸惊愕,倒也没说什么,面不改色的就那么立着。倒是那位素未谋面的三个,多看了我几眼。十三、十四阿哥起先也愣了一下,但人家到底是阿哥,见过大场面的人,面上依旧如常,不易看出什么波澜。 此时天色稍早,加上太子和其他宾客尚未到齐,额娘和哥哥招呼众位阿哥先到厢房里休息片刻。 丫头们上茶的空隙又来了不少人,里面有颇的人心的八贤王,很少理会朝政的十二阿哥,年纪还小的十六、十七阿哥,那个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老九自然也来了,唯独不见的就是平日里张扬跋扈、高傲不可一世的太子和出了名的笨蛋老十。 我正在为他们未到而感到好奇,只听得三阿哥说:“今儿咱们都是来个尚书大人您贺寿的,说白了,还得多谢尚书大人,让咱哥几个难得聚聚,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大家都做吧。”随后三阿哥让出身边一个位子留与阿玛,“尚书大人请。” “不敢。谢三阿哥赐坐。”阿玛恭敬地向他还礼,随后示意额娘、大姐、哥哥、我落座。 我和大姐这才在末席落座。 我们几人刚一坐下就听的门外有人叫到:“上次喝酒让老十三给偷偷溜了,今儿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非给爷喝够了才行。” 我顺声悄悄瞧去,来者个头不高,微胖,圆脸圆脑袋,看起来有点像现在的唐氏综合症患儿的标准长相。 “十哥,你就别逞能了,就凭你?”说话的是十四阿哥。他和上次在酒楼相见没太多差别,依旧是一脸的玩世不恭。 原来来的这个人就是草包十,看样子还是挺配这个外号的嘛。我由心一笑,虽然声儿很小,可还是招惹来了别人的注意。 “老十,人家小姑娘都在笑你呢。”八爷温文尔雅的笑着说,“拼命十三郎的外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只怕你今日是有去无回了。” 八爷一句“有去无回”惹来了众阿哥的哄堂大笑。十阿哥一时间满脸通红,结结巴巴,“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一会儿酒桌上见高下。”说完他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小丫头你死定了,敢嘲笑爷。 晕,八爷啊,我那里是在笑这个啊?!我现在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呢,莫名其妙的就跟十阿哥结了梁子,以后肯定要倒霉的。可我现在是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哪能开口为这种事情辩解呢!唉,算了,认了吧,谁让我倒霉呢?想到这里,我只好无奈无辜的垂着脑袋,再没了刚刚看热闹的心气儿。 我低垂的余光无意间扫见了十三阿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种笑意不是使坏的感觉,到有几分欣赏的意味。可我这个人吧,就怕别人盯着看,一看就心里难受。我微微抬头,狠狠朝他扔了俩卫生球。 他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十哥,没事儿,今天我一定不跑,一定陪你喝,直到你不行了,送你回家为止。” 这么看确实觉得他是个招人喜欢的人,性子爽朗,脸上有总有笑容,带人也温和,长的又好看,声音也好听……要是未来嫁给他,应该很好吧。等等……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了……我是怎么了呀!?这样的想法真奇怪,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3 “小丫头,笑什么笑?!”十阿哥突然冲着我大叫了一声,飘忽的思绪瞬间回到了眼前。我睁着硕大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此时他已然从头发丝儿红到了脚后跟儿。“告诉你老十三,爷就是喝的爬下了,也不要你送。” 这一句顿时有引来了大家的一通狂笑。 我心想,此时大家如此和睦,完全因为这时太子的地位还非常稳固兄弟间并无他想,大家都是一副亲睦的样子,可过不了几年他们间就会划分成好几派,一场可怕的战争便会爆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幸免。 我和额娘、大姐又听了一会儿,看见门外的小厮伸着脖子往里看,额娘急忙起身,对阿玛说:“定是各位福晋、格格们到了,妾身去安排一下。” 阿玛点点头,“去吧!” 额娘领着我们出了屋子,听不清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只听的到是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声音,还有一屋子的笑声。不禁想到几十年后的每个人,他们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甚至有的妻离子散,还有的从此沦为阶下囚。若有的选择,我宁可不知道历史,不清楚每个人的未来,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傻乎乎的说笑了。 额娘还要忙着招呼客人,我无所事事溜回了自己的小阁楼。阁楼一面面向院子里的花园,我推开窗户坐下,又让巧慧拿了些水果点心来,一面乐呵呵的吃着,一面东张西望的看着外面的热闹。 看到家里的仆人、小厮们簇拥着一个人向待客的厢房走去。 他一身黄袍,眉目英挺,神情冷漠,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疑惑的想,这人是谁?那么大的架子。任凭谁向他行礼,他都是轻轻扬手,不做任何停留。我猛然反映过来,除了那个高贵不可一世的太子爷还会有谁呢?我立刻探出脑袋去,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阿玛和其他阿哥也迎了出来,一众人等齐向他行礼问安。跟在太子爷身后的太监随即捧出一个明黄卷轴,应是要宣读康熙爷对阿玛嘉奖的圣旨了。 片刻后,阿玛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然后侧身让太子先行,自己谦恭的走在后面。 落在最后面的十四阿哥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往我在的阁楼看了过来。十三阿哥和四爷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不巧的抓住了正探出身子偷看的我。 我赶忙缩回脑袋,站直身子,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冲着他们不好意思的傻笑。偷看还被抓个正着,确实会有那么点点难堪的感觉。 那三人皆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我只得呆立窗前,刻意的而傻气的向他们挥挥手,做个打招呼的表情。十三阿哥嘴角一挑,笑了起来,然后十四阿哥也笑了。他们回身又对四爷说了几句,我猜想应是在告诉他胆敢在阁楼探看的小妞是谁。随后他们又朝我笑了笑,才转头进了屋子。 慢慢的天色全都黑了下来,府里准备好的灯被一盏一盏的点亮,虽然没有现代的灯火辉煌,但明星点点却也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含蓄美。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4 我远远看见四爷和八爷立于等下的回廊里,正并排站在那说着什么。朦朦胧胧的灯火中,两张面孔忽明忽暗,隐隐烁烁。我心想,今日兄弟二人虽并立而战谈笑风生,但终有一日要刀剑相对,你死我活。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忽然心生一阵悲凉,生于帝王之家,就只有无尽的奈何……奈何……奈何…… “没想到兆佳小姐连昆曲都唱的这般好。”树荫重叠处有人声传来。 我原本感时伤秋的那点小情愫一眨眼变没了踪影,倒是平白生出了几分惊张和害羞之情。“是谁?” “是我,胤祥!”来人是十三阿哥。 云被一阵风悄悄的吹散,洁白的月光从他头顶学写下来,他整个人好似被一圈银沙包裹着。我虽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却能朦胧的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温和,以及几许来自心底的赏识。“我本无意打扰的,可听你唱的入情入景,情愫丝丝入扣,让我也不由跟着有几分心伤,这才忍不住想问你大喜的日子何来这些些悲伤?” 我轻轻说道:“人生总有无尽的奈何,尤其是身在帝王之家,皇城之内,百般不由人。” 听过,他淡淡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不生在这天家,我真想去大漠,一辈子放牧为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也常常想,这辈子如能与心上人一起策马扬鞭,纵情江湖,远远的甩开那些门第、规矩、无可奈何……便才是真真正正的活了一会。”没想到我与他的想法倒是很高度统一的。 “你很洒脱,这些话不是人人都敢说、都敢想的。你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一点也不像这北京城里的格格小姐们应该有的,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我定要与你把酒言欢,畅议人生。”他果然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慧眼识人,发现一切和这个世界不相同的东西。“温恪说你是特别的,果然如此。” “十三爷,若真想与韶璎把酒言欢也不是不可,只是今日阿玛达寿多有不便,不如我们改日再约?”在这个时代能认识和我想法相似的人,不喝上一杯怎么行呢?再说了,我是有私心的,好歹这也极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当然应该多多了解,多多接触啦。 “一言为定。”他爽朗的笑,那明亮的笑容如同夜晚最耀眼的启明星,照亮了我整颗心。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5 转眼便是康熙三十七年末,我坐在马车内呆呆的望着外面。时令已是初冬,道旁的杨柳暗绿,枫叶残红,鄙视一番风景。西北风飒飒地吹来,遍地绛红色的落叶婆娑起舞。我一心想着进了畅春园便可以看见我朝思暮想的人儿们,心底说不出的高兴。 苏麻喇姑住在畅春园里一个安静而别致的院落,里面虽没有天心庵的禅意幽深,却也不减半分古朴别致,应该是康熙专门为苏麻修建。 眼下快到腊八节了,苏麻喇姑的院子里一定聚集了很多人,还未等我进入正厅便听得屋里琴声悠悠。张廷玉已不在宫中,不知今日又是谁在抚琴呢? “十三妹的琴技又精进了不少,越来越有苏麻姑姑的韵味了。”这声音我并不熟悉,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来是谁,但能断定也是位皇子,而且与苏麻姑姑、温恪格格极为相熟。 “十三格格的琴技超然,四阿哥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原来是四爷,那么想必十三爷也到了,他们向来形影不离的。想到这,我不禁加快了步子。 “苏麻姑姑……苏麻姑姑……”我佯装刚刚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个劲儿的往里冲。 果不其然,屋里众人停下了谈话,都直勾勾的盯着我这个浑不知礼的小丫头瞧。我心里正在暗自窃喜,古代想聚焦目光其实挺容易的嘛,瞧瞧这一屋子的人,苏麻喇姑、四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温恪格格、十五格格都一脸讶异的样子,想必从么什么人像我这样吧,连问安都不问还一路咋咋呼呼小跑着往里冲,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而且这里虽不是深宫大院,好歹也是皇家之地。 正想着,我这耍宝也耍够了,是时候问安了,只听外面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皇上驾到!” 大家都连忙起身站定,不一会儿,一个中等个头,身穿黄袍,头戴貂皮帽后缀明黄缎带,面貌古拙,脸带笑意的中年男子阔步走了进来。他虽慈眉善目,可双瞳中却不时闪动点点精光,给人一种高山之巅不可一世的感觉。 大家一瞬间齐齐跪地。 这便是我大笑就万分崇敬的千古一帝——康熙。 待康熙坐定,身旁太监才高声叫道,“起!”大家这才纷纷起身。 他看了一圈众人,说道,“都做下吧。苏麻要的都是自家人,既是家宴,都随意些,别太拘礼了。” 众人其声应,“喳!”然后才各自落座。 康熙话虽那么说,但依我看来大家半分规矩礼数都不敢差,我心里暗叹这就是皇家的威仪,皇家必备的生存之道。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6 不一会苏麻喇姑便张罗来了一桌子宴席,这是我头一次同那么多皇亲国戚吃饭,说心里话这真是非一般的紧张。其实,我侧目看去宴席上的每个人都是谨小慎微的。虽说是家宴,可整桌气氛依然沉重,也对,这毕竟是跟皇上吃饭怎可随便。 酒过三巡后,桌上才稍微有了些活络的感觉。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因为年纪最为相近,两人坐在一起不停地彼此逗乐打趣着,偶尔举杯相对说着什么。两位格格挨在一起,瞧着两个活宝相互斗嘴,不由掩嘴偷笑。四阿哥和十二阿哥性情最为相似,淡然的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苏麻喇姑一边为康熙斟酒,一边说着些什么,两人脸上满溢着的都是幸福。 我正在四处游目,突然的对上了十三阿哥的视线。 他正盯着我看,那目光虽然温和,可毫不避讳那么直勾勾的目光打在脸上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双颊一阵阵的燥热,我不好意思的把头侧过一边去却看见了十四阿哥正向我做着鬼脸,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努努嘴,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岂料十三阿哥还在盯着我看,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心想,原来十三阿哥正在一旁看我和十四阿哥的好戏。 哼,姑奶奶才不奉陪呢。 我忽然皎洁的咧嘴一笑,也回个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一愣,有几分淡淡讶异,可是转瞬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还是暖暖的,一如他以往的温柔。 大家就这样吃吃喝喝喝、说说笑笑,各找各的乐子,虽没人有空搭理我,我却东张西望自得其乐。 正低头啃着鸡腿的我突然听见,“兆佳韶璎,朕听大姑姑说你擅琴技,小小年纪还能吟诗诵词,今儿可有什么节目给大家助兴啊?” 听罢,我心头一惊,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忙起身,出席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皇上明鉴,臣女只是略略识得几个字,读过一些孩童应学的粗浅文集罢了,那些东西在家糊弄额娘和姨娘们还行,哪能登得皇家的大雅之堂。” 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皆放下手中碗筷,齐刷刷的盯着我瞧。我只觉得异常紧张,不敢抬眼多看。 康熙笑问,“朕瞧你很是慌张,那不成害怕表现不好被朕责罚不成?” 我思前想后,明白这时候在不开口说点什么定是不行了。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自古只有暴君昏君才喜欢人说谎,但圣明之君却不同,他不但希望别人对他说实话,还希望人们对他只有敬畏而不是畏惧。“臣女头次面圣,觉得天家气象威严,心里自是紧张的,再加之皇上您学富五车,臣女才疏学浅,生怕一不小心在皇上面前说错什么便是贻笑大方了,自然更加紧张,惴惴不安。” 康熙听完笑着点点头说,“你也觉得朕很有学问,作得一代鸿儒?” “臣女认为皇上乃是一代圣君,堪称千古一帝。”我这小心情,怎么还没完没了呢?心里仔细一下,这些问题环环相扣,就像儿时玩的九连环,一个问题解不对,就是满盘皆输,白忙活不说,我自己也跟着完蛋,要是小命都不保了,我这还谈什么来日方长。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7 康熙微微颔首,又继续问道;“一代圣君,千古一帝,小丫头你告诉朕,你凭什么认为朕是一代明主呢?” 历史上对康熙帝的评价甚高,我因为喜欢历史也看了不少关于他的典籍片段,他六岁登基,十四岁亲政,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亲征葛尔丹,签订尼布楚条约,修明史,编纂康熙字典,引西学入宫廷等等许多,可又不能直截了当的背给他听,且不说此时很多事情尚未发生,单凭我这身份和年纪,我也不能知道那么多,此时我只能让脑子满负荷运转,另想法子了。 “皇上自亲政以来行仁政,广开鸿儒科,减轻税负,严惩贪污不法,修河道兴漕运,让百姓日子越过越好;皇上还重视水利,疏渠筑坝,使得民间灾害减少;同时皇上还在全国广招贤士,修编明史、整编典籍、图书集成……而且皇上做这些事情所投入的精力、人力、物力又都是古今少有,开历史之先河,如此皇上自上称得起千古一帝。”我想把康熙的一生做个高度概括,然后分分类,有条不紊,再说两句好听的话,把高度拔高一点,总是不会有错的吧。 “哈哈……”听完康熙开怀大笑,那种欢喜的神色染满了眼角眉梢,我自知平安过关,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岂料片刻后,康熙捋捋胡须又说,“那么你认为与过往的那些帝王相比,朕又如何?” 这个问题还真是刁钻,过往圣君都是早有定论的,干嘛非要像毛爷爷那样一定要相较高低呢?!等等,毛爷爷!? 对啊,我们毛爷爷不是早在《沁园春?雪》里面点评过那些千古一帝么!反正康熙也没听过,而且我今天说的东西也未必就会记入历史,那我就被他一段课文又何妨。“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康熙一声大笑,拍手说:“好一个还看今朝!皇儿们,望尔等能深明其中深意。”随即他又转向我,微微点头,“不愧是苏麻看重的人,将来定有一番作为,若为男儿定能与诸皇子一同立于朝堂之上,出谋划策,安邦定国。” “谢皇上金口玉言。”我连忙伏地谢恩,这一关总算过了。“臣女认为好女子不让须眉,哪怕是女儿身,也可以为君分忧,为国解难。” 康熙的气度和眼界是很多君王都不具备,这才是太能成为千古一帝的根本原因。听过我今日的言论,兆佳氏怕是要让这位帝王挂心了。 “皇上倒是许久不曾像今日这样开怀了。”苏麻喇姑总是这皇宫之中最了解康熙的人。 康熙对身边的太监说:“赏。” “谢皇上隆恩。”谢了嗯,领完赏,苏麻喇姑便示意退回自己的座位。 我后背尽湿,估摸着要不是冬日里袍子厚实,我的衣裳都该渗水了。 我刚坐下,一抬头却发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正在仔细的打量着我,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心性神态一模一样,我不好意思的赶紧低下头,不再东张西望。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8 被我这么一闹腾,康熙心情一片大好,一桌人说说笑笑经到了日落。 临了,苏麻喇姑让十四阿哥送我回府,留着十三阿哥陪皇上下棋,十六、十七两位阿哥缠着四阿哥聊天竟忘了我和十四阿哥的存在。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失望的,可也没有办法,还是只能高高兴兴的谢了恩,随着他一路出了畅春园。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我趴在窗口,往外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早已闭门歇业,白天一片繁华的北京城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露出原本萧瑟的另一面。 十四阿哥探出车回向外张望了好一会,突然又缩了回来,“真是年关将至,这街面儿上冷清了不少。上次同十三哥悄悄溜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熙来攘往的可热闹了。” 我也缩回伸在外面的脑袋,笑盈盈的问:“你和十三阿哥经常出宫吗?” 谁料他英眉一扬,嘴角上翘,坏坏的笑着说:“当真那么喜欢我十三哥么?”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屑的别过头去,骄傲的说:“当真喜欢,怎么样?!” 他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又笑了起来,“那打今个儿起,我什么也不会再告诉你了。” 我一听就生气了,眼睛瞪得斗大,向他空投了两个硕大的卫生球,决定不再理他。 可刚过了一会儿,我就后悔了,他们自幼一起长在宫中,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终究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柔柔的问,“你究竟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 他故意把头转了过去,故作不搭理我的样子。 我挤到他旁边去,又推了推他。 他这才缓缓的回头说,“告诉你也成,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瘪着嘴,“不就问你些事情吗?!干嘛罗里八嗦的,还非要答应你件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更何况是你非要知道的,而且刚好这个事情是我知道,你呢又不一定知道。所以,你总要付出点代价吧,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不是?!”说完,他又显卡窗帘向外望去,嘴里还时有时无的哼着小曲,不再搭理我。 我心想,这家伙还真是麻烦得紧,好吧,先应着呗,能不能做得成再说,反正他堂堂一个阿哥总不至于骗我一个小丫头。“好啦,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快说吧。” “那你可记住了,我们正月十五元宵节,上次那个酒家不见不散。”他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高兴,没了印象里的顽劣和高傲。 想着他那高兴的样子,我虽有些不情不愿,可也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了,咱们正月十五元宵节,不见不散。” “其实,嗯……嗯……”他一脸严肃,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有继续说,“其实大家伙都知道你大小就喜欢十三哥,更知道你还曾当着温恪的面儿说过非我十三哥不嫁。这些个事情苏麻姑姑也早在皇阿玛跟前儿说过。今天皇阿玛这样考你,我猜不单因为你的才名,更多的是为了试试你,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丫头敢喜欢他的皇子。” 天啊! 这位兆佳韶璎小姐绝对是当世奇葩,原来打小就有这样的名声,难怪众人见着了都会那么奇怪,总要多问两句,多看两眼…… 也许是见我突然安静了下来,没了刚刚那股唧唧喳喳的劲头,十四阿哥又说:“其实你也别着急,我看今个儿皇阿玛应该是很高兴的,所以未来你没准真的能嫁给我十三哥。只是……我忽然有点舍不得了。”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失望,可我却没心思理会,一心只想着康熙今日的一举手一投足,他当针对我市满意的吗?!那么十三阿哥呢?他既然是知道兆佳氏的心意的,又究竟怎么打算的?他是不是真心喜欢兆佳氏,关系着我的未来。 一时间我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马车何时停在府门外的,我都不知道。听见外面有人唤我,呆呆的踱回房中,这才想起来,刚刚没有同十四阿哥道别,失了礼数。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9 又一年元宵节,可不知怎的,我却没了去年的欣喜劲儿,家里也显得冷冷清清。哥哥有公务滞留在了外地并未在家中,姐姐们又都留在夫家,我独自个在家里,空空荡荡的。 晚饭后辞了阿玛额娘,就匆匆回房,想着晚上应了十四阿哥的约,懒懒散散的叫了润雪给我梳洗换装。 润雪给我挽了一个秀气的双髻,簪着额娘刚给的鎏金花簪,换了一套半新的浅绿袍子,又催着巧慧拿上披风赶紧出门。 我领润雪刚出尚书府门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兆佳韶璎!” 我眉头一皱,心想谁这么张狂,大街上敢直呼兆佳小姐的大名。 一回身,却见十三阿哥,穿着一件月牙色的长衫,和普通学子没有什么两样。瞥眼看见身边还带着一个面容清秀略带娇气的小厮,正缓步向我们这边走来。 一看是十三阿哥心里乐开了花,笑着问:“怎么这么巧啊?” 他眉眼俱笑,淡淡然地说:“无巧不成书!”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我两一起走着,突然吹来一阵小风,北京的冬天是极为寒冷,我一边搓着手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出门来玩。” 可能是见我搓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手炉递与我,倒真是难为了他这份细腻的心思,出门竟然还随身带着小手炉。 我也不拒绝,笑嘻嘻的接过手炉,赶紧笼在手里取暖。 “十四弟说的。”他笑着说。 我心里一阵窃喜,还是十四阿哥仗义。 我们两人并肩而行,润雪和那个小厮就跟在身后。又走了一会,十三阿哥说:“我今天还请了一个朋友一块去赏灯。” 我想了想,笑盈盈的问,“是去年元宵节你们要去看的那个朋友吗?” 他笑着点点头,“正是碧珀姑娘。” 我说:“好啊!好啊!出门前姨娘就跟我说一边猜灯谜一边行酒令最是好玩,我还正愁人少不好玩呢。” 十三阿哥听完,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后面跟着的那个小厮说,“你看,我没说错吧,兆佳小姐和一般养在深闺中的女儿家不一样。” 我也停住脚步,疑惑的转头去看他们。 那个小厮忙笑着上前一步,微微一福,美目倩兮,巧笑嫣然,“十三爷早先同我说,兆佳姑娘不是一般人,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觉得十三爷果然没错。” 我也笑着微微一副,“这应该就是碧珀姐姐了吧!不知道姐姐今日要来,应该带着谢礼才是。” “姑娘,此话怎讲?”我们三人一面走着,一面说着。 我掩嘴一笑,冲着十三阿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要不是因着姐姐的缘故,我可能没那么好的运气结识十三阿哥这样的贵人。” 她淡淡的笑着说:“这是姑娘与十三爷的缘分,与旁人无关。” 她细长的眉眼,暗藏无限温柔,淡淡然的笑意时常挂在脸上,与人交谈总是礼数周全,这正是一种心高气傲的表现,唯恐别人看轻,所以刚刚才不愿意直接与我相识,非要等着十三阿哥从旁把话挑开了。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10 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沿街看去,店铺两边的灯笼一眼都看不到头。人影传动中,喧笑之声不绝于耳。我很是新鲜的东张西望,连身边走过的姑娘们都忍不住要对头多看我两眼。 十三阿哥和碧珀都笑了起来,碧珀打趣地问道:“姑娘这样子,是从未逛过街市吗?” 我不好意思的轻轻摇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天天跟坐牢一样。要不是今儿应的是十四阿哥的约,阿玛还不一定放我出来呢。” 她先是一愣,然后又抿嘴笑了起来。 关于猜谜什么的,我从来都不是很喜欢,因为人懒,不喜欢动脑子去想那些弯弯绕,所以今天就只是跟着出来看灯而已。 倒是十三阿哥和碧珀让我很惊讶,两人一看就是男的睿智,女的有才,却也不怎么看灯谜,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们四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也没做停歇。 十三阿哥领着我们去了上次那家酒楼。 进门前我好好的看了一眼,这家酒楼原来叫做“醉仙楼”。去年匆匆来,又匆匆地走,都不曾注意。 店里的小二显然和十三阿哥很熟络,连忙引着我们上了二楼,还是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放了茶碗安排我们坐下,“一会游街的队伍要从这楼下过,各位坐在这里看表演,既不挤又自在。” 我们四个人一面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一面谈笑着。 “不知碧珀姐姐的名字怎么写,碧珀是哪两个字?”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一些鸡毛蒜皮没小事的小事也喜欢问个究竟。“莫不是小家碧玉的碧,琥珀的珀?” “正是这两个字。”她笑着说。 “这是个好名字,两个字真好,姐姐名如其人。”我说。 一旁半响不开腔的十三阿哥突然问道:“怎么个好法,你倒是说说看。” 我往旁边挪了两步,若有所思的受托香腮说:“碧珀,碧珀,乃是天下稀罕之物。有碧玉的温婉深邃,也有琥珀的千年沉香。做女子的哪个不求温婉贤淑,内敛沉稳,这不正是这两个字背后深藏的寓意吗?” “姑娘这样说可真是折煞碧珀了。”她目光流转,似是娇羞,却又蕴含浓浓深情的看了十三阿哥一样。 十三阿哥刚与她眼神接触便匆匆转过头去。 我佯装没看到,刚刚那一幕,自顾自的擒来一只茶碗,装模作样的把玩着。我不是不懂那眼神的意思,只是知道自己以后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些芥蒂。 正当我们三人都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自处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原来是十三哥你们早到了。” 我们一回头,看到来人正是十四阿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 几个人看到十三阿哥,连忙要请安,而我和润雪也只能按着规矩,赶紧给十四阿哥请安,一时冷清的屋子,倒是热闹了起来。 不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还没等我们开口,就摆摆手说:“都穿着便服,没那么多规矩,免了吧。” 场面上突然又安静了下来,碧珀静静的站在我身边,将头有意的侧过去,眼睛直直往下看着什么。润雪则低着头,顺从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立在后面。 我抬头看看十三阿哥,又看看十四阿哥,两人都吵我笑了笑。虽然他们两人面上都挂着微笑,可还是能感觉到这两种笑意截然不同。 十三阿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倚在桌边,和上次见面时没有太多不同。十四阿哥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慢,只是儒雅的笑着,可我却感觉到了一丝丝冷意。他又冷冷的盯着我看了一眼,我打了个冷战,不知该做何状,只能努嘴一笑,强作自在,赶紧低下头不再看他。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11 正站着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怪异的气氛时,和十四阿哥一起来的的一个消瘦少年惊叫道:“这不是兰香阁的碧珀姑娘吗?” 碧珀这才缓缓转回头,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神色里藏着淡淡的漠然,她不吭声,自顾自的低下头去。 我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侧头讶异的望着我,眼中似是有几分感激,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惆怅。我朝她咧嘴一笑,眯着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放开她的手。 这时侯,另一个看起来稍长几岁的青年人带着一脸嘲笑说:“还真是碧珀姑娘。这可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十三爷这左拥右抱的,艳福不浅呢!感情这京城里的漂亮姑娘今儿都被十三爷邀了来一同陪咱们赏灯啊。” 他话还没说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脸已经冷的铁青,到还真是亲兄弟,生气的样子都一样。 只听十四阿哥冷笑一声,大吼着:“纳兰,你是嫌自己脑袋太牢靠,掉不下来么?” 显然这个叫纳兰的青年人还有些发懵,不太明白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怎么就惹得十四阿哥如此暴怒。呆呆的就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笑。 我低头抿嘴一笑,抬头问到:“你们这是来找麻烦呢?!还是来赏灯呢?” 旁边似乎是有人认识我的,这才缓缓地说:“兆佳小姐莫介意,我这纳兰兄就是这个性子,喜欢和大家伙开玩笑罢了。今儿是元宵节,大家都是出来赏灯的,别站着了,一会表演要开始了。” 大家听罢这才各自落座,可偏偏那位纳兰有些面子挂住,不卑不亢的杵在那,不坐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又过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兆佳小姐也罢了,是在下出言不逊,我赔礼便是了,可这碧珀有何说不得的,她不就是个妓女么?” 本来我是不生气,可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我冷哼一声,啪的一下就把手边的茶碗摔在了地上,“妓女?!梁红玉是妓女,李师师是妓女,林四娘是妓女……可试问她们哪一点比不得你们这些七尺男儿了?!”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没想到我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脾气和心性,皆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再说,碧珀姐姐怎么了?!那兰香阁是雅阁,碧珀姐姐向来卖艺不卖身,你们几个平时也不是那几个臭钱就能见得着的,今儿倒是说起她的身份来了,你又是什么身份这样张狂?” 那人先是被我说的一愣,可后来八成也被我激着了,“我乃是明相嫡孙,纳兰性德之子,纳兰科洛。” 这人还真是家门显赫,显然我的家底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可他这嚣张的劲儿姑娘我就是看不顺眼,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去,“感情是纳兰家的公子啊,可你们家世代严禁的家风怎么半点都没被你继承呢?令尊也是当代大家,真没想到教子如此失败……” “好了,不想赏灯的,都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坏爷的兴致。”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国骂还没说出口,就被十四阿哥打断了。他冷声冷气的,也不给我半点好脸色,拉长了的臭脸,不怒自威,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我已得了便宜,自然该卖个乖了。于是静悄悄的走到窗边的座位坐下,不再言语。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12 不一会表演的队伍便经过了醉仙楼,狮子耍的很好,龙也舞弄的很漂亮,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里,估计只有我在认真看着。别的人要么在看碧珀,要么在细细的打量着我,要不就是各自怀揣的心思,席间再无人言语半句。 该看的看完了,该吵的吵过了,此时夜色已深沉了起来,于是准备各自回府。 不等十三阿哥开口,十四阿哥抢先一步说:“我送韶璎回去。” 我无奈的看看十三阿哥,他无奈地朝我一笑,微微耸耸肩,点了点头转身去和碧珀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最后,十四阿哥送我回府,十三阿哥送碧珀回兰香阁,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北京的冬天只要一到晚上就冷的要命,尤其还赶上这种有风的时候就更是难受。我拢了拢披风,这才想起来,十三阿哥的手炉还在怀里揣着没换,可一回头,他和碧珀早已走远,追不上了,只能作罢,有待下次见面再说吧。 一路上我和十四阿哥都是并肩走着,却谁也不搭理谁。他依旧铁青着脸,没有半分缓和,我真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气什么,闹事的人不是他带来的吗。 快到尚书府门口时,我停下步子,看了看他依然没有一点柔化的脸,笑着说,“我到家了,有劳十四阿哥相送了,您请回吧,天儿怪冷的,早些回去休息。” “今儿的这个事可不许再有第二次了,知道吗?”我一听火腾的就上来了,他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他管了。这会是要怪我吗?我就不明白了,今儿我究竟哪错了,局是他约的,人是他带来的,这回还觉得别人都是错了。 我生气的反问:“今儿怎么了?今儿不是你非要把我约出来的吗?这会又管上我了。” 他气得脸上青筋都跑了出来,“怎么了?!你见过这北京城里哪家有身份的格格小姐和青楼女子混在一起了?你倒好,不单认其为友,还替人家出其头来了。你应该知道那纳兰科洛是何人,什么家世!那是你惹得起的吗?醉仙楼的事情,你最好自己好好想想,我真后悔今个儿约了十三哥。”他猛地一拳打在门上,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等我开口说话便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惊又气,恨不能追上去给他两拳。 北京的春天多少也有些寒意,虽然冬天走了,但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起风后就会特别凉。 我独自一个人靠在院子里的花藤下,望着七零八落的紫藤花,哼唱着以前听过的一首曲子,“落花时节又逢君,负琴匣仆仆行,江南风光柔客心,不见意情,去年海棠玉殿听,弦绝拨动至如今……”[注1] “格格,十三阿哥来了。”润雪打断了我的思绪,元宵那日后,我便没再见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没过几日阿玛告诉我,康熙即将起驾南巡,特意定了两位阿哥随行。想来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也忙,这会十三阿哥怎么来了呢?! [注1]来自歌曲《落花时节又逢君》作曲:华山作词:浮夜 第二章 数风流人物 13 我忙起身,用手捋了捋衣角的褶皱,跟着润雪出了院子。 他穿着月白色的袍服,腰间系着青色的带子,带子上挂着一个明黄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看就是温恪格格的作品。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比原来更沉稳了,唯一不变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暖的感觉和脸上永远带着的洒脱的神情。 他就那么静静的负手立在花门下,浅粉色的海棠随风缓缓落下,见我出来,他脸上淡淡的露出了一个笑。我回以他一个更大的笑脸,两步并作三步的走到他跟前,正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缓缓的说了一句:“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将刚刚哼唱的曲子又当着他哼唱了一遍,“落花时节又逢君,当为君鸣一曲,为君解琴相惜,琴舞合鸣,人生难得一知己,知己难得才珍惜……”[注1] 他暖暖的笑着,我轻轻的唱着,有那么一秒的恍惚,我觉得这种感觉就是永远…… 可,下一秒却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请安……我忙着停了下来,半蹲下身子,“十三阿哥吉祥,韶璎一时高兴,竟忘了礼数,请十三阿哥莫要放在心上。” 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伸手将我拉了起来,“随我去院子里走走?” 我呆呆的跟着他,润雪将早准备好的披风给我披上,有吩咐我,刚好的风寒不要在风口站久了。 我们两人一路默默的走着,走了好一会,他大笑着说:“这可不像你了,怎么突然安静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那你到说说看,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随我的步子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突然又笑了起来,“嗯……被你这么一问,我又突然想不起来你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轻松,似乎所有放在心里的秘密都能说出来,他听完都会帮我解决那些问题,这种莫名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来也许你也不信,前年的一场病后,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戒忧戒愁。很多东西不是你能左右的,那何不如就顺其自然呢?”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檀木匣子,做工极为精细,一看就是上等东西。“送你的。” “好精巧的匣子,真好看!”我很喜欢这样精巧的物件,更何况这还是十三阿哥送的。“今儿就为了这个才来的?” 他有几分自嘲的苦笑道:“一别数月都不曾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谢了。”我说。 他又说,“不必了,那日碧珀的事,我还要多谢你呢。” 我很惊讶,他的态度竟然和十四阿哥截然相反,“谢我?为何?”难不成他对碧珀也?不会的,若是他对碧珀也有那个意思,那日碧珀用那样的神色望着他,他又何必躲闪呢?那样做,很明显是在刻意回避碧珀的感情。 “其实你说的那些话也正是我想说的,可……我这身份说不得那样的话,虽然我从不畏惧别人的飞短流长,但一来,这会给碧珀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会给四个和十四弟多添烦忧。”说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象有说不尽的幽怨吐不出来一样。“不过,这样一来纳兰科洛这个马蜂窝你是捅破了,日后看见他一定要绕着走,记住打不过就跑。” “那……我要是跑不掉怎么办?”我忽然大笑起来,那个纳兰公子一看就知道不得爷爷和老子的真传,蠢透了,除了蛮干,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也跟着我大笑起来,“赶快这个人通知我啊!” “你会护着我的,是不是?”这一句我问的很认真,不带半点玩笑。 他很笃定的看着我,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我的眸子看,“自然。” 有他的这句话便够,至少除了这个家里的人,我又多了他这么一个依靠。 第三章 出塞曲 1 第三章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家里的园子里有一个做精巧的亭子,三面种满了毛竹,另一面连着长廊,弯弯曲曲的通到阿玛的书房前。得了阿玛的特许,可以随时去书房找书看,时间过的也就快了些,毕竟我也是个好读书的人。 背对着长长的回廊,面向翠竹,手里捧着一本宋词,正在痴痴傻傻的看着全唐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念什么书呢?”忽然手里的书就不翼而飞了。 吓我一跳,猛地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半年不曾露脸的十四阿哥。“哟,爷,今儿怎么得空来同小女闲谈了?” 因为捉弄我成功而心中窃喜的十四阿哥,一听我说话的语气,本来欢乐的表情僵在脸上。 一瞥头才看见,十三阿哥也来了,就站在回廊下边,正气定神闲看着我和十四阿哥。我连忙向他请安,“十三阿哥吉祥!” 正想着这几日为何不见十三阿哥,这会儿就见上了,但现在的气氛不对,所以心里也着实高兴不起来。 “是谁欺负你了吗?”十四阿哥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脸色也不似刚刚。“大老远就看你一个人杵在这,动也不动,刚刚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我泛泛的一笑,淡淡的说,“瞧您说的,这可是我家,谁敢给我气受!” 他把书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震得茶碗哐当直响。“你能好好说话么?!” 我把头一别,“谁没好好说话了?!” “你……”他气的两眼外凸,似是要吃了我一样。 “十四弟,走了,别让上书大人等久了。”十四阿哥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十三阿哥硬生生的打断了。 十四阿哥,阴沉着脸把书往桌上一扔,从我身边走过时,还不忘多瞪上一眼。 我连忙望了十三阿哥一样,他冲我露出了一个略带宠溺的笑脸,我带着谢意朝他拜了一拜。 我立在那又站了一会,目送着他二人走远,这才捡了书往回走。 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一件事,润雪昨日说,皇上要启程去塞外了,定了几位阿哥们随行,其中就有十三和十四,想来今日定是为塞外巡幸之事而来。 用过晚饭后,我拉着巧慧在院子里踢毽子,她一边与我闲聊着。 “格格,你真厉害,随便踢都能踢几十下,奴婢就是踢不好。”她一边帮我数着数,一边丧气的说。 我一面踢着毽子,一面笑着说,“你也有比我厉害的东西啊,干嘛垂头丧气的。” 小丫头突然得意了起来,大笑着说,“说的也是,格格你刺绣不如我,骑马不如润雪,这么说来,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打屋里端着茶具出来的润雪正巧听见了巧慧说的话,打趣的说到,“你个傻丫头,咱们什么身份,怎么能和格格比?” 我突然停了下来,拾起毽子,用手捋了捋那几根鸡毛,一本正经的说,“话可不能这么讲,人的出身虽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众生皆平等,无论何种身份的人,只要能自强不息,不放弃自己应该有的梦想,终究是能得到世人的认可的。” 正想着,此处应有掌声时,还真就传来一阵掌声。 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与我“心意相通”的十三阿哥。 “好一个众生皆平等。”他脸色挂着笑,满是对我赞许之意。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到半点声响?”我满心欢喜,这是又一次三观一致的意思?“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末了,我还不忘打趣他一番。 “我只是不便打扰。”熟识之后,他倒也并不介意我的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我笑着问,“今儿是来找我阿玛的吗?” 他笑着摇摇头,一副你猜的样子。 “看来不是。”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儿是专程为你而来。”他向来是爽快之人,也不卖关子,“皇阿玛准了苏麻姑姑之请,让我知会一声,闰七月的塞外巡幸带你一块儿去。” “真的?”一想到能亲眼去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就高兴的跳了一起来,全然顾不上大家闺秀该有的仪容。 他先是被我的惊人举动吓了一跳,后又乐呵呵的问我,“能去塞外有那么高兴么?” “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一刻,我就好像是真的看见了大草原一样,“那是我打小就向往的。” 他但笑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一个人畅想。 “十三阿哥,求你件事可好?”一霎,我恢复平静,郑重的说。 也许是见我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也不再笑了,眼睛直盯着我看,“什么?” “教我骑马可好?”打小我就有一个梦想,终有一日要去策马扬鞭,驰骋草原。 他的眸色忽然深沉了起来,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半响才缓缓的说,“璎儿,也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何事?”不知为何,看着如此严肃的他,我的心里竟有些忐忑。 “从今往后,只有你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好吗……”他温柔的说着,那温柔声音好像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人无法思考,只能跟着他的思绪前行。 不等他说完,那两个字似是印在脑子里一样,脱口而出,“胤祥……” 此时我眼底渗出一片薄薄的水雾,他暖暖的呼吸轻轻的打在我的脸上,我这才意识到,彼此竟然如此靠近,而巧慧和润雪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章 出塞曲 2 因为胤祥的缘故,阿玛并没有说什么就答应了让我学骑马,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马场,找一块没人的地方练习。 虽说这教骑马的事情是胤祥自己答应了的,可是,他毕竟是皇子,不像我没多少事情,所以也不是时时有空过来教我的。 其实这样想来做皇子也怪不容易,尤其是做咱们康熙皇帝的皇子。康熙对子女的要求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阿哥们自六岁开蒙起,每日寅时便要上书房温习功课,卯时师傅们就开始授课,到了辰时康熙下朝还要去给太后请安或者由他本人检查功课,巳时又要衣不解带的赶去书房完成功课,到了未时方可略微食用一些糕点,随后又要继续学习功课,期间若是累了也只可以到院子里练习射箭舒活一下筋骨,申时康熙若是没事还要亲子督促皇子们学习骑马射箭,直到酉时功课才算结束。到了像胤祥这样稍微大一些的年纪,还要在结束课业后向各位大臣讨教,学习着如何处理政务…… 你别说,这样的日子要换了我早就跳河十次了,所以相对于他,我还是比较养尊处优的。 这些日子,他没空过来,倒也没让我闲着玩,头一日就吩咐了润雪教我如何上马下马,怎样跟马儿建立感情。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听说的,咱家润雪姑娘是一个骑马好手。 “格格你累了吗?”她牵着马儿走在前面,我慢悠悠的坐在马上,这几日,我就光学会了怎么坐马,没挥舞过一次鞭子,没单独骑着马儿溜达过一圈。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她生怕摔着我,压根儿不敢好好教。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背上,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兴致,“好无聊啊。” 太阳渐渐西沉,我还是和下午一样,无聊的坐在马背上,任由润雪牵着马儿四处晃悠,心里想着,今儿恐怕胤祥也是不回来了。 正想着,忽然看见远处两匹骏马飞驰而来,我看着好像是胤祥的那匹汗血宝马,忙招呼润雪停下来,急匆匆的从马背上下来。 不一会儿,已经近在眼前了,来人果然是胤祥,只是旁边跟着那个“讨厌”的十四阿哥。真是狗尾巴,到哪都甩不掉。 他们两人都穿着骑装,胤祥今日穿的是青色,显得身子更加修长,看上去多了几分冷峻的英气。倒是十四阿哥一改往日风格,穿了一身暗红色滚边骑装,整个人看起来老沉了不少,不似往日的轻浮。 “十三阿哥吉祥!十四阿哥吉祥!”润雪随我向他二人行礼。 二人坐在马上轻轻挥手,示意我们主仆二人起身。 我也不客气,赶紧对胤祥说,“今儿,怎么的空了?” 他扬眉笑着说,“好不容易收个徒弟,也不能就这样么放着不管啊!” 我但笑不语。 一旁的十四阿哥忽然笑着问,“学会了没?” “嗯……学会坐马了。”多日不见,往日的气也早就消了,我也笑着回答。 胤祥指了指我刚刚骑得的那匹小马说,“上马,让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我别的没学会,这上马下马早就连的烂熟了,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十四阿哥看了一眼,对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看来我这上马的姿势还是能唬人的。 “看来润雪教的的挺好啊!”就连胤祥也忍不住夸起我来。 这些我一得意,双手一高兴的一松,刚想说话,却没想到马儿原地打起转来。我吓得闭着眼睛大叫救命,直到感觉马儿不再动弹了,才敢微微睁开眼睛。这才看见胤祥替我拉住了缰绳,他把缰绳抵到我手上,又饶有深意的看了润雪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这是任重而道远啊!” 十四阿哥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睛里多了一种我没见过的温柔。润雪则在另一边,掩着嘴偷笑,也不说什么,只是饱含同情的看了胤祥一眼。 唉,我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第三章 出塞曲 3 第二天中午,我随便吃了两口午饭,便急匆匆的带着润雪去了马场,经过昨天的一出,胤祥决定亲自教我。 到了马场,看见胤祥早已牵了马在空地上等我,如今已然是盛夏,北京热的出奇,太阳一天比一天更烈。 他就一个人坐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牵着一匹小马,阳光直直的葱他头顶宣泄下来,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光之下,点点光晕散开来,我看的竟有些恍惚了。 “上马吧。”他用手指了指那匹红棕色的小马对我说,“这是专门为你挑的。这匹小马性子温顺,最适合你这种初学者。待会,你就骑着它,无需挥鞭它自会带着你跟在我后面。” 我乖乖的点点头,一个翻身上了马。这马儿果然温顺,也不闹腾,径自跟在胤祥后面。 胤祥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着,“我们先慢慢的走两圈,你和小马儿相互认识一下,熟了自然就好骑了。” 我连忙说:“好!” 我们先是慢慢的晃悠,一边转圈,他一边给我讲着骑马要注意什么,小心什么,该怎么怎么和马儿沟通……这一下午过去,我竟然可以独自个骑着跑两步了。不得不说还是胤祥这个老是比较靠谱。 到了第四天,我已经基本学的差不多了,虽赶不上胤祥的马术,但在草原上策马扬鞭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想我毕竟是个初学者,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 “璎儿,咱们比试比试?”见我学的差不多了,他也松了一大口气。 我嘟着嘴,不屑一顾的说,“和你比试,我能赢才怪。” 他笑着,带着往日的宠溺,更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璎儿,如果我不是皇子,你可愿与我去江湖漂泊一生?” “嗯。”我笑着,眼里满是笃定的神情。 听到我肯定的答案,他的笑更深了,眼睛里那种莫名的惆怅也随之消失了。 虽然,此时的我还谈不上有多么爱他,但那种深深的喜欢却在不断生长着。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放到三百多年后的现在,也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能文能武,聪颖却又能善解人意,不对任何人抱有偏见,总能洒脱的看待一切……其实,像我这样的人要不是披着兆佳韶璎的皮囊是绝对不可能遇上他这么好的人的。 “璎儿,你为何想要学骑马?”我们一边骑着马儿闲逛,一边聊着天。 自那日在尚书府中把话说开之后,他便开始唤我璎儿,这个名字除了家人外,似乎并无他人这么叫过我,所以从那日起他也成了我很重要的人,“因为,我想和你一起仗剑走天涯啊!”虽然是玩笑话,可,也是我心底的愿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他一起不管去哪里都可以。 他的笑从唇间渐渐蔓延到眼底,似乎心里也是笑着的,那样温暖的笑容,令人着迷。“你可愿意随我去看看天之涯海之角……” 我陪着他暖暖的笑了,“只要你不赶我走,就是阎罗殿,我也去……” ps:好久没有留言了。 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是难以言表的。 好在韶璎和胤祥的故事也在渐入佳境。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值得安慰的。 写小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看我,总是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了。 唉……老实说,我果然还是只适合些个短片。 三两句话说完拉到。或者写意识流也不错。 好吧,谢谢你们在看我的小说。你们也辛苦了。 后面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哒。 16年1月25日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夜 第三章 出塞曲 4 一日我与胤祥相约去郊外骑马,突然一个军士骑着快马追了过来。 “十三爷,皇上宣您即可回宫!”那人来的急,脸上表情又甚为凝重,我心想宫中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宣召他回宫。 胤祥自是不敢有片刻怠慢,“璎儿,我先行一步。”说罢,转头对高福儿说,“替我送兆佳小姐回府。” 虽然觉得多少有些扫兴却也不敢有所阻拦,我还是大大方方的所,“你且去忙你的,我随便逛逛,自个儿回去就是了。” 听罢,他笑着点点头,一扬鞭子,骑着他那汗血宝马,头也不回的往城里去了。 这一路上我到也没觉得无聊,一来是很少有机会独自出门闲逛,这回正好可以自己看看风景瞧瞧人脑,二来高福儿也是段子手,一路上说了不少可乐的事情逗我。 还未到家,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哥哥。 “哥哥。”我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哥哥。“哥哥这是打哪来啊?” 他缓缓的回头看了看我,“妹妹这是出城刚回来?阿玛今儿怎么准你独自出门了?” 一旁的高福儿见了哥哥忙这行礼,“见过兆佳大人。” 哥哥挥了挥手,“起吧。”然后又转向我说,“原来是和十三阿哥一块出去的。” 我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到,“哥哥还没说呢,这是从宫里刚出来么?”我一心好奇,就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康熙那么着急的找胤祥回去。 哥哥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去,对着高福儿说:“你且去吧,十三阿哥这会儿估计该忙着找你了,璎儿跟我回去就是了,转告十三阿哥,有劳了……”他顿了一会,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过些日子,方便了,璎儿再去拜访……今日事出突然我们也就不叨扰了……” 高福儿也是明白人,应了一声,便牵着马儿告辞回宫去了。 可是,哥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怎么隐约听出了一丝不详……急忙追问,“哥哥,是十三阿哥出什么事了吗?” 哥哥看了看我,眼里有种讳莫如深的色彩,先是叹气,后又摇了摇头…… 这可急坏我了,我向来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的事情,“哥哥你倒是说话啊,一个劲儿的叹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罢了罢了……”见我从大街上一直追问到家里,哥哥终于没有办法的开了口,“敏妃娘娘今日薨了……” 我突然一阵晕眩,两眼一黑,险些站不稳跌倒,“怎么会……虽然一直听说,敏妃娘娘身体虚弱……可……这也太突然了……” 哥哥连忙扶住我瘦小的身子,一边拍着我的小脊背,一边幽幽的说,“等过些日子,去看看十三阿哥吧……你俩感情好,多和他说说话,兴许……唉……” 哥哥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敏妃的去世,对年仅十四岁的胤祥来说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虽然自幼由德妃抚养长大,但对自己亲额娘的感情也是不容忽视,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孝子…… 想来这章佳氏敏妃也是不容易,拖着本就孱弱的身体接二连三的为康熙产子,却又因为自己包衣的出身过于低微,几个孩子竟都不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此番撒手西去又过于突然,心中不知留了多少遗憾。 第三章 出塞曲 5 三天后,我递了牌子进宫看望苏麻喇姑,实则是为了进宫去看胤祥。 苏麻喇姑向来知我心思,也不做为难,只与我在天心庵中闲聊片刻,便打发小太监为我引路去十三阿哥住处看望他。此时胤祥尚未受封,仍然住在宫中。 他住在御花园边上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种着芙蓉花,虽已是盛夏,却还迟迟未打花苞,好像是在为主人伤心一般,都蔫蔫的,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进了屋子,我看见胤祥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屋内的炕上,脑后的辫子梳的一丝不苟,只是身上已换上纯白的孝服。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空空的,才不过三日未见,他清瘦了许多。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蓦然的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我突然就想起了这篇古文,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为现在的他而写。 他一动不动,静静的坐在那,许久,他才悠悠的说,“坐吧……” 看着这般憔悴的他,我眼睛不免泛出点点泪花。 似是看到了我的眼泪,他忽然冲我暖暖的笑了起来,“傻丫头,哭什么……我没事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脸颊,温柔的为我拭去落下的泪水。 我拼命的摇着头,都这样了,他还强撑着,就只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吗?! “怎么可能没事……”我知道他很难过,却又不敢轻易哭泣,“胤祥,你别一个人撑着,你想哭就哭吧……” 他轻轻一伸手,我便重重的跌进了他的怀抱。“我不难过,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说的很轻,却满是委屈,此时这个宽阔的胸膛,没有一点温暖,尽管现在是盛夏时节。感受着单衣传来的一阵阵凉意,我的心也被绞在一起,“你想哭就哭吧……哭比笑容易……” “我不能哭……如果连我都哭了……”他的声音有一丝丝哽咽,却更多的是无奈。 我知道他在为他的妹妹们担心……如今能护他们的人只剩下他一人了。 不知道我们那样相互依偎着站了多久…… 直到高福儿进来换茶,我才发现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 “十三爷,苏麻姑姑打发奴才来接兆佳姑娘出宫。”他放下茶杯,躬身说。 胤祥模糊的嗯了一声,缓缓松开环住我的手,柔柔的对我说,“璎儿跟高福儿出宫去吧,再过一会儿宫门该下钥了。”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像个木偶一样跟着高福儿往外走,只有眼睛片刻不舍的朝他望去。 刚走到屋子门口,突然想起怀里还揣着这几日为敏妃抄的《地藏经》,又赶紧回头。 “胤祥,这是我为娘娘抄的几卷经《地藏经》……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唯有替你多抄些经书,聊表孝心了……”我取出怀里的经书递给他,然后依依不舍的说,“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胤祥接过经卷,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我刚想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吻上了我的额头。 一瞬间,我惊呆了。 这屋里除了我们两人还有高福儿,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多不好意思啊…… 此刻,不用看也知道,我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了,那种因为不好意思而生出的灼热一直蔓延到耳后。 胤祥,似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依旧暖暖的笑着,“去吧,路上当心些,这会儿天晚了,该起风了。” 什么起不起风啊……爷……您这是闹哪样?!突然亲了我一下,末了就只跟我说这个?! 好吧……这一路上,高福儿可没少笑话我,虽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可那眼神中的暧昧,嘴角上挂着的笑,哪一样不时提醒着我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唉……我这清白算是毁的彻底了。 ------------------------------------------------------------------- 康熙三十八年闰七月,康熙并没因为敏妃的过世放弃定好了的塞外之行,筹备了将近三个月的塞外巡幸就在一个炎热的日子里正式开始了。 浩浩荡荡的皇驾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北京城。我被安排在苏麻喇姑的马车里,因为自己本都是附加的了,所以这次没能带着任何一个丫头出门,真正是实现了“一个人”的旅行。 其实古代出门也挺无聊的,没有手机没有平板,顶多就是看看风景,看看书,但是马车异常颠簸,老实说我这种不晕车不晕船的体质,也被晃的晕晕叨叨的,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更别提看书解闷了。 ------------------------------------------------------------------- 这一天用过午饭后,随驾的车队有准备继续出发,突然一个小太监跑来告知我和苏麻喇姑,康熙邀我二人乘坐皇辇前行。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临了,苏麻喇姑让我带着我的琵琶同去。我心想,这是让我给老爷子弹琵琶解闷呢吧。也好,弹弹琵琶,听听曲,省的没事问我问题,杀我脑细胞。 要是把苏麻喇姑乘坐的马车比喻为二十一世纪的轿车的话,那顶多只能算是十来万的代步工具,因为和康熙的皇辇一比那就根本不是车。皇辇不但空间大了很多,平稳度,舒适度有了很多提升,更令人意外的是,里面还有厕所、书架、短塌、茶台……堪比咱们二十一世纪的百万的房车 大多时间,都是康熙和苏麻喇姑在闲聊,他们两日闲聊的时候多数说的是满语,我平日对这些弯弯绕最是头疼,也不曾认真的学,所以他们的谈话我至多只能听到一小半,半句都接不上来。不过我也不敢随便说话,所以也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看风景,吃吃瓜子…… “兆佳韶璎……”咱家皇帝兴许是聊累,忽然想起这个不大的空间里还有一个我,幽幽的叫了我一声。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我连忙应了一声。 他看了看我手边的琵琶,说到:“苏麻说你琵琶弹得好,曲子唱的也不错,这半响也不见你言语一声,不如给朕弹首曲子吧。” 我毕恭毕敬的回到:“皇上您想听什么曲子?”好在咱这万利达点唱机也不是白叫的,穿过来之前,姐姐我琵琶可是过了专业十级的,弹点一般的曲子,不在话下。 “就弹你此时最想弹的曲子吧。”康熙看了看苏麻,捻须一笑对我说。 反正是解闷,我弹什么曲子,应该都不重要吧。 思考片刻,我幽幽的拨弄气了琴弦,“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注1] [注1]出塞曲作词:席慕容原唱:蔡琴 ps:我今晚一定是疯了。这都大半夜了。。。 看在我生病了的份儿上,我一定要去睡觉了。。。 晚安各位…… 第三章 出塞曲 6 一曲罢,我并未看见康熙和苏麻喇姑赞赏的神色,反而出现在他两人脸上的只有满满的惊讶。 一曲罢,我并未看见康熙和苏麻喇姑赞赏的神色,反而出现在他两人脸上的只有满满的惊讶。 是我不该唱这样的歌么?还是…… “你为何知道这个曲子?”谁知下一秒康熙竟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我一脸不知所措,从手腕上传了隐隐的痛感,时刻提醒着我,此时这位千古一帝的心情并不好。 此时一旁的苏麻喇姑似乎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您别动气,且听一听璎儿的解释。”说完,她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略带安抚的对我说,“璎儿,这首《出塞曲》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听了苏麻喇姑的话,康熙才缓缓的放开了我,但眼中的怒意却没半分消退。心里犯怵,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按理来说这首歌绝不可能有人会唱,除非…… 一个大胆的假设从脑袋里冒了出来。除非,康熙也遇到过一个和我一样从三百年后穿越二来的现代人。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兴许……我还有回去的机会。 “臣女曾在一本也书中看来的,当时觉得这曲子甚是有意思,便悄悄记下。”定了定神,我冷静的俯首答道,“只不过时间太久了,臣女也不记得是在何本书中看到的。今日也只是想着此曲与此时情景相应,才心血来潮的弹与圣上解闷,不想竟冲撞圣上,是臣女的过失,请圣上责罚。”不管三七二十一,此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让康熙息怒,其他事情只能等过了今日这关再慢慢打算了。 我深深的将头俯下,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过了许久,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叹息,康熙沉沉的开口说,“三十多年了,再没人唱过这曲子……朕以为今生不会再听到了……” 一旁的苏麻喇姑声音也有些哽咽,“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苏麻姐姐,你还记得吗?”康熙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略带凄凉,可那种悲凉,似乎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苏麻喇姑莫名的也开始跟着叹气,“奴婢永远忘不了娘娘在满天星空下抚琴的样子……她是草原上最美的那个夜莺,无人能及……”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语气中的悲伤远远超过了康熙那种含糊不清的悲凉。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越灿烂的花儿,越容易凋谢……”这一句,康熙说的极为淡,似乎与自己的过往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空气似乎也渐渐的凝固了,除了深深浅浅的叹息,没有丁点声响。 又过了好久好久,康熙轻轻的说了一声,“你们都下去。” 我和苏麻喇姑默默叩首,告退,末了他也不曾再抬头看我们一眼,自顾自的低垂着眼帘,呆呆的望着地板,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几分委屈,又似乎带着一些不舍……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康熙这么一个站在帝国顶端的男人如此这般,我不由的好奇起来。 “姑姑……”虽心中充满了无限好奇,却也不能明着问。 不知为何,就连苏麻喇姑的背影看起来也是落寞的,究竟这是怎么了? “璎儿,你老实告诉姑姑,这《出塞曲》你究竟从何处学来的?”攸的苏麻喇姑停住了步子,回过身来一脸严肃地说。 “姑姑……”她这么疑问,我只觉的一阵心虚。“璎儿……能不说吗?”让我告诉她我是三百年后的人,他们曾经遇到那个会唱的这首歌的人也是三百年后的人,她能接受吗? “你可知道,上一个会唱这首歌的人是谁?”她的眼底突然生出一片冰冷,一向对我慈爱的苏麻喇姑,突然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我愣住了,心里的好奇瞬间转为一种莫名的恐惧,只能不言不语,木然的摇头。 “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只有4岁,只不过是老祖宗恰巧捡回来的孤女,而她是定南大将军家的掌上明珠。”苏麻喇姑缓缓为我道来一个深埋在心里多年的故事,“那漫天的繁星下,她独自一人坐在湖边,轻轻拨弄着一把琵琶,空荡的湖面上回荡的都是她如丝绒一般柔软而清灵的歌声。在场的人都为之惊叹,就连先帝都被她迷住了,痴痴的望着水边那一抹淡淡的影子。那样美好的场景,让我永生难忘。” 这个生于顺治年间的女子,按道理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康熙的长辈了,和康熙究竟有什么样的瓜葛呢?她和苏麻喇姑之间经此而已吗?我不由得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苏麻喇姑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后来,她便被先帝带回了紫禁城,成了众多后宫女子中的一个,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悲哀。第二年,她便为先帝生下了一名皇子,可惜,皇子生下来不到三天就被抱到了太皇太后宫中抚养,从此不得宣召,不可相见。” 我隐约看到了苏麻喇姑眼底的水光,她是在为这个可怜的女子伤感吗?还是这样的命运也透露着她自己的不幸? “再后来,这位小阿哥长大了,成了能顶天立地的真命天子,可,她却油尽灯枯,在一个大雨天,安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只有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才能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说完,苏麻喇姑悄悄的用衣角拭去眼角残留的泪花,微微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她的故事说完了,你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可以告诉姑姑了吗?” 原来和我一样来自三百年后的那个人竟然是康熙的生母慈和皇太后佟佳氏,难怪康熙听到这首《出塞曲》竟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自幼和生母分离,在孝庄皇太后的严苛教育下成长,父亲生前母亲和自己都并不受待见,父亲死后母亲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下女人都向往的至高尊容就撒手人寰,无论怎么算对他来说都是残忍的。现在却突然再听到有人会唱这首曲子,心里压抑的那份情感自然无处安放,却又因为时间太久,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宣泄了。 “姑姑,如果璎儿告诉您,璎儿也和慈和皇太后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您可相信?”我笃信苏麻喇姑会理解我,就凭她为慈和皇太后落下的泪珠,我想,她是明白她的。 她先是一惊,然后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才垂下眼去,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永不许再向他人提起。” 我含糊的嗯了一声,我果然没有看错苏麻喇姑,她是真正明白佟佳氏的,就在这一刻,我越发的对她起了敬意之心,她确实是一个不凡的女人,尽管致死也只是康熙身边的一个管事宫女。 第三章 出塞曲 7 又经过七日的颠簸,康熙的皇家终于到了木兰围场。 这座世界上最大的皇家牧场,以“喀喇沁、敖汉、翁牛特诸旗敬献牧场”的名义划定了14000多平方公里,堪称古今中外仅此一家。从康熙二十年设立到乾隆四十六年,经历了一百多年的修缮扩建。整个猎场根据地形和禽兽的分布,划分为72围。每次狩猎开始,先由管围大臣率领骑兵,按预先选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并逐渐缩小。头戴鹿角面具的清兵,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木制的长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雌鹿闻声寻偶而来,雄鹿为夺偶而至,其他野兽则为食鹿而聚拢。 等包围圈缩得不能再小了,野兽密集起来时,大臣就奏请皇上首射,皇子、皇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最后是大规模的围射。 康熙帝选择木兰围场作为皇家猎苑,有其政治目的和战略意义。木兰围场北控蒙古,南拱京津,是历史上木兰围场的战略要地。清王朝自设立木兰围场之后,每年都要在这里以行围狩猎的方式演练军旅,推行“肄武绥藩”的国策,从而达到控制蒙古、震慑沙俄、加强民族团结、巩固北部边防的目的。这时的木兰围场实际上已成为清政府的主要政治、军事活动场所,是北京——避暑山庄政治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康熙定于三日之后召见各位蒙古王爷,所以这几日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忙,看我无聊,苏麻喇姑便替我请示了康熙,准我随时去马场溜达,这样一来,日子自然也要好打发许多。 刚到马场便看见十四阿哥已经骑了马出来,我两也算得上是多日未见,我扬眉对他一笑,微微一福,正要请安,他却伸手拉住了我,使劲儿一拽,就把我拉大了马背上。见我打算挣脱他,他忙说,“别闹,这马背上那么高,当心摔着你。” 我这才定定坐好,任由他那么紧紧地环住我。“这是要去哪?” “闲着无聊,随便逛逛。”他到悠闲,马儿也不快,悠悠然的晃着走。 我莞尔一笑,“怎么不见十三阿哥?” 他嘴角噙着坏坏的笑,“这是一日不见,便茶不思饭不想吗?” 我本事随口一问,并无他意,被他这么一问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不由的一阵灼热。“哪有?我也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也许是见我脸上挂不住,他倒也不继续打趣我了,“十三哥陪四哥出去了。” 我也没想知道答案来着,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呆呆的“哦。”了一声。 “你何时三个何时开始变得这般要好了?”冷不丁的他突然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努努嘴,“我两一向如此。”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既然我顶着兆佳韶璎的名头,嫁给十三阿哥也是迟早的事情,承认就承认呗。 “那我呢?!”他似有几分失望,语气冷了不少。 我略带几分戏虐的回答他,“您是十四阿哥,您是爷!” 他忽然拉住了缰绳,停住马儿,静静的揽我入怀,“你可知,我也希望你能诚心相待,一如我带你一样。”他温软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脖颈上,我只觉一阵一阵的*,越是想往旁边挪动,他就抱的越紧。 见我不说话,也不再动弹,他又轻轻的把脑袋凑到了我的耳边,用一种我从我听过的温婉的语气说,“日后,你能不能不再把我当成阿哥,只把我当作胤祯。”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锅。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可我只当他那是年少,又和我年纪相仿所以才更加亲近,可,真要往男女情谊上想…… 人的心就那么点,怎么可能装下那么多…… 眼看日落西山,胤祯调转马头往大营方向而去。 一路上我不知该说什么,而他也并未再开口。 ps:日落西山打马归……这是眼看要过年了 单位事情很多,家里事情更多。 偶很忙……但是这段时间还是在持续的更新,努力的更新有木有。 虽然字数长短不一 但是我现在的目标是坚决不断更 嗯。 好了,我那啥了……今天不废话了,加油更新……童鞋们,下周见喽…… 下周就自组cp喽…… 第三章 出塞曲 8 还未回到大营,半道上就看见胤祥打马疾奔而来。 我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暗暗雀跃起来。 谁知胤祯低低的对我说了一句,“今儿的事,我权当你是答应了。”然后一扬马鞭迎了上去,临近跟前才停了鞭子,“十三哥,这是专程来寻我们不成?” 胤祥微微点头,“正是,苏麻姑姑看璎儿独自出去大半天也不回去,有些着急特意让我出来找找,谁知刚到马场,就听的那马场的看守小厮说你们两一块出来的,这才按着他说的方向寻了过来。” 胤祯在我身后冷冷的笑了一声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胤祥。 胤祥也不避讳,笑着看看我,又用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不早了,咱们都回吧。” 胤祯刚想扬鞭而行,胤祥却突然一把把我拽了过去。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沉沉的跌了过去,一头栽进了胤祥的怀里。 我惊魂未定,只听的胤祥手起鞭落,啪啪两声,马儿已跃出老远,“十四弟,我们先行一步了。” 我未敢回头看胤祯,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定然臭脸拉的老长。不过这样也好,我至少不用尴尬的坐在他前面一动也不敢动,连话都不能随便说。 听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胤祥似笑非笑的问,“要怎么感谢我带你逃出生天啊?” “那小女子给大爷唱个曲可好?”我笑盈盈的窝在他怀里,心里突然很踏实。 “蓦然回眸美人笑好似花香心头绕 春心没有人知道她只需要你来抱 但留昨日炉烟袅今宵离人独料峭 不知红颜为谁老烛灯江火两相悼 美人哪美人哪你可知晓 爱情啊爱情啊它是毒药 有谁啊有谁啊让你微笑 将来啊将来啊眼泪为他掉……”[注1] 这是偶然听来的一首歌,当时没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可经历敏妃的辞世,又听了慈和皇太后的故事才觉得这个时代里女人真的不容易,尤其是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百无聊赖,康熙每日忙着接见远道而来的蒙古王爷,苏麻喇姑忙着为他安排宴饮歌舞,众位阿哥除了陪坐聊天,还要忙着私下联络各位蒙古王爷和世子们为将来做打算,而我就成了这次塞外巡幸最无事可做的那个人。 “好无聊啊……”我无所事事的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随手拾起旁边的小石头往水里扔着,想想这样美的地方来一次也不容易,于是又东张西望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到了太子殿下鬼鬼祟祟的溜进了旁边的树林。 好奇心趋势着我往前追去,但理智也提示着我,闲时莫管。 “太子殿下,御马已经备好了,就等来日和齐齐格的海东青一同进献皇上了。”来的人说的是蒙古语,好在前些时候无聊,缠着苏麻喇姑教了我不少满语和蒙语,现在虽然说不流利,但听是没有多少问题了。 “这次私扣贡品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把。”太子故意将声音压的很低,可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殿下放心,我和齐齐格已经上下打点过了,是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原来,太子竟利用这次塞外巡幸蒙古王爷前来朝贺的机会中饱私囊。 忽然天空劈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滚滚雷鸣。着草原上的暴风雨来势汹汹,我正想着是时候离开了,却不想踩了空,一头砸在了旁边的枯树堆上,两眼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注1]原味《美人》 第三章 出塞曲 9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苏麻喇姑的帐篷里。 她一手帮我擦着汗珠,另一手帮我扯着被角,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了她眼角残留的水光,刚想开口对她说不要担心,我没事,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猛地坐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她,又试着啊了几声,已然发不一丝声音……我看到她眸子里自己惊恐的表情…… 她忙拉住慌乱的我,“璎儿……璎儿……你别着急,我这就帮你去找太医……你会没事的……” 我不能说话,只能默默的点头,脸颊早已湿润…… 没过多久太医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四阿哥、胤祥和胤祯,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心里绝望透了。 太医放下药箱,马上开始为我诊脉,他试着捏了捏我的虎口,又示意我试着发声,末了轻捻胡须,缓缓地点了点头,“兆佳姑娘这是受了惊吓,又被重物撞击寒水浸泡,穴道经脉受阻,带老夫为姑娘开上两服调理的药方再配以针灸,方可痊愈。”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松了一口气,暗暗止住了汹涌的泪水。 胤祯,又问道,“林太医,你的意思是,韶璎只要调理些时日便可再开口说话?” “回十四阿哥的话,姑娘的脉象确实如此,可是……”他忽然犹豫了起来,停顿了好半天,在场的人除了我,似乎也都很紧张,均是眼睛瞪的老大,耳朵竖起来等着听他说下半句。“可是姑娘还能不能如之前一样说话老朽就不敢保证了……姑娘,似是被人下了哑药……但,下药之人又好像很怕别人发现,所以每次下的份量都不多……” 立在一边的四阿哥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天子眼前行如此恶毒之事。” 一定是太子,他怕我说出他的秘密。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我知道,此事我绝对不可对他人说起,至少是现在不能,因为此时距离一废太子还有好几年时间,我不能再这个时候给自己和家人招来不测。 “林太医,你的意思是璎儿再也不能开口唱歌了么?”真是有劳胤祥了,这个时候还记得我最爱唱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禁自流了起来。 是啊,我要是再也不能出声怎么办? 但,历史上的兆佳氏不可能不会说话啊。以康熙此时对胤祥的喜爱程度,他没有理由给胤祥娶一个哑巴做嫡福晋。 林太医缓缓的说,“也不尽然,老夫倒是知道一个解哑药的方子,只是从未试过,若是姑娘信得过……” 未等他说我,我就噙着眼泪一阵点头。我当然愿意试,我可不想就此做个哑巴。 “那好,老朽这就下去为姑娘配药。”说罢,林太医立马收拾药箱,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大家突然都静了下来。 “真可恨,别让我知道下药的人是谁……我废了他……”胤祯忿忿地说着。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可,我此刻说不出半句感谢,只能抱着双膝默默流泪。 “大家都回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四阿哥不许十四再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忙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四阿哥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下药之人定是大有来头,不然如何能在苏麻喇姑的身边下药,又下的恰到好处,既不把我闹死,又能让我没办法说出那日的实情。 “你且好好休息着,听苏麻姑姑和林太医的话,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我定给你办了。”胤祯朝我暖暖的笑了笑,说了些甚是贴心的话才跟着四阿哥出了帐篷。 胤祥呆呆的站了好一会,才温柔的摸摸了我的脸,轻柔的说,“我明儿再来看你,想看什么书,我带来度给你听可好?” 我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其实这一刻我真的好害怕,好怕以后都不能说话了,也不能唱歌了…… “别怕……你会好起来的……”他知道我很害怕,温暖的大手,覆在我的脸上,轻轻为我擦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要是我真变成了哑巴,我怎么还能配得上他呢? 第三章 出塞曲 10 林太医给我治病的这些日子,胤祥胤祯总是伴我左右,一个时常说笑话逗我开心,一个时常吹笛子给我解闷,时间一点一点的倒也不觉得难熬。 一天午后,胤祥带我去小山坡上晒太阳,我用手比划着,告诉他我想听他吹笛子,他笑着点点头,从怀里取出笛子,悠然的吹奏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学会了我上次在京城里为他唱的《落花时节又逢君》。 夏日的微风徐徐迎着草海向我吹来,我的青丝在风中飞舞,他就那样立在那,一动不动的为我吹着曲子,那样熟悉的旋律,让我心池泛起涟漪,我忍不住喝着音符哼唱起来。 “落花时节又逢君……” “璎儿,你可以说话了……”笛声戛然而止,他高兴的一把抱起了我,原地转起圈儿来,“太好了……” 一瞬间,我竟然高兴的呆住了,任由他那么抱着,“胤祥……” “璎儿,太好了,你又可以为我唱歌……”他高兴的眉眼俱笑,轻轻放我下来。 “谢谢你,胤祥……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要是没有他的陪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漫长的一个月。 他笑着拿起笛子,放在唇边继续吹奏起刚刚的曲子,我合着曲子继续唱着,时不时还手舞足蹈的跳起来。 真希望人生一直都是美好儿幸福的,就像此刻的我们一样…… “好!曲子好!词儿好!笛子吹的好!人唱的也好!”一声叫好,划破了本有的温暖意境。 我和胤祥忙俯身请安,“皇上吉祥!”“皇阿玛吉祥!” “起吧。”康熙轻轻一抬手,满面堆笑,“朕好多年没听过这么美妙的曲子,兆佳韶璎你却有几分本事。” “臣女谢皇上。”我微微一副,“臣女也就这点能耐,别的也就不太会了……”不是我谦虚,其实除了唱歌和琵琶,别的东西真的就只是个半瓶醋,甚至只是个门外汉。 “韶璎姑娘和十三哥还真是心意相同啊,字字句句,丝丝入扣,入情入理。十三哥这般高兴,真是少见。”起身瞬间,我才看到十四阿哥铁青着脸,冷冷的立在康熙身后。 他眼底浮出一丝冷漠,脸上满是不甘。骄傲如他,他……何止如此?!只是因为听了这首曲子吗?! “十四弟说笑了。”胤祥并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依旧微笑着,“璎儿病好了,我自然高兴。这些日子大家为她担心来着,这下子都好了。” “兆佳韶璎,你可还记得怎么伤的?”康熙一听,忽然想起了我这病来的蹊跷,不免也要过问一番。 事关重大,我不能轻易说出事情,为难之际,只听得身后太子突然冒了出来,急忙说了一句,“皇阿玛,兆佳姑娘这刚好,不宜劳累,看样子也是和十三弟出来大半天。咱们还是都回去吧,让她多休息些日子,过几日身体好了,皇阿玛再行过问便是。”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满脸愁容的我,又看了看一旁恭顺的太子,“也好,天不早了,都回吧。” “恭送皇上。” “恭送皇阿玛。” 说完,他领着李德全,信不走开,不再理会众人。 可,在场的四阿哥、胤祥、胤祯显然都看出来了那天的意外并非意外,与太子爷有说不清的联系。 众人也不散去,也不说话,就这样站在那。狐疑的目光,在我和太子爷之间来回流转。 要是眉毛可以柠水,我估计我已经扭了一大缸子了。 眼看康熙走的远远的了,太子爷这才端起架子来发话,“行了,都散了吧。”他临转身,突然又冷不丁的转向我问道,“兆佳姑娘,现在全好了?” 我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又不能点破,只能点点头,“差不多了,不过还未痊愈,脑袋八成伤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太子剑眉一挑,微微颔首,盯着我看了一会,眼睑我确实没有想说出他秘密的意思,才幽幽的说,“不打紧,想不起来就算了,皇阿玛那我自会回话的,别放在心上了,回去多休息。” “谢太子爷。”微微一福,心里却明白,他未必真的放心,日后和他还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 从那日后,我变得深居简出,胤祥倒是还如以往一样,日日过来陪我说一会话。如果没事,就会教我下一会棋,或者是教我弹弹古琴。而胤祯是不是会来一会儿,话不多,只是静静的陪我坐着,临走唠哩唠叨的说一大堆让我照顾好自己的废话。他到奇怪,总是挑着苏麻喇姑和胤祥不在的时候来。 想来匆匆一月有余,康熙也该下旨回京了。这一次的塞外之行,对我而言,真是惊险有余,开心不足啊。 -------------------------------------------------------------------------------------------------- ps:这周亚历山大啊,保证不断的同时还要努力多写一点,不然,春节七天怎么办啊。。 这几天点击一直持续长大,真的很感谢看我小说的每一个人 谢谢你们的容忍和包容我会加油的么么哒 第四章 庭院深深 1 每到岁末,我都绝对冷清,各家忙着过年,就唯独我一个人清闲的要命,无事可做。想去帮忙吧,还经常遭嫌弃,额娘想我年纪小舍不得吩咐我做事情,姨娘们呢又嫌弃我碍事,从不敢让我做事情,就这样我只好落得清闲,什么也不做。 今儿太阳不错,我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正在神伤着这几天没事可做,而过了年又要开始准备选秀,自己的命运啊,就不再归自己所有了…… 这时听到身后一个嘲弄的声音,“发什么呆呢?都要进宫的人了,还成天这般?” 我回头一看是哥哥,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脸上略带几分懒洋洋的嘲弄。我一看他那笑脸,就不高兴了。这是当我思春呢?!“这是我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了,就不能对我好点么?”说完不高兴的把头一偏,懒得理他。 他一听,大笑起来,又说,“我就说,这些日子你都是愁眉苦脸的。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凭借阿玛今日在朝中的地位,皇上对咱们家的看中,以及苏麻大姑姑对你的照顾,你这次选秀定然有惊无险。” 我无奈地浅浅一笑,“话是这么说。可,选秀全凭圣意决断……要是……” 哥哥突然仰天大小起来,似乎我的担心太过多余一般。“好了,我的小丫头,别愁了,这些事情总归还有些日子呢。” 想来也是,选秀的事情起码也要等过年以后,现在离过年都还有些日子,我那么担心干嘛。 “给!”哥哥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样便看出那是胤祥的字迹,好些日子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答应了要去醉仙楼玩的事情还算不算数。“谢谢哥哥。” 哥哥笑而不语,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女大不中留。” 想是他应该误会了,不过我也懒得管他,自顾自的拿着信回屋去了。 ------------------------------------------------------------------------------------------- “正月十五,醉仙楼,胤祥。”九个字,还真是够简明扼要的。 -------------------------------------------------------------------------------------------- 春节终究还是来了,人人心里喜气洋洋的,我却半点也高兴不来,越是热闹的地方,我心里就越觉得黯然。要不是有胤祥的元宵之约,我巴不得这个正月十五永远别来呢。 可是,再不愿意,再不高兴,我还是迎来了康熙三十九年。 紫禁城里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各类庆典,因为和苏麻喇姑的特殊关系,我也参加了不少,这些年下来,我早就已经没了一开始额新鲜劲儿,现在一味的就是逃避,要是没点名,压根不想去。而且去年在塞上出了太子那档子事儿,我现在是能不进宫去就不去。 早些日子,阿玛就接了圣旨破例让我们一家人去宫里参加春节的家宴,虽是不情愿去的,可圣旨已下,不能不去。 到了日子,懒洋洋的赖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让巧慧和润雪随便找了一身衣裳,梳了头,才缓缓的随着阿玛额娘进宫去。 ----------------------------------------------------------------------------------------------- ps:写小说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片段 这几天遇到瓶颈了,伤心欲绝的。 写的越来越慢。 唉…… 第四章 庭院深深 2 如今我是越靠近这紫禁城心中越是烦闷,哪怕周遭都是华贵精致的我也看不见,任凭阿玛叫着口令,行礼,问安,坐下,饮茶……木偶人一般随着大家。 这次虽名为家宴,可事实上到场的不止有皇亲还有许多颇受重用的大臣,自然他们的家眷也悉数到场。人多了,场面自然也热闹,我正对这样的景象暗自窃喜,这样人多口杂,鲜少有人会注意到我。 但古语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果然,是我太天真了。 还不等康熙叫开席,十阿哥到先找上了我的麻烦。“早就听十四弟说,兆佳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曲儿唱的更是相当不错!不如今日就让我们众位兄弟开开眼界。” 我心想,真是个草包,在这种场面上让一个大臣女儿出来弹琴唱曲的,伤的可是你皇家的体面。 “小女年纪小,就会那点雕虫小技,如不得皇驾之耳。”阿玛果然心疼女儿,连忙上前替我解围。 “马儿汉,你太谦虚了,你家韶璎的琴技若是雕虫小技,其他人恐怕都不敢再抚琴了。”康熙这一张口倒显得阿玛不够大方了。 “皇上谬赞了。”阿玛赶紧躬身回到。 康熙一摆手,又说:“韶璎的曲儿,朕可是听过的,马儿汉你也不要再推辞了。今儿是新年,就让韶璎给大家助助兴。” 想着这一次的御前献艺是躲不掉了,我和阿玛连忙欠身说,“遵旨。” 康熙命人为我取来琵琶,那把琵琶一看就是古董,通体发黑,散发着时间的光泽,轻轻一拨,琴声浑厚,说明制材上等。 待大家落座后,我淡淡的环视了一周,缓缓的拨弄起琴弦。 “美人啊……” 一曲罢,四下安静异常。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康熙一拍掌,连声叫好。“好一曲《美人》。”他捻着胡须说,“朕突然想起了慈和皇太后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美人如花。那时候,朕还不能完全明白,今儿听了你的曲子,总算明白皇太后的深意了。”说完,又转身对李德全说,“赏。将缅甸进贡的如意给她。” 我放下琵琶,俯身跪下,“谢皇上恩赏。” 还未等我起身,太子爷又跳了出来,“皇阿玛,儿臣也有一物想赏给兆佳韶璎。” 康熙微微点头,笑着应允了太子的请求,我心想你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能有什么赏给我的。 “来人啊,将我从南京定制的琵琶拿上来,赏给韶璎姑娘了。”他竟然为了我专门订了一把琵琶,这是什么意思?! “谢太子爷赏赐。”不要白不要,我乖乖俯首谢恩。 他看我笑着结果琵琶,倒也没落座,又走到我身边,围着我绕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大笑起来,“众位,皇阿玛说了,美人如花,今儿这么美的美人儿,大家可要看准机会了。”他斜睨着我,眼神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阿玛连忙跪下叩首,“皇上,臣女今年恰好十三,过完元宵便要按照祖宗规矩进宫选秀……”阿玛是偏帮我的,所以这个时候刻意说出要选秀的事情,是为了堵住请旨赐婚之人的口舌。 “嗯……”康熙沉吟片刻,回身对苏麻喇姑说,“苏麻,过些日子挑两个教习姑姑去马儿汉府上,这丫头既然今年要参加选秀了,也是该多学学规矩了。” “谢……皇上。”阿玛深深叩了首。 我默默退出舞池,回到位子上,却看见阿玛和额娘眼角依稀残存泪花。我本想追问,可,阿玛却反过来安慰我说,“今儿这一到坎你算是过了,也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 “阿玛……”虽然知道选秀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此刻我并不知道康熙给我指派教习姑姑意味着什么。眼看阿玛和额娘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也不便多问…… ps:这一放假人更忙了 昨天还更新错了章节…… 于是也懒得删除了,好吧,结尾先出来了,是我的错,好在是个番外。 这几天抓紧把番外更新完。 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四章 庭院深深 3 元宵节悄然而至,胤祥应约过府来接我。 一路上,我们两都不曾说话,就只是并肩走着。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也不在灯会之上。 又走了好一段,眼看连醉仙楼的那个路口都错过了,我忍不住问他,“胤祥,我们这是要去哪。” “今儿我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他这才恢复了往日应有的温柔,对我暖暖的一笑。 我跟着他一路往前,我们在一处别致的园子门口停住,他轻轻上前叩门。来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长着,一身长袍朴素,却格外整洁。 “这是四哥的别院,比醉仙楼安静。”他回身引我进去。 四阿哥的别院,虽然不大,但处处尽现心思。 整齐的毛竹,错落的假山,小巧的九曲桥……最难得的是竟然还有一片花圃…… 那位长者带我二人到花厅,我这才看见原来四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早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我微微一福,刚要行礼问安,却被四阿哥拦住了。“免了……今日特为你设宴,就别太客气了。” 我惊讶的看了看胤祥,他对我微微点头,示意我不要太过拘谨。 我连忙回到,“谢四爷!” 我虽坐于末席,可能感觉到今日这一场家宴确实是为我准备的。上菜紧着我这边放,菜色吃食一应是我平时爱吃的,就连喝的都是我平时和胤祥他们喝惯了的女儿红。 席间,大家只谈风月诗词,不谈其他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我竟然有几分恍惚,应是酒的作用,我晕晕的。 想着去外间透透气,便一个人溜了出去。 “喝点热水,对醒酒有好处。”十四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递给我一杯热水。 借着酒劲儿,我也不遮遮掩掩的,接过来喝了一口,“谢了,喝点水,确实好些了。” “谢就不必了。”他似乎又恢复了我往日认识的那个胤祯,桀骜不驯的气势又跑了出来。“今日一别,搞不好日后还要你多照顾呢!” “十四爷,您尽拿我开涮。”我笑着说。 “都说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十四爷。”他突然眉毛一拧,竟然有几分不悦了。 我连忙赔笑,“你说的算。”真不知道这样轻松的日子还剩多少?! “璎璎……能给我唱首歌么?”他缓缓在我身边坐下,挨着我靠在石廊的立柱上,“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可好?”虽是征询的我的意见,可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请求。 我这才忽然想起,胤祯生在正月,我确实忘记给他送礼物了,于是轻轻开口唱到,“分明如隔云端,还妄想天意能成全。今生终是亏欠,愿来是永不再相见……”[注1] 抬头瞬间,我竟然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水光,“璎璎,你的心里……当真没有我半点影子么?” 我默默垂下头去,不再说话,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徐正尧为何总是不敢看我,总是悄悄别过头去……或许,人的心里,一旦有了一个人,就没办法再放下其他人了。三百年后的我,曾经一心只有徐正尧一个,而现在呢……我是真的只喜欢胤祥一个人吗?! “天不早了,我送璎儿回去吧。”正当我的思绪乱成一团之时,胤祥突然出现了。 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酿酿跄跄的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回身对胤祯说,“劳十四弟转告四哥一声,今日胤祥谢过了。”然后扶着我,头也不回的出了园子。 他早命人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 我木然的上了车,等我坐好,他才沉沉的开口说,“你可知今日为何要请四哥做东,为你设宴?!” 我摇了摇头,静待他给我答案。 “皇阿玛为你指派教习姑姑,这意味这什么,你可知道?!”他又问。 我依旧不知道原因,只好继续摇了摇头。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只有选秀选中的小主,才会由内务府指派教习姑姑到家里指点教习宫中礼仪、规矩、以及……” 最后一句他未说出口,可看他微红的脸颊,我也知道教习姑姑还要教导待入宫的小主们如何伺候君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闺房秘术。他今日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为何阿玛额娘那日泪眼蒙蒙,为何今日胤祯要说日后难说被我照顾……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让我瞬间脑子炸了一个大洞,再也无法正常思考。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凡是有我,今儿求的四哥设宴,就是为了让他认识认识你,日后你在宫中有什么事,也好由德妃娘娘和十二哥招抚。”他忽然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下巴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温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拂过我脸,我渐渐的安心起来,身子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僵硬。我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用力一握。 “你放心,我和十四弟会想办法把你从待选小主的名单中出名,争取做一个奉茶宫女什么的……”他又安抚我说。 我轻轻点了头,此刻总有千言万语也比不上彼此相互依偎带来的温暖更加坚定可靠。 [注1]隔世信作词莲琊作曲陆凌纱 ps:其实说到底,我最喜欢写的还是胤祥和韶璎在一起的片段,可是偏偏不能这样写。 总是要加上七七八八的乱七八糟。 这两天忙着看电视剧,我也是醉了,冷到死的大南方,冰凉冰凉的小指头,导致我码字效率越来越地下。 这不,明天要过节了,我真是要疯了。 越来越觉得七天不断更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啊。 第四章 庭院深深 4 教习姑姑正月十八便住进了尚书府,打那一天开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只为能顺利完成她安排的作业。 从站到坐,从行到食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和要求,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经历了一月的魔鬼般集训,我终于迎来了和家人分别的日子。 一大早送走了教习姑姑,我到书房去和阿玛道别,却不想遇到了胤祥。 他还是和平日一样,气宇轩昂,一个人立在垂花门下,脸上带着暖暖的笑。 “明天就要进宫了,害怕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些日子,虽未见面,可我的心却变得坦然起来,古人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没什么好怕的,坦然面对,也许……” 他点了点头,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你能明白这些就说明,教习姑姑没白来。” 我笑着绕到秋千上坐下,他配合的轻轻推着我。也许……这次进宫选秀,也没有那么糟糕。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我轻轻的念着,他自然的接着念:“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说罢,我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胤祥……”我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我第一次觉得和他分别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双手环住我,一边抚摸着我的长发,一边说,“一切有我……” 是啊,一切有他,我又何必太过忧心呢?!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初秋,群花已谢,唯有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正盛。 我一个人提着篮子,正在挑选今日要换的花,想来,这已是我进宫的四个月了。 回想起来,选秀女一事,我还真是瞎紧张了一通。 其实,这清宫选秀女,并非我所想象的由康熙亲自挑选,而是由当时宫中身份最高的皇贵妃佟佳氏和德妃以及其他几位尊贵的皇妃一起挑选,有合适的人选,她们便会你了名单送呈康熙,由康熙定夺,但不再额外召见。至于我,在第一轮挑选之时,便被放在了名单之外,但由于家里的原因我被留在了宫中做女官。事后,停掌事的公公说,当时本是佟佳皇贵妃要了我去做女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又被大总管要了回去,最后放在了御前做奉茶女官。 虽说奉茶女官看上去并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可在这个紫禁城里,但凡是和皇上有关系的事情,不管有多简单,最后都会变得异常复杂。好在我有苏麻喇姑这个强力外挂在,一切从头学习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苏麻喇姑告诉我,康熙对饮茶极有研究,所以我必须学会如何分辨茶叶好坏、种类如何、何种茶叶需要搭配何种水质、甚至水温都是有要求的,然后就是茶具的配置使用,倒茶的手势,奉茶的方法,走路的脚步……就连康熙对每种小点的喜好,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吃什么,心情好时要喝什么都要一一烂熟于心,绝对不能出错。就光这些东西我都学了整整的两个月,苏麻喇姑才放心让我单独伺候。 一方面因为我是御前伺候的人,又有着不一样的家事和背景,大家都很少找我麻烦,对我也极其亲善有好,另一方面,进宫前阿玛额娘就交代过带人定要谦卑,做事定要仔细,所以我也尽量的谨言慎行,态度谦和,这样一来周围的人倒也很快就接纳了我。 取完了花,正想着如何摆放时却遇见了十阿哥和胤祯。 “奴婢给十爷、十四爷请安。”现在他们是主子,我是奴才,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拿出来的。 “起吧。”十爷大手一挥,我乖乖起身。 “十哥,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想问问她。”十阿哥看看他,又看看我,突然笑了笑。 他笑的有点暧昧,“成,我不跟你这碍事儿了。”倒也干脆,一转身就走了。 “这些日子可还习惯?”他不咸不淡的问着。 我微微一福,“谢十四爷关心,奴婢很好。” “你干嘛对我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他有点自嘲的说。 “奴婢不敢。”我赶紧给他赔着不是,我现在就是个小蚂蚁,哪敢得罪你。 “好了,说正紧的,你可要好好谢谢四哥,这次你能那么顺利的从候选小主名单里被除名对亏了他。”他说。 “谢谢。”我知道要不是因为他和胤祥的关系,四阿哥怎么可能帮我那么大的忙。 他有几分诧异的看着我,“谢我干嘛?” “要不是你和十三阿哥,四爷干嘛帮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我知道,我在宫里日子好过,他定是也出了不少力的。 “免了,我可不敢领这份情。”他一转身,淡淡的说,“是十三哥求的四哥,我只不过是求了母妃让你去御前奉茶少受些窝囊气而已。” “那就更要谢谢你了。”真难得,他竟然知道我最讨厌待在女人多的地方搅弄是非,与其看遍后宫那些阴暗面,还不如在御前伺候来的干净。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对我说,“唉……有这闲心思,想想来年我生日送我什么礼物比较靠谱。” 我扑哧一笑,这家伙还挺记仇。“知道了。” “赶快回去吧。自个儿多小心些。”他也不再说什么笑着目送我离开。 能有他这样的朋友,也不知道我是幸还是不幸。 ps:醉了醉了 这一下子就写到进宫 这不容易呢 写穿越最讨厌的就是随时要去看时间轴。 唉……今天只能就此收工了,因为我忘了康熙这一年到底带没带儿子们去塞外……我这必须要去查书了。 第四章 庭院深深 5 以往的北京城到了入秋气温就会一点一点降下来,不再炙热,今年有些反常,入了秋还是一样的炎热。康熙决定这个月去塞上巡幸,除太子监国,九、十两位阿哥辅理朝政外,其他阿哥一应参加。 其实我内心还是很高兴康熙这样的安排的,毕竟我现在和太子结了梁子,能不一起出宫最好,减少见面机会对彼此都好。 这一日,轮到我在御前当值,恰巧佟佳皇贵妃前来给康熙送茶点。我依规矩将茶点与相对应的茶水摆放得当,康熙又让我找出棋盘,决定与皇贵妃对弈上两局。 我立在一旁正看得走神,佟佳皇贵妃就已经败了第一局。“臣妾棋艺不佳,不是皇上的对手。” 就连我这种门外汉都知道,我们皇贵妃娘娘这是故意的,更何况是咱们聪明的康熙皇上。 他摇了摇头,自己收拾起棋子来,“你这是故意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说吧,今儿找朕什么事?” 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是心机,你给谁送点什么啦,谁给你点什么好处啦,都是各安心思,皇帝与后妃之间更是如此。 “臣妾不过是替侄儿来请个恩典。”佟佳皇贵妃也是个聪明人,倒也不藏着掖着,爽快利落的就说出了来意。 “你是想替佟家讨门皇亲吧?”康熙一语中的,皇贵妃巧笑不语。“也是,你那侄儿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朕记得几年前,好像和佟国维议过这个事情。当时朕觉得公主们太小,而你那侄儿也未成年,所以就搁下了,这回想起来了。” 皇贵妃连忙给康熙把茶水斟满,笑着放到他手里,“那皇上的意思是,准了?” “这是自然。”说的也是,这佟佳氏一族好歹也是康熙的母族,自然讨门皇亲不成问题,“这样吧,就把温宪下嫁佟家如何?” “臣妾替佟家谢皇上隆恩。”佟佳皇贵妃,立马跪地俯首,叩谢皇恩。 一下子就把皇上最宠爱的温宪公主求了回去,真是强强联合。 “传张廷玉。”康熙对外面的小太监说。 等会,他宣谁?张廷玉?他何时回来的,怎么都不给我带个信儿? 我手微微一颤,差点没把茶碗摔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请罪,“奴婢失手了。” 康熙挥一挥手,心情大好的说,“不碍事,起来吧。” 我刚刚起身,只觉一阵微风扑面,张廷玉已步入帐中。 “廷玉,拟旨。”康熙不等张廷玉请安,先发话要他在桌前坐下。 这些年未见,他岁面容未改,却早已不似当年,多了不少官场应有的内敛沉稳,少了年少时书生之气。他用余光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一个极为淡的微笑。轻轻俯下身去,答道:“臣遵旨。”随后,一拂袖在桌前坐下。 我赶紧识相的过去磨墨、铺纸。 “册封德妃之女五公主温宪为固伦温宪公主,择吉日下嫁佟佳氏之长孙……”康熙一边念着,张廷玉一边写着,待写到下嫁二字之时,我明显看到他手抖了一下,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继续书写着圣旨。 这也许就是咫尺天涯,他脑里此刻定是她往日的笑颜,可现在却一分一分的远去。咫尺,便真是永远不可逾越的天涯。 我的心突然搅疼起来,我呢?我也要经历这样的日子么? 第四章 庭院深深 6 用过晚饭以后,我早早就会了房间,因为不是我当值,我想着,早些休息。 谁知,刚坐下椅子都还没捂热,就有一个小宫女来找我,“姐姐,这是十三阿哥让我给您送来的。” 我一看是个小纸条,展开一看,字迹有几分陌生,不似往日胤祥的笔记,“我在河边等你。” 我狐疑的问小丫头,“真是十三阿哥让你给我的?” 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心想这定有古怪,究竟谁敢假冒胤祥给我送信?!本想好好问问这个小丫头,可看着她那可怜吧唧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只好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且下去吧。” 思考了半天,我最后还是决定要去河边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骗姑奶奶我。 、、、、、、、、、、、、、、、、、、、、、、、、、、、、、、、、、、、、、、、、、、、、、 太阳西西的挂着,只留下半张脸,行营旁边的小河被映的通红,我一个人往河边走去,一路走,一路给自己壮着胆子,说不怕那都是骗人的。 到了河边,我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连鬼影子都没有,心想,看来只是个恶作剧,是我多心了。 “兆佳姑娘,别来无恙啊?!”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我吓得心头一颤,一回头看见来人竟然是纳兰科洛。“原来是纳兰公子,奴婢这边有礼了。” 他冷笑一声,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姑娘跟我这客气什么?!上次不是挺厉害的吗?” 他这是寻仇来了吗?我今儿真是撞邪了。“公子没事的话,奴婢先告退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慢着,大爷我还没让你走呢……”他一手拦住我,另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让我无法挣脱。 我狠狠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不过想跟你玩玩罢了。几年不见,你到出落的不错嘛。”我心想不好,看他这幅色迷迷的嘴脸,我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我拼命的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无奈这幅身子力气小,身体弱,根本无计可施。“你……放开……我……”一着急,我上口就咬了他的手,希望能就此挣脱他。 但,没想到的是,他眼神阴骜,一把把我拉了过去,盛怒之下,给了我一巴掌,“臭丫头,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一刻,眼神要是可以杀人我肯定已经死了。他那一巴掌打的真切,我的脸瞬间就像被无数的蚂蚁爬过一样,先是一阵苏麻,然后便是无尽的胀痛,如同火烧一般。 我感觉自己嘴肿的厉害,张口都变得困难起来,可是此刻为了保命,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不然……” 忽然感觉有人走近,“救命……救命……救……”我呼叫的声音更大了。 远远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胤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纳兰科洛。 纳兰科洛见大事不好,连忙扔下我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下一秒,我失声痛哭起来。 胤祥先是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用手抚上我肿的老高的脸颊。“谁打的?是纳兰科洛吗?”我只感觉脸颊疼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胤祥双手握着我的肩膀,脸上不再是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样子,我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模样,那是难以抑制的愤怒而不是单纯的生气。他一把把我打横抱起来,直直往营地走去。我脸上的指印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时候难看至极。胤祥时不时低下头心疼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把我的头埋在他怀里,引来了一路上不少的窃窃私语。 回来之后,胤祥一步也不离开,但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给我换帕子,脸上的帕子被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脸颊不再一边高一边低为止。 “好了,你且好好歇着。”胤祥让高福儿给我送了药膏过来,亲子为我上了药,眼看时间不早了,才起身打算离去。“这药膏,明日起来后用清水洗去,再敷一次便能好了。” 看他准备离开,我眼泪水莫名的又流了下来。一把拽住,噗咚一下就撞近了他怀里。 他轻柔的用帕子为我擦拭着泪水,无奈的笑了起来,“好了,别哭了,这还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怎么又滴下来了呢?” “都赖你,你说你要护我周全的。”我委屈的说着,心里就是舍不得他离开。 “好。都是我的错。”他宠溺的抱着我,“那璎儿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随口胡说到,“教我功夫。” “你要学功夫做什么?”他把我藏在他怀里的小脑袋,一把拉了出来,好笑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保护自己。” 他笑着点点头,“好。都依你。” 第四章 庭院深深 7 第二天,苏麻喇姑大早就来看我,并且告诉我,未来几天都不用我当值,让我好好休息。我狐疑的问她原因,她却只字不说,只让我休息便是,不要胡思乱想。 说来也神奇,胤祥送的药膏很管用,果然第二天就好了,印子都基本不见了。 我百无聊赖的在帐篷里看书,忽然听见,春兰的声音,“快去找皇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来,十四阿哥和皇上吵起来了。” 什么情况?!好好的胤祯怎么会和皇上吵起来呢? “春兰姐姐怎么了?”听声音,答话的应是李大总管的徒弟李顺。 “听说和韶璎姐姐有关,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师傅让你快去把两位娘娘请来。”春兰有些着急,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可,这是怎么话说的,和我有关?! 难道…… 难道,和昨天的事情有关?! 不行,我要去看看。 我刚走到帐篷门口,却被胤祥一把拉了回来。“这是要去皇阿玛那?” 我点了点头。 “你不能去。”他笃定的看着我。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去,既然和我有关,我就应该去解释清楚。 他拉我塌边坐下,“你去了只会越帮越忙。”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他确实超乎想像的了解我,“因为这次罚十四弟死铁定躲不过去,他打了纳兰科洛,这不是小事,皇阿玛必须要罚他,不然如何交待。” “可,明明是纳兰科洛不对在先。”我争辩着,不甘心就这么冤枉了胤祯。 他微微一扬眉,不屑地说,“然后呢?你要去告诉皇阿玛,昨晚纳兰科洛因为几年前醉仙楼的事情怀恨在心,对你起了歹念,十四弟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他?”他长长的叹了一口空气,又继续说,“你让皇阿玛怎么想,你是御前侍候的女官和阿哥关系过密,还和重臣之子有嫌隙?即便皇阿玛不把这个当回事,饶恕了十四弟,也能谅解你当年的言行,那么大家呢?纳兰科洛对你图谋不轨的事情,以讹传讹最后会变成你清白不保,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你一旦清白没了,以后怎么办?”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看我有些许动摇之意,“也许你不在乎,但你的家人怎么办?到那时候,最好的结局就是皇阿玛做主,把你嫁给纳兰科洛。要真是那样的结果,你可愿?” 听到胤祥这么说,我忽然才发现是我自己太冲动了,千不该万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态看待这个问题。“那么……就让十四阿哥这样冤枉的受罚吗?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管?” 他拉住我的手,轻轻的放在手心里握着,“你不要担心,李公公不是去请两位皇妃娘娘了吗?有她们在不会有事的,皇阿玛顶多罚十四弟抄抄经书。” 我轻轻的噢了一声,乖乖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不再多话。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胤祥的心思比我缜密的多,更别说他的谋略了。至于胤祯,虽心里有感激,却无奈只能在现实之下低头,也许他的情谊,我终究只能欠着了。 、、、、、、、、、、、、、、、、、、、、、、、、、、、、、、、、、、、、、、、、、、、、、、、、、、、 ps:赶着弄了三天的稿子出来,完全是累死宝宝的节奏 明天要去家庭旅行,不得不熬夜。 今天的最后一段略短,对不起大家了 等十四号正式上班了,我觉得我会努力写好的。 喜欢的小伙伴别忘了多支持啊。谢谢。。。 第四章 庭院深深 8 自从出了纳兰科洛那档子事之后,我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若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帐篷里,不轻易串门,也不随便走动。一来是为了防止那个粗人再找机会报复我,二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也怕遇上胤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天和往常一样,我当晚值,早早便备好了康熙喜欢的茶点和平时吃惯了的茶叶,就等他老人家与蒙古王爷商谈结束回来。 正在发呆的我,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以为康熙提早回来了,正准备起身请安,结果抬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张廷玉。 我上前请安,“见过张大人。” 他见当值的人是我,倒也和气,和以前一样柔柔的笑着说,“没那么多礼,起来吧,咱们也不是外人。” 他虽然这么说,可我也不能真当没事,毕竟他现在是天子近臣,又是未来的宰辅,我还是谨慎些的好。“谢张大人。” “几年不见,妹妹当真是生分了。”他轻轻叹着气。 难道,他忘了我不是兆佳韶璎?!还是跟我这装糊涂,等我自露马脚?!虽然他外放之前,我们也曾恳谈过一次,表示彼此之间尽弃前嫌,可他这几年从未跟我主动联系过,似乎就像彼此之间不认识一样,就连回到御前当值都不曾提起,在康熙面前更是当作之前不曾见过一般。 “大人说哪里的话,奴婢身份地位,不敢高攀。”做人嘛,骨气很重要,尤其是我这种骄傲的人。 “哈哈哈,妹妹是在介意为兄这些日子不予相认的是吗?”他突然朗声笑了起来,那样干脆利落的笑声,倒反衬出我的小心眼了。 他定定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姑娘,这是忘了与张某之约了?”他的笑意越发深邃,似乎印子了眸底一样。“我记得离京之前曾与你有约,日后再相见,你依旧是我的韶璎妹妹。” 感情这是在逗我玩呢?我微微皱眉,也不着急接话,且看他还要说什么吧。 他笑着继续说,“我这几年在外放官,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悄悄的在想,此时你在做什么?实在看书?学琴?或者做别的什么。时间久了,我真把你当成了韶璎妹妹,而不是别的人。” 我讶异他的直白,这些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讲的理所当然,没有半点不应该。 可,他心里那个人不是温宪公主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是在想,我应该想的那个人应该是她,而不是你!”他看到我的表情,笑突然淡了,变成了我看不懂的黯然,“也许,我曾经把她放在心上悄悄的珍藏着,但,这几年我渐渐明白了,既然此生无缘,我又何苦纠缠不放。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该放则放,彼此都能得到幸福。” 他说的明白,我听的清楚。 虽然,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抱着怎样一种感情看待于我的关系,但,我大可不必纠结于此,毕竟,我的未来我是知道的,我只需要按照历史一步一步来即可。 “你能看开自然最好。”我坦然的笑着说,“我应该恭喜你高升了。虽然,现在才说有些迟了。” 他掩嘴一笑,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妹妹,说错了。” 我好奇的问,“回到御前,还不算高升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在御前也有些日子了,可曾听说皇上下旨加封于我?或者是明旨召我回京?” 他这么一说,好像我确实未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好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他又说,“这就是了,我只是奉了口谕回京的,目前按了一个上书房行走,无品无衔。” “原来是三无人员啊。”我笑着说。 “你说什么三无?!”他被我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奇怪的回问到。 我这才想起来,古人没这个概念,连忙笑着说,“没什么!其实你大可不用担心,能回京,就说明皇上要重用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承君吉言。”他恭敬的向我一拜,我跟着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三年未见,今日也算是个好的开始,至少,在御前,我又多了一个盟友,确实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第五章 人面桃花 1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印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题都城南庄 康熙四十年冬。 这几日我几乎一刻不停的期盼着过年,因为入宫两年来,我除了跟着康熙去塞外,几乎是一步也不曾踏出过紫禁城,更别说回家了。今年过节,苏麻喇姑心疼我,特意向康熙讨了恩典,准我回家小住几日,所以这个年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到了出宫那天,我早早就收拾好了包袱,一刻也不想耽误。几乎是第一个排在宫门口等着宫门打开。 哥哥也早早来到门口接我。 看到我提着包裹出来,哥哥高兴的冲我挥挥手,我也高兴的笑了笑,却没了昨晚等天亮时的迫不及待,反而多了些说不清的惆怅。大概那些刚被放出的人,都有我这样的想法吧,一时间思维很乱,理不清道不明的。 一路上哥哥倒也不多话,只是略略闲谈几句。 马车一路飞驰而去,不一会,就停在了尚书府门口。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老远便能闻到一阵清香,我看着院子里的花有些恍惚,“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格格……”巧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与她也有两年未见,她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思念之情自不亚于父母亲人。 我张开双臂跑了过去,一把保住巧慧,“巧慧,我回来了。” 巧慧眼里含着泪,却还是强忍着,扯出一张笑脸,“格格,你可回来了。” 我轻拍着小丫头的背,将她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近两年不见,小丫头也出落成了大姑娘。“巧慧,润雪呢?”我张望了半天,并未看见润雪,这才好奇的问。 “这……”巧慧面露难色,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那个……” “莫不是,她出什么事了?”我着急的赶紧追问。 她背过身去,眉头紧锁,偏着脑袋不再看我,“您就别再问了,我不知道。” 我本想追问,余光却瞥见了阿玛的身影。 我上前微微一福,“阿玛吉祥!”恭恭敬敬的给阿妈请了个安。 这两年在宫里虽然偶尔也能遇到阿玛,可是像这样正式的给阿玛请安的机会却一次也没有过。 “起吧!”阿玛先是一惊,讶异于我的成长,不再是初出尚书府的那个毛丫头,而后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回来就好。” 额娘远远的站在垂花门下看着我们,她精神大不如前,到底是上了些岁数了。 我笑盈盈的走过去,给她行礼,“额娘。” 她轻抚着我的脸颊,眼底含着水光,嘴角微微抽搐着,私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此时都化为了一句:“回来就好了。” 不一会府里就热闹了起来,闹哄哄的满是人声。然后我就陆陆续续的见到了所有我日思夜想的人。 人群中,我看见了胤祥的脸,我冲他暖暖的笑着,笑的比往日更加肆无忌惮。他回以我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但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宠溺。 阿玛、额娘还有哥哥连忙上前一步,刚要给他请安,却被他一把扶住。 “尚书大人免礼。” 阿玛挽着袖子,将胤祥让到花厅中,“老臣谢十三阿哥。” “大人不必拘礼,今儿我听说韶璎回来了,过来瞧瞧她。胤祥不请自来,叨扰了。”胤祥谦虚的回以一礼。 阿玛谦和的说着,“哪里哪里。” 胤祥就这样坐在花厅里和阿玛说着话,我则在后院里和额娘话家常,这样一来,时间过去大半,天色渐渐也暗淡了下来。 胤祥要回去的时候,阿玛和哥哥依照规矩起身相送,临了,他说了一句,“尚书大人,元宵节那日,我一早来接韶璎回宫,这些天就劳您多加照顾。” 阿玛有些发愣,一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胤祥倒也不介意,径自阔步离开。 ########################################### ps:有点生病了,所以很不好意思,今日的更新只好到此结束。 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 第五章 人面桃花 2 初一那天,我一早就去给额娘请安,外面阴冷的紧,我一路小跑着去,刚一进门,一股子热气便向我袭来,我连忙揉揉耳朵,搓搓手,我和额娘在暖炕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窗外的阳光模模糊糊的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暖暖的。 额娘一会摆弄摆弄针线,一会哄哄小娃娃。 哥哥去年春天当了阿玛,这个可爱的小娃娃阿玛给取来个乳名唤作“元宝”。 他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我总是忍不住去捏他的小脸,他就一个劲儿呵呵的笑着,我心里特别高兴,冲他眨着眼睛说,“元宝,叫姑姑。” 元宝睡着的时候,我就抓起书本随便翻看两页,偶尔也会看看额娘。 她慈祥的看着我和元宝,我时常在想,兆佳韶璎生的这般娇俏可人,额娘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吧。 想着想着,我竟笑出声来。 “以后要是嫁给十三阿哥,你也会有可爱的孩子的。”母亲看着我傻笑的样子,温和的说。 我只是笑,不说话。 我知道,日后,孩子们定是要跟着我吃苦头的。 想到这,心底突然一阵酸楚。 ####################################### 初五那天阿玛不在家,我听说城里的店铺开市了,想要去瞧瞧热闹。 起先额娘也不准我出门,后来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勉强应允了。 我和巧慧都换了男装,在成立东逛逛西瞧瞧,最后选了一家素净的玉器店,打算给小元宝买个礼物。我挑选了好一阵子,刚看好一个小锁片,想要叫伙计包上,却发现伙计们突然都消失了。一回头竟然是胤祯端着一个茶杯杵在我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依旧是往日里桀骜不驯的样子。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呆呆的立在原地。 巧慧连忙上前请安,“十四阿哥吉祥。”他竟然看也不看,直勾勾的盯着我瞧。 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锁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喜欢就收着吧,不用付钱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小样儿,这是小看姑娘我了吧。“奴婢给十四冶请安。”不等他叫我起来,我径自起身,“奴婢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这点碎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骄傲的转头对巧慧说,“巧慧付钱。” 巧慧略带几分无奈的“哦……”了一声,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胤祯,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我,最后还是乖乖的掏了钱。 本想着拿了东西付了钱,可以打道回府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却被他一把拽了回去。“你就那么看不上我?” 他的力气不消,捏的我胳膊直疼,我看得出来,他有几分生气了。“奴婢不敢,你可是爷……”最后几个字我说的声音极小,生怕被他听到。 可好象太还是听到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哪比不上十三哥,你就那么愿意相信他,而打心里排斥我么?!”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对我吼出来。 我被他吓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哪都好,是我的问题……” 他眼神忽然暗了下去,手上的力道大不如前,我看着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愧疚,他哪都好,却偏偏喜欢上了我。 ----------------------- 第五章 人面桃花 3 出了玉器店,我一路浑浑噩噩的走着。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满是胤祯落寞的样子,虽然明白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可真的发生了,心里还是难受。 “没长眼睛吗?往哪走的?”我险些装上一辆马车,驾车的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吓人,立马对我大呼小叫起来。 我自知自己不对,连忙赔礼道歉。“对住了,是我不当心。”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不长眼的丫头。”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抬头看到马车上挂着一个写有“雍”字样的灯笼。 原来这是四爷家的马车,只是他一向严于治下,怎会又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恶奴?我刚想开口教训他,却听的车内传来一个纤弱的声音,“年贵儿,住口……”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姑娘你没事吧?”她关切的问着,“是我家的奴仆冒犯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女子的声音为何和润雪很像?! 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这些天大家只字不提,可我一直心有疑问,润雪究竟去了哪里?但这车内之人分明是四爷府中的贵人,怎么可能是…… 我连忙躬身回以一礼,“多谢贵人,我没事。是在下不小心,惊扰了您的车马。” 她谦和的说,“不碍的,姑娘走路当仔细些。”随后又朗声说,“年贵儿,回府吧。” 那赶车之人,恭顺的应了一声,马车又继续缓缓往前而行。 虽始终未曾见到车内之人,可仅凭声音便让我心生疑问。 我转头问巧慧,“你可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 巧慧有几分犹豫的摇摇头,“不觉得……” 我又问,“那我且问你,润雪究竟去了哪里?”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仅有我两人,必须问出个所以来。“今天不是你不说就可以算了的,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必须给我说实话。” “格格……”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又想借机蒙混过关。 我立刻严肃的板起脸孔,厉声说,“快说,不然今日我们都不用回尚书府了。” “格格……不是我不说……是……是老爷不许我提……”她带着几分哭嗓委屈的说,“老爷吩咐了府里上下,谁若再提起润雪这个名字,他就打断我们的腿扔出去……” 看来润雪的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不然阿玛也不会撂下这样的狠话。看,这会儿把巧慧吓的。 我赶紧温言安抚她说,“好巧慧,你别哭了,我知道了,不逼着你说了还不成么?” 巧慧打小胆子就不打,我在她这里定然是问不出所以然了,看来润雪的事情还要另想办法。 —————————————————————— 这年过的说来也快,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不管我有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愿意,我还是必须要依照规定,在今日午膳前回到紫禁城去。 胤祥早早就在府外等我,阿玛额娘送我至门口,心里自有千般万般的舍不得,可末了,还是只简单的对我说了一句,“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就是父母,万般心事只会藏在心底,永远都不愿意成为儿女心底的羁绊。 我没敢落泪,只是淡淡的笑着,“阿玛、额娘多保重,女儿走了。” 举手长劳劳…… 马车里。 我轻轻倚在胤祥怀里,眼底的水光,慢慢模糊了世界。“胤祥,永远别扔下我一个人好吗?” 他将下巴轻轻放在我头顶上,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我最恨的就是离别……感觉一瞬间,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我哽咽的说着,心底的酸楚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将我抱的更紧了,“不会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下璎儿一个人的。”他说的笃定,可…… 我两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都不再出声。 ------------------------- ps:这段时间更新的东西确实不够长,感觉自己的拖延症越来越严重了。 可是,小夜我真的快挂了,一边忙着码字,一边忙着上班,一边还要加班加点的帮好姐妹做婚礼甜品台。 希望大家能多多谅解。小夜真的在努力努力的更新。 希望过几天能有所改观。 喜欢的话多多支持哟。 第五章 人面桃花 4 宫中的元宵家宴一般都在黄昏时分开始,多是一家一席,偶尔彼此间相互流转耳语,基本上是由康熙亲自主持,各府的王爷、贝勒、贝子以及一些朝中重臣都会带着自己的夫人和部分身份较高的女眷参加。席间除了赏月看灯,还会备有歌舞。除了宫中教坊的节目,自然也可以由各府主动请缨。 苏麻喇姑因为前几天受了风寒,所以今天的家宴我不得不挑起女官的大梁。 按照规矩,席间康熙会给每儿子御赐一道菜,而我今天就是负责上菜的小妹。其实,这是一份好差事,因为没到一席,均能或多或少的讨些赏赐。但,我这个人骨子里并不勤快,又加上我本来就是那种不喜欢凑热闹的性子,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能让则让。 “四爷,这是皇上御赐的菜肴。” 我毕恭毕敬的请安,上菜,原本以为完成了任务可以到下一桌去,却瞥见桌上竟让有一张我无比熟悉的面孔——润雪。她果然在四爷府,可她今天怎么回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虽然看到了我,却一点异样也没有,只是淡淡的笑着。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失态,四爷咳嗽了两声,然后淡淡然地说,“这是我新册封的侧福晋。” 侧福晋?! 对了,去年年底四爷确实上了奏折请皇上册封年羹尧之妹为侧福晋,可,怎么会是润雪呢? 我微微一福,“奴婢见过侧福晋。” 四爷有转身对她说,“若素,这是马尔汉大人的女儿韶璎姑娘,现在在皇阿玛身边当差。” 这个和润雪有一样面容唤作若素的女子,向我微微颔首,笑着说,“韶璎姑娘好。” 忽然,胤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再多做耽搁,毕竟这家宴之上人多口杂。 我顺从的对他点点头,轻轻欠身,告退,向下一桌走去。 —————————————————— 一整个晚上,我都心不在焉的想着四爷侧福晋的事。 那个女子分明就是润雪,可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四爷的侧福晋,年羹尧之妹了呢? 难道真是我多疑了? 可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不止样貌一样,神态举止也极为相似,就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她看我的样子就和从未见过一样,除非真是我想错了,不然只能说她演技实在太好。 “想什么呢?!”我正想的入神,却见胤祯一个人打御花园那边缓缓走了过来。 “十四阿哥吉祥。”我赶紧向他请安。 他轻轻一抬手,剑眉微调,带着些许顽劣的笑问我,“又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 “你是在想四哥新纳的侧福晋为何那般眼熟是吧!”他回过身去,负手背对着我。 他竟然猜中了,是该说他聪明呢?还是说他聪明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他常常舒了一口,又转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你很在意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缓缓的说。 我皱起眉头来,莫名其妙的问,“什么意思?!” “你不是觉得那个年若素就是润雪吗?”突然那个骄傲的他又跑了出来。 我追问,“你怎么只?!” “看出来的!”他斜斜的依靠在小石桥的栏杆上,似乎实在低头看着水中的月亮,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刚刚看见你在四哥那一桌上菜时惊愕的样子了,凭你的性子和聪明肯定怀疑她的身份。不过,这次你猜对了,她确实就是润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瞬间觉得脑子好乱,尚书府里的一个丫头,怎么会突然有了另一重身份? 又为什么阿玛不许大家再提起润雪之事? “我知道你肯定还想问为什么?”他回头看了看我,然后不屑的继续说,“可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纳闷的看着他,“这又是为什么?”我打心里讨厌他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有本事,让十三哥告诉你啊!你俩不是关系好吗?”他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冷冷的说。 我生气的瞪着他,但心里明白,他说到做到,今天肯定不可能从他嘴里知道原因了。 他又看了看我,也不再说什么,一转身走了。 他到潇洒,留我一个人在这苦恼。 听他刚刚的意思,胤祥也是知道这个事情。也对,他和四爷走的最近,四爷府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更何况是册封侧福晋这么大的事情。 但,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莫非…… ---------------------------------- 第五章 人面桃花 5 ---------------------------------- 第二天不等康熙下朝,我便和琉珠换了班,早早等在书房外头。今儿,我非要弄明白结果不可。可,我东张西望好一阵子,就不见胤祥的影子。 “别看了,再看要被师傅们发现了。”一回头,胤祥竟然已经立在我身后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滚边处绣着翠竹,和他挺拔的身姿倒是极为相衬。 “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我没好气的问。 他则笑着反问,“谁还能吓着我们韶璎姑娘啊?”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感情,我是女汉子?” “女汉子?!”他奇怪的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行了,今儿找我何事?” “嗯……也没什么……”这事儿可怎么问啊?我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我是想问你……” 谁知还不等我问,他就截断了我的话,“对了,今儿是十四弟的生辰,我们约好了去德妃娘娘那给他做寿,一同去?” 还不等我答应,他就一把拽着我往德妃的寝宫走去。 我连忙小声的说,“松手……” 他这才忽然想起,这是在宫里,我和他现在身份有别,拉拉扯扯的确实不妥。 今儿是正月十六,确实是胤祯的生日,可我这样什么准备也没有,空着手去,真的好吗?! 正当我惆怅的时候,胤祥转头对我说,“在想要送什么礼物?” 我无奈的点点头。 他却忽然温柔的笑了起来,“聪明如璎儿,怎会不知道十四弟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却只是依旧笑着,阔步走朝前面,不再说些什么。 “胤祥……”我连忙叫住他,“其实,我和胤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么着急的要解释。 “我知道。”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笃定的说。 看着他的笑,我突然就心安了。 ----------------------------------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我虽未入席,只是立在一边,不过也并不难熬。 偶尔还能得空和大家闲谈一番,但到底是在宫里,规矩不能坏。 “丫头,今天给大家准备什么曲儿了?”抬眼一看又是那个讨厌的草包十,怎么就他事儿多。 我恭敬的回答,“今儿是十四爷生辰,奴婢也没准备,献丑了。” 一旁的小宫女早已经准备好了琵琶,我接过琵琶,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拨弄着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缓缓弹来。 还记得这首曲子是小时候姑姑教我的,现在想来这首曲子我都弹了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一曲罢,我站起来欠身行李,并将琵琶交还。 十阿哥最先开口,“姑娘这个琵琶可是又长进了。” 这应该实在夸赞我吧,心里有点小窃喜。 我侧目看到胤祯,可他脸色并不好,似乎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倒是胤祥,一直都带着微笑,暖暖的看着我。 ———————————————————— ps:对不起,今天真的生病了,终于只能混字数了 对不起大家了 第五章 人面桃花 ⑥ #################### “璎儿今日可是特地有事来找我的?”避开旁人,胤祥找了机会特意送我回去。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还记挂着这件事,我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开口。“其实......” 他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回头看着我,温柔的问,“是想问润雪的事吧。” 他竟然知道,我惊讶的看着他,原来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呢?!他却也不回避什么,也不躲开我怀疑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昨晚家宴散了本就想去找你说个明白,可刚到御花园便见十四弟先了一步,已经在那等你,我便没有上前。” “那昨晚的事情你到看见了?!”我怯生生的问,生怕他误会了什么。 他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看是看见了,不过没听见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就不知道这件事他说了几成。”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关于润雪和年若素的事情要问你。”既然他看见了,实话实说呗。 他点了点头,“确实,这个事情恐怕也只有我能给你解释的清楚了。”他停住脚步,回身拉住我的手,慎重的问,“璎儿你可愿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 “只要你说,我都愿意相信,只愿你此生永不对我说谎。”我笃定的回答他。 他拉着我往一边的假山走去,我随他拉着,我们在一块小空地上坐了下来。“这件事情其实早该对你说的,打润雪住进尚书府的时候我和四哥就知道她的身份。她本就是年羹尧的幼妹,打小就是订了要嫁给四哥做侧福晋的,只是她自己个儿有主意,偷偷跑了出来,这才遇上你哥哥谎报了身份进了你家做丫头。” 我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似乎是在安慰我,“去年六月的时候不知道年家人从何处得知了她藏在你家的消息,到尚书府去大闹了一番,倒也是巧了,你哥哥这个人不知道何时开始如此仗义,竟还提她求其情来,后来若不是你父亲动了家法,估计你这会该多了一个新嫂嫂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拿我打趣起来,“也不知道是哥哥骗了阿玛,还是润雪骗了哥哥?!一时间我还真理不清这些了......” “这重要吗?”他定定的看着我,“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结局是什么,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世间再无润雪这个人,你就当那是一个梦好了。” 我低垂着脑袋,沉沉的说,“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是石头做的.....” 他用手勾起我的下颚,直直望向我的眼底,“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用力别头去,不再看他,心里一片凄楚,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吗?不知不觉泪水竟然悄悄爬出了眼眶......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你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为了她?!” 我竟无语凝咽。 他说,“你现在要想的事情是如何当好差,以后求皇阿玛给你指一门让你满意的婚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吗?” 是啊,我如今也已经是十五岁的人了,按照古代早婚的习俗,算得上适婚年纪,要想过的如意,嫁人确实已经是要提上议程了。 也许是看我心里忐忑不安,面色凝重,胤祥不知何时掏出一串糖葫芦给我,“给。吃了以后,不许不开心了。” 我被她一逗竟然破涕为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用这个哄吗?” 他温暖的手放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着,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糖葫芦。 “在我心里,璎儿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含含糊糊的说,“可十四阿哥又是怎么知道润雪的事情的?!” “你家尚书府的事情我想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吧。”他淡淡然地说,就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一样。 我差点没被嘴里的山楂核噎住,“你......说什么?!” 他连忙一手猛拍我的后背,另一手赶紧给我顺气,“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不是,我就想知道,这个事情怎么会闹的满城风雨?!难怪阿玛不许提,这种事情,出在我们家,阿玛肯定觉得丢人丢分,抬不起头来。”我这时候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阿玛会下那么恐怖的命令了,也终于明白阿玛是发了多大的火,所以才会把巧慧吓成那个样子。 “你家可是兵部尚书府,多几双眼睛盯着难道不应该吗?”他半开玩笑的说着,可在我听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感情,我们家就是你们阿哥的情报站啊?”我顺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说,你在我家按了探子没?” 他笑这说,“我需要按吗?”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笑的那么狡黠,原来我就是那个探子。 #################### 花开花又谢,御花园终于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季节,北京城的天气也变得渐渐炎热起来,康熙下旨将于月初起驾塞外。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惊人的病了,而且得了很严重的感冒,一连几天都高烧不退......不得已我被排除在了这次出巡的名单之外,其实这样也好,上次的事情,现在我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去正好。 记得以前,我也曾经在炎热的夏天得了一场严重的感冒,也是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劳烦徐正尧一连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生病的我。后来病虽然好了,可他却不停的嘲笑我说,只有白痴才会在夏天发烧。现在想想那些事情简直就是荒诞剧,一点都不想被想起来。 “姐姐你总算是好点了,前些日子看你高烧不退,人都迷迷糊糊的,不见清醒,吓死我们了。”琉珠是个实诚的姑娘,这些天要不是她日日在床前端茶倒水的照顾,我肯定是好不了了。 这次生病我才深刻体会到医学昌明的重要性,在古代得场感冒真的也能死人。像我这样的好歹还有御医照看着,多少也能保住命,要是在民间,缺医少药像这样大病一场肯定小命不保。 我接过琉珠手里的水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水。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我笑着说,“怕什么,我有狗一般的生命力,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呢。” “姐姐竟瞎说,姐姐是什么样的身份出身,怎么能随便比作阿猫阿狗!”小丫头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我却听得出来,她心里的自卑又在作祟了。 她家世不好,本是辛者库的贱婢,后来因为手脚勤快,人又聪明特地被李德全调拨过来御前做女官的。 “韶璎姐姐......”我和琉珠聊的正高兴,铃铛抱着一个大包袱推门而入,“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她一脸得意的笑着,不断向我炫耀着手里的包袱。 琉珠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打趣的说,“你个贪吃鬼,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姐姐,别忘了姐姐刚好些,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才不是吃的,这是别人托我送来的礼物。”她努努嘴,不高兴的白了琉珠一眼。 看着她两斗嘴,我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和姑姑斗嘴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好了,快给我看看,铃铛带来什么好东西?!” 她递过包袱给我,那是一个用蓝绸包裹的匣子。 起先我还纳闷是谁送礼物,打开匣子一看,了然于心,“《茶经》,他还真是有心了。” “咦?!”铃铛好奇的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姐姐知道是谁送的礼物?” “那是自然。”我生病之前曾和胤祥低估了几句,说对茶叶的了解还是太少,有时候很难分辨一些东西,也不太明白有些茶叶的保存和药性,他到记在心里了,竟然特意给我弄来了书。 “你快说说是谁送的?!”看来古今女人都带着八卦的属性,就连一向不多事的琉珠也忍不住问着铃铛。 “还能有谁?!”铃铛笑着说,“十三爷呗。” 说完,两个丫头不约而同的看着我,笑了起来,那个笑容略显暧昧,显然实在说,你看你看又在秀恩爱了。 我全当没看到,看了看匣子里没有留字条,又问铃铛,“十三阿哥可有话?” 小丫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留了话的。让姐姐好好休息,这次塞外虽然去不成了,但也别难过,好好看书。” 这真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了,不在京里,还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咚咚咚......这时候门突然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谁?!”我朗声问到。 “我。”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胤祯呢? “铃铛快去开门,是十四阿哥。琉珠快帮我把长衫拿来。”我小声吩咐铃铛开门,又赶紧吩咐琉珠帮我更衣。 “奴婢见过十四阿哥。”我们三人齐刷刷半蹲着的向胤祯请安。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韶璎说。”他一进门就支走了琉珠和铃铛,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要干嘛。 两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虽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起来吧。”他见我半天不起来,俯身凑到我耳边说,“还要爷扶你不成?” 我起身说,“这是在宫里,您是主子,没叫起,奴婢怎么敢起来。” “行,能顶嘴了,说明病好的差不多了。”他笑着说。 “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清水,毕竟是宫女的屋子,哪能跟前面比,随时备着好水好茶。 “明儿就要出发了,想着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他忽然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到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都好了,劳您挂心。”除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回以他何种表情,毕竟我欠他的也不是一桩两桩。 “好了就好。”他放下茶碗,笑着出了屋子。 他可真是随性,就为了看我一眼绕了这么大一圈,特意抽空而来。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日后要遇上什么样的福晋。 ############# ps:这几天都没机会好好更,今晚虽然码字不少,但是还是没能好好写。 至少还是和以前一样乱写一通,没空认真检查。 哈哈,突然觉得我也是个随性的人呢 最精都在看漫画,感觉要是能把小说写成漫画的样式就好 但是,这都只是想想而已吧。 好了,希望还是能得到大家的多多支持哟。 谢谢。。。。 第五章 人面桃花 7 转眼中秋,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各宫各院张灯结彩。不知道为什么,康熙很重视中秋,每年都要举行宴会。因为宫里新进了不少宫女,苏麻喇姑让我每日都要把规矩讲上一讲。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必须让她们背的滚瓜烂熟,就怕临了出什么乱子。 十五日那天我一早便在御前候着,随时等着召唤。 一道道门,一重重礼,一排排卫士,时至黄昏,诸位妃嫔阿哥福晋格格渐渐到齐,各自坐定。又等了一小会功夫,只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一个声音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大家都起身站定,又过了一会,才看见康熙在太监们的簇拥下进来,大家呼拉拉地全部跪倒在地上,三呼万岁。 虽跪了一地的人,但一个大喘气的都没有。待康熙坐定,旁边太监高声叫道:“起!”大家这才纷纷起身立着。 康熙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都坐吧!难得过节,都随意些!”众人齐应:“喳!”各自落座。话是这么说,我看大家都是该守的礼一点也不敢差。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这才有些活络。几个小阿哥们也开始互相逗起乐子来,纷纷相对举杯。其中十阿哥的嘈嘈声最是响亮。太子爷,四阿哥,八阿哥也自谈笑饮酒。我正游目四顾,突然对上胤祥的目光,他静静的笑着,略有些关切的看着我,似是在说,近日可好?我也回以一个笑容,告诉他一切如旧,不劳挂心。我心想,还是他对我好,时刻关心着我。 吃吃喝喝,饮饮停停,笑笑看看。幸逢盛会,岂能不尽情享受?我正低头独自想着心事,突然变得很安静,一抬头,看见大家都看着大殿中间。听到太监说:“瓜尔佳静茹上前觐见!” 只见一个身穿华服,头戴鎏金步摇,满面笑容的女子低头脆声道:“皇上吉祥!” 康熙道:“起来回话!” 我站在康熙右边,立于玉阶之上,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实在看不清那个女子的样貌。 康熙笑着对立在左边的苏麻喇姑说:“这就是朕前些日子和你提起的瓜尔佳氏?” 侧旁的苏麻喇姑陪笑说:“真没想到居然这般娇滴滴的,倒真是惹人怜爱!” 我尚在思考,为何要单独宣召这个姑娘时,康熙又吩咐李德全取来了一把上好的古琴。 “朕听闻你弹的一手好琴,今儿就为大家助助兴吧。” 那女子领命在琴前坐下,芊芊十指在琴弦上飞扬,大殿之上霎时间安静的除了琴声不再有半点多余的声响。 一曲罢,康熙点点头,笑着说:“昔日曾闻余音绕梁,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我心里大叹,原来世间真有这样能的奇才,能把音符变成画面。 康熙回身又对旁边的李德全说:“赏!” 瓜尔佳静茹又忙跪倒在地上。领完赏赐,退了下去。 康熙心情好似大好,众位陪着的嫔妃也跟着说说笑笑。众位阿哥纷纷上前给康熙敬酒,说吉祥话。十二阿哥走回座后,只看得胤祥、胤祯走上前,端着酒说道:“恭祝皇阿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他二人一仰脖子喝了酒。 康熙点了点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胤祥、胤祯,想了想说:“今年该给你二人立福晋了吧!?” 一旁陪笑的佟佳皇贵妃连忙说:“都是年纪了,老大不小的早该立福晋了,不知道皇上可有主意了?!” 她话音刚落,众位阿哥都很是注意地听了起来,可胤祥、胤祯二人却不约而同的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样子。 康熙说道:“是啊!倒是朕疏忽了。” 德妃赶紧笑着说:“哪的话,皇上您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原本该是顺其自然的。”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立在一边的我,饶有深意的对我微微一下,然后又继续说,“前些日子臣妾以前的小姐们和我提起,自己家的小女儿铃铛年龄差不多了,又在御前当差多时要我帮忙参详合适的人。我看和十三阿哥倒是般配!” 胤祥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着康熙,一脸不知所措。康熙摇了摇头,盯着胤祯看了一会,笑着说:“我看铃铛的性子和老十四倒是般配,十三的性子嘛......更适合静茹。” 康熙又默想了会,看着胤祥、胤祯说:“就这么办,把瓜尔佳静茹指给胤祥,舒舒觉罗铃铛指给胤祯。” 胤祯憋了半天,早涨红了脸,赶忙高声说道:“皇阿玛,儿臣还小……” 可话还没有说完,康熙就打断道:“你还小!?” 胤祥赶紧接了话,一面急声说:“皇阿玛,十四弟的意思是四哥,八哥都是先立的侧福晋,要不......” 康熙听后虽板着脸,却也觉得两位姑娘的身份毕竟不高,这样配做嫡福晋也确有不妥。 胤祯俯首又说,“皇阿玛,儿臣是想.....” 话未成句,康熙已经侧身对玉阶下的张廷玉说:“拟旨,将瓜尔佳静茹许配十三皇子为侧福晋,舒舒觉罗铃铛许配十四皇子为侧福晋,择吉日完婚。” 只见胤祯,紫涨着脸,面上几分急,几分怒,几分痛,更多的是几分哀求。一旁的胤祥则是面无表情,不见喜不见悲,木然的俯首谢恩。 末了他竟嘴角带着一抹冷然的微笑,叫道:“十四弟,还不快谢恩!” 胤祯盯着胤祥只是看,胤祥却已然恢复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眼睛幽暗深重,辨不明那里面盛着什么。 最胤祯满脸的哀求,心痛,愤怒全部化去,只剩一脸漠然。他慢慢转回头,手趴在地上,慢慢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脑袋触地的声音清晰可闻,高声说道:“儿臣谢皇阿玛!” 我只觉得那三个响头,全磕在了自己心上。一声,一声,又一声,重重地压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个人很难有自主权。可是真实面对这一幕时,才感觉到它的残酷。 我几近绝望地盯着瓜尔佳静茹看,她也一直看着我,脸上几分凄楚,几分得意,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恨。 最后,她脸上的凄楚,得意,不甘都慢慢消失,缓缓化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在我愤怒的目光中,婷婷站起,仪态端庄地上前谢恩,象一只骄傲的孔雀正在展示它绝美的风华。那是一种挑衅,只是为了告诉我,我想要的,她先得了。 看着他们死人并排跪着的身影,我心底的凄楚跃然而生,我一时险些头晕眼花站不住,一直隐藏着的恐惧全部涌了出来,全身簌簌发抖。 我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寝室。只记得在院门前,我恍惚看见了胤祥的影子,他一身月牙色长袍,月光宣泄而下,不再是往日的柔和身影,只有无尽的孤独,无边无涯的冷。 ############## 那天之后,我很少说话,除了当值,其他时候都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内,抄送佛经。可不管抄了多少卷佛经,我的心依旧平静不下来。 那一天的每一秒都在我脑中飞速的回放着,我怎么也丢不下,忘不掉。 心冷的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我不停地在想,胤祥为何不能像胤祯一样拒绝,哪怕最后拒绝是不成功的,他为何要欣然接受,难道这些年的感情都是我一厢情愿吗?还是我始终没有看人的眼光,以前徐正尧是这样,现在胤祥也是这样。 吱...... 门开了。 我起身想去将它重新关上,却见胤祥早已立在门口。 他面色雪白,浓浓的黑眼圈,眼底轻轻泛起的红血丝,以及嘴角残留的胡茬都在提醒着我,他和我一样几乎没有片刻安宁。 我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她牢牢拽住,一把代入怀中,我本想挣扎,可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璎儿,我好想你。”他缓缓地开口对我说。 可我心里却酸楚不已,没有半点欣喜。“爷,您是有家室的人了,请您放开奴婢。” “你是在怪我?” 我沉默不语。 “那样的场景下,你要怎么办?抗旨吗?”他陡然松开了我,仓惶的倒退了两步,凄然的笑了起来。 他说的没错,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他,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和他都没有半点机会改变,要怪就怪命。 “抽空去看看十四弟吧,他已经称病半月了,连南书房都缺席了,再这样下去,皇阿玛真要动怒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十三爷今日只是为了十四爷才特地过来的吗?”我心里也不舒服,你为何就不能问一问呢? “是张廷玉让我过来的,他在南书房外等了我一个多时辰,说你最近都无精打采,怕你想不开。”他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冷笑道,“那真是劳您挂心了,奴婢贱命一条,是死是活.....”我竟然哽咽的说不出来最后几个字,不知道是我心里害怕,还是舍不得,我不敢轻易说出不要他管。 “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我忽然看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晶莹,他哭了。“我以为我替你守着嫡福晋的位置,你就能明白,我心里有一个位置除了你,谁也不能替代。” “倒是我痴了......”我是有多傻,竟然妄图在这时空里得到一夫一妻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他是皇子,他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位福晋,他不能拒绝皇上的指婚,他和我一样无可奈何。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温柔而小心翼翼的问,“执子之手,子可愿与我偕老?!” 泪眼朦胧中,我笃定的点了点头,“要么生死相许,要么各自东西。” 他将我重新揽入怀中,我抑制不住的泪如泉涌,“你不离...” “我不弃......”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事一心一意,生死不离。 我终于明白了,他心里有我,我也离不开他。 ################### ps:这一章把我自己写哭了,好矫情啊,可是我写的好难过。 我最受不了这种戏份儿了。 唉。。。还好。。。总算要完结这一章了,接下来小发糖。哈哈。。。。 第五章 人面桃花 8 送走了胤祥,我心里却无比纠结。 到底要不要去看胤祯呢?! 一夜辗转反侧,不待天明,便起身,研磨铺纸,最后我决定还是写信吧。 “胤祯: 见字如面。 我本没有资格对你说什么,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人想对你说一句,百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些天,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时常想起小时候,第一次与你和胤祥相遇,第一次和你们去看灯会,第一次和你争吵...... 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会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我对胤祥的感情,也许起先只是年少,不懂什么叫做生死相许,但这一遭,却让我坚定了不离不弃。 你问我,究竟哪里不如胤祥,其实,你们本就不同,如何类比?!也许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你,可有些事情没有先来后到。 将来的你定会驰骋疆场,风光无限,而我只求一个能相守一生的有情人。 无爱无忧患,无爱无畏惧。 铃铛是个好姑娘,生性单纯,望你好好待她。 韶璎” 隔天康熙下旨9月准备前往泰山封禅,众阿哥同去。 于是我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准备工作。 兴许是我的信起了作用,胤祯隔天真的就好了,继续上朝继续念书,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 这一天,散了朝会,我独自在御花园里采花,大老远就看到张廷玉款款而来。 “廷玉哥哥......”我张口叫住了他。 他笑着问我,“璎儿妹妹何事?” “明知故问。”真是的,还跟我装傻,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哦......”他饶有深意的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继续说,“是问我十四阿哥收到信之后可有说什么?” 我顽皮的反问到,“您说呢?” “没说什么。”他淡淡然的说着,“看完把信一收,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原来,他并没明白我的意思,看来他心里这个疙瘩是解不开了。 “你这是着急呢?还是惆怅呢?”他戏谑的问。 “都是。”懒得理他,提着花篮准备转身就走。 他倒也不拦着,一个劲儿的在我身后笑,似乎是捡了多达一个便宜似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发去泰山的日子,一早我就和苏麻喇姑准备了很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可还未等到泰山太子就病了,得了很严重的寒热症,太医们束手无策,康熙和索额图急的彻夜不眠,苏麻喇姑看着康熙一天天消瘦下去,心疼不已,可除了多加劝慰也并无其他办法。 御驾行至泰州,太子病的下不了床,这下子整个队伍不得不放弃继续赶路,留在泰州给太子治病。 “皇上今儿又是滴水未进,总是这么熬着可怎么了得?”苏麻喇姑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弄得我也心神不宁。 其实这寒热症就是今天的伤寒,多时由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其实只要有药是能治好的。 对了药...... “姑姑,这泰州可有洋人的教堂?”我忽然想起来,中世纪也曾流行过寒热症,洋人早就研究出了应对之策,只要找到西药就有希望。 “璎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苏麻喇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丝丝的拽着我,着急的问着。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打心里不喜欢太子这个人,可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再说,关于历史我也不能妄作改动,这会儿离废太子还有些时日,姑且还是救他一命吧。“是有主意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只能试一试。” 苏麻喇姑微微思虑了片刻,说,“城中似是有个洋人的教堂,不知道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有教堂就好办。”我说。 她点了点头,叫来李德全,又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和我一道换了百姓的衣服,出了行宫直奔城里的洋教堂而去。 ################ 第五章 人面桃花 9 ################ 泰州的教堂并不大,大体上是个中西合璧的建筑,当地人很少回去,毕竟在这个时代,教堂还是新鲜玩意儿。 “有人么?”我有些胆怯的走进去,礼拜堂里空荡荡的,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goodmorningmdy...”忽然一个身穿黑袍的洋人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morningsir...”完蛋了,英国人?我一个留学东洋的宅女,英语那是大大的不好,这些可怎么沟通呢?“您会说中文吗?”我只好硬着头皮的试着问问看,希望这位仁兄会说中文。 “what!?canyouspeakenglish?!”他大叫着让我说英文,表示自己完全不懂中文。 瞬间我就崩溃了..... 这可怎么办,虽然找到了洋人,可现在语言不通鸡同鸭讲。 “我来帮你翻译吧。”我正愁着要让人回去找翻译官时,却见年若素向我走了过来。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却微微一笑,示意我放心。“早些年四爷特意送我去学过洋文,简单的对话我还可以应付。” 虽然我还是不太放心,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劳驾侧福晋帮奴婢问问他们可有治疗汗热病的药?” 年若素好像真的学过一样,咿咿呀呀的开始和那个传教士沟通起来。看起来沟通的情况挺不错,不一会就有了结果。 “他说他这里有是有,可是量不够,像太子爷病的那么重的病人,需要吃够两个疗程才行,他这里的存量连半个疗程都不够。”不一会年若素就告诉了我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什么时候药才能再送到这里来?”既然这里有,就说明还会有新的补给送到,所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 “要等上起码五日。”她说。 五日......我们必须赶在九月初五前到达泰山,不然就会错过封禅的吉时,可是要留下来等带药物补给的话,我们就赶不上既定的行程,这可怎么办?! “有劳侧福晋了,能否请他先把现有的药品借给我,至少先带回去缓解太子爷的病情也好。”我只好提出先带回部分药品缓解病情,稍后在等待康熙的决断。 年若素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轻轻扯了扯,低声问,“你确定要把这些西药带回去给太子爷治病吗?你可知道若太子吃了之后有何不良反应都将让你不得善终......” “我知道。”我笃定的看着她,其实我早知道结果会如何,也明白如果太子治不好,我和我的家人都将是灭顶之灾。 “你不在乎吗?”她又着急的追问到。 我轻轻摇头,淡淡的笑了起来,“不是不在乎,而是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太子爷。”其实这种可怕的自信仅仅只是来自我对历史的熟悉,我知道太子爷名还长着呢,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她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随后缓缓闭起双眼,深呼吸,转身继续和传教士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穿着黑袍的传教士从后面的房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交给我,他用极为不流畅的中文对我说,“一日......三次......温水服用......” “thankyouverymuch......”我用仅会的一点点英语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他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太听明白,似乎是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愿上帝保佑我之类的。 离开教堂,早有一辆马车等在路口,年若素浅笑着邀我与她一同乘车回行宫。 我本就想找机会与她谈谈,这会正是机会,所幸也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邀请。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行宫驶去。 “今日多谢侧福晋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尽。”我恭敬的向她行李,一表谢意。 她却无奈地笑了笑,“格格和我到底是生分了。” “福晋是主子,奴婢怎么敢......”不知道这是藏在心底多时的气话,还是心底的真实想法,我说起来竟然没有半点别扭。 “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我还是希望姑娘您能不计前嫌,把我当作朋友看待。”她说的诚恳,可我却无法释然。 “侧福晋言重了,今日是奴婢要多谢您了。”我说。 她略微愣了几秒钟,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带着几分无奈,“今日之事,姑娘应该多谢十三阿哥,是他拜托我前来帮忙的。”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我都不曾知道侧福晋是骑马高手,胤祥却知道,还让您教我骑马,现在想来倒是我自己太傻了,竟然从未想过,你们本就相识。”虽然我不再气胤祥瞒着我,但我却一点也不能谅解润雪的欺骗和不辞而别。 “我从小就被养在四爷府里,诗书礼乐,琴棋书画,甚至是骑射洋文,都是四爷专门请人教的,我无论做什么,学什么都是为了将来成为四爷的侧福晋而准备的。我打小就没有自由,没有自己......”她说着说着,竟然落了泪,“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知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么滋味......我很感谢大少爷救了我,也很高些在尚书府的三年,格格您待我如亲姐妹一般......若不是经历了这三年,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活着是什么滋味。” 她说的凄楚,我听得难过。 在这个年代里,女人真的就一点自有都没有吗? 回去后,我将教堂里传教士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康熙和苏麻喇姑,康熙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让太子试着服用西药。 果不其然,第二天太子的寒热症渐渐的到缓解,但离痊愈还有很大的距离。 就在这样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康熙下旨御驾继续启程前往泰山,原定的封禅仪式照常进行,只是主持封禅仪式的人选却变成了胤祥。 与此同时,加封我为御前领头女官,陪同胤祥一同前往泰山封禅。而苏麻喇姑和索额图与康熙一同留在泰州,直到太子痊愈为止。 至此,我才终于看清,这个千古一帝的偏私之心。 在他心里最宝贝的是太子,最器重的确实胤祥。 可,既然如此为何未来他却要圈进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呢? 历史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未来我真的会和史书上说的一样成为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吗?为何,我此刻变得不确定了呢? ############ ps:本章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更新下一章 是要看福利了么? 哈哈。。。。 第六章 红豆 1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红豆 御驾一行按照既定时间到达泰山岱庙之时已是九月初五,钦天监定的时间是九月初六,总也算是没有错过。 收拾了行李,我百无聊赖的在房中翻弄着随身带去的书籍,说是看书,其实还不如说是发呆。 原本未见年若素之前,我顶多心里有怨,可见了之后,心里却平白多了一份怕。我真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要了卿卿性命。 “璎儿......”一双熟悉的大手忽然遮住了我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真无聊。”真是呆子,我们如此熟悉,我怎会才不出来呢? “猜猜,我要送你什么礼物?”胤祥又问。 “礼物?!”我奇怪的问,“平白无故的送我礼物做什么?!” “傻丫头,明儿是你的生辰,不记得了?!”他松开我,反倒将一个别致的锦盒放到我的手心上。 我这才想起来,明儿是九月初六,确实是兆佳韶璎的生日。我轻轻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红珊瑚坠子。“好别致的坠子,这样子看起来像红豆。” 胤祥结果坠子,为我挂着脖子上,“这就是红豆,不是珊瑚,不过是做的精巧些,看起来像红珊瑚罢了。” “你可真是有心了。”他这样巧妙的心思,我不禁佩服了起来,换做我我可想不到送这样别致的礼物,“可是,送这个不吉利啊。” “哦?!”他抿了一口茶,颇有深意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把话说完。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故人。”我笑着打趣他,他竟然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可萧统终究还是爱着慧娘的不是吗?”他反手将我环在怀里低低的说着。 “这就是所谓的相逢确实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爱就是这样,一旦爱了一个人,心思就变成了千回百转的小河,蜿蜒潺潺只为流淌到那个人的心底。 我回身从枕头边上拿出两个盒子,顺手递给了胤祥。 他看了看我,我努努嘴,示意他打开看看。 “做的倒是精巧,鎏金的蝴蝶步摇,定然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应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送的吧。”我不说话,自顾自的到这茶水,也不看他,他继续拆开下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串精致的水晶手串,流苏上系着我最喜欢的芙蓉花景泰蓝挂件,“这个手串显得更有心思一些,知你颇深之人送的。”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原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回收到两份礼物,直到你刚刚送我礼物,我才忽然想起自己生辰快到了。其实,女孩子越大越不在乎生辰这种事情,不过既然是送来的礼物,不要白不要是不是?” “是这个理儿。”他笑着合上两个盒子,“那么我猜,这个鎏金步摇一定是十四弟送的,精巧而华丽,像他的性子。” “只可惜是庄生梦蝶了。”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胤祯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思。 胤祥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问,“那么这个手串就是张廷玉送的喽?” 我轻轻点了点头,“只差一步是相思,而不是相恋,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如同尘埃一样,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璎儿,你应该知道他们对你都是有心思的。”不曾想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胤祥会与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 “我知道。”我缓缓闭上双眼,不去看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早了,我改回去准备明日的封禅大典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有你忙的。”他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掩了房门,便离开了。 之后空留我一人在屋内,我不断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坚定的走到头,真的不会错将真心付明月吗? 第六章 红豆 2 根据仪式流程九月初五夜里完成夜祭过天神之后,胤祥一行人便开始攀登泰山,往泰山之巅的祭坛而去。 以前常听人说泰山高耸入云,山路崎岖难行,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这山路狭窄异常,坑洼不平且险阻不堪,我抬头仰望山顶,星河灿烂,人如在云端。 胤祥站在山崖峭壁之间,耳鬓的碎发被风吹起,一时间我恍惚看到一个衣决飘飘的仙人,而非那个平日里的皇族之子。 山上的空气稀薄,越往上气温越低,快到山顶的时候我只觉得双脚发麻,四肢无力,一阵头晕眼花,我不由的感叹到,“真是缺乏锻炼了......” 胤祥在不远处默默看着我,眼里满是怜爱之意,然后退到我面前,缓缓蹲下。 我有些不知所以,又惊又喜,不好意思的说:“胤祥,这那么多人,你赶快起来,我不用你背。你且去,我休息一会,定能追上你的。” 他只是笑笑,不再执拗,随即叫来了高福儿,“让高福儿背你。” 我本不愿意,可他的眼神告诉我,没得商量,我只好默认了。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只见山顶松柏林立,郁郁葱葱。仰视天门,如同穴中观天。又往上六七里路,便是天门。 泰山之巅,鸟兽飞绝,往东处只见新建的祭天圆台早已搭建完成,只待君来。再往圆台两旁看去,满是各位先贤祭天的遗迹。 圆台高九尺,长三丈,台中立有一个一丈有余的方形祭台。等到文武百官都到齐就位后,卫士们整齐的面北而立,一字排开,气势威严,至此祭天封禅的大典正式开始。 胤祥从东面的阶梯缓缓步上祭台,面北而立,手持玺印,将黄卷圣旨放入宝函之内,随后又放入玉牒文书,最后贴上加盖了玺印的封纸,一同埋入祭台之下的玉柱底部。 胤祥对天三拜,百官亦随之,后胤祥起身背北面南,百官山呼“皇上万岁......”胤祥,代父受之。 山谷中久久回荡着“万岁”之声,胤祥立于泰山之巅,时间风雨似乎一瞬间皆在脚下,四顾遥望,山雾弥漫而来,远处山峦隐约可见。 那一刻我恍然发现,胤祥其实也有皇者之气。 或许那个皇位本来对他来说也就只是咫尺之遥而已。 他会去争吗? ################### 封禅大典结束后,御驾于九月十五从泰州出发,返回京城。一路上,众人对太子和胤祥的态度大相径庭,这不免招来了不少闲言碎语,胤祥虽是故作自在,可看得出来,太子心里早有计较。 回到京城之后,胤祥借病深居简出,一晃大半月我们都不曾相见。 这日轮到我在御前当值,殿上除了独自批阅奏折的康熙便只有我和在旁整理奏章的张廷玉二人。 安静的连猫走路都能听见,我习惯于无事的时候站在一旁发呆,也并未在意康熙的一举一动。 忽然张廷玉杵了我一下,我这才发现,康熙正看着我。 我连忙俯首请罪,“是奴婢当值疏忽了,请皇上治罪。” 康熙笑着说,“起来吧,这几日苏麻不在都是你当值,累了吧。” 我有些羞愧于自己的不尽职,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不累,奴婢做得不好,跟苏麻姑姑比差得远呢。” “好了,起来吧。”康熙阔步往外走,“随朕到御花园里走走。” 我和张廷玉连忙跟了出去。 御花园又到了菊花盛开的季节,说来也奇怪,咱们这位皇帝似乎对秋天有着极为浓烈的喜爱之情,总是喜欢在这个季节里到园子里赏花观景。 “丫头,好久没有给朕念诗了,今儿念一首。”康熙偶尔喜欢和我谈论诗文,闲来无事的时候更是喜欢让我背诵一二。 “羞日遮罗裙,愁春懒起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涕泪垂,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脑子里想起的第一首诗竟然是鱼玄机的《赠邻女》。 “鱼玄机,这个女子有才,可惜太放肆了.....”康熙不由得感叹到,幸而他只是觉得她太过于放肆而不是放荡。 “可她却是骄傲的,除了她,谁敢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我笑着说。 “一场烟花寂寞,观众轰然而散,最终恐怕除了温庭筠,无人肯为她落泪。”张廷玉说的有些山潸然,到让我有些意外。 “女子一辈子能遇到一个有心郎是何其幸运,何必在意途中的艰难险阻?”我看着他,骄傲的笑了起来,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你张廷玉有你的理想抱负,你给不了我我要的。 “那么韶璎你呢?”康熙忽然转头问我的心意。 我漠然的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恰巧这时,胤祥和静茹来了,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奴婢给十三阿哥、福晋请安。” “臣张廷玉给十三阿哥、福晋请安。” 我们相互行礼,康熙微微抬手,说,“起吧。这是要去德妃宫里问安?” 胤祥恭敬地说,“是。” 他眼神闪烁,刚与我的眼神交接在一起,又飞快的移开。 静茹微微一福,满面笑容的对康熙说,“是臣媳有喜了,德妃娘娘恩典,让我们二人一同进攻用膳,说是要给臣媳好好补补身子。”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炫耀的神色,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险些没站稳脚跟,往一边跌了过去。幸好张廷玉一把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我,才没让我摔下去。 康熙听了大喜,眉开眼笑的说,“这是喜事,德妃想的周全,静茹你确实是身子太单薄了,应该多补补。这么着,韶璎,一会你去内务府吩咐一声,这些日子送些上好的燕窝去胤祥府里。” 也许是见我半响不答应,康熙这才疑惑的回过头来看着我,随即问到,“韶璎丫头,你这是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我赶紧躬身回到,“奴婢遵旨。” 胤祥,愧疚的看了我一眼,沉沉的说,“德妃娘娘恐怕已备下差点,儿子就不打扰皇阿玛了,改日再专程过来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笑盈盈的说,“去吧。” 他最后也不敢多看我一眼,倒是张廷玉一个劲儿心疼的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一头碰死,刚刚还在骄傲的说着,只有他一心一意的对我,我不在乎有多苦。没想到这一巴掌那么快就扇到了自己脸上。 是我错了吗? 我始终都没办法容忍和接受感情的不中,哪怕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可,这会她怀了他的孩子,我在他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吗? ############################ ps:小泪。 有虐心了。 我自己都难受了。 第六章 红豆 3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不记得是如何回到的住所,还为等我推门,却看到张廷玉已站在了院中等我。 他离我并不算远,不过几步之外。 他轻声说,“心很痛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强压着心里的悲伤,不让眼泪往外流。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这还只是个开始。”他轻挽住我的手,扶我在一边的廊子里坐下,“他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而你每次都要这般伤心难过吗?” “我接受不了。”我几近于咆哮的吼着,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我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我一直努力的骗着自己,让自己忘记他已经娶了静茹为侧福晋,他心里是有我的,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娶我回去做他的嫡福晋的,一定会的......”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遍,他一定会娶我,我知道,我在催眠自己,我不想承认,我心底的恐惧。 “如果做了他的嫡福晋,你也要这个样子?”他强迫我转过头去看着他,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你可知娶妻要娶贤,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只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到时候不但他护不住,恐怕你的阿玛额娘也要整日被外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他见我不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又轻轻的说,“如果你认定了非他不嫁,你就必须学会让自己不去计较这些事情,要学着隐忍。若是做不到容下这些歌事儿,想嫁给他的年头趁早断了吧。” “廷玉哥哥,若我断了这个念头,你会娶我吗?”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知我懂我,总在我最迷惘的时候出现,有时候我也说不明白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我看到他清亮的眸子暗了下去,他似乎有些悲伤,又有些失望,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等你真的忘了他再说吧......”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想到了胤祯,他是不是也这样对我失望过,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拒绝他......说到底,我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翌日清晨太医院传来了铃铛有喜的消息,我心里虽然也替她高兴,但却多了一种酸楚的痛。 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我。胤祯说着喜欢我,却转头做着和胤祥一样的事。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什么一心一意了吗? ################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一晃时间竟然到了康熙四十二年春,我随着南巡的御驾一同到了烟雨江南。 说来也是可笑,这大半的时间,我和胤祥竟然连半句话都未曾说过,他就算偶尔来觐见康熙也是说完事情就告退,从不多做逗留。而我也总是刻意的躲着他,尽量避免彼此私下见面。胤祯时不时得空就来和我闲聊几句,多数也都是围绕着铃铛,偶有他想说到我的话题,均被我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倒是张廷玉常常来陪我说话下棋,这半年来,我长进最大的是下棋和抚琴,琵琶却很久不曾碰过了。 “璎儿妹妹,今儿好兴致,独自堆着秦淮河也是无限情伤啊......”我一回身只见张廷玉已默默的站在了我身后。 我淡淡的笑了笑,“忽然想到王维了,随口念的。” “王摩诘的诗那么多,妹妹为何对这首情有独钟个?”他总是这样打趣我。 “你可知,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首唐诗。”我轻笑,心底却是另一番滋味。 “皇上明日要去栖霞寺,说是着便服前往。”他见我心情忽然惆怅起来,赶紧换了话题。 “嗯。”我看着窗外,低低的嗯了一声。 “明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亦在随行的队伍里。”他似乎是可以的加重了语气,让我将十三阿哥四个字听的再清楚不过。 “知道了。”我幽幽的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窗外的桃花树下。 “去见见他吧。”张廷玉似乎早就看到了桃花树下的胤祥,过了好半天,他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何苦这么相互折磨呢?”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窗外桃花片片飘落,直到他的身上也落满了花瓣,我才恍然回过神来,而这是张廷玉早已不在了。 我一步一步的蹒跚向前,我知道他就在那,离我咫尺,却怎么也无法向小时候那样飞奔着扑过去,不知何时开始,我们之间竟然有了无法逾越的东西。 “奴......” 我半蹲下身子,恭敬的向他问安,可连第一个字都尚未说完,下一秒就沉沉的跌入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里。 他衣服上带着淡淡的芙蓉花香,这味道我曾经那么习惯,可现在却有些生疏了。 静茹也曾经这样被他抱着吗? 一想到这,我的泪水竟然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我哽咽着说,“十三爷......你我身份有别......请你放开我......” “璎儿,从何时起你不在叫我胤祥了?”我本想请他放开我,可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将手收的更近了,“你不用说了,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只在乎你在想什么说什么?!” “她为你生儿育女,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她吗?”其实我想知道的是,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依旧吗?可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他冷冷地说,“给了她孩子,她应该知足了。她想要的不就是嫁给我吗?” 我意外的看着他,这个他不似我说认识的那个胤祥,那个人温文尔雅,暖和的就像初冬的朝阳一般,让人不曾感到一丝寒冷。如果说静茹使尽手段也要嫁给胤祥,那也全是因为她对他的一片痴心而已,他何苦对她那般冷漠。 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为我拭去了挂在眼角的晶莹,而后又温柔的说,“以后璎儿也会为我生儿育女的不是吗?” “我听廷玉哥哥说,静茹大小就喜欢你,对你一往情深,你何苦对她这么冷漠呢?这不像你,你从来都是最善良的那一个。”我握住他温暖的大手,淡淡的说着。 “你还真是......”兴许是被我的多管闲事逗乐,他竟然笑了起来,“静茹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现在想来不得不庆幸当时她错过了选秀,否则入宫做了女官,你岂不是要被欺负的没样了。” 我也破涕为笑,深深的望着他,“我有那么傻吗?” “你呀,就是个小傻瓜,前一秒不是还气的要命,下一秒就立马投怀送抱的。”他这么一说,我才忽然发现,我竟然主动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可我刚想弹开,却被他整个人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算了,我也是个傻瓜,不然怎么能舍得这大半年让你独自苦恼,却不闻不问,只能任由张廷玉像只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直转。”他竟然也学会挖苦人了。 “你说谁是苍蝇?”我佯装生气的说到。 “好了好了,我是苍蝇。” 原来我竟还是放开他的手,真的一刻也不愿分开。 ########### ps:故事到这里,我都有些莫名了 要是能画成图画,想必要简单一些吧 其实起初我更愿意把十四写的可爱点的,可最后发现我更喜欢张廷玉些,莫名的他就成了暖男一枚 好感慨啊,我竟然都写了十万字了 我也是给自己跪了。 第六章 红豆 4 ############ 栖霞寺是南京城里香火极为旺盛的寺庙之一,康熙和苏麻喇姑乔装成一堆官宦人家的夫妻,而四爷、胤祥和我则扮成了他们的儿女,张廷玉则是我们的远房表亲,李德全是大管家。忽然觉得这样的微服私访很有意思,就像是完了一个rpg一样。 我们一路吃一路逛,到栖霞寺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主持为我们一行人准备了斋饭,我们匆匆用过餐之后,便被一个小沙弥引到了后殿。 “龙先生,我们主持在内堂已经恭候多时,请。”小沙弥双手合十躬身说着。 康熙和苏麻喇姑信步走进内堂,我正要跟上去,却被四爷挡住了。“不用了,你和十三弟去外边候着吧,阿玛一时半会不会找你的。”他冷冷地说,然后递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个胤祥。 胤祥会意的点了点头,拉着我就往外面走去。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而他只是对我笑了笑,也不说什。 到了殿外我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他独自个往前走着,也不理我。“阿玛和主持是旧识,今儿估计又是要谈,你没看见四哥也不让进内堂吗?” 我追了上去又问,“你怎么知道老爷和主持是旧识?”康熙这样的皇帝每日忙于政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南巡就是塞外巡幸,要不就是检查河工,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当和尚的老朋友。 “阿玛每次来南京都会微服来见这的主持,你说不是旧识,还能是什么?”他英眉一挑,笑着反问我。 “你见过主持吗?”我突然对这位主持好奇了起来,什么样的人能劳驾这位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亲自微服出访,而不是宣召。 岂料胤祥摇了摇头,随后幽幽的说了一句,“除了苏麻姑姑,我们这些人都没见过主持。” 这么说来苏麻喇姑也认识这个人,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呢?这么神秘,太奇怪了。 忽然胤祥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好了,别想了,这些事情你是想不明白的。”然后他牵起了我手,笑着说,“难得出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寺外有一个大娘在卖杂粮粥,因为中午吃的素食,我忽然有点饿了,但又吃不下太多东西,来碗粥甚好。 “要吃吗?”胤祥先一步指着粥棚问我。 我努努嘴,“当然。” 随即我转头对大娘说,“大娘两碗粥。” “姑娘是要红豆粥,还是绿豆粥。”大娘端着大勺问我。 “两碗红豆粥。”胤祥不等我开口便说。 下一刻,两碗红豆粥就抬了上来。 那个大娘笑盈盈的看了看我,“姑娘好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相公。” “他......我.....”我被大娘搞得一时语塞,结巴了起来,“我还没嫁人呢。” 大娘笑的更高兴了,“那赶紧的吧。我看这位公子定是富贵人家出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难得难得。” 胤祥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乐不可支的看着我,好像在说,大娘有眼光,你还不赶快的。 我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喝粥。 喝了半天,我却一颗豆子也没喝到。 “胤祥,你的碗里有红豆吗?”我奇怪的看了看胤祥的碗,但似乎也没有半点红豆的影子。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有。” 黑点啊?! 刚刚还觉得大娘人挺热情的,搞了半天,红豆粥里不放红豆,这不是骗人吗? “大娘,您家的粥里为何没有红豆啊?”我转身质问卖粥的大娘。 大娘笑呵呵的说,“那半升红豆,二十年前就丢了。” “啊?!”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她依旧笑着,却略带几分苦涩。 这是旁边的一个老者低声对我说,“小姑娘,芸娘的红豆粥从来都不放红豆的。” 我好奇的追问他,“老先生可知道这是为何?” “二十年前,芸娘和她的表哥在这栖霞寺外开了这个粥棚,只为了救济贫苦。一开始,每天都是他们二人一同出摊,然后又一同归家,忽然有一天,粥棚只剩下芸娘一个人了,虽然还是日日供应绿豆粥和红豆粥,可红豆粥的红豆却不见了。”老者轻捻胡须,微微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男人不光是她的表哥,还是他未婚夫。本来说好,等他高中就成亲,可不曾想,一场大雨冲垮了她家在南山下的屋子,他表哥被埋在了屋下,等挖出来的时候,早就没了气息。芸娘从此自梳立誓,永不再嫁,却也不在做这有红豆的红豆粥了。” “原来,丢了的是半生相思......”胤祥缓缓地说,“说来芸娘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轻轻念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我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女子,任由时光在她脸上留下印记,却不改内心最忠贞的情谊。 这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 第六章 红豆 ⑤ 翌日清晨,便是此次南巡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康熙亲祭明孝陵。 从康熙二十六年起,康熙坚持每次南巡均亲祭明孝陵,且每次都三跪九拜,为万民所睹,同时被《实录》所记载。康熙意在用这个举动让天下人明白,他“天下为公之至意”,他感念前朝,远胜历代君王,所以他毕竟开创一片盛世,远胜历代。 祭礼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到驿馆整理行装以备三日后启程回京,连日来,我都在御前侍奉,康熙见我休息不够,脸色不好,特批让我休息,张廷玉本就没有太多事情,东逛西逛的跑到我这里讨茶喝。 我将康熙刚赐予我的龙井用水冲洗好,待茶汤上色,便置于杯中,递给他品尝。 “皇上当真是宠你至极,这么好的龙井恐怕宫里都没有多少,竟然随随便便就赏给你了。”他一边品一边说。 “真是的,那么好的茶都堵不上张大人这张叼嘴。”我假装不悦的白了他一眼。 他忽然严肃的看着我,颇有深意的说,“以前就听说你称赞皇上为千古一帝,说来,你也是颇具眼光的。” “我对皇上是三份畏惧,五分崇敬。”我一本正经的说着。 “那么另外两分呢?”他追问着。 “嗯......”我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又笑着说,“你猜?!” 他忽然笑了,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的心思啊,除了你自己,别人很难说明白,我还猜不着呢。” 我笑着给他添茶,他也笑着,不再纠缠。 其实对康熙而言,我是三份怕,五分敬,两分爱。那种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之情,似乎更像是亲人之间的感情,可这样的感情,我不能与外人言明,毕竟我们身份有别。 “我们这一回京城恐怕又要忙碌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我打趣的说,“您是能者多劳。” “行了,你就别挖苦我了,你看我这都回京那么久了,皇上就给我个上书房行走,无官无职的,还不如原来在外放官,好歹是实实在在的,如今竟是迎来送往抄抄写写的工作......”他心里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否定,老成如他,今日竟然也向我我抱怨起来,看来心里是真的苦。 “廷玉哥哥,你也别灰心,你的才干大家都看在眼里。皇上留你在身边定有他的用意,眼前的朝廷官员早已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你放下去,你是从哪一排为好呢?”我笑着反问到,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呆呆的不再说话。“你有宰相之才,不急于这一时。璎儿到觉得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你需要学的是如何安身立命,而后才是开创一片事业,实现你自小的宏愿。” 他放下茶杯,定睛望着我,眼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清的情绪,有爱惜,也有敬佩。突然他躬身向我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说,“张廷玉谢姑娘。” 我愣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笑了,亦向他微微一福,“张大人言重了。” “璎儿今日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廷玉感激不尽。”他说的真切,我竟也有些动容,笑着还礼。 他又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说,“若你为男儿,这天地之间,恐怕很难找到与你齐肩之人。” “女子一样不让须眉。”我笑着答到。 ############ ps:红豆这一章到此就结束,算是写了那么久以来,最短的一章吧,以后章节上还会再做调整的,这一次南巡结束了,该去塞上发糖了。么么哒。。。 第七章 白头吟 1 第七章白头吟 皑如天上雪,皎若云中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头水。 躞蹀御沟上,河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摆摆。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卓文君白头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散了早朝,我应约而来,却见胤祥早已等在御花园边的小石桥上了。他定睛看着我,眼里温柔无限,他仿佛真的看见了古曲中咏唱的女子,素色衣裙,幽立水边一般,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少有的爱慕。 微风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我缓步而行,不敢发出太重的声响,叮咚叮咚,步摇作响,我的心情豁然开朗。绿草苍苍,白露茫茫。我似乎看见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就在那等着我,“朔回从之,道阻且长,朔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我巧笑倩兮,微微一福,“十三阿哥吉祥。” 他本欲伸手拉我,去忽然看见有宫人从一旁经过,这才佯装正经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十三阿哥。”我低头窃笑,喜上眉梢。 待人走远了,他才缓缓地说,“我就说,你今日怎么那么老实,竟然毕恭毕敬的行起礼来了。” “这好歹是在宫里,每时每刻都必须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我朝他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今儿叫我来何时?” “给你找了些东西来。”他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递给我。 我一看,原来是给我送书来了。“这么好,给我送熟书。” “你不是说没事要多读书吗?”他背过身去,“这些书你多看看,都是说诗词的,你应该喜欢。” 我随手一翻,不由的皱起眉头来,“为什么是朱熹注的《诗经》?!” “怎么?”他奇怪的看着我,“你不是喜欢诗经吗?” “可是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朱熹。”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此话怎讲?!” “好比刚刚咱们年的那首《在水一方》,以你看若放在古人身上,最适合的是谁的故事?”我反问。 “且听姑娘赐教。”他躬身一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依我看,这个故事更像是在诉说初见卓文君的司马相如的心声。”我一手捏着书,一手负在身后,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势。“司马相如的才名远播天下,梁王亲赠绿绮琴,这足可以使天下人为之倾倒。可司马相如真的在乎这些吗?那时候他只在乎湘帘后面的那个人。虽然卓文君将自己藏在了帘子后面,可司马相如仍然窥见,伊人眉似远山,面若芙蓉,远近重叠,像足了一副蜀山蜀水间的一池芙蕖。” “你这解释倒是新鲜,那么你再说说诗经开篇《关雎》又作何解?”他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 我转身背向他,“这个嘛,我就更不同意朱夫子说讲了。为了杜绝早恋,非要硬说《关雎》实在歌颂后妃之德,简直扯淡。”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些话是谁教的?若让南书房那些个老学究们听见,非要气的当场吐血不可。” “难道不是吗?”我不屑地说,“朱熹这个人甚是讨厌,不仅阻碍文化自由,还曲解孔子的思想,真不知道坑了中华历史多少年。尤其是到了明朝,一帮文人,瞎起哄,什么叫男女有别,男女大防......虽然男女是有不同,但是也不是他说的那样不堪吧。总之朱熹这个人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妄人。” “你这思想也算是离经叛道了。”他严肃的说着,没了刚刚的喜笑颜开,“这些话断然不是令尊和先生所教,真不知道你是打哪学来的。” 他虽说不上生气,可也并没有接受我的想法,毕竟他是生活在三百年前的人,要他明白三百年后的男女平等,恋爱自由,还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我也觉得朱老夫子的有些理论并不完全正确,就好似之前你说碧珀的一席话,我就决定说的很好。她虽然流落风尘,可洁身自好,对人义薄云天,我们怎可因为她的出身就看轻呢?”他说。 “正所谓,佛曰:终身皆平等。”我笑着回答。 他点了点头,浅浅的笑这问我,“苏麻姑姑说,你认为明代第一散文是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我点了点头,“确实。” 他又问,“那么你认为宋代第一词又是哪首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我轻闭双目,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念着这首早已烂熟于心的《江城子》。 “苏轼一向以豪放见称,却在掉忘词上独占鳌头。” “苏轼一生为情所重,也自多情宽厚,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快乐烦恼。小时候我总觉得人一辈子能被一个人爱着就是最幸福的,可后来才渐渐明白,多情总被无情恼。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守着,是因为心里留着她的位置,任凭谁也无法取代。爱就应该这般豁达,明亮,而后九曲回肠。” 听完,他笑了,那种蔓延到眼底的笑,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似乎那一刻他明白了,他的心意我能懂。 “璎儿,下一次我们一起去看天之涯可好?” “好。” ##################### ps:今日小发糖,大家感觉如何?!哈哈哈。 第七章 白头吟 2 又过一月,康熙下旨驻抵热河行宫,声势浩大的木兰围猎即将拉开帷幕。我又一次和胤祥一同被确立在随行的名单之中。 这日因为蒙古王爷尚未全部到齐,康熙特意带着我们四处逛逛,顺便检查各位阿哥的骑术可有进步。 我立在一旁,偷懒躲着阴凉,不知为何康熙忽然想起了我,“韶璎丫头,可有带着琵琶来?” 我躬身回答,“是带了的。” “好。”他一拍手,回身对李德全说,“派去取来。顺便明日在前面搭个凉棚,今儿就在那设宴款待苏完瓜尔佳王爷一行。” 李德全躬身行礼,“嗻。” 我到差点忘记了,今日是苏完瓜尔佳王爷前来朝核的日子。 苏完瓜尔佳氏一族算得上是满清嫌贵,从开朝到灭亡出了不知道多少名人,鳌拜便是苏完瓜尔佳氏,就连中国最后一个皇帝的身上都流淌着苏完瓜尔佳氏的血液。 苏完瓜尔佳王爷一行人落座之后,康熙宣召我上前,我恭敬的俯首听命。 “今儿王爷远道而来,韶璎拿出你的本事来让大家都瞧瞧。”康熙自豪的说着。 我应声答,“奴婢领命。” 别的不敢说,这琵琶算得上是我的绝活了,我又怎能失了康熙爷的面子呢? 只见我手指飞扬在琴弦之上,今日之会何其隆重,唯有这气势磅礴的十面埋伏可以与之相衬。 “皇上你说这汉人有千里江山,那么多才俊,为什么愣是将自己的江山丢了呢?”听罢苏完瓜尔佳王爷便于康熙闲聊起来。 岂料太子爷强行插起了嘴,“王爷您可曾听过,冲冠一怒为红颜?!” “自然听过。”苏完瓜尔佳王爷轻捻胡须,淡淡的说着,“那是说的前投降了我大清,后又起兵作乱的吴三桂。可若是没他,我大清六万铁骑一样可以踏平他们的山海关。” “这是能说他们汉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冲动,不像咱们满人,虽然也是有仇必报,但不至于朝三暮四,敌我不分。”太子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不明所以的自豪之感,再看康熙,脸色并不怎好,显然,太子对康熙的国政理解的并不透彻,不然怎么会如此轻狂的说出这样蔑视汉人的话来。 “皇上,今儿大家兴致高,不然让韶璎再为大家弹上一曲。”眼看情势不妙,还是趁早转移咱们皇上的注意力为好。 康熙并未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兰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相颉颃兮共翱翔。凤兮凤兮从凰兮,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又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虽然,我打心里不喜欢司马相如这个人,可是他的才情我还是无法否定的,曲子同样写的也很好,虽然现在是用琵琶,但这曲子的情谊还是可以很好的表达的。 “司马相如虽有才情,可到底是个登徒浪子,倒是让卓文君错付芳心了。”康熙沉沉的感叹到。 太子爷却笑着说,“卓文君也不过是樵夫再嫁。” “可论及才华,卓文君未必就比他司马相如差。”胤祯这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到有些不给太子面子了。不过他能有此想法,倒也让我刮目相看。 我不由得向他投去了一抹赞许的眼光。 “天不早了,这会有些起风了,皇上您该回去更衣了。”还是李德全更为老道,眼看场面上冷了下去,赶紧找话题挑开。 “起驾吧。”康熙何其聪明,怎么会不懂呢。赶紧一摆手起身离开了。 苏完瓜尔佳王爷见状,也立马告辞。 太子自觉无趣,倒是溜的也快。 不一会功夫,凉棚里只剩下了三爷、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胤祥、胤祯还有我。 “今儿天不错,咱们兄弟几人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论论诗?”三爷是个喜好读书的人,史书文理,自然精通。 “好啊!”八爷翩翩君子的样子,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其他几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唯独十爷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拧着眉毛,冷冷的说,“你们论你们的,可别扯上我。”看来真是这兄弟众人中最不爱念书的一位。 我本想借故离开,可不曾想,这几位爷丝毫没有让我离去的意思,似乎正在兴头上。 “韶璎你可别想溜,谁不知道你诗词精通,文采也是拔尖儿的。”这不刚想跑路就让胤祯抓了回来。 我连忙赔笑,“十四爷您言重了。” “那今儿咱们就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开始?”三爷出了题,大家伙好不热闹的开始了你言我一语的辩论。 男人嘛,多数时候维护的自然是男人的利益,这些论调,自然也是些陈词俗句,毫无新意可言。 “韶璎姑娘见你半响不说话,怎么能言善道的小丫头今儿到成了哑巴了。”九爷忽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我,冷不丁的说。 我笑着说,“奴婢......”虽然面上笑着,可心底里满是苦恼。 “没事,你今日大胆地说说你的看法就好,不必在意许多。”四爷倒是爽快,看出我的为难,直接了当的给了台阶下。 “其实奴婢到觉得相较于司马相如,卓文君不单才情更高一筹,就连胆识也更胜于司马相如。”既然你们非要我说,我就放开了说。“也许每个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都不甘心于失败,但是卓文君无疑比任何人都多了几分勇气和眼光。她敢于争取幸福,所以她选择夜奔。”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或许天下男儿多薄幸,事情到了卓文君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司马相如寥寥十三字的家书,却被卓文君以一首千古奇闻的回环诗嘲笑。若说玩弄文字游戏,她卓文君丝毫不逊于司马相如。偏偏要一个噫。不过,噫也始终不是那个忆!” “韶璎姑娘一席话,确实令我们兄弟茅塞顿开。”八阿哥向来都是这些阿哥中看起来最具诗情画意之人,可我所说的深意他又能真正明白几分呢?!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胤祥山潸然的在一旁说着。 这席间果然,懂我的人只有他,我深情的看着他,口中轻轻的唱到,“皑如天上雪,皎若云中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头水。躞蹀御沟上,河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眼眶温润里,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又过了一会,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由淡淡的说,“人间的悲欢离合,有时无异于转过寻常巷陌遇见一个寻常人......” ################################# ps:其实本嘚瑟根本不喜欢这对夫妻,只是有时候想来,不得不佩服卓文君小姐的才华和气度,倒是或多或少的更加鄙视司马相如了起来。 #################### 第七章 白头吟 3 三日后,木兰围猎正式开始了,蒙古各部落也派出了千余人参加合围,王公大臣们带领着各自的家丁部足和蒙古王爷们在围场上驰骋着。阿哥们守候在一边,等着康熙亲自指挥围猎的进度。待到猎物们距离三十里以内了,他们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狩猎。一般来说,等到康熙尽兴之后,众阿哥们才会进入围场开始围猎。但对于各位阿哥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差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康熙在暗中考验他们的计谋和骑射,获得猎物的多少代表着他们本事的大小程度。 黄昏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围猎,每个人都是战果硕硕,我和琉珠默默地站在行营外等着众人归来。 我们时而闲聊两句,“琉珠可有喜欢的人了?” 她惊慌的看了看我,然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韶璎姐姐,看你说的......” 我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琉珠妹妹你别多想。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的。其实你这个年纪有个心上人什么的也不足为怪嘛。” 她眼里忽然闪过一阵光亮,然后又暗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沉沉的说,“我不过是个出身不高的丫头,不敢想这些的。” 看她又是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轻声安抚着,“琉珠是个好姑娘,会有个好归宿的。” 就在这时,李顺忽然来报,“皇上回来了。” 我赶紧打起精神来,吩咐琉珠准备茶水和点心。 按惯例,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先散去,待到晚饭后才会重新聚集到篝火边品论今日的围猎。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李德全为康熙打了帘子。 我撇头一看,只见康熙纤尘不染的袍子上留下一片殷红。打小就有些晕血的我,这一惊,我噗通就瘫软在地上了,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李公公......皇上受伤了......” 岂料,这一句竟换来了康熙的哈哈大小。 “瞧把咱们韶璎吓的,皇上乃天赐神力之人,这不过是刚刚挂在马背上猎物的血。”李德全连忙上前将我一把来了起来。 我羞愧的低着头,小声的说,“是奴婢看走眼了,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这世上竟还有能吓着你的东西也算是不容易。”康熙在琉珠的伺候下已然换上了赶紧的袍子,此刻正悠然的坐在踏上品茶。 “奴婢自小就见不得血腥,一看就眼晕,所以......”我躬身解释着。 “你呀就这一点还可以算得上是娇小姐,除此之外我看你半点深闺稚女的样子都没有。”康熙看来今日心情大好,否则怎么会有兴趣在这和我说笑呢。 “皇上教训的是。”我立在一边陪笑。 “韶璎姑娘你不知道,今儿在猎场之上,除了皇上,猎杀动物数量最多的就是十三爷。”李顺忽然凑了上来,得意的向我描述着今日猎场之上的种种。 我浅笑不语。 闲聊了一会,便到了传膳的时间。 伺候完康熙用膳,本想着是不是还要备些宵夜,没想到李德全就出来传了旨意,康熙今日要与苏完瓜尔佳王爷商谈要事,就不用我等伺候了。 我和琉珠恭敬的行了礼,轻轻的退出了大帐。 刚走到半道儿上就遇到了高福儿。 “姑娘可是要回去了?!” “正是。不知道高公公找韶璎何时?” “是十三爷命奴才来请姑娘。” 我侧过头去看了看琉珠,小姑娘掩嘴笑着,“姐姐快去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有劳高公公带路了。” 跟着高福儿又走了一段,忽然发现越走越远,似乎不是往胤祥的住处走,我不由得好奇起来,“高公公,我们这事要去哪?” “爷吩咐了,在马场等您。”他恭敬的说。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大老远就看见胤祥已牵了马等在那,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回以我一个灿烂的笑。 “上马。”他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手扶住我的腰,将我抱到了马上,随后自己一个漂亮的侧身,一跃做到了我身后。 我笑着问他,“这是要去哪?” 他笑着,也不说话,手一扬,鞭落马上,我们一跃而出,飞快的向着黑暗中奔去。 第七章 白头吟 4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星空,天空低垂,似乎一伸手就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点点星光,忽明忽暗的洒下缕缕光晕,这就是胤祥所说的“天之涯”。 “十三爷,这里好美。”看这这般美丽的景色,我情不自禁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以前为什么不带我来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这就是我的秘密。”他的眼睛柔情似水,却又清亮透明,我几乎能透过他的眸子看到此刻自己的样子,娇羞的眼眸,绯红的双颊。他瞬也不瞬的依旧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牵起了我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我微凉的小手,我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我晕乎乎的任由他牵着,手里感觉暖暖的,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我,轻轻的说,“我十三岁那年,师傅告诉我有一个小姑娘和我一样,一本正经的品评这《项脊轩志》为明代第一文,我很纳闷,究竟是怎样的姑娘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又把我拉进了些,继续说,“后来在元宵灯会上第一次看见你,你还那么小,看起来单薄稚嫩,却为了一个温恪送的香囊只身赴会,我不由得佩服你的勇气和心里的义气。后来,你为碧珀说了那些话,我打心里觉得你这个人值得我以心相交。” 我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多,“三十八年母妃去世的时候,你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仿佛烙在我心里一样,我久久不能忘怀,支撑着我度过了一个有一个难熬的夜晚。”忽然我看到了他眼眶里的晶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去为他擦掉那些难过的泪水。 他笑着,“我喜欢听你弹琴,听你唱歌,也喜欢和你一起谈诗论曲。其实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归有光,也很爱读一些凄婉的悼亡诗,可皇阿玛却觉得满族男儿不该如此细腻委婉,更应该有豪侠之气,志在四方,要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渐渐的我试着去做一个男子汉,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木兰围猎,我都要做最勇敢的巴图鲁。那次塞外见你受难,我不假思索的出手帮你,照顾你,你那样脆弱的靠在我怀里,让我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我就应该照顾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前些日子,听你读《白头吟》是脸上一直留着淡淡的忧伤,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拂去你的忧愁呢?” 他只是这样淡淡地说着,如同大海一样的眼睛平静而宽广,那样的眼光好像要将人看穿了一样。“其实你在宫里的这些年,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看着你始终对我笑的那么干净,一点避讳也没有,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是多么喜欢和羡慕这样真实的你。”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来我们之间竟然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共同的回忆。 “璎儿,你愿意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么?!”他柔柔的说着,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带半点动摇。 我轻轻点头,他缓缓拉我在漫天星空的草原上跪下,对着天地朗声道,“我,爱新觉罗胤祥,愿当着长生天与兆佳韶璎击掌为誓,非卿不娶,一生不离不弃。” “我,兆佳韶璎,原当着长生天与爱新觉罗胤祥击掌为誓,非君不嫁,一生永不分离。” 回去的路上,胤祥故意放慢了速度,一面和我数着漫天的星星,一面说着些有的没的。 “璎儿,你可知道十四弟也有纳你为福晋之意?”忽然他话锋一转,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含糊的“嗯。”了一声。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若我二人一同去向皇阿玛请旨赐婚,我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 “我只知道,要么生死相依,要么各自东西。”我好不思考的回过头去,笃定的看着他说。 “唉……”他轻叹了一声,“我们三人中,终究是要伤了一个的。” ps:发糖了发糖了。今天连续两更,只是为了让你们赶紧看到私定终身这一幕。 哈哈哈。 后面要是虐心,不要骂我啊。 第七章 白头吟 5 又过了十天有余,康熙下旨回京。 我和琉珠这日正忙碌的收拾着行李,李顺却跑来凑热闹。 “韶璎姐姐,这些日子似乎是有喜事吧?”他一面帮忙打着包,一面三八的问着。 我笑笑的会头看了看他,反问到,“哟……小顺子,你这是学会看相了?” 一旁的琉珠,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姐姐这些天,眉眼俱笑,一看就是遇上了天大的喜事,何用看相呢?” “好啊,连你这个小丫头也来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我拿起手边的扇子就朝琉珠扑了过去。 琉珠闪的快,这一扑,不单没扑着琉珠,反而险些跌倒。 “这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莽撞。”胤祯一把拽住我,这才没让我跌倒在地,我却不小心和他撞个满怀。 一看来人是他,我吓了一跳,赶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十四爷吉祥。”我们三人连忙行礼。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来吧。” “若是十四爷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告退了。”李顺和琉珠都是聪明人一看胤祯那样子就知道此刻该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他们还是走为上策。 胤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挥了挥手,他们两人自觉的退了出去。 整个空间里瞬间只留下了我和胤祯两个人。 “不知道今天十四爷,找奴婢什么事?”总这么静默着也不是回事,与其总这样吊着,还不如我先开口。 “也没什么……”他瞄了我一眼,却很快的又移开了目光,“想着多日未见,过来看看你罢了。” “人您已经见到了,这会儿奴婢正忙着,就……”我本想下逐客令的,却不曾想这招根本不管用。 他一把拽住我,往自己那边拉了一下,我们几乎是脸贴脸的并立着。他潮湿的呼吸急促的打在我脸颊上,我下意识的把头别开。 不知道为甚呢,我就是害怕看他的眼睛。 “起先,我只当你和十三个脾气相投,所以才更要好,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看了你,你有你的骄傲,也有你骄傲的资本,你的志向不在我们这些阿哥之下,渐渐的我也发现你是真心喜欢我十三哥的,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愿意放手。”他忽然放缓了语速,略带几分哀伤的说,“很多个没人的夜里,我都在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究竟我哪不好,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就连看见我也要绕着走,能不和我说话就尽量不和我说。”说着说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脸上还带着几许自嘲,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此刻却变得这样自卑,“就连前几个月你知道铃铛怀孕的事,竟也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除了偶尔关心几句,似乎没有其他什么想和我说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半点位置,可我就是不甘心……” 他渐渐松开了手,我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用极为轻缓的语调淡淡的说,“不是的,你很好,这是我的问题。世界上有些人不是好与坏就能区分的。有时候男女之间也不一定就要一生一世。有些人,有些爱,相濡以沫,却不容相望于江湖。” 他潸潸然的抬起眸子来看了我一样,眼里确实填满了不甘的怒气,末了他狠狠的扔下一句话,“兆佳韶璎,你这个福晋,我胤祯娶定了。” 他都也不回的走了,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阵不知道什么因由的酸楚,“何苦呢?到头来,三个人都不幸福……” ps:对不住大家了,今天忽然听到了姐姐生病的消息,心情了无,实在更不下去了。 第七章 白头吟 6 和往常一样,不等康熙下朝我就会赶到茶水司准备一整天需要用的茶叶、泉水、点心等,自然今天也不例外。 “韶璎姐姐……”正在准备茶点的间隙,琉珠快跑进来,“万岁爷传您过去。” 我本想多问一句,为何单独传召我,却见她脸色不对,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我当下静了静,略微整理了一下,选了康熙平日里最喜欢的茶具,冲了上等碧螺春,待到比康熙日常喜欢饮茶的温度略高几分后,才托着茶盘往里走。 养心殿里没有外人,唯有苏麻姑姑正在案旁为康熙研磨。只见康熙脸色铁青,听见我进去,也并不抬头,依旧垂首批阅着奏章。 我轻轻将茶盅置于案上,然后俯头请安。 半响,康熙才冷冷地说,“起来吧。” “谢皇上。”我心中一紧,脑海中努力搜索着这些日子以来所言所行,不知差池何处。其实,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行错半点,伴君如伴虎。 康熙眼色沉沉的从我身上扫过,“朕问你,如若今日为你指婚,你是愿意嫁给十三阿哥呢?还是十四阿哥?” 怎么会这样?我并未到放出宫的年纪,就算是要给我恩典,我也并没到必须婚配的岁数。 看来塞上归来,他们二人终究还是去向康熙请旨赐婚了。可是圣心难测,胤祥和胤祯我不管选了谁都会伤了另一个,虽然先前在塞外的时候已与胤祥有了誓约,可心理面也不想让胤祯伤心难过,思前想后,最好的选择就是拒绝赐婚,不作选择,要伤就伤我一个人吧。 “奴婢愿终身不嫁,留在万岁爷和苏麻姑姑身边伺候。”我顿首答道。 这一答,却吓到了苏麻姑姑,她手中的墨石“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溅起点点墨渍。 “奴婢失手了。”苏麻姑姑恍恍惚惚的拾起墨石,竟忘了跪安,就自个退出了养心殿。 那一脸愁容,想是勾起了伤心往事。 而康熙也并未阻止,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殿外。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唉……” 我仍是俯首在地,不敢抬头,惴惴不安的等着属于我的结果。 “你们都出来吧。”末了,康熙才淡淡然的说。 我用余光瞥见胤祥和胤祯都面带愁色,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一起跪在康熙面前。 “你二人都听到她刚刚所说的话了?不是朕不为你们做主,现在是她兆佳韶璎拒绝了你们二人的求婚。”原来今日是他们一同来向康熙请旨赐婚的,难怪我刚刚进养心殿时,康熙看我的眼光那般冰冷。在他看来,我定是那使得兄弟嫌隙的由头。 “皇阿玛……” “十四爷,是奴婢不识抬举。”胤祯刚想开口,却被我硬生生的打断了。“奴婢配不上您。求您别再说了。”这话虽是说给胤祯听的,却也是说给胤祥的。我希望他能懂我的两难,明白我此时的身不由己,委曲求全。 康熙盯着我三人来回看,见谁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忽露疲惫之色,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跪安吧。”说完,李德全忙从殿外进来,扶着康熙出去。我们三人仍低头跪着,直到康熙走远了。 渐渐的听不到脚步声后,胤祥才起身,看了一眼仍然额头紧贴地面跪着的我,又淡淡瞥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胤祯,转身缓步而出。整个过程里,胤祥没说一句话,没多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定是生气了。是在怪我懦弱吗?还是怪我违背誓言。不管哪一样,这次都是我的错,是我做出了一个残忍的选择,辜负了他。 我静静跪了一会,转身面向胤祯,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轻轻的起身出了养心殿。我不敢看胤祯一眼,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他心里再也去不掉的羁绊。 想着今日胤祥冷漠的目光,心里就像有一万颗针同时刺过来一样。脑海中不断闪过的都是我们过往的画面,元宵节醉仙楼的把酒言欢,盛夏木兰围场的笛声,点点星空下塞上草原的击掌为誓……再想到今日他铁青的脸,一言不发,抿紧的双唇,我再也忍不住,泪轻轻低下。 长长的宫道,红墙黄瓦,这诺大的紫禁城却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多少自由的心。在这精巧的宫殿之内,我们不能随便哭,不能随便笑,更遑论爱谁…… 胤祯一直悄悄的跟在我后面,让我无处可去,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我只好背对着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出声。 “从塞上回来之后你为什么躲着我?嗯?你就那么不愿意看到我吗?我就那么不如十三哥吗?”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在我身后幽然的长叹一口气,“这以后只怕是……当真无法再见了……璎璎……璎璎……璎璎……” 那浅浅的低喃,无奈而又悲伤,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夹杂着无限的眷恋,犹如涟漪一般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我的心弦。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我的泪也似绝提的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胤祯……对不起……”我心里一酸,哇的一声蹲了下去,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真的很痛,泣不成声。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雨越小越大,我的耳朵里除了哗哗的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第七章 白头吟 7 六月的北京,除了闷热,只有一场又一场的大雨。 我忽然想起了那晚胤祥说的话,我们三人间,终是要牺牲一个的。 我既然选择了现在的结果,那么胤祥和胤祯的心只怕是不得不伤了。只是,真的要直面这样的结果时,我自己也是不能幸免的。只希望日后再相见时,大家能淡然一笑,少些尴尬。 “咚咚……” 门被轻轻叩响,我依旧不起身开门,自那日淋了雨后,我一病不起,苏麻姑姑禀明皇上后,李公公便让我放下手上的差事好生休养。如果这会是琉珠回来,她自会推门而入。 “咚咚……”又是两声,虽然不吵,却扰乱了我的思绪。 我有些不耐烦,忍不住的火气上涌,等到第三次想起“咚咚……”的声音是,我冲着门外大吼“走开……” 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四周不再有声响,只有雨落下的滴答声,我满腹的委屈和撕裂的心痛。 “咚咚……”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我楞了一下,不得不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的走向门口。 “咯吱”一声开了门,劈头盖脸的怒骂到,“叫你走开,听不懂人话吗?你……” 毫无预兆的,我被一把拉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里。 我不敢动,任由他抱着,鼻间传来了熟悉的淡淡芙蓉花香,这让我清楚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潮湿的水气从他身上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我单薄的衣服便被沾湿。一阵小风吹过,寒意顷刻扩散全身,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他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双颊却又带着一种异常的红晕,虽然睁着斗大的眼睛盯着我看,眼神却是迷离的。他慢慢松开手,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额头,我吓了一跳,烫的的吓人的温度从手心直传到心底。 “胤祥,你发烧了……”我有些惊慌失措。 “璎儿,嫁给我好吗?无论去哪,你说过都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脸红的如同旭日一般,雨水仍在不断的顺着他的鬓角流下,那迷乱的眼神更是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失控的情绪。 这样的他,一点都不想平日里的十三阿哥。 “你刚刚说什么?!”我声音有些沙哑,泪水也悄悄的爬上了眼眶,我不是没听清,只是不管相信。 他微微泛紫的双唇又在一起颤颤的开启,他声音不大,可我却听的真真切切,清楚明白。“璎儿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静默,心在乱跳,耳根火辣辣的在灼烧。震惊中我竟然忘记了,他在等我回答。 可,我要怎么回答呢? “我……” 他揽我入怀,“别怕,璎儿,别怕……” 泪水一瞬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我……不能……” 我在御前起誓,说过我愿此生不嫁,我不能答应你胤祥。 “璎儿,只要你答应,一切有我。”谁知,他坚定的说着。 真的不用害怕,只要相信他就好吗? “胤祥……” “我知道,你在害怕,你怕皇阿玛不同意,你怕十四弟伤心。可,我呢?” 是啊,我是多么自私,我竟然忘了,还有他…… “对不起……”泪水不停地流着,这一刻,我多么无地自容。 “璎儿,嫁给我好吗?”他又一次沉沉的乞求着。 我不能再伤害这个男人了。贵为皇子的他,骄傲的他,却一遍一遍的乞求这我。 我在他怀里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别怕……一切有我。” 这是他对我的承诺,他一定会平安带我离开,娶我回家。 我紧紧地抱着他,突然,他整个人重重的往地上一到,我来不及拉住他,被他一同带到在地,我这才想起,他还在发着高烧。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他竟然呓语连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就是他真实的心意吗?! ———————————————————————————————————— ps:好吧虐心的戏码开始了就很难收手 虽然一边写一边虐自己,但是没办法,故事不能一直都只是那样甜甜蜜蜜吧 这几天在研究开新坑的事情,感觉下一次再写,打死我也不要写穿越了,累 我还是天马行空的去写狗血剧吧。其实呢,我这个人狗血起来是不要命的,于麻麻算个p。 第七章 白头吟 8 那天后,胤祥并没有过多的提要向康熙再行请旨赐婚的事情,似乎那日的求婚只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或者是因为他生病了脑子不清楚,总之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梦一样的过去了,没有下文。 前些日子,不知是张廷玉闲来无事,还是别有用心,下朝后竟然特意绕路跑来告知了我,静茹生了个女儿,康熙很高兴,下旨赐了很多东西。 我心想,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胤祥的第一个孩子,我还是应该送些礼物才好。思前想后,最后决定给他和胤祯的孩子一人做一个肚兜。 肚兜我差不多多了将近两个月,这期间我岁康熙西巡,去了五台山,而后还巡视了黄河大堤...... 近代历史一直谣传着,顺治帝在五台山出家的说法,还传说康熙每每西巡都是为了前往五台山清凉寺看望顺治。其实这次跟随康熙西巡,虽然也曾参拜了清凉寺,可康熙并未单独接见任何人,所以这个谣言不攻自破。说起可疑来,我到觉得江宁栖霞寺的老和尚更可疑一些。 这一次西巡其实最让我意外的是胤祥,以前只知道他能文能武,不曾想,他竟然还精通治河。康熙这次特意带了他一同前往黄河大堤,他提出的诸多意见,都是一针见血,直中要害,康熙听了大为高兴,对他也是颇多赞许。 只是,他全然忽略了我的存在,而我在御前侍奉也不便多提,只好安静的做一个透明人。 眼看两个小肚兜,就要做好了,这一日又轮到我了我在御前当值。 康熙召了四爷和胤祥一同到养心殿商议治理黄河的后续工作。四爷通过这些年的经营,早已牢牢的掌握了户部这一个重要的阵营,胤祥渐渐的开始掌握一些刑部的事物,但所控范围毕竟不能同四爷和八爷相比,只不过是在朝堂之上多少赢得了一些声望而已。 “很好,朕认为今日胤祥所奏之事,皆是利国利民之策。”康熙今日的心情显然大好,连连称赞胤祥,期间几次还爽朗的大笑出声,“胤禛你以为呢?” 一旁的四爷虽是冷面王,可一谈到国家大事,始终都是一副不可掉以轻心的谨慎状,“儿臣也以为十三弟所奏请之事,功在社稷,福泽百姓。” “好。”康熙一拍手,立马回过头去对张廷玉说,“拟旨,今日十三阿哥所奏之事,一律照准。” 胤祥,赶紧俯首叩谢,“儿臣,谢皇阿玛!” “今儿,应该赏你点什么。”康熙笑眯眯的伸手去拉胤祥,很明显,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 岂料胤祥重重的一叩首,顿了顿,而后认真而深沉的说,“皇阿玛,要赏就赏儿子一个恩典吧!” 康熙略有几分诧异的看了看俯首在地的胤祥,问到,“哦!?你想要什么恩典,说来朕听听。” “儿臣,想请皇阿玛将兆佳韶璎指给儿子。”他始终将头埋在地上,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儿臣要娶她做儿子的妻。” 康熙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他冷冷的回头看着立在一边的我。我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没想到,我等了许久的请旨赐婚,竟然来的这样突然,让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措手不及。 “她可是当着你的面儿拒绝了你的,你今儿竟还是想娶她?!”养心殿里安静的吓人,连大家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过了好半天,康熙才缓缓的说,“为了娶她,你当真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听得出来,康熙的言下之意就是,为了娶我,他竟然不惜牺牲兄弟之情。 “儿臣誓娶韶璎。”他又重重的一顿首,笃定的回答了康熙的问题。 这一刻,我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他这是在履行自己的誓言吗?! “哼......”康熙冷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同样俯首在地的我,又继续说,“若今日,朕不准呢?!” “儿臣只能日后再寻机会请旨赐婚。”他简单的回答,震撼了我的心。 “如若,真今日以皇位相换,你又当如何?!”康熙冷不丁的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大为吃惊。 当真是生在帝王家,人人都会梦寐以求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么?我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儿子可以对天盟誓,绝无二心。”他忽然直起身子,堆着康熙发誓。“儿子只愿与韶璎一人偕老。” 泪水一滴滴的滚落,我的心忽然沸腾了起来。他今日所说的就是对我一辈子的承诺,他为了我,竟然放弃了争夺王位。一个皇室子弟,能做到今日这样,已经足够了。 “今日,请皇阿玛、四哥以及张大人为胤祥做个见证。”他郑重其事的说着,“胤祥今生誓娶韶璎一人为妻。” 康熙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转向我,问到,“兆佳韶璎,你的心意呢?!” 我微微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边跪着的胤祥,冲他浅浅的笑了笑,笃定的回答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随后,我重重的叩首,“奴婢,愿意与十三阿哥相守一生,永不分离。” “哪怕十三阿哥妻妾成群,你也愿意?!”康熙急急的追问到。 “奴婢愿意。”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只要他心里有奴婢,再苦再难的日子,奴婢都不在乎,何况是妻妾成群。” “张廷玉,拟旨。”康熙似乎是带着几分气,又似带着几分欣慰的说,“将石佳琉珠赐给十三阿哥。” 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这些年在康熙身边伺候,他果然观人于微,知道我打心里不能接受这样的三妻四妾的日子。可他终究错看了我和胤祥之间的感情。他能为我舍弃九五之尊之位,我也能为他容下这许多侧室。 胤祥朗声道,“谢皇阿玛恩典。”他毫不避讳的接受了康熙的测试。 康熙一直冷眼看着我,“丫头,就算这样,你还是愿意嫁吗?!” “奴婢愿意。”他话音刚落,我立马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熙才平静的说,“罢了。拟旨,将兆佳韶璎配与十三阿哥为妻,择吉日成婚。” 似乎今日经历的太多了,康熙忽然脸上显露出疲态,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跪安。“你们都下去吧......” ###################### ps:总算把这个定心丸吃下去了,心情也是一片大好的。 大家还喜欢这个样子的安排吗? 为什么都没人给小夜留言呢?!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大家想要看怎么样的剧情啊,给我留言吧。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1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又过了三日,康熙的圣旨传到了尚书府。 阿玛身穿蟒袍跪于正厅之内,三跪九叩,俯首听旨。 传至的太监,展卷朗声念到,“皇十三子胤祥,天潢贵胄,文武双全,今以兆佳氏韶璎相配。兆佳氏韶璎,品性贤淑,乃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今配于皇十三胤祥为妻,册封为嫡福晋,择吉日完婚。钦此。” “臣谢主隆恩。”阿玛双手高举过头顶,必恭必敬的行礼,而后接受圣旨。 府中众人皆大欢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的为我准备着嫁妆。前来府中朝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据说人多的都要排队才能进门。 按照规矩,我则需要回家小住些日子,一来打点嫁妆,二来和家人话别,而后还要回到宫中学习规矩,然后等着出嫁。 虽然琉珠原本只是用来测试我和胤祥的一枚棋子,可到最后康熙并没有撤销这道圣旨,反而追加了一道圣旨,为琉珠的父亲升了职,变相的提高了琉珠的身份,这样一来,琉珠如十三府就是庶福晋的身份而非一般的妾室。 三日后,我去和苏麻喇姑告别,免不得又是一阵难舍难离,她嘱咐我回家以后要多陪陪阿玛额娘,说是嫁了人就不难么容易回去了。 我点头答应了,心里却是一片酸楚。虽然明白嫁人之后的艰辛,却也暗暗为琉珠感到难过,她本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出路,可现在却不得不随我一起嫁给胤祥。日后我们共侍一夫,真是不知道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还不等我出宫,康熙的另一道圣旨便急匆匆的发了出去。原来,和我一起出嫁的不只有琉珠还有德妃娘娘身边的执事女官完颜若然。 “没想到若然妹妹最后竟然被指给十四阿哥了。”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她那样明艳的姑娘我本以为会许配给你这样的人。” “怎么?后悔了?!”张廷玉特意赶来送我出宫,却一路被我打趣着。 不想他学的倒是挺快,忽然反过来打趣起我来了。“我肚子里这点墨水,还配不上您的满腹经纶,您就别打趣我了。”说完小嘴一厥,不再搭理他。 其实张廷玉最大的聪明就是就是见好就收,从不过分纠缠在某些无聊的事情上,就好比现在,他自己明白我心里的想法,所以从不逾越,每次仅只是点到为止。 “其实这若然姑娘,是十四阿哥自己请旨赐婚的。”他忽然转了话题,但这事情的真相,却是故意说与我听的,“虽说也有一部分是德妃娘娘的意思,但说到底,还是十四阿哥自己拿的主意。”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的点了点头。希望这次胤祯是真的想明白了,对往事放手才好。 张廷玉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我,“你可知道,十四阿哥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我奇怪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为什么?” “你这样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呢?”他幽幽的说。 我眼睛暗了下去,我想了想。 是啊,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胤祯无非是想让康熙明白,他娶我是一时兴起,并没有认真,而我第一次当着康熙的面拒婚无非是不想他们兄弟之间不和......想到这,倒是我自己傻了,竟然从未想过他。 “真不知道被这样的人爱着,是我的幸还是不幸......”我小声的对自己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只要你幸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懂吗?”张廷玉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着。 “我知道。”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亏欠的太多。我越是幸福,心里却越是内疚......”我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才缓缓的说,“廷玉哥哥,如若有一天,我再也背负不了这千金的重的愧疚,你会带我走吗?!” 他不及片刻思考,脱口而出,“若你想离去,纵有千般阻挠,我也会带你离开。”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2 ######################### 府中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元宝看到我也是笑嘻嘻的,“姑姑......抱抱......” 我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赶忙蹲下去,张开双手,小家伙一头就扑到了我怀里,“元宝,看来姑姑的礼物没白送啊......” 这时候哥哥已经来到我旁边,一看我怀里抱着元宝,忙着要从我手里接过去。“元宝,快过来。” 我笑着说,“没事,元宝能有多重,我怎么会抱不动?” “你呀!”哥哥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脑袋,宠溺的说,“今后这可是身份有别了......” 听哥哥这没有说,我忽然心里生出了几许苦涩。今后就连家人都亲近不得了,这就是代价吗? 也许是见我脸色突然就难看了起来,哥哥又微微抚慰了我几句。“其实这也是个必然的过程,咱们家璎儿向来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要嫁个好人家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哥哥,你就知道打趣我。”我苦笑着说。 额娘听说我回家了,也连忙迎了出来。 我上前请安,却被额娘伸手拦住了。“免了吧。”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如今也已双鬓斑白,虽然保养得宜,却也是年过半百。“额娘......” 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间,只剩下这一声轻轻的呼唤。 ############ 午后,我和巧慧换了便服出去街市上闲逛,却不想在茶馆外遇到了铃铛和胤祯。看铃铛的身形,大体是快要临产了。 “给十四爷、福晋请安。” 我微微一福,向他二人行礼。 铃铛连忙伸手扶我,“韶璎姐姐快请起,铃铛可不敢当。” 我略带几分歉疚的冲她笑了笑,也不便解释什么。 胤祯却淡淡的开口问我,“婚期可定好了?!” 我摇了摇头,“尚不知道定了哪一日。” 我瞥眼看了铃铛一眼,“福晋可是这几日就要临盆了?” “太医说差不多了。”铃铛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急性子。 “奴婢备了一份礼物,过些日子送到府上。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福晋您不嫌弃,完全是个心意。”我笑着说。 “心意到了就好,不必麻烦了。”还未等铃铛开口,胤祯就拒绝了我的好意。“天不早了,我们也出来大半日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铃铛看了看,脸色不佳的胤祯,又看了看我,只好乖乖听话,向我话别。 我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淡淡的感叹道,“希望若然不会为难铃铛。” 一旁的巧慧听见了,忍不住说,“格格您可真操心,您别忘了,您现在也是人家的准福晋,您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倒是提醒我了,十三府中也还有两位福晋,虽说我是嫡福晋,可她们比我进府时间早,我也还是要尊重她们的。说起来,是该准备些礼物给她们才对。 我拉着巧慧就往玉器店走。 可,刚走到门口,就想起上次遇到胤祯的事情,又连忙缩了回来。 “哟,我当这是谁呢?”来人却是九阿哥,也真是巧了,竟然让我一日之内遇到这么多位阿哥。“这不是我未来的十三弟妹吗?” 我一脸假笑的蹲了一个福,“九爷吉祥。” “免了免了。”他看似心情不错的样子,“今儿这是要去买首饰?” 我笑着点了点头,“想着给姐妹们准备些礼物。” “店里随便看,看好了拿走就是了。”他指着身后的玉器店,一副土豪的样子,“爷的店!全当送你的结婚礼物。” 难怪上次胤祯会那么大气的让我随便买,原来是九爷的产业,那么众位阿哥自然也是有股份的。 真想知道,我家胤祥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产业。 “谢九阿哥。”我心想,你个黑心的土豪,不占你便宜白不占。 “客气。”他依旧开心的笑着,看来真是喜事临门的样子。 “九爷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看他心情这么好,我倒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爷看上一个姑娘,这几日就去给她赎身下定。”他喜上眉梢,倒真是开心的不得了,一点也不掩藏。 “那真是恭喜了。”我虽然嘴上说着恭喜,其实心里暗暗有几分感叹,“不知道谁家姑娘,这般福气嫁给九爷这样的大富豪。”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嫁给这个毒蛇男。 “兰香阁的姑娘,收做妾室而已。”他说的简单,还带着几分不屑的味道。 “那韶璎给九爷提前道喜了。”我笑笑的说。 等等,兰香阁?! 那不是碧珀的雅阁吗?该不会...... 未等我再行追问,九阿哥却以回身走远,“看好了,跟掌柜说一声,他自会处理。爷还有事,就不陪着弟妹了。” ############## ps:我是个很龟速的人,所以别奢望我一口气能写很多 故事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我执拗的过程,所以......你们懂得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3 其实本就是出来闲逛,被九阿哥和胤祯一搅和,我倒全无了买东西的心思,也就早早打道回府了。 回家后见哥哥已经下朝回家,我央着哥哥又出去了一趟,目的只为给张廷玉带信,今儿九阿哥说要娶兰香阁的姑娘,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被我的乌鸦嘴言中,所以还是趁早让张廷玉帮我打听明白为好。 没想到消息来的倒是挺快,翌日黄昏的时候,张廷玉已打听明白,登门造访了。 “韶璎妹妹,被你猜中了,九阿哥要纳的确实就是碧珀姑娘。”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我忧心忡忡的追问,“十三阿哥可知道这事儿?” “嗯。”他点了点头,“知道。” “不管吗?”这绝不是十三阿哥的性子,他和碧珀是挚友不可能放着不管。 “怎么管?”张廷玉嘲笑的反问到。 “碧珀不是早些年就已经赎身了吗?就算没赎身之前,也只是个雅姬,婚配自有的呀。” “你别忘了,现在要纳她为妾的是九阿哥。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九阿哥。”他故意家中了独一无二四个字的语气,意在让我知道,九阿哥的手段在这普天之下是难寻第二人的。 “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啊?!”我忽然有点着急的对着他吼了起来。 “你自己明明知道要救碧珀姑娘,只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平时沉稳老练如翩翩君子的他哪去了,此刻竟也忍不住冲我发起火来。 “是啊。只有这一个办法而已。”我暗暗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去,“只有让十三阿哥抢在九阿哥前头,纳碧珀为妾。” “璎儿,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但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他渐渐的平静下来,眼底满是心疼的看着我,“你大可不必如此,凭碧珀姑娘的才貌,跟了九阿哥未必就会受苦。” “廷玉哥哥,你不必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他心疼我,怕我难受,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碧珀往火坑里跳。 “巧慧,叫人备车,我们去十三阿哥府。”我冲着外面叫了一声,巧慧很快就应了我。 我匆忙的转身收拾起来,此时的我心急如焚,不敢有半点耽搁。 张廷玉呆呆的看着我,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幽幽的叫了我一声,“璎儿妹妹......” 我并未回头看他,“廷玉哥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就来接我走吧。” “好。到时候,我就带你回家。”我不敢看他,我知道他此刻眼里的柔情就像一片沼泽,我怕自己会深陷其中。 ############# 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胤祥的府邸,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分别放在大门的左右,一副闲人勿进的样子,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高高的墙隔开了外面的喧嚣,身为皇子的尊贵威严,排山倒海的向我袭来,我第一次感到,我们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想了想,我还是领着巧慧上前敲门,好在胤祥府里的小厮似乎见过我,倒也不曾刁难,直接就引我去了书房。 还未进屋,就听见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胤祥的女儿,心里顿时翻了五味瓶。 “爷,兆佳姑娘来了。”小厮恭敬的通报着。 不得主人命令,我也不好随便进去,只好不是滋味的站在门口。 “哟,跟我还客气,进来吧。”胤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自己打着帘儿,冲我笑着说。 我愣了愣,真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本事。“我都不知道你会抱孩子。” “这有何难?!”他得意的说,“要抱抱吗?” 他有意将孩子递给我,我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来不会,二来我还不太能适应。 岂料他忽然暧昧的说,“算了,还是以后抱咱们的吧。” 我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都做阿玛的人,怎么一点正形都没有。” 他笑了笑,倒也不继续逗我,“找我什么急事?” 他一边逗着小宝宝,一边认真的听我说,“我是为碧珀而来,想必九阿哥要纳她为妾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 他顿了顿,转头对外面的人说,“高福儿,去请侧福晋过来,把小格格抱回去。” 高福儿在外面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你和碧珀是好朋友,所以才来求你帮她。”见他并不想接着我刚刚的话说,只好自己继续说,“你我都清楚九阿哥是什么人,碧珀跟了他,那不是......” “你是要我纳妾吗?”他迅速截断了我的话,冷冷的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我就不知该如何作答,私心里我不希望他有过多的妻妾,可却放不下碧珀,虽是君子之交,但也终不忍心坐视不管。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救碧珀只此一法。”怔怔的看着我,语气却冷的异常,“你知道我的心在哪,也知道我和碧珀是什么交情,要是能有别的办法我早就救了。” 此时静茹早已进到屋内,她恨恨的扫了我一眼,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韶璎妹妹还真是贤惠,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给爷张罗着纳妾了呀。” “你......”我明明是迫不得已,却被她如此讥讽,气得我简直要开口大骂。 “好了,带小格格回去吃东西吧。”胤祥硬把孩子塞到静茹手上,一副让她马上离开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高福儿近匆匆的进了屋子。“爷,不好了,碧珀姑娘投湖了。” 我扑腾一下坐了下去,一屁股跌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捞上来了没?”胤祥一面忙着将我拉起来,一面追问到。 “捞是捞上来了......可......人没救回来......”高福儿,吞吞吐吐的说着。 “下去吧。”胤祥沉沉的说,“替碧珀张罗一下后事。” 我心里一下下的绞痛着,那样一个美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真让人无法接受...... ###########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4 我冷冷的站在原地出了半天神,心里像刀绞一般痛,自顾自的除了屋子,带着巧慧就往回走,却听见胤祥在身后叫我,“璎儿,你给我站住!” 我不理他,拼了命的往外跑,头也不回的转进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府里,我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拼命的想,究竟哪错了?! 巧慧特意拿了吃的给我,可我一口也吃不下,还吩咐巧慧任谁也不许来烦我。 天亮了又黑,太阳升了又落,我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巧慧着急的来敲门,“格格,您都一天没出来了,滴水未进,在这样下去怎么的了......” 我冷漠的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两天,果然惊动了阿玛和额娘。 想必阿玛已经知道了我究竟在闹腾什么,生气异常的跑来我门口拉走哭哭啼啼的巧慧,“不许管她......” 阿玛在门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眼泪刷的一下,如倾盆大雨一般奔涌而出。 接下来,额娘、嫂嫂、哥哥相继都来敲门,我依旧不言不语,也不开门。 终于安静了下来,我闭上双眼,开始仔细回想这件事。我发现,我才是这件事情里最莫名其妙的那一个。 忽然又听见了敲门声,我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就好像一根被拉着的皮筋儿,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脑子嗡嗡的作响,烦不可耐的抓起床边的杯子吃力的向门口扔去,完美的抛物线之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崩裂之声。 我终于控制不住最后的那一丝情绪,声嘶力竭的冲着门外大吼道,“别管我,让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 我伸手抓住小几上的茶盘用力一甩,又是一阵碎裂的声音,这下子屋外的人着急了,“你在干嘛?!快给我把门打开!” 这是胤祥的声音,他来干嘛?! 不在他的府里哄媳妇儿逗女儿,管我干嘛?! 这下,我哭的更伤心了。 只听得他猛的一踹,房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我险些有点站不稳脚跟。 他静静的走到我身边,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露出里面深蓝的袍子,轻轻的将披风给我披上,温柔的捋了捋我散乱的头发,淡淡叹了一口气,“你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看他这个样子,我一时间觉得更是委屈,虽然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可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和你不相干,你倒好,这般折磨自己......”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给我擦拭着滚落的泪水。 我气不过,一把扯过手绢,一通乱擦。 他苦笑着摇摇头,“都是要当我福晋的人了,可还有点淑女的样子?!” 我生气的说,“我没静茹淑女,您还是回去陪媳妇吧,我用不着你管。” 他看着我,一动也不动,眼里满是心疼,“我到希望陪着媳妇儿呢,可偏偏我那媳妇儿蠢不可言,连谁心疼她都看不出来......” 我扑腾一下,扎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他一把把我打横抱起,然后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给我盖好,“你到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生气?” “碧珀姐姐真的就这样没了吗?”我拽着他的手,幽幽的问。 “嗯。”他眼里闪过几许怜惜的神色,却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胤祥,你为何不出手相救?!” “你是在气我见死不救吗?”他满脸无奈的看着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但我想知道他不愿纳碧珀为妾的真实原因。 “我和她是君子之交,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他坚定的看着我,一只手被我抓着,另一只手却在给我掖着被角,“一来,碧珀所求并非做人妾室,她早年便立下誓言若非明媒正娶,绝不言嫁;二来,若我真的纳碧珀为妾,必然开罪九哥,随我并不惧怕得罪他,可眼下,我不能得罪他,闹的兄弟嫌隙;三则,也是最重要的,我既然娶了你,就不想再添其他妾室,让你心里不舒服。” 原来,他在顾及我的感受,我真是蠢不可言。 忽然觉得内疚不已,不好意思的蒙头转身不再看他。 他扯了半天被子,见我依旧不松手,又轻叹一口气,缓缓的说,“你也知道你自己这次有多矫情了吧。” 我一听,手上力气一松,被子就任他扯了去,他把我强扭过来,问“你这会儿,不生气了?” 我点了点头,“可你从来都没说过,你的心里有我啊......” 我梨花带雨,委屈的窝在他怀里,他一听这话,忽然俯下身子吻住了我。 起先,他只是轻柔的辗转于唇齿之间,后来力道越来越大,他毕竟比我高出一截,我只能仰着头,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唇齿交缠了好一会,他忽然放开我,我眼睛迷迷蒙蒙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他,“啊?!” 他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有些浑浊,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邪魅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说,“再这样下去,我今晚怕是走不成了......” 我大囧,连忙推开他,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如蚊蝇之声一般低低的说,“赶紧走吧......” 他看我这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线条,忽然提高声音对外面说,“巧慧,快去给你家格格弄些吃的来,顺便叫高福儿,备车回府。” 巧慧赶紧照吩咐忙碌起来。 然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了看我,笑着说,“我且去向你阿玛告辞,你好生歇着,别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等明儿天亮了,去给你阿玛赔礼道歉,这几天可愁死他了。” 我连连点头,答应的好好的。 最后可怜巴巴的扯着他的袖子不放,一副不想让他回去陪着满屋子的小老婆的样子。 他苦笑不得,可还是耐着性子,温柔的哄着我,“你好好歇两天,等天气好了,我就跟你阿玛说,带你出去玩可好?!” 我勉强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抱着披风转身出了屋子。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⑤ 转眼就是腊月,马上翻过年去就是康熙四十三年。前日圣旨下达,我和胤祥的婚事定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想来这竟然是我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想到这里不免有点黯然。 正在我神游之际,却见高福儿远远的走了过来,“韶璎姑娘,我们爷遣了奴才过来接您,已经回禀过尚书大人和夫人了。” 其实我对高福儿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年纪不大,人却老成,办事又有分寸,而且还很机敏,于是笑了笑说,“你到是周到。”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胤祥,穿了一件软缎的长袍,不同于平日的清雅,今儿穿的到有些花哨。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忽然想起,这样过于花痴,不免自己笑了起来。 “瞧什么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奇怪的笑着说。 “没什么。”我收住笑容,自己先上了车,撩起车帘儿的一瞬间,回头对他说,“老远就瞧见一只花蝴蝶而已。” 放下帘子,只听得身后一阵大笑,没过多久,他也跟了进来,笑着说,“好啊,说我是花蝴蝶?!瞧我怎么收拾你!” 我们在街市上东逛逛西瞧瞧,胤祥还特意给我买了糖葫芦,我一边吃一边央着他说话,他只是笑,却不搭理我。我也不管他,一会儿时间就走到了常去的醉仙楼。 我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原来九爷的玉器店竟然和醉仙楼只有一墙之隔,但这玉器店我是打死也不敢再进了。 “要去瞧瞧吗?”胤祥倒是大方,也不问,领着我就往里面走。 见他都已走了进去,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你知道这是谁的店吗?” “知道,九哥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径自挑着东西,到全然没有顾及。 “十三爷......”不愧是九爷的铺子,掌柜的都是好眼力,就算我和胤祥都穿着便服,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免了。”胤祥抬了抬手,示意那人免礼。 他却转向我,微微一躬身,“兆佳姑娘......” 我轻轻点头,还礼,毕竟这时候我还不是十三福晋呢,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下。 “姑娘看上什么随便拿就是了,九爷吩咐过,全当送姑娘的贺礼了。”那掌柜的,一脸和气,倒真是做生意的了。 我这才想起,九爷上次确实是这么说过,可那时候我一时心烦意乱,也没往心里去,匆匆的就回家了。 我无一瞥了一眼胤祥,他满面狐疑的看着我,过了一会才凑到我旁边,轻轻的问,“你什么时候和九哥那么熟了?!” 我委屈的拧着眉毛,“我没有。” “罢了,待会儿再审你,赶快挑,不要白不要。”他英眉一挑,冲着我笑着说。 我左顾右看,挑了半天,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碧玉簪子,翠绿的底色,微微带一点白花,雕工也是极为精细。 “姑娘眼光真好,这簪子是缅甸玉,品相极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这时,掌柜的凑了过来。 我笑着说,“就要它吧。” 他应声结果簪子,转身让伙计包了起来。 拿着包好的簪子,正准备往外走,胤祥忽然回身对掌柜的说,“劳您给九爷带个话,胤祥谢过了。” 掌柜的深深一鞠躬,将我我胤祥送至门口。 “你说秀儿姐姐会喜欢吗?”我笑笑的问胤祥。 “你怎么会想到她?”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似乎真的没想到,挑了半天,竟然是在给他的庶福晋李氏挑礼物。 “好歹我要过门了,见面礼总是免不了的嘛。”我笑的好似蜜糖一样,“而且,秀儿姐姐伺候你那么多年,比我又大了好几岁,怎么说也不能轻视了才对。” “你呀......”他叹了口气,轻轻戳了我的脑袋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顽皮的笑了笑,把脑袋故意凑了过去,“那你倒是说说,我在想什么?!” “你无非是想给静茹一个下马威而已。”他无奈地说着。 我淡淡的笑了笑,“是又怎样?!我是你的嫡福晋,如何平衡府里各人,不也是我要做的吗?”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按着你的意思做就是了。”他看着我,眸子一瞬不瞬,满满的都是宠溺之情,“走,带你吃东西去。” 我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第八章 结发为夫妻 6 —————————————— 刚过完正月,内大臣根据康熙的旨意陪同胤祥来我家行了礼下定。阿玛一早就换好蟒袍恭候在门外。 待到正厅,胤祥依规矩想阿玛行礼,阿玛恭敬的三拜还礼。片刻,胤祥和额娘相互行礼。礼官宣读圣旨,然后送上礼单,末了,行纳采之礼,我与胤祥,交换信物,礼官收了红包后,宣告礼成。 阿玛、额娘将胤祥送出府门,这一些列的规矩才算走完。 待胤祥走后,阿玛带着哥哥在家中大宴宾客,额娘和嫂嫂则在内堂宽带前来道贺的女眷们。 这样一通热闹,结束时已是黄昏。 大婚前一日,我的部分行李就已经被阿玛派人送去了胤祥府里。长长的箱子,足足从我的闺房排到尚书府门口,但其实这些箱子里最多的不是衣服收首饰,而是经史子集。 胤祥提前一日便进宫拜谢康熙,而我只需要在府里乖乖等着吉时到来。 一早我就被教习嬷嬷从床上来了起来,换上御赐的红色礼服,化好精致的妆容,盘起乌黑的秀发,头上攒着苏麻姑姑送的步摇和康熙赐婚时一并上次的玉簪,雍容华贵的我自己都险些不认识镜中的那个女子。 吉时一到,囍轿在府中落定,丫头们变扶我上轿,红红的盖头挡住了我眼前的一切,也遮住了父母的挂念,家人的不舍,眼泪从此只能偷偷往肚子里咽,此后离去,只剩下喜忧参半的贵妇生活。 礼官在囍轿旁高声道:“升。” 我的眼泪瞬间在眼眶打转,从此以后,我便不是随时想走就能走了,从此以后,我要管另外一个地方叫家。 胤祥府门外。 胤祥根据规矩,握弓拉弦,一支白羽箭直直飞向囍轿。这是满人的规矩,意在不忘本,也为了驱散恶鬼。 下了囍轿,根据教习嬷嬷的指引,垮了马鞍火盆,破瓦丢扇,才方金的屋内。 胤祥规矩的站在屋子的西头,我站在东头,我两相互行礼,而后各自就坐,嬷嬷们上前将我二人礼服打结,行合矝之礼,然后上大枣、花生、莲子、桂圆。 这是听得礼官高呼:“礼成。” 就这样,我总算通过了一长串礼数规矩,被送入洞房。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红红的盖头,却无所事事。额娘选了巧慧做我的陪嫁丫头,她倒是很乐意随我出嫁。从一进洞房,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皇子府邸就是一般人家不能相比的,屋子多么大,院子多么精致,房间多么敞亮,可我其实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 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呆坐了多久,当盖头被揭开的那一瞬间,我才终于又看见了那张俊俏的面容。我冲着他傻傻的笑了笑,他也回以我一个温柔而宠溺的笑容,一瞬间我觉得这样真好。 下一秒嬷嬷将酒杯递到我二人手中,我们相视一笑,在她们的指引下,交杯而饮。 大红色的蜡烛,因为燃烧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动,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室内只留下了我们两人。 他呆呆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了,可不许动不动拔腿就跑。” 我忍不住笑出声去,“您这是记仇了吗?” 他并没有回答,又继续说,“以后不许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有什么委屈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你要知道,从今儿往后,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打今儿起,你是我的福晋了,心里不许再有别人。” 我点了点头,可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 “不许哭了,今儿是好日子。你看嬷嬷们好不容易把你化得那么漂亮,哭成大熊猫就不好了。”他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说话逗我笑。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轻轻仰起头,亲吻了他的脸颊。 他拉住我的手,笃定而认真的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他忽然吻住了我,却不似平日般轻柔,反而霸道强势。 又深沉又急迫的解开了我的扣子,他如一团火焰一般灼烧着我,我内心深处的欲望也随之蠢蠢欲动。 良久后,一切渐渐回归平静,他用他惯有的温文儒雅包裹着我,他俯在我的耳边轻柔的安慰着我,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我原本的痛楚也慢慢的消失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天,我就是他的妻,他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将与我息息相关。这一刻之后,他的一切我都要学着接受,包括他的妻妾儿女。 —————————————————— ps:总算写到成婚了,好不容易啊,我要给自己点赞。嗯嗯。。。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1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 何妨频笑粲,禁苑春归晚。 同醉与闲平,诗随羯鼓成。 ——子夜歌?李煜 依着规矩,第二日便是早早要随胤祥一同进宫谢恩的,故而不敢耽搁,起了个大早。 偷偷看了一眼尚在睡梦中的胤祥,心想还是不要吵醒他为好。 于是自己独自个儿悄悄爬下秀床,轻唤来早已候在门外多时的巧慧,蹑手蹑脚的去了净房。待沐浴更衣,梳妆妥当再回到房中时,才发现秀床上的熟睡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刻两位嬷嬷正在整理着床铺,见我杵在屋内,微微向我行李,眼底满是暧昧,“福晋吉祥。”其中一位老嬷嬷手上捏着一块白绢,似曾相识的样子,我不免多看了一眼。那嬷嬷似也发现了我怪异的眼神,欠身与我说道,“按规矩,这绢布是要由奴婢们验看后报与宫中主子知晓的。”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应是看出了我的尴尬,“要是福晋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说罢两位嬷嬷便已出了屋子。 “格格……”巧慧推了推面红耳燥,不知说什么的我,似是故意要化解尴尬一般的问,“是在这用早饭,还是去堂屋?” 今日是我入府第一日,理应去堂屋与众人一起的,“那还是去堂屋吧,你叫嬷嬷准备吧,今日还要入宫谢恩,切莫耽误了。”我刚抬脚准备往外走,却见胤祥打了帘子进来,“爷,真准备让巧慧去请您呢,这好了,咱们一道去堂屋吧。” 他拦住我的去处,定定的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今日这妆容不得当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拉起我的手,温柔的问,“还疼吗?” “啊?!”我这好不容易的凉下去的脸,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就灼烧起来,“你……你……不害臊……” 他但笑不语,我气呼呼的抽走手,转身就要打帘子出去,“今儿我不与你说话了,讨厌。”我赌气说他讨厌,还不如说是要狠狠把脑袋里那些香艳的画面全部赶跑。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还不成么?”他上前一步,拽住我,随后又转过去对巧慧说,“巧慧去传饭吧,今儿要进宫,就不在堂屋摆饭了,我与福晋一同在这主院吃就是了。让其他人都各自回吧。” “为何不去堂屋?”我疑惑的问他,“按理,我今儿不是要见见众人的么?!” “你急什么?我看你昨个儿那样累,还是且等几日吧。”他轻轻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尽是宠溺的说,“你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又跑不掉,再说了今儿进宫且有你累的。” 我笑盈盈的应着,也不再做其他反驳,心里暗暗窃喜。 ps:过了很久重新开始写,基本上可以说都把之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还是抽空通篇看了一遍,才有开始继续的。 说好的要坚持,还是努力坚持吧。 谢谢曾经看过的亲们。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2 虽说这皇宫我也是住了好些年,不那么陌生的,但今日却与往日不同,这还是我头一次坐着软轿从宫门而入,现下我虽已被册封为十三皇子的嫡福晋,却还无诰命在身,这样的礼遇已是难得,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康熙对胤祥宠爱绝非一般皇子可比。但在我心中却一直有个疑惑,为何各方面看起来都比四爷有优势的他,却从未想过要去争一争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轿外有人喊了一声“落。” 原来,已到了乾清门外了,乾清门再往里,便是内宫,除了宫里的主子,任谁也不可以骑马、乘轿。 我整理好衣服,静待着嬷嬷们扶我出去。 出嫁前,教习嬷嬷便再三重复过,进宫谢恩的礼仪半分不可错,硬是让我背了好多遍。 想来康熙不想太过于严肃,失了一家人的亲切感,特意将今日的谢恩宴席定在寿康宫,一来照顾了年事已高的太后,二来这是家宴不适合在前朝,第三么恐怕是为了全胤祥的脸面。康熙众多皇子中,除了太子娶亲外,便只有四爷、十爷、十四爷由太后主持的谢恩宴席。 按着规矩,我由嬷嬷领着,跟在胤祥身后。 打帘子进去便是寿康宫的主殿,只众人早已端坐店内,待我二人行礼。 “儿子(臣媳),给皇阿玛请安,给皇祖母请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我二人恭敬行李,随后由嬷嬷递上媳妇差,我一一向康熙、太后、佟佳皇贵妃敬茶。 再由三人一一赏赐。 而后谢恩。 一连串的谢恩礼完成后,“传膳。”我等待许久的宴席终于开始了。 众皇子围坐在皇上和太后身边,我们这些女眷则与佟佳皇贵妃另成一席。 “这下好了,韶璎可算得偿心愿了,真的嫁与我十三弟了。”说话的是五公主,她一直都是这样打趣着我,此刻说起来到让我有些脸上微红。 见我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佟佳皇贵妃柔柔的说,“这是好事,不必不好意思,天下女子哪个不像嫁的有情人。” 我浅浅一下,刚一抬头,却和胤祥眼神相对,他也正看着我。 “话说回来,韶璎你可要加把劲儿啊,你瞧若然不过比你早成亲几个月,眼看着马上就要当额娘了。”佟佳皇贵妃,笑着说,“这女子啊,还是要以子嗣为重。”她虽然笑着,却能浅浅的感受到一阵凄凉。这话似乎是说与她自己,而非其他人。 我此时才发现,今日确实未见若然,原是有了身孕不便前来赴宴。 “我听说铃铛也快生了,不过你别放在心上,你和十三哥先把你俩小日子过起来再说,其它的有我十三哥呢,不着急。”温恪格格也行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附在我耳边安慰起我来。 “我不着急,孩子是老天的恩赐,来与不来都是缘分。”我笑着与她说,“倒是格格得空与我想想送什么给十四爷做贺礼吧,怎么说我与铃铛也曾在一处当过差,多少有些情谊。” “你呀,总做些有的没得。”温恪格格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整场宴席都洋溢着浓浓的亲情,不曾有半点嫌隙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刻在这里都只是一群在普通不过的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3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3 忙活了大半日,待回到府里,已是夕阳西斜,天色暗沉。 胤祥还有事情要处理,回府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我实在太累了,独自回了回了主屋,可茶都不曾喝上一口,便听得外面有人传话“福晋,爷请您去书房呢,说晚饭就在那边用,四爷和侧福晋来了。” 侧福晋?!是年若素?! “知道了,你且去回禀爷一声,我换身衣裳就来。” 我匆匆让巧慧替我换了一身简单素雅的长袍,略略整理了一下妆容,便独自个去了书房。本来巧慧想跟着伺候,我心想,现在还不是让她们两见面的时候,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留巧慧在主院。 我推开书房的门,却见四爷和胤祥正在下棋,并未见年若素。 “四爷吉祥。”我上前见礼。 四爷也并不抬头,依旧专注于棋盘,只淡淡然说了一句,“老十三,瞧你媳妇这生分的劲儿。” 胤祥笑笑地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除了对四个您这样,也不见她对其他人这样规矩。”见我东张西望的找着什么,他一把拉我坐下,“别找了,四嫂在厨房给你做糖醋鱼呢。” “这怎么使得?!”我惊讶的看了一眼胤祥,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我去把侧福晋请回来。” “不用了,这是若素的意思。”四爷继续讲白子一片一片的围住,似乎不打算留下机会让胤祥翻盘。“你去了也没用,今儿若素说了一定要给你做一桌子谢罪宴。” “什么谢罪宴?”说的我一头雾水,我哪敢吃敦肃皇贵妃的谢罪宴啊,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得罪之处,“四爷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弟媳了。” “老十三,你再这样,可真要输了。”四爷也不接我的话,只顾着和胤祥下棋。 一边的胤祥也完全不顾我,“四哥,我这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哼……”四爷冷冷哼一声,将棋子往旁边一扔,“不下了,没意思,你压根儿就没好好下。” 就在这时,年若素带着一桌子好酒好菜进了屋子,满室飘香。 “格格,瞧瞧今儿都是按您原先在府里的喜好做的,可还喜欢。”她浅浅一笑,唤我一声格格,似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伴我一起成长的润雪。 我怔怔的看着她,招呼丫鬟们摆菜,竟有些恍惚了。 “过了今日,你仍是你,而我也仍是我,这世上不在有润雪这个人,也请格格原谅先前的欺瞒。”她拿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格格……” 看着她一脸真挚,我不知如何作答,原来今日做这么多事,只为了化解我们之间之前的嫌隙,这原本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她却一直放在心上,真叫我感到意外,也多了几分对她的怜悯。“既然你还叫我一声格格,那今日我也就还是唤做润雪,过往种种,尽在这杯酒中,润雪希望你幸福。”我干下一满杯酒。 我恍惚记得敦肃皇贵妃终生无子,孤独终老。也不知嫁与皇帝,是不是她这一世的悲哀。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4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4 “有花堪折直须折呀你要记得啊 莫待无花空折时才想念它 有心栽花花不开呀那不一定啊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多难得阿 看花绽放啦而你却错过它……” 许是真的醉了,我竟唱着唱着落了泪。 “都下去吧,福晋醉了。”胤祥遣走了,本候在屋内的丫鬟,独留一盏红烛,微弱的绽放一圈朦胧的光晕。 “你是在为四嫂落泪么?”他极有耐心的用帕子一点一点为我擦去泪痕,又亲自打来温水与我梳洗。 见我只是呆呆的靠在床边,也不回答,“你呀,何时开始竟这般感时伤秋了?” “我是在为这世间所有女子落泪……”自来了这三百年前,我最多的感受就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无奈,额娘如是,苏麻姑姑如是,姨娘如是,碧珀如是,佟佳皇贵妃如是……似乎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的无奈,半点不能与命运抗争,只能静静的接受自己的宿命。 “这世间有太多不如意,哪有什么都随心而定的。”他亲叹一声,扶我躺下,“早知道就不让你喝这许多了,你看你……” “胤祥……”我昏昏沉沉的唤着他,“一直想问你……”思来想去,还是问不出口,轻叹一声,“还是算了……”正欲翻身,不再说话,他却合衣在我身旁躺下。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过了今日,我可不一定会再答了。”他伸手为我掖了掖被角,似是怕我招了寒气,将我整个人连带被子裹在怀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润雪就是年若素?!” “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做反驳。 “那为何你不曾告诉四爷?!”我实在好奇,他与四爷关系那样好,为何早就发现了,却能隐忍着不说,“你与四爷那般要好……” “一来,这是四哥的家事,他不曾提,我更不必多管。二来,我也看得出若素的心思并不在四哥身上,心想或许她真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毕竟我们这些人有多少事是能顺心顺意的……”他说的虽很轻巧,却能听出满满的惆怅和无奈。 他们是皇子,在世人看来天生就与旁人不同,带着无上荣光出生来到这世上,却也背负着别人不能明白枷锁。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滴晶莹默默的滑落在我脸颊,轻盈的滴落在胤祥环着我的手上。 “好在我已有如意之事二三,算来也是幸福的……”他的呼吸暖暖柔柔的打在我脖颈间,传来一阵阵酥麻。“有娇妻在怀,有良友在旁,亦有亲人陪伴……衣食无忧……算来倒也比这世上许多人过的快活了……” 原来,他和我一样想要的并不多。 想到即将面对的夺嫡之争,他落寞的十年光景,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如若有一日,不再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亦或,你我夫妻分别,天各一方……” 不待我说完,他用力将我吻住。 他吻的太过用力,让我完全动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待到我已满脸通红,浑身没有力气,他才缓缓松开我,幽幽地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只要有我在……”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5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5 一觉醒来,感到身边冰冰凉凉,才发现枕旁已空空荡荡,唯有枕上幽幽传来的芙蓉花香,证明着他昨夜确实来过。 “巧慧……”眼看天色不早,想着我这新主母也不能日日“躲着”不见众人,便唤来巧慧帮我梳妆。 “格格您这是要起了么?”巧慧定是早已候在门外,这会儿已然准备妥当,端着热水就掀了帘子进屋。 “爷何时起的?你怎么也不叫我?”不知道昨夜何时睡去的,倒是一夜无梦,只是巧慧也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胤祥比我起来得早,却也不从旁叫醒我,让我就这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以后你可一定要记得叫我,我怎么说也是嫁为人妇了,不可再像以往那般随性,不然定要落了旁人口实。” “奴婢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可十三爷吩咐了,格格这些日子太过辛苦,不许叫您。说是要让您睡足了,休息够了才行。”巧慧一边替我拧着帕子,一边说着,“说起来,这府里除了侧院那位,也没谁会说什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我怎么觉着,这像是有谁给我们巧慧姑娘气受了呢?!” “您快别打趣奴婢了,奴婢敢和谁知器啊。奴婢也只是好心给您提个醒,侧福晋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她就算不说我也是知道,她瓜尔佳静茹我也不是没打过交道。 “格格,这身袍子可好?这是刚刚十三爷吩咐高福送来的。”她从箱子里取了一件鹅黄色的袍子与我。“还送来了一套跟衣裳相衬的绒花。” “还是他知道我的喜好。”这衣服一看就是他专门请人做的,素雅又不失俏丽,下摆简单的点缀了些许祥云暗纹,滚边出用彩丝绣着粉色的芙蓉花,倒是让这尚未过去的冬天,少了几分萧杀之气。 “说来爷对格格也是极好的,连这些都早早就备下了。”她倒是嘴甜。 “十三爷已经上朝去了吗?!”巧慧给我梳妆得当,我又左右转头照了照镜子,那套绒花粉粉的颜色,竟也衬得我就几分娇艳,“可有用过早饭?” 却见镜中的巧慧,小嘴一厥,一脸不悦,“格格,您忘了,皇上准了十三爷的假,许他十五再上朝。” 是啊,今儿才二月初四,他不用上朝。 见我疑惑,巧慧倒也不藏着掖着,“十三爷昨个夜里去了侧院,这会儿怕是已经用过早饭了。” “侧院?!”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一大早就让高福给我送了新衣裳来,原是心里有愧,赔礼道歉来着。 “也不是奴婢说,十三爷耳根也忒软了,昨个夜里侧福晋让丫头来请,说是大格格病了,嘤嘤嘤的哭了一阵,硬央着去了侧院,一去就是一整夜……格格您这才过门……”她似是替我抱不平一般,尽是怨气。 “你刚刚不是还夸他来着……”不管静茹为人怎样,大格格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担心也是应该的。 “奴婢……奴婢……”巧慧涨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放下手里的篦子,轻轻戳了一下巧慧的脑袋,“走吧,陪我去看看。怎么说,我也是嫡母,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6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6 刚一进侧院,却看见胤祥正在哄大格格玩,静茹则笑盈盈的立在一旁。 一时间,我心底涌起一阵酸。 “就知道大格格没事,定是侧福晋诳十三爷……”巧慧眼看这幅场景,不免在我耳边嘀咕起来。 “住嘴……”我心里虽有气,却也不能任着巧慧这般口无遮拦,“谁准你排主子的不是了。” “格格……我……”见我面上带了些怒气,她本想说什么的,却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静茹应是早就看见我立于垂花门外,冷冷的看了一眼,微微一福,似笑非笑的说,“福晋吉祥。” 不管大格格昨夜究竟是不是真的病了,既然我加入了十三府里,面儿上的功夫该做的就还要做, “静茹姐姐好。”我微微欠身,还她一礼。 胤祥却来回打量我两,也不说话,只是温和的笑着。 许是感觉到这院里的尴尬,高福忙着开口道,“还是爷的眼光好,您瞧福晋穿上这身衣裳,当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就你会说话。”胤祥看了一眼高福,回身将大格格交给乳母,径自向我走来。 见他越走越近,我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礼,“爷,吉祥。” 他一把拉起我,“这是生气了?”有几分戏谑的问。 我用力想抽回被她握住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不敢。” “既然福晋入了府,有些规矩还是该好好说说。”他倒也不接我的话,看了看立在一边此刻面无表情静茹,“先前这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有侧福晋代管,是因为府中尚未有嫡福晋,现在既然有了嫡福晋,那么这府中大小事务就应由嫡福晋操持。从今往后,不管什么事情,都先问过福晋,再定。福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我到没想到,胤祥会说这些话,我原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静茹交权,这下倒好,他直接就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我。 “爷,这福晋刚刚入府,府中各类事物又都杂乱琐碎,不如那些个细碎的咱由妾身代劳,等福晋慢慢熟悉了再接过去操持着,这样福晋也不至于一下子太过劳累。”静茹当然不能眼看着这管家大大权旁落,就算没几分必胜的把握,也还是要争上一争。 我但笑不语,斜睨着一旁的胤祥,看他怎么说。 他扬手,替我整理着耳边的被风吹乱的碎发,淡淡的说,“这府里一切均由福晋做主,她说怎样就怎样。” 这是把皮球又提给我了? “多谢靖茹姐姐的好意,我呢天生劳碌命,就喜欢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经的大事呢还是要由爷拿主意,毕竟咱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笑若骄阳,也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胤祥,他既然摆出一副不参与我和静茹战争的嘴脸,我便非要拉他下水。 兴许是看出了我的意思,他识趣的对高福说,“明儿就让管事的嬷嬷们将钥匙和账本高福送到主院去,福晋要学管家了。” 说完拉着我就要往外走,也不管静茹此刻脸色有多难看。 我白了他一眼,回身甩开他拉着的手,走到乳母跟前,摸了摸大格格粉嫩的笑脸,笑笑的回头对静茹说,“静茹姐姐,您现下最重要的莫过于照顾好大格格。别又让大格格着了凉,半夜不得安生。小孩子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姐可别大意了。”扮够了慈母的样子,我自觉的挽着胤祥离开侧院,不再理会此刻静茹究竟有多不高兴。 胤祥乐得隔山观虎斗,任由我拉着往外走,多一眼也不曾看她。 “你这是吃醋了?”他笑的更深了,比刚刚在院子里时还要明显。 “是。”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那就好。” ps: 感觉自己最近宫斗剧看多了 一脑子的斗来斗去 虽然说不想写的太费脑子 但家里面那么多人 总要斗一斗的吧 第九章 看花莫待花枝老 7 第九章看花莫待花枝老7 第二日管事嬷嬷果真一大早就候在门外等我,想来胤祥这府里的人也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从那一天开始,白天里我在屋里忙着看账本,胤祥在书房练字看书,晚上还要装模作样的把全家人聚在堂屋一起用晚饭。 这几天相处,到发觉庶福晋李氏倒是一个温婉的性子,虽然样貌不出众,但一向端庄得体,从小就伺候着胤祥,也难怪会被安排给他做了庶福晋。 晚饭后,我吩咐巧慧收拾了一下主院的耳房,重新布置过后,倒也看得过去,今后在这处理一些府内的事物倒也妥当。 “格格,您看这房里还缺什么,奴婢叫人去置办。”此时天渐渐暗了下来,巧慧将房中蜡烛一一点燃。 “先这样吧。”我也不抬头,依旧埋首整理着手中的账目。“现下也没有什么缺的,若是有,我再吩咐你就是了。”古人这单式记账法,也着实让我头疼,虽说我不是财会科班出身,好歹也还是跟着当经济师的哥哥学了些许皮毛,现在只能一笔一笔的用复式记账法重新誊抄整理。 也不知道是下面的嬷嬷们糊弄,还是静茹真的不太懂得理财,胤祥这偌大的府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结余,只能说是“饿不死,过得去。” “瞧这几日给你忙的……早知道还不如继续让静茹管家呢。”大约是见我天黑都不曾会主屋休息,胤祥径自寻了过来。 “我若不给你好好管管,搞不好啊咱们有一天就真是要喝西北风了。”我抬起头冲他努努嘴,示意他坐下,听我慢慢说。“这几天也不是白忙活的,我已经把您名下的财产整理的差不多了,对日后的经营也略有了些打算,这会正好,给你说说。” 谁知他噗嗤一笑,“我怎么觉得我不是娶了个嫡福晋,倒像是找了个掌柜的。”虽然他有几分调笑的意思,倒也还是摆出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准备听我细细说来。 “哼,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差事,还不管您多要钱,你就惜福吧。”我自是嘴上不让人的,“我这些日子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咱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你的年奉和西郊的庄子,但西郊庄子基本上每年除了一些个瓜果蔬菜也拿不出其他太多的余利,所以还是靠着你的年奉过火。现下,府里人口不算太多,基本上也还能做到收支平衡,但往长远了想,若是日后人口多了,光靠年奉维持不了多久,还是要趁早另做打算才好。” “这人口多少的,在于你决定。”他听完打趣的说到,“除了皇阿玛硬塞给我的,也就只有你有本事让这府里多上几口了。” “严肃点,我跟你说正事呢。”也不知道先前成亲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是怎么来的,自打我嫁到这府里,胤祥在我面前就总是这个样子。 见我满面红晕,面带几分微嗔,他笑笑的说,“你继续,我听着就是了。” “我准备拿出一部分银子来,在西郊的庄子附近,再买一块地,一来扩充一下庄子的面积,二来做些养马的营生。庄子面积若是扩大了可以种更多瓜果蔬菜,多余的可以让庄上的人拿出去卖。至于贩马的生意,就是一举多得了,除了能挣钱,还可以给咱们休息的时候多一个娱乐,更何况我问过高福,你本就在庄子里养了好几匹好马,现下再从塞外购上一些也就可以开张做生意了。”贩马于我而言除了现下能挣钱,更是为了今后做些准备。 “行。”他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握住我捏着账本的手,“我早就说了,这府里大小事情均由福晋做主。”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看得出来,他确实无心于这些琐碎之事,但我却不得不未雨绸缪。 “回屋吧,明儿我该上朝了。”他牵着我就往屋外走。 我这才发觉,原来这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天,我竟然都没有好好陪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胤祥,这些日子冷落你了,对不住啦。”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ps:扭扭捏捏的更了回归后的第一章。希望这种状态能维持下去。 老实说,除了懒死了,我也真的不希望卡文。 来 下章见。 第十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 1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忆江南 第十章春来江水绿如蓝1 寒冬岁还没有完全过去,但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只是北方的风依旧凌厉。自从我入府以来,府里一切整理的妥妥当当,院子日日都有人打扫,不能说纤尘不染,也是干净整洁。 胤祥天未亮时便入宫上朝了,此时方见各房丫头手里拎着热水,端着食盒奔走在各房的小径上。 巧慧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袄子,掀开帘子,直接进了屋子。 此刻我正和李氏坐在小炕上说着闲话。 李氏今年约20多岁,比我略长几岁,虽然身份不高,但平日保养得宜,再加上性子和善,倒也看不出与我有太多差异。 “福晋真是好性子,这院子里的没人不夸赞的。”她笑盈盈的说着,看不出半分虚伪做作。 “姐姐这可是过奖了。”我接过巧慧递来的热茶,浅浅品了一口,“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福晋今儿怎么样了,早上看见大夫来过了?”李氏的性子确实比静茹招人喜欢,刚过没几日,我两也算是有些情谊了,私下还是会时常走动的。 这不,我微感一些风寒,她就忙着过来看我。 “今儿,好了大半了。爷偏要让高福请大夫来看过才行,要我说也没这个必要。感冒什么的,多喝些热水,好好休息也就好了。这些可好,开了方子,我还非得喝药了。” “十三爷这还不是心疼福晋您。”巧慧将昨个儿预备好的点心一一摆上炕桌,供我们食用。 “就你话多。”我回身轻轻戳了一下巧慧的脑袋,这丫头真是话越来越多了,这话当着李氏的面说也就罢了,要是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在炫耀什么呢。 李氏轻轻掩口笑着说,“巧慧姑娘说的是,爷这是看重福晋,生怕有个闪失不是。” “哎呀,怎么连姐姐你也打趣我。”其实,我这个人脸皮向来薄,这样一来二去,只觉得双颊微烧。 “既然福晋您身子没什么大碍,我就不打搅了,您多休息,可别累着。”她由丫头扶着,下了炕,微微一福,做告辞状。 “姐姐不再留一会儿?这点心都备下了,姐姐尝尝再走。”其实,我一人闲来无事,有人陪我闲聊一会也是挺好的。 “不了,福晋您多休息,改日妾身再来打扰。” 见此,我也不便多留,只得笑笑的送她离开。 想来,这李氏识大体,知进退,做事能点到即止,也算是难得。或许这就是她被胤祥看中的地方。 送走李氏,我闲来无聊,让巧慧搬了一些久未看完的书到屋里,盖着被子蜷缩在炕上,一看就是一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吩咐。 “格格,晌午了,您可要吃点什么?”巧慧这一提醒,我才发现,早过了午饭时间。 “爷还没回来么?”以往午饭前,胤祥便会回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巧慧摇了摇头。 今儿,宫里有事儿? 正想着,却见胤祥掀开锦帘而入。 他一进来,我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定睛一看,他手上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我眉头微微一皱,别过头去。 巧慧替他解了披风,又顺手接过那碗汤药。 他走到炕前,将我整个人从被窝里拉出,说道,“这是好多了?都能我在这看书了。” “我本就没什么,不过染了点风寒。”他的手暖暖的,倒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侧目看到小桌上的点心已被我吃的差不多了,伸手从巧慧手里拿回药碗,“乖,把这个喝了。” “能不喝么?!”我倒不是怕苦,只是不喜欢个味道。 “不行。”他瞬也不瞬定定的盯着我,我看他如此笃定,也不再反驳,接过碗豪气的一饮而尽。 他往我嘴里放了一小块蜜饯,笑容满满的问,“甜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这样哄。”我何止嘴里甜,心里早已满意了蜜。 “你要快些好起来才行,不然该赶不上南巡了。”他用手捏了捏我的脸,宠溺地说。 “什么时候走?”我连忙问。 她替我掖了掖被角,将我腿包在里面。“二十五。先到南京,再去苏州。” 虽是听说今年康熙还会南巡,却不想这样急。“还有五日。” “所以你这病要是好不了,我便要带别人去了。” 我傲娇的白他一眼,“哼,你敢。” “行了,你快好起来,这几天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第十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 2 第十章春来江水绿如蓝2 兴许是得了消息能出门去玩,我这伤风感冒第二天就好了。 于是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打点府中一些事务,毕竟是要走上一些时日的,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安排。 一早送走要去上朝的胤祥,便让巧慧将府中的管事嬷嬷叫到主院的耳房去。 此时便见的一个身穿暗灰色袄子的嬷嬷掀帘子进了耳房,这人就是府中的管事嬷嬷,姓吴,听说是胤祥母亲的陪嫁,胤祥分府出宫之后就跟了出来。 平日里办事倒也妥帖,向来又会说话,一张脸总是笑盈盈的,在这府里人缘倒是不错。 听高福说,前些年也受了静茹一些委屈,但因着是老人儿,又和胤祥有那么点就情分,倒也不曾向胤祥请辞,依旧在这府中帮衬着。 还不等我说话,吴嬷嬷便欠身向我恭敬的问安,“福晋吉祥。不知今日福晋唤老奴来,有什么要吩咐?!” “嬷嬷快些免礼,咱们都不是外人,别那么生分。”我给巧慧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扶吴嬷嬷起来。“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过些日子,我和爷要伴驾南巡,这府里有些事情还望嬷嬷多多帮衬。” “福晋这是说哪里的话,府中的事自是老奴应当应分的,就算您不说,老奴也明白该怎么办。”吴嬷嬷毕恭毕敬,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分寸拿捏不比一般府苑里的婆姨。 “嬷嬷凡是按例即可。我这也没特别的要吩咐。就是侧院大格格的吃穿用度,您这边多留意一些。毕竟是爷的子嗣,不能怠慢了。” “老奴遵命。”她眼里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府中各人的吃穿用度,吴嬷嬷自有分寸掌控,倒是有一件事情久久未办,此时也不得不提上日程,“另有一事,还劳嬷嬷费心。” “福晋请吩咐。” “这石佳府的嫡小姐,先前是同我一并赐婚的,虽说是先前内务府去下过定,行过礼,可终究未行迎娶之礼,咱们还是应该准备着。等爷这趟回来,我就请他去钦天监合个日子。”我私心里并不想亏待了琉珠,好歹还是要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不能太委屈了,怎么说也是侧福晋。 “福晋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妥妥帖帖。” “嬷嬷办事,我自是放心的。”我取出放在抽屉里的匣子,递与吴嬷嬷,“嬷嬷这些日子辛苦了,这里有些碎银子,就当给您老贴补家用,嬷嬷拿去吧。” 吴嬷嬷倒也不扭捏,“老奴谢福晋赏。” 接了赏,她便毕恭毕敬的退出了耳房。 空留我和巧慧在房中。 “格格,您要是难过,您可别强撑着,您跟奴婢说说,就当解解闷。”巧慧心疼的看了我一眼。 “傻丫头,要是我每次都难过的死去活来的,那我不早就没命了。”经过那一次,忽然我也就想明白了。既然他注定三妻四妾,我又能强求什么一夫一妻呢?只望他心里永远有我的位置,一个别人替代不了的位置。 ps:虽然日更只有一千 但好歹还是坚持了一个月了 希望未来都能有时间不卡文继续写 不过也许是真的写的不怎么样自己还是挺着急的点击率一直上不去 伤心呢。。。。 第十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 3 第十章春来江水绿如蓝3 离开京城的日子过的飞快,一晃大半月就过去了,御驾走走停停,终于在三月末抵达了南京。 在外虽不必上朝,却也省不了每日的问安。此番康熙南巡并未带佟佳皇贵妃,我也落得清闲,不必日日到主殿问安,但胤祥是皇子,早早便去了主殿问安。 闲来无事,我将鬓发绕在指尖把玩,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的声音依稀就在耳边回响。 一时间,指尖心上,都萦绕了一阵灼烧般的缠绵,这世上,只有我是他的妻,人旁人怎么看怎么做,亦或是这府里要住进多少个侧福晋,妻永远只有我一人。 这三月末的南京,早已满城飞花,不似北方的萧杀,院子里更是草长莺飞,我出神的望着远处,自己都不知道心思飘到了哪去。 女人的情感就是这样,总是缠绵而深重,好像作茧自缚的飞蛾,非要将自己和对方深深缠住,一世一代,绝不做先放手的那一个。 “福晋,苏麻大姑姑让奴才过来请您去花园子品茶,不止您这会儿可方便。”只见一个小太监立在垂花门外,恭敬的行李,声音倒是清脆,一听便是刚入宫的。 “劳烦公公带路。”既然是苏麻姑姑请,我也不敢耽搁。 绕过曲幽的花廊,又穿过一扇拱门,来到了侧门处。 “公公,这是……”正当我疑惑不解之时,却瞥见立在墙角处的胤祥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只见那小太监缓缓退下,顺手带上了本就半掩着的小门。 “今儿皇阿玛要去栖霞寺,让我二人作陪。”胤祥走到我跟前,小声低头在我耳边说,“你上车就是了。” “哦。”我呆呆的冲他点了点头。 掀了帘子钻进车里才发现,康熙和苏麻姑姑早已端坐在车里。 我连忙行李,“皇阿玛吉祥。” 他摆了摆手,慈祥的笑着,“免了。今儿是微服出去,就不讲究这些了。” 说完,他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窗口,示意外面的人出发。 马车经过行宫大门是,虽有听见侍卫上前盘问,但看见领头高马上端坐着的是胤祥,便不再多问,直接放行了。 车轮一路倾轧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内的三人却似乎都各怀心事,不曾言语,一路上车厢里都鸦雀无声,只有车外的喧嚣时不时传到里面来。 马车大约行驶半个时辰,忽然听到有隐约的钟鼓声,应是到了地方,马车也缓缓停下。 我掀帘子,本以为到了栖霞寺外,却发现车并未停在栖霞寺门口,而是停在了一个幽深的院落中,莫不是那老和尚办了地方?! 我正在心里嘀咕,只听得胤祥在车外朗声说道,“阿玛,到了。” 胤祥立于车外,掀开帘子,将我和苏麻姑姑一一扶下车来,最后才是康熙。 “这里不用你们候着了,带着你媳妇去附近逛逛。”康熙温和的对我和胤祥吩咐道,“听说这附近有不少吃食,难得出来一趟,别太拘谨了。” 说罢,康熙和苏麻姑姑一前一后的往里间走去。 我和胤祥躬身行礼,待他二人离开才转身往外走。 ps:今天为了不开天窗,可以说是匆忙写的。 真不该这样的。 前几天还说着顺溜,这马上就卡住了。 明天也是个痛。今天要加油的。 胤祥篇:相见时难别亦难 (上) 北京只要入了秋,就开始万木萧瑟,聊无生机,一场那个秋雨一场凉。晌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没半点要停的意思。 我独自坐在书房的炕上临帖子,刚写不了几个字,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巧慧听见了,赶忙掀帘子进屋来给我拿药。 璎儿走了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巧慧都在我身边伺候着,帮我添茶磨墨、送饭送药……倒是全盘接过了她主子原来的差事。 也不知道璎儿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听张廷玉的话,乖乖跟他去云南?我还真是担心那傻丫头半路上闹腾,要是她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爷,刚刚厨房的嬷嬷过来问,今儿晚上的家宴,您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式?还是按照福晋去年拟的单子再做一次。”巧慧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去年福晋拟的单子,爷不是还觉得可口吗?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式,奴婢看,就按那个单子来吧,省得您费神再想。” 我向来不喜欢求人,也不愿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也不知怎么了,璎儿一走,我这性子竟也懒散了起来。“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去年的单子上,福晋都拟了些什么菜式?” “爷,您不记得了?”巧慧的手突然顿了顿,满面的不可思议,似乎我忘记了一件不可能被忘记的事情。 我轻轻摇头,自璎儿走了以后,我便无心与任何事情,日子过着过着也就忘了,反正,她走了,每一天都一样,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盼头。 “爷,今儿是中秋佳节。”巧慧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很轻,可我听在耳里还是真真切切的。我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没停手,依旧给我捶着背,可眼睛却忽然暗淡了下去。“十三爷,听奴婢一句劝,把格格接回来吧。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没明白吗?没了您,格格就像丢了魂儿一样,生不如死,她这辈子都离不开您。而您呢?也一样离不开她。格格走了也快有十天了,除了宫里来人接您,您连这屋子都没出过半步。您和格格何苦要这样相互折磨呢?” 说完,巧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连跪安都忘了,转身就跑出了屋子。我没叫住她,我知道此时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和璎儿一起那么多年,早就亲同姐妹,这会让她一个人躲着静静也好,或许,这心里的苦都跟着眼泪掉出来,也就舒坦了。 唉!又是一年月圆夜,不知佳人在何方? 我暗自苦笑,在这时候,我竟然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仔细想想,我和璎儿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却没在一起好好过过几个中秋节。 我还记得,璎儿说过,她最爱吃的就是家乡的月饼,就算天天吃,她也不会觉得腻味。一想起那年在宗人府的院子里吃月饼的事情,我就不由得想笑。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像她那样吃月饼的,把所有月饼的外皮儿都剥了,只留下里面的馅儿。还美名其曰,大言不惭地跟我说,这是抓重点,找主旨,是最科学的唯物主义观。 说来,这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和她,经历这么多年华,却也终究错过了许多美好。可想来,这好像又都是我的错。从认识她到现在,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璎儿最喜欢什么,最想要什么,或者这些年,把她强留在我身边,她又是否真的快乐,真的幸福。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竟一点都不清楚她的事,而她却明明白的知道我的所有。 那年在宗人府,仿佛也下了一场大雨,可半夜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而且就连月亮也出来了。 我本想到院子里走走,顺便吹吹风,赏赏月。可,我就那么刚一拉开门,便被下了一跳。璎儿竟然提着食盒,泪莹莹的站在门外,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我。 她那时候的表情,我至今仍清晰记得。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片片晶莹的水光,而脸上却堆满了我最熟悉的笑容。 我未作多想,一展臂,将她带进怀里,她松开手,放下食盒,抬起纤细的胳臂,反手围着我的腰。可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有多么开心,多么幸福。她给我的那种如暖阳般的感觉,足以驱逐当时在我心里盘旋的一切的阴霾与所有的委屈。那是我心想,要是璎儿能一直陪着我,就算在这宗人府里住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胤祥,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最幸福的日子,有好多好多,但,那些日子都是和你一起才有的。所以,今天也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下过雨的秋夜,到底是有些凉意了,璎儿紧紧的缩在我怀里,我知道这丫头,素来很少向我撒娇,定是风大,感到冷了,打算靠着我取暖。 我帮她拉了拉披风,又将抱着她的手臂手的更紧些,“你幸福什么?都跟我一起蹲号子,还幸福?” “嗯!”她回答的很爽快,并抬头给我一个甜美的笑。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让我也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我轻抚着她的小脸,高兴于她笃定的答案。因为,这让我心中的愧疚一下子,轻减了不少。“那咱们这么着,你看你进来也不容易,定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干脆,你也别出去了,就在这陪着我好了。” “胤祥,有你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对我来说都是最幸福的地方,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跟你去。可我知道,依着你敦厚的性子,府里的那一大家子人,你自是不可能放得下的。如今,你被皇上圈了,如果,连我也不在府里支撑着,你让他们怎么办?现在,家里什么都没了,只有我才能照顾他们。我明白,帮你照顾好那一大家子人,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只有他们过的好,你才能安心。”说着说着璎儿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悄悄流了下来。 我的记忆中,璎儿很少哭泣,她总是先为别人着想,总是喜欢笑,她是个要强的人,所以,再难的时候,她也不曾哭过,可每次她落泪偏偏又都是为了我,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撕扯起来。 “知我者,璎儿也。”我爱怜的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我真心感谢上苍,让我在人海茫茫中遇到了她。“璎儿,我胤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破涕而笑,嘴角的那抹灿烂丝毫不亚于夜空中的明星。 天快亮的时候,我和她肩并肩的坐在屋子的门槛上看星星。 璎儿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小手上,不停的舞弄。“胤祥,你知道昨儿是什么日子吗?” “中秋佳节,月圆夜。”我一边笑着说,一边展开手臂,让她可以靠在我身上,稍微休息一下。 她却轻轻靠着我,摇摇头,“昨儿,是我的生日。”说完,她仰起头,在我唇上淡淡的落下一吻。 有些惊讶,愣了一会,才疑惑的问,“可是我记得巧慧每次都是九月初六给你过生日,为什么……” “不管谁告诉你的,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八月十五中秋夜,才是我的生日。”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求你能每年陪我过生日,只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年年中秋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这就是璎儿的生日愿望吗?”我握住她的小手,看到了璎儿眼底流露着一抹异样的的神情,可我看不透,那是什么。 “嗯!”她安静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说完,我低头吻住了她。那个吻有多长,我也不知道,似乎有一万年那么久。 ps:抱歉了,诸位大大。得瑟夜本来打算昨天上来更文的,结果被拖出去喝酒,喝的不醒人事,到今天下午才醒。唉…… 今天送上番外一话。 本来这个番外打算留到圣诞再发的,结果,看到了有大大说很像看十三,所以还是发了。 呵呵……其实本番外有严重的剧透嫌疑……不过,得瑟夜其实很爱这个番外。(我自己看的很爽。)哈哈…… 希望大家也会喜欢。下篇,明天发。 胤祥篇:相见时难别亦难 (下) 很多很累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怀念那段艰难的时光。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虽然过的清苦,却真的很快乐。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让我在明白了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又失去了她。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璎儿的房间。我站在她的床边,环视四周,这屋子和她离开前一样,没有半点改变,虽然巧慧日日都过来打扫,可,空气中依旧残存着她特有的味道。 我默默的坐在床上,回想着种种,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到我亲手把她交到张廷玉手中,这一切,似乎很长很长,却又似乎很短很短。 无意间,我瞥见了,枕头边的木匣子。 我认得那个匣子,那是我第一次随皇阿玛南巡时,我在南京给她买的礼物。当时只觉得,这个匣子做工精细,又是上好的紫檀木,她一定会喜欢,便带了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还一直留在身边。 我轻轻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到真是让我颇为吃惊。 里面放着温恪送她的香囊,四嫂送给和柔的念珠,苏麻姑姑送的步摇,皇阿玛赐婚时送的玉簪,还有她在宫中时我给她做的书签,后来我离家给她写的家书,就连那年在香山拾的红叶也在,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珍惜我们之间的点滴,而我却一直都没将她放在心上。要是还有机会,我真希望把这些欠她的都还给她,只可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如果了。 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被我都拿了出来,我这才看到,盒底上刻着的两行小字。“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 我记得这匣子买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两句话,想是璎儿后来一刀一刀刻上去的。短短两句,诉尽情谊。这一生,我定是还不了了,也还不清了。若有来世,我只求不再生在帝王家,我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安安静静,平平淡淡陪着璎儿一辈子。 “胤祥,你个大混蛋,你给我出来。” 这个声音真是无比的熟悉,还记得每次我做了令她生气的事情,她就会骂我是“混蛋”,可后来年纪大了,她的性子也渐渐收敛了,再不会那样生气的骂我了,我有多久没听到过“混蛋”这个词儿了,时间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胤祥,你在哪?快出来!你若不出来,姑奶奶,今天非拆了这房子不可。” 是我太想念她了吗?怎么总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现在,她应该在去云南的路上,没可能在这的。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必须阻止这样的胡思乱想才行,我知道,不然,我会更痛苦。 “胤祥,我好想你,我好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可,下一秒,我就愣住了,一个熟悉的身躯扑到了我的怀里。“你怎么那么狠心?”我身上还穿着夏天的单衣,我知道她在我怀里哭的很厉害,因为,泪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裳。 “璎儿,你怎么回来了?张廷玉呢?”我抬起她埋在我怀里的脸,温柔的抹着她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让他带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的眼泪像是决堤而出的洪水,任我怎么擦拭,就是擦不干净。“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当初在十里坡的时候,我非要走,你不让,还不惜在雪地里站着,惹我伤心。现在,我不想走,你却又要把我送走。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想让我出这怡王府,门儿都没有。” 她还能如此流利,中气实足的骂我,就说明她没像上次一样故意饿着自己,“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这次,我任你罚,你说什么,咱就是什么。”我笑了,我知道,经过这一遭,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谁了,除非老天爷非要拆开我们。“璎儿,别哭了好吗?你看都成大花猫了,要是让弘晓他们几个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你这个做额娘的呢。” “那也是你害的。我警告你,你若再把我送走,下次送回来的就是我的尸体。”她自己抹去脸上的泪水,依旧气不过的样子,到令我觉得有些好笑。 “不送,不送。你不知道,你不在,我都没法活了。这些天,家里冷冷清清的,我再也不要过这种没有你的日子了。”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松开手,她就不见了。“这辈子,谁都别想分开我们了。” 她不语,只是把头放在我肩上,轻轻的点了点。 “璎儿,我爱你。”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她似乎没有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有点羞涩,就像一个初尝爱情的年轻人,怎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刚刚的话,“璎儿,生日快乐。” “谢谢。” 突然她爬到了我的耳边,柔柔的说了句,“胤祥,我爱你。” 番外篇end ps:今天把下更完,明天开始,继续咱们的正文更新。呵呵…… 写了这么多,其实,我很期待看到大家的意见,所以希望诸位大大不吝赐教,得瑟夜一定虚心接受,并努力把这个故事写好。 嗯嗯……要是有意见的话,可以留言给我,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也请留言。 或者,可以关注下我的sina围脖也行,那里也有剧透哟……嘿嘿…… 咱们明天见了。 徐正尧篇:错误 上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错误 轻轻的带上教室的门,卡塔一声,重重的扣在了我的欣赏,我知道,我终究错过了她。 半年前,混混沌沌缠绕了我二十多年的梦第一次变得完整,不再支离破碎,梦里模糊的脸也变得清晰。我这才知道每每午夜梦回遇到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初恋女友柰薇。梦里她总喜欢穿着浅色的长衫,手中不停的摇晃着一个精致的鎏金步摇。 我总是沉沉的说着,“璎璎,不要走……璎璎,不要……走……” 可自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她。 原本以为我不再重复这个梦魇,对我来说便是一种解脱,但,隔天在秦教授办公室看到了柰薇的论文,突然才明白,我穿越了三百年,来到现在,只为挽回曾经错过的那个人。 今日再见,她的一颦一笑我是那样熟悉,可她看秦教授的眼神却让我无比陌生。 从青葱岁月到如今再次相见,她都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过,更别说什么生死相许了。 前世是她先放开了我的手,而这一世却是我辜负了她。 或者说,苦苦追寻了三百年,我依旧只是她生命的过客,而非归人。 --------------------------------------------------------------------------------------------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柰薇的时候,她是高一新生,我当时已经是备考的高三学生。 那天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两条黑黝黝的辫子垂在身后,她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眼睛清澈的如同一弯泉水。 她是高一新生代表,那天要代表高一新生在校会上做入学发言,她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一点怯场。班上的男同学们纷纷都在议论着这个女生,看得出来,不少人对她垂涎三尺。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孩子,样貌嘛,顶多就是中上,除了一双水灵的眼睛,也没有别的特别。 “那是我妹,怎么样?”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好友,佟佳奈若。 我一脸吃惊的看着他,别看他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其实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要不因为足球踢的好,是体育特长生,学校早就开除他八百次了。知道他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却打死想不到和他大相径庭。 他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不错吧,介绍给你当女朋友?” 我眉毛一挑,“你小子想什么呢?你这样的大舅哥,我可不敢要。” 说真的,我确实没想过会和柰薇成为男女朋友,在我的认识里那就是个小妹妹。 这个想法直到三年后,被我自己亲手打破。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柰薇竟然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还学了同一个冷门的专业。 利索当然的,奈若找到了我,将柰薇托付给我照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了,别让其他人伤着她的宝贝妹妹。 可,最后真正伤着她的人却是我。 ---------------------------------------------------------------------------------------- “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冷如冰霜,她眼底再也没有往日的灵动,只有浓浓的恨意,化也化不开的怨,“你我今日起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决绝,让我错愕,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有这么一面,结果是我错了,她的坚强,超过我的想象,甚至远远超过我这个恨心分手的负心人。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的离开,我的心突然空了一块,可,自己却说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不想在一起的人是自己,结果却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后来,我听说她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可笑的做了我的学生。 ------------------------------------------------------------------------------------------- 徐正尧篇 错误 下 “我要求换导师。”在教导处办公室外,我有一天遇到了她,可这次,她并不高兴,也不大方。 “徐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教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研究生导师,而且把你分配到他那里也是你们历史系主任的意思。”说这话的人是我们学校教务处的王老师,老头那时候就快退休了,所以处理任何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管,必须给我换一个导师,要是徐正尧的话我就当这三年白考了,我不念了。”她一口咬定必须把我换掉,我也能理解,谁愿意和甩了自己的男人继续有瓜葛呢?更何况还要变成师生关系。 “王老师,我也同意换导师。”大概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奈薇一脸错愕的看着我。“我确实不太适合做佟佳奈薇的导师,还请教务处再行调配。” 王老师看了她,又看了看我,认真的想了一会,缓缓的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和你们系的老是再商量的,你们都先回去吧。” 原本以为她会在教务处外等我,结果发现是我想多了,她确实多一个字也不愿意和我说。 那天下午,我特意去她宿舍找她,谁知道她早就不住宿舍了。我厚着脸皮向奈若要了她现在的地址,想着有些话还是说明白比较好。 咚咚…… 敲了半天门,才听到她懒散的回应了一声。 可一看是我,立马没有好脸色的问,“你来干嘛?!” “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我认真的说。 她冷哼一声,愤愤的说,“我和你没话说。” 她说完就要关门,被我用公文包一挡,门没关上。“让我进去,咱们好好谈一谈。” 估计是听到走廊里有其他人的声音,她不大好意思,这才让我进了屋子。 屋子还没收拾,大箱大箱的东西堆了一地,桌子上堆满了专业课的书籍,她为了考上a大研究生看来也是够拼的。 我给自己抬了一把椅子,径自坐下,她依旧拉着脸,冷冰冰的塞给我一杯白开水,自己做到一个纸箱上。“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有点语塞,“其实……嗯……” 她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徐老师,要是您很闲,很无聊麻烦您找别人消遣去,我这还忙着呢!” 确实,她刚搬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应该没空听我闲扯。“对不起。” “对不起?!”她冷笑了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您是为了今天打扰我休息说的对不起,还是为了那次让我看见你和我舍友在那亲热而说的对不起,又或者是为了把我甩了现在有点良心不安才说的对不起。” “不是……”是啊,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为了这些年来的歉疚么? “行了,你的歉意我知道了,要是没事,请回吧。”她不耐烦的说。 我定定的看着她,她眼底没有了那时候的恨意,频添了不少冷漠,我知道她的心是彻底死了。“我只希望你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她不说话,也不再看我,我默默出了她的屋子,临了,她淡淡然的说了一句,“我明天就去北京了,换导师的事情拜托了。就算我最后一次麻烦你,谢谢。” “一路小心。”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只好轻轻的带上她的房门。 那之后的几天里,我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那个跟随我二十多年的梦。 这二十多年来,我始终都在追寻梦里的那个女子,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我曾以为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再我的生活里,直到几个月前,我的梦变得完整而清晰。 隔日我便在秦教授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奈薇的毕业论文——怡亲王圈进十年。原来,穿越了三百年,她依旧爱的不是我。 慈和皇太后篇 一生一代一双人 上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容若华堂春 一觉醒来,弯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公孙离,一个在关外云游的道人。 弯弯问他,“我现在在哪?现在是什么朝代?” 公孙离奇怪的回问她,“姑娘为何这么问?” 弯弯低垂着头,一脸委屈,却不知道怎么办,小声的说,“我也不知道。” “姑娘是琉璃的主人?!”突然公孙离瞥眼看到弯弯手腕上的琉璃坠,似乎明白了什么。 弯弯看了看手上的坠子,指着说,“你是说这个?”公孙离淡淡的点了点头,她继续说,“这个坠子是我母亲给我的,我从小就挂在手上,可是,其它的东西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包括我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公孙离瞬间了然于心,这个女子就是他等了很久的人,他的夙愿终于要完成了。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样貌一般,比普通人清秀些,但绝对不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天仙,才学么,没试过暂时不可估量,可就凭她是琉璃坠的主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姑娘,可有什么愿望吗?”他只要完成了她的心愿,那么他最后一桩善缘便是结了,他也就可以回到终南山得道成仙了。 弯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没有。”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还谈什么心愿不心愿的。 公孙离突然很惆怅,这个女子他等了快两百年,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罢了。”他长舒一口气,继续说,“要是姑娘不嫌弃,到寒舍暂住吧。” 弯弯高兴的露出一个笑,浅浅的就好像一个淡淡的涟漪,“谢谢先生。” 弯弯心想,这个人不错,虽然不认识,但却愿意收留她,这总是好的,毕竟从醒过来到现在,自己一直在流浪,饿了只能吃野果子,渴了只能喝溪水,困了倒头就睡,自己都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野人了,却不想此时能有人收留于她。 ############# 公孙离住在一个湖边,风景极美,却人烟稀少。据说这是佟佳氏的领地,公孙离在这里搭建草棚也是得到大将军许可的。 午后,公孙离依旧和往日一样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垂钓,弯弯闲来无聊,学着她的样子也找来一个鱼竿,无聊的垂钓着。 “姑娘,当真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么?”公孙离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然的没有半点表情,俨然就是一个禁欲男。 弯弯,单手握着鱼竿,另一只手托着香腮,幽幽的说,“不记得了。” 说完,弯弯转过头来看着他,莞尔一笑,光从她身后透过来,朦朦胧胧的行成了一个光晕,公孙离看的有几分恍惚。 他忽然淡淡笑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弯弯并没有拒绝,依旧浅浅的笑着。 “叫你莞儿可好?”他觉得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仿佛眼前这湖清澈的湖水一样,清静透亮,不染半点尘埃。 她笑着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啊,从今天起,我就叫莞儿了。” 于是,从这天起,世间不再有林弯弯这个人,而是多了一个总是淡淡的笑着的莞儿。 ########## ps:忘记带文档回家了,所以对不起大家了,只好把番外更了。 这个番外有点二,说的是慈和太后,也就是咱们康熙的娘。 哈哈,往下看,我绝对大开脑洞。 碧珀篇 人生恰如三月花 人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 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 ——纳兰性德《纳兰词》 我叫碧珀,本生于官宦人家,可不想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夺走了我的家人和我本拥有的一切。 叔父收养我之后,虽仍然供我吃喝请人教我诗书棋画,可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尚未成年,叔父便将我卖入青楼。 初到兰香阁,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还好妈妈待我不薄,姐妹们也都还算和善,这才渐渐的让我度过了最初那段难熬的日子。 在兰香阁的生活说来也还算平静,我与妈妈早就约定过,若非明媒正娶,碧珀绝不言嫁。 妈妈知道我心比天高,倒也欣然应允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遇见了他。 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十三子,满腹经纶,精通骑射的翩翩少年郎,也是多次出手相救,且从不轻看我蓝颜知己。 我虽然知道这辈子都与他无缘,高攀不起,可,心里还是暗暗期许着终有开花结果的一日。 又是一年元宵节,他好心邀我一同去赏灯,我换了便服随他出门。 不想,这一日的女主角儿并非是我,而是赫赫有名的兆佳小姐。 起先,我并看不上这类娇滴滴的贵小姐,更不喜欢和这类人交往,直到真的见上了,才明白她却有过人之处。 她一心护我,对我也丝毫没有成见,说实在的,她那性子像极了十三爷。 我看得出来,她和我一样,倾心于他。 我虽是满心不服,但也抵不过,他的心里有她,没我。 又是一年盛夏到来,九阿哥不知为何逼迫妈妈,要她应允纳我为妾,我哭过闹过,都没有任何办法。 我最后想到了他。 拼尽一切办法,再次出现再他眼前,他却在府中做他的富贵闲人,哄儿娱妻。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他只是淡淡的说,“兴许嫁给九哥也不是坏事……” 我知道,他们终究是兄弟,他不会为了我让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翌日清晨,他遣了管家来兰香阁看我。虽然面儿上说是来探病,暗地里确实来偷偷接我出城。 我轻轻的笑了,看来他心里终究还是把我当作朋友的,这样就够了。我最后婉拒了他的帮助,因为我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算逃得了今日,也逃不了明日。 什刹海,依旧和往日一样平静,我独自一人漫步河边。 轻轻念着那首曾经读过不止一遍的诗句:“人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 未来他是幸福的吧。 兆佳氏,是个好姑娘,会做个好妻子的。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 来生,我愿意变成一棵树,风姿绰约,终生不移。 卟咚…… 爹,娘,弟弟,我来了…… ps:好了,一直想写一点和碧珀有关系的东西,结果写成散文了。 呵呵,文峰兴许不对,不过只为让故事稍微完整。 明儿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