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动九州》 世事混浊哪堪语,江湖纷争恨不休 盛夏之际,临安城又见黑云压城。

城郊,清溟的苍穹被成群的乌云的笼罩,地上的一切仿佛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道银弧疾过,闷隆隆的雷声瞬间炸裂开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鸟雀早已回了窝。

幽幽空山,唯见两个年轻人正在急匆匆的赶路。他们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女的如花似玉,恰似一朵出水芙蓉,男的风度翩翩,属实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此时他们面容憔悴,行色匆匆,在其身后不远处有强敌穷追不舍。

男的心乱如麻,五味陈杂好不是滋味,自己行走江湖以来,一直秉持义字当先,此次出门游历却遭人泄露行踪,被人追杀,若是他一人还罢了,身旁还有妻子,以及刚出生五个月大的孩子。他偷偷看向妻子脸色苍白如纸,悔恨心道:师妹的情况看来更糟,她挨了那人一掌定是受了内伤,还不与我说。

两人并非邪魔一道,乃是武林名门正派之人,男的是武林百年来风头仅此于武当、少林两派,玄元剑派掌门之子唐之轩,那女子则是他的师妹何晓。

何晓有气无力道:“你快走罢,带着孩子走,我实在、实在走不动了。”

唐之轩摇摇头,苦笑道:“你教我怎得抛弃你,你再坚持坚持,我已经沿途留下记号,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赶到的,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坚持。”

说到孩子,何晓低下头眼角噙着泪水看着怀中的婴儿,他只有四五个月大,粉嘟嘟的小脸望着何晓,时不时咧嘴一笑,浑然不知父母现在的处境。

何晓心不由得颤动,恰似一把刀子插在心头,呜咽道:“我苦命的孩儿,是爹娘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你可不要怪爹娘。”

唐之轩自责道:“师妹……这都怪我,如果不是太过相信他,我们……唉”

何晓道:“谁也想不到我们三个自幼一起长大数十年的情谊却是如此的不堪,咱们可以死,只是……孩子他……”

唐之轩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但是要是你让我带着孩子苟且偷生,那不如我在你面前了断,省的余生在孤苦之中渡过。”

何晓哭道:“你我之心苍天可鉴,如是孩子放进前面石洞,我们引开那魔头,或许他尚有一线生机。”

唐之轩道:“好,只是这荒山野岭,怕是……怕是……”

唐之轩摇摇头不忍心说下去,更怕何晓伤心。

何晓道:“但愿苍天可惜我那孤苦的孩儿……”

几个呼吸之间,何晓已经安置好婴儿,自己沿着反方向离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个老者接踵而至。

其中一人道:“大哥,他们跑不了多远的,赶紧得手,小心他们有帮手。”

当即,三人齐齐施展轻功朝着两人的方向追去。

轰隆隆的雷鸣将天撕裂一道口子,豆大的雨倾斜而下。三名老者此时已经拦着唐之轩夫妇的前头。

一名老者道:“姓唐的,今日你插翅难逃的,只要你按我们的要求,你和你夫人可安然无恙。”

唐之轩冷笑道:“你们还真的看得起我,三位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前辈,追了三天三夜,我自问从未得罪你们,为何偏偏要置我们于死地,让我死的也算明白“

老者道:“奉盟主之命前来拿回本盟前辈的东西,姓唐的识相的话交出东西,自废武功,我们定放你一马。”

唐之轩笑道:“没想到堂堂江南三雄也会寄人篱下,甘心做人走狗,要我交出东西还自废武功,不觉得这是在痴人说梦么?”

那名较为矮小的老者道:“良禽择木,关你屁事!”高高瘦瘦的老者道:“要生要死,全凭你一念之间。”

唐之轩道:“想要我的命,你们也得付出代价。”

原来这三人竟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的侠士,江湖上称号江南三雄,为首的老者名为柳正,太阳穴高高鼓起,赫然是内功大家,老二名为刘蒙一身刀法无坚不摧,不过略微矮小,老三刘实则是在掌法,成名绝技“空山掌”极为高深,威力可见一斑。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一闪,唐之轩已经抽出长剑,剑尖挽起几朵剑花,使出“云峰三浪”的招数,疾刺高高瘦瘦的刘实,剑封锁肩上两大穴位,老者不曾想到唐之轩在此情况还敢主动出手。

顷刻指间运掌如风,双掌搭载剑脊,欲发力震断长剑。唐之轩亦是高手,随即变招,划出一个半弧,转削他的五指,刘实倒跃数十步,可衣袍依旧被长剑划出一道口子,刘实暗暗心惊,要是慢了片刻,削的可就是五指。

唐之轩欺身而进,剑法、掌法同时杀向刘蒙,那刘蒙使出刀,刀法大开大合,自守门户,使得唐之轩竟找不到出招的破绽。剑锋一转,又杀向柳正,他更是使剑的高手,双剑搭在剑脊,却是怎么死死的黏住唐之轩的剑,原来柳正竟是运内力在剑,使出“粘“字诀,意图将唐之轩的剑绞脱手,此刻,唐之轩豁然出招左掌劈向老者的琵琶骨。

习武之人,琵琶骨是死穴,若是琵琶骨被打碎,则武功尽失。柳正使出左掌对上唐之轩的掌道,借助这股力量,唐之轩撤剑,身形不由得倒退数十步,而那柳正不过身形缓动,却没退一步。

柳正朗声道:“唐枫的后人年纪轻轻剑法有如此成就,他泉下有知也应该瞑目了,你的剑法再过十年尚有机会可以超越他。可惜,可惜。”

唐之轩笑道:“我爷爷剑术超群自是武林前辈认同,我不过学得皮毛,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狼狈。连几个老不死都打不过。”

刘实道:“黄毛小儿,不过称赞几句,你觉得自己几斤几两?给你几分颜色,你还想开染坊?就算你爷爷对我们都要客客气气的。”

唐之轩道:“我爷爷乃真正的武林大侠,岂会是你们这等鼠辈相提并论?“

刘蒙气量狭隘之人,他纵横江湖数十载,被同辈的高手嘲讽尚不能忍,何况是眼前后起之辈?

刘蒙怒道:“小兔崽子,让你领教领教爷爷的厉害。”

不等柳正首肯,挥着一柄钢刀朝着唐劈去。唐之轩刚刚领教过他刀法的厉害,不敢硬接,身法一动躲过这一招,刘蒙随即再出三刀,刀刀狠辣至极,躲过前两招,但第三刀来的着实诡异,速度变得极慢,刀也漂浮不定,像大海中的扁舟,随时会在海浪颠覆。

越是平白无奇越是诡异,唐之轩虽未见过这路刀法却也嗅到威胁,凭着身法左右闪躲,刀依旧很慢,突然一闪,朝着唐之轩意想不到地方出现了。兵刃相交,唐被震得虎口发麻,倒退数十步方卸掉那股劲道,咋一看,那柄剑已有一道缺口。

唐之轩心中不禁苦笑:“这刘蒙确确实实有几把刷子,这三人武功都在我之上,单打独斗我还有几分把握能脱身……”

想到这里,唐之轩不由得自觉拽紧何晓的手,四目相对!生亦同巢,死亦同穴!

刘蒙道:“大哥,事不宜迟,赶紧解决掉他们,省的夜长梦多。”

柳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唐朝着何柔声道:“你怕不怕?”

何晓头倚在唐肩头,摇摇头。

那三名老者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去唐、何二人,已然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一招一式皆是要害致死。

唐独自迎战柳、刘二人,压力倍增,而何晓虽然单打独斗,但是之前已经受了伤,且她的武功又在唐之下,如此一来,她的险境不在唐之轩之下。

唐之轩喝道:“小心!”

原来,何晓在刘实的掌下已经险象环生,而此时刘实使出一套颇有门道的掌法,登时破了何晓的剑招,一掌拍向何后背,这一掌来势汹汹,掌劲十足,一击若中,不死亦是重伤!眼见心上人就要遭殃,唐之轩顾不得己身威胁,使出一招“天地同寿”的招式,心知自己不能摆脱二人,只能靠这两败俱伤的招式摆脱两人的夹击。

只是高手出招岂有分心之理?触不及防之下,唐之轩的破绽暴露在视野中,未能伤人,刘蒙的刀已经劈向他的肩膀!

“老贼,尔敢!“忽然一阵雄浑的声音传来,一道虹光似箭飞来,唐之轩闻声大喜。

而刘实的手不敢再前进半寸,那剑正是他出招的方向,若出招,则是整个手掌被削,自己也得落得残废。

柳正的脸顿时阴沉道:“张云逸!出来受死!

如霜寒梅战三雄,可怜余生失孤子 原来张云逸与他仇深似海,柳正曾在江南一带立足,建立起一个小帮派,但是柳正的儿子却仗着其父的权势为非作歹,在客栈中调戏良家妇被张云逸出手教训,两人结下梁子,但柳正的儿子柳贺心胸狭隘,自以为丢了面子,处处为难张云逸,却屡屡碰壁。

柳正不甘一生埋没在江南,决定让儿子与臭名昭著云天盟麾下神医堂堂主的女儿赵韵联姻,岂料赵韵早已经和张云逸心心相印,但是神医堂主赵元海为拉拢柳正,设计使赵韵服下软骨酥,成亲当日,张云逸与唐之轩杀出殿堂,犹如无人之境,此后张云逸与赵韵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柳贺当时被张云逸重伤,之后半身不遂。

柳正在柳贺面前立下重誓,要拿张云逸的命来抵偿,江南三雄自出道以来便是情同手足,刘蒙、刘实视柳贺如己出,纷纷在江湖上设悬赏令,要张云逸的命。

儿女虽未成亲,但神医堂堂主与柳正都以亲家相称,此前奉命追杀既有公事更有私心,唐之轩亦是张云逸的帮凶之一!

那柄长剑插地上半寸,剑柄兀自抖动,刘实那一掌终究没有排出,而刘蒙的大刀已经抵在唐之轩的胸前,霎那间,唐之轩不慌不忙使出“弹指神通”,巧用四两拨千斤技法,将刘蒙的钢刀牵引到侧面,但虎视眈眈的柳正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双掌如风已经劈向唐之轩的双肩。

唐之轩武功不弱,可柳正、刘蒙二人皆不在他之下,两人夹击之下,唐之轩的左臂还是挨了一掌唐之轩借助掌力向后跃数十米之远,冷汗浸湿后背的衣裳,左手手指虽然震开刘蒙的钢刀,但自己内力不足,那钢刀劲道之强,直接让他的手指骨折,而柳正的一掌更是让他左臂骨折。

一时间,左手已经没了半点力气,一阵麻木感浑然无知觉。

何晓虎口脱险,赶紧扶助唐之轩,哭道:“师哥,你怎样,都是我不好害你分心。“

唐之轩道:“没事,你没事就好。“

那柄剑的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笑道:“贤弟、弟妹,都不用在大哥面前避避嫌吗?哈哈。”

何晓见来人正是他,脸通红起来,不敢再说话。

柳正见三人谈笑风生,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喝道:“姓张的狗崽子,天堂有路你不走,今日你若是自我了断,我们兄弟三人会留你一个全尸,如若不然定叫你暴尸荒野。”

张云逸道:“小的打不过叫老的来,你那狗儿子咎由自取,屡次对我下手,那一掌没打死他,已经是你们祖坟冒青烟。”

刘蒙怒道:“乳臭未干,今天就算你磕头叫爷爷都要你的狗命。”

张云逸道:“就您的刀法也就配在深山野林里当个樵夫过日子,也敢在江湖上行走?这几年你怕是没挨过打,今天我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刘蒙道:“你……,大哥,我要出手宰了这崽子。”

刘实拦住刘蒙,道:“三弟别冲动,这厮着实有几分本事,千万别上他的当。”

柳正道:“此事不能再拖,张云逸赶了过来,不知道后续还有没有高手,赶紧杀了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张云逸道:“并肩子上吧。”

柳正冷笑道:“如你所愿。”

唐之轩道:“大哥,老弟来助你一臂之力。”

张云逸笑道:“哈哈,贤弟,自那日与你联手抢亲之后,就再没机会与兄弟同仇敌忾,今日看看江南三狗有什么本事。“

语音未落,柳正的长剑已经出鞘,连出三剑,第一剑恍如蜻蜓点水,轻灵至极,第二剑恰似鹰击长空,势不可挡,第三剑则如百军驽发,将张云逸的上三路笼罩在剑影之下。

柳正对付唐之轩时仅用一双肉掌,自信兄弟二人联手定能制服唐之轩,废去其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唐之轩,而张云逸与他柳正对付唐之轩时仅用一双肉掌,自信兄弟二人联手定能制服唐之轩,废去其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唐之轩。

而张云逸与他的仇是不死不休,对付张云逸用剑,一则是不想让张云逸多活一刻,二是他对张云逸有所顾忌,怕着了道。

那张云逸既能大闹柳府带走赵韵,其武功也亦非泛泛之辈,在柳正剑影笼罩之下,反手一招苍龙出水,破了招,柳正登时变招,使出“黏”字诀,欲与张云逸比拼内力,双剑卷在一起,柳正却时时不能将张云逸的剑绞脱手,此时在一旁的刘实已经出手,一双肉掌竟隐隐掺杂风雷之声,张云逸的所有退路都被封住,四周皆是重叠的拳影!

沙尘飞扬,赫然是刘实已经用上了成名绝技“空山掌”,就在柳正、刘实以为已经将张云逸困住,自己一掌下去,张云逸不死也得重伤,陡然间,只见四面都是张云逸的影子,刘实暗吃一惊,这一掌竟不知拍向哪个“张云逸“,忽然急忙挥掌劈出,只觉后背一凉,竟是张云逸绕到后面,一掌拍向他的后背。原来就在风驰电掣间,张云逸震开柳正的剑,使出师门步法“纵云梯“,连闪几个身影就到了刘实的身后。

刘实不愧为高手,惊慌之下,反手一掌,尚未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丝毫不差的对上张云逸的掌,柳正不禁大喜,心道:二弟的掌法颇有独到之处,内力虽弱点,但让这小子受伤肯定不在话下。刘实的想法与柳正相同,直到对掌时,他才发现张云逸的掌劲丝毫不在他之下,内力更是在他之上,连对几掌,刘实发现自己吃了小亏,张云逸的掌法刚猛霸道却又带一股阴柔的劲道,每次对掌都会渗入他的体内!

刘实大骇道:“这是九重玄空掌,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云逸道:“江湖浪子而已。”

刘实道:“大哥,此子今日不除,日后我们兄弟在他的报复之下绝无活口。”

柳正诧道:“二弟……”刘实道:“大哥,我待会向你解释,必须先杀了张云逸。”

柳正点点头,见到刘实凝重的脸色,不敢多问,兄弟二人即刻左右夹击,招招直向张云逸的要害,恨不得顷刻间要了张云逸的命。张云逸在一旁打的丝毫不落下风,唐之轩与刘蒙的厮杀也是难分难舍,唐之轩的剑法轻灵,趋利避害,刘蒙的刀法虽狂暴,却一时间未能拿下唐之轩,而且何晓在一旁掠阵,时不时出手,搞得刘蒙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

陡然间,一阵狂风卷起,张云逸的剑法霍霍展开,剑势盘旋飞舞,忽而直时而折,曲直相乘,续连攻之势,有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柳正、刘蒙不觉有了一丝惧意,两人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深深的震撼:这是上乘之境,已经到了剑意挥洒自如的境界。但转念一想:本来梁子就已经结下,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必后患无穷。一咬牙使出了更为狠辣的剑招,剑光、掌印交映,如同繁星璀璨,绚烂不已!

顿时张云逸的剑芒暴涨,身形忽然平地拔起。他使出自己的最强一招。

柳正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手中的剑划了数十个半弧、欲将张云逸神秘莫测的剑势化解掉,发现自己处境是如履薄冰,只觉一阵眩目之感,自己半边的头发已经被削。而刘实的处境更是不好过,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自己一双肉掌在张云逸剑影之下竟不能移动半步,自己的所有退路都被封死!

只听得“嘶“的一声,刘实眼前一晃双臂上的血染红了衣裳,张云逸又鬼魅般的出现在柳正的身后,刺向背上的鸠尾穴,柳正大惊欺身招架,岂知张云逸的剑法虚虚实实,剑道半折突然又对着他”肩真穴“刺去,柳正始料不及侧身闪躲,但手臂依旧被洞穿。

刘蒙大喊道:“大哥、二哥!”刘蒙刀法大震,一招“撼山河”逼退唐之轩夫妇,护在柳正、刘实二人的身前。

三人面对张云逸,沉重的压力如山岳在肩。柳正道:“姓张的,今日我们兄弟算栽了,不过,你要想杀我们,你也得脱一层皮。”

张云逸道:“哼,老不死的,你想唬我?待会玄元剑派的人赶到,不用我出手,你们就是一堆尸体了,还在这里叫嚣?”

刘蒙怒道:“狗崽子,爷爷到是想看看是你的人快还是爷爷的刀快。”

柳正拉住刘蒙,脸色铁青道:“我们走。“张云逸等柳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唐之轩担扰道:“大哥。”张云逸道:“没事,内力消耗的有点大,体力不支而已。”何晓突然道:“大哥,孩子,我们得先去找到孩子。”

张云逸有些疑惑,但见到何晓、唐之轩的神色紧张,张云逸也顾不得调息,跟了上去,在路上唐之轩告诉张云逸之后,才知道唐之轩与何晓有了孩子。

半盏茶的时间,何晓、唐之轩、张云逸赶到之前的山洞,但山洞中除了一滩血迹之外再无之物,何晓悲痛欲绝,登时昏倒了………

唐之轩一想到孩子可能会落野兽腹中,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数载隐居度风雨,往事云烟双亲逝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已经过去十五年,一切亦是物是人非,仅有四季轮回,天地不改色。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元宵才过几天,漫山遍野的花已经开了,山上是一眼望不见头的苍郁,山脚是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适逢正午时分,炊烟袅袅升起。

一对父子正在下山的路上,他们是山脚下的猎户、中年人的肩上扛着几只野兔、山鸡,那少年的背上担着几捆干柴,脸上依旧不脱少年的稚气。

中年人名为陆杰,少年的名字叫陆云野。

陆杰道:“云野,你去镇上用柴换些钱,给爹买壶酒回来。”

陆云野道:“爹,你又喝酒,娘可又要生气了。”

陆杰道:“嘿嘿,今天是你娘的四十生日,咱们一家人喝一盅,你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父亲这么说,陆云野朝着父亲点点头便朝着镇的方向跑去。

山路虽有些难走,但是陆杰依旧走得很快,这条山路,他已经走了数十年,闭着眼睛都能回到自己的家。

不时便看到茅屋中升起的炊烟。

陆杰喊道:“芊月,我回来了,运气太好了,今天打到两只山鸡、野兔。”

一女子徐徐走出,正是她的妻子芊月,芊月没听到孩子的呼唤便四处张望却不见陆云野的影子。

芊月道:“云野呢?”

陆杰笑道:“这不,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叫云野去镇上买酒,为你庆祝庆祝。”

她白了丈夫一眼道:“嘴上说的好听,我和云野又不沾酒。”

陆杰嘿嘿一笑,生怕妻子责备,二话不说帮忙做菜。

这里地处偏僻,出入仅有的一条通道,但此处的通道年久失修,异常难以行走,原有的一些人家也都纷纷搬了出去,久而久之,这个小山村倒成了一处桃源,鲜有人迹至此。

此时,却有三个骑客闯了进来,风尘仆仆,细眼一看,这三人正是江南三雄柳正三兄弟。

刘蒙勒住缰绳道:“大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是陆杰的藏身之地?”

刘实道:“三弟,陆杰莫不是藏在在这荒山野岭中,难道还会在闹市街头躲躲藏藏?“

刘正道:“二弟所言有理,神医堂的探子前不久说撞见陆杰在附近的小镇买酒,只不过忌惮陆杰武功高强不敢出手,所以堂主才叫咱们来试一试真假,顺便再取回那东西。”

刘蒙诧道:“大哥,那东西当真在陆杰身上,可那、可那、可那、陆杰不是已经……”

柳正笑道:“三弟,江湖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是陆杰留了一手瞒过天下的豪杰,谁又知道?”

江南三雄循着神医堂探子画的草图摸索,不一会便走出了那条山道,望着不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刘蒙跳起来道:“是了,就是那里!”

柳正道:“一会儿你们看我脸色行事,特别是你老三不要莽撞,坏了大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刘蒙嘴巴砸砸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他也知道自己性情莽撞坏了柳正不少事,但是柳正因为数十年的兄弟情义从来不责怪他,甚至有时候还在堂主面前替他背锅,隐藏一些事实。

柳正牵着马走在前面,刘实、刘蒙二人紧跟在其后,柳正走到草屋外的篱笆朗声道:“路过的赶路人,在此讨杯水喝。”

听闻有人讨水喝,陆杰起身拿起木桌上的碗与茶壶出去,一一为他们倒上茶水。

柳正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碗打量陆杰一阵子之后,忽然笑道:“陆少侠,十五年不见,你倒是风华不减当年呐,还是和在玄元剑派时的模样一般,只不过少了些许当年的锐气。”

陆杰一听,脸色顿时难堪起来,手一滑将茶壶摔倒在地,道:”你认错人了,我是一个山村野夫,不是什么玄元剑派的少侠。“

柳正道:“陆少侠,难道要我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才肯认?“

陆杰怒道:“这几位朋友茶水已经喝过,如果没什么就清离开罢。”

柳正道:“陆少侠,兄弟几个也不想与你为难,你既然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十余年,那份内功心法与其随你埋进黄土,倒不如赠予我们,我们保证不会泄露一丝风声,还可以给你一笔巨款,让你往后余生,吃香的、喝辣的。”

陆杰斥道:“陆某生的光明磊落,当日我既敢在山门自废武功自证清白,断然不会藏有这内功心法,再者,我若是有此心法亦不会交给你们这些歹人。”

原来,这陆杰大有来头,他是玄元剑派掌门唐少安的弟子,十五年前乃是名震四海的玄元剑派首席弟子,唐之轩是他自幼相伴长大师弟。陆杰自幼被唐少安收养抚养成人,虽然他拜是唐少安为师,但实则他一身武功都由唐之轩的爷爷唐枫传授。

陆杰曾立下重誓,此生必为玄元剑派粉身碎骨。十五年前,玄元剑派唐枫突然离世,震惊武林的是玄元剑派大长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是陆杰为夺取一份内功心法出手偷袭唐枫,之后逃离门派。

不久之后,陆杰重返玄元剑派为证自己清白在玄元剑派剑坪当着数百名弟子自废武功。而后,唐少安念及昔日旧情放他下山,之后便有了唐之轩夫妇遇险……

陆杰的臭名昭著整个武林,他本人从此在江湖消失,无人可知。

柳正道:“姓陆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一语未落,柳正突然发难,藏在指间的透骨钉悄无声息的甩了出去。

陆杰暗哼一声,那枚透骨钉赫然钉在他的左肩上,这一下,柳正大喜,他来此之前还在忌惮陆杰的武功,但就在刚刚柳正仅仅是出手试探,只要陆杰身有武功就必能躲得过。

不料,陆杰真是武功全无!

此时,尚在屋内的芊月突然跑出来,护在陆杰的身前,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夫妻二人在此多年不曾得罪任何人,我相公更是朴素人家,几位远道而来就出手伤我相公。”

柳正笑道:“陆夫人,看来你夫君没有将他的往事说与你听。”

柳正续道:“也是,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谁也不敢提起。”

陆杰喝道:“江湖事有江湖规矩,都是道上的朋友,亮出你们的名号,就算死,姓陆的也不算是死也不做糊涂鬼。不过此事与贱内无关。”

柳正道:“江南三雄,柳正三兄弟。”

刘实道:“陆杰识相点,交出那份内功心法,你与贵夫人都相安无事,不然,我们可不会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陆杰冷笑道:“什么江南三雄,不过是倒在云天盟旗下的三条狗而已。“

柳正一听,不由得恼羞成怒,自己苦口婆心劝说多时,倒被陆杰怒骂一通,右掌划出,掌缘如刀横斩在陆杰的胸前。

陆杰一身武功尽失,芊月又是平凡之人,焉能挡住柳正这风雷一击?柳正右臂向下拉扯,回力,手肘震在芊月的璇玑穴,可怜夫妇二人纷纷倒地痛苦的呻吟。

柳正道:“我们进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份内功心法。”

屋内一片狼藉,三兄弟如同狼入羊圈搅了个天翻地覆,屋内到处是摔碎的声音,就连茅厕,三兄弟也不放过。

柳正怒气冲冲道:“找,继续给我找,我就不信了,这厮还能还能吃了不成。“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三兄弟连屋顶都翻过,可份东西,依旧不见踪影。

刘蒙道:“大哥,我们把这烧了罢,这姓陆的不肯说若是玄元剑派的人摸到这里找到心法,还不如一把火烧了,让它见鬼去。”

刘实应道:“三弟所言极是,咱们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它。”

柳正老眼忽地折射出一道精光,道:“那就一把火烧了。”

火光的滚滚浓烟盖过了袅袅炊烟,陆杰夫妇早已昏死在那里,柳正出手极为狠辣,两掌震碎他们的心脉,夫妇二人已是必死,而江南三雄早已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陆云野拎着酒,远远的望见自己家的火光,拼了命的往家里赶只见双亲双双倒地,不省人事。陆云野顿时手足无措,急得哭了出来,在父母身旁呼唤。

陆杰缓缓的睁开眼睛,道:“云野,不要哭,现在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说。”

陆云野眼角噙着泪光道:“爹,你说,孩儿听着。”

陆杰道:“云野,你去家门口二十步的大槐树下挖出一个木盒,带着它前往武夷山,拜入玄元剑派唐之轩的门下,不管他肯不肯收留你,你都要把盒里的信亲手交给唐之轩,记住,你此生不管武功有成与否,凡是玄元剑派门下之人,不可伤之。爹的话你记住了吗?”

陆云野哽咽道:“爹快告诉我是谁伤的你,是不是也是那玄元剑派的人。”

陆杰喝道:“胡闹。”陆杰不愿告诉陆云野,一是担心陆云野寻找江南三雄报仇,死在江南三雄的掌下,二是担心江湖之人觊觎那份内功心法,加害于陆云野。

芊月道:“孩子,听你爹的,走了就不要回了。”

陆云野道:“娘。”

陆杰拉过陆云野的手,从怀中掏出玉佩,郑重的交到陆云野的手里,道:“祖传之物,非死不离。”

陆杰转身看向芊月,夫妇双眼含情脉脉,再无呼吸。

陆云野抱着父母的尸体歇斯底里大哭,悲声连绵不绝。

少年不知江湖险,苦楚几分恨几重 陆云野哭声未绝,但也知逝者已逝当入土为安,他背着陆杰、芊月的尸体到一处宽阔明朗之处,陆杰生前最爱在此次吹箫,可如今山川依旧,雅士已逝!

陆云野跪倒在地,默默的磕了几个头道:“爹,孩儿要去了,孩儿学成归来必定手刃仇人,祭奠爹和娘的在天之灵。”

陆云野三步一回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陆杰、芊月的埋葬之处很是简单,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原来是陆云野生怕仇人去而复返,更怕他们做出对死者不敬的事,故而,陆云野只折了一根树枝为记。

陆云野按着陆杰的话果然在那里找出一个长长的木盒子,打开一看便是一柄长剑、两份古朴的书卷,其中一份便是剑诀,另一份则是内功心法,还有两封信笺,一份署名掌门唐少安亲启,另一封则吾儿陆云野启。

陆云野一头雾水,心道:“爹怎么也给我留了一封信,难道爹已经料到今日之事?”陆云野满腹狐疑,拆开信笺:

吾儿云野,你见此信时,必是为父已经遭遇不测,为父生前之过往你亦不必知晓,此中之物,剑谱乃玄元剑派祖师爷唐枫所授,今日为父赠予你,另份内功心法,不可习之,汝当遵遗命即日前往玄元剑派交与掌门,此去山高水远,江湖人心险恶。务必小心!

陆云野将宝剑、剑谱一并收入木盒,信手拈来一块破布裹住背在后面。

茅草屋已经付之一炬,但在他心里永远都有家……

杭州距离福州有千里之远,陆云野没有远行的经验,靠着好心人指路,买了一匹骡子代步,一路相安无事,但行程极慢!

两个月之后,陆云野来到福建地界,这两个月里,早晚时间他都会拿出剑谱,自行练功,陆云野资质不凡,按着剑谱所展示的要点、剑招再结合口诀,竟然能无师自通。陆云野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陆杰依旧教了他基础的吐纳功夫,此时修行上乘的武学内功心法,虽大部分不能领悟,但依旧受益匪浅。

不日,来到福建边界一座没落的小镇,在一座看似像模像样的客栈走进去。

“诶诶,这里不是叫花子来的地方,去去,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陆云野还未迈进客栈的门槛,就已经被人推了一把,正是那店小二。

陆云野不知,数月的风尘仆仆,跋山涉水,他原先带着的两套换洗的衣物不知道破了几个洞,灰头灰脸,与叫花子一般。

陆云野往衣兜里掏出几颗碎银子,道:“我有银子。”

店小二定眼一看,脸上的怒意很火,道:“你当打发叫花子?这点碎银子只能买到两个馒头,赶紧滚”

陆云野道:“莫不是你看我年纪尚小,讹我?这几两银子还不够?”

其实陆云野不知,这里地处偏僻,数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价格自不能与往日而言。

店小二不再理会陆云野,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脚,只要迈进一步就要撵他出去。

“门外的臭小子,只要你叫声爷爷,再学两声狗叫,爷爷我请你吃个饱。”客栈里的一个浓眉粗眼的大汉哈哈大笑道。

又有一人阴阳怪气道:“黄老三,这叫花子叫你爷爷,你岂不是成了狗爷爷?”

黄老三横眉怒视,喝道:“鬼秀才,你再多嘴信不信老子剁了你。”说完,手放在钢刀上,一沉,震的桌上的碗碟作响。

那被叫做鬼秀才的瘦汉子发出几声嘶嘶怪笑之后,不敢再说话,似乎真的怕了那黄老三的钢刀。

又有一人道:“两个废物,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胆的我们过过招?门外的朋友,如果不嫌弃这一顿我请你,权当交个朋友”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手一转那银子竟然镶在酒坛子之中,酒水未漏,这一手功夫却将黄老三鬼秀才看呆了,两人脸色微变自顾自得喝酒。

陆云野摸摸饿扁了的肚皮,不断咽口水,这半个月以来风餐露宿都是靠野果子裹腹,随即又想起陆杰信中嘱咐:江湖人心险恶,务必小心。

陆云野道:“多谢美意,家父常道无功不受禄,此等美意,小弟心领了。”

那人又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行走江湖谁能顿顿饱餐?不过小兄弟既然如此说,不如你取出包裹中的东西给我瞧瞧,如此便可为交易了。”

陆云野心中一惊,道:“只不过是两件衣服几本圣贤书有何入的了您的法眼,告辞。”

陆云野不敢停留,生怕被人瞧出一二,岂知客栈中无不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陆云野这一举动坐实了他们的想法:年少无知,身怀重宝!

“大哥哥,大哥哥,你等一下。”陆云野不过走出数十步,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唤,回身一见竟是个小姑娘正在朝他赶过来。

陆云野不解道:“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那小姑娘道:“爷爷说你吃完干粮就赶紧走吧那人不是什么善茬。”说完递上用手帕包裹着的两个窝窝头。

陆云野道:“可是,可是,我……我给你钱,要是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那小姑娘道:“我就猜到你这样说,古有季布一诺千金,大哥哥,要是有缘相聚,你请我吃顿好的好不好?”

陆云野一怔道:“好!”

那小姑娘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如同银铃,陆云野第一次听到这么悦耳的声音不由得失了神,怔怔的盯着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从未被陌生男子这么看着,脸刷的一下通红,不等陆云野回神就跑了。

陆云野适时想起那小姑娘在客栈中见过,她口中的爷爷则是她旁边拉二胡的老爷爷,心道:失态,实在失态,竟然忘了问人家名字还有地址……

陆云野欲回去问明白,又想起小姑娘的警告,无奈之下只得加快步伐离开,心道:只要进了前面的林子,草木繁多,一时间就安全了。

顾不得吃那窝窝头,一头扎进林子。

苍天有意锻英骨,狭路相逢仁者心 陆云野手中紧紧的抓住那手帕包裹着的窝窝头,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是否有人追来,直到跑到树林深处,陆云野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陆云野寻了一处较为隐秘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躺下来休息。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嚣,陆云野心底苦笑道:这鬼地方物价奇高,两碎银子都不能在客栈打尖,荒山野岭的又无野果子,若不是那好心的姑娘给我两个窝窝头,莫说报仇,能不能活着到玄元剑派都是一个谜。

陆云野一想到那小姑娘,心底有一股暖流流淌,离家三个月一路走来,别人见他这穿着不是敬而远之,就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生怕沾了晦气。这是除了父母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想到父母的突然离世,作为儿子的竟然连仇人都不知,陆云野眼泪簌簌地落下,陆云野悲从中来,信手捻着树叶,吹起陆杰教他的曲子。

忽听得有人骂道:“是哪个没长眼的兔崽子吹的狗屁曲子,扰了老子的清梦,赶紧出来接受老子的毒打。“

陆云野心中一惊,跳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这颗树上有人休息。

那是一个老头,面相十分邋遢,一头白发被苍蝇盘旋,衣服上的补丁数不胜数,满是污垢,最为致命的是身上传来一股难以言明的恶臭,木杖上挂着酒葫芦。

陆云野道:”小弟路经此地,不知前辈在此歇息,还请恕罪。“

那老头眉头一竖,道:“打扰了老子的清梦,你想一句恕罪就溜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到老头得理不饶人的话,陆云野有些恼怒,心中一想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微微欠身行礼道:“在下在此向老前辈赔罪,还请老前辈海涵。”

岂知那老头勃然大怒,围着陆云野打量几圈,道:“老子生平最恨两件事,一件是别人打扰我睡觉,另一件就是称呼带老字。”

陆云野见那老者实在不可理喻,怒道:“你想怎的,这礼我已经赔了,你也醒了,难不成你要我板砖打晕你接着睡?”

那老头脸上登时露出奇怪的笑容,道:“年轻人不要轻易动怒,肝火过盛容易七窍流血而死。”

那老者续道:“既然你赔礼,且是无心之过,只要你把手上的窝窝头给我,这件事我们就此揭过,如何?”

陆云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这老头打的事窝窝头的注意,道:“窝窝头,我可以给你一个,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你要想要两个,我不如都丢了,谁也吃不到。“

老者道:“行行行,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算我倒霉吃点亏,遇到你这么个倒霉孩子。“

陆云野将窝窝头分给那老头,那老头立马像躲瘟疫一样條上树,陆云野也不管他,躺在树下自顾自啃着窝窝头。

“哈哈,臭小子,上好的酒菜你不要,偏偏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啃又臭又硬的窝窝头,够贱。”

陆云野跳了起来,见三个人正在慢慢的往他这边靠近,赫然是黄老三、鬼秀才,以及不知名的汉子,刚刚说话的正是那领头的汉子。

陆云野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领头的汉子道:“什么一伙不一伙的,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东西留下来,趁现在爷爷高兴不杀你,不然爷爷将你剁了喂狼。”

陆云野斥道:“想要东西,先把我杀了。”

树上的老头情不自禁的哼了两句,道:“嘿嘿,喝酒看戏,美哉美哉。”

黄三喝道:“老东西,你再多说一句,爷爷把你剁成肉酱

鬼秀才道:“甭管那老叫花子,赶紧杀了这小子看看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好接着喝酒。“

领头的汉子道:“老三,你去收拾他。“

苍天有意锻英骨,狭路相逢仁者心 黄三老偌大的身躯奔向陆云野,宛如一座小山坡矗立在陆云野的面前,临阵对敌,尚未交手凌云野就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那黄老三手中的雪白的刀就像收割生命的镰刀锋芒无可躲避,黄老三刀沿着陆云野的肩膀斜劈要将陆云野劈成两截,陆云野运近日所学的剑诀,使出一招“走马观花”招架黄老三。

兵刃相交,火花激扬,陆云野虎口被震的发麻,剑也险些脱手而出。陆云野的脸色刷变得苍白无色。

黄老三笑道:“孙子,就你这身板,爷爷一个能打十个,你还挣扎个屁,乖乖领死爷爷给你一个痛快。”

陆云野怒道:“死胖子,你叫嚣什么,有种的杀了小爷我。”

黄老三最恨他人骂他死胖子,脸色的神情渐渐变得狰狞可怖,道:“爷爷现在不像你死的那么痛快了。”

黄老三飞一般的冲到陆云野的面前,刀法混乱无章,到刀刀力道十足,凌云野吃过亏,也学聪明,不再于黄老三硬碰硬,反而仗着自己灵活闪避,一时间黄老三也无可奈何。

黄老三、鬼秀才、黑面鬼,乃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经常打劫路过此地赶路人,武功最高的单数黑面鬼,计谋最多的是那鬼秀才,黄老三则是一身力气,武功低微。

老头瞥了一眼,道:“你这兔崽子,学的什么玩意,剑法不似剑法,学的形,不知其中神妙,蠢才蠢才。”

黄老三道:“哈哈,你这老叫花子终于说了人话,臭小子听到没有,连一个臭乞丐都看不起你。”

陆云野头上冒着汗珠,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听到那老头的一顿嘲讽后更是心烦意乱。

老头侧着身子道:“你这招走马观花,使得花里胡哨,这招应该是声东击西攻敌之不备。下一招海潮生当反攻敌人下三路,攻中带守,而你只守不攻,有了破绽,对方趁机倒打一耙,你小子焉有命在?”

陆云野大吃一惊,奇怪这老头怎得如此熟悉他的剑招,玄元剑派的剑法本来是霸雄灵捷兼而有之,但陆云野远远做不到随心所欲之境,仓促之间焉能把握要诀?

老者续道:“下一招苍龙出海,你将剑的幅度施展开来,后面是月逐星辉,点他后背的风池穴。”

陆云野心道:反正也是被人压制,倒不如听那老头的建议试试,反正今日都是一个死,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陆云野心意已决,按着老头的建议施展剑招,那黄老三见陆云野的剑招较之前凌厉了许多,不免乱了步伐,凌云野瞧出了机会,施展剑招走马观花声东击西,剑招虚虚实实,黄老三见他招数老,心中大悦,沿着之前的招数劈向陆云野,哪知陆云野一剑刺中黄老三的肩膀!

老头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黑面鬼阴沉着道:“老三,你回来,你已经打不过他了。”

黑面鬼道:“老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这一带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老前辈应该知道,还请老前辈勿多管闲事。”

陆云野一听黑面鬼连着称呼两声老前辈,心中顿时大乐,这老头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人也是“神奇”。

果不其然,那老头发了疯似的,朝着黑面鬼吐唾沫,怒道:“去你奶奶的,老子比你都年轻比你奶奶都年轻,比你全家都年轻今天你要是不给磕头认错,就不要想着走出这林子。”

苍天有意锻英骨,狭路相逢仁者心 黑面鬼的脸色顿时铁青,在这一带他就是土霸王,同道的绿林大盗在此买卖都要拜一拜他这号人物谁不看一点脸色,但黑面鬼不愧为一号人物,并没有暴怒。

一个疯老头多管闲事要么是真的有病,要么他背后的势力强大或者身怀绝技。

常年刀口添血的日子,令他不得不小心。

黑面鬼道:“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留下万儿,他日必登门拜访,不过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小子是我们先看上的,还请前辈不要不顾道义坏了规矩。”

陆云野怒道:“呸,一群打家劫舍的狗贼,还讲什么江湖规矩。”

老头喝道:“去你奶奶的规矩,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识相的自己躺下挨一顿毒打,什么事都没。”

黑面鬼怒道:“老不死的,你找死。”

黑面鬼信手甩出数十枚暗器,梅花镖、透骨钉……

那老头懒洋洋的伸伸懒腰,随手折下树枝,一扫,暗器却像软绵绵的棉花一样纷纷落地,突然升起团黄色的白雾,瞬间席卷老头。

黑面鬼,之所以称之为黑面鬼,是因为其手段极其奸诈,狠毒,杀人于无形之中!

老头冷哼几声,衣袖顿时鼓了起来,缓缓旋转,那看似破烂不堪的衣袖顿时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那团毒气竟不能靠近老头分毫。

老头喝道:“如此歹毒的东西,你自己品尝品尝。”

老头使出一招“有凤来仪”,刚刚被老头打落的暗器都长翅膀一样,纷纷飞向黑面鬼。

黑面鬼大骇,利剑出鞘,将大部分的暗器打落,但鬼秀才却是倒了发霉,他武功虽不弱,比起黑面鬼稍差几筹,几枚透骨钉死死的封住了鬼秀才周身的几处大穴。

鬼秀才的脸刷的一下黑的发紫,虽然只是被两枚透骨钉划破皮,可那毒却是剧毒无比。

黄老三失声叫道:“大哥,你看看鬼秀才。”

黑面鬼道:“封住他身上的大穴,一时半会死不了,待我收拾了那老不死的。”

鬼秀才道:“大哥……”

黑面鬼狠狠的刮了鬼秀才一眼,身影闪动,刺向老头,那老头不闪不避,呆若木鸡,似乎被黑面鬼的招式所吓到。

但黑面鬼的剑似乎被一股无形的漩涡牵引,剑道不受控制偏移,黑面鬼心头一震,欲撤剑退出,却不知何时,老头一掌已经击在剑脊,那剑不堪此力,破碎开来。

那老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黑面鬼,不知何时,老头鬼魅般的步伐已经出现在黑面鬼的后背,双掌拍在黑面鬼的奇经八脉之上。

黑面鬼噗的一口热血吐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

老头道:“你奇经八脉已经震碎,已是必死之人,老子的手可不想被你这种人的血沾到,像你这种人死不足惜,赶紧滚。”

黑面鬼被黄老三搀扶着离开,鬼秀才中毒太深双臂几乎没有了知觉,所幸双脚还能听使唤。

陆云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可理喻的老头却是一位高人?

陆云野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头道:“什么救命之恩,小伙子,你还有没有窝窝头,有就一切都好说。”

陆云野扬扬手,示意自己只有半块未吃完的。

那老头武功甚是高明,陆云野只觉手晃悠,那窝窝头已经不见,转过身来,那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冥冥几番招相聚,剑玄一指拜山门 陆云野好似一场梦惊醒,怔怔的愣在原地,若非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与喂毒的暗器,他就真的认为这不过一场惊险的梦,陆云野跑了一会,直至看不到打斗的地方,心里想道:那老头看似疯疯癫癫,不可理喻,却是一位匿迹山野的侠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起初我还为两个窝窝头的事与他争辩,谁知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这狗命焉能保住,要是他能陪我去一趟玄元剑派就好了,江湖凶险,有他在肯定省去许多麻烦。

想起刚刚黑面鬼的用毒手法,心中仍有余悸。

正在沿着小道行走之际,忽听的有人在叫唤,陆云野不由得停住脚步,侧身一看,不远处有一人站在那里似块木头,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成一团,陆云野已经发现了他,他却不知道陆云野就在附近。陆云野常年跟着陆杰上山打猎,一瞧便知那人踩中了猎户所布置的捕兽器,只是正常时间猎户应该会巡视,不知为何这人竟然没被发现。

陆云野本是猎户家的孩子,知道捕兽上一般都会沾有酥谷散,时间一久,整个中毒的部位都会瘫痪,心中不忍那人受苦,提起剑纷纷将四周的捕兽器打翻,救下那人。那樵夫为感激他的好心,邀他做客,并为他指明了前往玄元剑派的道路。

此日清晨,陆云野已经走出了山林,在一条宽敞的官道上,一口气走了数十里,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这小镇的物价平平,陆云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吃了一顿饱饭,购置了两件新衣服,顺便打听了距离玄元剑派的距离。

就在陆云野充满希望即将前往玄元剑派之时,忽有人叫道:”大哥哥,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大哥哥了。”

陆云野一听咋觉得好生熟悉,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故人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后,笑脸如花,陆云野心中一阵荡漾,不禁笑了起来。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数天前赠送窝窝头的少女,陆云野想起自己答应过他日要请她吃大餐的,可没想到,缘分如此巧妙,才不过数天又相遇,他花光了所有的钱,着实尬尴。陆云野的脸不知不觉有点红。

陆云野道:“我......我.........我,谢谢姑娘那日恩情,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可否告知。”

那姑娘莞尔一笑,道:“我叫墨月离,大哥哥你呢?”

陆云野道:“我叫陆云野,我....我......。”

墨月离道:“陆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陆云野涨红了脸,低下头道:“墨姑娘,上次答应你,下次相遇时请你吃饭,但是我......下次,下次。”

墨月离噗地笑出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下次我可要真的要你请了。”

陆云野摸摸头,憨憨笑道:“一定,一定。”

月离道:“陆哥哥,你现在打算去哪,不知妹妹能否跟陆哥哥一路同行。”

陆云野低下头,不知该不该说,眼前这人她待他如此真诚,又想起黑面鬼在客栈地所作所为,人心隔肚皮。

月离见陆云野沉吟不语许久,道:“陆哥哥若是觉得为难,那大可不必对妹妹说,妹妹能理解。”

陆云野心头难受不已,月离明显在责备他,道:“怎么会,墨姑娘,我此次要前往玄元剑派拜师学艺,不知是否可以同行。”

墨月离摇摇头道:“陆哥哥往东,妹妹往西,不过陆哥哥若是信得过妹妹,爷爷认识玄元剑派的几位师叔,他们就在那客栈聊天呢。”

陆云野诧道:“那可要麻烦月姑娘了。”

冥冥几番招相聚,剑玄一指拜山门二 陆云野跟随月离走进客栈,拨开珠帘,众人的目光都向他们望去。陆云野顺着扫了几眼,坐在左侧的老爷爷正是那日在客栈中拉二胡的老人家,右侧坐着两人,一个是年迈的老者,但他的眼神却如虎目般有神,旁边则是一位少年,那少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甚是倨傲。

月离的爷爷名为墨千城,乃是粤西云峰逍遥二侠之一,在江湖上素有“音铉剑出,音匿无剑”之称,在其身旁的是玄元剑派长老人物,唐松,那少年则是他的孙子,唐书怜。

月离率先开口道:“嘻嘻,爷爷,唐松师叔好。”

墨千城道:“你这孩子又到处闲逛,要是走丢了爷爷可得急死了。”

月离笑嘻嘻的走到他爷爷的身旁,挽着手臂,撒娇道:“爷爷,我已经十五岁了,而且爷爷逍遥二侠的名头在外,谁敢打您宝贝孙女的注意。”

墨千城笑道:“就你会说话,怪不得你奶奶那么疼你,离儿,这是玄元剑派的公子唐书怜。”

唐书怜道:“久闻月离姑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月离道:“唐公子谬赞了,爷爷我也给你介绍一位大哥哥。”

唐书怜道:“月离姑娘.......“

月离并不理会唐书怜,转而道:“爷爷,这位是陆云野陆哥哥。”

陆云野欠身行礼,恭敬道:“小子见过老前辈、见过玄元剑派前辈。”

月离续道:“爷爷,你和唐师叔的交情那么好,陆大哥想要拜入玄元剑派门下,您看能不能和唐师叔说说看。”

唐书怜见月离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却对陆云野如此上心,心中的怒气顿时上头,瞥了几眼陆云野,淡淡道:“月离姑娘,我们玄元剑派有玄元剑派的规矩,并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地痞混子都可以进来的。”

月离一听,柳眉倒竖,碍于爷爷却是不好发作。

墨千城道:“陆小子,你也听到了,一派有一派的规矩,我并非玄元剑派中人,这件事我只能问问唐松老弟的意见。”

唐松颔首道:“玄元剑派招收弟子是有所要求的,要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或者天赋异禀被掌门、长老看重。”

陆云野低下头沉默不语,唐松言中之意已经很明显,道:“小子自知愚钝,入不了各位前辈的眼,但是前辈,劳请前辈代为引进,小子想见掌门一面。”

唐书怜冷笑道:“堂堂一派之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乡野小子真是不懂规矩。”

唐书怜语气咄咄逼人,月离的脸色有些难堪,刚想上前一步却被她爷爷拉住,暗示她不要多嘴。

陆云野不由得气道:“我一介乡野小子自然不敢奢望见到掌门,只不过家父临终前叮嘱小子亲自将书信交予掌门。”

唐松道:“敢问令尊是哪位。”

陆云野道:“家父陆杰。”

此言一出,唐松、墨千城的脸色皆为之变色,面面相觑。

唐松道:“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是陆杰的后人?”

陆云野道:“玄元剑派师祖唐枫所授剑谱以及一柄雕刻着玄元剑派陆杰的宝剑。”

唐松深呼一口气,当陆云野说出陆杰的名字时,他已经信了九分,陆杰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已经消失了数十年,老一辈的江湖人物可能知晓,但像陆云野这样的晚辈,不仅知道陆杰,还知道唐枫的剑谱一事,这已经铁板钉钉的事了!

唐松呢喃道:“陆杰啊陆杰........”

唐松道:“好,你就跟我回玄元剑派,见掌门!”

陆云野道:“多谢唐师叔。”

月离道:“陆哥哥,你现在可如愿了,等过几年我上玄元剑派找你,嘻嘻。”

唐松道:“墨老哥,闲谈到此,他日老弟再上云峰纵酒。”

墨千城点点道:“今日也有些晚了,我们爷孙也要告辞。”

祸福难料往玄元,苍天难识人心皮 墨千城、墨月离突然告别,令玄元剑派的唐书怜有些错愕,还想跟月离多说几句,现在离开了恨不得追上去跟着月离走。

唐松笑道:“臭小子,怎么,看上了?

唐书怜坚决的点点头,道:“嗯,爷爷,我一定得到她。”

少年少女,正值情窦初开。

唐松拍拍唐书怜的肩膀道:“逍遥二侠的儿子留下她这么宝贝,若是一般人上门提亲或许墨千城不答应,但是你有这个能耐,玄元剑派嫡系后辈你天分不弱,唐之轩膝下无子,只要你努力接任掌门之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书怜道:“孙子定然加倍努力,不过爷爷那陆杰到底是什么人?怜儿看得出墨千城之所以离开时听到这人名字才突然走的。“

唐松忽然冷笑道:“一个被世人认定为欺师灭祖之人,不提也罢。”

见唐松不愿意说,唐书怜也不敢多嘴,唐松的性格他最是清楚,但心底却忍不住窃喜:一个欺师灭祖之人的后人,拿什么与他争夺爱人?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月离当初的眼光多差!

唐松命唐书怜带着其余弟子守候在门口。

唐松道:“陆云野,你能不能把唐枫祖师爷所授的剑谱给我看看,你放心,我作为玄元剑派大长老,是不会觊觎你的剑谱的。”

陆云野道:“您老说笑了,还得靠长老带我入门,您作为一派长者,怎么会抢夺后辈的东西。”

陆云野从怀中取出剑谱双手奉上,心道:“既然都是玄元剑派的人,想必剑谱里的武功他都会,只不过是想查验真伪而已。给他看看也无妨。

唐松混浊的老眼折射出一道精光,剑谱上的剑招确确实实是玄元剑派的招数,但是令他震惊的是此中剑招部分变招与玄元剑派剑理相违背,部分注解更是使他恍然大悟。

唐松平复难以言明的激动,道:“这确确实实是唐枫祖师剑谱,此乃我玄元剑派的剑术大成。”

陆云野松了一口气,道:“那大长老,我应该也算半个玄元剑派的弟子吧,应该可以跟随你上玄元剑派罢?”

唐松忽然和蔼道:“当然,你是我玄元剑派弟子的后人,只要你不投他派就是我玄元剑派的弟子,你准备、准备,我们待会就回玄元剑派。”

唐松将剑谱递给陆云野,续道:“你背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些衣物或者其他杂物,可以扔了,玄元剑派上有这些东西,不必如此麻烦。“

陆云野道:”长老,这里面是晚辈的一些私物,晚辈双亲已故,这些东西是他们留给晚辈最后的念想。”

唐松晗首道:”习武之人先习德,你有这份心,难得难得。”

唐松明白陆云野的真实身份之后,便让玄元剑派的弟子与其相互认识,唐书怜的表情甚是冷漠,陆云野与他打招呼时,直接是侧过脸,甚是不屑,在他眼中陆云野读出了浓浓的敌意,不过陆云野倒是懒得理他。

半盏茶之后,往武夷山玄元剑派!

旧账重提几时消,是是非非祸少年 前往玄元剑派行程足足有三天,唐松带着其余弟子步行穿越漫漫小路,走过接近一天的路程,陆云野发觉所在的地形越来越偏僻。

陆云野初还觉得可能这是条捷径,但是越走越远陆云野的心不禁开始沉重,停下脚步。

唐松问道:“云野怎么了?”

陆云野道:“长老,小子想去解个手。”

未等唐松同意,凌云野朝着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奔去。

唐松喝道:“拦住他!”

几位弟子纷纷拔剑分别在东南西北封住陆云野的去路,唐书怜顿跃出剑横陆云野的胸前。

陆云野脸色一沉,道:“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唐松道:“小兔崽子,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想溜?门都没有!”

陆云野道:“怎么会,我真的是解手。”

唐松道:“你小子东张西望多少次了,以为我不知道?”

陆云野见自己的算计被识破,心道:就算自己再加辩解也是多余。

陆云野道:“我想天底下没有哪个门派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刚出道的小子吧,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暗算我,玄元剑派好大的架势,一个堂堂长老却要为难后辈,传出去,你不怕天下豪杰耻笑吗?”

唐松冷笑道:“臭小子,换作其他人,我答应他上玄元剑派就一定会做到,倒是你今天非得就在这里不可,说吧,你是自刎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陆云野怒道:“好啊,原来这一路都是装的,不过就算要杀我,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的明白吧?”

唐松道:“原来你那欺师灭祖的爹没跟你说过他以前干的好事?”

陆云野道:“老家伙不要含血喷人,我爹已经过世但也容不得你污蔑。”

唐松道:“你爹作为玄元剑派当年首席大弟子,名震一时,一身剑术拜玄元剑派第一高手唐枫所授,掌门唐少安待他视如己出,处处为他着想,现任掌门唐之轩待他如手足!而你爹却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趁着恩师休息出手偷袭,只为夺走一份内功心法,唐少安掌门因他之事郁郁而终,现任掌门唐之轩夫妇被他出卖,险些葬身临安城郊,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他该不该死?这件事在十五年前轰轰烈烈,你说我含血喷人?”

陆云野心头一怔,道:“你胡说,我爹在方圆二十里猎户都说我爹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唐松道:“那不过是他良心不安,或者是伪装而已,但凡他有点良心都不会做那些白眼狼的事。”

陆云野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上玄元剑派找掌门问个明白,若是我爹真是那样的人他怎么会叫我上玄元剑派拜师。”

唐书怜一听,心中震撼陆云野的来历竟如此复杂,心底的喜悦油然而生,逍遥二侠会把孙女嫁给江湖臭名显著之人的后辈?

唐书怜道:“长老,还说那么多干嘛?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玄元剑派最大的耻辱。让我来杀了他!”

唐书怜剑锋一转斜刺陆云野,剑忽地直而半折,奔向他的胸前,这一招正是剑谱中的“沧海逆流”,陆云野见唐书怜剑法狠毒,着实欲杀他而快!

陆云野丝毫不敢怠慢,一招“碧海潮生”招架,两个人的身形上下浮动,唐书怜向陆云野不同方位刺出数十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更具威力。

陆云野虽然天资不凡,但其剑术不过习得形,虽有那老头指点一二,但那真的是一二招,唐书怜则是自幼在玄元剑派成长,其剑法、身法内功尽是真传,岂是陆云野半路出家的少年所能抗衡的?

不过拆了十来招,陆云野已经黔驴技穷,身上数道剑痕。

双剑交锋,发出“咣当”一声,陆云野虎口发麻,长剑竟握不住的脱手而出,唐书怜的剑已经指在陆云野的咽喉!

唐松道:“书怜,点他死穴!”

唐书怜应了是,用重手法点了陆云野的两处死穴,陆云野此时乃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自己丝毫不得动弹!

唐松在其身上搜出剑谱,又在那木盒中搜出内功心法、陆杰的书信!

唐松狂笑道:“我玄元剑派的东西,终归回到手里了!哈哈……”

唐松续道:“你父亲生前就喜欢和我作对,这封信听说是他的遗物?”

唐松将信封在陆云野的眼前晃动,随即将信笺撕成碎片,还有那封给予唐少安的一同粉碎。

数十年前,唐松、陆杰之间有许多成见,素来不合,唐松属于陆杰的师叔,但陆杰行事向来豪情万丈不拘小节,对于唐松少了礼数,唐松工于心计,久而久之两人时常意见不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掌门唐少安常常偏心陆杰,唐松妒忌陆杰的天赋,更恨陆杰的嚣张跋扈但陆杰有唐枫、唐少安护着他亦是无可奈何,直至陆杰偷袭唐枫,玄元剑派的首席弟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夜之间身败名裂,唐松由此机会登上大长老的位置!

啪啪

陆云野的脸上留下两道鲜红的掌印,唐书怜冷冷道:“这两巴掌算便宜了,你家欠玄元剑派的只能用血来还。”

唐书怜道:“长老,怎么处置这小子,不如一剑杀了。”

唐松道:“你已经点了他的死穴,他活不了几个时辰,看在他送回了剑谱的份上,留他一个全尸,我们走。”

陆云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唐书怜用重手法穴位,陆云野解穴的手法,又没有内力冲穴。

他的双眼红通通的,泪水滑落,他并非畏惧死亡,而是愧疚与心痛,那一封信是陆杰留给他唯一的念想,摔在地上的荷包,他十岁大病时芊月三步九磕求来的平安符,还有陆杰临终遗留的玉佩,已经碎成两半。

陆云野心中哭道:“爹,娘亲,孩儿来找你们了,原谅孩儿不孝不能完成你们的心愿,孩儿愚钝错信贼人弄丢了剑谱、内功心法……”

陆云野万念俱灰,绝望地闭上双眼……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良久,陆云野已经在静默死亡的降临,如同雕塑般的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他心中五味陈杂死后亦是一家团聚,但与月离却是从此阴阳相隔,月离得音容笑貌顿时浮现在陆云野得心头,陆云野又多了一份对人世的眷恋。

忽然,陆云野自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紧接着在他的丹田之内升起一股暖流,逐渐散至四肢毛孔,额头上细汗如雨,头顶升起氤氲紫气。

陆云野渐渐有了知觉,鼻子闻到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眼睛缓缓睁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湿润。

陆云野整个人瘫软在地,勉强开口道:“老......老.......不,前辈。”

那人不是他人正是陆云野遇到一身武功怪异的老头,那味道正是老头身上的恶臭味,那老头瞪了陆云野一眼,道:“臭小子,你要叫出那个老字,今天你的狗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陆云野哭道:“前辈,你要何苦救我?我父母被人所害,临走前让我上玄元剑派学艺,可是玄元剑派的人却说我父亲乃是玄元剑派的罪人,还要杀了我,夺走我的剑谱。”

那老头晗首道:“这么说点你死穴的是玄元剑派的人了?”

陆云野点点头道:“他们说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杀我留我个全尸,自生自灭。”

陆云野续道:“前辈也认识玄元剑派的人?”

那老头冷哼几声道:“何止认识,还熟的很,你说说是谁给你点的死穴。”

陆云野道:“唐书怜。”

老头道:“不错,不错,玄元剑派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人物,武功不错,出手毒辣,就是内力差了点,不然你小子早死了。”

陆云野道:“他强任他强,我陆云野也未必输给他。”

老头笑道:“臭小子,自信是好事,过分自信就是自负了,不如拜在老子门下,教你几招也不比那玄元剑派差。”

陆云野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不过家父生前有遗愿,必要小子上玄元剑派,就算他们不肯收留,小子也要上门理论一番,搞个明白。”

老头道:“好小子,跟你爹一样的牛脾气,老子喜欢,敢不敢与我闯一闯玄元剑派?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陆云野喜道:“前辈当真有此意愿?小子就算是死也要明白其中缘由以及小子也是个有血性的人不怕死。”

老头眉头皱道:“怎么,你小子怀疑我说过的话?”

陆云野道:“前辈说话可是一言九鼎,怎会像唐松那两狗贼言而无信、卑鄙无耻呢。”

老头笑道:“臭小子,你说话可真有几分意思。”

陆云野见老头没有继续说什么,自知是已经默许,厌世之感渐渐除去,取而代之则是期待,陆云野知老头的武功不弱,但究竟是什么的水准他也不知道。

那老头传授陆云野基本的心法口诀,并指导陆云野的剑法,数日,陆云野的剑法已经非前可比。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不日,到了武夷山,这里是玄元剑派所在,群峰环绕,沿途冈峦回绕,山水相依,宛若仙境。

陆云野自在密林中遭唐松爷孙欺侮,险丢性命,心中仍有怒气,不愿提起玄元剑派之事,但见玄元剑派的山水之色忍不住感叹道:“这地方真像临安城城郊,不过比城郊壮丽多了。“

老头感概道:”大好河山,美景多娇,你个娃娃才见识过多少,三山五岳何止眼前所见。”

陆云野道:”前辈,前辈,你会带我去看看?“

老头道:“哈哈,臭小子,你不想拜入玄元剑派学艺为你父母报仇?跟着我一个糟老头子游山水?”

闻言,陆云野顿时眼神黯淡,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天际。

两人顺着山道上山,不知觉已经到了半山腰中一座庙宇,老头与陆云野进庙讨斋饭吃,几位僧人见两人打扮一同乞丐,表情甚是冷漠,盛几碗素面分别给陆云野、老头。

半盏茶的功夫,老头带着陆云野继续赶路,陆云野一抬头,不经意看到一座山峰上峭壁雕刻着数十个磅礴大气的字,陆云野心中一动,仰头道: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九州。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老头听陆云野一念,不禁回忆起前半生纵横江湖得种种事情,呆呆地望着石壁上失了神,默默无语。

老头道:“此书乃是玄元剑派第一高手唐枫用剑所刻,江湖公认的十大剑客之首,所创苍元剑诀纵横江湖数十载,这气势不减当年啊,可惜可惜,人终究比不过天地,再高深的武功不过是米粒之光。”

陆云野道:“前辈,前半句我懂得其中意思,但后半句,写着什么,我实在不懂。你可以为我说说么?”

老头道:“前半句是赞许唐枫剑术卓绝,但是为江湖人所敬佩的更是他的侠义心肠,后半句则是他行侠仗义的最好写照。”

陆云野道:“前辈,那我爹真的是玄元剑派的罪人吗?”

老头眼神迷茫,叹气道:“孩子,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你爹,那世上还有谁相信你爹?”

陆云野又道:“那是不是玄元剑派的人害死我爹。”

老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世上之事虚虚实实,有谁知道真假?臭小子,咱们是来踢场子的,你再这样下去,问个不停,老子一巴掌送你下山。”

忽然在老头教训陆云野时,忽听身后有人“嗯”感叹,语气尤为惊慌,两人回过头来,见两名中年人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双目凝视,脸上愤色与惧色交动,适才那股豪言壮举,已经被两人听在心里。

两名弟子对视了一眼,拔出剑喝道:“哪里来的狗贼,我玄元剑派岂是你能撼动?”

陆云野感两人步伐矫健,身法轻盈,武功明显,显然在玄元剑派有身份的人。

老头笑道:“啧啧,唐之轩这臭小子,玄元剑派在他手上名气没长多少,倒是脾气架势倒是挺大的。”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玄元剑派自立派百年来,虽历经风雨无数可踢山门的事情寥寥无几,特别近十年来,玄元剑派唐枫的盛名之下,江湖之人无不敬仰,即便是有人上门讨教,那也是印证武功,而老头一开口则是踢山门,岂有门下弟子能容忍?

其中高瘦那人道:我们联手拿下这个不知天地高低,教他知道我们玄元剑派的厉害。”

当下,脚底一沉,两人抢先出招,两侧围攻老头,老头几个起落与他们拉开了距离,鬼魅似的身法向他们的后背靠近,一掌一拳打向两人,两人见老头的身法如此诡异、神速,心底已然有了几分惧意,匆忙抽剑回刺老头,那剑道如毒蛇,剑芒凛冽,老头竟不躲不闪,仿佛面前空无一物,那人冷笑,心道:这一剑要你狗命,狂妄无知的代价。

在一旁的陆云野心一直紧绷着,眉宇间有几许担扰,这一招他见过老头对付黑面鬼,黑面鬼毕竟是流寇,这次面对乃是玄元剑派门下........

那人的剑在老头胸口一寸处,却不能再进丝毫,只见老头两指将他的剑死死夹住,另一人见同伴受制突然横剑劈来,劲道十足,那老头后退数步,拖着那人拉扯架挡,有条不紊,那人即刻配合同伴出掌,两人配合的丝丝入扣围着进击,一前一后,那老头似乎预料到他们要攻他肋下,双掌齐齐打在老头的肋下,反而是那两人被震得飞了出去。原来,老头早已鼓劲抵御,内功运用十分强悍,那两人实则是被内力劲道给反震。

那两人练了二十余年的武学打在对方身上竟如鸡蛋碰石头般,反被震得落荒而走,不禁大惊失色,联手起脚呼啸间,全踢到老头的身上,看似瘦弱的身躯,竟在两人的猛攻之下,丝毫不退前,诚如泰山,脚尖却如踢在钢板,疼痛异常。

这一下比之前更为惊讶,心道:玄元剑派之中除去几位长老、掌门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陆云野道:”前辈打翻他们。“

这两人瞬间被老头的内力逼退,两人对视,其中一人使出“长空破霄”横扫老头的下盘,剩下那人使出“碧海潮声”攻向老头下肋,却突然剑锋一转,刺向旁边的陆云野。

老头见那人对陆云野出此狠招,不由得怒了,身体。一转,手掌已然控住长剑运气于掌,顿时剑身碎裂。老头划出一掌,手臂微微弯曲,一掌已然排在那人的胸前,后退了数十步。

陆云野则是与另一人对剑,陆云野武功虽远不如他,所幸老头数日指点他剑法,已有长进,且两人皆是玄元剑派的剑法,一招一式都有所了解,陆云野的剑法终究是唐枫所传,其中的高明之处比之有过之无不及,陆云野虽是险象环生却不致于就此落败。

老头饶有趣味道:“臭小子,用鸾凤青云攻他左侧,再用沧海逆流扫他上三路,接着是五云剑连破他三大穴。“

闻言,那人乐开花,心道:要是你出手我还怕你几分,你强任你强,老子欺负这小子还是行的。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话说陆云野按着老头的招式出剑,一招“鸾凤青云”挽起几朵浪花,斜削那人的肩头,身形忽地斜过使出五云剑连刺穴位,三招尽出,陆云野剑势一气呵成,招招衔接紧密。

他不禁脸色剧变,这三招:鸾凤青云,沧海逆流,五云剑,即便是他使出都如此行云流水,更他震惊的是,陆云野所用的这三招,剑理与自己所学相似,奇在陆云野的剑招,使剑时的剑势、力道皆有所不同,所幸的是陆云野内力稍差,不然他身上已是几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那人怒道:“贼子,偷学我玄元剑派的剑法,还敢上门找死。“话音刚落,剑随手起,剑锋陡然飘忽起来,似直而折,凌空斩出,有不可阻挡之势,一剑斜刺到陆云野的手肘处,陆云野忽地踏步向前招架,霎那间,剑似乎有了灵气,如同毒蛇反而将陆云野手臂笼罩,若有差池,陆云野登时血肉横飞。

他使得招数陆云野不曾在剑谱上见过,陆云野刚出江湖闯荡的雏儿经验不足登时被困住。此招乃是唐少安所创,故此剑谱上并无记载,这招是废掉陆云野的手臂甚至是要他的小命。

陆云野倒飞出去,可拿剑却如箭般,追逐着他的身影,他亦在抢着身后出掌,陆云野的小命似乎已经定格。

风驰电掣间,两道虹光已然出鞘,那柄剑在抵达陆云野胸口处顿时击飞,陆云野险些晕了过去,另一道虹光则是落在那人的脸上,黑色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依稀可见的鞋印刻在那里,伴随之还有臭气。

老头笑道:”怎得,你还想杀这臭小子?老子的鞋底味道如何?“

那人道:“哼,认栽阁下的手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你觉得凭你的武功击败我玄元剑派的高手,只不过怕是痴人说梦,百年之派不会你一个人说撼动就撼动的了。

另一人道:”师弟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死也不能丢玄元剑派的脸。“

老头老气横秋道:“武功高强的人多的是,老子自以为排不上老几,可你玄元剑派也不要自视甚高,滚!”

两人顾不得颜面,狼狈的离开。

老头侧目看向陆云野道:“怎么样臭小子,没事罢,还敢不敢与老子闯一闯玄元剑派?“老头仰头喝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云野。

陆云野捂住口鼻,道:”前辈,只要前辈不嫌弃武功低微拖后腿,晚辈当然愿意。“

老头穿好鞋子,与陆云野沿着那两人走方向继续前行,忽见数十名玄元剑派的弟子已经布好位置,等待着他们,领头稍微年长的老者朝着陆云野二人斥道:”两位伤及我玄元剑派弟子,扬言我玄元剑派狂妄无知浪得虚名,今日若是你们二人跪地赔礼,此事就此作罢,不然刀剑无眼我玄元剑派不是谁想欺负就捏一把“

老头朗声道:”玄元剑派的二十四圣芒大阵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却也不能奈我何!“

老者道:”不知死活,大言不惭,听我号令,列阵击杀!”

老头推了陆云野一把,道:“一边呆着去,照顾好自己。”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二十四圣芒是玄元剑派极为厉害的阵法之一,乃是由二十四节气所演化,二十四人组成的阵法相当于面对二十四位一流高手。

此时,老头已然阵法中心所困,站在他最近的乃是四名老人,所在位置乃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夏秋冬。一年之计在于春,春位乃阵法主心骨。便是刚刚号令玄元剑派弟子的老者!老头回过头,瞧了其余三人几眼,三人形象甚是特别,皆有胡须,倒是第三人脸上的疤痕甚是可怖,犹如一条蜈蚣在爬行。

四人见他一言不发,脸色倨傲,突然位于冬季的老者出手,伴随剑光,脸上的疤痕瞬间活了过来似的狰狞可怖。天地轮回,四季互为表里,他这一动便带动了其余春夏秋,其余弟子也随之变动。

四人同时向老头发起招式,哪知,老头似乎早已经知道他们变换规矩,提前向右上方踏出三步,占据在“远日点”的位置,四人的长剑皆不能攻击到他,反而令得他们之间出现破绽,门户大开。四人皆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其余弟子虽然可以攻击到老头,但老头的位置实在过于特殊,一旦发起攻势,必将危及春夏秋冬一人,故而阵脚必将大乱。

春位老者连忙以手为号命,带动全阵往后撤,誓要将老头逼出那个位置,但待二十四圣芒稳住阵脚,老头凭借自己鬼魅的身法,又已经出现在“远日点”这个特殊的位置,二十四圣芒大阵又开始处于极为尴尬的位置!

二十四圣芒大阵作为玄元剑派颇负盛名的大阵之一,其威力绝非寻常,配合到一体唯一时,可说是天下无敌,同时面对二十四位一流高手的出击,纵然是号称十大剑客之首的唐枫亦是毫无胜算!老头自认为自己比不上唐枫的实力超群,但胜在二十四圣芒大阵的精髓与深奥之处,他颇有研究,只需控得两处地方,即可立于不败之地:远日点、近日点,由此破阵,可若由玄元剑派的长老为阵法四季,其配合程度与契合,他人就算知道缺陷所在,也难以取得位置,此时春夏秋冬不断变换位置,但终究还是老头技高一等,不费吹灰之力占得要地。令大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虽不是松散却也是成了摆设

春位老者已经看出问题所在,喝道:“变阵!”四人的身影咻地散开,全阵由此变得混乱不堪,犹如崩溃一般,春位老者心道:以乱盖其耳目,出其不意必杀之。

忽然之间,春分、夏至、立秋、冬至,四个位置的弟子杀出,二十四圣芒大阵阵脚随变,其形不变,四名弟子成了春夏秋冬,那四名老者则是接待他们的位置,夏位老者喝道:“春分、立秋退下,攻不得。”此时老头正在处于“近日点”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

他的这一声喝令,终于让春分、立秋停下脚步,连带夏至、冬至不能动弹!原来,老头处于大阵的特殊点,若是两人出手袭击,必将伤及春、秋两位老者。

二十四圣芒大阵将会不攻自破!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此时,二十四圣芒大阵的控制权已经完全落入老头的掌控之中,彼时,老头向后急冲,四季老者只能随其变换而改变阵型,若是不随,二十四圣芒大阵的所有节气后背都将暴露老头的眼前,进无可进,退不能退,这在武学之中无异于羊入虎口,九死一生!这样一来,二十四圣芒的控制权已然不在四季之中!

阵外的陆云野看着老头在阵法之中如鱼得水,二十四人竟不能伤他分毫,不禁神往,心道:倘若我拜在这位前辈的门下,习得他所有武功为爹娘报仇,就算是吃再多的苦,我也要撑过去。但随即转念道:虽然他说过招收自己为徒,但是自己又哪有这样的福气,他脾气怪异,喜怒无常,若是一年半载都在游山玩水,何谈报仇?尚有爹临终前遗言要我上玄元剑派学艺,身为人子怎能不听父亲之意?

陆云野心头一阵纠结,所幸转过头盯着老头戏谑那二十四人!

二十四圣芒大阵中的弟子在几番急剧变动之下,已经开始有人体力不支,老头虽然并未出手,但二十四圣芒已然有了崩溃之势,只要老头再多调整几次,必然出现节气残缺,二十四圣芒少了一人则是不攻自破!

那老头似乎有心玩弄他们,当下道:“臭小子,你看这帮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玄元剑派多么的了不起,可是却连我一个人都奈何不得,可见呐,谦受益、满招损,这话确实不错。”

夏季位的老者却是一个暴脾气的性子,脾气上头,道:“恶贼,如此花心思研究我玄元剑派的大阵,今日之事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季位老者续道:“大师哥撤阵吧,已经有弟子支撑不住了,再这样耗下去于事无补,倒不如我亲自宰了他,他破阵手法高明,未必见得武功同样高强!”

春季位老者沉默不语,四处瞧了几眼气息不畅的弟子,沉声道:“撤阵!”

冬季位老者道:“我们四人联手拿下他!”

秋季位老者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玄元剑派太过欺负人?”

老头笑道:“啧啧,你们倒是对自己信心十足,还欺负人?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输了就赶紧滚,给老子腾出一条道来上山去不然……”

春季位老者道:“阁下武功高强、破阵手段高明想来也是一代高人前辈,为何硬要和我玄元剑派过不去?”

老头哼道:“老子上山就是踢山门,哪有什么过不过去,不打也行,直接叫你们掌门出来见我。”

夏季位老者怒道:“欺人太甚,今日叫你躺着出去!”

春季位老者眉头拧紧道:“就算贵客上门也要有拜帖……”

说罢,一招燕子点水唰唰几剑刺向老头,接着两招频出,老头的衣角都不曾碰到过。

剩下的几位老者四眼相对,顿时齐齐出手,刺向老头。

四人联手,局势顿时呈现微弱的变化,春夏秋冬亲密无间,出手招与招无比融合!

怪侠千金一诺言,与子并肩闯玄元 四人剑法一气呵成,春季位老者使出“回风扫秋”直接横截老头的上三路,剑影封锁住他前进的方向,接着夏季位老者凌空斩出一剑,来势汹汹,将他上空遁逃之门封死,秋冬二人亦没有闲着,分别左右出击,以老头老头为中心突刺两肋!

刹那间,长剑当头,隐隐携夹风雷之势,霍霍剑声如雷震耳,长剑破空而出,虽仅有四把却已经组成一道剑网,笼罩老头周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头突然悄溜溜的一个转身,双脚猛地一沉,双掌互推,竟是踏雪无痕的一招“玄心破宵”,双掌推出,搭在春季位老者的剑身,莫名强大的吸力如同深海中的漩涡,拉扯春季位老者的剑道,两剑相交,春季位老者的剑竟然将夏季老者剑架挡在半空中,夏季位老者的剑不敢在进一寸!

原来,老头早与春季位老者易位,顿时令得三人傻了眼,左右突刺的两人见老头变成春季位老者,收不住剑势只得斜刺而出,却也已经划破春季位老者衣袍!

老头身法顿时加快,东奔西袭,春夏秋冬四人刚刚见老头露了一手绝活,心中已然有了一丝丝的敬意,如今再见老头这一身法更是大骇不已,四人后背相靠,全神贯注盯着老头的身影!

忽然,老头身影拔地而起,恰如一道黑夜中的闪电,一套凌空使出的掌法拍向四人头顶!

只觉得一阵凉凉掌风在头顶出,四人不自觉的拉扯开,起手架剑尖,誓要将老头捅个窟窿!

陆云野见状,担忧道:“前辈小心!”

剑尖如同平地上尖刺,寒光耀眼,陆云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衣裳已经满是寒意!似乎面对剑尖不是老头而是他!

只见老头面不改色,陡然双掌化指,五指擎天竟然稳稳的屹立在剑脊之处。

老头顿时使出重身法,五指一推,那长剑竟然有些受不住力道崩溃之势,那春夏秋冬四人脸色涨红像猪肝,手臂微微颤抖,那股力道隐隐让他们承受不住。嘣!五指上传来力潮来一重接接一重,长剑如同失去斗志的猛兽衰败下去,老头一掌拍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埃!

春夏秋冬四人后退数步,数每人胸前多了一个清晰的脚印!春季位老者长呼一口气,望着身前的脚印已经明白对方已经脚下留情,看似极重的一脚却并无恶意,由此可见,老头内力造诣之高!

春季位老者道:“前辈武功超群,我等佩服,但还请前辈斟酌,此时下山,我以性命担保你们二人安全下山,玄元剑派指责我来承担!”

老头道:“会说人话,这脚幸好没踹死你,不然就有点亏了,丑话已经说在前头,就别怪我出手不知轻重了!”

春季位老者道:“既然前辈铁了心要上去,我等拦不住你,但玄元剑派扛得住的大有人在!请!”

冬季老者道:“大师哥,咱们和他鱼死网破,未必就怕了他!”

春季位老者道:“前辈已经手下留情,他上去生死由他!退下!”其余三人低着头,弟子们自觉向两侧退开道路。

陆云野紧紧跟在老头的身后,沿着山道!

“何方狗贼胆敢闯派!”远处忽然穿出话……

新仇旧恨谁能算,忽有他乡遇故知 听得那由远及近的声音,陆云野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脸上的神情渐渐变愤愤不平,道:“狗杂碎的唐松,快给我滚出来,还我剑谱,赔我书信。”

原来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玄元剑派大长老唐松,身后带着数名弟子以及唐书怜,几人居高临下如同一座大山横截在陆云野前进的路上。

唐书怜放声喝道:“哪里的野东西,不要随便污蔑大长老,你算什么东西能有什么东西让我们看上眼的东西?”

陆云野涨红了脸,骂道:“你们爷俩狼狈为奸,抢我家传剑谱,又点我死穴,欲杀我灭口,毁我爹遗物,现在又不敢承认,你们不得好死!”

唐书怜道:“你……”

话音未落,嘴边的话却被唐松的一个眼神逼退回去。

唐松朝着陆云野道:“小娃娃,说话可是要有凭有据,你我从未谋面,却对我如此污蔑,劝你事情还未闹大之前早早下山,我可以既往不咎!”

陆云野朝着唐松吐了一口水,道:“我呸,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英雄豪杰?今天我就是让全玄元剑派的人都知道你这副恶心人样,你们不得好死。”

陆云野的眼眶泪眼朦胧,满脑子尽是书信被毁时场景。

老头上前一步,道:“姓唐的,老子也不跟你多说废话,把东西还给这小子,再跪下来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唐松忍不住冷哼几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哪一派的高人。”

老头道:“高人嘛当不上,但确确实实比你高了一个头,怎么你要比身高?”

唐松道:“阁下又何必装疯卖傻,脑子不好使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江湖刀光剑影可是不长眼睛哼哼。”

老头续道:“我听说有人暗算我的义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句话,打了小的,老的要来讨债。”

唐松道:“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讨债,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老头道:“老子会怕你这个龟孙子?”

老头示意陆云野后退数十步,自己的身影却如同一道残影奔向唐松去,临尽之时,忽地拔地而起,双脚齐齐呼啸生风,踢向唐松的胸口出。

唐松不甘示弱,运掌如沙,掌若密不透风之墙,老头连环脚法未能伤的他分毫,陡然间,唐松微微侧身,侧闪自然跑到老头的后背,一招“三草两木”的掌法拍向老头,看似平淡无奇的速度却极具爆发。

老头不亏为一代高手,后背虽不长眼睛,果然挥手拍出一掌,两掌想对,各退数步,老头忽地身影再次消失朝着唐松出拳,“斗转星移”、“星辉月华”齐齐衔接打在唐松,唐松以掌法招架,越大越是心惊,老头层出不穷变幻莫测招式防不胜防。

嘶!老头忽然化拳为掌,手肘微微弯曲恰似一柄刀横切而出,唐松肩膀的衣物顿时多了一道裂痕。老头以掌作刃,竟然划破衣物,可见其武功之高。

唐松深呼一口气,道:“原来是江湖人称怪侠万歌离,消失了十几年以为这九斗星拳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今日还能重现江湖!”

万歌离道:“姓唐的,九斗星拳的传人永远都在,倒是你拳法、掌法、身法都无长进,这十几年怕不是都围着玄元剑派的权力在算计他人吧?”

唐松道:“老夫已经是玄元剑派大长老,权力仅在掌门之下,足矣,倒是你带着一个混小子,究竟要干什么?”

万歌离笑道:“哈哈,干什么?他是我义弟陆杰之子,当然也是我万歌离的义子,老子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哪能不讨回公道?”

这万歌离竟是陆杰的结拜兄弟,十五年前曾与陆杰齐上玄元剑派,陆杰那时已经背负欺师灭祖之名,玄元剑派弟子一路摆阵斩杀,奈何一一为陆杰破阵出阵,万歌离同时掌控破阵诀窍所在。陆杰于玄元剑派自废武功之后,万歌离亦在江湖消失数十载!若非陆云野出现,此生他再不会出现在兄弟诀别之地!

陆云野侧头看向万歌离,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义父,请受孩儿一拜!”陆云野忽闻尚有亲人忍不住哽咽。

平时喜怒无常万歌离此时却湿润了眼眶,扶起陆云野,他与陆杰是过命的交情,兄弟之子亦是他之子也!

唐松忍不住冷笑道:“好一场父子相认,可是别忘了,万歌离,这里是玄元剑派,你屡次对本派出言不逊,而且这野小子是本派叛徒之子当年唐少安掌门发布禁令陆杰余生不得踏进半步。”

万歌离道:“陆云野不是陆杰,唐掌门的禁令对他无效,而且把东西还给我们,我们立刻就走!”

唐松道:“东西?什么东西,我与他素不相识,哪会拿他的东西?倒是你,带着叛徒之子上山,是来羞辱我玄元剑派的?”

万歌离怒道:“老东西,看来只有手上的家伙把你打残才能找回东西了。”

唐松道:“你以为我会怕?”

唐松流光剑影出鞘,划过一道白虹,刺向万歌离!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早已将自己手中的剑交与万歌离,起手招架,万歌离一招“万川归海”顺势将唐松的剑道压制住,不料唐松反手撤剑,剑道一挥竟直刺万歌离的面门,万歌离反应亦是快,微微前推闪过这一剑!

万歌离的武功偏向于迅捷,步法神出鬼没犹如鬼魅一般,令人拍案叫绝,拳法、剑法、掌法亦有他的独到之处,九斗星拳以神秘莫测著称,号称有四千九百九种变化,剑法飘逸,掌法霸道!

唐松秉承玄元剑派剑法,前不久更是得到了唐枫所著剑谱,玄元剑派的剑法一向以速、幻、沉出名,秉承变幻、神速、沉重旨。

连续拆了数十招,依旧难分难解,定眼一看,两人身上已经有了数道血痕!

“住手!”

就在两人正打算再次较量时,一道喝声制止了他们!

无风无雨无情义,踌躇难言不知去 远远望去山道尽头,剑坪处以中年人为首出现十几位老者,中年人一身素色长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偶有一派宗师气场!

唐松微微欠身道:“掌门!”

此人不是谁,正是玄元剑派现任掌门唐之轩!

唐之轩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万歌离,道:“万大哥许久不见,脾气还是老样子,十几年可安好?”

万歌离道:“十几年未见,唐掌门倒是少了当年那股锐气,多了几分狗屁不通的客套话。”

唐之轩深呼一口气,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万歌离道:“你想说的是陆杰吧,又何必遮遮掩掩?在场的都是玄元剑派的元老,当年那件事在坐的各位都有所耳闻!”

唐之轩道:“万大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

万歌离上前几步,直视着唐之轩的眼镜道:“他待你情同手足,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你就真的不相信他是清白的?”

唐之轩动怒道:“清白?他拿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是拿我爷爷的死,还是父亲为他郁郁而终,还是我夫妇临安城险些葬身,失去我不足一岁的孩子的命,是用这些证明他的明白?你告诉我!”

万歌离摇了摇头,哽咽道:“当年的事太过蹊跷,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做出欺师灭祖的勾当?”

唐之轩冷笑道:“不过是早有狼子野心,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罢了!”

万歌离扭头过去,道:“今日前来,我也是为了要替谁辩解什么,唐松那老儿抢了我义子的东西,上来只是为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唐松斥道:“回禀掌门,这小娃娃是陆杰的遗子,在距离武夷山不远处的小镇碰见过,他要拜入玄元剑派,玄元剑派有玄元剑派的规矩,不可能随随便便收徒,原本以为他就此别过,没想到却找到万歌离撑腰,乱我玄元剑派,此事有逍遥二侠可证明!”

唐之轩道:“万大哥,看到了吧,有其父必有其子,有逍遥二侠做人证,你还相信他的话?”

陆云野哭道:“唐松这个狗贼颠倒黑白,事情不是这样的,义父你要相信我。”

万歌离叹了口气,摸着陆云野的头,道:“孩子,义父当然相信你,只是世道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唐松若有所思道:“人心险恶,白眼狼之心!”

万歌离道:“唐掌门,今天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陆云野是遵照他父亲陆杰的遗愿来拜入玄元剑派学艺的,你是收还是不收!”

唐之轩盯着陆云野,沉默不语,身后的一个老者忽然笑道:“万大侠是嫌一个陆杰闹玄元剑派还不够,他的儿子也要继续他的丰功伟绩?”

万歌离怒道:“有种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老者冷哼几声,刚想讥讽几句,就退了下去。

唐之轩道:“机会,我可以给他,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带到他身上,玄元剑派不收留庸才,如果他能闯过三关,他就留下了,闯关失败生死有命,怨不得我,如何?”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闻言,万歌离不由得一怔,怒道:“唐掌门果真是恩怨分明,果真绝情!云野,我们走,跟着义父学武功未必比玄元剑派差!”

说罢,万歌离转身搭着陆云野肩膀欲离开,陆云野却并未移动脚步,反而抬头看向万歌离的眼镜。

陆云野道:“义父,那所谓的三关,我想闯一闯。”

万歌离道:“你知不知道那三关有多么可怕,当初你爹走了一遭出来时就像丢了半条命,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不然你死了我怎么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亲?”

唐松讥讽道:“玄元剑派不收没有胆魄之人,还是趁早离去吧,省的碍眼。”

陆云野摇了摇头,道:“义父,如果我放弃了也许能保住一条狗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论生死如何,我总要向一些人证明,陆家人也是有血性的,孩儿请求义父成全!”

陆云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万歌离别过头,不敢看陆云野的脸庞,哽咽道:“你和你父亲一样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我劝他不要回玄元剑派,他却偏偏要回来,结果呢自废武功三刀六洞之刑,现在你也要不听劝要去闯什么三关,去吧去吧去吧,顶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云野朝着万歌离磕了头,哭道:“多谢义父成全!”

不过数日相处,陆云野早已把万歌离当作自己的长辈,在他眼睛里,这位喜怒无常嚣张跋扈的老者,在自己最独孤时像亲人陪伴着自己,教他武功、指点迷津,偶尔几声怒骂也不过是宠溺,得知他是自己父亲的义兄时,陆云野冰冷的世界滋生出一丝温暖。

而万歌离在遇到黑面鬼三兄弟时,见陆云野手中的宝剑刻着陆杰的名字隐隐约约猜到陆云野可能是陆杰之子或者他的后人,故而一路跟随,经过数日陆云野身上的朴素、正直、憨厚、善良渐渐感染了他,特别是得知他是陆杰之子更是疼爱万分!他待陆云野如此,陆云野亦待他如亲。

而玄元剑派的三关,则是九死一生的三关,能闯关三关之人尽是玄元剑派武功高强之人,在江湖中亦有名望!自古以来,成者不过百人甚至千人之一二,败者枯骨堆积如山。

台上不知名的老者叫嚣道:“万歌离,考虑清楚没有,不要浪费时间,忙得很!”

万歌离没有理会那老者,望向唐之轩。

陆云野忽然道:“请唐掌门在前引路,陆云野要闯一闯。”

唐之轩道:“小子,你要考虑清楚,三关不是谁都能闯的,就算是我闯三关同样把握,不要逞一时之勇送了性命,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陆云野笑道:“多谢掌门劝诫,小子心意已决,还请掌门成全。”

唐之轩又看向万歌离,万歌离点了点头。

唐之轩道:“生死有命,可别怨我绝情了!”

说罢,跟随在唐之轩的数名老者忍不住摇头叹气,颇有怜惜的看着陆云野。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历年来,玄元剑派的弟子一听三关二字无不色变,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三关潜在的危险,更多的是三关所蕴含特殊意义。

在武林之中,大多数宗派都有其历练弟子、惩罚、考验的场地,玄元剑派的三关则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每当有弟子脱离宗门或者为证明自身清白时主动接受三关的考验,又者天赋异禀之人想要拜入玄元剑派学艺,必先通过此三关,不过往年来主动拜入者少之又少,一般都是长老下山亲自收徒居多,陆云野则属于前者!

三关位于武夷山的侧峰――云花峰上,此处地处偏僻,怪石嶙峋,罕有打扰,不失为修身养性宁静之所!

唐之轩停下脚步,从腰带中取出一串令牌,道:“前面就是三关的第一关,你自己走吧,将令牌交给他们,其余的就看你的造化了,在天黑之前你若不能出来同样等同失败!”

陆云野接过令牌径直走了过去,沿着一条灰暗的山竹道而去,竹影涛涛,沙沙作响,约莫数十息时间,山竹道已经到了尽头,残破的石柱高高矗立,一个头发花白,胡须长可拖地的老者站在那里拿着竹扒清理着竹叶。

陆云野恭恭敬敬朝着老者行了一礼,道:“晚辈陆云野前来闯关,这是掌门令牌,还请前辈过目。”

老者依旧低着头沉默,不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人来闯三关了,你因何事而闯关?”

陆云野道:“晚辈是想拜入玄元剑派学艺,奈何并无长老看得上眼,所以只能按照规矩来试试。”

老者嗯了一声,不再吭声,说明了方向,继续打扫竹叶,陆云野道了谢,便循着老者所指的方向石门。

在陆云野走过不久,老者嘴角呢喃:十几年了他是第一个闯三关学艺的弟子,骨骼惊奇,根骨极佳是个好苗子,玄元剑派有盼头了……

这时,陆云野穿过山竹道,却见一处空旷之地,白发老者手持木剑,杯酒在怀,一剑荡过如惊雷似镜面无波,剑锋一转,木剑芒光大涨,风驰电掣间数十竹子轰然爆裂来头!

陆云野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若是这一剑劈在自己身上仍有命在?陆云野摇了摇头,苦笑起来,仍旧上前行礼,道:“晚辈陆云野前来闯关,还请前辈告知该怎么做。”

那老者朗声笑道:“怎么做?打败我手中的剑,既过第一关。”

陆云野不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老者的话。

老者哼道:“怎么怕了?这只是第一关,你既选择了闯关就应该知道生死有命,没那魄力就拿着剑自刎,省的丢人现眼!”

陆云野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死,只是还请前辈拿出宝剑来,您的是木剑,占了您的便宜!”

老者放声笑道:“小娃娃,你当真是狂妄无知还是心存善良?你若能胜得我手中木剑也无需上玄元剑派学艺。”

陆云野道:“如此,那我就出手了,得罪了!”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陆云野行礼过后,登时抽出宝剑使出玄元剑派的剑法,“九歌千寻”一招刺出,白虹耀眼如芒袭向老者。

老者轻蔑一笑,起身招架,陆云野的剑触及木剑时,那木剑却犹如爬山虎般牢牢黏住长剑,“九歌千寻”这一招本来变幻莫测,特别是对手直接化解第一式时,便会演化出更为强大的第二式令人防不胜防,可如今陆云野长剑如同他人之物,如何使得出第二式?

那老者身躯随意而动,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云野,突然手腕一转,右手划了一个半弧,陆云野手中的剑越发不听使唤,老者接着牵引陆云野,犹如一股漩涡的吸力紧紧黏住陆云野的剑,陆云野像深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咣当一声,陆云野的剑已经插在一片竹林上,原来刚刚陆云野已经承受不住老者那股霸道的内力,恍惚间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使他长剑绞出。

陆云野面如土灰,一怔一怔不知所措。

那老者笑道:“哈哈,小娃娃,怎么样,是谁占谁便宜?”

陆云野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晚辈……”

老者道:“老雪头说你是想加入玄元剑派闯三关的,但是你的剑法明明就是玄元剑派的剑法,你到底是受罚弟子还是什么人?你最好明说,不然今日你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老者剑气一横,竹子闻声而倒,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老者之所以如此暴怒,武林中偷学武功乃是大忌,一旦发现废其武功!在此之前门外扫叶老雪头已经通过隔空传音的绝技告知,而陆云野此时却展现本派武功,岂能不让他生疑?

陆云野点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不瞒前辈晚辈使得确实玄元剑派的剑法,同时晚辈亦是前来闯三关的,但晚辈这剑法…”

老者道:“玄元剑派近数十年来并无本派高手在外传”

陆云野道:“我也不知道,我爹临终前将一本剑谱传授于我,嘱咐我上玄元剑派学艺,我所学武功便是其中!”

老者道:“那剑谱是祖师爷唐枫之物,之后送于陆杰,你是陆杰之子?”

陆云野心头一震,又有些后悔,整个玄元剑派的人都骂他爹陆杰叛徒,随即又想身为人子,若是连自己父亲都不敢认,又有何用?自己如不能洗脱父亲嫌疑,也要为父亲赎罪!

陆云野的目光渐渐自信,生又何妨,死亦无妨!

岂料老者喝了酒,笑道:“陆杰这小子,是块好材料,玄元剑法在他手上使的收发自如剑气纵横,已达上乘之境,当年和他试剑胜了他一剑,再给他几年武功必定在我之上!”老者不自觉间连喝数口酒,眼里闪着光,意气风发,感概当年!

老者续道:“当年打了你老子,现在来了小子,不变的是挨揍还是你们陆家,哈哈!”

旋即手中木剑破空斩出数道剑气。

陆云野不解道:“前辈这是?”

老者笑道:“以往考核只需承受三层内力两招即为通过……”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老者话语未落,回头朝着陆云野露出诡异的微笑,笑道:“这第一关,以往的人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在一柱香之内给你一本武学秘籍参悟,这是对于没有学过武功的人最好的选择,第二种便是受老头我三招还能站起来的,老头子不会用全力只用三层内力!”

陆云野迫不及待道:“前辈,我选第一种!”

老者撇了陆云野一眼,不满道:“瓜娃子,难道不知道等我说完规则?”

老者续道:“可能是你比较来的不是时候,香都被我用来熏衣服了,所以第一项选择你没了,第二项选择嘛,老头我换了一种有难度的想法,别人只需三招而你要五招!”

陆云野脸上一阵抽搐,道:“我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为何要加害与我?”

老者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咧嘴一笑:“老头子我无所事事,突然蹦出一个小娃娃,如果不好好戏耍一番,岂不是对不起枯燥乏味的日子?”

老者又道:“不如你干脆也闯什么三关了,看你骨骼惊奇天资还行勉强收你做个徒弟,待你学有所成能打败我,从此山高水远任君去,如果你学艺不精,那就一辈子留在山上照顾老头子我?如何?”

陆云野摇摇头毫不犹豫道:“晚辈感谢前辈的美意,但这三关晚辈执意要闯。”

老头点点头,一副无所谓样子,道:“即便如此,那就来吧,修整半盏茶时间,老头子不占你的便宜。”

索性陆云野坐了下来修整自己的气息并且在心底回忆刚刚与老者比试时老者的剑招!

同为玄元剑派招式,由于学武之人天赋不同,造诣失之千里,平庸之辈窥得其形,上乘者窥其意,臻者得其神!

老者站起来伸了伸老腰,握起木剑!

陆云野全神贯注,全身绷紧如琴弦!

剑影交错,陆云野的却连老者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自己的长袖已经被划破数道口子,但却没有伤及皮肤,反倒是身上酥麻感侵蚀他的气力!

老者剑道回旋,一剑重劈在陆云野的剑脊,摇摇头道:“年轻人,身体有点虚啊,才走了三回合一招,你就已经这样了,啧啧,你怎么扛得住剩下的招?老夫我实在不忍心你死在我的剑下。”

陆云野道:“死在前辈剑下只能说明晚辈不够格进玄元剑派,怨不得他人,来吧!”

第二招

第三招

第四招

陆云野像一条死狗,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身体像散了架似的,任凭陆云野怎么挣扎,愣是不听使唤,手中的宝剑有千斤重,死死的压住陆云野的手。

老者淡淡的看了凌云野一眼,道:“唉,又是一头倔驴,朽木不可雕也。”

陆云野咬着牙,嘴角溢出一丝丝血迹,轻微的痛感让麻木头脑清醒,道:“不,前辈,我还没有输,这最后一招,我能接!”

老头并没有理会陆云野,自顾自得,道:“神游太虚,气走八脉,引阴阳二气,聚奇经,天池、风府相震,天枢、曲池相加……”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闻言,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双目微闭,张弛有度的呼吸,显然老者在给予他站起来的机会!

陆云野没有正式修行过内功心法,但是相处数日万歌离还是将基本的调息方法传授。陆云野盘腿而坐,按照万歌离传授的心法口诀默运玄功,数息之后,陆云野发现身体的麻木感没有丝毫的减弱,反倒是有气息不畅之感。

陆云野神色凝重,颇有些垂头丧气的神色,他乞求老者给他时间,本就是想着依靠万歌离的心法口诀调息,他相信只有他能站起来,就算是死也能抗住最后一招却不曾想这基本功法竟毫无作用!

陆云野顿时绝望了,心中渐渐浮现陆杰的身影、浮现芊月的笑意,一抹苦笑涌上心头。陆云野心道:那前辈似乎也是调息,刚刚口中所念像是心法口诀,旋即一想,父亲常年教导君子坦荡荡,未经他人允许取之,与贼人何异??转眼间又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就当借鉴一下,事后在向前辈说明,要杀要刮随他便!

陆云野下定决心之后,也学着老者那般老僧入定似的!在心底默念着老者刚刚背过的口诀。

一炷香的时间不过弹指间,转瞬即逝,老者已经睁开了眼睛,盯着陆云野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捻着胡须打量着陆云野头顶冒出氤氲白烟。

此时陆云野全然不知外面的环境,只觉一股暖流由丹田之处逐渐散至四肢百骸,身体的麻木感、无力感渐渐消失,一时间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神清气爽。

陆云野长舒一口气,站起身道:“感谢前辈给予晚辈机会,不管结果如何晚辈已经无憾,最后一招还请前辈赐教!”

老者道:“小子,最后一招为了让你小子输得心服口服,老子我让你先出手,来吧,屁话少说。”

陆云野道:“得罪了!”,提剑斜刺而出,忽的拔地而起,一剑凌空斩下,势如破竹。老者轻轻一挥木剑,轻易化解陆云野来势汹汹的一剑,陆云野手肘微微弯曲,剑身划向老者肋部,左手掌缘劈向老者肩部。老者后退数步,木剑登时挥成一道剑网,将自己上路直接封死,陆云野使出“挟春唤柳”改攻老者双腿,谁知,刚刺出就感到后背一股寒意,原来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陆云野连忙仓促招架,不料老者此剑力道极大,陆云野拨开不得,只得欺身前进,欲逼老者收回这一式,奈何,老者反手将陆云野的剑道封住,手掌一旋,那柄宝剑赫然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脑子里顿时浮现万歌离的话:形似不如神似,神似不如至臻境,脱手的一瞬间,以手为剑顿时使出“天峰五云剑”剑势,直捣老者胸口。

老者正暗喜陆云野无计可施之时,忽见陆云野有此一招,心头一怔,但不过弹指间,左掌横护在胸前。陆云野双指抵在老者左掌,犹如双指插在石头一般,脸上痛的微微抽搐。

老者笑道:“小子不错,有点前途。”说罢,运气震开陆云野!

老者道:“小子,这一关你过了!”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陆云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惊喜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老者瞥过脸哼道:“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靠自己本事过关而已,我这关才是开始后面的过不过的去才是好戏,赶紧滚。”

陆云野朝着老者行礼,道:“前辈,不瞒前辈,刚刚晚辈偷偷学了前辈的心法口诀,还请前辈责罚,任何后果,晚辈愿意承担。不敢有丝毫怨言!“

那老者却是背对陆云野,充耳不闻。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陆云野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老头脾气可真怪得很,反正我的话已经说了,三关还有两关要闯,掌门、义父还在外面等着,若是有机会活着出来再过来吧。

陆云野提起剑朝着老者拱手行礼,便提着剑想着竹林深处走出。

”老不死的,别装了,那娃娃走远了。”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在那老者的身边。定眼一看,正是那扫地老者老雪头。

老者干瞪了一眼道:“那小子走不走,关我屁事?”

老雪头嘿嘿一笑道:“得了吧,是谁耗费内力打通那娃娃奇经八脉?是谁偷偷传授上乘心法?是谁.........?”

老者匆忙拉了老雪头一把,白眼道:“行了行了,都是我行了吧。”

老雪头轻轻拍老者得肩膀咧嘴一笑,道:“这不就对了?”

老者忽然长舒一口气,略有苦涩道:“我们都对不起他,整个玄元剑派都对不起他,几句口诀又算得了什么?”

老雪头道:“每一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因果二字,也许冥冥之中都已经安排好了。随它去吧。“

此时,陆云野已经来到竹道的尽头,不远处仅有一座竹屋,四周除去竹影涛涛,十分幽静,空无人迹。

”门外的少年,请进来吧。“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四方八方传出,一时间竟无从分辨声从何处来。

陆云野深呼一口气,轻抚震撼的心情,道:”敢问前辈是在竹屋中吗?“

”正是。“

陆云野上前推开竹门,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情不自禁的深呼几口气,方看向坐在旁边的老者。那老者虽然一头白头,但是脸色极为平和,慈祥的笑容,一身素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隐士。

老者开口道:”请,小兄弟远道而来,我在这里备了几杯清茶,如不嫌弃,便请品尝。“

陆云野略有犹豫,但还是脱口而出道:”多谢。“

陆云野与老者向对而坐,老者倒上一杯道:”此茶名为竹影,采摘竹叶中最为鲜嫩的竹芯泡制,而且还是清晨采摘最为适合,水是天然甘露,甘冽,最佳。“

老者续道:”第二杯名为清莲,乃是山顶清泉的荷花的花蕊,用清泉的水泡制,同源之物最是浓郁芬芳。“

”这第三杯梦归,是武夷山特有的花茶,冰水冷浸。“

”这第四杯醉阳,取向阳花开之花蕊,最为浑厚。“

”这是第五杯当归,取百草之芯,先苦而甘甜。“

”小兄弟,请一一品尝。“

少年不知险中境,一意孤行渡三关 陆云野端起茶杯在手中端详一会,轻轻抿一口,道:“这竹影好茶!”

老者笑道:“小兄弟说说,这茶好在哪里?”

陆云野脸色微红,道:“好喝。”

老者笑道:“哈哈,小兄弟直性情,无妨,请小兄弟一一品尝。”

五杯茶,陆云野喝完之后只觉怪异不已,第一杯”竹影“初入口时苦涩不已,却有一丝丝甜味从中蔓延开来,第二杯“清莲”芬香异常,饮入喉间如醉卧美人膝般惬意,第三杯“梦归”未触唇齿却已经感其寒,犹如身处冰窖之中,一股哆嗦劲猝不及防,品到这里,陆云野本不再想品下去却见老者慈祥的笑意,心道:不喝吧,盛情难却,喝吧,这东西又怪异得很,一番纠结之下,陆云野还是端起茶杯饮下那“醉阳”,却说“梦归”寒中唇齿间散,这“醉阳”初时如普通茶水,无色无味,瞬息之后,小腹中却忽然有股灼热之感,散入四肢百骸,陆云野额头渐渐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届时一阵寒一阵热,陆云野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陆云野见最后一杯“当归”心里已有几分忌惮。,甚至抵触,但是手还是伸向了“梦归”,陆云野愣了愣,这“梦归”的味道并无特色,与自家的茶水并无差别,顿时纳闷,心道:这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云野道:”前辈,请问这一次考核是什么?“

老者摇摇头,在竹屋竹屋中点燃一支熏香,道:”陪老朽坐一会,细细品味这山水。“

烟袅袅升起,渐渐弥漫整个竹屋,陆云野的心境愈发宁静缓缓闭上眼睛。

一炷香接着一炷香的燃烧着,陆云野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一个”旱地拔葱“身形串起,一剑凌空劈向老者,那老者似乎早有预料,身形恍惚一闪而过。

陆云野怒道:”老不死的,还我父母命来。今天不杀你,我枉为人子。“

话语未落,陆云野的身形已经闪动,比平时竟然凶猛,一招划出,再出第二招,第三招呼之欲出,此时的陆云野的猩红了双眼,已然是不按招式出招,一剑一式尽是杂乱无章。

老者既是考核之人,他的武功可非泛泛之辈所能比拟?陆云野数出浑身解数愣是连他的一角都未能碰着,处处留情。

烟,渐渐消失,屋内由于陆云野的破坏已经一片狼藉,老者生怕竹屋保不住,连忙将陆云野引出,在竹林间武斗。

老者略有些可惜的沉声道:”可惜,可惜,可惜,上好的天赋,终究......“

老者忽然一指弹开陆云野的长剑,一掌隐隐夹风雷之势轰在陆云野的胸口,陆云野断了线一般飞出去砸到一株竹子,摔倒在地上。

老者瞧了瞧几眼,见陆云野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那里,心道:三成内力的九阳掌,估计是没得救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提起陆云野的剑斩断几根竹子,开始默默的挖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陆云野忽然睁开眼睛,缓缓翻过身,直觉喉间充斥着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见老者在自己正前方不远处,道:“前辈,你在作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老者一阵颤抖,回过身道:“小伙子,你竟然还没死?”

陆云野连着咳几声,道:“前辈,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在挖坑?谁死了?”

老者惊喜道:“这坑原本就是要埋你的,你没死早点说,害得我忙活那么久。”

陆云野哭笑不得,道:”前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老者将陆云野扶起来,道:”小伙子,其他的是我们先不说,你且看我的竹屋,可都是你做的,说罢,你在梦里遇到了什么?“

陆云野惊道:”梦?难道那些都是梦?“

老者哈哈笑道:”你且说你遇到了什么,我再给你解释解释。“

陆云野道:”第一次,我遇到我的父母,我们一家其乐融融,但是我明明记得我父母已经过世,尽管他们很真实,但我依旧感觉不到我父母在时的那种温暖,我拔剑质问,他们却告诉我我只是在做噩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回来了,可我明显知道,他们没有温度不是我的父母,我横剑相对,逃离那里,第二次,我遇到我儿时的玩伴,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大声喊着救命,在她身后是一群土匪,我拼了命的杀人可她依旧死在土匪的刀下,我当时杀红了眼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突然心底传来一阵呼唤,土匪们瞬间消失了,第三次,走着走着,遇到我心仪的女孩,她问我愿不愿意与她长相厮守,我告诉她我愿意,但是不愿是现在,她顿时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我顿时心软了。“

陆云野陷入了沉默,不愿再说下去。

老者道:“但是你依旧放弃了,对不对。”

陆云野续道:“心里有些事,不得不做,不做生不如死,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懊悔,所以我还是走了,第四次,我遇到我生平最为憎恨的人,他们无情的嘲讽、可笑的嘴脸,我提起剑四处挥砍却怎么也打不死他们,我忽然听到我义父的声音才醒悟,最后,遇到了一个蒙面人,他自称来自玄元剑派,说是我父母罪有应得,是他杀了他们,我怒火上头,完全没有理智,发了疯追杀那个人,无休止........”

陆云野反问道:“前辈,你说这是梦,那我这身伤?”

老者愣了愣道:“哈哈,。小伙子,你这伤,是我打的,不过是你动手在前,我被迫还手的。”

老者道:“你所遇到的都是藏在你潜意识里最深沉的东西,是你的本性使然,无论你沉溺在哪一关,最后都会死去,梦境是相对而言,有了你藏在心底的温柔就会有破解之法,只不过心性不坚定之人是找不到的,回到你的问题,所有的答案原因都是那五杯茶,对应人生中的”悲欢怒别“,同时喝下则会进入梦境经历四个阶段,那熏香不过是计时而已。”

陆云野愣了愣,道:“这么说,这算是考核了?”

老者道:”小伙子,你为何而学剑?“

陆云野一怔道:”一是遵父命,二是为仇而动。“

老者道:”仇恨是你动力,是你一生梦魇,你这剑的意义,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走吧。“

陆云野勉强站起来道:”还请前辈指明路,晚辈还有最后一关要闯。“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远,如初来般四面八方传来:”没有第三关了,你已经过了,往你现在的方向走就能走出竹林,会有人接应你的。“

功成身退空心事,梦中易得梦中思 陆云野微微一怔,身体瘫软坐倒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竟有一些提不上劲。

原来,陆云野得知自己闯过三关,心底的石头总算着了地,心底支撑的信念也随之消散、松懈,再者两番交战,陆云野着实遭不住,特别是中了第二关的梦境,精神上的恍惚使得他有些头晕目眩,胸前又挨了老者一掌,胸膛中气血翻腾,好不难受。

服下老者临走时留下的丹药,陆云野缓了好一会才觉得缓和许多,随意的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处于一片墓地附近,周围尽是突起的小土堆,土堆前竖立起一块竹碑,说是碑不过是一块数寸长的竹块而已,陆云野数了数大概有三十之多,陆云野心有余悸,若不是心性较为坚韧,及时醒来,怕是也将埋在这荒凉的竹间,心底升起一顿悲凉额,埋骨在深山,坟前草就算长了一米高又有谁知。

空山悠悠,清风掠耳,转眼间,残阳如血映红半边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陆云野循着老者临走时指出的路,越走越觉得阴深,时不时有水流声在耳间闪动,心道:奇怪,我这走的路明明像往高处走,这山明明独立于其他山之间,怎么还有水流声?心里想着,刚刚松懈的神经又像一根铉一般拉紧。

尽头,已是云巅,一道身躯屹立在夕阳之下,既见背影,陆云野感到莫名压抑的气场,那人俨如泰山五岳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溢出寒芒让人不寒而栗。透不过气,这是陆云野此时心头唯一的念头,心道:这老头竟然耍老子,这前面的人怎么看都像是要拿我狗命的人。

”恭喜你,你是玄元剑派数十年来,唯一活着走到这里的人。“那人道。

”但也也许会很可惜,你或许死在最后一关。“

陆云野疑惑道:”最后一关,难道是由前辈来守的?“

那人摇摇头,道:”我只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并非试炼者,应他人之邀,在此传授你剑法。“

那人续道:”剑法,我只演示一遍,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悟性了。“

藏在剑鞘中的剑似乎受到他的呼唤般,飞驰而上,剑光暴涨,白虹如蛟龙,斩出数道残影,剑舞飘动,严冬细雪缠绵,快,如疾风闪电,缓,如春风荡细柳,急,如黄河之水,幻,如世间百态。

剑芒再次暴涨,那人的身影在一瞬间化作三十六道残影,三十六道剑气俨似万箭齐发,齐斩出,摧枯拉朽的力量似有蛟龙清吟、闷雷躁动,山巅那几颗胳膊粗的树拦腰折断,枝叶横飞。

剑诀毕,那人回过身道:“走吧,跟我来。”

届时,陆云野注意到这人浑厚的声音之下,竟是一个青年的秀气脸庞,陆云野满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惊诧不已,心道:这家伙看起来应该比我年长十来岁吧?这超凡的剑术,怕是义父也不能企及罢?

陆云野错愕道:“前辈,这套剑诀可否有名字?”

胜者有胜有神机,纵横剑气数十里 那青年继续向前走着,并未回头只是停驻了一会,淡淡道:“天罡三十六剑!”

陆云野嘴角不自觉的呢喃道:“天罡三十六剑。”

陆云野续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不知大侠怎么称呼,传剑诀之恩,必将铭记于心。”

青年指着前方空荡荡的悬崖,道:“那里就是下山的路,掌门等人都在望空亭等候。“

陆云野循着青年所指的方向望去,两峰之间横跨数百米之远,其下江水横流,洋洋洒洒而过激起千堆浪,微风阵阵接连其中的铁索荡漾不止,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陆云野掌心、脚底犹有冷汗冒出一阵发软。

未等陆云野问个明白,那青年纵身一跃,双足立于铁索之上,道:“很紧了!”

青年矫健的步伐高明的轻功使得他纵然在仅有两指之宽的铁索如履平地,晃荡的铁索于他而言丝毫无影响。陆云野咽了咽口水,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这一脚下去,踏空则是万念俱灰,虽说儿时同样走过独木桥,但那失足不过是一身伤而已,而这,则是命!

“不管了,死了,我也认了!”

小心翼翼的踏在铁索上,刚上铁索又被晃荡不已的铁索吓得撤回了脚。

几番下来,那青年已经走完了长达数百米的铁索,正在对峰等待着陆云野!

陆云野心道:虽说我练习过些许剑法,但是对轻功、步法一窍不通,这数百米的独木桥,我肯定是走不过去的,反正他们只规定过去就行,却没说用何种方式!

于是乎,陆云野在山巅寻较为弯曲的树干,解下裹剑布缠绕两侧跨在铁索上,顺着滑下去。

却说,树枝含有水分时较有韧性,可在铁索滑行中速度太快,接触铁索那一截早已磨损严重,就在距离涯边不过十米时,忽然咔嚓脆响,陆云野心凉了半截,说时迟那时快,涯边顿时抛过来藤条,死死的缠绕在陆云野的手腕处。

“喂?”

“还没死!”

只见那青年手臂一挥,便将陆云野摔了个狗吃屎。

陆云野脸上一阵抽搐,颇有些难受的捂着胸口,脸色随之一阵青一阵白,原来,这么一摔倒是触动陆云野数个时辰之前所受的伤,新伤更是雪上加霜,险些吐了血出来。

陆云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朝着青年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侠仗义相助。”

青年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道:“如果没事的话就走吧,掌门应该等久了”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的要艰难的多,像是年久失修一样,原本青石板铺的路早已经长满了青苔,荆棘丛生,偶有蛇蝎之类毒物出现,但仅仅一瞬间,便被青年一剑劈成两半,陆云野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出剑的方向,剑已经回到剑鞘。

望空亭的位于莲花峰的一处断崖,四周简陋至极唯有数巨石可坐,此刻,玄元剑派掌门唐之轩、唐松、唐书怜以及万歌离在此已经等候数个时辰之久,眼见日薄西山,夜幕将启,万歌离的脸上不禁露出担忧,忍不住在亭中来回踱步。

唐松道:“可惜了,可惜了,看来万大侠要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了。”

万歌离心不在焉,一听唐松这么嘲讽,怒火上头,道:“老东西,你敢再说一句,看看今天谁救得了你。”

唐松来劲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在我们玄元剑派地盘上,当着我们掌门的面上杀了我不成?”

唐之轩撇了唐松一眼,道:“长老还是耐心等候的好,生与死与你有何干系?”

万歌离冷哼一声,道:“抢了别人的东西,当然希望别人死了,死无对证,某人可偷着乐,也不怕早晚有一天露馅被天下英雄耻笑,唾弃。”

唐松瞪大了眼睛,指着万歌离道:“你……”

话刚说一半,看到唐之轩冷峻的神情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

唐书怜道:“掌门,不如弟子查看一番,这里距离莲花峰峰顶并不远,以弟子修为定可以赶在日落之前回来,如此省去很多麻烦。”

唐之轩颔首道:“去吧!”

千辛万苦入门去,不知的来费功夫 唐书怜刚转身,欲迈开腿便听见。

“弟子萧景远同闯关者陆云野拜见掌门!”

万歌离喜出望外,道:“臭小子,你没事吧?”

陆云野喜道:“义父挂怀,小子没事,幸得几位前辈手下留情,我方能侥幸通过。”

万歌离笑道:“哈哈,那几位前辈可是德高望重之人,不会放水,你小子也不错,不错,虎父无犬子。”

唐之轩问道:“萧师弟,陆云野是否已经通过考核?”

萧景远道:“回掌门,弟子遵师父之命送他下山,师父已经言明此人已通过考核,可入玄元剑派。”

唐之轩道:“既然如此,稍后你带着他往夏阳师兄殿下,入夏阳师兄门下。”

陆云野道:“掌门,我能否拜在萧师叔门下?”

唐之轩疑惑道:“为什么?”

陆云野道:“萧师叔剑术高明,弟子虽与萧师叔相处不过一个时辰,但颇为投缘,还请掌门恩准!”

唐松冷笑道:“你小子狗眼倒是挺亮,只是我玄元剑派人杰地灵,哪个都是高手,做你师傅绰绰有余,还挑三拣四?不识抬举的东西。”

唐之轩眉毛一拧,道:“萧师弟,你怎么看?”

萧景远道:“弟子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被约束。”

唐之轩又道:“陆云野,你也看到了你萧师叔不愿意,若是你执意要拜入他门下,那只能请你离开。”

陆云野犹豫了一会,心道:反正同在玄元剑派屋檐下,实在不行,我再去找他学习剑法,当下便道:“弟子愿意遵从掌门安排!”

陆云野与万歌离一番告别之后,便随着萧景远寻找夏阳。

一路上,天色一晚,玄元剑派到处烛火通明,偶尔还能见到数十名弟子在练武,偶有弟子朝着萧景远打招呼,却不见萧景远回应,这让陆云野十分纳闷,心道:这家伙如此高傲为何赢得如此众多弟子的尊敬?

实则陆云野不知,萧景远乃是玄元剑派不世出的练剑奇才,三岁拜入玄元剑派,七岁窥得玄元剑法精髓,十八岁已达上乘境界,如今二十五岁,在玄元剑派罕有敌手,一举成为玄元剑派历史最年轻的师叔,纵然性格孤僻,一心只求追求至上臻境,但玄元剑派弟子对其无不是敬佩!

主峰之上,数十座古殿林立,烛火通天,萧景远轻车熟路的将陆云野带到夏阳掌管的古殿。

玄元剑派共有九位长老,夏阳排名第五,夏阳身着素衣,一身肥肉令他看起来如肉球一般,一双小眼睛眯成缝,夹在脸上的肥肉之中,令人难以想象,此人竟是习武之人。

萧景远似乎不愿同夏阳交流,简洁交代之下,便匆匆离开。夏阳围着陆云野打转几圈

咧开嘴道:“拜师先得行拜师礼,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不便过多礼数,就留到明日,今日你先见见你的师兄们。”

陆云野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七位弟子,除了一人之外,其余人无不是伤痕累累。

千辛万苦入门去,不知得来费功夫 陆云野抱拳行礼道:“大师兄,师弟有礼了。”

夏阳道:“陈永亮,带着你的师弟以及那六个饭桶下去,省的在这样碍眼。“

陈永亮应了声是,那六人也毕恭毕敬送走夏阳。

陆云野见夏阳已没了身影,小声道:”大师兄,那六位师兄犯了什么错,惹的师傅如此大怒?“

陈永亮瞪了陆云野一眼,道:”小师弟,咱们师傅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与自己无关的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省的到时候吃了亏说师兄没提醒。“

陈永亮续道:”不过念在你是新来的,啥也不懂,告诉你也无妨,这几位师兄练功偷懒、做事不勤快,被师傅逮到教训,小师弟,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陆云野一怔,连连道是。

不时,便到了,陆云野卸下剑布,陈永亮指着最靠角落得位置,道:“我们师兄弟几个按着顺序睡铺,吃过饭后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随之陈永亮翻出几套衣服递给陆云野。

陈永亮转身朝着那几人喝道:”还不面壁思过去?不到凌晨二更天,谁敢再偷懒试试?这几天得饭就别想吃了。“

月朗星稀,陆云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只听得大师兄陈永亮呼噜连连陆云野心道: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出去看看。闲庭信步到庭院前,那几人依旧在昂首挺胸面朝石壁,时不时发出几声“咕咕”声。

陆云野道:“几位师兄饿了吧,师弟这里有几个馒头偷偷吃了吧,师傅和大师兄已经睡下了,不用担心。”

六人抬头看了陆云野一眼,神情颇有些麻木,沉默不语。

陆云野再进一步,双手递上,道:“师弟初来乍到,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请各位师兄往后多多照顾。”

一个和陆云野年纪相仿的少年不停的咽着口水,道:“二师兄,我有点饿。“

那被称之为二师兄的青年男子瞪了他一眼,道:”混小子,我平时是怎么告诫你的,这个时候你忍不住了,师傅看见了,你又得掉一层皮。“

那少年只得收回了目光,委屈的应了好几声是。

不一会,又有一名青年道:”嘿,小师弟,麻烦你给三师兄端碗水来,你这些馒头师兄都要了,二师兄别那么石板,师傅、大师兄又不在怕个屁。“

陆云野小心翼翼端茶水,生怕经醒睡梦中的陈永亮。

三师兄忽的坐倒在地,道:”累死老子了,什么狗屁师傅,他就是贪财,就是看咱们几个不顺眼,姓陈的也把自己当回事了,拿着鸡毛当令箭。“

二师兄道:”小点声,大师兄听到了,一顿皮肉之苦少不了你的。“

这时,陆云野端着茶水走了出来,道:“师兄,你们快吃吧。”

三师兄将馒头分成几份,给自己留了半个,道:“赶紧的,饿了就吃,现在连一更天都不到,迟早饿死不吃点怎么行。”

二师兄淡淡道:“你们吃吧,反正我不吃。”

三师兄又道:得得,你有骨气,饿死你得了,来,小六,你们三。“

岂知,那两人对视几眼,同道:“二师兄不吃,我们也不吃。”

三师兄摊摊手,道:“好好好,你们都行,管不了你们!”

待到他们吃完之后,陆云野收拾好便回到自己的床上,满怀心事的睡下。

千辛万苦入门去,得来全不知功夫 夏阳领殿中,夏阳坐上方,两侧则是陈永亮及其师弟,陆云野位于中间正行拜师礼。

陆云野道:“师傅在上,弟子陆云野有礼了。“

夏阳颔首道:”自今日起,你正式成我的亲传弟子,以后勤加修炼必定成为玄元剑派顶尖的力量。“

陆云野道:“弟子谨遵师命,不负所望。”

夏阳道:“在宗门中上尊长者,下礼师弟师妹,谨守玄元剑派门规,陆云野你可做得到?”

陆云野恭敬道:弟子谨遵师傅之言,绝不敢做出忤逆犯上、恃强凌弱之事。“

夏阳皱了皱眉头,嘴角蠕动,又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陆云野满头雾水,看向陈永亮,又看向二师兄李怀钏,却见三师兄露出鄙夷之色,心头更是不解,心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陆云野道:”弟子实属无话可说,若是放了什么错还望师傅点明。“

夏阳摊摊手,语气淡了些许道:”永亮带你师弟去晨练吧。“

夏阳忽然大喝道:”我只是让陆云野走,你们几个给我滚回来。“

陆云野的脚步忽地停住,却被陈永亮拉着衣袖,低沉道:”师傅叫你走就走,不要第一天就多管闲事。“

陆云野听的这么一说,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好奇心如此之重,连忙朝着陈永亮道谢。

晨练,陆云野本以为是数十乃至上百人在剑坪处舞剑试招,却不见人声鼎沸或是百里剑气,唯有数十亩百草以及数位正在打理药圃弟子。

陆云野问道:”师兄,我们不是晨练么,为甚来此荒凉之地?“

陈永亮笑道:”师弟有所不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为玄元剑派的弟子修习的不仅仅武功造诣,生存才是修行的第一课,看似是奇形怪状的花草,兴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陆云野心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一天?也许现在多学点还能懂得一些。

陈永亮又道:”那位老者便是这药圃的管事,姓温,你要做什么便有他给你安排,为期六个月。“

陆云野道:”六个月?是不是太长了点,那这六个月除了打理药圃之外,那谁来教我武功?“

陈永亮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每个新进弟子都会进行各式各样的训练,训练只是一时半会,武功大有机会学习。“

说罢,陈永亮与温管事唠叨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那温管事走过来招呼陆云野,道:”今天你挑满那五大缸,就可以走了。“

陆云野有些愣住,道:”那么大的缸,我全部要挑完?一天之内?“

温管事瞥了一眼,冷声道:“不做就滚,自觉去领罚。废话那么多。”

陆云野见老者脾气属实爆,当下嘴角蠕动却不再说什么,利索的拿起扁担挑水去。

水源距离药圃有些难行,路程虽然不远,但来来回回上下奔波,饶是陆云野体力强同样熬不住,几次下来陆云野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在往回走的路上,陆云野因心急,步子迈的更是激,忽然脚底一滑,猝不及防之下一担水尽数泼在迎面而来的同门弟子身上。

陆云野慌忙蹭到其身旁,道:“师兄你怎样,没事罢?”

那人却是一把手推开陆云野,大声斥道:“没事?你被泼一桶冷水试试?是不是走路不带眼睛,赶着去投胎?”

陆云野听得声音,两人抬头一看,异口同声震惊道:“是你!”

真小人睚眦必报,难长老不识缘由 且说陆云野所撞倒之人,并非他人而是前几日在半山腰时,遇到的那两人之一的胖弟子,此人是唐松坐下第三弟子吕志,前几日与其师弟刚回宗门,不料遇到陆云野、万歌离两人,自己脸上被万歌离打了一个偌大的鞋印,这几天尽是听闻师兄弟们的取笑。

人的脸面对于部分人来说就是尊严,打脸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不巧的是吕志便是此类人。

吕志不由得怒道:“好啊,又是你这狗崽子,上次的事还没完,又泼我一身凉水,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云野连忙后退几步,道:“师兄,今日之事是师弟不对,师弟在此给你赔礼道歉,前几日之事却赖不得师弟。”

陆云野心道,那日若不是他有伤己之念头,义父又何须将他劈头盖脸打一顿?

吕志又道:”先前诋毁玄元剑派浪得虚名,空有堂皇之躯无真文章,现如今又死皮赖脸的拜入玄元剑派,真不知道是有多厚颜无耻的双亲才能教的出你这样的狗东西。“

陆云野不禁怒了,道:”师兄骂我可以,但我双亲不曾得罪于你,又何故牵扯至他们。“

吕志冷笑道:”怎的?骂不懂?小狗杂种,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还不姓吕了。“

语音刚落,双掌划出,只取陆云野面门,既然万歌离打了他的面,他自然也要在陆云野脸上留下几个鲜红的大掌印。

吕志作为唐松门下的弟子,在同辈中武功是较为突出的,一套玄元剑派入门掌法打的厚重有一,将陆云野逼得只能踉踉跄跄往后退,陆云野虽然在剑法中略有染指,但是对掌法却是一窍不通。

吕志大喝一声,双掌一挥,斜掌劈向陆云野上肩,右腿横拉上踢,此招“醉里探草”乃是这套掌法的精髓所在,看似上下合击掌势,实则不然既是虚晃一枪,但陆云野岂知其中奥秘?

陆云野见吕志下狠手,心底的那一口恶气顿时也爆发出来,如同发猛的猛兽扑上去,陆云野的拳头未碰得吕志的衣角已经被他击中胸口,跌倒在一边胸口间隐隐作痛,若是陆云野尚未修习任何内力,这一下非得重伤不可。

吕志冷笑道:“小东西,你真以为自己有斤两?没有老东西你什么都不是,跪下来磕几个头师兄就当什么事也没有,这一笔就算揭过去了。”

陆云野紧握拳头,扫了一眼道:“狗杂种,别让我学有所成,不然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剑下你会后悔的!“

吕志嘲讽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

陆云野忽然挥舞着拳头毫无规律莽,吕志见他拳法毫无章法、脚下虚浮,随即穿掌而过,整个人闪到陆云野后面,一抓陆云野后心,一甩,陆云野已经被他掐着脖子按倒在地上,吕志啪啪两记耳光甩在陆云野的脸上,道:”小杂种,服不服?还想杀你爷爷我?今天给你长点记性!“

说完,又是两记耳光,陆云野的脸此时已经是红肿的厉害,却因被卡住脖子,话都说不出。

“住手,玄元剑派禁止内斗,你们在干嘛!”

忽然一道雄浑责骂声在陆云野身后传来,吕志身体不自觉一抖,连忙松开陆云野,站了起来

真小人睚眦必报,难长老不识缘由 吕行礼道:“弟子见过三长老”

来者便是玄元剑派的九大长老之一的三长老唐寒策,是玄元剑派掌控门规的执法长老,向来秉承“无规矩不成方圆”的信念教化弟子,纵然是无伤大雅、不值一提的小事,只要违反门规,唐寒策必会秉公处理,久而久之,玄元剑派弟子对其敬而远之,生怕自己无意之中触犯门规而受罚。

陆云野初来乍到岂知唐寒策”盛名“?一见吕志松开自己,挥舞拳头。

唐寒策见陆云野如此蛮横,身子一闪握住陆云野的拳头,喝道:”混小子,谁是你师傅?“

陆云野听得唐寒策这么一喝,顿时清醒了许多也得知这是本门派的长老之一,不禁放下拳头行礼道:”弟子陆云野见过长老,弟子师承夏阳。”

唐寒策晗首道:“陆云野?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说罢,玄元剑派门规严禁弟子内斗,你们且将缘由说明白罢。”

陆云野道:”弟子先说还请长老莫怪,弟子与他在上山时发生过节,今日他得知弟子在此特地上门报复。“陆云野心道:如若按实情来说,他们都是玄元剑派的老熟人未必会帮我,不如将过错全推给那吕志,就算想惩罚我也不会太重。陆云野虽不能说会道,但胜在其态度十分诚恳且又有伤在身,唐寒策却已信了几分。

唐寒策瞥向吕志,怒道:”吕志,事情可是这样?“

吕志吓个半死连忙摇头,惶恐道:”长老,事实可不能单凭这小子一张嘴,上山之时这小子对我派出言不逊,我出手维护门派名誉,无奈那老东西武学在我之上,你看我这脸上的伤就是老东西留下的,这有我师弟林爽证明,其次,弟子熟知后山清泉有化淤血的功效欲前往,没想到这小子趁我不注意泼了我一身冷水,他竟然理直气壮还不道歉叫嚣弟子,于是弟子才出手。“

吕志续道:”长老弟子可是为了维护宗门声誉受得伤,于情于理这不算过节,但他泼我一身水却是实实在在的!”

唐寒策,沉吟些许,道:“未拜入山门前,陆云野对门派出言不逊,即便是我遇见也会出手小惩,入门之后,你们既为师兄弟就应以宗门门规为准则,陆云野知错放错、错上加错,作为新弟子若不严惩,岂不更加无礼,不过你且说说看自己为何在此挑水?”

陆云野不服道:“弟子为明错上加错,弟子之所以在此,皆是师傅授意历练。”

吕志冷笑道:“在玄元剑派,九大长老坐下弟子若是不犯错或是到限期方会干这些,据我所知,这个月的限期是大长老的弟子,初来咋到,无礼、撒谎、陆云野你可真行!”

在玄元剑派中宗门上下杂事由普通弟子与长老弟子合作清理,每个月称为”限期“由其中一名长老弟子协同普通弟子,故此,陆云野不再“限期”之内不用收拾杂物,意料之中陆云野仅有犯错。

殊不知玄元剑派中初来乍到的弟子从无此类历练,实则是夏阳存心刁难!

唐寒策道:“陆云野,念你闯三关而进宗门,天赋异禀,但更应修习心性、习德,走正道,三日之内抄写”道德经“二十遍,三遍门规!”

陆云野不平道:“长老凭什么只有我受罚,他吕志凭什么不受,就因为我义父出手伤了弟子,就因为你们是熟人合伙来报复我?”

唐寒策怒目而视,道:“自我掌管门规以来一直有谁说过偏袒谁?你觉得不可,大可以到掌门理论,我问心无愧。”

陆云野顿时感到万分委屈,眼泪在眼眶中制不住打转,紧咬牙关道:“行,弟子一定在期限之内完成长老所罚。”

说罢匆忙收拾着离开。

唐寒策道:“吕志,你也别窃喜,且不说你与他谁对谁错,但你出手之重也是有目共睹的,你就抄写门规三次。”

吕志道:“弟子知晓,也定当反思己身,不负长老教诲。“心中道:三遍门规已是极为轻的处罚。”

真小人睚眦必报,难长老不识缘由 饱含委屈的陆云野并未回到药圃反而在一处僻静林中抱头抽泣,心中越发苦闷,一瞬间想起父母尚在时其乐融融,与如今天人永隔,自己身在异乡又受他人排挤,百感交集,一时间涌上心头,放声痛哭起来,甚至连有人出现在他的身旁竟毫无察觉。

那人道:”呦,哪里来的淘气包,这么大个人了还想小屁孩一样爱哭,是不是贪玩被长老们说了几次?“

此时,陆云野才缓缓抬头,衣襟连忙擦拭眼角,道:”你才是贪玩挨揍在这里偷偷哭,再说了关你什么事?“陆云野见来人竟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一时之间害怕嘲笑只得转移话题。

少女双手抱胸,直愣愣的盯着陆云野道:”怎么不关我事了?玄元剑派可是我的地盘,看你这样子估计是和哪个同门师兄弟较量被打的这么惨,哈哈,小伙子,不如你叫声师傅,我传你武功?“

陆云野一听这少女轻浮之言,便不想搭理于她,径直往回走。

那少女追着道:“喂喂喂,臭小子,只要你说出来,本小姐可以替你出头,不叫师傅也行,叫老大也好啊。”

届时,陆云野已经回到了药圃,待温老者一番询问之后,陆云野以为会遭受老者的责骂,没想到老者只丢给自己几副去淤血的药草之后还让他不再挑水,休养几天之后便回到自己师傅那里,温管事态度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陆云野心有疑惑,但换角度寻思着,温管事若是要整他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暮色时分,陆云野脸上的红肿已经消散许多,因为药圃中有大量的药草散发出药味,陆云野最终还是回到自己的庭院,不料,陆云野却见除大师兄之外,其余几位师兄又在受罚。

陆云野上前询问,却被三师兄瞪眼直视,其余师兄对他更是不待见,尽是愤色,陆云野满是不解,只道他们肯定又犯了错被师傅责罚迁怒于己又或者他们与吕志关系不错,在排挤自己。心中一阵冷风吹过,陆云野只觉得有些许凄凉。

二师兄等人所受之分,与陆云野有莫大的关系,又和陆云野没多大关系,皆是因为三师兄一时口快当晚在庭院中说了几句夏阳的坏话,不巧的是,传到了夏阳的耳朵里,届时,当晚仅有他们几人在场,一众师兄弟一致认为是陆云野走漏风声,因此对陆云野的态度开始转变,殊不知,走漏风声的并非陆云野,而是另有其人。

夜幕中仅有一轮皎月盘空,月影之下,一少年于山巅手持宝剑挥剑如雷霆,剑招略显生疏,脚法错乱无章,险些伤了自己,少年持剑斩出上百次,终于寻得其中一些诀窍。

此少年正是心中烦闷的陆云野,辗转难眠之后决定夜间练剑,剑法则是当日萧景远所传,又不时盘腿而坐修习内力,却是找不到其中的要诀,皓月当空少年郎不过如此!

万事到头终难逃,谁知与君初相逢 陆云野虽然在温管事的明确下不用再去药圃,可陆云野禀明夏阳之后,夏阳却告知令陆云野自行在“藏书阁”研习群书,美其名曰习武先习德,陆云野虽有怨言但却不敢发作,暗自安慰自己“藏书阁”是非去不可的,不如趁着抄写”责罚“的时间在藏书阁累积自己学识。

不日,陆云野顶着红肿的脸进入藏书阁,在茫茫如烟的书籍中寻找他想要的那两本,不时,陆云野便看到自己所需的那两本,欲伸手,不料一折扇打在陆云野的手背一反应手便缩了回来,陆云野心头一怒,刚想开口,岂知那人先开了口。

”借书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做人更应礼让同门前辈。“

陆云野听得这声音,不由得从灵魂深处一抖,声音一沉,道:”唐书怜。“

随即,在唐书怜一旁的吕志讥笑道;”陆云野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难不成三长老不在这里你就不敬同门师兄了?惺惺作态,真是没教养的东西。”

陆云野饶是百般恼怒,但只见周围越来越多的同门驻足观望,无奈低声道:“师兄。”

唐书怜冷笑道:”好师弟,这两本书师兄先拿去参阅,过几天再还给师弟。“

陆云野道:”还望师兄先让师弟抄写一遍,那两本书再给师兄。“

唐书怜摇摇头,道:”师弟,这两本书我现在就要,过几天就会还你。“

陆云野的语气不由得低下来,道:”恳请师兄忍痛割爱,先让师弟抄写一遍,届时,师弟送书上门。“

唐书怜道:”我看书是在兴趣,过几天我就没了兴趣,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看。“

陆云野道:”既然如此,师兄能否先看一本,另一本先给我,师兄若是看完了,师弟给你送过去。“

唐书怜冷哼道:”我说了,我看书只凭兴趣,这一刻想看这本下一刻可能就要下一本。“

语毕,唐书怜伸手拿书。

陆云野怒不可泄,道:”唐书怜你不要太过分。“

唐书怜反手推了陆云野一把,道:”过分?我哪里有你过分?今天我就要把你这杂种的来历跟大家伙说清楚,让大家早日认清你的嘴脸。“

唐书怜不顾陆云野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将陆云野的身世一一道出,又道陆云野为进玄元剑派不惜凭空抹黑大长老抢夺他剑谱,一言一语下来,众同门的眼光由震惊变为愤恨。

陆云野不顾众人的注视,狼狈逃离。

陆云野不知往何处去,忽然醒悟,偌大的玄元剑派竟无处可去,无人可述,不知不觉间又来到那片陌生深林,倒躺在大树下,缓缓落泪。

心道:玄元剑派他还能呆得下去吗?

突然,树上一道影子落下,道:“喂,你究竟是不是男孩子?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跟个小女孩似的。”

陆云野瞥了一眼,这身影正是上次于此见到的那人,道:“随便你怎么说罢,反正我也快要离开玄元剑派了,你多说几句兴许我能记住你久些。”

那少女迷惑道:“你要走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陆云野的眼泪制不住的流淌,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委屈,是玄元剑派还是他?

那少女见他一语不发,竟有些慌了,随说平时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终究还是涉世未深,不懂得处理,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道:”哎呀别哭了,你有什么可以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到你。“

陆云野哽咽道:”你帮不了我的。“

少女从自己荷包中掏出些许东西,道:”来,吃点东西罢,每次我爹我娘骂我的时候,我都会偷偷躲着吃点,这样心情会好点。“

陆云野随手拿了点含在口中,道:”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咸咸的。“

少女道:”这是甘草,是我最爱吃的,我爹常说世事如烟,百草凄苦,往事随风,苦尽甘来,每次我不开心时都会想起这句话。“

陆云野拭擦眼角,道:”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云野。“

那少女道:”我叫唐雪翎。“

出剑未捷身先死,长使剑主泪满襟 自从唐书怜于众多弟子前将陆云野的来历公之于众之后,众同门一时之间以上千种方式排挤、议论陆云野,甚至有者在众目睽睽下轰然挑衅朝陆云野出手,所幸的是三长老唐寒策及时赶到并没有将事情进一步扩大,且雷厉风行惩罚了挑事者。致使陆云野对唐寒策的态度大为改观,随之陆云野成了过街老鼠,不过纵然陆云野成了玄元剑派人人唾弃的“三无”之徒,唐雪翎对此却是毫不在意闭口不谈,为此陆云野认定唐雪翎为好友。

最为陆云野感到震惊的是夏阳不再坚持他的所谓的“修习第一课”,自那日起开始传授陆云野武功,为此陆云野心底感到一丝丝的意外。

一日,陆云野与唐雪翎在一处幽静正在比试拆解剑法,陆云野正在使出夏阳新教的一招“百鸟朝凤”。

唐雪翎见陆云野使得有模有样,手底自然不敢大意,即出剑招拆解陆云野的剑招,陆云野剑势一横拟雄鹰振翅状直刺唐雪翎小腹,不料唐雪翎横剑一个“黏”字诀,登时将陆云野得剑绞脱手,若非唐雪翎及时撤剑,陆云野半个小臂已经被削,即便如此他的衣袖已经被削了一块,鲜红的血缓缓溢出。

唐雪翎丢掉剑,担忧道:“怎样,没事罢,伤口大不大。”

陆云野见唐雪翎模样,不忍让她担心,咧嘴笑道:“没事,没事,就你这剑法还能将我伤筋动骨啊。”

唐雪翎见那衣袖已经被血染红,忽然急了起来,道:“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快让我看看。”

陆云野刚想将手臂背后,岂知刚一动就疼的自己倒抽一口冷气,唐雪翎则是趁着机会握住陆云野的手臂一看,一道近中指斜长的伤口不断的涌出血。

触目惊心!

唐雪翎来不及多想,撤下自己半边裙边,将陆云野伤口包扎起来,拉着陆云野就往药圃跑。

唐雪翎顾不得其他弟子的目光一把推开温管事的药房,大喊道:“温爷爷,你在哪里?”

唐雪翎不见其人影,她的手已经将药房中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终于找到“止血散”,不知该撒多少,索性一瓶全部倒了下去,如此折腾几番,陆云野忍不住抽搐。

陆云野生怕唐雪翎再多撒其他的药给自己,赶忙道:“谢谢,我已经好多了。”

终于唐雪翎松了一口气,道:“云野,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

陆云野笑道:“你那招好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

唐雪翎猛地回忆起陆云野出手时的剑势,道:“那招百鸟朝凤起手式幅度为什么那么大?还有百鸟朝凤应该是七分力道直刺,三分力道回旋,你的剑应该不会被我绞脱手才对。”

陆云野道:“师傅就是这样教我的,也许是我学艺不精,没学到精髓就出来班门弄斧。”

唐雪翎晗首道:“嗯,应该是你没掌握好。”

忽然门外一阵声传来,道:“学武之人受点伤不是再正常不过了的?同门之间切磋受了伤总比在外面与人争风吃醋丢了性命好。”

唐雪翎、陆云野慌忙站起来,道:“温管事、温爷爷。”

出剑未捷身先死,长使剑主泪满襟 温管事走进药房,一眼扫过几乎全部乱了套的瓶瓶罐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横对在陆云野、唐雪翎,道:“说罢,是谁乱动我这些东西的,搞得一塌糊涂?”

唐雪翎好像温将管事这副模样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陆云野吓得战战兢兢,温管事对他而言心中既是敬畏又是恐惧,第一次见时温管事如暴躁的怪异老头,但是在他被吕志教训时,又是他给自己敷药,陆云野依然是对这位老人心怀感激。

唐雪翎笑嘻嘻的走过去挽住温管事的胳膊,道:”温爷爷,是你最疼的翎儿弄乱的,温爷爷这么疼翎儿,不会怪翎儿吧?“

温管事脸色缓和一点看向唐雪翎,又撇了陆云野一眼,道:”翎儿,不是温爷爷不疼你,你取药就取药,但不应弄乱了这些药的顺序,所以当罚。“

陆云野一听”罚“字,顿时慌了,玄元剑派的门规有多少条?一时间他倒是担心唐雪翎了,道:“温管事,此事不怪雪翎,她是为给弟子止血才会乱了方寸。”

温管事道:“怎么不怪她,难道怪我?怪我要罚她?”

陆云野冷汗直冒,道:“是弟子的错,温管事若是有什么责罚,弟子一力承担。”

温管事道:“哼,这才像句人话,明日我将”索引“,这里外加这一个月的药草摆放都是你的了。”

唐雪翎看了看满屋子上百种药瓶、药草,沉声道:“陆云野,你干嘛趟这浑水,温爷爷顶多骂我两句,你倒好,这东西虽不是重活,可也不是一般人能作的!”

上百种草药、药瓶,常年在此整理者尚能闭目取物,但一新人花费的功夫熟悉要何时?

温管事算是允诺陆云野的请求,旋即,两人便离开了药圃,因为陆云野手上有伤需要静养,不宜用力,唐雪翎将陆云野送到夏阳领殿附近之后便离开了。

陆云野想进领殿告知自己最近不能再练剑,不料远远的就看到唐松站在那里同夏阳,陆云野对唐松、唐书怜爷俩恨之入骨,陆云野要掉头走,谁知唐松已经看到他。

夏阳道:“陆云野,你在殿门外干甚?”

陆云野只得往里走,道:“弟子手受了伤,想来这几天不能同师傅练剑了。”

夏阳气道:“才练了几天?你怎的受的伤?”

陆云野不愿实话实说,道:“弟子自己练习时,不小心剑脱手而出伤到自己。”

夏阳摇了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数十年来第一闯关者竟然被自己的剑所伤,说出去怕不是成了天下英雄的笑资,还是我夏阳坐下弟子,废物,废物。”

陆云野沉默不语,一会道:“弟子先行告退。”

陆云野说完扭头就走。

夏阳喝道:“怎么,你是瞎不是?平日里尊师重道只是口头禅?旁边站着谁你不清楚?”

陆云野略有温色,道:“弟子见过大长老。”

唐松呵呵笑道:“夏老弟果真是严师,这陆云野乃是玄元剑派不世出的天才,未来造诣不再萧长老之下啊。”

夏阳冷道:“大长老过誉了,只不过是踩了狗屎运才过的三关,蠢材而已。”

唐松笑道:“不过资质如何,夏老弟你可得看着点教啊。”

陆云野又道:“弟子告退。”

陆云野退了出来,两人的话却是令陆云野饱含怒色!

出剑未捷身先死,长使剑主泪满襟 次日,陆云野便按照温管事所给的“索引”重新将打乱顺序的药材、药瓶按书上的指示逐个摆放。药瓶本身贴有标识,摆放起来简单许多,但陆云野仍是耗费数天的时间才能勉强记住大概的位置,这药瓶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告一段落了,最令陆云野头疼的是那些干枯的草药,各种各样的堆在一起又没有什么可辨别的,陆云野毕竟是个外行,辨别不出药草的品名,形状、味道!偶尔将不同的药草放到了一起,引来温管事一顿臭骂,陆云野只得苦笑以对,

唐雪翎偶尔跑过来看望陆云野的伤势顺便给他带来好吃的,唐雪翎突发奇想的帮陆云野整理药草,不料全将药草弄混,陆云野却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还是自己担下温管事的毒蛇。

如此,持续了两个月,陆云野的伤早已痊愈,温管事的责罚也已经到期限,他现在已经略懂药理、分辨药草,当然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温管事。

这日,温管事找到陆云野,道:”陆小子,这些日子你表现不错多亏了你帮我整理,省去我一大功夫,以后若是无事闲聊,大可以到我这里拔草药、砸点瓶瓶罐罐什么的,好让我责罚你,这样有个人帮把手。“

陆云野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喊着眼泪应是。

温管事见陆云野丧着一副脸,耸耸肩,眯着眼道:”现在我传你一套拳法,权当是这个月的你应得奖励!“

陆云野惶恐道:”不敢,弟子犯错理应受罚,不敢居功。“

温管事翻了翻白眼,道:”你小子给个准话,到底学不学?我这套拳法虽然不是什么顶尖武学,但是也算是上乘武学,多少人想学,我还不愿教呢。“

陆云野忙道:”别别别,弟子愿意学。“

温管事道:”想学?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云野道:”温管事你说,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都没问题。“

温管事续道:”记住,别说这套拳法是我教你的!“

陆云野刚想询问缘由,却见温管事已经拉开架势,全神贯注的演练拳法,而陆云野也在一旁揣摩观望,时而用心比划,当温管事演示一遍之后,陆云野已经能记住了大概,并在一旁演练。

温管事心道:这好小子天赋不错,在玄元剑派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只看一遍就能自己上手的。

温管事又道:“错了,守势、平八方。这样才能攻守兼备。”

“抱势、动玄位。”

温管事知陆云野资质不凡,有些感慨,脑海中竟浮现另一道影子,曾经那人资质不在陆云野之下,只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顿时眼眶有些湿润。

陆云野不知平时怪异的老者为何突然之间落泪。

时间弹指间以至年关,玄元剑派历年来皆有规矩要在年关时举行宗门弟子之间比试,期间武学优异者则作为核心弟子培养,故此,这场比试是考核也是展现自己天赋的绝佳机会!

无以言明此中意,步履蹒跚中下怀 这一日到了腊月二十六,玄元剑派的九大长老的门徒各自比试,称之为小较,各弟子分成八列,由其师兄领队,在玄元剑派中各长老皆有其首座弟子,但是仍是以进门的顺序论字辈,唐书怜是同辈中进门第一人,故此,他在同辈师兄弟中,人人都遵其为大师兄。

在九大长老中,仅有五长老萧景远尚未收徒,故而他几乎从不出现在这种场合,但玄元剑派一如既往注重礼数,每年依旧按例设立席位,以示尊重。

待所有长老到齐之后,由大长老唐松主持考核,按辈分、资历进行考核,或是内功、或是展示剑法、或是比拼拳法、掌法,或是暗器、内容不一,由长老们共同评定。

陆云野入门最迟,备份最小,居末尾,眼见与自己同辈的同门大展拳脚,各有所长,顿时产生了一丝疑惑,自己所学武功似乎全部与台上有所差距,但片刻之间他又把自己否定了,也许是自己看走了眼呢?唐松见他神色间略显疑惑,有意使他出丑,待场上的弟子较量之后,唐松道:“众位弟子,自玄元剑派创派以来,祖师爷立下入门规矩,能通过考验入门弟子,在玄元剑派史上举是撼动一方的一流高手,今日吾派有幸再得天才,他就是陆云野,陆云野还不上来?”

陆云野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缓缓上台。

底下忽有弟子叫唤道:“长老,陆云野不是本门叛徒之子吗?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进玄元剑派。”

唐松道:“玄元剑派历来不论出身,陆云野两者不可评。”

陆云野的脸满是涨红,原以为唐松会趁机令他难看,没想到却并非如此,紧张的心略为缓和,但依旧在心底堤防唐松有什么阴谋诡计。

唐松指着一名弟子,道:“陆佰,你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你就和陆云野较量较量一番。”

陆云野、陆佰接过同门手中的剑。

陆云野一出招便是“四面楚歌”,身形俱动,一剑的光影登时在四个方位显现,此招乃是快招,其意抢攻,先发制人。那陆佰既是同辈弟子中得佼佼者,拆解剑招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只见他身形未动,八字剑诀挥动,一招”自闭门户“将周身护的滴水不漏。

数回合,陆佰忽然灵光一闪,瞧见陆云野露出的破绽,但却又不敢乘胜追击,心道:陆云野乃是天赋绝佳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破绽?定是这小子心怀诡计,故意落出破绽引我上钩,一举结束比试。

陆佰怀着这样的想法,纵然是陆云野露出再大的破绽,他亦是小心翼翼招架格挡,不敢贸然进攻。

如此,陆云野出招更是猛烈,手中的剑招层出不穷,只见他只身挺进,斜刺、横眺、凌空斩出,剑划出一个大圈小圆,如狂风暴雨般奏出,陆佰一时闪避、一时起剑招架、一时反客为主大举出手,陆云野在陆佰的剑势下险象环生,近乎是贴着剑身而过。

至此,已经过了数十回合,陆云野再使出”百鸟朝凤“,一时间剑势大涨,较之前凌厉数分,在听取唐雪翎的建议之后,暗地里不知几次修炼。

陆云野的剑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被陆佰击落,噔噔噔的一声沉重的砸在地面上!

功成名就无有时,别是悠悠斩师徒 一声清脆的铮鸣声,像是天河之水引发奔腾,底下的弟子一片叫好声接二连三,甚至已经有人在底下叫嚣着要和陆云野比试。

陆云野整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适才唐松的赞许像是一记狠狠的耳光将他打懵了,一时半会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唐松道:“陆佰,你说说你对陆云野剑法的评价,交流交流心得。”

陆白道:“在与陆师弟比试过程不下于十次发现其使的剑法留有致命的破绽,他的剑法学的九分神似,精髓一分,剑招中或幅度过大,或主次不分、或虚实不合,且说百鸟朝凤,纵然看似攻防兼备,但却违背此招最初的剑理,他的剑道刚猛霸道,全无飘逸之感!另有其他破绽,相信各位长老亦是有目共睹。”

陆佰将陆云野剩下的破绽一一明说,底下的弟子再一次沸腾,对陆佰的满是敬佩,却对陆云野的实力更是嗤之以鼻。

传闻中天赋异禀的闯关者,对剑道的理解仅有如此?怕不是守关人那天在茅厕让陆云野凭着狗屎运混了进来?又或是有人收了他的好处?

当然这些话没有人真的敢说出口,都是在肚子里躁动。

陆云野嘶声力竭道:“这剑法,是夏阳亲手指导我的,怎么可能有错?”

夏阳恼羞成怒道:“混账东西,你剑法不学好怎的赖起我来了?”

陆云野又道:“玄元剑法我以前就学过,但是你硬是说我学的有问题,所有的招式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来练,现在破绽百出难道不是你在搞鬼吗?”

夏阳老脸一红,仅是瞬息之间,道:“放屁,混账东西,三天两头搞出花样,剑法没学个几天就找各种理由偷懒,这事几位长老皆是有目共睹的,老子堂堂长老为什么要整你一个后辈,你倒是给大伙儿说说理由。”

夏阳此言一出,众弟子纷纷觉得有理。

“各位同门。夏阳长老的为人在宗门里应该都清楚,倒是陆云野的话才是觉得真正可以,曾经我与几位师兄亲身见过他的无耻,他为了进玄元剑派恬不知耻的说大长老拿了他的剑谱,威胁掌门如果他今日拜师不成就将此事在江湖上大肆宣传抹黑玄元剑派,所以掌门才给了他闯关的机会,还有他那义父狂傲无比,初次上山便伤我数十位同门,他的父亲欺师灭祖,义父目中无人,还有他说谎成性,是谁在出口伤人还不是明摆着么?”

不知是谁的话彻底的打破场面,霎那间“陆云野滚出玄元剑派”的声音已经是如黄河之水无从宁息。

“你们可消停会,也许这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

忽然一个异样的声音从一旁传出。

站在场中的陆云野顿时泪如泉涌,此时此刻竟还有人帮他说话!

”大师姐,话不是这样说的,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还能有什么误会?“

站出来为陆云野说话的不是他人,正是唐雪翎,她亦是玄元剑派的大师姐!

唐雪翎道:”我相信他。“

”大师姐,你是不是对这小子有意思?这么护着他,这种人可不值得。”

唐雪翎有些怒色,道:“去你的狗崽子,怎么说话?就算陆云野有过错,但是门规里可没有允许排挤同门这一条,再怎么说也要等到我爹回来处理。”

当下,夏阳站起来道:“现在我宣布,我与陆云野恩断义绝,从此他不再是我门下弟子,此种败类,我夏阳无福消受!”

此言一出,厌恶陆云野的众人一片尽是喜形于色,陆云野这是被逐出师门了,那离逐出宗门只是时间问题,就算陆云野还在,也是形同虚设。

明月皎皎空对意,夜色茫茫潜杀机一 夏阳将陆云野赶出恰恰是夏阳的高明之处,借由陆云野质疑自己再有自己强行将陆云野踢出山门,这无疑将陆云野置于不义之徒!

此刻,陆云野依旧在玄元剑派,他不知自己该去往那里,现在仅仅是断绝师徒关系,玄元剑派不会将他赶出去,但是这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他来玄元剑派是为了学艺,如今没了师傅?怎么''学?昔日已会的剑法被夏阳改的毫无是处,出招就是破绽,若是凭借这套剑法去报仇,只不过是妄送了自己的性命,若能同归于尽,大仇也算得报!

陆云野双手枕着头倒躺在草地上,虽然萧景远传授的那套剑法神乎其技,但自己不过学的是皮毛而已,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陆云野都想去请教萧景远,奈何次次落了空,如今自己已经没了师傅,在玄元剑派已然是一个闲人罢了,就算碰巧遇上他还能记得自己这个人?何谈求他指点武功?

罢了!最后去一趟,成功与否,与唐雪翎告别就离开玄元剑派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纵然是死也不会踏进玄元剑派半步,除非他们苦苦哀求!

心底敲定主意,抬头看看天色,才刚入夜不久,想必萧景远还未入睡!

半路上陆云野想了很多,也许自己当初选择进玄元剑派就是一个错误,无论是唐书怜的报复还是夏阳传授自己破绽百出的剑法,好像这一切都是唐松安排好的。

不时,陆云野已经到了萧景远的庭院外,却见萧景远的竹屋中仍点着油灯,心中一阵窃喜。

萧景远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正如他的性格一般,孤僻,一生追求极致的剑道!

陆云野站在竹屋在,行礼道:“弟子陆云野求见萧长老!”

半响,竹屋无声音。

陆云野续道:“弟子陆云野有事相求,恳请长老与弟子见上一见。”

“天色已晚,回吧!”

良久。屋内穿出萧景远的声音。

陆云野道:“弟子明天便离开此地了,大概……此生再无缘相见,特此机会向长老请教剑法一事!”

萧景远道:“回去吧,今日多有不便,不送。”

陆云野跪在地上,朝着萧景远的竹屋磕了三个头,道:“弟子多谢长老传授剑法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弟子之时,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说罢,陆云野转身离开!

只怕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只会帮倒忙!

萧景远在屋中听得脚步,道:“你进来吧!”

陆云野喜出望外,旋即折身返回!推开门,却见萧景远一张黑布蒙着眼睛,盘腿而坐!

萧景远道:“莫见怪,最近我在修习听影之法,以风分析对手招式虚实,说白了算是听声辩位中的一种。”

陆云野道:“如此,是弟子唐突了,惊扰了长老。”

萧景远道:“无妨,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陆云野道:“上次长老传授弟子剑法,但很多剑理,弟子有疑惑,还请长老指点一番!”

萧景远道:“此事若是平常,倒是无妨,只是如今我修习正是关键时期,这黑布摘不得,若是你出招,我仅能判断你出手的攻势,但你其中剑法错误,我有心无力!”

陆云野道:“如此,弟子明白!”

萧景远道:“那剑法,无论招式怎样,万变不离其宗,其若岱宗压顶,只凭清风度明月!”

陆云野在嘴角呢喃,道:“弟子受教了。”

明月皎皎空对意,夜色茫茫潜杀机 陆云野独自一人走在幽静的山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萧景远所讲之话,尽管略有遗憾萧景远未能亲自指导他关于“天罡三十六剑”可他能将剑意授予陆云野,这已经是不可多得情义。

而且陆云野坚信萧景远着实是在修习武功,而非推脱!

陆云野转转悠悠还是回到平常待的山头,于他而言这里的回忆对其他地方珍贵的多!

“这么晚你不睡觉?还溜出来?”

陆云野听得脚步声,只觉得是唐雪翎过来安慰她。

那人开口道:“吃点东西吧”

陆云野猛地坐起来,震惊道:“三师兄?怎么是你?”

陆云野打死也猜不到来人竟是他的三师兄!平日里,师兄们对他似乎都有意见,现在三师兄竟然带给他几个馒头?

霍平道:“怎的了?这么讨厌见到我?”

陆云野将头瞥到一边,手里玩着石头,道:“这倒不是,只不过好奇三师兄你一向不是讨厌我么?现在我被所有人嘲讽,你不应该感到开心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陆云野虽是少年,但也不是傻子,有些话说或不说,心底有谱,如今他已经要离开这里,有些话不如挑明了,自己被人厌恶总得知道原因!

霍平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谱,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你给我送过一次饭,这顿还人情!”

陆云野道:“那就这样吧反正后会无期了!”

陆云野也不强求,世上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总不可能什么时候都如自己所愿,况且霍平是个耿直的人!

良久,玄元剑派竟然喧闹起来,数座山峰如白昼般通明!

陆云野心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轰动?

不一会儿,数位弟子结队已经到了陆云野身旁!

一人道:“大哥,会不会是陆云野贼心不死,偷了东西在这里?”

一人道:“师弟别瞎说,那贼人武功可比陆云野的强多了,不可能是他,你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像是刚刚施展轻功的样子?”

陆云野登时就有气了,合着玄元剑派的人都像把他当成贼人,趁机还羞辱他武功。

陆云野冷哼一声,道:“你们可真有趣,丟什么都算在我头上,是不是令堂丢了也是我偷的?”

那人顿时被陆云野卡着通红。

领队的弟子道:“不管咋样,陆云野,我们要搜身,以证清白!”

一人道:“对对对,要是贼人与他有所勾结,将东西放在这,岂不是暗度陈仓?”

陆云野喝道:“去你奶奶的,老子在这山头待了一天,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我去你娘的,是不是唐松那老东西又想出花样玩我,爷爷不怕!”

那人道:“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我们搜搜那咋样?只有心怀鬼胎之人畏畏缩缩。”

那人道:哈哈,陆云野,你心里有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祖上是什么样我们也知道!

领队道:“陆云野,别浪费我们时间,没功夫陪你多费口舌,你到底让不让?”

陆云野喝道:“去你奶奶的,老子今天还真不让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说罢,陆云野横剑

明月皎皎空对意,夜色茫茫潜杀机 倒不是陆云野最近在玄元剑派遭受太多的曲折,而玄元剑派的弟子总是以他父辈的错事强加于他的身上,陆云野并不推迟父辈的过错,但他真诚的希望自己能以己身之力弥补父亲犯下的罪过,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现在又搞出新的花样质疑他盗窃,试问谁能忍?

领队道:”陆云野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你的剑,让我们搜一搜,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陆云野冷笑道:”不是师弟看不起你,师兄,就你身旁那几个牲口,只要我身上有东西都说是我偷的,再接着就是上报长老说我不守规矩对你们出手,这种小伎俩吕志已经玩过一次了。”

领队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了,你们几个,抓住他,但不要伤及他小命,不然没办法向掌门禀报。”

小队的其余几人箭步上前,将陆云野围在中间。

陆云野的武功他们已经略知一二,陆云野所使的剑法其中破绽百出而且陆佰一一指出,这些人自认不出十个回合,陆云野必会束手就擒。

陆云野在几人的剑招之下,频频躲闪,偶尔使出几招剑招,但往往被那些人抓住机会将他周身封住,险些被生擒。

一人道:“哈哈,陆云野果真是我派百年不世出的天材,剑法简直烂到极致,玄元剑派剑法排名第一非你莫属。”

又有人道:“陆云野,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领队师兄说了只要搜身没有发现可疑东西,保证不为难你,若是继续用剑过招,搞不好伤到了你。”

玄元剑派有人讨厌陆云野是有理有据,比如唐之轩,陆杰害了他们三代人,唐之轩没出手斩杀陆云野已经是念及旧情,再有唐书怜爷俩,有一份是出于维护玄元剑派,但更多的是他们夺取了陆云野的剑谱,陆云野留在玄元剑派那就是黑暗中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到自己;还有一些人并未因为陆云野的往事而落井下石,至少在陆云野看来,刚刚那个同门是在劝他!

一人道:“你跟这种乱臣贼子说什么?伤了他又怎的?他死了全宗门都会喜庆几天!“

陆云野道:”就凭你?怂包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谁知,那人反道:”人多也是一种本事,有本事,你也叫几个人来?你叫不到人吧,哈哈!“

领队道:“我来和你单打独斗!你要是能赢了我,今晚的事就这么过了,要是你输了,你说怎么办?“

陆云野道:”不用你说,我自己连滚带爬出了玄元剑派,还会给你们一一道歉。“

陆云野心道,就算不用你提出,我自己都会离开,正好趁着此次机会试试”天罡三十六剑“。

领队自问自己比陆云野多修行几年,在对玄元剑法的理解以及造诣都要比在场的人高出不少,陆云野使剑时的剑招就算没有陆佰点破,他自己也能一一指出!

陆云野纵剑横劈,一个”旱地拔葱“越过领队师兄的头顶,唰唰使出三剑,分别刺向”肩贞穴“、风府穴、巨曲穴。

领队一个侧身连着闪躲两剑,在第三剑时,领队的剑像一条蛇一般缠住陆云野的剑,剑朝着陆云野的手腕继续,如此陆云野的手腕必定会被剑削掉。

只见陆云野提足后跃,手上的剑划出一个又一个圆,适才将领队的招数化解。未的休息片刻,陆云野再次使出,此乃天罡三十六剑中的第一剑式。陆云野的剑芒暴涨,以日月之形,撼乾坤!

领队心头升起一阵又一阵海浪,剑法之诡异,剑道若圆,漂浮不定,乃他生平仅见。

领队纵然震惊陆云野精妙的剑法,情急之下只能使出“如封似闭”将自己周身护住,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陆云野尚不能近的身。

领队喝道:“好小子,这是玄元剑法?难道你师傅没讲过入门弟子禁学他派武功?就这一条,你当逐!”

陆云野心里忍不住乐开花,自己没见识,认不出这是萧景远的剑法,萧景远若是听到这话作何感想?

陆云野道:“你管我使哪派剑法,就问你之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领队道:“算,怎么不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玄元剑法的厉害,不是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可比拟的!”

话音未落,领队剑锋击出,几个回落力道愈发沉重威力与随之上涨,陆云野识的这招乃是玄元剑派的上乘剑法之一,天峰五云剑。只有将玄元剑法练的有些火候,才有资格学习。

领队的天峰五云剑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剑法飘逸如白云,云卷云舒,剑法张弛有度。

数个回合下来,两人连拆数十招,胜负伯仲之间!

陆云野的内力不佳,数回合下来,所使的剑法已经跟不上之前的速度、爆发,反观领队似乎并无太多影响。

陆云野的剑再次被领队的剑震开,倒退数十步,身形踉踉跄跄险些跌落山崖。

领队笑道:”陆云野认输罢了,至少目前未伤到你,不得不承认你这样剑法确实威力不可小视,若你的内力与我不二,我依然败在你的剑下,但实情是你倒在我的剑下而不是我!“

领队再度使出”天峰五云剑“,其剑势之威力较之前更为狂躁,就连陆云野也在心中暗暗叫好!

就在陆云野奋力格挡领队的剑招时,忽然一个人影闯出,一把长剑直抵自己的肋下!

待到陆云野看清那人时,怒道:”小人!“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横剑侧身,逃过这一剑!无奈,领队剑势之强超乎陆云野的想象,那人一剑更是已经抵到自己的肋下,这一剑不死亦是重伤!

岂知,陆云野心中尽是愤恨,立马撤剑,纵身后跃如山崖,口中怒道:”恶毒小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声影空荡回响,不绝!

领队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怒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道:“师兄,我.......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刺伤他,令他束手就擒,没想.....没想....没想.......没想到他跳崖自尽了,这不关我事。”

剑魔成魔知往事,白发不见少年郎 领队恶狠狠地刮了那人一眼,道:“如果不是你忽然冲出来拿剑刺他,他有怎么会忽然跳崖??”

那人惶恐道:“是他,自知不是师兄您的对手,明知难逃这一劫,生怕师兄在他身上找出他与今夜贼人遗留的证据,他跳崖自尽是畏罪自杀,师兄明鉴。”

领队晗首沉思,觉得他说的有几分,若是陆云野真是身怀清白,又怎得自寻短见,莫非他阵亡的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领队道:“不管如何,这事你自己向掌门禀报,陆云野终究是玄元剑派的弟子,现在也是无凭无据,他的清白也不关我屁事,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领队的身前,哭道:“师兄,这事你能不能帮帮师弟,我们回去禀报长老时,就说陆云野抗拒小队执行巡视,与贼人有所关系,被我发现畏罪自杀!”

那人续道:“恳请师兄、众位同门替我瞒过这一劫,我双亲已故,自幼被宗门的扫地阿娘抚养长大,如今她以年迈无力,如果我突然离开了,她无人可依,还有能有谁照顾她安享晚年,求求各位师兄同门,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那人声泪俱下,泪如雨下,一时间倒是让同门无法应答,看他一脸虔诚悔过,而他的身世更是有目共睹,那扫地阿娘年过六十,确实孤苦无依。

就在此时,一弟子上前道:“师兄,柳源确实可怜,不如、不如、就按他说的禀报吧。”

此刻,一位弟子从半山腰徐徐走来,朝着领队道:“师兄,长老传达那贼人已经逃走,大家可以休息了,而且各长老已经派人清点物资,各位也回去看看自己是否遗失了什么,好向宗门上报!”

领队道:“师弟,你可知那贼人的身份?目的是什么?”

来通报的弟子道:“听说是江南三雄,目的是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江南三雄是被陈元亮师兄发现的。”

领队道:“陈元亮?陆云野的师兄?”

通报弟子道:“正是,其余的明日掌门召开宗门大会,大家想知道的明日便知。“

待到东方破晓时,玄元剑派的弟子已经开始劳作、修习,炊烟袅袅,放眼一看一片祥和气息。

长老们召集玄元剑派弟子集结于剑坪,消失半个月之久的玄元剑派掌门唐之轩赫然站在最上方,扫视众弟子!

唐之轩道:“昨夜有贼人偷偷潜入玄元剑派其动机尚且不知,不过尽管那贼人侥幸逃脱,但其依旧被我派长老重伤其中一人,那三人乃是以往江南一派的江南三雄、柳正、刘实、刘猛,现在已然投入云天盟旗下,倘若再见这三人切忌轻举妄动,其武功在你们之上,而且尚不知他们此行目的到底是什么,大家要严加防范!”

唐之轩续道:“本派长老夏阳门下弟子陆云野跳崖自尽之事,想必大家伙还未知晓!”

“什么,陆云野跳崖自尽了?“

底下的弟子听到陆云野身殒的消息瞬间炸开,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唐之轩道:”昨夜由石晟领队的巡视小队在侧峰山头看到陆云野鬼鬼祟祟,石晟等人按规进搜身,陆云野不服抗拒小队,已经违反门规,最后在不敌石晟之下,毅然跳崖自尽。“

唐之轩续道:”陆云野是否与此事有关系,现在还不能确定,我相信事情到时候水落石出!“

唐之轩交代几句之后,只留下几名长老。

唐之轩道:“此次广西之行,见到了逍遥二侠,而且云天盟似乎在筹划什么计划,中州那边已经有好几位成名高手被击杀,但是究竟是何人所为还不知晓,按伤口都是一剑封喉,那把剑可能是剑魔老人的血齿!”

听到剑魔老人,几位长老的呼吸沉重起来,剑魔老人乃是江湖中成名近五十年的高手,是与唐枫同时代的一流高手,他的剑出鞘必见血,因此得名,剑魔老人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近三十年,如今他忽然在江湖中斩杀成名高手,岂能不令人惊叹?

江湖传言:唐枫已死,剑魔老人封剑剑魔山!

唐松平复情绪,道:“如果真的是他,论单打独斗,就江湖目前的高手,能与之一战的,屈指可数!”

唐寒策道:“是啊,剑魔老人武功、剑术之强,我有幸见过唐枫祖师与他一战,单单是那种气势就能让我望而止步,可惜唐枫祖师爷走的早,不然请他主持大局,江湖也能少些风浪!”

夏阳道:“管他什么剑魔不剑魔,七十多的老东西了,我们就算耗也能耗死他!”

七长老莫阳道:“阳大哥,你这话说的有理,哈哈,只要他敢来看他铩羽而归。”

唐之轩却摇摇头,道:“剑魔老人的剑法武功早已绝不会那般简单,早在二十几年爷爷就告诉过我,剑魔老人剑法未成臻境,他的血魔剑法方才到达第八重,如果达到第九重,天底下难逢敌手,现在出手可能已经剑法大成,都不知道能不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回合!”

唐之轩叹续道:“如果真想抗衡剑魔老人,也许只能靠陆杰偷走的那本秘籍吧........但是现在陆杰死了,陆云野也死了,那本秘籍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就在唐之轩等人万声叹息时,唐松的眼睛中折射出已经光芒.......

侧峰密林,一名少女正在掩声哭泣,将一个木碑立在土堆之前

陆云野之墓

这是陆云野的埋骨之处,玄元剑派的弟子并未找到陆云野的尸体,因为侧峰之下时常年不断的河水,掉下去尸骨都不知会冲到哪里。

那少女正是陆云野在玄元剑派唯一的好友唐雪翎,本来玄元剑派之人陨落时有埋骨之处,但是却因陆云野关联太多事尚未落实,以至于玄元剑派已经将陆云野按普通弟子处理。

唐雪翎于陆云野地坟头微微哭泣.......

待到暮色,唐雪翎离开之后,一身影悄然到来,对着陆云野坟头轻轻叹息几声!

那人正是唐之轩!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日,玄元剑派山门外一老翁携一少女驻足。

那老翁略有责怪的看着少女,道:前些日子你方才见过你唐伯父,现在路过你又要来叨扰,你啊你,真是倔。”

少女笑嘻嘻道:“爷爷不是常说亲友长往,情感不淡吗。”

老翁道:“武功不见你有多少长进,嘴皮子倒是滑了不少学那帮读书人卖弄学问。”

少女挽住老翁的胳膊笑而不语。

通报的弟子后面跟着唐之轩已经到了山门。

唐之轩道:”墨大侠,月离小侄女,稀客,稀客是什么风把你爷俩给吹来了!“

来者不正是逍遥二侠之一的墨千城与其孙女墨月离么?

未等墨千城开口,墨月离已然道:”嘻嘻,唐伯伯不欢迎我们吗?“

唐之轩朗声笑道:”欢迎欢迎,我要是说不欢迎,墨大侠还不得把我这玄元剑派的招牌给卸了?“

墨千城闻言回道:“岂敢岂敢,这玩笑开不得,老夫可不敢在武林名宿唐枫大侠的山门前造次。”

墨月离笑道:“难道唐伯伯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忍心让不远千里而来的侄女连门都不进去一次吗?“

唐之轩笑道:“你瞧你伯父,走,先进去坐坐,如果不急的话住十天半个月。”

玄元剑派引义厅中,墨千城居左侧而坐,墨月离次之,唐之轩位居上坐。

墨月离道:“唐伯伯,听说贵派收了一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

墨千城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女问道:“平时不见你关心我们家事,今天倒是问起唐伯父的宗门,稀奇稀奇!”

唐之轩笑道:“说说看,月离侄女指的是哪位天才少年?”

月离道:“当然是陆云野。”

墨千城听得陆云野的名字有些诧异,旋即对着唐之轩道:“离儿年少不懂事不知其中缘由,唐掌门莫怪,离儿还不快向你唐伯伯道歉。”

墨千城之所以如此紧张,一是怕戳中唐之轩的痛楚,在二十年前,陆杰叛逃、重伤唐枫、致使唐之轩独子身故,如今提到陆云野难免会令唐之轩心生不快。尚在前半年,他得知万歌离携陆云野上山门时伤了数十名玄元剑派弟子,虽陆云野最终投入门下,但唐之轩作何感想他亦猜不着!

唐之轩抬手道:“无妨,月离认识他?”

墨月离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初我想拉他进逍遥,倒是他倔像头驴,最后非玄元不进,以我的眼光看人,八九不离十,他是个天资聪颖的家伙!”

唐之轩笑道:“月离看人的本事确实不差,我派的几位守护者在考验他时,他所展现的天赋确实是当世少有。”

墨月离仿佛是自己被夸了一样,笑意嫣然,道:“唐伯伯,他现在在哪,我想去见见他!”

闻言,墨千城、唐之轩愕然相视,唐之轩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墨月离则是满脸涨红!

墨千城颇有恨铁不成钢道:“好啊,你说你想见你唐伯伯,没想到,你啊........”

月离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直视墨千城、唐之轩。

唐之轩叹道:“天才已夭折。”

月离心底一震,道:“唐伯伯,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我听错了!”

唐之轩摇了摇头,叹息道:“月离,伯父怎么会在这件事上骗你呢。这事前些日子的事了,陆云野跳崖自尽,这事在玄元剑派人尽皆知,在江湖上他只是无名小卒,没什么消息也是正常。“

月离听得唐之轩之言,如遭五雷轰顶,身心俱碎,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如同失了魂般。

墨千城疑道:“这陆云野好端端的怎么会跳崖自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之轩背过手,眼色落寂,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你们两位也不算是外人,在前些夜里,江南三雄夜潜入宗门盗窃,玄元剑派集结弟子全面搜查,却还是让他溜了,搜查小队在一处侧峰山头遇到鬼鬼祟祟的陆云野,按规陆云野应该与小队对接巡查,但没想到陆云野不服从小队命令,双方打了起来,最后陆云野跳崖自尽。”

墨千城道:“那陆云野为何跳崖的原因有没有找到,断不能因为一场同门内斗就自杀吧。”

唐之轩道:“据那日领队弟子石晟之言,陆云野似乎与江南三雄有见不得人交易怕被找到才会跳崖自尽。”

月离忽然道:“不会的,这肯定是有什么蹊跷,我看得出来,他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墨千城喝道:“月离,他是什么人,你怎么知晓,熟话说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陆云野是不是心怀鬼胎才进的玄元剑派!”

月离倔道:“爷爷.......你也不了解陆云野又怎么说他不好呢?”

墨千城气道:“你这涉世未深的娃娃能懂什么?唐掌门,叨扰了。

墨千城拉着墨月离的手径直的气呼呼向外走。

置之死地而后生,玉念念人也念念 玄元剑派位于武夷山,四面环山,绿水长流。

自陆云野跳崖至今,玄元剑派数日连着派弟子在侧峰底下搜寻,但仅仅寻得陆云野的兵器,多次无果之后,唐之轩便在玄元剑派花名册上陆云野真正除名。

却说陆云野那日跳崖之后,身体一路被悬崖峭壁上的枯枝残柳划伤,当他的身体沉入汹涌激流,他脑子像是被重重一击,昏死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自己身上缠着数不清的藤曼,稍微动弹,陆云野脸色疼的扭曲起来。陆云野索性不再动弹,眼神飘忽探视陌生的一切,长满青苔的石壁,以及挂在石壁上的鱼干,一把已经卷刃的长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剑身还带着些许鱼腥味,但却不见一丝生锈的痕迹,陆云野心道:换做以往,它肯定也是一柄宝剑,不知因何变成这副模样,可惜可惜。

陆云野在猜测这剑曾经是如何风云之时,耳旁传来以为老人沧桑声音。

“醒了?”

陆云野这才知晓原来主人就在自己身旁,想起身致谢时,嘴角却忍不住哆嗦起来,疼,是真的疼,真真的疼!

那老人见状,在一旁道:”你别动,再动骨头错了位,伤好了准能落下毛病,万一成了瘸子,手残之类,可别怪老头子没提醒你。“

老人的一番话令陆云野就像被点了死穴一样,凝固在那里,甚至连说话都缓和了,生怕牵一发动全身。

陆云野道:”老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

老人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仙境也是绝境。”

陆云野再道:“那我睡了多久了?”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道:“大概七天吧?”

“还是两天?”

老人自言自语的猜说着,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老人已经不动声色在编制着他的渔网,偶尔口中呢喃着什么,陆云野已经听不清了,他有些乏了昏昏沉沉的睡下。

老人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是七天,肯定是七天!”

陆云野听得老人这一惊一炸,魂都吓飞了,一不留神竟扯到伤口,眼睛瞪得像灯笼一般大。

时间一晃而过,陆云野在老人的照顾之下,伤势已经渐渐痊愈,但因他全身骨折多处,身上的皮肉伤深可见骨,要完全恢复依然需要时间,但陆云野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时间。一阵时间相处下来,陆云野发现老人虽然平常一惊一乍,疯疯癫癫,但是在老人正常时,老人眼界之广、学识之博,谈及武功时,老人指出各门各派武学精要,成名绝技,论及孔孟之道,老人亦是满腹经纶,诗词歌赋皆有所通,药草之理粗通一二。

老人所展现的越是惊艳,陆云野则是更加好奇如此神人怎么会流落至此?然而,每每谈及老人往事时,老人的目光总是凝聚在一个方向,浑浊的眼神,说不出是悔恨还是思念。就像老人也从不过问陆云野来自哪里,因何受伤,两个人在孤岛上相依为命,倒是陆云野在老人的指点下,近乎全方面的提升!

陆云野伤愈时已经在孤岛走了不下于百次,时常站在孤岛边缘迎着海风远眺远方,陆云野终究是少年,在孤岛待了数月之后颇有些沉闷,岛上不大,一片苍翠的密林覆盖在岛的南边,东西两边则是低矮的灌木丛或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在这不大不小的地方,陆云野每天所能做的就是与老人一起编制渔网,说是渔网实则是一堆藤曼缠绕编制,相比一般的渔网,藤曼渔网的耐用性很差,三天差不多就不能用了。在岛上能吃的东西不多,而鱼是为数不多能吃的且最多的!

一日,与往常不二,陆云野坐在一块礁石之上,静静的发呆,不时朝着海里丢几块石头,盯着咚咚响的水声打发时间,他到这座孤岛已经有三个月有余,自从伤势痊愈之后他就勤加练习萧景远的所传剑诀,但是夏阳传授的所有武功一概不练,他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破绽,就连身法轻功都不理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陆云野从怀中掏出陆杰临终前留给他的玉佩,放在手心轻轻感受他的温度,像是亲人一般,陆云野的眼泪不知为何涌了出来,这唯一能给他带来念想的,在一年前被唐松爷俩踩的四分五裂。

就在陆云野哽咽之时,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旁,道:“想家了?”

陆云野一听哭声更是大了起来,点着头回应。纵然是遍体鳞伤之时,陆云野不曾如此放声大哭,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老人道:“人生何处不归处,天涯海角觅故园。“

老人不经意间撇了陆云野手上的碎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道:”小陆,你这玉佩能不能给我看看?“

陆云野将玉佩放到老人的手上,却见老人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以往浑浊的老眼伴随着情绪的激动缓缓流出眼泪,温和且温情的磨砂着像是久违重逢的亲友。玉之上的轩字,老人更是直愣愣的盯着,哽咽半天不能言语。

陆云野见状,擦拭干净自己眼角的泪水,看着老人声泪俱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道:”老爷子,你怎么了,这玉佩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一个让你想你你的亲人朋友了?“

老人哽咽之声持续好久,方才抬头看着陆云野,这一看比起以往多了太多太多情绪。

老人梗咽道:”小陆,这玉佩是你的什么人给你的?“

陆云野一脸疑惑,但依旧如实回答,道:”我爹给我的。“

老人续道:”你爹是谁,他现在还好吗?“

陆云野满腹狐疑,但也随之警戒起来,他爹陆杰在玄元剑派中已经是臭名昭著,看着老人的样子难不成这玉佩是他的以前被我爹抢了去?转念一想,若是正是如我所想,这老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相助,我可能已经葬身鱼腹,纵然是我爹犯了错,这命是老人所救,要杀要刮随他便,还算还了救命之恩与仇债!

陆云野道:”家父陆杰!“

老夫聊发少年狂,百年无双无人问 老人听闻陆杰二字更是泣不成声,抖动的手紧握着碎玉,一时看看陆云野,一时盯着陆云野,一时又看向一个遥远的方向,此时,无声胜有声。

陆云野看着老人的变化的情绪无常,只觉得是老人受了刺激才会这样,想道以往旧事,方会如此,陆云野静静候着,他心底打定主意,如果老人回神要他小命,他连眉头都不会砸一下,更别说反抗老人。

老人足足在悲痛中沉浸两柱香的时间,届时回头看向陆云野,陆云野发现老人神色与平常大不同矣,双目已无往日的浑浊,流露一丝锋芒与睿智,以往与世无争的面容却像是经历一场生死厮杀,憔悴不已,瞬间苍老十年。

老人道:“你当真是陆杰的孩子吗?”

陆云野不假思索道:“老爷子,不管我爹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更何况我这条小命是您救的,要杀要刮,您随便,我陆云野要是动一下,叫我死后不得安宁。”

老人又道:“陆杰是怎么过世的,你娘呢,你又怎么会流落到着荒岛上?“

陆云野见老人越说越是激动,好像没有动手要他命的意思,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这老人是我爹地故交并非仇家?等等,他会不会是想套我的话,好派人去杀他们?很快陆云野便反驳自己想法,因为他家现在只剩他一个,害怕个屁!

陆云野试道:“老爷子,您和我爹是什么关系?”

老人道:“我是你爹的爷爷!”

陆云野一听,一跳的老高,大声道:“你放屁,老爷子,你虽然年岁很高做我祖爷爷都绰绰有余,可是我爹自幼被玄元剑派的唐少安收养,亲爹都不知道是谁,更别说爷爷了,好啊,老爷子,你就是占我便宜!”

老人只觉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奈道:“我又不是没孙子,占你便宜又不能让我多活几年,我真是他爷爷,他自幼被少安收养,他一身武功乃是我传授,你说说看,我在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敢这样叫他?”

陆云野眯着眼睛,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脸色,道:“你是祖师爷唐枫?”

老人看到陆云野一猜正着,正了正衣冠,得意道:“正是!”

陆云野转身往回走,知道是老人的疯癫症又犯了,这些时日老人疯疯癫癫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别说是唐枫就算是武林盟主,他都信的,陆云野道:“我相信你,老爷子,你是诈尸版唐疯!”

谁知这一次老人竟然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拦在陆云野的前面,道:“小陆,我真是你祖师爷爷唐枫,我没想到阿杰的孩子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与我相遇。”

陆云野倒是奇怪了,以往老人发病时可不像现在这样执着,在以往老人发病时,说了许多陆云野听不懂的话但是从来不会勉强陆云野,这一次竟要陆云野信他的话。

未等陆云野开口,老人已经在陆云野的面前演练起玄元剑派的剑法!

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唯有自己的武功不二!

陆云野看着拿着一条藤曼作剑使的老人正在施展剑术,令陆云野感到惊诧的不是那套剑法与自己在剑谱上所学一模一样,在细节上他已经被夏阳所教剑法混淆,可只要有人在他面前再次使用剑法,总能记起一些端倪,陆云野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原因在于那条藤曼在老人剑过犹不及!

好强的内力!

陆云野惊叹道,能使内力到如此境界,我倒是第一次见,手中的藤曼自始至终笔直如枪,这一点不知道义父能否做到。

陆云野不知,这等内力修为,要有十年以上的沉积方可!

剑舞毕,老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与刚刚神气之比简直判若两人,老人缓了一口气,道:“这套剑法有本剑谱,乃是我在阿杰成年之时赠予,你若真是阿杰之子,阿杰已死这本剑谱应该留给你,至少你应该知道这剑谱之事,不然你就是假冒的。”

陆云野察觉老人似乎并非处于疯癫状态,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是不是陆杰的儿子天知地知世人皆知,剑谱的确我见过甚至我也·拥有过,不过后来被唐松用奸计夺走,罢了往事不提,虽然你也会这剑诀,但是世上有很多能人异士过目不忘的本事或许你也会,会使这剑法我也不感到稀奇,可唐枫祖师爷这开不得玩笑。”

老人却是无计可施了,陆云野所言不无道理,心中升起一顿苦笑,自己纵横江湖数年,名号震惊各门各派。如今证明自己身份,如何是好?

老人苦笑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就是你祖师爷?“

陆云野笑道:”老爷子,咱们能不能别玩了,咱们在孤岛上确实烦闷,但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解闷,世人皆敬祖师爷侠义之心、剑法卓越,他对我爹亦有师恩、养育之恩,这事就此揭过罢,以后不要再提,不然我与你各分一头,生死不见!“

老人一副错愕模样,愣愣道:”你这榆木,你爹跟你说过多少玄元剑派的事,有关他的和我之间的事,开头你说,结尾我补,如何?“

陆云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爷子,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被玄元剑派的人恨之入骨吗?“

老人沉吟道:”因为他救玄元剑派于危难之间不惜身败名裂!“

陆云野摇摇头,沉声道:”错!因为我爹欺师灭祖。“

岂料,老人突然爆怒,喝道:”世人不过是看得表面,若不是他挺身而出玄元剑派早已千疮百孔,岂会如现在安然立于武林?“

老人又道:”哼,你连内心的正道信念都不能坚持,听得人云亦云,岂堪重任?罢了,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好之为之。“

老人颇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陆云野几眼,破碎不堪的衣袍一挥向着石洞走去。

陆云野忽然纳闷了,要说生气的不应该是他?怎么自己成了罪过之人?脑子里忽然闪过万歌离曾对他说过: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陆杰的清白,世人又如何相信?

陆云野忙道:“老爷子,你等等,你真的是唐枫祖师爷?”

老人并不理会陆云野的喊话,自顾的往石洞走去。

舞长剑听惊涛浪,煮清茶闻空大义 陆云野见老人的身影两步三步的远去,他此刻踌躇不决,已有几分相信老人就是他的祖师爷唐枫,扪心自问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中,自己没有什么可吸引老人的地方,论剑法才能老人皆在自己之上,换言之,自称唐枫祖师爷,陆云野不信取乐而已。

陆云野顺手拾起一根树枝,施展轻功连踏数十步,一跃已经到了老人的前头,一语不发,唰唰几剑直刺出。

老人见陆云野的剑招,眼不平心不惊,手上使着藤蔓,化作剑招。

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说乎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陆云野使出十余招,老人随之拆解十余招,偶尔老人先出招,陆云野后手拆招。

待得陆云野数十招尽数,陆云野忽然跪倒老人身前,猛地磕了几个头,连声道:“祖师爷在上,请受陆云野一拜!”

老人朗声大笑道:“好小子,终于相信老夫是唐枫了,倒是你剑语使的歪歪扭扭,读起来都不利索,若不是最后那几招天罡三十六剑剑招,我还不认你是玄元剑派弟子,我孙阿杰之子哩。”

陆云野与唐枫所展剑招乃是武林中号称剑语的剑招,武林中同门中人,有时候临敌交流不便,时有剑语传意,久而久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数中尽有剑语所在,不过仅仅有同门之人能看懂罢了。陆云野所示剑语歪歪扭扭乃是拜夏阳所赐,若不是天罡三十六剑招式,倒是唐枫怀疑起陆云野身份了!

陆云野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孙子在玄元剑派尽遭暗算”

陆云野续道:“不过祖师爷是怎么凭着碎玉得知我的身世?”

唐枫先是扶起陆云野,才将玉佩的与众不同娓娓道来,原来这两块玉石是唐枫故友偶然所得,又在唐枫寿诞之日以礼相赠,两块玉佩为同一玉石所造,玉石来源极寒之域,其珍贵程度天下难再找出一枚,唐枫玉石一分为二,铸成玉佩,雕刻唐之轩、陆杰二人之名。

只是唐枫感到奇怪,为何陆云野身上拿的是唐之轩的玉佩,当然他不会怀疑陆云野是唐之轩的孩子!只道兄弟俩交换了玉佩。

唐枫道:“云野,你说你双亲双双过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云野含着泪说出双亲遇害情景,又将自己在玄元剑派时的遭遇一一道出,唐枫听完怒气冲冲,情不自禁的一掌拍在一石块上,石块上赫然留下一个鲜明的掌印!

唐枫道:“唐松简直有辱玄元剑派威名,有辱师德长辈之风,”

陆云野道:“祖师爷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玄元剑派主持大局,我爹真是害你的凶手?”

陆云野背负罪人之子名号,他最想知道的不过是所有真相。

却见唐枫的眼神暗淡下去,饱含悔恨道:“孩子,阿杰是玄元剑派千年来的英雄,他背负的罪名是替玄元剑派兴盛背负,他背负的罪名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陆云野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唐枫与陆杰情同爷孙,又怎么有因唐枫造成陆杰身败名裂之事?

唐枫老泪纵横,抬着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原来当年玄元剑派在唐枫的带领之下如日中天,大有继武当少林以后成为武林第三霸主,然在唐枫意外之中得到上乘武学心法,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武林中心怀不轨之人觊觎武学心法,虽在唐枫威名之下不敢明抢抢夺,时常有能人异士虽夜潜进玄元剑派,那段时间玄元剑派鸡犬不宁。

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的道理,唐枫在几番思索之下与陆杰策划此事,不料,在修习那本武学之后,唐枫心智大乱,恰逢陆杰刚好路过唐枫住所,心中不知唐枫已经走火入魔,还以为唐枫已经悄然开始了计划,他已然大打出手。

论武功、内力,陆杰都不及唐枫,但好在唐枫心智已不正,陆杰挺着接了唐枫两掌才偷走了武学心法,陆杰遁逃之后才得知唐枫走火入魔,全然不在两人计划之中,陆杰挂念唐枫一念之下闯回玄元剑派会见唐枫,开弓已无回头箭,陆杰闯三关而出之后毅然决然回到玄元剑派主峰自绝经脉、自废武功……

自此,陆杰消隐江湖数十载,不料依旧被歹人寻得!

陆云野得知父亲所背负罪名真正原因,双腿如同跪倒在地朝着天空大喊:爹,您在天有灵,孩儿今日终于明了您的大义!

陆云野转头看向唐枫,哭道:“祖师爷,你现在已经恢复神志,为何不出山替我爹洗刷罪名?”

唐枫无奈摇摇头,悲道:“孩子,我已经大不如前了,那本武学心法非我能驾驭,”

陆云野不解,道:“祖师爷何出此言。”

唐枫道:“我已经流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内力,内心越强越控制不住心魔,我怕伤及无辜才悬崖自尽,只是大难不死流落到这荒岛之下,荒岛上没人我也开始寻求克制心魔的办法,最后没办法,我将自己周身三大死穴封死,数年来每年皆要散去部分内力,唉……”

陆云野道:“怪不得祖师爷有时候疯癫糊里糊涂。”

唐枫苦笑道:“如果是前几年,我疯癫之时依旧会伤人,所幸你那时候不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唐枫续道:“要是我再次现身武林,觊觎武学心法之人又将在玄元剑派闹得鸡犬不宁,此刻我已经没有能力再面对了。”

陆云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似乎明白祖师爷的苦衷,也明白了父亲的大义之举!

陆云野道:“既然祖师爷不能出面,那江湖上还有谁知道此事?”

唐枫一想,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知道此事的还有我好友,不过过去十几年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间。”

陆云野眼睛一亮,激动道:“祖师爷快说。”

唐枫道:“奔雷剑剑主苍无言!”

春暖知花枝招展,心有所望固三年 却说那奔雷剑剑主苍无言是何人?

苍无言师出无名,但剑法自成一派,他的奔雷剑剑诀如其名,出剑秉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理,剑道急如闪电、猛似天雷滚滚,连绵不绝!颇有武林第一快剑的盛名,尽管如此,可苍无言在武林混的却不如意,苍无言一生正气刚正不阿,口直心快,不愿同流合污,许多之事不屑为之,拂了许多人的面子,得罪了许多人,又无师门为靠山,因此在江湖中苍无言在江湖中并未得到认可,出事时只有二三人援助,唐枫便是其中之一,心灰意冷之后,苍无言退隐江湖之后唐枫仅以飞鸽传信!

唐枫问及陆云野母亲姓名时,陆云野才知道他母亲原是宜州书香门第――慕府之后,慕府家主本已唐枫定下亲事,陆杰与慕芊月的亲事,不久之后陆杰出事,慕家主便上门取消婚约,只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情投意合,慕芊月与陆杰私奔双双归隐山林!

陆云野这时才知道,为什么每逢佳节时其他人户人家都有亲戚上门,唯独自己家从未有人拜访。

陆云野道:“曾爷爷,奔雷剑剑主归隐多年,如果尚在人世我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唐枫道:“苍无言膝下有有一女,名叫苍云岚,后嫁入漫月山庄,其夫乃是山庄庄主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漫月山庄庄主还是他。”

陆云野道:“曾爷爷是想我去找他女儿苍云岚打听?”

唐枫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道苍无言的下落,除她之外,没有会知道!”

陆云野续道:“那曾爷爷你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四周都是水域茫茫不见彼岸。”

唐枫道:“每隔五年东海岸会掀起一阵巨大的海浪,但是这海浪流到哪里我就不知了,可能停留无边无际的海域,也有可能上岸!”

陆云野想了一会,道:“总比在荒岛上无聊一辈子好,就算死了也是命中注定。”

唐枫朗笑道:“有几分你爹倔脾气,不过现在还不急,还有三年才能等来那阵风浪,这三年你还得好好呆在这里。”

陆云野颔首道:“曾爷爷,我想拜您为师,学习剑法武功!”

唐枫笑意连连,道:“你我以爷俩相称,曾爷爷有什么理由不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但是作业,你要答应曾爷爷,以往玄元剑派的人对你做过什么过份的事,说过什么过份的话,你可以放在心底,但不能落井下石,更不能在玄元剑派危难之际协同外人打击我派!”

陆云野严肃道:“且不说其他,曾爷爷视我爹如亲孙,爷爷待我爹如己出,掌门视我爹如亲手足,固然其中有所误会,弟子已然明了,不会怪罪于他人,但恳请曾爷爷准许孙子有机会教训教训夏阳,唐松!”

唐枫沉默,道:“这两人做出有辱门风之事,按理说你要教训出口恶气,乃是人之常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阻住你,但他们二人毕竟是玄元剑派的顶梁柱,也是你长辈,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枫此情此言颇现无奈,唐松是玄元剑派旁系血亲又是大长老,如果陆云野对他出手,不管成败如何,玄元剑派如何容得下他?至于夏阳,事情真相清楚之后,不用陆云野出手,江湖的舆论都能让他无地自容,想到这里,唐枫又在心底暗骂唐松!

陆云野看出唐枫的为难,道:“曾爷爷放心,所以不会光明正大令他们难堪,这口恶气我会在私下里解决。”

唐枫为缓解尴尬,朗笑道:“这口恶气,孙子你想出就出罢,不用给他们就情,让他们长长教训,从明日起,你就和我学剑法、轻功、内功,但凡我会的在三年之内通通传授,直到你离开之日学会多少就靠你个人领悟了!”

伏天势气运乾坤,撼地空镇山河 到了第二日,陆云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昨日他与唐枫聊了很多、很晚,陆云野知道了更多关于玄元剑派的历史,同时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惊叹玄元剑派的前辈能将残缺的“天罡三十六剑”休整,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痴迷唐枫口中的江湖奇闻异录,唐枫逐一列举各门各派的武学独到之处,把自己平生认知所得一一讲解,诚然唐枫评论各门派武功带有自我为中心,略有不足之处,并非尽善尽美,然而对于年少的陆云野而言,算是聊胜于无。

陆云野喊了几声,不见唐枫回应,只道是唐枫已经出去结网捕鱼去了。

待到陆云野走出石洞,到了结网捕鱼处,发现唐枫挖了长宽两尺水坑,放入三条鱼!

唐枫指着水坑道:“这里便是你的筑基修习的第一步。”

陆云野不解,这方寸水坑怎么用来修习筑基,便道:“这……这……怎么修习?”

唐枫道:“你要抓住这里的鱼!”

陆云野道:“这有何难?”

唐枫还没开口,陆云野已经在水坑处伸手抓鱼了,虽说是方寸之地,但鱼确实灵敏异常,东闯西串,陆云野手臂累得发麻,别说抓住了,就是让鱼在陆云野手掌停留片刻都是奢侈!

唐枫道:“好小子,这难是不难?按你这么抓法侥幸抓住一两条不错,要一口气抓住三条可不行,看着点,我教你!”

唐枫做了一番演示,又传授了他擒拿功夫,挥抓,拿捏的法门,陆云野才知道其中要诀与难度!陆云野虽掌握早点,可实践起来又是一回事,唐枫没有继续管陆云野,任由他练习,自己则是结网捕鱼去了!

数日陆云野有所领悟,偶尔能连抓两条可第三条还是差了点,倒是个陆云野心底的那股傲气隐隐作祟!

近日,陆云野除了温习抓鱼,唐枫也已开始传授他独门轻功“惊鸿影”以及身法“掠影无痕”,轻功“惊鸿影”的修习不比抓鱼难,按唐枫的说法,陆云野时时刻刻要绑着三十来斤的东西于小腿,唐枫沿着百米每隔一米挖一坑,填满泥泞,放掌心大的石头在上面,唐枫道陆云野若想轻功小成,用脚踏泥泞中石块石块而不沉入泥泞中,起初陆云野不信有人可以做到,直到唐枫显摆两手之后,陆云野佩服的五体投地!

唐枫道:“最高深的轻功,乃是如蜻蜓点水、燕子三抄水,有横跨水面百米之远,这已经是极限了!”

陆云野热情怀中,道:“曾爷爷,你最远能跨多远?”

唐枫道:“我全盛时期,最远能跨五十米上下!

陆云野又道:“那我练至小成,能有多少?”

唐枫看了陆云野一眼,道:“勉强十米”

谈及轻功、身法等修习之艰难,剑法的修习有过之无不及,如唐枫修习之法,陆云野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挥出百次不止,每一击皆要用尽全力,陆云野不解,唐枫告知,陆云野能掌握自己身每一寸力量时,能感知自身微妙的变化时,那时便是陆云野的剑法大成之日,剑法收放自如,上乘之境也!

昼时,修习拳脚、剑术,星空璀璨时,唐枫则是传授陆云野内功心法,并以针灸之法辅以缓解疲惫,又有刺激穴位,增进内力修为作用!

日子虽苦,可实实在在的充实,唐枫传授武学在于悟,陆云野时常有不解之处,唐枫则是不言明常用触类旁通方式让陆云野自己感悟!

年复一年,陆云野在岛上已经快满三年,竹筏已经扎的稳稳当当,要需之物陆云野已经准备妥当!

今日夜里,自南向北的风在石洞之外呼呼作响,唐枫拿起火把看了看夜空,慌忙叫醒熟睡中的陆云野!

唐枫道:“好孩子,你该上路了!”

陆云野迷迷糊糊的精神登时清醒,看着天外黑乎乎的一片道:“曾爷爷,天还黑着,海上的情况不明,要不天亮再行动吧。”

岂知,唐枫摇摇头,道:“不可,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借助风力不知能走多远,可要是延迟了,少了这四小时的助力若是你未到岸岂不是更危险?”

陆云野觉得有理,且扪心自问,唐枫不会害他!

一番收拾,竹筏已经推到岸边,用藤蔓系在一块礁石上,前路茫茫,陆云野临行之际却哭了起来,道:“曾爷爷,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岸上宽阔无比,去哪里隐居都比这里好。”

唐枫道:“孙子,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已经住了十几年,这里就是我的家!”

陆云野哽咽道:“曾爷爷,那孙子也不想走了,我想留在这里。”

唐枫喝道:“你这不是胡闹么?你才多大,我多大?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对不起你爹,让我死不瞑目?”

眼见风愈来愈大,陆云野却迟不迟不肯上竹筏,唐枫顺手揪住陆云野的背心,一把将他砸到竹筏上,不知什么时候,那卷刃生锈的宝剑出现他手中,一挥系着礁石的藤蔓便化作两截!

唐枫道:“这把剑伴随我纵横江湖数十年,是老朋友了,今天我便把它送给你,郑重!”

陆云野哭道:“保重爷爷”

陆云野的哭声随之风飘,渐渐远去,唐枫这年迈的老人眼眶湿润坐在礁石之上,向着陆云野远去的身影挥挥手,不知是和他的剑说再见还是对陆云野说离别。

三年的相处,相依为命的照顾,没有血缘之亲的两人不必有血亲两人疏远多少,在两人心里一人离去,像是少了些许什么,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不知陆云野在海上飘了多久,他每天依然在温习唐枫的武功心法,食物都是鱼干之类,水源备的有些少了,幸运的是,并没有遇到风浪,不然陆云野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到了第五日,风已经停了,陆云野的竹筏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抽出早备好的船桨,在海域上漫无目的化起来,没有地图向导,陆云野想只无头苍蝇一样,他聪明之处那就是永不后划。

过了几天,就在弹尽粮绝之时,陆云野在茫茫水域看到了两艘大船!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逢不相识 陆云野用力的划动竹筏朝着一前一后的大船靠近,声嘶力竭的朝着他们喊话,挥着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等到渐渐靠近大船时,陆云野方才注意到船帆顶上的旗帜竟然是玄元剑派的,另一艘虽然也挂着旗帜,奈何陆云野在江湖走动不多,也不识得那是何门何派的标志。

陆云野无奈的叹息,心道:怎么一回来就遇到他们,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扪心自问,在玄元剑派中最好的回忆不过是与唐雪翎、温管事相处的时光,陆云野虽然不恨大多数人,但同样无感。

大船之上,一青年男子站在前头,朝着陆云野大喊,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陆云野的存在。

“竹筏上的是哪一路朋友,所谓何事?”

陆云野大喊道:“几位好汉,我是个打渔的渔夫,半个月之前同同村的兄弟出海打鱼,不料遇到大风,打翻了我们的船,兄弟们都死了,只剩我一个在海里漂流多日,还请施以援手。”

船头的男子仔细打量一番,片刻之后道:“原来是渔夫,稍等,去去就回。”

不一会儿的时间,大船上连着抛出几条长钩有条不紊钉在陆云野的竹筏上,陆云野顺着长钩爬到大船上。

并非陆云野不像施展轻功一展身手,是怕大船中人心生疑虑,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船上为首的一男一女,男的神采奕奕,五官端正,一身灰色长衣,手握宝剑,女的肤如羊脂,粉面桃花,一身青色长袍,眉宇间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

站在他们一旁的还有一位女子,此女子用李白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形容恰到好处,裙摆飘飘恰似不食人间烟火仙女,无倾城之貌,却多了出尘气质。

这三位皆是陆云野的好友,那男子赫然是唐书怜,飒爽英姿的是唐雪翎,宛如仙女版出尘是月离,届时,只有陆云野一身破烂,头发乱糟糟,三年之久,他们已然变了样,女大十八变,男又何尝不是?

唐书怜细细的追问了一番,才让陆云野在船尾的一个角落休息,这一带常有渔民出海捕鱼,翻船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有卷刃生锈的剑引起唐书怜的疑问,陆云野解释有时候出海打鱼遇到海盗有剑在手防身用,卷刃生锈因为曾在荒岛上谋生所致。

陆云野卷缩在角落里,期间玄元剑派的弟子送来食物与水,吃饱喝足之后便睡着了,连玄元剑派的船都哪都不打听清楚,这些天在海上漂流,陆云野愣是几天没合眼,海浪风险大,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葬身鱼肚。

唐书怜、唐雪翎、月离等众弟子也只当他是个落难的渔夫,还有引起太多的关注,然而月离看着陆云野时却有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时间便是冲刷万物的洪流,阔别三年,陆云野亦是不知眼前的两女一男,一个是年少他心中所想所爱,一个是患难挚友,一个是他厌烦之人。而她们也不曾知晓,三年前的少年没有死,活生生的站在她们面前。

船行驶不到一个时辰,却被迎面而来三艘船堵住了去路,海面宽阔,三五艘船尚可并肩同行,但迎面而来的三船却横在海面!

唐书怜站在船头,看着船上插着旗帜却分辨不出是何门何派,朗声道:“阁下是哪一派高手,后生玄元剑派唐书怜!”

迎面的几艘大船却是毫无动静,又等了一会,方有人喊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玄元剑派的弱鸡啊,识相的马上打道回府,这趟浑水你们趟不得!”

唐书怜这些年不改心性,然是娇纵,听得别人称他弱鸡,好斗之心上来,道:“那阁下又是哪门哪派的地鼠?不敢以真面目视人?”

船上的玄元剑派弟子同是一阵骚动。

届时,迎面的船船舱慢慢走出四人!一人身形矮小体型极大,满脸肥肉横遭,恰似一坨肉团。剩下三人形态各异,一人持剑,一人手持钢刀、另一人正摩拳擦掌。

唐书怜定眼一看,惊道:“江南三雄?”

江南三雄眼看被唐书怜识得,有些洋洋得意,他们三兄弟在云天盟旗下做事,名头确实响了许多,不像以往默默无名,柳正笑道:“你识得老夫的名号,还不速速离去,省的小命不保。”

唐书怜还没回话,身旁的唐雪翎插嘴道:“哼,老东西,这几年你是在江湖兴风作浪,害死我师弟,还不束手就擒,别逼我出手。”

原来,唐雪翎对于陆云野之死,对于那日之事仍旧耿耿于怀,她始终不信陆云野做出背叛师门之事,奈何唐之轩又不准她闯荡江湖寻江南三雄,如今恰好碰见岂有不问明白?

柳正道:“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小小玄元剑派弟子,我要害他?你也不瞧瞧他配不配?”

柳正续道:“女娃娃,你是谁,我在玄元剑派怎么没见过你这号人?”

唐雪翎道:“我爹就是玄元剑派掌门,你说我是谁?快说,我师弟陆云野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柳正摇摇头,道:“柳某纵横江湖数十载,说到姓陆的,我只记得陆杰,什么陆云野不陆云野的,怎么会记得?”

这些年柳正风中来雨中去,早已忘记陆云野之事,当年他得知陆云野是陆杰之子时,夜潜玄元剑派寻找陆杰的内功心法,不料心法没找到,行踪暴露!随着陆云野死去完全没了线索,他也不记得

柳正身旁矮小体胖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船头的姑娘,看你也有几分姿色,干脆给我当小妾如此一来,玄元剑派和我海鲨帮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中年男子正是这一带称王称霸的海鲨帮帮主――雷山虎。闻言,手下的百号人顿时欢呼雀跃,各种荤话沸腾开来!

唐雪翎俏脸红怒,道:“死胖子,姑奶奶今天要鞭你的尸!”唐雪翎夺过身旁弟子的弓箭,拉弓上铉,朝着雷山虎射出一箭。

罢如雷霆去如江,一舞剑器动四方 话说玄元剑派之行所谓何事?绿林盗寇与江南三雄更是为何出现于此?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先前雷山虎仅仅是蜀地边界十几人的流寇大王,然而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云天盟旗下的一名高手,由此引荐投入云天盟,云天盟虽不屑此等寂寂无名之辈,可雷山虎每年进贡较其他外围势力上了好几个档次,如此,云天盟便开始扶持雷山虎不断整合蜀地边界流寇势力,如今只剩两大势力,雷山虎虽想一家独大,可那方势力也是硬骨头,几番斗争下来,双方为避免元气大伤,他人从中得利,两大势力在一番商讨之下,按多种因素划分了地界。

一方流寇之主已然满足不了雷山虎,势力不断扩张,他的目光也放到天府之国――成都府,此地富饶,多为商贾云集之地,稳固势力之后,在蜀道、岷江设立关口,收集来往商贾之费,商者求财,大多数商者势单力薄,又以雷山虎杀人如麻,由此,年年按时上缴财物。

成都府有山庄,为漫月山庄,漫月山庄祖上亦为江湖有名高手,金盆洗手建立漫月山庄,世代行商,黑白两道敬其为人,惧其武功。陈先南商行之地,以金银拜山头,江湖上自然无人为难,如此陈后人按祖上之法行商,相安无事。

话说雷山虎此举打破规矩,贪得无厌,其势力越发膨胀,抢的不仅仅是普通商户的钱财,漫月山庄已然成了他们摇钱树,可漫月山庄财大气粗,秉承“和气生财”之道,他们给的不过是一年收入的九牛一毛罢了!

有俗语言,恶者,需以恶惩,雷山虎横行霸道之事在成都府臭名昭著,多数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直到一次,漫月山庄庄主一对儿女乘船运货,途中遇到雷山虎儿子乘船拦截,期间雷成杰频频对陈月动手动脚调戏,陈之航一怒之下杀了雷成杰!

雷山虎儿子之死在成都府传的满城风雨,雷山虎放言:若是漫月山庄交出陈月,做他小房此事便可完结!人有百态,嘴角不一,雷山虎妻妾成群,但多为强抢,陈月之美在成都府屈数可指,对陈月垂涎不已,所谓雷成杰之死,不过为他训了借口罢了,名为报仇,实则强抢民女罢了。

漫月山庄庄主陈胜北已经是花甲之年,一双儿女乃是中年所得龙凤胎,自二人出生以来如众星捧月照顾的无微不至。雷山虎要娶陈月,岂不是活生生拿刀子割陈胜北夫妇的肉?

一时间纷纷求助昔日有交情的朋友,玄元剑派的唐枫与自己的岳父苍无言有交情,又向粤西云峰的逍遥二侠求救等等,结果等来数日只等到逍遥二侠月墨城、唐之轩的回复,雷山虎得知消息不敢小觑,恰逢江南三雄在此作客,出了血本求得他们三人相助,打算在岷江流域截道,正如他所料,玄元剑派、云峰派来的人马正好一同赶来。

且说唐雪翎乃是唐之轩之女,一身武功尽得唐之轩真传,虽然年纪尚小,火候未到,可这出手也非泛泛之辈。

箭从铉中发,可在场的四人武功并不是无能之辈,雷山虎能称霸一方,除了云天盟的大力扶持之外,自身修炼的毒沙掌威力可见一斑。

四人见箭朝着他们而来,尽是不躲不闪,嘴角更是有一丝丝嘲讽,待到箭离他们身前三尺之时,刘猛手中钢刀一挥,竟将箭一分为二,晃噔两声,残缺的箭矢射在船板之上。

雷山虎问道:”柳大哥,你说说,要不要将船上的虾兵蟹将全给杀了?“

柳正笑吟吟道:”既然他们送上门了,岂有放过之理?不过,船头的三人要留活口,唐书怜、唐雪翎、月离,正好用来对付唐之轩逍遥二侠。“

雷山虎此刻眼中淫光荡漾,道:”抓到了,能否........“

柳正撇了一眼,满是厌恶,道:”人不能死,其他的你自便。”

雷山虎手臂一挥,三条船上的流寇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股脑冲上去,三条船足足有百人,一拥而上其声势可见一斑。

玄元剑派、云峰二派总人数仅有五十余人,其中大部分的还是玄元剑派的人手,云峰不过是二十人而已。

此次前来支援的乃是玄元剑派中在江湖小有名气的“玄元七子”,唐书怜、唐雪翎、赵渊海、许修源、柳梦然、蓝新桃、耿京士,云峰之中以月离为首的精英弟子。

长长的锁勾搭在两艘大船上,,像是一条条独木桥,雷山虎的部分手下投下竹筏欲偷偷摸摸凿船底,一边弓箭手轮番放箭、一边排除轻功不错的手下踩着锁钩冲向玄元剑派弟子。

一时间、兵刃交戈之声、刀击船板、箭矢相撞之声、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在角落中的陆云野无人注意,但此刻睡意全无。

刘猛手举长刀,向着赵渊海猛劈下来,这两刀来势好不迅疾,刀锋竟隐隐有带向许修源之意,赵渊海在玄元剑派中剑法已有小成,身子微恻,拿剑架起,已经横在刘猛刀锋所过之处,在一旁的许修源不敢大意,拔剑出鞘两人夹击刘猛。

柳正于船头一跃而起,凌空劈出两掌,这两掌隐隐参杂风雷之势,这两掌乃是奔着唐书怜而去,柳正江湖混迹数十载,既是内功大家又是一流剑术高手,但此刻他却不屑于出剑,心性甚傲,自感唐书怜一届晚辈,若是借用兵刃岂不是让同道中人笑话?

便在此时,唐书怜猛然间往后跃出数米,如同有人将他拉扯一般,柳正本是破空欺身进掌,唐书怜这一跃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唐书怜刚稳住身形,脚底一沉,旋即提出两脚,这两脚迅如闪电,抵在柳正的小腹,柳正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瞬间玄功运于双掌之上,对上唐书怜的双脚,霎那间,唐书怜只觉双脚被闪电击中一般,全身抖了一下,柳正施展开来,招招避过唐书怜的剑招,陡然间,身形飘忽,转到唐书怜的身侧,砰的一声,打在唐书怜的手臂上,左掌探出,要枪唐书怜手中长剑,站在唐书怜不远处的唐雪翎、柳梦然大惊,双双来救,柳正化掌缘划向唐书怜,喊道:“破!”,已经在唐书怜小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唐雪翎出剑向柳正刺去,柳正身形闪躲,晃噔一声,长剑剑脊与柳正两指双撞,柳正运力指尖,两指一抖,唐雪翎的剑犹如撞在铜墙铁壁一般弹开。

三年之间,唐书怜、唐雪翎武功已是大有长进,以为江湖之大,什么地方皆可游荡,此时遇到柳正方知自己还是太弱。

殊不知,柳正如今虽是云天盟中人,但他修行的内功心法却也是正宗功法,年月越久,内力自然更加深厚!

江南三雄三兄弟分别迎战唐书怜、唐雪翎、赵渊海、柳梦然、许修源、蓝新桃、耿京士,即便如此,在明面上江南三雄占据着优势,不过玄元七子单打独斗不如江南三雄,甚至两人才堪堪平手,特别是柳正,令他们属实头疼,不过七人已有默契,七人聚在一块,组成剑阵,岂知江南三雄合力迎敌时,他们尚在襁褓之中。

玄元七子自顾不暇,云峰弟子中,仅有月离一人能比肩玄元七子,其余弟子虽是精英,但武功终究是不如柳梦然等人,又因雷山虎手下凶猛异常,武功不如门派弟子江湖经验却远胜于他们,恰似一头恶狼扑向幼小的狮子。

月离自幼在逍遥二侠身边长大,又是二老的掌上明珠,二人的绝学无不传授于月离,云峰一派素来以超凡的轻功、快剑闻名于世,月墨城剑匿琴音,声消剑入鞘。江湖盛传苍无言乃江湖第一快剑时,墨千城曾与苍无言私下比试,最终是月墨城凭借轻功的优势微胜一筹,但自始至终,江湖并无人知晓。

月离独自引战雷山虎,长剑刺出,直刺面门。

雷山虎,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月离的面孔,口水直流,心道:如是此女从了我,做鬼也快活。出掌便封,双掌游离,抵上月离的长剑,这是空手夺白刃的功夫。雷山虎练毒砂掌时便想到自己吃亏在武器,于是在花费在空手夺白刃的时间比毒砂掌更多!

月离讲法轻灵之极,早已改削他肋下,那雷山虎翻掌相护,月离又已斜刺他脖子,连续五剑不止,动若清风,却始终碰不得雷山虎一根毛发,这雷山虎体型大,可脑袋不差,尽是以不变应万变,月离剑法虽飘逸,却是奈何不得雷山虎。

月离同雷山虎苦斗数个时辰之久,自己内力消耗甚多,反倒是雷山虎一直不动如山近乎没有什么消耗,一时间已经香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反观玄元七子,同样呈现体力不支,江南三雄倒是影响颇小,他们几人内力修为尽在七人之上。

雷山虎一脸淫笑,看着月离,道:“小美人,累了吧,不如束手就擒,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如何?”

月离见雷山虎模样几乎作呕,一股气道上来再次出剑刺向雷山虎,不过这一剑力道、速度已不如前,只见月离手上的长剑锋芒毕露,挽起数朵寒梅,剑尖抖动不已,如同月光铺地般,处处是剑影、处处是剑招。

剑影笼罩雷山虎周身,看似绝无生机的杀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闪过,届时,雷山虎肉山般的躯体终于挪动,脚底一沉迸发一股劲道,从此刻雷山虎的双掌隐隐传出阵阵腥臭,运掌如风,风驰电掣间,反攻月离,手肘顿曲,一掌出再接一掌,连出数掌分拍月离天池、巨阙、x璇玑、摇光、风府等穴,赫然已经将月离退路封死,月离紧咬牙关,提剑并出。

忽然月离精神大振,剑锋忽转斜削雷山虎的小腿,岂料雷山虎嘴角洋洋得意,忽然扭过腰来,斜掌劈出正中月离后背,此招若着,月离不死也得重伤。

月离额头冷汗冒出,本能使出“封月式”像一条小泥鳅一样兜翻,剑锋化指雷山虎的胸口,雷山虎手肘却像一条巨蟒缠绕在月离的周身,月离回剑护身,雷山虎以雷霆之势一掌劈在月离手腕,夺过月离手中的剑,一招擒拿手法扣住月离的肩膀那剑赫然抵在月离的脖颈上。雷山虎乐开了花,一副油腻的嘴脸附在月离的耳边,似乎随时都会亲上去,方才,他故意留下突破口,就是为了骗的月离上钩,固然雷山虎武功胜出月离些许,要擒住月离是早晚的事,但月离执意要跑他却是留不住,故而一招引蛇出洞、月离不识江湖手法落入陷阱之中。

届时,玄元七子与江南三雄斗的甚是激烈,玄元七子各有不同程度的伤,刀伤或掌印,或抓痕,然江南三雄虽处上风,可身上的剑痕二十有余,只是未伤到筋骨,问题倒是小的很。突然,有人惊呼月离,唐雪翎分神一看,令剑阵露出可乘之机,江南三雄见此机会哪有放过得说法?三兄弟两两对视,登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钢刀、长拳、风掌如暴雨般倾斜到唐雪翎,这样一来,其余六人顿时慌了,剑阵已然不成,眼前却是大好机会,江南三雄心神尽在唐雪翎身上,六人合击必定让三人重伤、死亡,但唐雪翎同时必死无疑,又想到掌门唐之轩仅有此女,五人悍然拔剑向唐雪翎靠拢助她。

江南三雄风雷一击,玄元七子如同遭遇狂风海潮推上岸,身体沉重的砸在船板之上,重伤倒地,然而倒地不只是玄元七子,还有三雄中的刘蒙、刘实二人,柳正凭借自身内力震开出手的唐书怜,唐书怜拳拳像是打在铁板上,疼痛不已。原来,玄元七子,六子已经聚拢,唐书怜兵行险着,拼自己全力一击想要重伤三人,他连出两剑分别刺中刘蒙、刘实二人,又极迅挥出两拳落柳正身上,只是自己未料到,柳正之强!

唐书怜一击落空,转身便受制柳正,柳正两指并出点了唐书怜身上穴位,一手抓住她的衣领像丢垃圾一番,将他扔在玄元七子身旁,玄元剑派弟子纷纷护在他们几人周身。

雷山虎喝道:“小兔崽,还不快快放下兵刃?不然这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没命!”

玄元剑派、云峰众弟子互相对视,惶恐万分,玄元七子已经闭上眼睛,心有不甘,但一死了之未尝不可。

柳正扶起刘蒙二人,点了止血穴位敷上药后,道:“不要妄想,束手就擒,还有一条活路,不然先拿你们放放血。赶紧弃了兵刃。”

雷山虎见云峰、玄元剑派无一弟子就范,手上的剑抵在月离脖子深了几分,丝丝血迹溢出,喝道:“是不是杀了她你们方可丢下兵刃?”

云峰弟子不忍,晃噔一声,一柄剑落在船板上,又是几声接踵而至,云峰近乎所有弟子已经弃了兵刃。

雷山虎凶神恶煞,喝道:“玄元剑派的弟子,你们呢,还不弃剑,以为我真不敢杀了她?”

此时,玄元剑派弟子纷纷转向唐书怜、唐雪翎,他们二人是玄元剑派此行的领袖更是他们的精神所在,却见唐书怜已经不堪重负,闭上眼睛不知作甚,这月离乃是他心慕之人,纵然一直对他颇为冷淡但他怎么也忘不了月离,如今他们以月离威胁,唐书怜又恐月离落入雷山虎之手,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

唐雪翎气息起伏不定,已经受了重伤难有气力,她素来与月离交好,可也知今日在插翅难逃,落入雷山虎掌心那是比死还难受。

唐雪翎有气无力道:”阿离,不是我狠心不愿救你,实则有心无力,这雷山虎并非善类,,倒不如现在自我了断。如你不怨我,来生我们再续情缘。”

月离悲戚道:“雪翎,你心我已知晓,我现在咬舌自尽,带着其余弟子拼死一搏兴许有一线生机。”

说罢,月离眉目紧闭,泪水盈盈而下,心意已决,忽然发觉自己全身麻木,竟使不出一丝气力。

只见雷山虎笑道:“小美人,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这么好看,死了我可舍不得。”在月离说话之际,点了她的麻穴。

雷山虎眼见要亲上月离,月离眼泪簌簌而下,云峰众弟子欲冲上前解救却被流寇拦住,众人神色紧蹙,怒不可泄。有心无力。玄元七子已倒,他们武功不俗可难敌这帮亡命之徒,况且还有柳正这一流高手虎视眈眈。一抹绝望如阴霾笼罩在云峰、玄元剑派弟子的心头!

就在这风驰电掣间,一枚石子破空而出,冷不防击中雷山虎的嘴,两颗门牙被石子打的不破裂,一张嘴血迹斑斑。

雷山虎大怒,喝道:“是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废物暗算你爷爷?”

闻言,柳正顿时警惕起来,此人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手,实力已经不再他之下,现在他内力消耗过多已不宜再战。

忽然,缆绳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人,一身破烂着装,头发邋遢之极,一柄生锈卷刃的剑握于掌。此人不是陆云野还能是谁?

在陆云野蜷缩角落时,虽知即将有一场大战来袭,更不知玄元剑派诸位不敌强敌,陆云野睡意全无,可在海上漂流几日,疲惫之感着实强烈,纵然能出手但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又想玄元剑派应该克敌制胜,便禅坐屏息恢复气力,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玄功自涌泉至奇经八脉温流,整个人如沐清风,此乃唐枫内功心法的独到之处,更是在孤岛上三年不间断以石针刺穴激发内在的好处,破而后立也。

雷山虎看到灰头灰脸的陆云野,又舔了舔,门牙上的血,指着几个手下怒道:“你们几个上去弄死他。”

陆云野双目射出一道精光,看着扑面而来的几人,身形未动,手中的剑在掌剑回旋,手掌一翻,划出一道圆弧,几个喽罗前一秒还在缆绳之上,一瞬间脖子鲜血狂飘,砰地一声落在船板上。他们甚至没看清陆云野是如此出手,迅如风雷的几剑已经了结他们的生机!

好快的剑,玄元剑派、云峰弟子尽是震撼,不少弟子更是惊呼开来。

柳正的眼光毒辣,看着陆云野道:“你是苍无言的弟子?”

快剑无痕,疾刺而出,闪电般,柳正实在想不出,江湖有谁有此剑法,再者曼月山庄与苍无言乃是亲家,女儿、女婿遭逢大难派出弟子救援亦是在情理之中。刘正不知,唐枫与苍无言是至交,在剑法上两人虽然要诀不同,可时常在一块探讨天下武功,两人剑法精髓相护各有所得,但凡成名人物,对自己剑法精髓了然于胸,突然变换非明智之举,故此,唐枫留有自己的精髓可也不参杂苍无言奥义,倒是将两人的精髓一并传给陆云野,陆云野剑法尚未成型,融合各家之长最适合不过!

陆云野冷笑道:“我并不是苍前辈的弟子,但是你们的狗命今天要留下来。”

陆云野尚不知江南三雄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分明听得唐雪翎说的话,江南三雄夜潜玄元剑派,且最为愤怒的不过是雷山虎竟有不轨之心,月离自一面之缘起,便在少年心中留下烙印。

陆云野一挥剑气,身形飘渺无痕,一道道残影消失之时,陆云野已经到了雷山虎的跟前,速度之快,身法之轻灵,属实罕见!

当即,有玄元剑派弟子喊道:“快看,他的轻功身法是不是有点像掌门的惊鸿影、觅绝雪?”

云峰弟子惊呼道:“不对,他这轻功明明是我们云峰飘渺经。”

陆云野并未理会他们的惊诧,他到了雷山虎跟前,柳正惊道:”小心这小子。”这几个字刚出完,陆云野刷的一声,剑在手中,“小”字时陆云野已出一剑,说“心”字时又是一剑,说“这”字时再出一剑,连剩余的两字同时刺出两剑,,一气呵成,陆云野已经刺出五剑。他这五剑剑剑训诫无比,五剑尽是凶猛凌厉之极的招式,穷尽变幻之极,固然雷山虎将月离作挡箭牌,但他体型巨大实在遮不住,陆云野一剑穿过他右肋,一剑刺他左肩、一剑刺他左肋,一剑刺他右肩,一剑刺他耳朵,陆云野的剑一穿而过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未伤得月离分毫,反观雷山虎身上已经有了血迹,但仅仅伤的皮肉。

雷山虎大惊,一把推开月离,月离因被点了麻木全身不能动弹,顺势倒向陆云野,陆云野扭身一转抱住月离,岂料雷山虎借次机会,月离挡住陆云野视野,一股脑儿刺向月离,陆云野的几招让他毛骨悚然,抱着一剑双雕的想法,刺死二人!

雷山虎这一招委实狠辣,陆云野更是始料未及,雷山虎出手虽快,但他只要舍弃月离向后跃数步出剑,即可斩杀雷山虎,不过那时月离已经香消玉殒了,倘若如此,陆云野余生能过得安稳?

陆云野仰天长啸,一把将月离移至自己身后,双手搭在自己肩头,陆云野弃剑!

眼见雷山虎的长剑就要刺进陆云野的胸膛,众弟子刚刚升起的希望慢慢黯淡,却对陆云野佩服至极,如此舍命护非亲非故之人,世间能有几人?柳正不禁大笑道:“自古少年英雄不惜性命,爱美人,哈哈!“

雷山虎更是慕吐寒光,认定陆云野必被自己这一剑洞穿!

剑长驱直入,势不可挡,陆云野的性命不保,众弟子一声声叹息、怜悯,绵延不绝。两派弟子眼看着剑刺入陆云野的胸膛,好像同他道别,”朝闻道“武林中遇到同道中人亦是如此!

陆云野面目狰狞,似有几分几分轻松,道:”死胖子,就你这点力气,可杀不了我!“

只见,那剑稳稳当当的刺入陆云野的胸口,仅仅是擦破皮而已,雷山虎这一双肉掌尚能劈死人,他这力道何有小之说?但,他确确实实已经用尽全力,那剑仿佛定格在那里,说不出的理由,他既抽不出又刺不进。

柳正道:”雷兄,你在干嘛?不要怜香惜玉了,杀了这小子才是正事,磨磨蹭蹭个屁!“

雷山虎满脸通红,特别是柳正这一番话让他又羞又怒,心里暗骂:你奶奶的,老子要是杀得了,还用你说?

原来陆云野一口真气堵在胸口,真气护体全凭周而复始循环,陆云野担心自己内力修为不足,右手更是仅仅握住那剑,故而,这剑未能再进分毫,并非是陆云野修有金刚不破之身。但柳正一行人却并未看到,只道雷山虎怜香惜玉怕误伤月离才不杀手!

话说,雷山虎又惊又怒,手上不断用力,一双眼睛已经露出恐惧之光,想看怪物一样看着陆云野。届时陆云野一口真气提上来右手紧握雷山虎之剑,左手挥掌横卷剑身,这一手是分金断石掌,是唐枫在孤岛所创,若能大成分金碎石不过一掌之事,陆云野在岛上苦练本事,这分金碎石掌练得不过小成而已,但截断这长剑并非难事。

说时迟,那时快,雷山虎震惊陆云野内力深厚之余,登时仰后退开数丈有余,此时陆云野背后有月离不便乘胜追击,一眼瞥向尚在空中飞舞的剑的前半截,脚掌发力一震,躺在船板的卷刃生锈宝剑离地,飞入陆云野的手中,手中一挥,刚刚的前半截同剑柄追向雷山虎。

雷山虎体型膨大,可逃命的功夫可不差,几息之间便跃到边缘地界,奈何,他快终究没快过陆云野发出那两段残剑,”啊,啊!“接连两声惨叫,震得诸人耳聋。

只见那两截残剑一截穿过他的小腿,一截闯过小臂,两个血洞鲜血直飘,惨不忍睹,这时两派的弟子一阵欢呼雀跃,忍不住叫好,刚刚心中的一口恶气,看到这一幕消散不少!

柳正慌忙跑去扶起雷山虎,点了穴位止血,又命雷山虎手下取药包扎,一面防之陆云野偷袭。

柳正在心底琢磨着,自己内力消耗大半,刘蒙刘实二人中了唐书怜一剑,虽不致命,但短时间内再运功对敌绝非明智之举,雷山虎更是不行,眼见两派中仅有陆云野一人可战,拿下陆云野便是夺得主动权,自己这边同样无人可用,若是平时柳正二话不说便对战陆云野,眼前,近乎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

柳正如此,陆云野又何尝不是?

高手之间的较量不仅仅在于武学更在于魄力,现在二人目光相遇犹如狼碰上野牛,尚在周旋!

许久,柳正开口道:”好小子,你姓甚名谁,留下万儿,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陆云野道:”陆........“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自己此行是想去寻找苍无言出山证明其父清白,现在自报姓名且不说玄元剑派质问自己一身武功从何而来,唐枫临行又嘱咐自己势必偷偷毁掉唐松抢走的剑谱,唐枫隐隐猜测陆杰之死定是与那本内功心法有关,如果世人得知陆杰之子不死,习得一身精妙武功,不免怀疑陆云野持有内功心法,到时候便是武功卓绝也难逃一死,唐枫偌大的玄元剑派尚且担忧,他呢?这不是自寻死路?

柳正喝道:”陆什么,大丈夫,说话扭扭捏捏,陆扭捏?“

陆云野喝道:”你说话这么麻溜也没见你叫柳麻溜,记好了小爷我!“

”姓.......陆.........单名.......一个..........言字!“

柳正喝道:”陆言是吧,下次,我们交手你最好带着铺盖。“

陆云野笑道:”怎得?给你收尸用的不成?“

柳正见他抢了自己的话,道:”给谁收尸自然是手底下见本事。“

语毕,柳正肋下夹着刘蒙、刘实二人,施展轻功回到自己的船,雷山虎则是在手下的抬之下离开,看向陆云野的神情十分歹毒,但不敢开口骂几句,害怕陆云野再来几截飞剑!

陆云野转身解了月离身上的麻穴,月离因穴位封的太久,血液循环不畅,人一软,又到在陆云野的怀中,此前还好,这一倒令她耳目羞红,不敢抬头看向众人。

陆云野顿时明了,怀有歉意道:”我忘了,我应该扶你坐下的!“

月离不敢答话,只觉自己脸发热的厉害,只得点头,又指着陆云野的手掌,暗示在流血,陆云野明了,道:”无碍。“说罢,找了一处干净的角落将月离放下。

届时,陆云野又跑到唐雪翎身旁,将唐雪翎背到与月离同处,玄元剑派的弟子起初以为陆云野要对唐雪翎欲行不轨,刚要拔剑,看到陆云野用点穴手法以内力推血,逼出唐雪翎体内的淤血才知道他并无恶意。

云峰、玄元剑派所带药物充足,显然门派长老对他们既是重视又是不信任,大半弟子都是轻伤,重伤的有十来个,暂时没有伤亡,雷山虎的手下倒是死了十几个,轻伤的弟子开始清理尸体、血迹,部分照顾重伤的弟子,倒是偶尔有弟子痛的大喊大叫。

为唐雪翎疗完伤,陆云野就躺在那里不动了,对于他来说其余弟子生死他已经顾不得了,自己已经击败强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自己在玄元剑派时可没有人为自己出头,只有唐雪翎、月离,他拼了命也要护住。

月离又看了看陆云野,心中仍是有异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自己见过,但又不敢确定,指着陆云野的手掌道:”陆公子,你的手.......“

他的手,血已经浸满他的整只手掌,陆云野这才看向自己的手掌,那剑十分锋利,陆云野又是紧紧握住,那伤口深可见白骨,刚才忙于救唐雪翎,竟然忘了为自己疗伤!

陆云野苦笑道:”真是出门不看皇历,早知道就学学老爷子算命再出山好了。“

月离扑哧一笑,陆云野这副模样与刚刚大杀四方如天壤之别,道:”我来替你上药罢。“

陆云野道:”你身上还有伤呢,我自己来罢。“

月离已经拿出自己的手帕、撤下裙摆为陆云野包扎,陆云野心头一暖,想起年少时的光景,连忙摸了自己上衣。

陆云野松了一口气呢喃道:”还好没丢。“

月离见陆云野神情有些异样,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陆云野摇摇头忙道:”不是不是,我刚刚以为自己弄丢了一样东西,现在还在身上安心多了!“

月离又道:”陆公子,你胸口的伤?“

陆云野疑道:”啊?没事没事,这点伤真的无碍。“

月离道:”可它......“

陆云野又道:”真没事,雷山虎那厮不过剑刺破点皮,要是真有那么严重,我早没了。“

陆云野似乎想起什么,道:”月姑娘,那个剑..........“

陆云野才想起月离的剑已经被自己弄断,要是月离要他赔........

月离道:”今日蒙陆公子出手区区一把剑算得了什么,陆公子大恩都不知如何报答,岂敢提剑之事?“

陆云野不知为何,脑回路奇特道:”什么?不会是报恩了就要赔剑罢?不行不行,要不这恩你别报了,不要我赔剑就行!“

月离被陆云野这么一说,笑颜如花,同陆云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平时话本就少,可不知怎得,今日同陆云野的话特别多。

夜幕降临,两派弟子纷纷拿出干粮,陆云野成了他们的大恩人之后自然不会饿着,而他同样换上了玄元剑派的衣服,陆云野愣是想不到再次穿上玄元剑派服饰因果是因为他没有衣服穿,穿,忽然在此时,一柄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之上,冰冷的剑刃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他命悬一线矣!

绿水不见青山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陆云野现在的武功境界,除非是上一流的高手或者轻功、内力、屏息修为在一些方面有独特的造诣,不然要想悄无声息的近他身近乎天方夜谭,可这剑明摆着架在他脖子上,无非是陆云野放松了警惕,以为来人是玄元剑派的弟子,只是陆云野不知,来人确实是玄元剑派弟子。

陆云野心惊道:难道是柳正去而复返?这老东西恢复的这么快?

陆云野双手垂下,道:“是哪一位高手莅临也不通知我一声,偷袭打败我那也是胜之不武,要想让我心服口服,死的心甘情愿就让我和你堂堂正正打一场,当然,倘若自知打不过我,那便留下名号,我做鬼也好找你!”陆云野此话既有激将法,又有自负在其中,倘若来人是前辈高人,有把握杀自己必会与自己堂堂正正一战,毕竟成名人物大多都有自己的傲骨,但也有极少部分以成败论英雄,倘若是同辈高手,年轻人不乏争强好胜不免与陆云野较量一番,但凡事皆有意外,人不能尽是正人君子更不可能全为无耻小人。

那人开口道:“陆言,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你究竟是谁?”

陆云野听出声音主人是谁,不由得大怒,喊道:“唐书怜,你奶奶的最好别太得寸进尺,老子白天拼死拼活救了你,现在反而拿剑指着我质问我,这就是玄元剑派大长老之孙的作风?这就是玄元剑派大师兄的报恩?”

陆云野这一吼,云峰、玄元剑派的弟子不由得惊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朝着陆云野休息的休息处奔去。

唐雪翎一见唐书怜拿着剑指着陆云野,不由得喝道:“唐书怜你疯了?拿着剑指着陆言作甚?”

这时,月离同样走到陆云野的身边,掌剑已出鞘,眼睛盯着唐书怜,似乎在说,你敢出手,我就敢护他!

云峰一脉弟子见月离护在陆云野身旁纷纷朝着月离靠拢,玄元剑派的弟子自然是以唐书怜、唐雪翎为首,此时唐书怜对峙陆云野,众弟子不知其中缘由,但同为一派同气连枝,已将陆云野团团围住。

届时,一脸苍白的柳梦然站出来道:“大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公子白天救了我们,有恩必报,这事玄元剑派祖训,现在大家伙先收兵器,以免伤了和气。”

许修源同道:“是啊大师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把话说清楚这陆公子如果与你有过,凡是一码归一码。江湖人行事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下你们都有伤在身,不如先放下兵器刀剑无眼。“

蓝新桃道:”师姐、师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陆言白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甚是强悍,如果这剑放下了,我们都有伤在身如何抵挡?“

唐雪翎瞪了一眼蓝新桃,怒道:”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要不是他,你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呢!“

云峰弟子、玄元剑派弟子听得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全都有道理,一脸迷糊的看向唐书怜,所有的结果都在唐书怜的言行当中!

唐书怜,神情萧肃道:”你们可记得,他登船时说的是什么?”

唐雪翎道:“渔夫!”

许修源点点头,因为正是他通报的!

唐书怜又道:“你们觉得一个渔夫有如此高明的武功不觉得可疑?况且他前脚赶到后脚雷山虎、江南三雄就赶到,谁敢说这一切是巧合?谁敢说雷山虎不是他引来的?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者为了接近谁,得到些什么,仔细想想是不是太过蹊跷?为什么我们全部重伤时他才出手?”唐书怜的眼光不止一次的瞥向月离,似乎想告诉他陆云野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不要相信。唐书怜白天疗伤时看到陆云野与月离有说有笑,差点气晕,平时月离同他话都没几句。

唐书怜续道:“倘若他讲这些解释清楚,报出承何人门下,我自会向他赔礼道歉。”

不过,这一切还真是天大的巧合!

两派弟子听得纷纷觉得有理,本来就没个主见,一听不禁点头附和!

陆云野忽然一阵仰天长笑,冷冷道:“行,唐书怜,你说有理,我苦心积虑弄出这一周瑜打黄盖,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你好大的架子,需要我如此布局,煞费苦心,一切都是对的!我师承何处你都要知晓,是不是连我几时出门你要过问?偌大的江湖,人人出处不同,你也要一一过问?”

陆云野又道:“不过,我要想杀你,现在就可以,不必花费心力。”

且说江湖之中任谁没有自己的私密?萍水相逢就要将自己自何来到何去说的明明白白?相知知己尚明朋友不愿明说,自有他的道理,陆云野不愿明说同样有他的道理,唐书怜如此咄咄逼人,皆因今日之事离奇,有关两排弟子性命。

陆云野说罢,不知何时手指弹开剑刃半寸,剑身贴在肩膀上,右手搭在剑脊,内力齐聚食指中指之上迸发而出,剑先是兀自颤动,像是承受不住这股压力,霎那间,剑身爆裂,陆云野下意识地握住月离地手,一股雄浑内力源源不断流出至月离地手,手中的剑先是颤动忽然出鞘,剑柄撞在断剑剑尖,月离的剑入鞘,那半截剑尖深深嵌入帆上。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陆云野道:“你我之间以无恩怨,借你船栖身,替你退强敌,毁你一把剑,你我都不算亏。“

陆云野取走自己的剑径直的走出休息处,只是冷冷的看了几眼玄元剑派的弟子,再不说话,两派弟子沉寂如死,陆云野这一手固然在示威,但陆云野想要杀他们确实易如反掌!

”陆公子“

陆云野听到背后有人再叫唤,更是知晓那人正是月离,便停下脚步,心有怒气可不会迁怒到月离身上。

陆云野回头道:”适才,没找到自己的剑,借用了月姑娘的剑,甚是过意不去,还望姑娘莫见怪。”

月离答非所问,道:“茫茫水域,陆公子不如去我云峰一派的船休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望陆公子不要拒绝。”

陆云野尚未开口之际,却见唐雪翎同许修源已经匆匆忙忙跑出,躬身行礼。

唐雪翎道:“陆公子救命之恩,我玄元剑派却如此报答,实在有愧,我愿将自己休息之处让于公子,还请陆公子不要拒绝为好!”唐雪翎当时伤的极重,她醒来之时月离告诉她是陆云野替她疗伤,她当时就要当面道谢,月离拦住了她要她好好休息,陆云野还会在船上待几天,这才罢了!

陆云野赶紧扶起唐雪翎,心中窃喜,这小妮子要是知道我没死,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不知作何感想,想到她对自己的事这般上心,陆云野忽然生出告知她们自己身份.......

陆云野摇摇头,谢过她们的好意,陆云野自觉自己如果依然留在这里,势必影响两派和睦,更有者,玄元剑派或许会以唐雪翎、唐书怜为首内讧。陆云野不想月离、唐雪翎为难。

陆云野向月离“借”了两根木板并在一块,木板漂浮在水面,陆云野“惊鸿影”掠过水面立于水面,背负那把卷刃生锈的剑,遁入黑夜!

月离的嘴动了动,想问陆云野可曾知晓一个叫陆云野的人,两者实在颇似,望陆云野的竹筏已远,都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酒逢知己千杯少,山色空蒙击剑来 黑夜茫茫,陆云野在水面漂了几个时辰之后,便弃了竹筏朝着岸边而去,原因有二:一是陆云野白天同雷山虎等人结下了梁子,唯恐雷山虎等人再次伏击,自己这一片扁舟,一旦翻了九死一生!二是:漫月山庄就在不远处的成都府,陆云野人生地不熟,这水路又难以遇到行路人,在岸上问路则是方便了许多。

才上岸不过数里,忽闻得一阵羌笛之声悠悠传来,笛音如怨如慕,似述平生不得志,又似霜叶弥漫,一声笛音倾诉相思!

陆云野虽不擅长音律,可也略懂一二。年幼时,其父陆杰常在幽静之处,吹箫或折一叶口琴,在其熏陶下,陆云野对音律也是略懂一二。又逢此时,心底一番郁闷,此情此景,陆云野停驻不能行,被这笛声牵引!

一曲罢了,那人似乎音犹未尽,再起一首,这时,陆云野方才注意到,吹笛人赫然是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接着皎皎月光,陆云野因隔着太远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笛声如春风拂过,似涓涓细流,一点一滴地流在陆云野地心尖,不知不觉间,陆云野竟已来到那男子身后十余丈,笛音刚毕,陆云野不禁拍手叫好!

那男子笑道:“公子谬赞了。”

陆云野这时才看清楚男子的面容,面容清雅,腰间插着一文扇,举手投足间似有几分文儒之风,陆云野震惊的是他的头发,一边白一边黑,黑白之间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两边泾渭分明,不见白中有黑或黑中留白。

陆云野微微失神,随即抱拳道:“失礼了,无意间闻见兄台笛声,笛声空灵至极,曲中之境如至亲临,唤起我心中往事,五味陈杂之极,叫出声惊扰兄台清幽,这不请自来罪过,还请见谅!“

那男子朗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公子识得曲中意境,想必也是性情中人,更是通晓音律之人,此次遇见便是缘份,何来见怪之说?“

那男子续道:”公子既是知音律,想来手上的技艺不比我差,若蒙不弃,不如吹上一曲,让我大开眼界。“

陆云野见他说话温文尔雅,道:“我这三脚猫的技艺委实不值一提,不过我既已听兄台一曲,不吹一曲未免有点无礼,我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还请莫要见笑。”

那男子晗首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云野信手拈来一片嫩叶,一折靠在嘴边,悠扬的曲调缓缓而出。陆云野在年幼时常与其父打猎,累时就地而坐,其父陆杰便折一片叶子吹起曲调,陆云野深受其影响,十余年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陆云野在陆杰的教导下初识乐理,在孤岛时烦闷即以曲调解乏,唐枫又加以指点,陆云野的音律方面造诣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唐枫的博学多识、武学造诣之高令陆云野发自内心的佩服。

陆云野所作曲调是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此词柳永时与一位恋人的惜别时所作,陆云野刚与月离分别,同时两人相见不得相认更令陆云野心添忧愁,他虽不知月离将他他置于何地,但他全然将月离置于心尖,此中曲意更添几分思慕。

那男子初闻不知曲中意,细细一品已是曲中人,他双眼望向明月若有所思,口中不禁念起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雨霖铃,寒蝉凄切........念去去千里烟波,多情自古伤离别..............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词调终落,尚在夜空久久盘旋,陆云野与那男子久久不能语,两人皆是有所思。

良久,那男子拍手道:”妙哉,妙哉,公子此曲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受教了。“

陆云野应答了几句之后,转身走出林间,放声而歌:”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江湖怪人之多不胜其数,早些年在孤岛时时常听到唐枫所讲奇闻异事,今日一见林中男子,虽大感奇异却无心结交,正如他临行时那两句,萍水相逢一场,有缘自会相遇,而且现在他依旧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恐事情有变。

陆云野转转悠悠,已经在这一带走了三天,遇到附近的渔民、猎户就打听漫月山庄的下落,陆云野却是十分苦恼,自己与曼月山庄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还有个成都府,换言之他们都是在城郊,只是方位不一样。

陆云野有气无力躺在在一棵树下,一想到距离漫月山庄还有五十里路,合着又是几天的路程。

从那些渔民、猎户口中得知,走水路要比在陆上快上近一倍的时间,每每想到这里。

陆云野登时破口大骂:”去他娘的唐书怜,这王八蛋疑心那么重,是非不明,善恶不分,老子好心好意救他狗命,反过来怀疑我,现在我还得多走几天的路去他娘的。”

想到如果在漫月山庄必定会碰面,要是他在庄主陈胜北面前提出,陆云野安能进得来漫月山庄?

眼见天色已晚,陆云野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只好找些干柴堆在石洞下,这些就是他今晚的良人了。

篝火“啪、滋”燃烧着,偶尔几点火光跳出来,陆云野探头看向外面一片漆黑,说是黑倒也不算,黯淡的月光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霜,只能看清近点的情况,远处的就如同瞎子一样了。陆云野刚刚吃饱,全身松散的躺在石壁上,愣愣的出神。

忽然,外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兵戈相交的撞击声,将陆云野的好梦惊醒,陆云野几脚将篝火熄灭,细细聆听。

他并非想多管闲事,而是怕惹祸上身,试想如果打斗之人因宝物而起,他又在一旁,这明亮的篝火就像一瓶鹤顶红,随时暴露他的位置,让他遭受杀生之祸。

打斗声愈来愈近,陆云野透过石洞已经能看到那几人的身影,陆云野心道:这和尚出手就是杀招,还同一人夹击另一人,难道那一人邪魔歪道之徒?

三人拆了十余招,被夹击的男子已经明显招架不住,这三人武功伯仲之间,平心而论单打独斗谁也奈何不得谁,偏偏是以一敌二的局势!

酒逢知己千杯少,山色空蒙击剑来(二) 只听得那和尚大喝道:“今夜便是你的葬身之日,束手就擒罢,洒家给你留个全尸还让你的家人领回你的尸骨,不然暴尸荒野成为野兽的果腹美味。”

那男子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我已经发下毒誓,为何你还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十余名同伴已经死在你的刀下,你还想咋的?”

站在旁边的那名汉子道:“人是保不住秘密的,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口如瓶。”

只听得那和尚的戒刀,像泰山压顶一般劈向被围攻的男子,那男子虽然身处险境可却是十分的清醒,心道:和尚的这一招只可闪避,不可力敌。身形刚想朝后跃出,焉知和尚的同伴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一双肉掌恰似铜墙铁壁已经将他的退路封死,倘若决意后退势必挨上他的掌力,不退全力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那男子笃定所想,咬紧牙关,掌中之剑划出一个又一个圈圈,那和尚的刀劲在他这一招架下化去三层可然有黄河汹涌澎湃之势,那和尚大喝一声:“着!”刀剑相交迸发出花火,男子的长剑剑刃有了损口,足足有他的小拇指一样大,可和尚的戒刀却是毫发无伤。

这一招和尚在兵刃之上已经占了便宜!

剑身上的巨力蔓延至男子的虎口之处,令他男子的脸色顿时铁青之极,险些长剑脱手而出,和尚一攻则落,他的同伴却在一旁虎视眈眈已久,在和尚招式落下的瞬间,他已欺身向前,五指似勾向着男子的手腕、琵琶骨使出。他这一招意在夺剑更有抓碎男子琵琶骨的意思。

陆云野所在的石洞与他们有二十余丈,对出招的汉子的意图看的十分明显,嘴角不禁低哼一声:好恶毒!

武林中习武之人皆知琵琶骨乃是要害所在,一旦被制多好的武功都要废掉,江湖之人以武功立足,武功被废乃是莫大的耻辱,故而江湖中往往有人宁可命丧仇敌之手也不愿苟且偷生。

眼见这五指越来愈近,陆云野纵然抽身而出已经慢了,这时陆云野忽然瞥见一小石子,当即弹出。

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剑已经被那汉子夺下,他的五指就像毒蛇缠绕上那人的手臂,“咔擦”一声清脆的骨折上在幽幽月色下极为震撼清晰。他的另一只手已经靠着男子的琵琶骨处,这霎那间一枚石子正中手背的一处穴位,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哇哇大叫,顿时后退数步生怕还有石子袭来。

那和尚发觉异样忍不住道:“于老弟,你这是?”

于汉子道:“鲁大哥,刚刚有人出手打了我一下,你可注意是谁?”

鲁和尚一惊,道:“于老弟,你此话当真?不是那孙子打的你?”

于汉子被鲁和尚这么一问,倒是来气了,道:“我他娘的打得他哇哇大叫,他要是有此能让折了小臂?”

于汉子嘴角一撇一副生闷气姿态,这让鲁和尚更惊了,他清楚于汉子的为人虽然不是同生共死的的患难之交,但于汉子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拿性命开玩笑。

鲁和尚清了清嗓子,又细细查看了四周发觉没人这才朗声道:“阁下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我们血衣寨的人正在办事,还请不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这四个字鲁和尚还特意拉长了声音。

良久,鲁和尚见没有人应答,以为对方被“血衣寨”这响当当的名头喝住了,得意之极,嘴角嘀咕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还不是个缩头的主?

倚在二十余里石洞上的陆云野自然是没有听到鲁和尚嘴角嘀咕的那句话,但是前半句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还在疑问这“血衣寨”是何方势力?

鲁和尚对着于汉子说道:“于老弟,他的命就由你动手罢,嘿嘿,等回去了我会向寨主兄弟说番好话,好让你在这一带有立足之处。”

于汉子点点头,面目狰狞的看向那男子,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径直刺去,笑道:“兄弟,我来送你上路,下辈子记得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那男子在于汉子手上吃了暗亏,自己一身武功全在于剑术,使剑的右手已折恰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空有气力而无杀伤力。

长剑离那男子不过是几寸的距离,就在要刺进胸口时,又是一枚石子击中剑刃像是山洪之力一般硬生生的让这一剑落了空。

鲁和尚见,当即知道搞鬼的那人还在,已有不悦,道:”装神弄鬼的孙子,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鲁和尚续道:”想护这汉子?让老子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鲁和尚朝着于汉子使了一个眼色,于汉子登时会意,双双封死男子的退路,剑刀或劈或刺向男子。

既然你不敢露面,护着他,两个同时出手,看你有三头六臂还是神仙!

届时,陆云野已经知道那男子因为撞见鲁和尚与于汉子的秘密要杀人灭口,虽然不知善恶又或是三人都是一丘之貉,眼见这男子命在旦夕,陆杰常常训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那人真是恶人,到时候自己再杀了他便是!

陆云野默运玄功一掌掷出宝剑,自己则已经施展”惊鸿影“掠至男子上方,凌空劈出一掌在于汉子的头顶。

陆云野的宝剑则是击中鲁和尚的戒刀,一股强劲的力道撞迸发花火,陆云野的宝剑看似生锈卷刃,在鲁和尚的宝刀跟前似乎并不显眼,然陆云野的宝剑击中之后,长剑竟然毫发无伤,要知道鲁和尚刚刚也是这一刀硬是让一柄剑崩了刃,这一次为了杀人使出的劲力只能是有过之无不及,鲁和尚并未受伤只是后退了几步,但心里不敢再小觑来人。

陆云野一掌逼退了于汉子,骨折的男子见有人援救,心底的黑暗被一丝光明撕裂,虽然他没有了剑武功大打折扣,好歹是身法轻功不赖,配合陆云野的出手勉强躲过于汉子的招式。

鲁和尚脸色阴沉喝道:”足下何人,为何坏我好事,不讲清楚今日休想离开。“

陆云野这时回头看了几眼鲁和尚,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鲁和尚冷哼一声道:”洒家一句少管闲事,这是血衣寨的山头,惹毛爷爷我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云野眉头一挑,道:“我管你什么血衣寨还是内衣寨,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要比试就快来。”

于汉子看了一眼陆云野低声对鲁和尚道:”鲁大哥,这小子不过二十岁,看他这身打扮应该是什么门派弟子虽然不值钱,但他那把剑好像是个宝贝,嘿嘿,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把他们都杀了,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岂不妙哉?“

鲁和尚一听觉得有理,又道:“这小子武功有点邪门,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打你要么是内力深厚要么就是指法有极高的造诣,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于汉子一脸奸笑的看着陆云野,道:”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一份厚礼,嘿嘿,花费的再多功夫都值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山色空蒙击剑来(三) 鲁和尚、于汉子二人既有觊觎宝剑之心,出招更加不留情面,既然陆云野想充当英雄好汉,那就应该给他长点记性要么是留下小命要么缺胳膊断腿的事了。

鲁和尚一柄戒刀施展的武功要诀有几分出自少林,有几分是陆云野不曾识得的。孤岛的三年唐枫给他讲解过当今武林泰斗人物的武功精髓,少林寺自古便有天下武学,唐枫自然着重讲解过,唐枫看来少林寺武功以“雄浑”二字著称武林,鲁和尚戒刀法却未能得其精髓。

鲁和尚大喝一声,戒刀刀柄着地接着一刀朝陆云野腰间一斩,这是他“五山风“刀法中的一招“力截五峰”,这一刀像是忽然见的暴风雪凛冽之极,相比之前浑重的刀法浑然有别,于汉子见鲁和尚杀招寄出,自己也不愿被人小觑,随即施展自己生平绝学“折梅寒骨手”,同鲁和尚左右夹击。

陆云野提足倒跃数步闪出两人的夹击范围,身子忽地向前向一发弩箭疾刺而出,鲁和尚举刀侧闪身形威威一侧便躲过陆云野这一击,戒刀如滚石一般朝着陆云野的腰间劈去,就在这一瞬间陆云野这一剑像是被什么扼住一般愕然而至再一看俨然已经变招,掌中之剑画出几个大圆、小圈,将鲁和尚的戒刀劲道卸去几分,剑招尚未变老陆云野已经使出“重明”剑诀中破刀式,陆云野的长剑几转自腋下刺出,这一剑似慢实快,眼见拙实为巧。

鲁和尚瞧不出这里面门道,只当它是平平无奇的一剑,举刀格挡!待到他变招之时,陆云野的剑却已经分为无数道剑影笼罩在鲁和尚的后背。

鲁和尚生平遇到多少江湖好汉,多少武功门路没见过,今天这拙中有巧,慢中含快的剑法确实头一次见,脑子里不断回忆这是哪门哪派的招数!

所谓身临其境方知难,立于一旁的于汉子、受伤的男子都不知鲁和尚为何神情萧索,如临大敌?只是,他们二人并不身在其中,难以明白其中道理,而且他们武功尚浅排不上一流高手焉知玄机?

陆云野这一套“重明剑诀”乃是唐枫在孤岛上呕心沥血十余载而成,是唐枫毕生所学、所知而至,剑法耦合当今武林唐枫所知剑法之精髓,集剑法上境而作。唐枫自堕悬崖流落荒岛,创作剑法本来不过是兴趣所致,本以为这套剑法会同他一起深埋地下,只要陆云野出现,令他重燃希望,因此此剑法明为“重明剑诀”,共有二十四式,其中变换无穷,三年下来,陆云野仅仅学得二十式,剩下的四式,陆云野尚未融会贯通,倒是把要诀背了下来。三年,陆云野学了唐枫几乎所有武功、闻识,有的是死记硬背尚不能运用,绝大多数则是随心应手了,唐枫一代绝世剑客,要是毕生所学三年尽数可通,岂不是有欺世盗名之嫌?

鲁和尚后背发凉,登时使出“抽刀断水”的招数,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尽数将陆云野的剑影格挡!

就在此时,许久没出手的于汉子悍然立掌偷袭。

莫笑前路无计施,船到桥头自然直 清晨的露珠砸在陆云野的脸上,陆云野抬手遮住那一抹透过树叶的阳光,后半夜他是躺在一颗古树之下睡,醒来时已经已经是日上三竿。

陆云野在四周寻了一些野果,一边吃着一边赶路,正午正午时分就已经进了成都府之中,两旁街道尽是小贩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人海如潮,熙熙攘攘。

陆云野走进一家名为“同福”客栈,要了几碟小菜就往着外边靠,这时,恰逢用饭时间,客栈里人声鼎沸,聚集过往的商贾、江湖人士。

“诶,你们听说没,漫月山庄花重金聘请死士!”陆云野领桌的一个山羊胡的汉子津津有味的说道。

与他喝酒的瘦骨嶙峋汉子道:“嘿嘿,这事不是早几天就有了?老哥你这消息不咋灵通。”

山羊胡的汉子捏了一把胡须,道:“聘令确实早就发了出去,但是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那喝酒汉子笑道:“这成都府谁不知道漫月山庄得罪了地头蛇雷山虎,还扬言在三个月之内灭了漫月山庄,这算算还有一个月,漫月山庄不得招兵买马?”

山羊胡的汉子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陈庄主有一支商队刚从上云城折返,这雷山虎消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已经将商队堵在十里道,这陈庄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所以才找人招死士。”

那汉子道:“你这么说不怎么对吧,全成都府的人都知道陈胜北广发英雄帖邀名门正派救援,当世颇有侠名的玄元七子、云峰弟子不在几天前就到漫月山庄了吗?有他们这群武功高强的人还能让雷山虎嚣张?”

闻言,山羊胡的汉子怪笑几声,连着几杯浊酒下腹,敲了几下酒杯,道:“兄弟,且不说玄元七子的武功咋样,漫月山庄的朋友跟我喝酒聊天时,他说玄元剑派、云峰早就和雷山虎过过招了。”

喝酒的汉子问道:“哦?那结果如何?”

山羊胡的汉子道:“自然是玄元剑派、云峰死伤惨重,据说雷山虎也受了伤,倒是不严重。”

眼尖的汉子笑道:“看来这陈胜北不嫁女就得倾覆。”

喝酒的汉子笑道:“谁说不是呢,漫月山庄财力在成都府可是一等一的,雷山虎的势力也是成都府的土老大,他们要是联合成都府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嘿嘿,再说了这人嫁谁不是嫁?”

山羊胡汉子续道:“要是她嫁给了我,那是她的福气!哈哈……”

眼尖的汉子道:“那是,那是,要是她嫁给了我,我还不敢要呢。”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一酒壶狠狠的砸在那二人的饭桌上,酒水飞溅到二人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他们一跳。

见客栈门槛初站着俊俏少年郎,指着他骂道:“瞅瞅你那样子,配吗?”

山羊胡的汉子眼角一挑,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少年郎骂道:“你奶奶的,你他娘是哪来的杂种?要你管老子?”

山羊胡的汉子这一声怒嚎,顿时整个客栈的目光纷纷投向这里,店小二连忙站了出来,笑脸笑道:“两位大爷,消消气,消消气。”

山羊胡的汉子,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怒道:“一边玩去。”

少年郎道:“小爷今天就问候你十八辈祖宗了!”

眼尖的汉子忽然跳出来,叫嚣道:“小东西,赶紧给大爷磕头赔礼,付了这一桌酒钱,当做赔礼这事就算了,不然今天得扭了你的脑袋当酒杯!”

少年郎喝道:“就凭你们两个市井之徒?就算跪地求饶自己扇嘴巴认错,也不见得我会放过你!”

旁观的众人不禁议论非非,已经有认识的人认出那少年郎是谁,这少年郎竟是成都府颇有钱势的雷府二少爷――雷猛,雷府在成都府算得上大户,这雷猛在成都府可谓是赫赫有名的纨绔公子之一。

有人道:“这雷少爷天生戾气极重,稍有不顺心就要杀人砸物,吃喝嫖赌仗着自家家大业大,在成都府作恶不少呢。”

闻言,一人再拍长椅,道:“这龟孙子听说喜欢陈月,好几次上门提亲都被陈月轰了出来,倒是陈胜北因为雷府的面子才没有计较他。”

那人再道:“这两倒霉鬼遇到雷公子倒霉了,还提了陈月还大放厥词,可倒霉了!”

陆云野跟着发懵了,这王八蛋砸的可是自己的酒杯,同时旁人的窃窃私语他也一并听了进去。

山羊胡的汉子并非善茬,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之辈,眼前这少年明显是富贵人家,但他却从未见过,这时胆子也硬气了起来,只要不是土霸王,寻常有几个钱的人家他还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这一带他耍流氓还没怕谁!

山羊胡汉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一手刺向少年郎的肋骨,却并非要害之处。

这雷猛横行霸道却也是有几把刷子,一个侧身后仰躲过这一招,反手提腿膝盖撞向山羊胡汉子小腹,山羊胡汉子匕首在掌间大回旋,刚刚朝上的刃口届时已经朝下侧划向雷猛的小腹,这变化的手法虽为稀疏平常,倒是出手偷袭令人十分不齿。

看戏的众人对雷猛深恶痛绝,巴不得他死了。一旁的陆云野则是自顾自得喝着茶品包子。

雷猛、山羊胡汉子抖了几个回合,忽然门外冲过来两名操刀侍卫,这两人是雷府给雷猛的贴身保护,一听到有打斗声则立刻冲了进来!

山羊胡汉子、瘦骨嶙峋汉子两人终究是市井流氓之辈,虽然会些下三滥的三脚猫功夫,长着刀疤脸、慈眉善目老护卫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将他们打趴下。

那刀疤脸的护卫名为刀不平,慈眉善目的护卫名韩束。

刀不平道:“少爷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雷猛蹲下来,嘲讽的捏住山羊胡的下颚,道:“老东西,怎么不嚣张了?”

山羊胡汉子顿时换了一副嘴角,支支吾吾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少爷,小人该死,但求求少爷放过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人养活。”

雷猛扇了一巴掌山羊胡汉子,道:“你他娘的上有老下有小管我屁事?把地址给我,我送他们下去陪你如何?”

山羊胡汉子听得毛骨悚然,不停的磕头认错,届时旁人的指指点点被雷猛听了进去。

“嘿嘿,狗咬狗一嘴毛!”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死了什么时候到雷猛?”

“这雷猛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雷猛怒的掀翻酒桌、不解气又朝着四周丟了菜碟、酒杯,就差把客栈掀了个底朝天,这客栈的老板人微言轻,不敢得罪雷府这只大老虎,只能任他砸东西。

这时,雷猛打闹之后,朝着山羊胡汉子、瘦骨嶙峋汉子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今天得多谢他们替你求情,是他们想让你活着,自己打自己一百巴掌!”

“是,是!”

客栈内尽是啪啪的打脸声,百八十掌过后,这两人已经不成人样,嘴巴红肿无比,甚至溢出了血丝。

雷猛心情大好,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之时,陆云野喊道:“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雷猛一回头,道:“忘了什么?你说说?”

诸人只觉得陆云野脑子有毛病,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穷凶极恶之人,现在还提醒他忘了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陆云野依旧一副风轻雨淡的喝着酒,道:“忘了赔我钱。”

雷猛一听,不禁哈哈大笑,他自活着二十年,还没有人敢跟他要赔钱,不过他也来了兴趣,道:“说吧,赔你什么钱,要多少?”

陆云野道:“一壶酒钱,外加洗衣服的钱!”

雷猛笑道:“我当是什么钱,是砸了你的酒,染了你的衣物。”

雷猛续道:“这都是小钱,但是你耽误本少爷时间,这笔钱如何赔?”

店小二过来扯了扯陆云野的衣物,道:“这位公子,这顿饭当是本客栈请你的,衣物也可赔偿,请你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这雷猛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人齐齐拔刀斩向陆云野……

酒逢知己千杯少,山色空蒙击剑来(四) 姓于的汉子在一旁掠阵已久,趁陆云野同鲁和尚斗的如火如荼无暇顾及于他,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汉子脸上的笑意像寒冬中的风雪令人不寒而栗,于汉子的武功虽不及鲁和尚,但是此时此刻,陆云野与鲁和尚斗的激烈岂能分心?届时,于汉子的肉掌已经拍出,凌空借势掌力更是强了几分。

站在不远处的受伤男子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破口大骂道:“无耻小人,偷袭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就杀了我,莫要连累他人!”

受伤的男子续道:“少侠小心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于汉子的肉掌几乎同受伤男子的话一同接近陆云野,陆云野嘴角升起一抹冷笑,内力运于长剑之上,挥舞的剑影焕发烨烨白光,长剑化作一道光柱轰然撞击到戒刀,陆云野这一借力打力使得自己倒飞了出去数丈。

这一招是陆云野结合“重”字诀同“重明剑诀”的惊雷式,此招御剑气而生,内力愈是深厚,威力则会提升数倍不止,陆云野虽然修炼唐枫的独门内功心法,但是终究是弱了些,故此,他借用“重”字诀以提升惊雷式的威力!毕竟陆云野亲眼见过唐枫使出这一招时,那一块合抱之木大小的礁石登时分崩离析,碎石激飞,那时的唐枫内力已不足巅峰时期的三分一却仍能轻而易举的击碎巨石,可见一斑!

陆云野这突如其来的的神鬼莫测一招,让鲁和尚、于汉子纷纷大吃一惊,鲁和尚被陆云野这一重剑击退数丈虎口处麻木不已,手上的戒刀依旧在嗡鸣抖动,鲁和尚脸色不好看同时看到陆云野隐隐有了几分忌惮。

话说于汉子倾尽全力的一掌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势如泛滥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收不住劲道猛地扑在地上,地上两个深深的脚坑!脸色铁青!于汉子学艺未精,掌力不能收发自如,险些让自己受了伤。

受伤的男子见突如其来的转变,喜道:“好功夫,这一招神了少侠!”

闻言,鲁和尚、于汉子的脸色铁青,即是尴尬又是怒火攻心,不禁放下狠话,道:“好小子,留下万儿,今日爷爷累了,他日必定上门拜访。”

江湖上有时候“报恩”、“拜访”之言,看似答谢实则不然,不少江湖仇家复仇之时善用此类词句,譬如曾经那人卸了他一手胳膊,十年之后,拜访说是报恩,话中有话就是报你卸胳膊恩仇!

陆云野负剑而立,淡漠道:“他日?不过是剑下多了两个亡命之徒的人头,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玄元剑派夏阳坐下首席弟子陆言。”

陆云野自报家门且自称玄元剑派弟子,并非他已经淡忘在玄元剑派所受之耻,于他而言,他已经知晓其父乃是玄元剑派之英雄,一身武功源于玄元剑派,到头来一身武功还是还给了玄元剑派,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故此他愿用玄元剑派的名头,为玄元剑派立威,也是了却父亲心头一桩憾事,同时他一身武功为唐枫所受,自称玄元剑派弟子并不为过,至于自称恩师为夏阳,实则为“报恩”,逐出师门、传授伪剑法之恩!

鲁和尚一听,道:“这梁子便结下了!走!”

于汉子一听懵了,道:“鲁大哥,这么……这么……就这么算了?”

鲁和尚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刚刚出手偷袭都未能将他击杀,正面联手打败更难有机会,说不准咱们还会吃点亏,这笔账留到日后再算也不迟。”

于汉子又道:“那……那……那……他怎么办,他可是偷听到……”于汉子指着受伤的男子

鲁和尚呸了一口,道:“我们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就算他说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随他去吧,哼!”

于汉子一听觉得有道理,但仍旧有口气堵在心口,道:“臭小子,下次见面就你亡魂之时。”

随即,于汉子、鲁和尚双双引入林中而去。陆云野懒得追他们,反正自己报的是玄元剑派夏阳的名字,若是寻仇一定是找夏阳,这正是陆云野所希望的!

待到不见鲁和尚、于汉子的身影之时,受伤的男子走到陆云野的跟前,深躬一礼,拖着折臂道:“少侠今日救命之恩,慕某没齿难忘!”

陆云野急忙托起他道:“举手之劳,大哥不必多礼。”陆云野见他年长些许,随口一叫大哥。

那男子道:“我姓慕单名一个辞字,家住益州,少侠即是玄元剑派弟子,待我回到家中,一定登门重谢!”

陆云野一听,倒是哭笑不得了,自己说了自己是玄元剑派的弟子,现在别人要报恩,岂不是又让夏阳那老乌龟得了便宜?陆云野慌道:“大哥,我刚刚的话你可当不得真,我其实不是什么玄元剑派的弟子,只不过是仰慕玄元剑派的侠义之名才借之一用。”

慕辞问道:“那少侠家住何处,还请告知,家父常告诫我,做人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

陆云野摇了摇头,并未搭话,走到慕辞跟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小臂,轻轻一扭,清脆的“咔嚓”声,已经为慕辞正骨。

陆云野道:“你这手十天半个月不要用力了,好好休养,我姓陆单名言!”

慕辞忽然想起什么,道:“少侠,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那些人追杀我的秘密。”

陆云野摆摆手,道:“可别,你知道秘密已经被人追杀了,我可不想也被人追杀!”

慕辞刚想解释原因,道:此乃关乎数百人的性命,还望少侠支于援手。”却是没等到慕辞的话说完。

陆云野提起长剑,身影闯入林中消失不见。

慕辞看着陆云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兮兮,心中即是佩服万分,又是无限感概,他性情洒脱爱云游四方结交豪杰之士,可现在一个年轻仗义之辈却不愿透露,令他有些遗憾。

莫笑前路无计施,船到桥头自然直(二) 却说雷猛在在一带肆无忌惮惯了,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地痞流氓都会给他雷府一个薄面,巧取豪夺之事已经数不胜数,从未有人敢同说个不字,更不敢向他索取分毫,此时一布衣江湖人士敢向他问赔偿?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这陆云野这般打扮哪来的强龙之势?一个眼神之下,刀不平、韩束已经双双出手,两柄明晃晃的钢刀正朝着陆云野左右两侧夹击。

陆云野但觉后背一股凉意袭来,就知刀不平、韩束二人已经出手,反手抽剑剑尖霍的一个分流式,尚不知敌手来路的情况下,陆云野这一随手一击显示出他“听风辨影”超高本领,两击皆将两路刀法一一拨开!

诸人一见陆云野有如此武功,不禁感叹起来:好小子,深藏不露,怪不得敢和雷猛叫板。

可惜了,这少侠虽然好武功,但雷猛身边的两条狗武功也不赖,在人数上,他就吃了亏。

诸人看的起兴,客栈阁楼上,一老一少正凝视则陆云野招式,老的不时眼睛一亮,少的嘴中吃着香全然不顾。

三人拆解了数十招,刀不平、韩束二人的武功均在陆云野之下,打斗之中尽数处于下风,全凭多年来的合作默契声东击西支持。

陆云野身形一晃,刀不平举刀封路,韩束瞬间朝着陆云野的后路大打出手,殊不知陆云野醉翁之意不在酒,惊鸿影施展开来,诡异的身法顿时出现在雷猛的身后!

雷猛冷汗在额头冒出,陆云野的剑正直直的抵在他的胸口!

陆云野淡淡道:“如何?要我赔你什么?”

雷猛眼神流出一丝惊恐,但不过片刻之间恢复,道:“怎么的?不敢动手?要是你敢伤我一根毫毛,你全家都得死!”

陆云野冷笑一声,剑刃更近一寸,道:“你要我赔什么来着?”

雷猛声音更大了,道:“整个成都府都有我的人,你要是伤了我,别说走出这家客栈,你都踏不出这个五步之数”

陆云野依旧道:“要我赔什么?”

陆云野剑刺破雷猛胸口的衣物,溢出斑驳血迹。

刀不平、韩束急了,这雷猛受的伤可是会算在他们的头上,喝道:“小杂种,有本事我们一起较量较量。”

陆云野这一剑终于刺到雷猛的软肋,雷猛也终于知道眼前这人是真的在玩命!

雷猛惶恐道:“我赔,我赔,我赔。公子你说个数。”

此言一出,诸人一片哗然,纷纷抬头向天看太阳是否在西边。

陆云野叫来客栈老板简单核算损失之后,雷猛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但是客栈老板却是迟迟不敢接!

那老板道:“雷公子……,这钱还是算了吧,小店这点损失还不如您常来光顾好呢。”

雷猛怒目圆睁,喝道:“叫你他娘的收下就收下,你想我死吗?狗东西。”

陆云野看了客栈老板一眼,接过雷猛手上的银两放在他的手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砸了你的东西,砸了我的酒,弄脏我的衣物,赔钱是理所当然。”

客栈老板这手颤抖不已,但是却容不得他不接,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埋怨陆云野:今天你刷了威风,他赔了点钱,明天你不在,这狗东西要是报复我,这可怎么办?

陆云野取了其中一份,目送雷猛离开之后,陆云野当即朝着漫月山庄的方向赶去。

莫笑前路无计施,船到桥头自然直(三) 话说陆云野从同福客栈离开之后,又在路上打听了一番结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陆云野见他十分有趣,两人都是奔着漫月山庄招聘死士而去,陆云野本打算在客栈中打听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漫月山庄,恰巧听到漫月山庄招聘死士一事,只要能混进漫月山庄见到苍云岚就有机会打听到苍无言的下落。起初,陆云野并非不想直接开口询问,但此时恰逢漫月山庄大难,唐枫与苍无言的交情,苍云岚自然是知道,倘若陆云野用唐枫的名头,不免有雷山虎派来奸细之疑。

此时,陆云野同那名谢潮的老者距离漫月山庄的山门不过数百米之遥。

陆云野乐呵呵道:“谢老头,你这么大把年纪不在家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之乐,跑到这儿干这么不怕死的活。”

谢潮倒也不怪陆云野对他的称呼,朗声道:“陆小子你年纪轻轻的都不怕死,我怎么好意思怕死。”

陆云野仰头悠哉悠哉道:“世间之人都贪图这几两银子,可偏偏是这几两银子能让父母安享晚年,能让妻女衣食无忧。”

听完,谢潮指着自己的肚皮又指着自己的嘴,道:“天大地大不如这里大,柴米油盐不如嘴里甜。”

陆云野续道:“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混口饭,老头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下一顿我请你去成都府最豪华的客栈吃一顿。”

两人有说有笑,转眼间已经到了漫月山庄,偌大的匾额横立在两石柱之上,匾额之上是龙飞凤舞的“漫月山庄”几字,那几字苍劲有力,虽有数十年之久可越发有味。

石柱之间是数丈之宽的白石铺而成的台阶,再往上,则是漫月山庄的门户所在。

数丈之高的石狮栩栩如生,两颗灯笼大的眼睛,望而生畏。红墙、琉璃瓦,朱漆大门,好不壮哉!

谢老头指着富丽堂皇的满月山庄门庭,道:“这么大的囚笼,幸好老头子我不在里面,不然还不得闷死。嘿嘿,咱山村野夫还是靠着石壁睡觉舒服。”

未等老头的声音落下,门口已经传来一声喝斥:“哪来的叫花子,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我们动手赶人。”

却说,听得门卫两人的呵斥,谢老头、陆云野相互打量,又朝着四周看去。

陆云野用手肘推了推谢老头,道:“老头,他们说你呢。”

谢老头故作一惊,道:“胡说,明明说的是你,怎么看都是你,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邋遢,有失老头子的身份!”

陆云野道:“老头,你这么说就过了,我怎么就失了你的身份?”

谢老头一拂衣袖,昂然道:“老头子我年纪虽高,但至少衣冠得体,不落人口舌,与你同行却被唤作叫花子,你说是不是失了老头子的身份?”

届时,门口的一护卫再次大声呵斥,道:“喂,老叫花子,在那叽叽歪歪什么呢?再不走人,老子可要动手了。”

陆云野一听乐开花了!

谢老头走上前,从怀中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还未拿出,那门卫已经拔刀顶在老头的胸口,道:“老叫花子,你想干什么?”

见到这一幕,陆云野正好想瞧瞧谢老头的武功如何,倘若他被这门卫的制止,当了死士不过是送了性命。

谢老头全然不在意,只见他右手手掌像一条小蛇一般深入自己怀中,取出一张褶皱的黄纸,再一看,那门卫的刀已经偏移了谢老头的胸口,被他夹在肋下!

陆云野、门卫大惊失色,这一手“移花接木”手法可高明的很!

谢老头仍是笑眯眯,道:“满月山庄招聘死士,老头我来试一试,怎么不行?”

起初嚣张的门卫,已经没了刚刚那会的神气,知道面前的老人是个高手,至少是他打不过的人物,道“老爷子稍等,我马上禀告庄主。”

另一个门卫拉住他,小声道:“老李,你他娘的疯了,这几天来揭榜的有多少,来的都是平庸无能之辈,浪费庄上的人力物力。你看看这老头瘦成什么样?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垮了,还当死士?”

老李暗笑几声,故意朗声道:“这位可不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庸人,是实打实的老前辈,你要是不信,可以上前和他比试比试,要是因为你的缘故庄上错过了一位高人,庄主怪罪下来你可要自己承担。”

老刘道:“试试就试试,俺对满月山庄忠心耿耿,就算丢了饭碗那也是俺忠于职守的表现!”

说罢,老刘朝着谢老头的肩膀抓去,五指如钩,谢老头既不闪也不躲,任凭老刘爪法如何。前几秒,老李尚在担心老刘会不会因此落下伤痛,可眼前谢老头的模样又让他忐忑的心有了着落,要知道老刘的武功如何,他是最有底的,虽然造诣平平,可仍旧有一技之长,而这“鹰爪”正是老刘的拿手好戏!

鹰爪功,乃是一门至刚至猛的武学,练至上乘之境碎金裂石!

只见,谢老头的肩膀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任由老刘的爪子怎么抓都是抓不住!

几个回合下来,老刘青筋暴动,自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反应!

陆云野的脑子则是在思索,老头这门武功来自何门何派,想来想去,一时间愣是没点眉目。

谢老头笑道:“还想玩?再玩你可得请老头吃饭了。”

老刘自知面前老者武功在自己之上,听着老头的话心底略有怒气,但面前庄主求贤若渴,倘若自己把他逼走,自己免不了一顿责罚!权衡之下,干脆自己回府禀告。

满月山庄庄主先是与陆云野、谢老头客套了几番,打听明白了两人的身世之后又叫几名护院高手来试探他们的武功,护院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充其量算得上二流的高手,陆云野自然毫无压力,而谢老头更是风雷之势破了那人得穴位。

令陆云野再次大开眼界!

一时之间,陆云野对他武功充满了疑问。

无标题章节 陆云野、谢老头两人都被安排在满月山庄的一处偏低客房,与此同时,陆云野这才知道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入住这里的死士,在他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了十来多人,他们样貌不一、言谈举止、岁数不一,但最小的不过也像陆云野一般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谢老头那般,最多的则是中年人,其中不乏女流之辈。

接连三天,陆陆续续又进了十来人,而漫月山庄庄主,也履行了他的承诺,将十两银子一一付给他们,并且任由他们在成都府内行走。些许人提出要去成都府走动走动,但满月山庄的人也不是傻子,生怕这些亡命之徒钱到手就溜之大吉,编制了一套规章:出行者需三人为伍,且由满月山庄执事分配,三名人士配备一名随从,每隔数个时辰定时汇报,若有弃逃者,两人杀之得黄金十两。

漫月山庄庄主这一明文一处,无二心者倒是无所谓,倒是有心之人抓破了脑袋。尽管如此,依旧有艺高人胆大试图挑战满月山庄的底线,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心怀侥幸,却往往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陆云野在成都府没什么亲人朋友,留在漫月山庄吃吃喝喝,偶尔在随从的引导下游觅府邸。

陆云野指着几处优雅、百花盛开之地道:“阿才,那里是什么地方?”

唤作阿才的随从道:“那里是府上别居,一般用来招待贵客。”

陆云野犹豫了一会道:“听闻云峰、玄元剑派已经在庄内,他们是否就居住在那了?”

阿才踌躇一会道:“少侠问这个所谓何事?难道与他们相识?”

陆云野笑道:“久闻两派盛名,特想一睹风采,我不过贱命之人哪有结识他们的福分?”

阿才道:“少侠不必妄自菲薄,人生各有命罢了,有朝一日名动江湖结交他们未尝不可。”

陆云野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其实陆云野是十分想去看看月离,自三年前匆匆一面,这个好心的少女就像一粒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数日前一别,更是盘踞他的心头。如果因自己一己之私去看望月离,若是被唐书怜撞见,这漫月山庄哪能待得下去?

转眼间,三日已过,陆云野同二十余名不相识之人聚集在漫月山庄剑坪,与此同时,陆云野发现剑坪之上另一侧还聚集着数十名护院,但衣着打扮却不是漫月山庄的行头,在一侧还有玄元、云峰两派的弟子。

漫月山庄这是搞哪出?两队人马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人,目标是不是太大了?

正逢陆云野百思不得其解时,满月山庄庄主陈胜北身后出现的人物,更是令陆云野震惊!

陈胜北身后的男子不是他人,正是在成都府被陆云野出手教训的雷猛!陆云野不禁疑惑道:成都府的人不是说漫月山庄不怎么待见雷猛?营救商队这种大事算是满月山庄的核心秘密,竟然会让他掺合进来?陈胜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陆云野满腹狐疑,然而当陈胜北宣布营救商队指挥是雷猛时,差点没有激动的昏过去。成都府客栈的流言难道都是假的?雷猛这厮都是卧薪尝胆?

未等陈胜北的话说完,雷猛趾高气昂在数十名“死士”周围一一扫视。

陆云野的眼光与雷猛相遇那一刻起,陆云野心头一凛,他能感觉到雷猛眼神中炽热的杀意,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消散,陆云野心道:这厮绝对对我怀恨在心,但偏偏不把我揪出来,顺便找个理由我今天都在劫难逃,奇了怪。

却说雷猛、陈胜北一顿训话之后,便遣散了死士,让他们打点一切傍晚时刻出发!

待到死士们全部离开之后,剑坪之上只剩寥寥数人:陈胜北、唐书怜、墨月离、雷猛以及管事。

唐书怜率先开口道:“庄主,您老的情报是否可靠?投入一半的主力,倘若有失,我等就失去了抗衡的筹码。”

雷猛面对唐书怜质疑不免有些怒气,道:“唐兄弟搞不来的东西,不代表别人搞不来,别人搞来了就是假的不成?”

唐书怜听出其中嘲讽,冷冷道:“谁知道凭着不清不楚的手段得来的东西靠不靠得住?我只是心系营救的弟子、朋友们的性命。”

雷猛道:“哼,若是怕死,大可带着你的弟子们离开,我们不缺你那么点人马。”

唐书怜目露凶光,喝道:“你……”

陈胜北听出其中的火药味,连忙摆上笑脸,道:“两位都是为解我漫月山庄之难而来,倘若因此失了和气,我陈胜北往后如何面对玄元剑派、如何面对雷府上下?恳请两位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请勿伤了和气!”

陈胜北说完,雷猛、唐书怜已经闭口不谈,不过脸上不悦之色并未删减。换作平时,陈胜北哪用得着低声叹气?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雷猛便可以!

在一旁的管事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雷猛看了一眼唐书怜,道:“陈庄主,小侄是带着诚意来帮助漫月山庄的,满月山庄与我雷府有百年的交情,我雷府比任何人都希望满月山庄度过难关,与我雷府在商道做大做强,如若庄主怀疑我雷府费尽心机得到的血衣寨攻防图,我现在带领我们雷府的护院高手回府,省的坏您大事!”

陈胜北连忙制止,道:“我固然相信你和雷兄的好意,不然雷兄也不会放心让你挺身而出。”

陈胜北又道:“唐少侠尽请放心,我陈胜北请你们出手相助,你们的性命比起我的性命更重要,雷小侄所带来的消息我敢保证是信得过的,也恳请你们在行动中多多协助,届时我儿陈之航同你们一同前往,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陈胜北又向着唐书怜、墨月离行了一礼,幸亏唐书怜及时扶住,此时此刻,唐书怜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并且有陈之航同行也说明陈胜北是极度信任雷猛,自己再多说反倒显得贪生怕死了。

唐书怜没了意见,墨月离也点头示意!

傍晚时分,一支有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满月山庄山门扬长而去!

无标题章节(二) 却说原本仅仅不过是数十人组成的“死士”营救,为何突然漫月山庄一改之前计划,派出一半主力前往十里道?

原来原因在于雷猛,在前几天雷猛突然拜访漫月山庄庄主陈胜北,并且拿出雷山虎所在“血衣寨”的战略部署图,图中详细描绘“血衣宅”在各个要点的人数部署,以及每个要点的统领人物,这使得陈胜北信心大涨。原本以为,被拦截在十里道的商队必死无疑,自己不过是想尽绵薄之力尝试性营救一番,而且雷山虎早会料到自己必定派人前往十里道,故而设置重重关卡,现如今,手中有雷山虎的战略部署图,陈胜北便遵从雷猛的计策:一边派出“死士”吸引雷山虎的注意力,同时派遣玄元、云峰两派弟子及驰援的高手、护院突袭雷山虎的要点关卡,在尚未开启厮杀时,挫一挫雷山虎的锐气,同时大概率增加漫月山庄决战之时,人力方面的优势!

毕竟漫月山庄能上场厮杀的护院、门客仅有一百不到,加上玄元、云峰弟子以及雷猛带来护院勉强达到一百五十上下,面对雷山虎的几百号人还有江南三雄依旧有不少压力。

但,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雷猛虽是纨绔子弟但一些人情世故依然懂,陈胜北纵横商场多年更是明白其中道理,漫月山庄与雷府的交情不过是生意上的交情,但这点交情并不足以让雷府为自己卖命奔波。雷猛则是提出建议:事成之后两府联姻,陈月嫁入雷府。如此一来,陈胜北才明了雷猛的用意,雷山虎、雷猛皆是为陈月而来,但于陈胜北而言,陈月嫁给雷猛可是比嫁给雷山虎强上万倍,况且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陈月嫁不嫁由陈月定夺,若是违背承诺到时候给予雷府更多的商道作为补偿即可!

漫月山庄的商队此时此刻正在十里道陡峭的半峰口,十几人正围在洞口处,愁眉不展。商队自从踏进成都府的地界,一直被雷山虎派人穷追不舍,商队跑了十余里,几次面对雷山虎的围剿折损十余人,人马折了不止,货物也已经丢失了近半,现在剩下的货物都是护卫拼了命留下的。

“统领,这都几天了,庄主那边还没来消息?我们的干粮只能够明天的口粮,水早就没有了,兄弟们这几天喝的都是清晨露水,那几个伤的重的兄弟已经不省人事,再这样下去不用雷山虎上门,弟兄们就已经没了。”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汉子,心急如焚的说道。

这花甲之年的汉子名叫万良,此次压货的副统领,另一人则是此次商队的统领,江湖人称:落叶折燕手杨司,他正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杨司。

杨司目光如炬,手里紧紧拽着一张发黄的纸,万良的话像蜻蜓点水一样没有惊起一丝涟漪。

半响,杨司终于回过头来,道:“十天前庄主飞鸽传书,已经召集人手,估摸着这几天就会到了。”

万良一听,面吐喜色,道:“真的?杨统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我就跟兄弟们说去,告诉大家伙再坚持坚持。”

待到万良的脚步消失殆尽,杨司忽然朝着一颗大树掷去一枚铜板,喝道:“柳正,出来吧,想不到江南一带的人士,果然真性情。”

柳正的身影一跃而下,呵呵笑道:“杨兄考虑的如何?只要你答应了,柳某保证事成之后漫月山庄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你以后也不必在压货过者刀口舔血的日子。”

杨司冷冷道:“我要是说不呢?当如何?”

柳正道:“杨兄你可了解雷山虎的为人?”

杨司道:“不屑了解此等鼠辈。”

柳正不以为然,道:“那你可知道,雷山虎为什么偏偏看中漫月山庄,跟漫月山庄决一死战?”

杨司冷笑道:“因为雷山虎自大狂妄,自以为可以吞下整个漫月山庄,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柳正道:“雷山虎心狠手辣,但是单凭他心狠手辣也做不到成都府绿林的第一把手,他的身后是云天盟,云天盟是什么存在,杨兄想必不会不知道吧?”

杨司道:“他人怕云天盟我可不怕,云天盟一直自诩天下第一,想必也拉不下脸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的曼月山庄。”

柳正道:“云天盟不会,但雷山虎会!“

杨司冷笑道:”柳正不必多费口舌了,万两黄金难买我杨某赤胆之言。“

杨司续道:”请便!“

柳正道:”杨兄不为自己考虑可也得为你的妻女考虑考虑,雷山虎为报杀子之仇是真,但强抢陈月也是真,杨兄家眷........雷山虎的德行可不会放过和他作对的人!”

杨司怒目而视,低声道:“你威胁我?”

柳正身影一动跃开数丈之外,窜入林间,隐隐传来:“杨兄,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想清楚了,今夜午时十里道南风口,布谷鸟为号。“

杨司怒道:”你我之间不死不休,杨某的首级在此,问过吾这双肉掌便是你的,若想我背信弃义,当如乱世之石,粉身碎骨。“

杨司一言如石沉海底,那柳正早已不见又或是听得并不回应。杨司回到商队歇息的洞中,二十号人正眼巴巴的盯着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司摆了摆手,朗声道:”众位兄弟,想必万良已经跟大家伙说了,庄主已经派出人马赶来,不出三日便可与我们会合。“

其中一汉子道:“统领,庄主派了多少人马,有没有指示兄弟们如何接应。雷山虎那帮狗崽子已经忍他们多时,能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杨司这才想起陈胜北似乎没有明确支援的人数,犹豫一会,道:“各位兄弟大可安心,庄主派出人手肯定是必有把握,这几日大家休整状态将自己的警惕提到最高,小心雷山虎一行人钻了空子。”

无标题章节(三) 从漫月山庄出发浩浩荡荡的人马此刻已经进入十里道的地界范围,但是距离被困的商队还有半天的路程。

届时,陈之航及雷猛等人集结在一处山麓。

领头的先行的一共五人:唐书怜、唐雪翎、墨月离、雷猛、陈之航。

陈之航率先开口道:“雷二少爷,这些人你作何打算,怎么安排?还请尽快道明。”

雷猛看了一眼陈之航,笑道:“陈少爷莫要着急,我们昼夜赶路马不停蹄,现在正是让那帮粗人好好休息片刻,不然哪有实力卖命?”

陈之航续道:“可是这救人如救火,万万耽误不得,家父临时前嘱咐,兵贵神速,晚一刻,那三十多人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险。”

却见雷猛并不答话,反而是抽出水囊,令侍卫拿出干粮,浑然当作没听到陈之航i的话一般,乐悠悠的吃了起来。

雷猛道:“墨女侠、唐女侠不吃一点?这可是上好的佳酿、再配洛阳名厨亲手熬制的牛肉干。可算得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美味。寻常人等一辈子都难以见过更别说尝一口,今天你们不禁有眼福还有口福。”

唐雪翎之前对雷猛并无好感,但刚刚听一番言论在心底已经有了几分厌恶,特别是雷猛看她时的眼光总有几分轻薄之意,冷冷道:“我只不过是个粗人,吃了你这美酒好菜,只怕是要躺在茅厕十天半个月,我这人向来粗茶淡饭,粗人的命粗人的肚子哪里吃的惯你雷二少爷的东西。对吧月离。”

月离嗯嗯应了两声。

届时,陈之航心底已经有了怒火,雷猛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了,但是却迟迟吃喝玩乐耽误时间,这几天行程一拖再拖,走十里路要歇半个时辰遇到客栈必自己奢侈进口,剩下的人则在远处眼巴巴的干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雷猛倒是越吃越起劲,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之航沉声道:“雷二少爷,时辰也差不多了,还请你以大局为重。”

雷猛一听陈之航又在耳边叨叨不停,一把把手中剩下的干粮摔在地上,不耐烦道:“整天他娘的,时辰不早了,不早了,陈大少爷你他娘的烦不烦?本少爷不吃饱怎么救那帮贱货?他妈的,再叨叨,这趟混水爱谁谁淌。”

陈之航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恼极了正想发作,忽然想起陈胜北的嘱咐:切记,若非生死攸关时刻,勿同雷猛撕破脸。想到漫月山庄三十多条人命系在雷猛手中,陈之航只得将在嘴边的话咽回去。

陈之航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是是是,雷二少爷此言有理,不吃饱喝足,哪有气力救人,是我考虑不周。”

雷猛看到陈之航低声下气的样子,哪还有昔日漫月山庄少爷的生气?

雷猛盛气凌人道:“陈少爷早这样想不就对了吗?你看这样搞得别人以为我们雷府与漫月山庄不合,这样,我现在还想吃刚刚丢掉的那点干粮,但是我只想吃刚刚丢掉的那块,不如?”

陈之航不解道:“不如什么?”

雷猛笑道:“不如,陈少爷帮我捡回来?”

未见陈之航有丝毫动作,却见漫月山庄的众多高手脸色微微难堪,雷猛叫陈之航帮他捡东西这不是明摆着羞辱漫月山庄的脸面?曾几何时,有几个敢这样直白?

熟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即便是卖命的死士也忍不住小声冷笑。

跟在陈之航身后的一中年男子忍不住道:”凭什么你自己丢的东西要让我家少爷去捡?难道你自己没长手还是你雷府的手腕比我们漫月山庄强?”

“就是,就是,我们漫月山庄虽然请你们来帮忙,但是却没有亏待你们,你们倒是趁机在我们背后捅刀子,真当我们我们曼漫月山庄没人?”

“不服就打一场,收拾东西滚蛋,我们漫月山庄不是没你们就救不了人,”

“少庄主,咱们漫月山庄有强敌,可咱们也不能丢了尊严。“

这两声话语落地,漫月山庄的众多高手呼声越来越高,大有一副与雷猛决一死战的趋势。

倘若在成都府传出如此笑话,漫月山庄百年罪人的名声都将落在他们这些护院高手身下,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此时刻更是他们表现忠心的时刻。

却说漫月山庄这边的人呼声高涨,但雷猛带来的那一批护卫也不是吃素货色,不屑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讥讽。

雷猛嘴角泛着笑意,看着漫月山庄的那帮人愤愤不平,心中更是得意起来,这帮人越是骂的不可开交,传出去他雷猛名头就更盛,成都府人人都不敢惹的漫月山庄少庄主今日还不是为他鞍前马后?这成都府谁还敢瞧不,雷猛饶有兴趣的看着陈之航,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更是得意盎然。

陈之航强摄心神不为外界所扰,朗声道:“各位漫月山庄的兄弟,稍安勿躁,你们可能是误会了,雷二少爷其实是在验证我的诚意,临行时,各位兄弟应该也知道庄主嘱咐这次的行动要以雷二公子为首,但是大家也知道我陈之航年少轻狂、遇事不分轻重,漫月山庄又是盛名在外,雷二公子是担心我不听号令坏了此次的大事,故而以此来考验我一番,不说别的,单单是雷二公子宁愿舍身犯险为我漫月山庄,这份情谊就值得我陈之航报之以桃。”

陈之航上前捡起雷猛丢掉的干粮,送到雷猛的跟前。

雷猛脸上的笑意更盛,一招手呼出两坛美酒,朗声道:“各位,陈少庄主是何等人物,现在大家都所有目睹了吧,喝了酒,祝我们旗开得胜!”

陈之航的脸上也升起朗朗笑意,手拿起酒坛一饮为快。

陈之航眼中有股难以言明的怒气,但是自幼生在经商门户,漫月山庄一向奉承“以和为贵”处世,故而未让人看出。陈之航二十余年耳濡目染,即便是遭人羞辱仍是以大局为重,他身为漫月山庄的少庄主,知道漫月山庄的困境,也知道雷猛手中的部署图意味。

无标题章节(四) 雷猛与陈之航并无深仇大恨,而且雷猛仰慕陈月已久,陈之航又是陈月的哥哥,雷猛应笼络陈之航才是,但只因陈之航自幼是成都府数一数二少年英才,年少时便展现出不俗的天赋,漫月山庄家大业大更是聘请江湖高手、名师教导,一身书卷识万物,兼具不低武功造诣,更有者成年之后,走南闯北行商,好交四海五湖的朋友,隐隐已有接替其父掌管漫月山庄的趋势。

提起陈之航成都府无人不佩服其年少有为,相反之下雷猛则是人人恶之,众人谈起陈之航时从不忘记臭骂一顿雷猛,数年,纵然陈之航与雷猛并无深仇大恨,雷猛厌恶陈之航便是由此延绵不绝。

稍稍平息漫月山庄与雷府高手的怒气,雷猛从怀中取出一份丝绸,霍霍展开,只见足足有三尺之长,绸缎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着许多符号。

半盏茶的世间,陈之航、唐书怜、墨月离几人已经听完雷猛的安排。

陈之航沉声道:“此计固有出奇制胜之理,但唯恐人心不齐,派去烧毁血衣寨粮草之行必定是有去无回,招聘而来的死士就怕还没到血衣寨的地界即已经逃之夭夭。”

唐书怜也道:“你这招围魏救赵的确算得上上上之策,但是我们兵分三路,以烧毁粮草火光为号,固然行得通,但是十里道地势极窄,两高中低,虽然易于防守但是我们进去了也难以杀出重围。”

雷猛眼珠子一转戏谑看向陈之航,道:“数年来皆闻漫月山庄少主陈之航武功、才华一流当属成都府青年才俊第一人。这带领死士烧毁粮草此计中的胜败关键,我想也只有像陈少庄主这样的成都府青年才俊第一人才能但此大任,你说是吧,陈少庄主?”

雷猛道出此话的声音十分大声,更像是生怕在场的所有人听不见一般。

站在陈之航身后的漫月山庄的老人管信道:这,这,这,这可使不得啊少庄主,您是漫月山庄的唯一,这等事哪能让您冒险?老管愿意代替少庄主只身前往。”

雷猛眼睛一瞪,不悦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你家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插嘴?”

“难道漫月山庄的少庄主竟是如此鼠辈?谈什么成都府青年才俊第一人,原来都是夸大其词,庸庸无为之徒。”

“漫月山庄就这种货色怎么担任漫月山庄的·未来宝座,真是投胎投的好,要是老子是漫月山庄的少庄主可不比他强上一百倍?”

“就是就是,以后可别提什么成都府第一人,咱们成都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应该是贪生怕死第一人。“

雷府的人讥讽之声起起伏伏潮涨潮落,漫月山庄的高手们却是涨红了脸沉默不语。

倘若自己为漫月山庄出生入死,但是面对危险时,漫月山庄庄主平庸少气魄,岂不是凉了那帮为漫月山庄人的心?

陈之航淡然一笑,道:“既然雷兄如此相信的我的能力,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就算雷兄不说,我也会提出,他们亦是我漫月山庄的同生共死的兄弟。”

雷猛一愣,哈哈大笑道:“好气魄,好气魄,好气魄,不愧是我们成都府年轻一辈青年才俊第一人。”

管新拉陈之航的衣袖,面露忧色,道:“少庄主,这雷猛显然不怀好意,雷山虎那帮人肯定在粮仓布有高手,咱们让死士去就行了,您要是有个万一,这庄主那边让弟兄们怎么交代?”

陈之航道:“我自有分寸。”

漫月山庄的高手们齐声悦呼。

陈之航既然已经答应了攻取粮仓重任,雷猛更是爽快的将他的想法缓缓道出,这一次雷猛倒是十分的爽快,没有横加刁蛮陈之航!

雷猛计划将他们五人划分成四队,雷猛统领雷府高手与部分漫月山庄高手一同前往漫月山庄商队,其余漫月山庄高手则是管信掌控按照安排突袭雷山虎关卡,陈之航则是带领全部招募而来的死士以及部分漫月山庄的高手去往雷山虎的粮仓,剩下玄元剑派和云峰弟子则是由墨月离等人分别前往不同的关卡。

十里道并非是雷山虎“血衣寨”的大本营,但是由于雷山虎已经成了蜀地的一方霸主,但凡不臣服的寨主要么投奔蜀地绿林的巨无霸,要么就是满寨覆灭。

这十里道地头的绿林就是雷山虎当年收服的山寨之一“银狼寨”!银狼寨规模中规中矩,但是近几年在雷山虎的扶持下,人数规模也扩大了近两倍,主寨向外延伸五十里都属于他们的地头,满月山庄商队所处的十里道正是他们银狼寨二寨主管辖的区域!银狼寨共有三位寨主,三大寨主只有大寨主周岩坐镇主寨,其余两位二、三寨主则是轮番在以主寨为中心方圆二十里的东西南三个方位分寨,十里道正是位于南方位分二十里处!

银狼寨总人数大概在一百号人,但是现在却足足有两百多人,多出的一百多人全部都是雷山虎近段时间调遣而来,为的是等待漫月山庄的人营救十里道的商队,进而一网打尽!

无标题章节(五) 四支人马风尘扬起各自朝着银狼寨的四个方向而去,在他们马蹄扬起之时,在远处一个隐秘的角落中,一只信鸽缓缓飞起向着银狼寨的主寨奔去。

此刻,银狼寨主寨大厅之内,周岩正看着雷山虎所传给他的书信!

周岩忽然大怒,信手把书信揉成纸屑,怒道:“雷山虎此子欺人太甚。”

站在大厅门口的花甲老者寻声进来,道:“大当家,发生了什么事?”

周岩冷冷的朝着眼前的木桌一拳,砰的一声顿时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道:“雷山虎想要我们配合他上演一出好戏。”

杜老头道:“哦?大当家也无需如此动怒。一出戏咱们配合他演就是了。”

周岩道:“你可知道这一出戏的代价是什么?知道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杜老头疑惑道:“大当家请讲。”

周岩拽紧了拳头,沉声道:“银狼寨主寨覆灭,其余寨只能留一个”

杜老头沉默不语,突然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雷山虎是不是要铲除我们银狼寨,主寨覆灭,三个分寨只能留一个,大当家的,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老杜一定身先士卒和雷孙子干到底!”

“哦?老杜,你是说和哪个雷孙子干到底?什胆子这么肥敢得罪银狼寨的军事?”

届时,柳正一跃进门外的土砖上,朝着周岩、杜老头说道。

闻言,周岩、杜老头微微色变,片刻之间又恢复了正常。

过了几个呼吸,一个门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着周岩道:“大,大,大当家,有,有有人手持雷山虎令牌,闯进来了,他,他,他武功太高,弟兄们挡不住他……”

周岩大手一挥,道:“下去吧,我知道了。”

随即,朝着柳正拱拱手笑道:“久闻柳兄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武功卓绝。”

周岩对柳正早有耳闻,只是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但能有雷山虎的令牌随意闯进银狼寨又不动手伤人,除了柳正之外周岩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人,况且雷山虎的书信已经提到柳正!

柳正信手回礼,道:“周大当家近来可好,柳某不请自来,是不是打扰了你和老杜的谈话,那还请海涵。”

周岩笑道:“哪里哪里,柳兄到此乃是我银狼寨的莫大荣幸,还不知柳兄有何指教?”

柳正道:“不如到厅中细谈如何?”

周岩大呼一声,道:“哎呦,你瞧我,柳兄有请,老杜去,告诉下厨的兄弟下好菜,我要和柳兄痛饮几杯!”

柳正此行正是与周岩商议有关书信中的内容,酒杯下肚,周岩已经笑呵呵的答应柳正全力以赴。个中情形,唯有他们知晓。

如夜,唯有布谷鸟与蝉声在银狼寨,皓月当空,给银狼寨铺上一层朦胧之感,银狼寨的幽静与昔日无不同。

皎白的月光映照着他们的生命,也会映照着他们的死期!

漫月山庄的陈之航与他的漫月山庄高手、死士朝着银狼寨马不停蹄而来。一场腥风血雨不期而至!

无标题章节(六) 竖日,清晨的露珠顺着石壁滴答滴答砸在陆云野的脸上,陆云野揉揉眼睛解开水囊能喝几口便向外走去!

“小伙子,你想去哪?我劝你好好想想!”陆云野还没迈开几步,身后几个漫月山庄的高手就已经紧随他的脚步。

陆云野颇为无奈,道:“大哥,我就是去方便方便,要是你们不放心,我就在这了?”说着陆云野果然着手扒拉自己的衣物。

那漫月山庄高手周填道:“得了得了,赶紧去,一刻钟之内不回来,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别以为你武功逃得过我们,那几个人就是例子!去吧!”

陆云野连声应是。

不过一夜之间,陈之航一行人已经折损了十多名高手,这十多名高手除了四名漫月山庄的高手之外,剩下的都是死士。而他们并非死于雷山虎的手上更不是意外,而是死在漫月山庄的高手和其他死士手上,他们皆是临阵脱逃,寻了各种借口悄然无息离去,结果却是被埋伏好的漫月山庄高手一剑封喉或是一箭穿心而死,倒是漫月山庄的高手终究是陈之航收下留情,放了他们。

陆云野独自出行又不告知缘由,漫月山庄的高手自然不能放过他。

待到陆云野回来时,全部人已经醒来吃着干粮,不时,陈之航走到众人跟前!

陈之航朗声道:“诸位!”

“诸位兄弟,我陈之航在此许诺,经此一战,倘若能活着回到漫月山庄,各位可以选择自己领取一百两或者成为漫月山庄管事,我陈之航承诺无论各位抉择如何,漫月山庄愿与各位成为世代良友。倘若有失,我漫月山庄但凡尚有一人也会竭尽全力将银两送至诸位亲朋手上!”

谢老头看着呼声高涨的人群,拉扯着陆云野得衣袖,道:“姓陈的小子倒是会拉拢人心,这么大的橄榄枝都能丢出,也是下血本了。”

陆云野道:“漫月山庄的钱和管事不值钱,但是漫月山庄这个人情承诺就很值钱了,没有遇到绝境怎么也不会许这么大的承诺,看来这一战不仅仅是救人吸引注意力那么简单还可能关乎漫月山庄生死存亡。”

漫月山庄的几名高手随声应和

“少庄主一诺千金,我等岂有不信之理?漫月山庄平日待大家如何你们心里总有个数,漫月山庄逢贼人欺负,我等岂有坐视不理之事?”

“拼了,兄弟们,为少庄主为漫月山庄!”

漫月山庄的高手带动起死士们,想到漫月山庄着实待自己不错,更重要的是眼前陈之航的承诺令他们心动!

他们当死士就是冲着钱财而去,如此丰厚的报酬岂能不令他们放手一搏?

届时,陈之航趁着众人心系一线,随即将他的计划同诸人和盘托出!

夜幕降临,陈之航带着仅剩下的二十名高手已经潜到银狼寨主寨附近,夜风萧瑟,雪白的刀背、剑刃泛着寒光。

冷与暖、灯火温暖与冰刃的寒意;生意与死亡……

无标题章节(七) 陈之航死死的盯住银狼寨所在的粮仓,根据雷猛的消息,银狼寨的粮仓是雷山虎“血衣寨”根本之一,因此粮仓的戒备要比大当家周岩住所更为森严,粮仓一出事,雷山虎的血衣寨可能不会饿死,但是他周岩的人头肯定落地。正因如此,粮仓分别有两支小队昼夜值班,除了拥有令牌或者周岩以及几位当家的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人一旦接近则会发出警告!

陈之航不时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心里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看着身后的十二人小声道:“火折子每个人都有了吧?还有酒都备好了吧?这个时候你们可别给我添乱。”

二十个人分分点头,深情凝重。

陈之航道:“好,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四人一组,朝着不同方向吸引注意力,以粮仓火光冲天为信号撤退,各位,祝我们功成身退共饮庆功酒!”

忽然,一声布谷鸟叫,陈之航手掌一挥,身后的人马各自朝着他们要去的方向奔去,只剩下陆云野、谢老头、周填以及陈之航!

他们四人的目标则是点燃粮仓!

陈之航先是对着他们三人行了一礼,诚恳道:“三位,陈之航再次谢过。”

陆云野和谢老头倒是没什么感触,只有周填似乎有所触动,毕竟他是漫月山庄的人,相处的时间最长!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银狼寨四面八方已经燃起打斗只剩,陈之航见状知道机会已到,他们四人纷纷朝着粮仓奔去。

银狼寨为主寨,在主寨的人手也是最多的,共有七十多号人,一见四周有打斗声一个个顿时朝着打斗方向奔去。

届时,周岩跑到庭院外喊来一名下手,道:“怎么回事,是什么闯进来了?是天狐帮的人?”

下手惶恐道:“我……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东南角突然闯进四个黑衣人一言不发就杀死我们几个人,在接着西北角和其他几个方向也传出厮杀,救命大当家。”

周岩沉吟半响,道:“传我的号令下去,兄弟们向主寨中心靠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我的银狼寨撒野!”

下手离去之后,柳正悄然来到周岩的身旁,道:“周老弟,是他们到了,前几日我们商量好的,你可不要与他们懂真格,坏了雷寨主的大事,这要是责怪下来,整个银狼寨都保不住,不过事成了雷寨主答应你的事也不会食言。”

周岩听了以后沉默不语,银狼寨是他毕生经营成果,现在又要毁在他手里,实有不甘,但又转念一想,银狼寨毁灭,他可以登向更高的巅峰,下一个银狼寨只会比现在的更强。

周岩狠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柳兄放心,我周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食言!”

柳正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周老弟有魄力,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柳正道:“走,该我们上场表演了,就算演戏,也要杀他们几个回本!”

无标题章节(十) 漫月山庄招聘而来的死士的武功比起银狼寨的半吊子厉害不少,但是死士武功虽高,擅长单打独斗,面对银狼寨的盗贼吃力不少,银狼寨的众人围成一团个个使出拼命的招式,使得惜命的死士们有所忌惮,即便武功高出他们不少但是凭着人数上的差距短时间之内却是无可奈何。

银狼寨共有七十人,但是前些日子柳正的到来带来了雷山虎二十名手下,他们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漫月山庄的死士,但是三四个却是足以将一名死士困住甚至将其击杀。同时银狼寨除了三大寨主武功高强之外,主寨之中仍有五六名高手,如老杜之流,他们的武功与死士相差无几。

届时,老杜正与漫月山庄的死士杀的天昏地暗,却见那名死士手持两把匕首凌空跃起向毒蛇一般咬向老杜,这老杜果然不亏是银狼寨的一把好手,只见老杜临危不惧,手持圆月弯刀一转,手中的圆月弯刀直接将那死士的匕首锁死。

武器一寸短一寸险,匕首本是利器,特别是靠近敌人之后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但是此时此刻完完全全被架住,这老杜的圆月弯刀乃是一种奇怪的兵刃,弯弯的刀刃布满了鲨齿。死士的匕首正是被鲨齿架住!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名死士见他被人克制,瞬时一招“清冬雪”将银狼寨的几名贼人清开,一个箭步斜挑老杜的下三路。

就在老杜想要撤招回截那使长刀的死士,却见周岩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前,挥出一拳打在刀背之上!

咣当一声,那名长刀的死士的长刀竟然生生斜了一个角度,像极了拨浪鼓摆动,但是那刀已经变形!

死士的脸顿时涨红,长刀刀身传来的劲道令他虎口发麻,难堪之际更是震惊周岩的臂力之强!

与此同时,那匕首死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顿时气息全无。那长刀的死士震惊之余也有了几分惧色。

匕首死士并非老杜所杀,而是随后刚到的柳正一掌轰在他的胸膛震碎心脉而死。

周岩道:“你是谁,是什么人指使你的?说死出来让你死的痛快点!”

那长刀死士道:“嘿嘿,我是谁?我是你爹,有本事打死我。”

周岩怒道:“你找死!”

周岩活了四十多年,自从当上银狼寨寨主还没被人如此羞辱,顿时火冒三丈。

这周岩内力运于拳上,左右勾拳打出衣袖碰撞啪啪如同爆米花一般响亮,周岩虎扑向那长刀死士!

长刀死士仅仅接过周岩的一招就已经心有余悸,此时周岩全力以赴自己哪还敢和他拼杀?长刀死士一刀横扫,手一抓拉出一个银狼寨的贼人,一推,那人便被推到周岩的跟前,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那人咽喉中猛吐几口鲜血边气息全无。

而那长刀死士趁着混乱之际逃出了周岩的视线,一个周岩他就已经打不过,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高手,还有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长刀死士心里更想活命,而不是为了漫月山庄的承诺和一时的逞英雄。

见到周岩和柳正,老杜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大当家,这十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杀进来,见人就杀,见到干的东西就倒酒丢火折子,他们是想银狼寨烧个精光。粮仓那边大当家你有没有派人去看,我想那里才是他们的目地。”

柳正笑道:“老杜莫急,有我们在还怕那帮贼人能得逞?要是粮仓出了事,我担责,雷寨主那边你们不用担心。”

老杜把目光看向周岩,柳正的话他半信半疑,不敢完全相信,但见周岩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忽然一个满身血迹的大汉从人群中跑来直接跪倒在周岩的跟前,老杜细眼一看大喊道:“老弟?你这是?粮仓那边出事了?”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老杜的结拜兄弟林长,粮仓有两队,他则是其中一队的队长!

林长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大……大当家……粮仓……粮仓……有人……”

周岩急道:“什么,你说清楚,粮仓有人?有多少人,你说清楚。”

老杜却是抱着林长的身体痛哭起来,柳正给周岩使了一个眼色,周岩立马会意,心中略有点难过,但一想到自己的宏图霸业那一点悲伤又一扫而光。

周岩把手搭在老杜的肩膀上,道:“老杜,你不要太难过,林长的仇我们现在就替你报。柳兄还请麻烦你助我一臂之力!”

柳正点点头,两人立刻朝着粮仓的方向奔去。

粮仓巡视小队十人通通已经被陈之航、周填、谢老头、陆云野四人斩杀,这十人小队长实力与周填、陈之航伯仲之间,比起陆云野、谢老头却是差了一筹,但是这十人之间的配合却是十分默契,一套剑阵威力十分不俗,周填为了保护陈之航身上已经有了五道剑痕。倒是谢老头展现一手奇特的武功领陆云野大开眼界,谢老头的身法出招速度,陆云野除了感觉除了唐枫之外,谢老头的招式是他见过最快的,没有之一!

谢老头、陆云野将身上备好的酒撒在粮草上,火折子一丢,火势猛起!

陈之航道:“我们再等火势大一点再走,现在虽然银狼寨一片混乱但是粮仓依旧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银狼寨的人肯定会到救援,火势还小很容易被灭,要是被灭这次耗费的所有东西都会付之东流。”

陈之航续道:“恳请两位大侠在助我一臂之力,陈之航此生没齿难忘。往后两位若遇到什么难题漫月山庄必定举全庄之力相助。”

陆云野转头看看谢老头,道:“老头,你怎么看,嘿嘿,就算你现在走了要是陈少庄主死了,咱们的人情漫月山庄认不认也是个事。”

谢老头道:“嘿嘿,小滑头,你这个意思要帮他们?咱们的任务可是完成了,老头我也是兑现了诺言,但是嘛留下来的话,能不能活着就不知道了。”

陆云野笑道:“嘿嘿,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胆小怕死,我这种小青年都没说话。”

谢老头道:“啊呸,老头我就是怕死,怎么得?你就是出生的牛犊不怕虎。”

陆云野翻了翻白眼,道:“行了行了,就你这副丑样子,谁敢收你?给个话,留不留?反正我留了!”

未等谢老头开口,正在一旁的陈之航忽然走到谢老头的身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谢大侠,恳请您出手帮忙,漫月山庄三百多条人命在您手里了!”

谢老头先是一惊,想了一会扶起陈之航,道:“老头子本不想帮你了,奈何你这一跪……罢了罢了,看来老天爷也想要我再出手一次。”

陈之航再次行了一礼崇敬不已。

此刻,还没等谢老头说话,忽然几道掌气凭空出现,陆云野登时挥出一道剑气!

“走?还想走?往哪里走!今天都得留下来!走不掉了!”

沙拳狂铜墙铁壁,剑芒寒十里不胜 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陆云野抬头一看来人就是前不久与他交手的柳正,后面还跟着一个足足像个小山丘的中年男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陆云野仍能感觉到那男子带来的压迫感,就像一座山峰横在面前,那男子正是周岩!

陈之航开口道:“你们是谁?不想死的就赶紧离开。”

柳正道:“哼,一个毛头小子口气倒是不小,你们闯到我们的地盘还反问我们是谁,这招反客为主学的还是不错呢!”

周岩道:“柳正胸所言极是,几个毛头小子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咱们就给他上上课,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尊敬前辈。”

周岩续道:“老子我就是这银狼寨寨主周岩,你的周爷爷,这一位是雷山虎雷寨主坐上宾柳正。”

周填听完周岩的一堆废话之后,忍不住吐了一口水,不屑道:“我呸,真他娘的给自己脸上贴金,整天为非作歹的玩意,天下的英雄好汉谁见了都会拔刀相向。你奶奶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岩怒道:“老匹夫,胆敢一战?看看谁是爷爷谁是孙子,一条看门狗也敢放肆。”

周填哪容得他如此挑衅?不等问过陈之航的意思就已经跳到周岩的面前。

周填喝道:“孙子看招!”

一掌挥霍而出,一掌顺势乘风直取周岩小腹,周岩却是稳如泰山,不动如山,内力默运,此刻周岩的衣服像涨了气的气球一般,周填这两掌径直而去,但一碰到周岩的身体时,脸色巨变!

周填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之上,又像海水,一掌下去自己的掌力竟全部被化解,竟无一丝动静!

周岩冷笑道:“孙子,爷爷的肚子还没摸够?”

周填一惊,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拳意涌向自己上半身,一时间竟没有办法脱身!

陈之航在一旁瞧的出神,但愣是瞧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却也看出周填正处于下风转身问道:“这周岩这武功有点邪门,但我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陆云野颇为轻松道:”周岩应该练的是穿破甲是又不纯粹,换句话说穿破甲的武功。但是他的内力也是极为深厚,周岩不简单。“

谢老头一脸诧异,看向陆云野,道:”你竟然知道这门武功?这门武功在江湖上应该不超过这个数!“谢老头伸出他的十指。

谢老头续道:“穿破甲这门武功在武林中武功心法算的上是一流的心法,但是倘若修炼到巅峰,不敢说纵横江湖无敌,但排在第二没有几个人敢说他是第一!不过这门武功修炼之路实在难,不仅要在拳脚上下功夫还要在内力下琢磨。江湖这么多年,又有几个天赋一般之人?常人能在一门招式有独到之处足以以高手自称。”

陈之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谢老头嘿嘿笑道:“臭小子,你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这门武功,你的来头也不小,嘿嘿,要不说说你师承何处?”

陆云野一脸嫌弃道:“老头,就算你把你孙女介绍给我我也不会说的,说出来吓到你。”

谢老头却是满不在乎,道:“得了吧,我孙女可不会嫁给你,你是不是怕你师门与我有过节怕我出手教训教训你?”

陆云野翻了翻白眼,道:“你这话说的,但凡师傅老人家纵横江湖时,你少不了被打。”

陆云野两人打趣之时,周岩二人已经拆了十余招,周岩拳法精湛配合他修炼的穿破甲几乎让周填招招受挫,但周填打的却是十分的憋屈,自己的武功像是遭到克制一般,自己每一招都想石沉大海,周岩每一招都想波涛巨浪,让他无处可闪避。

周岩身法一转,右脚踏出一步作弹射状,一踩顿时一脚印在地上一掌顺着这一掌画出,周填登时侧身一闪,一拳轰出。哪知周岩这一掌竟然一时间换了位置,化掌一推,演化成拳拉出几寸,瞬间轰向正在出招的周填的胸膛!

陈之航大喊道:“周叔小心!”届时,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身在拳风之下,周填自知这一拳自己已经难逃,大喝道:“怕你不成?”玉石俱焚的念头顿时在周填的脑海中闪现,说时迟那时快,周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后退一半步,默运内力,一掌打向周岩的拳!

沙拳狂铜墙铁壁,剑芒寒十里不胜中 这周岩修习“穿破甲”这门内功心法,虽然还未至上乘境界但配合他这一套“怒海沙拳”杀伤力之强实属不可小觑。周填虽然也是学的拳脚功夫,但是比起周岩的武功终究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见周岩一拳穿过周填的掌间,摧枯拉朽一般,咔嚓,接连三声清脆的骨裂声将周围嘈杂的声音尽数抹去。

周填像一条死鱼一般被周岩的拳法撞飞出数十丈,只见情况不对的陈之航施展轻功将其接下。

周填脸色极为难看,右手至肩膀已经毫无知觉,但是清晰的痛感令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岩狂笑道:“哈哈,孙子,这一拳你没死算你命大,但是你这右手经脉皆碎,三寸骨裂,往后你这手能使拳法。爷爷跟你姓。”

周填左手抖动指着周岩,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双眼瞪得通红,满眼杀意,倘若有绝学眼神杀人,那周岩早已经化成了灰。

陆云野不由得笑了起来,指着周岩骂道:“老匹夫好不要脸,你知道他和你同姓,还说跟他姓,倒不如你跟小爷我姓,小爷姓陆,以后你就叫陆岩得了。”

周岩冷冷笑道:“毛头小子,待会爷爷打的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都没用。”

陆云野冷哼道:“就凭你?别人怕你,小爷我可不怕你。”

谢老头拦住陆云野,道:“穿破甲三个境界,锻骨,融气,归元。看你这实力应该刚刚在融气这一境界,怒海沙拳,你学的还不错,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天生神力再有你手上裹着的是金丝蚕布吧?“

穿破甲号称铜墙铁壁,但是强势的内力与身体能扛得住钝器的冲击,但是如刀剑这般的利刃招架不住,因此他们亦有一种特殊的兵刃——金丝蚕布,金丝蚕布刀剑不破,水火不侵,但内力所致内伤却是毫无作用。周岩能一拳将长刀死士的长刀打歪,一来是他拳法惊人天生神力,二是金丝蚕布护住拳掌不致刀刃所伤。

周岩脸色一变想不到看似貌不惊人的老头竟识得他的来历,道:“老东西眼力劲还不错,念在你识得的份上,我现在放你离去,以后看到我躲得远远的。”

谢老头道:“真的吗,真是感谢周大寨主的大恩大德。”

但片刻之间,谢老头又笑道:“不过,今天我想死,请你成全我!”

转眼间,谢老头对陆云野道:“小陆啊,这回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打赢他,我就把我孙女许配给你,要是你被打死了,我孙女成亲时,我老头子念旧情给你烧点纸钱。”

陆云野一听乐了,拉过谢老头道:“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打不过他?”

谢老头瞪眼低沉道:“放屁,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他旁边的柳正才是难啃的骨头,哼,不知好歹。”

陆云野一摆手,甚是得意道:“行吧行吧,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的爷爷的份上,我就不多计较了。”

周岩看着陆云野同谢老头在那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想到那谢老头能清楚的道出他的武功来历不免有些心慌,心想:待会他们三人打起来,我一定要挑那两个年轻的,那老东西就留给柳正料理。

倒是身在一旁的柳正的一言不发仔细的观察着陆云野,他总觉得陆云野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陆云野正是前不久在船上那个脏兮兮的流浪青年,只是那会的陆云野身着破烂,哪像现在打理的神采奕奕?

人靠衣装!

说时迟那时快,柳正正要出手时,谢老头一个箭步蹿到柳正的跟前,速度之快不禁令陆云野咂舌。

柳正见谢老头自己送上门来,心道:周岩那家伙担心谢老头有什么克制他的办法,现在正好这老东西自己送上门来。且让我试试他究竟有多少能耐。

届时柳正二话不说一个踢腿踢向谢老头的面门,紧接着回身一掌横劈谢老头的愈气穴,那谢老头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差一个迂回上踢,顿时将柳正的攻势尽数化解。

只见谢老头的身影如同闪电,身体化作一道道残影围着柳正大圈,恰是有数十人将柳正重重围住一般,谢老头身法诡异,出手的速度更是令人触不及防,忽然间,砰砰砰,谢老头三掌尽数打出,这三掌像是比风更快发出阵阵呜呜之音,这三掌都是朝着柳正后背而去。

但这柳正不愧被称之为江南三雄之首,纵然被谢老头的鬼魅般的身法迷惑,但却丝毫不惧,只见柳正的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似的,连出三拳,拳拳与谢老头的掌法相接,只是一瞬间,谢老头又缩回了掌法,静待时机!

在一旁的陆云野、陈之航、周岩的目光皆被他们二人的打斗所吸引,周岩心中暗道:柳正不愧是一流高手,这反应速度的确非我能及,这老东西的出招速度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人。幸好我没跟他过招,不然这速度之下,我能拿他如何?

陈之航却是在一旁连连大叫“妙”,谢老头的速度之快不得不令他佩服,倒是陆云野平静的很,他已经见过谢老头出手,自然少了些许惊叹,但心底下也是暗暗佩服。

能将一门武学练至如此,已非常人所及!

转眼间,陆云野与陈之航对视一眼,一同出剑杀向周岩。

火势已经冲天,死士非死即伤,迟则生变,须速战速决!

谢老头与柳正已经拆了十余招,柳正之强远在谢老头的意料之外,但是依仗他神出鬼没的身法,一时之间,柳正却奈不得他!

一掌相接,谢老头后退十余步,而柳正不过后退三步而已。

柳正道:“哈哈,原来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神偷姬如常,我当是谁呢,当年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二十年过去了江湖不见你兴风作浪,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要不是你这出手速度,我还真看不出当年雪月风花的翩翩公子竟沦落至此。”

谢老头见自己的身法被识破,也不觉丝毫尴尬,道:“堂堂江南三雄不也成为别人的走狗?我好歹是为自己而活。”

陆云野、陈之航一听谢老头的名头顿时一脸错愕,震惊之余还感到一丝疑惑,这谢老头身手非凡潜如一个富商之府盗窃一些珍宝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要冒险当死士?

沙拳狂铜墙铁壁,剑芒寒十里不胜下 原来柳正在三十年就已经和姬如常交过手,当年的姬如常号称“岁月神偷”曾方言:世上只有一种东西他怎么也偷不走——岁月,姬如常在江湖上的名声既不是人人敬仰的侠盗,但也不是人人喊打的惊天大盗,姬如常曾有一个规矩:一:不偷无名之辈、二:不偷无价之物(物价值连城但倘若乃情谊之物,亦是不盗)三:出手之前命人送去请柬且。姬如常在江湖上偷盗十余年,许多武林门派曾派出高手围剿,但是这姬如常虽然武功不敌,但是这一身轻功却是十分卓越,每每总能脱险。柳正在那边便与姬如常交过手,但不久之后,姬如常就彻彻底底在江湖上消失了。

时隔三十年,柳正再未遇到与姬如常那般轻功卓越、身手敏捷之人,故而与姬如常那一次交手,柳正记忆犹新,现在又有人使出同样的招式,柳正便猜到是他!

陆云野一分神骤然明白为什么姬如常要让自己同周岩过招,原来是以前输了柳正一招半式。

但就在陆云野分神之际,周岩一招“怒挑后浪”,一拳顺着陆云野与陈之航之间的缝隙朝着陆云野疾来,陆云野暗中“不妙”,一霎那,陆云野以剑横胸正面接住周岩这一拳。

周岩见状,心中不禁冷笑:纵然是完好无损普通兵刃尚不能在我这一拳完好无损,你这生锈的长剑还不是一拳就断?

届时,陈之航见周岩一拳砸向陆云野,趁着周岩无暇顾及自己,陈之航挽起几朵剑花,长剑竟兀自颤抖,长直的剑脊此刻竟似波浪般浮动,这一剑招名为“挽月三弓”颇为诡异。

说时迟,那时快,那拳已经抵在陆云野的剑身之处,周岩嘴角笑道:小子,受死吧,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斗一斗?痴心妄想!”

周岩一拳砸在陆云野的剑身,一股巨大的拳浪扑面而来,与此同时,陆云野的手肘处明显的微微颤抖,险些受不住力。

陆云野紧咬牙关陡然间变招,只见他双脚一踩,双手一推,整个人凌空后跃,刷刷两脚尽数踢到周岩的双肋。

周岩一脸的不敢置信,自己全力一击砸在那生锈的剑脊上竟然还是毫发无伤?

来不及多想霎那间的错愕周岩又恢复了正常,默运内力于全身,只是陆云野两脚踢在他的双肋竟有一丝丝的痛觉?来不及多想,周岩感到背后一凉,显然是陈之航的剑招杀到!

陈之航剑法华丽,重重剑影相互交错,恰似大海之浪一波接一波。

周岩大喝一声,左右手拳法交瘁,左拳一顶,横拉,一招“推窗望月”尽数陈之航的剑势收入其中,剑影斑驳落在金丝蚕布之上有点点火花,陈之航这三剑狂风暴雨!

剑招已尽,陈之航尚在剑招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沉闷,一双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然来到陈之航的后背。

陆云野喊道:陈兄小心背后!

陈之航只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直涌上脑门,陈之航下意识的起剑格挡,一转身,周岩的拳头像饿虎灯笼大的眼睛,陈之航的心一提:好家伙,魂差点都没了!

可周岩可不管你陈之航懵不懵,那铜墙铁壁拳头更是不认人!周岩这一招“劈荆斩沙”,一双拳头一上一下,左右各一个位置轰在陈之航的长剑上。

陈之航焉能挡得住周岩这一拳?陈之航虽然有名师知道学百家之造化名武学,可是也正因如此,陈之航的根基比起陆云野来要差得多,再者陆云野少年时是由他的父亲陆杰亲传,陆杰没有传授他武功可帮他打好了根基,再后来流落至荒岛,三年由唐枫手把手传授,近乎全方面的提升。

陈之航的长剑像是在淬火一般,周岩的拳头则是那淬火时的大锤,两拳轰在长剑之上,长剑像是长弓的铉拉满一般弯了过去,剑身都承受不住如此巨力又何况陈之航?陈之航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数丈之远,砰地一声砸在一颗大树上,陈之航连着吐了鲜血!

此时,在一旁的周填喊道:“少庄主,你没事吧?”

周岩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么不经打,那会不是很厉害?”

趁你病要你命!

周岩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这一跃足足有数米之高,几个呼吸,那周岩已经来到了陈之航的不远处。

陈之航虽然受了点伤,并非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陈之航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任凭周岩的拳头砸过来,能躲则躲,不能躲则是硬接这一招,几个回合下来,陈之航已经再无力气接住周岩任何一招!

那柳正见陈之航小命不保,喝道:“周老弟小心!”

届时,周岩被柳正这么一喝分了神,手上的动作了慢了下来,这时,陆云野与他的剑也及时出现!

陆云野默运内力于剑上,此时的剑芒大涨,长剑在陆云野的控制之下,划出一个个大圆、小圆,大圆、小圆相互包容,荡漾开来,如同龙卷风席卷一般,陆云野则是那龙卷风的风眼。剑芒刺目,周岩有种眩晕之感,强烈的剑芒压抑着,一道道剑气卷气附近的尘沙!

陆云野喝道:“该我出手了!老家伙。你牛什么牛!”

陆云野这一招,正是“重明剑诀”中的破空式!

炫光夺目,剑影弥漫!周岩的身体尽数被陆云野的剑光所笼罩,姬如常、柳正的眼光也都被陆云野这一招所吸引!

剑芒散!陆云野负剑而立,他的右臂的衣物己数碎裂,肩膀上的拳印清晰可见,而那剑芒之中的周岩已经血迹斑斑,身上足足有十道大小不一的剑痕!

周岩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样,呼吸之声愈加沉重,怒道:“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完!”

这时,柳正忽然甩开姬如常的纠缠,往周岩那边奔去,却突然遭到背后猛烈一击,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周岩见状,疾步而来,道:“柳兄有无大碍?”

姬如常见周岩过来,大喊道:“臭小子,还不带着他们赶紧溜?”

陆云野淬不及防,接着架起陈之航施展轻功而去。

沙拳狂铜墙铁壁,剑芒寒十里不胜(四) 周岩见陆云野四人两两搀扶,一前一后相继向着银狼寨外面跑去,刚要起身去追,柳正一把拉住了他。

周岩刚刚被陆云野弄的十分狼狈,心里甚是恼火,身上中了几剑伤的不是很重,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他坚信陆云野挨的那两拳比他要重的多!

周岩有些不满道:“柳兄这是何意?”

柳正有些小怒道:“何意,你问我这是何意,如果不是我喝住你,刚刚陈之航就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

原来,就在那时,柳正那一声“周老弟小心”并非是真的提醒周岩小心陆云野,那时陆云野与周岩尚有数丈之远。倘若不是柳正这一声大喝,让周岩分了神手上的招数停了一会,才让陆云野有机可乘刚到救了陆云野,不然这时的陈之航已经恐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周岩这是脑子才转过来,想到柳正说过的话,不由得谄笑起来。

周岩又道:“柳兄的伤是否有碍,银狼寨别的没有但是疗伤的药还是有不少内伤、外伤都有。”

这时,柳正笑了起来,道:“周老弟,你当真以为我是输给了那姬如常?”

周岩疑惑道:“柳兄的意思是?你故意放过他们?”

柳正道:“凭那姬如常的武功还伤不了我,但是他想走我也拦不住,像刚刚那样他带着一个人,我想要留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岩一拍脑袋道:“果然还是柳兄想的周岩,不像我一股脑儿莽了。”

银狼寨主寨此时已经火势已经覆盖了整个银狼寨,噼里啪啦的烧着。

周岩看着自己的基业一火炬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话说陆云野几人一举成功以后,一直向东逃去,几人一直跑了几里路才敢放缓脚步,见到后面没人追来,陆云野方才停下脚步。

陆云野道:“银狼寨估计一把火烧的只剩下一堆残骸,这么大的火光,方圆十里应该都可以看得见,其余人马应该也开始行动了!”

陈之航刚想说话连着又吐了几口血,道:“陆兄弟,姬大侠,我们返回漫月山庄吧,我现在这状态去了也就是拖后腿,周叔也是伤的不轻!”

陈之航说完又服了几颗药丸脸色才缓和些。

周填、陆云野都没有什么反对,姬如常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四人一路慢走,天亮时终于看到了一家农户,陈之航二话不说买下农户的牛车。

陆云野叼着草根躺在牛车的前一侧,打趣道:“老头,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姬如常道:“忘?忘什么?”

陆云野一听激动的坐了起来,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你可不能不认账,只要我和周岩动手,你就介绍你孙女给我。”

姬如常笑道:“哈哈,那也可以,你把你的师门告诉我,我就认了你这个孙女婿,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对我这个爷爷遮遮掩掩。”

陆云野道:“你们听听,这老头那会说的和现在说的,这是人话吗?是人干的事吗?”

陈之航、周填闻言皆是哈哈大笑不言!

又行了十里路,因为陈之航受了内伤,牛车的速度放的很慢,十里路的距离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

姬如常将牛车拉到一旁,四人坐到一块掏出从农户那买来的窝窝头!陈之航从小到大哪里吃过如此寒酸的东西?一口下去差点没磕掉几颗牙。

陈之航总算含着泪水咽了几口,喝几口水充充饥。

忽然东南方向有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传出,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五彩斑斓的云状!

陆云野道:“那是哪个门派的信号?”

姬如常望了一眼,他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何门何派求救信号一目了然,道:“那是粤西云峰的求救信号,看那个方向,应该是来你们漫月山庄的那一批人。”

陆云野松弛的心顿时被姬如常的一句话弄的紧张起来,道:“老头你确不确定?”

陈之航也点点头,道:“那信号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但是那个方向确实是云峰弟子前往的分寨之一,难不成他们遇到了什么高手支援?”

陆云野这一下确定了,更急了,道:“陈兄,这里距离云峰弟子那里多远?”

陈之航想了一下地图上的标注,道:“十里”

陆云野自言自语:十里我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陆云野问明了方向便道牛车上去拿剑。

姬如常道:“臭小子,你去哪?”

陆云野道:“去云峰弟子那。”

姬如常又道:“你自己也受了伤,我们现在有没有马儿赶路,就算是我,十里也要一柱香的时间,你轻功不如我赶过去定是慢了些。”

陆云野道:“老头,你尽管护着他们回漫月山庄,我一个人去就行,漫月山庄见!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说罢,陆云野一提劲施展唐枫传授的身法与轻功,几个呼吸人影不见。

姬如常眼睛吓得瞪大了,道:“这小子是个奇才,这身法速度已经有我年轻时的六成,后生可畏!”

周填看着陆云野的速度,惊讶道:“陆兄弟怎么看都不像受伤的样子,受了伤还这样的速度,不受伤那还了得?”

陈之航笑道:“哈哈,姬大侠是不是起了爱财之心,陆兄不一直念叨着令孙。这可是天赐良缘。”

陈之航道:“陆兄弟果然是人中之龙,想知道师承何处,是何等高人的弟子。令人佩服”

周填也道:“陆兄弟担心云峰弟子,这会不会因为陆兄弟自己也是云峰弟子?”

姬如常听完笑而不语,脑子却在盘算着陆云野是不是云峰弟子,如果不是为什么听到云峰弟子有危险又不顾危险的匆匆忙忙而去,如果是云峰弟子,以陆云野实力应该是云峰弟子赫赫有名之辈,云峰弟子怎么可能不认出,话又说回来,如此天赋异禀天才,逍遥二侠那边怎么可能如此安静。姬如常苦笑在心底想想自己是不是退出江湖太久,江湖之事早已不知。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银狼寨各分寨距离主寨二十里,陈之航与雷猛他们皆是以银狼寨主寨的冲天火光为信号,待到各分寨发现主寨出事时前往,雷猛及漫月山庄伺机而动,趁部分人马离开后,才会趁空而入。

但从半夜到破晓足足有四五个时辰,云峰弟子应该早就撤退了,陆云野的一边施展轻功以最快速度赶往,一边猜测云峰弟子究竟遇到了什么高手,足足四五个时辰还在那里请求救援。

云峰弟子所在的分寨实力最为弱小,银狼寨四大寨,但是仅有三个寨中有寨主坐镇,银狼寨的最后一个寨则是更像雷山虎血衣寨的分寨,顶着的是银狼寨的名头,充当寨主的却是一个武功不入流的混混,绿林好汉拼得就是谁的武功更高谁就稳坐第一把手,但是这个混混却是雷山虎的一个远房亲戚,分寨的诸人就算心里不服,口头上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也正是因为这个混混,才致使云峰弟子陷入混战的泥潭之中,随后又碰到血衣寨的两名高手刚好经过,云峰弟子中就墨月离的武功最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交手就落去了下风,云峰弟子且战且退!

直至天亮,那混混带着二三十人一直穷追不舍!

届时,一处密林中,云峰一名弟子走到墨月离的身旁,怯生道:“师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墨月离心力交瘁,昨晚一战又受了不少的伤,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年少的她同样时手足无措,心头一片混乱。

这时,忽然一个弟子急匆匆的跑过来,脸色十分苍白,道:“师姐,我们得赶紧走,银狼寨的快追来了!”

“走?哪里走!”

那名弟子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雄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墨月离喝道:“什么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哈哈,你这个小妮子,武功不怎么得口气倒是不小!”

这一声下,那两人果然一同现身了!

墨月离柳眉倒竖道:“又是你们!”

那两人正是昨晚与墨月离过过招的血衣寨高手,倘若陆云野在此,定能认出这两人就是那鲁和尚和于汉子!

自从那一夜两人败在陆云野的手上,吃了点小亏以后,鲁和尚就和于汉子在这附近转悠,吃喝玩乐,只要附近有血衣寨的人,他们都能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又因为鲁和尚是血衣寨的第四把手,有的为了巴结他心甘情愿的送上自己的好东西,而于汉子跟着他,油水也是捞了不少。

这不,这几天他们刚好转悠到银狼寨的地盘,事发当时,他们几个正在喝的烂醉如泥,任凭手下的人说主寨出了事也丝毫不急。但是说到底手下的人急了毕竟他们才是真正银狼寨的人,几十个人瞒着他们偷偷溜出去,云峰的墨月离不认识其中哪个是寨主,就以为他们已经出去了,带着云峰弟子直接杀进去。

哪只那几个人只是顿时间的头脑发热,才走了几里路怕金珑责罚,又回去了!

这样一来,云峰弟子被他们夹在中间腹背受敌,武功稍弱的弟子已经受了轻伤。

这时,听闻外面的打斗声,鲁和尚三人的酒醒了一半,拿起自己的兵刃往在冲去。

但双拳难敌四手,墨月离带着云峰弟子且战且退,这一退就是五里之远。墨月离看着师弟师妹实在撑不住了,想着歇息一会再走,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鲁和尚就已经追了上来,金珑带着银狼寨的人也迅速出现。

金珑笑嘻嘻的打量着墨月离,道:“小妞,你到爷爷的地盘来撒野,还想跑?”

墨月离冷笑道:“哼,废话少说先问过我的剑再说。”

鲁和尚狂笑道:“你的武功再多练练再说这句话也不迟,这个年纪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金珑道:“鲁大哥你可说错了,她这个年纪自己都有奶了,你看看!”

于汉子道:“金贤弟,你这话说的真对,你看看这小妞前凸后翘的,那功夫肯定很好。”

珑道:“不知道于大哥说的是哪门子的功夫呢?”

于汉子淫荡笑道:“当然是床上的功夫了,哈哈。”

墨月离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少云峰女弟子脸色通红不敢抬头。

于汉子道:“你看看,这一个个的,脸红的和什么似的,还害羞了哟。”

金珑道:“哈哈,看看你们那样子都没快活过,今晚和她们回银狼寨,让兄弟们快活快活,也让她们快活快活。”

金珑道:“各位兄弟,你们觉得如何?”

墨月离手中长剑一出,直扫金珑喉咙,这金珑武功一般自知不如,一个后跃躲到于汉子的身后,那于汉子一招“峰回路转”将墨月离招式牵制,招数为老有用“顺藤麻瓜”,一掌反制月离的长剑,这一抓直接要将月离手中的长剑夺过。

墨月离武功也不是不弱,顿时掌中之剑玩转起来,那剑刃一个又一个圆圈,倘若于汉子必要夺剑,他这双手掌除非刀剑不伤不然就是血肉横飞!

于汉子陡然变招,双掌忽而向墨月离右肩抓去,身下一个倾斜,竟已经快要触碰到月离!墨月离横剑裹胸,“大闭门户”使了出来,却不曾想于汉子拳法掌法尽出,招式越来越猛,起初还能招架,现在变得险象环生!

忽然,一招猛攻之下,月离堪堪躲过,没想到那一招之下还有一招,月离上肩突然出现了一个五指抓痕,鲜血淋漓!

鲁和尚道:“于老弟,赶紧收拾了她,刚刚他放了信号,就怕附近有其他门派赶到到嘴的鸭子飞了!”

于汉子练练应是,鲁和尚两人一出手,月离的处境更加艰难,一柄戒刀力大无穷,一双手掌攻势凌厉,两两结合防不胜防!

噗呲!

墨月离挨了于汉子一掌之后,又挨了鲁和尚戒刀刀柄重击,倒飞出去,口吐鲜血不止!

云峰弟子顿时将墨月离围在其中。

银狼寨贼人见云峰弟子群龙无首,在金珑一声令下杀向云峰弟子,云峰弟子只好列阵出击,但是面对武功高强鲁和尚、于汉子,他们的阵法苦苦支撑十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被破!

金珑笑眯眯的道:“除了那几个,兄弟们你们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快上!”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二) 人未到,声先至;剑未现,剑气现行!

银狼寨那帮手下一个个饿虎扑食般扑向云峰女弟子,云峰弟子尽数如同堕入黑暗的深渊,不少女弟子已经将剑架于玉颈之上,自行了断之心可见一斑!不少女弟子虽是绝望可剑依旧在掌剑,随时誓死一战。

却是听得那一声雄浑之音,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绝境逢生!

云峰众弟子惊喜道:“是陆少侠来了!”

“是陆少侠,我们有救了!”

“陆少侠!”

只见那帮冲上来的银狼寨的下手在风驰电掣忽然全部捂着自己的小臂。

他们只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速度之快,剑气之强,自己就已经被削了手指或者手掌!

剑气过,人亦到,陆云野风轻云淡的站立在墨月离的身边,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有陆云野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

墨月离苍白的脸色见到陆云野莞尔一笑,道:“又见面了,陆少侠。”

陆云野朝着墨月离胸前几处大穴一点,墨月离的气息顿时稳定了许多,道:“墨姑娘,你先运功调息一番。”

墨月离点点头,只感到陆云野在身边时,再大的危险也会烟消云散!

金珑见半路杀出个少年郎,墨月离又对他百般顺从,眼见到嘴的鸭子跑了,哪里忍得住?大喝道:“你们这帮废物,十几个人打不过一个,在银狼寨大吃大喝,关键时刻没他妈的一个中用,还不起来,杀了那个逞英雄的杂毛,那他就是我的副手。”

银狼寨那帮虾兵蟹将哪里敢?他们已经被陆云野这一招炉火纯青的剑法吓破了胆,命都没了,要其他的有什么用?

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鲁和尚、于汉子脑子终于闪现出陆云野样子,大喊道:“是你!”

金珑错愕道:“难道你们认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鲁和尚一口水吐到地上,喝道:“去你奶奶的一家人,今天是冤家路窄,对上头了。”

于汉子比划比划自己残缺的两指道:“看到没,这就是拜他所赐。”

于汉子打量陆云野半天,道:“上一次,我们动手之前就已经浪费了不少。”

鲁和尚狂笑道:“这一次你有伤在身,还逞英雄,这笔账改清了,他奶奶的!”

墨月离这时候调息完了刚好听到鲁和尚这一句话,先前她倒是没注意到陆云野肩膀处和小臂的伤痕,现在侧目一看,外面的血已经结痂,缺依稀可见那伤势之深。

陆云野压低了声音,道:“无妨,一点小伤,对付他们足以。”

云峰部分弟子也听到鲁和尚的话语,纷纷窃窃私语,刚刚不见的绝望又在浮现在脸上。

“怎么办,陆少侠身上有伤,我们是不是今天要死在这了。”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谁来救救我们……”

鲁和尚喝道:“狗东西,让爷爷报那一夜之仇。”

鲁和尚提着那柄足足有百斤重的戒刀,掠过于汉子的头顶,一刀重击向陆云野!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三) 陆云野看着阿离严重的伤势,心如刀绞,看着鲁和尚一眼杀意更浓了。

那鲁和尚来势汹汹的一刀,陆云野挺剑而出。

陆云野与鲁和尚交过手,知道他武功厚重,一开一合之间巨力无比,陆云野心知肚明自己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又耗费不少内力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体力与内力现在不过是五层而已,用招式对拼,鲁和尚天生就占据了优势,可是,陆云野的身后就是墨月离,倘若他避开鲁和尚这一刀,那受伤的墨月离如何能抵挡?只是陆云野不知,鲁和尚也已经大战一夜,内力消耗了三层左右,以他的五层对抗鲁和尚的七层未必就没有胜算,毕竟他的内力比鲁和尚深厚不少,剑法更是在他的刀法之上。

长剑与戒刀相接,划出点点星火,这一次鲁和尚的戒刀并没有被陆云野的长剑打出一个缺口,陆云野内力不足,气劲也就小了很多。鲁和尚使出“重字诀”,戒刀上传来的力道上了数倍不止。

陆云野之前与周岩的缠斗中就已经受了伤,而伤恰恰就是在使剑的右手,一用力肩膀至手腕处总有一阵强烈的痛感袭来。

届时,陆云野看似枯萎的野草一般耷拉下去,鲁和尚的戒刀一如闯入无人能敌之境,陆云野的剑已经被压到了极点不能动弹之时,陆云野猛地一侧身长剑剑脊搭载戒刀的刀柄之处逆削鲁和尚的五指。

鲁和尚暗哼一声,反手握住戒刀刹那间抖动起来宛若一条灵蛇一般,陆云野的长剑一下子就被震开了,那鲁和尚趁势出招,“狡兔三窟”的招式一出,那柄戒刀锁住陆云野的三下路,一刀击出,那地面上必定是尘土飞扬且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坑,要是陆云野没有躲闪,一刀下去,陆云野非死即伤。鲁和尚的“狡兔三窟”着实厉害,一击击出,后面的两刀也顺势而出,行云流水,陆云野在此之前耗费太多的内力、体力,以至于在闪避第三刀之时慢了一些,长靴裤腿直接被鲁和尚一刀削了一侧。

金珑喊道:“鲁大哥武功盖世,这小子命不久矣,快快收拾了他,咱们回去接着喝!”

于汉子附和道:“鲁大哥,我来助你,我也要报报那日的断指之恩,削他一剑。”

于汉子一个旱地拔葱顿时同鲁和尚前后夹击陆云野。

云峰弟子见又是二打一的局势,刚刚陆云野输给了鲁和尚一招她们心底已经少了一些底气,陆云野败了,她们也败!

云峰一名弟子喊道:“师姐妹们,我们上去帮陆少侠。”

云峰弟子颇为团结,一名弟子的召唤下竟然自动列为剑阵慢慢朝着陆云野的方向靠近,除了一小部分伤势实在太重无法再继续出手之外,无人逃避。

金珑冷哼一声:“你们真当银狼寨没人?你们几个还有你们,一起上,只要将他们拿下,刚刚我说的话还算!”

银狼寨的下手们对陆云野十分忌惮,但是对于云峰的弟子们却是信心十足,即便论武功论剑阵,他们一一不敌,但是他们只是要拖延时间,拦住他们即可!

破阵难,但是随机打乱他们前进的步伐,银狼寨的人再蠢也是会的!

银狼寨一帮下手直接冲了过去,云峰弟子围成剑阵,而他们则是将云峰弟子困在其中,银狼寨下手受伤居多,陆云野长剑扫过之时大多数削的都是手指,鲜有一些人手腕被废,所以,他们勉勉强强还能招架。

却说陆云野本身就有伤势在身,剑法是陆云野最为高强的武学,偏偏又是右手受伤,每每使用内力右手总会有股阵痛感。

现在以一敌二,陆云野更是险象环生,鲁和尚戒刀浑厚,一招一式压制着陆云野,于汉子一双肉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东抓一下,西打一下,十几回合下来,陆云野身上已经有几处伤痕,不过好在于汉子不敢使出全力,生怕陆云野倒打一耙让自己栽了进去。

眼见陆云野这边状况实属不好,云峰部分弟子支援的剑阵一时半会又脱不开身,墨月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刚刚调息完毕的她紧咬牙关一提长剑,施展轻功小踏几步,轻飘飘地落在陆云野地身边,长剑一挑将那于汉子地肉掌逼退。

一动用内力墨月离的气息渐渐不平稳,呼吸更是毫无规律的此起彼伏。

陆云野靠近过来,温声道:“阿离,你去休息吧,他们我还是能对付得了,你受了内伤不应该运内力。”

墨月离道:“没事,我尽力用剑招拖住他们,解决了一个,咱们就可以反败为胜,不然你我都要留在这荒山野岭中,不用担心我!”

陆云野沉吟一会默默点点头,他虽然不愿阿离舍身冒险,但眼下除此之外毫无选择。

鲁和尚看他们在那磨磨唧唧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大声道:“嘀嘀咕咕个什么?今日你们插翅难逃,乖乖受死吧。”

鲁和尚大喝一声,戒刀使出一招“猛蛇出洞”朝着陆云野直取小腹,陆云野长剑荡漾一伸一拉,掌中的长剑划出一个又一个大小圆圈,一招“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将鲁和尚的招数力道化解到只剩三层,忽然像是黑夜中的耀光,陆云野的长剑诡异般的从天而至,长剑吟风,剑尖兀自抖动发出铃铛般“铃铃铃”的细声。

鲁和尚道:“混小子,又是这招?爷爷我已经领教过了,让你领教领教爷爷的厉害。”鲁和尚戒刀往那一放,内力逼上双掌,一拿,直接通向凌空的陆云野!

针尖对麦芒!

陆云野的长剑与鲁和尚的戒刀刀刃一阵猛磕,星火散落,不过数个呼吸之间,陆云野脸色铁青,嘴角微微抽搐,剑上的力道顿时减少了许多,鲁和尚只觉得轻松了不少,刚好看到陆云野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道:哈哈,机会来了,这次看你怎么死!鲁和尚内力猛地爆发,握着戒刀的手使出“五虎开山”的招式,陆云野哪堪如此重力?

鲁和尚见陆云野在半空之中毫无借力之处,心中心意更浓,“三分抽水“向着陆云野上中下浑然三刀。这三刀尽数是陆云野的死穴,倘若在地上尚可躲闪,可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如何闪躲?

金珑见状大喜道:“鲁大哥,成了,今晚的三十年女儿红,不醉不归!”

于汉子也道:“哈哈,小杂毛,你的死期到了。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鞭尸方解我心头之恨!”

银狼寨的下手们一个个像是有鸡血一样,一个个更是卖命的抵挡云峰弟子的进攻!

云峰弟子们怅然若失,她们将所有的命运寄予在陆云野的身上,陆云野无敌的剑法在她们心中渐渐消失,她们看到陆云野来到之时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可是稻草也要沉下去。

云峰弟子情绪低落,剑阵的破绽随之露出,一名弟子遭到金珑偷袭躺倒在地,剑阵少了一人维持,整个剑阵皆摇摇欲坠,不时已破!

云峰弟子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已经提剑自刎,嘴里喊道:”诸位姐妹,今生缘已尽,来生再续!我先走一步!”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四) 却说陆云野正在半空之中,鲁和尚的威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在场的任何人更能感受到戒刀的刀锋。

墨月离转头分神看向陆云野,鲁和尚的刀锋一寸一寸的逼近陆云野的身体,陆云野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反抗,静候鲁和尚戒刀的降临,墨月离声泪俱下,大喊道:“不要!”

伴随着鲁和尚的戒刀逐步逼近,陆云野头一次被死亡的气息所威胁,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但陆云野不愧为跻身一流高手的年轻一辈,纵然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心性更加的沉稳,只见陆云野凌空收剑,长剑与小臂紧紧结合,以剑为盾!

铛铛铛!

鲁和尚的三刀像是海水翻腾的大海浪,三重叠加,一重更比一重凶猛,陆云野化剑为盾,连挡三刀,第一刀时,陆云野的脸色一阵涨红,手中的长剑紧紧握住,第二刀,陆云野的脸色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扛下来已经是勉勉强强,第三刀时,陆云野已经遭受不住三重叠加的霸道力道,万幸终究是抗住了。

只见鲁和尚第三刀落下,陆云野小臂出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震耳欲聋,紧接着手掌中的长剑脱手而出,陆云野倒飞出去数丈之远,方才单膝跪地稳住身形,不远处,长剑晃荡一声嵌入土中,剑柄兀自摇晃。

鲁和尚的笑意更浓了,陆云野没了剑与无牙的老虎何异?他忌惮的是陆云野神出鬼没、威力惊人的绝世剑法,除此之外,他并不觉得陆云野还有什么令他感到无从下手的。

鲁和尚手上的戒刀一震,哈哈笑道:“哈哈,小杂种,没想到吧,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到了吧?叫你奶奶的,整天坏老子好事。”

金珑看陆云野气势被压,又中了鲁和尚几招,心想着:陆云野这厮今天插翅难逃又能抱的美人归,大丰收,大丰收!道:“鲁和尚,先别忙着杀了他,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知道英雄不是什么都可以当的,特别是救美的英雄!”

陆云野忽然脚底生风,牙关紧咬,身影像是鬼魅一般疾出,眨眼之间,陆云野悄然出现在鲁和尚的后背,左手化拳,一个呼吸之间打出三拳,这三拳分别落在鲁和尚的三处大穴:大椎穴、璇玑穴、肩贞穴。

一拳极为强劲的拳意忽然逼近,鲁和尚还没转身就听到金珑诧异、惊讶喊道:“好,好,好,好他娘的快,鲁和尚小心小杂毛!”

于汉子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诧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是人是鬼,这他妈是人可以有的身法速度?”

墨月离喜极而泣,见到陆云野安然无恙,还能爆发出如此厉害的拳法,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缓缓落下,目光不自然的看着陆云野的方向。

这疾如风、侵略如火的拳法,真如闪电一般,鲁和尚也是被陆云野这股极为强大气劲撼动,身形闻风而动,一拳当如闪电轰出!

鲁和尚猛地吐了几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鲁和尚手指有气无力的指着陆云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你........“

原来,鲁和尚的格挡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陆云野这三拳名为“三寸劲”,此拳法的意境共有三重:一寸人间、两寸阴阳、三寸神魔,每有一重拳劲威力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陆云野这套拳法已经练至三村神魔的意境,但还没至臻境,三寸劲拳法中暗含拳劲,击中敌人后会有一股阴柔的拳劲袭如对方的身体,像内力一般造成内伤。倘若陆云野全盛时期施展这一套拳法,鲁和尚但凡中了一拳不死也得落下残疾,但可惜的是,陆云野此时此刻的状态极遭,全凭鲁和尚放松戒备,自己才有这么雷厉风行的一招,出奇制胜,不然鲁和尚定能招架得住仅有三层实力的他!

陆云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鲁和尚倒下,他的劲敌就少了一个,危险也会降低几分,就在他默运内力调息之时,墨月离终于抵挡不住于汉子的攻势,一招只差,墨月离被于汉子一掌击退数十步,口吐鲜血,于汉子可不是什么善类,见猛攻之下墨月离没了招架之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施展轻功直取墨月离的上肩,这一刀下去琵琶骨尽碎,墨月离之上又有伤在身,这一刀下去可有命在?

届时,一阵风清风拂过,墨月离的身前悍然出现一道瘦弱的身影,墨月离只感到手上有股粘稠稠的液体在流动,那液体还带着一丝丝的温热。

于汉子的身体被那人一拳轰出几丈远,沉重的砸在地上,扑通一声巨响,生死不知!

那道身影道:“不怕死,就来,今日,拿你们的血,看看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我的剑硬!”

银狼寨的人早已经骸破了胆,望着那人血红的双眼,不敢直视。

金珑像一只灰头灰脸的老鼠小心翼翼开溜,银狼寨的人看到金珑溜走了,更不敢长留,招呼两个人拖着鲁和尚、于汉子兔子都没有他们跑得快。

待到银狼寨的人消失不见,那身影忽然躺倒在地,呼吸微弱隐隐之间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又感觉不像,眼皮像是什么一样沉重,终于还是闭上了……

那人,正是陆云野,陆云野施展轻功到了极致,残余的力量像爆发火山一样,一闪而过,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再次施展三寸劲的,他知道墨月离不能死,却不曾想过这一刀自己会不会死。于汉子被他一拳击飞,于汉子的匕首钉在他的肋骨之上,这一刀再加上前前后后所受的伤,他终究还是没能顶过去,只是当时的陆云野全拼一口内力支撑着,他要保证墨月离的性命。

陆云野的念头吊着他的内力,银狼寨的人全部消失之时,这一口内力没有了信念的支撑,也终于散去,陆云野内力、体力几乎全部耗尽,又有重伤,死了过去。

长风玉露蕴长情,破风难破心误会 漫月山庄,初阳东升,金色的光像是一层薄纱覆盖在这座山庄之上,山庄内已经有不少人在活动,打扫庭院的仆人,剑坪广场上一群少年跟着武护院修习武功.........

客房内,一个男子躺在床上,他的肋下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白纱,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像是没有一丝血色,在他的身边一名女子因过度劳累而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声微微的敲门声,那人道:“师姐,我给你送饭来了。”

“师姐?师姐?师姐?”那女子连着叫了几声,见屋内还是无人应答,一着急便推门闯了进去,却见她口中的师姐正趴在床头睡得正酣。

那女子摇摇头,连着几声叹息:“师姐啊,你自己都有伤在身偏偏还要守着陆少侠,漫月山庄那么多人,陆少侠于他们有恩,总不会亏待了陆少侠,你这片心呐也不知道人家懂不懂。”

那女子嘀咕了几句,找了一条薄被轻轻盖在她师姐的身上,将早饭放置在桌上,又轻轻的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男子正是陆云野,趴在他床头的女子除了墨月离还能有谁?陆云野昏死到现在足足已经有七天,陆云野当时昏死不久,唐书怜、唐雪翎等人也匆匆赶到,在他们的护送之下,一路相安无事。

四支小队里,陆云野与陈之航小队的损伤最为严重,漫月山庄的高手中死伤殆尽,仅有三人回来,周填武功尽废,剩余的两人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武功也已经大不如从前,云峰弟子重伤居多,不过好在没有人死亡,唐书怜玄元剑派的弟子重伤极少,仅有几人轻伤,玄元七子坐镇他们的对手虽然是银狼寨的三当家也难敌他们剑阵的威力,至于十里铺的人马,死上最多的依旧是漫月山庄的高手,雷猛及雷府的高手像是逢场作戏一般,漫月山庄的人纵有怨言也不敢说。

躺在床上的陆云野干涸的嘴唇忽然动了动,温和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睛有点难受,陆云野轻咳一声只感觉舒畅了好多,陆云野看了几眼四周,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自己暂时是安全的,翻开被子,陆云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床头还趴着一个人。

墨月离是侧着头趴在那睡的,陆云野静静的望着墨月离出神,墨月离让他感到分外的温馨与温暖,这种感觉陆云野除了在父母身上感受过之外,也就只有墨月离的身上能体会的到。

陆云野静静的看着墨月离,感觉不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墨月离轻轻“嗯”了一声,一只手枕麻换了一只手却发现,陆云野已经醒了正愣愣的看着她。

墨月离长这么大,却是鲜有人这样望着她,脸色微微羞红,道:“陆少侠.......”

陆云野这才回过神,想要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却一连惨叫:“好疼。好疼。”

原来陆云野这小小的动作却是不小心拉扯到下肋的匕首伤口,他的右手又绑着正骨的竹排,岂能不痛?

墨月离俏脸莞尔一笑,道:“叫你做亏心事,弄疼了吧?还敢不敢趁我睡觉偷看我?“

陆云野苦笑道:“失礼了,失礼了,还请墨姑娘见谅。”

墨月离道:“陆少侠,你刚刚醒来,饿了吧,清月那丫头应该已经送过来早饭了。”墨月离心中有数,每每大清早,清月总会送饭到这里来。

陆云野点点头,他确实有点饿了,走到桌前,陆云野却是愣住了,桌上摆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旁边还放着四五个小包子。

墨月离见陆云野迟迟不动手,疑惑道:“这饭菜不合陆少侠心意?我现在叫人让他们重做一份?”

陆云野摇摇头,左手拿起筷子,试着夹了半天愣是没有吃到一口面条,无奈道:“我..........你............懂了吗?”

墨月离柔声道:“倘若,陆少侠不嫌弃,我喂你。”

陆云野瞪大了眼睛,道:“这不好吧,我可不想被逍遥二老满天涯找我。”

却见墨月离已经将面条卷气,送到陆云野的嘴边,陆云野起先还是摇了摇头,但是墨月离的手就停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一双明眸看着陆云野。

一碗面,陆云野足足吃了十碗的时间,这还是墨月离喂着!

陆云野道:“以后就叫我阿言吧,陆少侠,陆少侠的叫听着不舒服,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名字或者阿言。”

墨月离道:“那你以后也别一口一口墨姑娘了,叫我阿离吧。”

届时,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忽然门被推开,陆云野一见这人不就是姬如常吗?

姬如常看到陆云野醒了过来,嘿嘿笑道:“孙女婿,你醒了?”

陆云野一脸懵的看着姬如常,又看向墨月离,错愕道:“老头,你可不要乱认孙女婿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孙女婿了?这话你可得说明白了。”

姬如常正色道:“好小子,你前几天才说的,这会你给忘了?”

陆云野道:“前几天是我托梦给你?前几天我连我人在哪我都不知道。”

姬如常道:“好小子,是不是这女娃娃?你才突然反悔这门亲事?”

墨月离站起来,脸色淡然道:“陆少侠你且与你家人谈论私事,我一个外人在此着实不妥,暂且告辞,晚些时候再来看望。”

说完,墨月离头也不回,十分迅速的逃离这里。

陆云野空喊了几声,见墨月离没有回头,略有生气道:“老头,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

姬如常道:“你说这话可就过分了,我姬如常可是真拿你当朋友,咱们也是共生死的朋友了。”

陆云野道:“那你怎么拿你孙女的事来搞我?”

姬如常道:“呦呵,臭小子,这事还不是你自己先提起的,我这顺口说说怎么了?再说了,当我神偷姬如常的孙女婿很丢人?”

陆云野见姬如常也有些上头,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当时不是调侃几句吗,再说了你不也说了我不自报家门你就会当成一个梦话的?”

姬如常道:“合着你拿我寻开心呢?好好!”说完摔门去。

陆云野满是惆怅..........

风落梧桐堪落寞,九转回肠心难挽 陆云野的伤势在漫月山庄足足休养了一个月之久,这时他的伤势已经近乎痊愈,在这一个月之中,陈之航多次前来看望陆云野并且向陆云野抛出橄榄枝,保证陆云野在漫月山庄衣食无忧,但陆云野每每婉言拒绝,即便如此陆云野在漫月山庄的日子依旧过得十分舒坦,并没有因为拒绝了陈之航的请求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不过令陆云野感到落寞与难过的是墨月离在这一个月之中都没有来看过他一次,自己前往云峰弟子居住的庭院时又是一顿闭门羹,通报的弟子每每说墨月离不在,但陆云野很清楚,她只不过是不想见他而已。

至于一个月之前还大放厥词、兴风作浪的雷山虎像是吃了哑巴药一样,血衣寨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声音,成都府的行人酒饭之后每每谈起,都在说漫月山庄的高手捣毁了血衣寨的一个重要支柱--银狼寨,又烧毁了血衣寨的粮仓,致使血衣寨元气大伤,不敢再小觑漫月山庄。不管坊间如何传说,陆云野都无心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能否在离开之前再见墨月离一面。

不日,清晨,陆云野背着他的“破剑”再次来到墨月离居住的庭院,但陆云野却在庭院的入口处停下了脚步,犹豫了起来,心中准备好的话此刻又不知如何说起,心道:我.......还能再见她一面吗?此去不知何年何月何地何时能再重逢...........

就在陆云野心底十分复杂时,后背一声清脆的声音叫住了陆云野,只听得:“陆少侠,又来找我们师姐?”

陆云野回过头,看见那人正是云峰弟子中与墨月离关系较好的清月,这一个月他来过十多次,每每都是清月帮他通报,陆云野又与她们有恩,故而也就熟络了,陆云野道:“清月姑娘,这么早,还是给阿离姑娘送水果啊。”

清月指着盘子道:“是啊,师姐最爱吃这些了,陆少侠你是不是来找师姐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清月露出狡猾的笑容。

陆云野被她这么一闹,脸色微红,道:“麻烦清月姑娘了,今日之后我将离开漫月山庄,离开之前特地向阿离姑娘道个别。”

清月惊讶道:“陆少侠,你伤势刚刚痊愈就这么急着离开。”

陆云野点点头,清月抱着盘子径直的走进庭院中,见房门还是还没开就知道墨月离还在里面敲了敲门,道:“师姐。”屋内的墨月离喊了一声进来,清月推开门将水果放置桌上,看着望着窗外的墨月离轻声道:“师姐,陆少侠在庭院外候着,你看.......”

墨月离看着窗外的梅花,平静道:“就说我不在,出门去了。”

清月又道:“师姐,他还说今天之后他就离开漫月山庄了,今天是特地向你告别的,你真的不打算去见一见吗?”

墨月离看着窗外依然默不作声,清月连着谈了几口气退出了房间。

庭院外,陆云野看在一脸失望的清月就知道墨月离还是不肯见他,心中虽是难过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清月姑娘,请多多保重,江湖久远,不知何时能再聚,陆言告辞了!”

清月略有不舍,心里想着要不要直接跟陆云野说墨月离就在房中,他直接进去即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道:“陆少侠也请多多保重,若有机会请来云峰一聚,清月定会尽地主之谊尽情款待。”

陆云野晗首点头,转身离去,时不时一回头,希望能看到墨月离的身影,但陆云野连连叹息,回头所见不过是随风飘舞的落叶罢了。

庭院内,墨月离站在屋顶之上,看着陆云野落寂的背影竟有一丝丝的难过,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我是不是太绝情了...........他三番两次舍生救我,我却连他离开时道别都不肯见一面,纵然他有婚约在身,可他也没有做出有负那姑娘之事,倒是我...........

漫月山庄,议事大厅,陆云野与陈之航皆在,陆云野找陈之航一是道别而是私事。

陈之航看着陆云野道:“想不到陆兄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想等你伤痊愈了带你走走成都府的名川好水,略尽地主之谊以报陆兄的出手之情,可惜可惜。”

陆云野道:“哈哈,陈兄何必如此,来日方长,下次路过漫月山庄之时,陆兄这番话,我可是记在心里了。”

陈之航笑道:“只要陆兄愿意,漫月山庄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就在陆云野与陈之航交谈甚欢之时,大厅外迎面走来一老一少,老妇衣着华丽,面带慈笑,给陆云野一种平和易近的感觉。

陈之航忽然站起来,恭敬道:“娘亲。”

陆云野方才恍然大悟,站了起来恭敬道:“夫人。”

苍云岚正是眼前这花甲之年的老妇!

苍云岚细细的打量陆云野,道:“孩子,航儿说你有要事找我?”

陆云野道:“晚辈想向夫人打听一个人。”

苍云岚笑道:“孩子,我早已不问世事四十多年,在这漫月山庄中深居简出,哪里认得什么人,若是打听什么人,只管问航儿,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结识不少能人异士,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

陆云野无奈的苦笑道:“这个人当今世上除了您老之外,怕是不会有第二个知道了。”

苍云岚哈哈笑道:“孩子,倘若我真有此能耐,你说的这人我也很乐意帮你打听打听。”

陆云野精神一阵,喜道:”您老肯定知道这个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您看...............“

苍云岚摆摆手,道:“航儿、月儿都是我的孩子,不是外人,你尽管开口。”

这时陆云野才注意到那少女原是漫月山庄的大小姐,陆云野侧颜细细一看,那少女一双明眸如水清澈水灵,高挺的鼻梁,小嘴樱桃般红艳小巧,青丝散落与肩,肩如削,窄且小,腰如束,细且长,一袭粉色长裙,宛如天仙,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陆云野晗首道:“想向您老打打听苍无言苍前辈的下落。”

此言一出,苍云岚果然心神大作,盯着陆云野,道:“你是谁,找他作甚?”

陆云野见苍云岚脸色不对,生怕她误会自己,连忙道:“夫人莫要误会,晚辈是苍无言前辈故人之子,有事求见于前辈。”

苍云岚柳眉倒竖,道:“且说说看!”

风落梧桐堪落寞,九转回肠心难挽(二) 这一句“且说说看”令陆云野踌躇了,不知道如何开口,陆云野心道:在江湖上我爹就是臭名昭著的欺师灭祖之徒,唐枫祖爷爷虽然与苍无言前辈是挚交,苍无言前辈知道我爹是为了玄元剑派才背负骂名,但是他的女儿未必就知道,倘若我直言我是陆杰之子,她未必肯告知我苍无言前辈的下落,倘若我以唐枫祖爷爷的名义,但唐枫祖爷爷去世十几年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她能相信我?

陈之航看着陆云野愁眉不展,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兄妹二人在场会说出去,便道:“陆兄请相信我的为人,苍无言前辈是我们兄妹二人的亲外公,此事与外公有关,我们绝不会透露半句出去。”

陈月在一旁晗首点头,默认陈之航的话。

陆云野紧咬牙关,正色道:“夫人,不管您老相信与否,但我接下来的一番话确确实实是真的。”

陆云野看着他们母子三人道:“我本名为陆云野,我师承玄元剑派祖爷爷唐枫,我爹在十几年是玄元剑派的首席大弟子陆杰。”

陈之航一阵错愕,道:“陆兄,你可不要开玩笑,唐枫老爷子与我外公是挚交,但是唐枫老爷子早已过世,这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如若你真心找我外公有事,大可把实情说出来,又何必编造故事来欺骗我们?我还把你当作朋友切莫让我心寒。”

苍云岚摆摆手,道:“航儿,让她接着说。”

陆云野续道:“三年前,我家突逢大难,父母双双被人害死,我因外出买酒而幸免遇难,回到家中时已是一片火海,我爹临终之前嘱咐我上玄元剑派拜师并让我带着东西亲自交给唐之轩掌门,但万万没想到我却险些遭了唐松老贼的毒手,幸亏被我爹地结拜长兄所救,继而拜入玄元剑派........“

每每谈及陆杰、芊月,陆云野总是忍不住地泪流,眼眶中充盈着泪花,在一旁地陈月掏出自己地手帕递与陆云野。

陆云野哽咽道:“然而加入玄元剑派之后,纵然我没有做错事,玄元剑派的同门屡屡以各种手短刁难于我,甚至还怀疑我与外人勾结对宗门不利,一群人将我困在莲花峰上要置我于死地,那时我心如死灰终身跳崖而死,却不料一番奇遇竟遇到唐枫祖爷爷,我们二人在荒岛相依为命三年,唐枫祖爷爷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将自生所学一一传授于我,我方能有今日之成就..............”

陆云野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其中细节也一一言明。

陈之航、陈月听完被陆云野的遭遇惊诧的合不拢嘴,随机又对陆云野奇遇意志感到佩服,唯有苍云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陆云野续道:“夫人,您若不信大可去问问玄元剑派的弟子,问问三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叫陆云野的小子在玄元剑派待过一年半载,后来因为宗门失窃之时陆云野跳崖自尽。对了,他们还可能给我加上一个勾结外人,欺师灭祖的罪名。”

苍云岚道:“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你也说了玄元剑派人人皆知,你又怎么证明你就是陆云野,怎么证明你就是唐枫调教出来的弟子,孩子,我劝你就此收手,念在你出生入死为漫月山庄冒险的份上,我让航儿给你一百两黄金,就此离去,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你若继续纠缠又拿不出证据,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陆云野信誓旦旦道:“我陆云野行得正坐得端,乱认人为父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苍无言前辈与唐枫祖爷爷是挚交,您老应该对唐枫祖爷爷的剑应该不会认错我知道您老并不会武功,但也应该见过苍无言前辈与唐枫祖爷爷以剑切磋的招应式吧,听闻唐枫祖爷爷说过,他得到一块极为珍贵的玉石,原本想把玉石化为三块玉佩,但是苍无言前辈觉得过于贵重没有接受唐枫祖爷爷的好意,那块玉石后铸成两块玉佩,一块是唐之轩掌门,另一块是我爹。”

说罢,陆云野将他的“破剑”与碎玉一一呈在苍云岚的面前。

苍云岚仔细地揣摩着陆云野放在她眼前的两件物品,这一看苍云岚的眼泪簌簌流下,花甲之年的苍云岚看着故人之物,仿佛又回到了年少待在父亲苍无言身边的日子,那时唐枫一年总会来探望父亲几次,顺便带来礼物给他,后来,父亲与唐枫有意撮合她与唐少安,但终究两人没能对上眼,再后来,父亲在武林中得罪了人,父女两被追杀亡命天涯,唐枫将他们接入玄元剑派出手重创仇家,待她成婚之后...........

苍云岚回首往事,仿佛昨日般依稀在目。

刚刚回到议事大厅的陈之航见母亲泪流满面,不知发生了什么,把陈月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娘怎么了?”

陈月小声道:“娘亲大概是看了陆大哥给的东西想起了往事。”

约莫半个小时,苍云岚拿出手绢擦拭了泪水,道:“让你们见笑了。”

陈之航上前道:“孩儿刚刚去询问了玄元剑派好几名弟子都说三四年前陆云野的确上过玄元剑派,后来又跳崖自尽了,其中原因他们没有明说。”

陆云野道:“夫人若是还不信晚辈就是陆云野,晚辈在唐枫祖爷爷那听过苍无言前辈的私事,您若还不信,晚辈也可说来。”

苍云岚面带慈笑,道:“孩子,我相信你,但是你能说说,你找我父亲所谓何事?”

陆云野道:“晚辈想请苍无言前辈前往玄元剑派告知唐之轩掌门澄清我爹并非欺师灭祖之徒一事。”

苍云岚点点头,她原担心陆云野找苍无言是为武林纷争之事,陆云野既然说出了缘由,她也无需过分担心了。

苍云岚道:“孩子,你既然说唐枫前辈还活着,那你何不请前辈出山,有唐枫前辈在,武林之人还有谁不信服。”

陆云野摇了摇头,道:“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是唐枫祖爷爷已经是古稀之年,修习武功走火入魔后武功大不如前,他若出山澄清,势必让心怀不轨之人怀疑秘籍还在他手上,但那时唐枫祖爷爷无力抵挡,只会给玄元剑派带来覆灭。我父亲因为这个原因才宁愿背负骂名,要是唐枫爷爷出山,他的死白白可怜了。”

陈之航疑道:“可是外公告知唐之轩掌门后,如果掌门告知全天下,还是会有人怀疑秘籍在玄元剑派,毕竟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啊。”

陆云野摇了摇头,道:“起初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我问唐枫祖爷爷时,他说这一切看唐之轩掌门怎么做。”

陆云野续道:“父亲与唐之轩掌门情同手足,唐少安掌门视他如己出,这份恩情父亲已经用生命偿还,但我不希望,唐之轩掌门恨他一辈子,唐少安掌门死不瞑目,纵然天下人误会他,我只想让唐之轩、唐少安两位长辈明白他就够了。”

风落梧桐堪落寞,九转回肠心难挽(三) 苍云岚闻言,心中感触良多,想不到江湖之事如此曲折,个中缘由竟是如此复杂,看向陆云野的眼神中也就多了几分怜爱,苍云岚道:“孩子,你既有如此充足的东西证明你的身份,那为何不直接和漫月山庄的护院说一声,表明你的身份?”

陈之航、陈月皆道:“陆兄,你直接和护院表明身份,岂不是要简单得多?”

陆云野苦笑道:“倘若我自报家门,您老大概会觉得我是江湖骗子。护院也会觉得我是疯子,哪还有机会进来漫月山庄,而且我没死的消息,现在就你们三位知道,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陆云野还活着,过去的陆云野就当他已经死了。”

苍云岚笑道:“还是你考虑周全,如果不是你拿得出唐枫伯父的宝剑与那块碎玉,纵然你说的再天衣无缝,我也不会相信,唐枫伯父还在人世,而且还将一身绝学传授给你。”

苍云岚续道:“你既然是陆杰的孩子,我们苍家与唐枫伯父交情至深,这几年虽然不常走动,但玄元剑派与漫月山庄之间代表着苍家与唐枫伯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你要找父亲的话........”

苍云岚顿了一下,陆云野疑道:“夫人,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苍云岚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我父亲退隐山林之后云游四方,最近一次写信给我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陈之航道:”外公已经很久没到我们家来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公是在五年之前,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陆云野心中一阵惋惜,本以为找到了苍云岚就能得知苍无言的下落,没想到他们已经半年不曾联系,苍无言又是与唐枫差不多年纪会不会..........

苍云岚又道:“你也不要失望,也许我爹又在参悟什么武学又或者游玩名川,一时兴起忘了给我写信,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事,半年前,他给我写信时在杭州一位故友家里,你只管找到我爹朋友,带上有他笔迹地书信,父亲的故友也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只要我爹有书信来,我也会立即派人赶过去,告知于你。”

陈月道:“不如你在漫月山庄多留些日子,外公半年多没来信,也许十天半个月就来了呢,你留在这里应该比直接找外公要快的多。”

陆云野拱手行礼,道:“陆云野多谢夫人。”

苍云岚慈笑道:“还叫我夫人?你爹是唐枫伯父的儿子,你理当叫我一声姑母,航儿、月儿他们虽然辈分比你高,但人在江湖也是论各交各的,你的年纪应该比航儿小,比月儿,你们不如就以兄妹相称吧。”

陆云野推辞道:“不可不可,陈兄他们辈分在我之上,我应尊长辈,而且,陆云野不想被玄元剑派知晓我还活着,此事还请保密。”

苍云岚道:“倘若唐之轩知晓真相后,你不留在玄元剑派?就算不用明说你是陆云野,随便换一个名字留在玄元剑派?相信唐之轩会善待与你,总比在江湖漂泊居无定所无依无靠的好。”

陆云野道:“完成我爹心愿之后,我也会向苍无言前辈一般归隐山林,不再问江湖之事。”

苍云岚道:“人各有志,不问江湖世事活得更应潇洒。”

陈之航道:“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即便不让外人知晓,我们不如以结拜再以兄弟相称,这也掩人耳目。”

陆云野喜道:“不过,我今日便要离开漫月山庄到杭州去,此行一年半载难回,小弟在此先叫一声大哥,月妹,待我回来,一醉方休。”

陆云野笑意连连,他自小长大朋友不多,小时候仅有邻居孩子当玩伴,但邻居家搬走之后每日上前打猎,再往后他的朋友也不过只有唐雪翎、墨月离两人而已,这时又多了两个义兄义妹,更像是多了两个亲人,陆云野怎能不心欢喜?

苍云岚一阵欢喜,陈之航、陈月兄妹自幼在漫月山庄长大,秉性纯良,特别是陈月心善自幼没什么朋友,这一下多了一个兄长,往后也算有了依靠。苍云岚虽然不知陆云野秉性如何,但对他的武功却是十分的佩服,但从他舍生为父澄清,足见他绝非小人,唐枫与之三年相处能将武学尽数传授与他,定然对他的为人也有一定的肯定,随即又转念一想,陆云野一生武功又是唐枫指点,他的性命亦是唐枫所救,但却不肯留在玄元剑派护玄元剑派,难道是因为玄元剑派有愧于他爹?又是否是心胸狭隘?

苍云岚心中之想,陆云野哪能得知?

在陈之航与陈月的极力挽留之下,陆云野在漫月山庄吃了一顿家宴,这时他也见到了陈之航父亲——陈胜北。陈胜北自然不知陆云野真实身份,只知道是陆云野是陈之航的救命恩人,两人结为异性兄弟。陈胜北对陆云野亦是十分的客气。

陈胜北本想挽留陆云野几天,再过三天,漫月山庄要为陈月庆生,漫月山庄已经广邀四海之友。陆云野婉言拒绝。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陆云野跨上漫月山庄早已备好的良驹,扬鞭催马。

从漫月山庄到苍云岚说的地方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陆云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前提之下,可陆云野也是人,江湖险恶出门在外,陆云野可不敢粗心大意。自从在十多岁那年被唐松险些害死之外,陆云野做事总会三分留心。

陆云野想着先回一趟故居,去那里祭拜一下自己的爹娘,心里盘算着陆云野从另一条路穿过。

陆云野在外漂泊已经接近四年,那时他方才十五岁,独自一人前往玄元剑派,途中偶遇墨月离,那时墨月离的三个窝窝头就像春雨般在在陆云野胸口流淌,少女悦耳笑声至今在陆云野脑海中荡漾,陆云野从怀中掏出那块手帕,那日的温度似乎还在。

想到这里,陆云野又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墨月离对自己漠然的态度,不由得一阵难过,陆云野怪自己当初话如此随便,难过之余又责备自己!

一时快语潜风雨,掌上明珠如何从 陈月作为漫月山庄的掌上明珠,不仅是陈胜北夫妇的心头肉,更是漫月山庄所钦慕,陈月心性善良,漫月山庄之人但凡于她有求,她都会尽心竭力的帮忙,性子一向温和可人的她唯有见了雷猛方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纵然是身边之人提起“雷猛”二字,陈月心中都会升起无限厌恶,在陈月心中,雷猛本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依仗雷府在成都府势力,横行霸道,相比他哥哥陈之航来,同为成都府的大势力,雷猛不知差了多少倍。即便如此,陈月亦不可能如此厌恶一个人,只因雷猛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来到漫月山庄寻她,她避而不见,但雷猛就是一个无赖,赖在漫月山庄不走,陈月由此对他更是万分讨厌。

倘若陈月若是嫁入雷府,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议事大厅,陈胜北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抬进漫月山庄的大门,忍不住怒斥道:“老杨,这是谁送过来的,给我送回去。”

那名叫的老杨的老人是漫月山庄的管家,今日一大早起来,他就看到漫月山庄的大门前排着很长的队伍,二十个人扛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起初,他也不明这是什么缘故,却见雷府的管家笑嘻嘻的走到他的跟前,道:“杨管家,可喜可贺啊,咱们雷府、漫月山庄两家终于要结成亲家啦!”

老杨问道:“付管家,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就你家那个纨绔少爷还想娶我漫月山庄的大小姐,你也不叫他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熊样,去去去,这一大早的,我不想被我们庄主大骂一顿。”

老杨管家可是知道陈月对雷猛是个什么态度,陈胜北对雷猛又是个什么态度,如果让他们的聘礼进了漫月山庄,他可就是漫月山庄的“过街老鼠”了。

雷府的付管家道:“这事就是你就是你们庄主亲口答应我们家少爷的,我们雷猛二少爷平时来顶多带个奇珍异宝什么的,要是没有庄主的亲口答应哪敢这么大张旗鼓?这事我们老爷也说了十分赞同两孩子的亲事,择日就带着雷二少爷上门提亲,这聘礼先收,提亲当日还有。”

老杨管家听付管家这么一说,想起昔日雷猛上漫月山庄也是几个狗腿子带着新鲜玩意过来,想着:如果没有庄主亲口答应,就算给他雷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上门,雷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雷猛总不能让雷家颜面扫地吧。

老杨管家的态度也稍稍转变了一些,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这个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等晚些时候庄主醒了你再送过来吧。”

付管家着急道:“杨管家,这哪能啊?哪有让送聘礼的在外干等着的道理。你不这是闹吗,要是让我家二少爷知道聘礼送不进去,我这骨头还不是给他拆了。”

老杨管家道:“你这是这么意思?合着你怕死,我就不怕了?我还怕我这骨头被漫月山庄的弟兄们拆了。”

老杨续道:“我不管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庄里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务等着我处理呢。”

老杨头也不回,潇洒走回庄内,且吩咐护院付管家有什么轻举易动随时告诉他。

付管家朝着老杨管家嚷嚷几声,但老杨却像什么没听见一样,留下付管家在那干着急。

付管家心头有气,但又不敢开口大骂,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再搞得杨管家不爽,自己回不去交差,那才是愚蠢至极。

一盏茶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付管家站在漫月山庄的大门外像站在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像一年一样漫长。漫月山庄来来回回的人们都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老东西谁啊,有毛病吧”

“哪里来的,怎么把东西丢在这了。”

“不是吧,这老东西是来提亲的吗?也不看看他什么年纪了,来娶谁啊?难道是做饭的刘大妈?”

闲言碎语像苍蝇一样扑倒在付管家的耳朵上。

付管家不可理喻道:“去,把聘礼堆在大门口,看他拿不拿!”

二十几个大汉排着队抬着几十斤重的聘礼一一横列在漫月山庄的大门口,那守门的护院高手想拦却是拦不住,却又不敢动武,老杨管家和付管家的话他们也是多多少少有听到的,要是动武伤了人,这责任,庄主责怪下来他们怎么交代得了?更何况那人还是雷府的人。

一名护院匆匆忙忙去寻找老杨管家,但老杨管家到了大门口时,付管家已经扬长而去,人影都没见着。

随着时间慢慢到中午,眼见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东西堵在门口不仅碍眼还堵住了门口,没有庄主的命令,这些东西他也不敢丢啊,无奈之下只得搬回漫月山庄议事大厅,等陈胜北醒来再作决定。

老杨一五一十的告诉陈胜北,陈胜北有些温怒。

陈胜北指着这些聘礼,道:“老杨,这些东西,赶紧送回去,你跟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这点小事都搞不好,你这不是胡闹,想要气死我?”

老杨管家话也不敢回一句,只得去招呼人手,将聘礼送去雷府。

雷府的人似乎早就料到漫月山庄的人会将聘礼送回,在距离雷府门口几里路五十多号人排成一堵人墙站在那里,无论漫月山庄的人怎么绕,他们一一挡在前方。

你来我往足足一个多小时,老杨管家实在没辙,只能原路返回。

陈胜北原想着在陈月庆生时与雷猛商议此事,但没想到雷猛连商议都不曾与他商议,直接派人送上聘礼。

在一个月之前,雷猛携雷山虎银狼寨的地图来漫月山庄陈胜北商议,雷猛则是以陈月为条件,事成之后上门提亲,然当时漫月山庄岌岌可危,陈胜北便答应了他,本想着事成之后用其他东西代替,这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商议,这雷猛已经筹备提亲事宜。

嫁陈月?别说陈月不同意,苍云岚就会要了他的命!

一时快语潜风雨,掌上明珠如何从(二) 陆云野扬鞭快马,一路向北驰骋,已经走了一天,眼见天快要黑了,便入了附近的客栈。

陆云野一踏进门,店小二笑眯眯的问道:“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呢。”

陆云野道:“给我开一间上好的房间,另外备好水酒菜,马儿在外面记得给他喂喂草料,我出去逛一逛。”

店小二道:“好嘞客官,您尽管放心,您回来之前,小的都给您备齐了,”

陆云野漫步走出客栈,向着满是吆喝声的长街走去。

暮色时分,道边的小贩已经少了很多,妇人挎着竹编大白菜回家去,或有年轻的夫妇并肩同行,或是摆摊的老人收拾摊位.......

陆云野凝望着这个小镇的炊烟气息,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身心一阵舒畅,自从离家之后,陆云野就像一根紧绷着的铉,无时无刻装着事情,即便是在荒岛时,陆云野心中的念头便是走出荒岛,现在得知苍无言的下落,反而没有之前强烈的紧迫感了。

夕阳西下,陆云野靠在一颗苍天大树下,手里拿着十几串糖葫芦,许多孩童爱吃的、爱玩的小玩意。

吃着吃着,不禁回想起昔日家穷时,每逢佳节时,父亲母亲上街购买年货时,总会偷偷留下一点钱给他。

“娘亲。我也要我也要。”

陆云野忽然听到身边几声稚嫩的童音,一看是一个妇人带着三孩子,刚刚叫唤的正是那个最小的孩子。

“娘亲,我也想要。”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衣衫褴褛的娘亲,那妇人蹲下来抚摸着那两孩子的头,道:“下次,下次,下次娘亲再给你。”

最小的孩子撅起嘴巴,哭着道:“娘亲骗人,娘亲骗人,上一次娘亲也是这么说的,我再也不相信娘亲了。”

“诶,你这孩子别乱跑。”

却见那最小的孩子挣开他母亲的手,向着长街跑去。

长街上一阵马蹄声,一群人在人群中乱撞,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闪。“不想死的就让开,别挡道!”

领头骑马的汉子凶神恶煞的警告路上的行人,扬鞭策马的速度愈来愈快。

刚刚挣脱娘亲的手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在街上,孩子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喊道:“小新,快躲开啊。”可那孩子终究是三岁的孩子在危险时刻哪会闪躲?

“娘亲,娘亲……”街上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躲在两侧的行人,无不为这孩子的哭声所动,甚至有一些不忍看孩子被马蹄成肉酱,纷纷闭上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身影弹指间护在那孩子跟前,一个转身便闪到了一侧。

如此一来,倒是那马儿被陆云野突如其来的出现惊吓到,猛地一个停驻步伐,马蹄高高扬起,马背上汉子紧紧拽住缰绳,但还是摔倒了下来,跟在他们后面的两匹快马此时也停了下来。

两侧的行人被陆云野这神出鬼没的武功震撼,更被他的侠肝义胆折服,纷纷竖起大拇指,鼓掌叫好。

那妇人哭哭啼啼的抱柱孩子,又看看孩子有没有哪里受伤。

下马而来膀大腰圆的粗犷汉子吼道:“小杂种,你死定了。”

粗狂汉子看陆云野一副书生弱不禁风的样子,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对着陆云野一顿猛打。

陆云野刚想出招,在他对面茶馆忽然跳出一个中年人一把抓住那粗犷汉子的手,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撞了人还恶人先告状?”

那中年人显然也是练过武功的,他这一招架,那粗犷汉子却没能再进一步,两人相护拆了几个回合,中年人的武功稍逊粗犷汉子一筹,几招之下已经露出了许多破绽。

粗犷汉子一拳逼退中年人,这时,他身后的两个同伴拉住他,小声道:“大哥,咱们还有要事在身,这一次放他一马,大事重要。”

粗犷汉子回头刮同伴两眼,怒道:“他娘的,这等鸟气我们血衣寨的人什么时候受过?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还怎么混?”

粗犷汉子头一甩,一招“扫堂腿”扫向中年人。

那两名同伴知道他十分倔强,吃了亏就一定要讨回来,今天要是不让他教训教训这半路杀出的两人,怎么也不肯走了,两人两眼相对,点头会意,双双出手!

陆云野心里苦笑道:血衣寨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们的人。罢了罢了,这大叔一片好意,我再不出手就过意不去了。

陆云野小腿一提,一招“横扫天涯”连扫三人,左腿上顶,三人中便有一人小腹中了陆云野这一击,倒在地上失声嗷嗷叫,任凭粗狂汉子手疾眼快愣是没看清陆云野的是怎么出的招,届时他感到眼前一黑,陆云野一拳砸在他的眼眶上,踉踉跄跄的后退数十步瘫坐在地上。

剩下那人,陆云野都没出招,自己就像中了招一样倒飞出去,捂着胸口惨叫。

陆云野心道:好家伙,欺软怕硬,装死一流高手。

陆云野那一拳不过是平凡的一拳,但凡陆云野再下手重一点,那粗犷汉子当场暴毙。

陆云野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道:“滚。”

那三人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背,大气不敢出一声,冲出了人群。

中年人一脸愧色,朝着陆云野抱拳道:“少侠好武功,徐某献丑了。”

陆云野抱拳还礼道:“大哥仗义出手,小弟感激不尽。”

届时,那衣衫褴褛的妇人牵着那孩子走到陆云野的身前,忽然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幸亏陆云野手疾眼快一把托住,道:“大姐,你这是?”

那妇人道:“今日承蒙恩公相救,我儿方能得以无恙,贫妇无以回报,唯有下跪感恩。”

那妇人拉扯着那孩子道:“来,咱们给恩人磕个头。”

陆云野道:“大姐,你要是在这样我就给你下跪了啊。”

陆云野又蹲了下来,摸摸那孩子的脸蛋,道:“以后啊,可不要淘气了,你娘亲一定是最疼你的,有好吃都给你留着呢,她是对你最好的人了。”

陆云野从怀里取出几两银子交给那妇人,道:“这点钱,给他们做点好吃。”

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要,陆云野一把塞在她的手里,妇人感激道:“恩公之情,贫妇没齿不忘。”

陆云野笑了笑,朝他们挥了挥手,道:“有缘我们再见。”

徐邺道:”少侠武功高强又宅心仁厚,徐某佩服,不如由徐某做东,在这小间请少侠喝几杯。不知少侠是否赏脸一聚?“

陆云野道:“徐大哥过誉了,小弟尚有要是在身不便久留,日有有机会,再聚无妨。”

说罢,陆云野便离开了。

徐邺心底暗暗惋惜:如此少年英才,不能结交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一云宅心仁厚怜,云峰回路转再会 陆云野独自一人走在漫长的长街,等到他回到客栈时月亮已经爬上床头店小二正在打扫、清洗客栈见陆云野回来了,笑嘻嘻道:“客官,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饭菜还在厨房热着,您看是不是现在给您送上去?”

陆云野道:“先带我上房,然后你再送过来。”

“好嘞,您这边请。”

刚上楼,陆云野就听到隔壁房有些嘈杂,听着似乎有些耳熟,指着那客房问道:“小二,那房间住着什么人?怎么这么吵,你们也不管管?这影响到其他客人休息,你们这客栈怎么开的?”

店小二摇头晃脑的看了四周,这才低下头小心跟陆云野说道:“客官,您还是小点心,那几位大爷是血衣寨的人,那会也有位客官跟他们说这事,结果被他们痛打一顿,小的也看不惯他们,但是小的这小店可能就没了。”

陆云野眉头一邹,傍晚时也遇到几个血衣寨的人,刚刚听声音好像就是他们,算了晚点去瞧瞧。

半夜三更,陆云野正在客房内默运内力,一阵“吱吱”开窗声,陆云野心道:嘿嘿,小爷去瞧瞧,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究竟想要干嘛。

陆云野小心翼翼地撬开窗的一角,透过缝隙果然看到三个人影施展轻功从窗口跃下,陆云野暗暗心惊:怎么还真是这三个装死高手,哼哼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陆云野的轻功比他们要高明的多,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穿过几条大街小巷都没有发现陆云野更别说发现有人在他们的后面。

粗犷汉子三人忽然停下来,走进灯火通明的“风烟楼”,陆云野忍不住一声暗骂:这几个龟孙子,大半夜不睡觉原来是跑到这烟花风流之地快活来了,浪费小爷大好睡觉时间。

风烟楼前,人山人海,姑娘们衣着暴露、风情万种的拉拢过往的客人,这座小镇不乏有喜好风花雪月之人又有来来往往的商客江湖人士,风烟楼的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但好在饿不死,偶尔几个富的流油的花花公子看上了哪个姑娘,风烟楼则大赚一笔。

陆云野瞄了几眼之后,觉得无趣刚想要走,却在风烟楼大门前人群中发现一个熟人的身影,陆云野险些叫出了声:雷猛!

这雷猛此时带着五名高手站在风烟楼门前,拉着一风尘女子的手朝着老鸨道:“我说妈妈,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到底搞完了没有,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这风烟楼直接换人吧。”

老鸨皮笑肉不笑的笑道:“诶哟,雷二公子,您瞧瞧您这说的什么话?您老交代的事我一早就为您操心了,您要找的三位贵客正在天字三号房等着您嘞。”

雷猛笑嘻嘻的拍了一下搂在怀子女子的胸脯,道:“宝贝今晚你是第一个。”

雷猛续道:“好好好,还算你有点眼光,待会记得把燕儿、柳儿这对姐妹送到房中,少爷我玩的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鸨笑道:“是是是,雷二公子尽管放心,您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风烟楼哪个姑娘不喜欢您呐?”

雷猛怀中的女子娇滴滴道:“雷公子,难道奴家一人还不够吗?”

雷猛捏了那女子的屁股一把,吓得那女子娇叫一声“嗯”,道:“一个怎么够?今夜你是我的,她们也是我的,你们统统是我的!”

雷猛指着身后的五名高手道:“你们自己去玩自己的吧,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回雷府。”

那五人齐声道:“公子放心。”

雷猛一边揉揉那女子身前的二两肉,一边拍拍她的屁股走进天字三号房。

陆云野在远处瞧了好一会见到雷猛进了之后,逐步向着风烟楼,心想道:雷猛这个时间到风烟楼作什么,成都府的人都说雷猛风流成性、无所事事,看来这传言也不全是虚的啊,来都来了,不如去悄悄,难不成风烟楼这种小地方有什么绝色美人吸引雷猛。

陆云野满腹狐疑刚到风烟楼的门口,众多风尘女子朝他抛着媚眼,一声声嗲音在陆云野的耳边,有几个依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胆子又大顺着靠上了陆云野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陆云野哪受得了这般?陆云野顿时微微通红,不过好在陆云野忍住了不把那女子推开的冲动。

他心中已有阿离,那容得下其他女子?

老鸨看出陆云野是个雏儿,掩着面笑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公子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啊盖被一起。”

陆云野表面笑嘻嘻,心里却苦出了声。

陆云野道:“掌柜的,就她了,你们这上好的客房还有没有啊?要是没有......”

老鸨不等陆云野说完就已经抢着回答,道:“有有有,天字一号房,铃音,公子选了你,你可要好好服侍公子,还不快带公子上房?”

待陆云野走后,那群在门口招揽的女子咯咯的笑起来,道:“妈妈,你什么时候是掌柜的了。”

老鸨道:“还笑嘻嘻?还不去招呼客人?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陆云野被那女子搂着实在感到难受,刚上天字一号房且瞥见雷猛之前搂着的那女子走出了房门,在那女子后面跟着一汉子观望一会四周方关上了房门。

陆云野一把搂住铃音,生怕被那汉子看到,心中却已经掀起轩然大波:刚刚那风尘女子不是跟着雷猛的?这会怎么又和血衣寨的人在一起了?

铃音见陆云野忽然把她搂住,咯咯的笑起来,在陆云野耳边无比嗲音道:“公子不要着急嘛,人家也害羞了,到了客房一切任由公子。”

陆云野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要是我心性不坚,这会该把正事抛到九霄云后,江湖险恶江湖险恶啊。

陆云野轻轻推开铃音,略微羞涩,道:“冒犯姑娘了。”

铃音咯咯笑道:“公子到这里来还是怎么客气,你待会可还是要冒犯人家的哦。”

陆云野实在接不住铃音的话题,便道:“你去打点水来,备点好酒好菜,送到房间去。”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一) 陆云野望着铃音下了楼,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见很少有人到第三层来便蹑手蹑脚的走向天字三号房。

风烟楼的天字号在他们所有客房最为昂贵,能来天字号的人要么是路过的镖师要么是远道而来的风流子弟,在这偏僻的小镇上很少有人敢拿半个月或是十几年的血汗钱来这寻快活。

陆云野悄无声息的靠近天字三号房,手指轻轻捅破门纸却见雷猛与血衣寨的人正举杯谈笑,陆云野正想细听他们聊着什么,却听到几声“咚咚咚”木板声就知有人上楼了,陆云野顿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闲逛。

等到那女子上了楼,陆云野才看清她的脸不就是雷猛之前搂在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亦是看了陆云野一眼,妩媚道:“公子这是在风烟楼迷了心还是迷了路?”衣袖一扫而过陆云野的鼻尖。

一阵芬芳!

陆云野道:“两个都迷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那女子妩媚笑道:“不知道是被谁迷住了呢,那姑娘真是好福气呢。”

届时三号房中雷猛忽然一声大喊道:“风铃,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勾三搭四了本少爷叫你拿的酒呢?还不拿进来?合着你是酿酒去了?”

风铃风情万种的看着陆云野几眼转头娇声道:“雷公子,奴家步子小,您怎么能说奴家勾三搭四呢。”

陆云野趁着风铃进了三号房转头便进了自己的一号房将房门锁住,轻轻推开窗心里估算一会三号房的位置登时临窗一跃,双手一抓便上了屋檐,小心翼翼地穿过屋顶,生怕有一丝动静惊扰到雷猛。

陆云野施展一招“山猴望月”两只脚勾在屋脊上倒悬下来耳朵正好贴在窗口的一侧,陆云野手指轻轻捅破窗纸,侧着眼睛看着房内,雷猛与血衣寨的三人正饮酒作乐。

雷猛杯酒下怀,看着白天那粗犷汉子道:“白三哥,你这伤到底是谁打的,在咱们的地盘上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出手伤我们的人。”

白三道:“也不知道在哪里跑出来一个杂种挡了哥几个的道,充当英雄好汉,哥几个实力可是摆在那里,我一拳将那个杂种打的满地找牙,不料那杂种使诈,三哥我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摔倒在地上,这才摔伤了。只可惜让那杂种跑了,不然哼哼,有他好果子吃。”

雷猛点点头,道:“那是,那是,那是,白三哥武功了得,我也是知道的。”

白三趾高气昂道:“那是,寻常之流哪是我的对手,再说了哥三一起联手,就算唐枫在世也不见得会输,只可惜那老家伙怕死,哥几个还没在江湖闯出名堂,他就死了,这才保住了他江湖第一剑客的名誉。”

陆云野忍不住呸了一口,心道:就你牛皮吹的比唐松那狗贼还亮,祖爷爷一剑足以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连我三招都没接过,喝了点狗尿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

雷猛哈哈大笑道:“唐枫之流不过沽名钓誉之辈,要是活在咱们这个江湖,保管他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白三附和道:“那是那是,雷公子,我保证只要你跟着咱们血衣寨走,这成都府迟早是咱们的,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什么漫月山庄统统都是你的。”

雷猛搂了搂白三的肩膀,小声道:“白三哥,银狼寨的事,雷寨主那边怎么说?”

白三拍了拍雷猛的肩膀,大声道:“雷公子放心,雷寨主对银狼寨的事情十分上心,烧毁了银狼寨让漫月山庄的蠢货以为血衣寨就此罢手了,雷寨主甚是赞许雷公子的上演的一出好戏,事成之后,雷寨主打算收你为义子,那可是无上的尊荣,雷公子在这成都府,你可就是真正的二把手了。”

雷猛一听成都府“二把手”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二把手等于什么?成都府便是他的囊中之物,漫月山庄什么玩意?陈胜北算什么玩意,陈月还是手到擒来?

陆云野满腹狐疑,听的是云里雾里:烧毁银狼寨是雷山虎的意思?雷猛和雷山虎早有预谋?

雷猛给白三倒了一壶酒,乐呵道:“这还得多靠三哥在雷寨主面前多说好话,我雷猛没齿难忘。”

白三笑道:“那是那是这事包在我身上,雷公子也别忘了我就行。”

雷猛谦虚道:“怎敢,怎敢,有我雷猛一口肉吃,白三哥你就不会饿着!”

白三消停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雷猛的手上,郑重道:“雷寨主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两日之后陈月庆生之时,漫月山庄覆灭之日,这里是详细的计划安排,我就不一一明说了,你自己看看。”

雷猛把信放置胸口,道:“白三哥,我做事,知关让雷寨主把心放肚子里,银狼寨的事有多漂亮,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白三嗯了几声,续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雷公子你还是多加小心,人手安排一定要到位,做事要小心别让漫月山庄的人发觉了。”

雷猛笑道:“哈哈,白三哥这事包在我身上,漫月山庄的护院高手有我的人,两天之后成都府就是我们的了。”

白三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来,这几杯喝了!“

陆云野在窗口处听得一清二楚,这雷猛早与雷山虎互通,为了让漫月山庄的人放松对血衣寨的警惕,竟不惜以覆灭银狼寨为代价,雷猛这戏演的更是不错,风流纨绔子弟面目之下是这般野心勃勃,漫月山庄危在旦夕,不行,我得赶回去!

陆云野一想到漫月山庄的安危忍不住一阵激动,双脚用力过了头翘起了几片瓦片,砰砰几声,瓦片沿着屋脊滑落到窗口处砸在地上清脆的裂开!

白三大喝道:“谁!滚出来!”一拳打烂那窗口,看着外面好一会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雷猛神色慌张,道:“三哥,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

白三愣了一会,笑道:“应该是屋顶年久失修掉了几块瓦片,大惊小怪。”

雷猛这才放心道:“那便是了,这破地方。来我们喝完它!”

窗外,陆云野满头大汗,一只脚踩在一块小角,刚刚千钧一发之刻,他直接掉了下来凭着举世无双的轻功蜻蜓点水般站立在墙边的小角。

半盏茶的时间,陆云野这才施展轻功离开!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二) 夜黑风高,陆云野心事重重的回到客栈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在风烟楼中里偷听到雷猛与白三的对话在他耳边反复回荡,什么漫月山庄会在两日之后就会覆灭,白三递给雷猛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我该怎么办?

一阵阵思虑就像耳边的蚊子吵得陆云野心烦意乱,满脑子都在想着雷猛纨绔风流面具下隐藏的勃勃野心,不时有想到漫月山庄陈之航、陈月兄妹的安危,别人以真心待他又义结金兰且苍云岚的父亲苍无言与唐枫又是故交,倘若自己不知雷猛的阴谋在先,这一走了之也就算了,但现在明知漫月山庄风云倾盆,倘若因自己迫切寻找苍无言而不去漫月山庄驰援,导致漫月山庄损失惨重,焉能心安?

陆云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反正老爹都被锅十几年了,再多被一些时日也改变不了什么,苍云岚是个重情重义、痛快人,陈之航待我也不薄,陈月心地善良,虽然只有短短半日相处,但仍能感受的到她确确实实将我当作兄长一般,更何况阿离还在漫月山庄,她们估计也是等到陈月庆生宴之后才离开,这样一来,她也在危险之中了,欸,不能不去啊,老爹,你在天有灵不要怪孩儿,父亲的事孩儿无时不刻不在心里念叨,从不敢懈怠。”

陆云野自言自语的一番话让他释然了不少,脑子里的烦恼消散了很多,客栈外打更的更夫连着敲了好几下,陆云野嘀咕道:“三更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赶路了。”

风烟楼中,铃音翻遍了整个风烟楼都未能找到陆云野.........

竖日,中午,陆云野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火辣辣的光,连忙下床朝着窗口处望了几眼,心里暗骂自己道:好家伙这都日上三杆了,真是猪这么能睡,差点耽误事了。

陆云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叫店小二上了酒菜,酒足饭饱之后顺便去长街上买了吃的,方才回到掌柜那结了帐,牵着马走去。

店小二喊道:“客官下次再来啊!”

长街上人来人往着实热闹,陆云野不敢纵马而过,只能在人山人海中挤一挤,走出小镇时,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辣,日薄西山,再过两个时辰就又到了日暮时分。陆云野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还好,这里距离漫月山庄只有一天的路程,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陆云野策马扬鞭马不停蹄的赶往漫月山庄,岂料这才走了三个时辰的路,这黑马竟气喘兮兮,一路开始拉稀,再走了几里路这黑马便停了下来,任凭陆云野陆云野怎么驱使就是一步也不肯走!

这时天已经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陆云野叹了几口气拍拍黑马的头对着它道:“黑马,黑马,这个时候你可不要掉链子,你漫月山庄一百多条人命可都在你的手里,我要是去晚了漫月山庄岌岌可危。”

陆云野躺在一颗大石头下休息,黑马仍旧在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过好在已经不拉稀了。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陆云野走到黑马的身边,看它情况大为好转,便道:“黑马,黑马,我们得日夜兼程赶到漫月山庄,一刻也不能耽误!”

陆云野一跃跨上马背,催着黑马跑起来,这黑马果然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一骑绝尘,但这才不到一个时辰,这黑马又像白雪冻的杂草一样耷拉着脑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开始拉稀不止。

陆云野微微有点怒气喊道:“这该死的店小二到底给黑马吃了什么,昨天才好好的,这会就像吃了巴豆一样泄个不停。”

再好的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陆云野一直做事平稳很少发脾气,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心急如焚偏偏这马拉稀拉个不停,按照如此速度回到漫月山庄怎么也要三天。走一个时辰路要歇一个时辰,这么看都像在闹着玩!

黑马似乎知道陆云野在发脾气,头轻轻的蹭着陆云野的手,陆云野看它颇有灵性如此的“安慰”自己,这气在胸口处一下子就散了!

就像自己的孩子打破了家里的东西,自己心情又不好打了他一顿,你生着气不吃饭,他帮你盛好饭送到你面前,叫唤着自己吃饭不要气坏了身子,纵然多大的气也都会消了的。陆云野正是如此心态,看到黑马的作为,他知道黑马明白他的焦虑,这时陆云野焉能再破口大骂?

这一夜,陆云野和黑马走走停停,一夜的行程竟然只走了三十多里路,陆云野感到颇为无奈,但是这附近连一个猎户都没有更别说有农户了,路过的江湖人士偶尔有几个,但是却是匆匆而过,即便停下了,陆云野可不信谁愿意和他换坐骑,这里人烟罕至换了就得耗时间走出去,至于抢?陆云野的武功的确可以,但他不屑这么做!

陆云野只期待有奇迹,黑马的拉稀一夜之间就能好,只是事与愿违!却说这黑马在客栈中确确实实是吃了巴豆,但是这巴豆却并非店小二刻意为之,而是厨房的下手在丢巴豆时不巧掉了一些在黑马的草料中,继而黑马早上吃过草料之后还是好好的,走了几里路就开始拉个不停一泻千里!

陆云野牵着黑马慢慢走,等黑马恢复一点儿体力再跨上马背,可即便如此,走的路程依旧十分短,一天下来百里不到。陆云野差点就想自己施展轻功赶往漫月山庄,但那念头也就一念之间就消退了下去,自己施展轻功行六百多里,就算不累死到了漫月山庄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了而且自己内力消耗全无,去了帮不上忙还送死!

陆云野苦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漫月山庄气运已尽?不然哪有这么倒霉,好好的马说拉稀就拉稀。”

届时,陆云野忽然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嘈杂的马蹄声正在朝着自己这边来..........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三) 陆云野倒地卧听马蹄声十分嘈杂正在快速的往他这里赶来,陆云野又惊又喜,对方明显是结伴而行,而且至少有三匹马以上。

陆云野早早站在路中间,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能看到五六匹马狂奔的影子,陆云野更是高兴了。陆云野站在这路中间当然不是想要强抢对方的马匹,且不论对方身手如何,陆云野皆不会行小人行径,这源自他骨头里的傲气,也是陆杰、唐枫言传身教的训诫!

届时,正在骑马的那几人骤然放慢了速度,其中一人朝着马车帐篷里道:“二爷,好像有人劫道!”

帐篷中被称为二爷的那人,缓缓道:“哦?有多少人?”

那人看清楚了陆云野,忽然紧张起来道:“一.....一........一人!”

二爷道:“一人?一人怕什么,你们兄弟五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难道还怕他一人不成?”

那人觉得二爷说的十分有理,但他的速度依旧慢了下来,距离陆云野不到几丈远。

陆云野忽然朝着他们抱拳行礼,喊道:“对面的几位朋友,可否下马一叙。”

领头的那人道:“你....你是谁,有什么事?”

陆云野抱拳道:“这位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那人道:“什.......什....什.......什么事,快.......快说,别....耽误我们时间,要.....要是劫.....劫道的,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陆云野诚恳道:“实不相瞒,小弟有要事十万火急,但小弟的马匹因拉稀已经走不动,小弟此行事关百余人性命,还望大哥能借马匹一用,小弟这里有黄金数十两还请大哥接纳。”

那人原以为陆云野是个劫道的却没想到是想用钱买他的坐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颇为不耐烦道:“去...去....去...去,一边.....玩去,你说关乎一百人性命就是一百人性命了?我.....还急着....赶路....给孩子喂奶呢....去去,别...别挡道。”

那人手上的缰绳一拉,他胯下的马匹刚想进又被陆云野给拦住了,那人不禁有些生气,喝道:“小...小子...别找死,滚开,别逼我动手。”

陆云野再一次抱拳朝着领头的那人行礼,又对着马车帐篷行礼大喊道:“不知里面是哪一位高人,小弟姓陆在这途中马匹突然拉稀导致无法赶路,但小弟有要是在身急着赶路,倘若小弟不能及时赶到百余人皆要丧命,小弟再次恳请您借一匹良驹,小弟身上有黄金数十两作为借一程之费,事成之后小弟必定将马匹送回贵府,还望高人成全!”

坐在马车内的二爷,眉头一邹,陆云野的声音让他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陆云野静静侯在外面等待回话,良久,车中的二爷还在思索着陆云野的声音不答话,但领头的那人已经不耐烦,看陆云野死缠烂打不讲理,怒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二......二爷不答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赶紧.....让.....让,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领头的那人策马前进,马蹄就要提到陆云野时,陆云野登时一个侧身闪躲,随即凌空一拍马儿受了惊吓停驻在原地,领头的那人遭此一下险些从马背掉落。他见陆云野敬酒不吃吃罚酒,当下从刀鞘中抽出宝刀,脚一踩马背腾空跃起,沙沙三刀劈向陆云野,陆云野有求于人哪敢动用全力?若是伤了对方,今天的马借不成,梁子倒是结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霍霍三刀,一刀斩向陆云野的小腿,刀式未尽忽而向上一提直削右臂,行至中路又换了门路横削小腹,这三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陆云野心中忍不住暗暗称赞:好刀法!

那人使出几招颇为得意的刀法虽然逼的陆云野险象环生,但是每一次都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刀刃贴着陆云野的衣物或是身体而过,但却从未伤得他分毫。那人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好....好飘逸、轻灵的身法。

即便在心底感叹陆云野身法轻捷,嘴上依旧咄咄逼人,道:“小....小子,你就...就会躲?有本事....接我三刀。”

陆云野心道:我要不是有求于你怕伤了和气,我早就动手了,嘴上道:“大哥刀法高明,小弟技拙不堪,还请大哥停手。”

那人听到陆云野的赞许心里有一丝快意,但手上的刀法却是更快了,道:“你要是现在离开,我还能放过你...你要是执迷不悟就休怪刀剑无眼。”

说完那刀势真的更盛了几分,一刀一式隐隐破空之音。

陆云野默运内力,一震,背后的长剑裹剑布登时松开,长剑一握起剑招架那人的狂刀。

届时,车篷中的二爷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马车外喊道:“少侠,是你!”

陆云野与那人你来我往的拆招,陆云野倒是听到了车中二爷的喊声,倒是那人刀法大开大合专注与陆云野较量!

陆云野听得二爷的声音也感到一阵熟悉感,脑子里不断回想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人,忽然一霎那陆云野感到一阵寒意,只见那人的刀锋依然到了他的胸口三寸之地。

二爷刚下车见状,连忙大喊道:“林兄弟,停手!”

二爷这一声终究还是比他的刀法慢了些许,但陆云野此时此刻也不敢再保留实力,命都没了,还保存实力?陆云野默运内力在长剑之上,身形向一侧斜去,如同一根竹子靠在墙边,掌中的长剑电光一闪,已经横刺在那柄刀上!

那人右手一震虎口发麻,长刀竟脱手而出,此时,陆云野的长剑抵在他的咽喉之处!

徐晔缓缓跑上来,道:“少侠,是我,是我,还记得吗?”

陆云野看了几眼,喜道:“大哥,果真是你,刚刚那会在车篷中就觉得你的声音有点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人则是前天在小镇上出手帮助陆云野的徐晔!

徐晔赶紧道:“少侠,误会,误会,他是我护院。”

陆云野这时收回剑,朝着那人抱拳笑道:“不打不相识,小弟给大哥赔不是!”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五 九月,二十三,漫月山庄掌上明珠陈月十八岁生辰!

漫月山庄锣鼓震天、张灯结彩,漫月山庄的大门前人海如潮,人声鼎沸,漫月山庄的知客殷勤的接待贺生辰的贵客。

漫月山庄乃是成都府百年擎天经商世家,在漫月山庄的手中每年仅仅是一个零头就能维持普通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开销,寻常商户只要攀上漫月山庄这枝头便可衣食无忧,这陈月是陈胜北的宠儿,是漫月山庄的公主,只要送的礼物能让她开心,漫月山庄给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金粉世家,李掌柜上品耳坠一双、胭脂三盒”

“金福客栈,王掌柜黄金五十两、绫罗丝绸五匹。”

“赵府,赵公子,六弦琴一张。”

“良玉铺子,柳掌柜玉镯一对。”

“佳品绸缎,徐掌柜绸缎十五匹。”

............

“让一让,你们送的都是什么玩意,就这些玩意,陈月看得上?送礼物还得看本小爷,只有我懂陈月的心思,别挡道。”

诸人一听那声音便知又是那雷府雷猛,心中一阵厌恶,但不少人脸上仍是笑嘻嘻的迎合,拍着雷猛的马屁!

雷猛懂陈月?他送的东西不知道多少次被陈月连人带物踢出去。

老杨管家一见雷猛这货色,胃直作呕,上次雷猛派管家到漫月山庄下聘礼,让他来来回回的跑,但是聘礼还是没能退掉,足足被陈胜北骂了几天几夜,若不是看在他辛苦为漫月山庄操劳十几年的份上,陈胜北就已经将他赶出漫月山庄了。尽管他心中十分不待见雷猛,但雷猛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敢直言大骂,笑脸道:“雷二公子,这里请,这里请。”

雷猛轻轻一推老杨,站在漫月山庄的大门口道:“各位,各位,今天本少爷有喜事要和你们说一下,免得有些人贼心不死心心念念着我的媳妇。”雷猛故意看了几眼赵府的赵顺。

赵府在成都府的地位不低,但是在漫月山庄乃至雷府看来仍是不足,赵府独子赵顺在成都府是个实实在在的书生,但他的文采斐然,是成都府众多女子心仪的如玉郎君,只是一来他心中仰慕陈月,二来赵府想要靠着漫月山庄的势力使赵府强盛。

赵顺明白雷猛这一句话是在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当即撇过头,在丫鬟的引领下进了漫月山庄。

雷猛嘴角升起一丝冷笑,续道:“各位各位,我已经和陈月定了亲事,聘礼早就下了,老庄主也十分同意我们的婚事,吉时在下个月,你们要是谁敢不来,哼哼,他在成都府,我看他怎么混。”

老杨管家脸色铁青,连忙跑到雷猛的跟前请他入庄,却没想到雷猛理都不理他,继续道:“少爷我还要你请?下次,我希望听到你叫我姑爷,姑爷,这漫月山庄是我妇人娘家,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不用你请,狗东西话都不会说。”

老杨管家一愣一愣的,十分难堪,但四周都是成都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之下,老杨管家只能跑进庄中去请陈胜北。

不时,陈胜北便到了,笑呵呵的朝诸人拱拱手,笑道:“诸位朋友,都来到了漫月山庄怎么都不进去,这要传出去我漫月山庄待客不周,岂不是我陈胜北的罪过?请请请,入庄上座!”

“陈庄主,听雷二公子说道,是不是贵庄千金已经同雷府喜结良缘?”

陈胜北依旧道:“诸位,诸位,请进,里面说,里面说!”

众人见陈胜北避而不谈,又见他盛情邀请,若不进那便是不给陈胜北面子,不给陈胜北面子在成都府还能过得下去?同时明白雷猛刚刚那番话还是自己的一番意淫罢了。

漫月山庄内,陈月正在梳妆台前梳妆。

苍云岚走了过来,丫头喊了一声夫人,便道:“你退下吧,我来给月儿梳头化妆。”

陈月柔声道:“娘亲,月儿自己来吧。”

苍云岚慈笑抚摸着陈月的头,拿起梳子,道:“我的月儿长大了,真好看。”

陈月道:“娘亲也好看。”

苍云岚轻轻为陈月画眉,化妆,道:“月儿今年十八了,再过几年也要出阁咯,娘啊最担心你有没有中意的男子,你性格柔和善良,娘舍不得月儿受半点委屈。”

陈月忽然投进苍云岚的怀中,道:“娘,月儿只想陪着爹和娘,不想嫁人。”

苍云岚温声道:“傻孩子,哪有姑娘长大了不嫁人的。”

陈月摇摇头,道:“娘亲,大哥都还没娶嫂子,你应该操心操心大哥的婚事,月儿现在只想大哥的孩子叫我一声姑姑,叫娘亲奶奶,叫爹爷爷。”

苍云岚笑道:“你这孩子,都开始操心你大哥的婚事了。”

陈月撒娇道:“娘亲.......”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客人都快到齐了,你也要出去一躺见见他们。”

漫月山庄的喜宴摆在花园处靠着两处长廊,足足有三十多桌,漫月山庄的客人足足有三百多人,这些人中既有商户也有陈胜北在道上的好友。

陈胜北道:“诸位,美酒佳肴已经备好,请随意就坐,不必拘束。”

不时,大部分宾客已经就坐,唯独剩下主家那一桌尚有空缺,这一桌按照习俗是主人家的亲朋挚友才能坐的,陈胜北一家人四口,陈之航作为长子这时正在筹备喜宴的其他事宜,这主桌他是来不了了,即便是这样,一桌十二人除去他们一家之外还有九个空位。

苍云岚无亲无故,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父亲也就是陈胜北的老丈人,但是此刻他不在,陈胜北思来想去,便问老杨管家,今年发出去的请帖里有多少老前辈来的,若是都来了,那就按去年的算了。

老杨道:“今年很多前辈都没到,只有两位前辈到了,一位是天扬前辈,另一位是秦升老前辈。”

这天扬乃是中州有名的大侠,他与陈胜北交情颇深,秦升则是闻名天下的琴师,陈月、陈之航都曾在在他的教导下习技艺。

陈胜北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前辈高手没有,后起之秀也可以的。“

老杨道:”后起之秀,赵府赵顺文采斐然,学车八斗,在成都府年轻一辈也是颇有势头。“

老杨一拍脑袋道:“哦,对了,还有一位前辈田翼,往年这位前辈总是又是推辞,这一次特地赶来。”

陈胜北喜道:“你是说田翼前辈,是与我老丈人齐名的快刀大侠?”

陈胜北续道:“你怎么现在才说?快快有请!”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六 田翼,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快刀手,三十年前凭借一门“破伤风”九式刀法,在武林独树一帜,盛极一时,田翼与苍无言同为江湖中“快”字称雄,自是惺惺相惜。而然两人志向不一,苍无言经历江湖险恶之后毅然决然归隐山林云游四方,但田翼却不以为然多次邀请苍无言出山共创大事,苍无言尽是婉拒,此后十几年田翼认为苍无言不讲兄弟情义,两人便断了来往,如今田翼在云州创下“天刀门”江河日下,一年招收不到十个弟子且年事已高,再无心力管理门派之事,如今正好路过成都府,想起故人之女恰逢陈月生辰便贺生辰而来。

陈胜北一见田翼热情如火,连忙招手上桌,田翼却是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陈胜北道:“田前辈,快快请上座。”

田翼点点头,问道:“你老丈人去哪了?怎么不见他?”

陈胜北道:“我岳父老人家已经好几年没到漫月山庄来了,这几年每逢月儿、航儿生辰他都是派人送来贺礼,说是山高路远,赶不过来。”

田翼略有失望的摇摇头,不时笑道:“这老家伙连自己亲外孙女的生辰宴都不来,我还以为这老家伙躲着我不肯见我。”

田翼此行漫月山庄一是贺生辰,二是为见他的老朋友苍无言,但万万没想到苍无言已经好几年不到漫月山庄,甚至连最疼爱的孙女陈月的生辰都只是派人送上贺礼。

陈胜北不明白田翼话中何意,只道是多年老友不见之间的调侃,他并不知田翼与苍无言之间断了十几年的联系,道:“田前辈无需担扰,岳父老人家好几年没来了,谁也说不定今年就会来,咱们先上座,要是岳父到了,我立马安排雅间让你们好好叙一叙。”

主桌十二人,如今已经全部上座。

玄元剑派唐书怜、唐雪翎,云峰墨月离,中州天扬,琴师秦升、快刀田翼、赵府赵顺、杭州城世交廖平山、洛阳世交明居。

就在赵顺屁股刚刚坐到椅子上,紧接着他便感到有人抓着他的肩膀,回头一看,那人除了雷猛还能有谁?

大庭广众之下,赵顺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抓着衣领,即便他修养再好也不禁动了怒,斥声道:“雷猛你疯了?抓着我干嘛?”

雷猛却是看他都不看一眼,厉声道:“起开,这里不是你坐的地方,滚一边去,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循着雷猛指着的方向,那里是花园的一个小角落!

赵顺一把抓住雷猛的手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只见他满脸通红雷猛的手仍是像钳子一样死死抓住,怒道:“雷猛,这里是漫月山庄,不是你雷府,大家伙都在,你还想怎么的?”

赵顺这一句“漫月山庄”像一块石头落在海中惊起一层层波浪,在场的诸人已经开始对雷猛指指点点。

“这里是漫月山庄,不是雷府,容不得你蛮横无理。”

“是啊,是啊,我们是来参加陈月大小姐的生辰,发生这种事,陈庄主怎么也不管管,这以后谁来漫月山庄参加什么?”

“漫月山庄的人呢,陈庄主怎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难道真由雷猛横行霸道?”

“雷猛滚出去,漫月山庄容不得你这样的人。”

主位的陈胜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气升腾,站起来道:“雷二公子,小女生辰喜宴,还请给老夫一个薄面,赵顺得罪你了让他赔个不是。”

雷猛一个冷哼,笑道:“既然我的岳父大人开口了,赵顺算你好运。”

赵顺见有人撑腰底气也足了起来,不依不饶,喝道:“雷猛,什么叫算我好运,我又没有得罪你,今天的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也要给在场的诸位朋友一个解释。”

雷猛冷笑道:“我雷猛做事需要理由?给你们解释有屁用?你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此言一出,雷猛倒是把全场的人都给得罪了,但雷猛依旧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雷猛,要不是你背靠雷府,我他妈早能死你了,真他妈的嚣张。”

雷猛朗笑道:“小爷我就是依仗家大业大,要是不服现在就去死,看看能不能投个好胎。”

田翼紧握拳头,刚想拍桌而起却被陈胜北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胜北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雷公子,是不是漫月山庄有什么招待不周?”

雷猛道:“岳父你言重了,漫月山庄可是月儿娘家,自己人哪有什么招待不周?”

田翼一听雷猛一口又一口岳父的叫着,虽然不知陈胜北看重雷猛哪一点,但雷猛嚣张跋扈的嘴角让他直接作呕。他与苍无言相交甚深,看到苍无言的孙女婿是这么个玩意,既是为陈月感到心寒更为苍无言感到不值!

陈胜北沉声道:“雷二公子,我家陈月可从未与你定亲,你这一口又一口的岳父叫着,不禁令我漫月山庄蒙羞,更令我未出阁的女儿如何见人?”

雷猛不知陈胜北突然变卦,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道:“好啊,陈胜北,我们之前可是做过交易的,我替你解围,你答应把陈月嫁给我,怎么现在要反悔?”

雷猛此言一出,满座大惊!

漫月山庄之危竟是雷猛所解?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陈胜北却道:“雷二公子,你记错了吧,我们交换条件是良田三千亩外加万两黄金,再说了漫月山庄之危并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敌,我儿陈之航带领众多高手以死相搏,三十人只有五六人活着,雷公子,你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不适合吧。”

雷猛冷哼一声,道:“姓陈的,要是我不给你地图,凭你也找得到银狼寨的粮仓?还有,聘礼你都收了,这陈月你不嫁也得嫁,做人要诚信,怎么陈胜北你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诸人一阵哗然,怪不得前一个月血衣寨还是生龙活虎,扬言吃定了漫月山庄,没想到漫月山庄派人捅了他的粮仓,还灭了银狼寨。血衣寨一下子销声匿迹了,这其中原来是这个原因!

神机难算再闻密,日夜兼程望漫月(七 却见陈胜北朗笑道:“在场的诸位,有的和老夫在生意上往来十余载,老夫可曾在什么地方有所欺瞒?今天雷二公子所言老夫言而无信,只要在场的哪一位说出老夫哪一次言而无信,赠良田一百亩。”

闻言,在场的诸位都开始细细回忆,几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一人开口。原来这陈胜北做生意一直秉承祖训“以和为贵、和气生财”这八字要诀,在五湖四海舍得花钱运营自己商道,故而即便有事出了差错,二话不说按照白纸黑字双倍偿还,从不拖泥带水,这使得陈胜北的名誉极佳,五湖四海的商户也乐的和陈胜北做生意。

再说今日来的都是陈胜北生意多年的信得过或是为攀附漫月山庄的人,这个时候拍陈胜北的马匹还来不及呢怎会为了区区一百良田反水?

雷猛听完陈胜北的话忍不住拍手叫好,冷眼扫过在场所有人。

原来在此之前,漫月山庄商队在十里道遭难时,雷猛确确实实上漫月山庄与陈胜北商议过此事,条件则是倘若雷猛计划成功,重创血衣寨解漫月山庄之围,陈胜北便将陈月嫁于他,当时的陈胜北半信半疑,想着就算他能成到时候用奇珍异宝补偿就是了,倘若雷猛将这事公之于众那就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反正有没有证人在场。

雷猛在成都府劣迹斑斑,陈胜北从商数十年信誉十年如一日!谁会相信一个纨绔子弟的夸夸之谈而不是相信从商数十年的陈胜北?

雷猛续道:“好、很好很好!这事你可以堵悠悠众口,那我送的聘礼你们还不是收下了?你要不是有意将陈月许配给我,为什么要收我的聘礼?这聘礼我雷府二十几人大摇大摆的抬到你漫月山庄府上,怎么难道这一次也没人看见?”

陈胜北嘴角闪过一丝得意,他早就知道雷猛会拿聘礼找事,当即装傻充楞,疑道:“什么?你说什么,你有下聘礼到我漫月山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胜北当即喊道:“老杨,你出来一下,你有没有收到雷公子的聘礼?”

老杨脸上犯难,吞吞吐吐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支支吾吾道:“庄主,那个聘礼的事,我没告诉您,是因为您当时不在,我让他们送回去,他们耍赖丢在门口,我叫庄里人送回去,他们死活不要我就想着回头您问起这事我就说丢在雷府了,要是雷府有人上门我就说在门口好几天没人要烂了当垃圾丢,现在这聘礼还放在我家。”

陈胜北顿时“大怒”道:“行啊,你跟我十几年,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下?寻思这陈月是你女儿,这漫月山庄是你做主不成?哼?”

陈胜北喝道:“柳护院,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今日朋友众多我没空收拾他。”

老杨悻悻的看了看陈胜北的脸色,又是哭又是喊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被陈胜北让人带下去了。柳护院将他带到后厨笑了笑,道:“杨管家,你这戏演的就像假的一样,浮夸,实在太浮夸了。”

老杨笑了笑,道:“浮夸那就浮夸,戏又不是真的,哈哈,不过老爷这一手谋策,我实在佩服,把所有的事推在我身上,雷猛又不能吃了我,我家虽然有女儿但是他也看不上更不用担心他娶我女儿,哈哈,当初叫他无赖,这一次看他怎么圆场。”

原来陈胜北料定雷猛会在陈月的生辰上搞事,更会拿聘礼一事说事,连着几天终于想出了对策,让老杨一人背锅!”

陈胜北转头看向雷猛续道:“雷公子,聘礼一事,你也看到了,是我管家鬼迷心窍,想要独占聘礼,是我用人不周,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夫人皆没有收到任何人的说媒,这事哪能作数?不过,这事也有我的错这聘礼我愿三倍奉还。”

雷猛道:“哈哈,陈庄主,你以为我雷猛稀罕你那点东西?我雷府虽然比不上你漫月山庄家大业大,但是在这区区聘礼我雷府还是有的,那些就当喂了狗。”

陈胜北喝道:“雷猛,我是在看在你父亲、雷府的面子上,才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倘若你还是不知好歹,就请离开漫月山庄,不然我就让人请你出去。”

雷猛指着陈胜北连连冷笑几声,道:“姓陈的,希望你待会说话还能像现在一样硬气,不要跪在地上求我放过漫月山庄的所有人。”

雷猛一脚踹翻几张椅子,气势汹汹的离开漫月山庄。

经过雷猛这么一闹,前来参加生辰宴的人兴致大减,不过好在陈胜北会安排,先朝诸人说了几句好话,有请出当地有名的戏班子唱了几台戏,诸人的兴致又渐渐回了。

届时,漫月山庄的掌上明珠也已经画好淡妆,来到诸位的面前,陈月是个女儿家且不是武林中人,只是道了几声谢之后,便入了桌。

漫月山庄的酒菜伴随着陈月的入桌也纷纷上齐,宾客们也开始畅所欲言,陈月也开始向年长的长辈敬酒。

忽然天际砰的一声,五彩斑斓的烟花将天空渲染成云中绽放的花朵,赫然展现出:“月十八岁生辰快乐”字样,即便是白天,烟花依旧如在黑夜般耀眼。

戏子们也登场唱起贺寿的戏词,杂耍戏子们也亮出他们的拿手技艺,引得全场轰动!

漫月山庄载歌载舞好不乐哉!

忽然漫月山庄的大门出一声巨响,进而一阵厮杀、兵刃交戈之声顿时掩盖了欢声笑语。

陈胜北招来老杨,吩咐他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这老杨刚刚走出花园,当即脸色惨白的赶回来!

老李道:“庄主,大事不好了。”

陈胜北脸色微微不悦,雷猛的一番搅乱已经让他十分的不爽,这时自己的管家又喊大事不好,这谁顶得住?便道:“老李不是已经老到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了?诸位朋友都在喝酒作乐,你是不是存心扫大家的兴?”

老李可不管陈胜北的话有几分真假,在他身后可是来势汹汹有百余人,连滚带爬的跑进花园之中。

小人无常反弑主,君子有德仗义援 老李狼狈模样接连栽了几个跟头,在场的诸人更是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紧随着老李身后的一百多号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血衣寨的人马!为首的是雷山虎,血衣寨高手尽出!

雷山虎满脸笑意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一脸横肉的雷山虎一笑比鬼还要可怕几分,诸人看着雷山虎的脸说不出的恐惧。

届时,诸人还未明白雷山虎是如何有胆色敢在漫月山庄的生辰宴上、在漫月山庄庄内行凶时,雷猛已经从雷山虎的身后蹦跶了出来,这时的雷猛已经没有刚刚那会的愤愤不平取而代之的是小人般的洋洋得意。

血衣寨十多位武林好手并立一排,身后还跟着八十名下手,漫月山庄的诸人像被乌云压在胸口处。

雷山虎笑道:“陈庄主,别来无恙啊,想不到陈月这么大的生辰宴,你竟然不请我,我只能不请自来,你不会怪罪吧。”雷山虎话音刚落,朝着商户所在一桌一掌拍过去,登时那一桌人倒地哀嚎不起。

陈胜北冷眼瞥道:“雷山虎,没想到你还敢现行,是不是毁了一个银狼寨还不够,趁此良机顺便把血衣寨的老本也赔上?”

雷山虎仰天大笑,连着拍掌叫好,道:“陈庄主说话还是那么难听,不过今天是你既要赔女儿也要赔上漫月山庄百年来的积蓄。”

雷山虎一阵色迷迷的眼色看向陈月,看的陈月浑身不舒服,连忙投进苍云岚的怀中。

陈胜北笑道:“若是平时,我却是还忌惮你几分,但是今日我漫月山庄来的客人中武林好手就有百人,再加我漫月山庄所有高手,还能怕你不成!”

陈胜北的底气就在于此!天南地北两道的朋友此时都在漫月山庄,这些人中平常都与陈胜北有交情又受了陈胜北不小的恩惠,现在漫月山庄临敌多多少少都会挺身而出。倘若是在平时,漫月山庄着实忌惮血衣寨,因为漫月山庄无法在短时间内聚集如此多的朋友好手,而血衣寨则可以!今时不同往日,陈胜北的底气也硬了起来。

田翼站了起来,朝着雷山虎喝道:“哪里来的毛贼,也敢在爷爷眼底下叫嚣?”

雷山虎看了几眼满头白发白胡子的田翼,不屑道:“老东西,一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还怎么嚣张?待会第一个拿您开刀。”

柳正站了出来,只觉得有些眼熟,便问道:“天刀门的门主田翼?江湖快刀手田翼?”

田翼微微错愕,想不到这一众毛贼竟还有人认得自己,道:“你是什么人?能认出老夫的名号,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田翼的岁数要比柳正大得多,柳正在江南一带混的有名时,田翼已经专心打理他的天刀门,对江湖的后起之秀所知不多。故而柳正能识得他,他不识得柳正亦是在常理之中。

柳正抱拳道:“在下柳正。”

田翼摇了摇头思索一会,道:“没听过。”

雷山虎颇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柳兄弟这些陈年旧事咱们就别提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我已经忍不住要和陈月云雨一番了。”

田翼厉声斥道:“恶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夫今日要拿你的命封刀!”

陈胜北漠眼朝向雷猛,道:“雷府是不是早已经和血衣寨有所勾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父亲雷竖的意思?”

雷猛道:“这是我们雷府的意思,姓陈的,这些年你一直打压我们雷府的商路,近乎逼的我们无路可走只能跟在你后面喝点剩汤,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陈胜北有多么善良,如果没有你漫月山庄。成都府的巨头就会是我们雷府的,我也曾给过你机会。”

陈胜北哼哼几声,满眼阴郁道:“说说看,你给过我什么机会?”

雷猛道:“假如你把陈月嫁给我,我们就是强强联合,称霸成都府甚至整个蜀地都是指日可待,只可惜你这双狗眼不识人,我只能选择与雷寨主合作。”

陈胜北却笑道:“雷猛,想不到你平日里纨绔风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倒是我看走眼了。”

雷猛道:“哈哈,后悔了?已经来不及了!漫月山庄今天开始就要在成都府除名,这个地方也要易主了!”

陈胜北道:“今天的确要除名,不过是你雷府要除名,易主的是雷府的匾额!你和雷山虎一样蠢,所以你们才能合作。”

雷山虎朝着地面猛地一口水吐了出去,道:“呸,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蠢还不知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自己很幽默?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被我摆了几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银狼寨是我白白送给你的,那副地图也是我叫人送给雷猛的,不然你觉得有人能弄得到我血衣寨的地图?痴人说梦。”

届时陈胜北心中的疑团终于揭开了,他一直好奇雷猛是怎么得到血衣寨的地图的,但是雷猛从来不肯告诉他,原来是雷山虎亲手送给他的。

陈胜北道:“那又如何?银狼寨白白损失,我就不信你雷山虎不心疼。”

雷山虎道:“一个银狼寨算什么?说白了就是一些酒囊饭袋,干什么什么不行,吃饭第一名,一个个吃的想一头头猪似的,能用一群废物的命换漫月山庄的松懈,怎么不可以?这笔买买划算的很!”

陈胜北笑道:“哈哈,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今天就知道了,在我漫月山庄人气最为鼎盛、高手最多的时候上门送死,雷山虎你不是生意人,这笔买卖得不偿失,血衣寨也该在成都府消失了,在座的武林同道替天行道之事还是很乐意的!”

陈胜北的话音刚落,雷猛忽然拍掌,啪啪几声,漫月山庄酒桌上忽然一个人蹿了出来。

陈胜北一惊,道:“万良,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猛乐道:“万兄弟,你来给陈庄主解释解释怎么回事。他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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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无常反弑主,君子有德仗义援(二) 万良笑嘻嘻的对陈胜北道:“陈庄主,你一年给我的钱都不够人家雷公子一次给我的多,在你这幸幸苦苦打拼了十多年却连成都府的几亩地都买不起,雷公子出手大方一座西街的小别院,嘿嘿,陈庄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迫不得已。”

杨司怒目圆瞪,一掌疾向万良,喝道:“没想到与我共事十多年的人,竟是这等见钱眼开的无耻小人,漫月山庄一年给你五十两,吃喝玩乐哪里不够?偏偏自己好赌,输了一次又一次,无耻小人,受死!”

这万良作为副统领一身武功虽然不及杨司但是堪堪躲过他这一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胜北冷冷道:“杨统领不须为不值得的东西犯怒。雷山虎难道你就靠着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有信心杀了我们全部人?要是他有这样的武功,杨统领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雷山虎哈哈大笑道:“雷猛,你说一下,我们是怎么杀的死他们的。”

雷猛嘴角升起一丝邪魅的笑:“这种事还是万良兄弟自己说比较有成就感。”

万良嘿嘿一笑,道:“既然雷公子这么要求了,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各位吃的、喝的东西动了一点点手脚,不信的话你们运一下自己的内力试一试,普通人就是有点手脚发软。”

闻言,田翼率先默运玄功,果然内力真气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强行运行游走时就像一万多个虫子在撕咬自己的经脉。

田翼厉声道:“卑鄙小人,竟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万良道:“前辈,你可不要激动,也不能激动,你这一激动再用内力就有可能经脉爆裂而亡,你要是好好的呆着,这药啊也就三个时辰,不过你那时应该也死了,但是趁现在活着能多活一点是一点,对吧,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古人说的话就是有理,有理。”

万良的嘴角彻彻底底地像一幅小人得志的忘形模样,杨司的牙齿咬的咿呀作响,恨不得当场吃了万良。

听万良一番话,在座的武林好手皆默运玄功,果不其然,每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习武之人有内力和没有内力是两个人!内力充盈,武功招式判若两人,但不凡有外家高手,即便没了内力,凭借自己拳脚武功也能一战,但是往往会是火候不足,力竭。

雷猛嚣张跋扈道:“怎么样,陈庄主,咱们到底是谁更蠢?现在你说说看,说的好听了,我就饶你一命,打断腿其他的就算了。”

陈胜北面如死灰,眼神若能杀人,雷山虎已经死了千百遍了,道:“就算死也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我漫月山庄的汉子一身铁骨,有本事一决死战!”

田翼喝道:“不错,就算没有内力,我田翼的快刀依旧能砍下你的狗头。”

江湖是是非非,有铁骨铮铮的英雄豪杰,亦有软骨无能的屑小之辈,一见风头不对当即向雷山虎示好。但不过一个照面便死在了雷山虎的掌下。

雷山虎喝道:“兄弟们,把陈月给我绑了弄回血衣寨玩一玩,漫月山庄的姑娘们你们随便挑,但是陈月要是有一根毫毛掉了或者跑了,哼哼,后果就是刚刚那两个人的下场!”

血衣寨的下手们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扑向漫月山庄的宾客,这是漫月山庄的部分高手纷纷从花园处涌出来与血衣寨的下手们厮杀。

田翼从弟子手中接过自己的宝刀,一刀斩下,一见白色光影一闪,眼前的几个血衣寨的下手已经劈成两半。

即便没有内力,一流高手招数的精妙杀这群下手还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柳正道:“我来会会你。”

柳正欺身而进,穿掌劈向田翼,田翼手上的动作极快,眨眼之间,他的刀像是到处都是一样,刀刃已经横截在柳正的穿掌之前,柳正招数未老,陡然变招千钧一发之刻,化掌为擒拿,想要空手夺白刃。

田翼冷笑一声,道:“你还嫩了一点,想空手夺我快刀手田翼的刀?传出去,这快有何用?”

田翼手腕一转宝刀顺着手腕倒转,直接转向柳正的擒拿手,柳正手掌一缩,但终究还是慢了一点,衣袖之处已经被长刀削破了一块,斑斑血迹流露而出。

柳正忍不住赞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真有点名头,倘若你内力充盈这一刀还能更快,我的整个手掌都要被你削了,只是可惜,你内力不足甚至不能动用内力,这一战你必输无疑!”

田翼意气风发道:“那可未必!”

一刀纵劈柳正,续而斜劈,一刀幻化四十八式铺天盖地的刀影席卷而来!

却说雷山虎在内一共有十名高手掠阵,除去柳正,还有八名高手,银狼寨的大当家周岩,血衣寨四大当家的其余三大当家,还有血衣寨两名擅长暗器偷袭的两人,江湖人称“毒蛇、毒蝎”两兄弟,还有两位则是雷府的高手连成虎、文庄!

号称中州大侠的天扬一身内力修为是他最大的靠山,即便是中了毒之后,内力深厚的他依旧能发挥出五层的实力,血衣寨的四当家鲁和尚刚与他交手就受到不小的伤,直呼自己的兄弟来帮忙,以一己之力独占血衣寨两位高手!

玄元剑派弟子们内力修习甚少,只因玄元剑派是在剑术小成之后才会修习内力,除去玄元七子之外,剩下的精英弟子或多或少修习内力不到一年,即便如此他们剑法依旧受到不小的影响,这些精英弟子只能与血衣寨的下手们交手!

玄元七子三、四人合力迎敌,却是只能拖住血衣寨的毒蛇、毒蝎,两兄弟,偶尔毒蛇砸出几枚透骨钉、梅花针,暗器都涂有剧毒,玄元七子的处境亦是十分艰难。

云峰弟子轻功卓越,但是没有了内力修为,轻易施展轻功只会更快的流失他们的体力,到那时她们便是待宰的羔羊。云峰弟子早早的结成剑阵,三十多名的弟子结成剑阵将血衣寨的二当家以及周岩困在其中,却是奈何不得他们!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 雷山虎指着陈胜北道:“敢不敢和我走两招?”

陈胜北冷哼道:“怕你不成?我漫月山庄陈氏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即便我没能继承几分,但是已足以杀得了你这恶人。”

漫月山庄开创者人陈之南一代武林高手后来弃武从商才有了漫月山庄存在。由武林世家渐渐演变为经商世家,但是家传武功绝学仍是有所继承,到了陈之航这一代已经大不如前,因此陈之航的武功大都是由名师教导而非陈胜北教导。

陈胜北晃噔一声拔出长剑,但是在身旁的苍云岚、陈月眼中尽是担忧,陈胜北已经不动武十余年,武功招数平常也都是与护院高手切磋几招,现在要和雷山虎这等凶残之徒搏斗岂能不担心?

只见陈胜北脚底一抹,三步其登,作鹰击长空状,剑若鹰嘴直啄雷山虎的面门,雷山虎叫道:“来的好!”手掌顿时一番,身形微恻躲过了陈胜北这一剑,这时一掌轰向陈胜北的腋下,陈胜北只闻到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臭味,登时收回招式,小腿膝盖一顶截住雷山虎的一掌。

雷山虎所修习的铁砂掌与其他人不同,雷山虎的铁砂掌在修习过程之中添加了剧毒,他的一双铁掌不仅有震石碎树的威能,掌上的剧毒也可致人死地。陈胜北所闻到的腐臭味正是雷山虎毒掌散发出的恶臭!

陈胜北被雷山虎这一掌震退十余步,当下又欺身而进,长剑挺直连点雷山虎身上的几处穴位却被雷山虎一一躲开!

漫月山庄的杨司此时也同雷府高手连成虎交手,杨司号称“平沙折梅手”,其指法着实非凡,十分像纤弱的落花在风中游荡,一时之间又成了一个个只要你命的倒刺。杨司中指、食指一戳,又像是点到为止刚刚碰到连成虎的衣物又转变了指尖。

这连成虎能跟在雷猛的身边,武功造诣也有独到之处。这连成虎使用一手“判官笔”一身绝技乃是一笔连八穴,此乃昌州连家的“八脉点穴之法”,连成虎原是昌州连家子弟但却因犯了错而被逐出连家,凭着一身不凡的点穴之法在雷猛那边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连成虎判官笔交叉一点,杨司反手两指一戳扑了一个空,“嗤”的一声衣角已经被判官笔的笔尖戳破。

此时此刻,闻讯而来的陈之航舞起一圈圈剑光将自己周围护的毫无破绽,一剑首尾相接逼向连成虎,连成虎这“八脉点穴之法”乃是武林绝技,快准狠兼备、轻灵迅捷,但在陈之航的剑影之下,他的攻势也暂时被压制了下来。

杨司见陈之航腾出手来,便道:“少庄主,你去拦住那文庄,他的武功高出庄内其他兄弟不少,等我收拾了这鼠辈就去帮庄主。”

陈之航道:“我爹?我爹在哪?怎么突然好好的生辰宴跑进来这么多雷山虎的人?”

杨司道:“当下紧急关头没法细说,你快去帮忙。”

陈之航点点头,纵身一跃在混乱的厮杀中开出一条道来,果然见到文庄在漫月山庄的高手中如履平地,平常武功不错的漫月山庄高手却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一样,招式火候差了许多。刚想持剑出手却发现陈胜北正与雷山虎酣斗,雷山虎一双肉掌近乎逼的陈胜北走投无路,只能苦苦支撑。

苍云岚母女俩紧紧依偎在一块,漫月山庄几名护院围着她们防止雷山虎的下手偷袭。

陈之航轻功一跃,踩着血衣寨下手的头顶一点,大喝道:“鼠辈尔敢!”一招“横云断峰”拦腰截取。剑光劈到,雷山虎也非庸手,双掌并上,陈之航这一霸道一剑竟然被雷山虎双掌夹住,雷山虎双掌划开,内力直逼掌心,咔嚓一声,陈之航的长剑断为两截,陈之航剑柄一松,双脚砸出踢在雷山虎的胸口处倒飞了出去!

苍云岚、陈月双双上前担忧道:“航儿(大哥)你没事吧。”

陈之航接过一名护院的长剑,抖擞精神道:“娘、妹妹,我没事。”

陈胜北悄悄退到陈之航母子三人身边,小声道:“我待会牵制住他,你们暂且离开山庄,等我们清理掉他们,我再接你们回来。”

陈之航坦然道:“爹娘,你们带着妹妹先走,孩儿留下来,咱们漫月山庄这么多高手在,雷山虎的奸计马上就要陪着他下葬。“

陈胜北心中忍不住苦笑:在此之前,我也这么认为,倘若不是万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在酒菜中下了三散散,雷山虎这帮人焉能嚣张?足足两百名好手现在却不是一百号人的对手。

陈胜北硬起心肠当即喝道:“是不是翅膀硬了,不听为父的话?”

陈月见父亲这时还在责备兄长,着急道:“爹,这个时候你还骂大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雷山虎见他们嘀嘀咕咕半天,料想着他们的小算盘,喊道:“陈胜北,别再痴心妄想了,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你们要是跑了,我雷山虎从此倒着走。”

陈胜北厉声道:“哼,雷山虎,外面说你武功如何如何,现在看来也不过一般般,江湖之言果不能信。”

雷山虎笑道:“我的武功远胜于你,就算你口气再大这也是事实,刚刚是谁被我打的不能反手来着?你要是自刎,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陈之航怒道:“好大的口气,今天就让你知道,漫月山庄不是你一个无耻之辈所能招惹的!”

陈之航刚要纵身刺向雷山虎,不料忽见几枚梨花针破空袭来,陈胜北挥剑一一截掉。

雷山虎喝道:“不用管我,这对鼠父子还奈何不得我,赶紧杀解决掉其他人,三散散的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要失效,这一两个时辰解决不掉他们,血衣寨你们也别回了。”

文庄听雷山虎这么一喝,原本想来帮忙的他又冲进漫月山庄高手的厮杀之中,心头不满道:“好心好意来帮你,就你他娘的这货色,我还不乐意呢!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二 陈之航父子左右夹击,剑法穿插而过,雷山虎全力对付其中一人时,另一人则在一旁伺机而动,施展绝招斩杀雷山虎,但是雷山虎依仗自己铁掌无敌,一身铁布衫的武功铜墙铁壁,与陈胜北父子厮杀时杀招尽出,有时一掌要夺陈胜北的命时,陈之航也不敢继续出手杀他,反而横剑拦他肉掌。

雷山虎左拳一晃,横肘撞出,陡的一拳走上,五指骨节突出,像一块小石头的菱角一样,重击陈胜北的太阳穴,这一招有个名字叫“得寸进尺”,看似一拳打在脑门上实则陡起的五指骨节才是真正的杀招,太阳穴极为脆弱,倘若被雷山虎这一拳打下去,骨头都给打碎,直接暴毙!

陈胜北识得这一招的厉害,哪能让雷山虎得逞?当下还了一招“烽火燎天”手臂伦一圈,手背向上,便使出擒拿手。

陈胜北稳扎稳打,以守为攻,不料雷山虎这一招仍是虚招,一掌抓空,只听得旁边“咚咚”沉闷之声,却见陈之航斜着倒飞了出去,嘴中吐出一口鲜血。雷山虎道:“果真是一对鼠父子,小的还不如老的中用。”

原来在那会风驰电掣之间,陈之航见陈胜北与雷山虎正在恶斗,却见雷山虎陡然一变招,以为父亲会吃亏,立即挺剑刺向雷山虎,哪知雷山虎十分狡猾,他使出这一招正是等着陈之航自投罗网,他的杀招就是为陈之航而备。陈之航救父心切,江湖经验不足焉知人心险恶与雷山虎招中藏招?等到陈之航欺身靠近,他的杀招不出意料的轰在陆云野的身上。

陈胜北与雷山虎久斗百来回合,内力被药力所制,体力流水一般流失,渐渐力不从心,他一剑刺破雷山虎的衣袖之后也重重地挨了雷山虎一掌。

雷山虎地铁砂掌可是含有剧毒,这一掌打在他们父子身上,不到一刻钟受掌之处隐隐有一丝黑点冒出,慢慢想着四周蔓延。

届时,漫月山庄的其他高手的厮杀也逐渐分出了高低,中州大侠天扬不愧为一代内力行家,即便是仅有五层内力也还是将鲁和尚、血衣寨的三当家妙手青蛇拼了两败俱伤,三人都是重伤,但天扬的伤势比他们更为严峻。

快刀手田翼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九式“破伤风”刀法连斩柳正两刀,同时将于汉子斩于刀下,但他却因逆行内力,损伤了气血,再加上柳正的刚猛的两掌登时将他打的奄奄一息,一丝生息若有若无。

玄元七子迎战毒蛇、毒蝎二人,毒蛇、毒蝎两兄弟擅长施毒,暗器更是层出不穷,玄元七子中就有蓝新桃、许修源、赵元海中了毒镖。此时此刻嘴唇发黑,身体已经没了知觉,即便如此,玄元七子以搏命之势仍旧令毒蛇、毒蝎兄弟一死一伤,活着的毒蛇伤得并不是很重,但玄元七子三子中毒,三子力竭重伤,唯独剩下唐书怜仍有几分起立,咬着牙齿护着那六人,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丈夫豪情,即便是毒蛇,心中不禁有几分佩服,道:“玄元剑派中也就你不愧为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有大丈夫的气魄,你们几人武功都不弱,论平时,我哥俩看见就得跑,可惜,可惜,今天不是平时。”

唐书怜傲然道:“如果不是中了毒,你一个我都打得过,何须带上他们?”

毒蛇笑道:“时势造英雄,但可惜时势就在眼前,你成不了英雄!”

唐书怜冷冷道:“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毒蛇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小子,你是玄元剑派哪一号人物,我毒蛇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对汉子还是佩服的很,报上名来,我给你留个全尸!”

唐书怜道:“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明天的今年就是你的忌日,一个死人无需多费口舌。”

毒蛇猖獗笑道:“好好好,看你这样子在玄元剑派地位不低,算是玄元剑派未来的中流砥柱,等你死了,我便把你的尸体送上玄元剑派,看看他们作何反应,想到他们的脸色,我就忍不住兴奋。”

唐书怜眼中一刀冷光抹过,气力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手中的长剑不知道是因何抖动,唐书怜大喝一声:“看招!”剑气翻腾,隔空炽热!

毒蛇身影闪动,之间顿时又射出十几枚梨花针,那十几枚梨花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四面八方袭来,十几枚梨花针将唐书怜的身形团团围住。唐书怜道:“雕虫小技!”掌间的长剑起舞,划出一个又一个圈,唐书怜的身形藏匿在其中,十几枚梨花针也一一被长剑截掉!

毒蛇冷笑连连,趁着唐书怜仍距自己几丈的距离,手中又抛出七枚奇形怪状的东西,唐书怜见又是暗器,毫不犹豫地一剑截取,但唐书怜的剑轻轻一磕那一枚暗器,那暗器忽然爆裂开来,一股白色的浓烟扑面而来。

连着几声,十枚细如羊毛的小钢针顿时发出,与此同时,周围那剩下的四颗暗器受到小钢针的穿透,连续爆开,一时之间唐书怜被浓浓的毒烟所包裹住。

毒蛇看着毒雾弥漫,笑道:“小子,我这雷音珠如何?想不到吧?哈哈!”

玄元六子看着浓烟滚滚,身在其中的唐书怜却是没有一丝动静,心如死灰,这么浓的毒烟呆这么久,唐书怜也不是全盛状态,还能活着?再者那些细如羊毛的钢针就够他喝一壶了。纵然玄元六子不愿相信唐书怜就这么死去,但事实就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

毒蛇看着浓烟中已经没了动静好久,慢慢走到玄元六子的跟前,道:“说说看,你们想怎么个死,想毒死呢还是自刎呢还是我送你一程?”

玄元六子眼睛满是不甘之色,神色愤然不止!

毒蛇看着他们不甘的眼色,仰天长笑!

忽然,一道剑光从浓烟中穿出,洞穿了毒蛇的胸口!

毒蛇缓缓回过身,惊诧道:“你...你....你....你还....没.....没死。”

唐书怜道:“我说了,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

毒蛇的身体已经没了生息瘫倒在地,而唐书怜一同到了下去,气息微弱!原来唐书怜刚刚在毒雾中故意隐匿动静想着毒蛇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已死,毒蛇果然麻痹大意,给了自己机会,但唐书怜因在毒雾中闭气太久终究还是有被毒雾侵体,而他也身中五枚钢针,所以在一击必杀毒蛇之后,他自己也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三 玄元七子殊死一搏尚能以命搏命、出其不意之下斩杀毒蛇、毒蝎两兄弟,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但是云峰弟子面对周岩、血衣寨的二当家的拼尽全力也只是几道剑痕划在周岩以及血衣寨二当家的身上,周岩奇功“穿破甲”能被云峰弟子的剑阵伤到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足以明说云峰弟子的剑阵非同一般,毕竟周岩一身铜墙铁壁,纵然能进得了他的,若无精湛武学破他招式或无深厚内力穿透他这层铜墙铁壁,岂能伤得了他?

血衣寨的二当家薛浩以腿上的腿法见著,十二路暴雪腿法,如同冬雪谢幕,轻盈不失狠辣,他这一路腿法同云峰的飘渺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一个是武学招式,另一个则为轻功身法。

云峰弟子三十余结成的剑阵被薛浩“雪崩式”噌噌连环十腿连踢数名云峰弟子,五名弟子直接被震碎的心脉气息全无,三名弟子倒飞出去砸在桌上,砸的桌分崩离析,口中猛吐鲜血,只有出气的声音不见进气,躺在地上脸色扭曲的抽搐,发出阵阵哀嚎。其余弟子的处境焉能比她们好?墨月离挨了周岩一掌上肩,胸口之上被薛浩十二路暴雪腿法踢得断了几根肋骨,其余弟子不是挨了周岩得拳脚就是被薛浩所伤,只不过伤势未到严重之境,还在苦苦支撑。

陈胜北父子期初还能与雷山虎走几个回合,但武功毕竟不如雷山虎的高深,陈之航武功不错却先遭毒手,陈胜北年迈对武功造诣不深,这你一招我一招之下破绽百出,父子接二连三遭重创,陈之航感到自己的身体有股麻痹感,自身渐渐不适,不仅是他,陈胜北亦是有此感受,他们皆是中了雷山虎的毒掌,毒掌在慢慢向全身蔓延。

苍云岚母子舍不得、抛不下父兄二人,任由陈胜北费劲唇舌,母女二人仍是坚持生死与共不肯离弃。

然而,即便苍云岚愿意带着陈月离开漫月山庄,未必就能离开的了漫月山庄,血衣寨八十多号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陈月的一举一动,陈月待在原地不动时,他们自然不会动陈月,因为只要解决了其余高手,陈月便是囊中之物,假若陈月趁乱出逃,镇守花园的雷猛可不会答应!

漫月山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血流成河,浓厚的血腥气弥漫在漫月山庄的花园中,芬芳的花香难以遮掩,尸体遍地,伴有声声哀嚎,那些不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商户有的吓得屁滚尿流,有的躲在角落之中哭爹喊娘,特别是其中的姑娘们看着遍地血肉模糊呕吐不止。

漫月山庄的众人被逼到一个角落,以陈月为重点散开,雷山虎与血衣寨的高手们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他们。

残兵败将不足惧!

雷山虎拍拍手,脸上的横肉抖动,道:“啧啧,陈胜北啊陈胜北,你儿子杀我儿子,我要你一个女儿,你不肯,你看啊,整个漫月山庄都要没了!”

陈胜北愤然道:“雷山虎就你这副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陈胜北死也不会出卖自己女儿。”

雷山虎拍手称快,道:“哈哈,陈胜北别着急,死还不是很容易的事?现在我倒是想给你一条活路,你要是心甘情愿的把陈月送给我,我保证你们一家四口甚至在场没有死的,都能从这里走出去。如何?”

陈胜北眼睛恼火,道:“但凭我一口气在,我绝不贪生怕死!我陈胜北岂是像你这样苟活于世之人。”

雷山虎笑而不言,转头看向陈月,道:“你爹是个硬骨头,你是他的女儿,你愿意看着你的兄长、双亲,双双惨死在你的面前,听闻,漫月山庄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要是心甘情愿的跟我走,这里所有人我保证就此收手,你想清楚,他们是给你贺寿才来的,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有此一劫,相信漫月山庄的大小姐能识大体,懂时势。”

雷山虎一言如同淹水中的救命稻草,贪生怕死之辈可怜巴巴的望着,陈月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花园之中寂静深夜的空山一般,甚至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可听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陈月像是一块磐石压在心口处,简直喘不过气来。她沉默的低下头,不敢看向那些人的眼光,也不敢看自家亲人的脸。

一柱香的时间,弹指既过!雷山虎一点也不着急命人搬来几张椅子盘着腿

“陈大小姐,你就答应他吧,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陈大小姐,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给你贺寿才来的。”

田翼狂笑几声,不屑道:“三百齐卸甲,尚有几人是男儿,月孙女,你可不要自命轻薄,老苍家的人傲骨我田翼向来佩服!”

田翼与苍无言挚交,陈月虽不认识田翼,但是田翼为人向来护短,豪气干云,他把为漫月山庄的事揽在身上,自然不希望陈月做出一些违背她自己心愿的事!

命丢了又如何?风骨遗千年!

陈月心头百嘘,五味陈杂,宾客的求助声、田翼的堂堂之言,此时此刻交汇在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身上,她一言之下刻救三百条人命,一言之下也可使之客死他乡!

她不过仅仅是被命运戏弄受人胁迫的无助少女罢了!

一阵沉思,陈月皓齿轻起,怯生生道:“我....我不愿意。”

田翼朗声大笑道:“好孙女,老苍家的脸面没有丢,哈哈!”

雷山虎掏出几枚透骨钉,弹指间发出,双双打中陈胜北、陈之航的腿上,陈之航不禁暗哼一声,陈胜北的伤势过重,遭到雷山虎这么一击,登时又狂吐几口鲜血。

雷山虎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刚刚没听清楚。”

陈月牙齿在颤抖,道:“我....不.....”

这时,雷山虎又发出几枚透骨钉打在陈胜北的手臂上,陈之航自然也不能逃过!

雷山虎笑道:“陈月,你是不是今天中午没吃饭,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小,你看看,我又手滑伤到你哥哥、你父亲了,欸欸欸!”

陈胜北喝道:“雷山虎,大可直接把我杀了,犯不着拿我胁迫我女儿。”

雷山虎道:“你看看,我手又滑了。”又是两枚透骨钉发出,陈胜北胸口又多了两个血洞,陈胜北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陈月见父亲伤痕累累,心中极为不忍,又抬头望了几眼宾客,在他们眼中看出了想要活下去的祈求,又看看昔日漫月山庄的高手们个个伤痕累累,热血浸透他们的衣物。

陈月站了起来,衣角擦拭眼角,道:“我跟你走,你说的话能算数吗?”

雷山虎哈哈大笑道:“算数,当然算数,我雷山虎从来说一不二。”

陈月道:“好,你叫你的人让开一条路,他们全部走了,我就跟你走,不然我现在咬舌自尽。”

“月儿”

“月儿,你糊涂啊!”

“妹妹,不能,你不能跟他走,哥哥就算拼了小命也不让你跟走!”

“大小姐,我等愿以死护大小姐周全!”

“我等愿以死护大小姐周全!”

杨司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喝道:“兄弟们,杨某担任漫月山庄商队统领三十余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杨司自认为是一条汉子,自古以来,都是男儿护住女子,现在要我这条命用女子的终身之事换取,我杨司这身傲骨有所为有所不为,是漫月山庄男儿的,我们一同杀出一条血路,杀一个可以垫背,杀两个那就是赚了!”

漫月山庄满身血迹的护院一个站起来了,一个又接着一个,像春雨后的竹笋一般冒出。

“聒噪!”

雷山虎发出两枚透骨钉打在杨司的小腿上,杨司一阵踉跄信手抓起一把长刀稳住身形。他的双腿鲜血不断涌出,但仍如寒雪腊梅屹立。

柳正忍不住喝道:“杨兄弟是条汉子!柳某佩服!“

田翼微微动容,喝道:“小兄弟,田某佩服,黄泉路上有这样的豪杰作伴,人生快事!”

陈月忽然失声痛哭,对着杨司等人行了一礼,道:“以往是诸位兄长护漫月山庄,今日月儿护兄长这一回。”

陈月跪在地上朝着苍云岚、陈胜北连磕头,道:“娘亲、爹,养育之恩女儿来世再报。”

届时,陈月捡起地上一把剑,架在颈上,道:“让他们走,他们离开漫月山庄,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离开。”

雷山虎喊道:“小算盘打得不错,他们都走了你一剑下去,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陈月心一惊,自己所想竟被雷山虎识破,道:“爱信不信,他们不走,我就死给你看。”说完真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雷山虎看陈月来真的,着急道:“行行行,听你的。”

风驰电掣之间,一枚梨花针打在陈月手上,陈月从小为习武,都不知这针是什么时候打到自己的,只感到小手一麻痹剑便落了。

雷山虎冷笑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我也要,他们我也不放过!“

血衣寨的几名高手登时朝着陈月抓去!

“鼠辈,尔敢!”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四 雷山虎手下的几名高手听到这一声雄浑爆喝,细细分辨发觉并非他们之中的声音,径直向着陈月抓去,对那人的声音置之不理。

你说停就停?老子还怎么在血衣寨混?

说时迟,那时快,十道剑气凭空斩出,但那三名好手仍执意冲向陈月,擒拿手的功夫直取陈月的手腕,陈月径直的站在那里吓得发愣,一动也不动。

两名好手发怵几声惨叫声,背后被三道剑气击中,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剩下那名好手脑子颇为灵光,料想来人不会伤害陈月,他的身影与陈月重叠,那十道剑气果真与他擦肩而过,毫发无伤。

那名好手怪笑几声,他的手已经死死的抓住陈月的肩膀,道:“哈哈,你还是不行,都别动不然她就没命了!”

届时,一道残影闪躲卷气一阵风沙,那名好手搭在陈月肩膀上的手忽然没了知觉,紧接着整个人倒飞出去,沉重的砸在地板上。

剑光消散,那手持长剑的少年也展露身影,一阵虹影掠过站在陈月的身前。

陈月看清来人的面相,猛地投中其怀中痛哭起来,道:“二哥,你终于来了。”

陆云野被陈月这么一弄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方寸,一阵错愕,拍拍陈月的后背,道:“哥哥来了,月妹妹放心吧,坏人哥哥来打跑。”

陆云野只道是陈月受了惊吓,哪知道眼前的少女在一炷香之前承受的心理压力与痛哭?陆云野的从天而降让她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陆云野的亲切之感让她心底踏实不少。陆云野朝着云峰弟子看去却见墨月离莫有若无的看了他几眼随后又撇过脸去,陆云野叫苦不迭,这回又怎么跟墨月离解释?这只是他的妹妹?

“是陆少侠,是陆少侠!”

“陆少侠,陆少侠来救我们了!”

“陆公子,是陆公子。”

云峰、玄元两派弟子认得陆云野,看到陆云野到来顿时欢呼起来,唯有漫月山庄的人一脸迷茫,陆云野虽然在漫月山庄待过十几天,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认得陆云野的,他们更不知为何云峰、玄元两派弟子见到一位少年会如此欢呼。

这少年身后也没有千军万马啊!他只是孤身一人,来一个还不是多一个人送死?难不成玄元、云峰两派跟他有仇?见他来送死还这么兴奋。

花园柳树上,姬如常拿着酒壶大饮几口,道:“你们眼睛是不是视力不太行?英雄救美的事明明是我做的,为什么你们眼里最后那个臭小子?”

这时,所有人的眼光才注意到这柳树上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刚刚那阵残影正是姬如常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断了那名好手的手臂,一掌将其击飞,届时陆云野的剑影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哪有注意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雷山虎、鲁和尚、周岩、柳正等众人皆认出了陆云野!

雷山虎喝道:“小杂毛,我他娘的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省的我到处找你。”

鲁和尚道:“大哥,原来你和这小杂种也有仇恨?就是这杂毛坏了我的好事,不将他大卸八块,难泄我心头之恨。”

柳正只觉得这少年频频出现着实有意思,脑子回想着陆云野所有的用过的武功招式,想要猜出他是何人门下弟子。

陈之航有气无力道:“二弟,带着妹妹走,他们人多势众,漫月山庄所有人都被他们下了毒,我们护着你们走,尚有一线生机!”

陈之航的一番话像一阵冷水泼在云峰、玄元两派弟子的头上,是啊,就算陆云野武功盖世,就凭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雷山虎五名高手?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不只四手,那些轻伤的高手仍能出手!

“陆少侠,劳烦你带走我们师姐吧,我们云峰弟子愿一命相搏为陆少侠开出一道血路。”

“陆少侠,请救救我们师姐吧,云峰弟子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云峰弟子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云峰弟子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云峰弟子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漫月山庄愿听号令,百死不辞!”陈之航见云峰弟子情绪高涨,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喊道!

“漫月山庄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漫月山庄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漫月山庄愿听号令,百死不辞!”

声势浪涛,血战之志,何以泄?唯战矣!虽知百死无一还,吾仍往矣!

雷山虎一声狂笑,道:“你们这些死到临头的人,还在那装腔作势,看看你们的样子,还有几个拿得起刀剑,和我拼命?”

鲁和尚附和道:“大哥,少和他废话,这小子在世上多活一刻,我这心里头就不得安宁。”

雷山虎道:“咱们一起上,趁早杀了这小子,咱们趁早捞好处,磨磨唧唧的,太阳都快下山了!”

此时,雷山虎这边尚有薛浩、周岩、文庄、连成虎五人可战,柳正挨了田翼两刀,伤势不重但也不轻,一旦用力伤口撕裂则会血流不止,且雷山虎的手下八十号人还有十多活剥乱跳,反观陆云野这边真正能与之一战的仅有姬如常与自己罢了,云峰、漫月山庄的人不畏惧死,但他们上去了也就是真的送死,不过是他们一刀、一剑的问题罢了。

雷山虎一声令下,十多个下手一拥而上,陆云野安抚陈月命她后退到姬如常的身边,陆云野眼中一道寒芒闪过,随即一道剑舞,自首尾相接,盘旋而上,剑光粼粼如白昼耀眼,此时此刻,陆云野只见这十多人,二十多双眼像猛兽的眼睛,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浮现“重明”剑诀的第七式“风雷引”,这一招是以防备暗器、毒箭等,一招击出暗箭再难防也将一一击落。

陆云野长剑深处剑尖闪闪,使出“重明”剑诀的“风雷引”式朝着那十多人的眼睛刺去!

只听得“啊”、“啊”、“啊”惨叫连连,刚刚还在叫嚣的十几个小喽罗纷纷倒地捂着眼睛。

“重明”剑诀共有二十四式,陆云野方才花了三年掌握前二十式,这风雷引乃是重明剑诀中罕见的攻防兼备的招式,他这一剑刺的极快,又是以自我为重,那帮喽罗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其中,陆云野便无多念想,一剑接着一剑,连着十剑无一差错!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五 眼见血衣寨的十多人在一瞬间倒下在地上,雷山虎又是几声怒骂对陆云野更是忌惮了,在此之前,陆云野鬼魅的身法在他心中仍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柄断剑穿过他的小腿至今都让他后怕。如今陆云野再露这么一手,在心底要除去陆云野的心更加坚决。

在一旁观望的柳正暗暗心惊,陆云野的招式他仍是瞧不出半点门路,让他更为恐惧的是陆云野这招“风雷引”如果用来对付他,自己是否能躲得过?柳正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是他?难道是他?一定是他,这个少年一定是他的弟。哈哈,苍天有眼啊!

柳正看着陆云野的眼光中多了几分炽热,仿佛陆云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雷山虎道:“一起上,将这小子乱刀砍死。”

雷山虎一声令下,陆云野却开始笑了起来,道:“林家五位兄长,陆小弟有请了!”

这时,五到身影齐齐从花园的墙头跃起,纷纷落到陆云野的身旁!这五人正是在半路与陆云野交手的五兄弟,林家五兄弟!

这林家五兄弟与陆云野不可谓不打不相识,身为大哥的林之正是与陆云野过招的刀客,他们兄弟五人本都是徐晔的贴身护卫,但在途中偶遇,徐晔与陆云野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对陆云野的侠肝义胆十分敬佩,本想与陆云野结识一番,不料却被陆云野拒绝了,感到十分的可惜,徐晔本人自幼好武奈何体弱多病,只能修的一招半式,行走江湖之后常常与结交英雄豪杰为乐趣。这不,恰逢陆云野在途中有事相求,他便二话不说令林家五兄弟跟随陆云野先去救人,他随后再到!

林家五兄弟皆擅长刀法,五人联手能敌七八名武林高手,林家兄弟最为年长的林之,说话是个结巴,但此人亦是英雄之辈,不然以徐晔的为人焉能留一个不信不义之徒在身边。

林之道:“陆...陆....陆老弟.....你武功这么好,这....这头...猪就留给..留给你了!”林之便指着雷山虎便道。

陆云野道:“林大哥慧眼识猪,那兄弟我就挥剑杀猪作下酒菜。”

雷山虎虽然惧怕陆云野的剑法,但是陆云野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是猪还扬言要杀他,熟可忍熟不可忍,道:“谁杀了那小杂毛,血衣寨的第二把手就是他。”

周岩率先冲出了出去,紧接着文庄、连成虎、薛浩也跟着上去。

林家五兄弟顺势一招圆滚滚的一同出招,只见刀式极快,一刀之下又迅速拉回横刀护胸。

姬如常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柳正、鲁和尚、雷猛三人的一举一动,他倒是不用出手,只需要盯着这三个“闲人”防止他们对漫月山庄的其他人出手。

陆云野长剑握在手中,冷眼看着雷山虎,对于雷山虎陆云野打心里想要收拾他一顿,一是他对墨月离心怀不轨,二是此乃大奸大恶之徒,三是他若不死漫月山庄难安,陆云野心头亦是难安!

雷山虎往那一站便是一座肉山拦路,看着陆云野的眼色也是冷漠至极,陆云野三番两次坏他大事,他能给陆云野好脸色?雷山虎勃然大怒,厉声道:“小杂毛,爷爷今天不把你扁成肉泥,我就用头走路。”

陆云野手中剑一紧,长剑已经刺出,长剑刺出,只见陆云野的脚步在地上每进一步都会小坑,陆云野脚下的小坑看似错综复杂,但是又好像条理分明,每一个小坑之间的距离不一,可没有一个小坑是与另一个小坑有所重叠的!

柳正一直在留意陆云野的招数,登时大惊,道:“这小子怎么会唐枫的七星?”

柳正曾在三十年亲眼见过唐枫使出这一招“七星”那时他风头正盛在江南一带小有名声,唐枫路过江南一带时曾与云天盟的三堂之一的堂主交过手,那时唐枫见他为人正派且天资不低,一时兴起同他讲了“七星”的要诀,七星的要诀不在于手上的剑招,二十在于脚底的小坑之中,这无数个小坑暗算敌人的武功招数,出手方位,以及攻击的范围等,计算过程极为复杂,这要求要对天下武功有大致的了解,同时在过招过程之中算计此人的心性,十分的铤而走险,但是一旦算准出手则是一击击中!柳正虽然天赋不低,但是对于天下武功认识较少,要诀虽在心中但是总感觉花里胡哨,不切实际,久而久之,便抛弃了这门武功,如今将陆云野再次施展心底已经掀起了波涛巨浪!

雷山虎不识得陆云野这招中奥妙,自付道:“这小子今天的招数怎么平平无奇,一点威力也没有?难道这小子已经是黔驴技穷,玩不出新花样了?不行,我还是得小心一点。他既然踩了这么多小坑,我便把他踩乱,管他什么阴谋诡计。”雷山虎侧身一进,连出三脚向右踢出三步之远,一招“行云流水”转过身来,长拳捣出,距离陆云野小腹尚有三寸距离时,登时走空,向上提势,跟着一招“鹤立鸡群”直顶陆云野的下颌。招数险而极快,只见陆云野巍然不动,手握剑势而不动。

雷山虎瞧不出门道来,但见陆云野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生怕陆云野出手将他一击必杀,情急之下,想到先发制人,施展开山拳霍霍展开,他左走一圈,右打一拳,拳速越来越快,威力更强,这开山拳拙且重,一招一式看似慢如乌龟,实则顷刻之间爆发而出,足以开山斩荆棘。

墨月离看着陆云野一副呆呆的样子,出招也是平平无奇,眼看着雷山虎的招式要将他淹没,想着大喊:“阿言小心!”但偏偏话卡在咽喉之处说不出来,前个月才有一个姑娘上门,现在又和漫月山庄的大小姐搅在一起不清不白,算了让他去死得了!墨月离越想越气,干脆嘟着嘴看陆云野挨揍!

陈月虽不懂武功但是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陆云野。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六 雷山虎的拳速慢慢慢了下来,他的每一次出拳都对着陆云野的要害,拳即将打到陆云野时骤然缩回去,三番两次的试探性出拳见陆云野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击的意思。陆云野脚底的小坑已经将雷山虎圈了好几圈,雷山虎眼见这一套拳法即将使完,但是仍然不敢靠近陆云野周身几寸。

陆云野忽地刺出长剑,每一剑都藏有浩瀚古朴之意,柳正恍然大悟道:“这...这是...玄元剑派的涤陵七剑!”玄元剑派的其他弟子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唯有玄元七子还清醒的三人看着陆云野的剑法若有所思,他们不识得“七星”但是涤陵七剑,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涤陵七剑,传闻是玄元剑派镇守三关的扫地老人所创,剑招平平无奇且散漫异常,内藏巨变,陆云野已将这一套剑法学的炉火纯青,唐雪翎在眼光明亮留意陆云野一举一动,骇然道:“陆言的涤陵七剑和我的口诀竟然丝毫不差,甚至他的剑招比我的甚至是爹的还要犀利几分,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我玄元剑派的剑法!”

田翼看着陆云野的招式出奇,自言自语道:“如此少年英雄出自哪个高人门下?这剑法好玄妙!”

陆云野侧身一抢一剑弯腰刺出,道:“雷山鼠,看看小爷这招!”雷山虎急忙往后撤了几步却见自己的裤腿已经被陆云野削了一半,长剑上鲜血顺着剑尖流淌,这一剑伤的是雷山虎的皮肉并不严重,但雷山虎若是延迟半秒,刚刚便是洞穿的他大腿了。雷山虎恼羞成怒道:“小杂毛,爷爷要将你挫骨扬灰。”

未等他的话音落下,陆云野唰的一剑,反手砍向雷山虎,道:“小爷我会很多绝招,但是对付你,这招就够了!”长剑连唰两剑,只听得雷山虎惨叫连连,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雷山虎右腿被洞穿,胸前也是被陆云野划出一道血痕,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双掌往前扑,趁着陆云野剑势未收,砰砰两掌重击在陆云野的胸口!

雷山虎狞笑道:“老子的铁砂掌送你一程。”

陆云野眼角一瞥,喝道:“雷山鼠,你命休矣。”陆云野倏地长剑刺出,正朝着雷山虎的掌心刺去,这招“蛟龙入海”剑势极快,来来回回一阵光影闪过,便见雷山虎双掌掌心的劳宫穴出流出乌漆嘛黑的血,一阵风吹过腥臭难挡。

雷山虎登时跪倒在地上,双腿流着血已经麻木,看着自己双掌逐渐被黑色蔓延,雷山虎登时发狂吼道:“小杂种,我要杀了你陪葬!”一座肉山般的向陆云野滚去,陆云野焉能让他摸得着?

雷山虎在地上滚了两圈,忽然拿着剑就往自己得脖子上抹去,血衣寨一代臭名远扬的寨主最终死在自己的剑下!

却说雷山虎为何突然提剑自杀?雷山虎修炼的铁砂掌掌力非凡,中掌者要么受掌力而死要么无法解毒至中毒致死,这门铁砂掌威力不凡,它的破绽却是足以废了他十几年的修为,毒砂掌的破绽正是掌心的劳宫穴,毒砂掌的毒都汇聚于此,如今陆云野破了他的死穴,他这门武功尽废,之前被陆云野伤了大腿与胸膛,一怒之下只管与陆云野拼命,却是连陆云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雷山虎被陆云野接二连三的破招,血衣寨的其他高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他们却被林家五兄弟联手缠住,脱不开身来,站在一旁的柳正一见势头往陆云野那边倾斜,登时施展轻功逃之夭夭了,至于雷猛连人影都瞧不着了。

陆云野腾出手,血衣寨的那五名高手逃的逃死的死,就算不死遭受如此重伤恢复之后武功大打折扣。

陆云野走到墨月离的跟前连点她几处大穴,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喂给墨月离,墨月离心头气仍是未消嘟着嘴道:“不用你喂,我自己来。”

陆云野的手腾在空中十分尴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姬如常鸡贼笑道:“哈哈,老弟,人家不领你的情,嘿嘿。”

在墨月离身旁的清月见两人这样被漫月山庄那么多人看着十分难看,便主动接过陆云野的药丸道:“陆少侠,你先去照看其他人罢,师姐有我照顾。”

陆云野点点头,便走到陈之航、陈胜北父子俩的身边运内力帮陈胜北、陈之航逼出了他们所中毒砂掌的毒,陆云野道:“月妹妹你去取点纱布、金创药等止血去毒的东西过来,帮伯父,兄长他们包扎,玄元剑派那边中毒很深,我再不去他们的狗命就要留在玄元剑派了,其他人你能包扎多少就包多少,能动的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带着没受伤的丫鬟、兄弟弄药。”

陈月乖巧的点点头露出久违的一丝甜甜的笑意。

姬如常悄悄拉过陆云野,小声道:“好家伙,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好色,这才几天,你就连漫月山庄的大小姐都勾搭上了?行啊你,你这种见异思迁之徒幸好不是我孙女婿。”

陆云野大眼瞪小眼,低声捉急道:“你没看我怎么叫她的?月妹妹,她叫我哥哥!”

姬如常一声呸道:“看看人家一见你就投怀送抱,见到你神功盖世又是甜甜的笑脸,啧啧。好家伙。”

陆云野直接翻了翻白眼无视姬如常的话,再听姬如常多废话几句,玄元七子就能剩下三子了!

玄元七子中的毒陆云野自然不会解,唐枫虽然也教了医术,但这些玩意也就在他脑子里存放着,荒岛上又没有药草给他辨别,就算他在玄元剑派的药圃待过一段时间,但药草之类极为相似没有经验之人极容易把毒草当药草使用!

施毒之人身上都藏有解药,玄元七子身上中的毒自然还是要在毒蛇、毒蝎身上找,陆云野这一找就找出了十多个小瓶子,他又不知道哪个是解药,他对玄元剑派除了唐雪翎之外全无好感,索性把小瓶子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喝。

运气乘风行万里,万剑归宗荡来敌(七 血衣寨寨主雷山虎、三当家连同一百多号人葬身漫月山庄的消息在成都府仅仅用半天的时间便传开了。血衣寨十多名高手死伤过半,更是一下子折损一百多号人,血衣寨虽然十分庞大但是遭此一劫,实力像滚石一般不断下滑,没有高手支撑的血衣寨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近乎分崩离析,原有五百号人的巨大山寨,现在流散为仅有五十人三流绿林之盟。

血衣寨原有的地盘一些被其他山寨吞并,一些是被以前的死对头斩尽杀绝,如今只剩下五十多人的小寨苟延残喘。

趁你病要你命!

不仅仅是血衣寨在一个月之内分崩离析,雷府更是连根拔起,在一夜之间雷府所有值钱的被一搬而空,雷府中人也消失在成都府。

漫月山庄的情况反而要好一些,在经历生死之劫后,陈之航开始着手接管漫月山庄,漫月山庄损失的人手极为严重,总统领杨司武功尽废,双腿因内力逆流又被雷山虎的透骨钉所伤如今行走都是问题,能活着已是万幸。快刀手田翼伤势过重但因其内力深厚尚存一线生机,不过却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而且此后不能再动武。漫月山庄宾客中中州大侠天扬的伤势与田翼差不多,但是天扬的内力修为要比田翼上好几个境界,故而他的伤势虽重,但是恢复却是众多高手中最快且最安稳的一个,其余护院高手折损过半,大多数皆为残疾。

玄元剑派五十余名弟子十名弟子被斩杀,二十名弟子尚在重伤恢复之中,唯有二十多名是轻伤,玄元七子中伤势最为严重的唐书怜半个月之前才堪堪下床,其余玄元七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云峰一脉中,仅有五名弟子斩杀,其他弟子大多数是轻伤或者重伤且没有性命之忧,这时因为云峰弟子一开始就使用剑阵,极大的保护自己这边的实力,弟子们相护扶持,自然少有出现弟子被斩杀的情况,玄元剑派虽也有威力极强的剑阵但是一开始时并没有使用导致弟子们被血衣寨的下手冲散,施展剑阵已然来不及。

且说陆云野在帮助漫月山庄斩杀雷山虎等人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漫月山庄而是继续在漫月山庄逗留了一段时间,姬如常在陆云野的劝说下也陪同陆云野在漫月山庄游荡,话说姬如常为何会与陆云野一同出现在漫月山庄?这是因为在陆云野离开漫月山庄的不久姬如常也离开了漫月山庄,恰巧两人又在道上相遇,姬如常原是不愿趟这趟混水,经过陆云野一番恳求以及好言相劝之下,终于答应陆云野,不过却要陆云野答应他三个条件,陆云野欣然允诺。

林家五兄弟以及徐晔在漫月山庄停留了几日便离开继续赶路。

此日,陆云野已经在漫月山庄逗留足足有一个月之久,这段时间内陆云野担忧的雷府卷土重来并没有出现。此时此刻陆云野在漫月山庄的地位仅此于陈之航、陈月兄妹,漫月山庄上下无不敬仰,看陆云野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于崇拜!

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试问漫月山庄又有谁能做到?

陆云野正在漫月山庄安排给他的别居中折了一片树叶,懒洋洋的躺在屋顶上吹着陆杰时常吹的曲子。

忽然一道红色裙摆少女纵身一跃,脚底噌噌两下身轻如燕坐到陆云野身边。

一曲罢了,唐雪翎拍手道:“看不出陆少侠竟有如此雅兴,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就连曲子也吹的这么动听,长的也不赖,就是不知道会苦了哪家姑娘害苦了相思。”

陆云野浅笑几声,唐雪翎说话向来直来直往,这是他年少时便见过的,看向唐雪翎道:“伤恢复的怎么样,没什么大碍了吧。”

唐雪翎道:“托陆少侠的福,这条小命终于保住了,现在舞刀弄枪完全没问题,要不是打不过你,咱们都可以切磋切磋。”

陆云野笑道:“那便好。”

唐雪翎道:“陆少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我还有月离好像特别好,前后两次我们受伤你都是耗费内力为我们疗伤,但是对其他人不过点穴止血、化淤血,你是不是对我们两个有什么企图。”

陆云野正喝着水被唐雪翎突然这一句“企图”呛的连连咳嗽,满脸涨红。

唐雪翎道:“不是吧,陆少侠,看你为人作风挺正派的样子,难道也是衣冠禽兽?被我戳中心里话脸红成这样。”

陆云野连忙摆摆手,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我被水呛着了,我怎么会脸红,你这小妮子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著书立说去。

陆云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断断续续道:“不....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心道:我是对阿离有企图,咱们可是三年前拜过把子的兄弟,我怎么会对你有企图。

唐雪翎道:“哈哈,瞧你那紧张样,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会真的有企图吧。”

陆云野白了唐雪翎一眼,道:“呸,你可是玄元剑派的大小姐,我可不敢你有丝毫非分之想,阿离也是逍遥二侠的掌上明珠,逍遥二侠什么武功造诣,我可不敢造次,小命要紧。”陆云野嘴上这么一说,实则心里想说的是:好兄弟,咱们是兄弟,我怎么会对你有想法,但是阿离是肯定有想法的!

唐雪翎咯咯捂着嘴大笑起来,道:“前前后后你多少次舍生忘死出手,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

陆云野装作委屈,道:“这还不是因为我刚出道不知道江湖有高人,要是知道你们船上打打杀杀,我还是在海上漂流的好,至少小命保得住。”

唐雪翎听到船上二字,顿时愧意难挡,道:“陆少侠,上次之事,我代表玄元剑派向你赔不是,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陆云野摆摆手,道:“无妨,你看我现在不还是生龙活虎的?”

唐雪翎忽然沉默不语,眼睛向着远处望去,良久缓缓开口道:“陆少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云野心里一咯噔,脑子里想到了什么,道:“唐姑娘但说无妨。”

唐雪翎沉吟一会,道:“你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门规矩吗?”

陆云野摇摇头。

唐雪翎道:“江湖规矩,偷学其他门派武功轻则废其武功,重则取其性命,你上次雷山虎交手时用的剑法应该是涤陵七剑吧,这套剑法,我爹很早就传授给我了,它的要诀我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你的涤陵七剑很犀利更加霸道,在出招是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它就是涤陵七剑的剑招。”

陆云野的心像一块石头掉进池塘一样惊起圈圈涟漪,点点头故作镇定道:“你继续说。”

唐雪翎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涤陵七剑,但这套剑法确确实实是我玄元剑派镇守三关的老前辈所创,在场认识涤陵七剑也就只有我玄元七子七人,但是他们当时伤得很重估计没怎么留意。”

陆云野不明白唐雪翎话中之意,转头看向她示意继续下去。

唐雪翎道:“自古玄元剑派便有规矩,偷学武学者,为非作歹斩杀之,其余者允诺毕生不得施展,否则废其武功。”

陆云野又喝了一口水长望远方,风轻云淡道:“那唐姑娘意下如何?我既以施展了,是不是要上报玄元剑派,令其门下长老诸人废我武功?”

唐雪翎听出陆云野言语中愤然不平之意,连道:“陆少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相信你是为人正派的正人君子,我相信你这门武功习得是事出有因,唐雪翎也不会因此上报玄元剑派,只是为你担忧罢了。况且你的一身武功似乎都与我玄元剑派有所关联,不论是轻功、剑法还是内力,似乎都与我玄元剑派极为相似。我武学造诣不高仍能感觉到其中关系,倘若日后遇到本派高手他们自然会辨认出。”

陆云野仰天长笑,道:“怎么,唐姑娘,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上玄元剑派和他们解释解释,我这一身武功师承何处?还是担心我被你们玄元剑派高手发现找我麻烦,如果是后者,我会用我的剑告诉他,配不配的问题!”

一扯到玄元剑派的高手,陆云野的怨气不由自主地升腾,玄元剑派高手?夏阳?唐松?还是石晟等人?陆云野还不想找他们地麻烦,他们倒好自己跑上门来了!

唐雪翎摇摇头,道:”我说过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行走江湖还是少用这门剑法为好,话已至此,陆少侠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告辞了!“

纵身一跃而下,唐雪翎嘴角小声地嘀咕一句:“因为你的眼睛真的好像我儿时一位朋友,他因玄元剑派而死,我不想你也因玄元剑派而死。”

唐雪翎那几句小声的嘀咕虽然声音甚小,但陆云野终究还是听到了,股股暖流流经胸膛,大喊道:“唐姑娘,多谢良言告知,陆言铭记在心!”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 陆云野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唐雪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细细回想自己所说的话是否让唐雪翎误会了他,唐雪翎的本意不过是让他尽量不要在玄元剑派门人施展玄元剑派的剑法,并未让自己自报家门以及这门武功的来路,已是十分为自己着想。

江湖规矩,偷学武功学者,斩尽杀绝!

“陆少爷,您在屋顶干嘛呢,大小姐有事找你。”屋檐下陈月贴身丫鬟朝着陆云野叫道。

陆云野与陈月、陈之航成了义兄义妹,在漫月山庄中的称呼也由陆少侠、陆公子变成了陆少爷。

陆云野回过神来朝着丫鬟芸儿挥挥手懒洋洋道:“芸儿,什么事,我在这里。”

芸儿道:“陆少爷,你这么喜欢在屋顶晒太阳,是地上的太阳不够热?听老一辈人只有中毒的人才喜欢晒太阳,你躺的那么高是不是中毒中的很深了?有病就得治,咱们漫月山庄良医不少,成都府的名医也不少,年纪轻轻的陆少爷可不要硬扛着。”

陆云野精神一抖,脸色顿时黑了,好家伙,我就是晒个太阳还能撤出中毒来?便道:“芸儿,你这些话哪听来的?”

芸儿道:“咱们庄里的老中医,他说人呐湿气重就得排湿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晒晒太阳,湿气和毒一样会慢慢吞噬你的身体。再者,老中医说男子湿气重则肾气虚,肾虚不也是病吗,不是病的话为什么要吃药?”

陆云野这么一想还觉得芸儿说的头头是道,如果没有病干嘛要吃药?补药也是因为身子骨弱才需要补!

芸儿续道:“所以陆少爷,你是湿气重还是肾虚?咱们庄里的老中医可厉害了,只要你说出你的病,老中医就一定给你治好。”

陆云野晃噔一声从屋脊上掉了下来,湿气重?肾虚?老中医?要不是我也学过一点点医术,我差点就信了!

芸儿慌忙将陆云野扶了起来,拍拍陆云野身上的尘土,道:“陆少爷,依芸儿看,你啊应该是肾虚,老中医说过男子中气不足以至难专注,最为明显的就是说话中气不足,有气无力,但是陆少爷你说话中气十足,有可能是因你武功高强,但是啊这专注,你看你刚刚就从屋脊上摔下了,芸儿要不带你去找找老中医罢?”

陆云野的脸更黑了,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是离不开肾虚了呢?该死的老中医怎么老是和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些,在心底问候了千百遍老中医,但嘴上还是尴尬笑着,道:“不....不用了,芸儿,大小姐找我她有说什么事吗?”

芸儿道:“这个芸儿就不知了,大小姐并没有告知芸儿,陆少爷你去了便知。”

陆云野自付道:“月儿找我会是什么事?”一瞬间回过神来环顾四周,道:“芸儿,刚刚那些话你可不要说出去,不能胡说。”

芸儿点点头,甚是正色道:“陆少爷放心,你肾虚的事,芸儿谁也不会说的,不过你真的不去找老中医看看?”

陆云野支支吾吾道:“不...不用.......“

辗转过几条长廊,芸儿便将陆云野带到陈月所居的庭院之中,一踏进别院一股纷纷的荷香扑鼻而来,满园的花草即便是秋色还是百花争艳之色,此时陈月一袭白裙依在白玉石所砌的桥上,看着荷花入了迷,轻轻拂过一阵秋风伊人长发微微掠起,几根青丝在空中摇拽。

陆云野忍不住轻叹一声:“倾城倾国怎么形容的尽月儿的风情,一颦一笑都要将人的心给融化掉。”

芸儿小声道:“陆少爷看上我们家小姐了?”

陆云野眼睛瞪的像灯笼,惊慌失措,道:“芸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月儿是妹妹。”

芸儿似懂非懂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陆云野瘆得慌。这不过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没个理?

良久,芸儿道:“小姐,陆少爷来了。”

陈月回眸一笑,道:“二哥,久等了,月儿在凉亭外泡了茶水,我们便喝边聊。”

陆云野同陈月坐下,芸儿被陈月叫去拿些点心,陆云野道:“月儿,近来可好?睡梦可安?”

自从一个月之前漫月山庄那场劫难之后,陈月就会经常在梦中惊醒,这些事漫月山庄上下都是知道的。一个从未踏足江湖的大家闺秀,又是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的金枝玉叶,看到尸横遍野又看到漫月山庄三百人性命全系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正常人也很难走出来。

陈月莞尔一笑,柔声道:“陈老中医给我开了安神宁心的药,吃过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陆云野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道:今天不宜出门也不宜见人,见面就是一顿老中医。

陈月道:”二哥,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找找老中医,开几幅药。”

陆云野掩饰假笑道:“没事,没事,最近练剑法时伤了手,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有点疼。”

陆云野续道:“月儿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月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哥你不是很快就去找外公了嘛,我想托二哥帮我带个口信。”

陆云野疑道:“月儿但说无妨,自家哥哥不必拘束,你不会是要我给你的情哥哥带口信罢?这种事你直接和大哥说让他派几个月把你中意的如意郎君请来不就得了嘛?这不是挺简单的事,你要是害羞开不了口,我替你说。”

这时陈月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说话,陆云野心想: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罢?

陈月柔声道:“二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月儿只是想你要是见着了外公给他带个口信有空到家里来,娘亲已经很久不见外公了,甚是担心。”

陆云野恍然大悟,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二哥还以为月儿有中意的人说不出口呢。”

陈月娇羞道:“二哥.......”

一番畅谈之后,陆云野对陈月的了解也更近了一步,兄妹之间的感情在经历那场厮杀之后迅速升温,如今的陆云野在陈月心中与他大哥陈之航一样重要。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二 玄元剑派、云峰弟子大部分伤势已经痊愈,而玄元剑派早在昨日便已经离开漫月山庄,今日云峰弟子也将离开漫月山庄。

陆云野与陈之航站在山门外的一处密林中细细远眺着云峰弟子陆陆续续的下山。

陈之航手肘顶陆云野的肩膀几下,开玩笑道:“兄弟,再这样下去人家姑娘都到云峰了。”陈之航这几月都发觉陆云野对墨月离似乎若即若离,漫月山庄那场大劫时,他可是亲眼见过陆云野喂墨月离疗伤药却被墨月离拒绝了,在山庄的一个月之中陈之航找过陆云野十六次,结果都被丫鬟说去了云峰墨月离那里。陈之航原以为他们有什么误会,但是却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作为漫月山庄的庄主也不可能亲自去问别人的私事,趁着这机会陈之航便想从陆云野口中得知。

陆云野嘴角升起一丝苦笑,无奈道:“那咱们回去吧。”

陈之航拉住陆云野似笑非笑道:“兄弟,再不回头那就真的走远了,现在这段行程凭你的轻功追上他们轻而易举。”

陆云野笑道:“大哥,你不会想着让兄弟我饿着肚子赶路罢,下午我也要离开漫月山庄去寻找苍无言前辈了。”

陆云野此时此刻并不想听到关于墨月离这三个字,在这一个月内陆云野找了墨月离十五次,偶尔开了门寒暄两句就送走陆云野,偶尔用各种理由打发走陆云野,一次好脸色都没有给陆云野,陆云野心怀愧疚,但是墨月离的无情着实是伤了他的心,心道:送完这一段路,我舍命救她两次也算还了窝窝头之情,要是再为她拼命,陆云野就是狗!

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陈之航一愣,问道:“怎么这么急着走,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陆云野道:“我也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了,本来我早就应该走的,只是怕雷府的人偷袭漫月山庄所以才一拖再拖,漫月山庄护院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的去了。”

陈之航惋叹几声,语重心长道:“漫月山庄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早就没了,没想到来来回回既让你受伤也误了时间,漫月山庄欠你的太多了。”

陆云野拍拍陈之航的肩膀朗笑道:“兄弟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等我归隐山林之后,漫月山庄不要赶我走就行,哈哈。走回去吃饭去。”

陈之航闻陆云野爽朗的笑声顿时也来了精神,道:“走,今天不把漫月山庄的菜肴上一遍,你就休想离开漫月山庄半步,你要走,我就用九头牛拉着你!”

暮色时分,陆云野的身影距离漫月山庄已有百里之遥,一路向东方向狂奔一路相安无事。

两个月之后,陆云野终于抵达临安城,看着两道上人潮拥挤,心中不禁感慨良多,时隔四年,他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故乡,小时候双亲带他进城的情景如今仍是历历在目。

陆云野在城里挑了好些祭拜用的东西,带了一些酒菜,马不停蹄的赶往城郊的故居。以往还能见到路模样的小道现在已经被荒草覆盖,陆云野凭借儿时的记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陆云野曾经的家已成了一堆废墟,杂草丛生,停驻了良久,走到埋葬双亲尸骨的地方时,陆云野不由得大吃一惊,四年了,自己当初不过是信手折下的树枝已经成了一颗苍天大树。如若不是陆云野确信这里就是当年自己常来的地方简直不敢置信,反复寻觅几次终于确认了。

陆云野扑通一声跪倒在陆杰夫妇的面前,大声痛哭起来,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江湖一流高手的陆云野,而是一个还没长大受了委屈在父母跟前痛哭的孩子。哭声绵延不绝,似乎要将这四年所受委屈一一说出。

皓月当空,陆云野脸上泪痕未干,他仍是长跪不起,只是坟前已经摆上了酒菜倒满酒。

陆云野举着杯哭道:“爹,您生前最爱喝酒,家穷,一年之中不过逢娘亲生辰您才喝上几盅,儿已到同父举杯痛饮之年,这一杯孩儿敬爹。”

“这一杯敬爹忍辱负重十五年,为玄元剑派扛下一片天,孩儿敬爹豪情干云,重情重义!”

“这一杯敬数十年如一日守口如瓶,未曾泄露玄元剑派武功心法一丝一毫。”

“娘,这是您最爱吃的桂花糕,云野也给您带来了,原谅云野不孝四年了才来看望娘亲。云野也好想娘亲。”

一夜未眠,陆云野陪在陆杰、芊月的坟前说了一夜,清晨的露珠滴在陆云野的脸上时,陆云野才感到一股困意上头昏昏沉沉的倚在芊月的坟前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便已经是下午,陆云野吃了一点昨天剩下的干粮便开始为双亲修饰坟前,立碑,之前陆云野担心杀害双亲的恶贼寻到这里会对他们不利方才不敢立碑,现在四年已过,想必那人早已经对这件事死了心,故而立碑已经无所顾忌。

一下午的匆匆忙忙,陆云野终于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完善,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在坟前烤了起来,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再在这里过夜一宿,明日醒来便出发。苍无言本就没了消息很久,陆云野并不急着这么快能找到他,而且临安城到故友那边不过是五天的行程,这快一天慢一天,陆云野已经不在乎了。

找不到苍无言,他自己同样会上玄元剑派找唐之轩说个明白,爱信不信那是唐之轩的事,如果能找到更好,苍无言与唐枫的关系唐之轩是知晓的,苍无言的为人在江湖上除了刚正,更不可能为了陆云野而欺骗唐之轩。

风萧萧,陆云野劳累了一天已经有了一点点困意,忽然听到一声细语传入耳边,轻轻踏在杂草上的声音,陆云野满腹狐疑心想:这个时候还有人留在这里,难不成是猎户?管他是谁,睡觉睡觉。

就在陆云野合上眼睛,却听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三 草丛中两个黑衣

三十步开外的草丛中正有两个灰衣人鬼鬼祟祟的挤在一块。两只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陆云野的方向,见陆云野合上眼睛之后好一会没了动静,其中一人小声道:“方麻子,你瞧瞧他是不是睡觉了?你要是去试一试走一圈,看看这厮?”

方麻子不乐意道:“你怎么不去,我他娘的武功平平,但是一剑被他杀了怎么办,还是你去看看罢,瘸脚七。”

瘸脚七道:“别他娘的给老子脸上贴金,一起去,堂主交代的事完不成,咱俩谁也跑不掉,不然就等着处罚罢。”

方麻子乐呵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还想让我给你探路?做人不能像你这样。”

瘸脚七不耐烦道:“少废话,小点声别让他发觉了。”

瘸脚七刚迈出脚步便被方麻子拉住,瘸脚七道:“方麻子,你做事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一样,你要是胆子小就赶紧滚,别妨碍老子错过机会。”

方麻子道:“你先仔细瞧瞧那两块木碑上刻的字。”

瘸脚七借着微弱的篝火星星的光,眯着眼睛看了几次这才看清楚了,道:“陆杰、慕芊月、陆云野,就这个字怎么了?”

方麻子沉声道:“那这厮肯定就是陆杰的儿子陆云野了,咱们的功夫在人家眼里就是小把戏,趁着他刚睡下你马上回去多叫些兄弟。防止他溜了。”

瘸脚七一拍方麻子的脑门,厉声道:“方麻子,你不是脑子被门夹过,他是陆杰的儿子肯定有咱们想要的东西的下落,你这时候回去叫人,那帮兔崽子还不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大好机会,你竟然想拱手让人?你要是怕死就一边玩去。”

方麻子一阵犹豫,道:“可是.........”

瘸脚七喝道:“给个准信,你要是不想干就待在一边等我拿下他,你别跟着抢功劳就行,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要是陆云野武功那么强,那他爹武功也差不了哪去,他爹是被柳副堂主一掌打死的吗,这就说明他爹武功平常,他爹武功平常他的武功能好到那里去?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武功高强那不找人报仇,深更半夜在这里哭哭啼啼,还不是因为他胆小怕事,武功平常怕白天出现被人注意到要他狗命?你这么连这点也想不明白?”

方麻子被瘸脚七说的头头是道,仔细一想果然有道理,心道:如果堂主知道陆云野武功高强肯定是让武功比他们高的守株待兔,富贵险中求,这一票成了那就吃喝不愁了!那就干了!

瘸脚七笑道:“好兄弟这才对,走。”

瘸脚七、方麻子蹑手蹑脚接近陆云野,生怕惊醒了陆云野,哪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陆云野的掌控之中!陆云野在荒岛待了三年,听声辩位更为上乘的“闻风而动”在唐枫的指导下早已炉火纯青。

闻风而动,周身七尺感应道风流之向!

“着!”

瘸脚七大喝一声袖管发出一枚圆珠打中了陆云野的檀中穴,陆云野登时惊醒瘫倒无力动弹,指着瘸脚七胆战心惊道:“你们是谁,不要杀我,所有的钱我都给你。”

瘸脚七喜道:“哈哈,方麻子,我都说了这小子是个脓包,没什么本事,你看就这么轻易的就被我封了檀中穴。”

方麻子小心翼翼拥剑鞘拍打陆云野的脸,见他果真不还手,道:“瘸脚七,看不出来你这点穴手法还不一般,不过这小子也是没用,哈哈。”

瘸脚七一脚踏在陆云野的手上,厉声道:“快说,陆杰临死前交给你的东西在哪里,说的快,我就饶你一命,哼哼,不说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瘸脚七一脚踹在陆杰的木碑上登时断成两截。陆云野的呼吸骤然沉重,满脸涨红,心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岂止瘸脚七见陆云野神色有异以为他不服自己,接过方麻子的长剑一挥便将慕芊月的木碑劈成了两半,凶狠道:“我劝你老实说,陆杰交给你的东西在哪,不然你的下场就是那两块木头。”

瘸脚七续道:“看什么,再不老实说出陆杰交给你的东西的下落,我今天就要掘坟鞭尸给你看看!”说着,果真拿着方麻子的刀在陆杰、慕芊月的坟头挖了几下。

陆杰、慕芊月是陆云野的至亲至爱,陆云野四年方才到此祭拜已是不孝,现在瘸脚七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对陆杰夫妇不敬,陆云野倘若还在隐忍那便是枉为人子,声音骤然变冷,一道寒芒闪过,只见瘸脚七脖子上一道剑痕,往后倒退几步满是不敢相信,惊恐道:“你......你不是.......”话未说完气息全无,扑通一声巨响死在那里。

方麻子惊恐的后退几步,双腿不停使唤的发软,道:“你.....不......不是被点了檀中穴了?怎么还能动?”

陆云野不屑道:“就凭你们这种不入流的手法还想封住我的穴道?没错,他确实打中了我的檀中穴,可惜,他是他,我是我,懂了?”

瘸脚七确确实实打在陆云野的檀中穴上,檀中穴乃是习武之人的一大要害死穴,若不是偷袭一般人很难命中,瘸脚七的暗器发出时陆云野便把自己的穴位错了位。这错位的武学便是唐枫独门武学之一,陆云野不过是假装中了招想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不曾想到瘸脚七竟然对陆杰、慕芊月二人不敬,陆云野身为人子岂能容忍?手中剑寒芒一闪,瘸脚七连陆云野怎么出手的都不知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若是瘸脚七没有对陆杰、慕芊月不敬,陆云野亦是不会要他小命!

方麻子腿脚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战战兢兢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该死,我自己抽自己大嘴巴子。”

陆云野哪管方麻子又红又肿的脸,长剑一抖,方麻子的半边头发已经被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暗算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四 方麻子眼睛一转溜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方麻子、瘸脚七都是云天盟旗下三堂之一的神农堂弟子,神农堂在江湖各地都设有分堂临安城自然也不例外。瘸脚七、方麻子二人在临安城分堂的地位十分低下,故而临安城神农分堂堂主命他们二人在此地留守。这一来便是四年!恰逢昨天方麻子在山上抓野味瞧见了陆云野在这附近转悠看着故居出神,脑子一想这地方好几年没有人,突然来这么一个人对着一堆废土瞧的出神发觉事情不太对,两人便悄悄跟踪陆云野到了此地。陆云野那时思念故居往事,哪里分得出心思留意方麻子、瘸脚七?这里杂草横生连路都找不到,陆云野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会有人在守株待兔。

陆云野的剑抵在方麻子的胸口处,道:“说不说,不说下场就和他一样。”长剑一挺微微刺破方麻子的皮肤,斑斑血迹染在他的破衣服上。陆云野出手有把握断不会要了方麻子的小命,只是让他吃些苦头。

方麻子吃痛哀叫一声,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都说,我都说。”

陆云野灵光一闪,从怀中掏出黑不溜秋的一个小丸子,道:“吃了它。”

方麻子迟疑道:“这........”

陆云野刮了他一眼,厉声道:“不吃,现在就得死!”

方麻子一把躲过小丸子塞进自己嘴巴直接咽了下去,一点都不含糊。

陆云野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已经吃了我的十天穿骨散,十天之内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骨烂肉糜而死,毒发作时会让全身上下有万只虫子啃噬你的骨血,每隔三天发作一次,第三次就是你的死期,忘了说,这药虽然叫十天穿骨散意思是第十天你你的骨头都没了,不过呢反正你第九天就死了后面的事你知不知道也都一个样。”

方麻子求饶道:“爷爷放过我这个小鳖孙,爷爷,我叫方麻子,我是云天盟神农堂临安分堂一名下手...........”

方麻子添油加醋的说出不少秘密甚至还把所有的锅都推到瘸脚七的头上。反正瘸脚七都已经死了多背点锅总比自己多受点罪要好。

陆云野道:“方麻子对吧,神农堂临安分堂对吧,这件事我记下了,但凡你有一个字说错了,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方麻子抢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欺骗爷爷,要是半句有错我就不得好死。”

陆云野道:“看你这么真心实意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一次。”

方麻子道:“是是是,小的每一句都是实实在在,那.......那解药,小的.......小命......”

陆云野笑道:“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解药的事,给你,这是两次的解药剩下的最后一次要在第八天给你,只要你的话没有半句假的,你也死不了,还有这里的事你要是透露出半句,别说解药,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你都难逃一死。”陆云野抬手一道剑气挥出,一颗细小的幼苗截成两截。

方麻子刚刚缓和的心立刻提了上来,看着那颗小臂粗的树就这样被剑气斩成两截,冷汗频出,道:“是是是,小的不敢,今天的事不敢透露半句,爷爷放心,相信我一次。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敬。”

陆云野哼道:“谅你也不敢,第八天解药就在那颗截成两段的树地下,听明白了就滚,记住,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会来到这里,把他的尸体背走。”

方麻子心里一阵苦酸,别人要来这里我怎么拦得住,这破事也算到我头上?你怎么不去死,嘴上回道:“小的不敢,今晚的事小的走出这里就忘了,瘸脚七因为调戏别人姑娘被打死。”

陆云野摆了摆手示意方麻子快走,方麻子一股烟儿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陆云野突然反悔。

陆云野重新修饰了一边陆杰、慕芊月的坟,又到刚刚那两截树下随便丢下一瓶疗伤小丸子,他给方麻子吃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十天穿骨散只是微略不平常的疗伤丸。

方麻子的话不断环绕在陆云野的脑子里,唐枫曾说过,十几年前云天盟是江湖第一大派,玄元剑派是唯一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宗派,借之天下第一的名头,玄元剑派方才成了天下第一派,云天盟盟主陆君覆年仅四十便是当世排名前三的高手,一声内力雄厚无比,即便是唐枫出手未必把握百分之百将其击败。如今唐枫隐退且武功日渐消退,云天盟名正言顺的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然而令陆云野不解的是陆君覆早在十几年前已达臻境要那本祸害自己的内功心法有何用?唐枫便是因为那本武功心法才走火入魔迫不得已退隐江湖,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为那本武功心法才送了性命,至始至终,陆云野还不知自己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

陆云野年纪不大哪知天下第一名头诱惑,哪知武林之中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的道理!

陆云野又在树下倚着睡了一觉,天明时在陆杰、慕芊月的坟前磕了三个头便骑着马奔向临安城。

苍云岚曾告诉陆云野,苍无言的朋友居住在临安城天旋峰下,天旋峰绵延百里,山势重峦叠嶂,峰回曲折,就算到了那里也未必很快就能找到苍无言的朋友,甚至一年半载都未必能找到,苍云岚又不知详细的地址,倘若陆云野逛完天旋峰所有的山洞、山脚,怎么说也要三年!

三日之后,陆云野停驻在这号称临安城三大名山之一的天旋峰山脚,两岸绿水东流,三叶扁舟在江水飘荡,船夫摇拽船桨在江面,山峰上怪石嶙峋、千奇百怪的姿态,一眼无垠的苍翠之绿如山之薄纱,山峰之上云雾迷茫,若隐若现。

“船家,我要渡江。”陆云野朝着不远处的一页扁舟招手。

“好嘞,公子,您稍等,我这就来。”

陆云野登上船站在船头吹着曲乐。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五 秋意渐浓,漓江之上水波粼粼,偶尔从水底下冒出几条小鱼,陆云野心无旁骛地吹着他的曲子,脑子里却是无缘无故地想起了墨月离音容笑貌,一颦一笑拨动着陆云野的心铉。

最是心无旁骛、宁静之时,心总是随着曲调而入心境。

船夫道:“公子,你这曲子怎么这么哀愁,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好歹活了五十多年看看能否解解公子心结。”

陆云野道:“船家,你竟也识得音律?”

船夫道:“嘿嘿,公子你可是抬举我了,我就一乡下摆渡的,哪懂什么音律不音律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公子你这调调是在太深沉啦。”

陆云野笑道:“船家这天旋峰一带你可熟悉?”

船夫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我在天旋峰下摆渡三十年,这附近有什么,我信手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

陆云野道:“船家,你可知天旋峰中可有什么人?最近有没有八十九十的老者过江。”

倘若苍无言已经离开此地,偌大的漓江也就他们三人摆渡,想必一定有所印象,更何况苍无言九十多岁更引人注目。

船夫道:“诶呦,公子,你要是问我这附近有客栈、天旋峰哪里最迷人,我都能一一指出来给你,但是你要问我一年半载渡多少人,什么样的的人过江,我是真不知道,咱们临安城每年十月都会在天旋峰的漓江上举行“花坊节”,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您要是再晚点来,十月之后的天旋峰枫叶林更是好看嘞,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这江面上的摆渡船夫最少也有五十以上。“

陆云野觉得船夫的话十分在理,更何况苍无言的书信是很早之前的书信了,杭州到漫月山庄又隔着几个月的路程,这样一来就算船夫见过苍无言,但是也是一年之前的事了,他们又不是什么亲朋好友,苍无言的面向又不突出,相貌平平的人在人来人往的江上确实记不住,沉吟一会,道:“那你可知这天旋峰中有没有什么高人,那高人又住在什么地方?”

船夫想了一会,挠着脑袋,道:“高人,我不知道谁是高人,不过我听说天旋峰上确实住着一个老人,听杭州人说这老人一身医术无双,能把死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吃他的药都是包治百病的。”

陆云野眼睛一亮,隐隐感觉到船夫口中的老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因为苍云岚说过那个前辈尤为擅长医术,在杭州地界是可遇不可求的名医,问道:“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船夫笑道:“公子,你要是真的找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我劝你还是原路返回罢。”

陆云野疑道:“此话何解。”

船夫道:“我都说了,那只是听说,这杭州城里里外外每年不知道生老病死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天旋峰上寻找那位神医,结果呢,有的摔死了,有的被毒蛇猛兽咬死了,有的无功而返,继续回去等死,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找到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后来越说越离谱,干脆就有人说那神医是个绝世高手,有人看到他在绝壁上开了一个石窟,平常人不会武功压根就找不到他,更有人说那个神医根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自己的病治不好,总之,众说纷纭,被神医治好的却是没有一个。”

陆云野肃容道:“他们说的神医开辟一个石窟,船家可知道是在哪一座。”

船夫像看着有病的人一样看着陆云野,自己刚刚明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眼前这少年怎么还是不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劝道:“公子,您又是何必呢,多少人寻求神医送了性命但是连神医的身影都没见着,要我说啊,瞧您这身打扮去杭州城多多找找其他名医治病兴许就治好了呢,再说了那神医都说了住在悬崖峭壁上,去了你也找不着,又何必问呢。”

陆云野以为船夫刻意不说是因为自己给的钱不够,信手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道:“船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告知那位神医前辈的住址。”

船家拿着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心道:好家伙,真的银子,今天遇到傻子了。急忙把银子放到怀里,指着天旋峰一座怪石道:“看到哪里没有,杭州城的人都说怪石上面就有神医的踪迹。不过公子你出手这么大方,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武功肯定不如那些高手,他们去了都不能找到,你去了也就白费功夫,天旋峰说高也不高五百多米,那块巨石怎么说都有三百米以上,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放弃。”

陆云野道了谢,笑而不语。

届时,船已经离岸边不过二十米的距离,陆云野朝着船夫道:“有劳了。”

船夫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云野纵身一跃,大叫道:“公子,你是不是瞎啊,这里离岸边还有二十来米,你跳下去不是找.........“

船夫口头上的“死”字还没出口,两只眼睛像震惊的像两个灯笼一样,只见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陆云野,这时陆云野如同蜻蜓点水般,一只脚在漓江上泛起阵阵涟漪,每一步跨出五米之远,一个呼吸的时间,陆云野便已经到了岸边。船夫合不拢嘴的错愕道:“这他娘的是人能干的事?几个呼吸直接跨过二十米的水岸两头?我刚刚说了什么?”

陆云野独步在天旋峰山脚,哪里知道那船夫此时此刻满脸通红愣在船上一动也不动极为羞愧。陆云野刚刚施展轻功倒不是想在船夫面前刻意展现自己的武功,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如今施展轻功能横跨江面多远,在此之前,在荒岛上陆云野便向唐枫学习这门绝技,那时唐枫曾说陆云野三年之后最多能跨十来之远,陆云野却在练习之时展现超凡的天赋,紧紧两年已经可以横跨十五米之远,到了第三年已经基本稳在二十米,连唐枫都称赞不已。

如今,瞧着离岸边有二十米,陆云野就是想试一试自己身手,就算最后掉到水中亦是不怕,在荒岛中他早就学会了戏水。

陆云野走了几里路偶尔碰见几个结伴而行的书生,良久,陆云野感到一阵口渴,不时便闻到一股清淡的茶香,心道:此地有茶馆,不如顺道讨几杯茶喝,顺道在打听打听。

情难断萧瑟怜影,意惆怅犹怜清月(六 天旋峰之名杭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然是异乡人偶有慕名而来,因此在天旋峰上常年设有茶馆,说是茶馆不如说是茶棚,仅有一个烧水用的土灶、茅草搭建的草棚以及几张老旧木桌椅。每逢旺季时游客甚多,在天旋峰上摆摊卖东西的人会在各个上山的半道摆,十分默契。

茶棚掌柜是一上了年纪的老夫妇,老婆婆将茶叶煮开,老公公则是为客人端茶送水。待到陆云野走到茶棚坐下时已经有三桌人坐在那一块,仅剩一张空桌在最偏僻的角落径直的走过去坐下。陆云野屁股还坐热忽然一支冷箭射在陆云野的桌上,陆云野连看都没看一眼招呼着店家道:“老婆婆,上好的凉茶一壶,顺便帮我把水囊装满。”

老婆婆夫妇却是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仍是安安稳稳的烧着她的茶,抽空应了陆云野一句“好嘞”又埋头烧茶去了,另外三桌中有一桌五人作书生打扮见空悬一箭,生怕有打斗伤及自己茶都没喝完就匆匆付了钱离开。

茶到了,人也到了,陆云野抿着嘴自顾自个的喝着茶。

“穷小子,你去另一桌,这一桌我要了。”

届时,陆云野方才放下茶杯缓缓抬头看着说话的人,站在陆云野眼前的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两个持剑的头发花白剑客。男的五官端正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女的清纯可人,十分清秀,手持长弓,明显刚刚那一箭便是她射出的!女子名为颜思雨,男子则叫孙一鸣

陆云野道:“姑娘没听过先来后到?”

颜思雨的一脚踩在桌面道:“我的箭比你屁股坐在板凳上还要早,要说先来后到,怎么也是由我来说。”

孙一鸣的道:“这位公子请勿见怪,表妹她说出不得体,这样吧公子这一桌茶水小费我替公子付了,还请公子海涵。”

孙一鸣便从荷包中取出一块金子放在陆云野的面前。

陆云野看了几眼那男的不为所动,又看看那女的仍是嚣张跋扈的姿态,喝完一杯之后便道:“若是喝茶你们自便,这桌子四个角,我占一个角剩下的随便你们。”

颜思雨道:“穷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小姐好端端的让你走你不走,非得吃点苦头是吧。”

孙一鸣拉了颜思雨一把,颜思雨是他自幼相伴长大的表妹,他对颜思雨的秉性十分了解,她摆出这副架势就是要出手教训陆云野一顿了,道:“表妹,咱们此次游玩出来之前你答应过颜伯伯什么?这才多久你就忘了,还想不想下次再出来?”

颜思雨摆出自己十分不解的面孔,道:“表哥,你到底是他的表哥还是我的表哥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最爱的表妹。”

孙一鸣顿时被颜思雨几句话给噎住了,颜思雨讲理都是不讲理的,面图难色对陆云野道:“公子你看..........”

陆云野低着头喝着自己的茶没有回孙一鸣的话。

颜思雨道:“表哥你看,他连你都不搭理,像这种没有礼数的人就应该教训教。”

颜思雨趁着他们不留神,手往腰间一抽,腰间的软剑刚刚抽出半截卡在那里算是使出了全身力气还是未能动的分毫!

只见,陆云野手握着长剑的剑脊剑柄顶在颜思雨的软剑剑柄,一只手仍在喝着茶漫不经心一般。

颜思雨脸色通红,喝道:“你.......你.......哼,师傅,他欺负我。”

站在两人身后的剑客两眼会意,左右一道剑光击出,剑峰偏三寸一道朝左耳,一道削右脚。陆云野握着剑脊的手向上一推内力,手已握住剑柄铿锵一剑拨开耳边迎来的一剑,这时那一剑削向陆云野的右脚,陆云野的右脚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内力倾脚上接上长剑剑脊。

那两位老者原不知陆云野剑术、内力如此超群,他们出这两招也不过是真的想教训教训陆云野,出手并不是十分狠辣,陆云野却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甚至将他们逼退好几步。

那名长胡子发白的老者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流露出几分佩服之意,拱手道:“小小年纪,公子便有此武学,佩服,佩服,佩服,在下蔡晨,另一位则是我的师弟蔡心,公子大名还未请教,我也曾在江湖上结识过甚多人物,不知公子是师承何处?”

陆云野见老长胡子剑客言出有礼,自己也不敢怠慢,道:“原是万花岛一脉的双飞鹤前辈,在下无名小卒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

万花岛一派陆云野曾有耳闻,据唐枫所说万花岛一派已经青黄不接多年,唯独蔡心、蔡晨两师兄弟在江湖上略有名声,两人一套双修剑法“鹤震霄”极为精妙。其实力可比肩一流高手,但是单打独斗又不及一般的高手。

蔡心心想,他既然知道自己外号想必也是高人门下,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武学造诣来头肯定不小,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劝劝小祖宗不要惹事的好。

蔡心拉过颜思雨到一旁,悄咪咪道:“大小姐,这公子来头不小,咱们还是不要惹他为好,老爷早就吩咐过了要是你在外惹事直接把你带回去,现在小姐执意惹这位公子的话,请恕我无礼只有把你送回颜府。”

颜思雨即便是有百般不愿万般不服气但是蔡心已经把她爹搬了出来,要是这次这么快就回去以后想出来就更难了,想到这里颜思雨还是嘟着嘴巴一副极不情愿的坐到陆云野对角。

孙一鸣不敢相信颜思雨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但留意了一会发现颜思雨没有再动什么其他心思,不禁对蔡心佩服起来。

“公子,你的水囊。算上茶水一共三十文。”

蔡心道:“店家,这位公子的帐算到我这里,这一碗茶水算是表达对公子的佩服之情。”

陆云野笑道:“多谢前辈美意,在下受之有愧,店家这一两银子不用找了,几位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收拾了一下,陆云野便再往天旋峰深处走去。

夜半钟声闻斗气,恩怨世仇不曾休 孙一鸣见陆云野不见之后方才问道:“蔡伯伯,你和表妹说了什么肯听你的话。”

颜思雨侧过脸道:“表哥,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师傅,那个穷小子武功是真的厉害还是你们担心我惹事,不肯多事。“

蔡心一脸正色道:“大小姐、刚刚那位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确确实实的高深,我们二人同时出招他能轻而易举的化解,甚至连椅子都未曾离开一步,谈笑间出手便是尚且如此漫不经心,足见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我刚刚削他右脚那一剑足足用了三层内力,却对他造不成丝毫影响。”

颜思雨道:“师傅,你只是用力三层不到的内力,要是这小子已经是黔驴技穷用尽所有内力方挡住你这一剑的呢。”

孙一鸣道:“蔡伯伯,是不是因为他在接你们这一招时椅子都不曾动一下的缘故,你们站在地上出剑下盘要比他坐着稳的多,如果他与伯伯实力不相上下,他接下伯伯这一招椅子势必动摇。”

蔡晨道:“不错,表少爷,正是此理。”

蔡心道:“我们二人联手都没有把握拿下他,但凭他这个年纪深厚的内力已是不凡,剑法其他的,想来不会低。这少年背后的高人更不知是何门何派,咱们还是与人交好最好,颜府的生意走南闯北得罪他这样的少年高手是极为不利的。”

颜思雨嘟着嘴,道:“哼,我才不信呢,肯定是两位师傅你们怕事,才想出这么一套唬我。”

蔡心、蔡晨相视一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连剑都不拔出来。”

............

天旋峰路径曲折且多,柳木成行,陆云野对天旋峰山路不熟误入万树林中废了好大一股劲才从里面出来,陆云野这才意识到船夫的良言劝阻非虚言,在万树林中云雾环绕,时不时有毒物在脚底穿过,若是没有习过武功之人进了这万树林躲避不开毒蛇虫蚁的攻击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好在陆云野及时寻的方向迅速穿过万树林,出来时便已经是夕阳西下。

天旋峰既险又奇,故儿能吸引天下人到此一访,奇景自古伴险境,陆云野又是为寻访故人而来所走之道和他人游玩观赏之途不同,由此更是凶险了几分。

陆云野心想:天旋峰这么大不知危险还有多少,如果我还是凭着一股莽劲恐怕未必能活着走出这天旋峰,那块巨石远远便能瞧见应该是天旋峰的一处奇景之一,明日遇到同行观景的游客一问应该可以知晓。想到这里陆云野的便找在树下倚着休息一晚。

一觉到半夜陆云野忽然内急,走到远处树下暂解燃眉之急。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又兵刃交戈之声,又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今天你插翅难逃。”“堵住南边不要让他撞进树林里去。”“这一次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随着脚步声响,陆云野越来越清醒拿上自己的宝剑纵身腾起趴在一大树干上,静观其变。

黑影之中只见有五人围着一人斗,围在人群中的那人拳法犀利、双掌飞舞令其余五人不敢靠近。那人相斗许久,渐渐逼近陆云野所在的位置。

乌云褪去,一轮明月朗朗在上空,只见围在中间那人身穿黄色僧衣,是个三十来岁的和尚,围着他的五人中有道士、有俗家衣着的汉子,还有三名身形苗条的女子,那道士手执拂尘,拂尘挥舞之际如针毡根根立起,一股劲风使得这林间落叶飞舞,那汉子握着双刀从人群中卷出,刀法挥舞小旋风甚猛,

那三名身形苗条的女子,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半张脸,但手持的长剑银光闪闪,武功招式甚是轻灵。

陆云野见那被围攻的和尚武功实在了得,即便是在五人前后夹击之下仍是游刃有余,他的掌法极快,快到只能看到一道道掌影却又变化多端,虚虚实实来回。那五人虽然倚着人多却也是久攻不下。

忽听得那汉子叫道:“昆仑山的几位师妹,用竹叶青给他点眼色看看!”昆仑山的那三名女子纷纷点头,嘶嘶几声,数十枚竹叶青从不同方向射开,所谓的“竹叶青”并非毒蛇一类而是一门暗器,暗器之中藏有毒针恰似毒蛇吐信,因此得名“竹叶青”。竹叶青一散开来,那和尚果然招架不住。

那手执拂尘的道士喊道:“岳和尚,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只要你说出张云逸的下落,大家就当没见过,一笑而散,岂不是更好?”

陆云野大吃一惊,心道:张云逸?祖爷爷唯一提起的江湖后起之秀,据说张云逸年仅二十时便在各门各派之中摆下擂台,江湖大小百余门派几乎接接受过他的挑战,百余场比拼张云逸近乎全胜,名声大躁,放眼整个武林后辈之中近乎无人能与之匹敌,早就听说张云逸与掌门唐之轩是挚交好友,在二十多年前掌门曾与他并肩独闯神农堂堂主女儿婚宴并劫走堂主女儿赵雨韵之后便在江湖上消失了,没想到这人原是张云逸的朋友。

岳和尚大笑道:“要不是张兄弟中了神农堂堂主的计策受了重伤,就凭你们几个小毛贼也敢找他的麻烦?别说张云逸是我朋友,就算张云逸不是我的朋友,岳和尚也不可能让你知道一个重伤之人的在哪。”

那汉子道:“岳和尚,你也是云天盟旗下高手,你知道神农堂堂主与张云逸两人的深仇大恨,如果我把这消息告诉神农堂堂主猜猜你会怎样?”

岳和尚道:“我虽是云天盟的人,但却非他神农堂的人他能奈我何?江湖讲究各交各的,我的朋友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他来管。倒是你们,一个武当老道,一个少林俗家弟子,三个寒梅宫女娃娃,你们找张云逸意义何为,难不成是要拜师不成?哈哈。”

那道士道:“他打死我师弟,我要寻他报仇雪恨。”

岳和尚道:“怎么的,张云逸一下打死你们五个师弟?哈哈。”

那汉子道:“当然不是,我只是陪无名道长助他一臂之力,张云逸在江湖滥杀无辜,武林正道之士人人得而诛之,岳和尚,你云天盟在武林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一次我们的目的不是你,只要你老实说出他的下落,你尽可安然离去。”

夜半钟声闻斗气,恩怨世仇不曾休(二 陆云野趴在树上忍不住啧啧称奇:这武当派的道士好生不要脸,张云逸无恙时不敢找找他麻烦一听说他深受重伤就像狗见了屎穷追不舍,就算杀了张云逸那也是胜之不武。少林俗家汉子倒是有几分讲义气。

陆云野之所以对那道士如此深恶痛绝,一是正如他所言,趁人之危属实不是江湖名门正派所为,二是陆杰自退隐江湖之后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但是仇家依旧将其杀害,此时的陆杰与张云逸何异?故而陆云野便对那道士多了一丝偏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江湖本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陆云野一腔热血与傲骨皆受陆杰、唐枫所授,焉能懂得江湖险恶,防不胜防!

猛地听到那道士大喊一声“大家快伏地。”五人一听偶然伏地,只见银光闪闪,六柄飞刀对准了岳和尚的胸膛。本来岳和尚只需像他们一样弯腰半徐便能躲过这六柄飞刀,但是先前那五人早已料到岳和尚也会学他们一般,此刻他们兵刃尽出捅向岳和尚的下三路。

陡然间,岳和尚一声大喝纵身跃起数丈之高,脚底的飞刀堪堪险过,但是道士的拂尘如铁针一般竖立针扫向他的小腿,寒梅宫的三位女弟子三柄长剑也一并来到。岳和尚身在半空,无处借力难以闪躲,凌空一掌拍出打在寒梅宫一名女弟子的肩膀上,右手接住她的长剑朝着自己周身抡了半截,将其余四人的招法一一格挡,这时,寒梅宫的两名女弟子顺手会出两发竹叶青。

岳和尚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数丈之远,那名女弟子被他一掌打在胸口处吐了几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寒梅宫的两名女弟子以为同伴已死怒火上头,招式比之前更为狠辣了几分。

岳和尚中了竹叶青的毒针,几个呼吸只见已见嘴唇发黑,招式凌厉甚是不如从前,这是因为岳和尚一面要分散内力压制毒素的蔓延,一面要分心对付四人。几个回合下来渐渐失了分寸,道士拂尘一扫赫然将岳和尚的胸口扫出数十道细细密密的血痕,岳和尚吃痛刚想以命搏命一拳在道士的脑门之上,却不想小腹一阵剧痛却见那汉子一柄长刀已经捅进他的小腹。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

只见岳和尚大喝一声,道:“狗贼,我跟你们拼了。”已经顾不得在压制毒素,单手握住那柄插在小腹上的长刀,怒目圆瞪,一掌打在那汉子的胸口,岳和尚自己亦是连站到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此时他的脸已经变得黑不溜秋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再说那汉子硬生生的接了岳和尚这一掌,直接倒飞出去几丈之远,双眼一翻已经气息全无,岳和尚这一掌可不比打那寒梅宫女弟子的那一掌,岳和尚遭受了那汉子的一刀不仅让他在剧痛之下爆发出更为强劲的掌力,岳和尚亦是在于他搏命全然不顾毒素的侵袭全力一掌,便让那汉子肋骨全断,心脉尽碎。

道士抱着汉子的尸体大喊道:“钱兄弟,钱兄弟,你醒醒,秃驴,我要你不得好死!”

武当那道士拿起拂尘在气息微弱的岳和尚身上一顿狂扫,良久,拂尘之上已经血迹斑斑,岳和尚全身都被拂尘扫的血肉模糊,岳和尚却是连眉头都不皱,血染遍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伤痕。

岳和尚怒喝道:“臭道士,有种得就给我一刀痛快,反复折磨我算什么英雄好汉,亏你武当还是江湖一等一的名门正派,连送我上路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丢尽了你武当派的脸面。”

道士道:“岳和尚,你一心求死,我偏不得你好死,你若是说出张云逸的下落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我先刺瞎你双眼,再割你耳朵,挑断手筋脚筋,让你在毒发之前受尽折磨再死!”

那道士说一有一,挥舞着拂尘一下便把岳和尚的右眼扫瞎,见岳和尚沉默不语又扫向他的左眼。

陆云野实在看不下去,心道:这名门正派的作风与邪魔歪道何异?当下拔剑出手,一道剑气将那道士的拂尘震开。

那道士后退几步怒目看向陆云野,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道爷的事你也敢管?”

陆云野道:“你管我哪里出来的,你这臭道士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武当派何时出了你这么心狠手辣之辈。”

那道士道:“合着你是云天盟邪魔歪道之徒?如若不是快快让开,此人乃是云天盟旗下恶徒,武林中人得而诛之,若再执迷不悟道爷我连你一块杀!”

陆云野笑道:“是要咋样,不是又咋样,你想杀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少尽量!”

道士喝道:“我当是谁,原来果然是云天盟旗下的恶徒,寒梅宫的两位师妹,我们合力将其击杀,为武林除害。”

岳和尚身受重伤,亦是回光返照,道:“小兄弟,你快快离去罢,岳某感激出手相助,但这几人武功不弱,你不是他们对手,莫要因我丢了性命。”

陆云野见那道士一口一个恶徒,出手又是极为狠辣,招招皆是要取他性命,此刻寒梅宫的两位女弟子亦是一前一后,分封他后背三路以及削足下三寸。

道士以及寒梅宫的两名女弟子在与岳和尚在之前已经斗了良久,此时再战陆云野无非是觉得陆云野轻狂,武功平平。陆云野陡然一剑三处,击退那两名女弟子的长剑,那道士的拂尘一碰到陆云野的长剑就稳稳吸住长剑,几段拂尘缠绕在陆云野的剑身。

道士喝道:“两位师妹,竹叶青问候他。”那寒梅宫的两名女弟子果然发出两发竹叶青,两人将陆云野夹在其中,这竹叶青已经向陆云野周身射出。道士喝道:“小毛贼,我看你怎么逃脱我的掌控。”那道士往拂尘注入的内力又沉了些许,陆云野的长剑仍是被道士的拂尘所牵制,一拉一扯之下,陆云野与他不过伯仲之间。眼见竹叶青已经逼近,岳和尚喝道:“小兄弟小心!”

夜半钟声闻斗气,恩怨世仇不曾休(三 千钧一发之刻,弹指间已经关乎性命,陆云野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道:“你们痛下杀手,我要是再保留自己的实力今天非得栽在这不可!”

陆云野内力一震,手中的长剑开始斗转,一阵寒芒绽放,只见那拂尘只剩手柄,漫天飞舞残缺不全的拂尘,风声呼啸,陆云野长剑一抖再度使出专破暗器之类的“风雷引”,竹叶青纷纷掉落。

猛地听见一声惨叫“啊”,陆云野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道士不知何时肩膀上中了一枚竹叶青,那竹叶青软如发丝,不仔细一看根本瞧不见。这枚竹叶青本不应中那道士,只因陆云野施展风雷引一道竹叶青击中剑脊反被弹开,那道士来不及毫无防备之下便中了招。

道士喊道:“寒梅宫的师妹快给我解药。”这才刚中毒却已经见嘴唇开始发黑,那道士显然内力不如岳和尚的深厚,岳和尚好歹撑住了几个呼吸,中毒之下还和他们搏斗一番。陆云野心中仍是暗暗吃惊:这竹叶青好生歹毒,只是中了一根毒发作的如此之快,要是全中还不得直接去世?

道士微微恢复一丝血色,凶神恶煞道:“野小子,报上名来,别日我顶叫要你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陆云野冷笑道:“你觉得,你有机会逃得了?”

那道士冷汗冒出,道:“怎得,就凭你一个人想杀我们三个?你有那本事?”

陆云野道:“不试试怎知道,你不是挺横的刚刚叫嚣要将我为民除害,现在不敢了?”

那道士眼睛一骨碌的转溜,忽然抓起一把泥土往陆云野的眼睛丢去,届时又是几发竹叶青射出,陆云野早有防备“风雷引”剑招闪过竹叶青纷纷坠落,就连那一丢土也成了齑粉。再一见,那三人以及死了那人尸体都已不见,陆云野心道:跑的真快!

陆云野本就无意伤他们性命,因此他们逃走也懒得追他们。

这时,岳和尚仍未断气,面如土色离死也不远了,道:“小兄弟,多谢仗义相救。”

陆云野之前对云天盟的印象仅限于唐枫所说,如果不是自己回家祭拜双亲时所遭遇的一切,陆云野亦不会痛恨云天盟,此次出手既是陆云野于心不忍也是善心所致,但这并不能令他减少对云天盟的厌恶,陆云野更不想同云天盟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道:“不必谢我,你身中要害且有剧毒傍身已经活不了几个时辰,我可救不了你。”

岳和尚笑道:“我岳某要是贪生怕死就不会有现在的下场,只是小兄弟既出手了,岳某恳请小兄弟报上性命,即便九泉之下也不敢相忘。”

陆云野道:“不必了,无名之辈知道了性命也无妨,就此别过,你好之为之。”

陆云野并不愿与云天盟中人有过多瓜葛,即便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岳和尚道:“小兄弟,岳某有一事相求,还请你答应,岳某自知时日无多,但朋友之性命危在旦夕,恳请小兄弟代我一程。”

陆云野沉默良久,道:“一,我出手助你只是因为我觉得那臭道士为人过于狠毒,倘若他一剑送你归西我断然不会出手,二,我非你云天盟中人更不想与你云天盟中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三,下次我遇到云天盟的人同样也会把剑就杀,不问是非。”

岳和尚悲戚道:“没想到我岳某今日会死的这么憋屈,这一次因我之失要葬送两人的性命,张兄弟,我对不起你们。”

陆云野一听岳和尚口中大喊“张兄弟”莫非指的是张云逸?略有疑惑,道:“你说的张兄弟指的是谁?”

岳和尚道:“既然小兄弟你问我,岳某也便说了,张兄弟便是我的朋友张云逸,他中了神农堂堂主的阴谋,身受重伤,我此行便是上天旋峰寻我的师兄一枚疗伤神药,不料不知武当那几人怎么得知我的行程一路追杀,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陆云野疑道:“张云逸不是和神农堂堂主有仇吗?他早就退隐江湖了这会怎么又突然中了神农堂堂主的阴谋?”

岳和尚猛吐几口鲜血,道:“小兄弟,我时间不多了这事不能详细说明,我师兄就在天旋峰明月石下,求你代我上山取药,岳某九泉之下也瞑目了,这令牌是云天盟神殿护法令牌,遇到云天盟之人大可取出,危难之际也可调动神殿高手助你,我知小兄弟瞧不上云天盟,但这是岳某此时此刻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还请笑纳,张云逸夫妇就在......就在......杭州城外向东三十里的枫叶林中.........”

陆云野都还没答应岳和尚的请求,回头看着岳和尚早已经断了气,临死之前那块令牌还在手中紧紧拽住。陆云野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选择,喜忧参半,喜的是天旋峰确确实实有神医,那人还是岳和尚的师兄,忧的是岳和尚死之前托付自己要办的事,张云逸夫妇伤势严重,张云逸与玄元剑派有所交情,自己也答应过唐枫无论如何玄元剑派遭逢大难时要出手相助,张云逸与唐之轩挚交,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陆云野心道:爹纵横江湖时豪气干云,仗义出手之事更是多如牛毛,不相干的人都能出手,何况张云逸与玄元剑派渊源颇深。

陆云野料理完岳和尚后事之后,天也渐渐亮了,便朝着岳和尚所说的明月石一路走去。岳和尚临死之前赠予他的神殿令牌陆云野一并收下,并非陆云野贪恋神殿令牌带来的好处,而是觉得岳和尚的遗物应该交予张云逸,他曾切身体会过自己双亲遗物被人毁了的悲伤,故而陆云野觉得这份令牌还是交给张云逸再合适不过了。

天旋峰的路不好走,但好在陆云野学聪明了不再傻乎乎的横冲直撞开始循着山路盘旋而上,不时陆云野便到了所谓的明月石,明月石前一片明朗,甚至是空无一物,唯独见花花草草以及几十块青石板!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一 陆云野在明月石附近瞧了好一会仍是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转悠了好几圈目光停留在形状酷似棋盘的青石板上。

青石板五排并列直通到明月石前通达五米,在这块风景之中是最为奇特的布局。陆云野回来走了几步迟迟不向前,脑子里细细回想岳和尚临死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心中道:“岳和尚临死托付我上山取药,他和张云逸是朋友,他宁可自己身死也不愿说出张云逸的下落,再说了常人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这岳和尚断不会欺骗我,难道是这神医在这一年半载中已经离开了天旋峰?离开之前连自己的住所都给拆了?又或者这青石板中暗藏玄机?”陆云野一脚踏在青石板上走了几个来回,可也不曾触碰到什么玄关。

“明月石,明月石下?”陆云野恍然大悟纵身一跃便上明月石上边,低头一看明月石底下藏有玄关,陆云野转了几圈,听闻一声沉重的滚动之声,侧颜一看附近又安静的很,什么变化也没有。

陆云野心想着:奇了怪,明明听见有动静的,这里又没有什么变化,难不成是我听错了,纵身一跃又回到了青石板上,这时陆云野感觉右脚似乎往下沉了一点,正疑惑之际,壁上既然射出数十道利箭,陆云野大吃一惊,一剑扫开同时往侧身一闪两步,陆云野一只脚踩在青石板上的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一脚踩空,急忙腾空跃起后撤数丈之远,摆脱青石板所在的区域,那时陆云野果然看到自己刚刚那叫踩下去那块青石板赫然开了一道口子足足可以容纳人的脚大小,隐藏在其中的是令人发指的尖刺,这一脚踏空,岂不是成了筛子?

陆云野退在青石板的区域之外,发觉只要脚不在青石板上任意在周围怎么逛都没有暗器发射。信手抓起一块小石头丢进去,只见又是一块青石板打开口子,那小石子直接没入其中,不过陆云野不信邪,从第一块青石板开始丢石头,有的引发暗器,有的则是安然无恙的躺在青石板上一动也不动,待到陆云野将所有的青石板都一一试探过之后,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青石板中蕴含特殊的排列顺序,只有按照它的顺序有才会触发玄关进而打开其中的秘密。

陆云野沉吟一会,仔细揣摩那些安全的青石板的排列的形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时按照周易中乾卦布局,乾为天,乾上乾下,元、享、利、贞,此相位应是潜龙、勿用!青龙在东,八卦中为震,应该向前三步,再向右,回走一步,右四步......”

陆云野按着自己所想,走完了一圈果真没有什么暗器射出,但盯了好一会这四周依旧没什么变化也不见哪里有密道打开。就在陆云野疑惑之时,忽然一声沉闷的巨石滚动声吓了他一跳,只见那块明月石竟然向右移动了数步露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密道。陆云野拿起一块小石头往里面丢了几下,见没有回声也没有沉水的声音,靠近密道时却有微风轻轻吹出,心道:“这里有风应该通往另一处地方,这里面不会是封闭的,没有水声也不会是水流经过,看来这里却是是别有洞天,就是不知道这神医是不是住在里面,苍无言会不会也在此地?”

手握着火折子,另一手拿着宝剑,陆云野走在乌漆嘛黑的密道中近乎是贴着密道而行,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成了陆云野前进的唯一方向,步行数十步,陆云野偶然看到前面有明亮的光折射进来,心道:快到出口了,应该快见到人影了!

复前行数十步,陆云野便闻到一股清香淡雅的药香,侧脸一看在他的右侧出密道便是药圃上面种植着陆云野认识或是不认识奇奇怪怪的的药草,届时陆云野见一药童正在打量着他,道:“哥哥你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陆云野抱拳道:“在下陆云野有事求见神医前辈,岳和尚临终前托付我前来取两味药救急,不知道神医可在?”

药童抓挠着脑袋,道:“爷爷在家,不过他正在睡觉,我不敢去叫他怕被骂。”

陆云野笑道:“不知神医何时能醒,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药童道:“我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能醒,但是在晚饭之前肯定能醒,大哥哥你愿意等的话就等罢,我要浇完这些药草,不然爷爷醒来又要罚我。”

陆云野点点头,那药童也便忙碌着自己的事,连陆云野一眼都不瞧更别说说话了。陆云野无奈之下只能干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干。

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正如药童所言神医果然在日薄西山时方才醒来,刚醒来便呼唤着药童。

届时,一个衣裳褴褛的花甲老者从最中间那座竹屋走了出来,那老者鹤发童颜,气色甚好,脸上的皱纹不过寥寥几条,如果不是满头的白发,陆云野怎么也不相信这眼前的人竟然是六十岁的老人,但他的模样更像刚刚三十出头到四十之间的男子。

药童指着陆云野道:“爷爷,就是他找爷爷。”

神医打量陆云野几眼,道:“好小子,不错嘛能找到明月石下的机关,还能破的了我布下的乾卦,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陆云野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明明是先找苍无言的,但是这时又夹着一个岳和尚的请求,想到岳和尚临死前说神医乃是他师兄,盘算着有这层关系比没有的好,先说自己受人之托再说自己的事,道:“晚辈乃是受人之托前来向前辈讨两枚疗伤神药。”

神医冷笑道:“哼,要我药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我一个都不给,你这受的何人之托?”

陆云野正色道:“晚辈乃是受前辈之同门师弟岳和尚之托前来向您讨要疗伤神药。”

只见这神医顿时勃然大怒,道:“滚!”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 陆云野被神医这么莫名其妙的怒喝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神医余怒未消的神色,一连串的疑惑在心头,心道:这他娘哪里像两师兄弟,这分明就是欠了他上千两银子的债主,难不成是岳和尚抢了他最心爱的小师妹?

却说这神医原名叫钟良生,他与岳和尚确确实实是两师兄弟,岳和尚本名为岳良木,两人皆是其师尊收养的孤儿,岳良木进师门时,钟良生已经二十有余,钟良生作为大师兄照顾小师弟有加,两师兄弟感情十分和睦,师尊的武学、医术皆有独门造诣,钟良生不喜江湖事非潜心学医,岳良木则是天生好武在武学天赋上略有不凡。其师傅过世之后,两师兄弟相依为命数年之长,直到岳良木长大成人之后决定在江湖闯出名堂,两师兄弟才开始分道扬镳,期初岳良木每隔数月都会带着一身伤痕回来,往后便是半年、一年甚至更久。不过即便如此钟良生心中仍是时时刻刻把他当作亲弟弟一般对待。

直到七年之后,岳良木回到钟良生的医馆邀请他一并加入云天盟,云天盟当时在江湖上已是兴风作浪的一大魔教。岳良木当时已是云天盟三堂之一的神殿四大护法之一,钟良生苦心规劝岳良木重归正道,但岳良木有自己心中向往,两兄弟因此决裂,钟良生割席断义,至死不相往来。

如今听闻岳良木有求于他,岂有好脸色?纵然钟良生有百般恼怒岳良木不听他劝导,他仍是希望岳良木重会正道,不然也不会告知岳良木自己的住所之地。

钟良生回过神来,道:“你刚刚说什么。他给谁求药,他死了?”

陆云野道:“是的,岳和尚已经死了,他临死之前托付我给他的朋友张云逸求药。”

钟良生顿时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师傅,您的不孝徒弟岳良木已经陪您去了,弟子无能未能替您管教好他以致他误入邪道,如今岳良木已死,弟子一生无憾,百年之后再向您赔罪。”

“你是他什么人,是什么杀了他。”

陆云野道:“我只是个路过的年轻人,当时岳和尚被武当、寒梅宫、少林三家弟子围攻,最终不敌,那屋顶臭道士要挟他说出张云逸的下落,但他不肯,那臭道士换着法子折磨他,我只是于心不忍出手,不过他中毒太深,我也救不了,恰巧我找前辈也有事索性便将他的话转告与前辈。”

陆云野续道:“不过即便他是云天盟中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宁死也不愿出卖朋友。”

钟良生冷冷道:“他交的那些朋友都是云天盟的走狗,就算死一次也不足惜,这种人又有什么可值得敬佩的。”

陆云野看着钟良生冷漠的神色顿时想到自己的父亲与玄元剑派的掌门唐之轩又何尝不是手足兄弟,可最后父亲至死都没有向唐之轩坦白这其中的误会。陆云野虽然不知钟良生与岳良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到底还是同门,其中还有同门之谊,不然岳和尚也不会上天旋峰求药。

陆云野道:“前辈,不管岳和尚曾经怎么对不住您老,但他已经死了,这一笔帐也该揭过去了。”

钟良生狂笑道:“哈哈,当年他要是听我半句劝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他是死了,但那是他罪有应得,该死,这种助纣为虐。为非作歹之徒就该死!”

钟良生癫狂的神态让陆云野感到一丝丝凉意,等他消停了好一会,陆云野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了。良久,陆云野沉吟道:“前辈,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允诺。”

钟良生道:“你既然和岳和尚没有关系那我也不会赶你出去,可我也不认识你,少年请离开罢,老夫不奉陪了,六子,送客!”

陆云野横在钟良生身前道:“神医,晚辈乃是苍无言前辈故人之亲,受苍无言前辈之女苍云岚前来打探苍无言前辈的消息。”

钟良生一惊,道:“你认识云岚侄女?无言曾在我面前絮絮叨叨他女儿,没想到这还是女儿担心老爹,老爹只顾着担心那两孙子。”

陆云野生怕钟良生不信,从怀中取出苍无言写给苍云岚的书信,交给钟良生道:“前辈,这是无言前辈曾经写给云岚伯母的书信,无言前辈曾在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他的笔迹您应该认得。”

钟良生一看歪歪扭扭的字体便知这是苍无言的字迹,道:“错不了,错不了,错不了,无言的字是我所有朋友中最难看的一个,哈哈。”

陆云野一抹额头,这神医的变化也忒快了一点,刚刚还是一副凶神恶煞,不共戴天的模样,一说自己是苍无言故交之亲,又有书信为证立即笑了。

陆云野哪知这钟良生本就是医者仁心,但性格却与苍无言一般无二,嫉恶如仇、正邪之分犹如天堑不可逾越!

陆云野道:“前辈,无言前辈已有数年不到漫月山庄,最近又无书信往来,云岚伯父甚是担忧无言前辈,晚辈途径此地云岚伯父便拜托我前来一问。”灵光一闪,便把所有的借口都推向苍云岚,反正有书信为证这钟良生又是信了的,自己也不必多此一举说自己找苍无言另有要事。

钟良生略有责备道:“无言没跟你们说这事?”

陆云野疑道:“云岚伯母已经很久不曾受到无言前辈的书信了,担心他出了事放心不下。”

钟良生叹息道:“无言去剑魔山了!”

“剑魔山?”

“就是剑魔山,剑魔山中有一个大魔头名为剑魔老人,先前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剑魔老人要重出江湖,在剑魔山摆下擂台如果有人能胜得他的一招半式,他便自废武功再不涉足江湖,这剑魔老人曾是和唐枫大侠齐名的人物,他要是出山指不定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言为了阻止这场大难的到来,前往剑魔山此机而动!”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二) 剑魔山此山因剑魔老人的传世而闻名,剑魔老人乃是唐枫成名之前时代其名的绝代高手,在唐枫成名之际夜上玄元剑派比剑,那一战惊天动地,唐枫之剑术更胜一筹,剑魔老人败给唐枫一招半式之后便退隐江湖潜心修炼武学,只为在找唐枫一雪前耻。剑魔老人在江湖杀戮无数,一夜之间以一己之力屠戮一个百号人的小帮派震惊整个武林,武林泰斗两大名门正派之首武当掌门玄虚子、少林达摩院首座禅慧大师联手合击之下仍能全身而退,使得剑魔老人名噪一时,更成为江湖武林心头一大阴影。如今唐枫早就不在江湖,又有几人能胜得剑魔老人一招半式?

陆云野听到剑魔山三字便已经知晓有所不妙,在唐枫最忌讳的人中,剑魔老人无非是最可怕的,张云逸是最具天赋与潜力的,陆君覆则是则是野心与武功并重。唐枫曾告诫陆云野若非生死之际不要轻易招惹这三人,他们的武功在当今武林都是一等一的翘楚所在。陆云野方才初出茅庐武功能与一流高手较量,但面对他们仍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并非唐枫武功造诣不敌那三人,而是陆云野尚未将唐枫所有的武功融会贯通,重明剑诀共有二十四式,陆云野方才习得前二十式,剑魔老人苦心孤诣二十载如若没有突破也不会重出江湖!苍无言虽在江湖有天下第一快剑之名,但是其剑法比起翘楚之流仍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之别,这一出山岂不是送命?

陆云野忧心忡忡,道:“前辈,剑魔老人擂台开始之日还有几天,剑魔山离此处多远,无言前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天旋峰的。”

钟良生道:“无言离开天旋峰已有一个月有余,算算路程他应该走的很慢现在顶多走了三分之一,从天旋峰但剑魔山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按剑魔老人的说法,他是在明年的一月份举行这场擂台大会,现在十月份中旬还有两个月有余的时间,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剑魔山?”

陆云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道:“晚辈正有此意,无言前辈年事已高肯定不能长途奔波、舟车劳顿,我现在赶往剑魔山,说不定还能在无言之前之前赶到!”

钟良生叹了几口气,道:“也罢,你们习武之人总是要以侠义之气走江湖,剑魔老人为祸江湖终归是一件坏事,我若是劝你那便也成了剑魔老人的帮凶了。”

陆云野淡然笑之,问道:“前辈,晚辈想向您老讨几枚疗伤圣药,您老悬壶济世、医者仁心肯定不会拒绝晚辈这个请求的吧?”

没想到,钟良生却像换了一副面孔似的,白眼刮了陆云野几眼,冷冷道:“小兄弟,我是看在你有云岚侄女书信为证,方才姑且信你,你却要拿我这良药去救云天盟这帮恶贼的性命,我良言在先,岳良木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你年纪尚轻还有回头路可走,至于你说的救命之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的。”

陆云野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与岳和尚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他既然是恶人,晚辈断不会拿您的良药去救这样不值得救的人,晚辈是因私情想向您讨几枚,晚辈此行剑魔山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前辈医术高明,疗伤之药肯定也是千金难求,所以恳请前辈赠与晚辈几枚,以备不时之需。”

这钟良生半信半疑思索一会,道:“当真?”

陆云野诚恳道:“焉敢欺瞒前辈。”

钟良生道:“哼,谅你也不敢,你既然开口了,我要是不给也显得我小气,怎么说你都是无言的朋友,随我来。”

一进钟良生的药房之中,陆云野便闻到一阵阵浓郁的药香,看到一株硕大的灵芝不由得惊讶道:“前辈,这种仙灵芝十年方才成药、百年效果最佳,您这株已有九十年成长期了罢。”

钟良生定眼一看那株灵芝,正是鲜有的仙灵芝,它的年份也确确实实是九十年了,不由得对陆云野另眼相看,道:“你对药草也熟悉?这株仙灵芝一般人还认不出,寻常人等只会把他当作一般的灵芝,没想到你一眼能认出,你的师傅也是个了不得郎中罢?”

陆云野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道:“那可不是,想当初在玄元........”

钟良生道:“在玄元?什么玄元?”

陆云野慌的改口,道:“不是,您老听错了,我是说那可不是,想当初背错了药材被师傅罚的一个月不让出药房,师傅祖上的药典我都不知道背了多少回了。”

钟良生朗声笑道:“哈哈,是这么个理,我小时候跟时候学医犯错就抄书,师傅老人家常言医者父母心,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但能救济一方此生无憾,倘若少时学医不尽心既是害己更是害人。”

钟良生在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各取几小瓶递给陆云野,道:“小兄弟,这瓶上既有外伤用药也有内伤之药,瓶上有字功效之余我就不多说了。”

陆云野拱手谢道:“晚辈多谢前辈慷慨赠药,感激不尽!”

钟良生道:“你这药要是救济天下英雄好汉,用尽了大可以上天旋峰在取,你如是用来救济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之徒,你下次上山我也不会杀你,但是我会在给你的药中下毒,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为名医既是悬壶济世也是用毒好手,这一点你无需质疑。”

神医不仅救死扶伤一绝也可杀人于无形。医者通药理,用的好可以是良方,用不好那就是毒药。

陆云野点点头,保证道:“前辈尽管放心,您的药我只会拿来救那些和正道好汉有所交集的人。”

陆云野心道:嘿嘿,这样我拿药救张云逸不就合情合理了?张云逸与唐之轩生死之交,唐之轩名门正派掌门,江湖出了名的侠义之士,这便是合情合理了!

谢过钟良生之后,陆云野便匆匆忙忙下了天旋峰,前往剑魔山。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三) 钟良生只道陆云野是诚心诚意讨药仅仅是为自己,哪里知晓陆云野心底的小九九?倘若他知道这药是给岳和尚要救的张云逸的,指不定会在药中下几昧毒药。

陆云野下山之后招来的船家仍是那一位,这次船夫对陆云野甚是有礼不敢泛泛而谈恐怕陆云野给他来一个翻江倒海。渡过漓江,陆云野便回到了杭州城的客栈中,临行前把坐骑寄养在客栈的马厩中,原打算要费上好多时日,没想到这才一天就见到了钟良生,只是遗憾苍无言已经赶往了剑魔山,一想到苍无言已是近百年之人仍有这份除魔卫道之心,不禁在心底油然而出敬佩之情。

唐枫直言苍无言口之心快、刚正不阿、心怀侠义,如今看来丝毫不差!

一路畅通无阻,陆云野在客栈中打尖过后便骑着马一路出城向东而行,城东正如岳和尚所言是一片繁茂的树林,行走不到两百米便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兵刃交戈、呼声此起彼落!陆云野心中一凛,道:难道是武当那老道这么快就找到了张云逸的下落,好家伙,来人还不少,这臭道士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帮手。

百米开外,人影绰绰看,只见二十名好手将一男两女围困在其中,那男人年纪已有四十,岁月这把杀猪刀在他脸上却是一把美工刀增添几分沧桑之意,其容貌与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般无二,五官端正、菱角分明的脸颊更显坚毅不凡,但见他此时此刻脸色煞白,眼神中尽是从容不迫自信异常。站在他身旁的两女,一是他的妻子赵雨韵,已到中年之景仍是与少女无别,恰是一朵冷艳的玫瑰,徐娘半老风韵风韵犹存。二是他们的女儿张慕雪,此女年仅十八,一身淡雅长裙任清风轻抚,人如桃花美艳不可方言。

他们三人正是张云逸夫妇与其唯一女儿,而围困他们的不是武当道士,而是云天盟神农堂堂主赵元海以及副堂主柳正等神农堂的下手。

柳正冷眼直视张云逸,眼前之人葬送他独子一生幸福,躺在床榻之上二十余年,他恨不得生吃了张云逸的血肉方能解他心头只恨,道:“元海兄,张云逸的狗命可否让给我,他害我儿终身残疾,我不能让他如此痛快的去死,必定要他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赵元海道:“那是当然,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这小子拐走我女儿十八年,还生出这么个孽种,我这张老脸都被他丢尽了。”

赵雨韵道:“爹,你一心一意只想着你的宏图大业,从来都不会顾及我和娘的感受,娘嫁给你之后,你每天都在围着你的江湖霸业,娘病死在床榻你可曾回来看她一眼,我每日不是被你骂就是被骂的路上,你除了教我一身武功之外,你摸着你的良心,你配不配得起丈夫、父亲两字!”

赵元海父女之间恩怨由来已久,赵元海自掌神农堂以来终日只顾的他的宏图霸业,坐稳云天盟三堂之一的宝座,对赵雨韵母女关心甚微,就连其母病危之时赵元海毅然决然跟着云天盟东奔西跑,置之不闻。之后赵元海抚养赵雨韵极为苛刻,稍有不慎便是一顿责罚,在赵元海眼中赵雨韵只是一个无用的弱女子,无法继承他的志向,尤为苛刻,除了一身武功之外,赵雨韵对于赵元海而言仅仅是一个包袱,而这个包袱竟然带给他超出预期的期待,江南三雄与之联姻,进一步巩固他的地位,不曾想这一举便成了无法收拾场面。

赵元海恼羞成怒,喝道:“不孝的东西,我做人做事还轮不到你教训,没有我你还能活在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雨韵梨花带雨,娇喝道:“我原以为你迷途知返,要当好一个好父亲,好外公,没想到,你仍是不忘设计我,我相信你才带着雪儿回神农堂看望你,没想到你竟卑鄙无耻在酒中下毒,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爹。”

赵元海遭赵雨韵这么一数落,脸上遭不住暴跳如雷,喝道:“孽女,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自废武功跟我回神农堂,我可以既往不咎连你的孽种我也可以收留。但是张云逸必须死。”

张暮雪俏脸温怒,道:“我宁愿和爹一起死,也不远苟活于世。”

赵雨韵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家三口死也要死在一起!动手罢,今天之后往日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是我爹!”

赵元海怒道:“杀!”

神农堂的好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其武功皆有二流高手的水准,一拥而上,赵雨韵的武功准一流高手,张慕雪的武功亦是有二流高手的水准,张云逸乃是顶尖剑客奈何身中重伤,这时连正常实力的三层都不能发挥,任凭你武功再高,现在连二流高手都能难以匹敌,更何况这附近还有一流高手柳正、赵元海在虎视眈眈。

赵元海能在云天盟三堂之一稳坐宝座多年,其武功比寻常的一流高手还高几分。

赵雨韵使用软鞭,一鞭既出,长鞭接连十声雷鸣,这一套鞭法名为“千里鞭雷”,一招使出如同闷雷滚动,气势浩荡,赵雨韵已将这套千里鞭雷练至臻境,鞭如闪电,一出则十响!赵雨韵长鞭回扫一招“五雷轰顶”竖直劈向一个,那人侧身闪避,殊不知这长鞭鞭鞘藏有利刃,如同毒蛇吐信,翻转一番割破那人的咽喉,顷刻之间毙命,血如水注。赵雨韵这一击得逞,剩下的人则有了防备,再想靠这招出其不意击杀已是难上加难。

张慕雪的武功不如赵雨韵的精妙,她所学的是张云逸的剑法,虽是火候不足但凭着精妙的剑法竟然能与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神农堂的二流高手将母女两围的水泄不通,抽不出手来,张云逸已经碑他们隔开,即便要出手相救也是十分的艰难。

张云逸脸色虽煞白但面对柳正、赵元海二人仍是从容不迫!

柳正厉声道:“张云逸,纳命来!”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四 柳正欺身而进,柳正是内功行家,一双铁掌雄浑有力,一阵穿掌而过之插张云逸的下肋,脚踢三环,快而雄厚。张云逸手握宝剑,冷哼一声,一口真气吊在胸口,眼神一冷,剑光已经挥出。

一个照面,两人掌影、剑光交错,卷起一阵阵风沙。

张云逸虽然有伤在身实力不及往日的三分之一,可其武功卓绝、剑法之精曾让唐枫都为之叹服。古人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云逸作为当世的顶尖剑客之一,其剑术仍旧不可小觑,再者二十年张云逸尚且能以一人之力力敌江南三雄,现又过了二十载,张云逸已今非昔比,柳正虽也有进步,但两者之间的进步不可同一而语,张云逸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顶峰追求更高的巅峰,柳正则是精益求精,追求上上之境。

却说张云逸的剑法形如狂草,立如松,忽而上,忽而下,行到半道又折中而返,十分写意,看似杂乱无章又蕴含无法言明的诡异。柳正空有一身武功却不知如何施展,张云逸的长剑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能将他的招式半道“拦腰斩断”。

柳正喝道:“元海兄,我们合力把这小子拿下,他已经是黔驴技穷,撑不了多久的。”

赵元海点头应道,信手拔出腰间的双刃,扑向张云逸的后背。

前后柳正要防,后有赵元海强逼,张云逸此刻死志已决,,长剑划出一道圆弧,首尾相接,又接着撤身斜刺,连点赵元海肩膀上的“肩井穴”、“肩贞穴”大喝一声:“着!”赵元海只觉到眼前白光一闪,肩膀一阵刺痛袭来,自己的衣服已经出现了两个细小的血窟窿。

赵元海吃痛之下,但既双刃犹如蟹钳一般紧紧夹住张云逸的长剑,赵元海的武器颇为奇特,其使用的是两柄弯弯如同月牙一样的匕首,匕首的外圈极为锋利,吹可断发,内圈极为钝,足足有无名指那样的厚度,其刃不锋布满鲨齿,江湖人称之为“影刃”专克剑一类武器。

柳正被张云逸那一招逼退,此时见张云逸长剑受困,悍然穿掌拍向张云逸的后背。

张云逸左右挪步,赵元海却是吃定了他,任凭张云逸怎么挣扎仍是牢牢禁锢。

后背一阵冷风袭来,张云逸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柳正趁势出头,若是全盛时期,赵元海区区一对影刃就想克制他?痴人说梦,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张云逸灵光一闪,拼尽全身之内力一掌击在剑柄处,登时回首使出双掌对上柳正的双掌。

砰砰,两个照面,张云逸倒退数丈之远,随即口中吐出几口鲜血,方才稳住身形,柳正仅仅后退十步,几步踉跄。

柳正脸色铁青,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九冥玄空掌,九重阴劲你已经练到八重,这套掌法自问世以来除了开创之人修炼到九重,其余的修炼到第七重的闻所未闻,张云逸你的确是个不可一世的天才。”柳正一提真气,双掌之间隐隐冒出氤氲白气,几个呼吸之间,柳正额头隐隐有细汗冒出,心底长舒一口气,道:这九冥玄空掌当真防不胜防,这股阴柔之劲即便是我内力深厚驱除也要颇为内力,张云逸的身上不知道没有藏有这套掌法的修炼法门,得此掌法,我的武功定能再上一个层次。此子不能留!

却说柳正在心底暗暗发狠,赵元海却是十分的狼狈,刚刚张云逸那一招“苍龙出水”的孤注一掷险些要了他的命,当时张云逸一掌打在剑柄之上,赵元海原想凭借自己内力黏住张云逸的长剑,不曾想这长剑的劲道迅猛异常,在鲨齿之间闪出点点星火,进一寸便摧枯拉朽一般突飞猛进!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赵元海的一丝崩溃拉开了一道口子,张云逸的长剑肆无忌惮直插向赵元海的胸膛,说时迟那时快,赵元海身体向后仰近垂直角度,这才堪堪躲过张云逸这一剑,但张云逸这一剑仍将他发冠击碎,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张云逸又是连着咳嗽几声,他刚刚已经是吊着一口真气与柳正、赵元海厮杀,千钧一发之刻遭到柳正的掌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胸间的那口真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虚弱至极。纵然如此,张云逸眼中仍是透露着一股坚毅的目光,自信与从容!

赵元海见此虽是十分冒火,在心底看张云逸也顺眼了不少,心道:“单单这股气势,我即便再活个三五十年也未必能有,张云逸啊张云逸,只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又拐走我女儿,这一点你就该死了!”

柳正道:“元海兄,咱们还是速速将他拿下挑断手筋脚筋回去好好盘问,迟则生变,他已经逃了十多天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要是有高手支援,那我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忙活一场。”

赵元海应道:“这厮武功之高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先穿了他的琵琶骨废了他的武功再说!”

赵元海、柳正一步步逼近,张云逸紧咬牙关但是连站起来都颇为勉强,几个踉跄又倒了下去,单手支撑着身体。

赵雨韵显然已经注意到张云逸的处境十分不妙,一招“电闪雷鸣”金蛇狂舞劈里啪啦的挥舞,喝道:“滚开!云逸小心!”

神农堂的高手们看出赵雨韵已经十分捉急,鞭法使得越来越猛,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破绽,赵雨韵救夫心切,只想着逼退眼前这些人自己便能腾出手来去帮张云逸,殊不知高手过招最忌心气浮躁,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赵雨韵作为江湖老手这道理岂能不知?只是爱在心头盖过了理智,只将张云逸的安危置于心上忘了自己的处境比起张云逸好不了多少。

这一着急逼开了数名高手之后,自己却是身中数刀,张慕雪闻讯而至奈何也是脱不开手,这时,两名高手举刀相向赵雨韵!

张慕雪大喊道:“娘,小心背后。”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五 柳正一脚踩在张云逸半跪着的腿上,张云逸疼痛异常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哀嚎,手中拾起两块石子朝着赵雨韵的方向掷去。

那两名举刀的高手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中要害,刀刚过自己的头顶还没出手人已经瘫软在地,此时此刻,张云逸全身以无半点气力,整个人倒趴在地上,那两枚石子已是他竭尽所能。柳正一脚踩在他的半边脸上,狂笑道:“张云逸,你不是嚣张的很嘛?怎么像个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哈哈,儿子,你的仇爹今天要十倍奉还!”

柳正一脚踹在张云逸的胸口,咔擦几声肋骨断了一半,张云逸倒飞出去沉重的砸在树上又摔了下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在张云逸的脸上,忽然一脚沉重的踩在张云逸的肩头,喝道:“拿剑来!”

一名神农堂的高手信手丢去一把长剑,柳正长剑在手对准张云逸的琵琶骨穿去。

赵雨韵身中数刀看到张云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悲戚异常喊道:“柳正,你敢动他,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张慕雪见父命悬一线亦是哭出声来,道:“爹........”

赵元海喝道:“你这孽女,今天我就是把他杀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元海一把躲过柳正的长剑,赵雨韵越是在乎张云逸他的心里对张云逸就越是痛恨,由始至中赵元海都认为是张云逸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将赵雨韵拐走,如果不是张云逸的出现,赵雨韵仍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出生入死。

届时,长空之上,一少年人影闪动,萧萧风声,剑影交错,那剑影恰似天河之水从天而降,一斜千万里,剑影所在赵元海头顶,剑影之中,一道白光如烈火在黑夜之中耀眼,直刺赵元海的天灵盖!

风驰电掣之间,赵元海踢足后跃,可那剑行至中道在少年的掌间来回盘旋,陡然间斜剑刺出直至柳正,柳正大惊,这剑明明是怼向赵元海的此时忽然转向自己!

柳正既是一流高手手段亦是寻常人所能及?惊慌错乱之下,一个重脚踩在张云逸的小腿之上,小腿一勾直接将张云逸拖了过来恰好在他之下,他自己一脚踢在张云逸的小腹进而闪躲。

柳正心底不禁冷笑道:“想救人?不如借你的手杀人,死在我的手里和死在你的手里,我看张云逸的妻女能不能放过你!哈哈!”

这柳正想法实属歹毒,他既不想放过张云逸也不想让张云逸活着离开,眼前之人既然是来救张云逸,那必定是张云逸的朋友,若他失手杀了张云逸,张云逸的妻女又如何能放过他?

亲者痛,仇者快!这是柳正最想看到的,即便张云逸不能为他亲手所杀,但他同样痛恨赵雨韵、张慕雪母女,没有赵雨韵他的儿子也不会因此落得终身卧床的悲哀,在柳正心中对赵雨韵的恨可不比张云逸少几分,只是碍于赵元海的面子才把所有的恨强加在张云逸的身上,当他看到赵雨韵为张云逸悲戚绝望之时,柳正感到的快乐不比折磨张云逸来的少!张云逸、赵雨韵害他家破人亡,今天他也要亲眼看着张云逸一家妻离子散!

却说那少年剑法陡变,暴风雪般的剑势登时化作绵绵细雨一般,少年于半空中无处借力,底下七尺便是张云逸,他这一剑下去张云逸必死无疑!只见那少年眼睛微闭似与长剑融为一体!

赵元海笑道:“哈哈,柳兄,你看那小兔崽子都已经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张云逸血溅他一脸,哈哈!”

长剑一寸寸靠近张云逸,张云逸此时作为顶尖剑客的意识能感觉到一道剑正朝着他的后背慢慢靠近,他空有知觉却无力动弹,缓缓地闭上眼睛,默默地向他心中所爱告别。

赵雨韵本以为横空出世地少年能将张云逸在鬼门关拉回来,没想到这一剑成了永恒之剑,连剑主都已经放弃了,她还能咋样呢?一连悲伤涌上心头!

张慕雪泪眼婆沙,喊道:“臭小子,你敢伤我爹,我一定将你碎尸万端!”

少年的剑如秋叶落地寂静无声,那剑如诸人的眼神中悄然落地!

张慕雪、赵雨韵掩声而泣!

柳正、赵元海的目光死死的停留在那柄深入土中的长剑不能收回!

那剑与张云逸仅有毫厘之差,仅仅毫厘之差,张云逸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少年心如止水,眼神波澜不惊,在收剑那一瞬间心底轰然大悟:剑既是己身,既是己身当能挥发自如,人剑合一,我心有剑,剑中有我!

那少年除去陆云野之外还能是谁?那一段话乃是唐枫授剑之时便以对他之言,曾几何时陆云野对其仍是一知半解,直到刚刚,陆云野心如止水冥冥之中突然大悟!

柳正脸色铁青,勃然大怒,眼前这少年已经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现在到嘴的张云逸又被他临门一脚给救了下来,指着陆云野的鼻子气急败坏道:“原来你这小杂种是他的徒弟,怪不得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原来师徒都是一个样,好好好,今天一并收拾你们师徒俩,永诀后患!”

陆云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虽然与柳正打过几次交道,但什么时候成了张云逸的徒弟,陆云野哪里知道自从漫月山庄那一战,他显露的“风雷引”之后,柳正当时就怀疑陆云野是张云逸的弟子,陆云野剑法诡异高超乃柳正生平仅见,除去张云逸、唐枫之外,他想不出江湖上还有谁能有如此可怕的剑法,唐枫已死多年,陆云野明显不合,唯独剩下张云逸最是有可能,如今见陆云野现身救张云逸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

陆云野道:“老家伙,你还是阴魂不散,去哪里都能遇到你!”

柳正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师徒与我的仇是时候清算清算了!”

赵元海疑道:“柳兄,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真是张云逸的徒弟?”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六 柳正道:“我还能骗自家人不成,这小杂种一手无与伦比的剑法就是张云逸这个老杂种教的,他三番两次搅乱我的好事,原来本就是冤家路窄。元海兄,咱们将他们师徒一并拿下好好招呼招呼!”

赵元海笑道:“没想到,这一桩买卖还是买一送一,划算,实在划算的很。”

陆云野扶起张云逸帮他正骨且喂了几颗钟良生馈赠的疗伤药,赵元海一声令下旗下高手立即撤回张云逸的附近。

赵元海、柳正要的是张云逸的命,至于赵雨韵、张慕雪的小命次之,闻陆云野是张云逸的弟子,赵元海行事更加谨慎,恐怕陆云野来一手出其不意让他带着张云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即便是留下了赵雨韵母女仍是得不偿失。

陆云野瞧着他们开口师徒闭口师徒的,简直不知所云,道:“小老弟,我们斗了数次,都是你败北,不如你做我徒弟,我教你如何修习上乘武学,瞧瞧你这把年纪再老一点就进土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作我的大弟子罢,就是这水准太低传出去有失我的威名。”

柳正喝道:“臭小子,我当你爷爷都不显老,空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我看看怎么逃得出的我五指山。”

赵元海急道:“柳兄,咱们何必和将死之人多费唇舌,杀了他便是。”

陆云野笑道:“凭你们这把老骨头,闪了老腰,我可不会赔钱!”

赵元海道:“诸位兄弟听令,你们尽管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今天这小子和张云逸一家三口要是跑了,你们的项上人头也得和张云逸一块搬家!”

陆云野回头沉声道:“他们交给我,你们照顾好张前辈,这俩老东西交给我,若是有把握你们就脱开身不用管我。”掏出身上剩余的几瓶药递给赵雨韵。

赵雨韵不知眼前的少年与张云逸有何关系竟然舍身相救,颇为感动,道:“少侠,他们都是一流好手,你年纪尚轻恐怕........”

陆云野笑道:“前辈是担心我双拳难敌四手?大可不必,我还想看看这俩老东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赵雨韵道:“那个披头散发的是神农堂堂主赵元海,我的武功全是他所教,他的武功数路我也是知十之八九,你尽管对付那柳正,赵元海我来拖着。”

赵元海一听赵雨韵的窃窃私语,万分恼怒,道:“你这个孽女,我真是悔不当初把你养这么大,吃里爬外的贱人,你以为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武功没有半点长进?”

陆云野闻言诧异不已,心道:这老东西竟是她的父亲?女儿带着丈夫孩子与自己父亲兵戈相见?

赵雨韵喝道:“赵元海,你我已经恩断义绝,你既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女儿,我们是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陆云野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缘故引得至亲反目成仇,但见赵雨韵已经身中数刀,伤口一提气力便会重新裂开口子溢出鲜血,心道:多个帮手固然是好事,但是她的状态不佳,和赵元海交手必是处于下风,搞不好赵元海一个反制,自己还得分出心来救她,不妥,属实不妥!

“我若是处于下风,你再出手也不迟,她与张前辈都需要你来照顾。”

陆云野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挥一挥剑上的尘土,道:“来吧,老不死的!”

陆云野先发制人一个箭步穿进柳正、赵元海的中间,长剑一抖一招“两合阴阳”左右平削,挥至一半剑尾相通转而左攻赵元海下肋,陆云野这剑如蜻蜓点水,剑刃刚触及赵元海的影刃迅速折回,赵元海缓缓腾空向后跃一步,柳正足下三连一腿“大扫门前雪”截陆云野三下路,双掌浮动向上一顶,上下齐发,两路齐攻。

柳正双掌幻变四掌,砰砰连出,掌间隐隐携风雷之声,第一掌分顶陆云野小腹致天池穴之间,掌势缓而质朴,平淡无奇,恰似春风安然,春风化雨之时,掌锋极利忽然闪电般的掌影歪歪扭扭覆盖而上,不过片刻之间,掌劲全无,秋叶凋零消散,秋叶曼舞,满眼生机萎靡,一个呼吸之间,一股寒意自掌间向外散发寒冬飞雪之凛冽掌风是寒冬劲风,萧瑟小刀刮脸般疼痛,呼呼作响。

届时,张云逸已经醒来,口中已经微微能说话,刚刚柳正下手属实狠毒,一脚踩在他的半边脸上血肉模糊,昏死了过去,一睁眼便见柳正与陆云野正在恶斗,错愕之余更是震惊,道:“天意四象诀?柳正这狗东西竟然在哪里偷学练成了这门掌法?”

赵雨韵惊道:“云逸,这套掌法你认识?有什么独特之处?”

张云逸目光凝重,道:“这套天意四象诀听我师傅之言,曾经是我的同门祖师爷所创,他一生沉醉于琢磨掌法,我所学的九冥玄空掌也是那位祖师爷所创,九冥玄空掌之精髓防不胜防的九重阴劲,而天意四象诀的精髓幻化四季之象,一掌化四象变幻莫测,威力不在九冥玄空掌之下。一次意外,祖师爷遭强敌伏击过世,天意四象诀秘籍就在祖师爷身上,祖师爷死后,天意四象诀在师门彻底断了传承,师门传承下来的仅有春夏两季的变幻,没想到我张云逸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师门传承的天意四象诀!不管柳正从何学来的天意四象诀,那秘籍九层在他手里!”

张云逸眼中升起一份炽热,忘乎所以!

赵雨韵大喝道:“小兄弟小心,这狗贼使得是天意四象诀,以四季变换无穷著称!”

闻言,柳正心头一凛好生奇怪赵雨韵是如何识得这套掌法的,道:“哼,即便你知晓又有何?你能破的了我这天意四象诀?”

却说天意四象诀威力极大,陆云野从柳正使出“春意”之时便感到不对劲,“春意”焕发出勃勃生机十分怡然,招式越是温和,杀机往往沉溺最舒适之时,温水煮青蛙之理,陆云野岂能不知?但见柳正掌风一笼,左掌从右掌闯出,微微晃动,每一掌击出,中途尽是换了好几个方位。

陆云野长剑一扫,柳正不退反进,左手一拍拍,右手一拍,拍的几次,陆云野便后退几步,陆云野的剑法完全施展不开,四周是石壁,前方是滚石,唯有不断地往后退!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去剑魔山(七 陆云野一看自己的身后当知已经退无可退,随即一招“旱地拔葱”纵身跃起数丈之高,回剑回削柳正的面门,柳正亦是不示弱,回身闪避,一眨眼的功夫掌心已经伸到陆云野的背心之出,届时赵元海瞅着机会,人如风刃,双刃在掌间极速回盘犹一对风火轮般直刮陆云野天灵盖!

陆云野脚底一沉,纵剑劈出,极速折回,划出一道圆弧,上击赵元海的影刃,立剑横胸招架柳正的天意四象诀,只见柳正掌法质朴,慢吞吞的悠悠击在陆云野的剑脊之上,骤然间,一掌焕发四掌之威!

张云逸大喊道:“小兄弟,快躲开,这天意四象诀绝非你能承受的,甚至你这把剑都会瞬间折为两段。”

柳正狂笑道:“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张云逸你的爱徒命丧在我这天意四象诀之下,是他的荣耀,多少人都不配让我使出天意四象诀,他能做这第一人,是他的福分!”

赵雨韵十分不解道:“云逸,这小兄弟武功十分不凡,他能一剑逼退赵元海、柳正两人,足见他底气十足!”

张云逸摇摇头,略微惋惜道:“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天意四象诀是十分独特的一门武功,它和九冥玄空掌在相似之处在于九冥玄空掌是臻境是九道阴劲迸发侵入体内,由内而外破坏经脉,四象诀则是四种真气聚合,四种真气源于一人却在一门武功中演变为四种截然不同的真气,足以证明它的不凡之处,这四种真气聚合其威力远远不是单一真气所比拟的,这道理用高手和绝顶高手单打独斗打不过绝顶高手,要是数个高手组成剑阵四人心意相通,默契异常,就足以与那绝世高手抗衡甚至击杀!”

张云逸续道:“这小兄弟竖剑御掌确实是好办法,但是他的剑看样子残破不堪,柳正这一掌下去非得瞬间断裂,他本人势必得挨这一掌,即便破剑卸去极大掌劲,他自己内力深厚,这一掌仍能震得他五脏六腑错位重伤乃至死于掌下!”

赵雨韵道:“你的意思他那把剑承受得了掌力,那么他便可免于一死?”

张云逸道:“你这意思也没错,不过天意四象诀的威力取决于修炼者内力深厚,柳老狗能在一流高手的行列站住脚,他的内力不会很差,纵然那把剑承受掌力不断,柳老狗的掌力极有可能将他震成重伤,但你看那把剑.........”

张云逸摇摇头,余下之言即便不说赵雨韵亦是领会,承受的住如此掌劲非上等宝剑不可了!

春生、夏烈、秋枯,冬凛!

天意四象诀,四季轮回一掌轮回,四股截然不同的掌劲骤然在一瞬间冲击着陆云野的剑脊,四掌合一,双掌并上,一掌打在剑脊之上发出沉闷之音,陆云野登时倒飞出去,砸在树上,单膝跪在地上。

赵元海惊诧道:“柳兄,你这一掌什么功夫,以前怎么没见你试过?”

柳正道:“哈哈,元海兄,见怪了,这掌法是我祖传绝技,若非到紧要关头,我也不会露这一手,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敢硬吃我这一掌!”柳正见赵元海夸耀自己的武功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心中却是十分诧异:这小子到底的剑还是宝剑,我这一掌可劈石碎金,寻常刀剑早已断成几截就算是上好的剑,遭此重击也得弯上一弯,他这剑却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张云逸哪里为他寻得这不同寻常的宝剑!

眼中看着陆云野的宝剑多了几分炽热!自古宝剑赔英雄!

张云逸、赵雨韵两夫妇皆是不敢置信陆云野在柳正的掌下死里逃生,更加不敢相信的是那把剑竟然完好无损!夫妇两眼相对都从眼睛看出了震撼与不可置信!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谁曾想破铜烂铁竟然还是一把神兵利器?

陆云野擦拭了嘴角溢出的鲜血,笑道:“不错,柳正,你这六十年的饭没白吃,就是力气小了点,还伤不到我!”

柳正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便知自己这一掌至少让他受了内伤,孰轻孰重,柳正心底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可惜多骂几句你也换不来多活几个时辰。”

陆云野道:“小爷我身子骨硬得很,再挨你那软绵绵的四季豆掌都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陆云野又站了起来,挥舞长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实则不然,刚刚柳正那天意四象诀五掌连轰已经震地陆云野心脉错乱,虎口已经溢出斑驳血丝,他这一站实则是默运内力平息五脏六腑的澎湃。

陆云野凝神半息,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含在口中顿时气爽神清,先前吃了柳正一个大亏剑招展开之时不敢大意,这一招出剑攻中带防,七分虚三分实。柳正剑陆云野这一剑刺中带挑,无论自己拍向他的哪一个部位都能,他的剑尖都可以穿刺自己的双掌,只得双掌拍出半许,立即手掌跃出,讲道:“剑法不错,就是嫩了一点。”

陆云野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嫩是嫩了点,杀你足以!”

柳正喝道:“口出狂言,那便来试试。”双掌凌空推出,一股温和的掌风逼近,陆云野暗叫:“不好,这柳正这老贼用天意四象诀”陆云野与柳正相距遥远,无法以剑挡之,刚要闪避,忽然感觉冷飕飕寒意冒出,打了激灵。

只见赵元海已经从他身后突袭而至,双影刃一冷一热,正是赵元海绝技“大悲阴阳”,一阴一阳,一冷一热,阳刃先至,一股炽热的劲风让陆云野透不过气来,身体晃了两晃,陆云野看不清赵元海的武功来路,不敢大意出招,柳正还在一边此机而动,一招不慎,身殒此地。

赵元海内力浑厚,这“大悲阴阳”一前一后,忽热忽冷,纵然交替弄得陆云野说不出得难受!恐怕赵元海看出他得窘状追击,信手一招长剑直刺,挺剑闪出!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八 赵元海见陆云野忽然撤剑闪出,只道是他受了重伤不敢与自己硬对硬过招,当下一招“阴阳聚合”大沙招一上一下怼侧过身体,由下至上斜割陆云野得小腹,陆云野挺剑一拦,正中下怀。赵元海这双影刃对剑类的武器甚有克制力,张云逸重伤之下便是吃了这个亏,即便如此张云逸之强仍旧差点要了赵元海的小命。

赵元海大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双刃一拽,运气使出黏字诀,双刃之间的鲨齿紧紧扣住陆云野的长剑,陆云野这剑本就是生锈卷刃偶尔还有缺口,这样一来卡在影刃的鲨齿上更难抽出,任凭赵元海如何拉扯,陆云野便随着他动而动,与喝醉无异。

陡然间,只见剑光闪闪,赵元海感觉到影刃缺了什么空荡荡的,惊异之下影刃八字狂舞护在胸前,招式吐出,忽然剧痛连心,只见陆云野的长剑已经刺穿自己上肩的衣物,影刃一前一后之间缝隙刚好容纳陆云野的长剑,不知道陆云野是如何在自己招式之中寻得这毫厘的破绽,更不知陆云野是如何挣脱影刃的锁扣,眼前的剧痛与鲜血都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原来陆云野急中生智,想着赵元海此举一拉一扯无非是要把我手中的剑夺去,只要我趁着倾斜的机会使出“重字诀”势必能一举破了这影刃的锁扣,果然如陆云野所想,重字诀一出登时击垮了影刃的锁扣,迅速折回使出“重明”剑诀中的“白虹贯日”这一招当真快如闪电,出招之时赵元海只见剑光点点,还在惊异,自己便以中了招!

柳正见状喝道:“竖子休得猖狂,接我一掌。”陆云野尚未回头一阵寒风便朝着自己的脑门,暗叫不好:天意四象诀——冬凛!

这一下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赵元海只是被自己伤了一只手并不算严重,退了便是遭到两人夹击,顾前就顾不得后,不退就得硬接柳正这一掌冬凛!陆云野心想道:“便已经挨过天意四象诀五掌齐发令他受了内伤,这一掌冬凛威力不俗但远远不至于能要了他的小命,试一试,我就不信了,我的三寸劲还输给他的四季豆不成?好歹祖师爷也是一代江湖响当当的人物!”陆云野当下撤剑,划了一道圆弧逼开赵元海,一手磨拳运气,直接柳正这一掌!

砰!

一掌一拳交际卷起一阵尘土,尘土散,两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只见陆云野已经奄奄一息的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断了一样垂着,右手那剑支撑自己不至于倒了去,剑刃上还留着血迹!柳正的伤势虽无陆云野的惨重,但是也非轻伤,双掌皆被长剑洞穿五尺,胸膛一处星星点点的血流出,但凡陆云野的长剑再精进一分,他便要被陆云野的长剑洞穿胸膛!

原来陆云野使用“三寸劲”接上柳正的天意四象诀的冬凛,三寸劲是唐枫独门绝技,它的威力自然不容置疑,天意四象诀出自张云逸师门,张云逸能在江湖中号称绝顶高手之一,他的师门武功自然更是威力极强,但凭一股真气震在剑脊上就把陆云野这样的一流高手震的五脏六腑错了位受了内伤,又岂可小觑?三寸劲:一寸人间、二寸阴阳、三寸神魔!柳正这一掌仅仅是天意四象诀中的冬凛,就其威力并不足以抗衡三寸劲,至少亦要四掌齐发,可陆云野一是已经受了内伤拿不出全部实力,二是在内力上陆云野依旧微微稍逊一筹。这一掌就直接把陆云野的气势给打压了下去,陆云野的三寸劲虽然让他惊艳几分,实际上造成的威胁少之又少,见陆云野的气势一下子崩开,顿时杀心骤起!

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天要你血债血偿!

跟着便是天意四象诀的其余三掌骤然使出,春生、夏烈、秋枯,掌力迸发,前拍一掌正中陆云野左臂,随即又出一掌拍向陆云野的面门,一掌得手,不死也得重伤。双掌交错,一左一右,小腹、面门。哪知陆云野左臂中了这一掌没事一样,右手出剑的速度一毫没落下。柳正哪里知晓陆云野的左臂在对掌之后便没有知觉被冬凛震得直接骨折发麻,再中一掌春生着实没有任何知觉!

风驰电掣之间,陆云野亦是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天罡三十六剑”,这一套剑法乃是闯三关之后师叔所授,坠崖之前陆云野还特请教了师叔一番,在孤岛使出这套剑法之后,唐枫三年之间用心打磨,将剑法不足之处一再再而三的修改,使之更加完善,甚至将其剑理逐一修改,此时的天罡三十六剑与之前的天罡三十六剑,唯有一小部分相通,更多的是唐枫修改之后其招式或多或少更具杀伤力!

唐枫直言: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当你达到招招抢攻,对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又何须防御?

即便如此,新版的天罡三十六剑仍是在旧版的影子下,它的剑理很大程度上依旧与玄元剑派的剑理息息相关。

天罡三十六剑出招时便是罡气肆虐,这罡气比起正常的剑气要强上几分,相比正常的剑气这天罡三十六剑耗费的内力要大得多,故而陆云野常用的是玄元剑派的基本剑法或者是重明剑诀,重明剑诀的威力不在天罡三十六剑之下,甚至是更强,但是天罡三十六剑的剑招更为霸道,更为狠辣。情急之下,陆云野搏命更喜欢施展天罡三十六剑!恍惚间,罡气纵横,柳正一掌击在陆云野的胸口处,双掌再次游离,跟着一掌拍他脑门,一掌削他脖子。在这一瞬间,柳正只感到十指连心之剧痛从掌间传过来,他不知陆云野的剑招也是如何同时穿过他的双掌,还是自己的双掌直接撞在长剑上,长剑直穿五寸有余,剑尖已经抵在他的胸口处,甚至已经破了皮肤,但陆云野内力耗尽,体内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再无意思气力穿插而过。

柳正拔出自己的双掌,瞬间给了陆云野两掌,这两掌仅仅是寻常掌力,不过仍是让陆云野吐了好几口鲜血!

赵元海笑道:“哈哈,叫你逞英雄,小东西死到临头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陆云野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袖里藏着几枚竹叶青。

赵元海一个挥刀刮向陆云野的咽喉,届时一道雷鸣顿时炸裂开来,一瞧原来是赵雨韵软鞭赶到,一招“电闪雷鸣”断了赵元海的来路!

赵元海怒气冲天,道:“逆女,今天不废了你的武功,我赵元海名字倒着念!”

“哈哈!赵元海,我今天就想看看,海元赵倒着念顺不顺口!”

这一道声音传来,张云逸、赵雨韵尽是脸吐喜色:“是贤弟之轩!”

陆云野一听总感到异常的熟悉,听到张云逸脱口而出恍然大悟!

玄元剑派掌门唐之轩!父亲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时隔三年,陆云野再一次见到这位执掌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唐之轩的声音!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 就在陆云野服下疗伤药之后,默默的打量了玄元剑派众人几眼,这才发现玄元剑派之众还有好几位他的“老冤家”在其中,“恩师”夏阳、“老朋友”吕志、“造化恩人”石晟皆在。

良久,唐之轩给张云逸运功疗伤,头上升起氤氲白气,双掌由上直下掌力吐出,张云逸一口黑血从喉中吐出,脸色稍加好转。

唐之轩吐纳小周天,双掌抱元归一,缓缓开口道:“大哥,你为何伤得如此之重,以你的武功就算护住嫂子与小雪,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能伤到的你,还有身上的余毒依旧没有拔清,这几个月你要注意调养。”

张云逸无奈的叹了一口,唐之轩所言不假,天之大,龙潭虎穴他张云逸都能闯一闯,只是古人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他武功天下无双也怕小人暗中动手,防不胜防,道:“前三月,我与雨韵外出中州游玩,在途中遇到神农堂旧部一眼认出我和雨韵的身份,我以为又是一番血雨腥风的厮杀,没想到那人直接向我与雨韵行礼并说明原由,说是赵元海痛定思痛,悔不当初不该不同意我与雨韵的婚事,如今年事已高,晚年思女之痛,我与雨韵本不相信他的只言片语,但我们在中州却没有遇到神农堂弟子的一丝一毫的为难,赵元海的本性你是知道的,以往得知我的下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锻,既然神农堂的弟子得到消息,作为一堂之主的赵元海理由不知道,但迟迟没有动手,我与雨韵想着我们已经十八年不曾露面江湖,也许赵元海是真心悔过。赵元海毕竟是雨韵的父亲、小雪的外公,我们之间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理应和解,如此,我便修书一封送到神农堂主堂约定在一个月之后携妻女上门,我们一家三口如期而至,期初我对赵元海还是留有戒心,故而挑选的地方是在中州一客栈中,就算打起来也可以趁乱在人群中脱身,哪知赵元海这只老狐狸一见面便是老泪纵横拉着雨韵忏悔,我观察了几下四周确实没有神农堂的埋伏,确定赵元海是只身前来,总算放下了戒心,初尝几口酒之后我便发觉事情不对,这才知道赵元海果然没安好心,我的内力浑厚,一般的毒奈何不得我,我便装着什么事都没有,一边运用内力将毒逼出体外,一边假装饮酒实则酒根本没有下肚被我卡在咽喉间。”

“饮了几盅之后,赵元海终于暴露出他的目的,要我归顺神农堂,要将小雪许配给柳正的儿子,不然扬言我活着走不出这客栈,一声酒杯破碎,我才知道赵元海不是没有埋伏,而是这个客栈都是他们神农堂的人。我与赵元海、柳正大打出手,身上的毒开始发作,我不敢久战拉着雨韵与小雪一路逃,赵元海穷追不舍,根本不给我机会拔清余毒的机会,几战下来我已身受重伤,之轩,你是怎么到杭州城来的,你不是应该在武夷山?这次带这么多人下山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唐之轩慢慢道出其中缘故,原来唐之轩亦是得知剑魔山剑魔老人即将重出江湖的消息,剑魔老人武功之高江湖中鲜有敌手,且剑魔老人杀戮嗜血乃是江湖一大祸害,一旦重出江湖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唐之轩自问绝非剑魔老人对手,于是联合江湖盛名已久的少林、武当等十大门派前往剑魔山诛魔,目的是要将剑魔老人彻底抹杀,还江湖一片安宁。这刚下武夷山不久就看到张云逸所留的求救信号,知道张云逸肯定是遇到麻烦,日夜兼程循着记号追寻!

张云逸感慨万千,道:“没想到我张云逸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雨韵、小雪就要遭殃了。”

唐之轩指着正在闭眼调息的陆云野道:“那位小兄弟是你新收的弟子?我看他剑招十分绝妙,武功造诣在同辈之中非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不可,大哥,你的眼光真是毒辣,如此年纪能与柳正拼个两败俱伤,武功已经不输一般的一流高手,再给他几年江湖谁还能是你师徒的对手,哈哈,可喜可贺!”

唐之轩一路施展轻功赶路,踩踏树梢枝末,半空之中还是将陆云野施展天罡三十六剑、三寸劲与柳正过招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陆云野使用的天罡三十六剑那一剑刚好是唐枫大改大修之后的,故而唐之轩认不出,认为这是张云逸所创新剑招!

张云逸疑惑不已,从陆云野到此开始,柳正便叫嚣着他是我徒弟,但是我隐居十多年所有的武功除了传授给小雪之外概无他人,小雪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也没有理由教给别人,更无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学他的武功不被知道。起初,他意识还是有几分清晰,能从陆云野的剑法中看出端倪,陆云野的剑法中几处都与玄元剑派剑理相似,以为陆云野是玄元剑派不世出的天才,传承萧景远一脉的剑法。

张云逸问道:“他不是玄元剑派的弟子?他的剑法与玄元剑派萧景远一脉似有相似,剑理与玄元剑派剑理更是有七分相似。”

一门一派的武功、心法近乎是本门所有,若想学不可能无师自通,玄元剑派的剑理、心法、无师点明要诀所在根本不可能明了,这才是一门一派的实力所在!

唐之轩经张云逸这么一说,顿时想到一个人,道:“难道是他?”

张云逸道:“他?是谁?”

唐之轩凝重道:“陆杰!”

张云逸疑道:“陆杰不是自废武功归隐山林了?难道又重出江湖了?眼前着少年如果是他徒弟,你与他有仇,他知道我们的交情怎么可能让徒弟救我?”

随即,唐之轩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道:“陆杰已经死了,他的儿子陆云野前几年上玄元剑派学艺跳崖自尽,如果陆杰真有这样的武功,陆云野就不必上玄元剑派学艺,陆云野的武功在年底考核上破绽百出,之后被夏阳逐出师门跳崖自尽,眼前这少年若是陆杰的徒弟,他又何苦安排陆云野上玄元剑派。”

张云逸更是惊了疑道:“陆杰死了,又安排陆云野上山学艺,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会不会又是苦肉计,又想用玄元剑派之力培养出一代一流高手,与赵元海这个小人如出一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云逸被赵元海这么一算计,想到陆杰之事不由得后怕!

唐之轩道:“罢了罢了,大哥,不提此事了,陆杰已死,其子陆云野也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那小兄弟人就在那里,我们过去一问便知!”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九 只见树叶几阵抖,唐之轩赫然现在张云逸的一侧,如山巍峨!

赵元海轻蔑道:“唐掌门,就凭你一个就想拦住我们这么多人,你不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赵元海被陆云野剑伤伤可见骨,但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都是皮外伤非伤筋断骨施展武功非难事更何况赵元海双刃,右手不行尚有左手,神农堂十九名二流高手虎视眈眈,岂会怕他一个唐之轩?

“赵元海,你也忒小看我们玄元剑派的实力了吧,就你们神农堂人多?不如再较量较量?”

陆云野听着这声音甚是耳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心道:这老家伙怎么也来了,罚我抄写二百遍道德经、三遍门规,偏心的老东西,吕志那个小人却是一点责罚都没有。越是想,心底就越感到愤愤不平。

柳正扭头一看冷冷道:“唐寒策,怎么有兴致下山来了,你不在玄元剑派好好管教你的弟子了?”

这柳正与唐寒策之间早有过节,碍于同为武林正道之士,玄元剑派且是一等一的门派,柳正一直将此事压在心底不敢计较,此时他也有了云天盟作靠山更是神农堂的副堂主,何惧他唐寒策?在当年柳正仰慕玄元剑派的威名上山拜访唐少安掌门,不曾想一时兴起在峰上与剑派弟子过招导致那弟子重伤,这柳正上门拜访理应是客比武切磋虽说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失手伤人的情况时而有之,这怨不得他人,唐少安得知那弟子并无生命之危稍加调养数月便可痊愈,哪知半路杀出个唐寒策道出玄元剑派严禁私自斗武的规矩,非得让柳正在玄元剑派面壁思过半个月方才下山。柳正非玄元剑派弟子又何须遵循玄元剑派的规矩?唐寒策却认为柳正身处玄元剑派“入乡随俗”既然来了就得遵守玄元剑派的规矩,柳正更是气不过了,最后是唐少安掌门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柳正仅仅面壁思过三天下山而去。至此,柳正心中便有气连带玄元剑派一同厌恶!

唐寒策道:“我想下山便下山,难不成下山之前还要向你说一声不成?武林败类!”

唐寒策一到他身后的玄元剑派的弟子纷纷而至,甚至还多了全新面孔!

柳正一瞧阴阳怪气道:“原来中州八仙也到了,真是失敬失敬!”

中州八仙,乃是近年逐年声名鹊起的八人,为首汉子名为韩星子,手持一张渔网江湖人称“竹篮打水”,其次是一名女子风姿绰约,把玩着一支玉箫,十指芊芊白皙修长,十年不染阳春水,江湖人称“玉箫仙子”的沈青娘,第三位则是一个跛脚的髯须中年男子,左手撑着铁拐,一瘸一拐走起路来却不比寻常人慢多少,江湖人送外号“铁脚李”李诲闻!剩下五人各有风骚,各有造诣。

唐之轩笑道:“如何,赵元海,现在你是打算和我过上几招还是履行自己的诺言海元赵?”

玄元剑派诸人冷不丁一阵哄堂大笑,甚至神农堂好几名高手捂嘴窃笑。

赵元海气堵于胸脸色比猪肝还要红上几分,道:“唐之轩,你.........”

唐之轩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赵元海的一举一动,玄元剑派此时六名一流高手在场,二十名精英弟子,更何况还有中州八仙在此,中州八仙中的韩星子、沈青娘、李诲闻都是一流高手,剩下五人都是二流高手,神农堂的十九名二流高手再加上已经受了伤的一流高手柳正、赵元海两人,两派真动起手来,吃亏更多的则是赵元海!

赵元海大喝一声道:“走!”

唐松跳出来厉声道:“这就想走了,忒不把我们玄元剑派放在眼里了吧。”

柳正道:“唐松,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怕了你吧,我只是觉得你还不够资格,武功比你高、分量比你重的唐掌门还没开口,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嚣?真打起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拉你垫背还不是太难的事!”

唐松喝道:“云天盟的人武林正道得而诛之,玄元剑派乃是武林正道擎天巨柱,掌门对于诛杀尔等鼠辈,情理之中,人心所向!怎么会让你们想来就来要走就走?”

陆云野心道:好个唐松老贼,柳正这一番话本来想让他难堪,没想到直接被他圆场,还往玄元剑派脸上贴金,还顺手一拍唐之轩的马屁精,老狐狸,偷奸耍滑呸!

唐之轩道:“大长老,让他们走。”

唐松一愣,道:“掌门,这.......”

柳正笑道:“哈哈,唐松看到没有,玄元剑派还是唐之轩掌管,你只是个长老,即便是前面有个大字,那也还是长老,掌门才是说的动玄元剑派的弟子,你还是不行!”

柳正续道:“唐掌门,后会无期!告辞!”

唐松一脸憋屈,眼神中伴有怒色!

唐之轩这不是公然在打他的脸吗?

倒是陆云野一见唐松吃瘪忍不住乐呵起来,唐松、夏阳、唐书怜,三人在陆云野身上可是下足了“功夫”,首当其冲的便是唐松既夺走他的剑谱、武学心法,踩碎陆杰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甚至反咬陆云野一口,说他句句谎言,那时起陆云野便对他恨之入骨,其次则是夏阳,与唐松密谋教自己百无一用的破绽剑法且在年底的考核上羞辱自己,陆云野猜测自己自入玄元剑派以来没有得罪过夏阳,夏阳没有理由使用这种手段驱逐自己,唯一的解释便是唐松指使夏阳如此!

待到柳正、赵元海走远之后,唐之轩上前朝着唐松道:“大长老,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此,在赵元海身上折损人手是不明智之举,作为长老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赵元海、柳正的分量远远不足那一个人的重要。”

唐松点点头道:“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掌门及时制止明智之举!”

明眼人都能听出唐松这几句十分敷衍、不满,唐之轩见怪不怪的走向张云逸。

张慕雪一把把陆云野扶了起来,服了几枚药,这些都是陆云野那会给张云逸的药,都是从钟良生那里取得的疗伤神药!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一 此时此刻,陆云野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柳正的天意四象诀造成的内伤恐怖如斯,五脏六腑隐隐有四股真气在游荡,冲击他的五脏六腑乃至全身的经脉说不出的难受,幸运的是这天意四象诀五掌的绝大部分的威力都击中在剑脊上,陆云野本身所承受的掌力只是天意四象诀的余威,他的左手臂膀出挨了一掌“春生”,至今左手仍是毫无知觉,足见它的威力,若不是陆云野依仗唐枫这柄宝剑,但凡是一般的长剑,他已经死在柳正的掌下!

张云野与唐之轩一同走到陆云野的附近,张云逸知晓陆云野挨了天意四象诀之后绝非好受,便道:“小雪,娘叫你给他的药,你给他吃了吗?”

张慕雪点点头,道:“都吃了,他自己还吃了别的药,但是是什么药我就不知道了,爹,你怎么样了,还疼吗?”

张云逸舒然朗笑道:“多亏了你之轩叔叔,我现在已无大碍。”

张慕雪莞尔一笑道:“嘻嘻,多谢轩叔。”

唐之轩笑道:“自家人何须这样客气,谢来谢去的,岂不是陌生了?小雪,他自己运功调息多久了。”

张慕雪沉吟一会,道:“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轩叔,你看他脸色苍白如纸,会不会有事?”

唐之轩细细察看陆云野一番,忽然坐到陆云野的身后,双掌内力并上他的后背三大穴位,助他推宫过血,只见陆云野体内的真气骤然聚集,源源不断的冲击唐之轩所输送的真气,这样一来本就十分虚弱的陆云野更是雪上加霜。

“小兄弟,气沉丹田,心窍合一,我帮你化解经脉不畅,真气紊乱,大可放心!”

唐之轩双掌迸发,一股雄浑的内力登时涌进陆云野的体力,掌劲侧移以指穴之法重手法内力刺激陆云野左肩上的肩贞穴,沿着手臂上的经脉大穴逐一疏导直至掌心的劳宫穴,如此反复三次,陆云野左手中指的指缝中倏然射出一道黑血,届时,陆云野口中亦是猛吐鲜血,不过这血尽是黑色!

陆云野缓缓张开眼睛,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道:“多谢!”这时他的左手方能逐渐恢复知觉,体内的混乱真气也逐渐平稳,五脏六腑之间的剧痛也平息了下去。

张云逸郑重其事朝陆云野抱拳行礼,道:“不知小兄弟是哪派高人门下弟子,张云逸承蒙仗义相助,此情没齿难忘,还请小兄弟告知名讳,张云逸他日登门造访。”

唐之轩不由得心中一阵佩服,心道:大哥如此问法,既不显得突兀且可从中得知这少年师承何处,实在妙!

陆云野拱手还礼道:“张前辈客气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张云逸疑道:“受何人所托?”

陆云野沉吟一会,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云逸四周望了一望,道:“这几位都是我的至亲至爱,但说无妨。”

陆云野从怀中掏出神殿的令牌递给张云逸,道:“岳和尚是你的朋友?这是他临终之前托付给我的,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陆云野将自己如何遇见岳和尚又是怎么找到钟良生讨到药粗略的说了一遍。

张云逸连叹几声走到一处空地取出水囊,朝天大喊道:“岳兄弟,张某欠你的,无以回报,此地无酒,以清水代之,一路走好!”说罢,清水带酒敬之,沉默良久!

唐之轩道:“这么说,小兄弟你也是云天盟中人?”

陆云野道:“我并非云天盟中人,顺手而为之,如果拿臭道士果断给岳和尚一刀痛快,我绝不会插手此事,更不会趟这趟混水。”

唐之轩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师承何处?不知能否引荐尊师,唐某并无它意,只是想见识见识是何等高人能培养出如此少年英才,想请令师指导一二!”

陆云野拱手还礼,道:“家师归隐山林五十载,不想为外人所知,打搅清净,恕不能奉告,还请唐掌门见谅!”

唐之轩略微惋惜道:“可惜可惜,我见你剑法与我玄元剑派似乎颇有渊源,刚刚为你推宫化血又见你我之间内力似乎同根同源,寻思着或许令师与我玄元剑派有莫大渊源或是我玄元剑派哪一位长老挚交。”

陆云野心头一颤,冷汗逐渐从掌心冒出,唐雪翎曾经就警告过他不要轻易在玄元剑派高手面前展示任何关于玄元剑派的招式,刚刚与赵元海、柳正交手中不知不觉便展示出玄元剑派剑理,还有那天罡三十六剑。不仅如此,张云逸作为绝世高手之一必然察觉到自己的章法与玄元剑派之间微妙的关系。

“哈哈,唐掌门谬赞了,家师不过一介山野村夫,怎会有机会与天下鼎鼎有名的玄元剑派有所交集,即便是有家师也未曾向我吐露过半句,那便是没有,家师在我临行之际句句嘱咐我不得透露他老人家的行踪,否则我这弟子不要也罢。我年少被弃养承蒙恩师不弃,不仅抚养我成人还传授我一身武功,我是万万不能违背他老人家一丝一毫,否则我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吗?还请唐掌门见谅。”

唐之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当真是可惜了,没能有机会一睹老先生风采。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张云逸道:“小兄弟,不知你尊姓大名,既不方便透露令师名号,你的名号能否告知,张某欠你一个人请,此后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云野眼睛一转,心道:他们还是不死心想通过知道我的名字去打听我的来历,哈哈,我在江湖上无亲无故谁能知道我的来历?

陆云野千算万算算漏了方麻子!

“我姓陆单名一个言字!”

唐之轩笑道:“原是陆言小兄弟,我看你伤势不轻,依我看静养数个月最好,长则三个月,短则一月,不知道陆小兄弟可有去处,玄元剑派虽是简陋但能为小兄弟提供避雨之所,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张云逸赞同道:“江湖恩怨是非多,小兄弟你独自在江湖行走且受了重伤不如随我一同上玄元剑派养伤也好有个照应。”

陆云野笑道:“多谢两位美意,我独来独往惯了,而且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后会有期!”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二 张云逸追上陆云野,大喊道:“陆言小兄弟,稍等片刻,张某有事要说。”

陆云野回过头,道:“张前辈,何事?”

张云逸拉过陆云野的手郑重其事的把神雕的令牌交到陆云野的手中,道:“这是岳和尚赠予你的东西,你收下吧。”

陆云野不解道:“前辈与岳和尚乃是朋友,岳和尚已经去世,他的遗物理当交还前辈手中,留作念想。我与岳和尚纯属萍水相逢,这令牌意义于我而言还不如几两银子,但对前辈而言乃是故交之物。”

张云逸道:“小兄弟此言不假,但你也说了这是岳和尚赠予你的,你要是不要由你决定,即便你觉得此物不妥丢了也无不妥之处,但若是交到我手中,那便是对岳和尚的不敬。”

陆云野瞧着张云逸一脸正色,不像在开玩笑,心道:罢了罢了,收下便收下吧,反正我与云天盟毫无瓜葛,难不成有了这令牌就是云天盟的人不成?张云逸是铁了心不肯收了。

手中接过令牌,放入怀***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张前辈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张云逸瞧着陆云野的背影,凝重道:“之轩,你有没有注意到陆言身上那把剑。”

唐之轩道:“他那把剑我没怎么留意,不过看着残破不堪,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张云逸仰天思索道:“他这把剑能承受天意四象决五掌摧残,绝非凡物!只是他这剑我没能细细琢磨,如果能让我看上一眼便可猜个八九不离十。”

江湖名剑,皆有师门传承!陆云野初出江湖便有如此名剑傍身,足见其师在江湖中亦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唐之轩大悟道:“大哥所言极是,江湖名剑自古便有排名,每把剑都有传承,只要花些心思便能找到与之相关的来龙去脉。可惜刚刚未能想到这一步。”

张慕雪道:“之轩叔,爹,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的剑挺特别的。”

张云逸喜道:“小雪你有什么发现?每把名剑都有其别致之地,快说说你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天下之物以稀为贵,贵重之物且有其珍贵、独到、不同凡响之处,万物皆如此!

张云逸的宝剑名为九曲剑,江湖名剑榜上排名第五,九曲剑刚柔并济,曲中有直,可直可曲,其最为独到之处九曲剑剑长五尺,其剑韧性极佳可折九段。江湖之上剑长一般三尺,其韧性不过可折三段已是极限!

张慕雪道:“我记得他的剑十分的破烂,双刃几乎没有一处锋。”

张云逸追问道:“还有呢?还有没有其他独特之处?剑柄、剑身可有雕刻什么字?”

张慕雪道:“爹,你也看到了,他的剑那么黑都生锈了,就算有字那也是残缺不全,怎么看嘛。”

张云逸道:“你这话说的不是和没说一样,你说的那些特别之处,我远远的也看到了。”

张慕雪嘟着嘴道:“哼,是我的错好了吧,下次我再也不多说话了。”

唐之轩道:“哈哈,你们父女俩哈哈,真是十次见面九次我能见你们拌嘴。”

张云逸道:“你瞧瞧,瞧瞧之轩叔家的雪翎,你瞧瞧雪翎几次和之轩叔拌过嘴?我现在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

唐之轩笑道:“哈哈,大哥,你是不知道雪翎那丫头确实不和我拌嘴,但是她那脾气是头牛都忍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张云逸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丫头了,之轩,剑魔山一战你有把握打的过剑魔老人?”

唐之轩担忧道:“这已经不是打不过、打的过的问题了,现在江湖传言满天飞,说是剑魔老人加大赌注,谁能胜他,便可向他提出一个要求,即便是让他死都毫不犹豫的自刎。”

张云逸道:“剑魔老人虽狂妄自大,但凭他的本事确实有目中无人的本事。”

唐之轩道:“大哥,即便是你,你有几成把握能将剑魔老人斩杀?”

张云逸面色凝重,良久,伸出五指,道:“最多五成,剑魔老人的名字我早有耳闻,凭我现在的武功全力去杀他,不过五成的几率,而且这还是我抱着必死之志情况下,但是如果他想杀我,我只有三成的机会能逃离。但是无论他死还是我死,剩下的也会是受伤永久不可恢复,痊愈之后武功不可能再有突破,甚至不到巅峰时期的三成!这就是代价。”

高手之间的博弈少有博命之举,特别是像张云逸此等绝顶高手之间,一旦心怀决死之志,疯狂起来又能有谁不畏惧?

“那云天盟的陆君覆呢?早年间就闻他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得境界,他与剑魔老人之间比试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张云逸道:“陆君覆的武功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与他交过手,那一战,我确实如江湖传言全身而退,那是因为我们都留有后手。陆君覆压根就没有像杀我的意思,只出大概六层的实力,而我却要八层实力才能与之抗衡。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有进步,陆君覆也有进步,在我看来如果他们比试,陆君覆七成把握赢,但前提是剑魔老人不拼命,要是拼命,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但陆君覆生还的几率要比剑魔老人大的多。”

唐之轩长舒一口气,十分压抑,道:“已经传言陆君覆要亲自出手和剑魔老人比试,要将剑魔老人收入麾下,为其所用。到那时云天盟旗下三堂齐聚剑魔山,即便我们十大门派联手也未必有十足的胜算。”

张云逸道:“奈何我身上有伤,不然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唐之轩道:“无妨,大哥,少林、武当两大泰斗不日也到剑魔山,任凭他剑魔老人、陆君覆再强还能以一敌百不成,你就不用操心!”

张云逸道:“如此盛况不能一睹也是一种遗憾。”

唐之轩道:“那你打算如何,要不上武夷山养伤去?至少神农堂还不敢上玄元剑派闹事。”

张云逸道:“目前也就只有玄元剑派能让我安心养伤,其他地方也不敢去。”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三 唐之轩恐怕柳正、赵元海趁着张云逸受重伤这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千方百计的暗算张云逸妻女三人,便带领着玄元剑派众人来到杭州城郊的寒山寺休整数日,寒山寺的方丈与玄元剑派素有交情,乃是唐之轩年少云游时结交的得道高僧。

三日之后,唐之轩与张云逸分道而行,张云逸在几名玄元剑派弟子的护送下前往玄元剑派养伤,唐之轩则是与众人继续前往剑魔山,赶在剑魔老人摆擂之前与其余门派掌门汇合。

却说陆云野那日与唐之轩张云逸道别之后,一路向着杭州城城内走去,刚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之时,已经是半夜三更,轰隆隆的雷声猛地响起,闪电划过照亮了半边山野。篝火噼里啪啦的烧着,偶尔跳出小火星。边上的鱼肉油渍已经焦的成碳。

陆云野慢慢挣开眼睛,一抬头,只见自己的脖子上剑芒如冰凉。陆云野想抬头看清那人的模样,自己一动那剑也就逼近一分。

“大兄弟,你是谁,我们要是仇家你也得让我见见你的尊容,就算我死了也是个明白鬼。”

只见那人清了清嗓子,捏着嗓音道:“大兄弟?你再叫几声试试?”

陆云野一听心道:原来是个姑娘,还捏着嗓音用假音说话,怕被我认出?难道是朋友?

“原来是女侠,失敬失敬,不知女侠是何人,在哪里得罪了女侠……这剑……你看……像你这样如花似玉,温柔善良的女侠……”陆云野的话还没说完,轻轻的用手指头碰了一下剑身,不料那剑突然挺进几分,险些要了他的命。

那女子喝道:“油嘴滑舌,你身上有这神殿的令牌,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晃了一晃神殿的令牌。陆云野心惊胆颤,心道:来者不善,来者不善,这女魔头不会又是哪个名门正派的人吧?张云逸啊张云逸,我可要被你害死了,这破令牌都说给你了,你非不要。

那女子见陆云野沉默不语,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着什么阴谋诡计,当时剑又进了几分,刺破陆云野脖子的皮肤,道:“老实交代,这令牌你从何处得来,给你三息时间想清楚。”

陆云野翻了翻白眼,索性直接躺在地上,满不在乎道:“诶,落到你手里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不过就算我死在你手上,行走江湖有行走江湖的规矩,你总得让我明白死在谁的手上。到了下面也好有个交代。”

那女子轻轻冷哼几声,见他如此坦然受死,不觉心高气傲起来,道:“哼,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云天盟圣女陆冰盈,你杀了我云天盟神殿护法,夺他令牌,你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的下场。”

原来此女竟是云天盟盟主陆君覆的女儿陆冰盈,陆君覆膝下有一儿一女,其女在盟中号称圣女,其子号称圣子。两人在云天盟中的地位与旗下三堂堂主旗鼓相当,云天盟上下但凡有点地位之人都能识得他们兄妹二人,但陆云野拥有神殿护法令牌竟然不识得她这个圣女,由此可知陆云野手中的令牌必是从神殿护法手中夺得,身为云天盟圣女,岂有不出手取陆云野小命之理?这即是她的本意更是她的责任。

陆云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气之下与唐之轩等人分开之后遇到这等事,他本身既有极重的伤势,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欠玄元剑派任何人情,在唐之轩出手运内力为他疗伤之时已有几分抗拒,但当时之景容不得他拒绝,凭他自己的确能化解天意四象决的掌力,但怎么说也要七天之久。他不想再欠玄元剑派、欠唐之轩的任何人情,在玄元剑派中除了唐雪翎之外,他对其余之人都怀有恶意,痛恨他们对陆杰的不解,对自己残忍,唐之轩同样在此列。

不曾想过,离开以后,一阵气急攻心内伤导致昏死了过去,恰巧神殿的令牌从他怀中掉落被路过的陆冰盈看到。神殿共有四位护法,其年龄最少的也有四十多岁,陆云野这般年纪轻轻成为神殿护法护法着实令他感到惊讶,神殿护法的身份虽然不足她的身份尊贵,但毕竟也是云天盟的高手之一,怕错杀也怕错过,索性便拖着陆云野进了山洞之中,待陆云野醒来一问便知。岂料陆云野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由此断定他绝非云天盟中人,更非神殿护法之一。

陆云野一惊,侧颜道:“你说你是圣女陆冰盈?大小姐,你可别拿我一个死人开玩笑了,久闻云天盟圣女孤高冷艳,其容貌千年难得一见,可谓仙女之容颜艳绝四方,其声似百鸟空灵,山泉甘甜,你再听听你的声音……唉”

自古美人都爱被夸,陆冰盈不外乎矣,陆云野把她夸的天花乱坠,像个仙女一样“此人只应天上,人间难得几回闻”手中的剑也松了几分,声音也竟然变动空灵悦耳。

“哼,算你不白瞎这双眼,我给你个痛快。”

陆云野道:“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陆冰盈哼道:“有什么尽快说,我可没时间和你在这耗着。”

陆云野底下默运,经脉一阵胀痛,内力不足三层,虚弱感散至四肢百骸,这种状态之下别说与之一战,能不能有机会出手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块令牌是神殿护法岳和尚赠予的,岳和尚本人已经死了,是被几个臭道士围攻而死的,我路过时见他是条汉子才出手援助,没想到他还是没能撑住,临死之前说要我上神殿亲手送到殿主手上。我见他可怜,又说什么我不答应就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还说云天盟中有一美女倾城,是他们的圣女,能见一面此生无憾。我天生怕鬼才信了他的鬼话又仰慕圣女芳名,但是要是知道我会为此赔上自己的小命,就算岳和尚变成鬼天天跟着我,我也不会答应。”

陆冰盈道:“哼,护法已死,单凭你一张嘴怎么说都行得通,你自断一臂我便信了你的话,或者我帮你上路。”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四 陆冰盈被云天盟众人所畏惧,一来是因其地位,云天盟盟主之女,二是因其杀伐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三年之前,云天盟神殿分殿殿主公然无故挑衅云天盟盟规,按盟规当处死。然那分殿主早有预谋,料想云天盟不会轻易放过他,设计一场自焚的假象且自毁容貌,神殿殿主派出四大护法追查三个月有余毫无头绪,只能将那分殿主送上江湖猎手悬赏令五千两白银取其项上人头。

陆冰盈恰巧在神殿听闻此事,四处打听分殿主的下落。风餐雨露的追寻一年,终于在一大户人家护卫统领找到那分殿主,分殿主苦苦哀求陆冰盈放过自己,最后还是被一剑封喉。

现在她要陆云野自断一臂以证清白并非玩笑,陆云野若是不从便是证实神殿护法乃是他所杀,拔剑便杀何须!

陆云野脸色骤变,道:“你来真的?岳和尚真不是我杀的,臭道士那伙人才是杀人凶手,你找错人了。”

陆冰盈道:“你一张嘴说什么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油嘴滑舌的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我的耐心已经到底,再问你一遍你选哪条路。”

陆云野眼睛一亮,大喊道:“唐掌门,我在这里,救救我。”

陆冰盈侧眼望去,山洞外一片黑乎乎的,哪有什么唐掌门?柳眉倒竖娇喝道“你胆敢戏弄我?”一回头拔剑便刺,不料一剑刺空,陆云野人已经不在原地。

原来陆云野趁着陆冰盈分神之际,双腿在地上一扒拉,手握着自己的长剑滑了出去。

陆云野这时方才看清楚陆冰盈的身形,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亏你冒昧似天仙心肠却是如此歹毒,但是想杀我单单靠毒还不行,还得问过我我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陆冰盈道:“那我便杀了你,再好好问问你的剑。”

陆云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舌尖上的刺痛让他顿时清醒不少,一口真气逼在胸口,喊道:“老妖怪,接招!”

陆冰盈不敢小觑,心里道:这小子能杀的了神殿护法,武功不容小觑,即便他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都有可能是装的,不知道这小子还有没有什么杀招,小心为上。

陆云野的长剑在原地徘徊,既不出手也不后撤,剑招在他手中换了一套又一套。陆冰盈担心这其中有诈,不敢贸然闯入中了陆云野的诡计。

招式越怪,杀人越快。

陆云野喝道:“老妖婆,接我独门暗器,百步破空叶。”

剑往身上的尘土一扫,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倏、倏、倏、倏弹出三道暗器。

陆冰盈一挺长剑,眼光着在那暗器之上,只见那所谓的暗器还没到她的跟前就已经跌落,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就是随地可见的小石子。

一道剑气斩出,漫天飞舞的灰尘被撕开一道口子,陆云野哪还有人在?

“混账小子,别让我抓到你。”

这时陆云野早已经溜到九霄云外,身后隐隐传来陆冰盈的恼怒大骂,心中一阵痛快,朗笑道:“哈哈,你抓得到小爷再说吧。”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一抹满手皆是血。

原来陆云野早有自知之明,自己重伤状态下无论如何都不是陆冰盈的对手,对拼剑招自己最多能撑的过十个回合,十个回合之后自己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陆冰盈宰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心存侥幸的去赌一把,拼出一条活路来。他堵陆冰盈不敢在不了解自己武功招式且十分怪异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武学上虽有先发制人之理,但并非无往不胜,遇到生平不遇的怪招往往更倾向于以不变应万变,陆冰盈第一次同陆云野交手友间陆云野招式非往日所见,故而迟疑让陆云野出手在抓住时机一击必杀,焉知陆冰盈的心思恰好正中陆云野的算计之中,一场装神弄鬼掩人耳目,趁机而逃!

长空无月,一片黑茫茫,这一遁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哪里还找得到人影?陆冰盈也只能作罢。却说陆云野内伤未痊愈,这一动用内力牵一发动全身,又将前不久白天平息的内息紊乱、躁动起来。幸运的是,这牵引的内伤并非全部,陆云野尚且有能力将其压制住,不过陆云野却是不敢再在城郊待上片刻,就真的怕陆冰盈阴魂不散、一路穷追不舍踩了狗屎运碰巧撞见,自己戏耍了她一次已经是十分的侥幸,这时候再遇见那就是丢了小命的问题了。

但此时已到半夜,杭州城的城门早已关闭,城中的客栈早已经打烊,即便自己混的进去也找不到栖身之所,搞不好遇到潜伏在杭州城中等待自己自投罗网的神农堂那就真的找不到哭的借口,越来越害怕,行了几里路之后,陆云野找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古树,纵身一跃,在那里休息一晚!

口中含着药丸,盘腿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双目微闭,真气在体内不断流转,上至天灵盖下至足下三里,真气沿着大周天、小周天的经脉运行,陆云野头顶不断冒出氤氲白气,白气愈盛,他的脸色便红润几分。配合钟良生赠予的疗伤药还有临行前漫月山庄赠送的“气血丸”、“黄宫镇神散”,一晚上的时间在悄然流逝,陆云野的内伤也随之缓和几分,第二天醒来时,身上的那股虚弱无力之感全然消失,试着默运内力在体内流转,发现经脉已缓和许多,胀痛感削弱十之七八,能调动的内力也由昨夜的不足一成上升至三成,一旦超过三成经脉像是虽是要裂开一样,异常痛苦。纵然如此,陆云野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现在他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自信配合上半个月疗伤,陆云野能恢复如初,又看看自己剩余的药已经不足以支撑!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五 陆云野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决定折回天旋峰寻找钟良生,钟良生号称神医,医术超凡脱俗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痊愈,最为重要的是钟良生居住的明月石虽有传说但是却是鲜有人知晓其中的奥秘,对于陆云野来说这一点便是他目前最为需要的,没有人知道换言之就是相对安全隐蔽。

拿定主意后,陆云野决定在天黑之后再启程,从这里再到天旋峰本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足以,只是还在担忧陆冰盈阴魂不散仍在这附近溜达,守株待兔,故而选择夜行,夜行的效率哪比得上昼行快?黑茫茫的一片既要防陆冰盈还要防林中的毒蛇野兽。

如此反复两天,陆云野才再次折返杭州城。事实上,正如陆云野所料,陆冰盈这两天确确实实在林中转悠,时不时又跑到大道上去瞧上几眼,就连晚上也会偶尔几次施展轻功在城郊的密林中徘徊,把陆云野吓个半死。

几番惊心动魄之下,这不过五天的行程像是无限被拉长一样,日夜提防陆冰盈这个女魔头是否会石破惊天般的降临到他的跟前。直到抵达了钟良生所住的明月石下,开启了密道之后这颗心才有了着落。

“钟神医,神医,在不在,我是陆云野........”

陆云野朝着空荡荡的洞天大喊几声,却是无人应答。

钟良生所住的地方乃是一个天然之所,此起彼伏的山脉之间构成的一亩之地,一眼望去除去几座竹屋,只剩下药草。陆云野感到十分疑惑,他第一次来时此间的花花草草都是十分的娇艳、错落有致,现在才隔了十天不到,部分的杂草丛生,有些药草都已经被野花的藤曼绊住也不见有人裁剪。心道:好家伙,难道这老头发现我上次取药是骗了他,拖家带口去剑魔山找我了?不至于吧..........

陆云野又在四周逛了几圈,瞧了瞧竹屋的门无人应答之后推开,却发现屋内的东西一团乱糟糟的,些许已经蒙上了灰尘。

“钟神医,你再不出来,我就全部把你的药拿去送给云天盟的人了。”

“钟神医,你别不信,嘿嘿,我认识好多奇珍异宝也在你的宝贝药圃里发现了好多我认识的宝贝,你要是真的不出来,我拔走就走,当你默许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去采药了。”

闲庭信步的向外走去,忽然陆云野一回头,长剑一挥,天罡三十六剑的天罡剑气斩出,衣橱瞬间四分五裂,藏在衣橱之中的人影显露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陆云野的剑尖指着他的脖子,真实而冰凉。

“快说,你是谁,钟神医去哪了?”

那衣着朴质的人被陆云野这雷霆版的手段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响,回神过来,道:“你.....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云野冷笑道:“从一进屋我就发现不对劲,屋里屋外那么多灰尘,唯独存放医书的书柜,还有摆放草药的药储柜明显被人翻动,你的猪肘子一个一个脚印指引你就藏着那里,还有你的呼吸声像打雷一样,十里开外都能听到你的鼾声。”

实则,那人的呼吸声其实隐蔽的十分之好,寻常人等绝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即便是陆云野也不过是仅仅听出三分,并没有十分可靠的确定。竹板上若隐若现的脚印却是实实在在的布满整个竹屋,陆云野由此断定这竹屋中肯定有人来过甚至此时此刻还藏有人。

那人被陆云野雷厉风行的手段吓得面无血色,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灯笼。

陆云野信手点了他的穴位,道:“你是谁,钟神医现在在哪里?”

那人哭丧着脸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钟神医是谁,我不知道,我只是路过的好奇进来瞧瞧,没有见过什么钟神医,更不知道谁是钟神医。”

陆云野笑了起来,道:“这里的机关重重,没点本事你怎么进得来,好一个路过就进来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钟神医这里毒药多的是,你就说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给你找找。”

那人乞求道:“好汉饶命,饶命,我说我全都说,神医和他的药童被我们囚禁在一处密室之中。”

陆云野急道:“密室?在哪?快带我去。”

那人道:“是是是,好汉你先解了我的穴道我才能动弹带你去。”

陆云野信手一点,长剑回到他的脖子上,道:“别给我耍小心思,除非你想知道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小心眼够坏。”

那人赔着笑脸道:“不敢,不敢,好汉,我怎敢在您面前造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陆云野道:“废话少说,快带我去!”

那人走在前面,陆云野跟在后面,出了竹屋朝着一处石壁靠近,眼见眼前已经无路可走只见那人石壁上连敲几下捣出拳头大的石头,露出一个铁杆,往下一拉,轰隆隆的几声原是“死胡同”再现出一条密道。陆云野惊讶不已,心道:这天旋峰到底有多少条密道,单单是这明月石下就有两条,这洞天中还有其他密道不成?

“快走,你走前面,别想耍花样。”

“是是是,好汉跟着我。”

密道可容纳两人并行,但是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陆云野恐怕其中有诈,一手捏住那人的肩膀,长剑抵在他的后背,一有轻举妄动,第一时间便能置他于死地。密道曲折,陆云野已经忘了拐过几个弯,偶有磕磕碰碰,大约走了两柱香的时间,陆云野才看到有光。

那人道:“好汉,你说的钟神医就在那个小木屋,人我已经给你带到了,你看......我能不能先走。”

陆云野朝着小木屋大喊一声:“钟神医,你在不在?”

“你是?”

陆云野识得这正是钟良生的声音,便放开了那人,逐步走向那小木屋!那人一见溜的比什么都快,陆云野即以找到钟良生,那人的生与死他便不理了。

刚向前几步,地上忽然塌陷,底下的铁刺骤然暴露于陆云野的眼中,只见陆云野探身一剑将那铁刺削去一半,运气掌剑,一个“重字诀”借势跃起,有惊无险的落在平面上。

脚底湿溜溜的似乎有什么断裂开,这时猛地听见一前一后各有两巨木夹击,陆云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踩断的是细铉,触动了机关。长剑一挺,只手撑地,那巨木堪堪在陆云野的小腹上擦过。

“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就这点小能耐?”

跨步往前,陆云野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乍一见,自己身处渔网吊在半空。

届时,五个浓眉粗眼的大汉提着刀走了出来,对着半空的陆云野叫嚣道:“小五,这他娘就是你说的武林高手,这他娘的不就是一草包?”

那被叫做小五的人正是之前陆云野所制住的汉子,他们五人乃是靠着杭州城一带无名的劫匪,靠着大家介绍为生,专挑软柿子捏。一些脚夫、小贩乃至一些坐落在偏僻的边缘的农家都是他们的生财之源。只是近段时间“生意”不太好,哥几个把眼光放在了远近驰名的天旋峰上,天旋峰这个季节游客不多,正是他们劫道大好时机,一旦游客多了起来,平他们几人还不够别人护卫塞牙缝。偏偏遇上颜思雨那几人被蔡心、蔡晨两师兄弟打的找不着北。

继而五兄弟开始留意到钟神医每月都会在天旋峰来回,发觉原来天旋峰住着神医的传说是真的,由此半年他们抓住了钟良生的行踪轨迹,找到了新的财路,直接绑架钟良生,借由神医之名下山寻找需要治病的大富大贵之家。这不在几天前刚找到一个,钟良生哪肯医治?他们便以药童的性命相要挟,这才让钟良生妥了协。钟良生以缺乏医书为由让其回明月石下的密道中医治,这五兄弟更是人精,唯恐钟良生跑了便让他们口中的小五去取书,则有了遇到陆云野这么一说!

小五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嚣张的很,一直拿着那把破剑要戳死我,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出出气。”

叫做大哥的那人笑道:“那必须的,向来之后我们兄弟五人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我们?”

陆云野讥讽道:“屑小之辈、穷凶极恶之徒,当斩!”

那领头大哥厉声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以后倒着走。”

陆云野道:“你没机会再倒着走路了!”

那领头大哥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用箭给我把他射成筛子,看他嘴还硬不硬。”

说罢,那几人当真挽起弓箭准心正中陆云野!

啾啾啾!

三箭连发,直径怼向陆云野!说时迟那时快,陡然间,那看似坚不可破的渔网忽然炸裂,残余的渔网漫天飞舞,射出的三道剑离奇的往回走,直插在那三人的胸口处,惨叫几声倒在地上。

长剑一挺,那领头大哥拔刀迎上,却不料刀举过头顶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一声都未发出。这小五是个机灵鬼,看到三人瞬间被陆云野秒杀连想都不想拔腿就跑,回头一看,自己的大哥赫然也死在陆云野的剑下,就在这一刻,小五的神态惊恐不已,陆云野以鬼魅般的速度在他眼中无限的放大。

“你是人是鬼……”

小五惊恐的神色凝固在他的脸色,直到躺在地上没了生息,依旧没有丝毫变换。

陆云野淡淡道:“我以我剑荡不平,我为鬼,乃是尔等屑小之辈畏惧之索命厉鬼,我为人,乃是世间生灵千千万万之一”

小木屋中的钟良生闻外面的打斗声已停,探出头一看赫然见陆云野正在外面,不由得大喜道:“陆小兄弟,我在这,这里!”

钟良生年迈,起初陆云野在外面喊话时,已经记不得那是陆云野的声音,纵然是身边的药童百般确信,他方才有问“你是谁?”

小木屋外共有三道陷阱且一一被陆云野所踏,钟良生及其药童小心翼翼的走出。

陆云野刚刚施展剑招,对付这么几个不入流的鸡鸣狗盗之徒,并没有耗费多少内力,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是感到十分的疲惫,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好在经脉并无不适之感。

竹篮打水一场空,辗转行至剑魔山(十六 陆云野同钟良生解释了一番之后,钟良生由不得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阴差阳错之下结识陆云野,反过来陆云野重伤求救,这才使得自己脱离魔爪。又听闻陆云野是与云天盟旗下的神农堂之争才受的伤,钟良生执念魔与正之间成见,既敬佩他侠义之心,且感陆云野在土匪手中救下他们爷俩,对陆云野的好感大幅度的提升,不再像半个月之前的冷淡,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一样。

陆云野与钟良生十分投缘,陆云野借此机会与钟良生学习医术、辨别药草以及他的医典、毒典,受益匪浅。

“陆老弟,你这一走,老朽我可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一个月和你说的话都快赶过我这三年说的话了,哈哈。”

“钟老,等我事成之后再回来与您老唠嗑,您和子阳别嫌弃我话多、呱噪就好。”

“我真求之不得你每天烦我这老头子,我这手医术还是得传承下去,子阳天赋虽高但年纪终究太小,对医学领悟尚浅,我还想着这手绝活先给你教会,即便是我埋入黄土也不至于使师门绝技失传,子阳跟着你学医我也是放了心的!”

钟良生站在明月石下由衷的感叹,陆云野的学医天赋不凡,虽然比起自己的药童还要差上些许,但是陆云野胜在年纪适中,见识广。这半个月的谈论,钟良生发觉陆云野了解极广,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奇花异草,陆云野都能一一道出它的药效,生长年限自己生于何处,同时陆云野的施针手法又是十分的稚嫩,与他的见闻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止如此,越是千奇百怪的东西,陆云野认识的几率越大,反而有时候普普通通的药材会走眼甚至是认不出名状。这便是钟良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钟良生不知陆云野这些所见所闻皆是来源与唐枫的说,那些千奇百怪的草药唐枫能画的差不多,陆云野就能一眼猜测,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比较好认的,至于那些普通的药草,陆云野在玄元剑派的药圃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也学了不少的医术只是十分的浅显。唐枫见多识广,他的医术不能与钟良生比肩,可也有独到之处,只是苦于荒岛没有什么药草辨别可教,陆云野学的十分有限。

“钟老,您这身子骨硬朗的很,就凭您这手医术小鬼见了都发愁,哈哈!”

医者难自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就你小子会拐着弯骂人,有空我得给你扎一下你的奇经八脉,看看是不是真的鬼见愁!”

“哈哈,钟老,事成之后,我必定回来给你试试针灸!”

“钟老,子阳,告辞,多多保重!”

陆云野扬长而去,一路循着山道吊儿郎当的离去,这足足一个月的静养,钟良生也是大手笔丝毫不吝啬珍藏的一些良药、大补之药,本半个月的时间就足以痊愈,而钟良生硬是拖着再在天旋峰休养半个月,名曰:固本培元。不过事实正如钟良生所言,仅仅使半个月,陆云野全身上下无不感到一股由内至外的舒畅,内力在体内流转像一条小溪般温润,他的经脉也如夹道的壁垒一般坚韧。静心凝神之下,武功的修养更是有所长进,一个月以来,天天与钟良生谈医术、养生之道,自己的剑道也在此间的宁静中升华、感悟,重明剑诀的后四式,隐隐有突破第一式的大成之境的趋势。不仅是剑道剑招有所体会就连陆云野对剑理的领悟也更深一筹,偶尔在天旋峰上舞剑,隐隐有触摸到一层若隐若现的境界,但是这种境界是唐枫从未讲述过的奇特感觉,不过也就是一刹那之间,陆云野十分可惜没能把握住。

武功到了一流水准,不仅仅要求武功招式在某一方面有独到的造诣,要想突破到绝世高手、跻身顶尖高手的行列,除了招式、内力超强之外,更多是的是感悟,领悟自己所修之道的真谛。剑法也好、拳脚功夫也罢,顶尖高手之所以为顶尖高手是因为他们领悟了真谛,达到臻境返璞归真,一招一式,杀人于弹指间。

陆云野此时的境界正处于一流高手的水准,但他所学的武功皆是来源于唐枫,乃是唐枫影子下的一个缩影,一个影子打不到真身。因此,武林中绝顶高手无不是继往开来而又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此时此刻的陆云野并无太多时间去整理脑海中杂七乱八的思虑,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聚焦在全力赶往剑魔山,在剑魔老人未与苍无言交手之前,找到苍无言。剑魔老人什么样的实力,陆云野不敢揣测,但是在荒岛上陆云野时常与唐枫交手寻找自己招式中的破绽,两人武功同承一脉,招数幻变多多少少可以知晓,即便如此,陆云野从来不能在唐枫手上走过十五回合,从剑法之上,唐枫的剑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招与剑招之间就像源源不断地溪水,无从断绝,好像所有的剑招都是一招!陆云野自问自己的剑法已经足够流畅,招与招之间的变换已经是无缝可接,但在唐枫眼中,无缝不过是缝隙足够小,并非真正的无缝,唐枫总能在杀招之间取得一丝一毫的间隙,正是这微乎其微的间隙,长剑挺入,破了陆云野的剑招,顿时以守为攻,杀的他措手不及!

唐枫尚且如此,那与他同时代的绝顶高手剑魔老人经过二十年的沉淀,武功只会是只增不减,况且剑魔老人的武功与唐枫不过伯仲之间,唐枫仅仅是赢得一招半式,换言之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下,剑魔老人死,唐枫不死也得脱成皮!苍无言不过是江湖第一快剑,距离江湖第一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陆云野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尚未赶到,苍无言就已经被剑魔老人所杀!

如此,陆云野扬鞭快马,日夜兼程奔赴剑魔山,终于在摆擂七日之前赶到!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 剑魔山,坐落于神州大地的南端的云州城。云州城自古以来便是蛮荒之地,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崇山峻岭,地势崎岖不平。剑魔山则处于云州城的南端隔着一片海域,放眼望去海岛上最为瞩目的当属剑魔山。高耸入云,常年乌云缠绕,纵然白日晴朗,剑魔山时不时传出惊天雷鸣。剑魔山在云州人眼中属乃不折不扣的鬼山,云州渔民在海上捕鱼时只敢在岛的边缘停靠,不敢深入剑魔山,入其中的胆大之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的,久而久之,剑魔山在当地越传越神。所在云州的百姓多是以打猎、捕鱼为生,往日的云州不过是边陲小城,鲜有人至此,如今在这陆陆续续的半个月里涌进数千名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沉浸在宁静之中的云州一夜之间喧嚣漫天。

三日前,陆云野便已经赶到云州,云州到剑魔山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水路,白天便四处溜达为了防止被武当派的那几个臭道士、寒梅宫的女弟子认出,陆云野还稍稍的易容,手段十分浅陋,但是应付人来人往的匆匆一眼这已经足以。

云州城已经云集了千名武林人士,但据陆云野的观察,这些人大多是是无名无派的散修,到剑魔山来不过是凑凑热闹,一睹剑魔老人的风采。与此同时,陆云野在客栈中听闻江湖十大名门正派联手聚众剑魔山,势必要一举斩杀剑魔老人。但是陆云野无论怎么找,都不见他们口中的十大门派中任何一人。

但凡是盛名浩大的门派,只要不是行事低调肯定会被人所知,毕竟他们盛名在外。武林中少有人不认识他们,既是认识,随口一打听便能知晓。令陆云野感到奇怪的是云天盟的大旗也已经出现在云州,神殿殿主已经现身云州,陆云野虽未亲眼所见神殿殿主,但却是亲眼看见了神殿的大旗,他们并非驻扎在云州内而是在云州城外的三十里城郊聚集,除此之外,赵元海的神农堂一并出现在城郊五十里处,两堂虽同在云天盟旗下,但却并不在一块,着实令陆云野感到惊讶,细细琢磨着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

“快看,是寒梅宫的人!”

忽闻外街一声大喊,陆云野从侧过脸去看,果然是寒梅宫的人!

寒梅宫在江湖十大门派中排名第九,门派之中所有人尽是女子,但是江湖上从不敢有人胆敢小觑、挑衅。寒梅宫师祖楚明心本是天山门一名弃徒,因与他人相爱触犯门规逐出师门,下山之后又被心爱之人利用差点死于非命,回到天山门所在的天山心灰意冷,在天山白雪皑皑中只求一死,跪在一株寒梅前,但其天赋奇高,百年难得一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楚明心并没有冻死,反而在白雪皑皑中心如明镜,顿悟武学奥秘,一举创下“寒梅十剑”,凭借这套剑法她下山之后将负心之人斩于剑下,之后游荡在江湖,年近四十终于在昆仑山上开宗立派,以剑之名命派,并立下门规:寒梅宫只收女弟子,不得与他人相爱,若有犯戒者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严重者清理门户!

寒梅宫已经传承九代,现任宫主燕菱乃是第十任,寒梅宫也是在前三十年方才挤进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燕菱在江湖中素有“辣手催梅”之称,出手之狠毒、绝情堪称名门正派第一人,对外人如此,对其弟子更是尤为苛刻,也正因如此,寒梅宫近年来风头日上,隐隐有坐稳老八之名。其大弟子“皓慧心”更是有力压玄元剑派七子的趋势。

寒梅宫此行共有三十名弟子,领头的正是寒梅宫宫主燕菱以及左右两位副宫主,其身后紧跟着的便是她的得意大弟子“皓慧心”,在皓慧心之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二十九名女弟子,尽是白衣长裙,十分惹人注目。

“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寒梅宫第一美人皓慧心。”

“看到了,看到了,小声点,要是被她听到,咱们俩的小命还能要吗?皓慧心美是美但是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一样,我都怀疑她的心也是冰块。”

“别说了,你看她的眼光正看着你们俩憨憨,你们怕是嫌自己的命太多,上一个在背后议论皓慧心的人坟头草今年差不和你们一样高了“

果然,皓慧心的眼光扫过,他们三人登时呆若木鸡,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冻的心里的血像是凝固一般。

陆云野循声望去,正好对上皓慧心的眼睛,皓慧心眼眸清雪般无瑕有股魔力吸引着人的眼睛,红唇小巧且薄,一抹苍白更应出她的纤弱,肤白如脂,气质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貌美如花像是天山之巅高洁的白莲。一种陆云野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艳之美。不过也仅仅是瞥了一眼,陆云野便收回了她的目光,于他而言皓慧心再美亦是与他无关,再者他所见到的美女譬如唐雪翎、墨月离、陈月、陆冰盈之流,没有一个在她之下,只不过她的那份冷艳却是陆云野所见中最为独特的,皓慧心的冷是真的从一举一动中散发而出,是与天俱来的孤傲之冷!

寒梅宫的一众弟子经过无不引起云州中人的一阵议论,大多是为感叹寒梅宫女弟子之美。陆云野细细留心了一会,看着他们消失在大街的拐角处,来不及吃饱喝足,拿起自己的宝剑便跟了上去!

陆云野暗自自付:玄元剑派为江湖十大门派之首,传闻十大门派联手斩杀剑魔老人,苍无言素来与玄元剑派有交情且他的武功不弱,距离剑魔老人所说的期限还剩下四天,其余九大门派迟迟不见现身,这其中必有猫腻,再者苍无言若是听到风声,玄元剑派也在此处说不定与玄元剑派联手,这样一说,十大门派或许是在暗处聚集,我跟着她们应该能得到一些消息。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二) 陆云野跟随寒梅宫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直至眼见寒梅宫所有人都进了一座老旧的大宅院之后才不敢再向前探寻。

青天白日之下,陆云野担心自己一路紧随至此可能已经被其他门派的人有所留意,倘若再贸然上前被人发觉,坐实了自己心怀不诡之名,见到苍无言时,如此多人指证,自己百口莫辩。

但眼见距离剑魔老人的期限只有四天,茫茫人海探寻苍无言的下落无疑是大海捞针,微乎其微,要是等到剑魔老人摆擂那一天又担心苍无言提前动手命丧他手。

日薄西山,白日喧闹的云州再一次陷进宁静之中,这里的百姓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夜幕降临纷纷闭门不出。临近十一月,长道上偶尔有冷风扫过,冻得无家可归的阿猫阿狗一阵阵嚎叫,

黑夜中,一道黑影在屋檐上窜动,此人便是身着夜行衣的陆云野。

老旧的大宅院里此时依稀可见几处烛火摇曳,寒梅宫的女弟子们身影穿梭在各个门道。陆云野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留在大宅院不远处的老槐树上。明月星稀,老槐树的枝叶繁茂,隐秘其中就算一流高手都难以发觉。陆云野与她们相距十丈之远趴在树枝上留意着寒梅宫每一个进进出出的弟子。

陆云野此次前来最主要的是打听清楚十大门派究竟有没有江湖传那样联手,只要联手是事实,那么各大门派之间一定会有人奔走相告,聚集在这云州小城不可能不会有联络,寒梅宫初来咋到就在大宅院住下肯定是有事先安排。陆云野猜测今晚极有可能有十大门派的其他人到此地,他在等待的就是其他门派的高手来到此处。

时间如细沙在掌剑流逝,快且毫无知觉,陆云野待在老槐树上渐渐已有了困意,抬头一看明月正当空,一更天已到,寒梅宫所在的大宅院也只剩下一烛火微弱照亮房间,打了一个哈欠,心道:“今晚就到这罢,应该不会有人了,明晚再过来打听。”

就在陆云野拿起自己的宝剑想要施展轻功离开此地之时,陡然间一连八人同时降临大宅院的门口,为首的一人正在有规律的敲着门,每三下间隔三个呼吸,如此仿佛三次。

但见寒梅宫大弟子从房中走出,开门朝着那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云野顿时心神汹涌澎湃,精神抖擞,施展轻功掠到大宅院的一处死角,这个四角是他观察了很久,一夜之间都没有看到过寒梅宫的弟子到此,且此处距离大宅院的大堂最为靠近,大堂里谈话能听得一清二楚且不容易被发现。

借着那八位的走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陆云野施展自己的轻功蹑手蹑脚的抵达死角。

大堂内,寒梅宫正副三位宫主一左侧而坐,大弟子皓慧心立于副宫主江璃秋的上方。

八人之中,为首的汉子已有四十来岁,带着黑色抹额,一双耳朵且厚,一双眼睛小的眯成一道缝,咋一看十分怪异好笑,手中握着一铁骨扇,江湖外号“招风鼠铁骨”的黎尚。

黎尚拱手道:“燕宫主久违了!”

燕菱温怒道:“龙啸平时没有告诉过你们什么分毫不差?你们龙御山庄的人就是这样准时不成?”

陆云野听闻“龙御山庄”四字,心中满腹狐疑,唐枫曾在荒岛上跟他提到过江湖势力分布,提及的十大门派之中并没有所谓的“龙御山庄”,倒是知晓十大门派中有四大武林世家,但这其中同样没有龙御山庄这么一号世家。

原来陆云野不知,唐枫更不知,江湖势力与江湖纷争没有什么两样,江湖斗争有人死亡,江湖势力自然也有没落与上升。“龙御山庄”在二十年前仅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庄,但随着其现任庄主龙啸执掌山庄以来蒸蒸日上,庄主龙啸本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二十年时间让龙御山庄脱胎换骨,跻身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首,十大门派中排名第四。

黎尚神情一顿僵硬,他们与寒梅宫约定在一更天见面,此时仍是一更天虽然还有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就到二更,但燕菱大庭广众之下拿这时间来令他难堪。心里着实不快,道:“我们庄主一向嘱咐我们信守承诺,现在还是一更天,我觉得并不算不失信。”

燕菱道:“哼,油嘴滑舌,强词夺理,误了时间就是误了时间,还说现在还是一更天,黎尚你这眼是被你头顶的破布盖住了?看不到时间?”

黎尚脸色铁青道:“燕宫主,我来此地是与你商讨事情,不是来听你放屁揭我的短处。”

燕菱道:“要不是为了商讨事情,你觉得你误了时间还能进得来?你还真把自己捧忒高了点。”

黎尚脸色阴晴不定,任谁开口向别人问好反倒被劈头盖脸一顿奚落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心道:死婆娘,要不是你是寒梅宫宫主,老子早就削你一顿了,轮得到你坐在那里指指点点老子做事。呸,没人要的老东西。

原本黎尚几人本是算准了时间能在一更天之前到达这里的,但是途中遇到一小酒馆,酒馆中又有歌舞伴奏,八人一起贪杯,酒醉多睡了两个时辰,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跑没想到还是慢了一点。黎尚自知理亏,但是他见不得燕菱一副高高在上随意指责的面孔,看着让他说不出暴躁。

黎尚身旁一年纪稍长的武荆推了黎尚一把,笑脸道:“燕宫主教训的是,是我们的疏忽,让你自己寒梅宫诸位久等了,还请燕宫主海涵。”

燕菱性子强硬,但也非得理不饶人之人,这武荆都已经向自己赔罪认错,再追究下去未免让武林中人看轻了寒梅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燕菱是绝情、心狠手辣之人,但不是无理取闹不识大体之人。

这样继续闹下去实在难以收场,既然黎尚这边已经服软给了自己台阶下,何乐而不为?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三 燕菱道:“这是你们龙御山庄的家事,我不便开口教训,省得龙啸说我不懂规矩,随随便便插手你们的事。”

陆云野不禁感到好笑心道:人都让你训导完了,你还说不便插手龙御山庄内部之事,你这张嘴死人都能给你气活。

燕菱道:“你们龙御山庄打算怎么做,其他门派现在在何处,为什么唯独见你们龙御山庄的人来。”

黎尚道:“庄主及其八大门派的掌门都已经在剑魔山附近的海域,他们走的是水路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十大门派就只有寒梅宫选择了从云州渡过剑魔山。”

燕菱眼神一横,厉声道:“黎尚,你这是含沙射影?骂我们蠢?打草惊蛇?”

武荆一抹额头的冷汗心道:妈的,这两人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什么事都能搞出花样来,这样下去别说商谈大事了,能不能不用剑说话都是一回事。

“燕宫主,你误会了,黎兄弟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其余九大门派都选择水路所以你才遇不到他们,寒梅宫只身大摇大摆的来到云州乃是十大门派之福,正是因为你们的大摇大摆吸引了江湖有心之徒的目光,他们的目光才不会留意到其他们门派上面,你这招属实高招,岂有说你蠢的道理?”

陆云野心道:“好家伙,武林还有谁不知道你们十大门派要到剑魔山斩杀剑魔老人?你们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害怕剑魔老人知道你们来了要跑似的,”

燕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黎尚,示意武荆继续说下去。

武荆道:“黎兄弟,你歇着去罢,我同燕宫主交代清楚。”

黎尚默不作声地坐下,冷眼无言。

“燕宫主,庄主以及其他门派掌门已经商讨过如此斩杀剑魔老人一事,不过此时滋事体大,必须要问过寒梅宫的意见才能拍案叫板。”

副宫主茗瑶道:“此事既然经过九大掌门一同商议,我寒梅宫也是江湖正派的一份子,没有理由不答应。”

燕菱道:“师妹,凡是不可轻易承诺,他们要是拿我寒梅宫当诱饵,那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为什么做事还是不能思前想后?要是我死了怎么放心把寒梅宫交给你打理?”

茗瑶道:“十大门派里有唐之轩唐掌门、武当玄虚子道长、少林方丈禅心大师,他们都是武林公认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同意其他门派干出这种事?”

燕菱喝道:“够了,你忘了师祖的教训了?师祖当年是怎么相信别人的,又怎么被别人抛弃的?今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不明白就回寒梅宫反省,一年不行就十年,知道想清楚为止。”

茗瑶唯唯诺诺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就连武荆看到燕菱发作心底也是发毛。

武荆道:“燕宫主,其余掌门的意思是寒梅宫留守云州城的渡口,如果剑魔老人败逃,肯定要往云州城的渡口寻船,茫茫海域没有船就逃不出剑魔山,到了海里那就是自寻死路。”

燕菱道:“这事未尝不可,你们想的很周到,但是我寒梅宫仅有三十名弟子,云天盟早就有传言要将剑魔老人收入麾下,他们要是协助剑魔老人,以云天盟的实力,我寒梅宫纵然全部拿命也拦不住他们的。我燕菱不是怕死,为武林正道除害而死我心甘情愿,但我不愿明知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带着所有弟子赴死,她们是我寒梅宫的将来!”

武荆道:“是是是,燕宫主所言极是,我们都是武林正道之士,断不会拿寒梅宫上下的性命来做赌注,寒梅宫仅有三十名弟子确实不足以抵挡云天上千人,所以九大门派各派出一名长老带领二十名弟子前来协助,总共两百多人,你们尽管拖住剑魔老人,等其余掌门料理云天盟之后再同你们前后夹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燕菱沉吟点头,道:“如此,我也有把握了,云天盟盟主陆君覆及其三堂之主真的也到了剑魔山?”

武荆点点头,道:“据可靠消息,陆君覆已经到了剑魔山,连同他的十八鬼虎卫一并在剑魔山。至于其他三堂,我只知道神殿殿主已经到了云州城,神殿四大护法倾巢而出已经有龙御山庄的弟子亲眼所见,他们停留在云州城外三十里红叶坡上,具体人数不得而知,至于神农两堂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的盟主都已经到了,旗下三堂没有理由不到。”

闻言,陆云野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江湖所有顶尖门派齐聚剑魔山,云天盟与正道之间水火不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年乃至数十年,甚至是祖师爷的恩仇,累计至今,这笔帐已经算不得明白。两派在剑魔山一碰面少不了刀光剑影的照料。云天盟之所以能以一己之力立足于江湖,其底蕴不可小觑,十大门派强强联手,这一场较量鹿死谁手着实难料!

就在陆云野思索之际,只听得燕菱大喝一声:“何等鼠辈,胆敢在我寒梅宫的地盘上偷听!”

陆云野心头一凉,心道:不好,被发现了!

忽然见一道白光冲天却是燕菱冲破房顶,一剑扫过,铮铮刀剑相交之声!砰的一声巨响,便是两人稳住身形落在屋脊的声音!

陆云野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平稳,原来燕菱发觉的人并不是他,但是更加紧张清醒起来,除了自己还有谁来偷听寒梅宫的对话?自己都不曾留意到有人靠近,唯独燕菱知晓,自己果然距离一流高手还是有些差距。

只见,屋檐上一并站着四人,为首的男子便是刚刚与燕菱交手的那位,明月之下,他负手而立,俨如巍峨大山,目光如深幽潭水直射人的心神,纵然是纹丝不动也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此人正是神殿殿主——司徒南!站在他身后则是神殿三大护法:古弃,沈三娘、杨乘风!

届时,寒梅宫以及龙御山庄的所有人皆冲出房门,仰头看向屋脊!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四 十一月的初冬寒气此时此刻也比不上今夜的寒梅宫、神殿对峙的杀气。原本还算明朗的月光似乎遭到这股杀气的恐吓,吓得躲的一半藏在乌云之后,惨淡的月光下,映照在所有人的脸上,也映照着他们的死期。

燕琳怒目而视,神殿之人胆敢明张目胆地偷听寒梅宫,于她而言便是对她的羞辱,对整个寒梅宫而言便是无能!

“司徒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入我寒梅宫的地界,偷听我们谈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别人畏惧你云天盟的臭名,畏惧的你的下三滥的武功,我可不怕。”

司徒南轻蔑一笑,道:“这云州城什么时候成了你寒梅宫的地界?你们寒梅宫的猪圈不是在昆仑山?”

寒梅宫另一名副宫主朱玉城道:“我们寒梅宫所在之域皆是我们寒梅宫的领地,如此说来,你可明白?”

这时,站在司徒南身后的娇艳的沈三娘咯咯的笑起来,对着杨乘风道:“老三,你看看人家寒梅宫说出的话就是硬气,合着这天下武林只要是她寒梅宫站着的地方就是她们的地盘,你说她们要是站在一坨屎上是不是那坨屎也是她们拉的?她们要是站在坟头,岂不是和死人抢地盘?”

”得亏她们寒梅宫有规矩不能出阁,凭着她们这帮骚货色随随便便勾引一堆男人,再生一窝小猪崽子,这样下去整个武林都是她们寒梅宫的啦,人家可是说的所在之域皆为寒梅宫地界。还好她们祖师有先见之明,不然哪,一个个大着肚子,十年下来,寒梅宫不得翻上好几翻?老三,姐姐好怕怕。待会他们打我你要保护我!“

杨乘风一脸嫌弃的捂住口鼻,道:“二姐,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你赶紧拜入寒梅宫门下,学学人家怎么说话的。”

神殿四大护法自有之便是以兄妹相称,不论辈分资历以武力分高低,古弃武功最强列大哥之首,沈三娘次之为二姐,杨乘风为老三,已死的岳和尚则是老四。

沈三娘这一通话说的让黎尚心里感到极为舒服,刚刚被燕菱一阵刁难,有成千上万句粗话堵在心口处,但是奈何自己的身为与燕菱身份悬殊,既不敢也不能大胆发作,只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茗瑶呵斥道:“妖女,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寒梅宫堂堂圣地岂容你满嘴污言秽语,下来,看我不撕裂你的嘴!”

陆云野在死角听的惊心动魄,心道:“好家伙,这神殿护法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们宫主那暴脾气竟然忍得住不去打她一顿,还真是奇了怪,刚刚龙御山庄那厮耽误了片刻就一段长一顿短冷言嘲讽,这会竟然怂了?神殿殿主已经三大护法来到这里绝不是单单想打探消息那么简单,他们到底想干嘛这么多高手一拥而上!

陆云野想的不错,若是单纯的打听消息,神殿尽可以派出几名轻功上佳的高手,打不过跑了便是,何须殿主以及三大护法一起出手!

沉默半响的古弃,眼睛一阵一道寒芒射出,道:“不妨上来试一试,看看究竟是谁的嘴会烂掉,我保证,她的嘴还没撕烂,你的坟头草比现在的你还要高。”

神殿四大护法各有其特点,古弃沉闷,时常一言不发,一鸣惊人;沈三娘风骚绰绰,牙尖嘴利;杨乘风善于心计,岳和尚则是健谈、交游甚广。

沈三娘娇笑道:“还是大哥说话让人觉得心安,瞧瞧你那损样老三好好学习。”

燕菱大喝道:“够了,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还要在那里歪歪扭扭到什么时候,打情骂俏回你的神殿去搞,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司徒南,说罢,此行要算什么帐,能让你和你的三条赖皮狗一起出来,我不信你就只是为了偷听我们讲话,有什么目的直接说罢,说完送你上路!”

司徒南鼓掌笑道:“和燕宫主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能省去我不少口舌。”

燕菱道:“少在那里放屁!”

司徒南道:“我只想跟燕宫主要三个人!”

燕菱疑惑道:“什么人?”

司徒南道:“你的弟子!”

燕菱道:“寒梅宫的弟子能在你手上活下来,哈哈,司徒南你是不是已经不中用了?还是该说我寒梅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可喜可贺。”

司徒南道:“燕宫主是越活脑子越生锈了,不妨叫她们出来,让她们在你面前表演一次,如何?”

燕菱笑道:“怎么,你想再丢一次脸?哈哈,司徒南,先过我这关!”

沈三娘道:“你们寒梅宫的小贱人施毒暗算我们老四,害了他的性命。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寒梅宫这群不入流的东西能在我们殿主手下逃脱?燕老鸨,我劝你怪怪的把人交出来,省的你们寒梅宫青黄不接。”

陆云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被沈三娘几句话点醒,不久之前岳和尚被武当道人、少林俗家汉子以及寒梅宫几名弟子联手致死。原来这神殿之人是上门寻仇来了,而不是打听消息而已。

茗瑶道:“司徒南,你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了,就算你想找我们事直说便是。”

寒梅宫弟子的水平是什么样的,茗瑶心知肚明,大半弟子都是接近二流高手的水平,只有少数的弟子达到真正的二流水平,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了,在众多弟子中唯独皓慧心的武功无限接近一流高手的水平,剑招已到一流,内力还是差了点火候。神殿护法的水准怎么说都是一流高手,就算中了暗算仍是有能力反杀或是逃脱,众多弟子只有皓慧心是最有机会击杀神殿护法的,但是这一年中皓慧心都在昆仑山潜心修剑,磨练内功,此次是她今年第一次下山,怎么可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偷偷去杀了人?皓慧心不行,其余弟子水平有限那更不行!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五 届时,沈三娘手腕一转指尖似乎射出什么暗器,再一看燕菱拂袖一鼓随后一扫,看似软绵绵的衣袖此时堪比铜墙铁壁,那暗器撞到上面直接被扫开。

诸人细眼一看,这暗器不正是她们寒梅宫的独门暗器“竹叶青”中的细针吗?

沈三娘冷冷道:“这是我们在老四的尸体上找到的,这竹叶青不就是你们寒梅宫所独有?这人不是你们寒梅宫杀的,难道是老四想不开以及撞上去的?”

宋玉城拾起那枚细针仔细揣摩一番。

茗瑶见她揣摩了半天,小声道:“师姐,如何?这是我们竹叶青所用的软丝针?”

宋玉城道:“不错,这就是我们的竹叶青。”

燕菱哼道:“云天盟这群穷凶极恶之徒,杀了是替天行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寒梅宫弟子动的手,这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他们云天盟杀我们多少武林正道之士,又残害多少无辜百姓,区区一个护法死有余辜!”

陆云野一听,心头十分不解道:这岳和尚的尸骨我已经埋起来了,他们是怎么找到岳和尚的尸骨的?真是奇了怪!

原来岳和尚的尸骨确实已经被陆云野埋葬,但是神殿一名路过的弟子恰巧这在附近经过,目睹了陆云野从岳和尚手中接过神殿护法令牌,同时亲眼看见岳和尚埋入土中,那名弟子以为是陆云野杀了岳和尚又埋入土中掩盖事实,当时就跑回杭州城快马加鞭往神殿分殿通风报信而去,这一去就是两个月,途中又遇到陆冰盈,陆冰盈提及此事,更加确信了岳和尚为陆云野所杀,又在岳和尚的尸体上找到了竹叶青,茫茫人海找不到陆云野,寒梅宫实打实的矗立在昆仑山。

司徒南道:“燕宫主,你是乖乖的把人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燕菱道:“司徒南,你是太小看我们寒梅宫还是高看自己的实力?”

司徒南道:“我是前者!”

这是,武荆站出来道:“司徒殿主,我们几人可不是摆设,你想动手我们陪你玩玩。”

说罢,武荆身后六人皆亮出自己的兵刃,只有黎尚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看戏,似乎这场斗争与自己无关。

司徒南漫不经心讥讽道:“哪里来的歪瓜裂枣,我不介意全部杀了。”

武荆道:“好大的口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

古弃道:“并肩子上罢,数量不是决胜的关键,殿主,这老东西还有他们几个交给我了。三娘,乘风你们协助殿主拿下燕菱三人,其余寒梅宫弟子来多少杀多少便是!”

“殿主,你们有这等好事竟然不叫我?是不是忒不够意思,还是说你们看不起我这晚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悠悠的声音从远处原来却就像在耳边说道一样。

陆云野心头一凛,心道:“好雄浑的内力,来人实力不凡不知道是云天盟的哪一位高手,寒梅宫看似人数占了便宜,但是那些弟子武功太低根本对神殿那帮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反倒是一不留意被利用脱了后腿,那可就不妙了。三位宫主是一流高手,龙御山庄那两个不知道实力怎么样,神殿五人本就是一流高手里的强者。再加上这么一位神秘高手,啧啧,寒梅宫这帮人处境可不好受。”

神殿护法三人齐声道:“见过圣子!”

只见弹指间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神殿殿主司徒南的身边,来者是二十岁出头的翩翩少年,手执一柄纸扇,惨淡的月光下照着半边脸增添邪魅、神秘之感,眉宇间隐隐显露出少年的桀骜不驯,气宇轩昂。此人正是陆君覆独子陆渊霆!

云天盟之中,三堂之主的地位与圣子、圣女之位旗鼓相当,故而神殿护法见到陆渊霆需要行礼,但神殿殿主司徒南则不需要。

司徒南道:“圣子,你不是在极北荒雪城?怎么突然跑到云州城来了?”

陆渊霆道:“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又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收到冰盈的飞鸽传信,三个月风雨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还好总算没有耽误时间。我父亲是不是已经去了剑魔山?”

司徒南道:“盟主已经率领十八鬼虎卫到了剑魔山,我料理完寒梅宫便赶往剑魔山支援盟主。”

陆渊霆道:“原来如此,寒梅宫有点水平的就是她们三位宫主,其余的都是阿猫阿狗,怎么不见岳护法?四大护法三位已经现身,岳护法不出手这可说不过去。”

陆渊霆时常到神殿,神殿四大护法之中又以岳和尚最为健谈、好交朋友,因而陆渊霆与岳和尚是有着不错的交情。

司徒南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寒梅宫的人杀了岳护法,正想让她们交出人来血债血偿。”

陆渊霆听闻岳和尚被杀的消息忍不住心头一震,眼神略显悲伤与落寂,道:“岳护法...........可惜了...........是该血债血偿!”

司徒南道:“正好圣子你到了,咱们速战速决,不要让其他门派的人有所察觉才好。”

“燕宫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司徒南小腿一蹬,连着踏出几步,恍然见残影已过,司徒南的身影已经越过燕菱的前头,双掌运劲推出掌力直取燕菱的后背。燕菱作为寒梅宫之主,其武功更是在一流高手之列,当下还剑相刺,这一剑刺来的十分巧妙,只见她霍霍施展开剑诀,眼不见司徒南的双掌,剑自身后穿插而出,晃噔一下,一剑向左,极速收回,一剑向右,此招正是“寒梅十剑”中“雪映梅支”,一招分支两剑,寒梅两支。

纵然燕菱这两剑刺得十分巧妙,但是却未能逼的司徒南离身,司徒南身形侧闪,悄然后退一小半步,左脚左右踢皆重击燕菱的剑脊。

燕菱的“寒梅十剑”已是炉火纯青的境地,唰唰唰的几剑直指司徒南的几处要害,剑招使的极快,剑影倒影出朵朵绽放的寒梅。出招、撤招之时,犹带冬雪。

大雪纷纷迷人眼,寒梅朵朵应杀机!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六 剑影霍霍如寒梅临风招,掌影绰绰似滚石铺天盖地!

司徒南的武功以内力雄浑见长,燕菱“寒梅”虽凛冽,但尚且不能一冻千里。司徒南拳脚功夫十分了得,一手:擒拿手分筋断骨;一掌:千灯掌掌法发如繁星璀璨;一腿:通泉破霄腿法。三套绝技并于一身,江湖上能胜的他一筹的,无不是在江湖里盛名远扬。只见司徒南陡然变招,通泉破霄腿法石破惊天般的使出,只听得司徒南腿法越演越烈,隐隐有破空之势,一阵石落泉水般的“扑通”伴随之。

通泉破霄腿法,一腿激起千层浪,通泉破霄腿法共有十式,其最为奇特之处莫过于出招之时伴有一声沉闷的石落潭水之声,此声并非真的石落水潭之音,这“石落水潭”之声越大则说明劲道越强,运用的境界越高,刚刚司徒南这招使出,登时如同闷雷炸裂,震耳欲聋!

司徒南这一脚威力骇人,可燕菱也绝非泛泛之辈,江湖上能坐上掌门之辈,尽是历尽风霜,临敌经验非常人所能及。燕菱与司徒南之间乃是正邪,彼此之间的武功各有了解,她眉头一皱起剑招架,剑自掌中旋了几圈竟似朵朵绽放的寒梅映出眼帘,乍一见,一瞬间竟然已经绕到司徒南的身后的朝着他的天灵盖刺出。

这一招名为“梅开二度”!

说时迟那时快,天灵上的一股寒意令司徒南抖了一个激灵,他的背后犹有一双眼睛,不推反进,使出擒拿手的功夫反制燕菱!

这时的陆云野瞧瞧冒出一个头来,屋檐上的打斗十分激烈,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小角落中还有神不知鬼不觉的藏着一个人,恰好看到这么一幕不觉惊讶极了,心道:“神殿之主武功果然非同凡响,燕琳这一招剑法确实精妙无比,剑气转眼间就要刺破他的天灵盖,寻常人谁不是遇到强招时选择避其锋芒?而这司徒不退反进。迎面拆招。”

陆渊霆见此心道:“殿主的武功果然非比寻常,换作是我,这一剑必须要躲,还是未必能躲得掉。”

寒梅宫的两位副宫主在底下看的十分捉急,又见司徒南招行险招,非常人所能匹敌,心道:“师姐是我们寒梅宫武功之最,她不敌司徒南,那我们之中就无人能敌司徒南,单单是那魔教妖人的三大护法便足以让我们头疼,不行,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师姐不能倒!”

却说燕菱那一剑虽未能刺及司徒南的要害,剑招不至剑气已到,司徒南的额角鬓发已经削了一小撮。司徒南这一手擒拿手上下齐发拿捏的恰到好处,燕菱削了他一小撮头发,他的擒拿手亦在她的右手留下一道抓痕。

燕菱冷笑道:“司徒南,我看不必再打了,担心你这一晚上成了秃头死尸。”

司徒南道:“敢情燕宫主如此善解人意为我着想,司徒南也很担心燕宫主的手,还有全身骨骼会不会完好无损。”

燕菱讥讽道:“担心我?还是照顾好自己罢!”

司徒南道:“我只要你交出那几名女弟子,我司徒南说话算话,岳护法之死就此揭过,我也带着我的人离开此地,绝不伤你们半分,燕宫主,我的耐心是有底线的,你不会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我只是不愿大开杀戒,更不愿在你们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但不愿意不代表不能,我希望你是聪明人。”

燕菱冷冷的看一眼,面无表情,道:“交出自己的弟子保自己周全?这要是传出去,我寒梅宫岂不是成了武林的笑话?如何在武林中立足?如何面对死去的本派尊长?我燕菱死不足惜但我燕菱的脊梁不是尔等小人能染指的。奸妄小人的话岂能轻信?你们魔教妖人的命是命,我寒梅宫之徒的命就不是命?燕菱的性命就在此地,司徒南有本事,你就来取!”

届时,寒梅宫弟子中悍然走出三名面容姣好的弟子,齐声道:“师傅,弟子正是联合武当王师叔及少林姬师兄斩杀岳和尚之人,弟子请命与师傅并肩临敌,除魔卫道!”

三人虽是女子,可这几声响彻云天,这份魄力令人钦佩!陆云野默念道:“没想到寒梅宫的女子竟有如此魄力,舍生忘死。”

燕菱眼睛一亮,她一直以为那竹叶青是外人盗用寒梅宫之物,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子了,也了解云天盟护法之名意味着什么,直到真有弟子出来承认,她才完全信服,朗笑道:“哈哈哈哈,慧琳、水心、灵儿,你们真是令为师大开眼界,等回到寒梅宫为师亲自传授你们剑法。众弟子,你们当以她们三位为榜样,诛灭妖魔,卫我正道!”

司徒南瞧了几眼那三名弟子,道:“就是你们?武当王师叔是谁,少林姬师兄又是谁,说出来我给你们留个痛快。”

那名高挑的女子拔剑呵斥道:“告诉你又如何?少林、武当乃是武林泰斗,正道之圣地,你这邪魔歪道难不成敢上山去找麻烦不成?姬师兄是少林俗家弟,空明大师门下得意高徒却被岳和尚所杀,空明大师还没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武当王师叔除了武当王不戒道长还能是谁?现在告诉你了,怎么样,还有胆子上山?”

司徒南拍掌叫好,道:“好,很好,非常好。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快躲开!”

忽然茗瑶大喝一声,屋檐上一道残影掠过,直扑向那三名女弟子。那三人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速度,又被茗瑶这么一喝慌乱了心神,手脚无措。

司徒南的武功何其之强?擒拿手分筋错骨信手捏来,“咔擦”连着几声,三名弟子,俨然两名倒地哀嚎,手臂已全被折断,只剩之前那名高挑的弟子战战兢兢已经被司徒南雷厉风行的武功骇破了胆子,一动不动!

司徒南的魔爪意欲夺那名女弟子的性命之时,燕菱赫然已经反应了过来,提剑杀回,直刺司徒南的背心!

此招乃是玉石俱焚之举,司徒南若杀那女弟子,自己也得落得个死于非命!

“燕菱,你当我古弃是摆设不成?想救人?问过我没有!”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七 古弃一招“大鹏展翅”霍霍展开,只见他双手如鹰钩穷追不舍抓向燕菱的背心。

站在那名灵儿的高挑弟子不远处的茗瑶、宋玉城两位副宫主果断出手,一左一右,拔剑挺进,司徒南冷哼一声:“来的好!”攻向灵儿的招式戛然而止,招式未老,腾空一腿“噗通”两声分踢来击之剑。陡然间,司徒南虎躯一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宋玉城,手腕一番,并指三戳:关元、气海、檀中、璇玑、巨阙等穴位,宋玉城一惊,撤剑回防,一招“如封四闭”挥剑将自己的周身护的滴水不漏,司徒南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宋玉城。

却说古弃一出手,其余两位护法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古弃瞥了一眼,道:”下面的小杂鱼叫你们了,打不过她们,这神殿你们不用回也罢,圣子,你自便。“

陆渊霆道:“古护法,我替你们掠阵,从旁协助!”

沈三娘、杨乘风一并点头,看到古弃一副凝重的样子,即便是平时妩媚多娇的沈三娘也不敢在这时候造次,古弃的说话一向算数,他说不用那就真的不会回,纵然殿主不会驱逐他们,但在古弃眼中他们形同虚设,作什么事都不会再顾及他们!即使神殿之主插手,结果往往是要么放弃护法之首要么放弃两个曾经完不成任务之人。当然历任的护法之首性情不一,行事风格也难料。但在古弃这里,仅有一次机会,错过了要么受罚要么收拾东西滚蛋!

寒梅宫的其余二十八弟子纷纷站在皓慧心的跟前,拔剑目视,燕菱不发号施令,两位副宫主不发号施令,那便轮到她们的大师姐充当顶梁柱!

杨乘风、沈三娘以两人之力对抗二十七名弟子着实有强人所难之嫌,他们武功高出这些弟子甚多,以一敌十不是问题,因为在这些弟子中大多数武功都是二流高手的水平,只要他出手谨慎些,不急功近利,总能找到机会逐个击破。可这些弟子中还有一个水平接近一流高手的存在,内力差了点火候可剑法不差,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死在她的剑下。更为重要的是,二十七人都是同门师姐妹,武功承接一脉,数年乃至数十年的练习磨合,默契惊人,彼此帮扶,很难有可趁之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同为四大护法,沈三娘、杨乘风也不愿让古弃瞧轻了去!

杨乘风取出一柄七寸有余的银胆枪;沈三娘的软剑在腰间一抽,并驾齐驱冲入寒梅宫弟子人群里。

一时间,兵刃交戈之音响彻云霄。

陆云野探出头来细细的观察司徒南、古弃等人的武功招式,古弃所用的鹰爪显然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三指的经脉、骨骼突起异常,厚而大,更加契合鹰爪。出手时俨如鹰隼觅食,快、准、狠!

燕菱使出“梨花带雨”的剑招,剑势连绵不绝,强攻古弃下三路,剑到及至,古弃以为燕菱要顺势收剑换招,哪知这一剑未到尽头,一提劲直接穿过古弃的衣袍鲜血淋漓,古弃反应极快,手肘微微弯曲,沉肩下肘,一手运上内力拿捏的恰到好处大力鹰爪死死的扣住燕菱的手腕,猛地一拉,燕菱失去了平衡朝古弃的怀中跌去。

古弃沉肩多时,肩头内力冲上,临着燕菱的胸前一磕,掌力蓄势待发,待到燕菱倒飞时与自己几寸之差,轰然杀出。只道燕菱遭此重击已收极重内伤,古弃纵身掠起紧追不舍,却在瞬息之间燕菱掌中剑射出几道寒芒,黑夜中极为难以察觉。

只觉得自己肩头一沉,手上的招式顿了一会,随之而来疼痛那一块地方已经开始发麻,古弃细眼一看,上肩已经中了燕菱的竹叶青,细密的小黑点正一步步的向外蔓延,古弃脸色铁青,登时封装周身的几处大穴,有用压力压制毒素的侵蚀。

古弃脸上阴晴不定,厉声道:“解药拿来!我给你留个痛快!”

燕菱只觉自己的喉间有股腥甜感在汹涌澎湃,一低头连着吐出几口鲜血,一模胸口剧痛之感令她眉头紧凑,她接二连三的遭到古弃重创,自己那一剑虽然削了古弃小腿半块肉,却没想到古弃发招这么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关节,根本无从有力挥剑,继而又遭古弃一掌。心中猜想,古弃想趁机置她于死地,装出重伤无力的样子引诱古弃上钩,瞬间散出竹叶青刺他三剑,奈何,散出竹叶青之后,右手的手腕竟使不出分毫气力,提剑的劲道都没有,只有放弃,不免觉得可惜。

“解药就在我这里,有本事就来拿,好心奉劝你一句,你一用内力毒素散的越快死的越快!”

古弃冷冷道:“你威胁我?我再说一句,解药给不给!”

燕菱傲气道:“我也说了,解药就在这里,有本事自己来讨。”

古弃怒道:“你找死!”身形一闪,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更不顾竹叶青之毒,一心一意只为取燕菱的性命。

燕菱喝道:“黎尚、武荆,龙御山庄就是这样教你们行走江湖的?”

燕菱见自己师妹、众弟子斗得如火如荼唯独剩下龙御山庄八人在一旁静观,丝毫没有帮衬的意思,但是以她的性格岂会有求于人?这“帮”字在她的脑海中未曾出现过一次。

黎尚耸耸肩,摆手道:“燕宫主,请恕黎某无能,今日出门时看过黄历,一算命大师告诫我这三天之内不可动武,动则死无葬身之地,你也知道我外号,老鼠么,总是怕死的。而且你寒梅宫可是天下第九大门派,你武功卓绝,区区一个神殿算什么,神殿护法之首不被你一针戳中要害了么?我也很想帮助,真的,是真的,我又不敢抢你风头,庄主告诫我要谦卑,但最重要的还是算命先生说的,今日不宜出手。身为武林同道,我也感到十分愧疚,可这关乎我的身家性命,你也得体谅体谅我!”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八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黎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本就是招摇风雨,恩怨是非多如牛毛,身在江湖那就是身不由己。同门之谊,同道之谊相互扶持,更何况十大门派还要联手对抗云天盟。黎尚话中的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得出猫腻!

刚刚你不是嚣张的很?骂我很爽?这会死到临头要我出手相助?做梦!

燕菱自然听得出黎尚在鬼扯,心中一阵恼火,气急攻心又吐了几口鲜血。

司徒南笑道:“燕宫主,哈哈,连你们十大门派中人都不肯出手帮你,天意如此,你今天难逃一死。”

武荆喝道:“司徒南恶贼休得猖狂,我龙御山庄武荆在此,誓与寒梅宫共进退。”

武荆大喊一声却迟迟待在原地不动,心中知晓没有黎尚出手他们的胜算要低的低,这剩余的六人充其量能抵挡住陆渊霆的一时半会,扪心自问,三大护法自己一个都打不过,古弃是中了毒但发起疯来毒发之前自己就有能已经死在他手上。唯一能与之匹敌的燕菱又被打成重伤,即便自己出手未必就能挽回局势,但若是自己见死不救,日后江湖传了出去,自己没法在龙御山庄继续呆下去,更无法在江湖立足。此前又杀了云天盟不少人,没有龙御山庄及其正道门派的庇护,走出龙御山庄的大门既有可能暴毙荒野。权衡利弊之下,武荆决定搏一把,堵今夜能活着走出去!

司徒南道:“圣子,这呱噪且不知死活的东西要麻烦你清理一下等我腾出手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古护法,收手罢,你打坐一会,我收拾了燕菱便有解药,现在这时候不用急着和她们拼命,她们现在不配!”

“黎尚,你请自便,要是还站在寒梅宫那边就一并出手罢,莫要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我希望你安守本分,不要试图尝试让你小命不保的举动,我司徒南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多少一个,少杀一个,我都不在乎。”

黎尚耸耸肩道:“司徒殿主,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对你指指点点,告辞。”

陆云野看到这一幕心中哑然失声,心道:黎尚气量狭小,受不了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可悲的是寒梅宫心高气傲偏偏惹恼了这真小人,关键时刻掉链子,少了黎尚这么一个一流感好手,但凭宋玉城、茗瑶、以及那二十七名弟子能挡得住他们五人合力?单单一个司徒南就能在两个副宫主之间游刃有余,皓慧心带领二十七名弟子把沈三娘、杨乘风压制住,一时半会杀不了他们,陆君覆的独子陆渊霆展现的身手不凡,这武荆不知道什么样的武功,拦不拦的住都难说.........

武荆盯着黎尚的背影喊道:“黎兄弟,你当真要走?庄主对咱不薄,你对得起庄主的信任?”

黎尚哼哼两句,道:“他对我不薄,也只是想让我为他卖命,我也为他出生入死过,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不是燕菱这婆娘,你骂我我无话可说,燕菱这婆娘一来就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她当她是谁?我凭什么要为她豁出性命?老弟,我劝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你帮她这种绝情无义、什么是都能挑你毛病,你指望她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别做梦了,你也不要劝我,就此别过!”

武荆与黎尚在龙御山庄共事多年,黎尚的性情也有大致的了解,自己再多说几句黎尚不仅不会帮自己还有可能与神殿联手。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要怪就只能怪燕菱不问缘由高声呵斥,让黎尚一肚子窝火。

明月皎皎吹开了乌云,此时已经是三更天,寒梅宫、神殿之间已经斗了足足两个小时,而陆云野在一旁观望了两小时,胜负逐渐显露。神殿杨乘风、沈三娘伤势一般,来来回回被寒梅宫众弟子割了二十多道剑痕,不过都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反倒是二十多名弟子多为轻伤,不过即便是轻伤,毕竟她们内力修为薄弱,一番久战促使体力消耗巨大,各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这些弟子中仅有几个内力不错,首当其中的就是大弟子皓慧心,手握长剑冷眉似雪,护在受伤弟子的跟前。

神殿之主司徒南的武功远在茗瑶、宋玉城姐妹之上,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之后,两姐妹剑法之中的破绽逐渐被司徒南挑出,紧接着司徒南步步紧逼,败像初显,几招之后便处于险象环生之境,宋玉城、茗瑶各挨司徒南一掌、一腿,受了点内伤,而司徒南除了衣物被刺穿几个洞之外,与她们二人之争毫发无伤,仅仅只是内力消耗过半,略有疲惫。

古弃听从司徒南的安排原地打坐静心排毒,竹叶青的毒性之强他早有耳闻,幸亏他内力雄浑,服了几颗天香黄牛解毒丸之后,暂时抑制住毒素的蔓延,又在中指刺破一道口子逼出毒来。这不,花了两个小时才逼出两滴毒血,残余的毒性是这逼出的十倍不止,按照如此下去,古弃只能多苟活几天,要想活命还需寒梅宫的解药。

却说陆渊霆在寥寥几招之内便让武荆一败涂地,仅仅在十个回合之内,陆渊霆施展出江湖极为罕见且威力极强的音波功,这武荆六人哪里知晓陆渊霆有这等绝技?猝不及防,已经震得三窍流血,至今都觉得耳朵凤鸣。

司徒南理了理衣袖,对着还在闭目调息燕菱道:“燕宫主,大局已定,在挣扎也无济于事,这是你逼我性情大变的!”

茗瑶、宋玉城齐声道:“司徒南,要杀要刮尽管来吧。”

司徒南笑道:“杀你们现在已经费不了多少时间,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死胡同里的那一位,出来吧,你已经躲在里面两个时辰了还不够?”

陆云野心头一凛道:“不可能罢,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九 司徒南以为陆云野不信自己已经知晓他的存在,不知陆云野是敌是友,不敢贸然出手唯恐伤云天盟其他友人。左脚一挑地上一把长剑倏然朝着陆云野所在的角落飞去。

原来,司徒南早已经留意到陆云野的存在,不过陆云野较他之前来到那里潜伏,料想陆云野不会是正道中人,或是与寒梅宫有过节。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只要他招惹云天盟,司徒南也不想横生枝节坏了自己此行的目地。现在寒梅宫实力锐减,司徒南萌生揪出陆云野的想法,意欲一看庐山真面目。

茗瑶道:“司徒南,你又在玩什么鬼把戏,这里除了我们还能有谁?休想借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出手偷袭我们。”

陆云野看着自己三寸之外剑柄还在兀自抖动的长剑,纵身一跃跳出了死胡同,既然司徒南已经发现了他,继续躲躲藏藏无益于事。

果然隐秘的角落里掠起一道人影,压着嗓子笑道:“司徒殿主好眼力。”

寒梅宫一众面面相觑,竟不知道在这不起眼的角落中还藏有一人不被发现。

司徒南道:“小兄弟隐藏的真好,寒梅宫竟然毫无发觉,好功夫。”

茗瑶只感到脸上一顿火红,烧的厉害。

司徒南续道:“小兄弟,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司徒南正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藏头露尾可不像咱们行走江湖之人的本色。”

心头一凛,自己的粗略易容术果然被人一眼看穿了!

陆云野道:“生来丑陋,怕吓着大家又是夜黑风高,我怕诸位把我当成鬼,我最近在积德,使不得使不得。”

司徒南道:“哦?是吗,小兄弟,隐藏在死角偷听他人言语怎么说都不像在干积德事!既然小兄弟觉得难为情,不如司徒南帮你一把。”

一个箭步窜出,擒拿手搭在陆云野的肩膀上,另只手掌锋削向陆云野面目!陆云野往后缩了几步,起手招架司徒南的招式,手肘上顶架住手掌,膝盖上扬攻向司徒南小腹,长剑裹着粗布,长剑无锋铁板无异!

司徒南运掌如风,一掌发出带着炽热的掌风,这掌来的十分奇怪,寻常的发掌要么古朴沉稳,大巧若拙,要么掌力汹涌澎湃,变幻无常。可司徒南这掌十分的蹊跷,时而急,时而缓,飘忽不定又少了几分变幻莫测的神秘感,像一盏油灯在风雨中快要湮灭。抽身要闪,转眼间自己似乎被司徒南的掌风笼罩,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忽然,陆云野眼前一晃,似一道风在脸上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甚是难受!

乍一见,自己脸上装扮的胡子、黑痣已经脱落,露出自己原本的样子!

灵儿尖叫道:“是你?”

宋玉城、茗瑶齐声问道:“灵儿,你认识他?”

灵儿道:“师傅,这个少年是与那岳和尚是一伙的,当日我与王师叔,姬师兄几人正要替天行道杀了岳和尚之时,就是他突然跳了出来横加阻拦,逼退了王师叔与我三人。”

当时,灵儿两人扶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同伴与武当道士一同离开,陆云野这张面孔她如今记忆犹新。

司徒南指着陆云野道:“这么说,是你杀了岳护法?而不是她们杀的了?”

灵儿灵机一动,脑中闪过一条妙计,当既说道:“当时岳和尚虽然中了我的竹叶青,但是凭着岳和尚的内力足以压制住竹叶青的毒素。我们与岳和尚斗得势均力敌,我们被他逼走时,岳和尚还活着,这会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没想到,我们寒梅宫竟然替人背了锅,可笑的是号称天下第一云天盟神殿竟然如此好糊弄。”

陆云野脸上的风轻云淡渐渐转变为愤愤不平,道:“岳和尚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神殿之主的脑子也不是猪脑子谁都能糊弄过去,岳和尚是死在什么掌力,中的什么毒,在他的尸体上一一能辨析,血口喷人这就是寒梅宫的本事?”

司徒南招来古弃,两个人沉吟一会,说话极为小声,时而点头,时而挺足思索,岳和尚的尸体是神农堂的弟子送回的,在尸体看到的伤痕是尖刺一类划伤以及捅在小腹上的致命一刀。但想到神殿弟子与陆冰盈之言,一个看到陆云野埋葬岳和尚的尸体,一个见到手持神殿令牌的陆云野。由此断定眼前的少年就是他们二人所见之人!

司徒南喝道:“报上名来,我掌下不杀无名之鬼。”

陆云野仰天长笑,道:“早知今日之麻烦,当初便不应该出手相助,岳和尚,你要是在天有灵化作厉鬼可得保佑眼前这姑娘夜夜不得安生,司徒殿主,信与不信皆在你,刚刚你可是听到那寒梅宫的弟子口口声声说的,岳和尚为他们所杀,现在又凭着一面之词说人是我杀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好得很,不过我再说一次,岳和尚并非死在我的手上,当时的岳和尚奄奄一息已经活不成,竹叶青的毒是什么样的,司徒殿主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言!”

司徒南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并不妨碍你是最后动手杀的岳护法,你要是真的没有心虚作祟,跟我回一趟神殿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为难于你。不然........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

陆云野哼道:“这就是神殿一贯的作风?这不是明摆着要挟我?不过总比寒梅宫这帮小人要实在的多,寒梅宫的,江湖久远,山不转水转,今日污蔑我的事,我陆言记下了,他日百倍奉还!”

手中的长剑挺出,天罡三十六剑之罡气斩出,三丈之外的桌子顿时分崩离析,残余的罡气撞击在墙上留下一道几寸深的剑痕!

灵儿见状抖了一个激灵,眼光闪躲不定不敢看着陆云野。任谁都知道,陆云野露出这么一手就是给寒梅宫的人看的,即便是宋玉城、茗瑶两位副宫主看了陆云野的剑气之后也是眉头紧凑,不管灵儿的话真假与否,寒梅宫又多了一个强敌!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十 但是换了谁平白无故遭人陷害致使身处险境之中能心平气和?自己与寒梅宫三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即便是当日动手也没伤她们分毫,如今遭她反咬,胸口参杂着这口恶气属实难平。

司徒南赞道:“好剑法,好内力,年纪轻轻造诣如此不凡。”

陆渊霆眼神一亮,跃跃欲试,道:“殿主,这家伙交给我,我看他剑法不错,配得上当我的对手。”

司徒南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倒不是不信任陆渊霆,只是刚刚他与陆云野交过手,尽管双方都是试探性的交手不曾动用真实力,仍旧感到陆云野的不凡之处,刚刚陆云野又亮了一招更让他觉得陆云野的武功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实则是陆渊霆刚刚打的十分不尽兴,仅仅用了一招出其不意便使得他重伤,不敢再与自己较量,眼看陆云野武功不凡,少年争强好胜之心涌上要与陆云野一分高低!

陆渊霆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道:“朋友,不如我们比武打赌如何?”

陆云野道:“赌什么?如何赌?”

陆渊霆道:“这里寒梅宫有三十人,我们这里虽然有五人,古护法中毒颇深,杨护法、沈护法受了轻伤,姑且我就不算他们了,我和殿主各与你过招,三十回合之内,你要是不能伤到我们,我们每伤你一次,我都杀她们其中一个,但是你要是能在三十回合中伤到我和殿主两人,岳护法一事就此揭过,他日真相大白不管与你是否有关系,我保证在这件事上云天盟旗下任何一堂都不会为难于你,我陆渊霆做事讲究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不会为难就是不会为难,只要你不找云天盟麻烦,云天盟也不会找你麻烦。不过前提是三十回合之后,你人不能走,要么你死,要么你踏着我们五个的尸体出去。如何?”

陆云野突然大笑连连,久久不回陆渊霆的话。

宋玉城斥道:“陆渊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岂是你想杀就杀得了的?”

陆渊霆并未搭理宋玉城,反而看着陆云野道:“朋友,这可不好笑,这赌注,你可满意?”

陆云野笑道:“哈哈,不知道我现在自己捅自己一刀能不能算你伤的,寒梅宫有一个人我看着实在不爽。”

陆渊霆指着灵儿道:“你说的是她?”

陆云野不可否之。

陆渊霆道:“既是如此,我先替你杀了她,咱们再好好打一场如何?”风驰电掣之间,陆渊霆手中纸扇铺开,割向灵儿的脖子。宋玉城、茗瑶提剑一刺意欲拦住陆渊霆,但她们这一动手,司徒南焉能坐的住?通泉破霄腿法“噗通”两声迸发而出,破开了她们二人的招式!

站在灵儿跟前的此时此刻仅剩皓慧心一人,提剑上扬,双指并上,一招“寒梅映雪”信手展开,只见陆渊霆并无意与皓慧心纠缠,纸扇断然合上轻轻一拨,挑开皓慧心的长剑直奔灵儿而去。

灵儿早被陆渊霆吓得魂不附体,眼见师门中无人能阻拦陆渊霆,一股绝望洪流涌上心头,即便如此,还是提起长剑放手一搏!

可她的武功与陆渊霆差的何止是一星半点?三招之内,陆渊霆便把她的长剑夺了过去,纸扇再次张开割向灵儿的咽喉。

灵儿仿佛已经想到自己血溅当场的场面,既是害怕又是不甘更是悔不当初,自己为什么指责陆云野!

陡然间,灵儿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咽喉之处,只是一阵凉风吹过,一看原来是一柄十分难堪的剑抵在纸扇,使得自己安然无恙。再一看,出手之人竟然是刚刚被自己拖下水的陆云野,心道:“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出手救我?刚刚说要杀我解气的不就是他么?”

陆渊霆不解道:“怎么,陆兄弟开始怜香惜玉?舍不得让我下手取她性命?”

灵儿面容姣好,身材高挑,放在哪里都算一个美人。

陆云野笑道:“当然不是,我见过的美人哪一个不比她强上千倍万倍?她这姿色,在我这里连美人都谈不上。”

陆云野结交的江湖好友中,任谁的风姿都比眼前这灵儿好上数倍。不过陆云野鲜有对人评头论足,但是灵儿刚刚之举着实令他气愤。

陆渊霆道:“这是何故?”

陆云野道:“我现在不想寒梅宫的人死,我想让她们后悔得罪我这么高手的下场,山不转水转,我自己要想报的仇,便由自己报,不用劳烦陆公子。”

陆云野续道:“不过我想通陆公子打个赌,赌的还是她们的命,当然还有我的。二十回合之内,倘若在司徒殿主、陆公子不能把我击杀,你放过寒梅宫所有人,我也会让她们交出解药。当然,要是我学艺不精走不过二十回合,寒梅宫的人随你怎么处理。”

闻言,不仅仅是寒梅宫的弟子一片哗然,就连神殿殿主司徒南都大为震惊!司徒南心道:好狂妄的小子,圣子的武功已经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而我虽然内力消耗巨大,但是剩下这五成内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走过十几回合的!

“你凭什么拿我们寒梅宫的弟子性命做赌注,你又不是寒梅宫的人。”

“他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两位师傅联手都不能打败司徒南,他竟然想以一敌二,疯了疯了!”

“这疯子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

因为灵儿刚刚的一番话,寒梅宫所有人印象里便留着陆云野与邪魔歪道一伙,既然是邪魔歪道中人,哪有好人?

这一次唯独灵儿不曾开口!

两位副宫主眉头紧凑,拿捏不定主意,唯一能定夺的燕菱此时此刻还在运功疗伤,全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事!

陆渊霆道:“陆兄弟,我觉得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寒梅宫三十多号人现在能打的不过五指数,而我与殿主足以杀了她们,或者你以为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给我个理由。”

陆云野狂笑道:“就凭我足够嚣张,足够自信,足够张狂,就凭你们二十回合之内杀不了我!如何,这理由!”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十一 少年意气风发都想分出个高低,陆渊霆更是自付在江湖后起之秀中无人能出其左右,即便是一眼看出这是陆云野的激将法,还是忍不住想要与其一决高下。

年少轻狂,胜过我的招式,那便是最好的证明!即便是饱经风霜、做事稳重的司徒南犹有兴趣的看向陆云野,在陆云野的身上,他似乎看到昔日的自己,如他一般不可一世。

陆渊霆道:“殿主,如何?这位兄弟企图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二人,至于他提出的条件.........”陆渊霆虽然是圣子,在云天盟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眼前之事但凭他一人说了不算,三堂之主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

司徒南权衡一番,心道:他竟然敢托大挑战我与圣子,势必是有点门道,眼下是一举歼灭寒梅宫的大好时机,如果答应了这少年无非是纵虎归山,但是要想全部除去寒梅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困兽犹斗,何况是人?寒梅宫临死反扑,他们三人不死也得脱成皮,剑魔山之事临近期限,此时我这边要是出了问题,盟主那边就难以交代,刚刚又听到龙御山庄、寒梅宫就联手之事商讨。江湖的传闻看来大多是真的,十大门派已经齐聚剑魔山,只是现在他们还不露面,寒梅宫的实力在十大门派中仅排第九,算不上强悍,玄元剑派、龙御山庄,武当、少林这几个才最令人忌惮。古护法又中了竹叶青之毒拔清余毒也需要几天静养才能恢复如初。寒梅宫三位宫主全部受伤,威胁甚小,罢了,往后给岳护法报仇的机会多的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与三位护法性命丢了事小,影响到盟主的百年大计,云天盟的江湖霸业,那就是遗臭万年。

“圣子,此事便由你做主,为了公平起见,姓陆的朋友,我云天盟能遵守诺言,只要你赢了,我能让你以及寒梅宫的所有人活着离开这里,但是你能保证寒梅宫的人能给你解药?如果不能,这赌约就此作罢,刚刚寒梅宫的人可是对你痛之恶绝,你也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陆云野笑道:“这个简单,你们谁有竹叶青的解药,拿出来一瓶放到我这。”

这时,寒梅宫的弟子面面相觑,一脸迷茫,沉默寡言!

陆云野喊了大半天,愣是没有一个寒梅宫弟子回应,心道:难道这些人都没有带竹叶青的解药?

实则,寒梅宫弟子人人随身携带者竹叶青的解药,竹叶青是她们寒梅宫的一大杀器,能杀人于无形,使用不当也能反噬自身,故而下山时都会备好竹叶青的解药,以防不测。寒梅宫弟子无人应答,是因为陆云野名不正言不顺,毫无身份可言,灵儿的一番措辞早已让她们所有人把他列入邪魔一道,但这些陆云野从而而知?

陆渊霆笑道:“陆兄弟,看来寒梅宫的人并不领你的情,你为什么要煞费苦心救她们?这样,你为自己而战,我们的赌约只关你我之间,与她们死活无关,哼哼,她们现在都还在想着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不妨现在就实话实说了,除非你能胜过我,她们能活着走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神殿纠集高手到此就是为了复仇,我能答应你这赌约,完全是因为你的武功让我刮目相看。没有你,现在寒梅宫已经血流成河!司徒殿主能答应我,是给足我了面子!”

陆云野反身朝着寒梅宫弟子一顿臭骂,道:“听到没有?神殿的人想要你们的命就想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们的宫主都已经重伤运功疗伤多时,就算她能及时醒来也挡不住神殿之主,话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爱信不信。”

忽有人道:“你又不是名门正派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拿了解药转头就去救魔道之徒,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陆云野道:“你们死了,解药同样落在神殿手里,我数三声,你们要是不交出解药,生死有命,你们摆弄你的清高去罢,自己不想活命难道让我跪下来求你?小爷我懒的和你们多费口舌,我的确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弟子也不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大侠,但我做事问心无愧!”

“三!”

“二”

“一”

“等一下!解药我给你,但是无关其他,只是感谢你出手救了灵儿一命,一码归一码,我们寒梅宫行事分明,不会亏欠任何人,就算你现在给了云天盟那妖人,我也不会后悔!”忽然站在最前的皓慧心冷冰冰的从荷包取出一小瓶子,丢向陆云野!

寒梅宫弟子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宗门最为冷漠的大师姐给出解药,一时间脑子嗡嗡的叫个不停!

陆云野淡淡的看了一眼,道:“给了就是给了,我陆言做事也是恩怨分明,你寒梅宫弟子污蔑我一事,我放在心上,我救她是因为有人因为我的缘故而丧命,我的仇我自己报,这瓶解药就算抵消了刚刚救她一命,她污蔑我的事我还是会找她算账!”

话音落下,陆云野冰冷的眼神撇了一眼灵儿,他最痛恨的莫过于自己背负上子虚乌有的罪名,成了替罪羔羊,他的父亲也是如此,明明是侠肝义胆,为玄元剑派甘愿自废武功。可笑的是,过去了数十载,玄元剑派无人知晓真相,英雄成了遭人唾弃欺师灭祖的小人。

陆云野道:“陆兄弟,竹叶青的解药我已经取到,不知道咱们之间的赌约还作不作数!”

陆渊霆道:“当然作数,但是陆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解药我担心有假,寒梅宫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备!”

届时,皓慧心突然上前夺过解药拿开布塞,喝了几口,冷如雪道:“哼,我们正派弟子说一不二,说的是真解药那就是真的!”

说完,瓶子还有些许剩下的,还给了陆云野!

陆云野道:“这下信的过了罢?司徒殿主,陆兄弟一并上吧!”

司徒南道:“我司徒南堂堂云天盟三堂之主欺负晚辈,传出去脸上无光,圣子与你过招便可,你胜得了圣子,条件不变!”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十二 作为云天盟三堂之主,武林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他亦有着自己的傲气,陆云野不过是江湖后起之秀,且不论武功如何,自己成名已久,倘若在江湖上传了出去脸上无光,被其他江湖同道耻笑,面对一个不知名的晚辈竟要与圣子联手制敌?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陆渊霆看了一眼司徒南满心佩服,心道:我正要与殿主商量此事,没想到殿主自己就提出了,知我者莫过于殿主也。微微一笑,说道:“陆兄弟,只要你打赢了我,就是打赢了我们联手,不过招式不限于二十回合,我们打到五十回合,只要受了伤那便是输了,五十回合分不出胜负,我们接着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我想这么大个便宜,不捡白不捡,是罢?”

陆云野纵然对自己的武功再有信心也不敢大言不惭能够在司徒南、陆渊霆的合击下全身而退,可他有信心避而不战,使用轻功拖延至二十回合,他已经是抱着重伤的心态背水一战,没想到司徒南竟然放弃了,只让陆渊霆一人出手。单单一个陆渊霆,陆云野战胜他的信心还是有的!

“亮出你的兵刃罢,事不宜迟,速战速决,寒梅宫这帮婆娘,我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她们。”

“哈哈,我手中的纸扇便是我的兵刃,你要是觉得她们碍眼,不如我们联手除了她们,改日约定时间。”

“不必了,我师傅说过,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要是剑沾染了她们的血,我这一身武功就算废了!”

闻言,寒梅宫的弟子眼中尽是迷茫,天底下还有这么邪门的武功?那我岂不是可以天天在他眼前晃悠,一言不合就放点血吓死他?

说时迟那时快,陆渊霆小腿一瞪卷起一撮风尘,一个箭步眨眼间便到了陆云野的身前,五指我这纸扇同时敲陆云野胸前的璇玑穴、气海穴、会**,陆云野右手一剑往身前一挥,划出一剑隔开纸扇,剑道一拐,划出半个圆弧挺刺,唰唰唰,连出三剑。

陆渊霆往后退了几步,纸扇在前左右拍打,每拍打一次,陆云野的长剑的剑轨就会偏离一丝,咋一看,不过眨眼之间,陆云野的剑轨以完全偏离,面前露出极大的可趁之机。陆渊霆顿时欺身而进,大腿一推,朝着陆云野的下盘猛攻,右手高高举起,垂直落坠击陆云野的额头。

纸扇落至额头仅有一掌之距时,豁然张开,扇缘此时通体银光闪闪与刀剑之刃无异,这一击得逞,陆云野不死那也得容貌尽毁!

陡然间,陆云野剑光一闪,换了一个身位,双手托剑往上一架,陆渊霆的纸扇不能再进分毫!

司徒南眼睛一亮,颇有几分嘲讽,道:“结束了,那小子输了!”

沈三娘、杨乘风细细看了几番,这两人明明斗的势均力敌,武功像是伯仲之间,不明白司徒南为何突然开口,疑道:“属下愚昧,未能窥出其中玄机,请殿主明示。”

司徒南淡淡道:“且看!”

就在此刻,陆渊霆猛地一张口,内力迸发喉间,一股巨大的音浪从陆云野跟前冲过,像是一阵妖风凭空出现,漫天灰尘绝地而起。

狮吼功!江湖极为罕见的不世武学!

武荆猛听这一阵凭空巨响,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刚刚交手时,自己就是被陆渊霆这突如其来的绝技打了措不及防,三窍流血,听那声音似乎比自己所承受的还要强盛几分,心道:出生的牛犊不怕虎,空有一身好武功,可惜啊可惜,好好的苗子就这么废了,少年人还是低调行事为妙,量力而行!

不只是武荆一阵叹息,就连寒梅宫不少人也时跟着一阵揪心,就眼下而言陆云野是唯一能带着她们走出去的人,即便这个人她们表面上并不认可,甚至连口头的承诺都没有,但能活命且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前提下,寒梅宫绝大部分弟子是十分乐意的,只要把他当作自作多情即可!

倒是皓慧心以及两位副宫主秀眉蹙蹙,尘土之中看不清两人如何交手,唯独狮吼功的音浪惊醒了她们。倒不是皓慧心担忧陆云野的安危,只是比较看重他们之间所展示的武学,能让自己从中受益!

烟尘逐渐消散,隐隐约约看到手拿纸扇之人站立如松,手持长剑者单膝跪地,倚着长剑,胸口此起彼伏!

皓慧心默默道:“终究.....还是败了!”

沈三娘妩媚道:“哈哈,圣子武功果然非常人能及,姓陆的,愿赌服输,解药拿来!”届时,陆云野缓缓站起来,拱手道:“承让!”

陆渊霆的神色久久不能平静,拱手道:“司徒殿主,我们走!”

作为云天盟独子,超然非凡的地位,陆渊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是千金一诺的汉子!司徒南瞧出端倪,大手一挥,三大护法紧跟其后!

杨乘风低沉道:“殿主,圣子,咱们就这么走了?寒梅宫眼下可是下手的绝妙机会,圣子要是担心传出去名声不利,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将她们全部杀了,斩草除根,既替老四报了仇,也能削弱他们的实力,还能夺来竹叶青的解药。”

就在司徒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时,忽听背后有人喊道

“司徒殿主、几位请留步!”

回头一看,此人正是陆云野!

司徒南道:“陆兄弟,比试你已经赢了,我们也兑现承诺,不知所为何事!”

陆云野取出竹叶青的解药丢给司徒南道:“几位的事,我本就是无心插手,这竹叶青的解药我留着也无用权当向各位赔罪!”

司徒南与陆渊霆相视一眼,错愕之余还有欣喜!

司徒南道:“如此,多谢了!”

陆渊霆道:“不知兄弟师承何处,能否告知,待我伤好之后登门讨教!”

陆云野淡然道:“师尊老人家隐世多年早已不问江湖事,也不想被江湖之人打扰,为人弟子,师命不可违,还请见谅!”

陆渊霆惋惜道:“可惜,可惜,岳护法之事,我们会回去查清,如果真与你有关系,纵然天涯海角,云天盟也能找到你!”

陆云野摆摆手,道:“岳和尚的死确实不是我所为,后会无期!”陆云野转头朝着城中客栈走去,突然听到寒梅宫传来一声怒斥!

“且慢!”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十三 司徒南一行人去后,陆云野停驻脚步,站在那里头也不回,道:“怎么?要说谢谢?”

届时,燕菱调息完毕,醒来之时便看到司徒南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不明其中原因,宋玉城、茗瑶二人三言两语罢来龙去脉一一道明,方才那声喝声,不是别人正是燕菱。

燕菱大步向前,身形之稳丝毫不像刚刚受过内伤的人,寒梅宫的其余弟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就已经将陆云野围在其中。

陆云野双手抱胸,长剑已经用布包裹背负在后,淡淡的扫视了她们一眼毫无惧色,刚刚与陆渊霆过招,自己使出天罡三十六剑中第三十六剑“颠倒乾坤”一式,真气逆转,一举重伤陆渊霆,陆渊霆临走之时表面无异,实则体内的真气已经混乱,在其胸前气海穴之处有一食指大小的破洞,那便是陆云野的罡气所致,不过点到为止,终究还是撤了剑招,他这一剑在进毫厘,陆渊霆的胸口便要被洞穿!一来是,陆云野与陆渊霆无冤无仇,不想也不愿伤及性命,二来,如果真的杀了陆渊霆,今夜他的小命也必将不保,在司徒南的眼前杀了他们的圣子,神殿四人还不得手撕了自己?

一番思索之下,陆云野终究还是收手,料想陆渊霆这么桀骜不驯之人不会趁机倒打一耙。真正的强者是不屑于趁人之危,而陆渊霆不愿与司徒南联手恰恰说明了这一点。本以陆渊霆的武功是不至于这么快被陆云野所伤,究其原因,实则是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陆渊霆以为自己使出一招架住陆云野的长剑,出其不意使用狮吼功一击必杀,奈何,他这小心机早已被陆云野看破,比试之前,陆云野尽数封住听觉周围穴道,又偷偷在耳朵上塞了一丝丝棉花,陆渊霆狮吼功的威力大打折扣,但陆云野仍做出一副深受其影响的样子,诱敌深入,突然使出天罡三十六剑的三十六剑“颠倒乾坤”,那时的陆渊霆求胜心切,反应过来时已经闪躲不及,只能施展平生绝学与陆云野一较高低!

但陆云野强攻在前,一招逼退,招招抢攻,丝毫不给陆渊霆还手的机会,长剑挺入终刺到他的气海穴之处,而陆云野也因招式过险,大腿一侧挨了陆渊霆一纸扇,陆渊霆的纸扇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并非如此,扇骨皆为精铁所铸,运劲施展无异于五十多斤的重物击打在腿上,故而大腿一沉,站立不稳,单膝跪倒方才撑住身体。

而陆云野的长剑虽然没有伤及陆渊霆,但天罡三十六剑的罡气在触及陆渊霆皮肤那一瞬间便涌入了他的体内,造成真气紊乱。即便是寒梅宫的两位副宫主都未能窥探出其中玄机,不明陆渊霆为何自认不敌,所有人中唯独司徒南瞧出了端倪!

燕菱打量了陆云野几眼,脑子里一番思索确定没有见过陆云野,道:“在下寒梅宫宫主燕菱,不知如何称呼阁下,阁下为何隐藏在我寒梅宫大院偷听我派议事!”

陆云野一时之间不知从而作答,难不成要说自己躲在这里是为了偷听苍无言的事?

燕菱见陆云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便道:“玉城,按我派规矩,此人该如何处置?”

宋玉城应道:“回师姐,按寒梅宫第三十二条门规,入我派盗窃者,轻者罚囚禁明居崖三个月反思,重则废其武功或斩杀!此人偷听我派商讨大事与盗窃无异,孰轻孰重,请凭师姐定夺!”

陆云野心底一阵冷笑:好一个孰轻孰重,我出手救你们一条狗命的事丝毫不提,我的罪过却由你定夺?脱口而出,道:“几位宫主,你们空口无凭,凭什么说我偷听你们讲话?你们有什么证据?”

灵儿这时插嘴道:“还要什么证据?你潜伏在一个死角中悄无声息,如果不是要偷听,那是作什么?”

陆云野道:“江湖规矩,先来后到,这座大院荒废许久,我来到云州城大半个月,这里都没有人,乃是无主之物,既是无主之物,我在此歇息有何不可?这大院的匾额上可没有写寒梅宫三字!倒是你们深夜在此吵吵闹闹惊扰了我的美梦,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咬起我来了!”

此处大院并非是无主之物,它确确实实属于寒梅宫。三十年前,寒梅宫一弟子认识其主人,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下此院,不过此地距离寒梅宫所在昆仑山十分遥远,又是边陲之地,数年难得有弟子到此执行任务,故而荒废了下来,时常有乞丐、江湖之人路过此地在此借宿。恰巧此次云集剑魔山,燕菱便想起了在云州城还有寒梅宫所属的庭院。

燕菱道:“此处庭院就是我寒梅宫之物,寒梅宫的弟子脸上没刻着寒梅宫三字难不成她们就不是寒梅宫弟子?荒谬!你究竟是何人从实说来,我念在你出手帮我寒梅宫解围之情,交代所有事我便既往不咎,放你离去。”

陆云野似笑非笑道:“我要是不呢?你想怎样?再者我是何人,你的宝贝徒弟没有一一告知?”

陆云野的心头窝着一股火,燕菱说话间咄咄逼人,就好像是陆云野欠了她了什么,不还就会死似的!

燕菱看向灵儿,凝重严肃道:“灵儿,我且问你一句,岳和尚究竟是你与武当王师叔所杀还是眼前这少年所杀,不得撒谎否则逐出师门!”

灵儿被燕菱这么一喝,想到燕菱承诺的亲自叫她剑法,脱口而出道:“那岳和尚中的是竹叶青,又被少林的姬师兄捅了一刀,断不可能活的,眼前这家伙确确实实是将濒死的岳和尚救走,弟子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隐瞒,还请师傅明鉴!”

茗瑶道:“那为何你刚刚说岳和尚为他所杀?灵儿,我劝你实话实说,不要一步错步步错,错怪了好人!”

灵儿眼神真挚,对天发誓,道:“灵儿不敢欺瞒三位师傅。弟子刚刚说岳和尚为他所杀是想他们之间狗咬狗,云天盟是邪魔歪道,他救了邪魔歪道中人那就是邪魔歪道,师傅时常教训灵儿遇见邪魔歪道拔剑便杀,弟子武功稍差不敌他们,只能使出此计!”

灵儿续道:“三位师傅,你们也看到了,明明是他赢了却还是将竹叶青的解药给了司徒南,足以见得,他不是邪魔歪道但也和他们有瓜葛,如果这样师傅怪罪弟子擅作主张,弟子领罚。”

陆云野忽然大笑,道:“好一句领罚,灵儿,我真后悔出手,陆渊霆那一扇子怎么不直接杀了你!”

燕菱喝道:“休得放肆!”

剑魔山下群雄会,漫漫寒梅冷如雪(十四 陆云野神色温怒,喝道:“你想怎的?我可不是吓大的。”

茗瑶看着怒气冲冲的陆云野,又看看盛气凌人的燕菱,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的秉性与燕菱不同,对人待事终会多带几分善良,心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论如何陆云野终究是救了她们一命,师姐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怎么说都不合适,这少侠也是脾气倔强........”

“师姐,此事就算了罢,这少侠也没与咱们结仇,咱们也不必因为一个岳和尚........”

茗瑶的话还说完,燕菱呵斥打断,道:“住口,少侠二字他岂能担当的起?师妹,我看你是昏了头,此等与神殿有所瓜葛的人怎么配得上少侠之称?此行结束之后,禁足一个月,半年之内不得离开寒梅宫,好好反省!”

茗瑶努了努嘴角,嘟着嘴巴,低着头,不敢说话。

燕菱道:“怎么?觉得委屈?委屈就说出来,一年不得离开寒梅宫!”

茗瑶道:“师姐教训的对,茗瑶知错,回到寒梅宫之后会自行领罚!”

陆云野冷眼相望,看着茗瑶能为自己说一句总算是心里觉得舒坦些,冷冷的道:“有的人知恩图报,有的人你救她一命还被咬一口,令人不齿的是还美其名曰为武林除害,真是可笑,可悲!”

“副宫主,良言一句暖三冬,陆言能听到你为我仗义执言,此次出手便足以,告辞!”

话音落下,陆云野径直的向前走去,寒梅宫弟子手执长剑却无人敢出手,四目相对皆一一退让。

“玉城,拦住他,众弟子摆剑阵,困住他!“

陆云野纵身一跃,明朗的月光的照映在长剑之上褶褶生辉,天罡三十六剑的罡气再度斩出,前方一道小臂粗壮的剑痕激起烟尘交汇,喝道:“不怕死的便来!寒梅宫欺人太甚,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寒梅宫众弟子冷汗浸湿后背的衣物,握剑的手心细汗如麻。

宋玉城作为副宫主,众弟子畏惧的她不能畏惧,众弟子不敢上的她必须上,不然寒梅宫的颜面无存。只见她长剑荡漾,剑尖一抹血红,霍霍展开寒梅十式,上刺、下挑,斜戳.......

陆云野已经十分恼怒,却见宋玉城仍是不依不饶,骤然杀气沸腾,长剑倏然刺出,十层内力骤然聚于长剑,身法连着几道残影,忽而在宋玉城西北侧,忽而在她的东南方,忽而在正向.......

“师傅小心,你的西南方向!”忽然皓慧心大喊一声提醒,届时陆云野的长剑早已斩出,这一剑如临五岳,宋玉城抬头相望,自己所有的退路已经笼罩在陆云野的剑影之下,登时挥舞长剑招架!

叮咚,一截断剑飞出!

只见宋玉城的长剑碰到陆云野的长剑登时分崩离析,剑脊无法承受的巨力导入虎口之处,宋玉城虎口一麻,右手像是毫无知觉了一半,再也握不住那半截断剑,脱手而出!陆云野的长剑并没有撤招的趋势,长剑仍是摧枯拉朽斩向宋玉城的右臂。

这一剑,非得斩断宋玉城的右臂不可!

届时,皓慧心在提醒宋玉城之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抽剑接应,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片刻之间宋玉城不堪一击长剑竟被陆云野横截斩断。随即,长剑偏偏刺向陆云野的小腹!

攻敌逼自救!

陆云野眼神闪过一抹杀机,感到小腹之处寒气逼人,却见皓慧心提剑刺到。忽然撤招剑尖一拐,迸发一股气劲,左手一拳三寸劲,轰然砸在宋玉城的胸口,紧着剑气再一拐,带着残余的劲道斩向皓慧心。

皓慧心起剑闪避不与陆云野长剑交锋,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打法慢慢化解陆云野剑道上的气劲!

陆云野已是搏命之姿,完全不顾后果,生也罢,死也好,甚至不惜与寒梅宫结世仇,心口处这口恶气任凭掌剑之剑吐露!

陡然间,陆云野的速度大涨,长剑剑芒愈烈,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弧,陆云野似乎幻化出四个:东、南、西、北,剑影迷茫,四个“陆云野”各施展着一套剑法,霎那间,东、南、西、北,四个陆云野骤然凌空一跃,一道剑芒如月光倾泻!

皓慧心被这股恐怖的剑芒刺的睁不开眼睛,乍一见,那剑芒已成一道剑气,斩向她的头顶,速度之快,令她闪躲不开,只有起剑招架!

噔!

皓慧心的长剑瞬间化为两截,断飞的剑尖长了眼睛似的直接插入皓慧心的肩膀,长剑一断,皓慧心面前已无招架之力,陆云野的剑气激起皓慧心青丝长飘,皓慧心眼睛微微闭上,只等死神降临!

风驰电掣之间,皓慧心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瘫倒在地,睁眼一看,身在陆云野剑下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师傅茗瑶!

陆云野的剑与茗瑶的额头静静相贴,剑气荡漾起茗瑶的长发,在月光下如仙女般,茗瑶亦是美人,年过三十,比起皓慧心的冷艳,她多了几分成熟与善良的风韵。白如羊脂的额头沁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陆云野的长剑终究没有斩向茗瑶!

茗瑶缓缓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使得她紧张不已,岁月已过三十载,这是她第一次与陌生男子,甚至是男子如此接近!

陆云野轻轻收回长剑恐怕伤到了茗瑶,他的长剑本应斩下,但不知为何茗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剑下,重明剑诀第二十一式还是撤了,道:“副宫主,得罪了!”

双手一卷,长剑再次覆盖上裹剑布,轻轻悠悠的走出庭院!

寒梅宫二十七弟子乃至宫主燕菱皆是目瞪口呆,无人出手阻拦,更是无人敢拦、能拦!

茗瑶呆呆地看着陆云野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出神..........

燕菱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起副宫主,皓慧心她们?难道还要我来扶不成?”

茗瑶方才回过神,搀扶起皓慧心,替她拔出插在肩膀的断剑,鲜血转眼间染红白色衣物,道:“你怎么样了,还伤到哪里?”

皓慧心摇摇头,俏脸惨白,指着还是毫无力气的右手道:“师傅,扶我一下,右手发麻的厉害,现在还是没有知觉。”

宋玉城的伤却是比皓慧心伤的重的多,陆云野一拳三寸劲砸在她的胸口处,像是要打碎她的心脉,拳劲一寸一寸的侵蚀她的经脉,脸上痛苦的扭成一团,不知所措,胸口的肋骨断了不知几根,右手与皓慧心无异,甚至比皓慧心的麻木还要强上几分,难受的半天说不出一句来!

陆云野像是鱼刺一样卡在寒梅宫咽喉之处。

百年渡口闻奇花,草愁花也愁芳芳 却说陆云野是动了杀心,甚至是不惜与寒梅宫结下血海深仇,不论是一剑斩断宋玉城长剑欲断其臂,还是险些一剑将皓慧心斩于剑下。陆云野的招式完全可以点到为止,荒岛三年如一日挥剑,令陆云野能在无伤之下收发自如,纵然是刚刚领悟不久不久之重明剑诀二十一式,也是轻而易举的收招!

宋玉城、皓慧心皆是有备而来,于陆云野而言,她们与他毫无相关,只是奉命出剑,故而,陆云野对她们丝毫不手下留情!

自己已经是三番两次忍让,甚至不计前嫌救了他们一命,燕菱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竟意图把软禁寒梅宫?即便是他在此偷听不对在先,但他已经出手相助,一码归一码,按江湖规矩算是扯平了,可燕菱竟然蹬鼻子上脸。陆云野事先已经给了警告,她们要死,只有成全!

唯独剑至茗瑶,陆云野的手没能下去,只因茗瑶替自己说了一句好话,为自己辩解一句。

良言一句暖三冬,恶语伤人六月寒。寒梅宫上下除了她,陆云野并无心存好感,至此,长剑宛如被束缚一般定格在半空迟迟未能斩下。

悄然回到客栈之后,这时已经是五更,陆云野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一觉醒来时,朝窗外一看,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陆云野下了楼,这时还在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不过剩余的空桌也不多,仅有两张而已。呼来小二,要了几斤牛肉配些粗粮,自顾自个的吃了起来。

陆云野本可以在房间用餐即可,但为了打探消息,还是下了楼,客栈人多眼杂,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云州城集结了那么多江湖人士肯定有人茶前饭后以之为谈资。

这时,客栈中忽然走进五个浓眉粗眼的大汉,十分怪异,其中一人瘦骨嶙峋,瘦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一人圆滚滚的,全身肥肉,脸上的肥肉恰似被打肿脸似的,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像一个肉球滚动;一人头顶头发仅有一撮,竖立而起一抹血色,像是公鸡的鸡冠似的;一人身形矮小,仅有五尺之高,行动甚是轻灵;一人外貌与常人无异,但由进客栈之始至今,脸上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从未消失,甚是怪异,纵然是遇到乐事,也不可能一直咧着脸,笑个不停。

“小二,好酒好菜,拿上来,大爷少不了给你好处。”那圆滚滚的汉子喊道。

“好嘞,几位大爷,稍等片刻,好酒好菜马上来。”

圆滚滚的汉子吐了一口痰,道:“他奶奶的,叫老子大老远从洛阳跑到云州,十几天没见荤腥可馋死老子了。要不是他出的条件诱人,兄弟几个也犯不着这么不要命。”

矮小精明的汉子道:“嘿嘿,你这头猪,要不是你走不动路,一匹马跑了三十里竟然能被你活活压死,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慢才到。”

那胖子狡辩道:“那也不能怪我,你们的马匹都没事,就只有它死了,废物活不长久。”

瘦骨嶙峋的汉子,咯噔一声,道:“老十二,就你奶奶的五百斤,你个龟儿子还说甚?滚着都比走着不知快多少。”

笑呵呵的汉子,笑道:“你们就别笑他了,他没有这身肥肉还怎么算得上猪?”圆滚滚的汉子被他们骂作猪倒也不生气。只是别过脸,朝着厨房大喊道:“你奶奶的,大爷叫你上菜不是叫你种菜,怎么这么磨蹭?”

店小二连忙笑脸迎上赔了几声不是,又催着厨房做菜去了。

鸡冠汉子端起酒杯嗅了几下,连喝都没喝就直接摔杯,口中怒骂道:“这玩意是人喝的?打发叫花子呢?”

矮小精明的汉子摆摆手制止道:“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酒?,将就喝些别闹出太大动静,十大门派的人可能早就盯住了这里。”

鸡冠汉子道:“来就来,俺们怕他们不成?死在咱们手上的弟子还少了么?”

矮小精明的汉子冷冷的笑了几声,道:“是不少,但咱们在他们手上吃过的亏也不少,不过万事小心为上,白白丢了性命比什么都亏,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分一杯羹不是搭上一条命。”

笑呵呵的汉子道:“老大说的对,云天盟陆君覆那小老儿允诺咱们的条件实在太丰厚,这玩意咱们的好好活着,等他兑现承诺,嘿嘿,这大半辈子也就值了!”

圆滚滚地汉子问道:“老大,那会神殿地司徒南与你说了什么?明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还他奶奶的借一步说话,搞得老子都想和他打一架。”

陆云野听闻“云天盟”二字登时警觉了起来,为了不引起那五人的注意,仍是低着头啃着牛肉,心道:那这个奇形怪状的汉子是何来路,听他们的口气似乎与陆君覆有什么交易,也不知道他们到此作甚,随后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我只要找到苍无言证明我爹地清白,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云天盟都与我无关!

矮小精明的汉子道:“也不是什么不大了的事,就是要我们不要打草惊蛇,顺便说了寒梅宫的人已经到了云州城一处大院,寒梅宫宫主燕菱身受重伤,叫咱们盯着点,找到机会顺便除掉她!”

笑呵呵的汉子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寒梅宫燕菱那贼婆娘武功不弱,要是真受了伤也不至于亲自来云州城,她手下不还是有两个得力副宫主么?”

鸡冠汉子道:“管她龟儿子的,逮到机会咱们就给她骨灰扬了,杀一个寒梅宫燕菱,兄弟们的威名又能在武林上一个层次。”

圆滚滚的汉子道:“司徒南这老东西是不是耍我们?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搞不好是云天盟诡计,咱们去端了寒梅宫的老窝拼个玉石俱焚,司徒南再出手连同咱们的骨灰一并扬了,那不就是折了什么娘们赔啥来着。”

矮小精明的汉子笑了笑,道:“这件事是事实,因为这件事是司徒南亲自做的,听说他们护法老四死在寒梅宫手上,想去报仇,最后半道杀出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只能放过她们。不过十二,你今天的猪脑子终于装的不是屎了。”

瘦骨嶙峋的汉子疑惑道:“什么人武功这么强?能在司徒南还有他们三大护法手上蹦跶,是唐枫这龟孙子诈尸了?”

矮小精明的汉子道:“是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武功极强,要是真的唐枫棺材跳出来,他们怎么活着走出寒梅宫?”

百年渡口闻奇花,草愁花也愁芳芳(二 闻言,陆云野端着茶水的杯子猛往桌上一磕,杯子仍是完好无损却已经深深陷入木桌,大喊道:“小二,结账,你们客栈的茶是不是给猪喝的,这么这么苦涩。”

陆云野这忽如其来盛怒引得不少人回头一看,一见没什么事心底暗骂陆云野几句之后默默的吃着。

圆滚滚的汉子大声骂道:“去你奶奶的,差点吓死你大爷,你个龟孙子。”

陆云野知道那圆滚滚的汉子是在骂自己,怒目相视。陆云野口中的茶水苦涩实则不然只是听闻那瘦骨嶙峋的汉子对唐枫出言不逊,心中一阵不快,故而有此一出!

唐枫是何人?唐枫教会陆云野一身武功且漂流至荒岛是唐枫所救,若无唐枫陆云野的尸骨早已经被鱼虾蚕食,哪有命在?唐枫一人对待他们陆家父子可谓仁至义尽,陆云野又岂能任由眼前这帮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调侃?

那圆滚滚的汉子脸上的肉一横,指着陆云野道:“看什么看,龟儿子,老子说的就是你?”

陆云野道:“龟孙子说谁呢?”

圆滚滚的汉子一掌拍在桌角,掰下一块,道:“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陆云野漠然道:“脑满肠肥的废物,唐枫大侠岂是你们这等鼠辈能侮辱?”

那几人并非善类,看着眼前的陆云野骤然杀气沸腾!

圆滚滚的汉子一声喝下,抡起隔壁空凳子一甩,砸向陆云野,陡然间,陆云野右手提剑,一道剑气斩出,凳子瞬间分为两截,残余的剑气轰地一声砸在那五人桌上,登时断成两块塌了下去!

那圆滚滚的汉子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刚要出手,发觉自己背后有人拉扯,嘴角一动正想骂人,回头一看那人原是矮小精明的汉子。

那矮小精明的汉子看了陆云野几眼,发现陆云野似乎完全不惧他们五人,还在闲情逸致的喝着所谓苦涩的茶,低沉道:“老猪,不要意气用事,这小子似乎大有来头,这个节骨眼上别处什么幺蛾子。”

那圆滚滚的汉子余怒未消,瞪着陆云野道:“难道任凭这小子嚣张不成?不废了他我这口气咽不下去,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笑呵呵的汉子脑子一转似乎明白矮小精明的汉子话中之意,道:“老大,你是担心这小子就是司徒南口中的那毛头小子?”

那矮小精明的汉子眼睛直逼陆云野的所在,沉声道:“宁可相信这小子就是司徒南口中的毛头小子,也不可坏了咱们的大事。”

瘦骨嶙峋的汉子赞同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留给他几天蹦跶,等事情完了再回来好好收拾他。”

那圆滚滚的汉子鼻子吐出冷气,冷冷的哼了几声,道:“龟儿子,你等着,爷爷手头有事现在收拾不了你,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就是你的死期!”

那五汉子拉了一张新桌子坐下,陆云野仍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不时,店小二跑了出来给那五人上菜,破损的桌子椅子也不敢索要赔偿,唯恐性命不保。

待到一炷香的时间,陆云野呼来店小二结账并把损坏的桌椅一并付了,从漫月山庄带出的数百两银子,陆云野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陆杰在他幼小之时便教导毁坏东西要赔偿,这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的最基础担当!那桌椅虽不是陆云野刻意为之,而且店小二也不曾跟他算起这笔帐,但他仍旧赔了!

走出云州城之后,问清剑魔山的所在,一路行至。

渡口处,零零散散的野花争相夺艳,虽是寒冬却不见此处的花草枯败,反倒是一排欣欣向荣之向,为此,陆云野大感奇异。蹲下身来,细细端详。这时花白老者负着药篓子,手握着药锄,弓着腰看了一次便把眼前的花草放入药篓子中。

陆云野跟钟良生学了不少医术、看过钟良生的药典,仔仔细细回忆了一边还是分辨不出花草的来历。钟良生常提起世间之大还有许多花草的功效、名目不为知晓,眼前的花草不知是自己记不得它的名字或是钟良生的药典并无记载。

“老人家,小生云游至此见这花花草草十分怪异,寒冬之时如此娇艳,甚是惊讶,可否告知其名,令小生长长眼界?”

那老者慈眉善目,看了陆云野一眼,乐呵呵道:“这花名为乱神草,这草名为定魄花。”

陆云野笑道:“老人家,是不是这花叫乱神花,这草名为定魄草?”

老者摇摇头,依旧道:“花是乱神草,草是定魄草。”

陆云野来了兴趣,觉得十分有趣,道:“老人家,这明明是草为什么要叫花呢?那明明是花为什么要称之为草呢?”

老者停下手头的忙活,道:“这是我们云州城百姓世代称呼的东西,你要是追根问底,我也不知道,倒是相传此地本无这两样花草,是一对恋人在此自刎,死后其血绵延百里,这一带便长出了定魄花、乱神草。”

陆云野问道:“他们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寻短见?”

老者续道:“据传,男的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侠,而女的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魔头但是从来没有人看过她一面。后来,女魔头设计害死了大侠的师傅,转而要害死大侠,几次出手都败在男人的手下,险些丧了命。四处打听之下得知大侠尚有年迈老母,而大侠十分孝顺,不论身在何方,每个月都会回来探望老母,女魔头乔装打扮故意在老母屋前昏过去,花言巧语编造自己的身世,老母心善可怜她孤苦无依便收留了她,女魔头在大侠家中住下,脏活、苦活什么活都干,深得老母心,大侠回家时亦是一副贤妻良母模样,只想着大侠对他毫无戒备之时将其杀死,这一来啊就是三年,大侠、魔头暗生情愫,老母亦是十分赞同两人的婚事。”

“成亲之日大宴四方,大侠的朋友认出了女魔头,婚宴变得一塌糊涂,大侠承诺给武林同道交代。无颜愧对武林正道之士,大侠连夜带着老母妻儿奔赴远方,好在依旧有人愿意帮助大侠,这一颠沛流离就是五年,老母年迈经不起奔波,第二年就病死路上,女魔头数次提出重回魔教,但大侠总是摇摇头,武林已无他立足之地却也不想堕入魔教。终于,大侠被人出卖,一路流离至云州城,那时女,不,大侠的妻子已经有十月的身孕临盆在即,大侠苦苦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妻子,他愿意以死赎罪,大侠的妻子也哀求待她生下孩子之后便自刎。大侠护着妻大杀四方,他的武功放眼武林屈指可数,大侠伤痕累累,追杀的数百人死伤过半,大侠力竭而亡,大侠之妻抱着大侠的尸体,厉声哭泣,他们从上前要杀了她,忽然一道天雷劈下拦住了他们,他们再出一步,便又是一道惊雷,他们再也不敢迈进半步,大侠之妻已无生意,拿起大侠的剑一抹!一场大雨倾盆,雨后,第一年这里便长满了乱神草、定魄花!”

海上潮起两帆宽,路途遥遥一念至 闻言,陆云野徒增一抹悲伤嘘嘘不已,老者口中的大侠前半生叱咤风云,最后惨死在以往的武林同道手中,曾经令武林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身陷情泽不能自拔,颠沛流离五年,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陆云野心中默默道:此生难遇有情人,短短数年的平淡相知相伴光阴去换江湖大风大浪,大抵是值了罢。

陆云野正处于情窦初开、意气风发的年华,对于儿女情长之事既是向往更是彷徨,他心中有所爱,所爱隔山海,山海难平,意不绝。

不禁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悲可叹!”

“老人家,那为何这花、草名为乱神、定魄?如果真是大侠夫妇死后所化,何不以他们二人之名命名?”

老者看向远处的剑魔山,道:“你知道此山为何为剑魔山?”

陆云野摇摇头,道:“小生不知,云游至此倒是在客栈有听说书先生提起过,是因一个叫剑魔老人的武林高手常年居住于此,此山无名这剑魔山之名便传开了!”心中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这几天自己都在为打听苍无言的下落奔波,哪有什么时间听说书人瞎扯?

老者道:“这剑魔山原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祖上的人都说剑魔山时常有人去打猎,可都平安无事,直到大侠夫妇在此死后突然乌云密布,一连半年都是如此,剑魔山自此常年乌云密布,惊雷阵阵。在此地的百姓有的听过大侠的威名,都说上苍可怜大侠落得如此下场。往后的百年里,云州城的百姓都会到此祭拜大侠,常年乌云密布的剑魔山也在那一天放晴。”

陆云野道:“原来如此,可是,您老还是没说这花、草之名的由来。”

老者蹲了下来指着乱神草、定魄花,道:“你看,有何不同?”

陆云野细细一看,惊道:“这花和这草怎么长到一块去了?”

老者又指着一片乱神草、定魄花,道:“你再瞧瞧!”

陆云野循着老者所指看了一遍,又到其他长着乱神草、定魄花的地方看了几遍,震惊之色不绝于色,道:“为什么,为什么一株乱神草只与一株定魄花相结,这么多乱神草,定魄花竟无一意外。”

老者笑道:“梁山伯与祝英台死后化蝶成双成对,大侠与其妻死后花草相结又有什么可惊讶?”

陆云野笑道:“那倒也是。”

老者道:“他们都说是女魔头乱了大侠的心神也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她大侠这一生都是为江湖敬仰,女魔头是罪魁祸首,红颜祸水是花,可觉得不妥又补了草,草为贱,这乱神草就是如此来的,定魄花指的便是大侠。”

陆云野无奈的苦笑,道:“世人真是荒唐,人已故去,仍是不依不挠,不知大侠泉下有知作何感想?以大侠的心性也许不会这些世俗之事。”

陆云野续道:“老人家,您老背着药篓子收集这乱神草、定魄花,是这乱神草、定魄花有什么药效?”

老者道:“这乱神草乃剧毒之物!”

陆云野一听吓了一跳,道:“剧毒之物?”他现在可是站在这一堆乱神花里面!

老者笑道:“公子,这乱神草入口方有毒,不必惊慌。”

陆云野吐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还真是怪异,那老人家既然此花有毒,你还拿药篓子收集?你不会是自寻短见罢?”

老者道:“这乱神草含剧毒,可定魄花可是明目清神的宝物,祛除恶寒,心神紊乱,上上之选。”

陆云野疑道:“那直接取定魄花就好,乱神草直接去掉不是更好?”

老者摇摇头,道:“乱神草、定魄花并蒂而生相知相伴,去掉其中一个,三个时辰之内另一个也会枯萎,药效全失!”

陆云野叹道:“还真是奇物!要说不是大侠夫妇所化,我还真不信了!”

老者道:“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再听我唠嗑几句?”

陆云野见这乱神草、定魄花如此神奇,早就来了兴趣,这老者能再多些奇闻打发时间也是一件难得的乐事,便道:“老人家请讲,小生求之不得!”

老者道:“倘若你有心爱的女子,你便可带她来此,与她同吃乱神草、定魄花。”

陆云野惊道:“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不是害我么?这乱神草有剧毒,谁吃了都得死,我这不是有毛病么?”

老者摇摇头,道:“公子,此乃乱神草、定魄花之间的不传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单独服用乱神草确实会死,但是如果乱神草、定魄花一并服用,男女同用一株,两人不会死,只要两人爱慕对方,倘若一人见异思迁,则会痛心疾首,不会死但痛苦会与日俱增!你若真心待你爱慕姑娘,这区区花草吃了有何不可。”

陆云野心道:我若是真心待她,吃不吃又有何妨?

纵然如此,陆云野还是惊叹一番,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物,可知人心中所爱!

“多谢老人家指点,受教了!”

老者摆摆手,便不再说话,又拔了几株乱神草、定魄花之后,连招呼也不说,沉默的往林中走去。

届时,陆云野看着茫茫海域忽有一扁小舟慢悠悠的靠岸。

“船家,摆渡么?”

“公子可是要去剑魔山?”

“正是。”

“好嘞!”

陆云野悠哉游哉地躺在小舟的仓中,海面上刮着寒风,呼呼作响,时不时看看海面的风景。

茫茫海域,偶有几叶扁舟在海上游荡,赤着上衣,往海里撒网,凛冽的寒风拍在他们的身上,抖擞一阵又忙活起来。

云州城的冬季比起临安的冬季要暖上不少,远远看去岸上的乱神草、定魄花仍是鲜艳异常,凋零的树叶随风曼舞也在海上游荡,船在慢悠悠的航行,躺在仓内的陆云野听着浪花拍起的声音,闭目养神!

忽然,小舟剧烈动荡,仓中的陆云野惊醒不知何事,便问道:“船家,发什么什么事,为什么晃的这么厉害?”

船夫道:“公子稍安勿躁,刚刚起了一阵风浪,这几天就是这样。片刻便好。”

果然如那船夫之言,晃了一会,小舟又如之前般平稳至极。

海上潮起两帆宽,路途遥遥一念至二 陡然间,陆云野隐隐约约听到海面上传来阵阵兵刃相交、呼和之音,心道:“难不成是我听错了?刚刚望了一眼海面可是连一个鬼影都没看着。”随即,默运玄功,习武之人他的听力本就要比寻常人等要灵敏许多,运功之后,那若隐若现的声音顿时明朗,果不其然,在他前方左侧有人在厮杀!

陆云野便道:“船家,外面是不是有人在舞刀弄枪,大打出手?”

那船夫笑道:“公子真是神了,躺在仓中也能瞧见海上的事,不过公子放心,他们哪打他们的,咱们走咱们的,互不干涉,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要靠岸咯!”

这个月以来,已经不少于十次有人在海上打打杀杀,起初船夫还是有些许害怕,他不会武功唯恐那些人祸及自己,但事实上,他来来往往在海上几趟,那些人连看他一面都没有更没有杀他的念头,有了几次的经验,船夫的胆子也肥了起来,遇见打斗只需远远的避开,偶尔还在远处观望。

听闻船夫之言,陆云野继续倒头就睡,不再理会,剑魔山聚集十大门派、云天盟,这些人中不乏有新仇旧恨,见了面恨不得把对方生吃了,大打出手是在正常不过了,再者,陆云野又无牵挂,伤了谁,死了谁与他无关。

船家挑的上岸之地颇为偏僻,一眼望去除了礁石便是看不到尽头的密林。陆云野没有告知船夫要从哪里上岸,恰逢遇到海岸上有人厮杀,船夫出于一片好心便把陆云野送到剑魔山最为偏僻的西南岸,这里也是里剑魔山最近的海岸,岸边既是剑魔山的山脚!

不过正是如此,西南岸最为陡峭,不易上岸!

于陆云野而言,这区区一丈之高的小峭壁不过是小菜一碟,小腿一蹬便上去了。此时此刻,陆云野看着有些阴森的剑魔山,生平第一次有了压迫感,寒风呼啸而过之声令人发怵,不时惊雷乍起,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巍峨的剑魔山抬头不见山顶,幽静可怖!

陆云野不敢贸然进山也不敢进到林中,剑魔山给他的感觉难以言明,总觉得靠近剑魔山心神不宁,一股压迫感随之而来,心道:“不知道是不是听那老头瞎扯的多了,总感觉怪怪的,都说那定魄花有明目清神有奇效,早知道自己就拔几株,这个时候正好派的上用场。可惜可惜了!”

“神刀门那帮人在海上遇到神农堂的堂主了,听说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了,盟主这会叫我们去也不知道作甚,这剑魔山说大不大也有方圆百里,他们在东岸打的热火朝天,咱们在西南岸赶过去,瓜都没了,还去个屁。”

“嘘嘘,你不要命了,这话都敢说,发牢骚也不是这么个发法,要是咱们堂主听见了谁也保不住你。”

刚刚还在抱怨的那人道:“兄弟们,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听到了?”

身后跟着的十名劲装带刀的汉子齐声道:“没听见。”

抱怨那人笑道:“听听,都是自家兄弟,信得过,咱们堂主还在剑魔山和盟主吹牛呢,哪有空出来管咱们。”

那人嘘嘘一声道:“还是别说最好,三堂人马都在剑魔山,就算是其他堂的人听到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着爽了命给丢了,可别怪兄弟别提醒你。”

抱怨那人道:“行行行,兄弟我听你的!”

那人道:“走快点罢,不然赵堂主怪罪,咱们堂主还是会怪罪咱们!”

一行人去后,陆云野才从峭壁上越上,刚刚大老远的就听到路过的那几人的抱怨,一时间找不到何时的藏身之所,陆云野只能隐匿到上岸时的峭壁下,所幸那帮人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心中一想:“原来刚刚与人交手的是赵元海,他们口中的神刀门定是十大门派之一,看样子神农堂不敌,云天盟才加派人手支援,不过此人既不是神殿、也非神农堂,也不是云天盟盟主帐下,那应该是云天盟三堂的最后一堂——天机堂。如今这三堂两堂之主我已经交过手,赵元海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神殿司徒南的武功要胜我一筹,上次试招,他那掌法造诣实属高明。不知道天机堂堂主是何人,武功如何。”

想到这里,陆云野忽然想起那两人说过“盟主正在剑魔山中”,心道:“看来三堂之主已经汇合,司徒南、赵元海、陆君覆都已经到齐,天机堂的堂主没有理由不到,估计也在剑魔山山中了,怪不得十大门派的人要在船上待着,要是一起在剑魔山碰了面,还没见到剑魔老人,云天盟、十大门派就已经伤亡惨重。何谈诛灭剑魔老人?”

就在陆云野苦思冥想之时,只见一道身影从密林中窜出,行动极为鬼鬼祟祟,紧接着窜入剑魔山中,这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人影便没入剑魔山,望不见身影,心道:“好快的速度,此人不知道是哪一派的高手,看样子不像云天盟的高手,毕竟他们三堂人马都在这里,十大门派都在海上要是真是云天盟的人应该大摇大摆才对,哪有人在自家地盘鬼鬼祟祟的,潜进剑魔山........这身法难道会是苍无言前辈?”

苍无言,江湖外号“闪电剑”、武林第一快剑,不仅仅是在他的招式剑法快,他的速度也是无与伦比之快。方才,看到那人的身影鬼鬼祟祟且是极快,陆云野的脑子里顿时就想到了苍无言,心道:“苍无言前辈豪气干云,说话直来直往,得罪了不少门派,但玄元剑派和他的交情一如既往的好,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不去。罢了罢了,我还是追上看看那人是不是苍无言前辈再说。”

此时的陆云野心情十分紧张,自己陆陆续续找了近半年的苍无言终于要在剑魔山相逢,令他更为欣喜的是自己父亲的罪名也终将在剑魔山洗白,让这天下人知晓陆杰是何等的英雄,而非他们口中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这一天,陆云野足足等了近四年!

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跟着刚刚那道身影的步伐闯进剑魔山中,刚刚那份压迫感也随之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澎湃、期待!

此外,山外下起了小雨!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一 只身入林没得来瞧见几眼,陆云野便跟丢了那道人影,转眼四望,自己已经身处密林深处,树木繁茂,杂草横生。陆云野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一会儿东窜窜,西溜溜,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稀沥沥的小雨滴落在陆云野的脸庞,冰凉冰凉的,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怪风吹的他浑身抖擞,即便是内力充盈,真气在体内流转仍是难以抵达这股难以言明的湿冷。幸运的是,剑魔山并无樵夫砍伐树木,这里的树年岁已久,异常的挺拔与宽厚,枝叶交错,密不透风,即便是倾盆大雨,淋到陆云野身上的并不是很多。

找了一颗歪脖子树,陆云野倚靠在它粗壮的树干上,脚底生起火来取暖。这可歪脖子树十分宽厚,陆云野细细打量过,即便是他,也得需要三个他才可讲这颗歪脖子树合抱。

剑魔山的雨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这才下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听不到雨滴的声音,伴随雨至而至的怪风也悄然消散,偶尔几声闷雷炸裂,陆云野已经习以为常。

行了三天,这日黄昏陆云野终于看到密林的尽头,还有些许余温的阳光洒在他的身后有说不出的舒服,前天下的雨水渍堆积在坑中仍没干涸。

正走之际,忽听到脚步声自东朝西,脚步轻盈,来人显然是个轻功好手,陆云野瞧瞧翻了一个身,趴在一颗老树上。

只听得脚步奔走甚急,等了大半天,原是相距甚远,这才到陆云野的附近。陆云野探头一看,只见六人追逐正在追逐一人,那六人皆是身着白衣,胸口上绣着一缕白云。为首的是一对老夫妇,那老夫妇轻功超群,身法轻灵,轻轻一点便跃出数丈之外。陆云野盯着那被追逐的男子,带着一张可怖的面罩,所穿衣物红绿相间十分难看。只见那男子奔出十丈之外,忽然停下脚步,静止不动!

只听的那为首的老者喊道:“你究竟是何人,连伤我云峰数名好手却连脸都不敢露出。”

那面带面具的男子忽然发出几声阴恻恻的冷笑,尖锐而刺耳,道:“墨千城,咱们可是老对手了,你却连我的武功分辩不出,已经不中用,何不退隐山林享一番清福。”

陆云野恍然大悟,原来这白袍老者原是云峰一脉的墨千城,站在其身旁的老妇不出所料应该是他的发妻宁叶莲,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逍遥二侠。

宁叶莲惊呼,道:“你是山苍子!你竟然还没死?”

山苍子转过身来,摘下面具,之间其脸上伤痕密密麻麻,恰似百条小虫在蠕动,恶心不已,长笑道:“久违了,我的好师弟,我的好师妹!”

墨千城先是一惊,恍然间已恢复如常,冷冷道:“你早已叛出师门,师弟不敢当!”

山苍子怒道:“若非师傅那老东西偏心,我又怎么会杀了他?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们,从来不会在意我的感受,我为云峰出生入死却只是换来他一句学艺不精还需努力,而你?只是不费心力的随手都能换来他的嘉奖!我的努力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而你放的屁在他看来都是香的。他对不起我,他死有余辜!”

山苍子一字一句尽是咬牙切齿,字里行间无不是对其师傅偏袒恼怒!这山苍子原是云峰一脉之徒,他资质不凡,做事也是勤快,在师弟们眼中乃是实打实的好师兄,为云峰一脉之事殚精竭虑。但是其师傅山道年也不这么认为,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墨千城的身上,对于山苍子漠不关心,呼来喝去像是工具一般,从来没有半句关怀。山苍子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师傅才会对他冷言冷语,花在云峰的心思比以往更多了起来,直到他发现山道年瞒着他偷偷传授墨千城本门绝技“飘渺经”,山苍子这才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是比不过墨千城在山道年心里的地位,时隔半年之后,山道年正是宣布墨千城接管云峰时,山苍子终将山道年偷袭致死。

恰巧遇到山道年的童子送来夜宵,山苍子与云峰众多高手厮杀,不甘死在他们手上跳崖而亡,只是万幸挂在悬崖的枯树上,满身伤痕未能及时救治落下不少的暗疾。

宁叶莲喝道:“既然你没死还敢回来找死?活腻了不成?”

山苍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我送上门来你们还不乐意了?哈哈,山道年啊山道年,你可是有眼无珠!”

墨千城怒道:“山苍子,你不配提起师傅的名号,说罢,这次回来有什么阴谋诡计!”

山苍子道:“还是我的好师弟了解我,我要的很简单,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墨千城冷笑道:“什么?云峰还有什么东西属于你?我怎么不知道。”

山苍子道:“云峰掌门之位,这本该是我的,是你出现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墨千城,你执掌云峰五十多年,云峰在你手上不温不火,但是在我手上,我可以让它摇身一变跻身武当、少林那样的武林泰斗,区区玄元剑派没了唐枫就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要是我这天下第一宝座早就是云峰的囊中之物!”

墨千城冷笑道:“山苍子,我看你是疯了吧,别说跻身武林泰斗之列,寒梅宫的燕菱你都未必可与之一战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届时,数十只青色怪鸟凌空展翅,那青鸟的叫声十分难听,鸟背上一人如履平地,青鸟架桥,从天而降!

“当然是我们云天盟给他的勇气!”

墨千城脸色微变,道:“青光白羽刃,天鸟朝天鸣。你是云天盟三堂之主,天机堂堂主白凤!”

陆云野心中暗暗大吃一惊,眼前之人看着模样不过二十来岁竟然是天机堂堂主?神殿司徒南人到中年,神农堂赵元海花甲之年,可眼前最为神秘的天机堂堂主竟然只有二十来岁?

白凤道:“没想到你竟然听过我的名号,不错不错还算有点有眼力劲,不算老眼昏花,没错,我就是白凤!”

云天盟三堂其中天机堂堂主最为神秘,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山苍子朝着白凤行礼,道:“属下见过堂主!”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二) 陆云野与墨千城并不相识,四年之前匆匆在客栈一别并无太深的印象,但见他此时此刻身陷山苍子的计策之中,仍丝毫不动声色,镇定如恒,颇有一派宗师风范,不由得钦佩。

墨千城道:“山苍子,原来你诱我出来是找了帮手,我还真以为你敢单枪匹马上门送死!”

山苍子道:“我已非吴下阿蒙,倒是你墨千城还是一点都没变。”

墨千城道:“少说废话,我们夫妇二人敢追击你到此地就不怕你有帮手,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一并亮出来罢。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长进了多少。”

白凤笑道:“我早就听闻云峰飘渺经举世无双,论轻功武林无人能敌,不知今日是否有幸领教领教?”

墨千城道:“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山苍子道:“堂主,这厮已经通知了其他门派,此地不可久留,还请堂主按计划行事!”

白凤道:“好,好,好,今天就先放过他们,你替我拦住他们三息,我便有把握。”

白凤续道:“墨千城,借你宝贝孙女一用,只要你愿意退出云峰掌门之位,我保证剑魔老人摆擂之日一过,完完整整的送她回去。”

宁叶莲看了一眼墨月离,确定墨月离还在自己的身边,哼道:“哼,白毛,你这是痴人说梦,有我们夫妇在你休想!”

届时,陆云野才发现追击的六人之中果真有阿离的影子,只不过此次她的打扮与其他寻常云峰弟子无异,远远望去没能一眼看到她!

云峰追击六人中,除了逍遥二侠之外,剩下的四人皆是云峰弟子,乃是出类拔萃的弟子,分别为两男两女。

白凤听得宁叶莲骂他倒也不恼,年纪轻轻的能坐上云天盟三堂之主的位置,若是轻而易举的被人激怒,那他也坐不上天机堂堂主之位,看着宁叶莲说道:“带不带走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山苍子,拖住他们三息,你的掌门之梦就离你又近一步。”

墨千城道怒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我的孙女,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年轻人狂妄是好事,但不能过度膨胀,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陆云野心道:“云峰的飘渺经在江湖盛名已久要是他们想逃能追得上的少之又少,更何况逍遥二侠的武功更不是人奉上去的,这白凤还是年轻了些。难不成他还能以一敌二不成?山苍子武功不弱但是想一出手就秒杀云峰出类拔萃的弟子那也不现实。

不过陆云野倒是明了了山苍子的真正意图,他是想引诱逍遥二侠到此,再与白凤联手擒住墨月离。逍遥二侠之子已逝,唯独留下墨月离这么个女娃娃,既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也是他们的心头肉,只要以此要挟就不怕逍遥二侠不答应,只要他们答应,云峰一脉就算落入了云天盟的掌控之中。眼下云天盟虽不惧十大门派的联手,但是少了一个云峰就又多了一分胜算,何乐而不为?

墨千城做了一个手势,四位弟子纷纷拔剑,更是把墨月离围在中间!

想抢人?先过问我们!

山苍子抽出腰间的软剑倏然刺向墨千城,墨千城道了一声:“你们留意白凤,我去会会山苍子!”话落剑出,墨千城所使的也是一把软剑,使出一招“中门剑”挑向山苍子的腰间,山苍子与他师出同门,云峰一脉的剑法、剑理他也有自己的见解,只是本门的绝技,山道年没有传授于他。山苍子回了墨千城一招“明月无色”,接着身形一拐,凌空一个翻转,背刺墨千城。

墨千城道:“来的好,看来这些年本门武功你长进不少,不过还是该送你去见师傅,跪在他老人家跟前悔过。”

软剑一挥,剑尾相通,登时折中挺出,这一剑来得十分之快,山苍子腰间一扭,竖剑招架,忽然墨千城的长剑登时软了下去,像一条青蛇,剑尖兀自刺向山苍子的小腹,这一招当真是妙极,纵然是山苍子也未曾想到此招“踏凤寻梅”竟还藏有此种变化,心悸之余对山道年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这招“踏凤寻梅”他也学过,但是这一招变化山道年并没有传授给他,也不明白“踏凤寻梅”还藏有这等变化!

白凤见山苍子与墨千城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提气一跃便杀到了宁叶莲五人的一侧。

云峰一男弟子大喝一声:“看剑”一招“抽刀断水”剑势豁然铺开,但只见白凤白色长袍一挥,那男弟子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掀倒在地,滚了几圈,他的长剑笔直向空中飞去,直飞十丈之高,众人仍不住抬头相看。

宁叶莲神色凝重,叫道:“小心,留神,不要冲动!”话音刚落,只见那白凤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刚刚那男子所在的缺口,不知何时从肩上抖出的白羽一撒掷向众人。

白羽虽轻,但只要内力雄浑未尝不可,江湖上折叶杀人之数不知有几,但眼前这白凤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白羽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哎呦”、“好痛”

乍一见,云峰弟子已经三人中了白羽,哀嚎连连,墨月离的小腿之上亦有白羽。宁叶莲不愧为逍遥二侠之一,白凤这雕虫小技一剑便扫,奈何不得她分毫!

“师娘,师姐,快救师姐!”

陆云野一凛暗叫不好:阿离被这鸟人抓住了!

宁叶莲这才明白自己中了白凤的诡计,他这白羽只是为了迷惑我的眼睛,心中大感后悔,不过呼吸之间,那白凤已然到了十丈开外,朝着密林遁去!

宁叶莲喊道:“老头子,快救阿离,阿离被那白毛掠走了!”

墨千城遭宁叶莲这么一喊,顿时乱了分寸,原本招招压制山苍子,这会反被山苍子一剑刺破衣袖,险些伤了手臂!

宁叶莲、墨千城提气去追,可是白凤的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两人虽然施展轻功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墨月离被他点了穴道,双臂横抱着,纵然如此,墨千城、宁叶莲夫妇还是未能赶上。

这番轻功较量也还是逍遥二侠略逊。眼见白凤带着墨月离遁入密林之中,墨千城、宁叶莲追了一大圈子,还是未能追上白凤,密林重重,片刻之间,他们已经找不到人影。前几天,陆云野就在林中栽了跟头,他们夫妇也好不了哪去。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三 眼见所爱之人这这不知名的鸟人掠走,陆云野安能无动于衷?即便墨月离误解自己,或许自己在墨月离心中早已是朝三暮四之徒,可陆云野自知自己心底由始至终仅有墨月离一人,纵然她百般不解,面对墨月离身陷险境,仍会豁出性命护她周全!

白凤携墨月离踏入密林那一刻起,陆云野便提气施展“惊鸿影”追赶白凤。墨千城、宁叶莲的“飘渺经”虽号称举世无双,但这白凤的轻功也不见得输给他们,如一道白虹闪进密林。墨千城本就相距甚远,又有山苍子在一旁干扰,待他们摆脱山苍子追赶白凤时,白凤距离他们已有三十丈之远,故而他们追了几圈之后,本来就只能看到白凤的人影,白凤再略施手段。树影重叠,早已不见白凤的人影。

密林之中,墨千城的暴怒之声回荡,林中的鸟儿惊得纷纷起飞。

陆云野全力之下施展的“惊鸿影”速度为他生平仅见,更顾不得内力消耗发了疯一往无前,每每只差一步,便能追上白凤,但就是这么一步之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两人相距不过三个身位。

白凤对于陆云野竟然能赶上他的速度颇为惊讶,只见他身后无人,戏谑之心一涌,脚步时而慢,待到陆云野要逼近之时,骤然加速又将陆云野甩开一丈距离。

如此反复,兜了四圈,白凤大感惊诧,心道:“这人内力、耐力竟如此之足,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要是他沿途留下记号,云峰等派很快就会赶过来。”就在此刻,白凤后背感到一股凉意,一道极为强悍的剑气正朝他奔袭。

却说在半空本无可借力之处,只见白凤朝天吹了一声口哨,不知何时,那群怪鸟已经出现在白凤的脚下,只听那怪鸟嘶叫一声,白凤已经躲过陆云野凌空斩出的剑气。就在此刻,陆云野脚底生风如闪电般欺身而进,三寸劲轰出!

一剑、一拳,陆云野分攻,纵然是白凤有轻功高明这时亦是不能躲开!

白凤双臂横抱着墨月离焉能出招?若是不出手招架,便是自己亡命之时!命重要?是的,命重要!既然陆云野陆云野不顾墨月离的生死,自己又何须顾得了?登时便松开了手出招招架陆云野。

“砰”的一声,两道掌劲顿时分开,陆云野随即斩出一道罡气席卷至白凤,一卷剑布抛向墨月离,卷住她的细腰。凌空三丈,墨月离若是直接砸到树上又或是底下有尖锐之物,她焉有命在?

那白凤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撮白羽,白羽如光疾刺下坠的墨月离,甚有几根白羽的目标不是墨月离而是陆云野那条系着墨月离性命的剑布。此时此刻,墨月离穴道被封不得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白羽落到自己的身上,看到陆云野的脸庞之时,明眸中多了欣喜。

纵然是生死,陆云野亦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墨月离的身前,何况这区区白羽?陡然间,陆云野剑芒大涨,一招“风雷引”迸发而出,那白羽一瞬间被搅得稀碎,风驰电掣之间,陆云野使出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一臂搂住墨月离。

“嗯”,只听得陆云野暗哼一声,眉头一皱,肩上一阵剧痛之感传来!

”你怎么了?没事罢?“墨月离察觉陆云野神色不对,担扰道。

陆云野淡然一笑,道:“没事,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事罢。”

墨月离此时亦是抛开先前在脑中重重不悦,莞尔一笑,道:“我没事。”

白凤从天而降,笑眯眯地看着陆云野一男一女,你侬我侬,道:“没事,待会就有事了,两位不用着急。”

陆云野解开墨月离的穴道,踏出一步护在墨月离跟前,道:“你就是天机堂堂白凤?”

白凤不答算是默认陆云野的话,转而道:“从我踏进这片林,你就一路跟着,兜兜转转几圈都没能把你甩掉,不仅如此,你的轻功竟能跟得上,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陆云野道:“如果你不是带着人,我肯定追不上你。”

白凤笑道:“哈哈,你倒是实话实说,没错,没有你身边那个累赘,你绝对追不上我。”

陆云野道:“我确实追不上你,但你的轻功也绝非天下无双。”

白凤疑道:“哦?还有谁比我快?”

陆云野道:“云峰逍遥二老。”

白凤冷冷道:“哼,胡编乱造,今日若不是见识过他们的轻功,我还真被你糊弄了过去,他们若真的比我快,那站在这里的就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

陆云野道:“你本就占了便宜,墨千城离你多远,你应该有数。这树林繁茂寻不到你的踪迹,不然未必就不能留下你。”

白凤笑道:“成王败寇,我只在乎结果,即便你说的不错,可我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墨月离道:“哼,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谁又能证明你就是比我云峰飘渺经强?”

白凤道:“谁强谁弱,自有江湖人看在眼里,我也不多废话,倒是你们?莫不是想着有援手不成?一直拖着时间。”

陆云野只觉得一阵好笑,心道:“什么还有这等事?这鬼林子还能有人找得到?”

墨月离、陆云野四目相视,皆知这密林之中哪会有有出手相助?十大门派,除去尚在云州成的寒梅宫,其余九派都在海上按兵不动,纵然是墨千城、宁叶莲赶回去搬援手也不可能如此之快找得到这里。

白凤续道:“我一向惜才,我突然想给你们一个选择。”

陆云野调侃道:“愿闻其详。”

白凤道:“我瞧你武功不弱不如加入我堂,天机堂副堂主之位,非你莫属。云天盟在江湖是何等威望,天机堂副堂主之位虽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放眼整个武林,谁又能拒绝?这不比你呆在云峰强?云峰能给你什么?我天机堂给双倍,他云峰没有的,我云天盟也有,即便是如你眼前所爱,云天盟并不缺乏,一声令下,都是你的!”

白凤不知陆云是何门何派,只当他是云峰一脉,是墨月离的师兄弟,见他武功不凡乃是真心实意要收他入天机堂下。所许诺之言亦是肺腑之言!

陆云野笑道:“那倒是多谢你的美意了,我生来懒散不受约束,做不得你那副堂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此生一人足以。”陆云野回头看了一眼墨月离,这是第一次他向墨月离吐露心声。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四 墨月离亦是第一次听闻陆云野吐露心声,在此之前皆是以为陆云野是见异思迁之徒,花花肠子,处处留情,先有姬如常之孙女再有漫月山庄千金陈月投怀送抱。

任谁看到自己所爱与其他女子暧昧,她都不会开心。墨月离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她亦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亦是希望在江湖的刀光剑影之中觅得此生归宿。

这时陆云野为他只身涉险,吐露心声,纵然此前有百种不快,也在此刻烟消云散。含羞默默低下,面如桃花泛红,不敢看向陆云野炽热的眼神,小女儿的般不安蹭着脚,嘴角微微上扬,浅笑。只是,这是心底忽然想起在四年之前,偶遇的那个少年,那个曾经脸红耳赤拨动她心铉的少年,此前自己曾上玄元剑派一探,竟得知他已死,纵然是百般不愿相信,可玄元剑派掌门唐之轩与她爷爷墨千城的交情至深,断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之上欺骗于她,眼前的陆云野眼眸与当初的陆云野极为相似,年少之时那份欢喜似乎也在陆言的身上亦有几分。她不知对陆云野是何种情意,对陆言又是何种情意,陆云野故去多年,自己仅凭的不过是一纸毫无回音的相思,可在她心中仍是有着一席之地。直到陆言横空出世,那双眼睛像极了陆云野,三番几次舍命相救,墨月离不知其中缘由,但在她心底隐隐已有陆言的几分影子,不然亦不会三番两次对他不曾留有好脸色。如果遇到陆言在前,我想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如果陆云野没死,即便陆言再好也抵不过陆云野初见时那一份惊艳,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如果陆云野与陆言同是一人多好..........

这时,剑魔山一道惊雷炸裂,将沉在思绪中的墨月离拉回现实,也似乎在提醒着陆云野在漫月山庄时心底说过的话:我在不要脸想着墨月离,我陆云野就是狗!”

陆云野心底道:“嘿嘿,做人,狗一次不过分罢,这又不违背江湖道义,嘿嘿,反正我是狗!”

白凤忽然拍手叫好,道:“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真是感人,我都有点迫不及待要棒打鸳鸯了,墨月离,要是他死在我的手下,你当如何?”

墨月离凛然道:“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不然我不会让他死在我前头。他若死了,我不会独活,但你也得陪葬。”

白凤笑道:“好,好一个烈女殉情,那你呢?墨月离死了,你当如何?”

陆云野道:“黄泉路上,执子之手,与子相伴。”话音刚落,陆云野趁机握住墨月离的手,佳人在侧,陆云野又岂会让她离去?

白凤道:“那便看看你们本事如何?既然你不肯入我天机堂,那便下黄泉罢!”白凤悍然出手,又是一撮白羽先至。

陆云野亲眼看到过白凤是如何施展白羽,又是如何瞒天过海从宁叶莲的身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墨月离的,如今故技重施,陆云野又岂能上当?一只手牵着墨月离,挥舞着长剑,斩出一道罡气。霎那间,白羽便破了软弱无力的在空中飘舞如细雪。“细雪”之中,陡然出现一人影,双手各握着一片白羽。

那白羽可不是寻常的白羽,其名曰:羽刃,乃是白凤的独门武器,看似与寻常白羽无异,实则其锋利之度与宝刀,宝剑无异。

白凤速度之快,他早已领略,但没想到交手之时,他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眨眼之间,白凤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轻飘飘的羽刃对着陆云野的后颈一抹。陆云野随即起剑招架,长剑忽然怪异的从自己腋下探出刺向白凤。陆云野这一剑来的十分巧妙,逼迫的白凤不得不在空中翻了几个叻,后撤几丈。

白凤道:“放开手来吧,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在你倒下之前,你的梦中情人我不会动她分毫,要战就战个痛快。留下你的名号,我白凤羽刃之下不杀无名之鬼。”

陆云野道:“陆言!”

届时,陆云野已经放开的墨月离的手,他相信堂堂天机堂之主不会言而无信,白凤看起来不过年长他十岁上下,亦是如同陆渊霆一般心高气傲之辈,说出口的话断言不会食言。陆云野先后一一领教过神农堂赵元海、神殿司徒南的高招,只差眼前的天机堂未能一较高低,能痛痛快快与之一战也是陆云野梦寐以求之事。

陆云野对着墨月离道:“你暂且休息一番,我去去救回。”

墨月离道:“多加小心。”

陆云野点点头,长剑在手,一股凌然战意迸发而出,道:“白凤,请吧。”

白凤道:“请!”

陆云野右手长剑一提,步伐由慢至快,歪歪扭扭的朝着白凤刺去,这一剑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蕴含着无穷的变化,越是凌乱越是破绽百出,方能引得对手出招继而攻其不备。此招剑理与陆云野所学玄元剑派之剑理有驳,剑理之上大多数讲究招招抢攻,以致于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疲于招架,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此理。然而,陆云野这套有驳常理的剑理实则是唐枫在荒岛多年无聊之时,偶然顿悟。

白凤欺身而进,右手捏着羽刃,运劲而上,白羽刃在他的掌间兀自盘旋与金轮一般,手掌一抬呼在陆云野的面目之上,腿间一横,一招“一马平川”截在陆云野的小腿处,令他退无可退。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手腕往上一翻,横架在白凤的小臂之上,侧步一招“中流砥柱”膝盖骨顶出,冲向白凤大腿上的“血海穴”。

哪知白凤变招的速度极快,一掌自陆云野横架小臂的腋下突出,直戳陆云野的“极泉穴”,要说着“极泉穴”尤为重要,轻轻一点便能让人痛不欲生,更何况白凤这指劲,一戳下去,陆云野半边身躯都要麻痹。陆云野既是习武之人也是学医之人,周身大穴要害岂能不懂?只见他右手手肘微微弯曲,长剑剑尖收回,改用剑尾顶向白凤这来势汹汹一指。

白凤与陆云野拆招五十回合,陆云野使出数次重明剑诀、天罡三十六剑,皆不能伤得白凤,只是划破了他的衣物,白凤不禁在轻功上超凡,其身法更是一等一的强悍,陆云野的剑式凌厉无双,可偏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能重伤白凤。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五 墨月离在一侧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们的比试,又见陆云野的剑法无双,凌厉至极,一招一式皆在白凤的要害之处,五十多回合下来稳占上风,白凤身上的白袍乃是身上都有浅浅的剑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底,心道:“陆言的剑法果然厉害,四次见过他出手,所施展的剑招皆有不同,每一招都颇具灵性、巧妙。我虽得爷爷、奶奶亲传,可这剑法、轻功却远远比不上陆言,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派高人门下弟子,脱身之后,我一定要细细问他。”

身在其中方能知其境,墨月离的武学造诣远远比不上陆云野、白凤,她所在的武学境界不过是接近一流高手,但却没能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因此看不出陆云野此时正在陷入窘状之中,看似陆云野处处压着白凤一筹,实则唯有陆云野心知肚明,自己所占的不过是剑法超强压迫的白凤进不得他身,他已经使出自己接近九层的实力,而那白凤看似狼狈,实则面对陆云野游刃有余,轻盈的白羽刃吹可断发,锋利无比,时而夹杂白羽一同出手,陆云野险些着了他的道。

两人空翻彼此擦肩而过,陆云野登时抬手一剑往身后刺出,但那白凤似乎早有准备,不知何时指尖已经有了一掌之厚的白羽,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掌心贴着白羽左右横拍,那白羽虽是柔软之物,可堆积一指之厚,白凤运劲其间,而陆云野的长剑剑脊无锋,不能破开白羽,一来二往,长剑的劲道已经化解了七七八八。

白凤稳住身形,将已经破碎的几根白羽一挥,咚咚咚几声,那白羽竟然稳稳的插在枯树之上。

墨月离惊道:“这鸟人好高深的内力,挥羽成雨,柳枝当剑,这招式我也是见过唐之轩叔叔施展过,不知这鸟人较之唐叔叔,谁能技高一筹?”

陆云野侃侃笑道:“白堂主,再打下去,你这一身毛羽袍可就没有几根毛了。”

白凤亦是不恼,拍拍身上的尘土,吹了一声口笛,骤然间那怪鸟不知从何处而来,齐聚在白凤头顶六寸,指着它们道:“这个,不劳陆公子担心,我身上的没了,它们身上多的是。”

陆云野嘿嘿一笑,道:“哈哈,白堂主,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不知能否有幸看到这群走地鸡,走出深林。”

白凤道:“我能肯定你不能活着看到,但你的小女人就可以,清明之时,你大可以托梦告诉她。”

陆云野道:“鹿死谁手尚未知,出手罢!”

只见白凤身形一动,行云流水般,指尖频频,一道残影卷气地上的枯枝落叶,人已经到了陆云野的身后,一手捏着白羽刃,一指连点陆云野后背几处大穴。

墨月离被白凤这神出鬼没的速度吓了一跳,担扰道:“陆言,小心背后。”

陆云野的身法稍慢白凤一筹,但他听声辩位的功夫在唐枫的教导之下已是大成之境,只觉得背后一股劲风势如破竹,陆云野身形一转,长剑挺出,一招“春水东流”信手捏来。

白羽刃之光乍涨,白凤的指法更是不弱,任凭陆云野的长剑如何使出,他的中、食两指始终如同苍蝇一般,寻找陆云野剑招之中的缝隙。白凤武功之高不禁胜在他轻功、身法,更在于他的点穴之法,在江湖上传闻三大指法:惊神指法,双掌十指疾出,连点十大大穴位,快如闪电;纯阳指法,精纯内力,威力极强,一指能可破巨石;第三种指法更为惊人,已经在江湖之上消失十余载,其名为大荒指。

陆云野瞧着白凤运指手法,登时想到唐枫曾讲过的惊神指法与白凤的起手式十分相像,惊道:“你这....指法......惊神指法?你是泗水道人的徒弟?”

白凤听闻陆云野道出指法之名并不以怪,但听的他道出自己师傅的名号之时,一阵错愕。他的师傅退隐江湖已久,十年前就已经过世,在世之时也不见有亲朋好友上门拜访,陆云野若是上了年纪的老者认出惊神指法倒也不稀奇,可陆云野看着年纪不过二十怎么可能见过惊神指法?怎么可能知道他师傅的尊号?

白凤后跃数步,心道:“莫不是这小子与我师门有渊源?可师傅生平结交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小子不会在糊弄我罢?”,说道:“小子,你是谁,遵师是谁?报上名来,若是我师故交之徒,今日之事我放你一马。”

陆云野的眼神暗暗闪过一道精光,这泗水道人本是江湖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二流高手,性情十分不受人喜,时常干些偷鸡摸狗之事,声名狼藉,但毕竟是小偷小摸并没有引起正道之士的关注,直到这泗水道人觊觎一良家妇女之美色,夜半三更潜入其门户干那不耻之事被人发觉,竟将那一家二十口人全部杀绝。此时一出当地正道之士合力围剿泗水道人,奈何那泗水道人东窗事发之时就已经逃之夭夭,躲进深山老林之中,不敢出来。

一年之后,泗水道人再现江湖为祸四方,昔日曾经追杀过他的正道之士一一遭到他的报复,断臂、断腿、死于非命,泗水道人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一手出神入化的指法、卓绝轻功,一时间啊臭名昭著。恰逢陆云野之父陆杰在此执行唐少安交代之事,听闻泗水道人恶行,只身追赶三天三夜,那泗水道人之武功乃是意外在一石窟中发现,刻画在石壁之上的武功十分精妙,泗水道人资质平平不能完全领悟,即便如此仍旧是寻常高手不能敌。但陆杰乃是玄元剑派首席大弟子,唐枫亲授十余载,武功又岂是半道出身、学艺不精的泗水道人能比拟?陆杰一剑削断泗水道人一条腿,陆杰受了他一指,足足修养一个月才恢复如初。此后,泗水道人便在江湖绝迹,但他那惊神指法威力之强,陆杰记忆犹新,问过唐枫之后才知惊神指法一事。

所谓冤家路窄,陆云野之父曾以一己之力杀的泗水道人不敢露面江湖,此时此刻,数十年之后,陆云野再遇泗水道人之徒白凤,白凤之资质较之泗水道人不知强上多少,泗水道人未能悟通武学精髓,白凤沉浸十余年终于悟通,凭着轻功之绝、指法之强,二十八岁便已经坐在云天盟天机堂堂主之位,如今执掌天机堂已有一年之久,不可谓不强!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六 白凤见陆云野低头不语,不知他在耍什么把戏,喝道:“小子,我问你话你呢,遵师是谁?报上名来?”

陆云野道:“原是江湖恶徒之徒,怪不得,怪不得!曾经一前辈未完之愿,今日我便替他了却心愿。”陆云野口中所说前辈正是陆杰,有墨月离在侧,陆云野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昔日的陆云野已死,时机未到,他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再闻那些不知真相愚人唾骂之言。

白凤脑子登时想起泗水道人平生最憎恨之人,那人害得他只剩一条腿,险些死去,余生更是不敢露面江湖在荒山野林终老。泗水道人将那人名字贴在稻草人之上,木桩之上、木偶之上,日复一日,白凤至今记得自己每天在“陆杰”身上戳上千指,不完成便不能用膳,小时不识得泗水道人为何对陆杰恨之入骨,直至泗水道人临死之际才道出原因,并让自己学成之时上玄元剑派取陆杰首级前来祭拜,待到白凤学成之时,陆杰早已归隐山林多年,根本寻不到陆杰的踪迹,再听闻陆杰的消息时便是神农堂传来的消息,赶到临安城郊,陆杰的尸体已经不见,原先的草屋也已经成了一堆废墟。届时,陆云野一说“前辈”遗愿,白凤除了想到陆杰之外,更无他人。

“你是陆杰的徒弟?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还想拿陆杰的儿子狗命祭拜我师傅,没想到才打听到风声他儿子上了玄元剑派,他儿子就死了。也好,拿他徒弟的命也一样。”

陆云野道:“我并非陆前辈之徒,但是与他相交甚好,情同父子,泗水道人在他手上活命乃是他生平一大憾事,今日我便替他圆了!”

白凤哈哈笑道:“哈哈,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杰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养育他三十多年的玄元剑派都能眨眼间背叛。玄元剑派掌门三代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三代人待他不薄却无一落得好下场。唐枫待他如亲孙,被他偷袭致死,唐少安待他视如己出,因他背叛之事郁郁而终撒手人寰,唐之轩待他情如手足,虽不是亲兄长却与之无异,到头来换来他一句出卖,独子身死临安城郊,若不是结拜大哥张云逸出手及时,玄元剑派这时的掌门已经是唐松一脉。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师傅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他陆杰算什么?五十步笑百步?他陆杰做的可比我师傅绝的多,哈哈哈哈.........”

陆云野早已气的脸色煞白,喝道:“住口!”

白凤笑道:“怎么戳到痛点了么?哈哈,你心目中的前辈高人就是这么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怎么现在知晓陆杰的真面目不堪其扰?哈哈,想想自己的师傅一向以正道之士自居,两耳不闻江湖流言蜚语,突然听到别人戳破他的假面具,接受不了罢?哈哈,后悔也来不及了,陆杰已死,除了你交代他尸骨在何处,自断一条腿,我便绕过你。”

“受死吧!重明剑诀第二十二撼山河!”

陆云野眼睛泛着一丝血色,紧接着剑芒暴涨,一股真气自体内疯了似的冲出,漫天飞舞的枯叶在他身侧,陆云野一个箭步窜出数丈之远,他的身影随之变得虚幻,一道残影、两道残影......四道残影一闪,白凤跟前一道白虹接踵而至。、

墨月离看着动了怒气、杀意的陆云野,脸色变得惨白。她从不知陆云野来自何方,师承何处,看着陆言(陆云野)愤愤不平之色,显然是与陆杰之间有者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下心乱如麻,如果陆言(陆云野)当真是陆杰的弟子,陆杰与玄元剑派之仇已经是不共戴天,云峰素来与玄元剑派较好,唐之轩叔叔待自己亦是甚好、唐雪翎............墨月离不敢继续想下去,云峰爷爷奶奶、玄元剑派唐叔叔、唐雪翎,陆言(陆云野),自己该如何选择?一抹愁绪涌在心胸,不知不觉已不再看陆云野与白凤。陆云野刚刚带来不久的欣喜也逐渐被愁绪替代!

陆云野所施展的撼山河极快又狠辣,施展撼山河之时,陆云野已经毫无保留实力,他不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辱没陆杰,如陆杰之行真是不端,陆云野甘愿替父受过,这也是陆云野在玄元剑派受到不公之时能忍让继续留在玄元剑派,可如今他已经得知真相,自己的父亲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岂能容得白凤出言不逊?一股男儿血性涌上心头,陆云野施展的撼山河失去了几分轻灵多了几分狠辣。

撼山河一经施展,剑势连绵不绝,如山河般气势磅礴,一剑一流水,一剑一高山。陆云野脚踏行云流水般,撼山河的变幻尽数施展。这白凤轻功虽高、身法虽佳,可在陆云野“撼山河”笼罩之下竟然无处可躲,东躲西藏,夹缝求生。

这二十二式乃是陆云野在云州城施展之后所带来顿悟,昔日唐枫传授二十二式撼山河之时,因变幻之繁、气势磅礴,陆云野尚不能领悟,习得形而不能悟其道。继而看到神鬼莫测的剑魔山之后,对撼山河的领悟更入一分,如今气急之下不知为何信手便使出了这一招。

陆云野大喝一声:“着!”之间长剑没入白凤的小腹,就在此时,白凤竟然不可思议般的翻转身体,一指神不知鬼不觉的点在陆云野胸前:璇玑,关元、巨阙。人如遭到电击一般不自觉地颤抖数下。

陆云野只觉得胸前气血不畅,撼山河最后一式也因此停顿不能使出,“噗”只觉得喉间腥甜不已,一口血喷在白凤的脸上,临时聚气,趁着白凤不防之际三寸劲一拳轰在白凤的胸前。借此机会陆云野倒飞而出,在自己的胸前连点几下穴位,顿时拉起墨月离的手,顾不得解释,只道一声“走!”,两人的身影便没入林中!

白凤愣了一下,陆云野那一拳三寸劲威力并不是很强,待他要唤出怪鸟追赶之时,这时,三寸劲的拳劲在胸口隐隐作痛,顾不得追赶陆云野盘腿而坐祛除暗劲。

陆云野撼山河那一剑虽然未能洞穿他的小腹,白凤那不可思议翻身着实险到极致,堪堪而过,仍是被剑气所伤,但并无大碍!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七 陆云野胸前遭白凤惊神指法连点三大三大穴位,强悍无双的“撼山河”式如同悬崖勒马,戛然而止,就在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丹田之处迸发出一股真气直接冲穴,故而陆云野的“撼山河”式“死而复生”,但剑法、剑招讲究行云流水,连绵不绝,陆云野遭到这一突变,威力已经大打折扣,仅仅是撼山河式的剑气伤了白凤的发肤。喉间吐出鲜血正好落在白凤的脸上,趁着白凤眼睛被自己鲜血掩盖霎那间,左手运劲三寸劲迸发而出逃脱,只是用在三寸劲上内力不足两层。

陆云野之所以惨败在白凤手上,并不是因为两人武功相距甚远,而是陆云野心浮气躁被白凤激怒之后,出手分寸大乱,一心一意只想着将白凤斩于剑下。白凤武功确实力压陆云野一筹,其武功与神殿司徒南平分秋色,陆云野杀不了他,他要杀陆云野也绝非易事。

与白凤缠斗近百回合,陆云野的内力消耗巨大,拉着墨月离一路狂奔,墨月离小腿曾中白羽,飘渺经不能施展到极致,陆云野隐隐觉得自己胸口之间有一股真气堵塞在那,体内的真气运行不畅,惊鸿影的速度更是大打折扣。两人并肩携手,在密林之中穿梭三里之后,见身后并无白凤,悬着的心这才着地,躲在一棵老树下调息。

陆云野见墨月离闷闷不乐,与刚刚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以为她担心白凤赶到,便开口安慰:“阿离,不用担心,是我疏忽了,白凤的武功虽高,如果不是我中了他的激将法,他也奈何不得我,待我调息一会恢复内力,咱们再走出密林。”

墨月离晗首不语,眼神迷离,飘向远方。

陆云野续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或者伤到那里了?”

这时墨月离缓缓看着陆云野的眼睛,道:“你真的是陆杰的弟子?”

陆云野一凛,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道:“我是不是陆杰的弟子有那么重要么?”

墨月离肃容道:“如果是,请自便,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不是请明说你们之间的关系。陆言,你究竟是什么人?三番两次救我于生死之际,我墨月离知恩图报,但有些事不得不要知道。”

陆云野沉默不语,自己该如何对墨月离坦白?要他说跟陆杰五半点关系,陆云野是万万做不到的,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连父母都不敢承认,枉为人子!

墨月离见陆云野一言不发,心头已有了答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情未到深处,何不放过自己?日后陆云野身份大白,江湖正道其容得下他?罪人之子当如此,其徒岂有善终?

墨月离站了起来,瞧了陆云野几眼,当下向外走去。

陆云野道:“你去哪?”

墨月离径直的走着,默不作答。

陆云野喊道:“我是谁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墨月离道:“陆杰害唐叔叔一家险些家破人亡,唐少安爷爷被他气死,雪翎哥哥被他害死,这还不够?如果你真是他弟子,早日上玄元剑派,把本该是玄元剑派的东西归还,唐叔叔为人宽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是你执迷不悟不肯归还,那便是与玄元剑派、与云峰为敌。”

陆云野道:“那归还了,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这话刚出口,陆云野便觉得自己十分卑微。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墨月离不答,头也不回的走着,她心知纵然她心上有陆云野,但陆云野身份有别,爷爷墨千城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既是长痛不如短痛。

陆云野续道:“也好,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剑魔山错综复杂,又有云天盟虎视眈眈,送你回到云峰之后,此生就此别过,再见亦是陌路。”

陆云野骤然提气,朝着墨月离的背上点了穴道,墨月离不知陆云野竟然会出手偷袭自己,柳眉倒竖,喝道:“你想做什么?”

陆云野叹了几口气,苦笑道:“阿离,不要怪我,白凤可能正在率领天机堂徒众在附近找我们,你这一出去,我担心再度落入白凤之手。待我调息几天,恢复内力,我们再走。”

墨月离温怒道:“我的生死与你何干,快解开我的穴道。”

陆云野并不理会,反手点了墨月离哑穴,随即盘腿而坐,调息。白凤那一指封了他的穴位,内力浑厚,陆云野以自己内力冲穴遭到反噬受了内伤,不过伤的并不是很重,微微调理几天就能恢复七层实力,最麻烦的是胸前的穴道并没有完全解开,内力在体内流转之时仍是不畅。他的内力又差白凤一筹,冲穴一事风险极大,随时可能遭到反噬加重内伤,可这穷山恶水之间,外面又是云天盟的人,没有内力浑厚之人为他解穴,只能靠自己了。

体内真气稳稳而起,辅以唐枫所传独门心法,真气循着丹田、大周天循环。陆云野的神情也在真气流淌过程中变的一阵青一阵紫,乃至煞白毫无血色。额头细汗如麻,流注至双腮,伴随之暗哼之音,头顶氤氲白气慢慢升起。

数个时辰,陆云野忽然睁开眼睛,口中狂吐鲜血不止,地上的血迹足足可容纳巴掌大的小坑。陆云野长舒一口气,倚在背后的大树平复这股汹涌澎湃后劲。

白凤以精纯内力施展的惊神指法,造成了伤害非同小可,陆云野强行冲穴,虽然成功解穴,但这股真气突然反噬,陆云野独木难支,导致原有不小的内伤雪上加霜,实力不能恢复至七层反而只有五层,犹如当头一棒。剑魔山,剑魔老人摆擂在即,目前还不知苍无言身在何方,自己却先遭了殃。剑魔山又处处布满危险.........

事已至此,再多叹息也是徒增伤感而已。

墨月离看着陆云野吐出的血迹,又看到他的神情,猜到了十之八九,心道:“他肯定受了内伤,剑魔山上除了云天盟的人就是十大门派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独身前来还是有同伴。他送我回云峰,我该不该向爷爷说明他的身份?留下他在云峰养伤?云峰弟子多次蒙他相救,我.......可是唐叔叔,雪翎他们.........”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一笑扬(八 墨月离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关心陆云野的伤势,虽然她被陆云野点了哑穴,但陆云野不可能一直封住她的穴位。心道:“看他面容憔悴,应该伤的很重,可我若是聊表心意,那他岂不是更加误会我对他割舍不得?虽然我确实舍不得他,可........”

就在墨月离胡思乱想之际,陆云野已经走了过来,两指朝着自己的身上连点数下,穴道已解,刚刚被陆云野封穴之时的那股怨气看着脸色些许惨白的他,话堵在胸口,嘴巴张了张,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陆云野不知女孩子的心思,见墨月离似乎要发作了,抢在她跟前,道:“刚刚得罪了,阿离,我也是迫不得已,白凤纯元真气封住了我胸前几处大穴,我要冲穴,只能把你穴道封住,你要是有怨气尽管发作。我保证不还口。”

墨月离看着陆云野这副任劳任怨,满心愧疚的模样,心铉咯噔拨动,道:“你....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想开口问道“你伤如何?”话到嘴边撇了一眼远方,还是没能说出口,当即换了说辞。

陆云野看着墨月离那句开头,来不及欢喜便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耷拉着脑袋,双眼空洞无神甩向天空,道:“不会有以后了,下次见面,也许我们就要兵戈相见。”陆云野不由得自嘲几声。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次?既然墨月离门第之见如此之深,别说自己是陆杰地弟子便是如此,倘若自己说明自己是陆杰之子,那当如何?怕不是下一秒,自己的肩上就会多了一把冷冰冰的长剑。与其如此,不如放过自己罢。

墨月离听的那句“不会有以后了”,心间一凉,一瞬间失了魂魄,嘴角喃喃道:“是啊,怎么会还有以后呢?仇人的徒弟,那也是仇人啊。”

陆云野道:“走罢,我们沿着一条线直接走肯定能走出密林的,上次我在这里迷了三天,也是这样才走出密林的。只要走出到了岸边找到其他门派的船就好了。”

墨月离脱口而出,道:“那你呢?”

陆云野摇摇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要留在剑魔山。”

墨月离道:“非留不可?”

陆云野道:“非留不可。”

墨月离道:“为了什么?你与白凤交手,那就是与云天盟结下梁子。他们人多势众,高手数不胜数,你打不过的。”

陆云野道:“我知道我打不过,我死志已决,如果不能证明他的清白,生死何足惜。”

墨月离疑道:“那人是谁,值得你用命去证明。”

陆云野抬头看着天空,脑子里闪过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轻叹一口气,道:“走罢,阿离,留在这里多一分,那就多一份危险。”

墨月离听陆云野言语闪烁,不肯之言那人的名讳,心下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知道陆云野不肯说,她也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一路沉默不语。

陆云野走在墨月离前头,走了三个时辰,突然发现,在他们前面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陆云野的脚步顿时停了下去,靠着一颗老树后面,四处张望。

血腥气如此浓厚,明显这场厮杀刚发生不久,贸然进场恐遭埋伏。

突然之间,墨月离沉声道:“是寒梅宫的人,不知道遭到云天盟哪路高手的伏击。”

张望了半盏茶的时间,陆云野确信附近没有人之后才上前查探。足足有二十三具尸体,这其中寒梅宫的弟子死了三个,在这里面陆云野还瞧见了龙御山庄的武荆等六名随从,不过皆以断气,生息全无,剩下的尸体,陆云野并不能分辨是何门派,或者全是云天盟的人马。

陆云野瞧着奇怪,道:“奇怪,寒梅宫明明在云州城,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九大门派不都是在船上?为何寒梅宫不与她们回合,反倒跑上剑魔山来了,难道她们也是被引诱到此地中了埋伏?”

墨月离道:“你怎么知道寒梅宫在云州城?”

陆云野道:“我路过云州城时恰好碰见寒梅宫一行人。阿离,九大门派已经全部在海上了么?他们既然已经全部聚集至剑魔山,为何不联手一举出手。”

墨月离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些事都是由我爷爷操持,不过据我所知,九大门派确确实实已经抵达剑魔山的海域,距离剑魔山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不过他们各自隐藏海域一边,靠着书信往来。”

陆云野晗首沉思,道:“原来如此。”

“少年人,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陆云野听的这声音十分熟悉,猛抬头,一看,果然是。说道:“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之人正是陆云野在云州城渡口所遇的老人。

墨月离疑道:“你们认识?”

陆云野道:“萍水相逢,不过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

那老者朗笑道:“少年人,你可知此地是何地?”

陆云野脱口而出道:“剑魔山。”这时,心头猛地一震,豁然明白了什么,道:“你.....你是......是剑魔老人?”

那老者笑道:“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剑魔老人,你向我问起乱神草、定魄草时可没有这般紧张。”

陆云野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慈眉善目、说话不骄不躁的老者竟然是令江湖正道闻风丧胆的剑魔老人?但坏人的脸上也不是全部凶神恶煞。

陆云野颇有几分愚人自嘲,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他们都是你杀的?”

剑魔老人摇摇头,道:“他们从海上被云天盟拦截,毁了船,跑到岸上遭到埋伏,就死了,不过还有一个活着。据说是她们的副宫主,现在正在石洞中养伤。”

墨月离喝道:“人呢,交出来。”

剑魔老人,摇摇头,笑道:“你这女娃娃,怎得这么心浮气躁,家中长辈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学学少年人,心平气和。”

忽然,剑魔老人手指一番,不知何时,一颗豆子已经射出,疾向墨月离。陆云野挥剑一斩,那颗豆子沉重的砸在陆云野的剑刃之上,一股巨力震得陆云野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剑魔老人,眼睛一亮,笑道:“不错,不错,能接得住我三层内力。”

剑魔无双谁堪敌,少年傲骨孤一掷 陆云野听的剑魔老人只用三层的内力,心有余悸,掌心已经冒出了汗来,心道:“唐枫祖爷爷怪不得嘱咐我若非迫不得已不要轻易招惹剑魔老人等绝世高手,我全盛时期也只能在唐枫祖爷爷手上走过二十回合,剑魔老人能和唐枫祖爷爷打的平分秋色,我又发挥不出全部实力,诶........”

墨月离突然挺剑护在陆云野跟前,道:“我来拖住他,你快走。”

陆云野错愕道:“阿离,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要走你先走,你的武功不如我,挡不了他几个回合。”

剑魔老人笑道:“少年人,你身边的姑娘就是云峰小老儿的孙女墨月离对吧,白凤那小子正在四处找你们呢。”

陆云野一凛,心道:“剑魔老人果然已经和云天盟有所交集了,这下真是进退两难,逃是逃不掉的了,我们两人要么一块被抓,要么只能走一个,罢了罢了,陆云野啊陆云野这是最后一次了,母亲、父亲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不知有多心疼。”

悄悄看了一眼墨月离的侧脸,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剑魔前辈,我们误闯此处惊扰了前辈,还请多多担待,如若无事,我们暂且告辞。”

剑魔老人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哈哈,少年人,何必那么着急,来者是客,老朽是这剑魔山的东道主,虽是萍水相逢,老朽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陆云野笑道:“前辈美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有要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离开,他日我定当登门拜访谢罪。”

剑魔老人颇为可惜的叹了几声,道:“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再多些告诉你剑魔山上的奇花异草,可惜,可惜。”

墨月离看着剑魔老人的样子甚是疑惑,江湖盛传剑魔老人杀戮成性,弹指间便要人性命,可现在跟陆云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忘年交,情感深厚。至于剑魔老人的面相,她是没见过的,再者就算见过,剑魔老人早已经退隐江湖数十年,容貌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只是这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实在难以令人联想到一夜之间屠戮上百人的魔鬼。

陆云野见剑魔老人竟不横加阻拦,喜道:“剑魔前辈,告辞。”情不自禁的拉起墨月离的手向外走去。

“等下,我让你走,但没有让你身边的姑娘走。你要走可以,她留下。”身后传来剑魔老人的声音,陆云野心底一沉。

“前辈,当真不让?”

剑魔老人点点头,不答。

陆云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斗上一斗,出招罢!”继而低下头对墨月离细声道:“你快走,我能拖住他,待会我一一出手你就逃,切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我死不了。”陆云野说出这话时,连他自己都不敢自己能在剑魔老人的手上活下来,剑魔老人什么实力?武林上下能有几人与之争锋?陆云野不过是一流高手,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一流高手。

剑魔老人的恶名,墨月离亦是知晓的,陆云野所谓的死不掉,她也知道是陆云野在自欺欺人,诚然陆云野的武功在她之上,但面对剑魔老人这样的爵士高手,三个陆云野都未必能胜出。说道:“要走一起走。”

剑魔老人笑道:“好一对亡命鸳鸯,都留下来罢,老朽不让你们走,一个也走不了。”

陆云野淡淡道:“那我要领教领教前辈高招了。”

剑魔老人道:“少年人,切勿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呼吸不畅,显然受过内伤,这个时候和老朽比试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是乖乖的带上你的小情人,跟着老朽走一趟,老朽保证这几天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

陆云野大骇,自己受过内伤剑魔老人仅凭自己的呼吸便能判断出来,足见其内力深厚。

墨月离被剑魔老人称作陆云野的小情人亦是不恼,淡淡道:“那又如何。”

剑魔老人笑道:“如何?你觉得如何?”

谈笑间,剑魔老人忽然踏出一步,继而三步弹指间竟已经出现在墨月离的背后,平平无奇的拍出一掌,枯瘦褶皱的手掌轻轻拂过像是拂去灰尘一般,柔弱无力。墨月离只觉得背后一凉,尚未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陆云野左手突然拽紧了她,将她拉过一侧,一拳挥出。

陡然间,“砰”的一声,陆云野后退一丈之远才堪堪稳住身形,而剑魔老人身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陆云野运剑抖出几朵浪花,使剑的右手上下一抬,连刺五剑。大喝道:“快走啊,阿离。”剑魔老人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朝着陆云野的剑式一架,那枯枝虽是易折之物,可在剑魔老人的手中竟如同宝剑,招架陆云野的长剑游刃有余。

“哼呲。”陆云野一声吃痛,剑魔老人的枯枝打在他的手背,一道一指宽的血痕已入眼帘,再一见,墨月离仍待在原地不肯离去,陆云野喝道:“难道你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走吗?”,墨月离看着陆云野手背的血痕心疼不已,让她独身一人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她下定了决心要与陆云野撇清关系,断了念想......拔剑而出,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我墨月离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走你自己走。”

剑魔老人笑道:“哈哈,都不必走,留下来作伴刚刚好。”

说时迟那时快,剑魔老人不愧为绝顶高手,所使的枯枝亦如使剑一般,犀利无比,陆云野施展的剑法十分的精妙,招招抢攻。可在剑魔老人的眼中这精妙绝伦的剑法始终少了一丝神韵。陆云野长剑一抖,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了过来,削掉剑魔老人半管衣袖。剑魔老人惊讶的“咦”了一句,说道:“好剑法,这一招高明。”届时,剑魔老人速度飞涨,枯枝划出一道痕迹,穿过陆云野的长剑招架,刺在他的上肩。

墨月离见状岂有再犹豫之理?云峰剑法霍霍展开,一招“捕风捉影”虚虚实实的刺向剑魔老人。

剑魔老人笑道:“你这招捕风捉影独自使出可不好,应当使那招醉里挑灯麻痹对手,虚实结合,亏得云峰那小老儿整天在江湖游荡,露他不成气候的剑法,却是连自己的孙女都教不好。”

剑魔无双谁堪敌,少年傲骨孤一掷(二) 闻言,墨月离脸色陡然一变,剑魔老人所言不差,“捕风捉影”若是以“醉里挑灯”为铺垫,古朴稳重的“醉里挑灯”可掩盖“捕风捉影”的隐藏的杀招,虚虚实实能取得最好的效果。这是墨月离在修习云峰剑法之时墨千城便已经告诉过自己的,刚刚自己之所以不以之为铺垫是因为趁着陆云野后退之际,攻其不备,意在一剑破敌。想不到被剑魔老人一眼看破自己剑招中杀意。

剑魔老人当年纵横江湖之时曾上江湖各大门派印证武功,云峰自然也不例外。一派掌门近乎是本派武学造诣最高者,对本派武功的精髓了如指掌,云峰剑法在墨千城执掌门户时,剑魔老人便已经见识过了。墨千城所施展的云峰剑法要比墨月离施展的更上一层楼,且剑魔老人栽在唐枫之手时,隐居的数十载不仅仅在琢磨自己的武学,还有各门各派的武学精髓。故而,若非本门高深技艺,剑魔老人都能略知一二。墨月离这两招算不得什么高深武学,不过剑魔老人能一语道破,仍是令她大吃一惊。

墨月离在剑魔老人“剑下”未能走出五回合便已经被剑魔老人所伤,身上近乎十道一指宽的血痕,每一道血痕都是血肉模糊,青一阵紫一阵。

剑魔老人枯枝长舞,眨眼间,一道“剑气”刺向墨月离的胸口,那一剑来的当真是可用闪电形容,陆云野仅仅在唐枫施展剑招之时见过一次,枯枝一挑,劈向墨月离的眉目,墨月离大惊失色,没想到剑魔老人的剑法如此之快,此时退无可退,唯有提剑招架。哪知剑魔老人这一招竟然是虚招,枯枝劈到一半时,竟然不可思议的化为横扫之势。

突如其来的变招令墨月离招架不住,剑魔老人这一扫要害之处乃是面门,以他的劲道,重则墨月离瞬间毙命,轻则血肉模糊半张脸以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一招“剑履山河”横扫出罡气,连番刺出三剑,强劲的先天罡气,即便是强如剑魔老人这样的绝顶高手也为之侧目,枯枝点在墨月离的肩头,枯枝随之曼舞,循着“八字”接引陆云野的天罡三十六剑。

“哼呲”一声清脆之响,却见剑魔老人手中的枯枝竟然断裂成两截。陆云野剑气连绵不绝,天罡三十六剑如洪流倾覆,逼迫剑魔老人连退数十步。剑魔老人大喝一声,背负在其身后的一把断剑赫然出鞘,断剑刷刷两剑竟然尽数化解了陆云野的攻势。

“噗”陆云野狠狠砸在树上掉落在地上,喉间血涌不止,转眼间就吐了出来。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就像死了一样。

墨月离看到陆云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近乎抽泣喊道:“陆言,陆言,你怎么样了。”

剑魔老人淡淡道:“好一招天罡三十六剑,好一个玄元剑派,好一个唐枫,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月离抱着气息微弱的陆云野,眼泪簌簌落在他的脸上,哭道:“都是因为我,每一次都是为了救我你才受的伤,你怎么这么傻。”剑魔老人那一掌拍在陆云野的背心,她可是亲眼所见陆云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剑魔老人什么修为,枯枝点在她肩上的血洞仍在流着血。陆云野本就有伤在身,再挨剑魔老人这么恶毒的一掌,焉有命在?想到于此,墨月离心如刀割,道道泪痕滑落双腮。

剑魔老人笑道:“女娃娃,你告诉我,他是谁的弟子,玄元剑派现在是何人执掌门户。”

墨月离哭喊道:“老贼,你把我也杀了吧,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直到陆云野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怀中,墨月离才清楚陆云野早就成了她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什么“门当户对”,人已死,有何用?

只有在眼前失去,才会明白最珍贵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么简单。

剑魔老人道:“你告诉我,我能救活他。”

墨月离泪眼红肿,将信将疑,道:“你先救他,救醒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一告诉你。”

剑魔老人笑道:“现在你可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要是不说那便作罢,我自有办法得知。”

墨月离心急如焚,顾不得与剑魔老人讨价还价,自己是有求于人,哪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说道:“玄元剑派现在执掌掌门的是唐之轩,他叫陆言,是陆杰的弟子。”

剑魔老人眉头一皱,道:“唐之轩是谁?我只知道唐枫有独子唐少安,难道唐少安死了?”

墨月离应道:“唐之轩便是唐少安的独子,唐枫之孙,唐少安已经过世二十多年。”

剑魔老人道:“那陆杰是谁?我怎么没在玄元剑派听到过这号人物?”

墨月离道:“陆杰是唐少安收养的孤儿,自幼在玄元剑派长大,曾是玄元剑派首席大弟子,名震江湖。”

剑魔老人道:“唐枫去哪了?”

墨月离心道:“这人莫不是有毛病?唐枫过世二十多年,人人尽知,怎么他作为唐枫的死对头竟不知?说道:”唐枫过世二十多年,唐枫过世之后不久唐少安也跟着过世了。“

剑魔老人摇摇头,觉得甚是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了唐枫.......不......不........不........不可能.........”

墨月离道:“什么不可能,这些都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随便找一人都能回答得了你,我骗你作什么?”

剑魔老人道:“那陆杰现在身在何处?”

墨月离道:“陆杰已经死了。”

剑魔老人癫狂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这小子的武功不可能是陆杰所教,是唐枫,是唐枫,是唐枫,一定是唐枫还没死,他的剑理,我比他自己都清楚。”

剑魔老人一把推开墨月离,提起陆云野,朝着陆云野的后背连点数大穴道,半盏茶的时间,忽然一掌拍在他的后背,随即一把把陆云野丢在地上。

墨月离哭道:“你在做什么?”连忙扶起陆云野。

不时,陆云野咳了一口黑血,人渐渐清醒。

剑魔老人道:“小子,你是谁的弟子,你这天罡三十六剑究竟是谁教你的?唐枫身在何处?说不说,不说我一剑杀了她!”

百岁老骨无人问,一语道破天人震 陆云野只感到体内被注入一股强大浑厚的真气,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刚想睁开眼睛看清那人的模样,突然眼前一黑,又昏死了过去。

剑魔老人以自己的精纯内力为陆云野疗伤,本意是好意,但奈何陆云野先前就已经受过内伤,加之剑魔老人的内力霸道无比,残余的内力陆云野受伤的经脉承受不住。故而,醒来之后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又昏了过去。

嘀嗒,嘀嗒

昏暗的石洞中石壁上渗出的水滴,一滴接着一滴拍打在石块上。一缕微弱的阳光从石壁的裂缝折射进来是石洞唯一的光源。

石洞很大,足足有一间正常的茅草屋那么大,甚是空旷,但这里出了一张一丈长三寸宽的石床之外已无它物。

石洞中尚有四人,两男两女,一老三少,一对年轻男女紧紧依偎在一块,男的躺在女的怀中甚是安详,女子眼睛微闭,面容憔悴,身上的衣物一大半已经被鲜血映红。那一老白发苍苍独自靠在石洞的一侧,闭目养神,恍若与世隔绝一般。剩下那女子躺在石床上,她身上的伤痕并不比先前那女子少多少,双眼顶着石洞的一处,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突然听见他们的头顶处有东西挪动,继而一道强光折射进来照亮了整个石洞。

“喂喂喂,下面那几个,他娘的一天一夜了,那混球醒了没有?剑魔老人找他问话。”

“喂喂喂,他娘的,都死绝了?给老子回个话?”

“他奶奶的,丢两个下去。”

“那……剩下的怎么办?剑魔老人说过不能虐待他们,不然他虐待我们……我们……”

“他娘的,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没看到他们被剑魔老人丢下来时就只剩半条命了吗?他们饿死和伤重不治身亡有什么区别?叫他娘的不回应老子,呸,活该。”那人骂骂咧咧的吐了一口水,从另一人的手中夺过两个馒头丢进那石洞,不一会儿,石洞又变得昏暗起来,头顶的那道口子已经合上。

洞中的四人对上面的两人熟视无睹,对丢下来的那两个馒头更是不闻不问,就这样各怀心思的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咳咳”躺在女子怀中那人忽然咳嗽起来,侧身一翻又是吐了几口黑血。

那女子微微抽泣急促道:“陆言,陆言你怎么样了。”

洞中四人正是陆云野,墨月离、寒梅宫茗瑶以及一老四人。

那日,陆云野昏死之后,剑魔老人便提着他带着墨月离来到此处,此处乃是他隐居之所不过这时已经成了囚禁陆云野他们的笼子。陆云野与墨月离到来之时,此中便已经有了那老人已经寒梅宫的茗瑶。

云峰与寒梅宫交情不深,但偶有来往,同为江湖名门正派,行走江湖多是相互帮助,偶尔是几句客套寒暄,维持着江湖十大门派同气连枝的表象。墨月离一进洞中,茗瑶便认出了墨月离,寒暄几句之后看到墨月离背上的陆云野之后跟着询问了几句,此后便沉默不语。

陆云野已有一天一夜不进一滴水,不入一粒米,饿倒是不饿,只是嘴纯干裂的可怕,虚弱道:“我没事,阿离不用担心,有水吗?我有点口渴。”

墨月离欣喜若狂,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水去。”

届时,坐在另一侧的茗瑶突然动身站了起来,道:“你照顾他罢,我去接水。”

说完,也不管墨月离答不答应,径直的朝着那水滴走去,双手捧着。

水滴并不是很频繁,但也不是很慢,茗瑶捧着手往那一站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即便是习武之人但在受伤的情况下,这一盏茶的时间于她而言漫长无比,手臂无比酸麻。

“张口。”茗瑶轻轻唤道。

清凉的山泉缓缓的流入陆云野的口中、咽喉、肺腑。

“多谢了,副宫主。”这时的陆云野已经看清了茗瑶的模样。

茗瑶柔和道:“好生歇息罢,若是渴了我再给你取水。”

软玉温香,陆云野这才清醒想到自己躺在墨月离的怀中,心道:“阿离毕竟是黄花大闺女,我与他既已无缘,传了出去恐坏了她的名声。陆云野啊陆云野,堂堂陆家男儿死死不足惜,何苦败坏人家名声?”

陆云野提起一口气在墨月离怀中挣扎了几下这才站了起来。

墨月离俏脸通红,自己从未有过少年躺在自己身上,当时陆云野已经不省人事,自己心急如焚也就顾不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嗔道“你要去哪里?”

陆云野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直直摔倒后面,这一摔恰巧倒在茗瑶的怀中。

墨月离脸色气的煞白,陆云野站起来离开自己就为了倒在茗瑶怀中?

茗瑶本就有意无意的看着陆云野,谁知鬼使神差的陆云野竟然会倒在自己的胸前,霎那间,茗瑶心跳的极快,脸上红彤彤的甚是烫,温声道:“陆少侠,你....你怎样了?”

陆云野伸手一撑本来离开茗瑶的怀抱却是弄巧成拙,碰到了自己不该碰到的地方,只觉得甚是柔软。茗瑶却是身体一颤恰似电击一般,登时酥软无力,脸上红的烫手,呼吸竟有一丝丝的沉重起来。茗瑶自幼在寒梅宫长大成人,从未如此亲近过一男子,更无男子倒在自己的怀中,甚至碰了自己不该碰的地方。自前几日陆云野在云州城神采奕奕击退神殿诸人,又以一敌二伤了皓慧心、宋玉城二人,唯独手下留情于己,月光下,陆云野与她仅有数寸之隔,陆云野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使得她失了神。现在陆云野竟“蹬鼻子上脸”触摸到自己.......

所幸,昏暗的石洞,无人能看清茗瑶此时的神情。

陆云野虽是清醒,但所受内伤十分严重,自己做了什么仍是不知道,甚至连茗瑶细微的变化都不能察觉,只道是自己碰到了茗瑶的上肩一用力推了一把,自己这才恍恍惚惚的站起来,虚弱道:“我没事,惊扰到副宫主,还请海涵。”说完,自己朝着,墨月离、茗瑶之间隔开的一大段空位盘腿而坐,又从怀中掏出几昧钟良生熬制的内伤良药吞服之后,运功调息。

两女各怀心思,看着正在调息的陆云野沉默不语,茗瑶刚刚的变化,墨月离是没有察觉到的,昏暗的石洞也仅仅是能看清对方大概的模样,致于神态更是空谈。

百岁老骨无人问,一语道破天人震(二 数个时辰后,忽然震耳欲聋的几声“骨碌碌”,紧接着头顶的那块巨石再次被挪开,“噗通”一声掉下一个人来。

这是陆云野运功调息已经完成,正坐在石床上闭目养神忽听得这一声,以为又是什么人被剑魔老人所擒,睁眼一看,原来来人正是剑魔老人!

剑魔老人扫了一眼四人,最后眼睛留在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手上的长剑忽然丢出,长剑剑柄兀自抖动,不偏不倚落在那老人的身前,笑道:“苍无言,你看看那把剑是不是似曾相识?”

未等苍无言开口,陆云野心中已经掀起了波涛巨浪,眼前那个不动声色的老者竟然就是自己苦寻已久的苍无言,心道:“苍无言果然不是剑魔老人的对手.........不过为何看不到他身上一丝伤痕?”

苍无言拾起剑魔老人所说的那把剑,端详甚久,手指竟不自然的颤抖,连着声音随之颤抖,道:“你........你.......从何.......而来....这把剑?莫不是......莫不是........你挖了唐枫的坟墓?”

唐枫故去多年,苍无言作为好友自然知晓,但唐枫的佩剑此时此刻竟出现在剑魔老人的手上,不得不令他惶恐不安。玄元剑派并无人传承唐枫这把“墨寒”,倘若“墨寒”是从玄元剑派中盗出,那也不该是这般残破。唐枫乃是玄元剑派“神”一般的存在,后辈子孙怎么可能不好好收藏?那么就只有这把剑伴随着唐枫下葬。苍无言知晓唐枫与陆杰之间的计划,也知道当年唐枫的棺材中并无没唐枫的尸体,玄元剑派虽然对外号称唐枫已死,但至今没能在主峰崖下寻找到他的尸体。自己与唐枫之后也断了联系,如今他惊恐万分,以为是剑魔老人掘了唐枫的坟墓,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剑魔老人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唐枫座下弟子陆杰举世无双,但是那个陆杰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是也不是?”

苍无言将计就计,道:“陆杰欺师灭祖,早就该死。”

剑魔老人眼睛一扫盯着陆云野,道:“陆杰在玄元剑派剑坪上当着玄元剑派近千名弟子的面前自废武功,是也不是?”

苍无言冷哼道:“这事江湖上人尽皆知,你何须问我来?”

剑魔老人冷冷道:“一个自废武功之人能教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

苍无言道:“这并不无可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弟子天资聪慧,师傅传授要诀,造就一代一流高手不是问题。”

剑魔老人道:“哼,也许你说的不错,无师自通的少年天才多的是。但是门派之所以为门派,是因为他们师承同一人,修习同一门武学,但是这些人施展武学时便显现出了差距,每个人悟性不同,领悟的剑法、剑理亦是有所不同。我倒想问问,唐枫的剑理与那陆杰的剑理可否一样?”

苍无言眉头一皱,不知道剑魔老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陆杰剑法如何,在江湖上大有人知晓,剑魔老人随便找人一问便知并非难事,开口道:“陆杰师承唐枫,但是不同于唐枫,唐枫的剑法空灵飘逸、雄浑霸道、延绵不绝这三大之最。你与唐枫交过手,自己不可能无体会。而陆杰的剑法唯独占了雄浑霸道这一样。他的剑法虽然源自唐枫,但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剑式,纵然同样是玄元剑派剑法,两人施展起来,只要是高手便可感知其中的不同!”

剑魔老人仰天大笑,续道:“那陆杰的弟子有无可能再他的身上再现唐枫剑法?”

苍无言淡淡道:“剑魔,你莫不是疯了?陆杰的弟子乃是陆杰亲授,其传承的不过是以陆杰为底子,天资聪慧尚能在此基础上融汇贯通更多东西,但是陆杰的弟子,并非唐枫的弟子,即便陆杰的弟子天资再出色,没有唐枫指导决计不可能会有唐枫剑法的影子。这些道理你不可能不懂,除非你脑子被驴踢了!”

剑魔老人道:“那你觉得我对唐枫的剑法有多少了解?”

苍无言哼了一声,道:“你自己躲在深山老林不就是为了寻找唐枫剑法破绽?三十年要是连唐枫剑法皮毛都不了解,石壁在那,自个儿撞上去,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也别问我知不知晓唐枫剑法破绽,我什么都知道,但不会告诉你。”

剑魔老人道:“哈哈哈哈哈,苍无言,你也忒小瞧我了,我做事何须求人?唐枫的剑法,我苦心孤诣三十载连他的一招一式都琢磨半个月,普天之下,我敢说除了唐枫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的剑法,甚至,我比唐枫更了解唐枫自己。”

苍无言道:“那又如何?你终究还是败在唐枫剑下,唐枫已死,你这一生之耻一生都不可雪。”

剑魔老人面目突然变得可怖,阴森森道:“你说的没错,唐枫却是死了,但是他的弟子还活着,那个继承了他所有剑法、剑理的弟子还活着。”

苍无言冷冷,道:“纵然你是天下无双,我也不信你能单枪匹马上玄元剑派众目睽睽之下杀得了唐之轩。”

剑魔老人狂笑不止,道:“唐之轩?他算什么东西?他所学的剑法没有唐枫的雄浑霸道,其余两样学的还是有模有样,但是他还不配。唐枫剑法的精髓他只学得一半,与那陆杰一样。”

苍无言道:“哈哈,剑魔,你是真的疯了,唐枫难不成还有弟子?我与他挚交多年,从不见他提及此事,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剑魔老人身形一闪,指着陆云野道:“这小子就是唐枫的亲传弟子,唐枫那把剑就是他的!”

这时,茗瑶、墨月离两女的目光纷纷投向陆云野!

陆云野一凛,不禁佩服剑魔老人起来,心道:“好家伙,就这样知晓了我是唐枫祖爷爷的弟子,怪不得祖爷爷千嘱咐万叮咛遇见剑魔老人要退避三舍。”随即转念一想“只要我封口不认,他也是没辙。”

苍无言朗笑道:“剑魔,我看你是真的魔怔了,这少年不过二十岁,唐枫过世二十多载,难不成是唐枫梦中教他剑法?奈何桥底下教他?哈哈哈哈。”

剑魔老人道:“少年人,你赶紧使出天罡三十六剑还有玄元剑派的剑法,给苍无言看看。”

陆云野躺在石床上一动也不动,道:“剑魔前辈,我伤的太重,不能施展武功。”

剑魔老人不悦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多说一次。”只见他手腕一抖,不知射出什么东西。

只听得墨月离“哎呦”一声,腿上多出了食指大小的血窟窿,血如泉涌,陆云野慌忙封住她大腿四周穴位止血,撒上金疮药。

剑魔老人道:“这一次是警告,略施小惩,下一次,要的是她的命!”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 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陆云野丝毫不怀疑他说要墨月离的命下一刻就真的要取她性命。在场四人又有谁是剑魔老人的敌手?若是他的对手又岂能被他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之中。苍无言不是,陆云野不是,剩下的茗瑶、墨月离两女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陆云野道:“拿剑来!”

只见剑魔老人衣袖一拂那把长剑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陆云野的跟前,陆云野迟疑了一会,默默的捡起长剑,施展玄元剑派的剑法。

“啊”只听得,又是墨月离的一声惨叫,原本就已经结血痂的上肩陡然间又是鲜血淋漓,血如水注。

剑魔老人淡淡道:“少年人,我的耐心是有底线的,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第三次是什么后果,我就不明说了,我杀你们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你大可继续糊弄下去。”

陆云野心底一沉,自己刚刚随意施展了几招玄元剑派的剑法,刻意扭曲自己所学的剑理,没想到剑魔老人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以墨月离的性命相要挟,心道:“即便我今日不说,明日还是会有人知道,苍无言前辈肯定是要知道我的身份的,恰好剑魔老人这么论证,省去我不少功夫。”想到这里,陆云野便心无旁骛地施展天罡三十六剑以及玄元剑派的剑招。

苍无言屏息凝气,身体竟有一丝丝的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陆云野,道:“你......你.......从何学来.......你真的是唐枫的弟子?唐枫现在在哪里........他.......他还活着吗?”

剑魔老人愈笑愈狂,看着苍无言震惊的眼色,心底更加得意。唐枫?天下第一又怎么?弟子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陆云野摇摇头,作揖行礼道:“时常听师傅提起您老,弟子代家师替您见过了。“

墨月离听得陆云野亲口承认自己是唐枫的弟子,既是欣喜又是几分怨气,欣喜的是陆云野既然不是陆杰的弟子,而是唐枫的门徒,那他与她之间便没有了隔阂,与玄元剑派之间也有了若隐若现的关系。唐枫是玄元剑派的历代掌门之一,他的弟子自然也是玄元剑派的弟子。怨的是,当她问及之时,陆云野竟然承认了自己是陆杰的弟子,心中暗暗道:“哼,好你个陆言胆敢说谎骗我。等逃出这里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仍是盖不住嘴上的喜悦,说道:“你真的是唐枫的弟子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为什么之前你说你是陆杰的弟子?”

陆云野摇摇头,无奈的苦笑,说道:“事中曲折,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墨月离嗔道:“哼,你不是又在想什么鬼理由瞎编出来骗我罢?若是你真的那么讨厌我,直说就好,不必遮遮掩掩。”

陆云野苦笑道:“我.......我.....我绝非.....有意.....唉......往后再说吧。”

此时此刻茗瑶的心里甚是发凉,听得墨月离与陆云野之间不清不楚,似乎是郎有情妾有意,而自己不知道自己对陆云野是何感想,但那种感觉像是男女之情又像是从未被男子亲近的紧张错觉。心乱如麻之际想到陆云野是唐枫的弟子,好歹也是玄元剑派中人,自己的师姐燕菱应该不会再为难于他,自己也算了从了一口气。

陆云野续道:“苍前辈,家师已经过世十年有余,弟子乃是家师晚年所收唯一弟子,师傅传授我武功后不久便因伤重去世了!”

墨月离、茗瑶两女尽是大骇,面面相觑,却是想不通玄元剑派为什么要说唐枫已死?

剑魔老人冷冷道:“真是可惜了,我已经窥破唐枫剑招,本想与他一战一雪前耻,没想到他却已经死了。唐枫,你还是输了。”

剑魔老人对陆云野之言没有半分怀疑,云天盟早就将唐枫被陆陆杰偷袭致死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纵然突然冒出个唐枫弟子,那也不过是说明唐枫贪生怕死,诈死江湖,单凭这一点剑魔老人的心中的雪耻之战焰火就消失了大半。输在一个胆小如鼠之辈的手上固然可耻,可那胆小之辈不敢应战,足以说明怕了自己!也懒得去想,这其中原因!

苍无言闻言不禁哼道:“输?你是赢了,不过不是武功上,是在活得久上。”

剑魔老人道:“区区唐枫胜的我一招半式就被你们捧的上了天,大丈夫不拘小节,三十年后的我胜的又何止是唐枫的一招半式?苍无言,倒是你奔雷剑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毫无长进。哈哈哈哈!”

苍无言淡淡道:“我志不在此,武功毫无长进那又如何?”

剑魔老人喝道:“江湖论的就是成王败寇,你身在江湖一日,终生便是江湖人,什么金盆洗手退隐山林统统都是借口,你当真以为归隐山林就能置身事外?不妨告诉你,云天盟费劲心思要找的那本武功心法说是给陆杰盗了去。陆杰归隐山林多少年了?不肯交出心法还是死在云天盟手上!唐枫若是活着,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什么归隐山林,就是贪生怕死,他要是死了此事不提也罢。”

陆云野猛地一惊,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陆杰为云天盟所杀”,自己苦寻多年终于知道自己仇人原来是云天盟,深沉道:“是谁杀了陆杰?”

剑魔老人虽然察觉到陆云野地情绪有所变化,只道是他是唐枫的弟子,陆杰叛出师门,他要清理门户,脱口而出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在神农堂副堂主柳正地手上。哈哈,少年人,柳正替你清理门户,你当感谢他才是。”

陆云野深沉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他。”

这时,石洞外来了人,原来是白凤,白凤说道:“剑魔前辈,天机堂堂主白凤有事相商。”

剑魔老人道:“什么事,直接说。”

白凤道:“剑魔前辈,我想向你讨一个人。”

剑魔老人笑道:“我就一个人,难不成是讨我?”

白凤道:“前辈莫要开玩笑了,我是想向你讨云峰二侠的孙女墨月离。”

剑魔老人道:“人是我抓来,我自有用处。”

白凤道:“可是........”

未等白凤的话说完,剑魔老人已经打断,插嘴道:“没什么可是,就算是陆盟主前来跟我说也没用,老朽心情大好,你不要乱了我的心情,不然就算你是天机堂堂主,该死的一样得死。”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二 闻言,白凤脸上毫无血色,既是愤怒更是后怕,墨月离是他用来要挟云峰的最好手段,墨月离在他手中云峰就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也是丝毫不怀疑剑魔老人话的真实性,发起疯来也只有盟主是他对手,自己死不死还真在他的片刻念想。想到这里,白凤满怀怨气与不满拂袖而去,暗暗骂道:“老不死的玩意,要不是你对云天盟还有点价值,我现在就联手三堂之主宰了你。”

苍无言淡淡道:“剑魔,你要杀便杀,囚禁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剑魔老人冷笑道:“苍无言,你急什么?现在还不是要你命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待着安安稳稳度过你剩下的七天。七天之后我就成全你。”

苍无言道:“剑魔,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剑魔老人道:“七天之后你就知道了,哦,不止你,还有你们!”

剑魔老人纵身一跃,出了石洞堵上那巨石。

陆云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找到洞中残余的枯枝败叶堆在一起烧了起来。寒冬已至,石洞中冰冷异常,这点篝火不禁照亮更多为众人取暖。

苍无言看着篝火影中的陆云野,显得十分激动,良久才开口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唐枫现在身在何方?”苍无言仍是不相信唐枫已死,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陆云野,

陆云野张望了一下四周,堵在石壁上四处运功倾听,生怕四周有人在倾听,良久,他才回到原处,恭恭敬敬的朝着苍无言行了一礼,道:“晚辈陆云野见过苍前辈,唐枫祖爷爷身在一座奇岛,晚辈离开之时,唐枫祖爷爷安康。”

苍无言老泪纵横,听的自己的好友并没有身故甚感欣慰,道:“哈哈,我就知道那老妖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墨月离心铉仿佛被什么拨动,“陆云野”三字尘封了数年,即便知道眼前的陆云野非陆云野,还是百感交集,侧目看着陆云野道:“你究竟是陆云野还是陆言?”

陆云野道:“副宫主,陆云野有一事相求。”

茗瑶道:“叫我茗瑶便好,你开口便好,我答应。”茗瑶也不知自己怎得了,陆云野都还没开口自己便已经答应了。

陆云野笑道:“云野请求今晚陆云野所说的每一句话,若是能活着出了这里还请副宫主,哦,不,茗瑶姐姐守口如瓶。”

茗瑶欣然点头。

烛影摇晃,几人的身影在微风下摇拽,陆云野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又把自己如何遇到唐枫一一道出,说到漫月山庄之时,苍无言亦是泪流满面。

三言两语,三四年的遭遇尽述其中。

陆云野突然站了起来,双膝跪地,含泪道:“陆云野恳请苍前辈为我父做主,陆云野不需天下人尽知陆杰乃是大英雄,但求玄元剑派掌门知晓,我父对得起玄元剑派,我父无愧唐少安掌门的养育之恩。陆云野身为人子,此生若不能替双亲雪冤,陆云野枉为人子。还请苍无言前辈看在陆云野赤子之心、看在唐枫祖爷爷的份上,请您上玄元剑派一趟,陆云野愿上刀山下火海报答此恩。”

苍无言听闻陆云野的遭遇已经是泪眼婆沙,陆杰是清白之躯他是知晓的,唐枫既然已经开口,陆云野又是诚恳相求,他又能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双手托起陆云野道:“孩子,你受苦啦,你说的话我答应啦,快快请起。”继而怒道:“唐松这老家伙,好无耻竟然连晚辈的东西都抢。在玄元剑派作威作福惯了,我可得找他好好算算这笔帐。”

陆云野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陆云野多谢苍前辈。”

墨月离、茗瑶两女更是哽咽不能语,两眼通红尽是泪花。

墨月离抽泣道:“你真的是陆云野吗?你为什么瞒我那么久。你...你可知.....你可知.......”

陆云野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笑道:“你认不得我,也应该认得它罢。墨姑娘大恩大德,陆云野没齿难忘。”

墨月离忽然投进陆云野得怀中,忍不住抽泣拍着陆云野的后背,道:“为什么你不早点说,知道吗,我去玄元剑派找你了,唐叔叔说你想不开跳崖自尽。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时总感觉你就是陆云野,你偏偏说自己是陆言。”

陆云野搂着墨月离,柔声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但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一旦被外人知晓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我不想你出事。”

墨月离仍是像个泪人一样。

是啊,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雨,可这心心念念的人活生生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又何尝不是大喜之事?

茗瑶既是为陆云野的遭遇万分痛心,又看着陆云野、墨月离久别重逢,纵然心中有百般醋意,还是忍不住愿他们白头偕老。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君在长江头携佳人,我在长江尾苦相思,与君痛饮长江水,日日思君不见君,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但愿君三冬暖,佳人在侧。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墨月离才挣开陆云野的怀抱,看着两侧的苍无言、茗瑶羞涩不已,脸颊通红的低下头。

苍无言笑道:“不知道墨老头心中是何滋味,这孙女就要嫁做他人妻,马上又多了个孙女婿。”

这时,墨月离更羞了,低着头不敢看苍无言一眼。

陆云野淡淡一笑,脸上稍红,他虽有点害羞但毕竟是男儿脸皮比墨月离厚了些,问道:“苍前辈,您为何会在此处,我听钟神医说您到剑魔山是为除去剑魔老人,可您身上并无伤痕,怎会受制于此?“

三人的目光皆投向苍无言,如陆云野所言,她们亦是看不到苍无言身上有一丝伤痕。

苍无言淡淡道:”我中了云天盟下的毒,十日软骨散,十日之内根本无法施展武功,不然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们出去。“

十日软骨散乃是神农堂独有的毒药之一,无色无味,与清水无异。苍无言在海域向那船夫讨了口水喝,不曾想到那船夫竟是云天盟神殿的弟子在此打探消息认出了苍无言背后的奔雷剑,碰巧遇到剑魔老人在岸边,就被剑魔老人抓到此处,已有三天。

陆云野听完也是感慨万千,苍无言这等一流高手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败在小人手里。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三 问过苍无言落至此处的缘由之后,陆云野又问了茗瑶为何不在云州城寒梅宫其余弟子身在何处。茗瑶一一道出。原来,自那日云州城之后,宫主燕菱身受重伤,宋玉城也受了不小的内伤,担心神殿的人马去而复返,寒梅宫独木难支。因而茗瑶以及龙御山庄那几人前往剑魔山海域寻找其他门派高手前来接应,不料,刚出了渡口不久就碰到神农堂的大批人马,区区几人招架不住神农堂的猛烈攻势,只能寻了最近的岸口,心想着进了密林之后还能有逃命的机会,人算不如天算,神农堂遇到寒梅宫几人的那一刻便已经发出了信号。一进树林便遭到埋伏,死伤惨重,本来她亦是死局,谁曾想这个时候剑魔老人突然出现,问清她的身份之后便她囚禁于此,幸免一死。

陆云野面吐难色,不知道剑魔老人究竟想干嘛,如若我们毫无价值何必把我们囚禁于此浪费时间,难道他兴趣爱好是想把对手活活饿死这么简单?转念一想若是我们有价值,我算半个玄元剑派弟子,墨月离是云峰的掌上明珠,茗瑶是寒梅宫副宫主,两女身份超然留着固然有大用。但我与苍无言身份低微,一个江湖游散老人,一个默默无闻之人说出去都不见得有谁能听的他的名字,留着有何用?想了许久,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开口道:“苍前辈,剑魔老人在这到底有什么阴谋,您是否知晓其中一二?我想了许久仍是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苍无言苦笑道:”这也是令我费解的地方,他抓我到这既不折磨我也不大口破骂,每天准时叫人送来吃的。我也想不通他究竟想做什么。”

墨月离道:“白凤抓我想要以我要挟我爷爷,这剑魔老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想?”

茗瑶点头,道:“墨妹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陆云野不轻不重,拿他要挟玄元剑派却是说不过去了。”

茗瑶本想称墨月离为墨师侄,按门派辈分,自己作为寒梅宫的副宫主应是与墨千城同辈,一声师侄是情理之中,从年纪分,自己今年刚刚是而立之年,墨月离方才十八,相差十二,一声妹妹并不为过,况且陆云野称她为姐姐,两人同辈,那么这一声妹妹更是无可厚非了。

苍无言赞同道:“说的不错,你们身份超然剑魔可以放手一搏,我与陆云野毫无分量留着有何用?”

茗瑶噗呲一笑,诚挚道:“苍无言前辈,你这可是折煞我们了,论江湖资历、地位,您可是远在我们之上,茗瑶说错话了还请莫怪。”

苍无言笑道:“副宫主不必在意,我就是直话直说没有其他挖苦的意思,哈哈。”

陆云野道:“苍前辈您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可否有什么法子逃出去?”

苍无言道:“我中了十日软骨散挪开几步都甚是艰难,虽然隔了几日毒性衰减不少,但还是不能多动,在这带了几天连石壁都没摸全,惭愧惭愧。”

陆云野道:“可惜我身有内伤不能轻易施展轻功,方才调息一会才恢复三层内力,剑魔老人那一掌幸亏是没用全力。”

墨月离道:“我不是好好的么,我只是受了皮外伤,云野,你说我该怎么做?”

茗瑶点头,同道:“是啊,你尽管说,我受的也是小伤不碍事。”

陆云野点点头指着另一处裂缝道:“阿离,茗瑶姐姐,你们看,就是那里,有光的地方,你们上去拿着我的剑看看能不能撬开石块,有光进来就说明外面没有石壁阻拦,兴许是一条出路。”

墨月离、茗瑶纷纷点头,两女一人提起陆云野的长剑,一人拿着苍无言的奔雷剑,各在两侧越上石壁。

叮叮咚咚的敲个不停。夜深人静,本就是荒山野岭,剑魔山偶尔几阵闷雷闪过,谁也没在意微乎其微的敲打声。

两女足足在石壁上敲了一个时辰,确定了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石壁,这才把眼光投向距离头顶三尺高的裂缝。

陆云野颇有些心疼道:“休息一会罢,不用着急。”

墨月离淡淡笑道:“茗瑶姐姐你先休息一会罢,我上去瞧瞧那道裂缝。”

茗瑶道:“我还不是很累,墨妹妹,咱们一起罢,早日找到脱身之法,大家也好逃出去。”

墨月离道:“那好,咱们继续罢。”

月光从裂缝中折射进来,在茗瑶、墨月离的俏脸之上,隐隐动人。

苍无言无奈的叹息道:“云野,我那孙女陈月,是不是今年也成年啦?”看着墨月离、茗瑶,这位游走江湖的老人突然想到自己的孙女陈月,不进感慨万分。

陆云野道:“苍前辈,不止是陈月,陈之航也开始独当一面了,陈庄主差不多已经将漫月山庄的门户交给之航打理了,您要是有空嘞赶紧回去看看。”

苍无言欣慰一笑,道:“哦?是吗?哈哈,航儿都已经开始执掌门户了,我这个做外公的真是不称职,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陆云野道:“临行之际,之航兄妹拜托我见到您老时告知您,要您老抽空回一趟漫月山庄,他们都甚是想念您。”

苍无言道:“老咯老咯,这个江湖还是得交给你们年轻人去闯,离开剑魔山之后我便去漫月山庄。”

陆云野道:“哈哈,苍前辈,等此事过后,唐掌门知晓真相之后,我也陪您游山玩水去。”

苍无言惊道:“你不留在玄元剑派?只要之轩不说,你换个名字留在玄元剑派大展拳脚未尝不可。你年纪轻轻武功又高,可以在江湖闯出一番大事业。”

陆云野道:“前辈谬赞了,陆云野哪有什么大志向,我就想着天下这么大,吃吃喝喝,走山观水,老了就在河边、山下,种上几亩良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苍无言笑道:“哈哈,像你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少年可不多,不过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剑魔说的,这江湖,一日在江湖那便是终生都在江湖,不是你想退就能抽身干干净净的走。你的仇家仍是掘地三尺要找你报仇,什么江湖规矩统统不管用平息不了复仇的怒火。还是及早抽身为好。”

陆云野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自己的父亲便是最好的例子。若是换了想法,父亲没有身怀武功心法,来的也不是柳正而是父亲往日的生死仇敌,他会因为父亲已经自废武功退隐山林了而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四 陆云野凝视着眼前的篝火,时不时的往里面丢些干叶子,劈里啪啦的燃烧着,苍无言亦是不言语,不过他面带慈笑,偶尔嘴角淡淡一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开心的事。

“噗通”就在洞中十分寂静之时,忽有什么东西沉重的砸在地上,陆云野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被两女撬落,陆云野还担心是她们其中一人没抓稳掉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掌缘大小的裂缝掉落的一块石头。这时再一看,月光已经清晰明朗了不少。

陆云野道:“阿离,茗瑶姐姐,下来歇会罢,你们再不下来我也要上去帮你们,快下来休息休息。”陆云野没有细细算过她们在上面凿了几个小时,但在心里想着定是许久了。

忽然,茗瑶发出一声“尖叫”声,之间她身躯直直地往地上砸去,墨月离见状,情不自禁喊道:“茗瑶姐姐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云野向前走了几步,向上一跃已经稳稳地接住了茗瑶,被陆云野如此横抱着不禁心跳骤然加速,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陆云野的温热......

墨月离喊道:“茗瑶姐姐,你没事罢?”

这时茗瑶回过神来,应道:“墨妹妹,我没事,你也快下来罢,休息一会。”

陆云野放下茗瑶,张开手道:“阿离,跳下来,我接着你。”

墨月离道:“那你可要接好我,摔倒了你赔。”

陆云野与墨月离撞了一个满怀,稳稳地接住。

此夜漫长,所有人里就只有陆云野带着些许干粮,三人分着吃了便入睡。漫漫长夜,三人已经悄然入睡,唯独剩下茗瑶辗转反侧不能眠,心里想着与陆云野接触过地些许。

刚刚她突然手滑跌落并非是她有意如此,而是确确实实地出了意外,她本身就受了些许内伤在云州城时,只不过伤的甚轻,在剑魔山上与神农堂的高手厮杀时亦是着了道,外伤、内伤皆有之,只不过相较于陆云野便是轻了。她与墨月离在石壁上足足凿了三个时辰,突然只见手脚一麻,双掌冒出细汗,这才使得她掉落下去,而非有意靠近陆云野。

心道:“茗瑶啊茗瑶,你可是年长陆云野十岁不止,墨月离与他情投意合,君子成人之美,切不可让墨月离瞧出了你对陆云野有非分之想,害了他们。此等念头怎能在你心里留存,还是快快休息。”

纵然心里明白自己与陆云野无果,但茗瑶亦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有意无意的就会看向陆云野,稳下心神之时便会浮现与陆云野有关的事情,甚至是想起陆云野碰到她那里之时,羞涩不已。翻了一个身,茗瑶脸颊烧的厉害,双眼看着陆云野熟睡的样子愣愣出神,不知何时才缓缓睡去。

翌日,与往常无异,四人在洞中并无太多的话语。

“喂喂喂,下面的小兔崽子,死了没有?爷爷我又给你你们送饭来了,嘿嘿,昨天两个馒头四个人分饿着肚子不好受罢。”

“是不是你们三个小年轻合起伙来抢了人家老头的馒头?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们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

“那老头来了四五天了,老子都没见过他过一步,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陆云野这时已经醒来,在一侧运功疗伤,闻的上面送饭的喋喋不休,甚是呱噪,开口道:“喂,上面的,那老人家快没气了,剑魔老人说了,要是在此期间我们饿死了,他就把你们丢下来活活饿死。“

”放你娘的狗屁,剑魔老人已经出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想给老子穿小鞋,没门。那老头饿死了就是你们三没有武德的小年轻害的。”

陆云野道:“侄儿,你快没了哈哈。剑魔老人可是知道我与老人家的关系,到时候只要剑魔老人回来,我就跟他好好讲讲,你是怎么打算饿死我们的。再者,你可知道剑魔老人为何只将我们囚禁于此而不杀?”

“放屁,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剑魔老人算个屁。不过你给老子说说,剑魔老人为何不杀你们,老子开心了明天给你加饭。”

陆云野嘿嘿一笑,顿时有了新想法,清咳了两声,凝神道:“你是天机堂弟子还是神殿弟子、神农堂弟子?”

“你问这个作甚?”

陆云野道:“你要是天机堂的弟子,我劝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声平气和的跟我说话,你要是神殿的弟子或者神农堂的弟子,你也可以嚣张一点,但前提是你们殿主、堂主保得住的你。”

“为什么?”

“因为我很快就是你们天机堂的副堂主。剑魔老人将我囚禁于此是堂主白凤的意思,他给我时间考虑清楚,昨天剑魔老人来过此处,堂主白凤也来过,你不会不知道罢?这其中说了什么,我就不说给你听了。昨天你看到白凤堂主是不是怒气冲天的离开?那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他。”陆云野想到昨天白凤想跟剑魔老人要人,结果被剑魔老人一口回绝吃了闭门羹,猜想着白凤心里定然不爽。

上面那人回想起来确确实实看到白凤十分不爽,怒气在脸,自己上前问好几句险些遭骂,但又想到剑魔老人出来神清气爽,便道:“好小子,你骗我,白凤堂主确实是生气,但是剑魔老人一脸的开心,我就不信了,你回绝白堂主,剑魔老人会开心?”

陆云野道:“你也有所不知,我回绝了白堂主是因为白堂主没能给我我想要的,但是剑魔老人给了我想要的,我答应了他以七天为限给他答复,你说他能不开心?”

那人道:“你莫不是在放屁?天机堂副堂主的位置是多少梦寐以求的,剑魔老人就是一快死老头,他能给你什么?臭小子,说谎都不打草稿的,爷爷差点被你骗了。”

陆云野笑道:“瞧瞧你这小心眼,剑魔老人能让盟主亲临,你竟然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蠢材蠢才。你在云天盟呆了几年,可听闻过盟主为了哪个英雄好汉亲自出手?亲自出手的那都是绝顶高手,白堂主虽然是天机堂的堂主,未必能惊动盟主,这你懂了?”

那人细细一想,恍然大悟,道:“好家伙,你这臭小子原来是图剑魔老人的武功。”

陆云野朗声道:“那是自然,云天盟能者居之,只要我学了剑魔老人的武功,区区一个副堂主算什么?堂主都是我的,到时候要什么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那人想了一会觉得陆云野所言极是,甚是有理,不过仍有疑虑,道:“臭小子,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让剑魔老人教你武功?你要是说得通了,说的老子我心服口服,我就信了,天天好酒好菜给你上。要是说不通,嘿嘿,你就是说谎的狗崽子,老子每天只给你们一个馒头,饿不死你们。敢消遣老子。”

陆云野道:“我且问你,武林高手为何开宗立派,广收弟子?”

那人道:“嘿嘿,那不简单?名利双收呗。”

“唔,说的不错,但是这只能让他盛极一时,而不能让他为后人所敬仰。”

“那不简单?只要他的弟子武功跟他一样高强.........大师,我悟了!”

“哈哈,你想到便好,我是剑魔老人传承的不二之选,剑魔老人已经年过百岁活不了几年,他想名震武林就必须有弟子传承他的武功,嘿嘿,我年纪轻轻剑法超群、天资过人,剑魔老人便要收我为弟子,如果我学了他的武功,再答应白堂主做副堂主,你猜猜,我几年能坐上堂主之位?”

那人大惊道:“我的乖乖,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当了副堂主可别忘了我。”

陆云野朗笑道:“好兄弟,我这人记性贼好,别人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反之,别人对我使坏,嘿嘿,我也是会略施小惩,问题不是很大,也就是他对我的十倍上下。”

那人道:“那是,那是,那是,行走江湖讲究的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好兄弟....不,副堂主,兄弟先把今天的放菜给你放下去,明天我就抓几只野味,副堂主,兄弟我也是天机堂的,在宜州分堂手下做事刘牤就是我。”

陆云野道:“刘牤是吧?我记下了。”

刘牤道:“是是是,副堂主你先吃着,明日我再过来送菜,我还有事要做。”

陆云野摆摆手,道:“去罢去罢,明日记得准时。”

“好好好!”

“兄弟,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罢?”

“兄弟,你也看到了,他说的确实不假,这可是一个绝顶好机会,咱们在天机堂摸爬打滚那么多年,连个屁的好处都没捞着,全让那帮孙子给吃了,这小子可能真有机会是咱们的副堂主,这大腿咱们可得抓紧了。”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你就说行不行........”

待到上头那两人的话声愈来愈远,墨月离、茗瑶两女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墨月离到陆云野跟前行礼,道:“小女子墨月离初来咋到,还请陆副堂主多多照顾,提携小女子。”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五 陆云野故作镇定,点点头道:“本堂主会认真考虑提携你这件事。不过无功不受禄,你也得在本堂主面前表示表示,展现展现你自己,若你无半点2过人之处,我这也不好堵堂下数百名弟兄的悠悠之口。”

墨月离意味深长道:“小女子不知堂主所致过人之处是何物,不知凭小女子这段姿容入得了堂主之眼.......”

陆云野顿时被墨月离这段话呛支支吾吾,墨月离也意识到自己话中有诸多不妥,尚有苍无言、茗瑶在侧,羞了红脸,别过脸去揪着自己的衣袖来回把弄。

茗瑶笑道:“你这堂主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啦。”

苍无言道:“不过,刚刚那小厮说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陆云野道:“前辈指的是他们说剑魔老人外出数日?”

苍无言道:“不错,剑魔不在此处,那咱们脱身的机会大大增大了,据我这几天的了解,他们二人除了送过午饭之外,其余时间根本不会来到这里。咱们有更多的时间开凿上面的裂缝。只是我身上的软骨散毒性还是十分厉害,不能长时间动弹,不然以咱们四人之力,凿开一个容纳一人大小的洞口容易不少。”

陆云野道:“苍前辈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恢复五层内力,段时间内不可能内伤痊愈,可用来凿开石壁绰绰有余了。”

茗瑶欣喜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三个轮流开凿,按照昨天凿了三个时辰便能凿出拳头大小,咱们定能在剑魔老人回来之前脱身。”

苍无言道:“不错,副宫主言之有理,咱们大伙儿还是趁早动身,多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语毕,四人便一起分着吃了天机堂刘牤送来的馒头以及一些窝窝头,剑魔老人一天只让人送一次饭,一次送来六个馒头已久十个窝窝头。窝窝头十分难以下咽,此时此刻于他们而言却是美酒佳肴不及。陆云野有心多分给她们三人,茗瑶、墨月离两女亦有意让陆云野多吃点。倒是苍无言作为长辈有意谦让自己只吃了一个窝窝头便不再伸手去拿。

六个馒头、十个窝窝头,苍无言一天下来就吃了三个窝窝头以及一个馒头,剩下的都留给陆云野她们。两女执拗不过陆云野,两人纷纷拿了两个馒头以及两个窝窝头。

吃过之后歇息了半盏茶的时间,三人便开始攀附在石壁上用宝剑开凿。陆云野的“墨寒”以及苍无言的奔雷剑都是上好的宝剑,坚韧异常,但墨月离的长剑只是普普通通的青钢剑,没来的弄几个时辰便已经卷刃缺口。而茗瑶的随身佩剑早已丢失。

果然如苍无言所言,他们在石洞中凿了一下午也没见个人影来,吃了馒头之后换了陆云野继续开凿。

如是,到了第二天,刘牤以及天机堂的另一个徒众果然准时到了,他们亦没有让陆云野失望,第一次送来一只烧鸡以及半盏茶。

刘牤道:“副堂主,嘿嘿,这是兄弟两个连夜给你们抓的野鸡,此地找不到上好的美酒,只有从摆渡的老头那高价买来一些粗糙的茶叶,您将就将就。等您出来了可别忘了兄弟两个。”

陆云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是自然,我不是说了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兄弟你这么有心,我当了副堂主,你就跟在我身边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要是我当了堂主,嘿嘿,你随便挑个分堂去哪玩就行。”

刘牤激动道:“有副堂主这句话,兄弟再幸苦也值了。”

“副堂主,副堂主,别忘了我,我....我也是陪着刘牤兄弟帮你抓野鸡的。”在刘牤身侧的那人突然喊道。

陆云野问道:“哦?刘兄弟可有此事?我虽人在石洞可心、眼都在看着你。”

刘牤连道:“是是是,副堂主,这是我出生入死的狗剩兄弟,这只烧鸡确确实实是我们一起孝敬您老的。”

陆云野晗首道:“狗剩是吧?本堂主记下了,不过你们切记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你们要是质疑我说的话可以当面去问剑魔老人、白凤堂主,但是不能再告诉其他天机堂的弟兄。有你们两个就已经够了,要是再多出十几个送饭的,我怕身边人太多,每个人都要跟着我,你们可就.......这就不能怪我这个堂主忘恩负义了。”

刘牤顿悟,道:“兄弟明白,明白,堂主这也是为我们好,这等好事我们怎么可能说给外人听呢。”

陆云野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又道:“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我还要参悟剑魔老人留下的武功。”

刘牤连道:“是是是,副堂主,我与狗剩兄弟明日再来送饭,我们就不打扰副堂主修炼武功了。”

陆云野待到他们走后差点自己笑岔气过去,自小陆杰便教导他知行合一,以德立世,这是他第一次接二连三的骗人。

周而复始,连着六天,原来是掌缘大小的裂缝经过陆云野三人的不懈敲打,此时已经足够容纳一人穿过。苍无言身上的十日软骨散,虽然毒性还要一天才能完全散尽,此时此刻苍无言已经能施展七层内力,全身的劲道也在逐步恢复。而陆云野经过几天的调息,好在有钟良生的良药辅助,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实力也从五层提到八、九层。至于墨月离当时受得不过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并无大碍,茗瑶的恢复与陆云野相差无几。

寒夜中,一阵阵闷雷滚动,大雨倾盆,陆云野四人已经穿过了石壁游荡在半山腰。剑魔山山势陡峭,此时又恰逢连夜雨,寒冷异常。夜黑风高根本分不清南北,只得一路朝着一个方向下山。

大雨倾倾,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一失足皆有可能摔下山崖或是一路滚下去,因此陆云野四人固然心急如焚也不敢行走的太快。

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行至何方,眼见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就在此时,忽地瞧见山脚下有五人穿着蓑衣手提夜灯正快步上山而来。

那几人身在十丈之外陆云野却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柳兄,你说你挑的是什么日子?这雨夜你竟要我们十二星宿陪着你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猪兄莫怪,我也想不到这剑魔山的天气如此诡异,刚刚还是万里无云这会就下起雨来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人住了三十多年,这剑魔老鬼还真是一个奇人,俺老猪真是佩服。”

“哈哈,死胖子,瞧你孙子样。”

往生何生明今生,明日往日闻今日(六 陆云野听那几人的声音猛地一震,那几人竟是自己在云州城所见的那几个十分怪异之人,又听到柳正的声音,不禁拽紧了拳头。

墨月离瞧出了陆云野略有不对劲,小声问道:“云野你怎么了?”

陆云野自从知道柳正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之后,心中无时不刻想着将柳正斩于剑下为双亲复仇,现在竟然听到柳正与十二星宿并肩而行就在自己不远处。内心隐隐压制不住复仇的焰火,但残存的理智在警告着他,他一旦出手,苍无言、墨月离、茗瑶三人不可能袖手旁观,势必与自己并肩杀敌。但眼下不知是剑魔山何处,贸然出手死了自己一个倒是无所谓,只怕她们三人也难逃一死。

突然一道闪电闪过,闪亮了大半个剑魔山紧接着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天闷雷,竟然劈到了山顶的一棵树,那树沿着山道一路滚下,眼见竟到了陆云野四人的身后,纷纷暗叫不好,只能闪躲!

“是谁?何方鼠辈在此地躲躲藏藏,赶紧出来。”四人这一挪动身影便被柳正发觉。剩下的五人轻轻施展朝着下山的道路掠起。

陆云野喊道:“苍无言前辈,咱们分头走。出了剑魔山就朝着岸边去找找有没有十大门派的人,多多保重!”

苍无言点点头,道:“咱们暂且别过,多多保重!”

说罢,苍无言朝着下山的另一个山道全力施展轻功,这时已经顾不得失足打滑一说,慢了被他们追上同样难逃一死。陆云野带着墨月离、茗瑶两女则是背道而行,朝着与苍无言相反的下山之道狂奔。

柳正这时也认出了陆云野,听出了苍无言的声音,道:“五位星宿,咱们也分头追击,切不可让那小子给逃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圆滚滚的老猪道:“就是几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杀了他们还是不是手到擒来?柳兄,我们兄弟四人去追那三人,死猴子,你跟着柳兄追那老头。”

瘦骨嶙峋的汉子眼睛一翻,道:“死胖子,合着我不是你兄弟?”

圆滚滚的胖子道:“嘿嘿,这话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那矮小精明的汉子瞪了他一眼,道:“老十二,你再多嘴人都跑到你姥姥家了,十二星宿以后就没猪了。”

说时迟那时快,柳正与那瘦骨嶙峋的汉子已经追逐苍无言而去,而矮小精明的汉子嗖的一下人已经在数丈开外,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剩下的两人也纷纷施展轻功追赶,剩下那圆滚滚的胖子在原地愣了几个呼吸也施展轻功赶了上去,不过他的速度比起前三位不知慢了多少,用龟兔赛跑形容亦不为过。五百多斤的人,跑起来像一座肉山一颤一颤的,能跑起来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想他跑的比耗子、老虎、公鸡快?这是一头猪,而是不是漫山遍野荡秋千的猴子。

却说十二星宿耽误了一些时间,陆云野本与他们相距三十余丈,且在他们废话之时越出了二十丈多。

陆云野与墨月离轻功皆是上上之选,但茗瑶的轻功就差了一筹,陆云野与墨月离不得不暂缓速度,那矮小精明的汉子轻功也是惊人,一口气提上来追了三十丈竟然都换口气,直至五十丈时才长呼几声,继而又是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如同一只身手敏捷的耗子。

三人奔了十里路,茗瑶换了一口气边走边道:“墨妹妹,你与云野轻功上佳可以脱离他们的魔掌,我轻功不如你们只会拖累你们,你们先走,我替你们殿后。”

墨月离急道:“茗瑶姐姐这是什么话,咱们刚刚齐心协力才逃离剑魔老人的魔爪,这会怎么能抛下你不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茗瑶急道:“我.......可是........”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阿离说的没错,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闻言,茗瑶甚是感动,心下暗暗道:“能听到云野这样说,能交到月离这样的朋友,此生死而无憾了。”便道:“那咱们一起走。”

三人的身影像是黑夜里穿梭的箭矢,速度极快,但是身后的矮小精明的汉子此时离他们不过是二十丈,隔着朦朦胧胧的雨夜隐隐约约能瞧见他们的背影,手上连连甩出几枚梅花镖。

二十丈的距离并不算遥远,但要在黑夜中发射暗器不仅仅要求内力深厚还要求眼力劲十足的强,这矮小精明的汉子却是两者皆备,两发梅花镖直直袭向墨月离、茗瑶两女的大椎穴。

梅花镖未至,但陆云野已经在夜雨之中听到梅花镖破空而来的声音,一脚踏在树枝上回头刷刷两剑尽数将梅花镖打落。

那矮小精明的汉子见陆云野竟在雨夜中丝毫不差地分辨出梅花镖的方向也暗暗吃了一惊,赞道:“好功夫。”

不过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那矮小精明的汉子已经横在陆云野他们前头,那矮小精明的汉子认出了陆云野就是在客栈中指桑骂槐之人,微微吃惊,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早知当初老十二要收拾你,我就应该和他一起出手,也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陆云野冷笑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言,而且我未必就怕你了。”

那矮小精明的汉子笑道:“你不怕我们是因为不知我们的威名,出生的牛犊不怕虎,不见棺材不落泪,江湖人见人怕,十二星宿之首金毛鼠。”

茗瑶毕竟年长他们十岁,闯荡江湖的经历也比他们多一些,听到十二星宿之时忍不住发怵,惊颤道:“江湖十二星宿,江湖十二恶魔。”

金毛鼠嚣张笑道:“不错,不错,终于有识货的了。”

江湖十二星宿:金毛鼠,断臂牛,笑面虎、茹血兔,金眼龙、四脚蛇、黑风马、鬼嚎羊,金丝猴、铁冠鸡、千里狗、诈尸猪!乃是江湖传闻已久的十二大恶人,曾在数年前兴风作浪于江,其中为首的金毛鼠乃是一等一的一流高手,断臂牛、笑面虎则是一流高手谈不上顶尖之流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剩下的九名二人则是二流高手中的好手。

届时笑面虎、铁冠鸡也纷沓而至。

茗瑶暗叫不好,心底道:“十二星宿很少不是一起出现,金毛鼠、笑面虎、铁冠鸡已经出现了,剩下的应该也会出现,十二人到齐了着实不好对付!”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一 金毛鼠撇了一眼铁冠鸡、笑面虎道:“老十二呢,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

笑面虎道:“呵呵,老大你又不是老十二那人,吃的比谁都多,干起活来比谁都拉脱,就他那龟儿子速度,咱们打完了也不见得他能赶过来。”

铁冠鸡咯咯的叫了两声,两眼放光道:“老大,咱们就别磨蹭了,这他娘的鬼剑魔山冷的要命,速战速决。”

金毛鼠点点头,道:“上!”三个人朝着三个不同的方位奔去。

陆云野道:“那只小老鼠交给我,剩下的两人你们对付,打不过就尽量拖住,我收拾了他就来帮你们。”

金毛鼠道:“好小子,谁收拾谁不是你一句妄言就能决定的。”

金毛鼠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对银色的铁爪,凌空抓了几下似乎豆大的雨点都被他这几下爪的粉碎,转眼间这对利爪一前一后抓向陆云野的面门。

陆云野起剑招架,一招“有凤来仪”贯穿,提剑左上斜挑,剑刃划了一道半弧兀自抖动一会竟又往上一提形成群峰连绵起伏之势。金毛鼠横走江湖二十年,不敢说阅尽天下武功但陆云野这么一来回也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为虑,只见他弯肘横拉,小臂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廖了一个弯,银爪上下一拍,左右一拍,夹杂着锐利破空之音。一爪连爪三处封陆云野上三路,一爪径直取陆云野小腿。

陆云野身子缓缓向左行了几步,右手持剑剑尖向上,剑身护在胸前,蓄势待发。待到金毛鼠的双爪袭至,陡然间陆云野寒芒一点朝着金毛鼠的颈上刺去。金毛鼠大骇,道:“这小子怎得突然之间明朗了,好强的剑法。”突然之间金毛鼠双掌交错,分左右而行欲拨开陆云野的长剑,却见陆云野的长剑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右手上的长剑已经换到了左手,寒光一闪,已经刺向金毛鼠的小腹,这一剑速度当是无与伦比的快。陆云野左手出剑如长枪挺出,金毛鼠见陆云野的右侧空空如也是个极大的破绽,身形一拐转了一个圈双爪扑向陆云野门户大开的右侧。

陆云野这一手“昼夜”更替之剑甚是惊奇,常常能攻敌不备但常常不能一击必杀对手待到对手瞧出了破绽,这一招反而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恰恰金毛鼠便是瞧出了这其中的破绽。风驰电掣之间,陆云野长剑护胸,竖立在前,晃荡一声,长剑与银爪相交,金毛鼠与陆云野都双双退了一步。陆云野只觉得对方的银爪的力道霸道无比,震得他的虎口微微发麻。金毛鼠“呦”的一声露出吃惊之声,他想不到陆云野撤招竟然能如此之快,开口道:“小子不赖。有几把刷子。不过这才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呢,接招。”

金毛苏嗖的一声脚下溅起几多沙泥,双爪一左一右张开,继而又护在胸前,乱舞了几道奇怪的弧线,陆云野见他这一挥舞衔接无缝,护住全身竟寻不出半点空隙,暗暗惊讶道:“好严实的打法,攻防兼备,我还没见过用爪之人用到此等程度。我应该以何招抵御?剑魔老人的剑法高强尚有一丝迹可寻,可他这爪法密不透风,像个滚动的刺猬。难道只能闪避?”陆云野微微踌躇,金毛鼠这一招“金鼠投毒”令他无从下手。

金毛鼠径直的冲去,右手使着招式,手背上的银爪银光闪闪摄人心魄,银爪突然伸出,一时间竟看不出他要抓向何处。

他这一手银爪笼罩了陆云野上半身的三大区域,左膀右臂以及小腹之间,但就在他出手之时,陆云野瞧出了他招中的三处破绽,这些破绽不用逐一出剑,只需攻其一处便可破敌制胜。登时心中欣喜异常,心道:“这老鼠不出手时无懈可击,但出手时仍是有机可乘。”随即长剑骤然刺在他的小腿,他的双爪未到陆云野便可洞穿他的小腿。

陆云野洞察到金毛鼠招式中的破绽,不能一时取胜,已立在不败之地。反观茗瑶与墨月离两女此时难分难解。墨月离与铁冠鸡过招,铁冠鸡兵刃是一对铁爪,与金毛鼠的银爪颇为相似但是又有天壤之别,铁冠鸡的铁爪如鸡爪无异足足有一指大小,其爪前像是鸡爪的指尖尖锐无比,鸡爪的“骨节”之处更有玄机。墨月离乃是接近一流高手的实力比起铁冠鸡来丝毫不逞多让,云峰的剑法了然于胸,一招一式皆在掌控之内。

只见墨月离顿时纵身一跃,凌空一剑乱刺一通,乍一见的乱刺隐隐蕴含杀机,突然只见错乱的·剑影中分出两道亮眼的剑芒,这两剑虚虚实实,亦真亦假,此乃云峰剑法中“晚秋归雁”。铁冠鸡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不知如何招架,当即便以不变应万变,双爪护在胸前蓄势待发。

墨月离的剑芒一闪而过,点在铁冠鸡的肩膀,登时血如水注。铁冠鸡左肩传来剧痛之感,这才明了右边那一剑乃是虚的,左肩一抖,右爪悍然抓向墨月离的肩膀。近在邻尺间,墨月离一手掐剑诀,左手伸掌拍向铁冠鸡的天灵盖,一见铁冠鸡的铁爪抓向自己,长剑一横贯穿抵在铁爪之间架住。突然之间却见铁冠鸡冷冷的笑了起了,连着几声公鸡咯咯的叫声,听的墨月离心里发毛,不明白为何之间铁冠鸡笑得那么嚣张。说时迟那时快,墨月离还在思索之时,下一刻右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三道一指宽的血洞,更有冷冰冰的兵刃负在上面。

那三道血洞正是铁冠鸡的铁爪奥秘所在,原来铁冠鸡的武功虽然是二流高手的顶端,但是为人极为狡诈,不常与他打交道的人根本想不到铁爪中还另有玄机,鸡爪的骨节之处乃是分离的,机关便藏在鸡爪接爪之处,只要铁冠鸡骨节一弹,那铁爪上的骨节一触即发,再一弹便可收回。死在铁冠鸡这一招之下的高手数不胜数,墨月离第一次与铁冠鸡交手焉能知晓他藏有如此毒计?她以为架住铁爪之后便能破了此招,继而趁着铁冠鸡受伤之际一举要了他的命。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二 墨月离右肩三道血洞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的右臂,也正是在此之间,再无力支撑长剑,纵然如此墨月离吃痛之下仍是左手化掌如刀锋劈在铁冠鸡的左肩上。铁冠鸡也是一等一的横角色,墨月离如此硬攻受伤的左肩,他仍是不吭一声,右手使着的铁爪顺扫向墨月离的胸前,随着手肘突起以知砸在墨月离的肩头。

你来我往!你在我伤口上撒盐,我也让你的伤口雪上加霜,咱们谁都别好过!

砰的一声,两声巨响出现在雨夜之中,墨月离与铁冠鸡各退三丈有余。这时的墨月离胸口处的三道抓痕深可见骨,右肩既是疼痛不已更是丝毫无力。冷夜如斯,墨月离不禁身上一阵颤抖,俏脸苍白了许多。墨月离如此,铁冠鸡的伤势虽然比不上墨月离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去,墨月离那一剑“晚秋归雁”威力极强,这一剑点在他的肩膀上近乎贯穿了他的肩膀,墨月离倾尽全力的一掌砸在他的肩膀上顿时打折他的几根骨头,若是墨月离的掌缘再向左侧移动半寸砸在他的琵琶骨上,那他这一身武功都在今夜悉数废去。

墨月离冷冷道:“好一个偷袭,习武之人不讲武德。”

铁冠鸡咯咯几声,道:“哈哈,老子要是讲武德就不是什么江湖恶人了。年轻的女娃娃!”

却说墨月离是不小心着了铁冠鸡的道方才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茗瑶与笑面虎过招则是险象环生,笑面虎作为一流高手在武功造诣上就已经胜了茗瑶一筹,况且茗瑶有伤在身武功不能尽力发挥,更为无奈的是,茗瑶所学的武功皆在剑术,但她的长剑早就丢失在密林中,寒梅宫“寒梅十剑”在江湖享有盛名,但拳脚功夫却是一般般。而她面对的笑面虎正好是拳脚功夫的好手,一套长拳打的威风凛凛。茗瑶疲于招架,身上已经受了好几拳,心中暗道:“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活活打死不可,可恨可恨,没有长剑在手,不然也不至于这般狼狈。”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迹,双眼看着不远处的笑面虎仍是无计可施。

那笑面虎似有有点不耐烦了,道:“呵呵,贼婆娘你武功倒是不错能撑这么久,原来是我看走眼了以为你撑不过二十回合,接下来的几招你可要小心了。”

茗瑶淡淡道:“尽管来吧,有什么能耐尽可施展。”

那笑面虎冷笑鸡几声运气掌间,向前迈出一步,左掌左侧拉开一寸,再向前一步,右掌往右侧拉开一寸,如此反复倒有点像太极的野马分鬃式。一来一往,笑面虎已将茗瑶困在其中,围着茗瑶打圈转,仍旧是每踏出一步,左或右其中一掌拉开一寸,待拉到极致之时,双掌又开始合上往着反方向继续拉开,甚是奇怪。

笑面虎这一套掌法名为“十三盘掌”,每盘一步出招就会强盛一分,出掌的速度也会更上一层。这十三盘掌共有十三掌,掌掌玄妙,乃是观衡山十二羊肠险道有所感悟而造。笑面虎能学的此掌法是因再机缘巧合之下游历衡山美景,在十二羊肠险道的石壁上偶尔发觉,只因那石壁青苔遍布前藤曼错生,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上面会有掌法秘籍,笑面虎亦是如此,只怪他那会不留神一脚踩在钉子上不能前行,便在那石壁下采摘止血草止血,这才发觉石壁的秘密。

笑面虎的“十三盘掌”笼罩着茗瑶的周身,无论她进或退几步,笑面虎总能提前出现在她进或退的方向,登时打出一掌逼迫不能随意踏出,禁锢于此。那笑面虎打出的掌法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险,茗瑶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感觉到笑面虎的掌法中隐隐夹杂一股阴寒之劲,但那股阴寒之劲极为隐秘,茗瑶不敢确定那隐秘的阴寒之劲是四周袭来的寒风所致还是笑面虎体内的真气。笑面虎再盘出一掌,这一掌已经是就六掌,茗瑶瞧准了他出掌的方向亦是伸出一掌,双掌一碰,茗瑶只觉得自己的掌间似乎触碰到了冰块一般一瞬间寒冷冻人,笑面虎的掌劲大于她。两掌相对,茗瑶便落了下风,倒退了几步。此时笑面虎的出掌速度突然愈来愈快,茗瑶的身形还未稳住,又一掌已经拍向她的背心。这方寸之地,茗瑶无处可躲,自己的身形似乎笼罩在笑面虎的“十三盘掌”之下,不出掌相接那就只能生生挨他一掌。来不及细想,茗瑶便又出了一掌,两掌相接,茗瑶再一次感到那一股透入骨髓的寒冷,相较于上次这一掌不仅更加寒冷几分,所蕴含的掌劲也比刚刚那一掌强上几分。

第七掌!

第八掌!

第九掌!

...........

笑面虎的掌劲越加强横掌间的真气更是奇寒无比,茗瑶承受了第七掌之后身形不稳根本无力化掌,像一个不倒翁似的被笑面虎左边一掌击倒右边一掌扶正,毫无招架之力。

十二掌已出,但十三掌迟迟不发,茗瑶此时已经挨了五掌在身,每一掌打在她的身上时只觉得人在冰窖中走了一会。突然之间,笑面虎第十三掌发出,但他这一掌并非平掌推出而是掌缘向下,五指朝前。那五指直至戳在茗瑶胸前的云府穴,之间他出掌的手臂肩上一抖,掌化拳,寸掌化拳,一股极为强横的劲道砸在茗瑶的胸前,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哇地一声,连吐好几口鲜血,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气由云府穴蔓延至全身,只感觉到人似乎在冰窖之中。

话说陆云野瞧出金毛鼠招式地破绽,刺他小腿那一剑竟然被他躲开了。待到金毛鼠到了跟前,突然朝着他神藏穴刺出一剑。只见金毛鼠招式未老已然变招,银爪转了几圈又几圈,甚是晃眼。陆云野眼前一花倏然刺出,晃噔一声,刺在银爪上。

那银爪愈转愈猛,像是银闪闪的一面盾派。这一看又回到了刚刚那个节点,密不透风,陆云野无处下手,连续刺出几剑都被银爪所震开。金毛鼠看着陆云野一筹莫展,不禁有些得意道:“哈哈,臭小子,这一招铜墙铁壁滋味如何?哈哈!破不开那便接招罢!”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三 只见陆云野长剑竖起,突然剑光闪过,长剑化作一道白虹,足下一点越过金毛鼠的头顶直刺他的背心。这一招雄浑轻盈,正是玄元剑法的精要所在,饶是金毛鼠见多识广也没能一时间看出陆云野的剑法数路。他心头一震:“这是什么剑法,竟能讲轻盈、浑重融为一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高明的剑法。”

十二星宿为恶多端,不论黑白哪一道都有得罪,要杀他们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些人不乏来自江湖名门正派、邪魔歪道,草寇之流,所见武功甚杂,故而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但能将数种诀窍融为一体的却是不多,金毛鼠见过的也只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而已,其他之流虽然称得上一流高手但往往在合适诀窍上下足功夫。要么以快著称,要么以雄浑称雄,可眼前的陆云野却像是“学艺不精”剑法之中掺杂多种诀窍。

眼前陆云野这一剑就要刺到自己,金毛鼠蓦地翻了一个身又是划着奇怪的弧线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但见陆云野这纵身一跃刚过他的头顶,便已缩转,一叻斗,长剑圈转刺向他的后背上。

这一招“百川赴海”蕴含两道剑式变幻,百川归海,海哺万川,百川未归海,潮起潮生。陆云野这一剑本就是有意为之,金毛鼠这招“金鼠投毒”防御固若金汤,若是出手自己尚能在他的招式之下寻得破绽,但他一味的防守自己亦是无可奈何。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金毛鼠固然能在正面抵挡陆云野的剑招,他的后背则成了他最后的破绽。料想自己越过他的头顶时定会随着自己的方向而改变方向,索性陆云野便来了这么一招暗度陈仓,果然金毛鼠亦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此一计。

陆云野的长剑刺在金毛鼠的后肋下,说时迟那时快,金毛鼠受伤之余强忍剧痛,银爪腾空横斜劈下,真有石破惊天之势。这一招名为“裂空锐爪”,金毛鼠运劲掌间,这么一劈足以开金裂石。只见陆云野不慌不忙,吸了一口气,长剑中宫推进,剑尖不住颤抖,见到中途,突然转而向上一拨。

晃噔一声,陆云野只觉得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倒退出数步。反观那金毛鼠后退三丈有余,刚刚施展“裂空锐爪”的银爪豁然已经崩刃,出现一排缺口。

陆云野正想乘胜追痛打落水鼠,忽然听得茗瑶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闷之声,再一看,不仅仅是茗瑶连同墨月离都是伤的不轻。陆云野天罡三十六剑斩出一道强悍的罡气冲向笑面虎。待到陆云野要冲向墨月离之时,突然林间一道黑影掠起,一把抓住墨月离破空而去。这一切不过是片刻之间,陆云野欲追击那黑影之时,笑面虎已经朝着自己连出数掌。陆云野侧身一闪,斜刺一剑,还的是“天峰五云剑”的第一剑。但见墨月离被不知名的黑影掠走,陆云野心急如焚,哪还有心思恋战?长剑在地上的泥坑一划,溅起泥泞,趁着笑面虎躲闪之际,趁机抱起茗瑶朝着那黑衣人刚刚逃窜的方向追去。

笑面虎刚要施展轻功去追,只见金毛鼠摆了摆手,清咳了一声,道:“老三别追了,老十受的伤不轻,这次便算了。”

笑面虎呵呵了几声,道:“老大,刚刚抓起那个女娃娃的黑影,你认不认得出是谁,好快的身法。”

金毛鼠冷哼了几句,道:“自家人而已。”

笑面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不着头脑,疑道:“自家人?什么自家人?咱们其他兄弟可不在这啊?”

这时,远处传来诈尸猪的呼喊声:“老大,我来迟了!”

笑面虎道:“呵呵,没来迟,来得刚刚好,你把老十背回去。”

诈尸猪道:“那三个小娃娃去哪了,柳正不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么?老大,你和老十怎么受伤了?”

金毛鼠没搭理诈尸猪,自己撕了一块衣角包裹肋下的剑伤独自往一边走去。

诈尸猪道:“老大,怎么了?我没说错话罢?三哥。”

笑面虎道:“呵呵,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扶着老十赶紧走。”

诈尸猪不情愿的扶起铁冠鸡,不料一不留神一手抓在受伤的肩膀上,疼的铁冠鸡嗷嗷叫,踢了诈尸猪一脚,喝道:“去你奶奶的,老子自己走。滚。”这诈尸猪身宽体胖一手掌与盛菜的瓢盘差不多大,铁冠鸡被墨月离掌缘劈中时尚且不破口叫疼,倒是诈尸猪这么一抓疼的哭爹喊娘,可见这诈尸猪得力道有多大。

却说陆云野抱着茗瑶一口气奔了十多里,不见身后有人追来,心中感到宽慰不少,但又见前面掠起墨月离的黑影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又心急了起来。那黑影一把抓起墨月离,自己都来不及看清他的面目,根本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抱着茗瑶追了那么九,更是耗费不少内力,惊鸿影施展起来完全达不到自己预想的速度。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道:“即便没有茗瑶,凭我七层上下的内力也不一定追得上那人,希望抱走阿离那人是朋友才好,若是伤了阿离一根汗毛,我定叫他生不如死。”

突然之间,陆云野怀中的茗瑶几阵哆嗦,嘴角不明不白的说着:“冷,好冷.......”

陆云野一探茗瑶的额头只觉得一股寒气冒出,心道:“好强的寒气,看来茗瑶是中了笑面虎的掌力,寒气侵体。不行,这还下着雨,这样下去茗瑶迟早没命,得找个地方给她疗伤逼出体内的寒气才行。”

陆云野抱着茗瑶朝着山脚下跑去,寒冬雨夜最好的休息之所只能是石洞,既能遮风挡雨又可掩人耳目躲避。夜雨中与金毛鼠缠斗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陆云野身上有没有穿着蓑衣,此时此刻已经是浑身湿透了,即便是他被凛冬寒风扫过都仍不住一阵颤抖,又何况身中寒气的茗瑶?此时此刻的茗瑶已经昏厥,身体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颤抖不已。

陆云野在洞口遮掩了一些湿润的树叶,又在石洞中点燃了枯枝败叶,篝火点燃洞中也渐渐暖和起来。陆云野将茗瑶扶起,靠着篝火,仍是冷的皓齿咯咯作响。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四 陆云野双掌抵在茗瑶的背心之处,掌间温温升起一股炽热,一股股真气涌出吐在茗瑶大椎穴、氿尾穴、天宗穴,至阳穴、神堂穴。陆云野的真气在茗瑶的体内游走,温养着她的躯体,头顶上冒出一股股氤氲白气。

良久,陆云野掌劲一收,茗瑶的身躯登时倒了下去,此时的陆云野颇有些乏力,额头上细汗如麻,他本来就有内伤未痊愈,七层的内力能胜得了金毛鼠全凭自己的剑法超绝,金毛鼠始料不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抱着茗瑶追那黑影消耗了差不多两层内力,再为茗瑶疗伤耗费所剩无几的内力,他亦是有些力不从心。

陆云野逼出茗瑶体内的寒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靠着篝火取暖。侧身一看,茗瑶仍是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陆云野心道:“奇怪,她体内的寒气已经被我逼出了,怎么还觉得冷?”上前一探茗瑶的脉搏,再探探她的额头,陆云野顿时愣了起来,心道:“脉搏虽弱但平稳,寒气已祛,但这额头烫的吓人,看来是发烧了。”

此时的茗瑶人见犹怜,瘦弱的身体弓成虾状,芊芊玉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的,发白的嘴唇仍在细声如蚊说着:“好冷,好冷。”已经湿透的衣物滴滴答答的渗出水来,躺着的地方已经变得湿润。衣物尚能拧出水来,三千青丝凌乱不堪尽是雨水。任谁见了茗瑶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疼。

陆云野在犹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已经不雅,但眼下他却还有更让他难为情之事。茗瑶全身湿透且发着高烧,一身湿了的衣物只会让她的伤寒雪上加霜,眼下无人,如果任凭如此高烧下去,不出三天茗瑶就会香消玉殒,甚至可能熬不过今晚就会死去。陆云野身上只有些许疗伤的药,对茗瑶的伤寒毫无作用。可转念一想男女授受不亲,茗瑶于己更无名分可言。

想到这里陆云野啪的一把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喝道:“陆云野啊陆云野,茗瑶与你虽然是数面之缘,你们毕竟患难与共,在剑魔老人的手下脱身,这份交情你就不能见死不救,你昏死时喝的第一口水可是人家足足候了半盏茶的时间给你捧来,怎么到了你出手帮忙时,你就左右为难?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莫非是心里有鬼?”啪的一声,陆云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三心二意?挂不得阿离之前一直对你若即若离。钟神医传你医术,医者父母心,岂能见死不救?”

两大巴掌打的陆云野两侧脸颊热火如潮,褪去自己的外衣架在篝火附近烤着,缓缓走到茗瑶的跟前闭上眼睛,双手开始解开她的衣物。陆云野的手有些许的颤抖竟有点不知所措,原本闭着眼睛是为了不看茗瑶,但这么一来反倒是弄巧成拙,双手根本分不清方向,明明是想解衣鬼使神差的触碰到茗瑶的柔软。甚至不知觉的滑了过去,陆云野脸色涨红,顿时缩回了手。上一次迷糊之间触碰到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可这一次是他清清醒醒触摸到。未经男女之事的陆云野心神一阵荡悠,啪,陆云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道:“陆云野啊陆云野,瞧瞧你干的什么事。”

陆云野长呼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为茗瑶褪去衣物,心怀医者之心,心无旁骛,这一次陆云野倒是行云流水。不经意间撇了一眼茗瑶无暇的身体,仍是一阵心神震荡。陆云野淡淡道:“我心里只有阿离只有阿离,不过她手臂那个红点应该是守宫砂罢。”陆云野撕开自己外袍一条布,为茗瑶擦拭着身体。

一阵忙碌,天色渐渐吐白,此时的陆云野倚在石洞上微微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茗瑶的衣物还在火堆上烤着,陆云野累了一夜,只将自己外袍盖在茗瑶的身上,在她的额头上敷着那一块冷布,期待着能退烧。至于陆云野?他身上仍是穿着那一身满是夜雨的衣服,身上仍是湿漉漉的,不过他已经懒得在火堆附近烘干衣物,要是突然有什么人途径此处,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身无一物,就算是一头猪都能浮想联翩。再者茗瑶若是醒来见自己身无一物她也是如此,他也是百口莫辩。最重要的是,陆云野是真的累了,也无心想那么多,坐在那闭目养神恢复内力。

“咳咳”突然茗瑶干咳了几声,陆云野犹如听闻闷雷,一溜烟跑到茗瑶的跟前,道:“茗瑶姐姐怎么样,好点没有?”

茗瑶脸色苍白,陆云野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感觉已经不是那么烫,但还是有余热。茗瑶点点头,侧脸看到自己的衣物竟然架在火堆之上,起初她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看到了自己的衣物才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是光溜溜的,脸上通红,不知哪里来的气劲坐了起来伸手一呼,啪的一声打在陆云野的身上。

这么一打陆云野自己懵了不要紧,但陆云野那件长袍是盖在茗瑶的身上而非穿在她的身上,茗瑶这么一坐伸手呼了陆云野一巴掌,身前的长袍也被自己掀开了一半。陆云野呆呆地看了好久,茗瑶更是气的一抖抖的,哇地一声微微抽泣起来。她身在寒梅宫三十年还是黄花大闺女,却被陆云野看光了身子,纵然是对陆云野心有好感,可此时仍旧觉得委屈异常。

陆云野被茗瑶突然的一巴掌打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不该看的地方,昨天自己是医者,陆云野尚有借口,但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惶恐别过脸,解释道:“我.....茗瑶.......我.......真的........茗瑶姐姐我对你........我没有对不起你,不是......我也没对不起阿离。”

听到茗瑶一声声的抽泣,陆云野惊慌不安,他想要开口说明,却不知如何开口。良久,陆云野回到茗瑶的跟前,用还没干透的衣袖擦拭茗瑶的泪水,柔声道:“茗瑶姐姐,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你做过什么非分之事,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你身上的衣物是我褪去的.......”说到此处,茗瑶的眼睛饱含泪水的看着陆云野。

“但那时非我所愿,你寒气侵体,淋了连夜雨发起了高烧,如果不.......你可能.......”陆云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茗瑶说了明白。茗瑶当时虽是昏厥,当身上的寒冷记忆尤新,对陆云野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当时的她身中寒掌倒地,那时她没有昏死过去,不过已经觉得一股寒气透彻心扉,直到陆云野抱起她之后意识才渐渐消沉。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五 茗瑶晗首低下探了几眼右臂上的守宫砂仍在,一抹滋味抵在喉间。相顾无言,良久开口道:“墨妹妹呢,怎么不见她?”

陆云野叹了一口气,向茗瑶解释了一番昨夜发生的事,听到她提起墨月离,陆云野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茗瑶晗首低眉,略有愧疚道:“云野,我.......是我害了墨妹妹,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应该去追那黑影的,都怪我。”

陆云野摇摇头,道:“茗瑶姐姐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一定能追上那黑影人,你且安心养伤,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没有茗瑶拖累,陆云野也没有把握追得上黑影,他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茗瑶道:“墨妹妹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你说那黑衣人带走她可能是认识她的,要是云天盟的人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应该是,肯定是好友出手相救。”

陆云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他也这样想过,但是如果是墨月离的朋友为何不现身说法而是一把抓起她就走,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墨月离平安归来。

茗瑶忽然想起什么,柔声道:“脸.....还疼么?”

茗瑶话刚出口却见陆云野一掌将晾在木架上的衣物拂倒一个死角,一脚将冒着火星的火堆踹进洞口的一处低水洼又将残余的枯枝败叶覆盖其上。一转身抱紧茗瑶贴在石洞的一个死角。茗瑶不明白陆云野要作什么,此时她仍是包裹着陆云野的长袍,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陆云野环抱着她,五指已经触及她的肌肤,她既羞又怕,怕陆云野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还没等她质问陆云野,嘴已经被她捂得严严实实,发不出半点声响,大病未愈有伤在身也伤不得他分毫,心底一凉,泪眼簌簌泪下,暗暗哭道:“倘若失了身,我有何颜面面对寒梅宫的师姐,不如就此自我了断罢。”

届时,石洞外几阵沙沙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忽听得一人说道:“剑魔老鬼发大怒已经伤了天机堂二十多名兄弟,咱们堂主像个怂包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跟错了主任,连狗都不如,呸,还叫兄弟们帮他找人?”

又听得另一人道:“嘘....嘘....你可小点声,那老东西现在也在剑魔山翻了个底朝天,要是他刚好路过听到了,哥几个都要被你连累。”

那第三人道:“这也不能怪咱们堂主,咱们堂主武功也不及那老鬼,再说了现在那老鬼在盟主跟前红的很,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奉命行事,祸从口出,小心吃饭的家伙搬了地方。”

陆云野听的仔仔细细那三人口中的剑魔老鬼指定就是剑魔老人,想来是今早刚回发现陆云野等人不见甚怒火气全撒在看守的天机堂徒众上。

这时茗瑶听到外面那几人噪杂的骂喊声这知道陆云野抱起她贴在死角并非是对她意行不轨,簌簌而下的眼泪也戛然而止。

忽有一人惊道:“看,这里有个石洞,还有树叶遮掩,说不定他们人就在这里面。”

陆云野忽然心头一紧,暗叫不好,更是抱紧了茗瑶几分,脚尖压着长剑,只等人一进就动手。

另一人道:“别大惊小怪的,咱们这一路走过、看过的石洞还少么?别又是一堆蛇蝎,吓死你爷爷。你就没爷爷了。”

第三人道:“是啊是啊,他娘的,我差点被咬了一口,要不是你出剑快一点,今晚咱们村就摆席吃我的份了,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进去了。”

“再说了,你看这树叶看起来是遮遮掩掩像是人为,但是剑魔山古怪的很,听昨天的兄弟说亲眼看见一道雷劈断一棵树从山顶滚了下去,劈断这么粗的老树,你看看这些也就胳膊粗断了有什么稀奇。”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那人道:“你们去不去,一起去?”

两人齐声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那人摆摆手,道:“那好吧。”拿着长剑在洞口乱砍一同,尽数砍断遮掩的树枝,抬头看了几眼。

此时,陆云野的心也随之跳动的厉害,脚尖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好提剑杀人。

“没人,走罢。”那人瞧着洞内望了几眼,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剩下的两名兄弟又不肯跟他一同进去,索性,他也就懒得进去,他也怕这幽暗的石洞藏着什么凶残的猛兽、毒蛇。

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愈来愈远之后,这才放下茗瑶,提起长剑缓缓走出,看看四周是否还有残余的天机堂徒众。

陆云野回过头刚刚看到茗瑶脸上泪花未刚,疑道:“茗瑶姐姐,你怎么了?”

茗瑶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没事,你先转过身去,我把衣服穿好。”

陆云野尴尬道:“啊....我忘了,我出去转转。”

..........

茗瑶风寒未愈,仍有断断续续的低烧,不时伴有剧烈的咳嗽,整个人虚的不成样子,一连几天陆云野都在细心的照顾,白天守在石洞中不敢外出生怕碰见云天盟的徒众,只有趁着夜黑风高在林中要么摘些野果子要么逮到野鸡野兔回到洞中烧烤。茗瑶的胃口不太好,吃不得油腻的东西,陆云野费劲了心思也只能是找到野果子,其他清淡的东西在剑魔山比金银还要珍贵。

一连三天,茗瑶的风寒总算是开始回转,看着陆云野的眼神也瞧瞧起了变化,这三天陆云野进进出出照顾的无微不至,发烧时一晚的冷布在额头上从没热过,难能可贵的是,陆云野对她从未有过非分之举。如此既令她觉得陆云野是正人君子值得托付终身又令她微微心寒,自己终究是比不上墨月离,在他心中或许终究只是口头上茗瑶姐姐上的姐姐罢了。

墨月离天生丽质,高洁如天山雪莲,亭亭玉立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她茗瑶也不差风姿绰约,身材更是比墨月离胜了一筹,清纯之余也多了一分风韵。在世人眼中亦是红颜祸水,倾城之姿,两女各有千秋,谈不得谁更胜一筹。

奈何世间之情爱,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是情深缘浅,未能在公子心上无人之时先在公子心头。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六 剑魔山千里之地,云天盟固然在此地有三百名教众,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能把剑魔山盘查的滴水不漏。

陆云野与茗瑶在石洞中休养五天,直到茗瑶恢复些许气力才出了石洞。两人不熟剑魔山的地形一股脑儿往一个方向走去。剑魔山虽大,但再大也有个边缘,沿着一条道走到底遇到云天盟的人能躲则躲不能躲则拔剑相杀。陆云野最担心的并非是遇到云天盟的人而是墨月离,其次是苍无言,一个是心心念念的所爱之人,一个是证明他父亲清白的证人。苍无言十日软骨散的余毒未尽不能全力施展武功,柳正与金丝猴非泛泛之辈,也不知道苍无言能不能虎口逃生。墨月离肩胛被洞穿,伤筋动骨,难有招架之力.........

想到此处,陆云野又是连连叹了几口气,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一边要照顾茗瑶,又为墨月离的安危忧心忡忡,一刻也不得安歇。同时对剑魔老人摆擂之说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心想着:如果自己已经错过了剑魔老人摆擂厮杀,那么预示着十大门派已经同云天盟厮杀,不管哪一方胜败如何,这剑魔山总归不得安宁。可连着几天,剑魔山一如既往的宁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死气沉沉。

陆云野问道:“茗瑶姐姐,是不是十大门派真的要与云天盟拼杀还是一个幌子?咱们这些天早就过了剑魔老人在江湖说的期限,可剑魔山一点动静都没有。”

茗瑶道:“我也不知道,十大掌门的意思是在剑魔老人摆擂当天一拥而上,杀之而后快。按道理来说,其余掌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哄骗我寒梅宫,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陆云野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剑魔老人突然暴毙了罢?他那个年纪半只脚踏进黄土突然没了似乎也说得过去。”

茗瑶噗的一声朗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到了剑魔老人那种武功修为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可以才得到自己大限将至。剑魔老人能有把握在江湖上方放言,如果不是遭受什么致命伤是不会轻易死的。凭他的武功天下人能伤的了他的屈指可数,能给他致命一击的更是少之又少。”

陆云野晗首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脑子里顿时想起唐枫,唐枫当时便是走火入魔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才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消散的内力反而他清醒了。

茗瑶道:“灵儿那件事,你放心我回到寒梅宫会跟师姐讲清楚,师姐虽然嫉恶如仇但不是不可理喻。你出手也不算救了岳和尚,只是武当那道长着实心狠手辣了。”这些天陆云野与她无所不谈,从陆云野年幼说到至今,再从她拜入寒梅宫学艺到如今的副宫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也能津津乐道的说着。从初见时刀剑相交的惊鸿,到剑魔老人手下的患难之交,再到生死与共,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像是知己..........

陆云野耸耸肩,无所谓道:“解不解释都可以,反正你那个师姐是真的臭脾气,嘿嘿,幸好我的武功不逊她,就喜欢看她生气又奈何不得我的样子。”

茗瑶道:“师姐脾气很坏但心地不坏,我解释清楚之后她就不会为难你了,日后有事遇到寒梅宫的弟子也能多个帮手。”

陆云野知道茗瑶是为自己好,毕竟行走江湖,少不得挨刀,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生路,更何况寒梅宫跻身江湖十大门派是有底蕴的,便道:“行行行,都听姐姐的。”

突然四下人影鄹起,足足有三十人将他们二人包围在其中。陆云野长剑一挺,余光扫视了几人四周的诸人。这三十多人皆是身着道袍,只是颜色不一,唯独领头的老道士衣着褴褛,腰间扣着一酒葫芦,一声酒气熏天,两眼眯成一条缝,像是睡着了一样,摇摇摆摆地走着。

茗道突然道:“诸位可是武当道长?”

那醉醺醺的老道士没有搭话仍是想睡着了一样,其中一名小道士问道:“我等正是武当弟子,敢问姑娘是?”那小道士见茗瑶认出了他们,说话也客气了些。

茗瑶拱手喜道:“太好了,在下寒梅宫茗瑶,不知贵派此次前来围剿剑魔老人是哪一位道长领队?”

那小道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着那醉醺醺的老道士道:“这位是我派长老,无闻道长。”

茗瑶见他年长于己,便作揖道:“茗瑶见过道长。”

武当的诸位道士皆没有见过茗瑶,只因在寒梅宫的一切宫外事务皆由燕菱掌管,她虽是副宫主掌管的也仅仅是宫中的事务,并不与其他门派有过多的交集。江湖上知道寒梅宫有三位宫主,但她与宋玉城露面甚少,故而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这时醉醺醺的老道士开口道:“你寒梅宫其余弟子呢?怎么就你一人?”

茗瑶解释道:“寒梅宫其余弟子皆在云州城待命,我派在在云州城与神殿司徒南及三大护法交手,损失惨重。茗瑶带领四名弟子及龙御山庄高手到此寻求支援,不料遭受云天盟埋伏,其余人尽数死在云天盟手上,茗瑶被剑魔老人囚禁数日,得朋友相助逃出生天。”

醉醺醺老者眼睛一亮,哈出一口酒气,道:“哦?这么说你朋友得武功甚是了的,能在剑魔老人剑下过招,天底下可没有几人。

茗瑶听出老道士言语中的不敢置信甚至有几分怀疑之意,自知老道士说的不错,这天底下确实没有几人能在剑魔老人剑下过招,只道是对方会错了意,解释道:“我们只是趁着剑魔老人不防之际脱身,我朋友武功虽好却也不是剑魔老人的对手。”

那醉醺醺的老道士混浊的老眼撇了陆云野一眼,道:“你身后那位少年就是你所说的朋友?”

茗瑶道:“正是。”

醉醺醺的老道士喃喃自语道:“不错不错,根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师叔,别信他们的鬼话,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是云天盟的走狗。此女子称他为朋友,说不定是一对奸夫**,也是云天盟的走狗,只是看我们人多势众怕了才假冒寒梅宫副宫主茗瑶之名。”这时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人,指着陆云野破口大骂。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七 陆云野瞧了一眼那指着他骂的中年道士,此人不是谁,正是陆云野为救岳和尚出手逼退过的王道士。只见他口中唾沫横飞,食指指着陆云野愤愤不平,颇有几分要将陆云野生吞活剥了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当时的岳和尚已经活不成企图在他口中撬出点关于张云逸的消息,却被陆云野临门一脚坏了好事,报仇心切,陆云野这张脸就算灰他也认得。

闻言,茗瑶便知这中年道士便是灵儿口中的王不戒王师叔,按辈分王不戒与茗瑶同辈,按门派规矩,茗瑶的地位在他之上,礼同武当派长老,不过想到是陆云野理亏纵然是王不戒口无遮拦,还是放下了身段,拱手道:“此事我派灵儿已经通报,想必这位道长便是灵儿口中的王道长罢?”

王不戒鼻子一倾,道:“我就是王不戒,别以为你知道寒梅宫几名弟子的名字就能糊弄住我们。说,你是哪一路的妖女。”

那醉醺醺的老道士眉头一皱,道:“不戒师侄,不可满嘴胡言乱语。”

王不戒冷哼了一声,道:“师叔,师侄没有胡言乱语,那小子与云天盟的岳和尚是朋友,为了救岳和尚,出手杀了少林弟子寒梅宫弟子。”

陆云野一听这臭道士又给自己按上子虚乌有的罪名不由得一怒,刚想站出一步大骂几句,没想到茗瑶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使了一个眼色。

茗瑶辩道:“王道长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杀死少林弟子的是岳和尚,伤我寒梅宫弟子的也是岳和尚,你怎么把帐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王不戒喝道:“刚刚我就瞧见你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指不定在想着什么鬼法子欺骗我们蒙混过关,哼哼,我们无闻长老可不是什么庸庸无能之辈,凭你们怎么狡辩都没用!再者,你说你是寒梅宫副宫主,堂堂寒梅宫江湖名门正派怎么落得和结交云天盟的异类走到一起,你说的明白?还是你们真就是云天盟的狗男女?”

茗瑶眉头紧蹙,这王不戒一口一句个狗男女听的她极为不舒服,她与陆云野之间清清白白,更重要的是传了出去会使得寒梅宫名誉受损,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微微怒道:“王道长,说话可得留口德,你不清楚事情之前不要盖棺定论,也不要乱扣帽子,我茗瑶担待不起,寒梅宫也担待不起这样的污名。”

王不戒没有见过茗瑶,又见她与陆云野走的极近,心中早已认定了他们两人就是一伙的。任凭茗瑶怎么说都无济于事,喝道:“诸位师兄弟,先把他们拿下,问过燕菱宫主之后再做决定,我想燕菱宫主、茗瑶副宫主看到一个伪装的‘茗瑶’都会很惊喜的。”

那醉醺醺的老道士道:“不戒师侄,不可,她若真是茗瑶副宫主,寒梅宫那边可不好交代,但是你认定了那少年与神殿之人有关系,可拿下,询问燕菱宫主再做处置。”

陆云野这时再也忍不住,讥讽道:“武当怎么就是一群瞎子?怎么就凭他一面之词就能断定我就是云天盟的人?可笑,真是可笑,武当派屹立武林百年原来都是这等脑子不健全之人。”

闻言,那醉醺醺的老头看了陆云野一样,说不出是意味着什么。

王不戒跳道:“怎么敢做不敢当?这时候不敢认账?龟孙子,孬种!”

陆云野冷冷道:“岳和尚是我出手相救,但是少林、寒梅两派弟子都不是在我手上受挫,你想往我头上扣罪名,哼哼,这就是武当派独特的为人处世?今日真是有幸见识到了。”

王不戒道:“师叔,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你也是亲耳听到的,师侄可没骗您老。”

茗瑶道:“无闻道长,这其中有误会,请听茗瑶一一道来。”

王不戒道:“你还替他狡辩,我肯定猜的不错,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你这个假冒伪劣的茗瑶,等我把你送到真茗瑶面前看你怎么狡辩。”

那醉醺醺的老道长似乎有些怒了,淡淡道:“不戒,回去抄写道德经一百遍。”

王不戒傻了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这酒鬼师叔生气了,不解道:“师叔,师侄犯了什么错,还请明示。”

那醉醺醺的老道长看向陆云野、茗瑶,道:“我武当派做事讲究证据,不会听从一面之辞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稀里糊涂的放过一个贼人,你是不是茗瑶,老道不清楚,但是其他门派自会有人清楚。十大门派的掌门都在前头,跟老道走一趟便知。”

茗道道:“老道长深明大义,茗瑶愿意听从安排。”

王不戒一见事情“苗头”不对,连忙道:“师叔,你不是酒没醒,他们真的是云天盟的人,不要听信他们的谣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了,那小子武功高强.......”

站在王不戒一侧的一名中年道长淡淡道:“不戒,你什么时候这么惧怕一个少年了?你的武功不行不代表我们的武功不行,我武当派大有人在,难不成还止不住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不成?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武当无能么?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不戒顿时语塞,仔细想想自己的言语好像没有那么怕陆云野,便道:“不悟师兄言过了,我只是担心咱们着了他的道,这里是云天盟的老巢。我也是为咱们众多师兄弟的安危着想,就算让他跟着也得点了他的穴道不能让他有机会偷袭。”

不悟点头肯定道:“这话还算中听。”

那醉醺醺的无闻老道亦道:“有理,但茗瑶的穴位就不必点了。”

陆云野哈哈大笑道:“怎么,你门武当派做事都不习惯问过当事人的么?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王不戒哼道:“死到临头还不知足?让你苟活几日已经是老天爷发善心了。”

陆云野道:“我要是不答应呢?我可信不过你武当派的为人,一个个带着浓厚的面具也不嫌累。”

不悟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武当派百年之誉不是一天立起来的,也不是你一张嘴说倒就倒的。”

王不戒附和道:“就是就是,莫不是你心里有鬼,怕我们才有此一言,不敢?”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八 这时那醉醺醺的无闻老道的眼睛看向陆云野,武当所有的弟子都在瞧着陆云野。空气仿佛再这一刻凝固了,只要陆云野说一句不敢,他们便一拥而上。

陆云野昂首挺胸道:“我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是你们武当行事让我放不下心,我若是被点了穴道,看看你们那个跳的老高的臭道士还不把我给杀了?我命都丢了,还谈什么敢不敢?真是可笑,不如你们先把他穴道点了,当作交到我手里,由茗瑶姐姐看着,我才敢放心,就算你们使诈,我死也得有个垫背的。”

王不戒喝道:“你.....痴心妄想。”

无闻老道道:“我无闻在此还轮不到他撒野。”

陆云野淡淡道:“我的命留在自己手里最踏实,我信不过你们。”

茗瑶拉了一下陆云野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转而对着无闻老道道:“无闻道长,茗瑶与他情同姐弟,茗瑶愿意代他点穴,只要茗瑶在此安然无恙,他不会胡来。”茗瑶担心陆云野与武当的人再这么纠缠下去,又是兵刃相接,得罪了武当不比得罪寒梅宫,寒梅宫至少她有些话语权,但得罪了武当派她就无能为力了。陆云野现在还没归属玄元剑派,没有大势力依靠,让她十分担忧,若是回到了玄元剑派,武当派的人若是再武林瞎编了几句令玄元剑派蒙羞,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索性就让自己代他点穴。

陆云野急了,道:“茗瑶姐姐,大可不必,咱们走咱们的路,干嘛非得跟着武当?凭咱们的能力也不差这几天找到其他九大门派。”

无闻老道道:“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不悟,你上去点她中元、合谷,封住她阴维脉即可。”

陆云野看着茗瑶既是气又是急,但茗瑶却是莞尔一笑让他不必担心。

武当三十名弟子拍成两队,一左一右,陆云野与茗瑶跟在那醉醺醺的无闻身后,他与茗瑶并肩而行。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扣住茗瑶的衣诀,茗瑶身上穴道被封,陆云野担心遇到不测时不能及时护住她,只能是扣住她的衣诀,但凡有风吹草动,自己便能第一时间扣住茗瑶的手腕将她拉到安全身位。

倒是陆云野如此举动,让王不戒心底坐实他们之间有外人不可知的秘密,一路上紧紧的盯着陆云野,就希望他有什么不轨之举好让自己一剑杀了他。但是令他极为失望,陆云野这一路上既是十分谨慎更是安分守己,除了跟茗瑶说话之外,武当其他人问他、叫他一概置之不理。

试问,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待遇”谁心里能好受呢?被点穴的虽然不是陆云野自己,但是他心里头仍是有些许怨气,只是当着茗瑶的面不好发作。

陆云野跟着他们行了一日的路程,一路上并无意外。

这日,无闻老道带着武当诸人来到一片荒漠,常年乌云密布的剑魔山在这片荒漠显得格格不入,行到中午,突然发现前方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血迹早已经干涸,烈日下尤为触目惊心。

“师叔,他们是都是天煞帮的帮众,已经全部死亡。”不悟上前探查一番,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无闻道:“天煞帮?是哪一派的高手还是云天盟的帮众?”

不悟道:“天煞帮是神刀门的附属小帮派,他们的帮助黄殒曾经受神刀门的长老点拨武功,一直以神刀门的弟子自居,这次听说神刀门以及九大门派齐聚剑魔山便率众前来帮忙,没想到全部死在这里了。”

无闻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伤口或者有可以的尸体?看不看得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不悟道:“这些尸体全部是天煞帮的帮众,并没有其他穿着不一的人躺在那里,不过他们都是被掌力震断心脉而死,胸口处一道紫到发黑的掌力深陷。”

无闻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云天盟的云天使的紫冥神掌?云天使不是早就传闻走火入魔死了么?难道这又是谣传?”

“不悟。你带着弟子把他们埋了罢,都是正道之士,死后应当入土为安。”

不悟应了一声是,招呼十来名弟子一同埋了天煞帮。

“砰!”突然之间,荒漠的不远处突然升起一道紫色的焰火。

无闻见了突然眼神变得十分凝重,不戒、不悟,两名不字辈的弟子顿时抢先登上附近的制高点,看着紫色焰火的方向,荒漠无边无际,一眼便能看清,前方的情形。

陆云野问道:“茗瑶姐姐,那紫色焰火是什么意思?为何这帮臭道士看了脸色都变了?”

茗瑶道:“刚刚那道紫色焰火是神刀门的求救信号,说明他们遇到了强敌。”

陆云野道:“神刀门在十大门派排名如何?实力怎么样?”

茗瑶续道:“神刀门排名第五,我没有见过他们门主,不过听说神刀门门主的武功也是一流好手,十分强劲。”

陆云野淡淡道:“天刀门排名第五都能求救了,看来遇到的对手实力也非同凡响,怪不得这群臭道士的脸都黑了,嘿嘿。”

茗瑶拧了陆云野一把,示意他不要开口闭口就是臭道士,陆云野一阵吃痛眼睛瞪得像什么似的,茗瑶一见他吃痛的样子,突然又舍不得用力了,温声道:“疼了吧?”

陆云野反口道:“茗瑶姐姐,你是没吃饭么?怎么就这点力气?”

茗瑶错愕数息,拧的力劲大了些许,只要陆云野不敢啃声才停手。

不悟道:“师叔,是云天盟旗下风、雷两旗,领头的好像是神殿的司徒南。”

云天盟旗下有三堂,更有风、雷、金、木、土六旗,这六旗直属云天盟盟主调遣,六旗之主的地位等同三堂护法的地位。三堂之主的地位远高于他们,但是没有盟主下令,三堂之主亦没有权限调动他们。

无闻老道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马,不戒,有没有留意到四周是否其他旗埋伏?”

王不戒道:“师叔,我留意了,附近没有其他旗的踪影。”

无闻道:“你们带着二十名弟子下去支援神刀门,剩下的弟子留在此处保护好茗瑶副宫主,一有紧急情况立刻发信号。”无闻若有若无的看了陆云野几眼。

陆云野道:“喂,酒鬼老道,这个时候你不替我姐姐解开穴道,要是云天盟的人来了怎么办?”

无闻道:“他们会保护好茗瑶,至于你就不要耍什么花样,剑魔山四周已经安插了十大门派的高手守着四个方向的海域,你逃不出去的。”

陆云野淡淡道:“逃?我为什么要逃?我又不是云天盟的人为什么要怕你们十大门派?我也不是十大门派的人为什么要怕云天盟?”

无闻哈出一口酒气,不再搭理陆云野,突然脚底一轻人已经飘飘然出了几丈!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九 感谢天际浮云的月票! 却说神刀门的位置距离陆云野及武当等人不过是只有八九里,不过因为是荒漠之中又无什么东西遮拦视线,即便是八九里的距离,只要站在制高点仍是能看清大概的数量。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陆云野拉着茗瑶要朝着刚刚王不戒、不悟那两人所在的高点走去,但刚刚迈出一步,武当弟子已经拔剑环绕在他们周围。

领头的弟子仍是一中年道士,同是不字辈的弟子,名为不妄,喝道:“站住,你们要去哪?乖乖的站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陆云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我对你们客气,是因为茗瑶姐姐在这里而不是因为你是武当派弟子,我也不是你们的阶下囚,说话还需客气点好。”

不妄道:“我们已经够客气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这不妄与不戒两人在武当的交情十分不错,看到不戒连连在陆云野手上吃了瘪,心里就想着要替不戒出一出这口恶气。无闻带出来的不字辈弟子只有五人,眼下已经四人跟着他出援助神刀门,剩下的弟子中自然是以他为首。

陆云野道:“第一,我没有违背你们老道长的意思,第二,我只是想去瞧一瞧神刀门与云天盟伤亡如何,第三,两个制高点离我们只有两丈之远,站在这里与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一年轻的武当弟子觉得陆云野说的十分有理,便劝道:“不妄师兄,他说的很有道理,咱们也去瞧瞧无闻长老的太极剑法,嘿嘿,一早就听闻无闻长老太极剑法已经登峰造极,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看一眼,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不妄回头瞪了一眼那年轻弟子,道:“山薄,你什么时候开始胳膊肘子往外拐了?难道你不信师兄的话还信和云天盟不清不楚的贼人说的话?你啊就是年轻没见过世面,迟早栽跟头,好好学好好听。看着师兄怎么做!”

山薄咂咂嘴默不作声,这不妄在师弟师妹中的“口碑”极为不好,逮着机会就给你说教,山薄怕自己再为陆云野说几句就成了武当“叛徒”。

陆云野的性情颇为执拗,你若是好言相劝,他能听进去几分,但是若是恶语相向,他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不妄续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无闻长老也说了让你好生带着,不要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我也是遵循无闻长老的意思而已。”

陆云野温怒道:“我就要去,你能拿我咋样?”

这时茗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轻声道:“云野算了罢,不必与他计较,打打杀杀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别去看了,就在这里歇息。”

不妄笑道:“哈哈,你看那个假冒的副宫主比你识大体多了。”

陆云野心底有股怨气,但看在茗瑶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只得转过身去发着脾气。

“山薄,你带人看着他们,有什么就喊一声。”

山薄道:“不妄师兄,你要去哪?”

不妄鸡贼一笑,道:“当然是看无闻长老与云天盟干架,还能去哪?”

山薄道:“师兄你.......我也要去。”

不忘板着脸,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看住他们,我要是悟到了什么回来再跟你讲。”

陆云野刚刚一撇果然看到不妄站在那里,更是恼火了几分看,心道:“好一个只许武当观望,不许他人出脚。”

茗瑶轻声道:“云野,你不要生气,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不要怪姐姐。”

陆云野道:“我知道茗瑶姐姐是担心我和武当起冲突,但是我就是看不惯武当那臭道士行事作风。不让我去,瞧瞧自己去了,做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小人行径。”

茗瑶柔声道:“武当派也不全是这样的人,你看那醉醺醺的老道长就很通情达理。”

陆云野烦闷道:“茗瑶姐姐,咱们还是别提武当派的人了,越提越气。等我们出了剑魔山,你去哪?是回寒梅宫么?”

茗瑶晗首道:“我出来已经十多天了杳无音讯,师姐她们肯定在为我担心,我先去与各大门派掌门汇合说明来意再与师姐她们联系。那你呢?有什么打算么?真的就不打算回到玄元剑派?”

陆云野淡然一笑,道:“不了,江湖险恶我少年时就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的,我胸无大志,也该学者苍无言、我义父去游山玩水,最后去见见我外公外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我这个外孙,若是有机会就替我娘尽孝。”

茗瑶笑道:“你年纪比我小,看的比我还透彻。”

陆云野道:“那你呢,茗瑶姐姐就打算一辈子都在寒梅宫么?看得出姐姐心地善良,不与人为恶,可越是心善,在江湖里就越容易吃亏。”

茗瑶道:“我自幼被父母遗弃,是师傅收养了我,我这条命从那开始就是寒梅宫的了。”

陆云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就有点像我爹了,一生正气为玄元剑派死而后已。但是我相信茗瑶姐姐不会像我爹,可以一直快乐的活下去。”

茗瑶默默的看了陆云野一眼,其中滋味只能她自己体会,没有你又能快乐多少,也许这一辈子只能活在思念之中了。你与墨姑娘可要好好走下去。

陆云野瞧茗瑶出了神还以为她是在感伤离别之事,他们生死与共近小半个月,感情已非在剑魔老人洞之前那样疏远,开口道:“嘿嘿,我也会抽空上昆仑山瞧瞧茗瑶姐姐。只要你的大师姐不拿刀砍我。”

茗瑶嗔道:“我就怕是你拿着刀追着我师姐打。”

陆云野嘿嘿一笑,不作声。

茗瑶嗔道:“好啊,你是真的打算拿刀追着我师姐打.....我现在先打死你,掐灭小火苗。”

“师弟们快来,无闻长老遭埋伏了!”突然站在制高点的不妄大喝一声,十分惶恐。

山薄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没有埋伏的么?怎么又说遭受埋伏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一点剑意渺千穿,三千夜雨斩黄泉(十 求推荐,求评论 无闻老道遭到埋伏,是千真万确的遭到埋伏,但埋伏的五十多号人却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地底冒出。五十多号人像雨后的春笋一样突然冒出,讲神刀门、无闻老道团团围住。不戒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人影,却怎么也没想到埋伏的人是藏在这莽莽黄沙地下,此时此刻,他也是悔青了肠子怪自己大意轻敌。

隐藏在土中的五十多人乃是云天盟旗下的土旗!神刀门门主以及两个长老本来与司徒南、三大护法以及风、雷两旗旗主斗时就微微落了下风,迫不得已才会发求救信号,好不容易等到武当前来支援将局势扭转,可突然之间又冒出土旗,顿时又落了下风。

神刀门门主向青天忍不住问道:“无闻道长,武当不是说来了一百号人么?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二十人?”此时情况紧急,向青天知道武当行事稳重,做事后留有招,再多一时半会,他们可能就撑不住了。

无闻老道手中长剑翻转,划出一道圆圈击退了风、雷两旗主,不知何时腰间的酒葫芦已经拔开了木塞,猛地一口从口中喷出“酒雨”。那些刚刚靠近无闻老道附近的三旗徒众被无闻老道的“酒雨”烫的嗷嗷叫,“酒雨”碰到衣物立即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碰到皮肤就像被火灼烧一样通红一片。

“武当兵分三路,我师兄以及两位师弟分别从另外两个方向靠近剑魔山,还有十名弟子正在十里附近候命。”

向青天不知道武当在搞什么幺蛾子,竟要兵分三路削弱自己的力量,有点不悦道:“那就发信号,只要他们看到信号就知到我们这边有麻烦。”

无闻道:“不戒,放信号!”

只见那不戒刚刚掏出信号弹还没扯开引线,突然一支冷箭猝不及防的穿过了信号弹,不戒不由得怒道:“是哪个王八蛋搞的鬼?站出来。”

无闻微怒道:“不戒怎么了?叫你放个信号弹还这么磨磨唧唧的?”这是千钧一发之刻,早一点发信号弹便能及时得到支援,关乎到神刀门以及武当一百三十号人的身家性命。但是这一刻,不戒不放信号弹反而在那里骂骂咧咧,谁见了都会动怒!

不戒欲哭无泪,委屈道:“师叔,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偷袭一箭把信号弹给毁了。”

无闻道:“一个毁了不还有?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带多一点信号弹,你信誓旦旦的说够了够了,这会你没有?”

不戒垂头丧气道:“其他的我都交给不妄师弟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会突然分开.......”

无闻恨铁不成钢怒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交给你做的事一件都没做好。”

不戒自知理亏不敢多加狡辩,一手挥舞着拂尘冲进人群中厮杀。

此时,站在十里之间的不妄等人正在干瞪着眼睛,一群人若是下去了那陆云野与茗瑶就无人看守,剩下一两个人也未必是陆云野的对手,毕竟不戒都不是陆云野的对手又何况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

山薄道:“师兄,你在犹豫什么?无闻长老都遇到埋伏了,你还在这里拖拖拉拉。”

不妄道:“闭嘴,你个小兔崽子别在我面前教我做事,到底我是师兄还是你是师兄?”

山薄翻了几下白眼,无奈道:“是是是,你是师兄。”

不妄走到陆云野的跟前,道:“臭小子,我们走了你也别想留这里,跟我们一块走。”

陆云野笑道:“嘿嘿,臭道士遇到麻烦了罢?你要去送死我可不去。”

不妄道:“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教训一顿。”

陆云野眯着眼睛,不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能把你们一锅端了?”

不妄怒道:“好啊,你小子果然没安好心,看来不戒说的都是真的,无闻长老还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茗瑶道:“道长息怒,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们陪同道长一块支援无闻道长。”

不妄看了几眼茗瑶,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不求你能帮我但求不要给我拖后腿就行。”

茗瑶道:“那是自然。”

陆云野信手在茗瑶身上点了几下,瞬间便把他的穴道给解开了。

不妄惊道:“你....你....竟然解得开我们武当的独门点穴之法......”

陆云野耷拉着脑袋,耸耸肩道:“这有何难?不是有手就行?现在你相信我可以把你们一锅全端了罢?”

闻言,武当的十名弟子皆是大呼:“大哥,我有手但是不会点,你教教我。”盛名久远的门派其底蕴越是不凡,像武当这种屹立武林百年不倒的武林泰斗,武学造诣可见一斑,单论点穴手法就颇有独到之处。武林常见的点穴手法分为重手法、轻手法,重手法一般点死穴且基本是内力浑厚的高手为之,重手法点穴的最大特点则是如果解穴之人内力不如点穴之人雄浑,不能浸透穴位则是解不开穴道,而轻手法点穴一般不会致命且点穴有一定的时长二十四小时大多数自动解开。但武当的点穴之法独到之处在于两穴并点,且劲道相同,解穴之人除了内力要胜于点穴之人外,出手解穴时的劲道也要相同,但不是要和点穴之人的相同,而是两穴并解时的劲道要相同。此法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但难就难在解穴之人控制自己的内力要十分精准。因此江湖上许多一流高手都未必能解开武当弟子点的穴道,而即便是二流高手的武当弟子都能随随便便的解开。可陆云野一下便解开了不悟点的穴道,岂能不让他们错愕?这解穴的手法自然也是唐枫悉心教导。

山薄不禁赞道:“厉害,我入门三年了至今还不能完全掌握这手法,没想到大哥轻轻松松便解开了,佩服佩服。”

陆云野笑道:“小兄弟谬赞,多加练习即可。”

不妄冷哼一声,道:“山薄那是你天资太差,解穴之法确实是有手就行,我也就入门两个月就掌握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山薄道:“是是是,师兄说的是,不过无闻长老危在旦夕,咱们还是早点赶过去罢?一解燃眉之急。”

不妄白了一眼山薄,道:“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也不需要操心太多,师弟。“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 不妄带着武当弟子施展轻功飞快地朝着无闻老道那一伙去,陆云野与茗瑶仍是被他们围着,不妄在前领路,山薄以及三名弟子在后盯着陆云野。不过他们的轻功相较于无闻老道却是差远了。在陆云野看来十人中也就不妄的轻功勉强凑合,剩下的武当弟子可就差的更远了。不过陆云野心不在此,武当派一开始的待客之道令他极为不悦,对武当这些人并无好感,索性也就混在其中,跟着他们的步伐走。至于神刀门、武当无闻老道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又不着急救人。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无闻老道分心余光瞥了一眼便知道是不妄等人前来支援,心下宽慰不少,心道:“土旗埋伏已久,对神刀门围而不杀原来是故意引诱其他门派前来救援好一网打尽。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门派正在赶来支援,要是能再来两大门派就能将三旗之主、神殿司徒南这帮人留下也算是斩断了云天盟几根手指,我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当下急道:“不妄,快放信号弹!”

不妄等人距离无闻老道仍是有些距离,再加上四周厮杀呼喝嘈杂之音甚多,听不清无闻说什么,便问道:“山薄,刚刚无闻长老说什么?掏鸟蛋?”

山薄心道:“你自己在前头都听不清楚,我在你后头三丈怎么听得到”

“不妄师兄,我也没听取清楚。”

不妄骂道:“你这么年轻怎么耳朵也怎么不好使?干啥啥不行,武当抢饭第一名。”

不妄高呼道:“无闻师叔,你说什么?这里风太大,我听不见。”

陆云野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靠着茗瑶小声道:“这武当弟子真是人才,可乐死我了。”

茗瑶不解道:“云野你是不是听清楚了他们说的什么?”

陆云野点点头,道:“老道士是说放信号弹,神他娘的掏鸟蛋,哈哈....可乐死我了。茗瑶姐姐,你可不许和他们说,不然我以后就不叫你姐姐了。”

原来陆云野的内力在不妄等人之上,默运内力之时目朗耳清不少,无闻老道的话自然也就听在了耳里。

茗瑶噗呲一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她自是知道这几日陆云野因她已经忍让了武当诸多过分之事,这一下只得顺从他的意思。

山薄在他们后面,自然看到他们两人亲密之举,问道:“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能不能给小弟说说。”

陆云野故作惊讶道:“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你们长老为什么要叫你们掏鸟蛋,这鸟蛋究竟是你们的........还是鸟的.......想多了想多了......”

无闻老道默运内力,冥冥之中能听到不妄的喊话,再次大声喝道:“信号弹,求救信号弹!求救信号弹!”

不妄纳闷道:“无闻长老是不是被司徒南打的神志不清了,掏鸟蛋,还是球形的鸟蛋,这上哪去找球形鸟蛋。”

两盏茶的时间转瞬即过,无闻老道与司徒南等人厮杀的更加激烈都想在对方的支援赶来之前斩杀对方。而不妄亦是已经抵达了这片区域,朝着无闻老道高呼道:“无闻长老,你叫我掏鸟蛋,掏什么鸟蛋,去哪里掏。”

闻言,无闻两眼放精光,喝道:“我是叫你放信号弹,信号弹,什么掏鸟蛋。”

此言一出,云天盟那帮人笑得合不拢嘴,甚至是武当、神刀门的弟子都捂着嘴偷笑,不敢笑出声来。

不妄面红耳赤,道:“都是山薄这小兔崽子,我就说长老说的是放信号弹,他非得跟我拍着胸膛保证说是掏鸟蛋。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山薄满腹委屈,睁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不妄师兄你........”

不妄抢着打断道:“你...你....你什么你,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你这副德行将来能成什么大气候。”

无闻老道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发信号弹,难道还要我亲自来不成?”

不妄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是,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滋滋”的一声,抬头一看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手上的信号弹冒着丝丝黑烟。

无闻老道气的两眼直冒金星!

不妄尴尬的说道:“放太久了……失效了……”紧接着手忙脚乱的从怀中取出另一发信号弹引燃,“砰”的一声,天际出现了一道黑白相间的焰火,一黑一白代表一阴一阳,正是武当派的信号。

这时司徒南正好看见武当弟子包围着的陆云野与茗瑶,心道:“武当信号一放再加上之前的神刀门信号,其余门派势必正在赶来的路上,看来想要铲除神刀门、武当这伙人是行不通了。再拖下去,他们的援手赶到更对我们不利,眼下盟主要求不得与十大门派正面对抗.......那小子怎么混到武当去了,还有茗瑶怎么也在,难道他是武当弟子?不,绝不可能,他的剑招中毫无武当剑理,不可能是武当弟子。”转眼看着陆云野笑道:“小兄弟云州城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剑魔山死气沉沉,你竟然到这里积德来了。”司徒南颇有爱才之心,云州城陆云野所展现的武功不得不说确确实实惊艳到了他,虽是不同门派,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爱才之心。

纵然见司徒南居然无视他们反而朝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打招呼,大感惊奇,议论纷纷。神刀门门主向青天沉声道:“无闻道长,他是你们武当弟子?”

无闻老道摇摇头否认道:“不是。”

陆云野笑道:“是啊,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司徒南道:“若不是你们长老拿剑指着我,我倒想与你痛饮几杯结交你这个朋友,你是武当哪一位道长门下弟子?”

陆云野道:“司徒殿主别误会,我不是武当弟子,你们打你们的,别伤害我与茗瑶副宫主就好,有机会还是得喝一喝司徒殿主得美酒。”

司徒南惊道:“哦?你是不是武当弟子?哈哈,那就好办多了,至于茗瑶副宫主,司徒南可以看在小兄弟的面子上不动手,但是也得请小兄弟约束约束茗瑶副宫主才行。”

陆云野笑道:“那简单。我答应了。”

无闻老道听得司徒南之言这才明白,眼前的茗瑶确确实实是寒梅宫的茗瑶,当下即道:“不悟,去给副宫主解穴。”

神刀门门主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指着茗瑶问道:“无闻道长,你不知道她就是寒梅宫副宫主?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合着你还把人家的穴道给点了?”

无闻老道道:“我也没见过她,其他弟子也没见过她,但是不戒说她身边那少年是云天盟的妖人。索性,我就让人把她穴道给点了等见到你们再做打算。”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二 那不悟走到茗瑶的跟前刚要伸手解穴却被陆云野一手拦住,问道:“臭小子,你又在搞什么鬼,我是给副宫主解穴又不是害她,拦着我干什么?”

山薄小声道:“不悟师兄,副宫主的穴道已经被她身边的大哥给解了。”

不悟满脸震惊,不敢置信道:“什么?山薄,你没骗我罢?这小子能解?不是不妄自己解的的罢?咱们武当解穴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会的。”

山薄摊摊手,道:“千真万确,这事大伙都知道,这也是不妄师兄亲眼所见,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咱们武当的解穴手法。”

不悟惊道:“什么!”

山薄之言,无闻老道听完亦是尤为惊奇,武当的解穴手法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要是内力大家或是造诣匪浅,又或者天资聪慧之人受人点播也能领悟这其中的诀窍,但他惊奇之处在于陆云野并非当世名门正派弟子,又听他与司徒南之言也非云天盟之人,他这手法是哪派高手传授,年纪轻轻内力深厚竟然不比不悟差。不悟可是修行了三十多年的武当内力,而陆云野的样子也就是二十多岁,不悟武功不差,内力也不浅在武当不字辈的弟子里是出类拔出的存在,已有比拟一流高手的资格。于此看着陆云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好奇。

山薄叹息道:“不悟师兄,你当年修炼解穴手法时花了多久?我入门快三年了还不能完全掌握,不忘师兄入门两个月就掌握了,我是不是天资太差了。”

不悟大声道:“放屁,不妄那小子足足练了五年才掌握解穴手法,什么两个月这小子是在吹牛皮,你三年摸到门槛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我是两年掌握的。”

解穴之法并不难,但个人天资尤为重要,对内力的掌控要求十分苛刻。如此即便是一些一流高手都未必能比武当二流弟子对内力的掌控绝佳,但在武功上,一流高手往往能碾压他们!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能在短时间掌握,有的人终此一生都不能触摸到门槛。即便是这样,这解穴手法在大多数武当弟子手上差不多都是花了近三年的时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的资质比那些晚成的弟子高,而是只能说明他们在掌控内力精准度比他们更有优势而已。但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一门技艺还是能令人为之侧目!

听到不悟当面揭穿自己,不妄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聚精会神的盯着司徒南那帮人,仿佛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其余弟子的眼光一样。

神刀门主向青天道:“司徒南,你别做梦了,我们十大门派同气连枝就是为诛灭你们而来,茗瑶副宫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司徒南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要看看茗瑶副宫主是听你的话还是听那位小兄弟的话了。”

说完,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陆云野与茗瑶,司徒南这话的意蕴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是十大门派的盛名重要还是眼前的情郎重要!

茗瑶手心冒出了汗来,众人突如其来的目光让她十分难看,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陆云野笑道:“这很简单,我封住她穴位就行了。不过,我师傅老人家与武当有些渊源,如果武当能就先前对我出言不逊赔礼道歉,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

谁都看得出陆云野这是给武当一个台阶下,也是在维护茗瑶!

司徒南笑道:“哈哈小兄弟果然是非常人所及,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小兄弟为何会出现在云州城了。”

不戒喝道:“哼哼,这小子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出手救了神殿护法岳和尚,现在又说和咱们武当有渊源,满口胡言。”

江湖上渊源并非都是指交情,有时候上门“报恩”,有可能是以前主人断了他的手臂,上门“报恩”则是为报断臂之仇,所谓的渊源亦是如此。

陆云野冷笑道:“臭道士,岳和尚之死可不是我动的手,少林弟子一刀捅在他小腹被他一掌打死,他身中寒梅宫竹叶青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倒是你自诩名门正派却是心狠手辣为逼迫他说出张云逸的下落,扫瞎他一只眼睛。你要是一掌把他杀了,我敬重你,但是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他摧残致死还甩锅到我的头上,可真是把你威风的,恨不得武林正派人人与我为敌?好解你心头之恨对不对?实话跟你说了,岳和尚重情重义致死不肯说出朋友的下落,令人敬佩。相信正道之士看见了也会出手,了结他。”

不戒辩道:“岳和尚作恶多端要是让他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那么多死在他手上的人命谁来偿还?”

陆云野讥讽道:“若是你举出岳和尚羞辱武林正道之事,我现在就跟你赔不是。如果没有,那就请你闭嘴。”

不戒哑然,他与岳和尚并不是十分熟悉,自己追杀他完完全全是为了张云逸之事,哪有了解那么多?这时被陆云野这么一怼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到十分难堪,怒道:“你这贼子,颠倒是非黑白,云天盟乃是武林毒瘤,岳和尚更是神殿护法是神殿的左膀右臂,我杀了他有错不成?”

陆云野冷笑连连,道:“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

届时,司徒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上次在云州城倒是我出手鲁莽了。想不到寒梅宫的人如此狡诈居然把罪名都推到你的头上。”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茗瑶。

陆云野道:“司徒殿主不比如此,他们之间的恩怨我本无意插手,而且岳和尚最后还是死了,至于他神殿的令牌,我本想给张云逸的,但张云逸不肯接受。最后落到了你们圣女手上,无论如何已经物归原主了。”

司徒南从腰间不知掏出何物直接丢给陆云野,大声道:“既然是岳护法临终之前送给你的东西,我神殿也无理收回,你既知他身法还出手,岳护法肯定也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这令牌不是稀有之物,留作纪念罢,小兄弟你既不是名门正派中人断不会连岳护法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会答应罢?”

陆云野一阵踌躇,道:“这.......”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浑厚的号角声,三旗之主闻着声音纷纷聚到司徒南的身侧,沉声道:“殿主,该撤了,西边有其他门派正在靠近,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

“走!”

司徒南朗声道:“小兄弟,后会有期!”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三 司徒南带领三旗之主以及两百名徒众扬尘而去,但神刀门以及武当百人不敢起身追逐,唯恐其中有诈中了云天盟的诡计。

山薄问道:“无闻长老,为什么云天盟的人听到号角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咱们可还是处于劣势的啊。”

无闻老道道:“这时他们云天盟的暗语,我们不得而知。”

神刀门门主向青天道:“不过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指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赶着去支援。”

不戒道:“司徒南走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大麻烦在。”

向青天不解道:“哦?是其他门派也受到了威胁?”

无闻老道也不明白不戒说的大麻烦指的是什么,转而看向他,问道:“不戒,你说说看,我们的大麻烦在哪?”

不戒指着陆云野喝道:“长老,向门主,我说的大麻烦就是他!刚刚你们也听到了他自己说的话,救了云天盟的妖人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司徒南对他的态度更是青睐有加,这小子可能就是云天盟的贼人和司徒南串通好了在我们面前演一出戏,证明自己与云天盟无关,混在我们正道中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云天盟。臭小子,是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鬼鬼祟祟还算爷们?”

未等陆云野开口,茗瑶便答道:“不戒道长,凡事逃不出一个理字,做事也得讲究证据。如果你只是因为云野坏了你的好事而对他耿耿于怀,江湖同道断然不会因此站在陆云野的对面。倘若你有陆云野勾结云天盟的证据,茗瑶也会与诸位正道之士站在一侧。”

不戒吼道:“你就是在袒护这小子,别忘了你是寒梅宫的副宫主,别忘了十大门派是为何事而来。”

茗瑶见他用寒梅宫、十大门派压自己,不由得冷哼几声,道:“大可不必给我这么大的罪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我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拿的出证据来才能使诸位同道信服。”

无闻道:“不戒若是没有证据,那就不可胡说。茗瑶副宫主说得对,做人做事要使人信服,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再提。”

无闻续道:“茗瑶副宫主,武当派招待不周误将副宫主当成贼人,还请海涵。”

茗瑶还了一礼,道:“老道长不必介怀,茗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神刀门门主向青天问道:“副宫主,怎么就见你一人?寒梅宫其他人呢?寒梅宫不应该在云州城的各个口岸埋伏么,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茗瑶将寒梅宫遇到神殿司徒南、前往剑魔山遭到神农堂、天机堂埋伏一事一一道明。

向青天笑道:“副宫主吉人天相竟然能从剑魔老鬼手上脱身,令人敬佩。”

茗瑶道:“剑魔老人要想杀我易如反掌,我尚不明白他为何囚禁我们而不杀。向门主,九大门派不是在海域上么,怎么都跑到剑魔山来了,剑魔老人所定的期限应该已经过了,为什么九大门派这个时候分开不聚到一块去?”

向青天道:“这剑魔老鬼与云天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明明已经到了期限却说要在七天之后摆擂。天机堂堂主白凤掠走逍遥二老的掌上明珠之后,云峰就乱了阵脚,当天云峰二老就兵分两路朝着剑魔山而去。”

向青天续道:“云峰一脉出了事,大家伙也不能不管只能打乱计划,其余门派从剑魔山的不同方位出发寻找墨月离。现在就成了这样了。”

陆云野想起那夜一个黑影掠走墨月离不禁心想:“这个黑影会不会就是九大门派里的哪一个高手?”开口道:“那墨月离呢?找到没?”

向青天打量了陆云野几眼,半响缓缓开口道:“人是找到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肩膀被十二星宿的铁冠鸡暗器所伤,性命倒是无忧。”

陆云野顿时松了一口,心中大是宽慰,表面笑嘻嘻在心底却是无时不刻不记挂着墨月离的安危,既知她性命无忧武当派带来的怨气霎那间消散。

茗瑶道:“向门主可知是何人救下墨月离?那日我也在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向青天道:“我也不知是谁救了她,副宫主若想了解等见到了墨月离当面问她即可。”

茗瑶道:“那其他门派现在身在何处,你们可知晓?还是像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向青天看了陆云野几眼,终于还是说道:“副宫主,我们借一步说话。”

茗瑶知道向青天所谓的借一步说话,是因为不戒的话以及对陆云野的半信半疑,开口道:“向门主不用见外,在场的都是武林同道,没有外人。”

向青天迟疑了一会,有些为难道:“这........”

不戒朝着不妄大声道:“不妄,有的人把别人当成了自己人,但是我们可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你说我的说对不对。”

陆云野耸耸肩,道:“茗瑶姐,我去那里缓口气,这里几个臭道士口太臭,我实在受不了了。”

茗瑶皱着眉头道:“云野......不用......”

陆云野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去逛一圈。”

茗瑶不想别人将他排挤在外,但陆云野也不想茗瑶为难。

直到陆云野离他们有三丈之远时,向青天才把九大门派临时做的决定一一告知。原来,九大门派原本的打算是趁着剑魔老人摆擂之日群起而攻之,但是偏偏墨月离突然出了事,云州城的寒梅宫联系不上。寒梅宫之所以联系不是因为遭遇神殿突袭之后,担心神殿乃至神农堂等人报复,连夜转移了地点,与此同时,茗瑶带着龙御山庄那几人便出了事。如此,九大门派便决定出手帮助逍遥二侠寻找墨月离的下落,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在七天之内集结剑魔山西南侧,一举攻上剑魔山,斩杀剑魔老人。

茗瑶道:“那剑魔老人究竟有没有摆下擂台与武林高手一决高低?还是仅仅是放出的一句空话?”

向青天道:“剑魔老人确确实实摆下了擂台也有几个隐世的高手前去挑战,这都是我们过路时遇到他们的,但是他们去了之后就没了音讯。极有可能是死在剑魔老鬼的手上了。”于此,向青天还是忍不住叹了几口气,剑魔老人的武功当世罕见却不是正道之人,一日不除,剑魔老人的那把剑就像悬在他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四 就在茗瑶与向青天询问有关九大门派的其他事宜之时,西边突然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恍惚间能看到有大批人马正在朝着这边而来。

陆云野眯着眼睛看向那边,隐隐看到为首的几人竟然是唐之轩以及唐寒策、唐松,顿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司徒南那帮人突然撤走的原因,心道:“原来是早就知道了有其他门派赶来,那呜呜呜的号角声是通风报信无疑,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玄元剑派。可惜苍无言前辈生死未卜,不然现在就能向唐之轩说明事情的真相。可惜了,可惜了。”

无闻老道也瞧出了端倪,看出前来支援的是玄元剑派,朗声道:“唐掌门。”

不时看,唐之轩已经带着一百多名弟子赶到,看着遍地狼藉,躺着不下于五十具尸体,颇为愧疚道:“无闻道长,向门主,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躺在黄沙上的尸体共有八十具,五十多五具身着神刀门的衣物,自然是神刀门的弟子,剩下的便是三旗的人马。神刀门带来百名弟子皆是门中好手,如今死伤过半,尚未见到剑魔老人以及云天盟盟主就已经元气大伤,说不出的凄凉。

无闻老道道:“唐掌门已经是及时赶到,司徒南才会带着三旗撤退,不然.....诶.........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埋在这里了。”

唐之轩震惊道:“什么?司徒南带着三旗围攻你们?”

无闻老道道:“是嘞,向门主先是遭到他们的埋伏与司徒南大打出手,我看到求救信号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支援,没想到这司徒南用心着实险恶,土旗一直埋伏在四周按兵不动,直到我武当支援时才突然杀出,如果不是唐掌门赶到,我们都要留在这儿了。”

唐之轩晗首道:“我刚看到神刀门的求救信号时就已经往这边赶,但是在半路上与十二星宿纠缠了一会才耽误了时间。”

向青天惊道:“十二星宿?他们也要来趟这趟混水?看来云天盟在这里布下诱饵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在剑魔山,来一个有来无回。”

唐之轩赞同道:“我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剑魔老人虽然武功当世无双。云天盟就算要拉拢他,也应该是悄无声息的,现在搞得江湖人尽皆知,倒像是故意引诱我们来一样。就连十二星宿这种在江湖消失已久的老怪物都挖了出来,一开始我也觉得云天盟胆敢大张旗鼓的剑魔山拉拢剑魔老人仅仅是为了拉拢剑魔老人,他们聚到一块给了我们大好机会,现在一想是不是我们聚到一块成了他们的大好机会?”

闻言,向青天、无闻老道皆是心头一凛,脸色大变,唐之轩之言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们的头上,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一瞬间倒像是换过来了一样,他们成了羔羊,而云天盟才是那群凶狠嗜血的狼群。

向青天惊恐道:“那怎么办?趁着大家伙还没聚到一块赶紧通知他们离开剑魔山?”

无闻老道苦笑道:“只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云天盟既然想好了法子肯定会想到我们有人可能洞察到他的想法,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只要我们九大门派分散逃离,没离开剑魔山之前就已经死了一半,剩下的逃了出去也于事无补,云天盟只会趁机灭了那些元气大伤的门派进一步削弱我们的实力。到那时云天盟就真正独步武林了,即便是玄元剑派、武当、少林三派也未必抵挡的住其锋芒。”

唐之轩晗首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迅速与其他门派回合,云天盟在暗我们在明,要防止他们将我们逐个击破。无闻道长,贵派其他人马?怎么就见到你一个?”

无闻老道道:“我与师兄以及两位师弟兵分三路,原以为会更快找到逍遥二侠的孙女没想到弄巧成拙,我都有点担心我那师兄以及师弟的安危了。”

无闻老道又将寒梅宫的大致情况与唐之轩说了一番。这时唐之轩才留意站在不远处的陆云野,指着他道:“向门主、无闻长老,那位少侠你们可认识?”

无闻老道道:“我武当弟子不戒与他有过节,说此人与神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茗瑶副宫主又极力为他辩解,此人是正是邪,我也不清楚,唐掌门难道你也认识他?”

唐之轩道:“实不相瞒,我欠他一人天大的人人情,他曾出手相助我的义兄张云逸。”

这时唐之轩身后的唐雪翎已经走到了陆云野那边跟陆云野聊起天来。剑魔山此行危险重重,唐之轩本不想让唐雪翎跟随,但是想到自己终究不能庇护她一生,还是得让她出来江湖闯荡,索性便让玄元七子一同跟来,只不过唐之轩以及几位长老内力较他们更为深厚,奔在他们的前头,起初陆云野也没留意到唐雪翎以及玄元七子,直到唐雪翎朝他走来打了招呼。

陆云野笑道:“唐姑娘,数月不见,近来可好?”

唐雪翎笑道:“托陆言兄弟的福,本姑娘好得很,吃嘛嘛香,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猪晚。”

陆云野道:“哈哈,莫不是唐姑娘说反了罢?是起的比猪晚,睡的比鸡早。”

唐雪翎亦是不恼,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陆言,在漫月山庄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罢?”

陆云野道:“记得啊,怎么了?怎么突然神经兮兮的?”

唐雪翎偷偷指着唐之轩、唐松、唐寒策道:“他们都是玄元剑派一等一的剑术高手,你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施展你的武功,就算施展也不要施展玄元剑法的任何一招,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也救不了你。”

陆云野听到唐雪翎的一番话,心底宛如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甚是舒畅,心道:“不枉我凭了老命救你几次,雪翎啊雪翎,陆云野能在玄元剑派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不算白去一趟。”笑道:“唐姑娘的话,我一直记得,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因为就算他们看出了我的剑法与玄元剑派剑理同出一脉,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嘿嘿,你信也不信?”

唐雪翎当然不信,陆云野又不是他们玄元剑派的弟子学了玄元剑派的武功还想着玄元剑派的人置之不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道是陆云野年少轻狂的妄言,当下急道:“陆言,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乱来,我爹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也保不住你!你要是冲动了那就自求多福罢。”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五 唐雪翎的好言相劝,陆云野当然明白的她的良苦用心,只是唐雪翎不知道陆云野上一次为救张云逸已经在唐之轩的面前展现过自己的武功,至于唐之轩当时看没看出来,陆云野不得而知,心想着那时情况紧急,唐之轩或许并不会留意到自己的剑法。

唐雪翎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父亲以及两位长老已经过来,唯恐露了馅赶忙换了话题继续笑嘻嘻的和陆云野聊着。

这时唐之轩已经到了他们跟前,笑道:“翎儿,你认识这位少侠?”

唐雪翎应道:“爹,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位少侠,在漫月山庄的时候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化险为夷,解了漫月山庄之围。”

陆云野从来不知唐雪翎的真实身份,自打认识她那天起只把她当作玄元剑派某位长老的女儿或是孙女,但从来没想到唐雪翎竟然是唐之轩的女儿,唐雪翎那一声“爹”叫的陆云野措不及防,心道:“按照我们陆家与唐家的关系,我应该称她为一声妹妹罢。”见到唐之轩到了面前,陆云野拱手作揖道:“唐掌门。”

唐之轩笑道拍了拍陆云野的肩膀,道:“上次你走的太匆忙,我都来不及当面谢过,没想到这次又在剑魔山遇到了,只是现在没有美酒佳肴不能痛饮几杯聊表谢意。此事了结之后,少侠若是赏面不妨挑个日子上玄元剑派来,我好安排。”

唐之轩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拍拍肩膀,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拉拢关系的亲密之举,但这其中的门道知道陆云野自己才知道,唐之轩是在试探自己。轻轻这么一拍实则暗藏内力,由肩贞穴涌入陆云野的体内。按照常理别人的内力涌入自己的体内,自己的内力会与其内力相冲,两股内力当是水火不相容才是,或者发力之人的内力远不如对方,那时自己的内力便是石沉大海毫无声响,但唐之轩可不信陆云野年纪轻轻内力能远胜自己。哪知陆云野的内力也是正宗的玄元剑派心法修炼,他们二人的内力同宗同源根本不起任何的冲突。任凭唐之轩再怎么用内力逼近仍是毫无动静,陆云野的心里一咯噔,心想着自己不会提前被唐之轩知道自己练的也是玄元剑派的内力罢?现在苍无言前辈又不在这里我一张嘴怎么说得清自己的身份.......

唐之轩见久试无果,十分纳闷也怀疑其陆云野是否也是修炼玄元剑派的心法。但是此时作为长辈已经不合适继续试探下去,只能将手伸回,见陆云野久久不语,再问道:“如何?若是小兄弟不便上玄元剑派,那挑选个好日子由小兄弟挑个酒楼。”

陆云野道:“这么好意思,晚辈出手也是举手之劳,唐掌门不比挂在心上,至于宴请一事晚辈挑个日子上玄元剑派便是。”

唐之轩朗笑道:“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少侠金口一开我也就放心了。玄元剑派那帮小兔崽子整天自诩自己武功高强,各各心高气傲,等少侠上了山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武功高强,什么才是江湖后起之辈。”

唐之轩续道:“不过少侠,你到剑魔山来所为何事?此处可是云天盟、剑魔老人的地盘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少侠没有什么事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陆云野不知唐之轩口中的“尽早离开为好”究竟是何种意思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还是发自肺腑的劝告,想着就算如实告诉他也无妨,便道:“晚辈到剑魔山来是为寻找苍无言前辈而来,只是本来已经找到但又发生了一些意外,现在已经不知苍前辈的下落。晚辈还打算在剑魔山逗留些时日看看能否找到他。”

唐之轩眉头一挑,惊道:“你说的苍无言是奔雷剑剑主苍无言号称江湖第一快剑?”

陆云野道:“正是。”

唐之轩震惊之余又略带惋惜道:“苍无言前辈竟然也来剑魔山了,他的目的肯定是剑魔老人,苍老爷子啊,你为何不上玄元剑派与我商谈此事。剑魔老人什么样的武功,你比我们都要清楚。”

唐之轩续道:“陆少侠,不如你与我们一同上路,结伴而行,苍老爷子是我爷爷生死之交,你要找他,说不定他知道玄元剑派在这附近就寻来了。”

陆云野拿捏不住注意,唐之轩所言不差,九大门派盘桓在剑魔山,他们人多势众只要苍无言报上自己的名字,遇上了便有人告诉唐之轩总比自己一个人闲逛更好,而且自己也想趁机找到云峰一脉看看墨月离的伤势如何,至于茗瑶她是寒梅宫的副宫主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陆云野思索之际,茗瑶以及玄元剑派的几位长老全部靠近此处,唐之轩刚刚同陆云野的对话他们全然听在耳里。

唐雪翎道:“嘿嘿,臭小子与我们同行你的小命也能有保障,听说剑魔老人的剑法独绝,行事怪异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遇到了他,你一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咱们一块走也好有个照应。我爹也是好意,不管是找人还是安全,留在玄元剑派总算是比你一个人在外好得多。”

茗瑶知晓陆云野的心结,知道陆云野为什么不肯那么痛快的加入玄元剑派,是因为这些人中在他少年时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身后的唐松夺了他的剑谱还反咬他一口,唐书怜在玄元剑派处处为难他,甚至唐寒策不明所以,在他被吕志打了一顿之后还把帐算在他的头上,罚他抄写门规,在玄元剑派的种种令他对这些人提不起丝毫的兴趣。陆云野不是小气之人也不是睚呲必报之人,只是少年时的委屈除了唐雪翎之外无能知也无人安抚。纵然如此茗瑶还是希望陆云野留在玄元剑派,诚如唐雪翎、唐之轩之言,他是安全的,便道:“云野......陆言,唐掌门所言正是,留在玄元剑派确实是对你大有帮助,苍无言前辈下落不明,有九大门派帮忙能省下不少事。”茗瑶刚开口脱口而出是云野,发觉此时是玄元剑派的人在场立刻又改了口。

陆云野道:“那好吧,不过唐掌门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茗瑶与我一道同行?”

唐之轩喜道:“这有何不可,只是不知茗瑶你意下如何?”

茗瑶道:“正有此意。”

唐松迈出一步,道:“不知你师承何处,到了玄元剑派便是客,还请说一下师门以及名号,也好让大家伙安心。”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六 这时突然跳出一个唐松令茗瑶极为担扰,因为陆云野的缘故她对这位玄元剑派大长老并无好感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厌恶。

唐雪翎抢着答道:“大长老,他叫陆言,师承雪域高人门下,他师傅隐居多年不再涉及江湖世事,陆言下山时已经立下重誓,往后的所作所为均与本门无关也不得透露本门名讳。”

唐松不悦道:“雪翎,我是问他又不是问你,你抢着什么说什么。”

茗瑶也应道:“唐姑娘说的不错,陆言的身世确实如此,就算你问他,他自己也是这样回答,既然唐姑娘替他回答了那就无须他回答了。”

“是么?”唐松抬头直视陆云野的眼睛,恰似鹰眼一般锐利要把陆云野看穿似的。

陆云野的眼似要冒火来迎着唐松的目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冷哼几声道:“不错,怎么唐长老还要将我全身上下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师门剑谱为证?”

唐松心头一颤,看着陆云野的眼光更为深邃了几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干咳了几声,道:“来者是客,既然雪翎与茗瑶两位已经证实少侠的身份,那便是了,玄元剑派当然欢迎少年英雄。”

陆云野别过脸去,没再搭理唐松。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陆云野与唐松之间有何过节,为何对待唐之轩、唐雪翎时有礼甚佳,到了唐松那便是冷言冷语。除了茗瑶又有谁知少年的陆云野差点死在唐松的手上,毁他父母唯一遗物,这是为人子的唯一挂念便让唐松一脚踩了稀巴烂,那封未拆开的、还有余温的书信在唐松手里化作满天的纸屑。唐之轩痛恨陆杰,陆云野毫无怨言,陆杰与他情同手足却害了他们三代,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唐少安不知真相被陆杰举动气的郁郁而终,唐之轩的独子也因陆杰而死,这是陆云野不可置否的。但唐松呢?陆杰与他更多是私人恩怨与本派无关,至少陆云野认为他不欠唐松什么,唐松却要他的命。

这会夏阳突然上前道:“你这少年人怎么脾气如此之重,唐长老不过是觉得在一个屋檐下知根知底大家伙也放心。你说是也不是?”

陆云野突然大笑,道:“夏阳长老说的真好,就是不知道你的话是不是和你的剑法一样好,手底的徒弟教的好不好。”

夏阳哼道:“怎么扯到我徒弟身上来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学不学的好关我什么事。”

陆云野道:“是是是,夏阳长老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教每个徒弟都是尽心尽力,是他们不成气候,不能领悟你的高招。江湖上哪找的出想你这样的师傅,他们学不好是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阳看了看唐松,又看看唐之轩,每个人脸色都是十分古怪,夏阳的弟子在玄元剑派门户中实力最差。玄元七子每隔五年选拔一次,玄元七子就是从九位长老门下弟子挑选而出,但数十年以来八大长老的弟子都有成为玄元七子,唯独夏阳门下从无一人。看到无人为他说话,一拂袖避而不答。

唐之轩觉得甚是古怪,拉着唐雪翎走到一处低沉道:“你知道陆言为什么对大长老、五长老甚是厌恶么?他们之间有什么梁子?”

唐雪翎摆手道:“我也觉得奇怪,看样子大长老、五长老也不认识陆言,为什么陆言这么讨厌他们我也不知道。”

唐雪翎续道:“爹,你要不去问问大长老、五长老他们?我也瞧瞧问问陆言?”

唐之轩摆摆手,道:“不必,他们的事还是他们解决就行,我们都是玄元剑派的,你去问了反而让陆言觉得我们不懂礼数。”

来者是客,哪有主人家质问客一说?那可不就是欺客了么

...............

神刀门、玄元剑派、武当三派合力将神刀门以及三旗尸体一并掩埋之后,三派便一起靠着剑魔山西南侧行至。

行了几日,陆陆续续的有看到尸体埋在路上,依靠衣着勉强辨认出是何门何派,三派同道将他们一并埋了,这一路上同样有三个门派并入其中,十大门派除了寒梅宫不再此地,九大门派已经汇合了一半,武当分出的两人马也都归为一派,还剩云峰、龙御山庄、天阳宗不知所踪。

“快看,是云峰弟子!”

唐雪翎看到远处一身作云峰衣物的男子满身血迹,扶着老树喘息不止。

这时,唐之轩已经掠起走到云峰弟子的跟前,点穴封住他的伤口,掏出几昧灵丹妙药堵在他口中,问道:“云峰其他人呢?”

那弟子一见唐之轩像是拽住救命稻草,张大眼睛,一开说话哇地一下又吐出一口鲜血,手止不住地抖动,道:“唐......唐.......唐掌........唐掌门..........快.........快去........快去救......我云峰弟子..........他们.......他们就在........剑魔山脚下........山........谷夹道..........快.........快..........”

唐之轩一探那弟子鼻息,见以无生息,双手合上他双眼,低沉道:“安心地走罢,云峰一脉,有我们在。”

“无闻道长、无心道长、空慧大师、向门主、万宗主........几位长老,云峰在剑魔山脚下地山谷遭到云天盟埋伏,情况危急,我们先行过去,雪翎,你安排几个弟子将这位小兄弟好生安葬,随后赶上。”

无闻老道、向青天诸人一并点头以及玄元剑派的几位长老都毫无异议。

陆云野一听是云峰一脉遇险心瞬间提了起来,无比担扰,道:“唐掌门,我也去。”

唐之轩眉头一皱,道:“陆言小兄弟,我们这是去救人耽误不得,你要是跟得上我们那也行。”

诸人的眼光同时注视在陆云野的身上,满是质疑,眼前的少年竟然提出要与诸位掌门同行他能追得上他们的速度?

陆云野也不多废话,道:“诸位前辈请吧,不必担心,我若是追不上便同其余弟子一同前往。”

唐之轩迟疑了一会,随后点头。当下身形一闪,脚底生风掠出数丈之远,其他掌门的脚力也不差,有的与唐之轩并肩而行,有的先唐之轩几步,有的落后数丈,但并明显。

六派弟子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年的身上,因为不知陆云野的来历不敢之言嘲讽,但都在等着陆云野闹出笑话。

茗瑶道:“万事小心。”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与雪翎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放信号弹,我会很快到你们这。”

说罢,陆云野提起一口气脚底生风不过三息之间已经掠出十丈之远,其身后一阵尘土飘扬,那速度比起自己掌门有过之无不及。

好快的速度!

诸人面面相觑,都从同门师兄弟眼睛中看出震惊之色。

陆云野所学的“惊鸿影”乃是唐枫亲自传授,他自己天资聪慧,惊鸿影的身法要诀已经尽数掌握,其速度比起一流高手要快上几许,不过数息之间已经赶上唐之轩等人的步伐!

山薄惊喊道:“大哥.....他竟然追上了!好强!”

“快看,快看,他已经超过了徐宗主,到第一了!”

“真的,真的啊!”

六派弟子一阵骚动,玄元剑派弟子不乏与陆云野有过数面之缘的,此时正借着机会与其他门派的男女弟子交流吹嘘,仿佛他们自己就是陆云野。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七 剑魔山脚下有一条夹道,通过此道便可直接抵达剑魔山的西南侧省去不少弯路。九大门派分布在剑魔山四面八方,出发的方向不同选择前往西南侧的路线自然也会大相庭径。于云峰而言通过此夹道是他们最快抵达西南侧的路线,唐之轩选择的路线则是从夹道右侧多跑一圈,两条路的临界点恰好就是云峰弟子倒地的十丈处,距离夹道仅有二十里之遥,正常速度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而现在唐之轩等诸多好手全力施展轻功不过就是两到三盏茶的时间。

唐之轩看着离自己不到三丈的陆云野,暗暗心惊:“陆言不仅剑法一绝,没想到他的轻功居然也是如此的巧妙,能在我这些成名已久的高手身边不相上下,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不过他这轻功施展的要诀为何与我玄元剑派极为相似,细细一看又有些不同。奇了怪,我和大哥都是见识过他的剑法的,刚刚我又试探他的内力,深不见底,难道世上真有如此高人能将天下武功的精髓糅合,创出一门武功?”

陆云野的内力并不是比唐之轩等人深厚,他的速度能跟得上甚至超越他们,原因有二,一是陆云野的轻功确实与唐之轩师承一脉,但唐枫在荒岛时不断地寻找自己武功的破绽精益求精,数年如一日的完善,集云峰等诸多轻功精要,因而陆云野的“惊鸿影”有着绝大多数轻功的要诀。正因如此,陆云野凭着轻功高明能恰好领先他们一步。二是此时此刻陆云野及其唐之轩等人皆是内力充盈毫无损耗的巅峰之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但是长久以往再过几个时辰,陆云野必定会被唐之轩等人甩在身后,毕竟他的内力不如他们深厚,时间一久就会暴露出来。

剑魔山的夹道的行程远远达不到陆云野暴露之时。

不时,未到夹道已经嗅到漫天弥漫的血腥,里面的呼喝上、惨叫声接二连三相继在夹道两侧回荡。

夹道两侧皆是高高堆起的山坳,中间一条道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虽是夹道但也能三五个认并肩同行,可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到了夹道入口,那股血腥气愈加清晰,先前若隐若现的惨叫声、呼喝声也更加明朗,五大掌门以及其门下部分长老不假思索的冲了进入。沿路而过起初并无异常,行了几里之后便已经看到零零散散的躺着云峰一脉弟子的尸体,以及圆滚滚的巨石。

显然,云天盟的人早已经在此此地埋伏,只等九大门派的弟子从此处经过!

说时迟那时快,这十位一流高手顿时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沿着山道的两侧奔袭,夹道上巨石太多遮掩视野,担心巨石之后藏有高手突然出手那便是回天乏力了。

夹道的尽头是云峰仅剩的二十名弟子手握长剑围成一团,他们遍体鳞伤,血迹早已将雪白的衣物让成了血色,在他们身侧倒下的是昔日的同门师兄弟姐妹,此时或是已无生息或是吊着半口气,有气出没气进。站在二十名弟子中间的是逍遥二侠、墨月离以及一个陌生的长者。

而仅仅守住两侧同道的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之前擒拿墨月离当筹码的天机堂堂主白凤,站在他身后的则是十二星宿、山苍子以及天机堂下的三大统领。

“墨千城,何必苦苦挣扎,越挣扎死的越痛苦,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死,多痛快。”山苍子看着墨千城冷冷笑道,半个月之前他输给了墨千城一剑,刚刚又输给了他一剑,甚是恼怒,不过好在有诸多高手在此帮忙,想到墨千城死期在即使得他心情大好。

和死人过不去,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墨千城勃然大怒,刚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刚刚与山苍子、白凤过招,双拳难敌四手,挨了白凤数掌已有内伤,紧咬牙关道:“山苍子,你在痴人说梦,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个垫背。”

白凤朗声道:“哈哈,墨千城,你是忒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们?我们这么多人,山苍子武功再不济,可我们也不是死的。”

金毛鼠道:“白堂主,墨千城小老儿身侧的那个宝贝孙女长的不错,你可得帮我约束好你手下那帮兄弟,别伤了她,我要留着当夫人,其他人你们爱这么就怎么。”

白凤道:“没想到金兄你还有这等爱好,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你要了墨月离也算是要了我云天盟的东西,先前盟主允诺的条件也要对等的扣掉一些。”

金毛鼠道:“白堂主,你这么做不合江湖规矩罢,那些是盟主先前就说好的,到了你这又有扣上几扣,日后谁还敢接你们云天盟的单子?”

白凤笑道:“云天盟做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我们请十二星宿出手说好的条件当然不会变,但是云峰被围困至此,我天机堂不知道死了多少弟子,十二星宿要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说要了就要了,我这边也不好向盟主交代。”

金毛鼠眉头一皱,白凤说的话自然在理,但他们十二星宿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只有他们占别人的便宜,什么时候别人能占他们的便宜了?思索一番,道:“既然如此,我们暂且将墨月离拿下,日后再同陆盟主商议,要是大家伙都不同意干脆就杀了她,一拍两算。”

白凤道:“好,咱们先杀了其他人,云峰有个弟子逃了出去,就怕她通风报信给其他门派。”

金毛鼠冷哼道:“最好是一块来,一起收拾了,江湖就安稳了。”

墨月离听白凤、金毛鼠谈论已然将自己视为囊中之物,异常恼怒恨不得一剑将金毛鼠劈成两半,但她右臂伤到了筋骨,没有几个月的调养根本使不出力气来。云峰所有人也因此护在她的身边,死伤不少,看着师弟师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个个倒下,墨月离既是心痛更是恨自己伤了禁锢不能与他们一同出手,只能凭着稀疏平常的拳脚武功对付来敌。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八 天机堂三大统领以及近百名弟子就等着白凤一声令下一同将二十多号苟延残喘的云峰一派一网打尽!

“杀!”

只见白凤抬手一挥,两侧守着通道的近百名天机堂弟子如同饿虎扑食提着武器杀向云峰子弟。

墨千城喝道:“凡我云峰弟子听命,各自突围而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墨千城说的轻巧,突围又谈何容易?两侧通道皆有天机堂五十名弟子围成一堵厚厚的人墙,十二星座虎视眈眈,三大统领下冲到云峰弟子中去,犹如杀神降临,云峰弟子存活至此的都是实力不差的,皆有二流高手乃至近一流高手的实力,但是在天机堂人数的巨大优势之下,一轮又一轮的冲击,他们已经接近黔驴技穷,此时此刻全凭胸口吊着一口真气以及决死之志与天机堂殊死搏斗,天机堂的三大统领都是一流高手。如此一来便像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颇有几分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的趋势。

但云峰弟子此时的念头不过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一个垫背的!

话说天机堂的高手尽出,墨千城自知自己不可能活得过今日,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长者道:“草乌兄,月离就拜托你了,我夫妇二人竭力拦住他们,你趁机摆着月离离开此地向着西南侧靠近,我们九大门派约定好在那里集结,一旦到了那里你们就是安全的。”

月离哭道:“我不,爷爷。我死也要和你们在一块,我不走。”

哪知墨千城怒道:“胡闹,这都什么时候时候了,你在耍小性子,你是我们老墨家唯一的骨血也是云峰一脉唯一的传承,你一定要活着出去,等出去了你就和唐叔叔提亲与唐松的孙子联姻,我知道那小子一直喜欢你,有了玄元剑派做靠山,其他门派也不敢欺你们。”

宁叶莲摸着孙女的脸颊,颇为不舍,眼中含泪道:“月离啊,你爹娘走得早,你打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一块生活。你要听你爷爷的话,出去了好好活着,我们两在九泉之下见到你爹娘也能有个好交代,我们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了,这一次你就随了奶奶的心愿,让爷爷奶奶先走。”

月离梨花带雨拉着宁叶莲的手说什么也不肯分开

草乌道:“墨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月离就包着我身上,但是这......诶,我能力有限也不知能否突破重围,完成你们的心愿。”

就在他们谈论之际,云峰弟子又倒下一片,而白凤以及苍子、十二星宿等人也已经冲到他们的跟前。

只见墨千城脚底一沉,右手掐着剑诀,左手并肩,蓦地长剑一圈,一招“山水相映”分刺向

白凤以及山苍子二人,陡然间宁叶莲大喝一声:“鼠辈受死。”长剑一抖转兀自横架在十二星宿二十人的跟前,剑锋向地一划,突然向上跳动转而横扫出一道剑气逼退那十二人。

届时,那草乌不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玩意,往十二星宿的面目一炸化作一团团褐色的烟雾弥漫而出。

十二星宿之人只当这暗器藏有剧毒,纷纷拂袖驱逐,与此同时身形向后退出了一丈之远。只听得草乌喊道:“墨兄,宁嫂子,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只见他抓着墨月离的肩膀向上一提如同白鹤一样陡然盘起石壁之上。

草乌所丢的那一团迷雾不过是面粉之流平时用来掩护自己遁逃之时使用并无毒性,而且这四周除了云天盟的人手之外还有云峰弟子,若是有毒他是万万不敢使用的,等到十二星宿看到沾染了“毒雾”的云峰、云天盟弟子均无事之时这才明白这时草乌的障眼法。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这一瞬间草乌已经携着墨月离窜上石壁一丈,正奔着西南侧的通道而去。

金毛鼠大喝一声:“白堂主,别让他们跑了。”

闻言,白凤眼神一转,一抹白羽破空而出,直奔草乌的后背,登时身形一转,一掌拨开墨千城的长剑脚底一连踢出三枚石子,加之之前的白羽两发暗器竟然全部将草乌的身形笼罩。

那草乌也是一流的高手自然也嗅到了身后的白羽带来的威胁,脸从怀里掏出几发梅花镖掷去,继而一脚重踢在石壁上由此借力躲闪至另一侧石壁。

忽然草乌只觉得自己抓着墨月离的手背完全失去了知觉,后背的大椎穴猛地一震刺痛,一时间居然松开了手,墨月离顿时落了下去。而他背上一沉疼痛难忍跃出几步之后提不起劲来只能落到地上。

原来草乌虽然用自己梅花镖击落了部分的白羽又借力闪避至另一侧石壁,但是始终未能料及,那白羽只不过遮掩自己的眼目,自己的身形早已经笼罩在白凤的暗器之下,击中他大椎穴与手背的正是白凤后发而至的三枚石子中的两枚!

那金毛鼠见草乌、墨月离双双落地,欣喜道:“老二你跟我来,其他人跟着老三给我杀了墨风老儿的婆娘。”

金毛鼠带着断臂牛一眨眼之间已经闪到墨月离、草乌的一丈之处。

墨千城、宁叶莲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自身难保,更无力脱身救援墨月离。

草乌一掌把墨月离推开数丈,用的劲道十分巧妙,墨月离虽然砸在地上但是一点事也没有,随之喝道:“月离快走,我拦住他们。云峰一脉的传承都在你身上了,莫要辜负我与你爷爷的一片好心。”

随之又朝着墨千城那边大喊道:“墨兄,我尽力了,未能如愿送走月离,惭愧惭愧。”

墨千城呼道:“草兄,我墨千城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话音刚落,胸前又挨了山苍子一掌,吐出几口鲜血之后再无力气提剑,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宁叶莲在十二星宿的围攻之下伤的更是惨重,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草乌之前与天机堂的三大统领交手便留有内伤,刚刚遭到白凤重击大椎穴之后,内力在体内流转十分艰难,在金毛鼠与独臂牛的联手之下仅仅是二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只见金毛鼠的银爪一闪扑向他的脖颈,草乌自知死局已定,自己也是无力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个呼吸,草乌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不知何时墨月离居然挡在了自己的跟前,金毛鼠的银爪抓在她的肩膀之上,深可见骨!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九 墨月离被草乌“送”出几丈之后突然回头看见墨千城、宁叶莲已经重伤无力跌倒在地,更见草乌在金毛鼠、独臂牛的联手之下毫无还手之力,于心不忍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金毛鼠爪下。自知纵然自己一时逃脱云天盟的魔掌,茫茫剑魔山终究难逃一死,此外墨千城夫妇她难以割舍,心头一冲当即折返,她所受之伤是在右肩筋骨不能使剑却无碍于施展其他武功,一溜烟儿便挡在草乌的身前,替他接了这一抓。

但见如此,草乌惊呼道:“月离,你怎么又回来了?”

金毛鼠厉声道:“原有一丝怜意要将你收入房中,但你要是求死我也很乐意成全你。”说着暗运几口真气,左掌化拳径直推出砸在墨月离的胸前,墨月离已是强弩之末无力躲闪,金毛鼠这一拳足足有六层的劲道,他虽是口上要取墨月离的性命丝毫不留情面却仍是被墨月离的倾城之姿所吸引没得用全力,心道:我这一拳下去她不死那也是半死不活任凭我摆布了,嘿嘿。

正如金毛鼠所想,墨月离连带着身后的草乌撞飞了出去砸到两侧的石壁滚落而下,一瞬间地上的小坑已经被他们二人的鲜血填满,而墨月离右肩的伤口刚刚愈合,旧伤尚未痊愈新伤已添,触及旧伤伤口的热血如泉涌,恍惚间已经浸透了半边的衣物,俏脸煞白。

草乌掏出几包上好的止血散铺在墨月离的伤口上,只是止血散在一瞬之间便被冒出的鲜血一冲而散,起不到任何作用。

草乌平生经历的风浪何其之多,可像墨月离这样的伤势却是生平仅见,连忙封住周身的几处要穴,但不过是血流的速度缓慢几许,止血散一上仍是迅速被冲开。

墨月离凄然一笑道:“草乌爷爷,不必替我劳心费力的止血了,爷爷奶奶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也全无意思,随我去吧。”

草乌连连摇头,他自己的伤势都来不及料理埋着头处理墨月离的伤势,。金毛鼠焉能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掌拍在草乌的后背,一抓背心将其甩了出去,盯着墨月离道:“天意如此,哈哈,你没能死成,到了我手里,你更就死不成了。”伸手上前欲点墨月离的穴道!

此时,云峰弟子已经被云天盟之人及十二星宿联手困成一团,逍遥二侠重伤力竭再野提不起任何气力,只剩五名云峰弟子苦苦支撑浑身是血。

白凤朗声道:“今日,云峰将在江湖除名,哈哈,墨千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面对云峰的列祖列宗。山苍子,此后云峰便是你的了,我希望云峰不是江湖的第九大派而是我天机堂的门下之一。”

山苍子郑重道:“白堂主,山苍子以后唯您马首是瞻,听候您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白凤,我看今日不是云峰在此除名,而是你天机堂覆灭之时。”突然,夹道的一侧传来一阵雄浑之音,话落半息,一连数道身影一并闪出。

云峰尚未气绝的弟子听此声音满是颤抖不已,哭喊道:“是唐掌门,是唐掌门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天不亡我云峰,天不亡我云峰,天不亡我云峰。”

说话之人正是唐之轩,跟在他身后的远不止一个。白凤见此大感不妙,大喝道:“快,杀了墨千城他们!”

眼见唐之轩等人救援,残余的五名云峰弟子像是战神附体,明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此时却又像往日一样力量充盈,手起刀落便是天机堂弟子倒地。

崩溃之时人无斗志,力当衰,见希望之时,力由心生,恰如回光返照势如破竹!

唐之轩喝道:“我看谁敢。”不知何时长剑倏然递出,凌空而下,长剑划出几道圆弧,冲向墨千城。

闻言,天机堂的三大统领一招“旱地拔葱”纵身跃起,拦截突袭而至的唐之轩,三大统领的封至成手持一双铜锤一招“举火燎天”双手推出一顶,顶向唐之轩的小腹,裘不通所使的兵器乃是流星锤手腕一翻,流星锤在头顶乌拉乌拉作响看准了唐之轩的小腿抛出。

唐之轩既已出手其身后的高手怎能坐视不理?神刀门门主向青天当头一刀,一招“力劈五岳”的滔天之势连斩两刀打歪了裘不通的流星锤,抽身一道蓦地递出一刀横截裘不通腰间。无心、无闻老道等诸人纷纷出手。

一时之间,极度到处是厮杀兵刃交戈之声,十分激烈!陆云野站在石壁上并未出手而是处处留意墨月离的位置,令他大失所望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脑海中居然想到墨月离已死的念头,顿时心如坠入冰窖之中,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阿离怎么可能离我而去,她身上有伤应该在船上待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但心里明明知晓九大门派就是为了寻找墨月离才会分散,找到之后更不可能舍近求远把墨月离留在船上,九大门派齐出,船上无人照料若是云天盟突然杀到岂不是白送了墨月离的性命。想到此处,陆云野的心如是刀绞,锥心之痛使得他险些站不住脚跟摔倒了下去。

陆云野自从丧失双亲之后,从未再如此难过。

突然之间,听闻白凤一声大喝:“金兄,你还在干什么?区区一个墨月离你都搞不定?”

陆云野心头猛地一震,顿时瞧出夹道一侧远处,果然看到墨月离倚靠在石壁上,还有一老者拼死纠缠金毛鼠、独臂牛二人,只见那老者身受十余处抓痕,鲜血淋漓,全身无一处是不沾染血迹的,可即便如此仍是使出浑身解数不让金毛鼠、独臂牛靠近墨月离一寸。

陆云野眼角的泪眼来不及擦拭,长剑已经倏然递出,脚底如踏清风,此时此刻陆云野“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情,无人能懂,还会顾及唐之轩以及玄元剑派之人在场?突然使出玄元剑派剑谱上的绝招“无形无影”长剑自陆云野的手中递出。

这一招“无形无影”乃是玄元剑派上等绝学之一,此招不在于精妙而是“无形无影”四字,此招本是在黑夜之中偷袭对方的绝佳之技,出招无声纵然是精通听声辩位之术,一时之间都难以发觉,不过此招需要两个内力相差无几的人方才真正做到“无形无影”,两人同时出手,两道剑气所发的激荡之音恰好相护抵消这时便能做到真正的“无形无影”穿梭于黑夜之间。

黄沙莽莽热浪灼,轻语寒寒冷透骨(十 但陆云野此时此刻想要的不是杀人,而是利用此招的强大威力以及无与伦比的速度。只要逼退了金毛鼠、独臂牛,陆云野身及此处,这一招“无形无影”的目的便是达成了。

这一招“无形无影”所中之处正是金毛鼠的腰间,只要他欺身而进半步当场被陆云野的长剑拦腰截断。只是“无形无影”所激荡的破空声早已被金毛鼠所洞悉,一掌震开草乌之后便留在了原地,等待偷袭之人。

陆云有身形落地,落在墨月离的跟前,轻唤了几句却不见墨月离答复,心急如焚,顺手取出随身所带的金针朝着墨月离周身穴道扎了几下。

草乌不知陆云野是敌是友,大喊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好汉。”说着摸着就要扑到陆云野的身上。

陆云野急道:“老爷子,我是阿离的朋友,不会害她的。”

草乌方才看清楚陆云野是在用金针渡穴的手法为墨月离止血,半悬空的掌才悄然落下,声音细小如蚊道:“月离....就交给你了。”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草乌也只是仅凭着一股信念才能一直拖着金毛鼠,现在看到陆云野赶来,这信念轰然崩塌,人也力竭倒下,生死未卜。

墨月离的伤可见森森白骨,血如泉涌导致失血过多而昏厥,被陆云野的金针这么一刺激,已经有了几分意识,恍惚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似乎有几分熟悉的脸,轻声道:“你........你是.....你是云野吗?是不是我的错觉,云野是你吗你来了吗?”

陆云野的心尖一颤,心疼不已,道:“是我阿离,对不起,我来晚了张开嘴,我给你吃药。”

墨月离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不,你能来我就心满意足了,云野,我可能要先去见我爹娘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突然失踪好几年让另一个女孩子心心念念你好几年。”

陆云野轻抚这墨月离的脸庞,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别说傻话了,阿离。”

金毛鼠、独臂牛看着陆云野、墨月离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陆云野的背影他却是认了出来的,厉声道:“小贼原来是你!我正愁这笔帐没处算,你倒是懂事乖乖的送上门来了。”

陆云野冷冷道:“我也有一笔账要和你算上一算。”

独臂牛指着陆云野道:“老大,就是这小毛贼伤了你?”

金毛鼠道:“那日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陆云野道:“那日没要了你的狗命算你走运,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留下的你的狗命,以泄我心头之恨。”

独臂牛哼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待会别被爷爷打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我可不吃这一套。”

金毛鼠喝道:“咱们还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要了他的小命报伤我之仇。”

一语落下,金毛鼠已经迫不及待地的冲向陆云野的跟前,银爪银光闪闪分抓陆云野上三路,陆云野长剑递出,倏然一剑一挑一拨推开金毛鼠的银爪,身形向右走了两步,左脚下蹲扫金毛鼠下盘,右脚突然挑起直踢他的下颚,这两式用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只见那金毛鼠侧身连退几步闪躲这一招两式,朝着独臂牛大喝一声:“老二,‘鸡鸣狗跳’。”独臂牛应了一声是,一柄单刀青光闪动,刀随身进直攻陆云野的左臂,钢刀兜了一圈子刀锋突然一转,斜砍陆云野的下肋。

陆云野长剑一抬,反向拨开独臂牛的单刀,只见藏匿在青光之下的银光闪耀,却是金毛鼠挥舞利爪抓来,陆云野大喝一声:“来的好。”手臂一弯长剑穿堂而过,当的一声,兵刃相交,火花四溅。陆云野倏然抽出长剑,一圈转,顺势推了出去。

金毛鼠喝道:“云卷云舒?原来是玄元剑派的毛贼,老二‘左右逢源’”,挥舞银爪从肋下划了半个圆圈,歪歪扭扭的抓向陆云野。独臂牛接着道:“金牛甩尾,见首不见尾。”两人口中不断呼喝,夹击之法源源不断使出,陆云野时而施展惊鸿影躲闪时而施展重明剑诀运转如风。这金毛鼠与独臂牛皆是一等高手又是狼狈为奸多年的兄弟,施展开来的夹击之法,招招狠毒,一刀一爪拿捏的恰到好处,可陆云野的剑法属实高明,两人强攻之下仍是遭到陆云野长剑的攻势,。

突然间“嗤”的一声,陆云野挺剑刺向独臂牛的肩膀,这一剑招的出招手法迅捷无比。在一瞬之前,陆云野的长剑还在向后格开金毛鼠的银爪,一瞬之后已经离独臂牛的肩头不到三寸。独臂牛大惊失色,连忙举刀挥砍,在千钧一发之刻终于挡住了陆云野的长剑。陆云野突然双臂翼展,身子笔直跃起,在空中轻轻一个翻身,左手虚引,右手长剑陡然挥转,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一圆接着一圈,层层叠加密不透风,刮向底下的金毛鼠与独臂牛。

这一招“无使断绝”恰是一道道墙,乃是一招进可攻退可守的上等招式,也是玄元剑派上等剑招之一,只见陆云野长剑紧逼金毛鼠、独臂牛二人连退三丈,金毛鼠、独臂牛相视一眼,登时心意相同,金毛鼠银爪扑出,独臂牛一刀砍出,两人则是要力破陆云野这一招“无使断绝”,料想着纵然你转的再快,可终究是一把剑而已,不可能真真做得到密不透风。

哪知两人的兵刃刚触碰刀陆云野长剑所致的剑“墙”顿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力量拉扯,居然脱手不开。独臂牛与金毛鼠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各自暗暗运上一口气注入兵刃之中,哪知居然受到一股与自己内力相当的劲道反弹,险些脱了手,再一试已经粘的更加牢固。

陆云野的这招“无使断绝”乃是敌强我更强,敌弱我强的奥义所在,出手的力道越大反弹的劲道越大,黏的也就越牢固,陆云野冷冷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十二星宿作恶多端早就该死。”说完一股真气运转而上“无使断绝”的威力更上一层楼,逼迫的金毛鼠、独臂牛连连后退,身后已然是厚厚的石壁。

退无可退!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一 金毛鼠、独臂牛二人吓得冷汗直流,他们与玄元剑派的高手交手不下于百人,但从未有人能将“无使断绝”使得如此巧妙,这不是一堵“剑”墙,而是实打实的真墙还带着致命的剑刺,下一刻便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独臂牛的的武功内力较弱于金毛鼠,随着陆云野几口真气注入更是显得力不从心,牙咬得咯咯作响,持刀的右臂隐隐像是支撑不住的抖动。陆云野的“剑”是自东向西而转,他在东,金毛鼠在西,他自知兵刃一脱手,金毛鼠的命危在旦夕,掌心细汗如雨,惊惶道:“老大,咱们同时撤兵器,我快撑不住了。”

金毛鼠一脸苦涩,并不是他不想撤兵器,只是因为他撤不了,银爪并不是简简单单覆盖在手背而是底下有五孔手指穿插其中握住发力,平时取下都要大费周章,又何况在这种危机关头想撒手随随便便就能撒手的?

独臂牛慌道:“老大,我真撑不住了。”话还没说完,单刀就已经脱手而出,紧接着便是金毛鼠的一声惨叫,续而独臂牛野跟着一声惨叫。

两声撕心裂肺的惨痛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纷纷投向声音所发之地。但见血肉横飞,一断腕伴着血肉落在地上。金毛鼠目呲欲裂,断腕止痛令他失口哑声已经叫不出来,而独臂牛兵刃脱手之后撤手及时,但还是慢了些被自己的钢刀削下手臂上的一片血肉,痛的哭爹喊娘。

届时云峰子弟一片喝彩,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尚未断气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拍手叫好!云峰弟子不知道有多少折在他们手中非死即伤,苦于他们人多势众武功又高出他们不少,胸中一口恶气无处可出,但见陆云野以一第二还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断了手腕,岂有不快哉?

伴随着唐之轩等近十位高手赶来之远,局势也随之逆转,天机堂人数虽然占了上风,但多出的人手大多是平平无奇的平庸之辈,而唐之轩所带来的尽是一流高手。再一看陆云野一人便将十二星宿两名一流高手打的重伤不能自理,少林寺的空慧大师一己之力独战十二星宿中的五宿,少林龙抓手杀的那五宿近乎没有还手之力。玄元剑派唐松、唐寒策迎战笑面虎以及十二星宿其他星宿,神刀门门主向青天对战山苍子........

这时,夹道的另一头脚步嘈杂,呼喝之声愈加清晰。白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自知大势已去要想将云峰一脉斩尽杀绝亦是不可能之事,黑着脸喝道:“撤!所有人撤出夹道。”话音一落,自己掷出一撮白羽之后率先离去。

陆云野正想顺势斩杀金毛鼠、但独臂牛重情重义自己血流不止仍是死死的护住金毛鼠,没了钢刀,手上使不出劲来,独臂牛便施展他的腿脚功夫,只是比起他的单刀这腿脚功夫便是不成样子了,陆云野长剑虚引,左掌掌缘划出,转而指尖戳出抵至独臂牛的胸膛沉肩一顿化为拳,这一拳足足有十二层劲道,咔擦几声不知独臂牛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砸在一侧的石壁上猛吐鲜血。就在陆云野想要为江湖除害之时,陡然间白凤蹿出白羽刃在他手掌翻转疾刺,右臂扫出转而回笼刮向陆云野的颈项,只见陆云野挥剑上扬,剑脊搭在手臂上往上一顶拨开白凤的白羽刃。

白凤本就无恋战之意,他这一出手不过是尝试着能不能一招毙命,见陆云野早有防备,身形往前一拉,轻飘飘的闪了出去。

白凤一走,其门下三大统领更是无心恋战,各施技巧脱身,堂下的弟子被无心、无闻老道杀的战战兢兢毫无战意可言,巴不得堂主早点撤退,还没听到白凤大喊撤退之时就已经想着从那里才能安全脱身,十二星宿同气连枝,虽是作恶多端但十二人倒是颇讲情义,临走之前还背上重伤的金毛鼠、独臂牛二人。

陆云野心急如焚,墨月离伤重至此压根就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念头,一见天机堂的高手尽数撤离之后连忙回头替墨月离疗伤。本来墨月离伤的不过是筋骨,休养数月便可痊愈,金毛鼠的银爪山上并无抹毒,只是墨月离失血过多且接了金毛鼠一掌受了重伤,情形亦是岌岌可危。

“空慧大师,能否给予晚辈一颗贵派的天王护心丹。”陆云野诚挚道。

少林寺的天王护心丸是江湖出了名的护心脉良药,不过若不是陆云野身上钟良生所赠之药并无适合墨月离的,他也不会开这口。

空慧从衣袖中取出一锦盒,他也瞧见了陆云野正在施救,道:“阿弥陀佛,少侠,锦盒中便是你需要的天王护心丹。”

陆云野双手合什作揖道:“晚辈多谢大师赠药之德。”说罢,打开锦盒一见有三粒取出一粒让墨月离吞服,扶正墨月离之后以真气灌入金针,心无旁骛地施展金针渡穴。此法乃是钟良生所教,钟良生虽不会武功但与岳和尚师出同门,偶尔练习一些粗陋招式强生健体,也曾学过本门的内功心法只是涉及不深,与他而言能用于施展金针渡穴便已足够,又何须深厚?陆云野连施十二阵布在墨月离的后背以及右肩,指尖一点背后的神藏穴继而奇经八脉,

突然墨月离清醒往前一倒吐出几口黑血,随之倒在陆云野的怀里,浅笑道:“我.....云野.......我已经好多了,你去看看我爷爷他们。”

陆云野愁眉一展,心情大好,道:“你爷爷他们有唐掌门在,你就放心罢。”

墨月离指着倒在不远处的草乌道:“草乌爷爷为了救我拼了命的拦住金毛鼠,你快去救救他。”

陆云野恍然大悟一心一意只想着墨月离的安危,倒是把那老爷子给忘了,草乌拼死护住墨月离的场面他也是亲眼所见,轻轻把墨月离放在石壁一侧,先是给草乌服了天王救心丹,再施以金针渡穴之法,逼出草乌体内淤积的黑血,只是草乌伤的实在太重,陆云野此举也只是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吊住他的一口气,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老人家的造化了,陆云野已经是拼尽全力,若是钟良生在此,陆云野觉得或许希望大上几分。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二 白凤率领天机堂诸人离开之后不久,六派的弟子也随后刚到此地,不少弟子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到处是细末的血肉,不禁原地大呕。部分弟子并无不适之感便着手帮忙救治还未断气的云峰弟子。

唐书怜一脸看见墨月离躺在陆云野的怀中,无名之火顿时冒出,一拳砸在石壁上。唐书怜作为玄元七子之首,在江湖名门正派口碑是极好的,行事果敢、为人仗义,即便是有几分骄纵之气,但是师承玄元剑派却无人敢说。只是从见到陆云野开始,唐书怜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讨厌到如此程度,直到看到这一幕,唐书怜终于明白了。

唐书怜身侧的玄元剑派弟子不明所以指着唐书怜血迹斑驳的手,怯生生道:“师兄,你的手......”

这时唐书怜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道:“我没事,我只是气愤我来的太慢,让天机堂的人嚣张这么久,害死了这么多云峰师弟师妹,心里既恨又气。”

那弟子安慰道:“云天盟的人诡计多端,咱们谁也没料到他居然会暗中设伏,胆小如鼠不敢正面与我们十大门派交锋。”

唐书怜接口道:“你快去帮忙救助云峰师兄妹。”

那弟子悻悻的走开,不再说什么,而唐书怜看到陆云野救治草乌时便朝着墨月离而去,开口道:“月离,你怎么样了,我这里还有些治疗内伤的良药,我给你服下罢。”

墨月离摇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去看看我云峰其他弟子罢。”

唐书怜直觉一阵心塞,自己好心好意给她送药她却不要,要自己拿着药去救治他人,若不是心上有你,我也不必如此,道:“那我扶你换个地罢,这里血腥气太过浓厚不利于你休养。”

墨月离淡淡道:“不必,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唐书怜只觉无趣,此处六派弟子皆在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此处,无奈的苦笑着走开。只是他刚踏出几步,就看到茗瑶搀扶着墨月离离开她原先躺着的地方,气的他又是一拳砸在石壁上。

“师兄,大可不必如此,咱们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力气找云天盟报仇。你这样伤自己可谓是亲者痛,仇者快。”

“师兄,师兄,师兄,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

“少侠,少侠,少侠。”突然空慧大师呼喊道。

诸人不知空慧大师口中的少侠所指是谁,六大门派后起之辈大有人在,空慧这三声“少侠”却不知是唤何人,诸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看空慧大师所唤何人。

只见空慧疾步走到陆云野的面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少侠,老衲刚刚见你施展金针渡穴之法甚是巧妙,逍遥二侠夫妇命在旦夕,还请少侠出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原来刚刚陆云野再一侧施展金针渡穴之法替墨月离疗伤之时他便已经留意到了,甚是佩服陆云野年纪轻轻武功了得,这一手医术也有几分造诣。恰在此刻,墨千城、宁叶莲夫妇伤势过重,四大掌门联手运功为其护住心脉拔除山苍子、白凤之内力,只是墨千城、宁叶莲夫妇淤血堆积经脉堵塞,四大掌门的内力冲不开,倘若长久之下,墨千城、宁叶莲夫妇活不过三个时辰,重伤不治身亡。空慧便想到了陆云野刚刚神乎奇技金针之法。

陆云野临危受命,深感压力,晗首道:“大师请,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六派弟子惊呼:“怎么又是他?”“这兄弟这么厉害的!”

墨月离听到空慧大师的话,不顾茗瑶、唐雪翎的阻拦,偏偏要去看看墨千城夫妇,两女不得已只能扶着她到此。

此时,四大掌门汗如雨下如热锅上的蚂蚁,十分焦躁,倒是墨千城十分轻松道:“各位不必如此,你们已经尽力了。”

唐之轩与墨千城交情较深,苦涩道:“诶,我.....诶....”

墨千城道:“唐掌门,临死之前,我想见见月离最后一面,你帮我唤她来,多谢啦”

这时,空慧大师与陆云野已经赶到,空慧大师道:“阿弥陀佛,墨掌门,这位少侠身怀金针渡穴之法,或许他能帮得上忙。”

墨千城微笑道:“大师,莫要开玩笑了,唐掌门以及三位掌门都无计可施,这少年不过二十,他能怎样,徒增无用之举浪费大家伙精力,谢谢你的好意大师。”

这时向青天同道:“是啊,空慧大师,他武功却是不错,可这医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随这小子乱来。”

唐松赞道:”向门主说得对,墨老哥命悬一线,要是这小子是个庸医,人还有一口气在,结果被他这么胡来,人直接死了,找谁说去?”

唐之轩的眼光直逼陆云野的眼睛,道:“诸位,我相信空慧大师不会信错人,我也相信这小兄弟有过人之处。”

六派弟子不明所以,只听到四人反对,唯独唐掌门竟然选择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一片哗然:“这兄弟什么来头,唐掌门居然敢相信他!”

这时墨月离已经来到墨千城的跟前蹲了下去,倒在爷爷的怀里痛哭,墨月离哭道:“爷爷,你会好起来的,奶奶也会好起来的。”

墨千城一脸慈祥的摸着墨月离的头,道:“月离,人终有一死,爷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不求什么了,只是可惜没能看着我的孙女成亲,以后云峰就靠你了,爷爷和你说过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空慧大师开口道:“阿弥陀佛,墨施主,老衲本不应再多嘴,可实在不愿墨掌门在眼前故去。”

墨月离刚刚过来之时也隐隐听到了一些谈话,知道空慧大师所指什么,当下声泪具下,道:“爷爷,你听月离一次好不好,就让云野试一试。”

唐松道:“月离侄女,你可想清楚,真要相信这么个毛头小子?”

向青天道:“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两条人命说没就没。”

掌云派掌门莫生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乱来,这少年中途加入,是敌是友还不足以下定论,若是他暗中使坏,咱们瞧不出那可就白送了墨掌门的性命。”

不戒道:“莫掌门说得对,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的,咱们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唐之轩看向墨月离道:“月离侄女,你信得过他么?这是你爷爷,应当由你决定,不过我信得过他,就看你如何了。”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三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墨月离的身上,只见她不假思索,道:“我相信他。”

墨月离续道:“爷爷,奶奶也请你们相信月离一次,你们要是走了,月离也会随你们而去。”

墨千城从见过墨月离如此坚决、郑重地相信一个人,不等他说话,宁叶莲道:“月离,奶奶相信你,来罢少侠,纵然你失手了老妇也认了,只能说气数已尽,怪不得你。”

陆云野郑重道:“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月离以及您老众望。”

说罢诸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请宁叶莲坐正,陆云野号了一下她脉搏,眉头一皱,取出金针在她的指尖扎破一道口子,金针分扎在她右臂上的商阳穴、阳溪穴、曲池穴、天井穴、曲垣穴,一气呵成,手法甚是熟练。

六大门派掌门见此不禁失声喝彩。

陆云野右手一撒,九金针居然插在穴位上没有一根错位,认穴之准,令人汗颜,这些穴位在座的掌门自然能分辨的出,但是一抬手之间九大穴位都能命中却是他们不敢说一定能做得到。只见陆云野运劲一股股真气浸透指尖随着金针注入宁叶莲的体内,手指一闪连点中枢、大椎、神台、伴随指尖移动冲向肩贞穴,届时,但见宁叶莲的指尖缓缓滴出黑血,速度极为缓慢。陆云野突然双掌击在宁叶莲的后背之上,雄浑的内力山洪决堤一般涌入宁叶莲的后背上的金针被这股强悍的真气倒逼了出去,陆云野手腕一翻,顿时将金针全部收回,这时之间宁叶莲的后背冒出血来。

向青天大呼道:“好小子,你果然是庸医,真气倒逼金针,活人都给你治死了。”

但见陆云野沉默不语盘腿而坐,而宁叶莲此时应声而到,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不戒登时拔出拂尘,喝道:“好啊,大伙儿看看,墨夫人给这小子害死了,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他果然就是云天盟派来的奸细,杀了他为墨夫人报仇!”提起拂尘一股猛劲儿扫向陆云野,而陆云野刚刚耗费大量内力正在调息全然不知不戒要取他性命,忽然一只衣袖轻轻拂过,却是空慧大师拦住了他。

空慧大师双手合什,道:“不戒道长,事因老衲而起,少侠也是老衲请来,我愿替他这一招。”说罢,果然闭着眼睛纹丝不动,静静等候不戒动手。

无心道长喝道:“不戒,你在干什么?还不退下?想丢人现眼不成?”

这时诸人一阵嘘嘘,方才陆云野才出尽了风头这会就把人医死了,云峰弟子的脸上更是不好看,陆云野几次三番出手救他们要说出杀陆云野几字实属难以出口,但一边又是师娘.....

唐之轩此时也是连连摇头,一口气叹了再叹,说不出话来。

唐松不忘火上浇油,道:“可惜了宁女侠一生豪气干云威震武林,却怎么也料不到最后死在庸医的手上,属实可惜,可悲。”

向青天补道:“我就说不该让这小子试试,这一试人果然没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原来还有几个时辰和孙女说说话,啪的一下,人就没了就离谱。”

众人叹气连连,墨月离的心底更是不好受,只是此时的陆云野尚在调息,她愿意也相信等陆云野给她一个交代,即便是失手而为。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陆云野方才苏醒,刚听得墨月离喊了一声:“云野......”只见陆云野重新拿出金针往宁叶莲的天灵盖上一扎,仅仅是一瞬间,宁叶莲哇地一声顿时咳出几口鲜血,原先惨白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六派弟子惊道:“活了,人又活了!”

“神医啊!”

只见墨月离喜极而泣,泪眼婆沙。

陆云野一脸迷茫,抱拳道:“晚辈不负空慧大师、唐掌门之信任,墨夫人体内淤血尽去,已无大碍,只要调养三个月即可痊愈。”

无心老道身形一闪,号宁叶莲的脉搏,晗首道:“他说的没错,宁女侠体内淤血已祛,并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可行走,老道佩服,佩服!”

陆云野还礼道:“道长谬赞。”

空慧大师喜道:“阿弥陀佛,真是可喜可贺,少侠医术高明,老衲佩服,佩服。只是少侠刚刚为何宁女侠气息全无,这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老衲劳烦少侠解释一番,老衲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陆云野合什还礼,道:“惭愧,惭愧,晚辈学艺不精,金针渡穴之法未能浸透经脉,墨夫人体内淤血太多,晚辈且之前耗费内力太多真气倒逼金针尚不能完全拔出淤血,于是封住了她全身经脉,待到晚辈恢复些许内力,再以内力直逼周身之穴,引导残余的淤血从口中吐出。”

唐之轩喝彩道:“妙啊,陆少侠,此招实属高明!”

无闻老道亦是晗首赞道:“年轻人能有此等周密心思,临危不乱,可造之才,可造之才,唐掌门,真是可喜可贺啊。”

诸人听得无闻老道向唐之轩道喜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喜从而来。

墨月离问道:“云野,你怎么样了?”墨月离看着陆云野额头细汗如雨,背后的衣衫已经浸湿,甚是担扰。

陆云野摆手道:“我没事,只不过内力消耗有点大,稍稍调息一下便可。”

唐之轩道:“少侠,我替你调息调息,恢复内力,尽快帮墨掌门祛除淤血。”

唐之轩此言一出,除去无闻老道、空慧大师瞧出端倪之外,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唐之轩此中何意。

江湖各门各派内力并不相交融,两股不同的真气若不是同一人所有便会在内力相护冲击,但是在受伤之余,本体的内力较弱,故而他人的真气能辅助疗伤,但他的真气并不会成为他的真气,在别人撤掌之时那股真气也随之消散。但如果是师承一脉的心法所修炼的内力亦是同源,一人能力则能为令人所用,加快恢复。唐之轩之举便是于此,方令的诸人震撼!

陆云野心头一凛,自知唐之轩隐隐已经知道了什么,道:“唐掌门,我.......”

唐之轩打住他,道:“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先帮墨掌门拔除体内残余的淤血最重要,人命关天,陆少侠,请吧。”

唐之轩内力雄浑一股股真气不断涌入陆云野的体内,陆云野的内力也在温养下逐步恢复。

半个时辰,陆云野的内力已经恢复六层,内力足以帮助墨千城拔除淤血。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四 墨千城的伤势要比宁叶莲还要重上几分,堆积的淤血是宁叶莲的一倍不止,这于陆云野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有唐之轩在一旁协助,在陆云野支撑不住之时,双掌吐出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真气。墨千城的淤血方才拔除干净,陆云野便已经累的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墨月离看在眼里想要伸手去擦拭,奈何人多眼杂始终伸不出手,眼神看着陆云野像是再说:我也想帮你擦拭汗水,只是我们尚无名分,传了出去怕她人笑话于我.....

云峰弟子此时看着陆云野眼神已经悄然变化,这少年总能在他们最危急之刻挺身而出,救他们于危难之间,今天更是施展神般的金针之法挽救掌门夫妇的性命,使得他们信服。云峰弟子此行共有一百零三人,但现在活着的仅有四十多人且全部伤残不一,断胳膊少腿的亦有不少,遭此一战云峰已是元气大伤。

六派弟子看着陆云野的眼神虽无云峰弟子那般真挚与信服,但不难看出其中不少人是由心而叹服,譬如武当弟子山薄便是连连感叹:“活一世当如陆大哥,武、医双绝,我却活成了在人间凑数的样子,惭愧,惭愧,此后回武当我要闭门一年。”玄元剑派亦有弟子认出陆云野也是不由得感叹道:“我若有此本事,何愁何时名扬四海?果真是世上人外有人,佩服佩服。”

六派弟子的一阵吹捧、喝彩令唐书怜甚是恼火,瞧着陆云野时厌恶有多了几分。讨厌一个人时不需要理由的,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注定萌生,人就是如此奇怪,而唐书怜便是这一类人之一。

见到陆云野神乎奇技般的真的将墨千城夫妇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前言之凿凿的反驳的几位掌门的脸红的像猪血,寻了几个借口离开。围在墨千城夫妇附近的也就剩下墨月离、陆云野、唐之轩以及茗瑶。

墨千城颤颤巍巍的朝着陆云野行了一礼,开口道:“多谢少侠仗义相救,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墨千城没齿难忘。”

陆云野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拖住墨千城道:“晚辈,陆云野见过墨掌门,久闻逍遥二侠之名,今日得见属乃晚辈之幸。”

听到陆云野亲口承认自己是陆云野之时,唐之轩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意味,倒也没追问下去,只是看着陆云野的脸庞似有几分似曾相识。

墨千城脑子里思索一番确认了从没在江湖上听及此人,心道:“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人门徒,与我云峰是否有渊源,容我询问一番。”便续问道:“不知陆少侠师承何处,是哪一位绝世高人调教出来的少年英才,实乃武林之幸。”

陆云野面吐难色,看了几眼唐之轩,支支吾吾道:“这.........晚辈........”

墨千城疑惑道:“陆少侠若是有难言之隐,那便不必勉强。”陆云野刚刚拼尽内力救了自己夫妇,自己若是此时刨根问底未免不近人情,令云峰蒙羞也令天下英雄耻笑,一派之掌不懂规矩。

陆云野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前辈体谅,过些时候晚辈会想前辈一一明说。”

墨千城晗首便也没追问下去,看着墨月离道:“月离,听你的话,你似乎早就认识了陆少侠是么,这样的少年英雄,你居然不早点说说,给爷爷引荐引荐。”

墨月离娇声道:“爷爷,你又不问我,我怎么敢提起。”在漫月山庄一别之后,墨千城曾问起墨月离此行可否遇到什么棘手之事或是什么英雄好汉,只是那时墨月离对陆云野三心二意十分气愤,回答墨千城时便自动将他忽略了。

突然之间,夹道一侧石壁上连番滚落数颗巨大的滚石,这滚石与云峰之前遭遇无二,墨千城的;脸色陡然大变,急道:“白凤还不死心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大家伙快撤出夹道。”

唐之轩临危不乱,朗声道:“玄元剑派弟子搀扶身边的云峰弟子退出夹道。”

无闻老道打了个哈哈吐出一口酒气,道:“武当弟子随我殿后防止云天盟趁乱出手。”

空慧大师朗声道:“少林弟子随我在前面开路!”

六派弟子在其掌门的号令之下有序退出夹道,并无意外。只是在他们全部退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夹道之中燃起熊熊烈火直冲云霄。

向青天脾气暴躁,咬牙切齿的骂道:“他娘的,这群小兔崽子竟然想放火烧死我们,真他娘的狠毒。”

空慧大师道:“阿弥陀佛,诸位,我们暂且寻个容身之地休息一晚,云峰一派伤势过重不能过度劳累,唐掌门,你意下如何?”

十大门派围攻剑魔老人之事乃是唐之轩提起,玄元剑派、武当、少林皆为武林泰斗,只是少林、武当并无意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玄元剑派也因唐枫百能稳坐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且唐之轩在武林威信可使众人信服。

唐之轩晗首道:“不如我们退至来时的那一片深林之中,那里地势旷阔,不怕云天盟设伏,就算他们来犯,我们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怕了他们,不知无心道长,向门主,你们怎么看?”

向问天、无心老道、莫生等人皆表示无异议。

来时陆云野等人疾如风,即便是六派弟子也不过是用了半个时辰就可抵达夹道,只是现在加入了云峰四十多名伤重之士,足足行了两个小时方才抵达原来的树林,这期间云峰三名弟子又因“长途奔袭”“劳累”加之伤重便去世了,云峰弟子将三人全部安葬在逃出来报信的师兄附近,且给在夹道死去的诸位同门立了衣冠冢……

六派弟子各自分工做饭的做饭,搭建草棚的搭建草棚,在他们长老等人的协调、指引有条不紊,一切安安稳稳的进行。

陆云野因为不是七派弟子中的任何一派,故而什么事都不用他做,寻常的料理云峰弟子伤势则由六派弟子去做,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劳烦他亲自动手。墨月离又陪着墨千城夫妇,茗瑶也跟着六派帮忙,只有他置身事外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地倚在老树干上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吹起。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五 暮色荡漾,剑魔山随之黑了一半,六派弟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前前后后搭建了二十多个草棚,草棚下几十名弟子围成一团篝火燃在中间取暖,分出部分干粮给云峰弟子之后,便在火堆旁吃起来。除此之外六派还分别安排了十多名弟子在附近巡回视察,唯恐云天盟趁着暮色大举进攻打他们措手不及。

此夜,剑魔山出奇的晴朗,不见昔日的怪异反而令陆云野大感惊奇,就在他头枕双臂静静的望着夜空时,突然有“沙沙”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只听得那人道:“陆少侠。”

陆云野不用猜便知来着是唐之轩,此时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有些话确实可以说清楚。便开口道:“唐掌门,借一步说话?此处人太多,多有不便。”

唐之轩道:“嗯,请吧。”

陆云野道:“请。”

月光下,陆云野与唐之轩并肩同行向着树林外走出,部分弟子瞧瞧瞥见这一幕不明白唐之轩为何此时会单独会见陆云野,唐雪翎心头一凛,便知陆云野身怀玄元剑派武功之事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看破,担扰陆云野会遭遇不测刚想拔腿追上去却被茗瑶一手拉住。

唐雪翎不解道:“副宫主这事何意?”

茗瑶应答道:“他们之间有些事终究是要说清楚的,你去了反而会坏事。”

唐雪翎辩道:“你不是一直维护陆言么?你怎么还拦着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去他小命可能不保?”唐雪翎只道茗瑶不知陆云野因何事被唐之轩叫去,也知道茗瑶与陆云野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也不会一直为他辩解。

茗瑶道:“相信我,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请相信我也是为他好,他若是有危险我比你还急,但这件事是他与唐掌门之间的私事,我们去了有害无益。”

唐雪翎道:“什么私事,这不是私事,这事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晚点他就被我爹打死了,你就替他收尸得了。”

茗瑶惑道:“唐掌门为什么要打死他?陆言做错什么了?

唐雪翎急道:“他偷学我玄元剑派武功,单单这一点他就可以死上千百次了,副宫主一派的武功意味着什么作为寒梅宫副宫主,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你别看他武功不错但是遇到我爹还是难逃一死,你懂了吗?”

茗瑶被唐雪翎这么一说乱了思绪,道:“可是......可是........“

没等她说完唐雪翎这急性子已经拉着她一同追向唐之轩与陆云野。

唐之轩与陆云野站在两处,沉默无言,半响,唐之轩缓缓开口道:“你很像一个人。”

陆云野道:“那个人死了应该让玄元剑派以及唐掌门高兴很久罢?”

唐之轩一语不发,半响之后缓缓说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你们这些晚辈承担,罪孽深重的人已经死了,这笔帐也该划掉了。”

陆云野坐了下来,静静道:“唐掌门,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错的,也许他另有隐情,你们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

唐之轩突然冷笑,道:“我也曾为他寻了千百条借口,可是这千百条借口都不能代替他杀了我唐家三条人命,爷爷的死,我父亲的死,我那不足三岁的孩子的死,都是拜他所赐,我若是还为他辩解,九泉之下的爷爷、父亲、孩子,如何面对?陆少侠,你且说说,我该如何面对?”

陆云野沉默不语,双手将那柄古剑递上,道:“唐掌门,请看。”

唐之轩揭过长剑凝视良久,手已颤抖的握不住长剑,眼眶微微湿润道:“是墨寒,是爷爷的墨寒。”

陆云野晗首道:“是的,它确实是唐枫祖爷爷的墨寒。”

唐之轩哽咽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爷爷的尸骨在哪里,你是怎么学得玄元剑派的剑法的。”

陆云野道:“唐枫祖爷爷并没有死,这把剑是他亲手传授给我的,我的武功也全部是祖爷爷传授。”

唐之轩听得唐枫尚在人世脑子如遭重击,喜极而泣,道:“你说什么?爷爷还没死?他人现在在哪里?”

陆云野摇摇头,道:“那地方我说不上来,而且唐枫祖爷爷要我不得传出去,他老人家要在荒岛了却余生。”

陆云野接口道:“唐掌门,唐枫祖爷爷跟我说过我父亲的事,不管你信与否,我都如实告诉你,信不信那是后话取决于你。我陆云野身为人子不求天下人知道我父亲大义之举,但求唐家之人能知晓真相,我父亲无愧于唐枫祖爷爷、无愧于唐少安掌门更加无愧于你。”陆云野将所有的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同唐之轩讲个清楚。

唐之轩听完已经是泪流满面长剑插在地上,双足顿时跪了下去,哭道:“阿杰,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收了这么大的委屈,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责任。爹,你在天有灵,听到了吗,阿杰没有背叛我们,是爷爷一手安排的,是为了咱们玄元剑派的百年大计.....”

对于陆云野之言,唐之轩本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直到陆云野能将他与陆杰在玄元剑派的往事一字不漏的道出,有些事仅仅是唐枫传授武功要诀,除了他们三人无人可知,陆云野甚至还讲出了苍无言可为证,唐之轩便已经全信了。苍无言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

陆云野此时眼眶一红跟着唐之轩一同哭了起来,道:“爹,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孩儿已经为你洗清罪名,只是不能让天下人皆知您的大义,玄元剑派仍是要保守秘密,不过唐之轩掌门已经知晓了!”

幽静的天空独剩两人抽泣之音,随之赶来的唐雪翎、茗瑶两人不知所为何事居然抱头痛哭,甚是错愕。

唐雪翎急道:“爹,你怎么了。”

茗瑶坐下问道:“云野你.......”

见到两女纷沓而至,他们这才纷纷直至眼泪,唐之轩指着陆云野哽咽开口道:“雪翎,他是云野,也是你哥。”

唐雪翎疑惑道:“爹,你不是糊涂了,我哥早就死了,哪来的哥?再说他叫陆言不是什么云野。”

陆云野抹干眼泪,微微一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愿意耗费内力救你了吧?雪翎。”

唐雪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真的是陆云野?你不是....跳崖了?”

陆云野浅笑道:“哈哈,我没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茗瑶跟着道:“云野,你都跟唐掌门说了?”

唐之轩抬头疑道:“副宫主,你也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茗瑶解释道:“唐掌门,此事我也是在小半个月之前被剑魔老人困在石洞恰逢苍无言前辈也在那里,剑魔老人逼迫云野承认自己是唐枫掌门的弟子,云野一施展剑法便被剑魔老人认出,苍无言前辈也认了出来,剑魔老人走后,云野便把所有的事都同苍无言前辈说了,本想着一起出来寻你,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遇到十二星宿,我们被迫分开了.........”茗瑶三言两语已经将事情的所有说了一通,再有墨月离作证,唐之轩更是深信不疑了。

唐之轩叹息道:“原来救我蒙在鼓里。”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六 茗瑶解释道:“唐掌门,实非茗瑶之意,奈何我们与苍无言前辈离散,苍无言前辈若是在此处我想他会跟你说明白的。”

唐之轩微微一笑道:“若不是我看出了云野使得是玄元剑派的剑法,内力更是与我同源我也不敢相信,竟有人在玄元剑派之外的地方学了玄元剑派的武功。第一眼看着他时我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以前的陆云野已经故去,若不是他问我,我也不敢确定他就是陆云野。”

原来唐之轩自杭州城城郊一别,不仅仅是对陆云野的剑法产生耳里怀疑,对他的音容笑貌也有一丝丝的察觉,陆云野虽然时隔四年,容貌大变,可唐之轩这等武林高手自有他的识人之术,看人不但看脸还有看骨形,自古岁月不败美人,一是美人骨二是美人有才华。但若不是陆云野开口便是说那一句,唐之轩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就是陆云野。

陆云野也笑道:“这些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话都说明白了,唐掌门也知晓了当年的真相,只是可惜唐少安掌门因此事郁郁而终,对我爹这份情同父子之情,陆云野却是终身难报。”

唐之轩的眼神微微黯淡,陆杰之事曾是他们父子二人挥之不去的阴霾,唐少安对陆杰情同父子那是玄元剑派老一辈高手都知道的事情,陆杰的背叛使得他郁郁而终令人嘘嘘,道:“云野,这事也怪不得你父亲,这都是爷爷一手筹划的,只是我父亲不明其中缘由,错怪了阿杰,如今真相大白,九泉之下他也会瞑目的。”

陆云野长呼一口气,突然提起长剑,道:“但愿如此罢,唐掌门,唐枫祖爷爷传授了我一套重明剑诀以及他老人家自己完善的天罡三十六剑,我在此演示给你与雪翎看,若有不懂之处尽管可闻。”

茗瑶道:“你们演练你们玄元剑派的武功,我一外人在多有不适,我先告辞了。”

唐之轩叫道:“副宫主,我知道你与云野甚是交好,不妨一起看一看。”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我可没有把你当外人。”

江湖门派能让别人参悟他派武功的,若非是高人指点,那便是生死之交、之亲之人。江湖规矩千万条,看他人武学乃是大忌中的大忌!

茗瑶心下甚慰,十大门派名义上同气连枝但现实上仍有勾心斗角,互有诟病,只是这次剑魔山之行关乎自身门派之危,放下成见齐聚剑魔山。陆云野那一句“没把她当外人”不由得令茗瑶心尖一抖:不当外人当内人吗?

唐之轩与陆云野既然允诺了,索性也变留了下来。

长剑在手,陆云野施展起重明剑诀的二十四式,月光下,长剑熠熠生辉,每使一招银光闪闪,剑法之轻灵如银狐在黑夜间窜动,一瞬之间由此即彼,重明剑诀二十四式剑式不一,各有其姿,或古朴雄浑、或迅捷如电、或侵掠如火、或坚如磐石、或变幻莫测、神鬼难料,剑未发剑气已至;剑未出招已尽。

唐之轩看之不由得一愣,时而拍手叫好,时而望剑沉思,倒是唐雪翎、茗瑶两女显得平静很多,陆云野所使的剑法使得她们眼前一亮,招式精妙绝伦。奈何她们在剑道上的造诣不如唐之轩深厚,倘若是燕菱这等一流高手在定会与唐之轩一般沉思领悟,纵然如此,两女仍是觉得大有收获,隐隐觉得自己的剑道要更上一层楼,只是这隐隐之间、冥冥之中像是隔着什么东西,需要高人点拨、指点迷津!

重明剑诀二十四式,一剑舞毕。

良久,唐之轩如有所得,茅塞顿开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云野看了你的重明剑诀之后,我感觉自己对剑道的领悟又深刻几分,爷爷在世时便说我的剑法不够雄浑太过轻灵显得轻浮无力,有灵性却独独失了形,在爷爷看来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如今我终于知道那点火候差在那里。”

陆云野笑道:“能有所获便是大幸,我剑法造诣比不上掌门你的,可能无法言及掌门剑法中的缺憾。”

唐之轩摇摇头,赞道:“云野,你太过自谦了,你的剑法造诣有可能在我之上或是与我不相上下,看你施展的重明剑诀除了后两式微略失神,前二十二式已是炉火纯青、上乘之境,剑法已具神形二字。难得啊难得。”

陆云野无奈的苦笑,那重明剑诀的后两式,二十三、二十四式,自己尚未真正领悟,仅仅是将剑法的形使了出来,果然唐之轩一眼瞧了出来,道:“唐枫祖爷爷说这后两式我能在两年内领悟就是天纵之才了,是这套剑法精要所在,看似有招实则无招,什么时候我领悟这一点,重明剑诀就是真正达到臻境。”

唐之轩喃喃自语,道:“有招是无招?有招?无招?”

唐雪翎嬉皮笑脸道:“是不是祖爷爷老糊涂了,有招就是有招嘛,怎么可能有招又是无招?无招什么出手?”

陆云野道:“祖爷爷这么说应该是有他的道理,不可能会故弄玄虚。”

茗瑶道:“我也觉得唐枫前辈一代高人,你们即是他的嫡传后辈没理由会戏耍你们,这其中的道理还得你们自己来参透。”

唐之轩晗首道:“云野、副宫主说的十分有理,我不信爷爷会弄出一套子虚乌有的东西坑骗云野。这其中必有精妙之处,待回到玄元剑派,我便查阅一下看看可否找得到什么苗头。”

唐雪翎转而看向陆云野,道:“哥,那你呢?跟我们会玄元剑派罢?”

陆云野听唐雪翎突然这么一唤“哥”顿时心底五味陈杂,许久方才艰难的开口道:“雪翎,我想去看看武林之外的山河美景,而且我也不能回玄元剑派,爷爷策划这么久我如果回到了玄元剑派有心之人还有觊觎那本内功心法,我的武功远远达不到祖爷爷那样无力守护玄元剑派,贸然回去只会给玄元剑派带来祸端、永无宁日。”

唐雪翎仍是不知陆云野所说是何意,那些陈年旧事她也知道一些,只是更加具体的她就不知了。

以血雪云峰之耻,金针渡穴惊六派(七 唐之轩凝视着陆云野许久,陆云野所说的也是他担忧的,只是如今误会已解以往的仇怨便是一笔勾销,他与陆杰仍是情同手足甚至对于陆杰心里满是愧疚,更想将这份愧疚弥补在陆云野的身上。诚如陆云野之言,玄元剑派并无绝顶高手能守得住那本秘籍,忽然灵光一闪,便道:“云野,你可以改名易姓重新投入玄元剑派,此事就只有我们四人可知,但谁也不会说。”

茗瑶瞧了瞧陆云野等待他的回答,陆云野能留在玄元剑派最好不过,自己也能时常寻个借口去探寻见上一面。

唐雪翎附和道:“可是,爹,你这么想是对的,但是哥会玄元剑法这事你作何解释,玄元剑派悠悠众口不免有滋事挑衅之人。”

唐之轩猛地想起什么,道:“这事很简单,只要说云野的师傅是本派高人之后退隐山林隐居雪域便可,只是云野,那本心法是不是在大长老的手上?”

陆云野低沉道:“是的,确实在他的手上,他抢走祖爷爷给我爹那份剑谱,那份心法也在其中。”说道唐松,陆云野仍是压制不住自己的那股怨气。

唐之轩愧色难当,内疚道:“云野.....当年的事我.....”

陆云野摆摆手示意唐之轩不必再说下去,道:“当年的事怪不得掌门,是我年少无知错信了唐松这个狗贼,险些死在他的手上,幸亏得我义父出手才捡回一条小命,只是心法在他的手上怎么拿回来要靠掌门怎么你怎么做了,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唐松他仍可矢口否认倒是把我还没死的消息说了出去,我又成了玄元剑派人人喊打的罪人之子了。”

唐之轩苦涩道:“我欠阿杰的太多了,至死都还不清。”

陆云野道:“祖爷爷就是练那本心法才出的事,我倒不担心唐松能练出什么花样来,只是担心他练不成还走漏了风声或是与人作什么交易,后患无穷。”

唐雪翎道:“爹,你直接私下里跟大长老要不就好了?只要你不说是哥告诉你的,大长老做梦也想不到哥又回来了罢?”

唐之轩叹息道:“雪翎,大长老远不止你看的表面那么简单,这等至宝,他怎么可能交给我?反口一声就是谣言堵住我的嘴。”

唐雪翎道:“那哥呢,你打算怎么做?爹刚刚已经说了,只要对外宣传你是本派高手的弟子重新投入玄元剑派,武林中也不会有什么闲着蛋疼的人会去调查你的身世,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玄元剑派了。”

陆云野道:“雪翎,我去意已决,趁着还年少想去见识见识锦绣山河,不想在武林中游荡沾惹是是非非,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世外人。”

唐之轩道:“你父亲的死,你知道是谁动的手了么?”

陆云野点头,道:“剑魔老人说是柳正的动的手,江南三雄柳正,神农堂副堂主柳正。”

唐之轩怒道:“没想到是他,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在你出事的当晚柳正潜上武夷山偷窃,他的目的应该是你以及你父亲留给你的那本心法。”

陆云野登时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当夜那几个玄元剑派弟子非要搜身,我只道他们是欺负我,羞辱我,但最后他们还是真的想杀了我。”

唐雪翎眉头一皱,忍不住骂道:“哼哼,这几个家伙还说你畏罪自杀,与柳正有勾结里应外合。”

唐之轩道:“你打算怎么报仇,我现在也找不到柳正的下落,就算找得到我也很难第一时间赶到杀了他,玄元剑派需要我作镇,从武夷山赶到其他地方实在太远了。不过你要是需要帮助只要附近有玄元剑派的弟子,大可向他们说明,回去之后我会跟他们说这件事。”

陆云野道:“我能明白,不过这双亲之仇,我还是想要自己亲自动手报仇,有需要的话我也会掌门说的。”

唐雪翎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哥,你真的不回玄元剑派了?”

陆云野固执的点点头,笑道:“嗯,不过偶尔还是会回去看看你的,好妹妹,哈哈。”

他与唐雪翎之间从前是“患难”之情,现在向唐之轩坦白之后,自己也没有责怪唐之轩不明事理的意思,以唐少安收养陆杰开始,陆杰与他们便是一家人,如今明朗,陆云野年长唐雪翎三岁,故以兄妹相称并无不适,且少年之谊在他们心中尤为深厚。

唐雪翎嗔道:“咦惹,爱哭鬼哥哥。”

陆云野道:“掌门,刚刚那一套是重明剑诀,现在我也一并把祖爷爷完善之后的天罡三十六剑演示一遍。”

皓月当空,陆云野随之施展起天罡三十六剑剑招,天罡三十六剑的剑道罡气较之其他剑气要强悍几分,雄浑且疾如闪电是天罡三十六剑的要旨所在。天罡三十六剑在玄元剑派流传的剑招与唐枫完善的大同小异,只是在有的剑招之上有更加明显地改动,唐之轩作为一派掌门天罡三十六剑这等上乘剑法早早便兼备,陆云野只是觉得这套剑法是唐枫完善,唐之轩作为他的后人,自己应该把唐枫所教都一一演示一遍。

唐雪翎看到天罡三十六剑的强悍威力之后花容失色,拍拍唐之轩,小声道:“爹,这剑法我怎么从来没学过,好强的剑气,爹你偏心怎么不教我。”

唐之轩笑道:“哈哈,雪翎,你内力不到火候施展不出天罡三十六剑的真正威力,这套剑法异常消耗内力但威力极强,以你现在的内力能将天罡三十六剑的一到六剑发挥到极致我回去便教你。你呀你要是能有云野这般浑厚的内力,我可早就放心咯。”

唯独茗瑶看着陆云野施展的天罡三十六剑暗暗出神,天罡三十六剑的威力她是见过的,突然之间觉得陆云野在那一夜如果施展更强的天罡三十六剑剑招是不是宋玉城、皓慧心皆以成为剑下亡魂?而自己当时只是为挽救寒梅宫将来的中流砥柱“皓慧心”才只身涉险,若不是陆云野剑招收发自如,自己或也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届时,唐之轩的目光也悄然转移到陆云野的身上,细细品味自己所学的天罡三十六剑与陆云野所演示的有何不同。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一 天罡三十六剑的剑招陆云野早就烂熟于心,施展起来得心应手且每一剑都能拿捏的恰到好处,唐之轩边看边暗暗吃惊陆云野的天赋,如此年纪如此成就足以与昔日的唐枫相比较。只是唐之轩忽略了一点,昔日的唐枫乃是凭借自己的天分走到那一步,而陆云野则是在他的传授之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唐枫完全可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纵之才形容丝毫不过分,但陆云野除非是能走出唐枫的影响,独创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他最多只能是比肩唐枫而非超越唐枫!

陆云野将天罡三十六剑施展完毕与唐之轩探讨了一些关于天罡三十六剑的问题之后便决定,这两套微略不同的天罡三十六剑都作为玄元剑派的一门上乘绝学传承下去,两套剑法各有侧重、各有千秋,也可便于那些聪慧的弟子选择适合他们的“天罡三十六剑”。之后,陆云野便与茗瑶寻了借口回到七派弟子那里。

唐雪翎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小声道:“爹,我怎么觉得哥是有怨气才不肯回到玄元剑派的,爹与陆杰伯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之轩长叹道:“雪翎啊,我们欠陆杰伯父一家太多了,云野对我有怨言那也是应该的。”

唐雪翎续道:“爹,你知不道哥为什么对大长老、五长老怨气那么重?”

唐之轩转头看向唐雪翎,眉头一皱,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云野对五长老怨气那么重,他对大长老有报复之心我是知了的。”

唐雪翎年少时曾于陆云野切磋过几招,当时的陆云野剑法歪歪扭扭不成章法,以至于破绽百出,还想着是不是陆云野天资愚钝或者学剑偷懒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连自己的父亲都赞叹陆云野天资聪颖,五长老那点功夫陆云野又怎么就学成那样了呢?便道:“爹,我觉得五长老教给哥的是‘假’剑法,目的就是要找借口把哥逐出师门、逐出玄元剑派,五长老门下那几个弟子也就只有陈亮的武功算得上一般般,其他弟子的武功堪堪入门,不过他们使得玄元剑法倒是正宗的。”

唐之轩不明所以,问道:“雪翎,你这话怎么雨里雾里的,五长老门下弟子的武功确实差,可这和你说的教云野‘假’剑法有什么关系?”

唐雪翎接口道:“爹你先听我说完,我以前时常与主峰半山腰偷懒,那时候就遇到了哥,第一次见到哥时是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是刚刚挨过一顿揍所以偷偷躲到那里痛哭。一来二往我就和哥熟络了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后来一次与他拆解剑招,他使的玄元剑法和玄元二字压根就不搭边,至于剑法也不算是剑法破绽百出。我本以为是他太笨爱偷懒才学不好剑法,可爹你觉得祖爷爷和五长老教的剑法谁的更难领悟?”

唐之轩道:“自然是你祖爷爷,他们两人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如果连五长老教的基础剑法都学不好,要想学其他的剑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唐雪翎道:“那就是了,五长老故意教给哥‘假’的玄元剑法,等到年底考核让哥故意出丑,时机成熟就将哥扫地出门,平日里五长老与谁走动最多?”

唐之轩凝重道:“年底考核时,我人不在武夷山是由大长老主持的,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云野跳崖自尽了,平日里五长老与大长老走动最多,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大长老安排的?”

唐雪翎续道:“我原来也不知道大长老抢了哥的剑谱还差点害死哥的事,全部串通起来,大长老不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只是在玄元剑派上动手太明显,等哥下了山可能就死了。”

唐之轩脑海一阵轰隆,异常震惊,微微变色道:“结果当晚恰好柳正上玄元剑派偷窃,云野遇到石晟几个就跳崖了,大长老抢夺剑谱一事死无对证。”

唐雪翎不禁有些怒了,道:“谁能想到大长老这个老东西心思这么缜密,为了一本剑谱、一本武功心法居然要把哥往死里整,别说是哥,就是我遇到大长老、五长老都想打一顿出一出当年那口恶气。”

唐之轩厉声道:“要不是不能现在宣布云野的身份,大长老、五长老都应该全部交给三长老按照门规处置。”

“雪翎,你倒是长大了心思也缜密了,分析事情来头头是道,不像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了。爹老了居然没能想到你想那一层去。”

唐雪翎道:“那爹,如果哥出手对付大长老、五长老你怎么办?”

唐之轩叹气道:“这.......很为难,大长老毕竟头上顶着一个‘唐’字,五长老倒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不出人命毕竟五长老不是想杀云野,倒是大长老是真真切切动了杀心......”

闻言,唐雪翎便知道了父亲的难处,大长老的威望在玄元剑派中除了父亲这个掌门之外无人能及,且为玄元剑派立下汗马功劳,可陆家在玄元剑派的也是功不可没,陆杰更是为玄元剑派豁出了性命,论功劳、苦劳,陆杰与大长老平分秋色谁都是劳苦功高,只是两人的口碑在玄元剑派乃至武林都是天壤之别,陆杰的大义一日不是天下尽知,天下的英雄好汉绝无可能为陆云野说半句好话。可难就难在玄元剑派道破陆杰大义之举之时,那也是玄元剑派夜雨飘渺之始,昔日觊觎心法的人也将卷土重来。

于此,唐雪翎也是连连叹气,惆怅异常。

寒风如刀,刮在还在沉思的唐雪翎的脸上,届时,唐之轩已经站了起来,道:“雪翎,走罢,这事暂时就这样罢,回去之后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口风,也不要对大长老、五长老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连拌嘴都不要提起这些,不然云野的身份暴露了身在江湖的他仍是十分危险,懂了吗?”

唐雪翎晗首冷静道:“我知道这些事关重大,爹不用担心”

“嗯,走罢。”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二 竖日,七派弟子尚在睡梦中时突然不远的剑魔山闪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闪电,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的闷雷把所有人的魂魄像是打散了一般,忽然间一阵抽搐,寒风中竟已经冒出了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闪电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不少弟子经此一吓对于剑魔山生出了“阴影”。

“师弟,你干嘛踹我一脚?”

“师兄,我……”

“师姐,你为什么踹我?”只见武当弟子山薄无辜的弓成虾状,捂着下面,脸上扭曲成一团,十分痛楚。

“山薄师弟,我.......你......没事罢?要不要紧.....”

此时山薄哪还能说得出半句话来?

话说云峰弟子经此一夜的歇息,有的伤势加重有的则轻轻有所缓和,与此同时又有几名弟子抵不住寒夜的侵袭连夜发着高烧没能挺到天亮已撒手人寰,而这些弟子中绝大数多为外伤极为严重者缺胳膊断腿或是其他,就连一流高手草乌也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为了护住墨月离,这位老人家受的伤不可比那些弟子轻,纵然内力高强也抵不过年老体衰外伤的摧残。

倒是墨月离要比其他弟子好得多,除了失血过多身子骨虚弱之外暂时并没有其他的,毕竟有陆云野在,其他弟子是能帮则帮,但墨月离是处在心尖处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墨月离在他身边出事。

今日大早唐之轩便与诸位掌门商议延迟一天在出发剑魔山西南侧,原因不外乎是照顾云峰弟子以及七日期限还有两日足以赶在期限之前抵达西南侧。众人皆无异议,皆知云峰此时是最大的后退,若是单独将云峰留在此处凭着他们现在的实力,十多位二流高手便可将他们收拾,若是带着他们前行刚刚休整一晚作用也不大,还不如再调整一宿。

除此之外,唐之轩且在七大门派之前正式承认陆云野是本派隐世前辈的门徒,至于高人的名讳唐之轩并没有明说,其余各派掌门、弟子也不过问,毕竟这是玄元剑派内部之事,他们是外人。不过武当不戒仍是跳了出来质疑陆云野为什么那会称自己为陆言,这会又称自己为陆云野甚至还提起了陆杰一事,但唐之轩能将此事公之于众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只是他原本以为出来质疑的会是大长老、五长老两人其中之一,万万没想到会是武当不戒跳出来,便说出个之所以来,说是陆云野知晓玄元剑派曾有弟子与之同名同姓怕引起误会方才说成陆言,不戒再质疑为什么陆云野一见唐掌门不明缘由,反而是相助云峰之后才表明身份,唐之轩解释道:陆云野虽学的是本派武功但并非本派弟子,本派前辈早已经脱离玄元剑派不再于玄元剑派,他的弟子陆云野便算不上玄元剑派的弟子,但是陆云野施展了本派武功,我自然要了解一二。不戒正想再质问为何脱离门派之后能保留本派武功且能收弟子时,就已经被被无闻老道喝了出去,重罚。

唐松听闻唐之轩介绍陆云野时隐隐已经觉得不对,想起陆云野初次见面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又觉得那人便是真真的陆云野,心头一凛自言自语:“难道陆云野死而复生了?又或者石晟那几个臭小子骗了我陆云野根本就没有跳崖,只是他这身武功是从而来,难道他真的不是陆云野?本派高人哪一位高人隐世不出去了雪域,我怎么不知道?不行,不管他是真的陆云野还是假的陆云野弄不清这一点我寝食难安。”随之转念一想:“如果他是真的陆云野,唐之轩什么时候能放下芥蒂了,唐家三条人命可都是毁在陆杰的手上,唐之轩不可能因为陆云野学有所成就放下芥蒂让他重新拜入玄元剑派,且如果他真的是陆云野也无需重新拜入,他本身就是玄元剑派弟子,那这样说来这个陆云野非彼陆云野是了,”

一天之中仍是六派安排弟子巡视四周,不过倒是相安无事并无发觉可疑之事也无云天盟的人上门挑事。

第二天近正午时分,七大门派将近五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剑魔山的西南侧,只是他们此行有了云峰前车之鉴,改绕道而行,多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终于抵达了剑魔山的西南侧。就在七派抵达不久,剩余的两派龙御山庄以及天阳宗也全部到齐,龙御山庄庄主龙啸带领的高手近乎无损,而天阳宗的情况较之龙御山庄就要差上一筹,折损了近二十名弟子,其余人手倒是没有重伤,只有十来名是轻伤,并不碍事。

九大掌门齐聚一堂共商大计,不少掌门指责墨千城意气用事打乱了全盘计划,结果被云天盟将计就计将九大门派逐个击破,云峰遭此大劫乃是活该。墨千城本来因为此事也是心怀愧疚,但是听到“云峰遭此大劫是活该”时也忍不住反口讥讽。

此时,七大门派掌门”新仇旧恨“、陈年往事都一并搬出了,你一句我一言,争吵不休,唯独玄元剑派掌门、龙御山庄庄主龙啸置身事外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纵然两人去劝他们此时正在热头上劝了也不会听甚至火气更大,还不如等他们吵完了冷静一下再作打算。

九大门派掌门乃是剑魔山大会的主心骨,他们意见不合,剑魔老人以及云天盟徒众降临那便是九大门派覆灭之时。

龙御山庄庄主龙啸道:“唐掌门,此事你有何高见?云天盟避而不战专挑软处捏,我们云集西南侧声势浩大此时却不见云天盟出手着实怪异。”

唐之轩道:“龙庄主,你觉得云天盟与我们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龙啸错愕道:“这......唐掌门,自然是我们是猎人,云天盟是猎物。但从现在这番光景来看,我们成了被动,野兽的獠牙已经咬到了我们的脖子上。”

唐之轩道:“不错,从云峰阵脚大乱那一刻起,我们就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十大门派,先是寒梅宫在云州城遇袭,虽无弟子阵亡,但燕菱宫主受了重伤,全宫上下皆有伤势,云天盟再来一招‘抛砖引玉’拿山苍子作诱饵引云峰追击墨月离也因此落入云天盟手中,九大门派为救墨月离倾巢而出,从那时起我们便开始落入云天盟的算计之中。”

龙啸凝重道:“是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只是九大门派的踪迹他们是从而来知?剑魔山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是怎么恰好能提前伏击云峰以及其他门派?”

唐之轩大骇道:“龙庄主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云天盟的人?”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三 唐之轩仔细一想龙啸的话不无道理,云峰弟子在夹道遇袭就已经是十分蹊跷了,剑魔山西南侧集合这件事也就仅仅是他们九人得知,云天盟何从得知那条夹道会有九大门派的人手从此经过?从峭壁滚石到放火如果没有一番精心谋划提前准备好东西,匆匆忙忙上哪找那么多巨石?再想想其余门派皆是遭到伏击而不是恰巧碰见,譬如神刀门遇到神殿司徒南,土旗早已就埋伏多时静待前来支援的门派,天阳宗亦是如此,除去武当、少林、玄元三派没有遭到伏击之外,其余六派或多或少都遭到打击,不同程度的折损人手。

如果没有内鬼,云天盟能如此掌握行踪?

龙啸沉声道:“内鬼还不止一个,除了寒梅宫不在此处,九大门派三派受损,足足说明内鬼至少有六个甚至不止六个。”

唐之轩眼神凝重,道:“龙庄主是说,我们各门各派皆有云天盟的人作内应,我们的行踪他了如指掌?即便是玄元、武当、少林同样藏有内鬼,只是可能他们腾不开手暂时打了其他六派的主意?”

龙啸郑重道:“我的想法与唐掌门不谋而合,只不过我觉得他们不是腾不开手打击你们三派而是贵派、武当已经少林实力强悍,能牵制住他们大半人手,甚至还不知能不能吃得下,与其如此还不如用这些人手打击一些实力较弱的门派,最大限度地削弱我们的力量,玄元、武当、少林三派固然强悍可没有其余七派相助,云天盟甚至能反过来吃掉你们。武林正道力量从此一蹶不振,云天盟称霸江湖的日子指日可待!”

唐之轩脸色从未如此凝重,龙啸的话像一块巨石跌入他的心底激起千层浪,紧握拳头道:“好一招‘敲骨震髓’,我们剑魔山之行不是诛灭剑魔老人而来倒像是被云天盟牵住了鼻子,任他摆弄!”

龙啸眼神凌厉,道:“箭在铉上不得不发,剑魔老人横空出世就十大门派谁也睡不了安稳觉,剑魔山诛魔没错,错在我们未能提前一步察觉有内鬼混在其中,唐掌门,下一步棋无论如何也不能走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近七百人的性命全系你我身上。”

唐之轩晗首道:“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块,云天盟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决一死战,直至离开剑魔山之前,我们九大门派不能再离开彼此半步。”

龙啸道:“这几日再寻不到剑魔老人的影子,我提议九大门派就此撤离剑魔山,谨防夜长梦多。”

唐之轩道:“此言有理,我们现在就与他们说清楚,九大门派现在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不然我们皆有可能葬身于此。”

两人深知情况危急,晚一刻都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少林、武当两派并未掺杂在他们之间争吵,故而仅仅是五派在相互指责,唐之轩、龙啸说明缘由之后,五派掌门便停下了争论都表示愿意听从唐之轩的指挥,只是五人之间并无好脸色看,时不时夹杂几句冷嘲热讽火药味十足!

就在九大门派正想着如何从剑魔山诛魔之后功成身退之时,突然一阵苍老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耳边充斥着他的笑声,一时之间竟不能分辨出声从何处而来。

唐之轩等十一人都从对方的神色间看出深深的震撼:好深厚的内力!

“快看,剑魔山半山腰的巨石上有人!”突然有弟子发现了异常指着巨石喊道。

只见那巨石上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负手而立,瘦弱如柴,背负的那一把黑血色的长剑极为耀眼与诡异。

陆云野早已认出那老者便是剑魔老人,如今再见剑魔老人屹立寒风,如巍峨泰山临面,一种难以言明的强大压迫感,由心而发!剑魔老人便如一把古朴的巨剑插在巨石之上!

剑魔老人道:“尔等便是当今十大门派的掌门?玄元剑派在何处?唐枫的传人在何处?哈哈?”

唐之轩昂首挺胸,朗声道:“我便是玄元剑派之主,敢问老前辈是何人?”剑魔老人隐退江湖那么多年,唐之轩哪里认得出?

剑魔老人道:“哈哈,你们不是为我而来?你就是唐之轩?唐枫的孙子?”

唐之轩道:“正是!”

听闻剑魔老人自报家门,不少弟子跃跃欲试纷纷拔剑,叫嚣着要将剑魔老人碎尸万段。

剑魔老人道:“哈哈,十大门派倾巢而出为取老朽贱命,好大的仗势,只是不知你的修为有没有你爷爷唐枫强悍,你们十大门派有谁能比肩唐枫,站出来,老朽要与他过上几招。”

神刀门门主向青天喝道:“剑魔老人,你嚣张个甚?爷爷来领教领教你几招。”

剑魔老人冷声道:“年轻后辈本事没长进,口气倒是狂的很?做我的对手?你也配?”

向青天乃是一派之主被剑魔老人当着九大门派近七百人羞辱,岂能容忍?若是容忍又如何在江湖立足?他堂堂一派之主却连作剑魔老人的对手都没有,日后便是江湖的笑柄,神刀门的威名便是在他的手中沦落,又如何面对神刀门的历代门主?及此,向青天亮,一个旱地拔葱纵身跃起,步伐直逼剑魔老人而去!

唐之轩叫道:“向门主切莫冲动!”

神刀门下弟子见自己门主如此神勇无双,其余八派之主却是按兵不动,忍不住为之喝彩!

剑魔老人所在的半山腰与向青天足足有百丈之遥,谈笑间,向青天已经跃出三十丈有余。

剑魔老人见向青天朝着自己出手,嘴角陡然升起一抹不屑,背上那把诡异的长剑已经出鞘,如长枪穿过,人已出了十丈开外!

向青天举刀纵劈,左脚踏出弓膝上扬,这时钢刀陡然偏转,刚刚纵劈之势峰回路转抽身兜了一圈由右纵劈顿时成了左斜劈,这一招名为“峰回路转”刀法虚虚实实,攻其不备,向青天这一招已经使的近乎完美,门下弟子一阵欢呼喝彩!

无心老道道:“向门主这一刀已有神韵,‘峰回路转’在他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剑魔老人颇负盛名,且看他如何招架这一招。”

陆云野却道:“老道长,向门主这一招固然神威,想要在剑魔老人身上赢过几招还远远不够,剑魔老人绝非他能对付的了。”

无闻老道自陆云野武功不凡,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道:“陆师侄,此言何解?”之前唐之轩便已经将陆云野的身份告知,无闻老道便他当作玄元剑派之人,陆师侄一称并无不适。

陆云野道:“剑魔老人的剑法当世无人能敌!”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四 陆云野所说的当世无人能敌这其中并不包括唐枫在内,仅仅指的是当世的高手而已纵然是拜入玄元剑派时第一次见到的萧景远也未能出其左右。那时的陆云野初次见到萧景远觉得他是屈指可数的一等高手,但在唐枫的教导下细细回想萧景远的剑法也并不是无破绽可言,又曾听剑魔老人谈及唐之轩的剑法,便知唐之轩的剑法也不及剑魔老人,萧景远、唐之轩这两人乃是陆云野迄今为止使剑最为高深者!其他人如燕菱剑法虽有独到之处可入不了陆云野的眼。

这时,唐书怜幽幽道:“呵呵,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子居然敢大放厥词,无人能敌?不知道你见识过多少武林高手,是三个还是五个?”

陆云野冷言道:“不多,不多就是每一个唐公子你都打不过。”

唐书怜怒道:“你......哼,陆云野别以为在大家伙露了几首雕虫小技就妄想借此进入玄元剑派,也别想着就这样能蒙蔽天下英雄的眼睛,你那点微不足道的伎俩不值一提,谁都看得出来。”

陆云野冷笑几声不再搭理唐书怜,反而将眼睛看向向青天以及剑魔老人!

剑魔老人几招翻转,向青天那一刀“峰回路转”登时落了空,向青天再出一刀递出,斜砍剑魔老人的小腿,可剑魔老人早已闪躲,一刀、两刀、三刀........向青天一口气挥出十三刀,刀刀尽是狠辣至极,在剑魔老人的眼中看来这凌厉的刀法尚未达到火候,一招使出他便瞧出了其中的破绽,频频提前察觉向青天刀势向之,连斩十三刀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到。

向青天再慧一刀攻向剑魔老人的背心却又被他逃出,厉声道:“怎得?只会逃?刚刚不是口气狂得很?来接我几招!”

剑魔老人神色冷峻,道:“我说了你不配,出了六招有余却是连我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向青天怒道:“我呸,东躲西藏连出手都不敢的鼠辈,居然说我不配?有种的过上几招。”

剑魔老人淡淡道:“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神刀门的刀法,你连长青子的皮毛都没学到,还敢出言不逊,可笑可笑。”只见剑魔老人的脸色陡然冷峻,浑浊的双眼闪闪血腥的猩红,杀意尽显!

剑魔老人所说的长青子乃是神刀门前两任门主,也是威震武林一时的绝顶高手,剑魔老人曾上神刀门挑战于他,那一战固然是剑魔老人胜出,但长青子一手大开大合的十六路刀法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间,以及左肩上一条一掌宽的刀痕!

向青天见剑魔老人终于出手,登时欺身而进,霍霍展开神刀门上乘刀法“傲寒六诀”,青光一闪,长刀忽地斜下削出,斩向剑魔老人的下三路。只见剑魔老人轻轻刺出一剑架住向青天的刀势,长剑一圈转飘忽忽的挑起长刀穿过直刺向青天的膝盖的极泉穴。

无闻老道惊叹道:“好巧妙的四两拨千斤,剑魔老人造诣老道自叹不如!”

但见向青天刀光一抹,钢刀半刀反扣剑魔老人的长剑,“黏”字诀、“绞”字诀并用想要一举甩出剑魔老人的长剑,哪知刚用上巧劲,只觉得剑魔老人的长剑似有上千斤重,自己涨红了脸都没能拨开,眼见长剑将至自己的膝盖,向青天迫不得变招举刀格挡。

晃荡一声,刀剑想交剑魔老人的长剑剑尖抵在向青天钢刀刀身上,轻轻这么一点犹有钱进之重,钢刀的刀身具有凹下去一个小点!剑魔老人不等向青天出招长剑忽地一下递出,唰唰两剑分点向青天的左右两肩。

向青天大骇,只感觉剑魔老人这俩剑十分虚幻,飘忽不定,更似这剑招之中蕴含无穷变换,这一想握着长刀的掌心已经冒出了冷汗,瞬间提刀向上一拉,使出“抽刀断水”这一招,冒出星星火花,细眼一看自己的长刀竟然已经出现了两处细密的缺口。向青天越战越心惊,剑魔老人连着交手六招,自己的钢刀总是吃亏,这柄钢刀算不上什么稀世罕见之物但也颇为不凡,此时居然连连在剑魔老人的长剑下出现嘣口之事,更是懊悔自己一时冲动了!

剑魔老人、向青天连拆二十招,但从第七招开始便已经被剑魔老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剑魔老人平平无奇的一招便将他逼迫的手脚无措,堪堪闪躲可谓是险象环生。

九派弟子目睹剑魔老人的神威,不少弟子瑟瑟发抖,神刀门门主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这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似乎不值得一提,每一剑似乎都能将向青天的刀法克制的死死的,更想不通向青天不时因何缩回刀法不敢挺出,实则旁观者不能身临其境,无法体会剑魔老人剑招的压制恐怖到了什么地步,看似向青天的刀法能提前将剑魔老人斩杀,但只有向青天自己才明白什么是后发先至,自己的刀没碰到剑魔老人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唐之轩瞧着向青天被剑魔老人步步紧逼不出十回合便会一败涂地,手中的长剑悄然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十大门派联手,倘若神刀门门主在自己门口便人杀了,这联手岂不是成了儿戏?

只见突然剑魔老人突然血色的长剑剑芒暴涨,一股幽暗的剑芒在青天白光下极为耀眼,剑如长蛇吐信,快而狠辣,一瞬之间便到了向青天跟前,向青天紧咬牙关,刀锋横上横架剑魔老人的剑道,誓要逼开他这一招,但见剑魔老人长剑虚引,剑划出一道圆弧,剑锋一转黑影闪过,剑魔老人鬼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向青天的后背,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说时迟那时快,向青天隐隐感觉到一股寒意自后背袭来,冷汗尽出,手上的长刀递出招呼着剑魔老人这一剑,身形侧闪,长刀拐了一个弯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认得剑魔老人的长剑乎了上去!

九派弟子见状忍不住惊呼,心随之提了起来!

龙啸与唐之轩自知向青天此时岌岌可危,若是再不出手剑魔老人这一剑或是下一剑便可要了他的命,两人相识一眼,施展各自的轻功,原地掠起疾奔向向青天,一剑、一双肉掌登时涌向剑魔老人!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五 风驰电掣之间只见剑魔老人长剑倏然递出,怪异的剑芒的更亮了一些,不等龙啸、唐之轩二人赶到,钢刀、长剑以然相接。

只听得“咣当”一声,在九派弟子的注视下,刀与剑摩擦出绚烂的火花,向青天转身倾尽全力的一刀在剑魔老人诡异、剑势澎湃的一招之下,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瞬间淹没在大海之中,向青天只觉得自己手臂一麻,钢刀上传来的巨大劲力着实让他吃不消,钢刀险些脱手而出,手臂的沉重感在刹那间失去了知觉,那只手似乎已经不是向青天的自己的了。乍一见,正是由于向青天拼死一击救了他自己一命,剑魔老人的长剑因钢刀一震,剑道偏转了一寸,加之向青天之前连着几个侧闪,这一剑本该洞穿他的背心,此时只是贯穿了肩上衣物卸下半管袖管。

唐之轩提剑凌空半卷,右臂微微下沉“鹞子翻身”长剑从左身侧悠然递出,龙啸呼喝一声一双肉掌吐出攻向剑魔老人的上三路。

剑魔老人眼神一凛,随之竖剑反挥一股雄浑内力倾注其间,两道剑气各斩向唐之轩、龙啸,登时朝着向青天连拍几掌,左脚轻轻点已经跃出十丈开外。

龙啸、唐之轩皆是侧身左移三步,剑魔老人的那一道剑气擦肩而过所过之劲风呜呜作响,刮的唐之轩的脸色生疼。“咔嚓”的一声,只见剑魔老人的两道剑气落在两颗手臂粗壮的树干上,只见那树干应声而倒,残余的剑气砸在地上足足有一掌之宽一丈长剑痕,尘土飞扬。就此一耽搁,唐之轩、龙啸与剑魔老人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却说向青天被剑魔老人卸掉半条衣袖,手臂尚在麻木之中再见剑魔老人挥霍出两拳,左掌硬着头皮接了一掌,腰间一扭避开了剑魔老人那一掌,不过饶是如此,向青天的左掌刚触及剑魔老人右掌之时直只觉得自己一掌打在铜墙铁壁之上,自己的掌法却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劲来,随之便是一股极为强悍的掌劲将自己震开,这一退便是三丈,而剑魔老人更是借机跃开。向青天感到胸膛间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流淌,当下不敢再强用内力盘腿而坐运功拔除剑魔老人那股暗劲!

九派弟子见三大掌门尽出皆奈何不得剑魔老人,一片哗然,眼中对那枯瘦的老者满是恐惧,见见明白为何要十大门派联手诛魔。

剑魔老人屹立在一颗已经腐朽的枯木上,如鹰眼审视着九大门派之人继而终于把眼光投向唐之轩。朗声道:“哈哈,武林后辈不过如此,神刀门门主这等武功都能跻身十大门派,看来武林正道气数已尽,自唐枫之后已经凋零。”

向青天虽在疗伤可外在的动静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再听剑魔老人羞辱自己、羞辱神刀门却以无刚刚那份张狂之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安静疗伤,只是脸涨红的厉害。

“剑魔老人,你只不过试了神刀门门主的身手,凭什么断定我们正道武林无绝世高手?少林寺方生大师、武当玄虚子真人、玄元剑派掌门,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定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剑魔老人一拂长须,不屑道:“唐枫是唐枫,但他的孙子达不到他的高度,你说的方生大师、玄虚子武功造诣确实不错,可在数十年前他们联手都奈何不得我,更何况如今?”

剑魔老人此言一出,九派弟子个个都觉得剑魔老人嚣张至极,连当世顶尖门派的掌门都不放在眼中,一言独断正道武林后继无人。

唐之轩道:“我等皆是诛魔而来,武功高低不再此列,纵然是武功低微心怀侠义,那也是人人敬仰的大侠,武功再高为恶一方,那也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魔头。”

“正是,唐掌门所言极是,我等为除魔而来,剑魔老人死到临头还在自以为是的天下第一。”

“你这样的大魔头,武功再高有什么用,畏畏缩缩的困居此地,几十年不出门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杀了他,为武林正道!”

剑魔老人仰天长笑道:“我此生之境又岂是你们这等井底之蛙能窥探的到?和你们争辩简直是浪费时间,你们所擅长的那一套不就是单打独斗不行便群起而攻之?唐之轩,你们十大门派也不过如此,那些自诩的正道之士更是不过如此,若是有种,明日剑魔山正峰,我与你们决一死战,若是孬种,便此地离去。自次日之后,武林再无宁日!”说罢,不等唐之轩等人应答,便已经身轻如燕,掠入剑魔山中,三息之间诸人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

唯独剩下九大门派掌门脸色极为难堪。

半响,忘忧谷谷主谭空影愤愤不平,厉声道:“这剑魔老人这是没把我们十大门派放在眼里,他区区一人怎么敢迎战我们十大门派。”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勃然大怒道:“真当我们十大门派无人,剑魔老人留不得,明日之行势在必得!”

云峰墨千城冷静道:“你们动动脑子,剑魔老人此举摆明了是要‘请君入瓮’再和云天盟来一手‘瓮中捉鳖’,亏你们执掌门户这么久,连这都想不懂。”

韩漠川反驳道:“就你老了贪生怕死,连骨头都是软的,剑魔老人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十大门派噤若寒蝉连个屁都不敢放,什么江湖十大门派,岂不是成了天下茶余饭后的笑柄?墨千城,你怕死就带着你的云峰离开。”

灵山宗宗主万丹秋道:“墨掌门的话不无道理,剑魔老人明知我们是为杀他而来,居然还与我们约定日期?这其中能没有古怪?如果剑魔老人真是一心求死,今天这一探就可决生死又何须等到明日?”

忘忧谷谷主谭空影辩道:“个人生死事小,咱们十大门派名头事大,十大门派云集在此诛魔却被剑魔老人一句话吓得当夜撤离,成何体统?按我说,去,必须去,不能让云天盟小瞧了咱们。”

掌云派掌门莫生道:“此言差矣,我们身后岂止是个人生死那么简单?别忘了,十大门派带来近千名弟子在此,现在还剩七百多人,我们再出差错,死的不仅仅是这七百人,而是十大门派。”

灵山宗宗主万丹秋道:“莫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赞成还是不赞成敞开了说,没必要卖关子。”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六 掌云派掌门莫生话中有话、含糊不清不仅仅是灵山宗宗主万丹秋不解,其余几派掌门的目光也投向方秦。此事关乎十大门派的荣辱一事更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若有万全之策,岂不美哉?静静的等待方秦的回答。

莫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一堆人的目光突然聚到自己的身上,着实令他感到一丝丝的尴尬,开口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字还是有脏东西?”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淡淡道:“方门主,大家伙都等着你的话说完我们再说自己的。”

莫生一脸雾水,道:“我的话就说完了,难道还没说完么?”

五人齐头一阵白眼撇给莫生,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万丹秋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只是放了一个响屁没了后续。”

莫生听到万丹秋拿“屁”来形容自己的话顿时就来气,反讥讽道:“万丹秋你的话又算什么?劈里啪啦响个不停是串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吵了起来,其余几人也随之相互挑着对方的毛病,愈演愈烈。

龙啸不禁眉头紧凑,暗骂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都什么时候了,四五十岁的人还像个街头混混一样,这些门派能跻身十大门派还是真的他娘的奇迹。”当下喝道:“吵什么,再这样下去,我们走不出剑魔山就已经被云天盟、剑魔老人给灭了,诸位都是执掌门户多年的高人,这个时候是该以大局为重,难道还要我龙啸跪下来求你们不成?”

万丹秋耸耸肩道:“龙庄主大可不必如此卑微,他们都是不想活的了,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莫生哼道:“甩锅第一还得看咱们灵山派的大人物,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万丹秋道:“姓墨的,你别得寸进尺,也别不识好歹,看在龙庄主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龙啸道:“我以为当前之下,我们若是选择撤离剑魔山,无疑是给武林埋下无穷的隐患,剑魔老人的实力诸位都是有目共睹,不是龙某高看剑魔老人,他的实力在我们所有之上,若是错失良机,剑魔老人离开了剑魔山,日后大家伙都在自己的门派,他上门而去,无人能挡,那时为时已晚。”

向青天率先点头赞同道:“剑魔老人的武功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了,龙庄主的想法我向青天是绝对的赞同,如果任由剑魔老人出了剑魔山,在他有生之年,我们各门各派必遭大秧,还不如趁着今日大家伙都在直接把他骨灰给他扬了,大家伙也能睡个安稳觉,不然睡梦中都不知道明天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有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剑魔老人而来,现在散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唐之轩道:“我也赞同龙庄主、向门主的想法,剑魔老人一日不除,我心一日难安,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约定在明天,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想铲除剑魔老人只能是难上加难。”

忘忧谷谷主谭空影道:“唐掌门、龙庄主,你们之前提起过我们十大门派之间可能藏有云天盟的内鬼,我们贸然前去只怕是会中了云天盟、剑魔老人的诡计,到那时再后悔为时已晚。”

龙啸道:“谭谷主此话在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去不去云天盟都有可能已经做好周全的应对之策,我说过我们之间有内鬼,就算我们现在全部撤走,不见得云天盟就会就此撒手,别忘了,云天盟能有胆气直接面对我们,就有胆魄趁我们撤退之际下手,十大门派的船都不在一处,我们之间极有可能有人因此葬身此处。”

唐之轩接口道:“没错,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境界,我们退一步云天盟就能逼我们再退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甚至更多,直至退无可退,那时我们的力量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听及唐之轩、龙啸两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且发自肺腑之言、句句在理,各门各派掌门也随之沉默起来,暗自思索着利弊。

空慧大师道:“老衲愿跟唐掌门一同前往除魔卫道,还武林一个安宁。”

无闻老道随之站了出来,道:“我们师兄弟三人商量过了,剑魔老人一日不除,武林人人自危,我们师兄弟几个愿尽绵薄之力,纵然身死也在所不惜。我们愿意前往。”

向青天喊道:“俺也一样,算我神刀门一个。”

神刀门刚刚遭剑魔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向青天早就恨得牙痒痒,只是奈何自己实力不足,不然哪容得下剑魔老人继续蹦跶?看到武当、少林纷纷表态,自己当即首当其冲!

墨千城眼神飘忽一会,道:“云峰历来与玄元剑派共进退,此次也不例外,云峰弟子虽有伤在身但为了更多的无力同道的安危,愿前往。”

忘忧谷谷主谭空影道:“你们都去了,我忘忧谷自然也不甘居人之后,忘忧谷愿前往。”

突然之间接二连三有掌门表态,现在只剩掌云派莫生、天阳宗韩漠川、灵山派万丹秋三人还在迟疑之中,尚未明说。

唐之轩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关乎个人生死,我尊重各位的选择,无论是撤离或是前往剑魔山,十大门派依旧是十大门派我们的关系也不会随之改变。”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义正言辞道:“去他奶奶的,我也豁出去了,剑魔老人敢在我的头上动土,我就敢在他坟前尿尿,去,为什么不去,刚刚没领教他的高招,明天我要第一个试一试,看他如何了得。”

向青天拍拍韩漠川的肩膀,道“哈哈,韩宗主,只要是与我们同道那就是亲兄弟,剑魔老儿那厮活不过明天下午,见不到后天的太阳,你想在他分钱尿尿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哈哈!”

龙啸转而看向灵山派万丹秋、莫生问道:“那你们两位作何打算?”

灵山派万丹秋、掌云派莫生两人面面相对,无言。

唐之轩道:“两位不妨直说,我尊重你们的意思,其余掌门也会尊重你们的意思,请直说。”

灵山派万丹秋信誓旦旦道:“唐掌门,绝非我万丹秋贪生怕死,·我万丹秋若是胆小如鼠之辈断然不会跟着诸位到此,灵山派七十余名弟子上有老下有小,我实在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赌,诸位同门敬请见谅。”

唐之轩道:“万掌门有自己顾虑,我能理解,十大门派终究是同气连枝,出了这剑魔山我们还是武林同道,万掌门不必因此愧疚。”

万丹秋拱手作揖道:“诸位同道,对不住了!”

掌云派掌门莫生道:“唐掌门、龙庄主,我与万掌门一样,深感愧疚,还请诸位见谅!”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七 人各有志,亦各有顾虑,十大门派能齐心到此已是不易,因墨月离一事十大门派各有折损,当然折损最为厉害的当属云峰一脉,一百名弟子到此地这才小半个月只剩不到三十名弟子,掌门夫妇重伤未愈。可话又说回来云峰一脉损失惨重,其他门派虽不及但也损耗良多,只是他们的底蕴强大能撑得住而已,而掌云派与灵山派实力在十大门派中较为弱小,一个排名第八一个第十,经不起像云峰一脉的血亏。

其余门派掌门看着万丹秋以及莫生的眼神渐渐不善甚至有鄙夷之意,九大门派在场唯独你们两派打了退堂鼓,岂能不让人心寒?可万丹秋、莫生估计不了那么多,被人鄙视总比宗门覆灭要好得多。

唐之轩到:“既然如此,两位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万丹秋道:“我打算明日与诸位一同动身,不知莫掌门如何打算。”

莫生道:“我也有此意。”

向青天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底暗暗鄙视一番,心道:“两个孬种倒是挺会挑时间,明日云天盟以及剑魔老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们身上,倒是给你们溜了的机会。”

当九派弟子得知各自掌门的决定之时,有人垂头丧气,有人意气风发欲明日之后大展拳脚,有人暗自窃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有人郁郁不得志百思不得其解自家掌门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共同之处则是对于掌云派、灵山派的弟子开始冷言冷语,时不时挖苦几句明嘲暗讽,掌云派、灵山派中不乏有秉性刚烈弟子听及自家掌门所作决定之时早已不服一口郁闷之气沉在胸间,恰逢其他几派弟子的言语激怒,险些酿成大祸。

幸好有弟子以及长老在此喝住,只是虽不能大动干戈,几派弟子仍是怒气冲冲,碍于长老在此不敢出手。

当夜,唐之轩叫出了陆云野。

唐之轩背对着陆云野,良久才开口道:“云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陆云野被唐之轩三更半夜叫出早已经是满腹狐疑,不解道:“掌门所为何事,我若是能办到的自当尽心竭力去办。”

唐之轩回过头直视着陆云野的眼睛道:“明天便是约定的日子,剑魔老人不是什么善茬,云天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明天中了云天盟的埋伏,你带着雪翎一路折返,回到这里沿着岸边走上三天便能看到玄元剑派的船只,船上留有竹筏,乘着竹筏离开此地。”

陆云野疑道:“我不明白掌门的意思。”

唐之轩叹道:“明天注定血流成河,云天盟盟主陆君覆的实力深不可测,剑魔老人、陆君覆联手只怕凭我们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雪翎是我唯一的血脉,玄元剑派的门户还要由她撑起.......”

陆云野道:“既然如此,唐掌门你带着玄元剑派以及其他门派的弟子一并撤了不就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诛灭剑魔老人也不急于一时。”

唐之轩解释道:“此次机会一旦错过,剑魔老人隐匿江湖,十大门派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聚到一块,到时候他想要逐个击破我们实在太简单了。”

陆云野道:“进退两难?”心知唐之轩的担忧不无道理,剑魔老人的武功有多么可怕他是知道的,一旦让他走出剑魔山,随之而来的便是报复,血淋淋的报复。

唐之轩道:“说的没错,我现在只盼能将剑魔老人、陆君覆双双玉石俱焚,就算我们这些掌门尽数赴死也在所不辞,陆君覆一死云天盟便群龙无首,江湖的风雨也能止住,十大门派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不至于被云天盟一手覆灭。”

唐之轩见陆云野沉默不语,似乎还在犹豫之中,道:“云野,我与你父亲之事,我知道你尚有怨气,我本该有什么要求,但是玄元剑派也是你父亲的家,玄元剑派的辉煌少不了阿杰的贡献,如果你觉得我应该向武林明说,还阿杰清白,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和九大掌门说明此事,掌云派、灵山派他们不参与此战,他们回到各自的门派便可将阿杰之事昭告武林。”

陆云野连忙制止道:“不可,唐掌门万万不可,我爹是因为玄元剑派能屹立武林方才作出这样的决定,要是因为我使得他白白送了性命,九泉之下他也不会瞑目的,再说,我离开之前便已经下定主意此事掌门知晓即可,至于其他人的眼色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答应你护送雪翎回玄元剑派,但是她要是不跟我走我也没办法。”

唐之轩喜道:“真的?雪翎要是不答应,你就直接封了她的穴道带她走便是,云野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陆云野道:“但说无妨。”

唐之轩接口道:“此行我带了三位长老,玄元剑派尚有六位长老留在山上,九长老萧景远你是见过的,他一直沉迷剑道对宗门之事不怎么上心,其余五位长老各司其职,在玄元剑派握有心腹,我担心雪翎继承掌门之位他们不服,觊觎掌门之位明争暗斗会害了雪翎,还请你务必留在玄元剑派三年待雪翎成长为一流高手,如是可以能一直留在玄元剑派,我相信雪翎也会十分开心的。”

陆云野笑道:“掌门,以前不见你怎么这么悲观,现在鹿死谁手还没确定,你都已经学着刘备托孤了,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唐之轩微微一笑道:“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么?”

唐之轩续道:“云野,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实意的对待雪翎,雪翎也是赤诚一片把你当作哥哥,我不希望发生在我与阿杰身上的事在你们身上重蹈覆辙,你有过人的天翻,只是现在年纪尚轻很多东西都未能悟透,我相信你的武功再过三五年便能超越我,至于能不能达到爷爷那种高度就看你的造化了。来,看好,爷爷已经把玄元剑派的绝大多数武功已经交给你了,这些我就不说了,下面我演示的几招剑法、一套拳法、一套腿法都是爷爷走之后,玄元剑派偶然所得或是本派高人自行参悟演化,比起爷爷的重明剑法可能差了几筹,但技多不压身也许你能从中悟出重明剑诀后两式。”

陆云野急道:“掌门......这不可.......”

唐之轩道:“没什么可不可的,你若是不愿意学,就当是为了雪翎而学,玄元剑派的精髓总要传承下去。”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八 不等陆云野开口拒绝唐之轩已经霍霍施展开来,陆云野不愿学之,是因为他不是唐之轩的亲传弟子,学此武功等于事默认了自己是玄元弟子的事实,但他又不能拒绝,正如唐之轩所言,他这几招剑法若是不愿意学,只可将其中的奥义精髓牢牢记在脑子里,等到出了剑魔山再传给唐雪翎也不迟。

无奈之下,陆云野只能是听从唐之轩之言,卸下背后的长剑跟着他一同比划,唐之轩所教的几招剑法虽无唐枫那般高明却也是上乘的剑招,剑法如书法,施展开来犹如挥笔撒墨,一招一式便如执笔下书一笔一画,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顿笔下沉,轻盈矫健剑姿潇洒。剩下的一条拳法、腿法虽也有独到之处但比起这几招剑法来就显得捉襟见肘、小巫见大巫了。

唐之轩便挥长剑边道:“言为心声,字为心画,上通自然之性,下取万类之象。”

“用笔者,天也;流美者,地也。”

“笔落生死定八方之妙,气隐长空尽神锋之奥。”

“第一句此剑法总领,挥剑既是挥毫,剑势如笔势上通下达,行云流水无所不知,第二句乃是要诀:笔者剑者也,世间之大任尔为之,第三句乃是剑意:笔尽则是剑绝,剑气无痕藏锋其间。”

陆云野疑惑道:“掌门,这怎么都像是一套剑法,为何只有这三招?”

唐之轩道:“你且几下,待我施展完拳法、腿法,有什么疑惑一一解惑。”

说完,唐之轩一边说着要诀一边划着章法,在陆云野的面前挥舞。唐之轩共演示了两遍,第一遍仅仅是让陆云野观摩,第二遍之时才说出其中的要诀,届时所有的招式唐之轩已经施展完毕看,对于陆云野的疑惑也一一为他解答。

原来唐之轩所施展的那三招剑法并非是玄元剑派所有而是本派的高人云游四海之时在雪域偶然所得,其中包括三句要诀以及总领,除此之外还有对应的三招剑招。至于那一套拳法、腿法倒是玄元剑派本派高手阅尽本门武学之后,有感而创。

竖日一大早,唐之轩以及其余掌门已经早早已经起来,灵山派、掌云派的弟子早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铺盖准备踏上离程。

临别之前,万丹秋对着其他九派弟子拱手作揖道:“诸位同道,万丹秋在这里向诸位赔罪,祝诸位旗开得胜,诛魔卫道!”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句,道:“万掌门既然有诚意何不留下来与我们一同杀敌?要是只是口头戏言没心没肺之言,大可不必再说下去,快带着你们的弟子走吧。”

万丹秋的脸上一阵通红,甚是尴尬但此时此刻又不能反驳,只能低着头赔了好几声不是。

唐之轩道:“万掌门、莫掌门一路顺风,恕不远送,我们也要启程至剑魔山正峰。”

万丹秋喊道:“诸位,告辞!”

一声令下,灵山派的弟子皆紧随在他的身后,莫生见万丹秋吃了一个暗亏,不敢像他那样高声呼喊只与几位掌门寒暄过后便匆匆离开,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向青天终于忍不住大骂道:“这两个孬种,平时做事大义凌然到了生死关头就成了夹着尾巴的兔子,溜的比谁都快。”

西南侧到正峰的距离不算太远,三个时辰的徒步便已经到了正峰之外的三十丈之外,唐之轩派出几名轻功卓越的弟子围着剑魔山险要、容易埋伏之地探查一番,结果回来的弟子无不表示四周皆无人埋伏。

唐之轩心下嘀咕道:“这倒是奇了怪了,剑魔老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是真的想要以一己之力独战我们七大门派?”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道:“都已经来到他的家门口了,既然玄元剑派的弟子说了没埋伏那就肯定没埋伏,剑魔老人自诩天下无敌,正好我们人多够他喝一壶!让他尝尝武林正道后起之辈的厉害,让他知道武林后辈大有人在!”

向青天、无闻老道遭过云天盟一次算计,深知其中明着可能瞧不见对方极有可能是藏在某处用石头树枝之类的遮掩,不仔细观察甚至仔细观察都不能发觉。无闻老道道:“诸位稍等,容我去查探一番,云天盟诡计多端又擅长隐匿之法,我要亲自瞧瞧才能放心。”说完,身子一溜烟的滑出,狡兔撒腿般的跃起直冲云霄,在各各难以察觉的石洞中狠狠的掷出几发石块皆有回声,这才放心地回到七大门派中,道:“老道我已经查看过,这四周确实没发现云天盟地人手,各位尽管放心,只是正峰之前摆着一个巨大地圆盘甚是奇怪。”

龙啸道:“哦?道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玄机?这石盘莫不是藏有机关?”

无闻老道道:“没有,那块圆盘直接地面四周并无其他玄关,以我估摸着这石盘足足有上万斤,只是这圆盘绝非剑魔山所有,剑魔老人搞来这么大的圆盘究竟想干什么我也看不懂。”

空慧大师道:“阿弥陀佛,既来之则安之,诸位掌门请罢!”

唐之轩晗首道:“大师言之有理,我们进去便知!”

待到七派弟子靠近正峰之时,这才发觉眼前的一切异常诡异,剑魔山的正峰居然被剑魔老人布置成了坟地一般,四处飘扬着缟素,长幡一排排,白色的纸钱撒的满地都是,那巨大的圆盘为底,中间放着一块三尺高六寸宽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两灵位。自七大门派踏进正峰起,四周边响起不大不小的唢呐声,听得七派弟子心里一阵发毛。

却说无心老道见此场景也是十分震惊,刚刚他自顾着探寻四周可疑之处,那巨大得圆盘着实瞩目,且隔着太远也无心留意其他有何异常之处。

向青天厉声道:“剑魔老人,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约了我们来又不见你现身,是不是怕死躲了起来。”

韩漠川喝道:“剑魔老人,这零位是不是多刻了一个,你孤身一人要用两个灵位,好大的排场,哈哈,是不是你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提前给自己备好了棺材还有担心自己死后无人烧纸也一同备好?哈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随着韩漠川着一声喝下,陡然间天上砸落一人影,只听得那人大声惨叫,不等七派掌门缓过神来,那人已经摔死在石台一丈之外,血肉模糊,鲜血溅了一地。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九 随着那人摔死在石台前,当下剑魔山四周哀乐阵阵,像是环绕在四周的都是送葬的队伍唢呐声、敲锣声、打鼓声甚至是凄厉的哭喊声若隐若现的掺杂在其中。

就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于四周的声音时,天边不知何时零零散散的落下白色的纸钱,一时之间遮掩蔽日。

“你看,鬼,是鬼,真的是鬼!”只见神刀门下一弟子看着正峰一侧小石窟一白衣披头散发的影子在游荡惊恐的指着。

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只见那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瞧见更何况他口中鬼。

神刀门的长老训斥道:“慌什么,慌什么,哪有什么鬼,你小子看花眼了。”

那弟子心有余悸,那鬼的身影仍在他心底未能挥去,战战兢兢的道:“长......长........长老.....真的....真的有鬼。”

神刀门长老喝道:“哪有什么鬼,我看你是被剑魔老人骇破了胆........”

“鬼啊,鬼,一个拿着断剑的鬼,救命,鬼...”不等神刀门的长老说话,陡然间天阳宗弟子破声大喊,指着那个方向的手哆嗦标不清方向。”

可宗人放眼望去之时,那一片仍是空无一物,可看到的只有漫天的白纸钱。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刚想开口训斥门下弟子之时,这是刚好听闻武当弟子山薄一声惊呼:“师叔,快看,那个缟素下是不是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只是待到众人盯着山薄说的那个地方时,除了迎风飘飘的缟素之外不见他物,一人说看到鬼时七派弟子尚觉得是他心境不坚,受眼前之景影响乱了心智分不清虚实。一人尚且解释的通,但此时此刻足足有近百名弟子惊恐万分,都说自己看见了鬼,只是有的说看见的是披头散发的女鬼,有的说是看见手拿一柄断剑浑身是血的厉鬼。

一时之间百名弟子口口声声皆说看见了鬼,此时又是处在极其诡异的地方,其余弟子早已是人心惶惶,噤若寒蝉连气都不敢大出一声,少林弟子佛门中人,对于其余弟子所说见鬼已经信了十之八九,自发的念起佛经超度亡魂。

空慧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各位不必惊慌,逝者已逝,老衲引渡他们入六道,重新转世。说着一手捏着佛珠,口中振振有词。

空慧大师是得道高僧,有他亲口吟诵佛法引渡,七派弟子的惊恐倒是减少了几分,只是仍有人不停的看到鬼,这其中便有不少的少林弟子。

陆云野仔细观摩四周,在他心底鬼神之事向来半信半疑,但他更加愿意相信此间真有鬼神,他还想再见一眼他的双亲,告知他们的自己的现状........环视了一周,陆云野发现说有鬼的都是各门各派的弟子,唯独不见九大掌门以及长老说过,心下纳闷道:“这鬼还真会挑,专挑软柿子捏。”

茗瑶拉了一把他的衣袖,附在耳边说道:“云野,你有没有看到他们说的鬼?”

陆云野低沉道:“难道茗瑶姐姐你看到了?”

茗瑶道:“没有,我看着那么多人看到了,半信半疑,要是你也看到了我就信了。”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我骗人但不骗你。”

这时突然听到墨千城夫妇喊道:“诸位,鬼影!真的是鬼影!”

龙啸疑惑道:“墨掌门,你没看花眼吧?真有鬼还是假有鬼?”

韩漠川附和道:“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弟子们看到也就算了,咱们几位可是掌门,我们乱了这七派可就没了。”

墨千城自知韩漠川的话甚有道理,只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那个手拿断剑的鬼,道:“韩宗主,现在是什么时候,墨千城虽然老但还不至于老糊涂了,我是千真万确的看到有鬼。”

闻言,五大掌门皆知墨千城此时正是清醒,说话都能说明白又怎么可能糊涂了呢?再说又不止是他一人看到鬼,只是恰好他是掌门而已。

届时,不知是何人什么时候放的火,那些刚刚还在飘舞的白纸钱此时居然已经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四处尽见烟雾。

突然之间,陆云野眉头紧凑,在这股烟雾之中他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起初这股味道自他踏进剑魔山正峰之前便已经嗅到,只是那时觉得这不过是剑魔山正峰花草奇异的香味而已,但是不知为何掺杂了浓浓的烟雾之后,这股味道似乎变得更加难以察觉。

陆云野纵身一跃,后背的长剑悍然在手,天罡三十六剑天罡剑气斩出三道,斩向他自以为那股香味最为浓郁的地方。

只是陆云野这么突然的出手着实吓了茗瑶一把,喊道:“云野,你快回来,危险。”

不只是茗瑶觉得陆云野行为怪异,其余掌门的目光投向陆云野时纷纷带有恶意,忘忧谷谷主谭空影喝道:“臭小子,你在干什么,不要轻易动那些东西,剑魔老人设有机关,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我看,藏在九派的内鬼就是你!唐掌门还不快快清理门户?”

茗瑶喊道:“谭谷主,做人做事讲究证据,什么罪名都往别人脸上扣,这是一派之长该有的处事之道吗?”

谭空影喝道:“我就知道你和这小子之间不清不楚,这小子人在哪里你就哪里,三番四次出言维护,这次关乎大家伙的性命容不得他胡来。”

谭空影被七派弟子一天到晚的说见到鬼心底隐隐信了几分,当下人心惶惶,他自己也是惶恐不已,见到陆云野大胆行为说话哪里经过脑子思考,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茗瑶既气又羞,被谭空影这么一说半天说挤不出半句话来,只是她说不出来更令七派弟子觉得他与陆云野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沉默即默认!

谭空影虽然在嘴上骂陆云野叫嚣着让陆云野滚下来,但是他自己心有有所忌惮鬼神之事,连脚步也不敢踏出一步,只是在原地破口大骂急得团团转。

其余六派掌门虽然不明白陆云野突然上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是真如谭空影说的他就是藏在十大门派里的内鬼。除了韩漠川、向青天之外,其他人都在等着陆云野的进一步动作。就唐之轩而言,他是信得过陆云野的,不惟他就因他是陆杰的后人,至于云峰一脉那就更不用说了,墨千城夫妇刚蒙陆云野相助方才活命,此时若是倒戈相向不管真相如何天下人都会嘲笑云峰忘恩负义,静观其变则是墨千城最好的选择。无闻、无心老道以及少林派皆是半信半疑,而无闻老道则是更加倾向于相信陆云野,空慧大师亦是如此。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十 陆云野的天罡剑气是何等的威力,那圆盘连遭三道剑气虽未完全裂开但是已经露出了半指深的裂痕。这巨大的圆盘并非是一块无暇的圆盘而是由数十块平滑的扇形石块拼凑而成,只是他们拼的十分紧凑,远远看去就像是完整无缺的一样,只要近观不难发现。但陆云野的突然跳上圆盘并非是为了观察圆盘,而是他觉得圆盘有蹊跷,藏着真正的秘密!

没料到自己这才跃上圆盘下面的大喊大骂便随之而来,忘忧谷谷主谭空影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懒得去理他而已,兜兜转转几下,陆云野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当他提剑动手之时突然背后一股劲风袭来,直抓陆云野的背心。随之身形一转长剑蓦地使出,继而上扬长剑一抖反刺来人的大腿。

这时陆云野方才注意到偷袭他的人居然是忘忧谷谷主谭空影,恰逢那是所有人的目光在停留在陆云野的身上,谭空影嘴上骂骂咧咧,谁也没注意到他突然出手要取陆云野的性命。

这时,人群之中又跳出一人,手持拂尘扫向陆云野的天灵盖,出手极为狠辣,喝道:“谭谷主我来助你,一起擒了这云天盟的小鬼。”

谭空影喊道:“好,唐掌门已经被蒙蔽了双眼分不清这小子是敌是友,我们就揭下小子的面具让他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茗瑶见谭空影、不戒两人夹击陆云野着实放心不下,单打独斗她对陆云野的武功十分有信心,但是不戒一上场她便坐不住了,心知不戒是想置陆云野于死地,从见面开始这个念头就没有停下过,时不时在九派弟子跟前说陆云野救下神殿护法长老如何如何。

眼见剑魔老人还没露出狐狸的尾巴,倒是七大门派已经开始互相残杀,唐之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喝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大敌当前对自己人大动干戈,剑魔老人见了不知躲在哪里偷着笑。”

谭空影喝道:“唐掌门,我敬佩你的为人才跟你来这剑魔山诛魔,但是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从他出现咱们九大门派接连重创,他会玄元剑派的武功未必真的就是你们的弟子,也有可能是云天盟的内鬼,今日不把他拿下好好盘问,大家伙的心难安。”

不戒厉声道:“咱们顺道把这婆娘也给拿下了交给寒梅宫处置。”

无心老道眉头一皱,小声道:“师兄,不戒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要不要把他叫下来?”

无闻老道淡淡道:“不必,不戒心胸太过狭隘,就让那陆少侠教训教训他,多吃点苦头就不会想现在这么无法无天了。”

墨月离见状,迈出一步欲跃上圆盘时却被墨千城牢牢抓住瞪了她一眼,沉声道:“月离你要干什么?”

墨月离急道:“爷爷我要去帮他。”

墨千城反问道:“帮谁?”

墨月离道:“当然是帮云野啊,那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墨千城低声喝道:“胡闹,你现在身上有伤你以为你帮得了他?就算你没受伤你也不是谭空影、不戒的对手。”

墨月离急道:“就算不是对手,我也不能干等着,爷爷你也说了谭空影武功高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爷爷你不要拦着我。”

宁叶莲心思细腻从陆云野出手相助时便知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此时墨月离见陆云野有难想出手相助是再寻常不过了,道:“老头子,你就让月离去罢,谭空影、不戒知道她是咱们的孙女不敢下死手的。”

墨千城怒道:“我说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也犯糊涂?谭空影、不戒确实不敢下死手,但是在场的又何止他们?月离出手就等同我们云峰出手,就是明摆着和那些不出手的面对面作对,燕菱宫主要是在场,茗瑶她能上的去?”

说罢,墨千城趁着墨月离不备反手封住了她的穴位。

此时谭空影与陆云野四目相对迸发出杀意,只见唐之轩一个“鹞子翻身”站在二人之间,道:“谭谷主,请勿动手,我唐之轩向你担保云野绝非云天盟中人,他上来圆盘自有他的道理,还请稍安勿躁,听听他怎么说。”

谭空影厉声道:“唐掌门也要护着他?谭某人微言轻、武功不敌唐掌门,但为了在场近六百名弟子的性命,斗胆向唐掌门请教几招。”

唐之轩颇为不悦道:“谭谷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成了帮凶置这些弟子性命于不顾?”

谭空影冷笑道:“不然呢?唐掌门我现在怀疑藏在九大门派的内鬼就是你,这小子就是云天盟派来协助你动手的。”

玄元剑派的弟子见谭空影直接了当的说玄元剑派如此不堪哪里忍得住?纷纷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十八道连环屁,我们掌门这些年在江湖的所作所为哪一个门派能说半点不是?”

“谭小儿阻止陆云野说不定他就是内鬼,这石盘里藏有什么东西怕陆云野找到,拆了他的老骨头,兄弟们,你们对不对!”

玄元剑派弟子越骂越狠,忘忧谷的弟子哪里坐的住?中间隔着两派弟子直接隔空对骂,堪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街头斗嘴,回合制游戏,若是没有云峰及龙御山庄弟子,此时定是刀剑相接。

龙啸喝道:“吵什么,吵什么?谭谷主,你且给陆少侠一个辩解的机会,如果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这么多人在他还能跑了不成?他真是内鬼的话,不用你说唐掌门自己就会清理门户。”

龙啸接口道:“陆少侠,请说你为何突然一声不吭跃上圆盘?”

陆云野道:“龙庄主,麻烦你让这个臭道士还有这什么弹弹乐先滚下去,弹弹乐这老东西出手偷袭不讲武德,我要是大意了没有闪,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两具尸体。”

谭空影见陆云野给自己取了外号,不由得恼怒,摆出一副誓要与陆云野决一死战的模样,哪肯离开?

龙啸淡淡道:“我和唐掌门站在他附近,只要他一出手我们便制止他,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来,云天盟一事可就得好好解释解释了。”

陆云野摆摆手道:“要不是因为一些人,你以为我会淌这趟浑水?真以为当了个掌门跻身十大门派就是人上人了,真是可笑。”

说着便不再搭理谭空影之流,提起长剑往着刚刚那地方一砸,那地方居然出乎意料的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石洞,石洞猛然呛出一股浓烟喷在陆云野的脸上,陡然间陆云野的步伐踉跄几步,耳边似乎听着茗瑶的喊声,似乎又见茗瑶变成了两个.........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十一 陆云野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看着眼前的东西居然变得越来越远,突然之间似乎看到了众弟子所说的劈头散发的女鬼,在他的跟前游荡,那女鬼忽然一手搭在他的肩膀,探出猩红流血的双眼到了他的身上。陆云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退几步,只是他退了几步那女鬼便跟了几步,阴魂不散般的缠着他。

陆云野大喝一声道:“区区小鬼,安敢犯我?”当下挥出一拳“三寸劲”顶向那女鬼那的胸膛,这一拳已是陆云野五层的劲道,只见那女鬼遭到陆云野霸道的一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陆云野的脸上,轻轻唤了一声“云野”,登时倒飞出去在圆盘的边缘,几番挣扎才能爬的起来,只是紧接着又猛吐几口鲜血,只觉得体内一股真气在游荡,肆意破坏她的经脉。

七派弟子以及几大掌门满是不敢置信,陆云野居然会一拳打在处处维护他的茗瑶身上,看茗瑶倒地吐血的模样,这一拳的劲道轻不了。乍一见不知陆云野为何会突然向茗瑶出手,嘴中大喝“区区小鬼,安敢犯我?”更令是人匪夷所思,各各弟子都在猜疑:难不成陆云野也看到了女鬼不成?

陆云野神情一阵恍惚,耳边似乎听到茗瑶在轻轻呼唤自己的名字,但乍一见,四周哪有茗瑶的影子?随手一抹脸,掌心尽是鲜红的血且留有余温。心道大惊“:鬼还被我打出血来了?鬼还会受伤?”随之心神一阵想到了什么盘腿而坐,手指错乱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手中结印默运内力心法。

良久,只见陆云野的口鼻之处逼出几缕浓烟,额头上细汗如雨,似乎为了逼出这些浓烟损耗了极多的内力。

“三长老,云野是怎么回事?你看他逼出的那些烟到底是什么?”

“师叔、师叔,陆少侠应该没事罢,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派弟子看的云里雾里的,陆云野的所作所为令他们摸不着头脑,纷纷询问本派长老、掌门,只道他们见多识广,能为他们解释一二。

只是他们的长老同他们一样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陆云野那句话以及突然砸在茗瑶身上的那一拳皆是谜,而这个谜只能由圆盘上的陆云野亲自解答。

终于,陆云野缓缓清醒,眼前的一切又如先前所见那般清晰明了,脑海中顿时明悟这其间的奥秘。

谭空影见陆云野清醒,喝道:“姓陆的,赶紧说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别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我一掌劈了你。”

陆云野哪里管得着他?只身一闪便到了茗瑶的跟前,双掌贴在她的后背上运内力疗伤,三寸劲的暗劲有多强,陆云野自己深有体会,初学时便见唐枫一拳砸在一颗小臂处的树干上,那树并未倒下,直到唐枫命陆云野将树削了一半才发现树的脉络已经被暗劲摧毁的七零八落。自己虽然只是五层劲道可毕竟已经修炼至三寸神魔的境界,茗瑶的内力不及他,多一片刻,她的经脉就会被暗劲侵蚀多一分。

三寸劲的暗劲被拔除,茗瑶体内那股汹涌澎湃之势也渐渐消失,只是陆云野那一拳过于霸道强劲,自己更是毫无防备之下,这一拳已经令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自剑魔老人石洞之后,茗瑶早已经是将陆云野视至最亲之人,又怎么会提防陆云野呢?

陆云野满脸愧疚,道:“茗瑶姐姐,我........”

茗瑶轻声道:“没事,我知道你肯定是中了什么妖术才会出手伤的我,现在你给大家伙说一说,好让大家安心。”

陆云野从怀里取出钟良生所赠的最后一枚“还阳丹”给茗瑶服下,这还阳丹乃是治疗内伤的救命良药,药材极为珍贵,一年方才制作出十枚,钟良生那里存货不少索性就给了陆云野十枚,只是出了天旋峰之后,陆云野已经用的只剩现在的最后一枚。

唐之轩看着茗瑶已无大碍,更知眼下七派弟子都渴望知晓陆云野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便道:“云野,你刚刚.........”

陆云野应道:“掌门,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有弟子能瞧见鬼,有的弟子却没能瞧见鬼,墨掌门能看到,为何你们又看不到。”

向青天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喊道:“陆少侠,你倒是说说看这事怎么回事?再卖关子我的刀就忍不住和你比试比试。”

陆云野知向青天话中无恶意只是真的急七派弟子人心惶惶,若是再解释不通未见剑魔老人就已经被这两个鬼扰乱了心智,还怎么和云天盟、剑魔老人斗,拱手道:“向门主稍安勿躁,请诸位同道自封灵台、神藏两穴。”

陆云野此言一出不等他解释,云峰一脉弟子纷纷自封穴位,连墨千城的首肯都没有。

忘忧谷弟子喊道:“你算老几,凭什么你让我们封我们就乖乖听话?我们谷主都未发话,你以为你是谁?”

除去云峰一脉之外,其余六大门派心中所想与忘忧谷弟子相差无几,只是未敢说出口。

陆云野微微一笑,颇为不屑道:“真是窝囊掌门,窝囊弟子,自求多福吧。”

唐之轩心想着:灵台、神藏两穴并非要穴,都是使人强行提神的穴位以及屏息的穴位,封了也无妨,转身看向玄元剑派弟子道:“封穴!”

玄元剑派弟子以及玄元七子在内不少都有识得陆云野的并且陆云野出手救过他们心存好感,本来陆云野脱口而出时就已经想着封穴,只是突然就被忘忧谷的弟子所打断,现在掌门发号施令封穴,更毋庸置疑。

龙啸见唐之轩下令封穴,自己便也下令,随之武当、少林等派接踵而至,唯独剩下忘忧谷我行我素,谷主谭空影也不下令。

忘忧谷弟子的性命又不是自己的,他们封不封穴于陆云野而言并无什么,只是自己好人已经做了,听不听是他们自己的事,随之便开始向各大掌门道出其中的缘由。

不识云野是云野,天下英雄谁可当(十二 原来自陆云野踏入剑魔山正峰之前就已经隐隐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只是当时觉得这不过是剑魔山特有的花草芬香而已,随之一想猛然想起在云州城渡口旁自己所见的乱神草、定魄花,它们身上所散发的香味与之极为相似,又想到说看到鬼的皆是各门各派的弟子,他们的共同之处都在于未能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自身的内力较差,而内力较强的则能抵御这股香味,不受其影响,而墨千城夫妇却因前不久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些休息不过两三天内力也就恢复至两三曾而已,只是他们经历的风雨多了去且有深厚内力的底子在,纵然此时内力尚且不如那些二流高手的强悍,也是在七派弟子之后方才出现错觉。

在渡口之时剑魔老人曾跟陆云野讲过乱神草、定魄花的两大奇效,只是那时陆云野觉得是剑魔老人的糊涂之言,对它的毒性却是深信不疑。

站在远处时,陆云野便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几缕白烟从圆盘的边缘冒出,虽然极其微弱但仍是没有逃过陆云野的法眼,且在白纸钱的浓烟下,那股香味不知为何变得极为明显。

令陆云野万万没想到的事,那香味的毒性如此之强,自己冷不防吸进了许多,原本以他的内力不至于压制不住毒性,只是太过突然一下子吸入过多这才导致出现了幻觉。那拳头大的石洞不知道有多深,这淡淡的烟又燃了多久方才使得弥漫的整个剑魔山的正峰都是,陆云野用长剑挑起其中尚未燃尽的草木灰,仔细一看依稀能辨得出其中一株正是乱神草,只是那一株陆云野瞧了半天还是没能认出它究竟是何物。

陡然间,陆云野的脸色剧变,犹记得剑魔老人老人说话单独服用乱神草、定魄花之一必死无疑,此等剧毒之物剑魔老人在此处点燃,它散发的几缕烟到底是何用?

这时,陆云野将那一株干煸,自己又不识得的那株药草给几大掌门一一看过,只是几人纷纷摇头,看不出这是何物,直到空慧大师见之眉头紧锁。

陆云野问道:“大师,你可是认得此物?”

空慧大师道:“老衲不敢确定,出家人不打诳语,此物极有可能是雪域幽山的黑花,据本寺弟子亲眼所见,此等妖物能让人产生极强的幻觉,最后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至死都在幻境之中,阿弥陀佛,陆少侠若不是你及早发现,七派弟子可就遭殃了。”

“师弟,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谷主,李师弟他死了。”

“师弟,刘师弟,醒醒。”

“师妹,师妹.......”

就在众人都在留意空慧大师手上的黑花时,忘忧谷的弟子忽然一声惊恐接二连三倒了下去,一时之间陆陆续续倒了十五名弟子,已无生息,另有十余名弟子嘴唇发紫,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喊道:“去世罢,你这恶鬼。”

更有弟子提着自己的长剑朝着四周挥砍,连伤二十多名同门,嘴里叫嚣着:“云天盟的杂碎,与爷爷大战三回合!”

忘忧谷的弟子一反常态,个个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满嘴胡言乱语,不分青红的朝着同门大打出手。

“师弟,你疯了?看清楚,我是你师兄。不是云天盟的人。”

“哈哈,你以为你说你是我师兄,我就信了?我还说自己就是云天盟的盟主,是你爷爷呢!”

陆云野冷冷的看着谭空影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空慧大师双手合什道:“谭谷主,现在为时不晚,为贵派弟子性命着想还请下令封穴。以免祸及无辜,阿弥陀佛。”

谭空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空慧大师的话他全然听了进去,沉迷幻境无法自拔已经是无药可救,铁青着脸道:“封穴。”

只是等到他“封穴”二字脱口而出时,忘忧谷又有六名弟子倒地身亡,这一时之间,忘忧谷三十名弟子身死。

谭空影问道:“大师,可有解救之法?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请务必施予援手。”

空慧大师轻叹一声,道:“待老衲一试,他们所中的黑花之毒,老衲也是生平仅见。”

说完,空慧大师一个箭步闪到忘忧谷那些沉迷幻境弟子人群中,只见他指法芬芬,连出数十指尽数把那些弟子点了麻穴又封了其他穴道,令他们一动不能动,继而运劲朝着他们天灵盖的泥丸宫一点。

半盏茶的功夫,空慧大师便全把他们的穴道解了,仅有六名弟子心性坚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剩下的七名弟子,穴道已解犹是发了疯了是的。

陆云野大喝道:“掌门,依我之见咱们暂且退出剑魔山正峰,虽然一封灵台、神藏两穴也只是暂缓,长久下去其余弟子也能以抵御,而且这乱神草乃是剧毒之物,它相伴黑花,指不定有什么副作用。”

空慧大师晗首道:“老衲正有此意,诸位,为了贵派弟子咱们暂且退出剑魔山罢,阿弥陀佛。”

就在七大门派要撤之时,突然“砰”的一声,又是一人影坠落,不偏不倚的落在那灵位前三寸,紧接着几声极为雄浑大笑响彻剑魔山的四面八方。

“今天来了就别想走了,哈哈,正好拿你们的血祭奠祭奠百年之耻!”

向青天勃然大怒,厉声道:“剑魔老鬼,我还以为你东躲西藏不敢出来了呢。”

剑魔老人欣然道:“我不敢出来,我为什么不敢出来?要不是他道破了天机,我今天犯不着出手,你们所有的弟子都会死在这里,包括你们!”

韩漠川喝道:“好大的口气,不试试怎么知道是谁死在这里。”

剑魔老人转而看向陆云野,玩味道:“好,好,好,少年人,你能看破我的玄机,咱们也算是有缘人了。”

陆云野淡淡道:“可别,老爷子,咱们可是死对头,你千万不要觉得我们有缘。”

剑魔老人续道:“那是,从第一眼相见时,我就觉得我们有缘分,只是没想到你是玄元剑派唐枫的人,你的出现倒是了却我的心头一大憾事。”

陆云野疑道:“哦?我倒是有趣想听一听了。”

剑魔老人接口道:“你想知道?要是以前别人问我我还不屑说,对于你,我倒是可以全部说出来!”

陆云野道:“你倒是看重我得很呢!”

剑魔老人面目忽然变得狰狞可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拿......你.......的....血....祭.....奠.....他......们!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一 闻言,陆云野神色剧变,忽然想起这几天剑魔山的天气格外的晴朗一点也不像之前那般诡异,更想起在云州城渡口出剑魔老人讲给他听的故事,大骇道:“你.....你是......那个大侠的遗孤?”

剑魔老人朗笑几声道:“你还记得?不错不错。”

陆云野震惊道:“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娘当时怀着你自尽身亡,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难道你娘自杀是假象,只是为了躲过一劫?”

剑魔老人的脸色顿时冷峻,哼道:“不,她确实是追随自杀而去,但是天意要我回来复仇,我不仅没死还回来向你们索命来了。”

诸位掌门听陆云野、剑魔老人之言,个个皆是迷茫不已,似乎是陆云野与剑魔老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直到陆云野将在渡口处的所见所闻说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只是此事亦有一百年之久,而这些掌门的年纪尚且在四十到六十之间,在场的最为年长的当属武当的无心老道以及少林的空慧大师,两人皆已六十有二。

只见武当弟子山薄惊叫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齐归尘、于青烟的孩子!”

剑魔老人眼尖一挑,道:“小道士,你居然知道他们的名字?”

山薄傻笑道:“嘿嘿,平时不练功的时候,我就爱钻藏书阁也是偶尔翻到。”

无心老道赞许道:“山薄,真不错,你且将你在书中看到的说给诸位听听。”

武林中剑魔老人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像雨后的春笋一样突然就冒了出来,剑魔老人师承何处、何许人也,无人知晓,只知他曾连战是十几门派掌门连战连捷声名鹊起,又在江湖上屠戮不少正道之士,剑魔之名由此而来,只是他的本名究竟是何,无人知晓也无人有兴趣去挖掘,剑魔老人的剑法可比他们说话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还没问,剑已封喉,哪有命在?

听闻山薄所言,七派之人终于明白剑魔老人为何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他是在报复,是在用曾经追杀齐归尘、夫妇之人的性命血偿,那些人早已化为枯骨,那么当由他们的后辈来偿还!剑魔老人曾经一夜之间屠戮上百人的小帮派的帮主正是当年出卖齐归尘行踪的人之一!

空慧大师双手合什,痛心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齐施主,令尊令堂已经过世多年,你也已经手刃了不少人的性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请收手罢。”

剑魔老人狂笑道:“老和尚,你以为你说收手就能收手?齐归尘在江湖何等地位,行侠仗义相助过多少人?到头来他们动手的时候可一点情面都不念,就算是只为了让我活下来,他们都不肯。你现在叫我放下屠刀,他们追了齐归尘夫妇五年,你们少林寺的·人怎么不劝他们放下屠刀放过我们?”

陆云野问道:“我始终有点想不通,你母亲已经身故而你尚在腹中又怎么可能生下你,而且当时是一场大雨,你一个呱呱落地的娃娃是怎么活下来的!”

剑魔老人笑道:“天要我生,我便生,天要我亡,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斤两。”

原来当年的齐归尘、于青烟确实已经身死,武林诸人也因天道异常而不敢上前确认,只得悻悻离去。当时的于青烟怀胎十月已经近了临盆之期,人虽死,但胎儿已经有了生命,武林正道之士离开之后不久,于青烟腹中的胎儿悄然出生,只是出生之时这孩子居然不哭不闹,直到于青烟的旧部赶来,埋葬了他们夫妇且将剑魔抚养成人。剑魔老人所使的断剑正是齐归尘当年的佩剑,只不过他力竭而亡,剑也断成了两截,而那把血红的诡异长剑则是于青烟门派至宝,一并给了剑魔。

陆云野忽然想到为何剑魔老人囚禁他们而不杀的原因,开口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抓了我们都迟迟不杀我们,为的就是今天罢?怪不得最近剑魔山的天气晴朗了不少,原来是快到了齐归尘夫妇的忌日。”

剑魔老人道:“那又如何?你们逃了是天机堂那帮废物没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也怨不得我了。”

陆云野摆摆手,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乱神草单独服用会死,但是用来点烟有什么用,这点我还不明白。”

剑魔老人淡淡道:“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乱神草晒干点烟也是剧毒,但是毒性不如吞服那样强,上乘内力的可以顶得住十根,实力次一点的也就五根,那帮蠢东西比我说的次还不如。”

那帮蠢东西所指的自然是忘忧谷的弟子了!

陆云野笑道:“那我现在倒是明白了,那些弟子内力差的为什么会看见鬼了,忘忧谷的弟子为什么会一批又一批的倒下。”

剑魔老人冷冷道:“有这么个愚不可及的掌门,弟子又能聪明到哪去?要不是你从中作梗,现在死的可不知他们三十人。”

陆云野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凉,若是自己没有察觉这其中的漏洞,七派弟子甚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花的幻境、乱神草的毒性,杀人与无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龙啸疑道:“剑魔老人,你也在其中,你就不怕自己也中毒死?”陆云野之前便已经讲过乱神草之毒无药可救,剑魔老人明显一直在剑魔山正峰偷窥,他自己又怎能不吸入乱神草的剧毒?

剑魔老人冷笑道:“我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有你们陪葬这就够了!”

韩漠川道:“诸位还跟他多费什么话,咱们联手取了他的性命,再撤出剑魔山。”

向青天喝道:“对,韩宗主说得对,杀了剑魔老人,咱们撤离剑魔山绰绰有余!”

“诛魔!”

“诛魔!”

“诛魔!”

七派弟子摇旗呐喊,气势磅礴!

剑魔老人厉声道:“口口声声诛魔,你们手上的人命有几条是真正的魔头的,我敢承认我是魔,你们呢?一群欺世盗名的宵小之辈,带着你们丑陋的面具一起上罢!”

陆云野道:“剑魔老人,咱们虽然不是一路人,但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人,但是你敢作敢当,这一点我陆云野佩服!请罢,上一次我受了伤未能拿出全力,咱们现在战个痛快。”

剑魔老人笑道:“你小子倒是挺合我的胃口,只怪你晚出生了几年,拜错了师门,投在我的门下不比唐枫那玄元剑派强?哈哈!”

陆云野昂首挺胸道:“承蒙看得起,陆云野此生无悔入玄元!接招罢!”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二 玄元剑派的弟子听闻剑魔老人贬低本派而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时,刚到嘴角的话还没吐出就已经被陆云野言语震住!

“此生无悔入玄元!”生乃玄元之人,死已是玄元之鬼,安以武功强弱倒他人?

陆云野将茗瑶送出圆盘之外,放在雪翎的跟前嘱咐了几句,剑芒一闪掠身回剑连指剑魔老人的要害之处。

只见剑魔老人手指一并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指尖轻轻在他的长剑剑脊一点,左掌覆盖而上,抓向陆云野的背心,陆云野腰往地上倒贴而去,手中的长剑登时抽回,以小腹为中心划了两道圆弧,剑魔老人脚尖一点后跃数步,背后的血红长剑一抹血色闪过已经出了鞘!剑魔老人长剑斗转使出一招“遍地开花”,长剑顿时递出,剑如箭,狂风暴雨般倾泻,这一招“遍地开花”主攻的是下三路,剑如雨轻轻戳在地板上,每一式皆在圆盘上点起星火,在圆盘上留下豆大的坑坑洼洼,可见剑魔老人劲道之强。

陆云野被剑魔老人这么一招连连逼退三丈,长剑往地上一顿,身子越过剑魔老人的头顶回剑一扫他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剑魔老人不愧是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陆云野越过他的头顶之时,那一招“遍地开花”早已撤招,凌空翻了一个身,长剑递出正巧中了陆云野的长剑。

晃噔一声,两剑相交冒出火花,陆云野被剑魔老人的劲道震地虎口发麻,身形退出了两丈之远,而剑魔老人不过是退了两步而已。

向青天不禁叫道:“唐掌门,你这弟子武功真强,能够逼退剑魔老人两步非一流高手地水准不可,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地武功,再给他几年,玄元剑派可了不得。”

无闻老道打了个哈哈,道:“这少年不知武功高强还懂金针渡穴之法,内力拿捏的比起不少武林前辈都要强,咱们暂且别出手,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没亮出来,嘿嘿,我也想看看这些后辈之中能有几个人能在剑魔老人手上走过几招。唐掌门大可放心,要是危及陆少侠的性命,老道肯定出手在前不会让他送了性命!”

无闻老道续道:“不戒,你上去和剑魔老人过几招,不妄,听说你两个月就练成了点穴之法,你也上去,不悟别看了,就是你也给我乖乖的上去!”

不戒惊道:“师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山薄道:“不戒师兄,师叔叫你上去和剑魔老人过几招。”

不戒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慌道:“我?”

武当弟子、其余六派弟子都觉得无闻老道喝酒喝糊涂了,居然叫弟子门下弟子上去与剑魔老人比试,剑魔老人又不是他们本派的长老之流,稍有不慎便让他们命丧当场!

龙啸道:“费佰,长生,你们两个也上去同剑魔老人打一架!”

费佰、长生两人倒是干脆,应了一声是,便冲了过去。

唐之轩道:“书怜,你们七个一并上,施展剑阵同剑魔老人博上一博。”

玄元七子不明为何几大掌门不亲自出手反而让他们这些小辈出手,然,虽是心存疑虑,掌门既然已经发令,不上那也得上!

七大门派仅有三派弟子听令上场,云峰全派皆有伤在身上去自然不妥,少林弟子因空慧大师未能发令而不上,神门刀、天阳宗两派弟子凋零,近年来只有冒出几个武功不错的苗头生怕他们不小心着了剑魔老人的道殒命,以致于宗门青黄不接破败而去,剩下的忘忧谷弟子人人自危,只因他们之前不听陆云野之言没能及时封穴,时时刻刻都在担扰自己是否会毒发身亡,哪里顾得上谷主发不发令这回事?

剑魔老人见一下子涌上十多个后辈,运剑掌间一道剑气斩出掀起圆盘石屑破开陆云野以及三派弟子,冷冷道:“好大魄力,让这些人上来拿我练手?也不怕我一剑全将他们给杀了,断了你们的后路。”

无闻老道淡淡道:“我门下弟子可比我厉害的多,你能杀他们也算是提前提云天盟拔除眼中钉肉中刺,陆盟主可开心的很。”

不悟委屈道:“师叔,不带这么玩我吧?我资质平平,几百年悟不出剑意,不然也不会叫不悟了。”

无闻老道打趣道:“嘿嘿,不悟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说的是不妄。”

剑魔老人怒道:“我管你什么不悟、不戒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来多少杀多少,统统都得死!”剑魔老人歇斯底里怒吼一声,混浊的双眼居然泛起猩红的血丝,手中那把血红长剑更是诡异的泛着红光,只见剑魔老人的长剑挥舞出几道血色剑气,脚尖一点凌空而起卷起一股举浪扑向玄元七子。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五剑、六剑、七剑!血色剑芒带着残影,连朝七子疾刺七剑,风驰电掣之间,七人各施一招“如封似闭”将自己的门户守的滴水不漏,但见唐书怜大喝一声:“潜龙勿用!”身在两位的七子,长剑唰唰而出,两剑一前一后直穿剑魔老人的心脏所在,又听唐书怜大喝“直捣黄龙!”“如履薄冰!”接连两声,身在其中位置的七子纷纷纵剑递出。

玄元剑派弟子见唐书怜指挥得体,循环渐进,数息之间连连朝着剑魔老人使出数剑不禁为之喝彩,就连几大掌门也忍不住连道几个“好”字。

剑魔老人虽处在七人的剑阵之中,却是视若无睹,玄元七子的剑招错落有致,延绵不绝,但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长剑竖起护在胸前,掌间划出一道半弧,左出一剑、右出一剑,上出一剑、下出一剑,自己周身的数个方位皆被自己的剑影笼罩,玄元七子的长剑方才递出一碰到剑魔老人的长剑便缩了回去,一来二往,剑魔老人仍是不动如山,倒是玄元七子与他之剑相交,剑魔老人剑之劲道震得他们脸色铁青,不敢出手。

唐书怜喝道:“咱们别和他硬碰硬,抓他要害。”

剑魔老人冷冷笑道:“唐枫在此说这话我还信,就凭你们?想抓我的要害?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少年人。”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三 只见剑魔老人红光一闪,长剑疾刺而出,剑光连连,直取蓝新桃的小腹而去,蓝心桃大骇,前一招刚刚与剑魔老人碰过头深知他的厉害,此刻他居然直奔自己而来,心头一凛欲闪躲,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剑魔老人的剑招笼罩之下无处可躲,剑影中血红的光影闪耀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长剑在她的手中挥舞,招式已老,正是那招“如封似闭”将自己的门户守的密不透风。

风驰电掣之间,人命危在旦夕,只见唐书怜临危不乱,有理由条的喝道:“分六路,渊海、修源强攻凌空,雪翎同我左右分攻两侧,梦然你们‘釜底抽薪’,取他下盘。”

剑魔老人的长剑长驱直入,蓝心桃的“如封似闭”就像一张纸一般,血色长剑势如破竹,晃噔一声,蓝心桃的长剑已经断为两截,血红长剑直刺她的胸口之处,蓝心桃虽未玄元七子,但毕竟没有经过大风大浪,面对过柳正等一流高手不敌可也不至于此,这才不到十个回合自己的长剑居然已经被对方削断,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惊恐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剑魔老人。

千钧一发之刻,玄元六子的长剑已然使到,分别攻向剑魔老人的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剑魔老人轻哼一句:“我说了唐之轩就是叫你们来送命的,那就是来送命的!”顿时举剑回扫,一指擎天,使出一招“分赴死海”,长剑绕着周身扫了一通,唐书怜、唐雪翎二人的长剑硬生生的被斩为两截,血色的剑芒带着一股死亡的剑气扫向他们的胸前,运劲指尖,剑魔老人竟然能清晰的辨认出赵渊海的剑锋,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轻轻一挑实则蕴含无穷劲道,赵渊海的长剑竟然被他挑歪了剑道,原来的剑道乃是直攻剑魔老人的天灵盖,如今自己的长剑反而是向上而行直戳自己的同伴许修源而去,满是大惊!

许修源的更是遭了殃,自己的剑尖本是要朝着剑魔老人的琵琶骨而去,剑道行至中途反遭赵渊海抢攻,自己的剑未到剑魔老人的琵琶骨就已经被赵渊海的长剑抹了脖子,迫不得已剑招一变使出“重”字诀砸到赵渊海的长剑上,如今剑法被破,四目相对各出一掌借力撤退。

且说唐书怜、唐雪翎、赵渊海、许修源四人剑招一瞬之间被破,剩下耿京士、柳梦然二人剑招刚出,却在一刹那之间,两人只觉得肩头被巨石轰碎一般,疼痛无比,紧接着便倒飞了出去砸在圆盘的边缘。手中的长剑尽在剑魔老人的脚底之下,原来,剑魔老人早已察觉二人的进攻剑势,擎天一指拨开头上的赵渊海、许修源之后,右脚、左脚一前一后相继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将耿京士、柳梦然的长剑压在脚底,剑魔老人何等的修为,这股巨力宛若泰山在肩二人情急之下内力尽出都不能抽出长剑,剑魔老人的脚尖一挑各踢了他们一脚。

玄元六子的攻势皆以料理,剑魔老人回身一道剑气斩出疾奔还愣在原地的蓝心桃,这时武当不字辈的三人,不悟、不戒、不妄齐齐出手,就连观望半时的龙御山庄的费佰、长生都已出手,分攻剑魔老人的上三路。

而尚在原地孤立无援的蓝心桃已经没了招架之力,剑气未到一股强风已经将她的脸刮的红润。

无闻老道大喊一声:“不好!”腰间的葫芦取下喝了一口,人已经闪出了几丈之外,只是他的速度快,剑魔老人的剑气速度更快,蓝心桃的位置又距诸位掌门较远,这么一来无闻老道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玄元剑派弟子惊呼道:“蓝师姐,快躲开!”

“蓝师姐,快走啊!”

一刹那,玄元剑派的弟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蓝心桃血溅圆盘的惨状,纷纷闭上眼睛不忍,就连空慧大师也已经双手合什,摇头悲叹,诸位掌门更是如此,情急之下纷纷出手!

生死关头,只见一道极强的剑气凌空斩出,剑魔老人的那道血色的剑气固然强悍可终究只是他随手一挥直含六层劲道,可那迎面对峙的剑气足足有十层的劲道,无色的剑气似乎有撕裂一切的威能,两道强悍、恐怖如斯的剑气相交四周尽是风沙卷起,残余的剑气各向一方,在光滑的圆盘上留下巴掌大的剑痕,只是那血色的剑锋明显要比白色的剑痕的要宽也更深几分!

七派弟子一声欢呼,不禁叫好!

云峰弟子更是大喊:“陆少侠!”

“陆少侠!”

“陆少侠!”

诸位掌门见蓝心桃安然无恙纷纷停手,大感欣慰,空慧大师喜道:“真是可喜可贺,唐掌门,贵派弟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剑魔老人见有人能在他的剑下救人倒也不恼,反倒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小子,你能接的住我这六层劲道倒是有点让我感到意外,上一次我才不过三层的实力你就撑不住,看来你还真是受的伤不轻。”

武功高强之人棋逢对手正是人生快事,既然陆云野现在不如他,可能接的下他六层内力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陆云野笑道:“彼此,彼此,你夸我了一句,我自然也还你一句,你的剑法还挺高明的,就是火候差了点。”

剑魔老人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向你请教请教了!”

陆云野道:“那我就好好指点指点,不必谢了!”

不戒厉声道:“剑魔老鬼,我们还在这呢,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熟视无睹?”

剑魔老人冷冷道:“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你们武当除了玄虚子是一号人物,你就是个屁。”

不戒喝道:“我们掌门当然是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只是我们堂堂武当派还轮不到你这等魔头来指手画脚。”

剑魔老人冷笑道:“死在我手上的武当弟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他们的嘴巴没有你这么厉害,就是武功比你强了不知多少倍,不服?咱们来比试比试?”

不戒语塞,剑魔老人的话让他无可接!

不悟嘿嘿一笑道:“嘿嘿,我们三单挑你一个,求你打死我们。”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四 闻言,武当弟子皆是哭笑不得,不悟这副贱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知有多欠揍。

龙啸沉声道:诸位怎么看,我们是一同联手制服剑魔老人还是再等些时刻,我以为我们应该及时出手以免再有弟子伤在剑魔老人剑下。”

唐之轩道:“弟子们都上去了,武当、龙御山庄两派尚未与剑魔老人交过手,我玄元弟子已经吃过暗亏,你们两位是他们的师长,由你们作决定再合适不过了。”

无闻老道哈出一口酒气,有些困意揉了揉眼睛,道:“别急,让他们玩一会,龙庄主要是担心伤到自家门下弟子,那便让他们先行下去,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后辈怎么说都在这里栽栽跟头才行。”

龙啸道:“既然如此,那就听无闻道长之言,且让他们再多多历练半会。”

不戒叫道:“龙御山庄那几位,不如咱们联手对付他,来都来了,总不能在一旁站着什么事也不干吧?”

陆云野笑道:“我说臭道士,你不会是怕了吧?自己不敢上还得拉两个人壮胆?哈哈。”

不戒怒道:“放屁,我怎么可能会怕剑魔老人,我之所以叫上龙御山庄的两位同道,是因为更快的解决剑魔老人,大家都在黑花、乱神草的侵蚀之下,那些师弟师妹呆久一刻性命之忧便多一份,你懂个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不知道玄元剑派是怎么想的会把你这么个不伦不类狗娘养的东西收入门下,真不怕玷污了玄元剑派百年清誉。”

陆云野眼神一冷,道:“剑魔老人,这狗道士的命我要了。”陆云野生平最是痛恨他人辱及双亲,不戒三番四次含血喷人尚且陆云野的底线之上,昔日神农堂的瘸脚七两人正是因对双亲不敬,陆云野才下了杀人,眼前的不戒,他可不管是什么武当还是名门正派。

不戒怒道:“瞧瞧,这小杂种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了,他果然是和云天盟暗中有勾结,想杀我只是寻了一个借口。”

这时唐之轩的眉头紧凑。

唐雪翎柳眉刀竖,喝道:“臭道士,你的狗嘴放干净点,再敢出言不逊,我打烂你的嘴!”

不戒振振有词道:“怎么?你们做得出就不让我说吗?他是不是玄元剑派弟子?刚刚他可是亲口所说此生无悔入玄元,玄元剑派弟子临阵倒戈不是和云天盟有勾结还是什么?”

茗瑶怒道:“我敬你是武当前辈,三番四次忍让,云野破了剑魔老人的圈套,大家伙有目共睹,你这人狼心狗肺逮着一点牛毛当证据,谁能信你?”

不戒呸了一口,勃然大怒,道:“你这臭娘们,从始至终都在维护你的小白脸,你们早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了,不守门规真丢寒梅宫的脸,你也不看看这小子心思是不是在你那,还是在云峰那丫头的身上,自作多情,不会有好下场的,就像你们师祖一样。”

剑魔老人收起长剑身形一闪到了陆云野附近,淡淡笑道:“好小子,艳福不浅,我抓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对墨老儿的宝贝孙女情根深种,但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大美人也青睐你。不错,不错,我看呐,你听我一句,这男人啊还得找一个人愿意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女人,你一拳把她打的吐血,她连自己都不顾只会问你有没有事,你看,你拼了命救的墨老儿宝贝孙女,从踏进剑魔山正峰那一刻起再到这圆盘上,不用说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手帮你,就连话都没替你说一句,真是寒心哟。”

陆云野淡淡道:“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茗瑶姐姐对我的好是因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她带我如亲弟,我亦尊她如姐。”

剑魔老人幽幽道:“啧啧,这人呐痴情是好事,但也要看值不值得,你吊死在一棵树回到头那只是一颗歪脖子树树干还是朝外的,我这个被人称之为魔的人都替感到不值。”

陆云野道:“我的事就不劳你老费心了,把那狗道士的命留给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剑魔老人笑道:“一个没什么用的武当弟子的小命,你要就拿去我决不插手,陆云野啊陆云野,我告诉你的是,你要是真把那道士给杀了,你就是与武当为敌,与武当为敌那就是与武林正道为敌,天下就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也会离你而去,甚至会要了你的命。”

陆云野淡淡道:“武当算什么,天下又算什么,我不招惹他们,他们反倒过来招惹我,欺辱我我能忍,可辱骂我的双亲那就得死。”

剑魔老人道:“诶,少年人有骨气,我是最欣赏的,既然你迟早要与武林正道为敌,不如今日就拜在我的门下,我这一身武功尽数传给你,不出个三五年,你就能横扫武林,区区武当算什么,云天盟副盟主的位置都是你的,你一声令下,云天盟左右二使三堂六旗四门哪一个不遵从?踏平武当指日可待。”

陆云野无畏道:“即便武林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也不愿入云天盟,他们要杀我尽管来。剑魔老人,你就说,你让不让,我虽然武功不及也不能在你手上提前杀人,但我有绝死之志。”

剑魔老人摇摇头故作惋惜道:“虽然很可惜你不愿入我门下,你一片赤诚之心维护父母,我又怎能无动于衷呢?我们都是为父母报仇,这臭道士........随你处置罢。”

陆云野轻轻道:“多谢了,今天你若是死在这里,我陆云野每逢三年会到此处替你烧些纸钱,算还你这人情。”

不戒见陆云野当真动真格了,不禁说道:“唐掌门,他是你玄元剑派的弟子,你难道由他胡来?不亲手清理门户么?”

唐之轩眉头一皱,道:“云野.......”

只是未等他说完,陆云野一字一句咬着牙道:“唐掌门,你未经我之苦,我不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大可不必,今天他不死明天他还会死,除非是我死。”

谭空影道:“小杂碎,你也太嚣张了,敢当着七派弟子的面前杀武当弟子,你真以为没人会出手么?”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五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带双亲,陆云野虽然不对调侃在前,可不戒反口就“问候”了陆云野的双亲,七派弟子看在眼里,知谁错在心里,不敢言而已。

不悟抢先道:“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不要伤了和气,不戒跟陆少侠赔礼道歉。”

不戒顶撞道:“不悟,我称你一声师兄是因为你进门比我早,不要拿鸡毛当令箭,我有什么错,要向他赔礼道歉,骂他一句怎么了?狗杂种,有娘生没没娘养的东西,你嚣张个什么?”

不悟气道:“好啊,你小子翅膀硬了。”

陆云野的戾气更重了几分,脚底踏出一个半寸深的脚印,人如铉上之箭,嗖嗖嗖几声,接连越过龙御山庄费柏、长生、武当不悟、不妄,只是无人相拦。只听到谭空影大喝一声,道:“你们不敢拦,我来!”

谭空影跨出一步,清啸一声,右手如狮爪,向前一探,左手若虎掌,凭空刨了几下,向下一压,双手各使一式,此招正是忘忧谷赫赫有名的绝技“狮虎生死搏”。

唐雪翎长剑一挺,喝道:“云野,我来帮你。”哪知唐雪翎的剑法尚未施展,长剑忽然被唐书怜一剑压下,喝道:“雪翎,你凑什么热闹,他又不是我们玄元剑派的弟子,犯不着因为他和武当、忘忧谷过不去。”

唐雪翎反问道:“什么叫做他不是我们玄元剑派的弟子?我爹已经说了他就是玄元剑派的弟子,玄元剑派是你做主还是我爹做主?”

唐书怜道:“自然是掌门做主,玄元剑派门规第三十四条不得结交奸邪,第九十九条不得与名门正派起生死搏斗,陆云野犯了多条门规足以被逐出师门。”

唐雪翎怒道:“咱们行走江湖讲的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野救了咱们两回,你却以怨报德,不要拦着我,你怕我不怕。”

唐书怜起剑重击,喝道:“那就先过了我这关。”

剑魔老人悠哉悠哉的说道:“哎呀呀,陆兄弟艳福不浅呐,前有墨老儿的宝贝孙女,再有寒梅宫宫主,现又有唐枫玄孙女,死无遗憾咯。”

剑魔老人哪知陆云野与唐雪翎之间的兄妹关系,只是看到唐雪翎为了陆云野不惜与十大门派的谭空影出手,便误以为唐雪翎也是爱慕陆云野。

许修源、赵渊海离唐雪翎、唐书怜最近,连忙各自挑剑隔开唐书怜、唐雪翎的长剑拦在中间,苦心劝道:“师妹、师兄,大敌当前,我们可不能窝里斗,剑魔老人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这样做不知寒了多少师弟师妹的心,也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正看我们玄元剑派的笑话,修源认为,陆兄弟的事暂且往后搁一搁,大家同心协力斩下剑魔老人的首级才是。”

唐书怜冷哼一身,挺身撤剑回鞘,淡淡道:“师弟,我这是在维护咱们玄元剑派的名誉,你能劝住她最好,不至于给玄元剑派埋下祸端。”

许修源苦拉着一副脸对着唐雪翎道:“师妹.......”

唐雪翎道:“许师兄,你不必煞费苦心了,我出手与玄元剑派无关,这是我个人的意愿,姓谭的或者狗道士要把帐算在玄元剑派的头上,那我退出玄元剑派就是了。”

许修源苦道:“你可是掌门的千金,玄元剑派未来的门户执牛耳者,怎么能说退玄元剑派就退了,你难道就舍得诸位陪你一同长大的师兄弟,陆兄弟救了咱们几次修源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都记在心上........”

唐雪翎抢着打断许修源的话,反口道:“一口一句陆兄弟,许师兄,你也没把云野当成玄元剑派的弟子是不是?”

许修源甚是尴尬,被唐雪翎问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唐书怜怒道:“我就是不把他当成同门,当年一个陆云野勾结柳正,今天又一个陆云野和神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除非他杀了剑魔老人,不再纠结不戒道长,那我就信了!”唐书怜自知陆云野能因不戒的一句辱骂拔刀相向,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抽刀回向剑魔老人?

陆云野届时已经同谭空影交手了十个回合,当空斜挑一剑破开谭空影的衣袖掠出一丈之外,左手掐着剑诀,道:“雪翎,这是我的私事,与玄元剑派无关,也与你无关。”

唐雪翎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忘了我们已经义结金兰是不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骂你娘亲那就是在骂我的娘亲。”

陆云野淡淡道:“这是一趟浑水,你背后是玄元剑派没必要跟着我胡来。”

唐雪翎道:“你的背后也是玄元剑派啊!”

陆云野道:“那只是唐掌门的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能信了,无门派束缚的生活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陆云野接口道:“别跟着我,姓谭的老东西和狗道士三脚猫的功夫还嫩的很,再多来几个我都能杀了!”

忘忧谷的长老凌空跃起,一柄九环刀握在手中,勃然大怒,道:“竖子尔敢,不给你一点教训,真以为这江湖成了你的,老夫的刀很久没见血了今天就拿你的血祭一祭刀魂。”

陆云野不屑道:“巧了,你这老东西的猪血还不配沾染在我的剑上。”

谭空影喝道:“徐长老,你上来作甚?还不退下?”

徐越热血顿时被谭空影这么一喝浇凉了半截,他上台之前就曾纠结过此举是否有所不妥,在没有谭空影允许之下,自己上前帮忙这不是明摆着自家掌门竟然不敌一个年轻晚辈,说出去让人笑话,这还是陆云野已经占的一丝优势的前提之下,果然如自己所料,赔笑道:“我只是看不惯这小子这么张狂,看轻我们忘忧谷,一时脑热就冲了上来忘了还有谷主您在,我这就下去。”

陆云野长剑一挺,拐了一个不可能的弯度,三剑皆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刺出,不戒大惊,往后撤了一步,右手的拂尘在他的手中转动像一柄伞双脚同时向前一步,右手探出卷向陆云野面目,大喝一声:“着!”,这时谭空影亦是将陆云野的退路堵死,“狮虎生死博”中“调虎出山”,封死陆云野的背后。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六 前有不戒灿烂的拂尘“伞”,后有谭空影的“狮虎掌”式,虎视眈眈,转眼间就要一起撞上陆云野的前胸后背。

云峰弟子不禁一阵担忧,但其余门派弟子脸上的不禁露出陆云野惨败的期待,在绝大多数弟子眼中陆云野虽然有几分本事,可那只是运气使然,他的武功怎么可能与十大门派之一的忘忧谷谷主相提并论,又何况还有武当的高足在此助阵?担忧陆云野惨败的终究是少数,而更多的则是想看他惨败的狼狈模样,尽情嘲讽。

只是陆云野作为唐枫的高足,自出道以来大风大浪早已经历过,他的心性较之同辈要更加成熟,临危不乱。只见陆云野运劲剑上,长剑大展作雄鹰展翅状,执剑之手突然向左肩弯曲,一念之间,剑芒如划破黑夜的第一道黎明的光那样耀眼,疾刺而出。

猛听得不戒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见他的拂尘已经化作一丝一丝白缎,手掌被陆云野的长剑洞穿而过,拂尘白丝乃是由金蚕丝以及蚕丝混合而成是极为柔软之物,正常之时想斩断金蚕丝都要大费气力,然而此时陆云野居然能将起斩成大小不一的上千条,足见内力之强。不戒这一招“天旋地转”与玄元剑派的“无使断绝”有异曲同工之妙,“无使断绝”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攻守兼备威力不俗,最大的破绽乃是剑“墙”的最中心处,剑“墙”由“心”而生也由“心”而止,陆云野便依循“无使断绝”的致命破绽长剑蓦地递出,果然登时破了不戒的“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谭空影的“调虎离山”已经赶至陆云野的后背抬手一拍,就在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向下顿了半个头,人已经从谭空影的“虎掌”之下绕过,左肩发力如鱼抖身一般,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把谭空影猛地往前一推。

谭空影自以为陆云野必定逃不过这一掌,故而使出了全力,哪里料的到陆云野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要强,居然能在自己掌影笼罩之下找到破绽溜了出去,还倒推自己一手,此时撤招那里来得及,情急之下卸掉绝大部分的掌劲,“狮虎”掌一掌打在肩头将不戒击飞出去,幸亏无心老道有所准备接住了鲜血淋漓的不戒。

几大掌门的注意力虽然留了几分在陆云野与谭空影、不戒的小打小闹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剑魔老人的身上,纵然他们有留神到陆云野,但那仅仅是风驰电掣之间,制住更是不可能制住的了。

陆云野将谭空影推向不戒之时,自己已经再使出一招,长剑如长蛇游荡歪歪扭扭,似乎是随意为之不成章法,向上比划了几剑犹如沾墨提笔,霎那间剑势突然变得迷糊,一剑似一笔,横折竖一气呵成,书法已成,剑气涤荡,一剑轰向谭空影,一剑横笔,一剑竖弯钩,一剑连点,正成“杀”字,此招并无招名,乃是陆云野根据唐之轩所教“总领”以及那三招剑招延伸而出,剑势自然不如前三招那般精妙,威力也大打折扣,但在陆云野看来“杀鸡焉用牛刀”,自己这一招足以!

唐之轩自然能在陆云野的改动中认出此招的来路,剑招虽是不同但是剑理依然在,万变不离其宗,就是那几句总领延伸而出,不禁感叹道:“云野啊云野,再给你些时日,我玄元剑派又能独步武林,这天资我是望尘莫及啊。”

那几招剑招乃是玄元剑派掌门以及本派隐世之人方能学习,所谓隐世之人恰如镇守“三关”的老者方有资格,他们虽不在门派处要职但是仍是玄元剑派不可或缺的力量,诚如玄元剑派的九大长老皆是无资格修习,当然,唐松若是退隐不再执掌长老之职,反而专心研习本门武功亦可修习。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唐松早已经从陆云野的剑招中看出这招就是唐之轩不常使用的绝技之一,他曾经抢走陆云野的剑谱,从剑谱中大改特改自己剑法中的破绽,频频发觉陆云野的玄元剑派竟然和自己的剑谱相似十之八九,这不得不令他忧心忡忡,随之又想到本派那位高人的剑法或许也是向唐枫讨教过,方才有那么高的相似度。

诸位掌门因有不戒的前车之鉴,又见陆云野的剑势强劲,谭空影的身形尚且不稳,这一剑下去非死即伤,陆云野的长剑之下,他们可看不到丝毫的留情。

只见神刀门向青天脚底一沉清喝一声,一招“旱地拔葱”盘旋而起,在空中盘旋了数息,忽然提刀过头内力倾泻而出,猛地斩下,一股极寒的刀气迸发而出,四周的空气像是被寒气侵蚀,已是腊月寒冬,向青天这么一刀像是使得天气更冷了些许。

神刀门的弟子惊呼道:“门主居然施展出‘傲寒六诀’的刀法对付他!”傲寒六诀刀法乃是神刀门镇宗绝技之一,刀锋所过如冬雪凛冽,故有“一刀止崩雪”之称,倒不是真的一刀能将雪崩止住,江湖的美誉而已,但他的威力却是武林之人忌惮的,一刀削铁如泥,开金俾石不再话下。

刀寒剑墨恰似两股举浪撞在一块,迸发出残余的气浪乱了七派弟子的眼睛,圆盘上“杀”字剑痕栩栩如生,圆盘上一丈长的刀痕触目惊心。身处剑气之下的谭空影头发被削去了一半,身上的衣物数道残缺的破损甚是引人注目,向青天从空中堪堪落下傲视着陆云野,而陆云野轻蔑一笑,不以为然。

七派弟子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陆云野,陆云野居然真的接下了傲寒六诀的一刀,而且毫发无伤,在傲寒六诀刀下的谭空影仍是被剑气所“伤”。

这一刀已经有向青天的七层劲道,说是七层实则并不到七层,前日他被剑魔老人所伤,施展不出真正的七层实力,按理说方才六层多一点,向青天自所以傲然看向陆云野是因有把握施展十层内力时能将陆云野的首级斩下。

但陆云野的轻蔑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一招只不过是他即兴为之,算是他所有剑招中威力最差的一招,这一招便可抵挡向青天的一刀,败他又有何难?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七 剑魔老人朗声笑道:“不错,不错,少年人,神刀门刀法不错,陆小兄弟这一剑招还算可勉强入得了眼,你的杀意更浓些,剑法勾勒的在圆润些,出招的速度再快些、凌厉些,去掉你自以为是的雄浑,快准狠,三字一气呵成,看在你料理了一个道士、砸了忘忧谷的招牌的份上,勉强指点你一下。这套剑法应该并非你玄元剑派所有吧,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应该是北域书香世家徐尤空的独门剑法,哈哈,好小子有门道。”

陆云野淡淡道:“这剑法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只不过机缘巧合得到了几卷残页闲来无事就捣鼓一番。”

这时只听得不戒声嘶力竭的惨叫,看着陆云野的眼神似乎要把他吃了死的,声嘶力竭吼道:“求.....求....求师.......叔,为.....师....侄做主!”

陆云野眼神一凛,饱含杀意道:“怎么这会蹦跶不起了?刚刚骂我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武当诸位长老。”

无心老道怒斥一声,道:“够了,他已经为他的几句话付出了代价,少年人做事不要认死理,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陆云野淡淡道:“日后好相见?老道长,贵派弟子屡次三番找我的麻烦,只是因为我坏了他的私事,他逼岳和尚说出张云逸的下落不成,就把所有的帐算在我的头上,如果没有寒梅宫的几个女弟子在场,我这罪名就给他坐实了,我找谁说理去?看他这副德行,他所谓的兄弟死在张云逸的手上也是死有余辜,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天剑魔山之行,倒是见识了武林泰斗武当派的作风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呸。”

无心老道喝道:“大胆,武当派岂是你能污蔑的?”

陆云野反嘴讥讽,道:“这是我污蔑的了?这是我这几天在贵派亲眼所见,眼耳所闻。”

无心老道勃然大怒,武当百年名誉岂能容在这少年的大发厥词,当下信手抽出长剑奔着陆云野而去,长剑在手里连挑数下,倏然长刺,攻向陆云野的小腹。

陆云野冷笑道:“来的好。”当下长剑直直递出反攻无心老道的下肋,但见无心老道长剑剑到小腹的三寸之地,长剑陡然一圈转不可思议的绕了一个不大不小但是却是意料之外的角度,身形一飘,这一转已经到了陆云野的身侧长剑直指腋下。

无心老道这一剑固然神妙,但陆云野的剑锋已滑,手臂弯曲,执剑之手侧击,只听得“晃噔”一声陆云野的长剑的剑柄正着无心老道的剑尖上,无心老道眉头一挑手上的劲头更大了几分,压制的陆云野无法动弹。但见陆云野左手虚引,一拳影自上而下捣出轰向无心老道的心窝处,无心老道暗暗冷哼一声,太极掌法顿时迎上,这一拳一掌交映,陆云野本以为会有所分散无心老道的劲道顺势让自己的脱困而出,哪知无心老道纵然是分心使招,使剑的力道还是一分未减,太极左掌的劲道更似不见削减。

原来,武当内功的使用之道拿捏的十分巧妙,寻常人两手同时发力两手的力道可能相同,但是如果有一手率先承受压力或是使力,那么后发力的那只手劲道势必弱于受力、发力的前一只手,而武当的修炼内力之法达到上乘之境者则完美的逼开了这么与生俱来的缺点,正如武当的点穴、解穴之法一样,力道能恰如其分的用到好处。

不过即便是如此,陆云野左拳的劲道更盛了几分三寸劲的暗劲迸发而出,无形的暗劲透过无心老道的掌心侵入他的内力,顿时掌力大盛,太极掌力挥霍而出,驱散陆云野的暗劲,陆云野骤然散拳劲借助这股突然的太极掌力向后扯开,无心老道行走江湖多年愣是没能想到陆云野年纪不大居然是使出这么一招脱身,长剑就在陆云野后撤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戳破陆云野肋下的衣物,白剑入白剑出并未伤的陆云野分毫,但是这么一剑孰强孰弱,显然已经有了高低之分。

武当弟子忍不住为之喝彩,倒是山薄摇了摇头,十分惋惜道:“诶,你们瞎起哄什么,师叔都多大年纪了还要替你们出头,师兄师姐,我真是对你们太失望了。”

陆云野紧握着长剑,凝视着无心老道,届时竖剑于胸,双指并拢,搭在剑脊之上,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的闪到无心老道的后背,剑光一闪刺向无心老道的大椎穴,说时迟那时快,无心老道不愧是一流好手,背后骤然察觉一股寒流将至,武当十三连环夺命剑浑然使出,霍然一个“紫气东来”人未转身,长剑已经蓦然递出正中陆云野的长剑,只见陆云野眼神一凛,剑刚触及无心老道的长剑时掌间一摆,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剑尖一荡,却只是荡开了半寸的距离,忽地长剑一兜转,绕开在无心老道的剑,附在其上直刺而出。

无心老道暗叫不好,在心底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大意了,顿时脚尖往后一踢正攻陆云野的下盘,陆云野一脚登时踩了上去,与无心老道的脚撞到了一块,长剑更是毫无保留的刺出,千钧一发之刻,无心老道老腰一扭,偏了半个身位,陆云野的长剑“嘶”的一声划破肩头的衣物。

突然“卡擦”一声,无心老道整个人瞬间愣在那里无法动弹!

七派弟子一阵哗然,这卡擦之声乃是从陆云野、无心老道二人之一传出,但又不见二人是谁骨折,神情十分怪异。

陆云野对医术略知一二,当知这么一下“卡擦”不外乎是无心老道年老体衰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自己长剑逼迫的他急速扭身,当下便闪了老腰,动弹不得,冷哼一声,一指点过又是细微的“卡擦”声,悄无声息的避免了他的尴尬。无心老道不言不语板着脸回到还在唧唧呱呱的不戒身边,刚刚那一瞬间,陆云野即可置他于死地,但陆云野并没有,在外人看的迷迷糊糊之时,无心老道已经无心再战。而陆云野与他近日无怨往日无仇,虽瞧不起武当派的作风可也犯不着取他性命,恰如茗瑶之前所言,武当派并非所有人都是蛮不讲理。

断剑残痕犹可见,不见当年宿命人(八 半响,陆云野眼神一扫,轻轻哼了几声径直的朝着圆盘之外走去。

唐雪翎问道:“云野,你去哪里。”

陆云野道:“去我该去的地方,剑魔山之事心愿已了,再多逗留还得看人脸色,我陆云野犯不着如此作贱自己,雪翎,山高路远,多多保重。”

轻功几跃顿时就出了圆盘之外,落在玄元剑派弟子一列,问道:“茗瑶姐姐,你是跟着我走送你回寒梅宫还是留在此地和他们一起?”

茗瑶截然道:“我们一起走吧,剑魔山尚不见云天盟的其他人手,你一个人在此闯荡,我也不放心。”

陆云野微微一笑道:“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么?走罢。”说着头在众人不留意见撇了几眼云峰弟子所在的位置,心已经凉了一大半,诚如剑魔老人所言,自己拼了命的护她却换不来在纵目睽睽之下一句好话,想想自己的诸多痴情顿时觉得可笑,情不自禁的一抹惨笑笼在心口。

茗瑶却已经心细察觉,轻声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哪了?”

陆云野朗笑露出少年的张狂,道:“嘿嘿,这哪能啊?我怎么会受伤呢。”

但见玄元剑派的弟子皆不由自主的的让出一条路来,陆云野与茗瑶并肩走在期间,突然猛听得身后一阵咆哮“去死吧!狗杂种。”,三发透骨钉正朝陆云野的后背而来,陆云野聆听得身后的破空之音,长剑陡然竖起,转了一个身铛铛几声尽数打落,突然陆云野的肩头一沉,只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已经插他的肩头,用力一拔却见没入身体的那部分已经变黑。

茗瑶惊道:“有毒!”

乍一见,圆盘上披头散发的谭空影见陆云野中了细针如颠似狂,那几发暗器正是他一手偷袭所致,本来陆云野完全可以闪避而过,只是那三发透骨钉的破空声遮掩了细针的声响,一个不留神便栽了跟头,若是全是一样的细针,陆云野完全可以凭借破空之音一一闪过,江湖凶险,不外乎如此!

再说那谭空影更是气急败坏,在七派弟子的面前颜面尽失,又因自己的武功不敌陆云野,盛怒之下便有了暗里藏针的想法,置之死地而后快,不可谓不毒!

茗瑶喝道:“谭空影,拿解药来,不然我也让你尝尝寒梅宫的竹叶青的滋味!”

谭空影笑道:“让我拿解药?痴心妄想,你就等着你的小白脸毒发身亡吧,哈哈,不要脸的贱货。”

唐之轩眉头一皱,不悦道:“谭谷主,解药请拿出来。”

谭空影斥道:“唐之轩,你难道也要站在那个狗杂种那边?别忘了,是你让我们来的剑魔山,也是你说的是十大门派同气连枝,刚刚怎么不见你出手,这会你就要解药了?”

唐之轩喝道:“暗箭伤人岂是大丈夫所为,谭谷主亏你还是一派掌门,这么做不是有损你忘忧谷的声誉?我再说一句,解药!”

唐雪翎怒道:“小人行径,解药拿来!”

谭空影怒道:“好啊,唐之轩,就算你把我杀了也休想在我身上找出解药,你就等着那小子毒发身亡吧。”

只见,陆云野当即盘腿而坐运内力护住心脉,届时,从怀里取出几枚金针尽数插在伤口的四周,不时,一股股黑糊糊的毒血从伤口慢慢溢出,伤口附近的紫黑色悄然停止了蔓延,颜色也悄然变淡,半盏茶的时间毒已经尽数排除,陆云野缓缓站起,所幸谭空影暗器上的毒十分常见,毒性在陆云野所见过的剧毒中更排不上名号,如此一来二往,用内力逼出这毒并不算什么难事。

陆云野淡淡道:“不亏是十大门派之一,果然好手段,忘忧谷是吧,这笔帐我先记下了。”

谭空影怒不可泄道:“那还有他日,今天你的命就在此地,众弟子听令,给我杀了他,谁杀了他赏金五百两,升执事长老。”

空慧大师阻拦道:“阿弥陀佛,谭谷主不可,不可!”

唐之轩喝道:“众弟子务必保护好陆云野、茗瑶副宫主!”

陆云野缓缓站起来,道:“唐掌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私事,玄元剑派没必要掺和进来,坏了你们十大门派的和气。”

唐之轩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毕竟是陆杰的唯一骨血,陆杰为玄元剑派背负大义,自己又岂能让他的后人埋骨此地?但陆云野的话显然是把他看成了外人,茗瑶能为之一战,而他却不能,但茗瑶不顾寒梅宫为他说话之时,他却因为十大门派之事不敢言及。

唐雪翎道:“云野哥,玄元剑派是玄元剑派,我是我,我出手与他们无关。”

陆云野笑道:“傻妹子,我信你,但是区区一个忘忧谷算什么东西,我一人足矣,只要他们敢来送死,我一一成全他们。”

“竖子尔敢!”这时,前些时候上石盘被谭空影喝斥的徐越又跳了出来,威风凛凛的站在陆云野三丈开外,届时忘忧谷的弟子紧随其后,在玄元剑派弟子的末端堵住了陆云野的去路。

陆云野轻声道:“茗瑶姐姐,你待会闭上眼睛,我怕你看到了睡不着觉。”

“三息,不让开,就等死吧!”

“三”

“二”

“竖子,受死吧!”徐越不等陆云野数完三息,悍然提着长刀奔着陆云野而去。

“这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我!”陆云野歇斯底里的咆哮几声,骤然疾去,陡然间,陆云野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一个陆云野一瞬之间似乎变成了四个,东南西北立在徐越的周身。

茗瑶看着这熟悉的招数,又想起了陆云野在云州城时的手下留情,以及它的强悍!

唐之轩、唐雪翎一眼便认出了陆云野所使的剑招正是天罡三十六剑的一招,直至陆云野尽全力施展之事方才真正见识到它的威力。

一剑,仅仅一剑!忘忧谷长老徐越一条手臂被陆云野斩下,人在半空中如石头般沉重的砸在地上撼动整个忘忧谷蠢蠢欲动的弟子的心。

陆云野扫视过忘忧谷的所有弟子,继而拉起茗瑶的手缓缓走出。

“替徐长老报仇!”

“替徐长老报仇!”

几名与徐越平时交好的同门纷纷叫嚣,他们尚未查看徐越是否已死,只觉得在陆云野剑下焉有活命的机会?三五成群奔着陆云野而来,只是他们的武功不过是二流乃至三流,就连徐越这样的二流高手都能被陆云野一剑斩杀,他们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一道天罡剑气在人群中撕裂开来,惨叫连连!

忘忧下流使卑鄙,剑魔设伏血成河(一 忘忧谷的弟子本来就受之前黑花的影响最深,折损了近三十名弟子,现在又有十几名弟子倒在陆云野的剑下哀嚎,战战兢兢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陆云野,情不自禁的往后连退几步。

谭空影怒斥周身几大掌门,道:“龙庄主、向门主、韩宗主,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忘忧谷弟子死在那个姓陆的杂种手上无动于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同气连枝么?”

空慧大师劝导道:“谭谷主,趁现在还没出现伤亡尚有挽回的机会,还请谷主听老衲一言,此事就此打住吧。”

唐雪翎怒道:“从一开始就是姓谭的从中作梗,生事挑衅,云野破了剑魔老人的阴谋,救了他忘忧谷几十条人命,不感恩戴德还暗箭伤人,卑鄙无耻,如今这下场是你自己活该,还想牵连其他门派一同对付有功之臣,你这是在做梦,你以为其他门派都像你一样忘恩负义么?”

闻言,几大掌门皆是不语,唐雪翎此言恰好堵住了他们出手的理由,正如她所言,如果不是陆云野识破剑魔老人的阴谋,此时不知有多少弟子沉迷幻境不能自拔而死。由始至终,陆云野除了先前挑衅过不戒一句,似乎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反倒是不戒、谭空影咄咄逼人,一个害了自己,一个暗箭伤人。

谭空影斥道:“唐之轩管好你女儿那张臭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伤了她。看你们的样子是站在陆杂种那边了是吧?好好好。”

向青天拍拍他的肩膀,道:“谭谷主,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你呢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就就饶了他吧。”

向青天此言不过是在给谭空影一个台阶下,明显没有哪一派愿意此时出手。

陆云野虽然听得到向青天的话是在偏袒谭空影而将过错推给自己,他也懒得搭理,是非过错世人自有论断,而非他向青天说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转眼间陆云野、茗瑶已经走出离七派弟子末端有三丈之远,忘忧谷的弟子止步不前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陆云野魔性大发一剑杀了自己。

谭空影这么一闹,七派弟子的心似乎已经有了明显的隔阂。

剑魔老人朝着陆云野的方向朗声道:“小子,后会有期,我们还会见面的,哈哈!”

龙啸喝道:“剑魔老人,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哪还有什么后会有期?”

剑魔老人不以为然,道:“哦?是吗,他们两个走了,我也该送你们走了!”

龙啸道:“那我可得好好领教领教你的高招。”话音刚落,衣袖一鼓,拂向剑魔老人。剑魔老人长剑一挺,反削龙啸的面门,这虽是龙啸出手在先,但剑魔老人的速度更胜一筹,只见他的衣袖尚未拂到,剑魔老人的长剑后发先至已经点到他的肩头。说时迟,那时快,龙啸早已变招横腿向下一扫,直取下盘。

剑魔老人这一剑登时落了空,凭空一跃而起反手抓向龙啸的天灵盖,长剑倏然一挺刺向他的后背。龙啸顿时双掌一拍地面,人如陀螺一般旋起,转了两圈,一脚踹出正好落在剑魔老人长剑剑脊上,一招“蜻蜓点水”脚尖一点借力腾空,一脚勾向剑魔老人的脸颊。只见剑魔老人左手化掌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迎面卸去龙啸脚掌上的力道。

一招抢攻,招招强攻,龙啸十三夺命脚法一气呵成全部给使了出来,逼的剑魔老人后退五丈有余,忽然在使出第十三脚之后,招数未老陡然一变,向下膝盖骨重击剑魔老人的胸膛。而就在此刻,剑魔老人抓住这片刻的喘息的机会,一个滑步闪电般的速度顿时从龙啸身下滑过,转身一剑横扫要将他斩为两截。

电光火石之间,龙啸大骇,一阵内力登时涌入衣袖之中,柔软的衣物鼓了起来拂向剑魔老人的长剑。

龙啸稳住身形堪堪落地,他的半边衣袖已被剑魔老人的长剑捣的破碎,碎布正迎风招展。

剑魔老人淡淡道:“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武功。”

向青天大声喝道:“大家伙一起出手,拿下他的狗头!”

剑魔老人吼道:“那便来吧!”说完,长剑一转兜了一个圈速度变得极快,唰唰两剑挽起一朵剑花。向青天一声之下,咣当几声,几大掌门的兵刃一起出鞘蜂拥而上。

少林寺是以空慧大师为首,其两师弟皆在圆盘之外众弟子之首并未出手,神刀门其余长老并未出手,仅仅是门主向青天持刀上场,玄元剑派则是唐之轩以及唐松一道出手,再加武当无心、无闻、无名三老道士,以及愤愤不平的谭空影,一共九人,群战剑魔老人。

四柄长剑、一柄钢刀、四双肉掌、呼啸如风,穿插在剑魔老人四处。

这九人无不是当世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平时数年不见一次出手,而此时居然云集于此共同出手只为斩杀一人,一白发苍苍,风大些便能吹倒的老人!

“快看,掌门的剑法好生凌厉,不是,怎么和我们学的不太一样啊,是不是我们学错了。”玄元剑派弟子正值惊呼唐之轩高深的剑法造诣之时,从中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那可是掌门,和咱们能是一个档次么,你也不想想咱们之间的差距在哪里。”玄元弟子反驳道。

“师兄,我现在看门主使得傲寒六诀,要是学会了会不会算偷学?”

“放屁,你小子要是看一遍就能学会还悟懂要诀,门主还不得把你当祖宗供着,你当门主他给你当门卫。我也给你当门卫!”

山薄聚精会神的看着本门三位长老施展绝技,一边看着一边沉思,喃喃自语道:“无心长老最精妙的是太极剑法、十三连环夺命剑,无名长老以太极掌力著称,无闻长老太极内力霸道,各有所长……嗯,这一招,原来是这么使的,我的边幅还是小了一下,比不上无心长老的凌厉。”

各门各派的弟子看着本派绝学或惊呼或低头沉思比对自己所学是否有差距,更有甚者直接在下面比划,有的武功乃是他们毕生不能学,倒不如现在就比划比划看看是否吃得下。

忘忧下流使卑鄙,剑魔设伏血成河(二 七大门派的武功五花八门,各家绝响招式尽出,剑魔老人更是不愧为当代的绝顶高手,面对九大高手的围攻,身形滑的像一条泥鳅,东窜窜,西出一剑,北上一拳,南下一脚,待到九大高手意欲反击之时,剑魔老人早已经换了方位登时落了空。

拆解了二十回合有余,九大高手的身上或多或少被剑魔老人的长剑所伤,但是剑魔老人神功盖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只见他左手一道血淋淋的抓痕乃是少林寺的独门绝技龙抓手,胸前三道剑痕深可见骨。

“痛快,哈哈,痛快,隐居三十年已经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哈哈,火旗的弟子,你们还在等什么,此时不引燃,更待何时?”

剑魔老人近乎发狂般狂笑,笑声尤为刺耳,听得七派弟子神魂一荡。

不等众人明白剑魔老人所说的引燃是何意,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剑魔山的四周巨石应声而落,随之接连六七声爆炸轰然掀起气浪,紧接着山上的巨石、石块圆滚滚的朝着正峰滚落,一瞬间剑魔山火光突起漫山遍野蔓延开来。

唐之轩大惊:“不好,大家快走,剑魔老人疯了,剑魔山埋了火药,你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剑魔老人癫狂大笑道:“哈哈,你们明白的太晚了,我双亲的百年忌日就用你们的鲜血祭奠,他们终于可以瞑目,哈哈,死吧!”

原来剑魔老人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只待九大门派的人来送死,剑魔山的四周除了隐藏在石洞里的几名火旗弟子之外并无云天盟大批人手隐藏,剑魔山正峰易崩之处,巨石零散之处皆埋下数十斤火药,正峰的两侧入口下也已经布置好大量机关,地底下埋藏着一条宽三丈长五丈的钉锥板,巨石滚落,十大门派弟子势必向外逃窜,近千名弟子如人潮人海,这五丈长的距离情急之下要过去就显得十分的难,只有两侧的低洼处方能逃生,只不过剑魔老人想看到的就是他们从两侧的山洼上过去更想看他们自相残杀相护为了逃命而大打出手,血肉模糊。

剑魔老人本以为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遥不可及,因为自己布置的黑花、乱神草就有可能让他们沉迷于幻境不可自拔最后死在幻境之中,而火药以及事先布置的钉锥则成了多余,但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陆云野识破了他的诡计,九大高手还未与他周旋如果匆匆引燃火药,他们势必有机可乘逃脱,而他们的命在剑魔老人的眼里要比寻常弟子值钱的多。

向青天震惊道:“剑魔老人,你疯了吗,你自己也会死在其中的。”

剑魔老人大笑道:“哈哈,你是真的蠢,难道还看不出我不想活了么,我已经活了一百年死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眼睛一闭的事,能拉着你们陪葬才是最痛快的事哈哈!”

唐之轩喝道:“大家伙快走,越快离开此地越好,这个疯子还不知埋了多少火药,就怕整个剑魔山都会塌了。”

说着就要越开一步,哪知剑魔老人斩出一道极强的剑气在前,冷冷道:“走,都走不了,都留在这里陪葬。”

龙啸喝道:“杀了他,我们走!”一语落下,双掌并出,笼罩剑魔老人的三上路,唐之轩会意,长剑一圈转绕到剑魔老人的后背施展天罡三十六剑的剑式,空慧大师、向青天、武当三老道等人一同出手封死剑魔老人的退路。

剑魔老人向左一退,向青天横刀相逼,不等他出手破开钢刀,无名老道的太极掌法直呼他的面目,在此之前是剑魔老人抢攻在前,凭借其身法避开要害之处,但此时是他要留九大高手葬身此地,换成了他一人要限制九人而非之前的九人限制他一人,如此角色调转便使得他落到两难的境地。

忽地龙啸一掌打在剑魔老人的肩头,无名老道登时施展太极掌法紧随至补上一掌,剑魔老人倒飞进滚石堆之间,浓烟滚滚沙石飞扬,顾不得查看剑魔老人是否身死,九大高手匆匆离开圆盘向着出口奔去,走过之处无不是血肉横飞,哀声连连,近五百名弟子到此而此时不下于百名弟子死在滚石之上,正如剑魔老人所料,五丈长的钉锥无人敢过,一拥而上直从钉锥不及的两侧缺口,但那两侧缺口仅仅能容纳两人过而已,为了活命谁还能顾得上同门之谊,争先恐后拥挤不少弟子被挤下钉锥血溅当场。

空慧大师出家人心善见此惨状不住双手合什,喊道:“阿弥陀佛,诸位稍安勿躁,伤残之士先过,不着急都能过。”

只是人声嘈杂,先不说人有没有听见,危机关头不是人人都能像空慧大师那般心怀慈悲,亦没有几人能像武当三老道那样淡定自如或是如唐之轩之流真君子。在人群中陡然间忘忧谷的谭空影一连推下数名弟子或是一掌打死,喝道:“都给我滚开。”

“谭空影,你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对同门下手。”

“谭空影,你枉为一派掌门,呸。”

咒骂声接二连三,但谭空影不以为然,心道:“只要能活命,你们随便怎么骂都行,一帮废物命都丢了还在那装清高。”

且说,唐之轩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五丈之外的陆云野与茗瑶,两人的肩上皆扛着拳头大小一丈有余的树,只见陆云野登时一掌击在一颗树上,那树倏然直飞而去,稳稳当当的落在唐之轩跟前的钉锥之上,像是钉子钉在上面一般,十分稳当,如此陆云野反复掷去手里的十根连铺三条,而茗瑶的手中仅存的六根也铺在钉锥上成了两条。

空慧大师大呼:“善哉善哉,唐掌门请让云峰弟子先过吧。”

唐之轩道:“正有此意,玄元弟子理当最后,诸位同门,陆少侠已经为大家铺好三条路,云峰弟子先行,接着带伤弟子先行,若无伤势且本门弟子留到最后。”

向青天呼道:“唐掌门不愧为武林翘楚,这等骨气,神刀门佩服,神刀门弟子听从唐掌门之言,有伤的先过,没伤的往后稍一稍,违令者逐出神刀门,废其武功!”

在几位掌门号令之下,绝大部分弟子重新站在钉锥之前秩序井然,不过仍有弟子争先恐后的从两侧逃生,不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惨状。

半盏茶的时间,七条路,不到四百名名弟子已经全部到了陆云野那一侧!

忘忧下流使卑鄙,剑魔设伏血成河(三 原来就在陆云野离开不久后,带着茗瑶在附近逛了一圈不敢大摇大摆的离去唯恐云天盟的人在外围设埋伏,最终选择往西南侧边缘,那里是剑魔山脚下也曾是陆云野上岸地点,看看是否有船夫在等候。

只是没等他离开多久突然就听到轰隆隆的山石滚落巨响,回头一看漫天烟尘笼罩剑魔山的山头,火光四起便听到哀鸿遍野,几番权衡之下,陆云野折回剑魔山正峰却见自己离开不久正峰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前的出路已经被不知何时冒出的钉锥堵死了去路,情急之下便想到用独木铺路,此次所来七派弟子都是本派弟子中的佼佼者,脚踩拳头大小的粗树踏过这区区五丈距离自然是小菜一碟,结果诚如陆云野所料,没有弟子失误坠入其中,

只不过此时七派弟子脸上尽是颓废之色,下山之时的豪情壮志经过三次狠狠的现实敲打已经消磨至尽,昨日犹在身边谈笑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已然阴阳两隔。

唐雪翎上前一步喜道:“云野哥,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陆云野淡淡笑道:“哥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么,回来救你来了,怎么样我没来晚吧。”

唐雪翎笑道:“不晚,不晚,刚刚好,要是能再来早点就好了。”

再来早一点,便能再挽回十余条无辜弟子的性命,但陆云野能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又怎么敢能来的再早一点?

空慧大师双手合什朝着陆云野作揖道:“阿弥陀佛,陆少侠宅心仁厚,挽救三百多名弟子性命,老衲替你们感谢陆少侠的义举。”随之,空慧大师朝着陆云野深深鞠了一躬,跟在他身后的两位少林大师以及少林弟子也跟着行礼,齐声道:“多谢陆少侠义举。”

陆云野连忙托起空慧大师,却只觉得自己在以蜉蝣之力企图撼动大树,居然扶不动空慧大师,慌忙道:“大师折煞晚辈了,快快请起。”

空慧大师不起,身后的近五十名少林弟子也不敢起皆是弓着身子,而陆云野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内力不如空慧大师的深厚,自己扶不起,只能勉为其难的受了这一礼,跟着也是双手合什还礼。

除去少林之外,云峰弟子不等墨千城首肯就已经谢过陆云野,武当派的山薄与陆云野有过一面之缘,对于陆云野的武功、医术、为人皆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道:“陆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幸能在武当接见陆大哥,山薄自当倾家荡产也要款待。”

陆云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这个微略憨憨为人又耿直的武当弟子陆云野是说不上的喜欢,道:“武当山气势非凡,且有张三丰张真人故居,闻名已久,若有机会定会前去拜访。”

陆云野续道:“雪翎、山薄、空慧大师,我们后会有期。”

唐之轩喊道:“云野,你不跟我们一块走么?”

陆云野径直往前走,向后摆摆手,道:“不必了唐掌门,天大地大才是我陆云野该去的地方,珍重,后会有期。”

七派弟子目送着陆云野离开久久不能语,心中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甚是难受,云峰弟子中的墨月离静静看着陆云野远去的身影,心如刀绞,更似万箭穿心之痛,逃离剑魔山正峰时,墨千城方才给她解了穴道,在此之前墨千城不禁点了她的穴道使之不能行甚至连她的哑穴一并点上使她不能开口说话,剑魔老人在圆盘之上的话,她亦是听得清清楚楚,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我曾拿命救过你,而在我受众人指责、刀剑相向之时,你在哪里,就在我五丈之外眼睁睁的看着我浴血厮杀,而你静静地看着,连话都不为我说一句。

纵然这非墨月离所愿,乃是墨千城所为,但陆云野哪知这其中缘由?不过是觉得自己正如剑魔老人说的那样,付错了情衷,已寒了那一片痴情。

宁叶莲发觉孙女在流泪,轻声关怀道:“月离,你怎么了?”

墨月离哽咽道:“你们满意了吧,维护了云峰的面子,你们满意了吧。”

宁叶莲自行惭愧,不敢看着孙女的眼睛,墨月离的话分明是在指责他们当初不让她出手,如今人走茶凉,陆云野连一句话都不说,与之间为了救他们夫妇不惜损耗内力简直判若两人,可这又能怪谁呢?要怪不过是怪自己罢了,若不是墨千城千般阻拦,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子,陆云野的身边茗瑶、唐雪翎,论武功、论背景都不比墨月离差......

墨千城默不作声就如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空慧大师道:“诸位掌门,剑魔老人埋骨剑魔山,十大门派损失惨重,此事已了,老衲即刻带领少林弟子返回少林寺。”

唐之轩道:“我真有此意,各门各派皆遭重创,是该返回本派休养休养。”

唐之轩转身朝着七派弟子道:“唐之轩有愧,诸人此行目的已达到,我们就此散去,日后若是赏脸我们再上武夷山,唐之轩定当尽地主之谊,美酒佳肴尽情款待。”

就在此事,突然东北、正东两面出现十来人的影子,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韩漠川细眼一看,惊道:“是灵山派、掌云派的人,他们不是早就走了么,这么这会还在剑魔山。”

向青天道:“不对,他们不是各有尽百名弟子么,怎么这会就只剩下十多个了?”

且说那东面、东北面的十来人确确实实是掌云派、灵山派掌门以及残余的弟子,待到他们走近了一些,这才看清楚,他们遍体鳞伤,每个人的身上都捕下于十到身痕。

龙啸呼道:“莫掌门,万掌门,发生什么事了,其余弟子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来?”

万丹秋上气不接下气,提起一口气悲痛道:“云天盟的人有埋伏,他们不在剑魔山而是在我们的船上,灵山派的弟子只剩这几人了。”

莫生悲声道:“掌云派的弟子的早与也和灵山派一样,云天盟已经将我们的船都给毁了,这些弟子是拼了命才逃出来。”

“什么!”九大掌门齐声大喊,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忘忧下流使卑鄙,剑魔设伏血成河(四 原来云天盟的人手并非在剑魔山等候九大门派的降临,而是他们早就知道剑魔老人有玉石俱焚的决心,故而在半个月之前就早早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九大门派应了剑魔老人之约赶来剑魔山,不求他们尽数覆灭,但损伤惨重也避免不了的。

云天盟的人担心自己在外设伏会惊扰到九大门派,使得他们知晓其中有诈不肯进去剑魔山,反而弄巧成拙白白流失了大好机会,同时又担心九大门派贪生怕死,知晓剑魔老人不安好心不去赴约反而就此离开剑魔山。

如此云天盟便将大部分的人马探清楚了几大门派的船的位置所在,选择了其中五派的船只埋伏,其余船只尽数毁掉,而那两派没有毁掉的船只恰好就是灵山派、掌云派这两个倒霉鬼,一靠近船,神殿的高手犹如天降,一大批从船板上杀了出来,在神殿三大护法以及两百名神殿弟子的围攻下只能仓惶逃脱,而另一边埋伏的则是天机堂以及神农堂,他们的遭遇与另一派的遭遇相差无几,最后只有十几个弟子突围。

向青天一拳轰在一颗树上,咬着牙怒道:“云天盟,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老谋深算。”

韩漠川忧愁道:“如今我们船都没了,茫茫海域怎么出得了剑魔山。”

唐之轩叹了一口气,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么在剑魔山砍伐树木造船,要么就只能等云州城摆渡的船家过来,别无他法。”

龙啸道:“我们要做三手准备,依我看我们派出几名机灵、轻功好的弟子前去查看是不是所有的船都被云天盟的人给毁了,其次,我们一边造船一边等待云州城的船家,只要我们回到云州城就能买到船只,回到云州城指日可待。”

无闻老道道:“不错,龙庄主考虑周到,我们现在马上动身安排,我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剑魔山了。”

三个时辰之后,各自前去探查弟子皆已赶回来,原来他们都没有去到船只靠岸的地方,只是沿着海岸施展轻功跑了近五十里,沿途都是破碎的船板,便知继续跑下去也是徒劳无功,随之便返回了九大门派。

却说陆云野带着茗瑶离开之后还是按着先前的打算从西南侧寻找船家,在那里等了半天不见一道人影,倒是迎面来了一艘大船,陆云野使劲的招手,等到船只靠近之后陆云野才发现这艘船居然是云天盟的船只,但是船上的云天盟之人尤为面生,既不识得陆云野也不认得茗瑶,脑子灵光一闪,掏出神殿护法的令牌,船板上的云天盟弟子见此令牌便知是神殿护法,哪里敢问立刻请了陆云野上船,倒是把茗瑶拦住了。

陆云野淡淡道:“怎么,本护法带的人你也敢拦?”

那人随即低下头惶恐不安道:“护法恕罪,小人也是按照盟主之命办事,护法是本盟中人自然可以上船,但是这位姑娘.......小人不知她是何身份,从未在盟中见过此人,要是出了事,盟主问起来,小人担待不起。”

陆云野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忠于盟主之命尽心尽力,我倒是错怪你了。她是本护法的人,出了事有我担着,我找什么样的女人应该不用上报盟主吧。”说着,陆云野伸手搂住茗瑶的细腰使她贴着自己,茗瑶更是羞着脸晗首在陆云野的肩头。

那人见状,便知陆云野所说不假,云天盟什么样的人都有,像陆云野这般好色之徒不知有多少,且说茗瑶的姿色又是倾国倾城的红颜之姿,陆云野能看上倒也不足为奇,连忙道:“小人多嘴,小人多嘴,请护法、护法夫人上船。”

这时船上幽幽传来一声,道:“老王,是神殿哪一位护法在此?是杨护法?”

陆云野一听船上居然还有人,而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脑子里猛然想起云州城交手的云天盟圣子陆渊霆,刚刚走到船板上,陆云野的脚步忽然停滞不前。

只听得那人道:“回圣子,并非杨护法,而是另一位新护法,他手持神殿护法令牌,应该是神殿新晋护法,小人还不曾知道护法名讳。”

陆渊霆道:“原来如此,神殿岳护法故去,司徒殿主这么快就物色到了新护法真是新奇,带他们进来见我。”

那人应了一声是,做出手势,道:“圣子有请,护法请随我来。”

陆云野心道:“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如果船上只有陆渊霆一人不足为惧,既来之则安之。”说道:“有劳,请带路。”

茗瑶的手心已经冒出了细汗,她不想陆云野那般淡定自如,这可是云天盟的地盘,稍有不慎小命变没了,陆云野看出她的不安,搂着细腰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觉得柔弱无骨甚是温润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说不必担心。

不时,便到了船舱,那人说了声:“圣子,护法已到,小人告退”说着便退了出去,这时的陆渊霆正好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玩弄什么东西。

良久,陆渊霆开口道:“神殿护法见到本圣子现在都不行礼的么,看来司徒殿主这次的眼光不怎么行,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圣子、圣女的地位与三堂之主并重,神殿护法见到圣子、圣女自然要行礼。

陆云野淡淡笑道:“别来无恙啊,圣子。”

陆渊霆猛地回头惊诧道:“是你!”

陆云野笑道:“是我,陆云野。”

陆渊霆惊道:“你这么会有神殿护法的令牌,你该不会真的就是神殿的新护法吧?”

陆云野道:“这令牌是司徒殿主赠送的,但我可不是神殿护法。”

陆渊霆嘿嘿一笑,道:“兄弟,你胆子倒是挺大啊,不是我们云天盟的人刚装成我们云天盟的人,还上了我们的船。”

陆云野无奈道:“我也没办法,本来想借着云天盟的船到云州城去,谁知道圣子会在船上,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陆渊霆朗声笑道:“哈哈,你就怕我现在叫人杀了你?实不相瞒,这条船足足有云天盟三十人。”

陆云野道:“我还真不怕。”

陆渊霆侧脸看着茗瑶,顿时来了兴趣,道:“啧啧,兄弟合着那天晚上你不是恰巧经过,原来是暗中保护自己的梦中情人,寒梅宫规矩森严,凡弟子不可亲近男子,难怪,难怪。”刚刚陆云野与老刘的对话他全然听在了耳里,联想到不久前与陆云野的偶遇,且看茗瑶的姿色上等,而陆云野只是中等偏上的相貌,但他的脸上有股莫名的坚毅于人厚重之感,两人成一对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自古美人爱英雄,陆云野的武功足以称得上当世一流高手之列,这就更不稀奇了。

陆云野倒也不辩解,双手反而将茗瑶搂得更近了,既然陆渊霆这么以为那便让他这么以为,如是自己多加辩解反倒把茗瑶推了出去,笑道:“自古少年难过美人关,我也在其中,管她何门何派,是我的人了我就得护着她,你说是不是。”

闻言,茗瑶的脸羞得发烫,不知陆云野究竟是在想什么,侧着头靠在他的肩头处不敢再看陆渊霆。

陆渊霆端起手中的茶杯,分倒了三杯,其中两杯手指轻轻一弹,稳稳当当的落在陆云野不远处的木板上,道:“两位远道而来,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两杯清茶,就是不知道兄弟你敢不敢喝了。”

陆云野道:“圣子的美意岂能辜负,不过正好我口渴,这两杯我都要了。”说着一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待他要喝第二杯时已经被茗瑶抢先喝下,茗瑶自知陆云野并非口渴而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若是茶中有毒,她便也跟着陆云野去了!

陆渊霆笑道:“哈哈,两位好气魄,请坐,待到船到云州城渡口,自会有通知两位,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江湖无巧不成书,此时非彼时明悟(一 陆云野与茗瑶喝下茶水之后并无异常,随之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但对陆渊霆犹是留有戒心。而陆渊霆并无真正加害陆云野之心,于她而言,若是真的想取陆云野的小命,他会用自己的武功堂而皇之的干掉陆云野。

不过陆渊霆向来崇敬强者,陆云野昔日在云州城使得他生平仅此挫败在同辈人之手,本来就想着日后有机会再同陆云野较量,所以即便是陆云野假冒云天盟神殿护法他也没有动怒,反而让他搭船渡海。另外则是这神殿护法的令牌早就在司徒南的手中,司徒南什么样的武功陆渊霆是十分清楚的,陆云野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或许能和司徒南不相上下,但要在司徒南的手里抢到神殿令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者,他拿神殿的令牌就是因为料到此事?故而,陆渊霆则信了陆云野所说的,令牌是司徒南亲手赠予的,而且在云州城陆云野能将竹叶青的解药奉上也令得陆渊霆对他得好感大增,注入此般,陆渊霆便让他们借机搭船,而他们的船本就是来接应配合剑魔老人引燃火药的六旗弟子的。

至于茗瑶,陆渊霆就更加不在意了,茗瑶的武功尚且不如自己,而看样子两人倒像是私奔一样,更不可能对自己出手了。

良久,云天盟的侍从时不时端上一些水果饭菜,只是陆云野与茗瑶皆没有动手吃下的意思,而陆渊霆则不再理会,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圣子,船已到云州城渡口。”这时站在船板上的老刘站在船舱外提醒道。

“你送陆护法以及护法夫人下船吧,随后再赶到剑魔山一趟就是了。”陆渊霆犹有趣味的看着陆云野以及茗瑶,护法、护法夫人二字乃是他刻意为之。

陆云野拱手抱拳,道:“多谢圣子款待,后会无期。”坐了一趟别人的船,且不论双方是否有所恩怨,一声“谢谢”乃是教养。说着就如同来时一般,搂着茗瑶的腰下了船,而陆渊霆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人说了声“恭送护法”之后便又上了船,又朝着剑魔山的那头飘去。而在船舱之时,陆云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才知道云天盟已经尽数将九大门派的船给毁了。

陆云野屹立在渡口处,长呼一口气。

茗瑶笑道:“怎么,陆护法上了自家的船还害怕吗?”

陆云野反口道:“本护法怎么会怕,是护法夫人怕了吧,你看看,我的手心都是你的汗。”

茗瑶嗔道:“一口一句护法夫人,你倒是不怕墨妹妹生气。”话是这样说,但听到陆云野亲口说之时,她的心里仍是乐开了花。

陆云野坐了下来依靠在渡口的一颗歪柳树下,看了几眼开的遍地的乱神草、定魄草,此时非彼时,陆云野的心态早已与之前到渡口时听剑魔老人讲起乱神草、定魄花的故事那份震撼,不到一个月,经历了一次厮杀之后对于乱神草、定魄花的认识也就更深了,由那时的震撼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敬佩与苍茫。

人生得一如此知己,生死已无谓,由花及己,未免不觉得一阵可笑。

茗瑶不知为何突然之间陆云野会看着眼前这些怪异的花草入了迷,问道:“云野,怎么了,是这花草有什么奇怪吗?”

陆云野淡笑道:“茗瑶姐姐,你还记得剑魔老人说的乱神草、定魄花吗,它们就是。”

茗瑶惊叫了一声,道:“啊?这些花草就是那些剧毒之物?那你还坐的那么近,快快走开些。”

陆云野一把拉过茗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附近,各指着一株异常翠绿与一株枯败的乱神草、定魄花,道:“你看,它们并蒂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同心,真是令人艳羡。”

经过陆云野这么一说,茗瑶俯下身子细看,果然,乱神草与定魄花一茎而生,不由得叹道:“古有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双双化蝶,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见到一茎而生的花草,且有真实的故事,情字,真是一个谜。”

陆云野忽然说道:“茗瑶姐姐,你是不是经常在寒梅宫吃不饱饭?”

茗瑶被陆云野突然这么一问,云里雾里的,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在寒梅宫一直都吃得饱。”

陆云野正儿八经嬉笑,道:“在臭道士那里,我不是说了么你力气这么小指定是没吃饭,刚刚搂着你的腰时,那么细,估计就是在寒梅宫打小饿着了,没想到寒梅宫这么穷,没饱饭都不让我的茗瑶姐姐吃饱。”

茗瑶的脸色一阵烧红,玉手连连拍打陆云野的肩膀,嗔道:“哼,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你可不能跟我师姐说。”

陆云野反问道:“不会吧,是不是真的像陆渊霆说的,你们寒梅宫有那么严吧?”

茗瑶郑重道:“有过之无不及。”

陆云野连忙站了起来,道:“这么横的吗,我现在就去追陆渊霆。”

茗瑶拉住他道:“你放心吧,云天盟的人的话,师姐不会信的,只要我们矢口否认就行,你啊,别说出去就行,不然师姐会派出寒梅宫所有弟子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陆云野嘿嘿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至于你们师姐吗,只要我躲得够远那都不是事。”

茗瑶白了陆云野一眼,道:“你啊,就是年少轻狂,不够稳重。”

陆云野伸了一个懒腰,道:“回去之后我就天天吃,天天吃,保证,你下次见我又稳又重。”

茗瑶噗呲一笑,道:“我是说叫你行事稳重一些,又不是叫你多吃点,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陆云野问道:“茗瑶姐姐打算去哪?”

茗瑶道:“我该回寒梅宫了,听唐掌门说,师姐应朋友之邀去了宜州,我打算跟着去宜州找到她们,你呢又去哪?”

陆云野道:“正好,我们同路,我听唐枫祖爷爷说我爹娘是背着我外公外婆私奔的,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我娘故去之时都没能见外公外婆一面,我想去看看,他们要是认我这个外孙,我就替我娘尽孝,如果不认,我就一路北上顺道打听打听我义父的消息,跟他老人家报个平安。”

陆云野曾在石洞中与茗瑶各自说起自己的往事,故而有些事茗瑶是清楚的,道:“没想到,陆少侠还是蛮有孝心的,能和玄元剑派联姻,你娘的背景也不简单,你娘姓什么。”

“姓慕,名芊月。”

“姓慕的人家在宜州好像没有哪家声势是大的,也有可能是我记得不清楚了。”

“唐枫祖爷爷说,我娘家在宜州是有威望的,不过时过境迁,家道中落也不是没有可能,茗瑶姐姐又不是和我娘同一辈,不知道也很正常。”

陆云野今年方才十八岁,茗瑶则是三十,而若是陆杰夫妇尚在人世年纪也接近五十,相差二十多年,茗瑶成年之时,陆杰已经归隐山林,茗瑶不曾听闻是再正常不过了。=

江湖无巧不成书,此时非彼时明悟(二 进了云州城之前,陆云野便一路询问附近可以租赁的船家,云州城是以打鱼为生的小镇,小的渔船随处可见,大的同样也有,只是几个时辰,陆云野便已经把价格谈拢并且嘱咐他们前往剑魔山的方位,那个方位是陆云野大致猜的,从剑魔山的正峰出来便是正南方向,如果这渔船到了那里没有看得到唐之轩他们,要么他们已经离开了剑魔山,要么已经不再原处,剩下的陆云野也不想多操心。

陆云野看着渐渐离开海岸的渔船呼道:“船家,记得说是姓陆的来接姓唐名雪翎的姑娘。”

茗瑶笑道:“你要是放心不过,你就跟着去罢,雪翎看到你应该会更加高兴。”

陆云野摆摆手道:“茗瑶姐姐,你这不是挖苦我吗,我去干嘛,人家七大门派可几个人把我当成好人。”

茗瑶点头,道:“这倒也是,真想不到号称江湖十大门派,连是非分明的能力都没有,你救了他们出了少林派的空慧大师举派谢过,其他掌门连话都不说一句。”

陆云野笑道:“我救他们不过是因为有值得救的人在其中,其他人就当顺道了吧,谢不谢什么的,我就不乞求了。”

茗瑶道:“能教出你这样不争不抢的少年,我真好奇陆杰夫妇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若是再早出生十来年,就能一睹他们的风采了。”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你要是再出生十来年,我就应该叫你茗瑶阿姨了哈哈。”

茗瑶嗔道:“我这不是感慨么,没能亲眼见过昔日名震江湖的玄元剑派大弟子的风采,也没能看看慕家千金的大家风采,这不也是遗憾么。”

陆云野道:“不必追忆过往,如果你真的早生了十年来,或许执掌寒梅宫的是你而不是燕菱,站在这里的也许也不会是你。”

“要是真的是你站在这里,我也怕,哈哈。”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怕燕菱副宫主拿刀砍我,哈哈。”

陆云野拍着胸脯,续道:“不过你想知道什么,作为他们的儿子,我保证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偶尔还能加点私菜,比如我爹偷喝酒我娘气的半个月没和他说话,还是我爹软磨硬泡才哄好。”

茗瑶道:“你娘为什么不让你爹喝酒,行走江湖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陆云野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我爹自废武功之后损伤了根本,落下病根子,喝酒之后我总能听到我爹连咳几天。”

茗瑶惋惜道:“自废武功,经脉受损,人也承受极重的伤势,落下病根子倒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只是要是真换了人,也许他现在还在玄元剑派。”

陆云野道:“那我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也应该像雪翎一样,是玄元剑派的掌上明珠,不过谁又能说的准呢?如果我自幼生活在玄元剑派依靠玄元剑派的势力嚣张跋扈也说不定,被茗瑶姐姐逮着痛打一顿,哈哈。”

茗瑶轻轻叹道:“是啊,就是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你。”

陆云野望向远方,道:“所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不后悔出生在我双亲没落的岁月,也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更不会后悔明日之事。”

茗瑶看了一眼陆云野的侧脸,淡淡道:“一切都是最后的安排。”忽然脑子里想起了一直想问陆云野但又没来得及问的问题,道:“云野,当初在云州城你为什么连伤玉城、慧心两人,唯独对我手下留情了呢?”

陆云野道:“嘿嘿,我当时不是说了么,是因为你替我说了一句好话,就在整个寒梅宫都在怀疑我、指责我,我记得你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师姐,此事就算了罢,这少侠也没与咱们结仇,咱们也不必因为一个岳和尚........’我当时还还了一句‘良言一句暖三冬,恶语伤人六月寒’对吧。”

茗瑶道:“如果我没说那一句话,是不是你那一剑就真的下去了。”

陆云野不可否之的点点头,道:“如果你没说,或者和他们一样,没有说过一个谢字之流,我那一剑就真的下去了。”

茗瑶倒是十分理解陆云野那时的心境,仗义相助还被人误解,可他毕竟是有错在先,便道:“其实师姐也没错,你不对在前,就是处事冲动了一点,你出手解了寒梅宫之围一码归一码,怎么说都应该是扯平了。”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这皓慧心和你交情是不是十分的好,你为什么会替她挡下这一剑,我倒是有点想不通,皓慧心看着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不怎么和交流,她是怎么做到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她挡剑的?”

茗瑶道:“慧心的命运要比惨的多,我是孤儿,但是她是在十岁的时候被父母给卖了,如果不是师姐出手把她买了下来,她就已经沦落风尘,自此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孤僻,终日沉迷剑术。她刚来寒梅宫的时候是我一手照料她,她的剑法师承师姐,但是生活上则是有我照顾,她也懂得感恩,得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留给我一份,只是话不多,她的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寒梅宫的剑法已经有所小成,在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寒梅宫的将来是要在她的手上发扬的。因此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的手上,不仅仅是心疼、爱惜,也是一份责任。”

陆云野笑道:“燕宫主说的真是没错,茗瑶姐姐的真是心地善良,也正是因为茗瑶姐姐善良为陆云野说了一句话,咱们才得以有今日。”

茗瑶看着陆云野的眼睛道:“如果当时你杀了我,你会后悔吗?”

陆云野直视她的眼睛诚挚道:“如果是当时,我不会后悔,但如果是现在,只有我站在这里要是有人想动你,除非先问过我的剑。”

忽然,茗瑶抱住了陆云野,靠着他的耳边道:“谢谢你,云野。”

陆云野被茗瑶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慌乱了心神,不明白茗瑶为何说出谢谢二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茗瑶姐姐向来护我,不惜与三大门派撕破脸皮,云野也当护姐姐周全,一生一世!”

江湖无巧不成书,此时非彼时明悟(三 在云州城落脚一夜,直至日上三杆,陆云野与茗瑶这才离开云州城向西北方向出发,宜州距离云州城足足有三千里之远,属于粤西地界。此地多是崇山峻岭,一条山道绵延数百里可不见尽头,青山绿水长流,隔着百里山道之外的宜州则又是一番景象。

陆云野与茗瑶各骑一匹良驹,慢悠悠的穿梭在林间的小道上,二人已经同行一个月有余,从云州城马不停蹄的赶往宜州,陆云野倒是不急,若是他只身一人,这一个月所走的路程估计要花两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急的是茗瑶,她要赶回去见燕菱说明情况。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宜州地界的边缘处,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赶到宜州城。陆云野便让她慢慢行路,而茗瑶心知若是到了宜州,自己就要留在燕菱师姐的身边,甚至被她禁足昆仑山寒梅宫,日后与陆云野相见的日子屈指可数。及此,心中又是恋恋不舍,想着与陆云野多待些时日,故而便听了陆云野的话。

陆云野笑道:“听说宜州地界边缘的盗匪猖獗,时常打劫过往的商人,看着地势处处是密林,方圆百里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倒是真的可怕。”

茗瑶应道:“这长达百里的小道之外是繁华的宜州,能在宜州做买卖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自己的护卫护航,那群流匪之徒除了几个胆大不怕死的,一般没人敢拦截他们的东西,就是可怜那些寥寥数人的商旅,要是遇到了货物丢了是小,命都会丢了。”

陆云野倒是想起漫月山庄,又想起了曾经与自己一同进了“死士”的姬如常,脱口而出道:“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只是为了区区几两碎银,正是这几两碎银能保父母晚年无忧,妻子无怨,孩儿上的学堂,若非如此,谁又愿意冒着性命之忧作着买卖。”

茗瑶笑道:“年纪不大,说话老成,陆老爷爷。”

陆云野笑道:“茗瑶老奶奶谬赞。”

就在陆云野与茗瑶谈笑甚欢之时,忽然在不远处的一处拐角传来一阵惨烈的打斗声,远远便听道一声怒喝声:“阎老三,你不讲江湖信义,我颜府每年给你们的钱一分一毫都没有少,你居然打我们的主意。”

陆云野、茗瑶相视一眼便知是沿途的流匪打劫,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习武之人武德。随之,策马扬鞭向着呼喝之声赶去。

只见两方人马正相对峙,一方四人,其中三男一女,另一方则是十条粗犷的汉子,其中一人身形宽大,体型健硕如小山。

那阎老三有些为难,道:“姓蔡的,这片山头已经不是我做主了,这一位才是我们的大哥,周岩,颜府的事你要跟他说,我管不着了。”

此周岩正是陆云野曾在银狼寨交手过的周岩,原来,自从雷山虎死后,周岩便带着银狼寨残余的势力离开了成都府,一路逃离至宜州地界,落在此地为寇,凭着本身高强的武功以及十多位出生入死的银狼寨下手,接二连三强势合并宜州的零散势力。

宜州不比成都府繁华,来往的商客毕竟有限,此地落脚的绿林强盗也只是小打小闹,人数大多数在十人上下,比不上成都府动则上百人的山寨。周岩宏图霸业一朝破碎,但并不就此沦落,反而在此地意欲重现银狼寨昔日的辉煌,铸就一方事业,不过因为太过零散的缘故,来了半年之久的周岩此时的手下也不过三十人而已。也因他成了阎老三的上头,昔日颜府的契约一拍两散,故而今日下山“狩猎”没想到碰到颜府这么一条大鱼,意在将颜思雨绑回寨中让颜府重金赎人,而他得已凭着这些钱重新招揽人手,再现银狼寨。

颜思雨腰间的软剑已然抽出,冷冰冰的看着周岩以及阎老三。

周岩道:“人留下,叫你们老爷准备黄金千两,三日之内到鳄鱼口赎人,乖乖的听话,你们谁也无事。”

颜思雨喝道:“呸,你还要不要脸,黄金千两,你当时是地上的石子吗?张口就来,以为我家的钱库是你们的?”

周岩道:“我的话只说一遍,三天之内,鳄鱼口不见黄金千两,这小丫头就留在银狼寨当我的压寨夫人。”

阎老三哈哈笑道:“哈哈,明年还颜老爷一个大胖孙子,哈哈。”

颜思雨又气又急,自己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当下就要抽身挺剑刺向周岩而去,幸而蔡星及时拉住了她,低沉道:“表少爷,你带着小姐先走,我们来拦住他。”

孙一鸣脸色惶恐,道:“两位师傅务必小心。”

周岩似乎已经看破了他们的意图,手一挥,阎老三顿时带着七八个下手围了上去,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她,留活口。”

蔡心、蔡晨两师兄弟双手一震,双剑登时交错使出刺向来袭的几名下手,那几名下手的功夫显然尤为粗糙,兵刃登时被挑飞了出去。

周岩身形一动,双拳挥霍而去落在蔡心、蔡晨师兄弟的剑上,两人眼中皆有一丝惊骇。

好强的劲道!

之间蔡心挽剑一搭削周岩的下路,蔡晨挺剑向上,直取周岩的面目,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师兄弟两人联手登时将他们双剑合璧之术施展的淋漓尽致,但面对周岩的穿破甲这门“邪门”的武功,不禁有些捉襟见肘,周岩似乎铜墙铁壁一般,双拳打在上面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而他的那一双手居然能不被自己的长剑所伤。

饶是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仍是不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更不知这周岩是何来历功夫竟然如此奇特,大骇之余已知今日碰到了强手,若不全力破敌,今日恐不能全身而退,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他们死了尚且无事,而他们的身后则是颜府的千金。

阎老三能在宜州地带当了十多人十几年的“老大”他的武功虽然谈不上一流高手的水准,但也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加之为人十分狡猾,要不然颜府也不必每年按时给他们银两,而颜思雨的武功就显得稀疏平常,寻常的三流高手她能应付的了,可这阎老三着实显得无能为力,这才过了几招就已经处在了下风,而她的表哥孙一鸣更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江湖无巧不成书,此时非彼时明悟(四 阎老三嘿嘿一笑甚是狡诈,颜思雨见状忍不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他手指虚点一下左手探出抓向颜思雨的肩膀,颜思雨回剑上扬反斩他的五指,哪知阎老三已经算准了颜思雨会有这么一招,左手探出乃是虚晃一枪,见颜思雨上剑招架右手使出擒拿手的功夫扼住颜思雨的手腕,登时把她的长剑给夺了过去,脚掌一扬踢在她的膝关节,颜思雨一脚已经跪了下去被阎老三所制。

孙一鸣见表妹颜思雨被擒,一股热血上头毫无章法的扑向阎老三,这阎老三并非善良之辈,手中的长剑一抖掷去正穿过孙一鸣的大腿,登时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抱着大腿面目因痛苦扭成一团。

阎老三呸了一口,笑道:“没什么用的废物,还学人家英雄救美?这不是找死么?”

“你不也是没用的废物?欺负小女孩算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虹一闪而过,所带之劲风呼啸不已,阎老三脸色陡然一变,一脚踢在颜思雨的后背,自己倒是闪开了,一瞬之间,阎老三刚刚所在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柄破旧的长剑,那长剑距离颜思雨不过半寸,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回神过来时,身边已经多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正是陆云野与茗瑶,那一声话语是陆云野所说,那道长虹固然是陆云野掷去的长剑。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去看看这小丫头和那位公子,这几人就交给我了。”

茗瑶知陆云野武功高强,这几人不过是落草之徒,料理他们并非难事,应了一声是,扶起颜思雨往后走。

哪知这阎老三居然被陆云野刚刚那一剑的气势给骇住了,招呼了几声叫上那些下手朝着周岩的身边靠去。

蔡心、蔡晨两师兄弟苦战周岩五十回合却奈何不得他,久战之下,反被周岩所压制,任凭师兄弟二人的双剑合璧之术如何精妙,仍是破不开周岩的防守,双手一呼便将他们的长剑拦下,拳法打在他的身上如滴水归河没有一丝声响。周岩连连几招“怒海狂沙”拳法频频施展,逼得师兄弟二人连连闪退,一口气堵在心里。

周岩喝道:“阎老三,你怎么回来了,颜府那丫头呢?”

阎老三战战兢兢道:“大哥,来了一个高手,兄弟们打不过,颜府的小丫头被他救下了。”

这时,陆云野与茗瑶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周岩,陆云野更是一眼认出了周岩,而周岩同样认出了这个曾经让他极为狼狈的少年人,怒道:“原来是你!”

陆云野道:“是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血衣寨一倒,你又跑到宜州为祸一方,有句话形容你的这样的人真是一点都没错,狗改不了吃屎。”

周岩被陆云野这么一说气急败坏,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银狼寨就是被陆云野一行人给毁了,虽说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他的野心所致,但若是没有陆云野来这么一遭,他好好的银狼寨也不会那么巧合的成了血衣寨的垫脚石。这块垫脚石不禁不能让他平步青云反而石城大海,逼得他败走他乡。

不过即便是万分痛恨陆云野,周岩为人有野心也有脑子,看着远处尚有茗瑶在此,蔡心蔡晨两人也是个大麻烦,而陆云野更是天大的麻烦,招手一挥道:“我们走!”

陆云野见好就收也没非要要了周岩的性命不可,收拾好长剑背负在背上拍拍手,悠哉悠哉的说道:“我还以为又有打一架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手了。”

蔡心、蔡晨两人顿时认出了陆云野,正是天旋峰上所见武功极高的少年,不禁喜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陆云野笑道:“两位前辈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习武之人应有之德。”

颜思雨惊魂未定,看着陆云野的脸庞,大惊失色,道:“是你这个穷小子!”

茗瑶疑道:“云野,你们认识?”

陆云野摆摆手道:“萍水相逢一场,也不算认识。”

“两位前辈,你们的另一位公子受了伤,你们去看看吧,我们还有事就不耽搁了。”

孙一鸣是他们的表少爷,陆云野虽然对他印象不错,但此时蔡心、蔡晨、颜思雨三人又没伤势在身,替孙一鸣包扎伤口之事,他断不会自己去也不会让茗瑶去,若是他们三人皆是重伤无力,陆云野倒是会帮忙。

蔡晨在身后呼道:“少侠,女侠暂且留步,你们可是要去宜州城?”

陆云野道:“正是,前辈有话要说?”

蔡心道:“少侠可否劳驾护送我们一程?我们几人是宜州颜府之人,那一位是颜府的大小姐颜思雨,另一位是表少爷孙一鸣。我们也是要回颜府,刚刚出了这档子事,老朽怕阎老三卷土重来,还请少侠与我们同行一程,颜府感激不尽。”

陆云野沉吟半响,道:“颜府在宜州地界声望怎么样?”

蔡心心道:“莫不是这少年担心颜府给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不过见陆云野有松口的迹象连忙道:“少侠放心,颜府在宜州乃是屈指可数的名流,整个粤西地界都是声名赫赫的存在,若是少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老朽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允诺。”

陆云野道:“我倒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我就想到了宜州想让前辈帮我打听打听几处地方几个人。”

蔡心道:“少侠不妨现在就说,老朽在宜州城活了大半辈子,谈不上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但是一些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陆云野道:“我想向你打听打听宜州有没有一户书香门第是姓慕的。”

蔡心想了一想,缓缓道:“姓慕的倒是有一家,而且和少侠说的书香门第有那么几分相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少侠要找的。”

陆云野喜道:“老前辈,此话当真?”

蔡心道:“老朽不敢妄言,只是是不是少侠要找的老朽就不敢确定了。”

陆云野追问道:“那慕家是不是在宜州已经有些时间,怎么说都有二十几年的时间了吧?”

蔡心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老朽三十年前入颜府护卫,那时候慕家就已经盘踞在宜州,至于它的时间有多久了,老朽就真不知道了,不过少侠放心,只要你想找的慕府确确实实还在宜州,以颜府的实力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颜思雨插嘴道:“师傅说的没错,我们颜家在宜州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穷小子,多谢了救命之恩,你要什么就尽管提,本小姐不喜欢欠人情。”

陆云野道:“我知道你们帮我找到慕府即可,其他的一概不要。”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一 百里山道不过三天的行程,若是平坦的小道,时间则还能缩减些,不巧的是山道以及孙一鸣腿部重创不能单独骑马,这一来二往,这才足足拖了三天。不过正是因此,陆云野也从颜思雨等人的口中得知,颜家是整个粤西地界的都首屈一指的富商,在宜州这么崇山峻岭地势陡峭的地方居然有一片连绵近五百里的草场,而颜家正是这马场的主人。

一路相安无事,陆云野与茗瑶骑马在前,而颜思雨等四人则在其后跟随,走出了山道,再行二十里站在大道的高处已经远远能看见宜州城的城墙。

蔡心眉头一展,长舒一口气,道:“终于到了。”在这几天,蔡心无时不刻不在担忧周岩、阎老三卷土重来,如今已经到了城门口,这颗心才安然无恙的放了下来。

颜思雨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蔡心牵着两匹马,蔡晨则是背着孙一鸣,这才刚刚进城不久迎面奔来一辆马车,为首的是一名花甲之年的老者,甚是和蔼慈祥,走到颜思雨的面前道:“我的小祖宗哦,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可担心死你了。”

颜思雨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道:“杨伯,我刚回来能不能别在我的面前提他们两,真是的,烦死人了。”

杨伯笑道:“是是是,可老爷夫人不也是担心小姐吗,他们膝下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能担不担心了,诶?表少爷怎么了?”

蔡晨解释道:“表少爷遭到贼人上了,这事是我们的失职。回到府后我会向老爷禀明。”

杨伯心疼的看着孙一鸣腿上的伤口,不由得心疼道:“你说这........这多好的孩子,这群土匪真不是个东西。”

孙一鸣在颜府十分轻易近人,接物待人一贯是谦谦君子之风,因此在颜府上下十分惹人喜爱,这杨伯是颜府的管家,与孙一鸣的接触要比其他人多得多也更懂孙一鸣的秉性,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已。

颜思雨道:“行了行了,杨伯,你先带着表哥回去,我陪我这两位朋友逛一逛宜州城,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爹我娘,作一桌好酒好菜招待,我们晚些时候会回去。”

杨伯这时这注意到他们身侧的一男一女不是他们的护卫而是颜思雨的朋友,点头道:“我会跟老爷夫人说的,小姐你可不要太晚才回来,老爷最近心情不太好,你要是晚回,指不定又是一顿责骂。”

颜思雨哪里听得进去杨伯的话?一手拉着茗瑶向宜州城最大的绸缎庄走去。颜思雨虽然略带大小姐的脾气但是本性并不坏,性格更是大大咧咧,豪爽,时不时和茗瑶搭上几句话,到算是成了朋友,至于陆云野就更不用说了,也算是半个朋友,至于为何是半个.......

颜思雨从绸缎里跳出几匹上好的丝绸,拿着手比划了几下,道:“茗瑶姐姐,这几匹布织成裙子你穿上肯定很好看。臭云野,你说是吧?”

陆云野道:“诶,诶,诶,什么时候我的姐姐成了你的茗瑶姐姐了,我的茗瑶姐姐美若天仙,穿什么都好看。”

颜思雨扮出一张鬼脸,道:“什么时候茗瑶姐姐成了你的姐姐了,茗瑶姐姐又不是你的亲姐姐也没有嫁给你,怎么我就不能叫了,真不要脸。”

陆云野道:“你........”

颜思雨在宜州城是出了名的千金大小姐,但凡她进了店,店里的老板、老板娘拼了命的向她推荐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但凡是入得了她的眼的都是一句打包送到颜府到杨管家那里领钱,搞得那些店铺又是送这送那的,就怕颜思雨瞧不上。

宜州城来福客栈顶层包间的一侧,陆云野、茗瑶、颜思雨三人此时正在用膳。

陆云野挑了几块样式不错的菜放到茗瑶的碗里,说道:“茗瑶姐姐快吃,这几样菜不错,你尝尝。”

颜思雨好奇道:“臭云野,我都没看你吃过这几样菜,你怎么知道这几样菜不错,难道你以前来过宜州城还到这里吃过饭?”

陆云野答道:“都没有。”

颜思雨道:“那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云野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茗瑶姐姐吃了好吃我再吃,要是不好吃,那就当我没说。”

颜思雨乐呵呵道:“合着你居然是这意思,看茗瑶姐姐不打死你。”、

茗瑶淡然一笑,道:“云野说好吃,那就好吃,你们也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云野道:“你看,这才是我的茗瑶姐姐。”

陆云野又道:“颜丫头,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回颜府?听你管家说,你爹娘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说回到颜府就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

颜思雨的脸顿时苦了下来,默默的吃着菜。

茗瑶给陆云野使了一个眼色,道:“大家吃菜,吃菜。”

颜思雨透了一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没什么,只要我在府一日,我爹娘就逼着我去相亲,去见那些富商的儿子,可一个个要么咬文嚼字要么是纨绔子弟整日只知花天酒地要么就是只会舞刀弄枪的酒囊饭袋,我一个都喜欢不上来,这些年我爹娘又换了法子,不再找门当户对的了,开始物色寒门子弟,忠厚老实人靠得住,入赘颜府。看着他们我的脑袋一个比一个大,你说回到颜府能不要我的命吗?”

陆云野噗的一下被呛到,道:“哈哈,原来你是被逼着相亲,哈哈。”

颜思雨白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说出来,你这臭小子指定嘲笑我。”

陆云野仍是笑得喘不过气来,道:“我看你表哥的一门心思就在你身上,而且为人忠厚老实,实打实的书生,你们两家知根知底,生了孩子一个随你姓不就行了。”

颜思雨没好气道:“我要是喜欢我表哥,这还用的着你说,可我就是觉得表哥太文弱了,他什么都好,就少了一点气魄。”

陆云野道:“我懂了,叫你表哥学武不就行了?”

颜思雨道:“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而是表哥天生就是一副软弱的样子,这是与生俱来的,改变不了。”

陆云野端起一杯酒,端详了好一会,喃喃自语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人看着你活着潇洒,却没人知道你要承受的心酸。”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二 颜思雨作为颜府的千金大小姐固然不缺乏追求者、爱慕者,但自己从小生活在颜府这样环境之下,她的心性、她的心上情郎的样子自然也与众不同,相较于那些自幼生活优越的公子,她的眼光更崇尚江湖呼风唤雨的大侠。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一丝胆魄的缘故。因为四周的人都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和颜悦色,反而让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愈加没意思,更像出去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但奈何,能出一次远门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上一次外出天旋峰便是她求了好几年方才得到颜老爷的首肯,且答应他此行之后不能再外出,安心留在颜府挑选如意郎君。

同福客栈酒足饭饱之后,颜思雨又带着他们在宜州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周,什么好吃好玩的,一一尝试了一遍,直到黄昏将尽,颜思雨才带着陆云野与茗瑶回到颜府。

宜州的冬季不算太冷,只是冬天的日照时间太短,还没回到颜府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与云州城不同的是,这里即便是夜色仍是一派热闹非常的景色,热气缓缓升腾,街头小巷又换了一副景象。

陆云野道:“应该快过年了吧,好几年没过过年了。”

颜思雨道:“臭云野,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谱了,你难道这几年都没过过年吗?”

陆云野道:“还真是,今年算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吧。”

颜思雨道:“对了,你到宜州来找慕府的人干嘛,是投奔亲戚吗?”

陆云野道:“算是吧,我娘的娘家人,说亲戚的话也不为过,但说不是亲戚的话倒也合情合理。”

颜思雨道:“你这人这么这样怪怪的,是亲戚那就是亲戚,不是亲戚那就不是亲戚,哪有什么一会说算得上一会又说算不上,俗话说见舅如见娘,是你娘的家人那肯定就是你的亲戚,这有什么好算不算的。”

茗瑶解释道:“云野他们家和娘家人已经没有来往十多年,他们认不认云野都是未知数,不认的话自然就不是亲戚了。”

颜思雨拍拍陆云野的肩膀,又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有本小姐在,在宜州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颜府什么都没有,随随便便给你安排一个马厩住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云野感动的“声泪俱下”道:“那我一定半夜把你打昏丢到马厩里去,我睡你的房间。”

颜思雨道:“你......臭云野你真不要脸,这种想法你都有,茗瑶姐姐,你也管管他。”

嬉笑间,三人已经到了颜府,悬挂在屋檐出的两盏灯笼铺亮门前的光景,两头石狮栩栩如生坐落在府前,还未待到颜思雨进府已经听到看门的护卫大声呼喊:“大小姐回府!”继而缓缓打开门,一派丫鬟排成两排站立在门后,齐声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人群中一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与一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步履匆匆的跑出来,喊道:“思雨这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急死为娘了。”

颜思雨嘟着嘴巴道:“娘,我就是出去玩了两个月,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马,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颜夫人心疼道:“你还说,听一鸣说你们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土匪,以后就别没事跑出去玩了,多危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怎么活啊。”

颜思雨道:“哪有那么严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颜老爷道:“对对对,你娘说得对,以后就别外出宜州了,要玩去我们家马场玩,五百多里的地,够你骑马溜好几圈了,安心留在宜州,爹已经托人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后生,我已经连夜安排人手去告诉他们了,是咱们粤西鼎鼎有名的云峰弟子,他肯入赘咱们家,再有十天半个月应该就会和你见面了。”

颜夫人道:“对,这一次保证是你喜欢的,人老实敦厚武功又高,长的也不错。”

颜老爷道:“你娘说的没错,人家可是云峰门下高徒,有情有义,你肯定会喜欢的。”

颜思雨极不情愿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见他还不行吗?爹娘,你看这是我新交的两位朋友,这位姐姐叫茗瑶,这一位是陆云野。”

陆云野、茗瑶齐声行礼道:“颜老爷、颜夫人好。”

颜老爷热情道:“你看看,我心里只挂念着丫头的亲事倒是把两位大侠给忘了,两位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合,快快有请,我已经命人美酒佳肴,感激两位救命之恩。”

陆云野道:“请。”

通过大门的长道,又路过几条甬道,走过幽幽小径到了一处花园,只见花园的亭子已经备好了酒菜,只等着陆云野他们入席,有的菜揭开盖子还是冒着热气,有的已经冷了,而颜老爷直接命厨子重做一道。

陆云野的酒量不是很足,偶尔喝上几杯尚可,只不过碍于颜老爷的热情只能是硬着头皮喝下去,一边运着内力化去酒劲,一边与颜老爷举杯痛饮,犹如饮水。

颜老爷红着脸打了一个饱嗝,道:“不行了,不行了,陆小友,你真是海量,我们下次再饮,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说着人就已经倒在桌上呼呼睡了起来,颜夫人向陆云野、茗瑶说了几句便搀扶着颜老爷回房歇息去了。

茗瑶、颜思雨倒是没怎么饮酒且中午吃的实在太多、太饱,所以即便是美酒佳肴摆在眼前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只是偶尔夹了几口菜以示对主人家热情款待的敬意。

颜思雨见自己的老酒鬼爹都已经被陆云野喝倒下了,而陆云野还是一副神清气爽、十分清醒的模样,忍不住夸道:“啧啧,云野,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能喝。”

茗瑶噗呲一笑,陆云野之所以这么能喝,这其中的缘由她早已知晓。

颜思雨道:“茗瑶姐姐,你笑什么,云野是真的能喝,我爹已经算是千杯不醉的了,看他这样子怎么说都还能再喝。”

茗瑶解释道:“你啊,就是被他给唬住了,他哪里喝的过你爹,只是因为他用内力化去了酒劲,才没有倒下,你看云野喝酒就露一只手,另一只手正逼出酒劲呢。”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三 在颜府待了三天,陆云野也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为何颜思雨回到颜府是要死要活的状态。颜健昼夜不离的派着四个丫鬟贴身“保护”就算是在颜府之内,这四大“保镖”也少有离身,稍有闲时颜思雨的母亲柳沁便跟着她唠叨云峰那弟子是如何如何的威武不凡。

不过好在陆云野与茗瑶在府上,颜思雨寻了好几次借口且碍于陆云野、茗瑶是贵客的份上方才让她带着他们两个见识见识宜州城的风景,不过仍是派了两个贴心的丫鬟一路跟随,大扫颜思雨的兴致,但若没有这两人说什么柳沁也不敢让颜思雨出去。

无事闲游,不过三天陆云野也见识了宜州地界的山河,令他万分感概天地的鬼斧神工是此处的“千叶林”,这千叶林并非是树林之林,而是石林,上万根天然石柱林立于此,石林中且有潺潺流水之音,极为赏心悦目。本来茗瑶在游玩过两天之后便独自离去寻找燕菱的故人,只是听颜府的人说早在七天之前寒梅宫已经离开了宜州,不知去往何处,茗瑶失望之余又带着几分窃喜,两人相处的时光又能多出一些,而在第四天时,蔡心师兄弟不负陆云野厚望,第四天带来了有关慕府的消息。

按照蔡心的说法,慕家曾是确实是宜州有名的望族,奈何因其后人无能,功名无望、经商无成,盛极一时的慕家在二十多年前开始落败,在各大家族的眼里逐渐变得不值一提,默默无闻,不过即便是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败的慕家凭着深厚的底蕴仍是能在宜州的二流家族排得上名,只不过是倒数之名而已。

现任家主卧病多年,家中大小事务早已经由其长子慕尘生管理,且花了重金从慕家老管家的口中得知,家主膝下两子一女,其女在些年与人私奔,家主气不过对外宣称其女已死,而此女的名字恰恰便是陆云野母亲之名慕芊月,不过按老管家的说法,慕老家主已经不认慕芊月这个女儿了。

陆云野心底百般惆怅,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拜访,如果慕老家主已经不认她母亲,那他这个外孙也就形同虚设了。

茗瑶道:“云野,你打算怎么做,是去还是不去?”

陆云野苦笑道:“茗瑶姐姐,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我怕出门就碰上闭门羹,蔡前辈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母亲好像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我这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外孙就更不用说了。”

茗瑶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事在人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老人家当时心里气不过没准这会就想念女儿了呢?”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的意思是,我应该去?”

茗瑶道:“应该去,不管他们对你的态度如何,他们毕竟都是你娘的家人,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血也和他们慕家相连,去了被他们扫地出门只能说没那个福分,不去了,等到老家主过世,那时候后悔莫及。”

陆云野低头沉思许久,缓缓抬起头看着天际,道:“那就听姐姐的的,不过茗瑶姐姐你要答应我陪我一起去。”

茗瑶道:“啊,为什么,你们一大家子相认,我一个外人总归是不合适的。”

陆云野道:“好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你是外人呢?就陪我去一次。”

茗瑶咯咯的笑起来,道:“你要我陪你去也行,但我绝不信是你不把我姐姐才要我去的,你快说你的原因。”

与陆云野相处三个多月,茗瑶已经渐渐摸透了陆云野的性子,按照陆云野一贯的作风,这绝不是他要她陪他去的理由。

陆云野嘟着嘴,摆手道:“其实,我是怕一下子要是被扫地出门,一个人又不能发作,要是多一个人我就会踏实很多。”

茗瑶咯咯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一个人怕丢脸,要拉着我一起,这才不丢脸是吧,想不到,陆少侠面对绝顶高手剑魔老人之时都毫无惧色,倒是去见亲戚........”

陆云野拉着茗瑶的手摇着,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就陪我去好不好?”

茗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云野向自己使小性子,这是之前她尚且见不到的,或者换句话说陆云野确确实实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家人,能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示在她的跟前,乐道:“好好。”

茗瑶续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陆云野道:“择日不如撞日,这才中午,蔡前辈说慕家就在东街的尽头距离颜府也就两小时的行程,要是被扫地出门,嘿嘿还能赶回颜府蹭吃蹭喝。”

茗瑶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和思雨说一声。”

当颜思雨听说陆云野、茗瑶要离开颜府拜访故人之时,本也想跟着陆云野一起趁机溜出去玩,只是想到自己屁股后还跟着两条跟屁虫,那个念头顿时就打消了。陆云野本想到附近的店铺买点什么再去,可一想到慕家会把他扫地出门,这个念头顿时就压乐下去。

他可不想拎着东西被别人赶出门。

一路上,陆云野的心都是无比的忐忑,一种子虚乌有的压力挂在他的脸上,茗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

“李大夫,家父的病情究竟如何?有没有医治的法子。”只见慕府门前站一郎中与一中年男子,那男子往郎中的怀里又郎中的衣袖递上几两银子。

李郎中把手一推,没有收下他的银两,面露难色,道:“慕大少爷,老爷这病,我看无能为力了,您呐留着钱另请高明吧。”

那男子正是慕家的长子慕尘生,听及李郎中之言,连连叹气,道:“有劳李大夫了,恕不远送,我还要回去照料家父,其他人照顾我不放心。”

李郎中拱手道:“慕大公子,孝心可嘉,不过我听说东街前几天来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这附近的疑难杂症,他都给治好了,简直是华佗再世,神的不得了!公子不妨找他试一试,也许老爷的病还有转机。”

慕尘生一听,喜道:“多谢李郎中,我现在就派人去请。”

就在此时,陆云野、茗瑶已经到了慕府前,朝着慕尘生道:“慕公子,慕老爷子的病可否让我瞧一瞧。”

慕尘生一愣,吃惊道:“你?敢问公子是?”

他这一问,倒是把陆云野给难住了,总不能说,我是来认亲的吧?

李郎中看了几眼陆云野,对着慕尘生道:“慕公子,江湖骗子防不胜防,骗了钱是小事,人命关天,还是去请那位神医吧,告辞。”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四 李郎中之言不言而喻,三人心知肚明,问陆云野是何人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若说是郎中自报家门有何不可?江湖术士,坑蒙拐骗、骗钱害命还少了去?

慕尘生道:“公子若不说明到慕府所谓何事,请恕我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陆云野急道:“诶,诶,慕公子,我真是郎中,且让我瞧瞧老家主的病如何?小生不才,跟随师父学了十几年的医术,对疑难杂症的病理略懂一二。”

慕尘生心道:“老爹病重,连远近闻名的李郎中都没办法,这位少年居然能有法子?算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本事,要是真有神医之术,我就此推开,岂不是成了罪人?倒不如先让他留在府上,我去请李郎中说的那位新来的神医,两人一起诊断就能知晓谁是真假,若是两人都有法子,那我先取那神医的法子,其他的过些时日再说。”于是开口说道:“公子,府上有请,我现在有私事在身,请两位稍等片刻,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府里的下人。“

说着往府里大声喊道:”来福,请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我有点事出门一趟。”

府里的大门露出一憨憨模样的少年,道:“好嘞,公子,两位请跟我来。”

进了府里之后,茗瑶与陆云野坐在会客大厅,那来福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之后已经出了会客大厅,不时有一丫鬟沏了几杯茶捧了上来。

茗瑶悄声细语道:“云野,你怎么.......不直接和他说明白,他可是你舅舅,你说了他也就不会怀疑你了。”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又多想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不认我娘,直接就把我赶出去了,倒不如我说自己会医术,看一看能不能治好老爷子的病,治好了他还是不认,那也算我替我娘尽了孝道,也不枉此行了。”

茗瑶好奇道:“还是你心细些,不过你真的会医术?你使用过金针渡穴我知道,但其他疑难杂症,你真的有办法?”

陆云野嘿嘿一笑道:“那当然,我师从唐枫祖爷爷,学的不仅仅是剑法还有些许医术,年少时在玄元剑派之时被谁罚来着,抄了半个月的药草,一些基础的医书也读了不少,在天旋峰养伤时得到钟神医的指点,就算凭这个医术,在江湖上糊口饭吃还是行的,茗瑶姐姐,你忘了你的伤还有风寒可都是我医好的。”

茗瑶一听陆云野提及剑魔山之事,脸顿时烧的通红,低下头抿了几口茶,道:“这我倒是忘了。”

陆云野没有察觉茗瑶的窘状,转头看向大厅之外,静待慕尘生的归来。

这一等候便是足足两个时辰,天色将近黄昏之时才看到慕尘生带着一老头回来,十分恭敬。只见那老头衣着朴素,素色长袍,留着一对八字胡,腰间挂着一破布袋。

慕尘生道:“许神医,这边有请,家父的病房就在这边。”

许老头摸了几下自己的八字胡慢悠悠道:“咱们可先说好了,治好了一百两银子,要是我也没辙,这十几里的路你也不能让我白跑一趟,这十两银子可是少不了的。”

慕尘生恭敬道:“是是是,之前和您老说的都算数,治好了家父的病,两百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许老头一吹嘴角的那胡须,傲然道:“那是,这天底下还没有能难倒我的疑难杂症,不过你刚刚说了,两百两,可不要反悔。”

慕尘生点头道:“是是是,慕家的声誉在这一带是极好的,您老大可放心,银子一分都不会少得了您的!”

“来福,去把那两位贵客请到老爷房间。”

许老头道:“你还请了其他的郎中?你这不是看不起我许神医的名头?”

慕尘生赶紧道:“许神医哪里话,这两个是江湖骗子,我让他们瞧瞧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神医医术,了却骗人的念头。”

许老头得意一笑道:“你这话可说对了,这江湖术士不知道有多少,说的是救命的良药实则是害人性命的毒药,一些人被他们哄来哄去的,上了头,结果人没了,钱也没了,骗子还抓不到。”

慕尘生一边恭维着许老头,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老家主慕定的房间,慕尘生交出了房间的丫鬟。

而这时,陆云野与茗瑶已经到了慕定的房间,那许老头一见茗瑶的姿色顿时闹得心痒痒,眼珠子时不时的打转看看茗瑶这里,看看那里。

慕尘生道:“有请,许神医。”

许老头哼了一句,伸出手号脉,边道:“年轻人好的不学偏偏学些邪门歪道,这么个活生生的神医在你们面前,想学本事那可得趁早咯。”

陆云野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小老头自个儿唧唧哇哇的在胡说些什么,他哪里知道这许神医是想引起茗瑶的注意,好让茗瑶借此机会拜他为师,此等小心思。

半响,许老头看了几眼慕定的脸色,胸有成竹道:“老爷子的病没什么大碍,在我许神医的面前都是小菜一碟,我给你开个方子,每日三萜,连服三日我保证你药到病除,还你生龙活虎的老爷子。”

慕尘生喜出望外,慕定这病已经折腾了三年,起初是感染风寒,叫来府上的郎中开了几贴药服下之后,不禁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些许,到了第二年腿脚就已经不利索,不能走动,出入都是靠着下人搀扶,请了宜州上下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只依靠几贴药在延续性命,到了今年也就是第三年,全身突然冒起水泡,此时慕定已经是半醒半昏迷的状态,眼看就要不久人世,突然许老头这么一说,慕尘生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喜道:“许神医,此话可开不得玩笑。”

许老头一撅嘴巴,满脸的不高兴,道:“既然你信不过,这方子我也就不开了,你把路费十两给我,我这就走人。”

慕尘生急道:“岂敢,岂敢,来福,去账房取三百两银子来!小兰你取拿纸笔过来”

这时,许老头慢悠悠的走到茗瑶的跟前,道:“姑娘,依我看,你气血不同,无大病,小病缠身,久积成疾倒是小命不保,我看你就不要跟着这小子在江湖行骗,给我当药童打理生活,我保你药到病除,还能学到我这一生医术,以后也能在江湖正儿八经的糊口。你若不信,我这就给你把把脉,看我说的对不对。”

“哎呦”

突然许老头的手被陆云野的手死死的扣住手腕,使得他疼的叫出声了,就在那时,许老头看着机会想要一把抓住茗瑶的手给他把脉,哪知,陆云野早已经留意到他的不怀好心,一手扼住!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五 陆云野一脸坏笑,这许老头的眼睛时不时就在茗瑶的身上打量,他早就留心到了,道:“许神医,你看看全身都是病,你能不能先帮我看看。”

许老头嘴角厌恶的看着陆云野道:“你不是说自己是郎中么,怎么这会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赶出来行骗,我看你趁早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免得让慕家人亲手捏你出去,丢人现眼的很。”

陆云野一把甩开他的手,拍拍手道:“医者难自医,怎么这么粗显的道理许神医都不懂?”

所谓医者不自医,是因为医者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越了解则越是恐惧,一小小的毛病无现的放大,自以为是无药可医,故而医者难自医。

许老头吹了一下自己八字胡,轻蔑道:“什么医者不自医,那时因为你是庸医,不知道真正的救治之法,真正的神医都是料其先机,在病症小的时候就下药,根本不给他们留有机会。世人都说扁鹊是神医,但扁鹊的两个兄长才是真正的神医,他的大哥能在病症很小的时候就看出下药诊治,其二哥则是在病症还未进一步扩大时就要了它的命,至于扁鹊能被称之为神医是因为他力挽狂澜疑难杂症,才被世人认为是神医,而我觉得扁鹊的两位兄长才是真正的神医,而你也就是靠一张嘴说说话的庸医、骗子。”

陆云野笑而不语,淡淡道:“那不知,许神医是扁鹊在世呢还是扁鹊两位兄长转世?”

许老头捏着胡子,道:“我可是神医,自然是比肩扁鹊的两位兄长,慕老爷子的要是早点找到我,凭我六十多年的医术还让他成了这副样子?”

陆云野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不知许神医可不可以说说慕老爷子身患何病,要用什么药方才能治愈?”

许老头哼道:“哼,我要是告诉你了,没准你出门就去骗人去了,慕老爷子的病症十分难缠,也幸亏是我学识浩瀚,医术超神才能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药方子你要想知道就没门,这病名为水花,顾名思义全身都是水泡。”

陆云野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手叫好,道:“原来如此,多谢许神医,受教了受教了。”

许老头冷冷道:“不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天资太差,就算给我打下手,我都觉得浪费我的饭钱,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倒是你旁边的女娃娃,天资还算过得去,我倒是有意收她打下手。”

陆云野突然掩面痛哭,抱着茗瑶,道:“夫人,许神医不肯收我为徒,还说我天资太差,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你跟我也是丢脸,要不你就跟着许神医学医去罢,找个好人家,忘了我吧。”

茗瑶也学着拍拍陆云野的肩膀,道:“你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倒不如我陪你双双去了吧。”

许老头一听,焉能看一朵出水芙蓉在自己眼前夭折,顿时道:“看在你们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人就是太善良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因为你们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举双双送了命,这样吧,明天,你们去东街老酒馆那里找我。”心里暗暗讥讽道:“只要你们跟了我,找个机会把你弄死还不简单?你那如花似水的夫人可就是我的了。”

哪知陆云野突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老头,道:“算了吧,学的三分人模人样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这病压根就不是什么水花,慕公子,请让我为慕老爷子诊断一番。”

许老头淡淡笑道:“你尽管去罢,慕老爷子现在还有一口气在,要是被你弄死了,可就不关我什么事了,慕公子,慕老爷子的病我已经诊断出来,且开了方子,吃下三天必能生龙活虎,你要是不信我,偏偏信这么个庸医的话,三百两银子是我的出诊费、药方费,我可不会退给你。”

慕尘生一听急了,道:“许神医,您可是神医,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话而不信您老的话?来福,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陆云野一脸迷惑的看着慕尘生,由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要被赶出去,他在来之前想过自己被扫地出门的千万种理由,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和一个郎中的争辩被慕家赶了出去。

实则在慕尘生的眼里,从李郎中说陆云野既有可能是江湖骗子时,打心底认为陆云野是偷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知道自己是因为家父病情深重而有可能乱投医,而陆云野则是恰恰因此打算从中狠狠的宰他一刀,骗钱扬长而去。而他之前抱着的想法不过是=陆云野可能有机会怀有真才实学,但现在自己已经请到了许老神医,而许老神医虽然也是刚到宜州十多天但是已经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显然是有真才实学,而陆云野既无先例,还不信老神医的话,但凡慕尘生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老神医。

陆云野道:“不是,慕公子,这老东西真是庸医,慕老爷子的病真不是那什么水花,相信我。”

许神医幽幽道:“慕公子要是相信你,那就是他的脑子被驴踢了,要么就是我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慕尘生道:“两位,是我请你们出去还是要我动手请你们出去。”

陆云野纳闷了,道:“别别别,我自己走,慕老爷子现在还有救,你要是真信了这庸医的话,你就........”收尸二字到了嘴边,陆云野终究是没能说出口,这毕竟是自己外公,是自己娘亲的爹,说了便是对老人家的不尊重。

慕尘生明显不悦道:“就,就什么?”

陆云野咂咂嘴吧,道:“就来颜府找我,我看看还有没有法子,算了你不信我,茗瑶姐姐我们走。”

说完不用慕尘生多说什么,陆云野就已经拉着茗瑶的手走了出去。慕尘生则忙着招呼许神医,鞍前马后,那许神医临走之际特地向着慕尘生许诺:“慕老爷子的病三日就可消除,如果有什么难题尽管来东街老酒馆找他。”

宜州之万事皆宜,愁思满容颜思雨(六 出了慕家,天色已经黯淡无光,陆云野与茗瑶并肩走在街上,只是陆云野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没有说话。

茗瑶道:“云野,你是不是因为慕尘生不信还在生着闷气?”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是信我的吗?”

茗瑶晗首道:“那当然。”

陆云野这才愤愤不平道:“那什么狗屁神医就是个江湖骗子,连慕老爷子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还敢开方子,要不是这躺着的是我外公,是我娘的亲爹,就凭他慕尘生那一句动手赶我走,我就不打算管了,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一个赶我娘,一个又赶我,真不知是我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亲戚。”

茗瑶安慰道:“是他们的错,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猜明天就会有慕家人跑到颜府去找你,你到时候可就扬眉吐气了。”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你对我真好,你要是真是我姐姐就好了。”

茗瑶嗔道:“那我可真是太难了,一会当护法夫人,一会又当夫人,现在还要当姐姐,偶尔还要当阿姨。”

陆云野嘻嘻笑道:“我早就看到那老东西对你有心思,故意气死他。”

这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背后牵着马,看到陆云野喜道:“陆少侠,陆少侠。”

陆云野抬头一看,只见一陌生中年男子正朝着他挥手,那神情十分的惊喜与激动,陆云野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便道:“敢问兄台你是?我们见过?”

只见那人欢呼雀跃道:“陆言,陆少侠,是你吧?我是慕辞,上次在成都府地界,我被一贼和尚追杀,是你救了我,你不记得了么?”

听到成都府地界时,陆云野顿时恍然大悟,那一次自己确确实实在鲁和尚和于汉子的手上救了一人,只不过这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陆云野经历了那么多事,且又是一面之缘怎么可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被他这一么一提醒就想了起来,道:“原来是你,慕大哥,好久不见。”

慕辞道:“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恩人,陆少侠,如果不嫌弃就请到我家坐一坐,慕辞必好酒好菜的招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区区心意你可不能拒绝,这一位是夫人吧,还请夫人一同前往。”

这慕辞见茗瑶十分年轻,与陆云野看似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且刚刚又见两人举手投足之间十分亲密,漫漫长街夜色两人并肩走在一块,怎么看也不像兄妹,故而便以为两人是情侣,一句夫人脱口而出。但他哪里知道茗瑶看似年轻实则已经是而立之年,且两人非情侣也非夫妻。

闻言,陆云野直接愣住,而茗瑶则在一旁低着头掩着嘴,不只是羞还是在笑。

慕辞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疑惑道:“陆少侠,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陆云野疑问道:“慕大哥,你是看出我们是夫妻的,我寻思着我们有那么像吗?”

慕辞被陆云野一问,一愣一愣的,道:“陆少侠,难道你们真的不是?夫人貌美如花,少侠武功高强且有侠义之心,郎才女貌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么,你们刚刚那么亲密.........”

陆云野扶着额头,头疼道:“算了,我解释也解释不清了,你就这么认为也行吧,不过你这会在这里,刚刚你说你家就在这里?”

慕辞道:“对对对,陆少侠,夫人,如果两位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去我家,我家还算过得去,客房有空余的。”

陆云野道:“我们有落脚的地方,不过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按理说,我救了你一名虽然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但我总觉得你要是不做点什么你心里不踏实,不如明天你到颜府来就说找陆云野,你在同福客栈摆上两桌好酒就算报答了这救命之恩如何?”

慕辞道:“哈哈,陆少侠说的是,没有报答恩人总感觉心里有什么卡住一样,不过少侠说的颜府是宜州马场颜家那个颜府?”

陆云野道:“对,这几天我应该还留在颜府,你要是有空就来,要是有要是缠身那就等下次,下次专门为你这一顿饭而来。”

慕辞拱手道:“一言为定,陆少侠,夫人,那我先告辞了,离家太久,我先回去报平安。”

待到慕辞走远之后,陆云野突然板着面孔对着茗瑶,道:“茗瑶姐姐,我感觉我被人占了便宜了。”

茗瑶不解道:“你怎么突然就觉得被人占了便宜,是被谁占了便宜,难道你是觉得你的救命之恩用一顿饭就解决了,被刚刚那位占了便宜?”

陆云野十分委屈道:“我是被一个叫茗瑶的好姐姐占了便宜,我还没出阁,就已经被人当成了茗瑶的夫君,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茗瑶听完忍不住在陆云野的胸口处锤了两拳,道:“我觉得思雨说你不要脸是对的,明明是我被你占了便宜,你啊以后就等孤独终老吧。”

陆云野委屈道:“茗瑶姐姐,你骗人,我什么时候占了你的便宜,你说出来,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明知道陆云野是在逗她玩,故意装傻充楞,饶是如此想到陆云野占她的便宜就羞红了脸,有意的、无意的在脑子里一遍闪过,小跑上前道:“不理你啦。”

陆云野一边追着一边大喊道:“你就是说出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竖日清晨,颜府大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前轰然响起,开门的小厮揉了揉眼睛,不悦道:“谁啊,大清早,这他娘的天还没亮就敲门这么响,吵醒老爷夫人,我看你怎么交代。”

那敲门的人急道:“我,我有事急找陆云野,陆公子,他是不是住在颜府上?还请通告一声。”

那小厮道:“陆公子可是我们府上贵客,这大清早的,你要我去打搅贵客的美梦,你是不是隔壁老王家那孙子,他早就觊觎我这饭碗,我被前脚被打发走,后脚他就乐呵呵的来了,奶奶的,大小姐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的腿打折?”

那人急道:“老兄,我不是什么隔壁老王家那孙子,我是慕家慕尘生,有急事求见陆公子,人命关天啊!”

江湖庸医心歹毒,坑财害命皆有之(一 那看门的小厮扯开一道门缝探出头看了看来人居然真的是慕尘生,慕家虽然家道中落可毕竟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颜府或多或少有生意上的往来,这看门的小厮能认识慕尘生倒也不奇怪。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呵呵道:“对不住啊慕公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识抬举的混混大清早的来颜府滋事挑衅,您呐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不等他说完,慕尘生火急火燎的说道:“我不怪你,这颜府是不是住着一位姓陆的公子,麻烦通报一声。”

那小厮一脸不情愿道:“慕公子,你看吧,这天刚刚亮,除了小人这样的可怜人谁会那么早,姓陆的公子倒是有一位,人家可是我们颜府大小姐的大恩人,是府上的贵客,人还没醒,迷迷糊糊的被我叫起来,大小姐知道了可不得把小人脑袋打的嗡嗡响?您呐,先请回吧,等过几个时辰陆公子醒了我再跟他说一声,叫他去您府上这样成吧?”

慕尘生急道:“再晚些可就来不急了,人命关天,你就出去通报一声吧。”

小厮不悦道:“可我的命也是命啊,请回吧。”说着,顺手一扯把头缩回欲关门,哪知这会居然使不上劲了,这门死活关不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心底疑惑道:“这大清早的,这门出了什么幺蛾子,真是晦气,眨眼的时间这玩意说坏就坏?”

实则并非是大门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被慕尘生一掌抵在上面,小厮没有学过武功他的力气比起慕尘生有内力的缘故,就如蜉蝣撼大树。慕尘生掌劲一蹦,大门连同小厮一起推开了大半。

小厮气道:“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硬闯我颜府不成?”

慕尘生哪里还管他?直接冲进颜府的花园,一路大喊大叫。颜府他并非没有来过,只是一般来时都是因为生意上来往商谈或是颜府宴请,也只到过颜府的会客大厅以及花园而已。故而客人歇息的厢房、庭院在哪里他便不知了,只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瞎猫遇到死耗子,陆云野恰巧能听到。

只是他这么大喊大叫,颜府的护卫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就在他第二次喊出陆云野的名字时,四周突然涌现十名护院高手将他困住。

只听得为首的人道:“慕公子,请回,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慕尘生恳求道:“诸位,我无意打搅颜府清净,只是家父病重,前天府上的陆云野陆公子到过慕家说家父若是出了急事随时可以找他。身为人子,还请诸位体恤我这般苦心,告知陆云野陆公子所在,待家父病情稳住之后必定登门拜访赔罪。”

慕家老家主病重多年在宜州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而慕尘生兄弟二人一直遍寻名医,至今未有听说有谁能把慕老家主治愈,这新来的贵客陆云野除了一身本事高强之外,居然还有这等医术?诸护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只听得其中一名护卫道:“慕公子既然知道陆公子有这等医术为什么不留他在府上多住几日,偏偏要一大早过来颜府找人?是慕家没落到连给贵客歇息的客房都没有了么?”

慕尘生眼里闪过一丝愧色,道:“都怪我错信了江湖骗子的鬼话,居然把陆公子赶出了门外..........”

原来,在慕尘生当晚按照许老头开出的药方熬了药给老家主服下,吃第一帖时并没有什么毛病出现,也正如许老头所说的,慕老家主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今早凌晨五更天,突然间猛吐鲜血,慕尘生情急之下去找许神医,可是他问便了东街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许神医究竟是何人,直到开老酒馆的老头开了酒馆这才知道,那个许神医确实在他那里逗留了十几天,因为酒量很好,喝酒付钱爽快,每天按时都会来酒馆喝酒,老头渐渐和许神医就熟络起来。就在昨天,许老头破天荒的从他打理打了几两上好的佳酿,还多给了他几两银子,笑呵呵的说“生意已成,这笔买卖划算,嘿嘿,人傻钱多下个地方再见。”连夜就出了宜州城。

由此,慕尘生便知这许神医才是真正的江湖术士,情急之下只能再去找李郎中,只是李郎中见状也是束手无策,李郎中原以为这症状是慕尘生信了陆云野的鬼话才导致,出言责怪慕尘生病急乱投医顺便问候了陆云野祖宗十八代以及大半个亲戚圈,什么七大姑八大都没有逃过他的毒嘴。若不是慕尘生及时解释了一番,李郎中还能将陆云野的族谱翻一翻,一并给问候一遍。经此,慕尘生终于想起了这最后的一根救命药草,来不及向李郎中等人说明,直奔颜府而去。

只见,一名高手道:“这样说来,倒真是你有眼无珠,怪不得谁了,不过慕公子,我敬你与我们颜府有生意上的往来,有些交情,但是你擅闯颜府之罪,还要看看我们老爷怎么说,至于陆公子的事,去不去就是他的事了。”

慕尘生道:“我自知擅闯颜府是我不对,但是家父病重实属命悬一线,请诸位带我去陆公子的住处,事后慕尘生登门赔罪。”

那为首的人道:“不行,你擅闯颜府大声喧哗就已经是我们的失职,要是还带你去贵客那里唠叨,老爷、大小姐知道了,怎么看待我们这群护院的?一切都得按规矩来,现在慕公子你要么到大厅等候,要么就请离开颜府,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底线了。”

慕尘生道:“那就对不住了各位,陆公子,慕家慕尘生有事求见!”趁着诸位护卫不留意之际,身形一闪,又朝着花园大喊几声。

为首的那人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他,等待老爷处置!”一身令下,诸位护卫蜂拥而上,拳脚并出。

“诸位,手下留情!”突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音。

慕尘生一见那声音的主人正向这边走来,惊喜道:“陆夫人。”

来人正是茗瑶,只因,陆云野当日在慕家调侃那许老头,称茗瑶为夫人,慕尘生不明其中原因便真的把茗瑶当成了陆云野的夫人。

江湖庸医心歹毒,坑财害命皆有之(二 且说茗瑶之所以能如此及时出现,一来是在寒梅宫养成凌晨勤起练剑的习惯,即便在颜府不便温习学剑,可到了这个点还是在房间待不住在庭院中看看梅花。起初她也曾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大喊陆云野的名字只不过声音不是十分清晰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慕尘生接二连三的大喊陆云野,她才闻声赶来。

在宜州,能上门找陆云野的不过只有两人,一是慕家慕尘生,二是一心想要报答陆云野救命之恩的慕辞。但此时为时尚早,若是慕辞订好了酒桌宴请陆云野也不可能这么早还在颜府肆无忌惮,因而,茗瑶便猜到了来人应该是慕尘生。

而诸位护院见茗瑶赶到,也一并退开了些许只是还围在慕尘生的周围。

茗瑶道:“慕公子找云野所为何事?”虽然她也明知慕尘生是为了找陆云野治病而来,更是气不过慕尘生意欲动手赶陆云野之举,只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慕尘生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距离许老头开药方不过是一夜而已。

慕尘生朝着茗瑶作揖道:“陆夫人,请恕我有眼无珠昨日对夫人以及陆公子多有得罪,家父情况危急,还请夫人、陆公子出手相助。”

茗瑶道:“这......愿不愿意去,是云野的意思,不过我能带你去见他。”茗瑶深知若不是慕老爷子命悬一线,慕尘生束手无策之时,断然不会来找陆云野。慕老爷子虽然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就是陆云野的外公,可据蔡心打探的消息他们之间爷孙关系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因此茗瑶也不敢过多刁难,若因自己一时之气害死了陆云野的外公,她也无颜面对陆云野。

茗瑶续道:“诸位大哥,这慕公子与我家云野略有渊源,慕公子找上门来扰了各位的清净,今日之事,茗瑶先向各位赔个罪,只是慕老爷子命悬一线,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慕公子,我自会向颜老爷、颜夫人解释。”

为首的那人一挥手命诸人退下,这才道:“既然是姑娘开口了,那这事就算了,稍后还请姑娘跟老爷、夫人解释。”

茗瑶道:“多谢了。”

为首的护卫带着其余护卫尽数散去,慕尘生连连道谢,跟着茗瑶到了陆云野的住处,茗瑶轻轻唤了几声,这发现陆云野已经醒了,正坐在书台前练习书法。

陆云野没有抬头,执笔游走在宣纸上道:“茗瑶姐姐,真早啊。”

茗瑶道:“云野,慕尘生慕公子求见。”

陆云野眼睛一亮,停下笔站了起来,道:“我就说我怎么睡不着,原来是有贵客,慕公子何事?”

慕尘生听到陆云野叫了自己的名字方才从门外踏进,愧疚道:“陆公子,是慕尘生瞎了眼,不识得陆公子错信江湖术士之言,误会了公子,昨天得罪之事,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计前嫌,上慕家一趟救治家父,慕家愿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恳求公子出手!”

陆云野淡淡笑道:“那倒是不必了。”

慕尘生大惊,以为陆云野是在责怪他昨日之举不肯救治,或是自己承诺的银两太少,陆云野不肯出手,但既意欲下跪,道:“只要陆公子愿意救治家父,慕尘生愿意将家产奉上,但求老父亲能活下来,若是陆公子还在怪罪慕尘生有眼无珠,慕尘生任凭公子处置,绝无怨言。”

幸亏陆云野反应及时,在慕尘生未下跪之时已经将他拉起,道:“我不用你慕家家产,也不会要你如何,要是昨天我还有十成把握能治好,如今老爷子服用了老头的药,救不救得了,我就不敢说了,走罢,现在就去慕家。”

慕尘生喜出望外,连忙带着陆云野赶向慕家,只是令陆云野赶到意外的是,原来慕辞居然是慕尘生的弟弟,慕家的二公子,慕辞的惊喜不比陆云野少多少,自己兄长说是去请神医,没想到请来的居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陆云野。

陆云野道:“慕公子,你去把老头开的方子给我看看,顺便把药渣找来。”

慕尘生应了一声是,这些事都不敢吩咐丫鬟去做,深怕再出什么差错自己便去厨房要来药渣。陆云野在昨日看着慕老爷子脸上的水泡就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把脉搭手,只觉得慕老爷子的脉搏十分虚弱,体内一股阴寒之气、一股灼热之气交锋,冰火两重天。

待慕尘生拿来药方,陆云野一看上面所列的药名气的一阵发抖,道:“真不愧是神医,这一手回光返照之术真是厉害!”

慕尘生愣愣道:“公子,可有解救之法?”

陆云野道:“现在还来得及,去备一盆热水,去煎药取:七钱长青子、两分白芷、三钱一见喜........,熬好端来,我先帮老爷子去毒。”

慕尘生、慕辞惊道:“毒?”

陆云野淡淡道:“是不是花园里有很多七煞花?你们身后那盆七煞花是不是就是从花园搬来的?”

慕尘生道:“是,难道这花有毒?”

陆云野道:“花无毒,但引来的毒物有毒,去备两个药瓶子。”

此时,陆云野朝着慕老爷子的脚底三里穴,扎入金针足足有半寸深,只是一盏茶的时间,陆云野拔出金针,取来那药瓶,接住脚底缓缓流出乌黑血,那血与墨无异,一股浓厚的腥臭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去花园取七煞花花蕊,磨成粉末拿来给我。”

陆云野盖好那两瓶乌黑腥臭的血瓶,等慕辞取来七煞花磨成的花粉,朝着慕老爷子的脚底船板上一撒,道:“茗瑶姐姐,你站到我这边来,两位待会留意一下两条大蜈蚣,注意不要让它们碰到你,也不要让它的体液溅到你们。”

慕辞道:“那我们怎么做?”

“用灯油点火,一看到它们就泼油点火,用刚刚那个空盆子盖住,不要让它们溜了。”

果然,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两条通体血红至发黑的蜈蚣瞧瞧从墙角钻出,慢悠悠的爬向慕老爷子的床脚。就在这时慕家两兄弟手疾眼快,早已经备好的灯油甩出,火折子掷去,陆云野一脚踹飞空盘子不偏不倚正好盖上,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成了整个屋子唯一的声音。

慕家两兄弟看着陆云野的眼神震惊不已!

神医!

这才是真正的神医!

生死有命再相逢,只心比金更为贵(一 却说陆云野昨日踏进慕老爷子的房间之时就已经留意到了七煞花的存在,七煞花的花粉气香无比,短期吸入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是七煞花的花粉却是血蜈蚣最爱之物,故而往往存在七煞花的地方都会有一对雌雄血蜈蚣。

血蜈蚣不禁喜好七煞花的花粉,对鲜血更是极度的渴望。衡量血蜈蚣的毒性如何,一是看它的节数,二是看它的颜色,血色越浓,就说明毒性越强。刚刚那两条蜈蚣长年吸食慕老家主的鲜血,只因它的毒性具有极强的麻痹性,熟睡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咬伤一口,伤口麻痹毫无直觉。

血蜈蚣的狠毒之处并不在吸食鲜血,而是在于它的灵智,慕老爷子常年病重在船,如果释放的毒性过强,一下子便能让其毒发身亡,它的精明之处几次三番试探性吸食鲜血之后知晓慕老爷子无法动弹,可成为它的养分,因此,吸食鲜血时只放出些许毒性,慕老爷子则为他们提供了数年的鲜血。体内那股阴寒之气正是血蜈蚣的毒性所致,只不过长年累积,再晚几天也能要了慕老爷子的性命。

所幸,陆云野及时赶到且曾在钟良生的医典上看到过关于此病的医治之法,方能让他捡回一条性命。而陆云野之所以一开始谩骂许老头歹毒至极,是因为许老头的药方乃是胡乱拼凑,所开的药物皆是大补、强行提精气神,故而慕老爷子服了一帖有所缓和,但随后与阴寒之毒相冲,险些要了他的命。中药的药效一般是在二十小时之后生效,陆云野知慕老爷子猛吐鲜血只是开端,一旦后来的药劲上头那时就是真正的回天乏术。故而,看过许老头开的药方之后,陆云野立即让人熬了一碗新药为的是消掉之前药的药效。

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屋内燃烧的劈里啪啦之音才完全消除,陆云野将刚刚封好的两瓶毒血交给慕尘生,道:“这两瓶东西拿出去挖几尺的洞给埋了,这里面的毒性不知累积了多久,一旦沾染到人,只有及时断了才能保住性命,这两枚金针,还有那两条蜈蚣的尸体也一并按我说的处理了。”

慕尘生见到陆云野信口能道出慕老爷子的病因,在心底已经对陆云野的话不敢不听,接过东西,恭敬道:“是是是,一切按照陆公子所言安排,陆公子,那家父的病症是不是已无大碍?”

陆云野摇摇头,道:“不,老爷子能不能挺得住还得看下午。”

慕尘生兄弟的心凉了一大截,追问道:“为何,公子不是已经那两条毒物杀死了么,怎么还要看下午?”

陆云野道:“没错,如果是昨天,我将血蜈蚣引诱出杀死再开几贴药,休养大半年,慕老爷子绝对能恢复如此,可我也说,这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服了许老头强行提精气神的药物,损耗身体精元,我开的那要虽然能解,但来不来得及,我就不知道了,因此,下午老爷子还会像今早那样,挺不挺得过去,就要看老爷子的造化了。七煞花,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位还是尽快除掉吧,如果留着势必还会吸引血蜈蚣。”

慕尘生声泪俱下,道:“二弟,是我害了爹,是我害了爹啊,爹要是因此过世,你就一并把我杀了罢。”

慕辞在此之前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道:“大哥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能早点赶回来,识破那骗子的诡计,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会挺过去的。”

慕尘生哽咽道:“这两年你去找三妹,漂泊在外吃了不少苦,而我这个兄长什么都没做,愧对你,也愧对爹。”

陆云野听到“寻找三妹”四字时,忽然心头一阵颤抖,道:“两位,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辞道:“恩公,有话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云野沉吟一会,方才道:“你们口中的三妹,是不是早已经被慕老爷子逐出家门了?你们刚刚说去寻三妹又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此事你们若是觉得不方便对我这个外人说及,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慕辞与慕尘生相视一眼,随即道:“陆公子怎知此事?此事早在二十多年前在宜州闹得沸沸扬扬,可恩公这般年纪,这二十多年的事跟陆公子提及也无妨,还请陆公子不要对外张扬才好。”

陆云野道:“曾有一妇人托我若是到了宜州就到慕家替她问候慕老爷子,那妇人正是我的邻居,此事刚到宜州就想起此事,但不知你们慕家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慕家。”

慕辞道:“哦?敢问陆公子那妇人的名字姓甚名谁?能否告知?”

陆云野道:“姓慕名芊月。”

慕尘生与慕辞四眼相对,满是惊骇,道:“他的丈夫是不是姓陆,单名一个杰字?”

陆云野晗首道:“正是。”

慕尘生险些要跪倒在陆云野的跟前,哭道:“陆公子,可否将三妹身在何处告知我兄弟二人,你是我慕家的大恩人,我慕尘生无以为报,愿意以慕家家财全部赠与陆公子,绝无怨言。”

慕辞也学着兄长一并单膝跪下,道:“陆公子的大恩大德,慕辞没齿难忘,兄长之言若有半句虚假,定叫我五雷轰顶而亡,还请陆公子将我妹妹身在何方告知,慕家家父晚年唯一心愿便是再见小妹一眼,还请陆公子成全,我们这一家人团聚之愿。”

原来,早在二十多年前,慕芊月违背慕老爷子的心意,发誓要与陆杰结成连理,而慕老爷子因为陆杰叛出玄元剑派一事怎肯将女儿交给这样的白眼狼?大发雷霆之下说慕芊月若是胆敢违背自己的心意从此父女之情断绝,慕家族谱之上再无此人。最后,慕芊月还是趁着慕家人看守不备之际偷偷与陆杰私奔而去,

此事在宜州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慕家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只是,慕芊月毕竟是慕芊月,毕竟是慕家的掌上明珠,慕老爷子虽然明面上死要面子,但在第三年之后已经暗中派人寻找慕芊月的下落,zhishi-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听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前些年,慕老爷子感染风寒之后日愈挂念女儿,自感时日不多,便让慕辞一同寻找慕芊月的下落,只盼能寻回,临死之际再见一面。

生死有命再相逢,只心比金更为贵(二 陆云野之所以能在成都府地界遇上慕辞,原因则是慕辞恰好路过成都府,在一处寺庙过夜,哪知不巧偷听到鲁和尚与于汉子要血洗漫月山庄的计划,结伴同行的十几人都被两人杀害,他自己则是凭着武功逃出生天,直到遇到陆云野得以脱身。

闻言,知晓慕辞是为寻慕芊月的踪迹,知晓慕老爷子已经悔不当初,知晓眼前这下跪的两人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的舅舅,陆云野当即下跪,朝着慕尘生、慕辞两兄弟磕了头,又朝着慕老爷子连磕头三下,道:“外公,我是您老的外孙陆云野,娘亲已经过世五年,未能在临走之际见外公以及舅舅一面同样是娘亲的遗憾,娘亲未尽的孝道,陆云野来偿还。”

慕辞看着眼前的陆云野且听着他的话悲喜交加,喜的是,慕芊月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学的一身本事且成了亲,悲的是,自己以及兄长、父亲都未能见妹妹最后一面。

陆云野的话兄弟二人并没有半点怀疑,因为在他们看来,陆云野若是贪财自己三番四次允诺愿意将慕家家产全部赠出,陆云野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更无需编出这种荒诞的谎言骗他们,如此那就只有真的,陆云野真的是慕芊月的儿子,是替娘亲尽孝而来。

慕尘生悲痛道:“快起来,一家人行这么大礼,你为什么不早点表明身份,舅舅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陆云野苦笑道:“我......我知道娘亲是被外公赶了出去的,我怕我一说出自己的名字,连慕家的门都进不来,正巧知道外公身患重病就想着不管他认不认娘亲,若是不认,这一份恩情就算还了的,若是还认最后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那是最好不过了。”

慕尘生叹道:“诶,谁又能知道爹当年那么好面子,死活不肯向外光明正大的寻找妹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慕辞道:“大哥,我们暂且出去说吧,云野刚到家又为爹医治,大清早的什么也没吃,我们先安排他们夫妻吃过早饭,等到下午看看爹状态如何再说。”

慕尘生一拍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记性,你们夫妻还没吃过什么吧,我去把东西处理之后,再跟你们好好说说,慕辞,你去叫厨房备好酒菜,安排一间房间给他们,云野你就暂且在慕家住下,以后慕家就是你的家。”

茗瑶悄悄的拧了陆云野一下,附在他的耳边道:“我看你怎么跟你舅舅解释。”

陆云野傻乎乎的笑了一下,打死他都没有想到慕辞居然会是自己的舅舅,更没想到昨日一句调侃居然真的让慕尘生当了真。

不过茗瑶看着就像十八、二十的少女,两人同出同进,且陆云野又曾亲口说过,慕家两兄弟又怎么不当真?

只是此时,两位舅舅欣喜若狂,一个忙着处理老爷子的毒血,另一个忙着给自己安排三餐以及收拾房间,这时说出来不免他们不相信,甚至都不一定能听陆云野说完,再说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两人不是夫妻,还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撮合随便把喜事给办了都不一定。

吃过早饭之后,慕尘生在早上便已经将府上佣人召集,告知陆云野以及茗瑶的身份,慕家上下都已经知晓慕家突然多了一位少爷以及少夫人。慕家因慕老爷子尚在,因此并未分家,慕尘生膝下有一男一女,而慕辞仅有一女,只是突然冒出的少爷以及少夫人他们尚未知晓,皆在睡梦之中。

转眼间到了下午,慕老爷子果然在午后两个时辰开始发作,口吐鲜血,只是吐了几口之后,人反而清醒了许多,陆云野告知慕辞、慕尘生已无大碍之后,两兄弟欣喜若狂。

陆云野以及茗瑶在慕家四处瞎逛,慕家毕竟曾在宜州城闪耀一时,即便是家道中落,但这居住了数十年的府邸却是从未变换,比起颜府有过之无不及,趁着四周无人,陆云野扶着额头笑道:“完了,玩笑开大了,早节不保。茗瑶姐姐,你又占我便宜。”

茗瑶白了他一眼,嗔道:“这烂摊子可是你自己搞出来的,我不管,这少爷当的还行吗?我看看待会你怎么跟你舅舅、舅妈说清楚。”

陆云野苦笑道:“失策,失策,失策,都怪老管家说我娘已经被赶出了慕家,我做梦也没想到慕辞居然是我二舅,对了,你这少夫人当的咋样?”

茗瑶道:“还行,比起寒梅宫弟子叫我副宫主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陆云野突然真挚的眼神看着茗瑶,温和道:“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茗瑶姐姐,你能答应我,陪我过我有家人陪伴的年么?”

茗瑶被陆云野突然的正经,问得不知所措,愣愣道:“啊?慕家人都是你的家人,以后过年他们都会陪着你,我离开寒梅宫已经有两个多月,我该回去了。”

陆云野忽然情不自禁的抱住茗瑶,靠在她的肩膀上道:“我舍不得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也是我的家人,过完年,再走好吗。”

茗瑶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的极快,支支吾吾道:“我........”

“云野,茗瑶,原来你们夫妻俩在这啊,我找你们半天了,还好是阿兰告诉我看到你们来这里了。”只见,远远的,慕辞便朝着他们大喊道。

陆云野急忙松开手,笑道:“舅舅,是外公有什么事吗?”

慕辞喜道:“你外公现在没什么大碍,人已经清醒了很多,我和你大舅商量,今晚我们慕家大摆宴席,自家人互相认识,你还有两位舅妈以及三位表兄妹相护认识一下。”

陆云野笑道:“二舅你放心,我和茗瑶不会跑了的,今晚会在府上,不过我得回去颜府一趟跟颜老爷颜夫人说明一下大舅今早闯颜府的事情,以及我也要跟人家道个别。”

慕辞笑道:“如此甚好,不过,刚刚来的匆忙,没留意到你们,没打扰到你们吧?”

陆云野、茗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清咳几声,道:“啊?我们.....我们没事。”

慕辞笑道:“好好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正如他来时一样匆匆,一眨眼已经绕到拐角处。

陆云野道:“完了,二舅老人家不知道误解我们什么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生死有命再相逢,只心比金更为贵(三 颜府到慕家的距离不算太远,陆云野与茗瑶同颜家人道明事情的原委之后,颜家人因陆云野是颜思雨的救命恩人又是慕家的慕辞的义子,而且慕尘生虽然闯了颜府万幸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就当是还了陆云野一个人情。

陆云野之所以没有对颜家人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他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传了出去会给慕家人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最高无上的武功心法的诱惑对于那些一心想要称霸武林的野心之人来说,就算一夜之间屠戮上百人那都是眨眼的事情而已,区区慕家七十口人又算得了什么?

于此,这世上知晓他身份也就是慕家兄弟、苍无言、唐之轩、唐雪翎、茗瑶以及墨月离等这寥寥数人,而这些人中,陆云野最信任的莫过于墨月离、茗瑶、唐雪翎三女,而唐之轩作为玄元剑派的掌门如果真的说出陆云野的身份,那么玄元剑派也必将鸡犬不宁,至于慕家兄弟也更加不可能让自家永无宁日,因此,陆云野并不担心,这些知晓自己身份的人会突然出卖自己。

茗瑶在陆云野百般“纠缠”之下,还是心软答应了留在宜州陪陆云野过完春节在离开,陪他走一走宜州的山水。慕家上下只知道突然多了一位少爷、少夫人,但陆云野以及茗瑶的来历并不知悉。

夜幕降临,慕家家宴已经准备无误,慕老爷子虽然在下午短暂的清醒了一会,但没过多久又昏昏沉沉的睡下,按陆云野的话来说已经无大碍,只是常年遭血蜈蚣的侵袭,身体的损伤不可能一时半会能恢复的,大半个月能起来走动就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由此,家宴上并没有慕老爷子的出席,坐在家主之位的自然是慕尘生,其次则是他的夫人刘小意,再右些则是他的一双儿女。左侧,则是慕辞以及他的夫人李明丽、独生女慕白燕。陆云野与茗瑶相依而坐,正对慕尘生。

慕尘生举杯道:“今日三妹之子,我之侄儿陆云野以及他的妻子茗瑶终于认祖归宗,三妹泉下有知,亦会喜极而泣,这一杯酒,庆我们慕家团聚!”

慕辞道:“大哥,还是先给孩子介绍介绍云野吧,妹妹离家之时我们虽然成亲了,可他们还未出生,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位姑姑。”

慕尘生笑道:“你看我,做事真是不周全,陆云野你今年多少岁了?”

陆云野道:“刚满十九。”刚离开双亲之时只是十五,在玄元剑派待了大半年,年底考核之时方才离开,在他没到荒岛没几天就已经到了过年,再后来足足在荒岛待了三年,如此算来自己应该已经算是十九了。

慕尘生道:“十九?你的年纪倒是与之悦相同,之悦是十二月三十卯时,那你呢?”

陆云野苦笑道:“舅舅,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前娘亲在的时候-都是她帮我记得的,娘亲不在了,这些东西已经没人记得了。”

慕辞道:“如此,不如就把今日重逢当成云野的生辰如此?今天也是老爷子度过难关之日,也是我们慕家相认之时,大吉大利之日。”

慕尘生拍手叫道:“好!那就这样,你是他们的表哥,这是之悦、这是明悦,那一位是二舅的明珠白燕。”

陆云野皆晗首示意问好,再到慕尘生介绍两位舅母时,陆云野方才站了起来敬酒,而茗瑶也跟着站了起来问好。毕竟在陆云野未解释清楚之前,如果自己行为不端,则会被视为对长辈不敬也会令陆云野难堪。

两位舅母生性温和,即便陆云野与茗瑶是两对刚入慕家的新人,但言语显得尤为亲切,交谈之时如沐春风,倒是慕尘生的一双女儿似乎并不怎么待见陆云野,慕辞的女儿慕白燕则是显得十分羞涩,只是含笑问好。喝了几杯酒,趁着他们还都清醒,陆云野便将自己身份之事告知,对外时,自己则是慕辞的义子,对内便是舅侄相称。

慕家则是满口答应,并不追问这其中的缘由。

慕尘生的一对儿女没吃多少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家宴,慕辞的女儿陪伴至她的母亲李明丽有了困意方才起身告辞。此时宴席上就只剩下慕辞、慕尘生、陆云野、茗瑶四人。

慕尘生道:“云野,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是你母亲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也是你的家,你们小两口就安心留在这里,慕家家业中落,但养你们几辈子都不成问题,就不要满天涯的跑,风餐露宿,再吃苦头了。”

慕辞道:“大哥说得对,三妹也愿意看你落地生根,生儿育女,就留在宜州吧,茗瑶若是牵挂家人,不如也一并把他们接过来,他们要是不愿意住在慕家那就在附近给他们购置一间别院住下。你外公还没清醒,清醒之后没能见到三妹固然是遗憾,但有你在也算是有了寄托。”

陆云野笑道:“舅舅,慕家是娘的家,你们不嫌弃我多有打搅,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慕尘生笑道:“你能住下,我和你二舅高兴还来不及呢,一家人怎么会打搅不打搅,你外公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还不得罚我们兄弟俩抄上几百遍的家规。”

慕辞笑道:“哈哈,瞧你大舅给吓的,但你可真不能干这种事,二舅我也很怕的。”

慕尘生续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云野你也忙了一天了,你们小两口也要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老二,去去去,你也给我走,都吃了这么久了你还吃不饱,回去叫下厨给你煮点宵夜去。”慕尘生临走之际,硬是拉着慕辞一块走了。

陆云野、茗瑶齐声道:“舅舅慢走。”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快吃吧,舅舅早就看出你啊,因为他们在不敢多吃,他才硬拉着二舅走的。”

茗瑶的脸色微红,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确实没怎么吃过饭,一天下来着实是饿的厉害,但又如陆云野之言,在座的都是一堆陌生的人,她也是只吃了那么一小点,根本填不饱肚子,突然被陆云野这么一说,脸就红了,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生死有命再相逢,只心比金更为贵(四 陆云野嘿嘿一笑,道:“那是,这天底下,我可是最懂我的茗瑶姐姐的,慢点吃,不要急,我不跟你抢。”

陆云野看着茗瑶吃的有些急被呛了咳嗽了几声,轻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倒上还有些许温热的茶递到她的跟前。

茗瑶道:“差点呛死我了,你这个小坏蛋。”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我突然又想到一个想问你的问题了。”

茗瑶好奇道:“什么问题?”

陆云野道:“我刚刚怎么觉得你叫舅舅舅母比我还勤快,叫的舅舅舅母的心都要化了。”

茗瑶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嗔道:“那不是因为你不跟你舅舅解释清楚,咱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

陆云野道:“你说的那样,是哪样??”

茗瑶红着脸道:“你最清楚了,还问我。”

美酒佳肴,茗瑶吃的打了几个饱嗝,这一桌菜还是跟没动没什么两样,只是现在已经是一更天,慕家上下除了几个收拾饭菜的下人之外,已经没什么人在走动。

慕尘生给陆云野、茗瑶安排的是一座别院,靠在慕家府邸的最深处,是最为清净、不易让人打搅的一座小庭院。

此时此刻,陆云野与茗瑶正在庭院的亭台上,看着满池开的正盛的水仙花,月光之下尤为动人,宜州的冬天并不是十分的寒冷,再加上刚刚吃饱饭,全身暖烘烘的更加无惧这点寒意。

茗瑶道:“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是一件幸事,云野,你看那朵花,真美。”

陆云野道:“姐姐要吗?”不等茗瑶回答,陆云野忽然跃开数丈,如蜻蜓点水,将湖中开的正艳的那朵水仙摘下,送到茗瑶的手上。

茗瑶嗔道:“你干嘛把它摘了,留着不是更好吗?”

陆云野道:“姐姐要的,我会千方百计地把它弄来,就算是天上地月亮、星星也是如此。”

茗瑶莞尔一笑,不曾理会陆云野,只是抬头淡淡地看向夜空,天上那颗皎洁的明月。

陆云野惊叫道:“不是吧,茗瑶姐姐,你真的要天上的月亮?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我上不去天啊。”

听得陆云野惶恐带着玩笑的话语,一下子笑出了声,道:“云野,我给你唱个小曲罢。”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茗瑶的声音轻灵悦耳,委婉动人,一曲罢了,陆云野尚沉浸其中,心境亦是随之思念往事,良久,才道:“真好听,茗瑶姐姐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你居然瞒着我,我终究还是错付了,我那么信任你,呜呜呜。”

茗瑶白了他一眼,道:“遇到你,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陆云野道:“嘿嘿,那就要看茗瑶姐姐和我在一块时是开心要是难过了。”

茗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心底是显而易见的,嘟着嘴巴道:“不和你说了,反正我怎么也说不过你,我回房睡觉去了。”

陆云野道:“嘻嘻,那我也回房睡觉去了。”

茗瑶道:“那你.....为什么跟着我。”这时才突然想到,慕尘生误会他们是夫妻,因此这座小院有此仅有这么一个房间,她回房,陆云野也回房,同一个房间,两人的路自然是相同的。

陆云野笑道:“茗瑶姐姐放心啦,我只是回房拿笔和纸还有油灯,房间你睡吧,我在外面睡。”

茗瑶迟疑道:“可是.....天寒地冻的,你在外面一宿哪能行?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听我的,你回房睡吧,我在外面休息一会就好了。”

陆云野笑道:“我已经在外面风餐露宿了快五年,早就习惯了,茗瑶姐姐你就听我的吧,我没事的。”

一边推着茗瑶进了房,找到笔墨纸砚之后,陆云野拿着这些东西以及半截蜡烛就出了房门,嘎吱一声就帮茗瑶把房门关上,道:“茗瑶姐姐,明天见,好好休息。”

在陆云野的心底,茗瑶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已经无意间占了她太多便宜,如果两人若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到寒梅宫的耳朵里,以燕菱的脾气还不知道会对茗瑶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自己三番四次称她为夫人,在遇到云天盟之时,那是迫于无奈,前几天在那许老头面前称夫人,是为了打消许老头的歪想,而遇到慕辞时,这真真切切是他意料之外,做梦都不能想到慕辞居然会是慕家人,还是自己的亲舅舅。刚刚在家宴之时,自己想解释却未能有解释的机会,慕尘生、慕辞两位舅舅、舅母,嘘寒问暖,热情如火,他实在插不进嘴。

而他答应慕辞、慕尘生要留在慕家更是只是为了不破坏两位舅舅的好意而已,在他心底,茗瑶始终是要回到寒梅宫的,不可能跟着自己长住慕家,就算茗瑶为了自己不回寒梅宫,那她在自己的心底又算什么?是家人,还是像墨月离那样的挚爱?不仅如此自己大仇未报,也不可能放下双亲之仇于不顾。

只是,在陆云野的心底,他也渐渐不明白,茗瑶在他心底到底算什么,从兵刃相交到生死与共,他隐隐觉得自己对茗瑶不是亲情,却比亲情浓烈,但相交于喜欢却又少了那么一丝丝的欢喜。

并非是他见异思迁,置墨月离于不顾,只是在剑魔山一战,墨月离的所作所为着实寒了他的心。自己以为自己愿意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人,也能在自己危难之际守护自己,只是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墨月离不仅没能挺身而出帮他,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替他说过,他并非真的希望墨月离真的替他出手,但哪怕她出手被墨千城所拦,他要的不过是一分心意而已。就像唐雪翎毅然决然的挺剑,虽然被唐书怜所截,但她那份心意,陆云野就已经知晓,知道自己未看错人。

长夜漫漫,陆云野执笔在亭台上的石桌笔走龙蛇,这是他学了唐之轩那几句总领之后有所感悟,隐隐觉得自己若在书法上有成,在剑法上也能更进一步。只是他的书法造诣极低,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不像样。

偶尔,一阵冷风吹起陆云野的长发,已经在外练了一个时辰多的字,手也冻得僵硬,握笔不自然。忽然只觉得,似乎有背上披上了长袍,手背一暖。

别过脸一看,原来是茗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亭台,那一件长袍正是她为陆云野所披,握住陆云野执笔的手的也正是她温热的手。

原来茗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心里满是担忧陆云野如何度过这一夜,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还是起来偷偷去看了陆云野。

陆云野一惊道:“茗瑶姐姐,你还没睡啊?我以为你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茗瑶白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呼噜,小坏蛋无中生有。”

陆云野嘿嘿笑道:“那倒也是,不过夜已经深了,茗瑶姐姐快睡吧,我待会偷偷溜去柴房睡一觉,明天天不亮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

闻言,茗瑶的心更软了,柔声道:“回房去睡吧。”

陆云野道:“不行,茗瑶姐姐这传了出去,我怕燕宫主又得提刀找我了。你去睡吧,我没事的。”

茗瑶道:“你要是不回去,那我就陪着你到天亮吧。”握着陆云野执笔那手迟迟不见松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陆云野。

陆云野无奈的摇摇头,嬉笑道:“我真是造孽啊,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姐姐,走罢,走罢,回房去,不过我说好了,我睡地板,你睡床。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一 正如陆云野之言,他睡地板,茗瑶睡床,只是偌大的房间里,慕家人虽然考虑齐全多备了一床被子,但打开存放衣物箱子,除了过冬的衣物之外,并没有找到能铺在地上的草席。冷冰冰的地板若是在此上睡上一觉,能不感染风寒那才怪了。索性陆云野将一床被子卷在身上倒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只是当他醒来之时,自己却已经安安稳稳的睡在了床上,房间里外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却没有看到茗瑶的影子,心道:“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有梦游症,还会认床,自己爬上床把茗瑶姐姐吓跑了?,我自己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奇怪的毛病。”

就在他还喃喃自语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床上的时候,门外,茗瑶手捧洗漱盆已经走了进来,道:“醒了,就洗把脸。”

陆云野耍无赖道:“茗瑶姐姐,我起不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洗脸。昨晚趴了一晚上手都麻了,现在都还没有知觉。”

茗瑶与陆云有相处数个月,对他的小性子已经有了差不多的了解,知道陆云野实实在在的是想偷懒,便道:“那,早饭用不用我也帮你吃了,大懒虫。”

陆云野笑道:“嘿嘿,茗瑶姐姐要是很饿,别说我那一份,就是再来千份万份,我都能养得起。”

茗瑶嗔道:“我记得你还说我在寒梅宫吃不饱呢,现在多吃你一份,以后就直接把你吃穷咯,让你上街讨饭去了。”

陆云野故作叹息道:“诶,那又能怎么办呢,谁叫我摊上你了呢,丢了吧又舍不得还怕别人捡去,想来想去就只能委屈委屈我自己了,把你留在身边了。”

茗瑶道:“是啊,承蒙陆少爷不离不弃照顾之德,小女子应该好好服侍少爷才是。”手捧洗漱盆,踢了一个凳子垫在床头。

门外的丫鬟恰好送早饭,见陆云野房门未关,侧脸一看,茗瑶正在拧干洗脸的毛巾递给陆云野,忍不住敲了几下门,道:“少爷,少夫人,早饭做好了,老爷命我送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进去,还请少爷、少夫人明示。”

丫鬟口中的老爷自然指的是慕尘生,慕老爷子虽然还是慕家家主,但下人们并非称其为老爷而是称之为老爷子,老爷夫人之名则是称呼慕辞、慕尘生以及他们两位的夫人。

只是这丫鬟不提还好,一说话倒让陆云野他们不好意思了,似乎是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陆云野连连清咳了几声,道:“进来吧。”

丫鬟应了一声是,走进门把饭菜放到桌子上,道:“少爷,大老爷有吩咐,让你吃过早饭之后去书房等候。”

陆云野道:“老爷他有说找我什么事么?”

丫鬟应道:“这个老爷没说,少爷亲自找他便知,若没什么事,少爷、少夫人,小蓝就先去做事了,真艳羡少爷、少夫人这般恩爱。”

陆云野笑道:“快去吧,不然你家少夫人就没脸见人啦。”转头看向茗瑶,茗瑶果然已经别过脸去,就算陆云野没看到茗瑶的脸也能知道此时茗瑶的脸定是红彤彤。这数个月相处,茗瑶知他性子,他又何尝不知茗瑶性子?脸皮薄的像一张纸似的,哪有昔日寒梅宫副宫主的模样?

那丫鬟笑了笑,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房门,良久,茗瑶才回过头,羞涩道:“谁是你家少夫人,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陆云野长呼一口气,倒在床上,道:“诶,都是这丫头的错,好端端的闯进来,害的我的茗瑶姐姐都不肯替我洗脸了,诶,下次做这事一定要先锁门。”

吃过丫鬟送来的早饭,陆云野收拾了一下顺路问了几个丫头才知道慕尘生书房的所在,循路而去,敲了敲门,道:“舅舅,是我,云野。”

书房里面的慕尘生,放下手中笔,开了门,道:“哦,云野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和茗瑶吃过早饭了么?”

陆云野道:“已经吃过了,不知道舅舅找我有什么事?”

慕尘生拿起桌上一封请柬,递给陆云野道:“这是颜家的请柬,颜思雨想在除夕前夜邀请你和茗瑶去颜府做客,另一份是粤西名门云峰的请柬,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今天一大早云峰弟子就上门递上请柬。”

陆云野看了一看云峰那一封请柬的地址,确确实实写的是云峰宗门所在,信手一丢,拿起颜家的请柬,道:“云峰的请柬就不必去了,颜家的话,这段时间我倒是有空,颜思雨在颜府这一段时间对我和茗瑶照顾的十分周到,不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慕尘生劝道:“云峰毕竟是粤西地界的大门派,要是有空的话,他们既然请了,那么去一趟也无妨,多结交他们这些武林豪杰,对你以后的路帮助很大。”在慕尘生看来,云峰这等大门派能向陆云野发出请柬,那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与云峰结交不仅仅是对陆云野有好处,对于他们慕家同样有好处,因此便想着劝陆云野三思而行,担心他是年少轻狂,不明世故。

陆云野笑道:“其实,舅舅,云峰也算不得什么大门派比它厉害百倍千倍的大门派我都见识过,区区云峰,还是算了吧。”

慕尘生心底一阵汹涌澎湃,陆云野之言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陆云野的年纪不过才二十,怎么可能见过其他的大门派?在他看来,陆云野虽然有武功傍身但他的武功较之云峰等大门派的弟子还是差了不少的,论医术陆云野若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医,云峰掌门势必会亲自下山,可只是递来一封请柬,足见陆云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云野,舅舅要是说多了你可能会烦,觉得舅舅爱唠叨,但是云峰不仅仅是在粤西地界声名显赫,就算是放眼整个武林那也是十大门派的名头,舅舅觉得还是抽空去看看,就当是多交几个朋友。”

陆云野道:“嗯,我会慎重考虑的,舅舅还有其他是么?外公恢复的怎么样?”陆云野所说的慎重考虑不过是敷衍慕尘生而已,这份请柬不管是出自云峰谁之手,云峰这一趟,无论如何他都会去的。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二 谈到慕老爷子的病情,慕尘生终于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陆云野的肩膀道:“老爷子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身体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我看得出他已经能认出来了,只是暂时发不出声音,但那眼神我是能感知到。”

陆云野笑道:“那就好,等再过半个月,老爷子身体恢复稍微好点,我再重新开方子,估摸着年初老爷子就能下床了。”

慕尘生喜道:“有你这句话,舅舅可就安心了,你和茗瑶刚到府上,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或者觉得小院住着不舒服,你就直接跟舅舅说,舅舅重新给你们安排住处,我已经跟账房的刘管家打过招呼了,你待会就去他那里领一百两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些回去,不够的花,你就直接跟舅舅说,以后每个月你们夫妇二人都能向老管家领取三十两。”

陆云野道:“那就先谢过舅舅了,等外公再清醒些,我再去探望他老爷子,这几天我打算带着茗瑶出去看一看宜州的风土人情,习惯习惯这里的生活。”

慕尘生道:“嗯,去吧,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尽管向舅舅开口,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陆云野退出书房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再出去之前,他更想搞清楚自己昨晚自己是什么睡上床的?刚进小别院就见茗瑶披了一件大衣,倚在亭台的栏杆上愣愣的看着满池的水仙花出神。

陆云野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茗瑶姐姐,是想寒梅宫的师弟师妹们了么?是不是很想回寒梅宫去了。”

茗瑶轻轻点头,在她看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对于其他人可以有所隐瞒,对于陆云野没什么好隐瞒,道:“我想师姐她们了,每年这个时候就是寒梅宫弟子大考的时候,学的好有奖励,学不好就要挨师傅的骂。”

陆云野倚在另一侧的石柱上,道:“我以为就玄元剑派规矩多,没想到寒梅宫也搞这么一出,想我刚入玄元剑派的时候,是何等的厉害,年底大考连扫九大长老门下弟子,最后一不留神踩了一块西瓜皮跌出擂台,唐枫祖爷爷诚不欺我,一瓜撂倒英雄汉。”

茗瑶早就知道了陆云野当年考核的真相,哪里横扫九大长老的门下弟子,真相不过是同门逼的连剑都握不住,当场被夏阳逐出门下。

陆云野道:“真是越想越气,要不咱们上武夷山吧,去揍一顿夏阳出出气?”

茗瑶只是摇摇头,转身又看向满池的水仙花,并不说话。

陆云野温声道:“茗瑶姐姐,我送你回寒梅宫吧,你燕师姐应该也很想你了,我已经留你这么多天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茗瑶道:“哼哼,怎么突然就想赶我走了,没门,你就算求我现在走我也不走了。”

在茗瑶内心深处,这番话属实言不由衷,于她而言陆云野或许终究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即便是陆云野会上喜欢她,但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并非年龄,,于她而言,只要陆云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她更不会在意,只是,拦在中间的是寒梅宫森严的门规。不能逾越,也不可能逾越,与其往后余生守着一把冷冰冰的长剑度过,不如现在在生命里多留下几许绚烂的光彩,不如安安静静的待在宜州,安安静静的作完她的陆夫人。

陆云野道:“谁叫你是少夫人呢?谁敢赶你走那就是跟慕家过不去,你说的对吧,少夫人。”

茗瑶嗔道:“你啊就是油嘴滑舌,真不知以后哪家姑娘倒霉看上你了,我真是替她担心,有你这么个不令人省心的好夫君。”

陆云野到也不在意,道:“嘿嘿,管她呢,这日子还长着呢,她来也好不来也罢,最多也就是一人纵马长歌,一人一剑游遍千山万水。不过在次之前,少夫人,少爷,他想请你逛一逛宜州游山玩水,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茗瑶欣然答应,走出慕家之外,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茗瑶自幼生长在寒梅宫,民间的些许玩意从来没见过,就算以前同燕菱下山,可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寒梅宫弟子,自己也无暇细细观望。而她此时却像一个刚出世道的少女一样,要这个,要那个,这个吃一下,那个玩一下,她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像一道温和的阳光,温暖、纯真。

一会拉着陆云野走在这边,一会拖着陆云野跑到那边,陆云野的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拿着的都是她买了还没吃过的小吃。所幸,这些小吃花不了多少钱,在陆云野的身上带着从漫月山庄带出的几百两银子,至今尚未花完,茗瑶花费的这些不过是几两银子就能付清了的。

夜幕,宜州城虽然大,茗瑶与陆云野却已经将整条东街逛完,一天下来,陆云野的腿就有点遭不住了,练习惊鸿影时,自己顶多是腿发麻,可逛了一天的街,那种无力感比上联系惊鸿影有过之无不及,只是看到茗瑶脸上的笑容时,这一切似乎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茗瑶笑道:“这要是在寒梅宫已经堆的满大街都是皑皑白雪,晚上冻得不得了,不像这里没有冷冷清清,夜晚还有许多吆喝的小贩,以前下山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山下比山上好玩的多了。”

“快看,云野,有烟花!”

茗瑶指着宜州城远处的天空,砰砰砰,烟烂如花,漆黑的夜空也因此变得璀璨,陆云野一拉拉起茗瑶的手,纵身一跃,连连翻过几家屋檐,两人停驻在一处空旷的屋檐,久久凝望。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最喜欢什么?”

茗瑶仍是盯着天上的烟花,道:“我没有什么最欢喜的东西,云野,快看,那烟花好漂亮,就像真的花一样。”

陆云野陪着茗瑶,看着她就像小女孩一般的欢呼雀跃,自己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起来。直至,烟花落幕,他们才一同回到慕家。

只是,一觉醒来,陆云野又迷迷糊糊的已经睡在床上,而茗瑶一如昨天早早的醒来。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三 一连几日,陆云野总是天不亮就已经躺在了床上,自己越发觉得奇怪,但是问了茗瑶,茗瑶却说是他等她醒了之后自己迷迷糊糊的的爬上床,问她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陆云野明明清晰的记得自己就是倒在桌子上卧着睡觉的,如果真是自己迷迷糊糊上床,可那总得有个印象,但在陆云野的脑海里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白天跟茗瑶出去游山玩水,晚上累的直接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莫名其妙的睡在了床上,一连七天,直到第八天陆云野在自己的脚下绑上了一块细绳连在桌脚,他就不信了,如果真的是他梦游迷迷糊糊上的床,这么一绑肯定拖着桌子。

明月爬上楼台,陆云野的困意渐渐上头,且明天要到颜府赴约,卷上被子蒙着头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时,忽有一阵细弱蚊声的脚步在渐渐逼近,陆云野只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太过疲劳,毕竟这屋子里只有他与茗瑶,这四周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怎么可能有人潜进他的房屋?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脚,“嘶”的一声已经将自己睡前绑好的细绳解开,听得那人喃喃自语浅笑道:“真是傻得可爱,要是你真的梦游,这样还不得摔到自己。”紧接着陆云野便感觉到自己轻轻被人抱了起来,走了几步轻轻地放在床上,而那人只是看了他几眼,为他盖好被子,自己则回到陆云野之前睡到的地方睡下。

陆云野瞧瞧的转过头,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解开,他自己哪会什么梦游,原来只是茗瑶趁着他熟睡之际偷偷的抱他上床,自己则趴在桌子上熬过一晚,陆云野侧着脸看着茗瑶熟睡的样子,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再偷偷把茗瑶换回来,但又担心惊醒了她,识破她的好意,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人都一样,知道了那人默默为你付出的人是谁之后,心情总是难以平静!

天亮,陆云野故作疑惑,全当是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上午带着茗瑶出去逛了一逛,宜州城的百姓各自准备着过年时要用的东西,大街上人来人往,有的带着孩子出门为他挑选新衣,有的手挎着篮子,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宜州城的年味越来越足,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这是陆云野成年以来第一次独自逛年街,而这也是茗瑶在山下过年。

一路熙熙攘攘,偶尔能听到几个顽皮的孩子在胡同口燃爆竹的声音。年,是老百姓最为看重的节日,意义着辞旧迎新、继往开来的好兆头。随着大年将至,街上以往没能见到的表演偶尔也能看到。逛了一日,直到傍晚十分,两人才向着颜府赶去赴约。

“陆少爷,茗瑶小姐,你们来了,大小姐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看门的护卫一眼就认出了陆云野与茗瑶,笑呵呵的对他们说道。

陆云野晗首示意,在大门之后的丫鬟显然已经等候他们多时,在前方为他们引路。陆云野本以为颜府是趁着大年将至特意宴请亲朋好友聚会,但直到他到了花园之后,仅有一张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亭台处颜思雨正朝着他们招手。

“臭云野,茗瑶姐姐,这里,这里!”

陆云野调侃道:“呦,大小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颜思雨提出虚晃一脚,吓的陆云野后退了几步,道:“臭云野,你就不能往好处想么,这是我家我能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他们知道。茗瑶姐姐,你可得离这坏蛋远一点,别被他带坏了。”

陆云野抢先道:“嘿嘿,要不你也跟着我混,保管你三天饿九顿,好处嘛还是有的。”

颜思雨道:“我呸,跟你混还三天饿九顿,三天也就那么九顿,人不早给你饿死了。”

陆云野再道:“你看看,茗瑶姐姐不是好端端的在这么。”

颜思雨白了一眼,道:“我不跟你胡扯,我也胡扯不过你,茗瑶姐姐,你认不认识云峰掌门墨千城?”心想着陆云野与茗瑶行走江湖武功高强,肯定是认识一些人,想趁机跟他们询问一些话,只是陆云野一开口就调侃她,她也就懒得问陆云野了。

茗瑶道:“认识,不过交情不是很深,你是和他们有什么误会么?要是有我修书一封跟他们解释解释就行了,你不用担心这个。”

颜思雨苦着一张脸。道:“不是,你们还记得几天前我娘给我安排的那场相亲么?现在他就在我府上,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但我实在对他提不起兴趣,人倒是老实憨厚,武功也不错,能和蔡师傅打个平手,可我觉得他太呆了,倒是我爹我娘见了十分喜欢,硬是要留他下来吃完饭,还说要留他过年,我头都大了,幸好之前给你寄了请柬,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陆云野笑道:“哈哈,也不知道是云峰弟子中哪个倒霉鬼,这要是成亲了,每天还不得被你打上几顿,不过你好像打不过他,哈哈。”

颜思雨没好气道:“娶我就这么倒霉么,想要娶我的人还不是从我家门口排队排到宜州城门口。本小姐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茗瑶道:“这事可就不好办了,颜老爷、颜夫人相中了女婿,我和云野毕竟是外人,这事开不了口,开口了颜老爷也只会怪我们多管闲事,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帮不到你。”

颜思雨突然鬼机灵一笑,道:“还好我聪明,说了他要是能得过我的一个朋友并且把他打成猪头,我就答应让他留在颜府几日。”

陆云野突然精神一抖,指着自己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我吧?”就在颜思雨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陆云野就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特别是颜思雨的鬼机灵一笑。

颜思雨拍拍陆云野的肩膀得意,道:“陆公子,你终于聪明啦!”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四 原来颜思雨为了让云峰弟子尽快离开颜府,对自己死了心,就想出了这么一招。那云峰弟子虽然与蔡心师傅过了招不分上下,可陆云野的武功是蔡心师傅都自叹不如的。想到今晚陆云野会来此赴宴,灵光一闪就把“锅”甩到了陆云野的头上。

陆云野“含泪”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只能含泪成全你的心愿了,打就打吧,猪头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作为你的朋友,我也只能为你两肋插刀,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颜思雨看着陆云野的样子,真担心他会真的让云峰弟子把他揍成猪头,平日里见陆云野与茗瑶颇为亲密,由不得挽着茗瑶的手,撒娇道:“茗瑶姐姐,你看他,我........”

茗瑶笑着摸摸她的头,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道:“思雨,不要担心,云野啊他会向着你的。”

陆云野”急“道:“茗瑶姐姐,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应该向着我,我这也是为思雨好,为她找到一个好归宿,我做梦都能笑醒,哈哈。”说着,陆云野自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花园的走廊上传来几声脚步声伴有几声笑声,和和气气,只听得有人大喊道:“丫头,你出来半天了,是不是又到哪里偷懒去了,酒菜查看好了没有?”

颜思雨极不情愿的应道:“好了好了,爹,就等你们我就叫小芝上菜。陆公子他们也到了,我在这里陪着他们呢,哪有偷懒。”

颜健喜道:“哦?陆公子也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刚刚说要和王博过招的那个朋友到了没有,正好有陆公子在为他们做个见证人。”

颜思雨撇撇嘴心道:“哼哼,要是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陆云野,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嘴上道:“到了到了,过会我就叫他出来,小芝,告诉后厨可以上菜了。”

颜健同陆云野寒暄了几句,正要向陆云野介绍王博,哪知王博与他身后的清月一见是陆云野,齐声喜道:“陆少侠!真是巧啊,能在这里遇到你!”

陆云野点点头,眼前的王博虽然也是一身云峰弟子打扮,但他却不知他是谁,反倒是清月他就一眼认出,是在漫月山庄跟着墨月离的小师妹,拱手道:“剑魔山一别,想不到会在此地遇到两位,属实太巧了。”

清月喜道:“早就听说有师姐看到陆少侠再宜州游荡,已经命人向慕家递上请柬,还想着要过上小半个月才能见到,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大年十五,云峰恭候少侠亲临。”

陆云野三番四次出手相助,云峰弟子一向铭记于心,一见到陆云野到了粤西地界,距离云峰且不远,一心想尽地主之谊报答陆云野的救命之恩。

陆云野笑道:“清月姑娘言重了,只是大年十五,我身有要事要离开宜州,恕我不能前去拜访云峰诸位,代我向墨掌门夫妇问好。”

清月追问道:“那少侠可得随便挑个日子上云峰去,云峰上有人思念少侠,日日挂念,这份请柬可是掌门亲自书写,邀请少侠上云峰一聚,日子在不在十五不打紧,明天后天都可以的。”

茗瑶与陆云野皆心知肚明,那所谓的挂念之人除了墨月离之外更无他人,只是茗瑶的眼光瞧瞧停留在陆云野的身上,她即是希望陆云野能去,墨月离与陆云野乃是两情相悦,她也希望陆云野能得到一人白首,但她又不希望陆云野去,希望这个年是陆云野陪在自己的身边.........

陆云野道:“墨掌门的好意我领了,还请清月姑娘替我回应,陆云野有事在身,恕不能上云峰一叙,他日再见之时,再想他老人家赔礼道歉。”

清月急道:“陆少侠,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忙?连抽个空上云峰都不行?难道是非要我把事情挑明了,你才肯去么?”

作为东道主的颜健觉察气氛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连忙招呼道:“几位,坐坐,原来你们都认识,倒是省得我再介绍了,来来来,小芝给两位公子满上。”

这时所有人已经尽数入席,刚刚喝了几杯,颜健乐呵呵道:“陆公子,实不相瞒这王博王公子就是我给思雨丫头物色的夫君,这下好了,你们竟然还是旧相识,这我就更放心把思雨这丫头交给他咯。”

陆云野抿了一口酒,笑道:“承蒙颜老爷如此看重陆云野的人品,我接您的酒敬您老一杯,我先干为敬。”

颜健道:“爽快!哈哈!”

“思雨,你的那位朋友怎么还不来,咱们可是说好的,王公子胜得他一招半式那就是胜了,可不必伤了谁才作数,输了,这个年你就老老实实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陪王公子逛一逛。”

颜思雨机灵道:“我的那位朋友早就到了,就等爹一句话,他就出来。”

颜健道:“哦?是吗?那就请出来吧,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收收你的小心思。”

颜思雨狡猾一笑道:“我们可说好的,谁反悔谁就是狗,云野哥,嘻嘻,靠你了!”

王博眼睛一闪,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朋友........是陆少侠?”

颜思雨道:“怎么?想反悔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初你们可没有问我是谁,难道知道是云野哥,你就怕了?”

颜健道:“这........”

陆云野道:“我这也是刚刚才知道,思雨之前也没有跟我说。”

王博道:“久仰陆少侠之名,有幸见少侠剑法超神,王博不才特来想请陆少侠指点指点。咱们只是印证武功,点到为止。”

陆云野笑道:“点到为止,请!”

清月担忧道:“哥........陆少侠的武功.........你..........”

陆云野笑道:“原来你们是兄妹。清月姑娘放心,我与令兄点到为止,断不会伤到对方,这样吧,咱们就试试拳脚功夫,刀剑终是无眼,王兄弟意下如何?”

王博心道:“正好,我见过你剑法超群,这拳脚功夫就未必胜得过我,这下我倒是有了一线希望。”开口道:“有请!”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五 王博第一次见陆云野时是在剑魔山诛灭剑魔老人,对陆云野的更多了解则是在同门之间口口相传,但在剑魔山见他能与剑魔老人交手,剑招极为不凡,大败武当不戒道长、忘忧谷谷主谭空影,印象尤为深刻,对陆云野的武功则是由衷的佩服,但对于陆云野这个人却是认为戾气太重、心胸狭隘,武当不戒仅仅是出言辱骂一句便要人性命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

因此,他对陆云野这人好坏参半,毕竟最后是陆云野及时赶到铺木成桥,七派弟子的伤亡才减少到最小。此时与陆云野过招,也想看看陆云野除了剑术超神之外,其他功夫拳脚如何。

颜健看着在场的两年轻人,王博乃是他相中的女婿,于情于理,他都是希望王博能够胜了陆云野,且王博的武功他是亲眼见过的,师出名门,绝非陆云野能比,心道:“不知道王博能不能胜得过陆云野,这么好的年轻人愿意上门入赘,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暗示暗示陆云野,确保万无一失。”笑呵呵对王博道:“陆公子身手不凡,王博你可要小心些,我与夫人都十分看好你,想让你当我的女婿,这也是思雨对你的第一道难题,你可好好好把握。”

王博道:“承蒙厚爱,王博自当竭尽全力一试,不负颜老爷、夫人厚望,陆少侠,请!”

颜健的一句话虽是指名道姓的对着王博说,但是眼光却是牢牢地留在陆云野地身上,使得陆云野眉头紧凑。颜思雨的意思是让自己胜了这王博,好推开这门亲事,但颜健的意思却是让他手下留情,不要错失他寻找乘龙快婿的机会,一时之间正犹豫,王博却已经出手了。

一双肉掌上下合拍,左掌推出,右掌递上,连打陆云野左右两肩,陆云野且是在听得风声呼呼作响之时才回过神来,但王博的双掌已至,只能后撤数步。王博即以得先机,招式源源不断抢攻,逼迫得陆云野忙于招架,无力反击。

颜健喝彩道:“好,不愧是咱们粤西名门的弟子,身手果然了得。”

颜思雨有些急了,看着陆云野被王博压制的一动不能,长久以往,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悄咪咪地附在茗瑶的耳边,道:“茗瑶姐姐,臭云野不是真的记恨我吧,他是不是故意的。”

茗瑶小声道:“思雨,你要相信云野,他虽然没大没小的打趣你,但是他绝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卖你,除非是他真的不敌王博。”

本来听着茗瑶的前半句,颜思雨的心总算有了安慰,可一听后半句险些急哭了出来,不过事到如今,除了精心等候陆云野的“奇迹”之外,也无计可施,她总不能上去拉开他们,且反悔那是一句玩笑话。

倒是身在一旁的清月满腹狐疑,陆云野的功夫他见过三次,不论是身法还是剑法在她眼里都是堪称一绝,而她对他哥哥王博的武功更是了如指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居然能将陆云野打的处于下风。

果然,就在霎那间,王博的攻势戛然而止,只见他右掌平斜推出,掌峰向下意欲抢攻陆云野的小腹,但就在此刻,陆云野右腿膝盖向上一顶截住了他这一招,忽然身形一闪,招式未老已然闪到王博的身后,左手无意间一拂。两人顿时收招。

颜健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他们双双停手,他愣是没看出谁胜谁败,问道:“你们怎么停了,还没分出胜负呢?”

陆云野拱手不答,开口道:“颜老爷,我突然想起慕家嘱咐的要事尚未办妥,颜家热情款待,我已心领,不日再登门谢过,茗瑶姐姐,我们走。”

颜健大惑道:“诶诶,陆公子,究竟有什么要事,你们先分出胜负再走也不也不迟啊,颜府有快马能帮得上忙。”

陆云野还笑拱手谢过,拉着茗瑶直接向着颜府的大门走出,在颜府呆过几天,颜府的一些小道他还是分辨的出。一见陆云野匆匆离开,坐在一侧的清月道了一声“失陪了”,连忙追着陆云野而去。

出了颜府的大门喊道:“陆少侠,请留步。”

陆云野回头道:“清月姑娘有什么事要说的么?”

清月向茗瑶问了一声好,随之道:“陆少侠,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私心话想跟少侠聊一聊。”

陆云野道:“无妨,茗瑶姐姐不是外人,有什么直接说话就好。”

清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光还是停留在茗瑶的身上,支支吾吾道:“这.........”

茗瑶明了清月的意思,寻了个借口,到前面等待陆云野,清月见她人已经走远,确信听不到之后才开口道:“陆少侠,月离师姐自从剑魔山之后回到云峰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恍恍惚惚,整日无精打采,我几次撞见月离师姐偷偷在云崖边偷偷抹泪,我知道,月离师姐是因为你这样的。”

陆云野的心头一凛,心中一阵刺痛,只是脸上忽然升起一抹自嘲,道:“清月姑娘,你可能会错意了,你们月离师姐在意的并非是我陆云野,至于她茶不思,饭不想,我虽会些雕虫小技,但这病我治不了,你们云峰叫个郎中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清月道:“心病还心药医,陆少侠口口声声说月离师姐的心上人不是你,那为何不肯跟我上云峰一趟,一见便知真假。”

陆云野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没空,我很忙,没时间上云峰看望你们师姐,去了也无济于事,你们还是给她找个郎中看看,宜州东街的李郎中医术还不错,我可以为你引荐引荐。”

清月急道:“陆少侠,你怎么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不是听了剑魔老人那些话就觉得月离师姐薄情寡义,大难临头连声都不敢啃一声?”

陆云野摆摆手,道:“打住,打住,剑魔老人的话那是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总不能吊死在你们月离师姐这棵树上吧。”

清月与墨月离的感情深厚情急之下,见陆云野似乎对墨月离有所误会又想到墨月离含泪眼眶的样子,随之急哭道:“那天是我看到师姐提剑要上去的,但是被掌门拦了下来,月离师姐是想帮你的,她有伤在身还是挂念着你的安危,陆云野,你怎么能这样辜负我家师姐,是不是寒梅宫的茗瑶,她哪点比得上我家师姐好?”

远上寒山云递柬,使之不去是惘然(六 二陆云野冷嘲热讽道:“腿长在她的身上,她要是真的有心帮我,怎么都能帮得到,清月姑娘,我就问你一句,我是不是三番四次豁出命去救你们师姐,是不是为了她我连命都不要?是不是因为她我宁愿损耗大半真气,不辞辛劳出手救助你们掌门夫妇,是不是我被武当不戒、忘忧谷谭空影围攻之时,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是我陆云野负了她还是她自顾安危,连维护我的话都不敢说?你且跟我说说,她有什么值得我再去为她拼命,是因为我陆云野毫无羞耻,正常人不做非要去做贱人么?”

清月解释道:“其中真有误会,你随我上云峰,所有的事都能解释的明白,月离师姐真的不是你想想的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更不是你想的贪生怕死之人,是真的我亲眼看到掌门拦住了她。”

陆云野不悦道:“够了,清月,我不想再听你为她辩解半句,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墨掌门的身上,任谁也不会相信。你不是我,你不明白那种感觉,我也不是你,不明白她的苦衷到底是什么,现在我也不想再去明白,往后各自安好,她是她,我是我。”

清月含泪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寒梅宫茗瑶,你才变了心,她究竟有什么好。”

陆云野笑道:“无关茗瑶姐姐的事,如果真的要问茗瑶姐姐有什么好,我告诉你,她比你家师姐好上千倍万倍,她会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像朋友像家人一样照顾我,告辞!”

陆云野走开数步,只听得什么东西向自己丢了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清月的一只鞋子,只听的她哭喊道:“陆云野你这个负心汉。”

回到颜府之后,颜健等人见清月出去时还是好好的,这才一盏茶的时间就成了梨花带雨的模样,颜健问道:“清月姑娘,你这是这怎么了?是陆云野这混小子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慕家讨个说法。”清月是王博的妹妹,王博若成了他的女婿,那清月则成了颜思雨的小姑子,便是一家人,颜家在这一带有头有脸又岂能容忍别人欺负到头上了来?

清月摇摇头,抹去眼角的泪花,道:“颜老爷多虑了,并非是陆少侠招惹的我,失态了,失陪一下。”

王博拱手道:“今日承蒙颜老爷款待,王博忽然想起掌门临行前有所交代,即刻我们兄妹二人就要返回云峰,至于与小姐的婚事,既然小姐的心不在王博这里,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告辞,颜老爷、颜夫人。”

颜健招手道:“怎么着也吃完饭再走啊?代我向墨掌门问好!”

“一定一定!”

颜健目送王博兄妹离开,喃喃自语道:这真是奇了怪了,这大年二十九还能有什么事这么急?陆云野急,王博也急,这是个什么日子,两人都急道一块去了,这比试的胜负也不说一声,年轻人真不懂礼貌。”

一见王博不在颜府过夜,颜思雨乐开了花,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是谁胜谁负,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谁胜谁负已经没有重要了,笑嘻嘻的说道:“嘻嘻,爹娘,我看呐你们就别操这个心啦,你看是人家王博要走的,我可没有赶他走,墨掌门交代的事真及时,嘻嘻,这就叫没缘份。”

颜健撇了几眼笑得正浓的颜思雨,道:“这一次是他有事离开,这小子很合我和你娘的心意,过完年,我再修书一封上云峰邀请他过来。”

陆云野、王博之所以突然离开倒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有急事在身而是,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只是陆云野的手法极为迅速,颜老爷几人的武功太浅根本看不出,陆云野轻轻那一拂已经连点王博后背的几处大穴,倘若是生死较量,此时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陆云野不愿亲口道出胜负,如此便是拂了颜老爷的面子,可是不说,那就是对朋友失信。索性,分出胜负之后就寻了借口离开颜府,他笃定王博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而王博自知自己已败,陆云野虽然不说,但依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学着陆云野的样子匆匆告别,虽然并不直言坦白自己败了的事实,可他已经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就此离开颜府。只是除了王博、陆云野之外,其余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突然就全部走了。

颜府外长街上,陆云野已经换了一副样子,收拾好心情迎上茗瑶,只是刚刚清月那几句“陆云野你这个负心汉”她全然听在耳里。

茗瑶道:“云峰什么时候来了请帖,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云野浅笑道:“几天前吧,大舅叫我去书房,有两封请帖,一份是颜思雨的,另一份就是云峰的,也就是到了粤西这片区域,我救过他们几次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上云峰喝酒。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就没打算去,所以就把这事搁下了。”

茗瑶道:“刚刚云峰那女弟子说有人在云峰对你朝思暮想,那个人除了墨妹妹之外应该别无他人了,正好过年之后我回寒梅宫,你上云峰去看看。”

陆云野笑道:“哪有什么朝思暮想的人,茗瑶姐姐,你啊想的事比我娘的还要多。云峰那么多人,她想谁也跟我没关系,你回寒梅宫,我就送你回寒梅宫,之后我就去寻找我义父万歌离,告诉他我没死,再后面的事,我暂时还没想好,嘿嘿。”

茗瑶道:“云野,听我一次,去云峰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我知道你心里有墨妹妹。墨妹妹心里也有你。听姐姐一次,过完年不必送我,你就上云峰,解释其中的误会,要是墨掌门答应了你们的婚事,成亲的时间可要提前告知我一声。”

陆云野道:“好姐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剑魔山一战,雪翎都愿意因为我和唐书怜大打出手,我从不渴望她因我而受伤,但至少在所有质疑我的时候,她能站在我身边,这就够了。只是她隐匿在云峰弟子中,气都不吭一声。于此我就看淡了。”

一把拉过茗瑶,紧紧抱着,道:“谢谢你茗瑶姐姐,能在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愿意守护我,我要的不是很多,这就够了,其他的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就不要提这件事了好吗。”

茗瑶的手垂在腿上,半天才提起,拍了怕陆云野的后背,柔声道:“好。”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一 慕家老爷子慕重堂除夕之夜已经能开口说话,意识清醒,在慕尘生告知慕芊月的消息之后,慕重堂浑浊的老眼冷不防落下两行泪。一朝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却不想醒来就得知女儿多年前就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人世,当他得知女儿的遗孀已经长大成人拥有不凡的医术以及武功之时,心里的愧疚顿时有了几分欣慰。

慕芊月当时是背着慕家人与陆杰私奔,慕重堂一怒之下将先前要准备给慕芊月的所有嫁妆丢尽了火堆里,唯独留下一对玉佩。知道陆云野成了亲,那一双龙凤呈祥的玉佩便给了陆云野与茗瑶,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只是茗瑶知道玉佩所蕴含的意义,几番推脱不肯收下。

这玉佩乃是长辈所送,一旦接下就算是真正的默认自己嫁给了陆云野。虽无三媒六聘,但已是父母之言,茗瑶家中已无亲人,且在慕家这半个月,慕家上下谁人不知她是少夫人?无奈之下只能接下慕重堂的厚礼。按慕重堂的意思,他要给陆云野与茗瑶补办婚宴,当时就把陆云野吓了一跳连忙推辞,任凭老爷子怎么说都不肯答应。慕重堂也只好作罢。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午夜的钟声在一声爆竹音下,宜州城的夜空展现五彩斑斓的烟花,爆竹声、烟花声以及守夜孩童的欢呼声,声声入耳,充斥在喧闹的宜州城。

陆云野与茗瑶坐在别院的屋顶,慕家的烟花冉冉在他们的面前升起,化作点燃星空的花火。

日子平平淡淡,慕尘生的一对儿女似乎对陆云野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其父慕尘生不敢直言,对此陆云野倒是丝毫不在意。于他而言,慕家终究不是他的长久之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会留在慕家,慕之悦的闲言碎语就如一阵清风拂过,没有点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大年十五是小年,陆云野携茗瑶给慕重堂请安之后,便跟他说明来意。慕重堂对他与茗瑶照顾有加,看得出他是真的疼爱自己与茗瑶,自己亦是不想伤老人家的心,他只是说自己要与茗瑶外出数月,去看望一位老朋友,事成之后便会返回慕家。

慕重堂只道陆云野是真有要是要离开宜州城便也没多想,只是千说万劝让他们明日再走,过了小年,自己命下人备好东西再让他们离去。陆云野只得晗首点头,既然慕重堂已经同意他们离去,多一日,少一日也无妨。

十六日清晨,在慕家人的目送之下,陆云野与茗瑶并肩离开宜州城,在此之前陆云野则命人送去一封书信到颜府,颜思雨已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离开宜州城自然要说一声。只是陆云野担心颜健会追问当晚之事,为避免节外生枝,仅修书一封聊表歉意。

宜州城门外三十里,陆云野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懒洋洋的倒睡在马背上晒太阳,道:“在慕家当一个月的少爷,搞得我沉闷沉闷的,还是出来好啊,无拘无束。”

茗瑶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当少爷,你却把少爷二字当成了累赘。不过在慕家带着总感觉束手束脚,不是自己的家总归没有归属感,心里面不踏实。”

陆云野笑道:“嘿嘿,我也觉得,虽然外公、大舅、二舅对我们很好,可我还是觉得我那个小小的狗窝才最合适我。”

茗瑶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递给陆云野,道:“给。”

陆云野好奇道:“这是什么?”

茗瑶道:“这是老爷子给我的那玉佩,人家啊是给孙媳妇的,我又不是,你收好拿着,日后给墨妹妹也好,给你心爱之人也罢,我是不能收的。”

陆云野笑道:“少夫人,你都在慕家做了一个月的少夫人了,这玉佩也没什么其他意义就是老爷子觉得它适合,你就拿着,当作一份念想也好。”

哪知茗瑶坚决的摇摇头,道:“老爷子一开始就说了,这双玉佩原本是给你娘的嫁妆,可以说是深有意义,我不能收。”

陆云野忽然坐立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茗瑶,道:“茗瑶姐姐,你真的不要?”

茗瑶斩钉截铁道:“嗯,要是其他东西我就收下了,但是这东西不行。”

陆云野接过茗瑶手上的荷包,扯开口子,又把自己的那一块玉佩给放了进去,拉住口子,在手上试了几下,荷包的口子没有露出,又看着四周既然选了一处灌木丛密闭之处,正要信手一扔,却听到茗瑶急道:“云野,你要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丢了玉佩?这可是你外公给你的,珍贵的很。”

陆云野道:“珍贵之物理当给珍贵之人,我身上已经有了一块玉佩,还是家传玉佩。这玉佩在我身上也就是多了一块翠色的石头,还不如把它丢了若是有情人捡到,那是最好不过。”

茗瑶急道:“好了,好了,这玉佩我收下行了吧。”心底知道,自己若是真的不打算收下玉佩,陆云野说得出做得到,那玉佩真就扔了出去,在她心底虽然也很舍不得,她贪恋的不是玉佩的价值,而是玉佩所带给她的回忆。不过,玉佩代表着什么,她同样心知肚明,所以才坚决回绝,但若是陆云野真的丢了,还不如留在她那当作回忆,或者日后陆云野有了新欢,当作贺礼送给她。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不要为难自己,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丢了最好,毕竟还能凑成一对,要是你偷偷丢了,这一半留在我这,这玉佩不能成双成对,它自己也会不高兴。”

茗瑶身子探出,一手把荷包从陆云野的手上夺了回来,取出陆云野的那一块还给他,气呼呼道:“呐,拿好你的,我的我自己收下了。”

陆云野咂咂嘴道:“诶,早知道我就扔快点了,这样就不用勉强你了,你看我的家传玉佩还在,那一块丢了也就丢,省的茗瑶姐姐你不开心。”说着从腰间卸下陆杰送给他的那块玉佩,一摇晃噔作响,显然已经碎成片。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二 陆云野虽然跟茗瑶谈及自己很多事,但并非所有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说过,恰如这“家传”玉佩为何成了碎片,他便没有吐露过半点有关。而茗瑶听着那摇晃的叮当作响的荷包,心底暗暗觉得奇怪,既然是家传宝物,为什么会保护不周。

陆云野的双亲已逝,这玉佩既然是陆杰留给他的东西,那么按他的性子应该是拼了命也好保护好的,不可能会在他的手上受损,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玉佩在此之前就已经破碎,但茗瑶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把损坏的玉佩当作传家宝留给后人的。

“你那块玉佩是碎了吧?”

陆云野淡淡笑道:“碎了或是完好无损,它在我心底的位置从不会改变,有些东西不是物是人非这个词所能理解的。在我觉得,它虽然碎了但比起外公赠送的那块完好无损的玉佩还要珍贵百倍。”

茗瑶道:“我想看看,可以么?”

陆云野信手将荷包递到茗瑶的跟前,顺手接过了她给自己的那一块,茗瑶拿着碎成几瓣的玉佩捧在手上,只觉得温润无比,晶莹剔透,她虽不懂如何分辨玉佩的好坏,但从感觉上陆云野这个碎成片的玉佩明显是比慕重堂赠送的要好上很多,惋惜道:“这么好的玉佩竟然碎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陆云野道:“是可惜了点,不过至少我还能拥有它,要是哪天悄然不见了,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言下之意,现在还能拥有这一块完美无瑕“回忆”,不要等到他亲手丢了之后再后悔莫及。

寒梅宫所在的地界是昆仑山,从宜州到昆仑山足足有两个月的行程,陆云野偶尔都在想这十大门派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大老远的跑到剑魔山只为了杀一个剑魔老人,来来回回那可就是小半年,各门各派都在天南地北,距离云州城最近的当属云峰,玄元剑派次之,其余门派就不必说了,按照陆云野的行程算计,从寒梅宫到云州城估摸着都要三个月甚至还不止,这一趟下来大半个年就过去了,就为了杀个剑魔老人,说出去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实则在茗瑶解释之后陆云野才知晓,原来十大门派数年乃至数十年都未必会聚首一次,各门各派之间同样是有诟病,只是碍于云天盟的眼线,只是小打小闹,明面上十大门派仍是一团和气,他们之间的诟病也只有各门各派的长老级别的人物才会的得知,恰如寒梅宫与天山派就是一对冤家,天山派的人自认比寒梅宫的人高一等,认为本门派的弃徒创建的门派有辱师门。只因天山派距离寒梅宫实在遥远且在武林之中名望颇低,虽然是名门正派且声势浩大,但因偏居一隅不怎么插手武林之事,天山派的人也不怎么在江湖露面,久而久之便淡忘了还有这么个庞然大物。就如此次剑魔山之行,若有天山派那又将是另一番模样。

行了一个月,一路都是风餐露宿,少见有城镇,这是恰巧遇上“来凤镇”,便与茗瑶赶了上去,寻了一家看似不错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在一处宁静的角落,要了几盘菜坐了下来,来凤镇来来往往的大多数江湖人士打扮,陆云野与茗瑶坐在偏角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这时,门外忽然风尘仆仆的闯进六来个人,为首的是一名长相不错的男子,其余五人跟在其身后,有男有女。呼来店小二,要了几壶好酒好菜。

其中膀大腰圆的男子说道:“你说师傅到底在卖什么药葫芦,本门弃徒弄得不成气候的东西还要我们去收场,随便派几个执事去不就行了么?”

只听得其中一红发女子咯咯笑道:“五师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膀大腰圆的男子,发牢骚道:“就这么几个字,反正我说你们听得懂就行,管它是药葫芦还是葫芦药。”

坐在为首男子一侧的另一名女子道:“派我们出场是有师傅他老人家的道理的,而且那把剑是把名剑,我们去拿回来总比其他人拿好。”

膀大腰圆的男子道:“你说咱们天山派立派百年,那东西都在外边丢了十几年了,师傅这老头才想起来,我看他就是爱折腾我们。”

在膀大腰圆男子一侧的男子装腔作势,做起一副年长的模样,捏着嗓子道:“行坤,你又在说为师什么坏话,去抄写两遍门规给我,明天就交,写不完拖一个时辰就多加一遍。”

那红发女子笑得合不拢嘴,道:“三师哥,真有你的,咱们天山的易容之术的精髓你都学了去,还把幻音术学的有模有样,我提议,回到天山我帮你偷一件师傅的衣袍,你有事没事就吓吓五师哥。”

所谓易容之术,是指将自己通过一些外物的辅助装成他人,江湖上易容之术,会的人多不胜数,但是能学的精髓的却寥寥无几。而所谓的幻音之术,则是先天与天俱来的天赋,此类人的声音可以模仿他人的音色,即便是相处多年的朋友都未必能识破,但此类幻音之术除去与天俱来的优势之外还需要天赋以及吃常人所不能吃之苦。能将易容之术、幻音之术修炼至精通,足见那女子口中的三师哥是何等的惊艳。

他们六人进来之时,陆云野并不在意,即便是他们道出自己来自天山派之时,他仍是心无波澜,可直到那红发女子说出幻音、易容之术时,陆云野的眼光才抬了起来看了几眼那所谓的三师哥。

易容、幻音之术并非什么非比寻常之术,但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果你的对手是精通幻音、易容的高手,那么他比绝世高手还要可怕几分。随时随地易容成你身边的人,就连音色都几乎分不出,杀人于无形,更是嫁祸他人的一把好手。曾听唐枫之言,精通易容、幻音之术的人的·可怕之处远不止于此,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张脸才是他自己的。就如陆云野所看到的三师哥,就有可能不是他本来的面目!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三 寒梅宫自在云州城遭到神殿殿主司徒南以及其三位护法的重创之后,派出茗瑶以及几位寒梅宫的弟子联络其余九大门派。此后又担心云天盟趁势围攻一举歼灭寒梅宫,跟着修书一封飞鸽传书便离开了云州城,路过粤西地界之时接到宜州故友的盛情邀请,在宜州逗留了几日便离开了宜州,一路赶回寒梅宫。

寒梅宫人数众多,她们的行程速度要比陆云野与茗瑶慢得多的多,他们三天走的路程,陆云野他们一天便能赶到。所以即便是陆云野在剑魔山待了十几天,到了宜州还能得知寒梅宫先他们不久就离开了宜州。而寒梅宫宫主燕菱算了一下按照他们的行程速度回到寒梅宫时就已经是大年初五,这还是他们加快速度的前提之下,但在皓慧心以及宋玉城的建议下,趁着此次下山等着诸位弟子游览了几处名胜古迹。

他们实则就在陆云野三十里外的大道上赶路,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陆云野与茗瑶或许还能赶在他们之前回到寒梅宫。

天山派的承影六剑派出的探子正好留意到了寒梅宫弟子的去向,三十里的距离,快马加鞭也就是两盏茶的时间而已。

寒梅宫燕菱携众多弟子徒步行走在大道上,走在最前头的当属燕菱、宋玉城,大弟子皓慧心则跟在一侧,后面的二十多名弟子排成两排有条不紊的走着,一路上除了为首的三人,其余弟子皆是有说有笑。

就在她们行了不久一个时辰,忽闻身后马蹄声嘈杂,显然不止一人,燕菱命弟子闪开到一旁,让那几人先行。那几人越过她们的前头反而拉住缰绳回头看着她们,挡在前头不肯让路。

身为大弟子有通报之责,皓慧心向前几步,道:“几位是哪一路的英雄豪杰、为何挡住我们寒梅宫的去路。”

皇埔明霄眉间一挑,皓慧心那份冷艳着实令他为之一动,但也仅仅是一念之间便恢复了正常,冷冷道:“叫你们宫主出来,天山派承影六剑来取回本门之物。”

天山派?本门之物?

皓慧心冷冷道:“几位是何人,报上名来,我方能通报家师。”

皇埔明霄冷哼一声,道:“本门弃徒,自以为是创了个不三不四的门派很了不起?天山派从未将你们放在眼里,按辈分论地位,你们所谓的宫主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

天山派承影六剑乃是天山掌门首徒方才有的名号,在天山派承影六剑六人无不是天山派未来的中流砥柱,每一任承影六剑之首都是掌门钦点的未来执牛耳者。因此,在皇埔明霄看来,寒梅宫是本派弃徒所创,区区的宫主怎么跟自己比?

皓慧心喝道:“大胆狂徒,寒梅宫的威名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天山派又如何?我们寒梅宫与天山派又关系?”

满春红道:“是没关系,但是属于天山派的东西就应该还给天山派,而不是据为己有,说吧饮风剑在哪里?”

皓慧心心头一凛,这饮风剑乃是寒梅宫的镇山之宝,是从寒梅宫的创始人流传历任掌门的手上,想不到天山派居然是打它的主意,随之冷笑道:“饮风剑乃是我们寒梅宫师祖所传,怎么会是你天山派的东西?两派自创派之初便不相来往,你说这剑是你天山派的就成了你天山派的了?”

柳轻吟道:“别忘了你口中的师祖只是我们天山派的一个弃徒,逐出本门之后没有归还本派的宝物,据为己有,亏你说得出口!”

这饮风剑确确实实乃是天山派的一柄名剑,而寒梅宫的师祖在天山派时天资卓越,武功非常,饮风剑便是她的师傅赠与她,之后她为挚爱背弃了师门,挚爱又背弃了她,一念之间将狗男女斩尽杀绝,跪到天山派门前忏悔。饮风剑当时还在她的手上,死没死成,悟出寒梅剑法之后下山开山立派。

而天山派那几人说的十几年,是指十几年前他们的掌门翻阅了宗门典籍知晓天山派的饮风剑还遗落寒梅宫的手里,突然这段时间想起了这事。天山派掌门口中说的是:“十几年前我翻阅宗门典籍知道还有把饮风剑遗落在本门弃徒的手上。”而承影六剑的王行坤则听成了十几年前饮风剑落在寒梅宫的手上至今未还,传达给六剑其余五剑,结果没有人细细问过天山派掌门,只听王行坤之言,错以为是十几年前。实则是不止十几年。

燕菱缓缓上前,道:“这剑乃是我寒梅宫的镇山之宝,更是我寒梅宫的信物所在。寒梅宫创立之初就已经跟天山派毫无瓜葛,你们现在要来取剑不觉得荒唐?”

王行坤乐呵道:“诶哟,在天山的时候就听师傅说寒梅宫都是一群小人,果然听一次屁不如闻一次熏人,咋的,不打算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惹毛了我们,吃不了趴着走。”

柳轻吟咯咯笑道:“五师哥,你的成语是跟谁学的,这么厉害,都能举一反三,直接把造词的人给反死咯。”

宋玉城听的他满口污言秽语,随即拔剑喝道:“天山派的毛毛虫,满口胡言乱语,毫不羞耻,快快滚开。”其余弟子也纷纷拔剑,怒目而视,寒梅宫与天山派的恩恩怨怨,她们作为寒梅宫的弟子自然是知晓一些,眼下仇家找上门来,自家的副宫主已经亮剑,她们自然不能毫无作为。

元上轻蔑道:“一群没学几招剑法就敢大言不惭的东西,区区二十人就想拦住承影六剑?是你们太过自大还是当我们无能?可笑之极。”

燕菱眼里燃烧一团燃火,道:“剑是我寒梅宫之物,还是不可能还得,你们要是想抢的话那就自拼本事,也要先问问我燕菱手里的剑,问问寒梅宫的弟子们答不答应!”

许月音淡淡道:“大师哥,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也不必在多说了,给她点教训,拿回饮风剑就算了,跟她们一般见识回到天山还不得让几位长老笑掉大牙?”

皇埔明霄的承影剑,晃噔一声,锋芒毕露,淡淡道:“如此,那就用武功说话吧!”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四 茗瑶听到天山派三字时精神一抖擞,眼睛也有意无意的游离在那几个年轻人的身上。那六人中三男三女神态各异,刚刚听到他们似乎要从本门弃徒那里取回什么,心道:“他们值得本门弃徒是什么人,东西都丢了十几年了这才想起?看样子子应该是与我寒梅宫没什么关系,那我可就放心了。”

陆云野是与茗瑶相对而坐,茗瑶的眼光能大摇大摆、随心所欲的扫过几眼,但陆云野不行,一旦回头的次数太过频繁总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陆云野于他们无冤无仇,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撑着非要给自己树敌不可。他的手肘轻轻的碰了一下茗瑶,细声道:“茗瑶姐姐,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那会才谈起他们,没想到这会就屁颠屁颠的碰上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他们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这有没有跟你们寒梅宫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十几年前就遗失了的,那会我还是弟子无权知道那些事,就算我现在是副宫主也没有听到宫里有谁提起过这种事,应该是跟寒梅宫没关系。”

可没有提起过并不等于没有发生过,若非名正言顺的得到宝物谁又能敢对外宣称?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得到,玄元剑派的唐枫便是最好的例子。

陆云野抿了口茶,道:“那咱们就操这心了,天山派走他们的独木桥,我们过我们的阳关道。管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去,不碍着咱们就行。”

只听得那名束长辫子的女子道:“赶紧吃,吃完就赶路,办好了事就回天山。”

那红发女子嘟着嘴巴,略有不满道:“四师姐,一年能下几次山,你就让我们这么快回天山,我们多玩会嘛,你说是不是大师哥。”

为首那年轻男子品了一口清酒,端详着杯中之酒,道:“等办完了事,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一定要返回天山。迟则生变,这里毕竟不是我们天山派能插手的地方,我不想因你一个人而坏了承影六剑的名头。”

那红发女子听到大师哥肯多留三天已经是笑开了颜,点点头昂然道:“嘻嘻,谢谢大师哥。”

坐在“大师哥”身侧的女子名为满春红,是这承影六剑的二师姐,看到师哥皇埔明霄居然如此草率的答应了六师妹柳轻吟的恳求,眉头一皱,道:“师哥,这不会不妥?寻常时你让她多玩几日也就算了,可我们此行是带着师命,有要事在身。”

膀大腰圆的男子名叫王行坤在六人重排第五,他拍着胸脯道:“二师姐,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了么,咱们承影六剑的名头,谁敢惹?来敢来挑事我就让他有来无回,尝尝俺这把阙锋的厉害。”

擅长易容、幻音之术的元上是承影六剑的老三,也跟着开口道:“这事我没什么意见,你们决定就好。”

二师姐满春红瞧着没有表态的师妹许月音,承影六剑同气连枝,皇埔明霄虽然是大师哥,作为一个小队,显然满春红觉得如果六人的意见不合势必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因此,她想要所有人都表明自己的想法再去行事,道:“四师妹,你怎么看?”

许月音先前虽然反对,可眼下已经有四人赞同,自己若是反对不免让其他师兄妹不悦,况且在此之前,她那一句也是无心之问的担忧而已,说道:“既然几位师兄都没有反对,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膀大腰圆的王行坤乐呵道:“哈哈,这才是俺们承影六剑该有的齐心是不?事成之后,俺请兄弟们吃一顿好的,嘿嘿。”

突然在他们说话见,一名邋邋的乞丐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附在皇埔明霄的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几息的时间,皇埔明霄站了起来,道:“走罢,该去干正事了。”

王行坤嘴里还塞着包子,道:“大猪哥,海妹吃完呢。”

元上拾起放在凳子上的长剑,剑鞘拍了拍王行坤的手背,道:“正事要紧,吃的喝的,东西到手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喝就怎么喝。东西没到手,师傅责备下来,你这十天半个月就别想着怎么吃,怎么喝了。”

王行坤一顿胡塞,背着那把厚重的“阙锋”追了上去,嘴里喊着:“大猪哥,等等窝。”

陆云野道:“茗瑶姐姐,你吃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多加点菜?”

茗瑶心事重重,担忧道:“云野,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们跟上他们吧?我总觉得他们要对付的就是寒梅宫。”

陆云野淡然一笑,道:“是不是你多虑了,天山派哪有那么邪门,刚好下山就被我们遇到,他们要拿回的东西是十几年的东西,你们师祖开山立派都多少年了,而你们也没有和天山派有来往,怎么可能是要对付寒梅宫。”

茗瑶的心愈加沉重,若是没有他们没有自称是天山派的,也许茗瑶不会这样惶恐,听到他们自报家门之后,在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男人为什么怕自己的女人多猜疑,因为她们的猜疑往往都是对的。

茗瑶道:“不行,云野,我还是不放心,我要跟上去瞧个究竟,是寒梅宫也好,不是寒梅宫也罢,我一定要弄明白我才会心安。”扑通扑通几声转身就上了楼收拾东西。

陆云野无奈的咂咂嘴吧,自言自语道:“诶,人家都没说找你们寒梅宫的麻烦,你倒好非要跟着人家,被人家发现了那不就是自找麻烦么,造孽啊,造孽啊。”

茗瑶与陆云野收拾完之后,去到马厩牵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天山派六人的影子,连着问了好几个路人才得知他们是向西北方而行。

此处向西行还有两座小镇,只是寒梅宫的方向同样是在此行的西北方。于此,茗瑶的心更加沉重,生怕自己师姐妹出了意外。

陆云野一路安抚,说道:“那只是巧合而已,寒梅宫诸位说不定回到了寒梅宫,而那几人明显是有探子接到的消息,临时才出发的,不可能是去截取寒梅宫的师姐妹的。”

可无论陆云野怎么说,茗瑶脸上的担忧只增不减,所有的凝重都是陆云野认识她以来不曾在她脸上呈现过的。至此,陆云野只是陪着她纵马前行,不再说话。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五 承影六剑六剑主分别为:皇埔明霄承影剑、满春红无恙剑、元上凤鸣剑、许月音雪魄剑、王行坤阙锋剑、柳轻吟冬雷剑。承影剑主承影剑已然出鞘,其余六剑更无袖手旁观之理,晃噔几声,剩余的五剑纷纷横空出世。

这六剑的名号的名号在武林并不响亮,若是放在天山,那是人人敬仰的存在,只因天山派极少涉足武林,因而武林中少有人听闻过他们的名号。

皇埔明霄淡淡道:“速战速决,阻拦者杀之!”

五剑晗首应是,齐纵身一跃各使剑招冲杀进寒梅宫弟子,皓慧心、宋玉城各寻了一人提剑应战,剩余的三人则冲杀在寒梅宫其余弟子之间。

燕菱淡淡的盯着尚在马背上的皇埔明霄,突然流光一闪,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细眼望之清晰可见在剑柄之末与剑脊交接处携刻“饮风”二字。饮风剑自寒梅宫创派以来便是历代宫主象征,同时也是她们的兵刃。

马背上的皇埔明霄霍然向右一翻,左手搭在马鞍上,人如长枪疾射而出。燕菱侧身左上三步,左腿原地盘了一圈,看准了皇埔明霄的大腿三寸崩劲踢出。皇埔明霄长剑蓦地向下一指,承影剑弯了半个弧度,借力向上扯,他的身子已经调转了过来。燕菱一脚落空,长剑握住,掐了半句剑诀改刺檀中穴。

这时皇埔明霄的身影已经落地,稳住脚跟,长剑递出,绕了半个圈子,手腕忽然发力卷上燕琳的饮风剑。燕菱冷笑一声,饮风剑早已圈转,身子挪开半步,青光一闪,剑尖挽起几朵剑花,唰唰唰分刺脖子、胸口、腋下三处。

这一招“迎风招展”使得惟妙惟肖,这皇埔明霄既是承影六剑之首,他的武功更不可能如此的稀疏平常。只见他后撤一步,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轻轻一刺,此时燕菱却是脸色大变,这看似无心之举的一刺陡然是已经破了自己这一剑。招数未老,燕菱长剑一推险些没能招架住皇埔明霄这一剑。

皇埔明霄讥讽道:“什么寒梅宫,你这剑法分明出自我天山派大云霓剑法,连正经的武功都有拿得出手,开宗立派,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原来,燕菱这一剑突然被破并非偶尔,寒梅宫的武功出自天山派,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在剑理上仍是没能改变,招式上大同小异,寒梅宫师祖乃是天山派的弟子,真正属于寒梅宫也就只有寒梅剑法,才是真正的脱离天山派剑法的剑理威震武林。

只是她的根基仍是出自天山派,因此寒梅宫传承多年的大部分武学,说到底还是未能真正摆脱天山派的影子。皇埔明霄作为天山派掌门的首徒,还是一眼就从燕菱的剑法中找到天山派的影子,以此破解。而燕菱却不知天山派的大云霓剑法是何物,天山派的剑法与寒梅宫剑法的区别她的师傅也不曾跟她讲过。此时遇到皇埔明霄同样是她第一次遇到天山派的弟子。

燕菱板着脸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心底却是暗叫不妙:“皇埔明霄知她剑理就已经是抢占了先机”,忽然顿悟,冷哼道:“寒梅宫的底蕴尚且不止如此,让你见识见识寒梅十式的厉害!”

寒梅十式乃是祖师开山之作,这套剑法脱身天山派剑法之外,说是寒梅宫本派独创剑法亦是不为过。只见燕菱提剑几度挥舞,身如寒冬绽放的寒梅,长剑忽左忽有右,续而左上前三步,续而右下两步,一如寒梅在风展。

突然剑光粼粼,恰似含苞待放,只见长剑蓦地斜刺而出,皇埔明霄脸色凝重,他嘴上虽是看不起寒梅宫的剑招,可毕竟与天山派有所渊源不敢小觑,但见这一剑来的十分急,如暴雨瞬下,皇埔明霄挑剑挥动,横架在前,使出一招“归来故去”自闭门户。只是燕菱这一剑就像是风鄹雨急,风忽然大了些许将寒梅吹动,这阵劲风过后,长剑莫名其妙的缩了回来,身躯仍是随风张扬。

皇埔明霄眉头紧凑,心道:“这寒梅十式果然有点门道,不使出点真本事这饮风剑是拿不回来了,哼,终究是本门弃徒创派,这些不三不四、不堪入流的东西怎能与天山派的剑法相提并论?”转念一想,握着长剑的手更紧了些,凝视着燕菱,静静等待她下一次出手。

承影六剑胆敢六人出山想寒梅宫索要饮风剑,当真是有几把刷子,且说六人之中,除了王行坤、柳轻吟二人之外,其余四人均已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皇埔明霄更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其余三人虽略逊一筹,但在一流高手中仍不失为一把好手。

满春红一柄“无恙”剑,招式攻防兼备,既能在招架之余伺机出手,也可在进攻之时突然撤剑回防,攻与守之间切换自如,行云流水。寒梅宫十名弟子一起围攻,不禁没有使得她处处受制,反而因为她的剑招缘故在她们之间游刃有余。

凤鸣剑剑主元上则是与宋玉城交上了手,在承影六剑的四名一流高手中,元上的名字赫然在上。赤红色的凤鸣,内力注入期间,施展剑诀似有凤凰鸣叫,十分奇特,宋玉城的武功能排在二流高手的顶尖层次,可面对一流高手中的好手还是略显不足。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宋玉城就开始处于下风,处处遭到针对。

皓慧心的武功与宋玉城不相上下,甚至在某方面的造诣略高于宋玉城,且她的对手是承影六剑中排名最末的冬雷剑剑主柳清吟。凭借自己的武功、悟性与柳轻吟斗的不相上下,隐隐之间有处于上风的苗头,可也就在两个回合又被压制了回去。

剩余两剑:雪魄许月音、阙锋剑王行坤,更是令寒梅宫弟子叫苦不迭,招架不住,许月音的雪魄剑乃是寒铁所造,其修炼的武功心法亦是十分的奇特,剑招拂过犹是寒风凛冽。王行坤虽是二流的顶尖水平,可比起寻常的一流高手也不逞多让,只见那把阙锋长五尺,足足有半寸之厚,阙锋无锋,可在王行坤的手里无锋既是有锋,一剑挥出寒梅宫弟子无人敢接!阙锋一舞,寒梅宫弟子尽数退让。阙锋无锋却比无恙、雪魄两剑更令寒梅宫弟子感到巨剑的可怕之处!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六 寒梅宫的人数虽然优于天山派的六人,奈何她们的一流高手着实有限,皓慧心与宋玉城的武功已经是众弟子遥不可及的存在。阙锋、无恙、雪魄三剑主在二十五名寒梅宫弟子之间游刃有余,一把无锋阙锋压制的她们无人敢主动出招,雪魄、无恙二剑穿插其间,身影舞动,时间一拖久不少弟子已经落下剑痕。

笃!

却见宋玉城的长剑突然被元上的凤鸣绞脱了手,砸落在大道的一侧老树上。元上眉间一挑,凤鸣倏然递出,寒芒顷刻笼罩在宋玉城的身上。寒梅宫二十五名,五名弟子距离宋玉城最近,见副宫主落入危难之际,五人相视一眼,登时会意,一人长驱直入招架元上,另外两人左右夹击。

元上冷哼一声,身体换了数方位,忽然犹听得一声低沉的凤鸣之音,赤色的凤鸣剑卷气一道剑气,烟尘弥漫。陡然间,赤色的剑影接连挥动,寒梅宫那五名赶来的弟子,四人倒飞了出去砸落在粗壮的树干上,仅剩一人苦苦支撑,只见那名弟子嘴唇发白,紧要牙关,霍霍施展开寒梅宫的剑法,一招“轻盈似箭”倒发而出,重剑腾空施展“重字诀”,侧劈元上的天灵盖。

寒梅宫的这一招“轻盈似箭”与刀法的“力劈华山”有异曲同工之妙,与之不同的是,“力劈华山”的施展更多的是依靠发招者的劲力,内功越强劲,力量越大,“力劈华山”这一招的威力则就越强。可寒梅宫的“轻盈似箭”的巧妙之处则不在于此,此招利用的是使招之人腾空侧翻的那股巧劲,这与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是截然相反的。

元上喝道:“来的好!”长剑竖起护于胸前,两脚四平八稳,脚下一沉竟已经在地面上留下半指深的脚坑,就在寒梅宫那弟子重剑劈下之时,元上竖着的长剑陡然向上一扬,左手两指搭在剑脊至上向上一顶。

铛!

两剑双交,一声低沉的响声与火花一并而生,元上的双手微微弯曲半轴,脚下的土坑也比之前的半指深上半指,大喝一声:“着!”,双手猛地向上一顶,登时将那名弟子的重剑之势掀翻,左掌疾出两掌落在那名女弟子胸前,倒飞数丈之后被宋玉城所接住,哇地一下,一口血喷了出来,气息萎靡许多。

元上淡淡道:“行坤,你那边怎么还不行?你最近地武功又退步了,连这么几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都搞不定。”

王行坤呸了一声,道:“三师哥,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么?这帮小姑娘就会躲躲闪闪,我也拿她们没辙,要是她们敢硬碰硬,看我不把她们的天灵盖拧下来。”

宋玉城见他无视自己,勃然大怒道:“老贼,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看招。”

元上冷冷道:“连自己的佩剑都被夺了去,刚刚要不是那几名弟子挡我片刻,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那几个而是你冰冷的尸体。”说着长剑圈转一圈,剑刃横扫宋玉城右手,忽然又化了一道半弧,剑势居然不可思议的调转回来,刺穿了宋玉城的肩头的衣物,一瞬间凤鸣剑沾染鲜血之后变得更加妖异,一掌绕过她的右掌,落在她的胸前,两根肋骨应声而断,踉踉跄跄后退一丈。

宋玉城的武功本就低于元上,她最擅长的便是剑法,此时手中无剑自己的优势就落下了大半,元上更是有名剑之势,心急恼怒之下便着了元上的道。

“师姐,我回来了!”

寒梅宫弟子闻声大喜道:“茗瑶副宫主回来了,是茗瑶副宫主!”此时的茗瑶距离寒梅宫弟子尚有十丈之遥,可这区区十丈在她们习武之人的眼中便是邻尺之间而已,茗瑶见宋玉城有难,不等良驹行至,豁然拔剑,脚底一踩马背,施展轻功极速赶去。

陆云野无奈道:“茗瑶姐姐,你急什么,你看我到底是跟你过去呢还是骑马慢悠悠的过去?诶,你说你不想寒梅宫弟子假的也太离谱了吧。女人真是骗子,大骗子。”

燕菱与皇埔明霄斗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解,听及茗瑶及时赶到不由得大喜,使出寒梅十式的劲道也更强了几分。

“前面的叔叔婶婶让让路,我还不会骑马,让让路。”陆云野作出一副在马背上颠三倒四的受惊之状,连连惊叫大喊。

寒梅宫弟子忽闻陆云野这么大喝,刚刚还在大道中间此时纷纷闪躲到一侧,尚处在大道中间的王行坤怒目而视,道:“不会骑马就滚一边去,留你在世上也是害人。”说着举起阙锋向右挪开几步,剑锋意欲横扫陆云野的马腿。

陆云野仍是大喊道:“大块头,快闪开,别挡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行坤奔向自己来时,陆云野一拉缰绳,马蹄上扬,而王行坤的阙锋堪堪与马腿错开。王行坤向后跃开几步躲过踢向自己的马蹄,冷冷道:“好小子,还不快滚?今天就放你一马。”

陆云野道:“大块头,明明是你挡在路中间,怎么搞的像是这条路是你们家修的一样,你这人好不讲理,粗鄙之人。”

王行坤眉头一挑,厉声道:“臭小子,快滚,再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我就连你一块杀了。”

陆云野理直气壮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还想持刀逞凶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今年中举的秀才,县老爷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王行坤呸道:“信不信我让你血溅五步,到下面去读读你的书?”

陆云野昂首挺胸道:“我不信,除非你真的打死我,我才信!”

王行坤哈哈笑道:“六师妹,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要求,居然有人叫我打死他,哈哈,这混小子是不是读书读的脑子有问题了?”

满春红道:“五师弟,别多管闲事,让他走,咱们此行的目的是饮风剑,别乱杀人坏了天山派的名声。”

王行坤得意道:“知道了二师姐,我要给留点记忆,用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退什么三舍,反正看到就离得远远的。”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七 王行坤探出一手意欲擒住陆云野痛打一顿,哪知他这一伸出手陆云野就已经察觉到接连后退几步,王行坤冷哼了一声只当是陆云野运气好才躲过自己这一招“擒拿手”的手法。

慢步向前阙锋剑一扫拦住陆云野的退路,左手探出,可陆云野仍是滑的像一条泥鳅,狭隘的空间里东躲西藏,自己明明已经将他笼罩在擒拿手的招式之下,可偏偏奈何不得他。这是王行坤行走江湖以来不曾发生过的事,乐呵道:“没想到你这弱不禁风像个女人一样的书生反应倒是挺快,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怎么躲。”

陆云野故作惶恐道:“救命,救命杀人了,大块头要杀秀才了。”

王行坤手脚并出封死陆云野的所有空间,阙锋剑堵着他的后路,一拳向陆云野的眼眶,他要陆云野牢牢记住以后看到他这个人就得躲得远远的,他这一拳下手不重,但是若是真的砸在眼眶上,没十天半个月这淤血化不化的了都是难说,只是诚如他之言不会要了陆云野的小命。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有嘴角忽然升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右手随之化为掌,包裹住王行坤袭来的一拳,道:“大块头,你这一拳力气可真大,差点把我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给打死了。”

王行坤脸色刷的一下剧变,猛地抽回自己的拳头却发现眼前之人的力量远超出他的想象,默运一股内力由肩发力于此推开陆云野,只是他这一发力犹如湖面滴下几滴露水,至泛起几阵涟漪,陆云野的身形晃了几晃之后稳如泰山。

王行坤自幼在天山派就有“巨力”之称,单单是这阙锋剑重达一百多斤就非常人能挥舞自如,可刚刚在陆云野的手上接连受挫,看着陆云野的眼光随之敬畏起来。实则陆云野的力量是远远不及王行坤的,他之所以能仅仅的扣住王行坤,是因为王行坤一开始使用的力道就颇为微小,在他看来这一拳就足以让陆云野十天半个月肿的像一头猪。陆云野便轻而易举的拦截,而当他沉肩发力默运内功之时,陆云野也在悄然使出四两拨千斤的门道,悄然卸掉这其中的力量,故而陆云野的身形才晃动几下。

若是王行坤全力以赴挥出这一拳,陆云野若是伸手去接,那他这手不废也得残半年许久。一食指大小的流水空,任凭它水流如何之急,一拇指便能堵住,若是这流水的缺口同陆云野般大小,水流甚急,陆云野只身去挡都有可能淹没其中。王行坤的这一拳亦是同此理。

寒梅宫的灵儿一眼看出了陆云野,惊叫道:“是他,是他,与云天盟有所勾结的陆言。”此言一出,寒梅宫众弟子的眼光这才往陆云野这边聚拢,陆云野天罡三十六剑的绝世威力至今在她们的脑子里记忆犹新,只是她们十分的好奇,陆云野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王行坤被陆云野一推,后退了几步,震惊道:“你是什么人,也是这寒梅宫的弟子?”

陆云野微微一笑道:“可别,大块头,饭可以乱吃,咱们话不乱说,我和她们可没有什么关系,要是你刚刚没挡住我的路,我估计已经九霄云外去了。”

王行坤道:“既然不是寒梅宫的弟子,那就速速离去,我们与寒梅宫有帐要算,怕伤及无辜,快走,快走。”

陆云野道:“不行不行,你让我的马儿受了惊吓,你看看它都吓成什么样子了?这还能跑路么?”

元上的心思较为细腻,听出陆云野话中的弦外之音,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我们赔给你就是,哼,可也别把我们当傻子,天山派承影六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陆云野道:“诶,你们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合着你的意思是欺负我孤家寡人,你们六个什么剑不剑的,赔偿谈不拢就要威逼利诱或者不想赔?”

元上的眼睛瞥向另一处,当是默认了陆云野的话。

哪知皓慧心淡淡的瞥了陆云野他一眼,道:“这不是你该淌的浑水,寒梅宫与天山派的恩怨与你无关,无需你插手。”

在云州城时,皓慧心曾给过他一瓶竹叶青的解药,他一直留有好感,虽然自己一怒之下差点一剑送她归西,不过心底仍是十分认同这一位恩怨分明的大弟子,说道:“可别,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来救你们,还得被你们当成无耻小人臭骂一顿,我这人十分记仇,寒梅宫弟子污蔑我的事我还没算账呢,你说是吧,小妮子?”说着,眼神一冷瞥向灵儿。

灵儿做事心虚,眼神躲躲闪闪,底气不足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底清楚,又说我污蔑你?”

茗瑶喝道:“灵儿,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云野赔个不是,这事就这么过了。”

寒梅宫诸位脑子听得嗡嗡响,云野?副宫主居然这样称呼眼前这个男子?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分别到了这里,难道是一起而来的?

陆云野心平气和道:“我承认我潜伏在那是我不对,燕菱宫主,我陆云野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但我也出手救了你们寒梅宫,这事就算说破天也算是扯平了,但是贵派弟子无端污蔑我,我想她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而不是凭着自己的臆断说我是云天盟的人就是云天盟的人。”若是寻常,陆云野都懒得理去理寒梅宫这帮人,只是他与茗瑶的关系亲密,他不愿因此令她为难。

冤家宜解不宜结,

燕菱看了几眼陆云野又看看灵儿,说道:“你若是清白之身,我定叫灵儿向你赔不是,可你连自报家门的胆魄都没有,大丈夫行走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不敢承认?”

王行坤乐呵道:“哈哈,好小子,我早就看寒梅宫她们那个臭样子不顺眼了,我跟你说,那个凶巴巴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手上拿的是我们天山派的饮风剑,死皮赖脸的说是她们寒梅宫的东西,哈哈,看到你也这样被她问的一愣一愣的,我心里就舒服多了,我跟你讲对付她这样的,你就得用武功打的她满地找牙那才痛快!”

陆云野道:“大块头,你可别这样,我们不是很熟,我怕她又以为我是天山派弟子。”

王行坤错愕道:“不是吧小老弟,她以为你就让她以为呗,我们天山派都没说什么,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她?怕她因爱成恨不理你是不是?”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八 陆云野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他想破脑袋都不能想出这大块头是怎么想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寒梅宫弟子看着陆云野的眼光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王行坤间陆云野脸色古怪,默不作答,乐呵道:“嘿,六师妹、三师哥,哈哈,这臭小子还真被我说中了,哈哈,你看那个冷冰冰的弟子不比这四十岁的大婶好看多了,再不济那什么副宫主也比她强啊,哈哈,真没想到,好兄弟你居然好这一口,笑死我了这一趟天山没有白下。”

闻言,燕菱的脸都气的绿了,饮风间一挺越过皇埔明霄转身刺向尚在大胆“推理”的王行坤,忽听得剑锋嗖嗖,王行坤阙锋一横,简单明了的一招横扫指向燕菱,燕菱的手被阙锋震得一麻,刚刚上头得那股怒气随之清醒,长剑一挽,从阙锋落下的一道缝隙刺出。

王行坤惊道:“诶哟,这贼婆娘想杀人灭口,大师哥救我!”一边呼救手上的动作一边闪躲,嘶,之间他腰间的衣物已经被饮风剑扫掉一块,一脚提出连忙向后跃开数步。届时,燕菱,欲持剑追击,皇埔明霄的长剑已到,挑开了饮风,冷眼而视。

元上冷哼了几句,淡淡道:“听你刚刚之言,似乎与寒梅宫有过节,倒不如我们联手,各取所需,如何?”

陆云野嘿嘿一笑,道:“这嘛也未尝不可,可我觉得和你合作还是亏了点,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要我帮一帮寒梅宫。”

王行坤道:“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喜欢那个婆娘呢,看把那个臭婆娘急得,搞得我撞见了你们的私情似的。”

陆云野道:“大块头,你再这样说,我也对你不客气了。遇见我算你们倒霉,你们六人要空手而归了。”

元上呵呵一声轻蔑之笑,道:“哦?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来过两招?考校考校你的武功。”

陆云野反讥讽道:“考校二字?你也配?”取下背上的“墨寒”疾步而去。

元上这考校二字,实乃对陆云野的变相的贬低,自古以来考校二字是师者对门下弟子、晚辈方才使用,实有考核之意,又或是对方成名已久,对于未成名的同辈中人亦可使用。可元上并非陆云野的师长,若说成名,承影六剑的威名在天山那是人尽皆知,于他而言,考校二字并无用错,只是天山派涉足中原并不多,于陆云野而言,既是侮辱也是夜郎自大。

长剑当空,剑势如墨,肆意畅通,只见陆云野的剑招歪歪扭扭、似乎不成章法,似乎实在泼墨书法。刹那间,书成,剑锋一拐,作“竖弯钩”,由上至下,继而向右,终向上扬挥笔收墨,藏锋。

元上心头一凛,陆云野的剑法歪歪扭扭着实令他捉摸不透,乃是他生平仅见,活了二十多年在天山派见过不少深奥、变幻莫测的剑法,陆云野这如同书法一般写意的出招方式,着实令他大开眼界。

“大师姐,你看不看的出,他使得是什么剑法?怎么那么奇怪像是在凭空写字一样?”寒梅宫一靠近皓慧心的弟子小声问道。

皓慧心双眼凝视着陆云野的剑法,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

宋玉城在一弟子的搀扶下悄然走进燕菱的周身,沉声道:“师姐,那人施展的剑法,你看像不像玄元剑派唐之轩唐掌门所使的剑法?我曾在山下之时,看到过唐之轩施展,两人的招式不尽相同,但是却有相通之处。”

燕菱惊讶的“哦”了一声,追问道:“玉城,你确定?他要是和玄元剑派扯上关系,就不会是什么邪魔歪道的弟子,我也就错怪了好人。”

宋玉城拿不定主意,唤了茗瑶的名字,道:“师姐,茗瑶刚刚直呼那人的名字,应该是与他有所交集的,不如问问茗瑶,看看能否得知那少年的身份?”

茗瑶先是问了宋玉城的伤势如何,这才开口道:“玉城、师姐,怎么了?”

燕菱看着茗瑶的眼睛道:“茗瑶,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他相识的,他是什么人,师承何处,一一说来,如果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的话。”

茗瑶消失了四个多月,按照唐之轩给她的书信,剑魔老人已经伏诛,茗瑶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云州城。按理说茗瑶若是有心回到寒梅宫那么两个月快马加鞭早已经赶到寒梅宫,而是不是过完了年会在次相遇。唐之轩给她的书信中并没有明确告知茗瑶是跟陆云野一同离开的,故而燕菱并不知道茗瑶这些日子一直与陆云野呆在一块。燕菱之所以威逼茗瑶道出实情,只因刚刚茗瑶喊了一句云野。若不是相识,喊人名字又怎么不会带姓?

茗瑶自知若是不把自己与陆云野这层关系说明白,按照燕菱的性子是决不答应的,但是为了陆云野的安危,她将一些不能言明之事省略,如此对在座的四个人都好。

燕菱眼神怀有深意地盯着茗瑶,问道:“此言当真?”

茗瑶道:“茗瑶句句属实,师姐如是不信,择日回到寒梅宫可修书一封至云峰询问墨千城的孙女,再可询问唐之轩唐掌门,陆云野所学是不是玄元剑派剑法。”

燕菱哼了一句,道:“就算他是玄元剑派的人,我也不能轻饶了他,他偷听我派商议大事后又出手伤了玉城慧心,就是唐之轩也不能护他。”

茗瑶委婉道:“师姐,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还出手帮我们逼退了神殿,这一件事就算扯平了,我们也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

燕菱看着茗瑶道:“我怎么发现你一直在替那小子说话?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茗瑶道:“师姐,你又多想了,我哪有处处替他说话,我就是就事论事,咱们寒梅宫名门正派做事总不能落人口舌,说咱们有恩不报,有仇必报,终归是对寒梅宫的声誉有所影响的,玉城你说是也不是?”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九 宋玉城晗首思索一会,道:“师姐,我觉得茗瑶说的没错,恩恩怨怨是该分清楚,何况他与玄元剑派有瓜葛,我们做事太绝传到唐之轩那里,玄元剑派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依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叫灵儿给她赔个不是,这件事错在灵儿,没话说。”

茗瑶听及宋玉城之言投了一个感激的眼光,要知道陆云野之前对宋玉城大动兵刃,伤了不说还险些要了她的命。这时候她能不计前嫌说出这份话,茗瑶已经是万分感动,至于灵儿道不道歉,这已经不在茗瑶的考虑范围之内,她要的是自己师姐不再责怪陆云野,这就足以。

燕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茗瑶之言她可以当作耳边风一样吹过,而宋玉城的话不得不令她重新对待这一件事。

倒不是茗瑶人微言轻,只是燕菱觉得茗瑶太过善良容易上当受骗,而宋玉城就较为稳重,谨言慎行,做事思前顾后,所言并非一时冲动,藏有深思熟虑。

燕菱道:“等击退了天山派的承影六剑,此事就此揭过,至于灵儿那小丫头,她说慌也是情有可原,陆云野的所作所为不能不让人怀疑,赔不是这事就算了。”

就在茗瑶、燕菱、宋玉城讨论该如何处置陆云野之时,陆云野长剑“嘶”的一下削去元上的半边衣袖,明明点向小腿的一剑突然上扬,直冲云霄,剑光一凛,陆云野的人影已经闪到元上的身后,长剑抵在他的背心,只需稍一用力,顷刻之间便能要了他的命!

“赢.........了........赢了?”寒梅宫弟子的眼睛愣愣盯着陆云野那把破损的长剑稳稳当当的指着元上的背心之处。

宋玉城微微吃惊,暗道:“这少年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元上拿下,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元上的武功如何,他刚刚才与元上交手,心底有数,可陆云野趁着她们三人谈论之际居然已将元上的性命掌控在他的手里,焉能不让她大吃一惊?

王行坤急道:“好兄弟,好兄弟,有话慢慢说,别动手,别动手。”

陆云野淡淡一笑道:“大块头,别紧张,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犯不着要他的性命。”

王行坤道:“那可不是?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话咱们放下兵刃再说。”

陆云野笑道:“嘿嘿,你个大块头看着像个铁憨憨,倒是十分的重情重义,要我放了他也很简单,你们承影六剑就此离去,答应我我就放人。”

皇埔明霄的眼光一凝,如鹰眼般锐利,盯着陆云野道:“我若是不呢?”

陆云野摆摆手无所谓道:“不的话,能咋么办?我也只能先送他离开人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你可以问问她们,她们就曾挑战过,付出过代价。”

皇埔明霄狠声道:“你威胁我?”

王行坤急道:“大师哥,三师哥的小命可是在他的手里呢,我们可不能不顾啊。”

满春红拉了王行坤一把,沉声道:“别捣乱,大师哥有大师哥的打算,他不会置三师弟不管的。”

陆云野道:“你不信可以试试?你们承影六剑少了一个,我们这么多人只要能拖住一个,我有把握能将剩下的几个全杀了。”

说着,陆云野伸手一点元上的穴道,剑也从放在了元上的脖子上。

皇埔明霄道:“你敢动他,这些寒梅宫的弟子都要给他陪葬。”

陆云野道:“哼,放狠话我见得多了,我也不是吓大的,你要是真不信,好!五息时间,你若是答应就看他死不死。”

元上的脖子溢出淡淡的一道血迹,陆云野瞧着他们五人的眼光也随之发狠,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打算。

“五”

“四”

“三”

寒梅宫的弟子屏住呼吸,陆云野这几声慢吞吞的数数犹是一条虫子在身上游走自己却抓不到的那种心痒痒,明明被要命的不是自己,自己却比被要命的还要心急。

许月音神情十分茫然的看着皇埔明霄,等待他的最终决策,不仅仅是她,其余的四剑的目光一同停留在皇埔明霄的身上,只有元上十分坦然,就像皇埔明霄所作的决定与他无关一样。承影六剑是以皇埔明霄为首,眼前命悬一线之事也只能由皇埔明霄决定!

陆云野笑道:“喂,大块头,你这三师哥要是死了,你可怨不得我,是你大师哥不肯救他。”

王行坤看了看几眼皇埔明霄,且看向陆云野急道:“你要是杀了我三师哥,咱们可就是不共戴天之仇的生死仇敌,就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说笑了。”

陆云野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奈何有人出了高价要我出手帮助寒梅宫,你们要是真想报仇,就趁我不在的时候再向寒梅宫报仇不就好了,这样我也没有违背我的诺言,咱们还可以继续喝酒谈笑,你说是不是?”

王行坤道:“那可不是?好兄弟,谁出的高价,我愿意出两倍的价格,只要你放了我三师哥,钱不是问题。”

陆云野无奈的叹气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双倍的话,你是承受不起的。”

王行坤道:“不是钱的问题?好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不仅是王行坤感到疑惑,寒梅宫的弟子的好奇心也随之被提了起来,这陆云野连钱都没说多少就断定天山派的人付不起?

陆云野道:“诶,还不是我那夫人与寒梅宫有交情,听她说小时候承蒙寒梅宫的老太太出手才保住了小命,说我什么时候还了寒梅宫这恩情,她就跟我归隐山林,逍遥快活去。你说你给双倍,你是怎么弄出两个夫人给我?”

寒梅宫的弟子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还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只是众弟子开始迷惑起来,寒梅宫究竟是哪一位长者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陆云野的情人?

燕菱抬头看了看宋玉城,宋玉城亦是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从未听闻此事!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十 茗瑶一听陆云野所谓的陆夫人就是在胡扯或者是拿自己在开玩笑,当宋玉城与燕菱投来询问的目光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此事,心下暗暗道:“我要是跟师姐说了他是在胡扯,不免让师姐觉得他轻浮,倒不如什么也别说,云野与师姐的关系........师姐怎么都不会过问他的夫人这件事的。”

陆云野一说出缘由,果然王行坤听完之后不敢同陆云野讨价还价,人家是应自己夫人的要求出手,自己要出双倍价格,那岂不是要赔陆云野两个夫人?

陆云野道:“大块头,你还是劝劝你的大师哥吧,我解释了这么多也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考虑,剩下二息一过,我就不客气了。”

元上冷哼一句,道:“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自己都不怕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死了在座的也没人能活到明天,不信咱们走着瞧。”

陆云野长剑震了元上一下,纳闷道:“你倒是有骨气,死了也就死了,你瞧瞧大块头那么担心你,这不是让大块头心寒么?我能不能活到明天你反正是看不到了,倒是你能不能活到下一刻可是有我说了算。”

皇埔明霄的眼神冰冷如雪,陆云野心中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一清二楚,说白了就是以元上为要挟,虽然在嘴上咄咄逼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元上命丧于此,但皇埔明霄心知肚明,陆云野不敢真的动手杀了元上,至少他们五人能让寒梅宫十余人给元上陪葬。

而陆云野心中的打算则正是如此,与天山派有仇的是寒梅宫,如果不是茗瑶在此,这一趟浑水他都懒得淌,并非他没有侠义心肠,只是在云州城时,寒梅宫的做法令他由始至终的认为不值得出手。而承影六剑,在武林之中并非声名狼藉之辈,倘若他们是像十二星宿那帮恶人一样,无论他是否与自己有仇,陆云野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剑送他归西。

承影六剑毕竟是真正地同气连枝,皇埔明霄声音低沉道:“放了老三,我答应你,这半个月之内不动寒梅宫所有弟子一根汗毛,半个月是我底线,要想我不再纠缠下去,那就把饮风剑物归原主,我们天山派的东西要拿回天山派。”

燕菱冷哼了一声道:”饮风剑乃是我派师祖之物,并非你天山派之物,要想取走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剑在人在。”

王行坤、许月音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的大师哥为了完成师命,不惜付出元上的性命为代价。

陆云野暗暗心道:“半个月,足以了只要回到寒梅宫山脚下,凉天山派的人也不敢放肆。”随之开口道:“哼,不是我不过信不过你承影六剑,江湖人诡计多端,你一个人答应了,是不是连同剩下的四剑一并答应?还是说你一个人答应,剩下的四剑等我放人就立刻出手?”

江湖上如陆云野口中此类人物并不少,当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之时,一人允诺,而另一人杀心骤起,诚如他们所言,答应让你活着离开的是他,我还没答应。

皇埔明霄心高气傲,当下便明白了陆云野的言外之意,厉声道:“我为承影六剑之首,我的话便是代表了承影六剑,此等卑劣之事,不屑为之。”

陆云野两指在元上的后背一点,顺势双掌一推,元上顿时飞了出去,安然无恙的落在他们的跟前,道:“既然你做出了承诺,人我也放了,他体内的真气被我封住,二十四小时之内无法动用内力,当然你要是觉得你内力造诣在我之上,大可替他解穴。我丑话说在前头,解穴手法不当,死了、伤了皆与我无关。”

柳轻吟怒喝一声,道:“你好卑鄙!我们已经答应了你半个月之内不动寒梅宫的贱人,你居然还在三师哥身上下毒手。”

陆云野道:“哼,你们天山派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你们承影六剑的品行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凭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你们若是突然反悔,他必然反扑为了我的小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只要他安安稳稳的渡过明日,穴道自会自动解开。”

柳轻吟喝道:“你.......”

皇埔明霄的眼神恢复以往的神采奕奕,道:“呵呵,好手段,不知敢不敢留下姓名,日后在道上再相逢,我必定向你讨教几招。”

陆云野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云野是也。”

皇埔明霄留下自己的名号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承影六剑其余五剑离开。陆云野默默心道:“此人言而有信,若不是因寒梅宫之事倒是可以结交,我拿其他剑主的性命相要挟,这下不报复我就不错了,果然,一遇见寒梅宫这帮人准没好事。”

陆云野重新将“墨寒”卷上剑布,喃喃自语道:“看样子得重新为它打造剑鞘咯。”直径地走向自己坐骑。

燕菱见天山派承影六剑人也已经走远,而陆云野似乎也要“不辞而别”,喊道:“站住!”

陆云野并未搭理,反而跨骑马背之后才悠悠道:“有什么事啊燕大宫主,这次这条大道不会也是你们寒梅宫修的吧。”

言外之意上次是我理亏,但这一次我可只是路过,你能有什么借口留住我?

燕菱哼了一声,道:“你是玄元剑派的弟子,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陆云野看到茗瑶迫切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认了自己是玄元剑派的弟子,师姐便不能拿你咋样。

燕菱道:“是还不是?有什么话就直说,支支吾吾,是你做贼心虚不成?”

陆云野道:“不错,在剑魔山之时我确确实实是玄元剑派唐掌门的弟子,但在剑魔山之后我现在已经跟玄元剑派没有半点瓜葛,我就是我,玄元剑派是玄元剑派,毫无关系。”

燕菱疑道:“此话怎讲?是你犯了错被唐掌门逐出了师门?”

陆云野笑道:“那倒不至于这么残,武当老道士出言辱及我的家人,我大打出手伤了那老贼,自己脱离了玄元剑派。”

听闻陆云野之言,宋玉城与燕菱皆对视疑问,武当老道向来十分有涵养,在江湖上还从未听说过有谁言辞不雅,道:“你这话可当真?是武当哪一位道长辱及你的家人,说出名来,我方才信服你。”

陆云野道:“哈哈,还能是谁?除了武当的不戒老贼,还能有谁?他可是同你的宝贝弟子一同诛杀岳和尚的,你不记得,问问你的宝贝徒弟再清楚不过。”

燕菱眉头一皱,不戒老道她固然知晓,只是她见过不戒几次却不像是那种出言不逊之人,略带怀疑的眼光问道:“此话当真?”

陆云野回道:“爱信不信,如果你只问这些的话,大可不必。”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十一 燕菱看出陆云野他对自己信服与否并不是十分在意,既然陆云野曾是玄元剑派的弟子,那么真假无非是问唐之轩一句话的事,即便陆云野所言有假,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坏处,若说坏处无非是受骗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且陆云野似乎无意与自己继续交谈的意思。

陆云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道:“这燕菱不会脑子又抽什么风,想把我押到玄元剑派吧?不行不行,有茗瑶姐姐在我也不好出手,三十六计还是走上上策。”随之开口道:“燕大宫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燕菱道:“既然你是玄元剑派的弟子,之前的事那就一笔勾销,我给唐之轩一个面子,我们算是扯平了,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陆云野浅笑,心道:“为什么是给唐之轩面子?这事跟唐之轩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脸皮比我的还厚?茗瑶姐姐但凡有你那么一丢丢脸皮厚都不至于脸红的烫手,罢了,罢了,她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茗瑶姐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跟她计较的。”

“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燕大宫主,那么我还有一事请教,想让你代为解答。”

燕菱道:“何事?”

陆云野道:“我与寒梅宫之间的事是了结了,但我与贵派弟子之间的恩怨还得算清楚,我既是玄元剑派弟子,她污蔑我之事险些让我丢了小命,这件事你不觉得应该还我一个交代?倘若我的武功弱一些当时就不明不白的死在神殿之人的手上。”

燕菱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偏偏对着等小事百般纠结,如何能堪当大任?少年人,做人还是大度些,我既允诺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你不也应该与我寒梅宫重修于好?偏偏纠结这无关紧要的事?”

燕菱不明白陆云野为什么灵儿一句污蔑能让他记恨至今,灵儿这话中有假可也不是全假且对于陆云野并未造成什么损失,为何就不能就此揭过?因此在她心底陆云野便被打上了心胸狭隘的印记。

未经他人之苦,莫劝他人大度。他不知陆云野经历过什么,固然不能明白为什么要灵儿赔不是,陆云野所蒙受的不白之屈比比皆是,不论是唐松一口咬定他出言诽谤还是夏阳诬陷他不学无术还是他爹的罪名,种种造成陆云野对于他人的陷害极为厌恶。

陆云野讥讽道:“我只是无名小卒,不敢高攀寒梅宫这大枝,听燕大宫主之言决意是不肯让贵派弟子赔礼道歉了不是?”

燕菱道:“灵儿有错,你也有错,灵儿道歉你不也得向她道歉?”

陆云野仰天长笑,道:“哈哈,燕大宫主所言极是,既然贵派弟子不肯赔不是,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如此陆云野刚刚之言就当一句废话,如此包庇弟子的门派,我何德何能能结识,就此别过,此后你尽管把我当成云州城十恶不赦之徒,切莫看在唐掌门的面子上对我留情,我已不是玄元剑派弟子,告辞!”

陆云野一字一句尤为深沉,怨气十足,在他看来燕菱偏袒灵儿,明明是灵儿之错却偏偏强行把错丢在自己的身上,区区寒梅宫又如何,如此之人比之天山派承影六剑尚且不如!

皓慧心喊道:“少侠请留步,我有话要说!”

陆云野哼了一句,没好气道:“姑娘有何指教?”

皓慧心道:“师傅,依弟子看,不如把灵儿叫过来当面跟少侠说个明白,此行遭天山派伏击,少侠出了一份力,师傅常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不趁这个机会当面说清楚?”

燕菱冷道:“刚刚为师说的你也听到了,为师愿意既往不咎,可人家不愿意,难不成要让我去求他?荒谬!”

皓慧心道:“师傅,弟子以为此事的关键在于灵儿,只要灵儿把话说明白了,是非对错,其余师妹也会辨别。”

茗瑶见事情似有转机,喊道:“灵儿,过来!”

燕菱瞪了茗瑶一眼道:“茗瑶,灵儿是寒梅宫弟子,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她没有做错什么,也无需向任何人赔不是,更无需当面对质。哼,他意欲与我寒梅宫为敌,那便是他的事,还想灵儿向他赔不是,白日做梦!慧心,这事你莫要再提,我们回寒梅宫!”

燕菱看着皓慧心蠕动的嘴巴似有话要说,抢先打断她,喝命其余弟子搀扶受伤的弟子,一并离开。

陆云野冷笑连连,道:“好一个寒梅宫,燕宫主,山不转水转,我陆云野心悦诚服,愿永无再见之日!”说着一勒缰绳马儿掉了个头,往与寒梅宫截然相反的方向策马奔腾。

一口气狂奔进五十里,与寒梅宫相距愈加遥远,心里越想越气,明明错的是寒梅宫的灵儿,而燕菱居然觉得灵儿没错无需向他赔不是,这让陆云野更加后悔出手帮助她们脱困,愤愤不平道:“以后再出手救你们这帮厚颜无耻之徒,我陆云野就是狗,除了茗瑶姐姐之外!”

“哈哈,臭小子,茗瑶姐姐又是谁,半年不见,你小子又遇到什么美女了?”忽然一道身影在陆云野的四周窜来窜去,陆云野顿时认出了声音,惊喜道:“老头,快出来,我知道是你!”

来人正是陆云野在漫月山庄所遇的老头姬如常,只见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声邋遢打扮出现在陆云野的跟前。

陆云野捂着鼻子道:“老头,你多久没洗澡了,这么臭居然没把你臭死?”

姬如常嘿嘿一笑闻了闻自己的衣物,笑道:“不久不久,过年的时候刚刚洗过一次!”

过年?那不是足足有两个月了?

陆云野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道:“你不是人在成都府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漫月山庄食言把你赶出来了?”

陆云野依稀记得在银狼寨之时陈之航亲口许诺过,活着回来的死士可在漫月山庄担任护卫执事,足以解决温饱,漫月山庄之前尚有重金奖赏,按理说姬如常不可能这么快浪费掉所有的银子!

西出城关疾马蹄,途中突闻万歌离(十二 姬如常将自己为何在此地出现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知陆云野。原来并非是漫月山庄食言将他赶出了山庄,而是他自己自觉在漫月山庄度日如年便偷偷溜了出去,当陆云野问及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之时,他便有些犯难,尴尬一笑并没有言明原因。最终,招架不住陆云野的旁敲侧击,这才老老实实的说出原因。

令陆云野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义父万歌离居然与姬如常交情颇深,而姬如常之所以会在此地则是因为在外出之时偶遇万歌离,万歌离告诉他云天盟在半年之后会飞来峰上为其圣子贺生辰,云天盟三堂以及在外散修借此机会收集稀世珍宝献给陆渊霆。

万歌离在江湖上人送怪侠,他的行事由头是常人所不能料及,你料想他往东他可能出乎意料的向西而去。万歌离之怪更是怪在他的脾气,喜怒无常,陆云野实深有体会。姬如常纵横江湖妙手空空数十年,外号“岁月神偷”。于此,不知万歌离从何得知此次稀世珍宝中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万歌离与姬如常便约定要将这稀世夜明珠“借”来看看再还回去。

姬如常按照他一贯作风,行盗之前必先告知对方,这一次也并无例外,就在半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云天盟贺寿的山头且就连附近的山路也摸得通透。早在一个月之前云天盟的诸众就已经提前打点好一切,临时建起一方木屋存放各派的贺礼,美酒佳酿一坛又一坛的挑上山,万歌离与姬如常二人寻了夜黑风高之夜悍然出手。

姬如常妙手空空之技简直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万歌离的武功不弱且亦是一流好手,盗窃之艺却远远不如眼前这位江湖号称“岁月神偷”的姬如常。云天盟的诸众早闻姬如常神偷之名,姬如常的“拜帖”只明说了几天的期限并无具体时间,姬如常“拜帖”递上的当天就多派高手看管存放贺礼的木屋。姬如常费了一番心思得手之后却发现万歌离已经中了圈套被云天盟的诸众围攻。

飞来峰距离此时仅有半天的行程,姬如常无奈之下只能折返回“来凤镇”另作打算。届时,陆云野与茗瑶刚好在此处落脚,姬如常虽是半年没见还是一眼瞧出了陆云野,只是见他周围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不知底细,本打算在夜晚偷偷溜进陆云野的客房细说此事寻求帮忙,却不料陆云野已经离开,一路询问才向这边追赶而来。

陆云野急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好不容易得知万歌离的消息却没想到已经落在了云天盟的手上,以云天盟的行事手段杀了万歌离都是眨眨眼的事。

姬如常道:“人已经被云天盟抓了起来绑在石柱上,我偷偷去过几次人还活着,奈何我武功有限,万歌离的身边日夜有高手守着,据他们之言,万歌离的命要留在陆渊霆到了之后再作打算,臭小子,咱们的交情可不低,这回你可要帮帮我。”

就算姬如常不开口,万歌离是他父亲的结拜义兄,且是自己的义父,没有万歌离出手相救早在五年之前陆云野就已经死在福建地界。心中暗暗道:“若是司徒南在此,有他在或许还能给我几分薄面放了义父,陆渊霆虽然有几面之缘但未必肯会答应我。”

陆云野续道:“老头,那颗夜明珠还在你的手上还是在云天盟那帮人的手上?”

姬如常狡猾一笑道:“被我看上的东西,哪里能不得手?早知道万歌离那家伙武功这么差我就自个儿去了。你问这个干嘛?想用夜明珠去救人?我跟你讲,你武功虽高,论江湖阅历你就比不上我了,云天盟那帮人都是连骨头都咽下肚的狠角色,你拿着东西去换人,他们嘴上答应了你,东西一到手,你的小命也没了。”

姬如常行走江湖的时间比陆云野吃过的饭都还要多,云天盟是什么样的他要比陆云野清楚百倍不止。

陆云野不禁陷入沉思,姬如常的话如同给了陆云野当头一棒,他原本就是打算带着夜明珠换人,眼下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了,就在此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法子,问道:“老头,飞来峰上现在有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有没有三堂的人手?”

姬如常回道:“现在在上面做事的有一千多人,这些人里有三堂的弟子也有其他人手,武功高强的就有二十来个,剩下的武功虽差了些,但是他们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你要是想强行进去救人,这可行不通,我们只能智取。”

陆云野道:“我想问的是这些人里有人在云天盟位高权重的人手,譬如三堂之主,神殿护法、天机堂三大统领这一类。”

姬如常道:“这些人在云天盟都有不俗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到这里风餐露宿,他们只会在陆渊霆生辰当日或是提前一天到,你问这个干嘛?”

陆云野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道:“那就好办了,老头,那颗夜明珠等万歌离被救出来之后偷偷还给陆渊霆吧。”

姬如常纳闷道:“臭小子,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万歌离是不是和你相识?这可是得罪云天盟的事,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原来还想作为报答想把夜明珠给你呢。”

其实也不怪姬如常有此顾虑,云天盟在江湖恶名昭彰,除了几大门派之外还敢得罪云天盟?在他的印象里陆云野除了风花雪月有一把好手之外就是武功不错,从未听他提起过师门,即便陆云野师傅武功天下无双,云天盟人多势众总有办法弄死他们二人。

姬如常续道:“我听说云天盟盟主有一子一女,你这么有信心是跟他们的圣女有一腿还是你想把我卖了?”

陆云野翻了白眼,道:“老头,合着我陆云野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我与万歌离确实有交情,他救过我的命,理所当然,我要还了这个人情!”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只差一步(一 陆云野并不打算把自己与万歌离的关系告知于他,姬如常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无关救人一事无关。陆渊霆的生辰就在明日。陆云野自感时间紧急,一旦陆渊霆以及云天盟的其他高手到了此地,想救万歌离更是难上加难。

姬如常不知陆云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得知万歌离救过陆云野的性命且在漫月山庄之时,陆云野的秉性他已经摸得差不多。

除了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之外,其他品行没得说。

一路快马加鞭疾奔飞来峰。

姬如常边走边道:“好小子,你究竟是叫陆言还是陆云野?在漫月山庄时你自称陆言,这会你又称自己为陆云野,说到底我是不是你朋友,怎得连真姓名都不敢说一声?”

陆云野打趣道:“老头,咱们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你可也瞒着我,岁月神偷,幸好我也是个穷鬼,不然连打底裤都要被你偷去了。”

姬如常骂道:“堂堂神偷之名就算要偷你东西也会提前递上拜帖,你说得对,你真的是个穷鬼,全身上下也就那把破剑值点钱。”

陆云野身上的那把长剑,姬如常留意多时,在银狼寨时,这看似生锈不堪重用的破剑居然能在周岩的掌上丝毫无损,足见这长剑并非凡物。不过姬如常只是嘴上这么一说,陆云野这长剑就算再怎么非同凡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样的稀世宝剑他没见过?

陆云野道:“嘿嘿,你的眼光还真毒,这把剑确实是一把名剑,你别看它现在这样不堪,一剑斩断寻常兵刃那可是丝毫不费力的。”

姬如常悠悠道:“得了,得了,你就别卖弄你那破剑了,老头子对你身边那女娃娃更感兴趣,上次离开漫月山庄你去到哪了?啧啧,你居然舍得如花似玉的陈月,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次那个女娃娃又是谁?”

陆云野白了姬如常一眼,道:“老头,为老不尊,你都快一只脚踏进黄土了,还想着这些,我可先跟你说了,你可别对她有什么坏心思,不然咱们之间的交情就到此结束。”

姬如常笑道:“哈哈,臭小子,你把我姬如常当什么人了?我是岁月神偷不是采花大盗,我对你的心上人没什么兴趣,想当年我像你这样的年纪身边的花眷可不比你少。别人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你这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陆云野一瞬间便知道自己误会了姬如常,道:“你真想知道?”

姬如常道:“你要是觉得不便说,那就不必说,老头我不勉强。”

陆云野摆摆手道:“这倒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你见到的是寒梅宫的人,寒梅宫知道吧,江湖十大门派那个。”

姬如常反常的看着陆云野说不出来,语塞良久,错愕道:“臭小子,不错啊,你居然敢招惹寒梅宫那帮人?你是不是不知道寒梅宫的规矩?”

陆云野道:“规矩?什么规矩?寒梅宫有什么规矩吓成这样?我就知道她们宫主燕菱不是什么好惹的女人。”

姬如常道:“寒梅宫自古就只收女弟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寒梅宫的由来你知道么?”

陆云野顿时觉得姬如常话中有话,发觉事情并非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眉头一皱道:“我听说寒梅宫的师祖是天山派的弃徒,之后创建了寒梅宫,这里面有什么隐晦?”

姬如常一看陆云野便知不知道寒梅宫的由来,故而将寒梅宫往事一一道出,续道:“所以寒梅宫的第一条门规就是本门弟子终身不得出嫁,若是与他人情投意合失身于人,两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尽管寒梅宫女弟子个个倾国倾城,却无人敢招惹,当然寒梅宫创派这么多年也不是真没有人犯过,但是你猜一猜结果怎么着?”

姬如常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云野。

陆云野道:“不会真的全死了吧?寒梅宫真这么狠毒?怎么说都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不至于吧?”

姬如常“呵”了一声,道:“十大门派之名讲究在江湖仗义,说的是一个侠字,这一点寒梅宫确确实实无可厚非,可门规是门规,既然入了这个门派那就守这个门派的规矩。你说的没错,那几个人确实全部死在寒梅宫手上,我亲眼见过的就有两位!”说着一边竖起两根手指头。

姬如常狡猾一笑道:“嘿嘿,趁你还没陷得那么深还是赶紧抽身出来,对了,你小子没动人家身子吧?如果动了,这飞来峰你也别去了,这里离寒梅宫近的很,赶紧逃命去罢,实在不行就先挑好坟地,老头我也好替你收尸。”

陆云野与茗瑶的亲密之举,姬如常是看在眼里的,他这番出言也是好言相劝。

陆云野道:“不是吧?这些人里就没有背景强大的?寒梅宫杀了他们的弟子,就没有门派上去理论?”

姬如常道:“嘿嘿,这我倒是没听过,武当你知道吧?武当就有弟子犯过,不过好在没酿成大错,寒梅宫都敢上武当要人,武当真人(掌门)好言相劝,答应罚了那弟子十年不准下武当山这才不了了之。”

陆云野震惊道:“十年?寒梅宫还真是霸道,人生有几个十年?区区这么一个小错就要了别人十年时间。”

姬如常道:“这事曾在江湖上掀起过轩然大波,也有人指责寒梅宫做事不地道,自家弟子教不好犯了错,要罚也是罚自家弟子,凭什么连别派弟子也要一连受罚。但是十大门派力挺寒梅宫都认为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寒梅宫门规在前头,有贼心招惹就要有胆魄去认。”

陆云野道:“我现在总算是认了自己倒霉,还真是一副骨子里刻出来的霸道。”

姬如常错愕道:“不会吧,你真的要了人家的身子?好小子,逃命去吧,是不是你的小情才刚刚回到寒梅宫?趁寒梅宫还没发现这事,万歌离我就不用你帮忙了,用你的命换万歌离的命,我还是过意不去的。”

陆云野呸了一口道:“我可没有对人家动手动脚,,你可别乱说出去,捅了寒梅宫这个马蜂窝!”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差一着(二 陆云野没有对茗瑶动手动脚,但却跟动手动脚没什么两样,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该碰的、不该碰的,他也都碰过,虽然都是无心之举。姬如常所言他是头一次听到关于寒梅宫的确切规矩,以往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寒梅宫门规森严,但从来不知道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脑海里一连串想起茗瑶对他的告诫,这时才觉得并非无稽之谈。

陆云野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昂首挺胸道:“废话,老头,我陆云野在你眼里岂是那种不堪的好色之徒?我们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寒梅宫不敢拿我咋样。”

姬如常道:“嘿嘿,那就最好不过了,你还是去找你的云峰妹妹或是漫月山庄那位妹妹,她们的姿色也不比你刚刚那位差,关键是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哈哈。”

谈笑间,两人已经到了飞来峰的山脚下,相比剑魔山,飞来峰多了几分清秀淡雅,与天旋峰相较却少了几分绮丽。四周尽是跌宕起伏的山脉,高低之间不超过十丈,唯独这飞来峰一峰独立,与四周低矮的山脉格格不入尤为突兀,犹是天外之物,因此得名飞来峰。

姬如常指着飞来峰山脚的一片山麓,道:“那里就是云天盟云集之地,臭小子,你究竟想好了办法没有?别跟我说咱们跑了半天你就是来凑热闹的。”

陆云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嘿嘿,你以为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先看看这是什么个玩意?”

姬如常一见,大惊道:“你小子.......居然是云天盟神殿的护法?怪不得我问你师门都是避而不答,。怪不得都不用想什么办法,有这令牌去救人确实已经够了。不对,你是神殿护法,柳正是神农堂副堂主,你们这么掐起架了?”

陆云野收回岳和尚的令牌,道:“我不是神殿护法,这令牌是我偶然所得,只要没有神殿、神农堂、天机堂那帮人在,这些弟子见了令牌,嘿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姬如常惊道:“妙啊,臭小子,等等,我们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弟子,你不是还是信不过我?”

江湖结交讲究的是信、义二字,陆云野已经知晓姬如常的身份,但姬如常仍是对陆云野一无所知,姬如常亦是有意结交陆云野方才有此一问。

陆云野沉吟一会道:“老头,实不相瞒,我的身份暂时不能向你透露,甚至永远都不能向你言明,知道我身份对你而言只是有害无益,我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请相信我,我陆云野绝无害你之心,也是真心想结交你这个老头。”

姬如常道:“既然如此,我信得过你,哈哈,不过等老头我快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做鬼都想知道。”

陆云野道:“嘿嘿,这没准我就你先死了,哈哈!”

陆云野续道:“行了,你就别跟着我了,就在这里等着,云天盟那些人已经见过你,你去了反而连他们也要怀疑我,我把人带出去,你留在这里接应!”

姬如常晗首点头,并不反驳陆云野的主意。

陆云野跨上马背向着那片山麓疾奔而去,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山道上已经站着两名魁梧的汉子,身着劲装,腰间挂着明晃晃的钢刀,显然他们也看到了陆云野。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喝道:“站住,云天盟禁地,不相干的趁早死开,再进一步爷爷砍死你。”

陆云野下了马,手持令牌走进山道,道:“看清楚这上面的字,再说一遍。”

两大汉随之跪倒在地上,惶恐道:“护法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神殿护法亲临,还请您老大人不记小人。”

陆云野冷冷道:“圣子生辰将至,我就不动手要你们的小命了,下次还敢对本护法无礼,好好想想脖子上的脑袋想搬到哪里去。”

魁梧络腮胡大汉道:“是是是,护法教训的是,绝无下次,绝无下次。”

陆云野冷哼一声道:“明日便是圣子生辰,本殿其他几位护法也会相继赶到,他们可没有本护法这样好说话。”

那魁梧大汉连连答是,额头上的虚汗如雨,直到陆云野的身影消失在山道,这才用衣袖抹去虚汗,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这他娘的这么年轻竟然是神殿护法还好他没有下死手,回去得给老祖宗烧两柱高香。”

陆云野一路迎着山麓而上,大抵是两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云天盟所在的那一片平坦开阔的平地,就在陆云野寻找万歌离的身影时,忽然几人有男有女正朝着陆云野过来。

六男三女,令陆云野侧目的是其中一女衣着打扮一看便不是中原女子,只听得来人朗声道:“这位兄弟,在下阔天帮帮主沈经,不知兄弟能否告知名讳?”

陆云野轻轻怕瞥了一眼,知道他们是在盘问自己的身份,道:“神殿护法,陆云野,有何指教。”

阔天帮帮主沈经顿时笑脸相迎,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护法,失礼失礼,指教不敢当,不知护法亲临有何指教,殿主及其三位护法是否已经到了此地。”

阔天帮、鲨鱼帮诸如此类都是云天盟旗下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依托云天盟这庞然大物为祸一方,但终究是云天盟的一些枝细末角不值得一提,一旦没有了云天盟的依托,以他们昔日所作所为朝夕之间便可能倾覆。

云天盟圣子生辰宴则是他们表现的机会之一,以及通过生辰宴结识云天盟更多的位高权重之人,神殿护法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如能让陆云野开心了,在云天盟多了一个依靠,日后行事便多了一道护身符!如此,面对陆云野,他们又岂敢有什么不善之举?陆云野一声令下,神殿诸众灭了他们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陆云野不悦道:“怎么?我做事还要向你报告?沈帮主!”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差一着(三 阔天帮帮主沈经脸色剧变,自己原意是打算为他们安排住处以及准备饭菜,原是好意却因表达不善而不知被陆云野曲解成什么样子,其他小帮派帮主皆是幸灾乐祸的瞧着,看看沈经如何收场,心惊胆颤道:“护法,您老误会我的意思了,就算您给属下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过问您的事,属下的意思是如果几位护法全部到齐了,属下重新命下人打扫木屋安置,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殿主以及护法都是在当天抵达........”

陆云野眼神一挑,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混进来的了?”

阔天帮帮主沈经一开始也有些怀疑陆云野的身份,陆渊霆的生辰他已经参加过几次,神殿、天机堂、神农堂的人手无不是在陆渊霆生辰当日抵达送上贺礼。神殿护法他也见过照面,眼前的陆云野绝不是以往的那几位护法之一,故此方才有问陆云野身份一事。

陆云野眼神愈发冰冷,从腰下卸下神殿护法令牌,神殿二字朝他们,岳字朝自己掌心,道:“阔天帮是吧,好好用你的眼看清楚,这是不是神殿令牌,如果不信,这令牌给你验仔细。”

阔天帮帮主沈经没见过真正的神殿护法令牌,但见陆云野有恃无恐的样子,心如坠入冰窖,身在一旁身着奇异服饰的女子,走了出来,朝着陆云野行礼作揖道:“小女子西南域凤凰教教主于心蓝见过护法。”

凤凰教教主于心蓝在数年之前曾接待过神殿护法古弃,古弃当时给出的令牌与陆云野现在给出的一般无二,古弃的令牌她曾在手里仔细端详,知道令牌一面刻着神殿二字,另一面刻着神殿护法的姓氏。眼下陆云野只展示出神殿令牌的一面,她亦是不敢质疑,心道:“鬼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自己岂不是让这位护法心中不悦?”

凤凰教教主于心蓝一行礼,阔天帮帮主沈经更加惶恐不安,跟着其他帮派帮主一一行礼。

阔天帮帮主连忙急道:“护法,误会,天大的误会,属下绝无质疑您的意思,属下这嘴巴笨,说错了话,该死。”两只手连着互换扇自己耳光,陆云野叫停之时,双颊已经红的像猪头。

陆云野收回了令牌,冷言冷语道:“下不为例。”

于心蓝上前一步,道:“不知护法前来所为何事,是否在此地歇息,小女子这就命人差遣,将一切事宜办妥。”

陆云野淡淡一笑,道:“我是奉殿主之命前来查探你们筹备的如何,刚刚逛了几圈,表面功夫已经足了,能不能让圣子满意就看你们在明天怎么做了。”

于心蓝道:“属下几人尽心尽力筹备定不会让殿主以及圣子失望。”

陆云野道:“我听说前几天岁月神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觊觎给圣子的贺礼,那颗夜明珠被他盗了去,可有此事?”

于心蓝点点头,道:“确有此事,当是鲨鱼帮帮主黄石负责当夜的巡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中年人走了出来,二话不说跪在陆云野的跟前,道:“属下无能,让贼人盗走了夜明珠,还请护法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抓住那姬如常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陆云野道:“东西已经让人给偷走了,圣子听闻之后勃然大怒,我来此的目地有二,一是查看你们筹备的如何,二就是追回夜明珠,我已经联系到姬如常,他愿意用夜明珠交换姓万的一条命。”

陆云野续道:“那姓万的死了没有?如果死了,那你自求多福吧。”

鲨鱼帮帮主黄石犹如在溺水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狂喜道:“有,姓王的还没死被我们绑在那边中间的木柱上,护法想怎么处置都行,还请护法在圣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免了这次的责罚,鲨鱼帮上下感激不尽。”

陆云野听完不禁心中一阵感概,心道:“究竟这云天盟可怕到什么程度,单单圣子二字就让他们害怕到这等程度,丢了一件贺礼命就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陆云野道:“带我去看看,只要人还活着,那夜明珠就能回来,你们的死罪也就能免了。”

几大小帮派帮主脸上逐渐露出欣喜,夜明珠失窃的主责虽是鲨鱼帮的黄石,但是他们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陆渊霆不用杀他们,只要一句让云天盟与他们撇清关系,他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万歌离被他们绑了几天几夜滴水未进,身上的鞭痕交错,衣服上的血迹已经结痂,人亦是不省人事,头垂那里。若不是陆云野伸手探了一下尚有气息都误以为万歌离已经死了。

陆云野眉头一皱,道:“给他松绑,派两个人给我扶着他下山。”

陆云野原以为万歌离至少还能说说话,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云天盟这些人的歹毒,那几个小帮派的帮主立马趁着机会献殷勤,鲨鱼帮帮主黄山手脚比任何帮主都要快上几分。

就在此时,忽有一下手跑到阔天帮帮主沈经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届时沈经脸色大变,道:“诸位,圣女亲临,现在就在我们修建的木屋内等候,护法,有请。”

陆云野的心忽然的沉了一下,心道:“这个时间这圣女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这小妮子可是见过我的,我要是去了肯定要露出马脚。”脸色仍是不动声色,晗首道:“我知道了,你们见到圣女时代我问好,我手上还有急事必须得处理。”

于心蓝道:“护法不同我们一起拜见圣女?”

陆云野道:“我还有要事在身,等到取回圣子的夜明珠之后我自会向圣女说明缘由,眼下最重要的则是找到姬如常换回夜明珠。时间紧迫,我便先走一步。”

诸位帮主都觉得陆云野言之有理,毕竟陆渊霆的生辰就在明日,如今已是黄昏,再晚些时辰姬如常反悔了,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是神殿哪一位护法在此!”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差一着(四 陆云野听着那一声空灵悦耳的声音,顿时心神一阵,暗叫不好,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让自己碰见了,半年之前,自己曾差一点就死在了她的手上。

那声音的主人不是陆云野所熟悉的,但绝对是陆云野心有余悸的,此人正是云天盟的圣女陆冰盈。半年之前,陆云野正好被陆冰盈所“救”又且险些死在她的的手上。陆云野心道:“不是说在木屋等候么?这婆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原来本来陆冰盈确实打算在木屋等候阔天帮沈经几人,但就在她刚在木屋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突然一名天机堂的弟子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将见到陆云野一事说给了她听,此人正是陆云野在剑魔山被剑魔山老人所擒在山洞嬉耍过的天机堂弟子刘牤。只是陆云野手持神殿护法的令牌,纵然他认出了陆云野也不敢确定陆云野真正的身份,唯恐弄巧成拙,谁又能知道陆云野会不会放弃天机堂副堂主之位转而去当神殿护法?

直到陆冰盈上来探查陆渊霆生辰宴会筹备的如何,一怒之下便把陆云野的行踪告知陆冰盈。要知道在剑魔山时,平时与他相交好的兄弟因为陆云野逃脱之事被剑魔老人一掌致命,自己也是因为暂时外出才躲过了剑魔老人的怒火。不过兄弟已死,刘牤不敢把锅盖在剑魔老人的头上,自以为如果不是陆云野欺骗了他们兄弟二人放松警惕,他兄弟也不至于惨死在剑魔老人的掌下。眼见陆云野又手持神殿护法的令牌在此,刘牤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谨慎了许多。

陆冰盈听闻刘牤之言实则也不知手持神殿护法令牌的究竟是何人,当时只道是神殿殿主司徒南又重新物色了护法人选,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因此这才决定亲自过来瞧一瞧这新护法究竟是何人。

“圣女!”阔天帮帮主沈经携着其余帮主一同齐声问好。

陆云野眼见想溜已经不能,且不说其余帮主的武功如何,单单这陆冰盈就有些难缠,随之心想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能否蒙混过关,跟着行礼道:“圣女,属下神殿护法陆云野,见过圣女。”

陆冰盈冷冷道:“抬起头来,你是司徒殿主新物色的护法?”

陆云野应道:“正是,不过属下不敢抬头,属下曾与圣女有一面之缘且有误会。”

陆冰盈惊诧的“哦”了一声,在脑子里想想了始终没想到她跟谁之间有过误会,道:“你既是神殿护法,那便是我云天盟之人,既是误会抬起头来解释清楚便可。”

陆冰盈的口上是这么一说,但一见陆云野的面孔顿时诠释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俏脸温怒,喝道:“拿下他!”

阔天帮以及凤凰教帮主、教主一时间一愣,不知陆冰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不过饶是如此,几人仍是霍霍展开架势堵住陆云野的去路。

陆云野仍是面不改色,道:“圣女,且听属下一言,属下之前确实与圣女有过误会,可属下切切实实是神殿新护法,这是殿主临时赠与属下的令牌,此令牌乃是上任护法岳和尚的遗物,只因殿主有要事在身未能及时给予属下新的令牌,由以岳护法令牌为信物,圣女若是不信,不日殿主将临,可到殿主面前一问便知真假。”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岳和尚那枚护法令牌递上,陆云野虽面色清淡如水,实则在心底隐隐慌张。

陆冰盈见过且持有过神殿护法的令牌,先前岳和尚这枚令牌就是交给神殿殿主司徒南的,若非司徒南亲手赠予,她还真不信陆云野能从他的手上取得这枚令牌。因此,对陆云野的话已经有了三分可信,不过陆云野之前使了一招雾里看花的招式骗了她一次,即便信了三分可还剩下七分怀疑,道:“哼,明日司徒殿主到了一问便知,臭小子,你要是胆敢再骗我云天盟神农堂的毒药能让你生不如死。”

陆云野淡淡笑道:“岂敢岂敢,上次之事纯属误会,就算借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欺骗圣女!”却在心底偷着乐呵道:“嘿嘿,没想到吧,这一次还是骗了你。”

几大帮派帮主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隐隐之间他们居然觉得陆云野与陆冰盈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

陆冰盈听他旧事重提不免脸上怒色冲冲,道:“此事你要是再敢提一次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们几个日夜紧跟着他,要事他有什么不轨之举,格杀勿论,就算他是真的护法,殿主那边有我顶着。”

阔天帮帮主沈经为难道:“可是圣女,护法前来是为了要换回被盗窃的稀世夜明珠,要是此时绑了护法,拿不回夜明珠,圣子那边.........”

陆冰盈冷哼一句,冰冷道:“你的眼里只有圣子没有我这个圣女的是不是?”

沈经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心底怒骂自己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惶恐道:“属下,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想不如属下几人跟着护法一同把夜明珠取回来,有我们在他也跑不了。”

陆冰盈道:“你们?你们就是一群废物,东西在你们手上都能让人盗了去,他要是跑了,你们就等着怎么死吧。”

陆冰盈续道:“这小子诡计多的很,给我看好了,我说过的话不会说第二遍,他跑了你们的命就得丢了。”

临走之际把岳和尚的那枚令牌归还给陆云野,只是陆云野这时头皮发麻,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陆冰盈这么一句我跑了九大帮派帮主的性命就得没了,那么他们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别说带走万歌离就是他自己离开都是一件难事。

九帮派帮主一时之间搞不清楚陆云野到底是真护法还是假护法,明面上几人对陆云野还是毕恭毕敬,没有丝毫的不礼之举,只是倒像是贴在陆云野身上的狗皮膏药一般怎么摔也甩不掉。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差一着(五 入夜,陆云野躺在木屋之内,脑子里尽是想着该怎么才能逃离这里,屋外云天盟的徒众正忙碌完善明日圣子陆渊霆的生辰。忽然,陆云野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向外探出一个头,心想:这几个人还是人,不可能大半夜的精神还是那么好!

哪知他前脚踏出一步,后脚凤凰教的教主于心蓝就跟了上来,其余八人也随之走在陆云野的两侧,伺机而动。

陆云野道:“本护法有些饿了,你们去弄些吃的来。”

陆云野胡乱编了由头,总不能踏出一步什么事也没有,这些人能成帮主那都是人精的存在,一旦让他们怀疑上了,今夜想脱身那就更难了。

“另外再备上两壶好酒。”

于心蓝点点头呼来两名手下吩咐了几句,那手下不一会儿便端来了酒菜,陆云野往桌子前一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按照他原来的意思是想让这些人陪自己喝上几杯,随之又想到傍晚自己刚到此处为了给他们下马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若是这个时候平和的请他们喝酒,事出反常必有妖!任谁都能想得到,不过即便如此,陆云野还是呼来凤凰教教主于心蓝过来陪酒,其原因不外乎是让其余帮派眼红,故作十分欣赏凤凰教教主.

于心蓝为陆云野倒上酒,举杯向陆云野道:“多谢护法赏识,这一杯酒于心蓝先干为敬。”

陆云野淡淡道:“我是见你为人比较机灵,比起那什么阔地帮帮主那货色好上太多,敬不敬什么的就随意了,我现在可是圣女的阶下囚。”

阔天帮帮主沈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陆云野为何突然又扯上了他,前两次的失言让他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嘴欠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挨了陆云野的骂也只能皮笑脸不笑的站在那里。

于心蓝道:“护法怎能妄自菲薄,眼下护法与圣女之间是有了误会,待到明日殿主亲临,这误会不就迎刃而解了么,到时护法可别忘了小女子,多多照顾。”

陆云野浅笑道:“那倒是,本护法是货真价实的护法,只有假货才会在殿主面前败露,你们凤凰教现在混的怎么样?”

于心蓝见陆云野提起凤凰教便知机会已到,欣喜道:“凤凰教如今在西南域是不折不扣的二流势力,力量有些薄弱,比起当地的其他势力还是弱了很多,不知护法有何指教,小妹愿闻其详。”

陆云野哼了一句,道:“倒也不是什么指教不指教,你们凤凰教在方圆百里之内有没有死对头?只要你愿意跟着本护法,不出几年,凤凰教方圆百里没有谁能挡其锋芒?”

于心蓝当下大喜,半跪倒在地拱手谢道:“承蒙护法看重,小女子于心蓝愿为护法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其余几派帮主面面相觑,都不知于心蓝是怎么博得陆云野的欢心,就这样决定帮扶凤凰教,道:“护法,我铁掌帮合帮上下皆愿为护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云野端起酒杯,抿了几口,没有理会铁掌帮帮主之言,说道:“只要你记住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就行。”

于心蓝点点头面吐喜色,赶忙站了起来为陆云野倒满酒,铁掌帮帮主只能尴尬的退到一侧。

听了陆云野一番话之后,于心蓝就好比陆云野的贴身侍卫一般,尽心竭力、设身处地为陆云野着想。于陆云野而言,反正自己说或不说,这帮人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还不如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地倒霉蛋忽悠一番,至少在陆云野觉得依托云天盟此等江湖邪魔之道谈不上什么好人。

竖日清晨,整个飞来峰一片喜庆,爆竹声声声不绝于耳。

日上三杆,忽然在门外有人通报道:“有请陆护法到会客厅,圣子有请!”

陆云野问道:“小兄弟,殿主到了没有?”

那人道:“回护法,神殿殿主、圣女、圣子皆在大厅恭候多时,还请护法现在动身。”

陆云野暗自心道:“司徒南、陆渊霆都到了,我这个护法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司徒南没有直接派人抓我,倒是挺有意思,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会一会他们。”事已至此,陆云野别无选择,道:“带我去见圣子。”

所谓的会客大厅就是临时搭建而起,陆渊霆所居住的木屋,不过虽是临时而为,但是并不比那些常年居住的木屋差上几筹。

大厅之内,陆渊霆居正坐,两侧分别是陆冰盈、司徒南,云天盟其余两堂之主尚未出席,只见陆渊霆悠悠的哈了一口气,饮下一杯茶悠哉悠哉说道:“哈哈,殿主,这小子三番两次假冒神殿护法,你怎么看?”

不等司徒南开口,一侧的陆冰盈淡淡道:“这小子不杀留着不知会给我们云天盟留下什么祸端,杀了他也能让所谓的名门正派知道云天盟沉默这么久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

今天一大早,陆渊霆与司徒南到达此处之后,陆冰盈便将此事跟他们说了,一问之下便知陆云野是假冒的护法,便欲杀之而后快,只是陆渊霆与司徒南拦住了她。

司徒南道:“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武功不凡,而且他与十大门派之间有间隙,这一点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陆渊霆笑道:“殿主言之有理,能把他拉拢过来那是最好不过,去年我在剑魔山接待火、土两旗的弟子时,意外接到这小子和寒梅宫的茗瑶,那小子当时搂着茗瑶的腰,看样子两人之间势必有猫腻。不过他拿出殿主给的令牌,云州城那一次算欠了他的人情,我也就没有计较什么。”

司徒南笑道:“还有这种事?寒梅宫那燕菱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拔了?不过那块令牌倒是我考虑不周,本殿岳护法确实是死在武当不戒手上,那小子出手只不过于心不忍岳护法遭受折磨,岳护法把令牌给了他,索性我也把令牌送给了他。就当作是岳护法临终之前赠给朋友之物。”

侠胆闯龙潭虎穴,百尺竿头差一着(六 听到司徒南这么一解释,陆冰盈方才意识到半年之前自己在城郊时险些错手杀了陆云野,岳和尚之死果真与他无关,饶是如此,陆冰盈的心头仍是对陆云野留有有几分怨恨,只因陆云野曾经戏耍过她。

“圣子、圣女,陆护法正在屋外等候!”

陆渊霆道:“请咱们陆护法进来一叙!”

那人应了一声是,不时陆云野就已经进了木屋,看着前面三人由不得朗笑道:“许久不见,殿主、圣子近日可好?”

陆冰盈哼道:“我哥和殿主好得很,很快就有某人不好了,胆敢冒充我神殿护法,你的小命死一百次都不够。”

陆渊霆淡淡一笑,随手挥去一杯茶水,道:“陆护法,上次云州城之行美人在怀,这一次怎么不见夫人随行?”

陆云野双指一捏,那茶杯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手里,抿了一口,淡淡笑道:“没想到我的事圣子居然会如此上心,想到圣子的生辰我空手而来倒是失礼了。”

司徒南端详一会茶杯,缓缓道:“只要你是有心而来,圣子在意的是什么,不在意什么我就不必多说了,只是你屡次冒充我神殿护法,你看这该如此处置?”

陆渊霆道:“诶,殿主何必把话说的那么开,我们与陆兄怎么说都有几面之缘也算半个朋友。不过,殿主你说得对,神殿有神殿的规矩,陆兄虽非神殿中人可终究还是假冒神殿护法行事,若是陆兄能说出个理由来,我倒是可以帮你劝劝殿主。”

陆云野明知陆渊霆、司徒南两人串通一气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不过他此行的目的确实是救万歌离,说与不说,陆渊霆几人要取他性命并非难事,于是开口道:“我就说了吧,我是来救万歌离的,本来想救出人之后,连同姬如常偷走圣子那颗稀世夜明珠奉还,可没想到偏偏遇到了你们的圣女........”

陆冰盈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心怀鬼胎当然怕人道破,昨日若不是那枚令牌,你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陆渊霆道:“我不管你因什么事而救人,这里是我云天盟的地盘,陆兄我知道你爱慕寒梅宫的副宫主茗瑶,可你知道寒梅宫可是号称天下男人的‘禁地’?”

陆云野点点头,他也懒得去解释自己与茗瑶之间的关系,纵然自己说破了嘴皮陆渊霆也未必就真的会相信,那日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可是亲眼所见。而陆渊霆口中所指,姬如常早已经告知于他,所谓的天下男人的“禁地”无非就是指的是寒梅宫门规罢了。

司徒南道:“寒梅宫的燕菱敢上武当山要人但可不敢上我云天盟的万仞山要人。”

陆渊霆晗首赞同道:“任凭她燕菱再怎么横蛮无理,我云天盟的万仞山她是决计不敢上去的,区区寒梅宫别说敢,就是连万仞山的山脚都不能踏进一步,风雷六旗随便两旗出手就能将她们尽数格杀。”

陆冰盈眉头一皱道:“哥,你和司徒殿主的意思是要招揽着臭小子入我们云天盟?我不答应!”

司徒南、陆渊霆虽未把话挑明了说,但是言语之间就已经摆明了邀请陆云野加入云天盟,只要陆云野点头。他日与茗瑶双宿双飞,云天盟尚且连十大门派联手都不惧,何时会怕区区寒梅宫?

陆云野毫不犹豫地回道:“圣子与殿主地好意,我心领了,我陆云野不喜受门派之规束缚,恕难从命。”

陆渊霆淡淡道:“你不入我云天盟难道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陆云野道:“生死有命,我踏入江湖之时就已经料到自己会死在江湖,但是圣子要杀我也绝非易事,陆云野武功造诣不高,可拼了命发狠,我也有两层的把握拉两个人垫背。”

司徒南朗声道:“哈哈,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上次在云州城才跟你过过两招没能探出你的老底来,剑魔山伏击一战,我看你与武当不合,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不肯入我神殿?你若不喜门规之缚,只要你不伤云天盟同道,不对云天盟同道见死不救,其余规矩大可免了,如何?”

陆冰盈大惊失色,属实不解司徒南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力气去招揽陆云野,陆云野的武功不弱,可江湖上比他武功高出不少的大有人在,这些人中不凡有意愿加入云天盟。为什么司徒南却偏偏钟爱与眼前这个毫不出色的少年,更愿意为他坏了神殿的规矩,惊诧道:“殿主,此话可不能乱说,云天盟数百年来可不曾有此一说,依我看这小子平平无奇只是武功不弱罢了!”

司徒南心底暗暗嘲笑陆冰盈并无识人的眼力劲,他看重的是陆云野的天赋,年纪轻轻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尚有大把岁月可追求臻境,甚至有可能直逼绝世高手之列,达到剑魔老人的高度,神殿有此人在百年之内尚且无忧!

陆渊霆笑道:“殿主啊殿主,你可真是连血本都砸了下去哈哈,不过陆兄,你若是愿意与我义结金兰,等到我有朝一日执掌云天盟,副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你心心念念的茗瑶也能日夜守候,寒梅宫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踏进云天盟半步!”

陆冰盈原本以为司徒南已经够疯狂了,但自家兄长居然要与陆云野结拜更许下云天盟副盟主之位,要知道副盟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云天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哥,你是不是疯了?”

陆云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司徒南诚心诚意邀请他入神殿尚在他的意料之中,可陆渊霆抛出副盟主之位招揽自己,不说陆冰盈觉得他疯了,就连陆云野都觉得陆渊霆疯了1

就在陆云野犹豫之时,只听门外道:“圣子,天机堂堂主白凤、神农堂堂主赵渊海前来贺寿!”

陆渊霆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白凤与赵渊海一进木屋便见陆云野,不禁大喝道:“竖子,胆敢闯进云天盟闹事!拿下他!”

身陷泥塘浑不知,父子重圆语纷纷(一 不单单赵元海如此,白凤一眼瞥见陆云野时同样是大吃一惊,按理说陆云野曾出现在剑魔山甚至与天机堂交过手,此地是云天盟的重地,纵然是陆渊霆以及司徒南没有见过陆云野让他心存侥幸混到了这里,明知是陆渊霆的生辰,白凤不信陆云野的胆子肥到这般地步,自己送上门来,只是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一时间看不出的鬼把戏没有轻举妄动。

赵元海与陆云野之间的深仇大恨,较之白凤与陆云野的恩恩怨怨,后者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如同儿戏一般,故而这也是为什么赵元海见到陆云野时一度失控,说话都不经过脑子思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赵元海的理性已经被他的怒火所覆灭。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赵元海那一声喝令,顿时门外冲进来五名神农堂的好手,五名中赫然就有柳正三兄弟。

柳正看到了陆云野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冷不防阴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任你武功高强也插翅难逃。”

陆渊霆一见顿时冲进这么多人脸上微微伴有怒色,道:“赵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在本圣子的生辰宴上大动干戈么?”

赵元海道:“圣子,此人与玄元剑派的唐之轩素有交情,屡次插手我神农堂行事,我认为此子当除,他混进圣子生辰宴上恐怕有所图谋。”

陆渊霆不悦道:“你且说说他有何图谋?”

赵元海道:“当然是对圣子不利。”他本想说当然是想要你的命,想到今天是陆渊霆的生辰,唯恐在言语上失了分寸,因此换了一种说法。

三堂之主的地位与圣子并重,可圣子毕竟是盟主的亲生儿子,要是他在陆君覆的面前时常说自己的坏话,自己这三堂之主的地位来之不易.........

司徒南笑道:“赵堂主,我看你还是让你的人下去吧,这小兄弟是我神殿的人,你是想在圣子的面前为难自家人不成?”

陆云野不知为何司徒南在这个时候拉了他一把,但是陆云野心底对司徒南的好感多了几分。司徒南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帮陆云野说话,不外乎有二,第一当然是为了拉拢陆云野,第二则是云天盟内部三堂之主也是明争暗斗,素来神殿、神农、天机、三堂实力以天机最为雄浑,神殿次之,神农垫底。

赵元海脑子一嗡嗡作响,想不通陆云野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神殿的人,略带疑问道:“司徒殿主,你这话是何意?”同时向陆渊霆投向求证的眼光。

陆渊霆道:“这陆兄弟非但是神殿的护法还是本圣子的朋友,赵堂主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本圣子的邀请而来的朋友怎么会要对自己不利?”

赵元海的眼睛瞧瞧这里又看看那里,站在中间尤为尴尬,陆冰盈心里道:“要是你再来快一点听到我哥开出副盟主之位的条件邀请这小子,真想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陆云野笑道:“姓赵的可以叫你旁边那条姓柳的狗退下去了,别在这里碍人眼让人心烦。”

柳正怒目而视,喝道:“狗崽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现在就收拾了你!”

陆渊霆一掌拍在木桌上,冷眼相对,道:“赵堂主,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位是神农堂的副堂主吧?三息之内,你要是不让你他出去,那我就请人抬他出去。”

赵元海也不知陆渊霆今天脑子抽的是什么风居然如此维护这个狗崽子,看他的脸色说这话不像有假,招了招手让柳正三兄弟及其两名好手先行退了出去。柳正固有不甘,冷哼了一句拂袖而出,这里毕竟是云天盟的地盘,他想向上爬就得忍气吞声!

白凤向司徒南道:“司徒殿主可喜可贺,陆护法武功高强,神殿有此护法如虎添翼,三堂之首的位置指日可待。”

司徒南道:“白堂主谬赞了,天机堂三大统领的武功在武林都是一等一的的好手,再者白堂主年轻有为,司徒南已老不及白堂主。”

陆渊霆道:“司徒殿主不必太过妄自菲薄,你们都是云天盟的中流砥柱,少了你们云天盟就犹如断臂的巨人,无齿的老虎。赵堂主,我刚刚的言语有些冲动,希望你不要介意,云天盟只有齐心协力方能在江湖立足不惧十大门派的威胁!”

陆云野心底暗道:“刚刚给了赵元海一个下马威,且在神农堂高手离去之后,陆渊霆又来这么一手拉拢人心,不得不服,果然云天盟没有一人是简单的!”

赵元海焉能不知陆渊霆话中之意?不过陆渊霆这番话确实十分受用,他心底刚刚那股恼火也随之消失了一大半。

生辰宴设在木屋之外,等到陆渊霆及其陆云野走出木屋,这平坦的山坡已经摆了近百桌,酒肉之香延绵数里而不散,近千名云天盟弟子一见陆渊霆及其陆冰盈走出陡然起身,喊道:

“恭迎圣子、圣女亲临!”

“恭祝圣子洪福齐天、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陆渊霆淡淡一笑,回了几句,当着近千人的面前道:“诸位的盛情,陆渊霆感激不尽,云天盟正因有你们方才在武林雄霸一方!你们!都是云天盟不可或缺的洪流!我身后这几位诸位可能都已经认识,神殿殿主司徒南、天机堂堂主白凤、神农堂堂主赵元海,我要向各位介绍的是我们云天盟新的一位朋友,陆云野,神殿护法之一!”

近千名弟子一阵骚动,不明白为什么区区神殿护法居然值得云天盟的圣子摆出这么大的仗势,而凤凰教的教主于心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陆云野越在云天盟受到器重,于她而言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毕竟陆云野曾经许诺要帮她重振凤凰教,心道:“只要能让凤凰教成为西南域屈指可数的霸主之一,就算陆护法要我什么我也愿意,包括自己................”

几家欢喜几家愁,于心蓝喜悦于形,而阔天帮帮主沈经则是一脸苦相,暗暗在心底下决定,不论如何生辰宴一旦结束自己马不停蹄的去找陆云野解释清楚,即便不能博得陆云野欢心也要重新在他心里留下好的印象!

身陷泥塘浑不知,父子重圆语纷纷(三 父子重逢少不了一顿嘘寒问暖,姬如常虽然好奇万歌离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义子但想到陆云野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这一份念头也随之散去,他并不是硬要刨根问底、不懂事非的老人家。

当万歌离问及陆云野接下来作何打算时,陆云野则寻了借口不答,实则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双亲之仇不共戴天,柳正的性命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的,这是他身为人子应该做的,同时他更加希望这仇是由他亲自取下柳正的首级。心中所想即便是茗瑶也不曾提及过,万歌离虽是他的义父,但在陆云野的心中茗瑶则要比万歌离亲密些。

陆云野与万歌离待了五天之后,四处打听柳正的下落,柳正现如今是为神农堂的副堂主,他的行踪总归是比神农堂堂主赵元海的行迹高调的多,当然这也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不是追求这样的奢华,他又什么放弃江南三雄的名号?

令陆云野感到意外的是,在这附近他居然又遇上了凤凰教教主于心蓝,而于心蓝更是趁此机会大献殷勤,柳正尚且留在“万花”镇的消息便是由于心蓝所提供,甚至连柳正带了多少人人马都一一告知。陆云野隐隐感觉到于心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从心底开始提防于心蓝!

聪明的女人总是危险的,更何况还是漂亮的聪明女人!

于心蓝并没察觉到陆云野细小的变化,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讨得陆云野的欢心,利用陆云野在云天盟的地位扩大自己在西南域的霸主区域,至于陆云野想干什么,不该问的她也从来不会问起,不该说的也不会说起。陆云野若仅仅是普通的护法她倒是不会如此尽心竭力地办事,但陆云野胜就胜在他与云天盟圣子的交情匪浅。柳正终究只是副堂主而不是堂主,即便是陆云野杀了也未必会真的怪罪他,即便是怪罪陆云野的头上,她亦是想好了退路!

夜黑风高!

陆云野快马加鞭赶到这附近的第三座名为“万花”的小镇,此事镇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人影,空荡荡的长街偶尔能听到更夫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身体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街道两侧,寻找柳正所住的那家客栈!

“找到了,三楼第三号房,靠门口方向就是三号房!”陆云野的嘴里嘀咕道,这些信息都是于心蓝给他的。他相信于心蓝没有害他的理由,同时更加相信于心蓝这样殷勤卖命是为了自己当除曾对她许下的诺言。

嗖嗖嗖,连着几声,陆云野接连穿过几间房物,见柳正那间房屋依然亮着灯,透过纸窗依稀可见房间之内有三道人影,按照于心蓝的说法,柳正身边仅仅带着刘蒙、刘实两兄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剩余的两道人影则就是他们了。陆云野在心底默默盘算,江南三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柳正的武功不再自己之下,论单打独斗,陆云野有信心能杀之,临安城城郊那一战便足以证明!但再加上刘蒙,刘实两把好手,他便没有十足的把握!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一把!这一次放过这个老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要是他龟缩在神农堂的总堂,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取他狗命了!爹娘,你们在天有灵,请保护孩子为你们报仇雪恨!”陆云野的心底默念道。

柳正所在的那一间房屋突然灭了灯,之前那两个人影全然离去,陆云野并不着急,他还在等,还在等柳正睡熟之后一击必杀!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打更的更夫手中的铜锣敲了三遍,示意着此时已经是三更天!

陆云野屏气凝神,身上的动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小心上万倍,蹑手蹑脚之下行动极为缓慢,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他也终于摸到柳正的房间的窗户,捅破了窗纸,从里面小心翼翼地解开窗户的暗扣,一步一步地走向床头,黑灯瞎火地果然见柳正躺在床上熟睡,浑然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至!

陆云野如闪电般的运劲在指尖连封柳正身上的几处要穴,令他既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动弹也不能施展体内的真气冲穴!他要的是复仇,要的是让柳正知道他是谁的前提下死在他的剑下!、

“老贼!陆杰之子陆云野向你索命来了!我双亲的血仇就从你的血开始,江南三狗雄一个也跑不掉!”

呲!陆云野的长剑捅进柳正的胸口,柳正暗哼一声,身体连着颤抖了几下,气息已绝!

就在陆云野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忽然之间听到门外几声嘈杂的脚步声,半截蜡烛从门纸上精巧的滑过,“啪”的一声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墙上,漆黑的房间里顿时亮堂堂,陆云野的脸色铁青,自知已经中了圈套,探身往前看向床头死的人居然不是柳正,而是一个并不知名的人!

这事床底一道身影迸发一股起劲滑出,陆云野回头一看脸阴沉道:“柳正!”

门外,刘蒙、刘实兄弟俩已经破门而进,手持兵刃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看着陆云野!

柳正笑呵呵拍手叫好,道:“陆云野,哈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圣子的生辰宴上我就看出你的眼神里有杀气,这杀气不是冲着圣子而是冲着我来的,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是陆杰的孽种,是为报杀双亲之仇而来。”

陆云野眼神里冒着火光,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杀你?是于心蓝告诉你的?”

柳正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的仇人的?”

陆云野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没有像在陆渊霆生辰宴上的那般可怖,由此他断定这不可能是陆杰亲口告诉他的,陆杰已经死了四年如果真的是陆杰亲口所说,那陆云野在第一次见面时看到自己绝无可能毫无杀意。而,这事已经过去了四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知晓此事,神农堂赵元海知道此事可他找不到赵元海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陆云野道:“剑魔老人!”

柳正恍然大悟暗了一句:“这个老不死的玩意!”

身陷泥塘浑不知,父子重圆语纷纷(二 陆云野听得陆渊霆如此大张旗鼓的吹捧自己,心底隐隐觉得不安,虽暂时不明白陆渊霆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仍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刚欲开口说话,忽然司徒南的眼光投到,示意他不要开口。

这时,司徒南悄悄挪了一下位置,站在陆云野的一侧沉声道:“圣子生辰宴一旦结束,圣子保证让你离开,你要救的万歌离也会安然无恙的跟你离开,前提是你不要试图打断圣子的话。”

陆云野心道:“义父在他们的手上我要是不听,势必我们两人都会葬身此处,司徒南、陆渊霆他们两个不失为重信义的人,且再信他们一回,大不了死在这里。”

陆渊霆一顿话落下,生辰宴正式开始,这些人都是粗人并不讲究,坐在石块上就是一顿胡吃海喝,人声鼎沸时不时几句脏话闹出或是几句荤话,谈谈哪家姑娘如何如何..........

几大帮派的帮主向陆渊霆及其三堂之主敬酒之后纷纷聚集到陆云野这一边,敬酒的敬酒,夹菜的夹菜,把陆云野当成了他们的帮主一样。于心蓝唯恐陆云野会忘了自己也更加殷勤,甚至不惜明示陆云野..........

生辰宴足足耗费三个时辰,陆云野方才得已抽身而出找到了万歌离,果不其然,万歌离已经醒来,身体略显虚弱,看到陆云野时还以为他是云天盟的歹人,正要出手时听到姬如常的名字才收手。

陆渊霆与司徒南站在飞来峰的一处山腰目送路陆云野离开,良久,司徒南叹道:“圣子这一步棋下的着实妙,司徒南佩服!”

陆渊霆展开折扇,傲然道:“哈哈,司徒殿主过誉了,殿主依你看,他多久会找我们?”

司徒南道:“这得看我们消息散的有多快,江湖上有多少人恨他入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依我看半年,只要半年他就会自己来找我们,这半年足以让他走投无路了。”

陆渊霆折扇拍手道:“据我所知在剑魔山时,陆云野破了剑魔老人布下迷阵让他功亏一篑。忘忧谷谷主谭空影、武当两派似乎和他有间隙,听剑魔老人说云峰墨千城的宝贝孙女和他情投意合,寒梅宫茗瑶对他百般青睐,他与茗瑶的关系不清不楚,这四个门派多费点心思,特别时谭空影此人睚呲必报,肯定不会放过陆云野!”

司徒南道:“我觉得还得上玄元剑派走一遭,赵堂主说他与唐之轩素有交情,这消息要是让唐之轩知道对我们的计划大有帮助,玄元剑派在江湖的号召力还是不容小觑!”

陆渊霆不屑道:“玄元剑派没了唐枫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头名存实亡,几大门派碍于情面不敢争锋也畏惧唐之轩那一位绝世高手张云逸。”

司徒南道:“只能说玄元剑派气数未尽,有一个本派的唐枫,现在又有一个靠得住的帮手张云逸,这两个人就算是盟主亲自出手都不能有把握拿下。盟主的内力修为早已经是独步武林的存在仍是对张云逸心存忌惮,此人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陆渊霆道:“张云逸与赵元海女儿私奔二十多年连个声响都没有,赵元海对陆云野敌意那么大,我看这其中另有隐情不单单是因为他与唐之轩有交情这么简单。”

司徒南笑道:“赵元海这个老家伙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他要是同意了女儿与张云逸的婚事,有这么个乘龙快婿,什么事不能办成?偏偏瞧上柳正的不成器的儿子。”

陆渊霆道:“有眼无珠之人罢了,对了殿主,玄元剑派那一位怎么样了?玄元剑派的门户若是由他掌控,云天盟一统江湖霸业指日可待!”

司徒南晗首道:“万事俱备,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玄元剑派掌门就可以换人了.........”

陆云野策马奔腾朝着与姬如常约定的地点赶去,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在陆渊霆的圈套。原来,陆渊霆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在云天盟近千名弟子介绍陆云野的身份,是想要陆云野在江湖行走时留下神殿护法的名头,所谓三人成虎,只要人说的多了,传得开了,陆云野又切切实实在飞来峰呆过,如此陆云野百口莫辩。

其二,陆渊霆早已经算计好,由神殿殿主司徒南亲自挑选人手在忘忧谷、云峰、寒梅宫、武当,四派传陆云野已入神殿。忘忧谷谭空影势必会抓住机会报仇,寒梅宫燕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陆渊霆要的不仅仅是传陆云野入神殿之事还要将茗瑶与陆云野之间不清不楚告知燕菱!

燕菱是什么性格?是连武当门户都敢闯的性格,区区陆云野又无门派靠山,这消息一出不管真实与否,陆渊霆相信陆云野的麻烦从此不断!

他要的就是陆云野在正道武林无立足之地,要陆云野走投无路投奔云天盟!

在远离飞来峰之后,万歌离体质虚弱不能长途跋涉,因此是走走停停,趁此机会陆云野也终于向万歌离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起初,万歌离并不相信,直至陆云野道出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况,他这才信了。

在陆云野学艺四年期间,万歌离也曾上玄元剑派探望陆云野,前两次都被唐松寻了借口打发离开,终于在第三次发现了一丝端倪,大闹了玄元剑派一场,唐之轩才告知他陆云野已经跳崖自尽,死因不明!

万歌离终究还是信了唐之轩的话,在心底却是怀疑是玄元剑派为泄心头之恨将陆云野处死,多方打听之下得知事实并非如此!万歌离亦是真性情的汉子,陆云野作为陆杰留在人世的唯一一根苗子自己还是不能照顾好他,为此伶仃大醉三天三夜!

如今再听陆云野之言恍若昨天,陆云野只是将自己的一番奇遇告知却并没有将唐枫的存在告知,即便如此,万歌离还是替自己的义子学得一身本事而欣喜,令他感到庆幸的是陆云野并没有涉足云天盟!

隔了一天一夜,姬如常尚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此事听到连声马斯叫身探头一看果真是陆云野携带万歌离安然无恙而归!

身陷泥塘浑不知,父子重圆语纷纷(四 剑魔老人已经是云天盟盟主面前的大红人而且剑魔老人的母亲与云天盟有莫大渊源,自己动手杀了陆杰之事在云天盟知晓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神农堂赵元海之外,另一个知晓的则是云天盟盟主陆君覆,柳正能想到定是剑魔老人提及那本武林秘籍的时候,陆君覆顺口说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而陆杰被自己所杀,剑魔老人由此悉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陆云野究竟是怎么从剑魔老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就是杀了他双亲之人。

不过显然柳正并没有纠结于此,知不知道陆云野是怎么得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祸害就要永远的除去。故而他亦是没有多费唇舌,按照那会的约定也将自己之所以设下圈套的原因告知。

原来并非是于心蓝走漏了风声,而是于心蓝的手下办事不利索被柳正这个老江湖瞧出了端倪,走走回回多次,凭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柳正变得十分慎重,特别时他入了云天盟之后想杀他的人更不在少数,由此为了安全起见他找了附近的一个乞丐许诺只要他睡一晚就给他百两,那乞丐见钱眼开根本不知道因此搭上自己小命,那柳正早已经提前躺好在床下,刘蒙、刘实两兄弟的离开同时也是柳正计划中的一部分!

陆云野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的江湖阅历还是不如这老东西的老谋深算,今日一战已经是铤而走险,我得想法子离开!”

柳正阴笑道:“陆云野,别再动什么歪念头,把你爹留给你的那本秘籍拿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与此同时,刘蒙、刘实各守出口,一个在窗户一个在门口!

陆云野道:“痴人说梦,柳正亏你还是个聪明人,那本所谓的秘籍根本就不再我的身上,我爹早就把它付之一炬,不然你以为我放着上好的武功不学大老远的跑上玄元剑派学艺?”

柳正细细一想,自己自与陆云野打交道以来,陆云野所施展的武功与剑术为主,拳法次之,可他的内功浑厚刚正,浑然是像学了玄元剑派的内功心法。那本秘籍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功心法必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陆云野曾与自己对拼过内力,自己的内力尚在他之上,若是陆云野舍本逐末放着好好的独门内功不练去追求剑术,无论如何他是不信的!他是聪明人,他相信陆云野也是!

刘实道:“大哥,我们快些动手把他杀了往他身上搜一搜,有没有内功心法不就知道了,这小子孤单单的一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放在身上,再不济,我们就顺藤摸瓜找找这小子红颜知己的麻烦,墨千城小老儿的宝贝孙女墨月离,漫月山庄千金大小姐陈月,还有寒梅宫的婆娘,东西不再这小子身上指定是在这三个女娃娃身上!”

刘蒙附和道:“二哥说的对,陆杰不惜为了内功心法与玄元剑派决裂,不过这小子当年死的蹊跷,我看八成那本秘籍已经回到了唐之轩之手,他这一身武功我也看出了一二,绝对和玄元剑派有关系!”

柳正道:“他这一身武功的确是拜玄元剑派所赐,云天盟火旗的弟兄就曾亲耳听到他跟玄元剑派决裂,二弟说得对,我们先合力把他拿下,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东西,如果没有那就逐一往那几个女娃娃身上靠,总能套出一点蛛丝马迹!”

说时迟那时快,柳正双掌一吐,陡然间陆云野便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掌劲与焕然春意交织而来!

春生、夏烈!赫然是天意四象诀中的两招,柳正一出手则是毫不留情的大杀招,陆云野活着始终是个大麻烦,江湖这么大,若仍他逃了出去,往后的日子自己岂有安生可言?

陆云野长剑霍然一挑,木桌上的茶杯劈里啪啦的飞向柳正,身子向后撤了几步,双脚左右连提一脚地上的木凳瞬时砸向刘正、刘蒙二人,趁此之际一个“旱地拔葱”冲上屋顶。

“追!别让他跑了!”柳正怒喝一声,纵身一跃顺着陆云野刚刚破开屋顶的窟窿闯出,先前陆云野挑飞的那些杂物在他们眼里轻而易举破开,二陆云野则正是想趁着这短短的数息之间逃出!

黑夜之中,一道身影在前奔驰,另外三道身影紧跟其后穷追不舍,那最前的身影除去陆云野之外还能是谁?紧跟其后的除了江南三雄之外更无他人!

陆云野的轻功超然远胜江南三雄的轻功,此时他们已经拉开三丈有余的距离,柳正三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时不时发出几枚铁蒺藜暗算,由此拉近与陆云野的距离。

“嘶嘶”

又是十发铁蒺藜从陆云野的耳边呼啸而过,所发铁蒺藜的位置像是算计好了陆云野会落脚的位置,连着两次陆云野不能不临时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躲闪铁蒺藜,正因如此,他与柳正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丈。那十发铁蒺藜乃是刘蒙所发,别看他平日里是个大老粗性格暴烈,可并不等他就是那种愣头愣脑的莽夫,那十发精妙的铁蒺藜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不好!

陆云野心头暗叫不妙,身后呜呜破空之声愈加逼近,不出他所料又是十发铁蒺藜一前一后地奔向他而来,就在此刻陆云野长剑一兜转,兀自使出了一招“回马枪”地招式,剑光霍霍尽数将铁蒺藜反扫向离自己最近的柳正。

既然有人发暗器干扰自己,那自己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正心头大喜,他巴不得陆云野有此一招,左右两手的衣袖登时布满内力鼓了起来,双手一拂朝着他而来的铁蒺藜尽数扫落,而他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受到影响!

此消彼长之间,陆云野与柳正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丈之遥,这时柳正大喝一声:“竖子纳命来!”脚下霍然发力踏碎一块瓦片,双掌运劲如风,一举掠过陆云野的头顶,双掌向下,呈斜前之姿拍向陆云野!

电光火石之间,陆云野陡然一招“燕子划水”身子朝后仰与屋脊平,一脚踢上向着柳正的胸膛。

柳正冷哼一声,双掌化为拳,重击在陆云野的脚底,借力一越堵在了陆云野的前头,冷冷道:“跑?往哪里跑?留下你的小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夜我要彻底的永绝后患,纳命来!”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一 陆云野阴沉着脸,厉声道:“死我也要拉你们江南三狗熊垫背!”剑芒一闪整个人斜飞出,倏然长刺一剑。

刘正不退反进双掌化为爪法,三十六路擒拿手的功夫绕开陆云野的长剑直奔手腕而去,陆云野长剑撤回在掌间翻转几圈,招数未老,已然使出一招“沧海逆流”白粼粼如水波荡漾的剑芒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冰冷。

陆云野与柳正斗了六个回合,刘蒙、刘实已经赶到,一柄钢刀青光霍霍逼向陆云野下三路,一双枯瘦的肉掌如刀锋似鹰爪径直的落向陆云野的肩胛骨,三人合击,一出手便把陆云野周身各处要害笼罩。

风驰电掣之间,青光闪动,长剑倏然递出指向刘蒙的钢刀,不等招数用老,手腕一抖剑斜,使用一股“巧劲”剑锋牵引刘蒙的钢刀徐徐撞向刘实的双掌。刘蒙大惊,一股真气迸发而出,一脚踏碎瓦檐上的瓦片,钢刀摆脱陆云野剑锋的拉扯,兜了一圈,直斩陆云野的面门。

陆云野避险又闪五步,左手剑诀斜引,长剑疾刺刘蒙的咽喉,柳正眼光射出一道精光,陆云野此时后背大开,正是出手的大好时机,身体连着翻腾数圈,斜出一掌“冬凛”。

陆云野感觉到后背一股寒气正在逼近,脸色铁青,柳正在一掌阴险至极,若不回防自己势必会死在这一掌下。突然长剑一挥用力十足,身子微晃,重剑重击在刘蒙钢刀上使之偏离几寸,左手化拳三寸劲迸发而出。

“嘶”的一声,陆云野半边的衣袖已经落在刘蒙的钢刀上,小臂上一道浅淡的血痕溢出,就在这时借着与柳正对掌这股气劲,身子向后跃开一丈卸掉掌劲。

刘蒙大笑道:“哈哈,混小子,我们江南三雄联手了多少年,这期间的默契可是你能体会的?别说是你就是司徒南都不敢放话稳胜我们兄弟三人。”

刘实道:“束手就擒,我留你一个全尸。”

陆云野傲然道:“我堂堂陆家男儿,岂会向尔等鼠辈摇尾乞怜?一个打三个,输了也没有好丢脸。”

刘蒙道:“哈哈,小子,这么低阶的激将法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三个打一个又如何?我们江南三雄联手纵横江湖多少年敢招惹我们就要做好被我们群殴的准备,再说了杀你了这里谁知道?”

陆云野讥讽道:“一群鼠辈,连单打独斗的气魄都没有,我陆云野死在你们的手上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柳正脸色冷峻道:“什么是耻辱?你涉足江湖才几年知道什么叫耻辱?这个江湖是武功说了算,是权势说了算。我的武功比你强、拳头比你硬,因为你背后的势力不敢杀你,这才叫耻辱,这才是江湖的险恶!和你说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和一个死人说这么多就是浪费时间!”

陆云野道:“别用你那一套没用的东西忽悠我,你经历过的我未必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你未必就经历过,少在我的面前倚老卖老,至少在我看来你这样的鼠辈是没有资格的!”

刘实喝道:“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多说无益杀了他免得横生枝节。”

陡然间,一道纤弱的身影从几间房屋荡漾而过,速度之快轻功之巧妙令人咂舌,听得那人道:“你敢动他试试?”

陆云野一听那声音心神不由得一阵荡漾,声音的主人与他亲密无间,可也曾令他错付了情衷!

刘蒙瞧清楚了来人不由得大笑道:“哈哈,这笔买卖真划算,买一送一,哈哈!省去了我们去云峰的功夫,哈哈!”

来人正是墨月离,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陆云野,良久不敢开口。

陆云野淡淡道:“你来做什么?我的事与你无关,这趟浑水你不该淌,也不必淌。“

墨月离心底一寒,她想过与陆云野重逢之时千百种画面,唯独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样的冷漠。自从剑魔山折回云峰之后,她茶饭不思屡次破门下山寻找陆云野解释清楚,直到清月从宜州带回消息说在颜府见过他们,下定决心趁着墨千城夫妇不留意之际溜出云峰,等到她到了宜州之后陆云野早已经离开,无奈之下想起陆云野是与茗瑶在一起,极有可能是一同奔赴寒梅宫,今日刚刚抵达万花镇落脚,心绪烦闷无法入眠坐在窗头恰好看到一道与陆云野极为相似的身影,心急之下生怕再一次与陆云野擦肩而过,提起长剑追赶而去。

墨月离泪眼默默祈求道:“云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一回么?”

陆云野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走罢,以前的事就此作罢,我们两清了。”

话刚出口,陆云野的心隐隐作痛,且不论墨月离作何选择,面前江南三雄绝非他们两人能抵挡,既然已经决定断干净,陆云野更不希望自己会在欠她人情,也不希望她身陷险境,无论如何,都是陆云野不愿见到的!

刘蒙乐呵道:“呦,小两口吵架了,哈哈,墨月离,我跟你说,这小子人靠不住,他不知与你有情,连漫月山庄的陈月、寒梅宫的茗瑶都和他不清不楚,这小子这时候和你撇清关系是想给你留一条活路,他知道自己必死,大哥、老三,我看呐那本心法就在姓墨的女娃娃身上!”

墨月离心头一喜,眸子看像陆云野似乎在求证刘蒙话中的真假,只是陆云野的双眼冷若冰霜,就像长剑的锋芒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

陆云野笑道:“刘蒙,但凡你知道我在剑魔山经历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刘蒙疑惑道:“哦?怎么说?”

陆云野道:“这还得多亏剑魔老人点醒了我,与其错付情衷空流水,不如回头,身边总有更好的,不过这些事想知道你大可向其余九派弟子打听打听,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必牵连到其他无关之人!”

刘蒙冷笑道:“越听你的屁话我越感觉你和姓墨的女娃娃藕断丝连,你要是真不在意她的生死,那我便先把她杀了,你就可趁机逃了,这买卖我觉得不亏!”

刘蒙看来陆云野的话里始终有话越是尽力的撇清跟墨月离的关系,在里面的猫腻必然少不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二 柳正与刘实相视一眼都觉得刘蒙之言着实可行既然陆云野口口声声说墨月离与他再无半点瓜葛,陆云野言语之中且多加掩饰更让他们怀疑那本心法秘籍就在墨月离的身上。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其中没有蹊跷,陆云野又何须横加干扰?

刘蒙暗哼了一句提刀侧绕了一圈,疾出三刀,刀刀凌空竖起。

柳正冷笑道:“陆云野,你既然说了跟她没关系,我兄弟三人就取她性命,我们今夜就当没见过,速速离去!”

陆云野脸色发青怒喝道:“柳正,亏你还是个江湖老前辈,三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对一个晚辈出手,你要不要脸?卑鄙无耻!”

柳正倒是不怒,陆云野越是心急就越是说明他在乎墨月离的生死,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内功心法倒不如抓住墨月离用她威胁陆云野交出心法,朗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云野,你与她没有关系就不必管她的生死,你还在磨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逃是在等死?还是舍不得心上人死在这里?”

刘蒙三刀刀刀落在墨月离之前在的屋脊上,月光下可见星火斑驳,屋脊已经多了三道缺口,墨月离长剑出鞘,有条不紊的施展开云峰剑法,身形飘渺轻灵。墨月离虽是在于刘蒙缠斗,她的一门心思全然是在陆云野的身上,刘蒙、柳正之言全是听在了耳里,眼眶发红,愧疚于心,心道:“剑魔山之行定是伤透了他的心,茗瑶姐姐与他相识不久都能为他挺身而出,雪翎妹妹为了她心甘情愿与唐书怜大打出手,可我........虽是身不由己.........”她更想知道陆云野接下来的选择,是弃她而逃或是拔剑相助。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墨月离都已经欣然接受,有些事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只是她的心里悔恨异常.......

刘蒙的武功乃是一流高手的水准,一柄钢刀在江湖里亦是小有名气,一身刀法霸道沉重至极,墨月离的武功较之要差上几筹且她一门心思全然在陆云野的身上,过招时心有杂念,刀剑相交“当”的一声,墨月离被刘蒙横劈一道逼退了两丈。

芊芊玉手抖了抖几下,握着长剑的手再紧了几分,刘蒙那一刀力道异常霸道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了手,既然如此,双眼含情脉脉朝着陆云野望去,两行清泪似要夺眶而出,她并非畏惧死亡,她是为陆云野误解了她而感到委屈。

从小到大,多少男子对他青睐有加,可她的心底在少女时就已经住下了一位少年的影子,几经波折她终于与少年再重逢却又因这般无奈,她是云峰的千金,亦是红尘里的痴情人,苦等情郎。

刘蒙道:“啧啧,好小子,你果然是铁石心肠,虎父无犬子,你爹能背叛玄元剑派,你也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旧情人死在你面前而无动于衷。不是一家人果然不进一家门!也罢,与其看着她苦苦为你伤心,不如我做点好事送她一程,了却她的苦果!”

陆云野冷哼一声,脚尖挑起两片碎瓦运上一股巧劲踹向刘蒙,刘蒙听得呼呼作响的风声,刀锋一转把那两块碎瓦劈的细碎,道:“哦?终于还是要出手了?有情人齐入土,持刀人亲眼目睹。”

陆云野纵身一掠,轻飘飘地落在墨月离身侧三步之外,墨月离哽咽道:“云野........”通红地脸颊,梨花带雨任谁看了这副摸样都会起恻隐之心。

陆云野淡淡道:“你别误会,也不必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看不得人多势众而已,而且柳正是我的仇人,我出手纯属是为了报仇雪恨,与你无关。”

墨月离地心如坠冰窖,俏脸刷的一下惨白,陆云野的一字一句宛如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口,万箭穿心之痛不外乎如此,泪花顺着双腮滑落,道:“剑魔山.........”

不等墨月离开口,陆云野打断道:“够了墨姑娘,剑魔山之事已经过去大半年现下再提及没什么意义,你走吧,江南三老狗,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

刘实道:“不不不,小子,我们要杀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你们!”

陆云野长剑一挺,道:“是么?老头,说大话小心闪了老腰,多说无益,我们手上的功夫见真章!”

刘蒙喝道:“正和我意!”

刘蒙大喝一声,凭空挥舞几下,钢刀兜了一圈子,就在一瞬间霍然斜砍向陆云野,陆云野的身形一闪朝着墨月离挪了两步且见柳正、刘实二人都朝着自己出手,霎那间,一股柔劲推到墨月离的肩膀飞出去数丈之远,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墨月离已然稳住了身形,急道:“云野,你干什么?”

陆云野眼神发冷,长剑兀自一抖,身子凌空翻了几个身背刺刘蒙,嘴里喊道:“滚!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薄情寡信之人!你配不上我陆云野!从见到你开始我陆云野就倒霉!”

墨月离想不到陆云野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形容她,身子一阵颤抖瘫坐在屋脊上掩面落泪。

陆云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墨月离的情绪?他之所以会对她说出那么狠的话,只不过是不想让她牵连进这场有死无生的打斗中。可墨月离哪懂得陆云野的苦心,她只道陆云野已经变心了,她在剑魔山的无作为也寒了陆云野的心!

江南三雄联手默契十足,陆云野的身上又多添了两道浅淡的刀痕以及肩膀上血肉模糊的抓痕,那是柳正擒拿手的杰作!

三人拆了七十多招,陆云野身上的伤痕愈多,小伤不断,幸运的是并无大碍,身处险境长久以往必将一败涂地!

噗!

陆云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而柳正的大腿血如水注,片刻间鲜血沿着衣物滴滴答答的打在瓦片上。

就在那会风驰电掣之间,陆云野荡开刘蒙的钢刀破开刘实的招式一路奔着柳正的胸口而去,柳正顿时运掌如风尽倾内力,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陆云野的长剑居然在靠近五尺时长剑一抖已然圈转斜出刺向大腿!

柳正瞧着陆云野此招门户大开,不假思索施展天意四象诀冬凛一掌轰出,他原以为陆云野就此收手格挡掌力,殊不知陆云野已经抱了殊死一搏的信念厮杀!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三 柳正指尖朝着大腿四周的要穴点了几波,如溪水般流淌的鲜血终是缓和了许多,不过仍是十分汹涌,朝着陆云野暗哼道:“好,好,好,不愧是陆杰的儿子,这般心狠手辣没辱没你父亲的威名!”

陆云野长呼一口气,运内力祛除柳正冬凛一掌残留的寒气,体内一股寒气汹涌,额头却是细汉如麻,道:“我说过,我死也要拉你们三狗熊垫背,欠我的血债终究要用你们的血偿还!”

柳正怒气冲冲道:“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让姓陆的一家绝迹江湖,二弟,三弟,这小子中了我一掌已经受了内伤,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刘蒙、刘实相视一眼登时会意,道:“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碍不碍事?”

柳正道:“无妨,先杀了这小子!”

刘蒙钢刀一挺,大喝一声刀势恰是巨石滚落,一刀更比一刀快,东斩一刀,登时又拐了刀锋不可思议的使出一刀,而那一刀的位置恰恰是之前那一刀所在。

这一招着实与江湖武功相悖,相对而言,一招强攻不成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攻他招,一击不成还往那里死磕这不免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钻牛角尖!

陆云野亦是没有想到刘蒙这招式中的古怪,见刘蒙刀锋已拐定是招式已变,长剑一掠竖剑而起,哪知刀锋拐着拐着又回到了原处!

钢刀捅进陆云野左肋半指深,若非陆云野长剑重击卸去钢刀上的大部分劲道,他已经是个死人!

刘蒙抽回钢刀,刀上的血迹顺着刀刃滴落到屋顶的瓦片,滴滴答答,在宁静的夜晚尤为清晰。大笑道:“哈哈,混小子,我这一刀就叫梅开二度,别人笑我认死理,我笑他娘的不知理。”

陆云野半膝跪倒在屋脊,刘蒙这一刀没伤及要害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便如此一指宽的刀口隐隐作痛,鲜血汩汩直流。

不等陆云野休的半刻,刘实是铁了心的要他的小命,成名绝技“空山掌”卷起呼啸的风声,霎那间,掌影绰绰尽数笼罩陆云野的周身。

一掌探出,所过之处似有残影,掌风呼啸隐隐掺杂风雷之声,另一头,刘蒙提上一口气手握钢刀力道更紧了几分,一挥卷出刀气把屋顶掀了个底朝天!

陆云野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于胸,挺剑朗笑道:“悠悠二十载,报的血海深仇,此生无憾!”说着当即施展起“重明”剑诀第二十二式。

月光下,陆云野的剑影狂舞,剑芒白如霜、剑意冷如血,朝着刘蒙、刘实二人倾斜,柳正因大腿伤势过重鲜血汩汩直流尚且不能止住,不敢再与陆云野厮杀,在心底笃定:陆云野已经受了重伤,断然不是刘蒙、刘实二人联手。

刀剑相交,“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掌影错乱,一股劲风围绕,刘蒙大喝道:“着!”只见他钢刀兜了一个圈子,空翻一半圈,青光一闪,钢刀劈向陆云野面目,誓要把他劈成两半!陆云野一凛,手臂一挽,长剑圈转招架。

陆云野早有伤在身焉能顶的住刘蒙这来势汹地一刀?答案显而易见!

陆云野的身体被这股刚猛霸道的劲道逼退一丈有余,执剑之手麻木不已,未等他稳住身影,刘蒙且欺身而进,刘实的双掌犹如黑夜的毒蛇不断地尝试给陆云野致命一击!

此时此刻的墨月离,仍在促膝掩面含泪全然不知陆云野险象环生,命在旦夕。

陆云野长剑递交左手,默运内力直冲右手穴位,期盼着右手能早日恢复知觉,左手剑比起他的右手剑还是差了一筹,更何况他且有伤在身,没斗几个回合,身上再添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而刘蒙的左手臂亦是被陆云野洞穿!

墨月离像是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什么,陡然间提剑冲杀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剑隔开刘蒙的钢刀,长剑划出一道半圆反刺刘蒙的肋下,唰唰唰接连数剑。

刘实见陆云野伤痕累累,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双掌一推迸力向前,轰到陆云野的胸口处,冷道:“哈哈,混小子,到地底下和你爹娘团聚去罢,下辈子投个好胎!”

刘实面目狰狞,在他眼里此刻的陆云野和四人没有什么区别!

“砰!”

陆云野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沉重的砸在地面上,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一丝悔恨、怜惜涌上他的心口,喊道:“阿离,阿离你没事吧!”

墨月离气若游丝,皓齿间吐出鲜血,刘实那一掌是她挡在陆云野的胸前,她的脸上萦绕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抬手摸着陆云野的脸颊,道:“云野,我也愿意为你赴死........我不比茗瑶姐姐差,也不比雪翎妹妹弱.........你要相信我..........我对你...........”

陆云野抱紧了墨月离,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哭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墨月离笑道:“为........你一直都是..........心甘情愿。”

“答应我.......我死后.......把我带回云峰.......你若是真心喜欢茗瑶姐姐.........你们成亲时记得告诉我........在我的坟头倒一杯.......你们的喜酒,我们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陆云野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认识一位神医,他一定能救得了你,我带你去找他,去找他.......”

刘实摇摇头,叹道:“这世上多是痴男怨女,一边嘴上说不管她了,一边又要死要活。”

刘蒙笑道:“三弟,这不得多亏你的成全?要不是你那一掌他们怎么能破镜重圆?又怎么能在生死别离之际吐露心声?有情人齐入土,持刀的我亲眼目睹,哈哈!”

刘实笑道:“没想到,冥冥之中,我倒是成全了这小子?一桩坏事又成了一双好事,不过二哥你说得对,有情人齐入土,我们待会就送他去见墨月离,再把他们的尸体送回云峰,就说陆云野觊觎墨月离的美色,失手杀人,哈哈我就等着墨千城把他挫骨扬灰!纵然是死都不得安宁!”

“柳副堂主!都是自家人何必为难自家人?”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四 忽然一女子的声音从街头的拐角处幽幽传出,在她身后跟着十来个奇装异服的下手,有男有女。

柳正见多识广一眼辨认出领头的是西南域凤凰教的服饰,冷眼道:“什么自家人不自家人,他是我云天盟苦苦追寻的仇敌之子!你是谁?为什么多管闲事?”

那女子道:“柳副堂主,小女子乃是西南域凤凰教教主于心蓝,在我身边的这一位是阔天帮帮主沈经,您要杀的那位是神殿护法,更是圣子的朋友,我看您当时也在圣子的生辰宴上,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街头拐角出来的十余人,其中一半的人手是于心蓝的凤凰教,另一半人手则是阔天帮帮主沈经的人手。于心蓝早已洞察陆云野欲杀之柳正而后快,又担心陆云野独木难支不敌柳正三兄弟暗中潜伏相助,陆云野可是她称霸西南域的第一块垫脚石,陆云野要是死了,凭借凤凰教现在的实力保住性命不难,但要称雄称霸几乎无望!

而沈经之所以会同她一起出现,实则是生辰宴之后他隐隐感觉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陆云野乃是被圣子陆渊霆看重之人,前途无量,即便陆云野没有打理他,他仍是想着借于心蓝的嘴撬一撬在陆云野心头留下的不好印象。不求陆云野能助他飞黄腾达,但至少不会让陆云野飞黄腾达时想到昔日的不快着手对付阔天帮,正巧刚入万花镇时就遇到了于心蓝,而于心蓝满口答应给他一个表现机会。

眼下,便是!

柳正哼道:“那又如何?于教主,这趟浑水你也要掺?我劝你好之为之。”

于心蓝摇摇头,道:“柳副堂主言重了,您与护法之间的斗争,我只是区区属下怎敢参与?”

柳正道:“那便好,还不速速退去,我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阔天帮帮主沉声道:“于教主,你在搞什么幺蛾子?咱们不是来相助陆护法的么?你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于心蓝朗声道:“副堂主,于心蓝并不想淌这趟浑水,陆护法与我交情颇深,凤凰教乃是陆护法旗下,于情于理,于心蓝不能见死不救,这乃是我凤凰教教内之事!”

阔天帮沈经的领悟能力稍差,半天才察觉这是向陆云野示好的大好良机,清咳两声道:“副堂主,沈某同是陆护法的朋友,这事阔天帮同样不能置之不理!”

柳正勃然大怒,喝道:“你们的意思是要与我作对?和神农堂作对?”

于心蓝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在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教主尽忠!”

教主?

阔天帮帮主沈经心道:“你他娘的是疯了吧?为了称霸一方连教主之位都不要了?那他娘的称雄称霸之后还不是得低声下气?这还不如自己当帮主畅快得多!”

于心蓝所想恰恰与沈经相反,陆云野既是云天盟神殿护法其眼光必定是向上,神殿之主,云天盟左右使之位才是,怎么可能会屈身于一角?她要的就是挂着陆云野得名头而已,即便陆云野真的回到西南域屈身,他一个教主人生地不熟,于心蓝亦是有办法把他变成自己的人,或是抹杀!

刘蒙钢刀往屋檐一震,道:“多几个虾兵蟹将又怎么样?大哥,就是刀下多了几个亡魂,容我收拾了他们再收拾那小子。”长刀一挺冲杀向于心蓝等人,阔天帮沈经亦是一把使刀的好手,见刘蒙更想一较高低,信手抽出下属的九环刀,扑腾几步掠出。

柳正的伤并不致命但是若是再大动干戈引得伤口破裂,不时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他便是深知这一点,因此才把陆云野交由刘蒙、刘实二人对付。眼下突然又冒出凤凰教、阔天帮,到嘴边的鸭子似乎又要飞了!

刘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陆云野不给他一丝一毫溜走的机会,而凤凰教的于心蓝赫然站在陆云野的身侧同样是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刘蒙与陆云野相斗时就已经落得了外伤且内力消耗极大,这时再与沈经交手属实不明智之举,两人刀光相映大开大合之势刚猛异常,拆招五十回合时,刘蒙落了下风。论武功刘蒙要比同为一流高手的沈经强上几分,不然也不会消耗巨大的前提下还能再战五十回合。柳正站在屋脊之上这里一切尽收眼底。

柳正喝道:“二弟,不必再打了,我们撤!”

刘蒙心有不甘,陆云野就在眼前,道:“大哥?”

柳正道:“凤凰教、阔天帮死了心要护住他们,我们也没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我伤势痊愈再去问候问候他们的老巢!“

刘蒙暗哼一句,那眼神恨不得把沈经、于心蓝二人给吃了,几息之后匆匆忙忙追上柳正、刘实二人。

陆云野怀抱着墨月离,此时墨月离的呼吸更弱,似乎随时都会香消玉殒。陆云野的身上仅存的只有少林寺的天王护心丹一枚也已经给她服下,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刘实空山掌在江湖上亦是小有名气,加之其二十多年的内力修为足以开金碎石,这一掌震得墨月离心脉、五脏六腑错了位,幸而墨月离武功底子不差,这才不致于震碎心脉致死,只是眼下情形,死不死,只是时间问题吧了!

于心蓝从怀里取出一锦盒递给陆云野道:“护法,这是我珍藏多年的救命神药,一直没有机会用到,你给这位姑娘服下吧,兴许能有帮主。”

陆云野抬头道了一声谢,打开锦盒一股药香四溢,便知此药用料十分精纯,弥足珍贵,珍藏多年二字属实不假!阔天帮的沈经看到于心蓝甚至连救命的药都豁了出去,心道:“罢了罢了,这样下去好处都给于心蓝这婆娘给捞了,事都到这个份上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子拼了,奶奶的,于婆娘老子比你更狠!”

沈经从怀里取出一小药瓶,递给陆云野道:“护法,这是属下收集的救命神药,本来想给圣子贺生辰,但想来想去还是留给了自己,护法有难,属下不能不救,此药名为续命八丸,每服一颗死人都能再多活半个月,这里一共有八颗能保夫人四个月的寿命,夫人吉人自有天相,遍寻名医定能再与护法共享人间之乐。”

这续命八丸乃是沈经偶尔所得,原本是有九颗,沈经因不信其药效让不久人世的下属服了一颗,果不其然诚如给他药的老头所说,多活了半个月!这老头是个赌鬼,续命八丸则是沈经高价购得!

陆云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经几眼,沈经心道:“该死,刚刚不应该称之为夫人的,奶奶的,赔了药还招人嫌,我这嘴巴怎么就怎么烂?”想着陆云野与墨月离如此亲近纵然不是夫妻那也是侠侣,这么一称呼应该会更得陆云野之心,不料陆云野得目光似乎来者不善,连忙开口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愚昧,是姑娘,是姑娘,不是夫人,不是夫人,护法见谅,护法恕罪!”

陆云野道:“沈帮主,前几日多有得罪,在这里赔个不是,这药我收下了,这份恩情陆云野铭记于心,他日必当重报。”

沈经掌心尽是冷汗,听到陆云野得话豁然长舒一口气,道:“哪里,哪里,护法说笑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五 五更天,一辆马车从万花镇急奔而出,不到片刻就已经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马车帐篷内,陆云野面若白霜,一股寒气倒逼五脏六腑,“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马车内。柳正“冬凛”一掌的寒气残留在体内,陆云野当时只是压制寒气入侵且祛除的仅是牛毛。一心担忧墨月离的伤势直到这时恍然想起,自己的伤并不比墨月离轻多少。

驾驭马车的是于心蓝与沈经,本来陆云野并不想欠他们太多人情,想到自己与墨月离皆身负重伤,半路上遇到几个二流高手就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们的小命。

不等陆云野开口,他们二人便主动请求护送,陆云野大为感动。

“护法,你的伤碍不碍事?”显然他们已经听到陆云野呕血声响。

陆云野沉声道:“不碍事,辛苦两位了,等到了临安地界就不用劳烦二位了!”

墨月离伤势之重远超陆云野的想象,仅能依靠沈经以及于心蓝所给的丹药留存一口气,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予在钟良生的身上!

陆云野看着怀里的墨月离依稀可见她眼角上的泪痕,那一句“我也可以……”依旧在陆云野的耳边回响,右手轻轻摸过她的脸颊,自言自语道:“阿离,你怎么这么傻,我宁可你是薄情寡义之人,我也不愿看你为我丢掉性命。”

“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只想让你离得远远的。”

“你快好起来,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我想听你解释。”

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落在墨月离的脸庞。

“云野,你怎么哭了,我还以为是孟婆的汤撒到我脸上了。”墨月离勉强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抓住陆云野的手。

陆云野探出手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道:“说什么傻话,有我在天王老子也带不走你,你要好好的。”

墨月离声小如蚊,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云野,我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

陆云野悲泣道:“我们会长长久久的,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要说什么我都爱听,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

墨月离道:“我只想证明我比茗瑶姐姐、雪翎妹妹她们更在乎你,为了你我也愿意付出生命,剑魔山我也想出手帮你,但是爷爷偷偷点了我全身穴道,话也说不出口,所以.......所以......”心口一阵血气翻滚,话未出口,一口鲜血吐在陆云野的身上,又昏了过去。

听到墨月离亲口解释,陆云野的心恰似万剑穿插而过,疼的近乎无法呼吸。

自己以为的以为不过是自己的臆断,曾经对墨月离的误解有多深,如今的愧疚就有多沉重。墨月离从未背弃过他,他却因误会而背弃了她,想起在宜州时清月曾对他提起墨月离因他之事茶不思饭不想,此刻的心境五味陈杂,亦不能用词句形容,若有,那当如李煜词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不过陆云野的并非是愁而是悔恨以及怜爱!

陆云野不知换了多少匹马亦是不知自己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守候在墨月离的身边,寸步不离,墨月离就躺在他的怀里,他只想她第一眼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就是他!

三个月,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护法,现在已到天旋峰山脚下,你看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于心蓝“吁”两声喝听马儿。

陆云野道:“辛苦两位了,一路护送,这份恩情陆云野没齿难忘!”怀抱着墨月离朝着沈经、于心蓝深深一鞠躬。他向来恩怨分明,即便是知晓他们帮自己是因有利可图,若没有了他们自己已经身死在万花镇。

于心蓝、沈经还礼道:“哪里,哪里,能为护法效劳是我们的福分。”

陆云野道:“两位就此别过,待我伤势痊愈之后必定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恩。”掉头一转朝着天旋峰明月石上奔去。天旋峰的山道足以容纳一辆马车缓行,陆云野想到钟良生隐居多年不想为外人叨扰,故而决定抱着墨月离徒步上山。

于心蓝看着陆云野的背影忍不住叹道:“初见护法时,我以为他是冷血如蛇蝎之人,没想到他竟是如此重情重义,能交到他这样的朋友,值了。”

沈经道:“于教主说的确实不错,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我也发现护法那副尊容像是装出来的一样,这些日子相处的才是他原本的模样吧。”

于心蓝道:“人在江湖走,与外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面孔未尝不可,沈帮主,你看你那续命八丸没白给吧。”

沈经笑道:“沈某闯荡江湖二十多年,最敬重的就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像护法这样的男子,怕正是于教主梦寐以求的吧?哈哈!”

明月石下,陆云野娴熟的弄开机关,一路小心翼翼地穿梭密道,连着大喊:“钟老爷子,钟老爷子!”

那药童一听便悉知是陆云野,提前一步抵在密道出口接应道:“陆大哥,陆大哥。”

陆云野急切道:“钟爷爷呢,他在不在?”

药童指着木屋道:“爷爷正在里面煎药,陆大哥,你怀里抱的姐姐是谁啊?”

陆云野抛下一句“过几天再跟你解释”,身子一溜烟奔向钟良生所在的木屋。钟良生听得门外急切地脚步声,道:“阿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医之人不可急躁,在急切的事也要放缓心态,做到人急心不急!”

陆云野向着木屋大喊道:“老爷子,是我,陆云野!快开门,等您老救命!”

钟良生惊喜道:“陆老弟?你怎么回来啦?”一推开门就看到陆云野怀里抱着一姑娘,火急火燎。

陆云野道:“老爷子,救救她!”

钟良生一瞥墨月离的脸色,伸手把脉,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道:“快快进来,把她平躺在床上,陆老弟,你去另一间取龙骨三钱、天山雪莲五钱.........熬一碗药,快去,切记你要在门外候着,不能惊扰到我,一旦出错这娃娃的命就没了!”

陆云野应了一声是,叫上药童一同煎药,且嘱咐他不能靠近钟良生的木屋,那药童乖巧的很,趁着煎药之余硬是缠着陆云野讲讲他在外闯荡的故事以及.........那位漂亮姐姐是谁...............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更比剑心寒(六 陆云野胡乱编了几个故事搪塞,他的心乱成了一锅粥焉能有心思再给小屁孩讲故事?煎药的罐子才盖上土盖子不久,陆云野急不可耐地跑到木屋外等候钟良生。

就像待产地媳妇在里面,而他作为丈夫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来回踱步,时不时目光停留在木屋上,药童阿木手捧着熬好热乎乎的药门外静候。

陆云野默声道:“阿木,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药童阿木道:“陆大哥,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药我已经熬好了。”

陆云野连忙做了一个手势,道:“嘘,阿木你小声点,别吵到了老爷子,那我可要跟你拼命。”

药童阿木咂咂嘴,又扮了鬼脸道:“陆大哥,你急什么,我说话又不大声,吵不到爷爷的!”

这阿木哪知陆云野此时的心境?就是一声风吹草动,他都担心会吵到钟良生因此害了墨月离的性命,他早已在心底发誓,墨月离若是因此丧命,他大仇得报之后便到她的坟前自尽!

眼前天色昏暗,陆云野亦是不知自己在门外候了多久,阿木手里的药冷了又重新熬,熬了又等着变冷,忽然一声嘎吱,木屋的门缓缓推出,钟良生脸色沉重,细汗如雨朝着陆云野摇了摇头!

陆云野的心当如坠入冰窖之中,两眼发红,恳求道:“老爷子,你救救她,就算拿我的命换她的命我都愿意。”

钟良生登时翻了白眼,道:“陆老弟,我又不是杀人名医,你这人怎么那么心急?听我说话。”

陆云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追问道:“老爷子,你这是何意?你刚刚出门时.......你的意思是你骗我?”

钟良生道:“我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没法彻底根治她,错乱的经脉、五脏六腑我已经一一扶正,可你来的太慢,时间太久,体内经脉受损严重,命是保住了,但往后余生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回事。”

陆云野听了前半段顿时大喜,听到后半句时双眼一黑险些昏了过去,钟良生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往后余生极有可能瘫痪。

钟良生道:“人这一身血脉流通,手脚方才自如,那姑娘受伤太重,血不能畅行无阻游于身,久而久之便麻木,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我倒是好奇,她的伤势极为严重,就算是武林高手都不能挺过一个月,她应该足足有三个月有余了吧?你是怎么让她活下来的?”

陆云野同钟良生解释了一番,随之掏出药瓶剩余的两枚续命八丸道:“老爷子,就是这个药,阿离正是因为它才一直保住一口气不散。”

钟良生双眼凝视着陆云野手里的药丸且闻了闻,大惊道:“怪不得,怪不得,陆老弟,此等神药你是从何得来的?我只在师傅的药典上看到过,药方早已经流失,你真是我的贵人!陆老弟。”

陆云野疑问道:“老爷子,这药真有那么神?”

钟良生道:“当然,这药药材极为珍贵,即便是我给你那些疗伤神药比起它来简直是狗屁不如,世间能让将死之人多活十五天的药,你说神不神?老弟,能否将一枚赠送与我?我想配一配它的药方。”

钟良生的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学医之人的爱好无非有二,一是破解疑难杂症,药到病除,二是配制。良药传承百世!

陆云野道:“这有何不可?剩下的两枚老爷子尽管拿去,老爷子救阿离性命之德,陆云野尚未报答,区区两枚丹药算得了什么。”

钟良生不悦道:“陆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还谈什么德不德,莫非是你不把我钟良生当作朋友?”

陆云野解释道:“老爷子,误会我的意思了,咋们俩之间谁跟谁?嘿嘿,我也就是做做样子,这药你要尽管拿去。”

钟良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像话,对了那女娃娃是你什么人?我看你气息不稳,想来也是有伤在身。”

陆云野想了想,忽然道:“老爷子,我要是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信不信?”

钟良生笑道:“哈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话我有什么不信的?你们郎才女貌都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快去吧,她应该快醒了,等她醒了阿木熬好的药记得喝了调养身子,固本培元。晚些时候,我再让阿木送饭给你们。”

陆云野谢过了之后,接过阿木手里的药兴致冲冲地跑进木屋,无论墨月离是否能恢复如初,他都已不在意,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留在她身边一辈子,照顾她、呵护她,这三个月以来是陆云野想的最多的一件事。

他已经在心底下定决心等墨月离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他便带着她回到云峰向墨千城夫妇提亲,为了她,他也愿意重回玄元剑派门下。以玄元剑派弟子的身份,终是比江湖无依无靠的浪子强,墨千城肯答应他机会也会更大。

有玄元剑派这颗大树,他相信他与墨月离能安稳度过余生!

“咳咳”床上一连几声咳嗽,陆云野会过神来,欣喜道:“阿离,你醒了?”

墨月离看着近在邻尺的陆云野眼眶泛红,道:“云野,我是不是没死?”

陆云野轻轻抱起她,道:“死什么死,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先把药喝了,听话。”

墨月离双眼闪着泪花点了点头,陆云野一勺一勺喂她喝下,道:“阿离,等你伤好了,我就上云峰跟你爷爷提亲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墨月离又羞又喜,低下头羞道:“云野,你是说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云野将她搂在怀里,靠在自己的胸前道:“傻瓜,我怎么会骗你呢,以后你可不要再做那样的傻事了,那老贼就算多打我两掌我都死不了。”

墨月离道:“你之前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就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才说话那么难听的?”

秋后算账?????

陆云野的头斜倚在墨月离的额头,柔声道:“柳正三老贼的武功联手我抵不过,你在只能是白白送了性命,我也只能说难听的逼你走,谁知道你那么傻........偏偏不肯走。”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一 当晚,钟良生与阿木腾出一间屋子给陆云野他们暂时居住,墨月离当时就发觉自己的腰部以下毫无知觉,就连手也只能微乎其微的感到它的存而已。陆云野不敢讲事情的真相告知,怕她一时承受不住打击寻死觅活,便跟钟良生说了一下两人串通一气说是她伤重且时间过长血气不畅需要静养两个月方能恢复如初。

钟良生是有德神医,这等谎言换作平日是决计不肯的,陆云野与他莫逆之交且陆云野又说了他与墨月离关系非比寻常,既不违背道义也不伤医德,这才肯帮陆云野圆了这么个谎。

墨月离虽有疑虑,想想自己的命都险些丢了,从万花镇到杭州城天旋峰历时三个月之久全凭药物保住一口气,且钟良生医术高明不像那些平庸之辈,因此便相信了他的话。

因墨月离身上有伤,索性两人便住到了一块,由陆云野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江湖儿女行走江湖迫不得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们又是心心相印的情侣。相处一室,陆云野已然将墨月离当成未过门的妻子一般对待,不过并未有越界之事发生,墨月离在床,他则是在地上打了铺盖。

钟良生日夜苦思冥想寻求治愈墨月离血气不畅之法,珍藏的上百卷医书翻来倒去,日夜孜孜不倦,仍是无果。陆云野的医术在钟良生面前无疑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于是沉下心来照顾墨月离的日常。

天旋峰峰顶,旭日从东面慢慢升起,云彩红彤彤的,朝霞亦如晚霞,更多了一分朝气罢了。

山顶一块巨石上,一男一女相依偎迎着朝阳的第一缕光,那一对男女便是陆云野与墨月离,时隔一月,在陆云野的照料下,墨月离恢复的极其顺利,双手已经随意挥动,端茶喝水日常起居已无大碍,只是一握重物仍是吃不消,譬如提起十来斤的东西都是十分的艰难。

尽管陆云野竭力安慰,再过些日子定能恢复如初,但墨月离自己的身体要比陆云野清楚的多的多。

“云野,你能陪我看一次日出,我这一生就已经很满足了。”墨月离柔声道。

陆云野笑道:“只要你愿意,你想看都多少次日出、日落,我都会陪你的。”

墨月离话锋一转,道:“云野,你答应要娶我,是不是因为愧疚才这样?”

陆云野察觉到一丝不妙,道:“阿离,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们两人心心相印,我愿意与你相伴都老。”

墨月离脸上升起淡淡的忧伤,道:“那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是不是?你不要瞒着我。”

陆云野心头一凛,果然是墨月离自己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搂紧她,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爱的阿离,钟老爷子号称神医,你只要按时服用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墨月离的情绪突然激动道:“你别骗我了,云野,你瞒不住我,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突然想上门提亲是不是因为早知就道我半身不遂,你内疚,才想要照顾我?如果因为这样,你不用赌上自己的一生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眼里泛着泪花,含情脉脉的看着陆云野的眼神,在这里近一个月,她的手已经有好转,双腿却迟迟毫无作用。她不懂医理,却不是傻子,气血不畅影响全身,断不能一个有所好转另一个毫无恢复的迹象,心思灵敏的她隐隐已经猜到了原因而陆云野刚刚的话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陆云野无从说起,他要上门提亲绝非是因为墨月离伤势的缘故,不可否认的是这确确实实与墨月离的伤势有关,但并非是因为内疚,而是由心的要娶她为妻。

剑魔山一战他曾以为自己错付了情衷,万花镇一战让他明白他在意的人同样一直在意他,不止是他愿意为她付之生命,而她同样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为他放弃一切,包括性命。在陆云野的心里,墨月离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陆云野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说,看着墨月离梨花带雨的脸庞,低头吻了下去。嘴唇上淡淡的柔软,像是撬开了墨月离心底最柔弱的那一扇门。

朝阳见证这一对饱经风雨的情侣衷情一吻,无言胜有声。

良久,陆云野含情脉脉的看着墨月离的眼睛,信誓旦旦道:“此生我愿为你守护,爱你所爱,思他你思,为你承担伤痛,渡过苦难。无论贫寒或富贵,无论卑贱或高贵;无论身处乱世,或神所不顾。我都愿为你拔剑而战,为你归隐山林。不离不弃,直至永远!”

“阿离,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见我爹娘,给他们上柱香见一见他们的儿媳妇,好吗?”

墨月离被陆云野突兀的一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许多堵在嘴边的话已经没了问下去的理由,陆云野已经用他的行动以及誓言证明他并非是因愧疚而要娶她,而她不远千里从云峰私自下山为的不就是解释清楚再续前缘么?可到了陆云野发自肺腑的言语时,她突然显得犹豫了.

“我..........”

陆云野诚挚道:“你不愿意么还是有什么顾忌?若是墨老爷子嫌弃我是江湖浪子,我愿意重归玄元剑派门下,若是你不愿我再涉足江湖,那么我也愿意和你不问江湖是是非非隐居深山老林。”

墨月离支支吾吾才道:“我.......我这副模样......已经是个半废之人,我........只会拖累你。”

是啊,人皆如此,在自己所爱面前难免自卑,换作墨月离未受伤时听到陆云野这番话必定是喜形于色,受伤之后心亦随之有些微妙的变化,既是害怕也是担忧,陆云野之言只是一时心直口快!

陆云野拥她入怀,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阿离,我陆云野一心一意只会待你,如是你尚有疑虑我愿自废双手,从此我是你的脚,你就是我的手。”

墨月离听的他话语诚恳,心底亦是不再纠结,埋首陆云野的肩上,陆云野亦是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多想。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二 次日,陆云野同钟良生缘由暂别数日之后便带着墨月离下山而去。陆云野的老家就在杭州城(别名临安)郊外,天旋峰一路平坦、相安无事。

杭州城街道上人山人海,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落,街上不时有人向陆云野投来艳羡的目光,不时又连着叹几声可惜。

这些人的眼光当然不是留在陆云野的身上而是在他背上的墨月离,显然他们是留意到墨月离腿脚的毛病方才叹息:如此佳人居然半身不遂,可惜,可惜。

陆云野笑道:“阿离,这长街我小时候也就只有过年时挑选年货的时候,爹娘才会带我逛逛,你想吃什么?”他的手里还有五六十两银子那些是临行前慕老爷子给他的。

他们已经已经离开天旋峰五天才抵达这里,此时恰好是午饭饭点。

墨月离笑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陆云野笑道:“那就听我未过门的娘子的。”

墨月离娇笑道:“就你贫嘴。”并不反驳陆云野对她现在的称呼。

陆云野挑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喊道:“店家,一间雅间。”

店小二朝着陆云野看了几眼连忙叫上自家掌柜,陆云野正觉得奇怪时,那掌柜已经小步笑脸相迎,道:“敢问公子可是姓陆?”

陆云野疑惑道:“我是姓陆,怎么了?”

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那就是,公子请上楼,已经有贵客为公子预定了房间、雅间。”

陆云野沉思一会,他并不记得自己在杭州城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他才前脚进城,那人又是怎么知道他要在这里打尖住店?询问道:“那贵客可留姓名或是身上有什么特征?”

掌柜道:“那贵客吩咐了小人不得向公子透露半点消息,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人,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陆云野眉头紧凑,事出反常必有妖,道:“既然掌柜的不肯透露那贵客的姓名,无功不受禄,掌柜的,重新为了开一间雅间,钱我来付。”

掌柜的赔笑道:“公子,小人这店已经被那贵客预付了一个月的酒菜、房间费用,别说是小人这家,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经帮公子付过费用。”

墨月离沉声道:“云野,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什么人,有什么交情,能把整个杭州城客栈包下来,这种人物屈指可数。”

陆云野道:“我也觉得蹊跷,如果这里是宜州,有颜府、慕家,我相信他们能做到,或是漫月山庄,杭州城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魄力,而且这人已经提前知晓我们要来杭州城........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陆云野续道:“如此,那就劳烦店家炒上几碟好菜,最好是招牌菜,银两少不了。”

既然掌柜的开了口,那人能为陆云野包下整个整个杭州城的客栈且知道他的行程,想来不会有敌意,若有敌意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用这些钱足以让数十名一流高手为他卖命半道截杀不比这简单?

不过饶是如此,陆云野还是每一样菜色都一一用银针试毒!

“请问,楼上可是陆云野陆公子?”

就在陆云野与墨月离吃菜时,忽听得客栈外大街上有人直呼他的姓名,两人皆抬头对视,默道:“陆云野这名字居然还有同名同姓还同在一间酒楼?这么巧?”

“请问,楼上天字六号房可是陆云野陆公子?”楼外那人又开口大喊道。

天字六号房?那不就是自己这间?

陆云野与墨月离相视一眼尽是迷惑,已经明了那人是冲着自己而来!朝着楼下大喊:“阁下是何人?我便是陆云野!”

那人道:“小人受人嘱托,知道夫人身体欠安特来送上补品,还请陆公子移步楼下。”

陆云野道:“敢问阁下是受何人所托,陆云野无功不受禄,替我谢过你家公子,此厚礼我陆云野心领了。”

墨月离诧异道:“云野,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安排的,你真想不起来是谁?”

陆云野摇摇头颇为无奈道:“我是真想不起有谁能有如此财力,漫月山庄、慕家、颜府,他们都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即便是他们认出我了早已经出来相认,断无这般让我猜谜之理。”

客栈外,人潮汹涌,一大堆人围在客栈前,只听得一人:“是谁在客栈里?好大的面子连苍云老祖都来了。”

“嘿,苍云老祖算什么,你看看这几箱,几十箱东西看样子都是给那位姓陆的公子的!”

“那不是.......那不是鬼医鬼仇天?他怎么也来了?难道也是冲着那姓陆的公子来的?鬼仇天不是早就立下规矩救一人命杀一人,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他迈出鬼头坡一步,今天什么风能把他吹出来?”

人群里一披头散发的老者,朝着楼上大喊道:“陆公子,老夫鬼仇天受人之托前来给夫人瞧瞧病症,不知陆公子是否有空?”

“这陆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这鬼医真的是为他而来,你听听鬼医那副恭敬的样子哪有平时那般嚣张跋扈?”

“快看,苍云老祖也叫了,真的是为姓陆的而来!”

“什么姓陆的,你找死?陆公子,陆公子,要是被苍云老祖听到你的脑袋还不得让他拧下来?”

鬼医鬼仇天的威名陆云野略有耳闻,医术在江湖之中同样是神一般的存在,比之钟良生不逞多让,只是鬼医之名让武林人士噤若寒蝉“救一人,杀一人,所杀之人必为有血缘”,譬如那人为救所爱,他若是孤儿,那须得他死方能救人!

墨月离道:“云野,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或许他们真的是认错了人与你同名同姓而已,同他们解释一番散去最好。”

陆云野晗首道:“我正有此意。”

“快看,陆公子下楼了,下楼了,原来是他!鬼医原来是给他的夫人治病而来!这陆公子好福气能有这样的美人相伴........”

陆云野将墨月离坐在堂内空凳子上,原本还在用饭的客人却因他引来的这么大仗势纷纷投来目光,这些人里不乏有行走江湖之辈。

陆云野朝着客栈之外的鬼医、苍云老祖、送礼之人拱手道:“诸位,我便是陆云野,不过我并为与诸位相识,恐怕诸位认错了人。”

苍云老祖身后那几条汉子喊道:“敢问陆公子可否曾是玄元剑派弟子?”

陆云野回道:“正是!不过我已脱身玄元剑派,几位若是受玄元剑派之托,那请回吧。”

那汉子朗笑道:“哈哈,那岂不是正好?玄元剑派可请不动我们!”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三 围观的众人一切哗然,玄元剑派的大名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即便是苍云老祖这样的人物都不敢这样开口,随之又转念一想这些人面生的很,料想是刚刚出道不久的雏儿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陆云野心下疑惑,道:“既不是玄元剑派请来的人,那又会是谁呢?玄元剑派已然是天下门派之首,此人如此心高气傲应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笑道:“既然诸位要的是我,我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有何要事?”

那条汉子大笑道:“哈哈,陆公子不必紧张,我是个粗人,在江湖上没混得什么名声,公子可能不知我是何人,这不打紧,听闻公子有一口宝剑,唯独没了剑鞘。”

陆云野心头一凛,心道:“这帮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祖爷爷这口宝剑可不能遗落在他们这些人手上玷污了‘墨寒’的威名,月离腿上有伤..........”便道:“不是什么宝剑,也就是一把耐用一点的砍柴刀而已,兄台是中意我手中这把岌岌无名废铁?”

那汉子笑道:“自古宝剑配英雄,这等宝物也只有陆公子配得上,我这样的粗人只会埋没它的的名气。”

就在陆云野看不透他意欲何为时,且听他击掌几下,身后那几条汉子手捧木盘,木盘上一张红布覆盖,那汉子手势一挥四条汉子跟在他的后面,距离陆云野两尺之时豁然掀开红布,道:“陆公子,请笑纳,这是万行堂特意为你锻造的剑鞘,这四剑鞘皆是深海寒铁所铸,公子挑一挑哪一件与宝剑相合。”

坐在内堂那几名刀客虎躯一震咽了咽口水,喊道:“万行堂,可是那个自诩天下名剑出万行的万行堂?陆公子挑剩的,能否说个价?”

忽有一人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这汉子就是万行堂堂主,前几年有幸见跟随家师去万行堂锻造一口刀,足足花了一百两。”

“万行堂不是不轻易给人锻造兵刃么?除了要价特别高之外,材料可是需要自备的,这深海寒铁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物,万行堂堂主居然亲自送上门来,兄弟你打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算了还是我打你一巴掌,要是你疼的话那指定不是做梦!”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多百年不出门的老怪物居然会因为他齐聚在这里,难道他就是云天盟传说的圣子?他也姓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能在这市井街头看到云天盟这等人物?”

“不,他不是圣子,云天盟圣子陆渊霆,他虽然也姓陆,肯定不是圣子。”

陆云野并未听说过万行堂的名头,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这万行堂应该是锻造兵刃的“宗师”,眼见这汉子就在自己身前,戒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有意无意的护住墨月离,道:“原来是万行堂堂主,失敬失敬。”

那汉子摆摆手,笑道:“虚名而已,虚名而已,陆公子请挑选吧。”

陆云野摇摇头,道:“如此厚重之礼,陆云野无功不受禄,堂主的好心我领了,区区浊酒我敬你。”

什么?这年轻人居然拒绝了!

那汉子面吐为难之色,不等他说话,鬼医鬼仇天一把拍拍的他肩膀示意他让步,道:“年轻人要讲武德,让一让我这老人家,让我给陆夫人瞧一瞧病症。”

鬼医之名陆云野早有耳闻,但墨月离经由钟良生诊断,相较之下他更加相信钟良生,拱手道:“前辈,陆云野虽不知是何人请您老出手,但您老的规矩,陆云野略有耳闻。”

墨月离握住陆云野的手道:“老前辈,请回吧。”

鬼医鬼仇天戏谑道:“小夫妻这么恩爱,是怕我治好一人杀一人,留下一人孤独伶仃?”

陆云野笑了笑并不反驳鬼仇天的话。

按照鬼医鬼仇天的,墨月离病症治好之后当杀陆云野有血亲之人,且不说双亲已逝去,若是墨月离尚处在危难、性命不保之际,要他一命换一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只是在他觉得钟良生医术封神都不能治好墨月离的伤势,他鬼医医术再高明也未必就高出钟良生多少。

鬼仇天轻嘲道:“我听一老鬼说,你愿意为这女娃娃豁出命来,这听说终究是听说,事实还是摆在我的眼前。”

墨月离道:“前辈,是我执意不肯,云野为我豁出命来当是不假。”

苍云老祖轻斥道:“老鬼,人家叫你来治病,你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你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治不好才一直耽误陆公子的时间。”

鬼仇天反嘴驳道:“胡说,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再棘手的问题到了我这那都是小菜一碟。”

苍云老祖讥讽道:“治不好的都被你杀了,当然没人敢说你的不是,你真有能耐就不要一直耽误陆公子的时间,赶紧给陆夫人瞧瞧,老头我找公子还有要事。”

鬼仇天轻咳了两声正色道:“陆夫人轻伸出手来,老鬼为你把一把号,老鬼是受人之托,陆公子你们不必担忧。”

鬼医居然做了“赔本”的买卖?

陆云野与墨月离相视一眼,越来越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给了陆云野这么大的面子,道:“前辈,今日之众人都是为陆云野而来,究竟是何方神圣对陆云野如此厚爱,还请明示。”

鬼医奇怪的抬头看了陆云野一眼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陆云野摇了摇头,道:“还请明示!”

鬼医亦是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要是透露了半个字,鬼医就真成了鬼医,罢了罢了,陆夫人请伸手吧。”

墨月离询问的眼光看向陆云野,陆云野肯首之后方才让鬼仇天号脉。

鬼仇天的脸色变得极为古怪,一会自顾自的“啧啧”,一会又是沉重不已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鬼仇天若有所得的点点头道:“夫人这脉象已经平稳,不过之前受过重伤,体内血气淤积严重,经脉堵塞,且时间过长这才使得夫人双腿毫无知觉,不过.........”

鬼仇天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四 陆云野见鬼仇天说的头头是道,与钟良生所讲并无差别,又见他故意隐瞒,心急道:“不过什么,老前辈请讲?”

苍云老祖迫不及待道:“老鬼,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合着大家伙都陪你浪费时间呢?这事要是被公子知道了,嘿嘿,你这鬼医坟头草明天估计就有我这么高了。”

鬼仇天冷冷道:“住嘴,你个老不死的,再多说一句,老鬼就往你的饭里下七日断肠散。”

苍云老祖一听“七日断肠散”这几字,浑身抖了一个机灵,果然闭嘴不敢再多说,两只眼干瞪着,似乎再说:我他娘的口不能说,就瞪着。

鬼仇天道:“夫人的病也并非无药可救,老鬼可为公子开一副药,这副药需要一引子方能奏效,这引子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

什么叫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

陆云野心下一喜,有方子总比没法子的好,至于药的真假,有钟良生在根本不怕他暗中动什么手脚,道:“前辈请讲,陆云野心急,切勿再卖关子。”

鬼仇天道:“你可听说天山冰露?”

陆云野摇了摇头,鬼仇天续道:“这天山冰露就在天山上,所谓冰露则是天山雪莲花蕾之汁,收集一小瓶分三次服用,夫人的腿若不能行动自如,请来鬼头坡砍下老鬼的双腿。”

陆云野狂喜道:“前辈可没有哄骗在下?”

苍云老祖道:“陆公子尽请放心,这老鬼脾气古怪,向来做事有分寸,他既然敢开了这个口,那就肯定有效,不然不用公子上鬼头坡,自会有人断了他的双腿!”

鬼仇天幽幽道:“老不死的,加量不加价。”

鬼仇天接口道:“不过公子切勿高兴的太早,天山雪莲生长环境及其恶劣,天山常年积雪要找到一颗上好的天山雪莲并非易事且有可能雪崩送了小命。话又说回来,夫人身边应该有医术高明的郎中照料,按我推算,这郎中的医术也是极其的高明!”

苍云老祖道:“老鬼,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夸别人医术高明,哈哈,看来此人的医术不再你之下。”

鬼仇天不屑道:“那又如何?他治不好夫人的病,可我能找出法子,谁高谁低这不是一目了然之事?”

闻言,陆云野不禁对鬼仇天佩服的五体投地,仅凭号脉便猜测到钟良生的存在,殊不知鬼仇天的医术确实不再钟良生之下,但却也未必能比得过钟良生,他之所以能猜测出墨月离背后有高人,实则是因为墨月离伤的太重,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判断得出。饶是如此亦非寻常郎中所及,拱手道:“陆云野谢过前辈的大恩大德。”

鬼仇天摆摆手,道:“听我说完,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心浮气躁?天山雪莲的生产期越长越好,少于十年的那是无用之物,你看,若是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那肯定是少于十年,其次,看它花蕾的丰满程度,越是汁多越好。最好是带着夫人一同前往天山,此地距离天山遥远,纵然是快马一趟下来也得半年之久,腿上的经脉堵塞淤积过多,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你可知了?”手里递出一卷药方。

陆云野拱手作揖,行了一礼,喜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老前辈若是有用得着陆云野的地方尽管开口。”

鬼仇天大步流星向着客栈之外走去,不再搭理陆云野,那万行堂的汉子叫道:“鬼前辈,请你劝一劝陆公子收下万行堂这份薄礼,我也好回去交差。”

鬼仇天顺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骂道:“滚蛋,莫来烦老鬼,前年老鬼叫你们打造几把利器,你们竟敢讹了老鬼一千两白银,那可是老鬼的棺材本你们都吞的下,滚滚滚。”

苍云老祖笑道:“哈哈,粱兄弟你就不要指望这老东西会帮你的忙了,这老东西记仇的很,哈哈。”说话间苍云老祖的脸色陡然剧变,怒道:“老鬼,你往我喉咙丢的是什么?”

鬼仇天淡淡道:“加量不加价,七日断肠散,三天后五百两到鬼头坡找我拿解药。”

苍云老祖怒斥道:“连我的棺材本你也要讹?”

“是你说老鬼记仇的,要不让你吃点苦头,怎么让世人知道老鬼不好惹?”

墨月离抓了抓陆云野的手,小声道:“云野,这鬼医好奇怪,对你毕恭毕敬的,对着老熟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你说他开的方子能信得过么?”

陆云野应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应该是受人之托,要是真想对付咱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看那个万行堂堂主,苍云老祖,鬼医,他们三人的呼吸平稳异于常人,应该是内功大家。这方子我们回去交给钟老爷子瞧上几眼,是好是坏自有定夺。”

万行堂堂主一脸苦涩的朝着陆云野道:“陆公子,这剑鞘你可务必收下,你一日不肯收,我这一日交不了差,那我就一日跟着公子直到肯收下为止。”

“请公子务必收下!”

“请公子务必收下!”

一时间,客栈送礼的十几人齐声喊道。

陆云野心道:“看样子如果我不收下他们真就不肯离开了,替人办事,我又何苦为难他们?”于是看了几眼挑了剑鞘正好与自己的长剑合适,道:“诸位,请替我谢过贵公子,这剑鞘、鬼医的人情,剩下的几箱珍贵之物就赠与诸位,就当陆云野已经收下转增,如何?”

“谢过陆公子!”

良久,人群褪去,不知何时已有人在客栈前停了一辆马车赠与陆云野,陆云野也不矫情欣然接受,驾着马车一路向着城郊奔去,因是小道,马车不能通行,随之陆云野背着墨月离朝着双亲的坟墓而去。

一阵耽搁,陆云野刚刚替双亲修葺坟头已然天黑,点上三柱香朝着双亲的坟墓磕头。

“爹、娘,孩儿云野今日带阿离见见二老,我们尚未成亲但已私订终身,待到孩儿成亲之日,孩儿再携阿离向二老敬酒。”

“陆叔叔,慕婶婶,我与云野情投意合,还请成全我与云野的婚事。”

墨月离在陆云野的搀扶下上香、磕头。

忽然一阵怪风吹过,不知何时在陆杰与慕芊月的坟前多了一对鸳鸯,一时比翼双飞盘旋枝头。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阿离,爹娘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陆云野喜道。

“啊,谢谢陆叔叔、慕婶婶。”

“怎么还叫叔叔、婶婶,该改口啦。”陆云野笑道。

墨月离脸微微红,低下头拜了几拜,道:“谢过爹娘。”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五 墨月离叩拜过陆云野的双亲之后就已经算半个陆家媳妇,如今只需赶回云峰得到墨千城夫妇的首肯,两人便可结尾夫妇,至于宴请之事,江湖儿女并无那般繁文缛节,当然墨月离作为云峰的掌上明珠,即便是她愿意简单,但墨千城夫妇肯定要将孙女的喜宴办的风风光光,堂堂江湖十大门派之一,膝下又就这么个宝贝孙女怎么可能会让她大喜之日如此简陋?

回到天旋峰时,不等陆云野开口询问天山雪莲之事,钟良生便已经欣喜若狂的跟他说了一通,原来这两个月里钟良生翻遍所有的古籍,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典籍查到有关温养血气,修复经脉的药方,而他说的与鬼医仇天的居然一般无二。

临行之际,钟良生嘱咐他们一些相关事宜之外,又给了陆云野大把的疗伤药以及温养气血之药,越是交心的朋友越是说谢谢反而变得生疏,墨月离私下溜出云峰半年杳无音讯担心墨千城夫妇因她而出什么什么事,到了临安城托人送信上云峰方安心跟着陆云野到天山而去。

天山路途遥远,陆云野又担心错过墨月离用药的最佳时期,两人近乎昼夜赶路,墨月离腿上无力,身子并无大碍,两人共骑一匹良驹长歌纵马向天山,一路偶有不开眼的匪类或多或少被陆云野送上西天。

黄金之秋,九月,两人终于抵达天山山脚南麓的一方州城,这里是距离天山最近的一处州城,抬头遥遥望去便能看到连绵皑皑雪山。时逢九月,天山脚下的这片州城亦是酷热难当,两人进了城用大半银子买了御寒的衣物以及干粮。陆云野所想不到万不得已,要么是摘采了天山雪莲,要么是耗尽所有的吃的,不然两人便在天山上留宿。

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停靠在州城,陆云野便带着墨月离找了一家大客栈,要了几碟小菜饱腹,陆云野往墨月离的碗里夹了几块肉,道:“阿离,多吃点,这一路风餐露宿苦了你。”

墨月离脸上淡淡红晕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吃多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陆云野温柔一笑道:“等取到了天山雪莲治好你的伤,我们就再也不分离了,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依。”

“去去去,滚一边,你敢挡我们公子的路,活得不耐烦了?”客栈门槛一长的像哈巴狗一样的恶仆一把推开那中年人,嘴里骂骂咧咧,又朝着那中年人的屁股上狠狠一踹。那中年人亦是练过武功的,反手一拿扣住恶仆的衣襟。

“你敢对我出手?打狗还得看主人,来来来,往着打,不敢打你就是我孙子。”恶仆叫嚣道。

那中年人撇了一眼恶仆身后手执扇子的“少爷”之后,身体一颤道:“粱少爷.......”不自然的松开恶仆的衣领。

手执银扇的粱毋,一巴掌呼在那中年人的脸上,喝道:“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这只狗是你能动的?滚!”

那中年人缩着脖子不敢出言相激,一溜烟走出客栈,内堂上正在用饭的客人看了几眼,不少满是怒色却无人上前。

粱毋一拍桌子喊道:“看什么?再看连你奶奶的骨灰都给挖出来。”

客栈的掌柜一脸阴郁,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迎上跟前笑眯眯道:“粱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儿,赶紧收拾一间雅阁备好本店的招牌菜给粱少爷候着。”

粱毋一把推开掌柜的道:“就你这的菜色就是给猪吃的,本少爷是什么人,是跟猪一起吃东西的人?”

内堂满座皆愤愤然,一汉子欲击桌而起,他的同伴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道:“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惹事上身。”那汉子暗哼一句,负气坐下。

粱毋,这州城粱府的独子,其父乃是天山派一长老,依靠天山派的势力在州城里横行无忌,鲜有人敢招惹。粱府亦是这州城的二流势力,但因为其父粱知的缘故,即便是一等势力也不敢轻易招惹,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巴狗,你说你看到一绝色美人入城,进了这间客栈,人在哪里?找不出你这眼睛也就不要了。”

恶仆笑嘻嘻道:“我哪敢跟少爷撒谎,你看那水灵灵的美人不正坐在那里么?遇到少爷,她的福气就来了。”

恶仆所指的方向正是陆云野所在,所说的美人便是墨月离!原来自墨月离踏进州城时,这恶仆就已经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粱毋大步流星地走向墨月离,一靠近便探手抓墨月离的肩膀,然而,陆云野不等他的手靠近一发筷子插上粱毋的手掌,那粱毋习过一点武功,迅速缩手。

陆云野喝道:“三息之内,滚!”

粱毋悠悠道:“好小子,你胆敢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云野一把手搭过墨月离与自己同坐一侧,并未搭理。

恶仆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对粱毋道:“少爷,你看看,我没骗你吧?这么水灵、绝色的美人,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过。”

粱毋色迷迷的双眼扫过墨月离,淫笑连连,道:“美人,跟我走罢,让我好好怜惜你,跟着这小子有什么前途?小子把你媳妇乖乖送上,我就让你活着离开。”

陆云野道:“不想死就滚。”

粱毋眼睛停留在墨月离的身上片刻都没有离开,道:“打断他的双脚双手,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怎么玩弄他的女人,敢对本少爷不敬,这就是下场!”手掌一挥,门外候着的几条大汉已经冲了过来。

陆云野初来咋到,并不想惹是生非,但对方居然敢对墨月离动手动脚,已然是犯了他的大忌,当即长剑一剑急出扫过。

粱毋捂着自己的血如瀑布激流的咽喉之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被陆云野一剑封喉,瞪大的眼睛既是恐惧又是愤怒“你..........你敢杀我.........你死定了。”

那恶仆只觉得剑光一闪,粱毋已经倒在了地上,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粱少爷死了,粱少爷死了,粱少爷死..........了。”不等他喊完,又是一剑鲜血散漫。

之前那汉子见陆云野连杀恶主仆两人再也按耐不住,击桌而起刀光连连那几条大汉接连死在他的刀光之下,朝着陆云野道:“哈哈,少侠好胆魄,为民除害,这厮依仗自己老爹是天山派长老,作恶十余年终于死了,大快人心!”

堂内有人道:“少侠,赶紧携着夫人离开州城吧,粱府肯定会派人追杀的,只要离开天山,你们就安全了快走吧。”

堂内先是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继而纷纷劝诫陆云野带着墨月离离开此地。

情知起一往而深,天旋峰顶订鸳盟(六 陆云野剑芒一敛,墨寒随之已经入鞘,抱起墨月离向客栈外掠去。临行之际,已经留下了银子以及带走自己所购买的东西。

内堂一片嘘嘘既赞叹陆云野胆魄又为陆云野的接下来的命运感到叹息,粱府在州城不可谓不可怕,天山派更是天山不可撼动的霸主。果然这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只见一中年男子携着十余名天山派弟子赶到,见到满地狼藉抱着粱毋的尸体痛哭。

“天山上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小杂种,我要将他挫骨扬灰!”

此刻,陆云野与墨月离已经刚刚州城城门口,只见已有数名天山派弟子在城门口守候,陆云野抱着背着墨月离,一手牵着马,气定神闲的走去。

那几名天山派弟子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们几眼,陆云野亦是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孟师弟,拦住那一对狗男女,三长老的独子被他们给杀了!”刚刚迈出城门口却听得背后一声大喊,尚在城门口的三名天山派弟子随之拔剑冲向陆云野。

陆云野心底暗叫不妙,抱着墨月离跨上马背怀里掷去数十枚铜钱,纵马跑向天山。那几名天山弟子武功远在陆云野之下,数十枚铜钱躲闪不及,只觉得身上一痛,便见一丝血迹溢出。大骂道:“追,别让这狗杂种跑了。”

数匹良驹马蹄声交错,朝着陆云野所跑的方向追去。陆云野与墨月离虽是先行在前,但是两人一起共骑一匹终究还是慢了些,听得身后的马蹄声愈加清晰,心也由不得一沉,但眼见天山山脉就在眼前,偌大的天山只要冲进天山,任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可能找得到。

“快追,别让那小杂种进了天山。”

身后的天山弟子一阵紧催,马鞭一抽,坐骑吃痛,速度也更快了些,突然,那天山弟子眼神一亮大喊一声道:“五师兄,拦住他们!”

陆云野陡然一抬头,却见迎面而来一人背负一把巨剑,只见那人巨剑一横朝着陆云野的腰部扫出,陆云野贴着墨月离压倒在马背上堪堪躲过这出其不意的一剑。那人惊讶的“咦”了一声,一转马首横架在陆云野前行的路上,陆云野胯下坐骑受惊跃然而止,前蹄上扬险些让他落下马背,只听得那人惊喜道:“好兄弟,居然是你!”

陆云野同时惊道:“大块头?你怎么也在这里?”心底却是暗叫不妙

此人正是承影六剑第五剑主王行坤。

王行坤对陆云野的印象并不坏,憨笑道:“嘿嘿,没了你寒梅宫那帮婆娘怎么拦得住我们承影六剑?昆仑山山脚下,我们便取回了饮风剑,但是我们可没有食言是在一个月之后动的手。”

陆云野惊道:“你们.......寒梅宫死伤如何?”

王行坤道:“嘿嘿,我们好话说尽,那寒梅宫宫主她非得搞得自己重伤,要不是她们突然蹦出几个隐世老太婆,早就死在大师哥的承影剑下了。”

“好兄弟,你们有兴致跑到天山来了?嘿嘿,我说过不动三师哥,咱们还是好兄弟。”

眨眼间,身后三名天山派弟子已经将陆云野围住,道:“五师兄,此人杀了三长老独子,请五师兄出手将他们一举拿下。”

王行坤眼神一挑,道:“你是谁三长老那个宝贝儿子死了?还是他杀的?”

那弟子应道:“对,已有粱府护卫亲眼目睹,绝对错不了!”

王行坤转眼看向陆云野,道:“嘿嘿,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好兄弟,他是不是对你怀里的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云野道:“不错,大块头,你也是天山派的弟子,你是不是也想帮着他们一起出手?”

王行坤朗笑道:“哈哈,好兄弟,粱知那杂种儿子借着他爹在天山派的势力为祸一方,承影六剑早就看他不爽了,要不是三长老的原因,我的阙锋都嫌他的狗血污了阙锋,好兄弟,你走吧,离开天山。”

陆云野一阵错愕,道:“大块头,你不出手帮他们抓我?”

王行坤眼神一凛,满是炽热道:“我承影六剑乃是侠义之辈,天山派更不是你眼中的邪魔歪道,我辈中人亦是崇尚名满江湖的天山七剑,哈哈,说得多了,走吧!”

那名弟子急道:“五师兄,三长老那边怎么交代,死的是可是他的宝贝公子。”

王行坤冷笑道:“我问你,粱毋那杂种可是天山派的弟子?”

那弟子道:“并非本派弟子。”

王行坤再道:“那我再问一句,这粱毋可是老实本分还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那弟子被王行坤问的哑口无言,粱毋是什么德行,只要在州城带过半天便可知,他已入天山派八年有余怎么可能不知道粱毋的恶行?只是受命于三长老。

都是三长老的任务罢了!

王行坤道:“非本派弟子,非侠义之士,三长老动用天山派的力量帮他报私仇,你们想帮就帮,反正我王行坤不帮,要帮那就得过我这关。”

陆云野第一次见王行坤时见他愣头愣脑,原以为只是武功高强头脑简单之辈,但见他刚刚盘问头头是道,环环相扣,不禁对他大为改观,同时他那一番话正中陆云野的心坎,忍不住道:“哈哈,大块头,他日来到中原武林,上玄元剑派再与你痛饮一番,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王行坤随之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一番憨笑,道:“好兄弟,天山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吧。”

陆云野应道:“珍重,他日相逢这一杯酒再敬你。”“驾”的一呼喝,朝着天山奔去。

王行坤急道:“好兄弟,下山的路你走反了!”chaozhe

陆云野道:“我知道,多谢了好兄弟!”

那三名弟子见陆云野居然朝着天山深处而去,刚想纵马跟上却被王行坤瞪了一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粱毋那杂种就是最好的下场,三长老这些年干了什么好事,你们也知道,你们要想助纣为虐,那就去吧,奉劝一句他的武功只有大师哥方才匹敌,你们死了也是活该。”说着果然让出了一条路。

那几名弟子四处张望,他们之所以胆敢追杀陆云野是因觉得陆云野的武功平平,他们可是天山派弟子,杀他只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才听了王行坤之言,突然变得有些踌躇,他们要是死了,除了王行坤谁能知道?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一 王行坤正与其余几名弟子唠叨几句时,忽然州城方向传来急切的马蹄音,“吁”的几声那七八人勒停了坐骑,为首的中年人怒斥道:“王林,杀害我儿的狗杂种哪去了?跟丢了?天山派要你这种废物何用?”

赶来的七八人为首的正是粱毋的父亲、天山派的三长老粱知,脸上怒意未消指着三名弟子中一人。粱毋被陆云野斩杀时他恰巧在带领天山派弟子历练,听到府里下人告知粱毋出事时他还以为是自家儿子开的玩笑,那下人再三坦言他这信了且命部分弟子守住州城城门发现可疑之人暂且留住,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陆云野杀了粱毋完全跟着没事人一样,这群天山派弟子焉能看出?

若不是那下人说了是一男一女且女的似乎不能行路,再将墨月离的容貌、衣着描述了一番,陆云野已然溜出了州城。

那名叫王林的弟子脸崩的跟根铉似的,战战兢兢道:“那小子跑进天山去了。”

粱知一脚踹在王林的小腹,王林腹下吃痛,疼的五官近乎扭曲了起来,弓成虾状在地上来回滚动,历生道:“连个人都能跟丢,要你这种废物有什么?天山派不需要你这种废物,你.....还有你......收拾东西滚出天山派。”

那两名弟子无辜的眼神扫向王行坤,似在求救!

王行坤作为承影六剑之一,身份自然要比他们这些弟子高贵的多,而且他们心想正是王行坤的插手才至于陆云野、墨月离溜走。殊不知,没有王行坤的阻拦,倒在地上的就不止是王林一个,且后果更加严重,非死即伤。

王行坤懒洋洋的伸出双手,道:“三长老为什么动怎么大的火气?”

粱知脸色一板,斥道:“要是你儿子被杀了,你能这么气定神闲?”

王行坤悠悠道:“你儿子被杀关他们什么事?你儿子又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他们也没犯什么错,凭什么你说赶出天山派就赶出天山派?”

闻言,粱知道:“王行坤,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办事不力,我逐他们出天山派有何不可?”

王行坤道:“我只知道他们并不是办天山派的事情不力,同样的,他们也没有触犯什么门规,三长老就凭一句话就赶他们出天山派,掌门何在?门规何在?”

粱知恼羞成怒,道:“我堂堂天山派的长老就有权利处置这几个弟子,闹到掌门那里我也不怕。王行坤你这是要替他们出头?”

哪知其中一名弟子战战兢兢的指着王行坤道:“三长老,不管我们的事,是五师兄拦住了我们放走了那小子,真的不管我们的事,不要赶我们出天山派,天山派是我好不容易进去的,求求你了。”一把心酸泪,苦苦哀求粱知。

粱知勃然大怒,手掌一翻拔出长剑指着王行坤道:“他说的是不是实情?”

王行坤无所谓的摆摆手,阙锋握在手上,道:“他说的没错,人是我放跑的。”

粱知振臂一挥,长剑绕弯,大步流星赶出,一剑刺向王行坤的咽喉,喝道:“你放走了人,拿你的命抵偿。”王行坤早在他拔剑之时就留有准备,阙锋往胸前一横,尽数锁住了粱知剑招的攻势,手腕一斜阙锋反沿着剑脊平上削向粱知的面目。

粱知长剑一抖,剑身如同鲤鱼打挺抖了一个弧度,提身向左一压,踏出一步猛刺王行坤的小腿。“铮”的一声,两剑碰撞,只见王行坤将阙锋竖立在小腿之前挡住了长剑,膝盖一定,携着阙锋的重量反扑到粱知的身上。

粱知暗哼了一声,目呲欲裂,历声道:“王行坤,你这是要反了不成?连我都敢还手?你等着回到天山派掌门也保不了你。”

王行坤呸了一口,狠狠道:“王八老子出乌龟孙子,粱知你想杀我却不让我提剑招架?我去你奶奶的十八代祖宗,你那杂种儿子死的活该、罪有应得,没有天山派的做靠山,我王行坤早就想替天行道宰了那畜生。”

粱知怒道:“我先将你杀了再上报掌门,别以为仗着自己是承影六剑之一就为所欲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屎,我看掌门能拿我咋样,一起上。”

“三长老,什么事惹得你这么大动肝火?”不远处,五道身影正骑着良驹悠悠的靠近,说话之人正是承影六剑之一的元上,凤鸣剑主。

王行坤喜道:“大师哥,三师哥,这老玩意刚刚骂我们承影六剑是一坨屎,还杀杀我,是兄弟就给我砍他。”

皇埔明霄淡淡道:“三长老,行坤说的话,还请你解释解释。”

粱知怒道:“皇埔明霄,王行坤私自放走天山派的要犯,按门规当如何处置?我骂的是他,并非是整个承影六剑。”

承影六剑的威名在天山派乃至整个天山,比起他区区三长老的名头要厉害的多,而且皇埔明霄乃是天山派掌门坐下大弟子,未来整个天山派都将是他的掌控之地,他敢惹怒甚至杀了王行坤,但皇埔明霄是他不能也不敢也是惹不起的人物。

他杀了皇埔明霄,整个粱府都要承受天山派掌门的怒火,皇埔明霄杀了他,若是事出有因未必就会死。

王行坤不等皇埔明霄开口自行解释道:“大师哥,你别听那老东西唧唧歪歪,我放走的不是天山派的要犯,是这老玩意的私人仇恨,他的儿子觊觎别人媳妇的美色,被杀了,你评评理这人算不算天山派的要犯?大师哥要是说算,我当场就把阙锋给吃了。”

柳清吟咯咯笑道:“五师哥,你又在骗吃骗喝,杀三长老儿子那人是不是和你相识?”

王行坤憨笑道:“嘿嘿,果然还是六师妹懂我,那人就是咱们在寒梅宫遇到的那小子。”

元上眼神一飘,道:“什么?他来天山了?”

王行坤道:“三师哥,这小子也是个侠义中人,况且饮风剑我们已经取回,那小子挺合我我的胃口,哈哈,三师哥,你大人不记小人。”

元上哼了一声,道:“只要他不是寒梅宫的汉子,那什么都好说,上次是我大意了,正想找他再较量较量一番。”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二 粱知看承影六剑五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全然不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更不把他这个长老放在眼里,皇埔明霄他惹不起但其余几人他还不放在眼里,怒喝道:“够了,皇埔明霄,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老老实实把王行坤交出来,不然我就闹到掌门那里去,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皇埔明霄撇了一眼,道:“三长老,承影六剑同仇敌忾,听行坤之言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就是做错了什么,那也是掌门亲自教训才是。”“轮不到你来管”这后半句皇埔明霄想了想还是堵在了嘴边。

言外之意已经表明,承影六剑并非他粱知所能插手,要是执意插手那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粱知怒喝道:“王行坤,这件事我们没完,掌门那里我定要讨个公道,走,循着这条道走,只要那杂种没有离开天山,皑皑白雪总会留下马蹄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埔明霄看着王行坤道:“老三,下不为例。”

王行坤乐道:“嘿嘿大师哥,自家兄弟我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粱毋那杂种死的大快人心,要不是因为忌惮三长老,我早把他的头拧下来了。”

元上道:“粱毋固然可恨,可毕竟是三长老得儿子,我看这事很难善罢甘休,那小子凶多吉少。”

王行坤道:“三师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帮他?”

元上道:“我倒是想帮他,这一切得看大师哥的意思,我们出手了那就是天山派的内斗,按门规三年不得下山,面壁思过,不过老五,这一回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居然会选择帮那小子,”

王行坤拍着胸脯道:“咱们承影六剑的侠义之名在天山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更想承影六剑的侠义之名像天山七剑一样威震中原武林!”

王行坤的眼里陡然升起一股炽热的光,习武之人若不惩恶扬善,那这一身武功何用之有?不如入深山老林了此一生。

皇埔明霄摆摆手,道:“行坤,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闹到掌门那里,三长老一口咬定你吃里扒外,掌门的脸上也不好看,再者凭他一面之词也不能说明他与寒梅宫没什么关系,日后还是少和他打交道为妙,回天山交饮风剑。”

经王行坤一出手,陆云野与墨月离此时已经进了天山,正在天山山脉幽谷行走。黄金九月天山山腰以上白雪皑皑,只有到了冬季,整个天山才会被白雪覆盖。辗转在葱郁的林间,不时,一阵秋风甚是清爽。

陆云野时不时回头一瞥,许久不见有人跟来,这才放慢了脚步,两人唧唧我我游荡在幽谷之间。

墨月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口吐兰香,道:“云野,刚刚听你和大块头提起寒梅宫,你们是不是在寒梅宫发生过什么?你是不是记挂着茗瑶姐姐。”

刚刚那一会,陆云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不想墨月离听在了耳朵里。

陆云野道:“阿离,大块头是我在去往寒梅宫的路上遇到的,天山派与寒梅宫素来有恩怨,当时茗瑶姐姐就在我身边于是就出手帮了她们一把。”

墨月离道:“原来如此,那你刚刚是不是担心茗瑶姐姐才会多嘴一问,我不信你和寒梅宫其他人还有交情。”

陆云野道:“?”

“还有,你为什么会去寒梅宫的路上?”

陆云野道:“?”

陆云野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女孩子的抓起细节比那断案县太爷都要厉害,今天不解释清楚以后那就更难了,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道出,当然为了不让墨月离多加猜疑,该省略的还是要省略,比如在宜州慕家.........慕老爷子所赠的那一枚玉佩........

话锋一转,墨月离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陆云野的胸膛,道:“陆郎,若是今后你负了我,我狠不下心去杀你,我会藏在一处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余生与你再无瓜葛。我若是狠心杀了你,你死了我也会自刎,随你而去。”

陆云野温柔,道:“阿离,我陆云野这一生非你不娶,若有违此誓言,五雷.......“

墨月离小手捂住陆云野的嘴,莞尔一笑,道:”我信你,不必发如此毒誓。“

入夜,微凉。陆云野与墨月离寻了一处石窟,又找了些许枯枝,在洞内暖身。夜晚的天山即便是刚入秋,寒意却比深秋不逞多让,甚至有了凛冬的气息。陆云野抱着墨月离在怀里,披着一层层厚厚的棉衣,两人细细规划了一下明日的行程之后才渐渐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陆云野就背着墨月离,墨月离背着他们的衣食之物缓缓向天山的山腰。墨月离腿脚不便,陆云野无论是脑子被门夹过或是被马踢了也罢,总之是不可能将墨月离独自留在山洞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的行程极为缓慢,一天下来才走了不到半山腰的距离的一半。

天山高达七千多米,而钟良生告诉他在天山的半山腰即可找得到上好的天山雪莲,那里长年积雪,极为寒冷,且天山雪莲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跌落,人死雪莲尚在,自古以来不知凡几。

在接近半山腰的一处石窟上,看着洞外的天色逐渐暗淡,陆云野哈出一口气捧着墨月离的小手为她取暖,道:“明天我们就能到了半山腰,只要顺利找到十年以上的天山雪莲,阿离你就能恢复了。”

墨月离含笑道:“嗯嗯,到时候我们返回云峰就成亲。”

陆云野捏捏她的脸颊,笑道:“阿离是等不及了吗?”

墨月离红着脸,心砰砰跳的极快犹有小鹿在心底乱撞,羞道:“你才是等不及了。”

陆云野感受到怀里佳人温热的气息,红扑扑的脸颊以及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陆云野的心也略显炽热,情不自禁的低头一吻,道:“阿离,我想先回到玄元剑派,我想向唐之轩叔叔讨个长老之位的名头,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我想,把我能做到最好的都给你。你是云峰的掌上明珠,嫁给我这一穷二白的小子,还是委屈了你。”

墨月离羞红的脸不敢直视陆云野猫在他的怀里,细声道:“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个你,无关其他,一穷二白也好,玄元剑派的掌门也罢,我要的就是你陆云野。”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三 陆云野满目柔情的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墨月离,佳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喜事。

陆云野默默的想着回到玄元剑派之后该如何开口明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唐之轩情同手足,特别是知晓了当年事情的原委之后,只会是愧疚难当。纵然挑明要在玄元剑派立足,区区长老之位唐之轩肯定是会给的,凭他现在的武功位列玄元剑派长老亦是绰绰有余。

令陆云野感到为难的是上云峰提亲一事,正如他所说的,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墨月离则是云峰的心头肉,墨千城愿不愿意将墨月离许配给他尚是未知之数。

江湖儿女注重郎才女貌心意相通,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视门第于无物。他并不想像他父亲陆杰一样与墨月离私奔。他要的,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领墨月离过门。

次日,初登天山半山腰脚底踩着软绵绵的厚雪,一股股寒气萦绕在二人的身边,纵然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仍是冷不防的一阵哆嗦,随之,陆云野问道:“阿离,你怎么样,冷不冷?”

墨月离的脸贴在陆云野的脖子上,用身子的温热寄予陆云野一丝暖意,柔声道:“我不冷。”实则半边脸冻的红彤彤的。

踩着厚厚的积雪行走十分的吃力缓慢,白雪与天共一色,天山雪莲隐匿其中,沿途走走停停瞧见了几朵雪莲,但按照钟良生、鬼医的说法,这些雪莲均没有达到十年以上的生长,采摘之后于墨月离的伤势并无大用,反而是白白浪费了药物。

一连三天都一无所获,能看到的只有这皑皑雪之景,直至第四天,陆云野走在峭壁时无意间瞥了一眼,意外发现就在峭壁两丈的一道石缝中一朵斗笠大小的雪莲迎着寒风生长。晶莹剔透的花瓣恰似天然未经雕琢的白玉石,花蕾沾着露珠远远看去宛如涟漪的湖面。

陆云野大喜道:“阿离,找到了,找到了,你看那里,这么大,估摸着不止有十年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采。”

墨月离循着陆云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激动道:“云野,云野,终于找着了,终于见到希望了,终于可以自己走路了!”

陆云野不知自己抽的什么风,脱口而出,道:“阿离,你是不是嫌弃我抱着你,这么着急要离开我的怀抱。”嘴上如此,实则在心底亦是为墨月离感到欣喜。

墨月离脸色微红,这半年以来都是陆云野在照顾她,说陆云野是她的脚亦是不为过,当即,啐道:“我总不能让你抱一辈子,以后..........以后.......”“以后”二字堵在嘴边,脸色已经通红不敢再说下去。

陆云野明了墨月离的心思,食指刮了一下她高挺的鼻梁,亲昵道:“以后,以后,以后有了孩子,我也能抱起你们娘俩,阿离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陆云野卸下提前备好的麻绳取出一个倒钩状的铁钩挂在一处石缝,信手拉了一拉纹丝不动,这才缓缓下去。

墨月离喊道:“云野,你要小心,雪莲采不到就算了,你重要。”

陆云野应道:“孩儿他娘,雪莲和我都会一块回来的。”

陆云野踩在峭壁突出的石块上,试探性的一踏才敢放上脚步,峭壁上雪迹纷纷,这些突出的石子亦是异常的光滑,“沙沙”不少石子因陆云野而坠入峭壁下的积雪。低头一看,底下白茫茫的一片,偶见云海翻腾,陆云野心头一凛,连忙专注在雪莲上。小心翼翼地的挪着步履,唯恐雪莲与人皆失。

墨月离靠在峭壁边上,全神贯注陆云野的行径,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悄悄来了人,只听得一人道:“老爷就是她,就是害死了少爷。”

墨月离眼神一凝,蓦然回首,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抵在了她的咽喉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这是什么意思?”

领头的中年男子眼神恶毒地看着墨月离,怒道:“就是你这小贱人害了我儿粱毋的命,说,那个杂种在哪,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跪在我儿的灵柩前赎罪。”

来人正是天山派的三长老粱知以及粱府的下手、天山派的七名弟子。原来,自那日之后,粱知便循着王林所指的方向一路穷追不舍,沿路留下记号让几名天山派弟子送来保暖的衣物、粮食,他们常年在天山活动,对于天山要比陆云野他们熟悉的多,且粱知猜想陆云野之所以不离开天山反而跑进了天山,足以说明在天山中有他需要的东西,而天山盛产的就是天山雪莲。

由此,粱知接连带着人挑着天山雪莲可能生长的峭壁一一寻找,天山那么大,茫茫白雪间寻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只是在前几天的偶尔寻找时发现一排排脚印,粱知喜出望外循着脚步向下走时却发现有的脚印已经被松散的积雪覆盖。饶是如此,他更加确定了陆云野就藏匿在这一片区域的某个角落里,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

粱府下手徘徊在峭壁的边缘俯首一看,惊道:“老爷,峭壁上有人,就是杀害少爷的凶手。”

此刻,陆云野早就留意到上边的情况,情急之下,一手拿着雪莲,一手猛拉麻绳,施展“惊鸿影”直冲云霄,落到雪地上,却见墨月离被粱知一脚踩着,本以墨月离的武功不至于如此,但粱知的剑指着她的咽喉不敢轻易动手,却被粱知一脚踹在下颌,翻了一个身踩在脚底下。

陆云野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老杂毛,放开她,有什么事从我来,你的狗儿子是我杀的,跟她没关系。”

粱知见他亲口承认,不由悲痛欲绝,眼神愈发狠毒,道:“你们一起上,杀了他,你们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那八名天山弟子一听“关门弟子”四字,眼睛直发亮闪着嗜血的光,恨不得当场就把陆云野生吞活剥,“关门弟子”意味着能得到粱知的真传,得到粱知的真传,在这天山派、天山便了立足之地。粱知作为天山派的长老武功已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得到他的真传再不济也能在天山派混到不错的差事。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这群弟子刚刚入门一年,就知天山派竞争十分残酷,能脱颖而出地无不是天资过人之辈,更是心知肚明一生欲达到承影六剑的高度,唯有下辈子。眼下就有一条“捷径”可走。

相顾一望,仗着人多势众蜂拥而上,陆云野见墨月离受伤,唇间已被血迹覆盖,“墨寒”流光一闪,强烈的杀意点燃信念,剑光挥舞,“杀”字诀已然使出。在剑魔山时剑魔老人曾指导过他“杀”字诀,再由他在宜州慕家修习《书法九势》,剑诀顿悟要领,如今再使出这一招,杀意滔天宛如杀神降临,白茫茫的剑光泛着红光!

那光,是血,是“杀”字诀,每挥出一剑,鲜血直飘,染红白雪。

不时,那几名天山派弟子倒地哀嚎,或是一剑封喉。或是缺胳膊少腿,无人幸免,他们的武功才是三流一列,焉能挡的住陆云野杀意凛然的一剑?

粱知看着剑刃上仍滴着血的陆云野,不惊大骇,他知道陆云野武功不错但未曾想到如此高强,这剑意,他自己都自愧不如,转念一想,喝道:“小杂种,放下你的剑,要是再敢前进一步,我就杀了这贱人。”手上的长剑便跟着落在陆云野的背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陆云野。

陆云野五指握着拳头“劈里啪啦”作响,看着粱知的眼神杀意呼之欲出。

粱知厉声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听话是吧,我现在就杀了这贱人。”说着,长剑一闪,刺破墨月离的后背,隔着厚厚的棉衣,仍是可以清晰的看到血浸透一层层涌现出来。

陆云野紧握拳头,墨寒插在雪地上,喝道:“老杂毛,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放了她。”

粱知怒喝道:“王林,起来,给我杀了他。”

雪地上原地打滚了几圈的王林,脸色惨白,陆云野那一剑骇破了他的胆子,左手五指已经尽数被他削去,对陆云野已是恨之入骨,踉跄几步抄起长剑朝着陆云野刺去,不等他碰到陆云野,脖子已然被陆云野掐住,一手拍着陆云野的手企图挣脱他的禁锢。

粱知恼羞成怒,怒骂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要你有何用?小杂种,你再动手试试?我现在就杀了这贱人,到地底下团聚去吧。”

陆云野颤抖的手放下王林,墨月离含泪喊道:“云野不要,你会死的,杀了他替我报仇。”

粱知且是一剑捅在墨月离的肩头,喝道:“叫你多嘴,小杂种,你再轻举妄动下一剑我就要了她的命。”

陆云野咬牙切齿道:“放了她!”

粱知喝道:“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不怕她死在你眼前你大可动手,我保证你动一下,我就在她的脸上化一刀。”

“王林,给我杀了他!”

王林几步趔趄,提起长剑试探性的上前一步,果然见陆云野没有丝毫的动静,骤然间面目狰狞道:“去死吧杂种!”

陆云野暗闷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王林猛地一抽长剑,鲜血淋漓,陆云野肋下鲜血止不住地汩汩直流,一手托着墨寒不至于使得自己倒下去。

那粱知见陆云野实实在在的地接了万林一剑,笑声连连,一个箭步疾出,一脚踹在陆云野胸膛倒飞了出去几丈,阴毒地指着陆云野道:“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你这个小杂种,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不是很在意那个小贱人?你放心,我会把你手脚骨拆断,再安排几个人在你面前玩弄贱人,方才泄我心头之恨。”

“王林,脱了那贱人的衣服,我现在就要让他知道,这才是开始。”

陆云野咬牙切齿,目吐凶光,厉声道:“你敢!”

那王林已是恨陆云野入骨,即得粱知肯首,果然踉踉跄跄的走向墨月离,欲行不轨之举。

却见墨月离泪光连连,她被粱知封了穴道不得动弹,哭喊道:“陆郎,今生无缘,阿离且先去了,奈何桥我再等你。”脑子里已然是咬舌自尽的念头。

陆云野强忍肋下的剧痛,悍然一股真气凝聚,墨寒一挥,施展开来天罡三十六剑,粱知心头大骇,他明明已经看到万林捅了他一剑,怎么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剑气?一不留神,退开几步,天罡三十六剑剑气霸道无比且又是一瞬之间,粱知左手的两指当即被斩下,剑光一凛,王林已经被天罡三十六剑的剑气撕裂,倒在血泊之中,距离墨月离仍有一丈之遥。

陆云野飞身掠出,强行施展天罡三十六剑使得他伤势雪上加霜,抱起墨月离当要逃离,这时粱知已然反应过来,手中长剑运气疾出赫然对着墨月离,他要让陆云野体会失去至亲至爱之痛,而且在他看来,陆云野有伤在身根本不可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粱知的长剑尤似吐信的毒蛇,陆云野受伤实力大打折扣但听声辩位的本事并没有因此落了下风,刚欲提起墨寒击落“暗器”,忽然肋下一阵剧痛,喉咙间血气翻涌,提起墨寒的手居然慢了一息,那“暗器”霍然已经疾向墨月离的咽喉。

陆云野微微跃,高上半许,肩头上赫然显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鲜血疾出沾满墨月离地脸庞,身体猛地向前倾,两人朝着峭壁边缘雪坡滚落云海。陆云野残存的意识柔声道:“阿离,此生我陆云野还是负了你,奈何桥我等你。”凌空一个翻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垫在墨月离身下,紧紧的抱着墨月离,温柔一笑。

墨月离泪雨凝咽,哭道:“陆郎,你死了我也不独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不离不弃。”

语声绝,大雪滚滚之间云海间几许雪霄扬起,不见人影。

粱知站立在峭壁的边缘,亲眼见着两人滚落深不见底的云海中,不由得仰天长哭,道:“儿啊,爹已经为你报仇雪恨,那一对狗男女双双坠入崖间,尸骨无存,你在天之灵可得安宁了,儿啊!”

天山几声鹤泣如歌,长此不绝,夕阳落下,映照在天山的峭壁,残阳如血,皑皑白雪上的血迹,逐渐消匿.......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五 不知过了多久,墨月离缓缓睁开眼睛,轻咳了几声,撩拨开堆积在身上的雪花,身子一挪动当即触发背上的剑伤发出几声沉闷的吃痛之音。

当日,梁知挟持墨月离要挟陆云野就没想过一剑要了墨月离的性命,他要的是让墨月离与陆云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以此泄他失去独子之痛,由此,墨月离身上的伤仅仅是皮肉之伤未伤及要害且滚落云海时,陆云野意识尚存,几番皆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垫在底下护住墨月离。

最终跌落在云海边缘的小洞,若不是沿途一路积雪垫底换作寻常山坡早已命丧当场。

绕是如此,墨月离仍是昏迷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过来。

“云野,云野,你醒醒!”墨月离悲戚的呼唤身上的陆云野,良久,不见陆云野回应。

墨月离靠在陆云野的胸口嚎啕大哭、悲痛欲绝,不时,滚烫的泪水已经浸湿了他胸前的衣物,墨月离伸手颤抖的搭在陆云野的脉搏上,迟迟不敢号脉,生怕得知陆云野脉搏全无的悲痛。

趴在陆云野的身上默默流泪,听到陆云野的心仍是在微弱的跳动,喜极而泣。

轻轻拨开陆云野身上的积雪,却见他身上两处剑伤触目惊心,雪与血交融凝结成白里透红的血块黏在衣物上面。芊芊玉指冻的发青,不管不顾的为陆云野祛除寒雪。

伤口处的血因棉花而幸运的止住,也正因如此,三处的剑伤的衣物与皮肤都是紧紧的黏到一块,墨月离不敢动手为陆云野换掉衣物,唯恐一拉扯之下裂开了伤口流血不止。

墨月离双腿不便,照料陆云野全凭双手,他们尚处在洞口的边缘,而这个洞又是极为狭小,根本不能容纳两个人平躺伸直腿。说是洞,倒不如说是小石窟,就像是屋檐之下的方寸之地。

墨月离咬着牙,一发力拉扯到背上的伤口,牙关“吱吱”作响,等把陆云野扶起来时,她已然感到后背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肩头慢慢流淌到背部。

那温热的液体是血,是她用力挪动陆云野的身躯时导致伤口再一次裂开。

墨月离的半边后背朝外,陆云野的身子则完全在石洞中且是躺在她的怀里,看着陆云野不省人事的模样,心,如刀绞,抚摸他的脸庞亦是冰冷如雪。

墨月离把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前,冰冷发紫的双手放入自己的怀里,陆云野整个人像是猫在墨月离的怀里,墨月离想的不过是用自己的身子寄予他一丝温暖。

洞外皑皑白雪,一眼望去不可见尽头,墨月离后背堵在洞口之外,一阵寒风拂过,娇躯情不自禁的一抖,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入夜,更凉,墨月离抱着陆云野更紧了,慢慢的她感受到陆云野的身体变得十分滚烫,她原以为陆云野已经醒来,直至轻唤了几声不见陆云野回应。陆云野的脸埋在她的胸前,贴着她的心口,这才发觉陆云野是在高烧。

陆云野身上的伤势极重,又在冰天雪地里躺了一夜,没死已经是万幸。但墨月离并不通晓医术,在这茫茫的雪山里又找不到郎中,顿时心如死灰,眼泪簌簌而落,哭道:“陆郎,每次我遇到危险时,你都能把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可你遇到了危险,我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等着,我真没用,真没用。”

哭声长久不绝,空荡荡的回响在静寂的云海间,豆大的泪珠打在陆云野的额头上,猛然想起在他们临行之际钟良生给了陆云野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这其中就有感染风寒的药罐。转念一想,那包裹早就随着他们滚落云海而不知所踪。若不是陆云野死死的抱住她,他们或许也会迷失在茫茫的云海间。

墨月离脱掉自己身上最厚的那一件棉衣,轻轻覆盖在陆云野的身上,穿着里面较为单薄的棉衣,含着泪花深情吻在陆云野的脸上,脸上忽现绝美的笑容,道:“陆郎,我们生亦同巢死亦同穴,阿离就是死也会和你死在一块,做一对亡命鸳鸯。”

说罢,只身缓缓向云海上方爬去,她想救陆云野的命,要救陆云野的命那就必须找到他们的包裹,那里不仅有救命的药还有一些吃的干粮。

但见冰天雪地里一衣衫单薄的女子在皑皑白雪上一手一个抓痕地向上攀爬,双手冻得僵硬发红,娇躯因寒冷不禁发抖,牙关紧咬却仍是止不住作响。

茫茫白雪,墨月离不知爬上多少次,又滑下了多少次,手指上清晰可见因霜冻而通红以及一道道血痕,手似乎浑然已经没了知觉,只是凭着一股信念,一股为救爱人的信念倔强的往上爬。

天见犹怜,老天爷似乎在可怜她,也为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心痛,不知爬了多远,忽见白雪中露出褐色,墨月离随之便认出了那一角正是她背了几天几夜的包裹,欣喜若狂,手上似乎有了气力,一把揪住了那一角,不等她来得及高兴,因她这么一揪,云海间的积雪松动了几分,雪如瀑布冲到她的脸上,双手无处抓地,人亦随着雪流下。

“咚”的一声,墨月离的头沉重的撞在一块突兀的石块上,血迹顺着眉间滴落在她的嘴边,可她的心里只有狂喜。

墨月离翻遍了包裹里的瓶瓶罐罐,终于找到了贴着伤寒的瓶子,倒出几颗喂给陆云野。只是没有水,陆云野昏迷状态怎么能咽的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墨月离抓起几把雪往自己的嘴里送,用自己的最把雪融化成水。

雪初入口中,墨月离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娇躯几阵哆嗦,好比冬天里嘴里含着一块冰,她要的是把冰融成水。

水到了陆云野口中时以无冰冷,见陆云野尽数咽了下去,墨月离悬着的心终于着落,两天滴水未进,可墨月离全然无饿意,一心一意都在陆云野的身上。

陆云野虽发着高烧,可躺在墨月离的怀里仍是有一丝丝冷意,身体不自觉地蜷缩着,墨月离宽松心随着又紧了起来,又把自己身上换上的厚重棉衣盖在他的身上,可陆云野似乎仍是觉得冷微微的颤抖。

墨月离心急如焚,心道:“这四下无枯叶枯枝不能生火取暖,这已经是所有的衣物了.......”恍然间墨月离的脸色微红,转念一想:“我以拜过他的爹娘,已经是半个陆家儿媳,陆郎,今生你可不能负了我........”

墨月离重新穿上厚重的棉衣,轻解罗衫,轻轻解掉陆云野身上厚重的衣物,只留下一件贴身衣物,陆云野埋首进她的胸膛,以她身子暖陆云野的身躯..........

远上寒山石径斜,风雪皑皑情不渝(六 接连两天,墨月离都是以冰雪化水助陆云野吞服良药,而陆云野的烧也在第二天便退了,只是仍是昏迷不醒,不省人事。墨月离又喂他服下疗伤药,数天,墨月离近乎昼夜不合眼,茶饭不思啃了几口窝窝头,只顾着留意在陆云野的身上,陆云野已是她的全部。

终于在第五天,陆云野轻咳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的骨架相识要散了一样,软弱无力,在墨月离的怀里挣扎了数下,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墨月离的怀里,而墨月离怀间竟无一件衣物,而他的背上盖着厚厚的棉衣,身上留有薄衣。

陆云野顿时便明白了,墨月离是在以自己的身子给自己取暖,抬头看着墨月离憔悴的神情,一股难以言明的爱意穿过他的心间,陆云野抬头忽然扯到肋下的剑伤,剧痛传来登时倒在墨月离的怀里,脸正贴着墨月离的胸前。

墨月离因太过劳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陆云野初醒时尚未察觉,可陆云野这么一扑腾,她顿时便惊醒了过来。

陆云野虚弱的开口道:“阿离。”

墨月离如梦惊醒,这一声“阿离”像是隔着奈何桥般遥远,又像是在耳边般亲近,听闻怀里呼吸声如此真切,墨月离登时“哇”的一声,抱着陆云野痛哭起来。

“云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跟着你去了。”

“我梦见我自己在奈何桥桥上,孟婆已经端了孟婆汤,我听到你的声音,舍不得你,打翻了孟婆汤。”

良久,墨月离才松开陆云野,轻柔道:“你的伤碍不碍事?”

陆云野摇摇头,捧着她龟裂的手,一道道沟痕,与昔日的芊芊玉手宛如天壤之别,心知这短短数日她吃的苦要比活了十多年的苦还有多,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不禁心痛道:“阿离,你的手.........”

墨月离摇摇头,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欣喜道:“只要你活着,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陆云野道:“阿离.......”

“嗯。”

“你冷不冷?”

“不冷。”

陆云野轻轻为墨月离掩盖胸前的衣物把自己身上的那件棉衣盖在她的身上,叹息道:“傻阿离,还说不冷,能有你,是我陆云野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墨月离看着陆云野熟视无睹的为自己整理衣物,脸上顿时烧的厉害,自己的身子可算是被陆云野看过了,虽未有肌肤之亲但已然相差无几。这半年以来两人虽亲密,但陆云野与之之间仍未逾越,而陆云野已经看了她的身子且还贴着数天,陆云野昏迷之时墨月离并未感到害羞,可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更何况是当着她的面贴在她的胸前,又为她整理衣物。

陆云野打趣道:“阿离,你脸红什么啊?”

墨月离的脸更红了,羞道:“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哼,明知故问。”

陆云野上前挪了一下,趁着墨月离不注意之际,吻上她的唇,淡淡的、温润的感受从嘴边传来,墨月离的心跳的更快,身子变得酥软,任由陆云野亲吻

陆云野并未做出逾越之事,数息之后便搂着墨月离靠在他的肩上,道:“阿离,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墨月离羞红脸,啐道:“我们都没成亲呢.......谁要给你生孩子.........”

陆云野无赖道:“你就是我的,孩儿他娘,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抢走。”

“阿离,我有点渴了,我们的水囊去哪了?”

“水囊?,水囊早就丢了.”

“那我这几天是一点水都没有喝过,怪不得这么渴,不对,这几瓶药怎么拆过木塞,还是内伤药,阿离你受了内伤,怎么不和我说?”

“没有,药是给你吃的”

“不对,你说水囊早就丢了,我昏迷着没有水怎么可能吞的下这些药,阿离,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我服下药物的?这包裹不是早就丢了么,你是怎么找到的?”

“云野,你真想知道?”

“等我们成亲了我再告诉你。”

陆云野伤势未恢复,身体十分虚弱不能动弹,墨月离依旧是不能行走,只能留在石洞,幸运的是陆云野所带的干粮足足可以让他们挨上几日,令他感到惋惜的事来之不易的天山雪莲竟不知所踪。

七日之后,陆云野已经稍稍恢复了些许气力,干粮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便带着墨月离循着雪山而下,令陆云野感到欣喜的是在下山的路上又遇到一颗比之前还有大的天山雪莲,采摘之后取其花蕾水汁滴落到已经备好的小瓶子。

天山雪莲只是药引子,尚需要其他的药物辅佐方能起作用,而那些药草陆云野早已经备好,只是缺少了熬药的药罐。

行了数日,陆云野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见前方有一条大道不知绵延向何方,一路走走停停,饿了就采野果子饱腹,累了就在石洞中或是大树下稍作休息。经过一番生死离别,陆云野与墨月离之间的关系已是难以言明,两人先是恋人,相处亦是十分的亲昵,但经过不离不弃之后,两人的心似乎成了一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连走了数天,都不见有人的身影,突然就在他与墨月离在大道一旁歇息时,大道上洋洋洒洒地从另一侧走来十几条汉子以及为首的恰恰是几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子,在他们之间跟着一辆马车。

墨月离远远瞧见那女子,轻轻在陆云野的耳边道:“陆郎,有云天盟的人,咱们小心为妙。”

陆云野眼神一亮,惊道:“什么,有云天盟的人?”

墨月离晗首道:“对,是云天盟旗下的帮众,这一支是逆鲨帮,我以前在其他地方与他们领队的几名女子交过手,不过眼下我们都有伤势在身,不宜跟他们起冲突。”

不等墨月离说说完,在偌大的大道上,两人在路旁休息是十分引人瞩目的,那领头的几名女子显然留意到他们二人且认出了墨月离。

那女子朝着马车嘀咕了几句,登时三人骑着快马跑到墨月离的附近。

“哈哈,墨月离,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上次交手让你侥幸逃脱,这次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有女举刀面惶惶,衷肠不处知白狼(一 说话的是其中一名皮肤黝黑面容彪悍的女子,只见她跨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手中蓦然已经握着九节鞭。

另一名脸上有颗无名指大小的泪痣女子抽出两柄短刀,脸上带着讥讽道:“墨月离你不是自诩清高么?怎么背地里跑到天山偷汉子来了?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她瞧着陆云野的手与墨月离的手十指相扣。

陆云野脸色一横,吐出口里叼着的草根,温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胆敢再多说一句,逆鲨帮一个月之内必定在江湖上除名。”

脸上有泪痣女子名为田三娘,听到陆云野的话笑得前俯后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大言不惭,不等我逆鲨帮在江湖除名,我就先让你们这狗男女人间蒸发。”

剩下那名女子较为心细看出了陆云野、墨月离两人都是有伤在身,便道:“三娘,麦大姐,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们二人久坐在此,连我们来了都不起身,估计伤的极重。”

墨月离心下惶恐,眉宇间不安跃然纸上,这才刚脱虎口没几天又入狼窝,但看着陆云野淡然的神情,心道:“纵然是客死他乡,有陆郎陪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随之便释然,心里一甜,淡然一笑。

姓麦的女子厉声喝道:“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连魂魄都被这汉子勾去了,不知羞耻。”

陆云野哼笑几声道:“怎么?她的魂魄在我身上,碍着你什么事了?我的魂魄也都在她的身上,有没有碍着你事?我就在你面前你侬我侬,你能拿我咋样?”

姓麦的女子喝道:“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我就成全你了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眼看着姓麦的女子手上的九节鞭要挥起,陆云野道:“等下,我有话要说。”

田三娘笑道:“现在才想到要说临终遗言未免也太迟了吧?麦老妹住手,且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屁要放,等他放完再杀也不迟,凉他也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陆云野浅笑道:“几位婶婶,话别说的太满,你们是逆鲨帮的吧,你们帮主人在何处,叫他出来见我。”

田三娘道:“小子,你是活腻歪了吧?相见我们帮主,你算什么东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我们帮主的。”

陆云野道:“我不想和你们多费口舌,我今天要是在这里少了一根汗毛,不出半个月,逆鲨帮所在将会被夷为平地,不信?你尽管动手,试一试。”

两女一愣,就连墨月离也低头问道:“陆郎,你怎么闹哪出?”

陆云野柔声道:“阿离,有我在,一切有我,她们不敢动你分毫。”

姓麦的女子喝道:“姐妹们,别被这小子给唬住了,有谁会知道我们杀了他们?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还怕那些名门正派不成?就算这小子是玄元剑派唐之轩的儿子,杀了他玄元剑派能奈我何,咱们有神殿护着,说不定因此看重我逆鲨帮,扬眉吐气的日子可就到了。”

陆云野冷笑道:“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动我一根汗毛,神殿的怒火且看看会不会临到你们的头上,这块令牌拿给你们帮主好好瞧瞧。”说着从怀里抛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

田三娘一愣道:“姐妹们,你们怎么看?”

姓麦的女子沉声道:“姐妹们,千万别被这小子给糊弄了,墨月离是什么人,江湖名门正派云峰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会跟云天盟有关系的小子在一块?依我看,这小子诡计多端,借此拖延时间,这附近说不定有其他的武林正道。”

那较为心细的女子摇摇头,她心思缜密瞧得出陆云野有恃无恐,一向谨慎、稳重的她还是开口道:“三娘,麦大姐,我看这令牌还是交给帮主看上一眼安妥。”

姓麦的女子一把夺过田三娘手上的令牌丢回给陆云野,满怀信心道:“小子,你的诡计已经被我们识破,想拖延时间?做梦,老娘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胯下一紧,双腿一踩,凌空跃起九节鞭一挥甩向墨月离,她曾被墨月离一剑刺伤,看到墨月离有伤在身恨不得早点报这一剑之仇。

陆云野强行提起一口真气掉在胸口,墨寒出鞘,挥剑格挡,不料,九节鞭沉重的力道险些使得他墨寒脱手,一动真气胸口血气翻涌,一股腥甜涌在喉间。

“逆鲨帮帮主给我滚出来!三息之内,逆鲨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姓麦的女子喝道:“还敢口出狂言。”手上的招式未老,长鞭陡然绽放开来,一击未中打在地上“砰”,地上留下一道鞭痕。

陆云野为护住墨月离不能离开,吃力的招架姓麦的女子的招式。

“是谁胆敢大发厥词,但敢妄言灭我逆鲨帮!”一中年男子忽然从马车上跳出,凌空几跃,瞧见麦丽素出手极为狠辣,不惊心头大骇,喝道:“麦丽素给老子住手。”但见麦丽素长鞭落下,正着陆云野的肩膀,陆云野肩头一沉,旧伤未愈再添心伤,鲜血突破,汩汩直流。

麦丽素全然没有听到逆鲨帮帮主之言,见陆云野接了一鞭,意犹未尽另一鞭疾出。

“帮主!”

只见,逆鲨帮帮主居然站在陆云野的跟前,只手接住麦丽素的九节鞭,掌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麦丽素惊诧道:“帮主,你.....你这是何意?这小子可是名门正派中人,你这是?”

逆鲨帮帮主,盛怒不已,并未理会麦丽素,反而是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对着陆云野行了一礼,道:“属下白鲸见过护法!”

“什么?护法?”麦丽素的眼神一愣,不知觉惊叫道!

陆云野暗哼一声,道:“白帮主手下无强将,是越来越不把我神殿放在眼里了。”

这白鲸在飞来峰上参与陆渊霆生辰宴的几大帮主之一。

白鲸惶恐道:“护法恕罪,属下教导无方,让这贱人伤了护法,贱人还不过来给护法赔罪?”

麦丽素仍是不敢置信,疑道:“帮主,你看清楚,他身边坐着的可是云峰的墨月离,怎么可能是咱们神殿的护法?”

白鲸怒喝道:“护法就是护法,难道你认为我瞎了不成?还不滚过来给护法赔罪。”

有女举刀面惶惶,衷肠不处知白狼(二 墨月离?就是陆云野身边跟着的是寒梅宫那帮“凶神恶煞”的婆娘,他同样连个屁都不敢不放,他可是亲眼见过阔天帮帮主沈经是如何得罪陆云野的,就是因为一张臭嘴,问了不该问的话,说了不该说的。

凤凰教教主于心蓝就是因为一张嘴会办事,陆云野因此看重。

陆云野冷笑道:“白帮主,贵帮教导出来的果然是一等一的女中豪杰,连我的私事都要过问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指导我怎么做事了?”

果然!白鲸虚寒冒出,心道:“贱货,老子辛辛苦苦的培养的逆鲨帮可不能让你给毁了,再他娘的这样问下去,老子就成了阔天帮那沈经一样,不吃羊肉反惹一身骚。”

转身一脚踢在麦丽素的膝关节上,麦丽素怎么都没想到白鲸会朝自己出手,“扑通”跪在陆云野的身前。

白鲸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神殿四大护法之一,陆护法。”

“这双狗眼要是流着无用,我便帮你挖了,省的给我惹麻烦。”

田三娘、心细的女子劝道:“帮主息怒,麦大人有眼无珠不识护法尊容,你饶了她这一回吧?”

白鲸倒不是真的想杀了麦丽素,麦丽素在逆鲨帮劳苦功高、武功也不错,怪就怪在麦丽素伤了陆云野,自己要是不表示表示,陆云野的怒火牵连到他的身上,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一脚踢在麦丽素的背上,喝道:“护法能饶得了你,我也不能饶得了你!”

墨月离抓了陆云野一把,眼里满是可怜,摇摇头,陆云野淡然一笑,道:“白帮主,何须如此动怒,饶了她便是,不知者不怪。”

飞来峰上,白鲸可是亲眼见过陆云野咄咄逼人的架势,陆云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秋后算账,对,就是秋后算账!

白鲸道:“这口气护法咽的下,我白鲸都咽不下,我逆鲨帮历来都没有这样大逆不道下属,杀了她正好以正帮规!”手举掌落,就要落在麦丽素的头上。

两女跪在地上哀求,道:“求帮主开恩,求护法开恩,饶了麦大姐这一回。”

陆云野喝道:“白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已经说了饶过她,你为什么还要取她性命,是我的话不好使了,还是神殿已经让你看不上了。”

白鲸道:“属下,属下绝无此意,护法当真是饶了她?”

陆云野温怒道:“怎么,我说一次还不够?还要多说几次?”

白鲸道:“快滚,没听到护法已经饶了你这条贱命了么?”

麦丽素心如死灰的说道:“谢护法饶过小人一命。”

陆云野淡淡道:“白帮主,你可有快马?我需要一匹良驹,殿主及其三位大哥在不远处等着我,可惜我被贼人暗算,已经误了与殿主见面的时刻,此刻怕是殿主他们正火急火燎等我。”

白鲸惊道:“哦?连殿主都来了,四位护法齐临天山附件这还是第一回见,不知能否有幸让属下好好招待,略尽地主之谊?”

逆鲨帮并非是天山地界的帮派,而是距离天山五百里开外的一处海域,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实则是为进州城采购兵刃、药物而来,携带近乎是逆鲨帮半个帮派的钱财,他自己信不过这帮下属。

陆云野道:“白帮主,事成之后,我们会到逆鲨帮,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赶着跟殿主汇合。”

白鲸道:“是是是,护法请,麦丽素有眼无珠伤了护法,她的坐骑就当是给护法的赔罪。”

陆云野将墨月离托上马背,从包裹里掏出两瓶小药瓶,一瓶丢给白鲸,一瓶丢给麦丽素,道:“这两瓶都是外伤的良药。”

陆云野跨上马背,刚要走,却听麦丽素喊道:“护法,属下愿为护法护航,以报答不杀之恩。”

白鲸怒道:“麦丽素,你还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报复护法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麦丽素续道:“请护法成全,给属下一个报答的机会!”

陆云野眉头一皱,扪心自问,他还真怕麦丽素在半路上把他杀了。

只听得,那两女道:“帮主,属下愿跟随麦大姐一路护送护法直至与殿主汇合,帮主放心,有属下二人在,麦大姐绝不会做出对护法不利之事。”

白鲸抬头看向陆云野,麦丽素他信不过,可蓝水零是帮派里出了名的谨慎沉稳,以他对她的了解是决计不会做出对不起逆鲨帮之事。

陆云野心道:“有你们三个,我更怕!”

“请护法成全,我姐妹三人赤诚之心!”

陆云野眼看着自己要是不答应今天像是走不了了一样,便道:“好!看在你们三人诚心诚意的份上,本护法便让你们跟着,估摸着殿主他们也会在这附近寻找,白帮主放心,凉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陆云野长鞭一样,驾着马儿向着他口中与神殿殿主司徒南相约的地点疾去,身后,麦丽素单独骑一匹紧紧跟在陆云野的身后,田三娘则与蓝水零共乘一骑。

墨月离细声道:“陆郎,你什么时候成了神殿护法?什么时候和司徒南约好相见?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要成亲了,你可不要骗我。”

陆云野笑道:“我哪里是什么神殿护法,那块令牌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逆鲨帮帮主在飞来峰见过我,真的以为我就是神殿护法,我会骗别人,但永远不会骗我的阿离。”

“我之所以说我跟司徒南及其三位护法有约,我是担心逆鲨帮那些人杀人灭口,毕竟那个什么伤了我,白鲸担忧我秋后算账,对我们不利,有司徒南这个幌子在,料定他担心司徒南随时出现而忌惮。”

墨月离嗔道:“哼,你这句话,是不是也对其他女孩子说过?”

陆云野道:“没有,绝对没有。”

话说回来,陆云野猛然想起,这句话好像在云州城时对茗瑶说过。

行了两盏茶的时间,忽听得身后的麦丽素大喊道:“护法,请留步!”

陆云野一惊心道:“不是吧,这么快就想杀我了?但见蓝水零、田三娘两位同样是眉头紧凑。”

“护法请留步,我有话要说!”麦丽素一鞭抽马身,坐骑吃痛一下便横在陆云野的面前,陆云野尚未开口,就听得蓝水零道:“麦大姐,你可不要做傻事,你动了护法,帮主不会放过你的。”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一 麦丽素刚刚因为陆云野而受罚,陆云野有伤在身武功不及她,明明说是护送,这才走了十几里路突然策马扬鞭拦住陆云野,傻子都会猜到麦丽素极有可能对陆云野不利。

田三娘委婉劝道:“麦大姐,他可是神殿的护法,动了他,云天盟的人悬赏令一出,天涯海角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咱们犯不着去招惹他啊。”

陆云野眼神盯着面前面如土灰、一言不发的麦丽素五指悄然握住“墨寒”,道:“怎么,还想着杀我?”

麦丽素抬头转向墨月离道:“墨月离,你知道我唯一羡慕的你是什么么?”

墨月离摇摇头。

“是你有一个敢于为你拼命的男人。”

陆云野的眼光变得深邃起来,他听不懂麦丽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道:“我能为她拼命,她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麦丽素长笑几声,颇为自嘲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有情人如此,负心人,你在地底下可看的明明白白?世间的男子并非都像你一样薄情寡义。”

墨月离目光投向陆云野,陆云野亦是摇摇头,他也不明白麦丽素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陆云野、墨月离二人并不知麦丽素的往事,故而不知她为何感叹,在她未入逆鲨帮之前,她已作人妻与酒鬼丈夫耕作勉强度日,直到一天几个强盗闯入即要辱她,酒鬼丈夫为求保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有任何作为。麦丽素命不该绝,恰巧有武林正道之士途径此处杀了那几名强盗得已保住名节与性命,麦丽素一怒之下砍死了酒鬼,恨他薄情寡义。

麦丽素续道:“护法,你若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敢为墨月离豁出性命,劝你一句,这云天盟还是不待为好,墨月离是何来历你应该比我清楚,武林正道那些小老儿能放的过你?”

陆云野笑道:“你若是只为了说这些,大可不必,阿离的事我早有打算。”

麦丽素道:“我来是向你说声谢谢。”

陆云野好奇道:“哦?”

麦丽素接口道:“逆鲨帮我入帮十余年,为帮立下汗马功劳,更是为白鲸稳坐帮主之位出生入死,我出手伤了你固然是我不对,白鲸这狗男人却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撇清关系。这十几年的时间就当是喂了狗。”

她话说出口时,眼波平平,却不难看出,她对白鲸、逆鲨帮失望透顶。白鲸为求自己的安危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曾开口,已然是寒了她的心。

不值!不值!不值!

蓝水零上前道:“听麦大姐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回逆鲨帮了?”

麦丽素斩钉截铁道:“不错,继续为了这狗东西拼命那我麦丽素才是真正的瞎了眼,水零、三娘,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我也劝你们一句跟着这样的白眼狼属实不值,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我好歹能捡回一条命。”

蓝水零、田三娘沉默不语,他们现在已经明白麦丽素为何要坚持护送陆云野离开,怪不得一路上一语不发,面色古怪,原来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蓝水零道:“三娘,你怎么看,白帮主今天的绝情你可是看见了,你是打算回逆鲨帮还是跟着麦大姐一起流浪江湖?我决定跟着麦大姐,在逆鲨帮,我们三感情最好,你和麦大姐待我至真至切,我全然瞧在眼里。”

田三娘略显迟疑,道:“我..........”

在逆鲨帮待得最久的是麦丽素,当年她刚进逆鲨帮时有不少人戏耍她,是麦丽素出手教训那帮人,蓝水零进帮时,同样是她们帮扶。转眼间十年已经过去,三人也从当初的小喽啰混到了逆鲨帮统领的位子。要说分离,她是舍不得的,但离开了逆鲨帮,在这纷乱的江湖里,她们又能去哪?

麦丽素道:“人各有志,三娘,姐妹一场,我不强求你,我知你心中尚有抱负,今日的位子不容易,你若是喜欢留那便留吧。”

麦丽素续道:“墨月离,从前的帐一笔勾销如何?你伤了我,我伤了你男人,就此揭过,如何?”

墨月离抬头看看陆云野,她心有陆云野,同样更在乎陆云野的感受,见陆云野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道:“就此揭过,一笔勾销。”

麦丽素笑道:“哈哈,爽快,就此别过,水零,我们走,三娘多多保重!”蓝水零跨上马背同麦丽素共骑,田三娘那句“多加保重”还未出口,两女就已经走远,心中五味陈杂,好不是滋味。

陆云野吩咐了几句让她不必再护送,说是已快到与殿主相约之地。田三娘自知身份低微,应了几声便原路返回。

陆云野与墨月离说说笑笑,一路相安无事,眼见天色已晚,忽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陆云野向其借宿一晚,善良的老夫妇便欣然接受。

陆云野向他们借来煎药的药罐,按照之前已经备好的药草熬药。花蕾的汁最好的疗效是在十五天之内,陆云野与墨月离从下山到此已经耽搁了十天,再晚些错过这家农户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下一家。

陆云野喂墨月离服了药,看着她乱糟糟的青丝,从包裹里取出一套换洗的衣物,道:“阿离,我帮你洗头吧。”

墨月离摇摇头道:“不行,这要闯了出去,你会被人笑话的。”

陆云野浅笑道:“他们爱笑话就笑话去罢,我爹娘在世的时候,我爹每次惹我娘生气,为了让娘消气,爹每次都会帮娘洗头。”

墨月离仿佛抓住了重点,道:“陆叔每次惹慕婶生气才会帮她洗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陆云野:“?”

“还陆叔慕婶,上次不是改口了吗?”

陆云野双手放在墨月离的肩膀上,轻声道:“阿离,我们是我们,武林中人的口舌就随他去吧,我去烧水。”

老夫妇坐在门前的老树下,笑呵呵道:“白芸呐,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很像以前的我们,就是少年没有我帅,那姑娘也没有你年轻时好看。”

老婆婆白了他一眼道:“都什么年纪了,还在想着这些。”嘴上虽是如此之说,可身体却比什么都老实,黄昏两人相依相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二 他们在天山上待了数天下山走了数天,算下来已有小半个月不曾清洗身体,为此陆云野帮她洗完头之后又烧水让她洗漱。在天旋峰时她的日常起居虽也是由陆云野照顾,已经习以为常,可洗漱之事一直是她自己,一想到自己待会要陆云野为她穿衣,心不由得紧张,身子隐隐有些发软。

“云野...........我好了”

陆云野道:“好,我帮你拿衣服,你等下。”

不时,陆云野抱着墨月离要换的衣物走了进来放在一边,墨月离人在浴盆露出头红着脸,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陆云野倒是习以为常,打趣道:“阿离,你的脸好红,上次你也是脸红,我问你你不答,这次又是为什么?”

墨月离脸瞬间红的滚烫,白了他一眼道:“明知故问。”

明明是责怪之意却更加显得墨月离娇羞之感,言语间,另有风情。陆云野抱起墨月离时,眼睛仍是不经意地多看了墨月离几眼,墨月离脱口而出一句:“好看吗?”话音刚落却再无勇气直视陆云野。

陆云野嘴角升起淡笑,道:“我的阿离永远都是最好看。”抱着墨月离陆云野亦是感受到了墨月离身子的炽热,心无旁骛地为她穿好衣物。

在天山时,墨月离为给陆云野取暖已经让陆云野看过一次身子,在心底已经自己交给了陆云野还是不免有少女的羞涩。

老夫妇给他们腾出的一间堆放杂物的空房,不过好在该有的全都有,陆云野洗漱之后同墨月离吃了点老夫妇送来的饭菜,墨月离已经躺在了床上,陆云野则是坐在窗前愣愣发呆,他的脑子里满是墨月离。

墨月离问道:“陆郎,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陆云野嬉笑道:“嘿嘿,想阿离。”

墨月离羞涩道:“我才发现你和那些花花公子一样尽会说好话哄骗女孩子。”

陆云野笑道:“这些,仅限阿离其他人就算是求我说,我也不会说。”

墨月离嗔道:“哼,我不信,我要睡了。”

陆云野应了一声,墨月离则躺在床上,时不时望上陆云野几眼,发现陆云野似乎有些不正常。陆云野之所以烦闷,是因为大仇未报,而自己就要退隐江湖,他曾跪在双亲坟前信誓旦旦要拿柳正的人头祭奠,他亦答应墨月离等她双腿之伤痊愈两人成亲。

江湖险恶,上次就是因为复仇,大意连累了墨月离,他不愿再让墨月离遭此劫难,但他亦是舍不得离开墨月离。

“陆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是怕爷爷不答应我们的亲事?”墨月离终于还是开口道。

“爷爷奶奶最疼我,只要你上云峰提亲,他们定然欣然接受。”

陆云野收了心神,回到床头,故作认真道:“哈哈,傻妮子,我在想我们成亲之后定居哪里,是在玄元剑派还是云峰还是回我老家,顺便多想了一下,上次我想到了我们的崽子的名字,觉得不太合适,决定改改。”

墨月离嗔道:“我跟你认真谈事,你又来打趣我.....................你想好了什么名字?”

陆云野道:“女孩子就叫厌离,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曲折,寓意再也不分离,至于男孩子就顺便一点,狗蛋,狗剩什么的,随他去了。”

墨月离“噗呲”一笑道:“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哪有人给自己孩子取名狗剩、狗蛋的,小心等你老了躺在床上,你还没断气他就叫人把你埋了。”

陆云野摆摆手,道:“唉,那就得看孩儿他娘怎么做了,他爹已经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咯。”

墨月离嫣然一笑道:“快睡吧孩儿他爹,夜深了。”

“既然孩儿他娘这么说了,我怎敢不从?”

墨月离给陆云野挪了位子,陆云野睡在外边,墨月离靠里头。这亦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纵然已经亲密无间,可仍是有些手足无措。陆云野正逢少年血气方刚,与心爱之人同床共眠难免........

一翻身,不经意间触碰到墨月离柔软的娇躯,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墨月离出浴时那般娇艳,一股燥热涌在脑门,呼吸亦是变得有些急促。

墨月离被陆云野如此一碰,人亦如遭到电击一般,身子变得酥酥软软,提不起半点力气,她亦是察觉到了陆云野身上得异样,柔声道:“陆郎..........”

墨月离口吐兰香正好在他的耳根处,心亦是随之痒痒,应道:“怎么了阿离?”

“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了我吧。”

墨月离说话时声音近乎是颤抖,话到最后更是细若无声。

陆云野心头一阵撩动,呼吸变得愈加沉重、炽热,墨月离的身子被陆云野一碰,情不自禁的一抖,发出一声呻吟。

骤然间,陆云野轻轻在墨月离额上一吻,双手离开墨月离的身子,默运内力将心头的燥热压制住。

墨月离颤声道:“陆郎,你是嫌弃阿离么?”

陆云野长呼一口气,道:“傻妮子,我怎么嫌弃你,我是在想,你今生今世都是我陆云野的人,来生千世万世都是我陆云野的人,我只想把我们最初的美好留在我们洞房花烛夜。”

墨月离略有疑问道:“真的吗?”

陆云野打趣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能.........嗯...........我出去睡。”

墨月离“咯咯”笑道,翻过身,深情吻上陆云野的嘴唇,少女的淡淡体香扑面而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是你陆云野的人,来生来世也好,今生今世也罢,陆郎若是真的难受,那就把今夜当作洞房花烛夜,阿离无怨无悔。”

陆云野一手捧着她的脸颊,道:“我只想给阿离最好的,也是最完美的,我知道阿离愿意,但我想给阿离和世间其他女子的一样,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洞房花烛夜,她们有的,阿离一样不会少,她们没有的,阿离也会有!”

墨月离心头一甜,深知陆云野不会骗自己,猫在陆云野的胸口画着圈圈,不再说话,陆云野一手作枕头,一手揽着墨月离在怀,听闻墨月离的呼吸渐渐沉稳,而他一夜未眠!

少年燥热苦苦压制了一夜,直到鸡鸣之时方才缓缓呼呼的睡去。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三 竖日清晨,陆云野才睡下不久听到屋外有走动声,抬头一看,天还没亮,隐隐约约能猜到是老夫妇早期干农活。

陆云野已然没了睡意,轻轻帮墨月离盖好被子走出了门外,瞧见老爷子正整理农具,道:“早,老爷子。”

老爷子应了一句,道:“年轻人这么早,可不多见哦。”

陆云野笑道:“老爷子,我想向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可打猎的地方,我想去弄几只野鸡什么的。”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陆云野,指着不远的一片山头,道:“那边有,不过山上毒蛇猛兽也多,年轻人你要是没什么经验的话,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比较好。”

陆云野年幼时就跟着陆杰在山上东奔西跑,打猎之事,陆杰不知教过他多少回了,再者,如今以他的武功只要多留心,他不信能有什么猛兽能伤得到他。

老婆婆不禁道:“老头子,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疼媳妇的,你再看看你?”

陆云野之所以上山打猎正是因为墨月离的缘故,两人自下天山起就没有吃过一顿好的,纵然是栖身在老夫妇家中也只是一些蔬菜而已。墨月离身子虚弱,陆云野便想到去弄几只山鸡回来给她补补身子。

日上三杆,墨月离睁开眼睛时却不见陆云野在身边,不禁呼唤了几声,屋外,陆云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道:“阿离醒了,等下我去给你烧水,你的药我已经熬好了,怎么样,现在有知觉了么?”

墨月离摇了摇头又点点了头,道:“还是没什么知觉,应该是药效才刚刚发挥作用要等上几天。”

陆云野点点头,鬼医鬼仇天曾说要在三天之后才能奏效,按他的方子早晚各服一次,而昨晚墨月离才刚刚喝完第一次,天山雪莲再神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旧伤痊愈。

不时,陆云野让墨月离洗漱之后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山鸡汤,墨月离惊道:“云野......你怎么把老婆婆他们家的老母鸡杀了?”

陆云野笑道:“这哪里是他们家的老母鸡,这是我今早上山打猎回来的,给厌离她娘补补身子。”

墨月离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心里甜滋滋的,羞涩道:“就你贫嘴,快吃吧。”

墨月离的手刚要拿起碗筷,陆云野已经抢先一步,夹起一块肌肉,道:“啊,张嘴。”

如此三日,墨月离的腿喝过药之后浑然已经有了知觉,不过太久没活动,双腿虽然有了知觉但并不能立即行走,日常外出,还是需要陆云野的搀扶。

饶是如此,墨月离已是欣喜若狂,待到第四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农庄,临行之际,陆云野为答谢他们夫妇二人,特地留下几只山鸡以及一些银子。

陆云野道:“阿离,总感觉手上、背上少了点什么,慢慢才发现少了你还真有点不习惯。”

墨月离娇笑道:“哼,那我以后出行就要你背好了。”

“好好好,厌离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辈子都好。”

陆云野与墨月离一路向东南行走,墨月离离家大半年除了临行之前曾给过一封书信上云峰,就再无音讯,云峰逍遥二老年事已高,身边又仅有她这么一个孙女。

时隔八个月,陆云野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一年之内会两次逗留粤西地界,途径宜州时,他本想带着墨月离去探望探望两位娘舅以及外公,但想到一旦到了慕家就未必能脱身那么快,而墨月离归家心切他亦是知道。

如此,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峰,云峰,粤西地界第一大门派,远远看去三座山峰直冲云霄,气势磅礴,听墨月离言,此三峰主峰为越女峰是云峰宗门所在,揽月峰、望月峰一左一右。

两人刚踏进山脚,忽然听得有女喊道:“师姐,师姐,师姐,你回来了?”墨月离回首一看却见清月正小步朝她奔来,脸上出乎意料的喜悦洋溢,泛红的眼眶泪水在这其间打转,她与墨月离感情深厚,墨月离私自下山也正因有她相助方才有惊无险。

墨月离拥着清月笑道:“清月,我回来啦。”

清月脸上泛着泪花哽咽道:“师姐,你瘦了好多,你到底去哪了,这大半年也没个书信,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墨月离道:“我有些事去了一趟天山,这些事,我慢慢跟你说,你看谁跟我回来了?爷爷他们去哪了?”

清月那会已经瞧着了陆云野,但见墨月离嫣然笑意,清月的脸色十分古怪,拉过墨月离,道:“师姐,你还是让陆少侠下山吧,云峰,他.........不能来。”

墨月离迷惑道:“清月,你在说什么?云峰,云野他怎么就不能来了?有话你倒是说清楚。”

清月急道:“师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陆少侠他........他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掌门看到了他定饶不了他的,你快让他走吧,玄元剑派的人也在云峰,看到他更加不会放过他的。”

墨月离听着云里雾里的,道:“清月,这.......发生了什么事,云野他本来就要回到玄元剑派的,玄元剑派的人怎么会要杀他,清月,怎么才一年不见,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清月急得直跺脚,道:“师姐,陆少侠,陆少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侠,他现在是云天盟神殿四大护法之一,掌门能饶得过他么?”

墨月离一听,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噗呲”一笑,道:“清月,云野早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了,他并不是神殿的护法,他不过是借着神殿护法的令牌行侠仗义,你啊,不用担心。”

清月道:“可是.......师姐........”

墨月离打断她的话,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云野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晚点再跟你详细说一说,我要找爷爷报平安。”

墨月离挥挥手示意陆云野跟上,陆云野礼貌的朝着清月问了一声好,清月却是失魂落魄般全还在想着怎么跟墨月离说明原因,不想,他们已经匆匆上了云峰。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四 云峰,会客厅内正坐着一老一少,两人不知在谈论何事,只见那老的时不时低头叹气,时不时脸上闪着笑意。

“墨爷爷,那这事可就这么说定了,等月离回来,我再上门提亲。”

“好好好,这死丫头都是我平时宠坏了她,竟然偷偷跑下山去,这大半年了出了六个月之前托人送来一封书信,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是生是死我都未知,书怜,难得你看得上那丫头,有你玄元剑派在,就算我百年之后也可安心的走了。”墨千城神色恍惚,一时是怒色满容一时又是十分欣慰,颇为赏识的看着唐书怜。

“爷爷!”忽闻会客厅之外,一声多日不闻的亲切呼唤,墨千城原以为自己过度思念孙女才出现了幻觉,直到墨月离的身影跃出,老泪纵横,说到底不论嘴上如何骂墨月离,在心底孙女还是孙女,千言万语已然抛在脑后。

墨月离看着墨千城在似乎大半年间老了十年不止,犹是白发满头,心下愧疚万分,明知是墨千城担忧自己,纵然跪下道:“爷爷,月离不孝,让你担心了。”

墨千城抹去泪眼,扶起墨月离,和蔼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月离啊,你在外吃了不受苦,都瘦了。”

唐书怜上前一步,笑道:“墨爷爷,可喜可贺,月离平安归来,你们爷孙团聚定有话要说,我就先行告辞,回到玄元剑派备好彩礼再上门。”

墨千城道:“书怜,别那么急着回去,既然月离回来了,刚好你就待在云峰多玩几天。”

墨月离笑嘻嘻道:“爷爷,你还记得在剑魔山的云野么,今天我把他带回了云峰,他现在就在外面候着,云野,快进来!”

闻言,陆云野从大厅外缓缓走进,朝着墨千城作揖行了一礼,道:“墨掌门!”

“是你!”唐书怜咬牙切齿道。

这时,墨千城脸上的笑容骤然冷却,极为冷漠道:“原来是陆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陆云野听得墨千城言语冰冷早有扫客出门的意思,但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与墨千城怄气,心平气和道:“晚辈实乃登门谢罪而来,去年墨掌门的拜帖,晚辈因身上有要紧之事未能登门拜访,心怀愧疚。”

墨千城漠然道:“陆公子客气了,不过陆公子来的不是时候,孙女月离刚刚归家,我们爷孙两有话要说,恕不能招待。”

陆云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自己明明是与墨月离一同上山,墨千城是知道的,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墨月离略有怨气道:“爷爷,你在说什么,云野是我带上山的,你怎么说不招待就招待。”

墨千城淡淡道:“月离,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人家可是神殿四大护法之一,我们云峰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他这尊大神,你可知他父亲是谁?就是当年背叛玄元剑派的逆徒,陆杰!”

墨千城一字一句的砸在陆云野的身上,陆云野心头大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竟然成了神殿的护法,他虽偶尔动用神殿令牌,但从未在云天盟众人之前承认自己就是神殿护法,而自己是陆杰之子的身份,不用猜就知道是柳正为了报复他刻意为之,当下,心头一冷。

唐书怜晃噔一下,拔出长剑,喝道:“我原以为你是罪人之子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你与你那白眼狼父亲,果然虎父无犬子,今天我就要替玄元剑派清理门户,为武林正道除害!”

墨月离站在陆云野的跟前喝道:“唐书怜,你在发什么疯?此处是我云峰,不是你玄元剑派,云野是云峰的客人,容不得你动手伤他,请自便!”

墨月离亦是朝着唐书怜下了逐客令!

墨千城喝道:“月离,你这是在瞎胡闹,书怜上门提亲,你就这样对人家?”

“提亲?”墨月离与陆云野近乎脱口而出。

唐书怜看到陆云野惊愕的眼神不免得意,他早就看出陆云野对墨月离怀有情意,看到情敌败在自己的手上岂有不悦之理?

墨千城道:“不错,月离,你已经老大不小了,爷爷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书怜的爷爷唐松与爷爷是老相识,玄元剑派又是江湖一等一的大门派,有书怜护着你,爷爷走了也能安心。”

墨月离喝道:“爷爷,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唐书怜的!”

墨千城怒气冲天,一掌拍碎了桌子,喝道:“胡闹,越长大越不懂规矩,你的心是不是在这罪人之子身上?我告诉你,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把他给杀了。”

陆云野:“?”

墨月离站在陆云野的跟前,斩钉截铁道:“爷爷,你要杀云野就先杀了我,这门亲事我说不嫁就不嫁,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找爹娘去。”

陆云野拍拍墨月离的肩膀,小声道:“阿离,你可不要做傻事,我来跟墨掌门解释解释。”

陆云野朗声道:“墨掌门,晚辈虽然不知道您老是听说我为神殿护法,但那都是江湖谣言,剑魔山之时,你也看到了,我若真是神殿护法断然不会与剑魔老人为敌。至于,你说家父是罪人,陆云野无话可说,陆云野亦是为身为人子感到自豪与庆幸。”

唐书怜冷笑道:“陆云野,早在漫月山庄的时候,我就瞧着你不对劲,果然心怀鬼胎,你出手就是为了接近月离。身为罪人之子毫不羞耻,竟引以为豪,可笑可笑!”

墨月离怒目而视,厉声道:“唐书怜你住口,云野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立马给我滚出云峰。”

陆杰蒙冤之事墨月离早在剑魔山时就已经知晓,当她欲言又止想说出口时,却听得陆云野让她不要说出口。

墨千城怒道:“月离,你跑下山去大半年回来就是这么让我高兴的么?那我也告诉你,你要是对这小子还有什么心思,我就先杀了这小子,我墨千城说一不二!”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五 陆云野尤为困惑在他消失了大半年的时间内江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他是陆杰之子被云峰、玄元剑派等人所知,为什么突然之间玄元剑派、云峰都认为他是神殿护法之一,甚至墨千城不念旧情要取他性命。

陆云野道:“墨掌门,晚辈虽然不知是谁在散布我的谣言,但我陆云野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之事我陆云野绝不承认。”

墨千城漠然道:“陆公子,你是否是云天盟中人,我墨千城无资格谈论,念在你曾多次于我云峰有恩,墨千城此次并不会为难你,还请下山去吧,你若真心喜欢月离就放过她,劝她嫁入玄元剑派,你给不了她的,玄元剑派能给!”

陆云野眉头一皱道:“墨掌门,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是我给不了的,玄元剑派能给。”

唐书怜颇为自豪道:“陆云野,我玄元剑派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更是为江湖正道之士所敬仰,月离嫁给我,我能护她一生周全,不至于在江湖劳累奔波,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陆云野,你已是武林正道人人痛恨的邪魔歪道,你难道给得了阿离宁静、一生无忧的生活?”

墨月离怒气冲冲,冷冷道:“唐书怜,我不稀罕,我就喜欢跟着云野。”

墨千城怒喝道:“月离,你给我回房好好反思,陆公子,请下山,不然我墨千城可要动手请你了!”

陆云野横眉冷对唐书怜,眼里满是不屑与讥讽,道:“唐书怜,你玄元剑派的安宁不是你那废物爷爷争取来的,你们爷俩算计我年幼无知夺我家传剑谱、毁我双亲衣物,杀我灭口,串通夏阳废我武功,我陆云野这笔帐我原不打算找你们算计,但现在看来,这笔帐应该好好算一算。”

“世人皆道你爷孙什么侠义满天下,那是世人瞎了眼,没有看到你们爷孙的狼子野心,一个月之后,我会亲自上玄元剑派好好算算这笔帐!”

“墨掌门,月离是您老孙女,您老给孙女寻觅好归宿,我陆云野能理解,是不是有朝一日,我能入玄元剑派或是有能力朝越玄元剑派,您老可否成全我与月离。”

唐书怜眼里闪过一道讥讽,道:“陆云野,想入玄元剑派,你做梦,你认为掌门的得知你是陆杰之子还能让你重新拜入玄元剑派?还妄想超越玄元剑派,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陆云野淡淡道:“若不是我答应了别人,单凭你们爷孙毁我双亲遗物、欲杀我灭口,你们都应该跪在我的剑下。”

墨千城冷漠道:“不管如何,我墨千城绝不会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一个欺师灭祖之徒的后人,陆云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陆云野忽然仰天长笑,道:“哈哈,世人皆笑我父,焉知我父之大义?阿离,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重逢,你安心留在云峰,不出三年,我定会娶你为妻。”说罢,陆云野淡淡一笑投向墨月离,看向墨千城、唐书怜之时,冷若冰霜。

墨千城是墨月离的长辈,陆云野虽不开口反驳,但他冰冷的眼神已经道明墨千城在接近他的底线。

墨月离小跑欲跟上陆云野,却被墨千城一手抓住,墨月离苦苦哀求,道:“爷爷,求你让我跟云野走吧,云野他不是你想象得那样,陆杰陆大侠更不是你口中的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徒,月离此生没有求过爷爷什么,但求爷爷成全我与陆郎的亲事。”

“啪!”

墨千城一掌打在墨月离的脸上,手指近乎发抖的指着她,怒道:“陆郎,什么陆郎,墨月离是我太宠爱你了,才至于没大没小,没规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胆敢!面壁三年,没有我的允许,胆敢踏出云崖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清月,还在门外愣在干什么?把这死丫头给我带回云崖,她要是偷偷溜下山,我连你的腿一把打断!”

墨月离自出生以来,墨千城从未动手打过她,甚至连一句骂都是极为少见,此刻却因陆云野之事打了她一巴掌,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泪水纷纷,哽咽道:“爷爷,这是逆第一次伸手打月离,月离不怪你,倘若你执意让我嫁给唐书怜,我便悬梁自尽,以谢爷爷养育之恩。”

唐书怜看着梨花带雨的墨月离被清月带了下去,不禁担忧,道:“墨爷爷,我......唉,都是我的错,你看........要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和月离......唉。”

墨千城缓和些许,摆摆手,道:“让你见笑了书怜,月离从小就被我惯坏了,她爹娘走得早留下她孤苦无依,我是舍不得打她舍不得骂她才导致没了规矩,我真羡慕你爷爷,你爹娘也走得早却能教出你这样明事理的好孩子。”

唐书怜摇了摇头,道:“其实.....月离也是一样,就是被陆云野给骗了,墨爷爷,那我们之前说的........还作数?”

墨千城回头拍了拍的肩膀,道:“作数,当然作数,书怜你不是看到这么一场笑话就嫌弃我们家月离了吧,你尽管放心,她尽然回了云峰,我就不可能再给她和那姓陆的小子再有半点关系的机会,我会让她明白、看清楚那姓陆的小子的嘴脸。”

唐书怜晗首拱手道:“既然如此,墨爷爷我就先回玄元剑派筹备聘礼一事,半年之后我会与爷爷一同上云峰商讨我与月离之间的亲事,你看,怎么样?”

墨千城和蔼一笑,点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若不是今天除了这档子事扫了兴,我还真想你留在云峰多待几日和月离熟络熟络。现在让你留下来也没什么好处你暂且回去跟你爷爷说一说聘礼之事,但今天发生之事切莫告知你爷爷。”

陆云野一路沿着主峰越女峰的山道而下,碰到昔日曾对他热情如火的云峰弟子如今却是对他指指点点,逃之夭夭。陆云野的心底温怒,倒不是怪罪这些弟子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而是对墨千城不明事理而怒!

更是为了蒙受不白之冤而怒!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六 陆云野哪知道自从飞来峰一别,陆渊霆与司徒南就在武林中散布他就是神殿新晋护法之一,且云峰正是他们首要目标之一,除此之外寒梅宫、忘忧谷、玄元剑派赫然也在其列。

不久,柳正跟着再江湖传言陆云野就是昔日陆杰之子,此言一出即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波,往日坚信陆云野乃是遭人污蔑之人,不再认为神殿护法之事是空穴来风,反是坚信陆云野就是神殿新晋护法!

陆云野父亲尚能做出人神共愤之事,陆云野投入云天盟助纣为虐又有何稀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纵然如此,陆云野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纵马一路向武夷山玄元剑派而去。往日之仇、昔日之怨,陆云野在天山时就想着不必再与唐松计较,但如今,唐书怜欲上云峰提亲,欲夺他此生挚爱,无疑在他的心头插了一把刀子。

龙有逆鳞,而陆云野的逆鳞正是墨月离!

“我爹是大逆不道之徒?玄元剑派安宁?”陆云野心底越想越气,若不是因为他父亲舍生取义换来玄元剑派数十年的平静,若不是他父亲选择离开玄元剑派。此刻他的在玄元剑派的地位又岂能在唐书怜之下?

若不是离开之前答应了唐枫,也不想自己的父亲用血的代价付之东流,陆云野早已想将数十年的那段往事公之于众。

一路奔波数日,陆云野停靠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连饮几口烈酒,这才让他心里舒坦些。江湖上一些人似乎认出了陆云野,纷纷退避,坐在角落里指指点点却又担心被陆云野听到。

陆云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跨上马背出了小镇,继续向东前行,马蹄疾行。陆云野突然瞧见几分不对劲,勒住缰绳,朝着两侧喊道:“几位朋友不必躲躲藏藏,你们跟了我几天几夜似要动手了了吧?”

“哈哈,久闻神殿护法之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哥几个还以为你没能发现,没想到护法内力如此深厚,我们还是让你察觉到了。”

灌木丛中忽然几道身影煽动闯出七名身着黑衣蒙面之人,为首的汉子手提着独脚铜人。

这些人已经跟了他两天,当时陆云野已经察觉,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对他下手,他亦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这些人已经在前面的路上设置了绊马索,显然已经要出手了。

陆云野道:“几位,陆云野不知何时得罪了你们,要杀我总得让我死得明白,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蒙面汉子朗笑道:“我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何况神殿之名威震江湖,我们动了他们的护法也怕他们报复。”

陆云野顿时便明白了这些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禁道:“原来如此,几位朋友不知那位高人开了多少价格,买我陆云野这区区小命。”

那汉子笑道:“不多不多,两百两黄金,护法,还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这人就喜欢听人临终遗言,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陆云野笑道:“原来,阁下这么有把握拿下我的性命,那我不不妨直说了。”

“我的遗言..........就是你们还不配杀我!”

说罢,骤然间寒光四起,墨寒已然出鞘。

那为首的汉子显然没有想到陆云野说变脸就变脸,出手竟毫无征兆可言,不过饶是如此,他同为一流高手反应也是极快,一手提起独脚铜人招架。

陆云野的剑光极快使得是重明剑诀的“北上春寒”快如闪电,剩下的那六名黑衣人显然武功较之陆云野相差太多,一招已过六人皆以倒在地上哀嚎。

为首的汉子眼里突出一道寒光,寒光里七分惊恐三分杀意,惊恐道:“你.......你隐藏了实力?”

他身后的六名汉子武功虽然不如他,但也是二流高手的水准,自己要杀他们六人固然不难,但能在一瞬间让他们全部倒地哀嚎,他却是做不到的。

确实,以陆云野的实力要杀他们六人着实不难,但真要正面拼上一拼,陆云野也要费上一些时间,他之所以能凭着一招制敌,靠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些人固然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见过大风大浪,但陆云野出剑之快,招数之狠辣却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

陆云野这一招胜在不讲武德,但这些人都是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徒,不知手上沾染而来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对他们讲武德,除非他们同样是光明正大的与自己过招,但他们已经设了伏,于情于理,陆云野这一剑出的,并不违背他的原则!

陆云野笑道:“实力这种东西,我从不隐藏,要怪就怪你们被钱迷住了眼睛,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我们就当没见过面。”

那汉子冷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早就把命抛在身后,来吧,陆护法,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也不枉来这一遭,但是你要是想从我的嘴里套出半句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陆云野道:“好,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指使你之人是名门正道中人还是邪魔歪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隐隐猜得到是谁,只不过想更加确认而已。”

那汉子朗声道:“既然你隐隐已经猜得到,那我说与不说都无意义,出招吧。”

陆云野长剑一挺架在胸前,道:“出招吧,我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那汉子冷哼一声,一手提起独脚铜人,朝着陆云野抡了过来,砰的一声,陆云野侧身闪躲,一招砸在地上,偌大的土坑。

独脚铜人这兵刃较为奇特,重达一百多斤,非臂力奇大者不能驾驭,而这汉子恰恰是这一类人,仗着兵器之利,几个回合下来,陆云野剑影簌簌,却是奈何不得他些许。

陆云野的长剑使出“重字诀“一股真气迸发剑脊,沉重地砸在独脚铜人上,那汉子只觉得虎口一麻,不知觉地后退几步卸掉陆云野剑上的劲道,但不等他转身,陆云野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剑光一寒,自己脖子上似有热血涌上。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七 那汉子眼睛睁得像铜铃,手提着得独脚铜人“噗通”落在地上,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咽喉似乎要把自己的血给止住,只是手未到咽喉人已经倒在地下,临死之前断断续续道:“好........好......快........的剑,你........隐藏了.......实力。”

那汉子眼里几分不甘、几分震撼,他干这一行已经有十年,当他得知此次要杀的人只是一个接近二十的少年时,纵然卖家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此子已经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他仍是嗤之以鼻,心想着:“即便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又如何?死在我手上的一流高手没有十个也有七个,换了寻常的二流、三流高手他还不屑出手。”

本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此收手,两百两黄金足够他挥霍大半辈子,但没想到他的确是收手了,钱亦是无福消受。

剩余的六人,陆云野剑光一寒,逼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第一个说的,我饶了他,第二个说还是得死。”

六人面面相觑,其中一蒙面汉子抬头看向陆云野,挪了挪几步刚想开口说话。不料他旁边的汉子喝道:“你对他说了,你以为你就能活得下去?别忘了,我们这些人的命就像草一样贱,你不说死的只有你一个,你说了,你全家都得死!”

那说话的汉子,神色决绝,滚了几个回合,一头扎在插在地上的钢刀上,一开始还想开口的汉子这时突然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毒发身亡,其余汉子纷纷效仿,或是服毒或是提剑自杀。

陆云野淡淡瞥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跨上马背,继续朝着玄元剑派的方向奔驰。这些人做的就是拿命换命的买卖,在他们杀的人里有好有坏,于陆云野而言,他们死不足惜,故而并没有将他们埋了的意思。

不过,陆云野的心思仍是升起一团谜团,他之前说的大概已经猜得到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实则是想套为首汉子的话。饶是如此,他仍旧能确定极有可能是正道人士所为,他神殿护法之名不知从何说起,这帮人想杀他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名汉子又极有可能是柳正之流派出。

“难道会是唐书怜?我前脚离开云峰,他后脚就派出杀手,这也说不通,他上哪去找的这么快?墨千城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真要杀我在云峰就大可动手。我这才出了云峰..........究竟是谁能一手掌控我的行程?”

陆云野摇摇头,将脑子里的不相干事情抛掷脑后,心道:“不管是谁,这一次他没得逞,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看来我得小心应付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冲着我爹那本武功心法而来,诶,大意了,被柳正摆了一道。”

“这玄元剑派能去得,能不能待得下去还得另说,墨千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阿离许配给唐书怜,哼,什么都可以让,唯独阿离不行,大不了,我就学着爹娘私奔去。”

“也不知道上次剑魔山一别,唐掌门会不会对我心存芥蒂,要是他真的就此翻脸不认人,唐枫祖爷爷,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罢,我将继续守口如瓶,但玄元剑派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难,是唐掌门不救我在先,那我也懒得出手!”

一路走走停停,陆云野已经到了福建地界,眼见前方有一条小溪,下了马走到小溪旁“噗呲”捧起一手水洗脸,借着又喝了几口,大感神清气爽。

“行人退避,圣虚公子降临!”

“孙淫贼,还往哪里走!你这采花大盗,看我今天不阉了你!”

陆云野抬头循着那呼喝之声寻去,只见后面四名中年女子身作白素,抬着一顶大轿子,整齐划一有条不紊的施展轻功,而在他们之前则是一名年轻男子背着一昏迷不醒的女子。

陆云野正在感叹那四名中年女子轻功上佳时,更对轿中之人感到迷惑,“圣虚公子?”什么来路?似乎从未听过!

说时迟那时快,背上背着女子的年轻男子似乎体力不支,额头上细汗如雨,脚力大不如前,不时,那四名女子抬着的轿子落在他们的前头,轿子中射出一卷白绫击中那男子的肩头。

轿中缓缓传出一声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道:“孙明桂,连我肾虚公子的女人你都敢抢,好大的胆子。”

孙明桂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坦荡道:“圣虚个屁,你奶奶的明明就是肾虚,说我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孙明桂泡娘们什么时候用过抢?还不是乖乖手到擒来?”

陆云野细细打量了几眼那名孙明桂的男子,着实生的几分帅气,一对丹凤眼看谁都像含情脉脉,反看那号称“肾虚”公子的男子,一脸胭脂花粉,浓浓的眉线看起来人鬼难分,岂是几分妖艳形容了得?若不是他喉间突起的喉结,陆云野便把他当作了女子!

在陆云野的认知里哪有男子涂抹胭脂花粉?你若是用来易容尚可说的过去,可你这也不像啊!

那“肾虚”捻起兰花指,细声细语说道:“孙明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从了我,你得到表妹,二是你被我杀死,表妹你也得不到。”

“肾虚”公顺了耳边的青丝,娇里娇气道:“一下子你得到两个岂不美哉?既有表妹又有我。”

陆云野闻言,险些吐了出来,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肾虚公子前一句还说跟他抢女人,忽然之间又成了让孙明桂从了他。

陆云野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缓缓升起一个大大的:“?”

这肾虚公子实则真身乃是男儿之身,不过因为修炼武功过于阴柔的缘故,他的性情、容貌亦是随之大变,慢慢的向女儿身转变,日常起居亦是如女儿般,涂抹胭脂花粉,久而久之变成了这副摸样。

见孙明桂生的几分俊俏,一时间便起了爱慕之心,要将他收入房中,他口中的表妹则是孙明桂背上背着的那名正在昏迷的女子!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八 而他口中的孙明桂采花大盗实则并非是真正的采花大盗,不过是肾虚公子得知与他自幼相伴的表妹与孙明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干起了苟且之事。

骤然令他勃然大怒,表妹虽非他的女人但是他一直视之为禁窗,他虽对表妹无男女之事的欲望,但是也并不想他人占有自己的表妹。他心知表妹是心甘情愿的与孙明桂有了肌肤之亲,孙明桂亦非采花大盗,正如他所言,以他这般容貌,略施小手段便可把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子骗上窝。

肾虚公子多年他提不起女色的兴趣,但直至孙明桂闯入他的“世界”顿时怦然心动,这才有了刚刚陆云野所见的那一幕!

不过,陆云野听肾虚公子方才那一句“孙淫贼”已然把孙明桂当成了淫贼之流看,伺机而动!

孙明桂听得那句“岂不美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不禁作呕,道:“你奶奶的好恶心,你这死太监进宫去吧,不要再我面前惺惺作态,没被你杀死,就被你恶心死了。”

那肾虚公子见孙明桂如此恼怒、反胃一瞬间就来了兴趣,从怀里掏出一枚粉色的小手帕,花枝招展地摇曳,道:“孙公子,这可是坐享齐人之福,多少人求之不来,而在你眼前却是唾手可得。”

孙明桂背上地那名女子名为木焉雨,亦是一等可人地人儿,手指一动,呛咳了几声,已然醒来,看着不远处的“肾虚”公子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表......表哥.........你怎么跟来了!”

肾虚公子柳眉倒竖,嗔道:“难道只许你跟着孙明桂而不是我追着他跑?”

木焉雨不禁缩了缩头,他的表哥性情怪异,时常的打扮就是不男不女,说话亦是阴阳怪气,与他十年前所见那个英姿勃发、神采奕奕的表哥判若两人。她与他表哥相交甚好,一度想以身相许,但奈何表哥虽是男儿之身却对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木焉雨当时只道是表哥不喜欢自己而已,直至两年前,家中长辈一次谈话让她意外知晓,表哥为了练成家族至上武功不惜把自己阉了..........,此事鲜有人知,除了寥寥数人之外无人可知。而这一年里表哥像是疯了一样要掩饰什么,频繁地找她。

但她自从知道表哥已是太监再无鱼水之欢时,对表哥越是敬而远之,就在三个月时,她偷偷溜出家门,在一家客栈里使得孙明桂。孙明桂容貌并不在她的表哥之下,且善于甜言蜜语,一时间便沉沦了下去。

纸终究包不住火,果不其然被表哥知道,连着数十日追杀,风餐露宿,她一不留神摔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木焉雨深知表哥武功深不可测,绝非孙明桂能敌,不禁哀求道:“表哥,看在多年的情意份上,你就饶过我们吧,放我们走吧。”

肾虚公子玩弄自己的兰花指,漫不经心道:“焉雨,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只要你能说服孙明桂跟我回去,你们就能长相厮守,焉雨,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木焉雨自然知晓表哥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不过是让自己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以此遮羞,他明知表哥以无可能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不过听到后半句他居然肯放过他们,不禁喜出意外道:“孙明桂,你快答应跟表哥回去,表哥一向说得到做得到,他绝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孙明桂不敢置信的听着木焉雨的话,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听到“肾虚”公子之前的话,腹中一阵翻腾,差点呕吐而出,道:“焉雨,你知道你表哥这不男不女的人想干什么么?他居然要我从了他,我孙明桂就算是死,也不会从了他。”

木焉雨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如遭雷击,小手捂住小嘴,颤抖道:“表......表哥.........他说的是真的么?”

肾虚公子一语不发,饶有兴趣地看着孙明桂吗,算是默认了木焉雨的疑问。

“哇!”

木焉雨一手扶着树直接大呕,气的发冷指着肾虚公子道:“你.......表哥.........呕...........杀了我吧,你实在.........呕...........”

肾虚公子娇滴滴的冷哼一声,道:“焉雨,我现在改变注意了,我要留着你们,孙明桂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他是我的玩物,而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陆云野虎躯一阵,活了近二十载,他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唯独这一次,他确确实实被眼前的肾虚公子恶心到,提着墨寒的手居然隐隐发抖。

浑身鸡皮疙瘩满地!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话果然不假!不过也正因如此,陆云野已经打算出手相助,此情此景,他的脑子里已然想起自己与墨月离,一样的棒打鸳鸯。不过一个是墨月离至亲,墨千城,而眼前的不过是青梅竹马的表哥而已。

若是孙明桂真是采花大盗,那他势必会站在肾虚公子一边,但刚刚听得那木焉雨之言,两人似乎是两厢情愿。

肾虚公子似乎已经耗尽了耐心,略有不悦道:“你们是要死还是要活?趁早作决定,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瞎耗。”

孙明桂气势凛然,大有一副视死如归,毫不畏惧,道:“你奶奶的,有本事就杀了我,磨磨唧唧跟着娘们似的,我还等着趁热喝口孟婆汤暖暖身子。”

木焉雨则是害怕的往孙明桂的身后梢了一梢,她并不会武功,面对这情况自然将所有的希望寄予孙明桂。

肾虚公子手臂一挥,身在四侧的四名中年女子应了一声是,围在孙明桂的四个方位,道:“四位姐姐,务必给我抓活的,我另有用处。”

“是,肾虚公子!”

“什么肾虚公子,这位姐姐,麻烦你咬清字音,是圣虚不是肾虚!”

肾虚公子朝着那中年女子白了一眼,十分不悦道。

“是,肾虚公子!”

“圣虚!!圣虚!!不是肾虚!!”

“算了,和你再多废话人都跑了,你们去把孙明桂、木焉雨给我活捉!不能抓活的那就是用死的!”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四名中年女子轻若鸿雁,俯身一展,袖间一展白绫缠绕孙明桂与木焉雨雨而去。

孙明桂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不讲武德,依靠人多势众取胜,涣然间已经取出双腿侧的两短刀,刀光一凛,挥砍了上去。

白绫虽是柔软之物,但孙明桂的短刀想要一举斩断它却绝非易事,那白绫似乎有魔力一般,竟会兀自卸去短刀上的劲道,短刀一挥而下,它便随之下沉,不等孙明桂的短刀滚动,白绫忽然反震短刀。

孙明桂所施展的武功是刀法中的快刀,讲究的是一个快、准、狠的诀窍,手起刀落,杀敌于无形之间,最忌讳的便是不能近敌身。

兵刃一寸短一寸险,此情此景,孙明桂不能贴近那四名中年女子的周身,他这一双快刀刀法则不能发挥出他原有的威力,只能在她们的攻击之下周旋,又因木焉雨不会武功,孙明桂尚需分出心来护着她。

孙明桂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凭着他一双快刀刀法纵然是一流高手也未必不能一战,但此时却是奈何不得那四名中年女子。

转眼间,他们已经抖了三十回合,孙明桂败迹已现,若是继续缠斗,不出二十回合,孙明桂便会死在那四名女子的手上。

陆云野看准时间施展“惊鸿影”剑光一闪,天罡三十六剑的剑气席卷而出。

只见那一条白绫就要触及孙明桂的后背之时,“嘶嘶”几声碎裂开来。那四名女子相顾一眼,眼里充满了几分骇然,这孙明桂一刀尚且不能斩断的白绫居然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剑气轰的粉碎,而一旁的肾虚公子本是悠然自得,突然之间目光亦是被那道剑气所吸引。

肾虚公子深知那白绫并非寻常的绸缎可比拟,它的柔韧度要比寻常的白绫强上几筹,身边那四名女子武功已是二流好手,加之她们所施展的武功与白绫相护契合,运用之娴熟,不可能被寻常高手一剑斩断,即便是他破开这白绫也要消耗一些手段。

肾虚公子心道:“这孙明桂居然还有这等朋友?不过,孙明桂、木焉雨这两人今日我要定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能让他从我手心溜走。”

陆云野慵懒地打了一个哈哈,故作不悦道:“刚刚一直听到什么肾虚公子,肾虚公子扰了老子的清梦,哪一位是肾虚公子啊?叫他出来,老子给他开两副药回去补补肾,有事没事别在江湖上叨叨。”

孙明桂指着肾虚公子道:“就是他,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兄弟你说得对,肾虚就应该好好补一补,肾虚不是他的错,但是肾虚还出来嚷嚷让全武林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他的错。依我看,他这肾怎么补都不行了!”

孙明桂刚刚吃了几下暗亏,心底恰好有一股恶气堵在心胸,因此,陆云野方才一问就迫不及待地怼了肾虚公子几句。

闻言,肾虚公子瞬间明白了眼前的陆云野并非是孙明桂的朋友而是恰巧在这里歇息的路人,不禁心一宽,不过听得陆云野之言又是极为不悦,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们的事?速速滚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陆云野面无表情的往那一坐,叼起一根杂草,道:“我,神殿护法,你是看不起神殿还是看不起我?敢叫我滚的,还没有几个人活着。”

言外之意,叫我滚的都已经死了!

肾虚公子听得“神殿”二字不禁眉头紧凑,道:“我圣虚宫与云天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纵然你是神殿护法我也不惧你,若非你想挑起我圣虚宫与云天盟的斗争不成?谅你一个小小的护法也没有这个胆子。”

“圣虚宫?”陆云野喃喃自语,念叨了几遍,在脑海里实在找不到任何圣虚宫这个陌生的江湖门派,脱口而出道:“那什么,圣虚宫很有名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肾虚公子嘴角忍不住升起一抹嘲讽,娇滴滴道:“连圣虚宫都没有听过,你果真是井底之蛙,我圣虚宫相比云天盟可丝毫不差,明白了么?”

陆云野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哦,明白了,连在江湖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还敢自称比拟云天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肾虚公子,我看你不仅是肾虚,就连认知也有些问题。”

木焉雨趁机喊道:“大侠,你别信他的鬼话,圣虚宫早就名存实亡了,他说的是圣虚宫百年前的辉煌幻象。”

肾虚公子一怒,喝道:“住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等擒你回了圣虚宫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才不插手此事,钱?”

肾虚公子已经瞧出陆云野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虽自信与他一战,但不免担忧陆云野的背后还有其他云天盟的高手,他本想借着圣虚宫的名头吓唬吓唬陆云野知难而退,但冷不防被木焉雨一语揭穿。

陆云野道:“肾虚公子,有一句话说得好,宁可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这棒打鸳鸯的事可是极为缺德,还是收手吧。”

肾虚公子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你知道什么就在站在道德的高点对我指点指点,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下雨的时候要离这一类人远一点,小心打雷劈到他连累了自己!”

陆云野拍手叫好,道:“妙啊肾虚公子,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我确实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你们的只言片语间我也能猜出大概,她既是你的表妹,何不成全了她?”

肾虚公子冷哼道:“我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我?和你说这么,你是不会明白的,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云天盟要把这笔帐算在圣虚宫的头上那也得有人知道才行!”

陆云野笑道:“你想杀我?正好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高招,是不是和你的名字一样虚的很!”

肾虚公子道:“你们四个给我看好了孙明桂、木焉雨,要是让他们给溜了提头见我!”

江湖匆匆从别去,君子坐怀真不乱(十 肾虚公子眼光一寒,凌空跃起如鹰阜般,一卷白绫随之卷落恰是一柄飞剑,与陆云野擦肩而过,肾虚公子手腕一扭,五指一抓,那白绫霍然已经转了一个方向,犹如毒蛇一般欲缠绕陆云野。

只见陆云野纵身一跃,一脚踏在白绫之上,循着白绫施展“惊鸿影”直逼肾虚公子,不等他行至半道,肾虚公子左手登时一挥又是一条白绫从衣袖间探出,直冲陆云野的面门。

陆云野微微闪躲,脚上的动作仍是不紧不慢直奔肾虚公子所在,就在此刻,陆云野忽听得背后“嘶嘶”之音作响,骤然提剑招架,却见刚刚那一条白绫不知怎么的十分诡异的分成了两条。“嘶”

陆云野的长剑击在其中竟然响起了一声兵刃交戈之音,隐藏在白绫之间赫然是一寸长的刀片,陆云野看了一眼肋下缺了口子的衣物暗暗心惊,若不是回手招架的快些,这刀片贯穿的不是衣物而是他的身体!

木焉雨看着陆云野吃了一个小亏,更加急了,在她心目中表哥不论是天资还是勤奋都是她所认知的年轻人中最为突出的一位,陆云野武功不差,但在她看来和自己的表哥相比较还是差了些,不禁喊道:“少侠,切莫大意,表哥的白绫不止缠有刀片,若是看到色彩斑斓的更要小心,因为那些是毒粉。”

陆云野道:“肾虚公子,看起来你玩的花样还挺多,暗里藏刀还藏毒?”

肾虚公子眉眼一笑,道:“公子说笑了,成王败寇,武功是杀人技,只要我赢了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谁还在意你使得什么什么手段,不过你现在怕了,为时已晚。”

陆云野笑道:“一些下三滥的玩意,只有拙劣之人方才使用,有的人宁可死也是死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有的人赢了,赢的肮脏至极。”

肾虚公子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死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说着,那两条白绫瞬间一展,铺天盖地地卷向陆云野,陆云野长剑兜了一圈子,真气氤氲流入剑中,天罡三十六剑剑招霍然展开。

霎那间,那白绫却像是无止尽一般,剑气斩碎一段,源源不绝的涌现,漫天飞舞的白绫遮蔽了孙明桂与木焉雨的双眼,两人更是着急了。

陆云野是凭空冒出的一根救命稻草,要是他也不能敌过肾虚公子,那他们二人难逃肾虚公子的魔爪,转眼一看欲趁机开溜,那四个老太婆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想跑亦是不现实,无奈之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陆云野的身上,只要陆云野胜出了,他们便有了一线生机。

“你还是嫩了一点!”

只听得那一片白绫中传出一声不男不女的怪笑声,孙明桂、木焉雨心头一寒。

漫天飞舞的白绫落地,只见陆云野的双手已经被白绫缠绕,肾虚公子一手扯住两道白绫,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枚绣花针,银光闪闪,道:“到此为止了,再不说遗言,是想留着到下辈子说不成?哈哈!”

陆云野一股真气涌上双臂,随之一拉扯,欲用蛮力将白绫扯断,但哪知这一拉扯不禁没有如意料中的扯断白绫反而使得缠绕的更紧了些,抬头一看,肾虚公子手里那几枚绣花针如箭般疾刺而来。

孙明桂蓦地掷去一柄短刀,喝道:“少侠,你且走吧,救命之恩我心领了,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那柄短刀正巧击中肾虚公子的绣花针,“当当当”连向三声,刀落,绣花针落。

肾虚公子厉声道:“四位姐姐,我叫你们看好人,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看好人的?孙明桂,别痴心妄想了,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电光火石之间,肾虚公子又是几发绣花针弹射而出,而孙明桂再向掷去另一把短刀时,短刀刚刚飞出不远就已经被一条白绫击落,正是那四名中年女子所为。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手中的“墨寒”陡然落下,寻了一个刁钻的角度,默运内力于脚掌“砰”,“墨寒”恰是一道白虹。

“当当当”、“嘶”近乎两声齐发,陆云野右手已然脱离白绫的缠绕,左手收紧一股巨力,施展“惊鸿影”,朝着肾虚公子而去。

肾虚公子大骇,他原以为陆云野已是必死无疑,却不料到他居然想到飞剑斩断自己的白绫。自己的白绫与那几位“姐姐”的白绫并无太大的区别,陆云野能以剑气破开她们的白绫,陆云野倾尽全力的这一剑亦是能斩断自己的白绫。

饶是如此,肾虚公子干脆一卷白绫松开了陆云野左手的束缚,要知道这白绫虽然会给陆云野带来束缚,但同样也给自己带来了束缚,一拉一扯之间,若是两人相距较远,那他定是不会松开的,可眼下陆云野已经距他不足三丈。

没了白绫,陆云野大感轻松,施展“三寸劲”拳法,一拳直攻中宫,一拳捣出封他上三路。那肾虚公子不仅擅长白绫且在武学造诣上亦是不弱,见陆云野来势汹汹,陡然间向后几个空翻,随即双手化掌,迎着陆云野的三寸劲而上。

木焉雨看着肾虚公子所使的这套掌法顿时就认了出来,担扰道:“化骨绵掌,是化骨绵掌,表哥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孙明桂眉间一挑,不禁大骇,这化骨绵掌他是知道的,道:“焉雨,你说的化骨绵掌是不是一门极为苛刻的掌法,同是一门威力极为强悍的掌法,中掌之人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若不能寻求救治之法,全身骨头便如绳子一般柔弱无力?”

木焉雨点点道:“没错,化骨绵掌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不能使人毙命而是使得骨头瘫软,如病痛折磨中掌之人,那位少侠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再回到圣虚宫,再看到表哥那一张不男不女的脸了。”

那孙明桂倒是坦荡,笑道:“能怎么办?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过奈何桥时少喝点孟婆的假汤不至于忘了你就是,咱们再续前缘就是!”

木焉雨听得孙明桂的豪迈,心中那份担忧顿时少了几分,心道:“是啊,与其回到圣虚宫过着不快乐的生活,还不如一死了之,反正,这人间之乐,男女之欢,自己已然体会,纵然是一死了之以无遗憾了!”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一 化骨绵掌乃是圣虚宫的一脉相承的绝学之一,肾虚公子修习圣虚宫的武功多年,化骨绵掌的精髓尽数了然于胸,相较之陆云野的三寸劲亦是不逞多让。

一掌一拳相撞,陆云野后退两步,而肾虚公子紧紧后退了半步,一招之下,谁的内力更甚一筹已然摆在跟前。

陆云野道:“看不出,你一副肾虚的样子,没想到这掌力还算过得去。”

一拳一掌,尽管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但对方的武功已经有了棱模两可的认识,心底有了数。

肾虚公子指尖轻缠着自己的发丝,道:“你也不赖嘛,斗了五十多回合,能和我打的不分上下,你算是第一个。”

陆云野拾起插在地上的“墨寒”,笑道:“如何,你还想继续比试下去?”

肾虚公子声音骤然变冷,道:“我们本就无冤无仇,你要是就此回头,之前的事我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了。”

陆云野一指弹在“墨寒”剑脊之上,笑道:“我既然决定了出手,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意思,咱们再接着比试比试。”

砰!

就在陆云野与肾虚公子说话间,天空中赫然升起一朵璀璨的烟花,肾虚公子抬头一看,神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忧心忡忡,顿时纵身一跃掠回那顶轿子,道:“走!”

那四名中年女子一听肾虚公子的号令,毫不迟疑地从孙明桂二人的周身抽身而出,行云流水般抬起轿子,施展轻功朝着刚刚点燃烟火的方向赶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陆云野摆摆手,道:“慢走不送!”心底却在嘀咕着:“刚刚还说不死不罢休,看了个信号弹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木焉雨身在圣虚宫多年一见信号弹的颜色就知是圣虚宫的人马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心底稍稍宽慰几分,小声道:“我们安全了,表哥这一去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我们远走天涯,这一辈子隐姓埋名便好。”

孙明桂却是浑然没有听见一样,上前拱手答谢,道:“多谢护法相救!不知是神殿哪一位护法。”

陆云野道:“你是云天盟中人?”心道:“自己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自报家门是云天盟,实则算是为了‘报答’有心之人在江湖盛传他的妖言,难道误打误撞又救了云天盟的人?那岂不是又坐实了自己护法之名?”

孙明桂摇摇头,道:“我只是江湖浪子,非门派中人,还没请教护法名讳,他日孙某必将登门拜访,重谢大恩。”

陆云野如释重负,感到一丝庆幸,微笑道:“不必了,我并非云天盟中人,萍水相逢一场,我出手全因你们是有情人,肾虚公子是棒打鸳鸯之人。”

孙明桂脑子升起一丝疑惑,心道:“不是云天盟中人还自报家门云天盟?这人与云天盟是仇还是恩?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与云天盟有仇才对,不然不会给云天盟招敌。”转念一想,“管他那么多,咱有恩报恩就是了。”

“原来如此,少侠,在下孙明桂,不知兄台大名。”

“陆云野。”

孙明桂看着陆云野远去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他本有想趁机结识一番,奈何陆云野却是这样一番冷漠的“冷漠”,话未说出口,人就已经骑马而去。

留在原地的他只能轻叹一口气。

这时已经走了近十丈之遥的陆云野自然是不知道孙明桂心中之想,而他一心一意只想尽快赶到玄元剑派,找到唐之轩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日,快马加鞭已经到了玄元剑派山脚之下,这一条路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至今仍是感慨至今,不过今昔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

陆云野下了马,沿着山道前行,偶尔遇到几名玄元剑派的弟子走动,低着头窃窃私语,眼光偷偷瞄上几眼,一发觉陆云野的目光顿时又缩了回去,像是一名窃贼在偷偷打量。

忽然只见一名弟子不知为何陡然变得神色慌张,突然小跑奔向山门,不时,山道上行走的玄元剑派弟子都开始小步慢跑,行色匆匆像是玄元剑派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行走其间的陆云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心道:“莫不是有什么人来玄元剑派闹事?能让玄元剑派弟子紧张成这样,除了义父上山那一回,我还真没见过,就是不知道会是谁选择在这个时候上山,神殿?天机堂?还是什么大魔头?”

山路有些长,陆云野已经不怎么着急去见唐之轩,人已经到了武夷山,快一会,慢一会,唐之轩都不能长了翅膀飞出玄元剑派,除非他本来就不在玄元剑派。

索性,一路看着山道的景色,一边回忆四年前自己曾看过的风景以及当时的心境!

“陆云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只身闯我玄元剑派!”

陆云野眼睛停留在山门前摆好的二十四圣芒大阵,又见领头的弟子赫然是与自己又恩怨的“吕志”登时就明白玄元弟子为何行色匆匆如临大敌,合着他们这么大阵势迎接的正是自己!

“吕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公报私仇?还是唐松指使你这么干的!”

吕志义正言辞道:“陆云野,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

陆云野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与你有何关系?速速让开,我要见掌门,当年之仇我就一笔勾销。”

吕志脸色一冲,当年被万歌离一臭鞋打的红肿脸的奇耻大辱又浮在心头,道:“小杂种,你已经是神殿护法,还敢在我玄元剑派山门前叫嚣,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云天盟还真不把我玄元剑派放在眼里了。”

陆云野闻言来者不善,眉头紧凑,道:“我是玄元剑派弟子,什么时候成了神殿护法,你休要血口喷人,再拦着我就不客气了。”

吕志冷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玄元剑派弟子了?剑魔山那时你已经不已经说了自己与玄元剑派再无瓜葛?反复无常是不是你们姓陆的天赋,怎么用起来这么得心应手?”

陆云野并未搭理他,只是淡淡道:“你让还是不让?”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二 吕志心胸狭隘,明明是万歌离对他下的手他尚能把气撒在年幼的陆云野头上,不巧被唐寒策撞见,唐寒策虽然罚了陆云野,但在他看来小小的抄写几遍门规,相较之他的脸面简直是不堪一提。

如今的他已非昔日无所事事、只知修炼的弟子,而是在玄元剑派中落得镇守山门的要职,与他一起的,还有被万歌离教训的另一位同门,正是他走在山道上瞧见了陆云野,方才让吕志备了这份“厚礼”。

他早就知道了陆云野不仅是当年的陆云野如今更是云天盟旗下的走狗,陆云野要想过他这关,无疑是难如登天!

相见掌门?门都没有!

陆云野再次喊道:“吕志,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就算我伤了你,掌门那里也未必就站在你那边。”

吕志面目狰狞道:“哈哈哈,陆云野你当你是谁,是掌门的亲儿子?不要忘了,你只是条狗,一条背叛主人的狗!”

“哦,忘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爹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赖皮狗,一只毫无良知的狗!”

陆云野勃然大怒,按在剑柄上的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拔了出来,一手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咯咯”作响,强忍着怒气,心道:“我不能被这小人算计了,我上玄元剑派是有求于玄元剑派,即便唐之轩站在我这边,但是我要是真伤了他们,唐之轩脸上也不好交代!”

“大丈夫能屈能伸,吕志!这笔帐我会算会回来的!”

“当”

墨寒还鞘!

吕志见陆云野的脸上阴晴不定,刚刚尚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这会居然还见入鞘,在剑魔山时他可是亲眼见过不戒老道辱骂几句被他一剑洞穿了手掌,但现在的陆云野居然忍住了,心道:“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还是怕了玄元剑派!”

若是不怕,那为何拔剑又还剑入鞘?

于此,吕志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几分,冷嘲热讽道:“狗就是狗,回到主人身边摇尾乞怜,连个屁都不敢大声放。”

“这狼和狗果然是有区别的,一个行千里吃肉,一个怎么也改不了吃屎!”

“陆云野,上山容易下山难,既然来了,就不能站在回去!”

陆云野眼里闪过一丝怒气,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躺着出去?”

吕志道:“一个门派弃徒无缘无故上山必有所图,更何况还是臭名远扬的云天盟走狗,让你全身而退,那岂不是让天下武林的阿猫阿狗都以为我玄元剑派是谁都能来的地方,是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陆云野冷笑道:“那依你之意,我该当如何?”

吕志见他有服软的意思,更是得意洋洋,心道:“玄元七子那帮废物,还说陆云野如何如何了得,我吕志略施小惩还不乖乖手到擒来?”

“也不怎么样,你爹叛了玄元剑派,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自己叛出玄元剑派,两嘴并论,自斩双臂,就当便宜你了!”

陆云野笑道:“吕志啊吕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厉害,好好好,我听你的!”

吕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趁早作决定吧,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陆云野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漠然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唐松的意思,还是掌门的意思?”

吕志哼了一声,道:“这当然是掌门的意思,你以为掌门真想你你这种祸害留在玄元剑派?他巴不得你早在死在外面,掌门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是拜你爹所赐,你以为掌门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活在世上逍遥快活?不不不,掌门想要你活着,但是要尝尽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他也要你体会体会家破人亡的滋味!”

这些话自然并非是出自唐之轩之口,而是全然是吕志自己编造,他自己是心胸狭隘之人却也把天下人想象成与他一样的心胸狭隘!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认为陆云野今天能上的去玄元剑派,既然上不去这些话又怎么能流到掌门那里?

陆云野明知唐之轩不是那种人,不然亦不会给他机会闯三关进玄元剑派的机会,更何况在他说明事情真相之后,几次三番唐之轩都有邀请他回到玄元剑派的意思,若是真想他死也没必要回到玄元剑派再动手,于是将计就计,墨寒再次出鞘,这一次他已经笃定注意要闯!

为了心心念念的阿离,这唐之轩,他是非见不可的!

“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忽然石阶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喜悦之音,陆云野抬头,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喜意卷上眉梢,喊道:“雪翎,你怎么出来了!”

唐雪翎施展轻功连越数丈石阶,几息的功夫已经落在陆云野的身边,笑嘻嘻道:“哥,我也是听师妹说的,我以为她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原来,早在陆云野上山时就已经被一些弟子认出,不过这些弟子里并非所有人都痛恨陆云野,有的则是感激陆云野数次的相救之恩,又知唐雪翎与陆云野相较甚深,一时间便赶回了唐雪翎的住处。

起初,唐雪翎并不信,因为陆云野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大半年,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到玄元剑派来了,随之又想想,自己与陆云野是少年时的好友,莫许是上山来看望自己也说不得,这才匆匆下了山却见陆云野正好就在门口!

吕志见突然冒出一个唐雪翎,他并不知唐雪翎与陆云野的交情,直呼道:“师妹,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云天盟的走狗!”

唐雪翎柳眉紧蹙道:“吕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你不把这话说明白,我就告诉我爹,说你污蔑我哥!”

吕志顿时犯了难,心道:“哥哥,妹妹?这掌门之女脑子出门的时候被门夹了?还是犯花痴了?真不知这小子是神殿护法还是假不知,还拿掌门压我?真不是个东西!”

陆云野冷笑看着吕志道:“雪翎,他说掌门要斩断我的手臂,让我不得好死,尝尽人间苦难,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唐雪翎怒道:“爹哪里说过这样的话,吕师兄!你好好解释解释,最好是上我爹那解释,解释!不然按照门规处置,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寒策叔叔最近心情很不好,我不介意他下手重点!”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三 吕志脸上一黑,唐寒策心情好不好他不在乎,如果没有唐雪翎在场,他还会相处法子往陆云野身上泼脏水就像几年前一样一招颠倒黑白,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陆云野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唐寒策对神殿的人不会有好脸色看!陆云野神殿护法之名、陆杰之子的身份早在数月之前如同海浪一般席卷武林,而陆云野本人却是消失已久,突然上玄元剑派,只要自己稍稍推波助澜,说不定还能得到长老的嘉奖!

可眼下突然闹出一个唐雪翎将他的所有计划近乎打乱,他并不认为唐之轩会像不信自己的女儿所见反而相信他一个外人!

饶是如此,玄元剑派三十多名弟子三十多双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他也不能落了自己威风,不禁挺起胸膛,义正言辞道:“雪翎师妹,你可要想清楚,陆云野这贼子不仅是神殿的走狗还是叛徒陆杰的后人,他可是害死你祖爷爷、爷爷、还有你亲哥哥,你喊他哥哥,你不会寒了你亲哥哥的心?”

闻言,唐雪翎眉头紧蹙,她已经知了事情的真相,陆杰并不是背叛玄元剑派的叛徒,不过听到自己还有亲哥哥一事便赶到一丝疑惑,这事玄元剑派上下从未听到有人提及,道:“吕师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有个亲哥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爹我娘提起过?”

唐之轩有幼子于十几年前丧生一事当时在玄元剑派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唐之轩又是本派掌门,除非这些弟子、长老们脑子被门夹了或是被驴踢了,不然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唐之轩的怒火?

因此,唐雪翎不知这些往事亦是情理中。

吕志见唐雪翎的脸色微变明显是受自己话所影响,心头大喜,心道:“哈哈,陆云野,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惹到而来你惹不起的人,只要我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一番,唐雪翎亲自把你送出玄元剑派,看样子至少比我让你躺着出去有趣得多!”

“雪翎师妹,这事原本是陈年往事,我不该向你提起的,但是为了揭下陆云野的虚伪面具,就算是被掌门责罚,我吕志也认了!”

“没错,在你之前,你还有你一个亲哥哥.............”

“陆云野这种人上了玄元剑派肯定是心怀鬼胎,没安好心,雪翎师妹,你切莫让他骗了,寒了掌门的心也寒了你九泉之下亲哥哥的心!”

唐雪翎砖头看向陆云野,道:“他说的是真的?”

陆云野点点头,道:“是真的,不过雪翎,当年的事事出蹊跷,我爹不可能出卖掌门!”

吕志趁机喊道:“陆云野,别给你你爹脸上贴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祖师爷都被他害了,难道他会对一个小孩子心怀怜悯?可笑之极!”

“雪翎师妹,杀了他,正好为玄元剑派两任掌门报仇雪恨!”

唐雪翎寒光一闪,手指芊芊连在陆云野身上点了数下,愤愤不平道:“多谢吕师兄及时点醒,我真是瞎了眼才错信了陆云野,还喊他哥哥,纵然爹不杀他,我也要让我哥在天之灵得已安慰!”

陆云野身上的几处要穴被唐雪翎出其不意点中,内力被封,话说及行走却是丝毫不受限,疑惑道:“雪翎你..........”

唐雪翎喝道:“别喊我的名字,我们已经恩断义绝,我这就带你上山,听候爹的发落,陆云野我不杀你但我要废了你的武功,斩断一臂一腿,以慰我哥的在天之灵!”说着,侧过脸暗下朝陆云野使了眼色。

陆云野恍然大悟,顿时会意,悲戚道:“你莫要听吕志那小人胡说,罢了罢了,这玄元剑派我不上了,雪翎,求求你,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解开我的穴位,我发誓我有生之年绝不上玄元剑派。”

吕志见状心知自己的计策已经大成,心道:“哈哈,陆云野啊陆云野,和我斗你还是嫩了一点!”轻咳了两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雪翎师妹,你现在就押着这小杂种上玄元剑派见掌门,他诡计多端,迟则生变,我再让两个师弟跟着你!”

唐雪翎厉声道:“吕师兄,不多说了,他落在我的手上即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现在就要带他回大殿,你就好好留在山门不要让其他云天盟的人有可乘之机,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吕志见唐雪翎怒火中烧,心底更是乐开了花,至于有没有人跟着上去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饶是如此脸上还是摆出一副可惜、憎恨的神色,道:“此子早就该死,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雪翎师妹,请!”

陆云野脸色茫然故作仓惶,求饶道:“雪翎,雪翎,让我走吧,求求你了!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随着陆云野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形也在山道的一处拐角消失不见。

吕志的心情大好,目光所至似乎已经看到陆云野下山时的惨状!

唐雪翎不禁咯咯地大笑,道:“哥,我给你解开穴道。”

陆云野无奈地摇摇头,哭笑不得,道:“想出这么一招让吕志乖乖让路,这吕志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吐血?”

唐雪翎接连在陆云野的身上戳了几下,疑惑道:“奇怪,我明明点的就是神藏穴,怎么回事,怎么解不开?我这手法没问题啊?”

陆云野悠悠道:“我已经冲开了穴道。”

唐雪翎心头一凛,惊愕道:“哥,你内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

凭借自己内力冲开穴道,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相反,这不过是极为常见的一种手段。

她好奇的,是陆云野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开自己的穴道,她点的手法不是重手法,二十四小时之后便可自解。

向来对自己内力、武功颇有自信的她,此刻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子一蹶不振。

实则,陆云野能在短时间内破开唐雪翎封的穴位,并非偶然。早在剑魔山时,唐之轩便说过他们之间内力修为的差距。

陆云野的内力比起唐之轩此等一流高手内力稍差一筹,但较之唐雪翎则不只是一筹。且距离唐雪翎点穴时间已经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陆云野破开唐雪翎封点穴也并非什么难事!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四 玄元剑派大殿内,唐之轩缓缓走出,眼神一凝看向远处的两道人影。

“爹!”

远处,唐雪翎朝着唐之轩招手,快步走去。

唐之轩脸上闪过久违的一道微笑,道:“云野,你怎么来了?”

陆云野顿时觉得有些许尴尬,在剑魔山上自己信誓旦旦地要与玄元剑派划清界限,可这才过了一年不到就又上了山。

想到墨月离,陆云野的脸皮就厚了几分,道:“掌门,我想留在玄元剑派,不知道你怎么看?”

唐之轩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按住陆云野的肩膀,道:“真的?云野,你已经想好了?”

陆云野晗首,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唐之轩父女,唐之轩是他父亲的手足兄弟、唐雪翎亦是将把他看作亲兄长一般,于情于理,陆云野都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

唐之轩淡然一笑,道:“云野,你能回到玄元剑派那是最好不过,你想娶墨侄女,我是赞成,更何况你们既是郎有情妾有意。”

“云野,以后你就别掌门长,掌门短的叫着,你是阿杰的独子,以后你就叫我叔、以后对外你就是我唐之轩的义子,你想上云峰提亲,聘礼什么的,我会让你婶婶帮你备妥。”

闻言,不仅仅是陆云野就连唐雪翎都满是不敢置信的眼神相互对视一眼,一齐投向唐之轩,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陆云野不知所措,道:“可.......掌门.......外面传的满风满雨,我是陆杰之子的身份人尽皆知,又有神殿护法的谣言四起,我怕......您收我为义子,这件事传出去,那帮人名门正派会对玄元剑派不利。”

唐之轩爽朗笑道:“云野,他人行事,我们拦不住,他人口舌,我们堵不住,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行走江湖但求无愧。”

唐之轩心中有愧,愧对陆云野,五年前他生死未卜,自己未加查明,陆云野自山崖归来又将唐枫所创剑诀倾囊相授,小小年纪如此胸襟,想到陆云野少年时的遭遇令他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唐之轩心中有愧,愧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陆杰。陆杰为玄元剑派背负二十年的骂名,至今得知真相的他仍不能堂而皇之的给陆杰上一炷香,更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还他一个清白。

唐之轩心中所想,正是想把这一份愧疚弥补在陆云野的身上,区区风言风语又如何?陆杰一家为玄元剑派已经付出了两条性命,而这不过是虚名而已。

唐雪翎笑道:“哥,你就答应爹吧,好不容易你才肯回来,爹也是一片好心。”

陆云野踌躇不决,心道:“我的身份已经是人尽皆知,掌门于我这般好,在外人看来难免猜测是我已经把那本秘籍交给掌门,这无疑给玄元剑派埋下杀机,可,我若是拒接了他的好意,以墨千城的性子,是铁了心不肯把阿离许配给我。”

唐之轩看他犹豫不决,不知在作何想法,道:“云野,你是不是在担忧什么?有什么后顾之忧你尽管言明,我们一起商谈对策。”

陆云野一筹莫展,脸上挂着淡淡的忧虑,道:“掌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仔细一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明知自己身份已经被武林同道所知还是回到玄元剑派,我爹拼了命守护的安宁会不会因我一己之私毁于一旦,我会不会真成了玄元剑派的罪人。”

唐之轩一阵错愕,同时明了了陆云野的疑虑,感动至于且伴有欣慰,暗暗道:“这孩子果真是心底善良,这个时候还在挂念玄元剑派的安慰,阿杰啊,阿杰,前半生我唐之轩、玄元剑派欠你的,这一辈子都难以偿还,我不能再让云野漂泊在外受尽苦难,难得他有求于我,无论如何我也要成全他,更何况,他所求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长老之位,只是为了心上人!”

“他有错吗?他没错!”

他若不成全,死后如何对得起泉下的陆杰夫妇?他若不成全,他如何对的起自己良心?

唐之轩安慰他道:“云野,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与玄元剑派的安危无关,这事关你的终生大事,同时也是我对阿杰的一个交代,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有叔叔在!”

陆云野道:“可是.......可是.........”

唐之轩故作生气,道:“没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订下了,雪翎,你去收拾收拾东边的别苑,顺便告诉你娘,晚饭多添一副碗筷,咱们一家人团聚团聚。”

陆云野叫住唐雪翎,凝重道:“掌门,我还有一事不明,这事如果我不搞清楚,我心难安。”

唐之轩问道:“什么事?”

陆云野道:“掌门,二十年前,掌门的行踪到底是不是我爹泄露的,那年幼的少掌门是不是因我爹而死,还请掌门明示,此事我虽相信绝不是我爹所为,但我更想从你嘴里说出事情的真相。”

唐之轩听到陆云野翻起二十年的往事,不禁黯然泪下,那是他的长子,刚刚出世数个月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爹就已经天人永隔,惆怅道:“这事,不是你爹所为,当年你爹出事后自废武功,他虽然知道我的行程,但他既然是演戏一场,绝无可能将我出卖,他一生重情重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数年之前,唐之轩之所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陆杰出卖才导致自己的幼子惨死在荒郊野外是因为并不知情,而在此之前,陆云野道出了真相之后,仔细一想自己与陆杰相处的二十年光阴,又想了想出事时疑点重重,自然而然地排除了是陆杰出卖自己的可能性。

陆杰身怀秘籍拿什么和云天盟的人做交易?无非是秘籍,但秘籍最后还是在陆杰的手上,而且陆杰最后死在江南三雄的手上,足以证明,绝非是陆杰出卖自己!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再回头想弄明白这件事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云野听了唐之轩的话,如释重负!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五 当晚,陆云野便留在了玄元剑派,唐之轩备好酒菜与他共饮,陆云野第一次见到唐雪翎之母、玄元剑派掌门之妻何晓。

纵然是唐之轩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已经告知了何晓,但在吃饭时,陆云野还是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冷漠与不待见。

不过陆云野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何晓之所以对他心存芥蒂是因为她痛失幼子的阴霾笼罩在心头,若不是陆杰与唐枫上演了这么一场旷世之计,或许她的孩子也不会因此夭折。

与其说是对陆杰的恨,不如说是对唐枫的不满。

陆云野寻了一个借口走开,回到唐之轩安排给他的别苑安然睡下。

“萧长老,弟子陆云野前来拜见!”

清晨,陆云野站在萧景远所在的竹屋朗声喊道。

萧景远算是陆云野在玄元剑派真正的师傅,那一套“天罡三十六剑”拜萧景远所传,在年底考核失利之后,陆云野曾上竹屋请教一二,不过当时陆云野来的并不是时候,萧景远正在练习听声辩位之术,未能指导剑招,但却把剑理教给了他。

其若岱宗压顶,只凭清风度明月。

这一句口诀,陆云野记忆犹新。

许久,陆云野不见有人回应,心底纳闷道:“我又来的不是时候?萧长老还没起床?”

“萧长老,弟子陆云野求见!”

陆云野摇了摇头,略有失望,自言自语道:“看来来的的确不是时候,萧长老应该出去了。”

就在这时,陆云野隐隐听见东南方向的竹林剑传出几声呼喝声,抬头一看,东南方向的竹林清晰可见竹影摇曳,心道:“难道是有人潜上玄元剑派,萧长老发现了他的踪迹正与他交手?”

随之,施展“惊鸿影”朝着东南方掠去。

竹影滔滔,剑光凛凛,只见萧景远剑身一斜,“天罡三十六剑”剑法霍霍展开,剑影一凝,长剑已然到了另一人的背后,那人武功亦是极高,长剑在他手中一反转,自左手腕下贯穿而出。

“铮”

一阵花火闪现,那人纵身一跃,伸手一探萧景远的檀中穴,右手长剑蓦地递出,千钧一发之刻,萧景远提足跃开几步,“砰砰砰”一脚两脚踩在竹子上,人如铉上之箭。

“铮”

一声空鸣,萧景远一手擎剑疾刺那人的面目,那人眼神一凝,脚掌一点,施展轻功迅速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口中喃喃自语道:“就是现在!着!”后跃的身体突然之间戛然而止,身体后仰近乎贴着地面,萧景远这一剑落了空,那人剑光一闪,长剑兜了一圈,蓦地圈转,使出一招“一马平川”的剑式直追萧景远。

萧景远脸上闪过一丝惊骇,忽底一股巨力向上拔起,“鹞子翻身”再接一剑“横云断峰”横截那人的剑招,那人嘴角突然升起笑意,这股莫名其妙的笑令得萧景远头皮发麻。

“不好!”萧景远忽见那人长剑居然诡异消失,身体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的长剑长驱直入,而那人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处。

“景远,你输了!”那人长剑指着萧景远的后背。

“义父剑招高明,景远输的心服口服!”萧景远还剑入鞘,些许颓废。

“不过,义父,你的内力怎么如此深厚,刚刚与你对掌,险些受了内伤,我能感觉到义父已经刻意收回掌力。”

萧景远看着眼前的唐松,一口气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一年之前,自己时常与唐松印证武功,唐松的内力虽然强上一筹,但绝非是能轻而易举的击败自己更何况还留了几分掌力,令他更为奇怪的是,唐松的剑法虽然还是玄元剑派的剑法,但是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异。

短短一年之内,武功、内力大有长进,唐松已然是一流高手,只有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方才有所体会,一年之内武功、内力皆有所长进是多么难得、甚至是奢望的事!

萧景远天赋异禀,在玄元剑派号称“第一剑”,年纪轻轻已经跻身一流高手,至今五年之久,自己在剑术、内力之上皆无突破!

唐松笑眯眯道:“景远,不该问的别问太多,你该知道的,我会一一告诉你。”

萧景远道:“是,义父,景远知错。”

唐松道:“我们父子同心,事成之后,你想要的,想学的,我都会一一交给你,景远啊,这二十多年来,义父对你不错吧?”

萧景远拱手道:“义父,没有义父就没有今日的萧景远,义父大恩大德,就是景远的再生父母。”

唐松朗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哈哈,景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最多三年,你就不必隐居在此修炼武功,也该去享享人间福。”

萧景远晗首,道:“义父,我听闻陆云野已经回到玄元剑派,听说他的武功已经可匹敌当世一流高手,有他在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要不要先下手除掉?”

唐松冷哼道:“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仗着一身武功胡搅蛮缠,对我们而言威胁不大,这个时候切莫打草惊蛇。”

萧景远道:“义父,景远尚有一事不明,还望义父解答。陆云野是陆杰之子,江湖上人尽皆知,但唐之轩却丝毫不避嫌,大摇大摆的让他回了玄元剑派,这怎么看都不像两人之间仇深似海,当年陆杰背叛之时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之轩搞这么一出究竟是何意?”

唐松若有所思,道:“这也许是唐之轩计谋,用了什么法子使陆云野死心塌地跟着他,不过你说的对,陆杰害死那么多人,按唐之轩的性格即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给陆云野太多好处.........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好好回去查查。”

说话间,唐松忽然捻起一片竹叶,朝着一个方向掷去,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是我!萧长老,大长老!”

竹林间,竹子几番摇曳,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六 唐松与萧景远相对一眼,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惊骇与浓烈的杀意,片刻之间,唐松使了一个眼色,萧景远这才恢复了正常。

竹林间的影子,缓缓出现,正是闻声而来的陆云野。

阔别五年,萧景远已经认不出眼前的少年即是昔日向他讨教的少年,问道:“你是谁的弟子,找我有什么事,我怎么好像没在本门见过你?”

陆云野瞥了一眼旁边的唐松,朝着萧景远拱手,道:“萧长老别来无恙,弟子陆云野,昔日闯三关时,长老曾有传道之恩,弟子此番回玄元剑派特地上来谢恩。”

萧景远脑子里思索半响,忽然道:“是不是我曾教过你一句口诀?”

陆云野面吐喜色,道:“正是!”

五年不见,陆云野本以为萧景远已经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但萧景远居然还能把当时默默无闻的自己,教导过的一句口诀记住,属实意外!

实则,并非是萧景远刻意留意陆云野,而是陆云野太过于特殊,一是闯三关,这已经是玄元剑派数十年不曾有过的事,突然有一人成功且是自己传授“天罡三十六剑”,怎能不记忆尤甚?二是萧景远深居简出,与外人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印象里一年都未必会与玄元弟子交流几句话。

于此,萧景远能记住陆云野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无心之举。

萧景远晗首,风轻云淡道:“天罡三十六剑是你闯三关应得的奖励,与我无关,我只是按照门规行事,你不必记在心上。”

陆云野道:“话虽如此,长老倾囊相授之情,陆云野铭记于心。”

萧景远只是晗首,笑而不答。

一旁的唐松一改之前的作风,笑呵呵的问道:“陆云野,你能回来玄元剑派那是天大的喜事,如今你已经习得一身本领,可得好好报答掌门。”

陆云野浅笑道:“我做事一向有原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掌门知遇之恩,我陆云野粉身碎骨也要报答。”

唐松朗笑道:“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深感欣慰,听掌门之言要将你收为义子,不日就要跟其余长老讨论。”

“哦?大长老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这才回来不到一天,没想到大长老就已经把我的老底莫得一清二楚。”陆云野故作惊讶,实则,唐之轩早就跟他讲过此事,收他为义子不难,但要给陆云野一个合理的职位,就要通过几位长老一同商谈。

虽然,他也有权力直接给陆云野十长老的头衔,但是只因陆云野身份特殊,既是陆杰之子又是江湖传言的神殿护法,陆云野虽身怀本门武功且屡次出手相救,有极大的功劳。不过,饶是如此,如果没有得到几位长老的认可,贸然自立,终究会引得玄元剑派人心不齐,这才是唐之轩要一同商谈的缘故。

唐松直言道:“我好歹也是一派大长老,诸多事宜我还是有能力第一时间知道,你能回来且一心向善,为玄元剑派尽心竭力那就是好事。”

陆云野道:“啧啧,听大长老的意思,以前的事倒是我陆云野的错了?”

唐松道:“以前的事已经过去,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同在屋檐之下,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在玄元剑派的长远之计。”

陆云野心道:“这老东西怎么好像换了一副嘴脸?都开始跟我讲道理了?难不成是掌门跟他说了什么?不过毁爹娘遗物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到玄元剑派其他长老的认可,这个节骨眼上和老贼较劲,那就是和阿离过不去。”

“大长老言重了,我陆云野还是能识大体,懂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既然回了玄元剑派就知道该守门规。”

唐松笑道:“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起初还担心我们会因之前的不快而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如此一来,倒是我多虑了,陆云野,不不不,陆长老大人大量,玄元剑派大有可为。”

陆云野道:“我也以为大长老会对我以往的出言不逊铭记于心,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松道:“我们都太小看了对方,陆长老,既然你找萧长老有事,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你们有事先聊。”

陆云野摆了摆手,道:“我此行就是像萧长老道谢,已经道了谢便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大长老、萧长老,我先行告辞!”

实则,陆云野本想跟萧景远探讨剑法,与他分享自己剑法所学、所悟,但见到萧景远之后,他总觉得萧景远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一同专研剑法之事便随之消散。

萧景远眯着眼睛盯着竹林外,道:“义父,我们刚刚说的话,他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

唐松冷笑道:“要是他听到了哪还有命活着离开,他没察觉最好,就是察觉了,我也不信玄元剑派上下有谁相信他的鬼话。”

萧景远续道:“义父,刚刚听你的话,你似乎十分赞成陆云野留在玄元剑派,你就不怕他和唐之轩越走越近,成为我们路上的绊脚石?”

唐松道:“唐之轩这个人我看着他长老,对他的性格我实在太了解了,此人重情重义,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但反过来,嫉恶如仇也是他最大的死穴,陆杰背负唐家三条人命,陆云野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玄元剑派得到他的重用。”

“而且.........”

唐松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

“而且什么?”萧景远疑惑道。

“而且,我巴不得他和唐之轩越走越近,走的越近,唐之轩就死的更快,我们的计划也许就不用等上三年五载,你别忘了,陆云野现在还挂着神殿护法这个不清不楚的身份,只要我们利用得当,唐之轩还不是手到擒来?”

闻言,萧景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义父,既然如此,过几日商谈时我同意便是,不过陆云野突然折返、唐之轩对他照顾有加的原因,我们可得好好弄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人心窄山道宽长,青芒闪闪出且还(七 不日,唐之轩果然在大殿召集所有长老商谈陆云野之事,九名长老仅有三名长老持反对意见:唐寒策、夏阳、唐化通,这三人意见不合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向来与陆云野不合的唐松居然率先表态支持陆云野回到玄元剑派,其理由是陆云野在剑魔山屡立奇功,大挫云天盟的锐气且危机时刻机智过人识破剑魔老人的诡计,使得七大门派转危为安。陆云野虽是陆杰之子,但父之过不应强加于子之上,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陆云野一次机会。

素来不喜发言的萧景远同样赞同陆云野留在玄元剑派,不过以他闲言少事的性格并未多说,只是淡淡一句:“陆云野是可造之才,如此英才拱手让人,是本派的一大损失。”

夏阳之所以反对陆云野是因为做贼心虚,昔日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可以瞒过他人的眼睛,但自己与陆云野两人却是心知肚明,唯恐陆云野会借机报复自己。

唐松与他是一丘之貉,他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唐松像是吃错药一样,力排众议,使得他毛骨悚然,不断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

唐寒策、唐化通,两人皆是玄元剑派本派旁系长老,他们虽然也反对,但是并没有像夏阳那样激烈。唐之轩与他们交情不浅,反问几句之后便没有追根问底下去。

如此,陆云野长老之职已经没有任何的争论。

次日,玄元剑派剑坪之上,玄元剑派近千名弟子排成七列,玄元七子位列其列之首,剑坪正东方,台阶上站着本派德高望重之人:掌门唐之轩、师娘何晓以及诸位长老。

唐之轩轻咳两声,道:“诸位弟子,本派今日迎来第十位长老,陆云野!”

“我知道诸位弟子心中尚有不服,认为陆云野是大逆不道之人之子,其本性当坏,但是自陆云野出山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漫月山庄之行、剑魔山之战,几番惩恶扬善,扬武林正道正气。”

“我相信有不少弟子因先前就对陆云野有偏见,以至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所目的,作为本派掌门,在此我劝勉:英雄莫问出处,青莲尚可出淤泥而不染,何况是人?心中有正气之人,无论他身在何方,浩然正气都长存于心。”

“花非花、雾非雾,行走江湖,我们应该看透事情的本质而非看到表面,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偏见而鲁莽行事,云天盟之徒诡计多端,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万劫不复!”

忽然,唐书怜打断唐之轩的话,插嘴道:“掌门,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服!他陆云野,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当上长老之位?”

“是啊,掌门,凭什么陆云野莫名其妙的成了我们的长老?我也不服!”

“掌门,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台下,唐书怜开了先口,紧接着又跟着十几名开始起哄。

唐之轩眉头紧凑,脸上挂着不悦,道:“书怜,你有什么不服?说出个缘由来,只要你说的让大家心服口服。”

唐书怜上前一步,道:“掌门,莫说弟子无礼,陆云野与云天盟不清不白,弟子认为本派长老应由有德之人担当,而陆云野曾亲口承认他自己为救神殿护法同寒梅宫几位师妹、武当不戒道长大打出手,试问,为救邪魔歪道而同武林正道动手,这样的人,算不算有德之人?”

“江湖传言想来不是空穴来风,陆云野曾出现在飞来峰参加云天盟圣子陆渊霆生辰宴,之后又成了神殿护法,以上种种,都表明他与云天盟有旁人不可告知的秘密!”

“武林正道与云天盟是生死之敌,试问,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我们玄元剑派的长老?玄元剑派是武林公认的第一大正道门派,又岂能让这种人败坏了玄元剑派的名声?”

“好!师兄说得好!”

“请掌门代为解答!”

“请掌门解惑!”

唐书怜言之凿凿,说的有理有据,不仅是诸位弟子觉得有理,当日赞成、反对陆云野的几位长老同样晗首,觉得这一番说辞应当有个解释!

场上,唯独唐之轩、唐雪翎、何晓三人脸上不悦,何晓之所以不悦是因唐书怜当众令自己丈夫难堪,而非陆云野。

陆云野踏出几步,朗声道:“掌门,所谓系铃还需解铃人,不如由我来回答,他的问题。”顺着投去询问的眼神,唐之轩点头。

“各位师弟师妹,我陆云野出身卑微,玄元剑派是名门正派,我陆云野虽年少资历不足,但我仍想为玄元剑派出一份力,弥补我父亲昔日的过错。”

“不过,大家对我有所偏见我并不意外,我自己的身世我毫无怨言,但今天,如果我陆云野说不出令大家满意的答案,我愿为玄元剑派扫地三十年,不过我想问问,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魔歪道?”

唐书怜冷笑道:“陆云野,是非不分,正邪不分,还厚颜无耻作我派长老?什么是正道?匡扶正义、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正道;滥杀无辜、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离经叛道,强取豪夺,无恶不作,就是邪魔歪道。”

陆云野续道:“那敢问玄元剑派、武当派、少林、寒梅宫........忘忧谷,可是正派?”

闻言,唐书怜温怒,道:“陆云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所说的可不就是江湖上的十大名门正派?明知故问,拿我消遣来着?”

陆云野未答,抬头看向剑坪上的千名弟子,朗声道:“诸位同门,有谁参与剑魔山一战的,可否举个手?”

“我我我!”站在最前列的唐雪翎率先回应,虽然她不知道陆云野究竟是何意,但及时回应总不会错了的。

台阶上的诸位长老窃窃私语,不知陆云野到底想干什么。

何晓小声道:“之轩,你看得懂他想干什么?”

唐之轩摇了摇头,道:“我们且看着,我相信他。”

唐书怜心道:“这混蛋是想用剑魔山的救命之恩博取同情,可惜,你的想法已经被我识破了。”喊道:“陆云野,别想着用救命之恩要挟,别忘了,你自己说的,答不出就是答不出,利用同门的同情心,你还是输了。”

陆云野道:“我说的到做得到,你的问题我回答不出,那我就履行诺言!”

千言万语终道尽,不负衷愿归玄元(一 听得陆云野坦白直言不以当日之所作所为相论,虽然不明他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脑子里已经想到陆云野垂头丧气下台的摸样。

嘴角陡然升起一抹冷笑,心道:“陆云野,我看你怎么下得了台面,还做梦回到玄元剑派?痴心妄想,墨月离终究只能是我的女人。”

唐寒策亦是小声道:“化通,你看得出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唐化通与陆云野并无交集且剑魔山之行他并未参与,直言道:“我没看不出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剑魔山之事,你亲自参与了都想不通更何况是我?”

唐之轩、何晓的目光亦是凝聚在陆云野的身上,陆云野已经开了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为此承担应有的后果,故而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的祈祷。

不过看着陆云野胸有成竹的样子,唐之轩心已经宽了一大半。

陆云野看着低下近八十名弟子参差不齐的举着手,朗声道:“诸位同门,刚刚你们也听到了唐书怜对正道与邪魔歪道的正解。此外,可有同门心存异议?不妨直言。”

半响,剑坪之上鸦雀无声,近千名弟子的目光直愣愣的停留在陆云野的身上,有的是是戏谑,期待他出丑,有的是期待他进一步的阐述,有的是期待他能开辟新一番说辞。

玄元弟子承陆云野多次出手相救,不少人已不像之前那样心怀怨恨,但也绝非人人是心怀感激。

人心向来微妙!

陆云野缓缓道:“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便是正道,这也是我们习武之人应有的品德,邪魔歪道之所以为邪魔歪道,只因其做事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名门正派之所以为名门正派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而是本门前辈数十年累积德功德,乃武林同道人心所向。”

吕志打断道:“你说的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难道这就能抹去你是罪人之子的身份?抹去你是神殿护法的事实?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自己还不是说不出个缘由来,如果还是这些有的没的空话,趁早滚下去,趁着有时间帮你找一把好的扫帚,扫地去。”

陆云野没搭理他,目光流向天际,道:“忘忧谷是江湖名门正派之一,其掌门可算是有德之人?”

台下不知名弟子高喊道:“那当然,如果品德不端,他又怎么成得了忘忧谷谷主?”

陆云野续道:“这位同门,你有所不知,若是陆云野没有参与剑魔山之战,我也会同你一般相信,武林正派领袖都是有德之士,但是......”

陆云野故意顿了一顿。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陆云野接口道:“但是忘忧谷谷主谭空影得所作所为却是非正道之士应有的处事。”

“什么?不可能,陆云野你可不要睁眼说瞎话,忘忧谷谷主是什么样的人江湖上早已经有定论,你这是污蔑!”

“陆云野,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不能为了长老之位去污蔑堂堂一派之主!”

“空口无凭,你要拿出证据!”

不少弟子已经跟着起哄,在他们眼里忘忧谷谷主可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大侠,怎么可能是陆云野口中的无德小人?

陆云野道:“在场的不少同门就曾亲眼目睹谭空影的恶行,为了独自活命不惜推开他人入火海刀山,若是不信大可询问刚刚举手的同门,我陆云野说的有假与否?”

果然,人群里一阵骚动,交谈声、窃窃私语声,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方才停歇。

陆云野铿锵有力续道:“我陆云野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没有为了让自己活命而害死了谁,所谓正邪,掌门一直教导我们正气由心生,谭空影身为忘忧谷谷主为了活命不惜害人害命置其他人性命于不顾,这种人难道就因为他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掌门就是正道之士?”

“难道就因为我父亲的错,而我陆云野就要一辈子活在罪人之子的阴霾之下?难道生活在正道之下的人就生来就是正道之士?如果是,我陆云野立下毒誓,终身不踏入玄元剑派!”

“嗡嗡!”

台下、台上的所有人听到陆云野的最后两句,脑海如遭雷击嗡嗡作响!

唐书怜见不少弟子已经开始听信了陆云野之言,情况大为不妙,便道:“即便是陆杰的过错与你无关,但是别忘了,你与云天盟的关系作何解释?玄元剑派容不得你这与邪魔歪道有所勾结之人作长老!”

陆云野解释道:“与武当、寒梅宫几位正道之士交手并非我所愿,而且我并非伤及他们,神殿护法岳和尚还是死于他们手中,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

“大丈夫敢作敢当,身为正道之士本该是心怀怜悯,但对于恶人也应该赶尽杀绝。岳和尚之事我不敢论是是非非,我只是觉得岳和尚该死,但不应该折磨致死。为逼出某人的下落,不戒老贼用心极为歹毒,一拂尘刺瞎岳和尚的一只眼睛...........”

陆云野当那日所见岳和尚惨状一一道出,果不其然,玄元众弟子不禁觉得毛骨悚然,暗骂不戒歹毒至极又不禁佩服岳和尚的重情重义。

陆云野续道:“云天盟圣子陆渊霆的生辰宴我确确实实去了,但我却是为救我义父万歌离的性命而去,我这条命如果当初不是他老人家相救已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试问,我们行走江湖讲的不就是侠义之心,有恩必报?若是我不去,那便真成了不折不扣、贪生怕死的小人。”

“但,我绝无入了云天盟之心,神殿护法更是无稽之谈,我不知究竟是什么有心人之人造此谣言嫁祸于我。”

“我陆云野行的光明磊落,做事凭着良心而为,若是你们仍旧觉得我是无德之人,我陆云野无话可说。”

台上诸位长老脸色凝重,陆云野的话该解释的已经解释,该明说的已经明说,江湖造谣中伤之事不知凡几,别有用心之人要弄陆云野身败名裂亦是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诚如陆云野所言,他自出山以来江湖上没有传出过他的邪魔歪道之言。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说陆云野无德,剑魔山,在生死关头力挽狂澜救了七派弟子,说陆云野是罪人之子,屡次救玄元弟子于危难之间,说陆云野勾结妖人,云天盟神农、天机两堂不知折损多少弟子。

“弟子拜见陆长老!”

千言万语终道尽,不负衷愿归玄元(二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紧接着断断续续到最后,近千名弟子终亦有接近一般的弟子高呼行礼。

以往对陆云野心怀怨恨的同门听到此声,脸一下子黑了下去,站在人群终不知所措,唐书怜的脸色更是难看,他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哪里想到突然之间就有了变数。

且不说陆云野话中几分真假可循,但是他这一番话就已经足以证明他并非无德之人,反之证明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再者三番两次出手相助,玄元剑派的弟子也并非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唐书怜脸色铁青,冷哼一句拂袖而去,玄元七子中与他相交甚好的几位,看了几眼台上的陆云野,最终横下心,跟随唐书怜的脚步。

台上唐之轩欣慰之余甚是不喜,唐书怜此番举动明显已经让他动了怒,沉声道:“大长老,书怜该好好管教管教了,成材先成人,这种肚量难当大任。”

唐松连声道是,并不像以往那样偏袒唐书怜,为他寻借口。

届时,唐之轩且在上方恭贺几句,顺便训诫众弟子:心怀善念、行善事即为侠义之士,侠者无小大之分,锄强扶弱是侠,济苍生亦是侠也。

玄元剑派,南侧一座楼宇不断传出”哐当“瓷器破碎之音,敞开的房门外站着一男一女,见他房中人如此动怒,只是眉头紧凑却不敢多加劝阻。

“大长老。”门外之人见来人是唐松,不禁行礼问好。

唐松摆摆手,道:“新桃、渊海,你们先去忙你们的事,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书怜聊一聊。”

蓝心桃、赵渊海应了一声是便跟着离开,人家爷俩说话,他们毕竟是外人。

唐松进门看着满地碎片,略显不悦道:“书怜,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

唐书怜见向来疼爱自己的爷爷出言教训自己,心底的怨气跟上头,道:“我就是这样,用不着你管。”

唐松不禁加重了语气,道:“书怜!你!”

唐书怜咆哮道:“你明知道我对陆云野那个杂种不喜,你为什么还要让他重回玄元剑派?你别告诉我你堂堂大长老还不能将一个罪人之子拒之门外。”

“你知不知道,那杂种之所以回玄元剑派就是为了墨月离,你明明知道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提亲的事,你还是不放在心上,那个杂种才是你的孙子,我不是。”

闻言,唐松不禁升起一抹浅笑,他原以为唐书怜是因陆云野重回玄元剑派之事而动怒,但现在看来陆云野重回玄元剑派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的婚事。

唐书怜道:“你在笑什么,是不是,连你也在耻笑我?”

唐松一掌击在圆桌上,喝道:“住口,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陆云野撇了撇嘴,别过脸去,生平只见过几次唐松如此动怒,已然不敢再多说几句,饶是如此,这只是“口服心不服”罢了。

唐松见孙子撅着嘴,深知他的秉性,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书怜啊,别怪爷爷责骂你,爷爷也是为你好,爷爷年岁已大,没几年活头,你已经不小,但行事太过鲁莽,要是惹出什么麻烦,你教我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唐书怜努了努,嘀咕道:“又是这说教,你不烦我都烦了。就是我爹娘在世,他们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唐松端起桌上仅剩的一壶茶水,倒了满杯,续道:“爷爷让陆云野回到玄元剑派自然有爷爷的道理,有些事爷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唐书怜反驳道:“你是不是怕了陆云野,特意让他回到玄元剑派向他示好?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与他同处一屋檐下。”

唐松轻蔑一笑道:“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唐书怜听出唐松话中弦外之音,追问道:“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松看唐书怜露出疑问眼神,情绪已经有所缓和,道:“书怜,你上次上云峰回来就跟我说了墨千城的意思,云峰与你的婚事,你大可放心,三月之后你大可备好聘礼上云峰即可。”

唐书怜担忧道:“可是,爷爷,墨月离她不愿嫁给我,一心一意要跟着陆云野那杂种,甚至以死相逼,我怕墨千城最后抵不过墨月离的性子,还是让她跟了陆云野。”

唐松眼里闪过一道寒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墨月离是墨千城一手拉扯长大,她能以性命相要挟,反之墨千城就不会?即便是墨千城当真心软了,我也有办法让墨月离非你不嫁!”

唐书怜欣喜若狂,问道:“爷爷,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唐松卖了一个关子,笑道:“这法子爷爷暂时先不告诉你,你只需放好心态,三月之后上门提亲即可。”

唐书怜顿时泄了气,不再纠缠追问,唐松的性格一向说一不二,既然他说了不说那就铁定不说,半信半疑道:“爷爷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唐松笑道:“你长这么大,爷爷几时骗过你,爷爷说有那就是有,不过你得答应爷爷一个条件。”

唐书怜吃了定心丸,眼睛放亮,道:“只要让墨月离成了我们唐家人,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爷爷。”

唐松由喜色变得凝重,道:“第一个,你不要再去招惹陆云野,他的事,爷爷已经有了安排,第二个,好好留在玄元剑派,从明日起,我教你几门高深武功,第三个,好好收一收你的脾气不能再随便发脾气。”

唐书怜道:“爷爷,你耍赖,不是说一个?怎么突然就成了三个?”

唐松板着脸道:“你自己说一百个都答应,我这才说了三个,你就满意了?你要是做不到,那我之前答应你的事,也很难做得到。”

唐书怜道:“为了墨月离,爷爷,我答应你,再大的苦头我也啃了。”

唐松苦笑道:“书怜,但凡你这份心思在武功上何愁不跻身一流高手?”

“明日,五更天,灵秀峰瀑布下等我。”

“爷爷.......五更天???天还没亮啊。”

千言万语终道尽,不负衷愿归玄元(三 自从陆云野在剑坪上吐露肺腑之言之后,玄元剑派部分弟子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改观,相逢时能够主动问好。

饶是如此,仍是有弟子对他十分不满,虽未恶语相向,眼神里却无不折射出一种小人得志的厌恶。即便如此,他并不在意,毕竟人活一世,不可能能让所有人都对自己感到满意,但求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即可。

如此,在玄元剑派待上一月有余,他倒是落得清闲,偶尔出门指点弟子剑法,剩下的时间便是处理玄元剑派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令他有些震惊的是,唐书怜居然就此罢手,没有找他的麻烦,即便是偶然相逢,也只是冷哼一句,匆匆离开。

“陆长老。”

站在玄元剑派会客大厅外打扫的两名弟子见到陆云野齐声问好。

陆云野晗首笑道:“嗯。”

小步踏进大厅,只见唐之轩正坐在主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捧着一卷竹简,凝目聚神。陆云野看他看的入神没敢打扰,便站在门口出四处打量,四周。

“云野,快进来坐坐,怎么在那里站着,等久了吧。”

半盏茶的时间,唐之轩回过神来,放下竹简、茶杯,霍然抬头刚好看到陆云野默默无声的站在一侧。

“刚刚看到掌门在看书就没敢打扰。”

唐之轩故作生气道:“怎么又是掌门长、掌门短的?我不是说过了么,私下里叫我二叔就可。”

陆云野含笑,这一月之间唐之轩对自己照料有加,他一直铭记于心,这一声“叔”更是说了无数遍,道:“是是是,二叔,是云野疏忽。”

唐之轩笑道:“怎么样,这一个月在山上如何?有什么不适或是还有谁刁难与你?”

陆云野摇摇头,道:“这一个月大概是我离开祖爷爷之后过的最安逸的一段时间,山上一切都好,更无人和我过不去。”

唐之轩道:“那就好,我这次叫你来,是为了让天下武林都能知晓你重归我玄元剑派,日后一言一行与玄元剑派挂钩,这里有三份拜帖需要你亲自上武当、少林、龙御山庄交给他们掌门。”

“我知道忘忧谷谭空影此人与你有间隙,所以我打算派玄元七子其中一人去,武当、少林、是当世武林的一流顶尖门派的存在,而你之前虽然与他们有过交集,毕竟今日不同往日,这些事还是需要你亲自上山,至于龙御山庄,他们庄主龙啸武功深不可测,若能结识留下一份好印象对你以后也大有裨益。”

“其余六派,他们比不上玄元剑派,也会安排玄元七子递上拜帖,至于云峰,我会亲自上门。”

“啊?”

“二叔,你要亲自上云峰?”

陆云野忍不住大吃一惊,武林两大泰斗都没能让唐之轩亲自上门,唯独区区云峰要亲自走一趟,云峰虽为十大门派之一,但其实力并不足以让唐之轩登门拜访地步。

唐之轩笑道:“我与墨千城相交甚深,此番上云峰你重归玄元剑派小事,最重要的要替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再帮你提亲。”

“二叔!”

陆云野心底一阵感动,原来唐之轩亲自上云峰的原因竟是为了帮他提亲,有唐之轩亲自上山总比他自己上云峰要好上千百倍。

唐之轩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人,阿杰不在了,你的亲事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操心,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们。”

“可惜啊,你要是和翎儿这丫头情投意合,那就最好不过了。”

陆云野急忙道:“二叔......我和雪翎只是兄妹之情,没有儿女情长。”

唐之轩道:“自然,自然,我看得出来,哈哈,云野,二叔就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如此紧张。”

陆云野长舒一口气,道:“那二叔已经定好日子没有,我什么时候出发拜访三大门派?”

唐之轩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尽早下山,毕竟山高路远,来来回回就是小半年的时间。”

陆云野道:“言之有理,那我现在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早就下山。”

唐之轩道:“且慢,云野,你可还记得在剑魔山时,重明剑诀后两式,无招胜有招?”

陆云野点头,疑问道:“记得,在山上我也找过一些竹简,但里面都没有找到有关的只言片语的记载,二叔,你有什么新发现?”

唐之轩抄起桌上的竹简指着一段文字,道:“你看,这里所说‘后发制人,闻声而动’讲究的就是无招胜有招。”

陆云野凝思一会,道:“无招胜有招,祖爷爷说的是手上无招即有招,无招即无破绽可循,那便立于不败之地。”

“二叔所说的‘后发制人,闻声而动’虽然同无招胜有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我隐隐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无招胜有招,无招便是不动如山,敌未到我已到;后发制人,闻声而动,亦是如此,以敌先手出招,我自巍然不动,以敌之招反制其身。

两者皆是讲究后手出招,只是陆云野隐隐觉得,少了几分神韵。

唐之轩道:“你说的,我也曾想过,但除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跟无招胜有招扯上关系。”

“你再仔细想想祖爷爷除了说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重要点,会不会你漏了什么?”

陆云野苦笑道:“二叔,这几句口诀我背了一年多,要是真忘了祖爷爷肯定会在一旁叮嘱我修正,祖爷爷曾说一旦我能悟透这一句话,那便是顶尖高手,纵然内力不敌,单凭这一身剑术就可纵横世间。”

唐之轩无奈道:“或许只有爷爷这等天赋异禀之人才能领悟其中的玄机。”

陆云野安慰道:“祖爷爷为武林顶尖高手纵横数十年无人能敌,更何况这重明剑诀是祖爷爷呕心沥血所创,这其中的玄机定是不易窥破,二叔不必妄自菲薄,咱们尚有时日细细思索,今日不悟,明日不悟,后天不悟,终有一天悟出。”

唐之轩道:“你有这份心性,怪不得能在短短时间跻身一流高手,云野,往后你可得多多照看玄元剑派。”

千言万语终道尽,不负衷愿归玄元(四 在陆云野临行之前唐之轩又在自家小院备了一桌酒菜为他饯行,不过这饯行是真,缓和何晓对陆云野的偏见更是真。

自陆云野归来,何晓虽然不曾开口刁难于他,但对他同样是不受待见,纵然唐之轩已经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是爷爷一手策划,而陆杰更是为了玄元剑派的百年大计搭上自己的性命。

何晓、唐之轩、陆杰三人一同拜在唐少安的门下,只不过陆杰更受唐枫喜爱,他的剑法近乎是由唐枫亲传。三人之中且以陆杰年纪最长,唐少安未执掌玄元剑派之时,陆杰就已经是他的大弟子。

随后,两年唐之轩出世,再过五年何晓父母送她上山学艺,一年之后,唐少安开始执掌门户,陆杰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幼年时,三人相依相伴,陆杰性格开朗、好动,往往带着他们二人闯祸,受责罚时,陆杰、唐之轩两人自觉一起背锅,然后无人之时,唐之轩、陆杰二人开始分锅。

何晓是柔弱女孩,唐少安不忍责罚。于是每每他们二人受罚,何晓总是为他们偷留饭菜或是提前去药房取药,为他们治伤。

成年之后,三人武功有成,共进退,生死无度,不知经历多少江湖风浪,虽非亲手足却胜似亲兄妹。何晓、唐之轩暗生情愫结为连理,陆杰巧遇慕芊月,郎有情妾有意,唐少安以长辈之名亲自前往宜州慕家提亲。

三年之后突发变故,陆杰叛出玄元剑派,出卖他们行踪致死幼子,如今已是二十年悠悠转眼过,唐之轩虽然将真相告知与她,何晓虽不在记恨陆杰,但丧子之痛仍是心中无法弥补的缺憾。

夜幕,留香竹苑,亭间。

一大桌酒菜已经凉透,桌边仅坐着何晓、唐之轩夫妇。陆云野几杯下肚不胜酒力且因早日一早要赶路的缘故,与他们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唐雪翎也觉得无趣,困意上头赶着回去睡觉。

唐之轩看出何晓满目愁绪,挪了几步,轻轻拍她的肩膀,道:“还在想阿杰的事?”

何晓点点头,感伤道:“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死,大概他也和陆云野一样大了。”

昔日长子丧生,三年之后他们才有唐雪翎这么一个女儿。

唐之轩叹了一口气,长子之死,他又何尝不是痛彻心扉,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要是他还活着,也到了和我这个父亲举杯痛饮的年纪了。”

何晓一提长子,泪眼朦胧,那是她第一个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没来得及听他轻唤爹娘就已经天人永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陆杰就是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可你却说我们行踪泄密绝非陆杰所为,我那孩子死不瞑目。”

说着,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唐之轩安慰道:“阿杰,我相信绝不是他泄漏我们的行踪,我们手足情深,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不是爷爷一手策划,我相信他仍是我们玄元剑派的中流砥柱。”

何晓泪语凝咽,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陆杰没死他躲了起来再和陆云野演这么一出好戏,爷爷已经死了,你说的真相为什么不能是假的?”

唐之轩摇了摇头,坚信道:“江南三雄亲手杀了阿杰,就是为了那本秘籍,如果阿杰没死那么死的就应该是江南三雄,江南三雄是替云天盟神农堂卖命,不可能会和阿杰串通一气。阿杰如果真的练成了心法内力,又何苦让陆云野上山学艺?”

何晓含泪不语。

唐之轩续道:“爷爷出事之后,阿杰还上山当着众人的面自废武功,如果陆云野说谎,那他手上的‘墨寒’就没法解释,修正的‘天罡三十六剑’、‘重明剑诀’同样没法解释。我不信阿杰能自创出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更不信他能完整的使出玄元剑派的剑法交给陆云野,以上种种,都足以说明陆云野是真的遇到了爷爷。”

“他曾向我言明爷爷与我们之间的秘密,甚至还说出苍无言知晓事实,陆云野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往事?有的事就是阿杰都不知道,他却能说出来,这绝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何晓道:“如果不是他出卖了我们,那会是谁出卖我们?我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和我们有深仇大恨,要置你我于死地。”

唐之轩苦笑道:“这件事从剑魔山回来之后我就着手,只是现在一年过去了仍是毫无头绪,二十多年的事了,要找到真相哪有那么容易。”

何晓长舒一口气,悲伤隐入眉间,唐之轩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了几分,道:“我看得出你对陆云野很用心,还能为他上云峰,你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阿杰好不容易用命换来的安宁,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听到妻子重新唤起“阿杰”二字,唐之轩心头五味陈杂,道:“他是阿杰独子,我无论如何也要替阿杰照顾好他,更何况事关他的终生大事,阿杰不再了,这些事如果我不操心,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替他操心,百年之后,我更无言面对泉下阿杰与爷爷。”

何晓看到自己的丈夫为别人的孩子如此伤心不知是喜是悲,但一想到是陆杰的孩子,心底又萌生一丝欣慰,她心底最后一丝疑惑已经被唐之轩解开,虽仍是沉浸丧子之痛,却无关陆杰,一时间脑海里浮现三人昔日的时光,道:“云野已经无依无靠,他年少初入玄元剑派受尽白眼、委屈,可却没有记恨在心,他真如阿杰,活的肆意洒脱。”

唐之轩淡淡一笑,道:“是啊,年少时他就是这般桀骜不羁,不过比起阿杰,云野这孩子心性就沉稳许多。”

“师妹,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晓疑问道:“有什么想法你直说,这儿就我们又没其他人。”

唐之轩脸色凝重道:“我想把玄元剑派掌门之位传给云野,等他和云峰联姻之后,我就召集所有长老,公之于众。”

何晓闻之精神一振,道:“你这.......恐怕难以服众,云野刚来不久,而且这事,你觉得大长老有可能答应么?”

唐之轩无奈苦笑,道:”我也想过让翎儿担此重任,但是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她都比不上云野,而且我也不想让翎儿牵连过多的江湖是非,她一个女子,我实在不放心。云野这孩子,我信得过,有他坐镇玄元剑派也能护本派安危,至于玄元剑派上下同不同意,我想再给他两年,做出一番成就,这样自然无人可说了。”

何晓道:“那不如我们撮合他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唐之轩笑道:“我们夫妻不亏心有灵犀这点你想到我那去了,只是云野早已经和云峰那丫头看对了眼,要不然我也不必亲自上云峰替他提亲,既然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作为长辈我也不能强拆。”

何晓点点头,道:“这事,你就做主吧,翎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替她操心婆家的事了。”

千言万语终道尽,不负衷愿归玄元(五 “小二,沏一壶上好的菊花茶外加两个罗汉果,再加两碟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

陆云野随意挑了一个位子,墨寒、水囊一同放在桌面,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

他已经风尘仆仆地赶了半月多的路,从玄元剑派到武当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

陆云野走的很急,虽然没到日夜兼程地步,但也相差无几了,在他心底是极度期盼三派的拜帖能尽快送到。

本来各门各派立长老只是本派内部之事,恰如唐松之辈,成为玄元剑派长老时并没有像陆云野一样要想各门各派递上拜帖。

拜帖一事乃是唐之轩刻意为之,毕竟以往的长老都是玄元剑派本派成名已久的侠士,唯独陆云野在江湖上闯荡时并无所属门派,况且在剑魔山一战,陆云野更是言之凿凿摆明了自己此后行事跟玄元剑派毫无关系。

此举旨在让各门各派得知陆云野已是玄元剑派中人,并非邪魔歪道。

“客官,您的菜、菊花茶,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弄好,请慢用。”店小二放下木板,将陆云野所点的东西放置在板上,抹布往肩上一甩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陆云野拔开水囊的木塞将菊花茶倒进水囊。

“好清香、好淡雅的茶,看来茶艺之道陆公子也略懂一二。”

闻言,陆云野惊愕道:“你是........苍云老祖老前辈?”

苍云老祖不等陆云野招呼,跟着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桌子的另一角,从怀里掏出一古色古香的茶杯,笑眯眯道:“陆公子,有这等好茶,不会吝啬连一杯都舍不得让我喝一口吧?”

陆云野为苍云老祖倒上菊花茶,笑道:“前辈这是哪里的话,别的不说,这花茶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这菊花茶并非什么珍贵之物,至少相较之那苍云老祖等人送的东西不值一提,况且那日他们一行人为墨月离诊断的恩情,陆云野至今铭记于心。

鬼医不请自来,虽不知是何人所派,费了这般苦心。墨月离之伤能恢复,鬼医功不可没,或许没有鬼医提前告知,陆云野会同墨月离在老家多待数日,即便钟良生找到了药方,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毕竟,墨月离的伤势已经拖了数月,再多耽误几天谁也不敢说有挽救的机会,一旦血脉完全堵塞,神仙都无能为力,更何况,墨月离那段时间每天都在用金针不断地刺激她腿上各穴,为的就是保持这微乎其微的流动。

于鬼医’苍云老祖几人,陆云野是打心底的感激,纵然这菊花茶是千金之物,他亦是舍得分享。

苍云老祖晗首,道:“好茶,好茶,略带苦涩却生津止渴,有清热解毒之功效,陆公子,这茶里是不是还添了其他几味药?”

陆云野笑道:“这茶除了菊花之外还加了些许罗汉果,前辈若是喜欢喝,不妨多喝几倍,小二,再添一副碗筷,再炒几碟贵店的招牌菜。”

苍云老祖道:“哈哈,公子真不亏是个爽快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痛饮几杯。”、

陆云野端起茶杯,道:“前辈,那日之恩,陆云野无以为报,区区茶水聊表敬意,请。”

苍云老祖笑道:“哈哈,公子见外了,见外了,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潦草几杯清茶下肚,苍云老祖倒也不跟陆云野客气,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喝茶吃菜。

陆云野悄咪咪道:“前辈,可否悄悄告知那日究竟是什么人能请得动大家伙,这份大恩大德一日不还,我这心里搁着难受。”

苍云老祖放下筷子,咽下口中饭菜,又喝了一杯,叹道:“啊,舒服。”

“公子,你当真不知道是谁?我听人说你们可是熟得很,用什么相见恨晚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陆云野苦笑道:“前辈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是真不知道是哪一位高人在暗中相助,还请前辈透透口风。”

苍云老祖摆摆手,笑道:“诶,诶,诶,公子,难得一见,我们就先别聊这些陈年往事了,你想知道的,很快什么都会知道,你啊,就不要为难我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少庄主,咱们追了一路,这老东西受了伤不可能跑的太远,说不定真躲在哪家客栈、街头小巷偷吃东西。”

“是啊,少庄主,不如我们兵分三路,围绕这附近仔细搜一搜。”

“不可,这老东西诡计多端,我们一旦分开,即便他受了伤但你们未必就是他的对手,甚至可能丧命,更何况还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云天盟其他走狗,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先进来吃点东西,要是实在追不上,就先留着他的脑袋放在他的脖子上几天。”

门外,一身着锦衣的公子哥身后跟着两个劲装仆从,三人的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在二十五上下,手握宝剑,那公子腰佩翡翠,头发束起,一支翡翠玉簪贯穿其上。

这三人尚未进门,苍云老祖吃菜的动作戛然而止,见四处无处可匿,直接抄起陆云野放在木凳旁边的斗笠戴在头上,片刻之间,嘴里的话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悠然自得”吃着东西。

陆云野眉头紧皱,那三人在门外说的话他全然听在耳里,见到苍云老祖这般窘迫就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苍云老祖。

“小二,上酒上菜,拿出你们店的招牌,好好招待,银子少不了你。”坐在锦衣公子一侧的扈从喊道。

“几位爷稍等,马上好,马上好。”

那三人与陆云野同排并坐,苍云老祖背对他们,陆云野则是在另一侧,两人都是低着头吃饭,没再多说交流。

“少庄主,你看,那个背影是不是有点像那老东西的?”

陆云野心头一凛,隐隐感觉到他们所指的方向就是自己这里,倒是苍云老祖跟个没事人一样仍是吃着东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时,三人的目光如同鹰阜一般投向这里,锦衣公子使了一个眼色,一扈从登时会意,端起一杯酒缓缓走向苍云老祖,道:“这位前辈,晚辈见您十分眼熟,像极了昔日的救命恩人,这杯酒先向前辈赔不是,叨扰之罪。”

情似凌云遮一束,自古由来难抉择(一 陆云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见苍云老祖依旧是纹丝不动、有条不紊地吃着菜,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

那扈从察觉到一丝端倪,再次朗声道:“前辈?可否容我见上一见尊容?”

只是,苍云老祖仍是无动于衷。

陆云野急中生智,轻咳了,两声道:“这位兄弟,这位是我远方亲戚,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怜人,生来聋哑,你说的话他听不见,莫见怪。”

说着,陆云野在苍云老祖的面前比划几下,苍云老祖低着头,摇了摇头。

扈从“恍然大悟”赔笑道:“原来是这样,是我搞错了,这位兄台,这杯酒我向你们两位赔罪,是我唐突了。”

陆云野摆手道:“哪里哪里,兄弟这样挂念恩人的人属实少见,想来也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

那扈从拱手回了一句,便回到自己的桌前,眼神坚定地朝着公子点点头,另一名扈从随之欲拔剑,只见那锦衣公子一把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堂内吃饭的人士不多但也不少,在场有几位亲耳听到苍云老祖与陆云野方才相谈甚欢,转眼间又说聋哑可怜之人,他们心中自知这其中必定有鬼,只是江湖是非恩怨,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无缘无故揭人老底,与人结下梁子?

再说,他们若真是侠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眼下并不知谁好谁坏或是两人都是邪魔之徒,贸然出手小则结下梁子大则丢掉小命。

两盏茶的时间已过,那三人酒足饭饱,喊道:“小二,银子放在这里,不用找了。”

“好嘞,几位爷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店小二乐呵从内厨跑出,拿起桌上的一锭银子,放在嘴边啃了一下,笑道:“嘿嘿,出手真阔绰,每天多来几位这样的爷就好了。”

陆云野故作无事地伸伸懒腰,实则眼光向外瞥了几眼,看看那三人是否尚在附近逗留。一盏茶再过,店内来来往往已经换了几拨客人,才道:“前辈,他们已经走了。”

闻言,苍云老祖如释重负摘下斗笠,长呼一口气,适才那扈从来到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打算,没想到陆云野竟会急中生智为自己挡了一档,心下甚是感激,便道:“刚才多谢公子了,没有公子一番遮掩,我这条老命可就要交代这里了。”

陆云野道:“前辈不必客气,只是晚辈有事不明,还请前辈代为解答,若是前辈有难言之隐就当我没有问过。”

苍云老祖道:“公子是想问我受伤的事还是那三人的事?”

陆云野道:“两者皆有。”

“公子请看。”

苍云老祖撩起一条臂膀,赫然见到一条紫色的青筋暴动,由手腕处到胛骨,没入苍云老祖的衣服。

陆云野大愕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像毒倒像是内伤?”

苍云老祖苦笑道:“公子慧眼过人看的不错,这是掌法所致,不过这掌里淬了毒,你别看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我现在是连五分内力都发不出,这毒还在我体内蔓延,一旦贯穿脚底足三里,神仙也救不了我。”

陆云野惊道:“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奇怪的掌法,这有点像慢性毒性,一步步蚕食身体,你知道却无能为力,只有慢慢等死,前辈,可有解救之法?”

苍云老祖整理一下衣物,道:“为今之计只有找到老鬼,他才有办法替我拔除体内的余毒。”

陆云野道:“这里距离临安城可不止半个月的行程,前辈能不能撑得住?”

苍云老祖笑道:“不用那么久,真是那么久行程,不等见到老鬼,我就直接嗝屁了,做鬼给他托梦还行。”

陆云野道:“听前辈的意思,鬼医前辈也在附近?”

苍云老祖道:“老鬼就在十里坡红叶林采药,距离此处也就两三的行程,只是我担忧他们去而复返,我现在这有伤在身........”

陆云野笑道:“多大点事,我陪同前辈走一趟就是了,不过前辈,鬼医前辈不是曾有规矩要救一人就要杀另一人至亲至爱之人,他会不会也要前辈你.......?”

苍云老祖哼了一句,道:“他敢?他要是敢我就放火把他那些宝贝药草给烧的精光。”

“不过,其实,陆公子你有所不知,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是对外而言,对自己人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讲,我与老鬼相识多年,不知道被他下了多少次毒药又被他救活,要是真有那破规矩,他还不得让我把祖坟挖了凑数?”

闻言,陆云野顿时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是很确定,问道:“前辈,上次鬼医前辈为阿离治伤,受人之托,岂不是说那人也与鬼医前辈相识?未伤的他人性命?”

苍云老祖笑道:“岂止是像是,老鬼简直怕他........”

陆云野追问道:“怕他什么?”

苍云老祖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随之改口道:“公子莫要问我这些,我什么也不知道,要问等到了老鬼那里你问问他,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陆云野无奈道:“前辈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么,话说一半。”

苍云老朗笑道:“哈哈,公子,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别说老鬼就是我也怕那人十分。”

陆云野苦笑道:“罢了罢了,和你们说话太无趣,话说一半像是没有把我当做朋友一样,不过你们有你们的难言之隐,我要是强加于人,那就是我做朋友的不对了。”

世人皆有自己的秘密,若是真朋友便不应该强迫于人。

“哈哈,公子能这样想甚好,甚好。我和老鬼果然没看错人。”

“前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红叶林汇合。”

陆云野、苍云老祖刚刚踏出门槛,对面一出小巷隐藏的三人不禁露出了喜色。

“少庄主,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杀了苍云老祖?”

锦衣公子道:“不急,且看看到哪里去,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埋伏,不然就等他们出了镇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情似凌云遮一束,自古由来难抉择(二 陆云野同苍云老祖挑了一匹不错的马,一路有说有笑,浑然不知身后有人跟踪,不过那三人着实谨慎,跟踪的距离拿捏在两人不易发觉之间。

陆云野一出小镇,三人便跨上马背,一挥缰绳疾奔而去。

不时,三人已经赶在他们的前头,勒住缰绳拦住了去路。

陆云野调换了一个方向,其中一扈从亦是跟随拦截。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想劫道不成?”陆云野不悦道。

其中一扈从喝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这邪魔歪道之徒张口就来?狗急跳墙,开始乱咬人?”

陆云野戏谑道:“我就是问问你们拦着我的路作什么?你的戏未免太多了吧?好好的花旦不做跑来这里做见不得光的勾当。”

先前做戏的扈从厉声道:“我们是除魔卫道而来,你身边的这位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还反咬我们一口,我瞧你正值年少轻狂,未铸成大错,还有机会回头。”

领头的锦衣公子并未开口,眼光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陆云野。

苍云老祖喝道:“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冲我来,这事与他无关,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想要我的命你们也得脱一层皮。”

“公子,这趟浑水你莫淌,与你无关。”

苍云老祖遇到陆云野之时仅是一时巧合,他之所以会开口暗示陆云野护他一程,是因为陆云野出手相助,让他觉得陆云野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先前他在临安城所作所为尽是云天盟圣子陆渊霆刻意为之,萍水相逢一场,他也就是凑个场,没想到会有现在的结果。

越是如此,他越不愿拖累陆云野。

陆云野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邪魔,能否说上几件他为非作歹之事?”

“额.......”

“这........”

这两人相顾无语,他们只知苍云老祖是云天盟之人,但他们相差了半百之数,这些年在江湖上却是没有传出有关苍云老祖作恶的消息,至于苍云老祖年轻时做过什么,他们却是一无所知。

戏多的扈从强硬道:“我只知道云天盟中无好人,他既然是云天盟之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是云天盟的狗腿子,那便一起上,多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云天盟?

陆云野心头一凛,苍云老祖的身份他从未想过,没想到竟是云天盟中人,一想到苍云老祖不免想到那日临安城所有人,陆云野所有的迷惑顿时解开了。

江湖上传的满风满雨的神殿护法,这些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护法的身份而来,他们口中的公子仅仅是他们遮掩他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另一扈从见陆云野一副受骗的神色不禁笑道:“怎么,你们称兄道弟,又称什么远房、近房亲戚的,不会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吧?说出来真让人不敢置信。”

陆云野问道:“那你们是谁?”

戏多的扈从露出一脸傲然之色,得意洋洋道:“这位便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龙御山庄少庄主龙承天,至于我们两个说出来怕吓死你,我阳闲,他方金,都是江湖出了名的高手。”

苍云老祖吐了一口浓痰,讥笑道:“什么出了名的高手,没什么用的废物仗着龙御山庄的势力而已,真应了那句话狗仗人势也能欺落平阳虎。”

陆云野脸色陡然变得严峻,踌躇不安,此行他就是要拜访的三大门派龙御山庄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因龙御山庄靠近洛阳,他便打算先去武当、少林再北上折回龙御山庄。

眼下,不料凑巧遇到的就是龙御山庄的少庄主龙承天,若是阻拦,日后拜访龙御山庄时这些误会必难以解释清楚,昔日武当不戒的前车之鉴尚历历在目,而这次的苍云老祖比起岳和尚又不同,岳和尚是死的,苍云老祖是活的!

若是不救,自己的良心一生难安,自己受过苍云老祖的恩惠,却在人家生死关头视若无睹,这一生焉能无愧于世?

脑子里顿时浮现唐之轩语重心长的叮咛:此后莫要与云天盟中人有瓜葛,玄元剑派门规在上,就算不想想玄元剑派也要想想墨月离,想想云峰。

就在陆云野百般无奈,甚是犹豫时,苍云老祖瞧出了他的窘状,略有失望,喊道:“他只是我萍水相逢的朋友,并非云天盟中人,要杀要剐尽管冲我来,没必要对付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人。”

龙承天眉间一挑,道:“能和你苍云老祖谈笑风生的人,和云天盟没半点关系,说出来谁敢信?你倒是讲义气把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苍云老祖哼道:“我做事敢做敢当,无需连累旁人,让他走我们决一死战。”

龙承天笑了,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说放就放,你说他不是云天盟中人,只是为了袒护他,要是连这点我都看不透,岂不是令全武林笑掉大牙?”

“少庄主英明!”

“少庄主心思缜密,武林无人能敌。”

陆云野苦涩道:“前辈,我.........”

苍云老祖摆手道:“你有你的难处,反正我已经活够了,死了也不枉走了这一遭,就是还得麻烦你替我收尸,哈哈。”

龙承天道:“老东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后悔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苍云老祖讥讽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那只是你自作聪明,我何时说过后悔?什么正道、邪道,统统不如老子的逍遥道快活。”

“年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特别时你这种自作聪明,有点小聪明就洋洋得意的年轻人,最终会死在自己的聪明之下,我见的多了。”

龙承天朗笑道:“哈哈,多谢你的警醒,不过我死在自己聪明之下的那一天,你是看不到了,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拖延时间的话就少说,追了你大半个月,想活命就要拿出真本事。”

苍云老祖豪气干云,笑道:“遗言?说了也是一堆废话,要动手就赶紧动手,早死早投胎,看看能不能在阎王那里抢个好位置。”

情似凌云遮一束,自古由来难抉择(三 闻言,龙承天不禁卷了卷衣袖,摩拳擦掌,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一心求死,不成全于你,岂不是有负我侠义之名。”

苍云老祖冷笑道:“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分的那么清,活着不累么?”

龙承天反问道:“累?为什么会累,猎人追赶猎物只会感到兴奋。”

陆云野眉头一皱,道:“举起屠刀的人也终会死在屠刀之下。”

龙承天道:“你这套说辞跟我爹倒是挺相像,不过从踏入江湖起,生死就应该置之度外,做事畏手畏脚还谈什么江湖霸业。不如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坑头。”

“我看你和这老东西挺投缘,拼了命的嚷嚷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在云天盟有不小的分量,说吧,你是何人?”

陆云野心道:“我肯定是要上龙御山庄的,现在和他们的少庄主打了一个照面,这时不说清楚,倒是更难说清楚,难免让人想到心怀不轨。倒不如坦诚跟他说上一说。”

“龙少庄主,玄元剑派陆云野。”

扈从阳闲大笑道:“哈哈,你怕死也不用冒名顶替别人吧,玄元剑派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比起我们龙御山庄都不逞多让,没想到云天盟的人怕死到这种地步,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随之,苍云老祖亦是一副不敢置信的面孔,他知道陆云野的性命,但从没想过陆云野会是玄元剑派中人,当时陆渊霆要鬼医等人在临安城为墨月离诊断时,只道他是自己的好朋友,更是神殿司徒南看重的人。

苍云老祖,只想:“既是圣子的知心好友,又被司徒南看重,必定是与云天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自己便把陆云野当成云天盟中人,对他既有敬畏又有结交之意。只是万万没想到,陆云野此时自称是玄元剑派中人。

云天盟与玄元剑派一正一邪,数十年交手,双方各有伤亡,不至于不共戴天但也是水火不相容的势头。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墨月离自幼在云峰长大,墨千城的训诫自是正邪不两立,如果陆云野不是正派中人,他们又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家圣子又是如何结识陆云野的,神殿殿主对一个正道之士为何如此看重?

苍云老祖所想正是龙承天的疑惑,陆云野之名在剑魔山一战之后,不说人尽皆知,却也是名噪一时,除了掌云派、灵山派之外,其余七派弟子已经见识过了他的高招。

龙承天因事未能参与剑魔山之战,从回来的门下高手得知此行涌出的神秘少年与玄元剑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人怕出名猪怕壮,陆云野出尽风头之后,江湖上自有人费尽心机的挖出他出山以来的所作所为。

龙承天平时心高气傲,对一些大门派的弟子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些弟子的侠义心肠有之,武功大多是江湖上给的面子吹捧出来的。

横空出世的陆云野固然是大门派的弟子,只是他的武功能在一代绝世高手剑魔老人走了数十回合,面对忘忧谷谷主谭空影、武当不字辈道长不戒的联手还能破敌,足以验证他的武功有两把刷子。

龙承天看了看陆云野手上的长剑,不禁哼笑道:“小兄弟,做戏要做全套,你冒充陆云野也应该拿一把像样的破剑。”

听得众多高手说过不识得陆云野不要紧,只要认得他背上的那把破剑即可,从漫月山庄开始,这少年最好辨认的,不是他的面孔,而是他那把生锈卷刃的破剑,武林从没有过之奇人。

见过菜刀、断刀、断剑,甚至一块铁板都有,但好端端的一把剑,没见过哪一个剑客会放任自己的宝剑生锈甚至卷刃。

剑客视剑如命,江湖亦有不少,纵然不是,可也没见过有谁会“吃饭”的家伙弄得如此不堪。

扈从方金不服道:“你欺负我们没见过陆云野?你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三岁小孩,连人家最有特色的玩意都不知道,还出来装,装什么呢你。”

苍云老祖小声道:“公子,生死就是躺着和站着的区别,我知道你是我们云天盟中人,我待会拦住他们,你尽管走便是,咱们活着那就得活的堂堂正正,做自己。”

“你这样莫怪我瞧不起你。”

扈从方金不禁神往道:“我听闻陆云野敢作敢当,敢在武当诸多前辈的面直接废了不戒道长的一手掌,更是当着诸位掌门的面斩下忘忧谷一长老的性命,啧啧,这份魄力、这等武功,令人佩服。”

扈从阳闲附和道:“就是就是,听着简直让人热血沸腾,不过话说回来那谭空影还真不是什么玩意,陆云野帮了他还倒打一耙,丢尽武林正道的脸。”

方金嘿嘿一笑,道:“可不是,自己打不过还叫上门下弟子一起上,还好我们庄主深明大义没理会那玩意的请求,我觉得是我们庄主武功高强不屑对一个晚辈出手,不像谭空影那个脓包。”

阳闲笑道:“我还听说陆云野和寒梅宫的副宫主眉来眼去,好不亲昵。”

方金惊讶道:“不会吧,你从哪里听来的,陆云野不是和云峰的墨月离好上了么,我都听说了,在剑魔山的时候,为了救墨千城夫妇不惜耗尽自己的内力,更是只身涉险闯剑魔老人的老巢。”

阳闲道:“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寒梅宫老宫主燕菱气的脸都变形了,哪还有假,不过我还是真的佩服陆云野,连寒梅宫那帮疯女人都敢招惹,谭空影也是倒了大霉和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交手。”

“嘿嘿,说到这我更服了陆云野,招惹了寒梅宫的副宫主不要紧,还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那才是真本事。”

“要说这寒梅宫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里面可都是出了名美人,只是这美人带的不是刺是刀,是四十米长的大刀。”

方金拍板道:“不对不对,陆云野中意的明明是墨月离,倒是墨月离对他一副若即若离,时好时坏,要是按你这么说,有可能是陆云野太花心,一下子招惹到两个美人,墨月离吃醋。”

两个扈从款款而谈,像是他们亲眼目睹了一样,夸赞龙御山庄庄主的同时毫不掩饰对陆云野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龙承天听在耳里十分受用。

龙承天打断他们的话语,道:“阳闲、方金,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不要在人背后说人闲话,有损我们龙御山庄的威名。”

陆云野看着神采奕奕方金、阳闲谈笑风生,一时间苦笑不已,江湖上的事自从离开剑魔山之后他就鲜有打听,一心一意全在为双亲报仇上,如果不是墨月离突然出现,他已绝死之志要拉江南三雄陪葬,再接着便是去了天山。

至于寒梅宫如何,他倒是真的不知情。

这时,陆云野缓缓拔出长剑!

情似凌云遮一束,自古由来难抉择(四 细心的阳闲拍拍方金的肩膀,指着陆云野按在剑柄上的手,贼兮兮道:“你看,你看,他急了,他急了,被我们揭老底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陆云野只是风轻云淡,将长剑倏然脱离剑柄,斜着握在手中,道:“三位,你们说的破剑可是这把?”

说着,阳闲、方金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指着陆云野激动道:“我原以为你做戏还差了点,没想到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周全。”

陆云野朝龙承天抱拳,道:“龙少庄主,我是如假包换的陆云野。”

龙承天眯着眼睛,打量着陆云野,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方才开口道:“你说你是陆云野就是陆云野?可有凭据?我听闻陆云野剑术无双,若你真是陆云野不如与我较量一翻。”

说着,龙承天双腿一蹬马鞍,顺势凌空而起,不等陆云野答应与否,双掌掠出,“砰砰”两声,陆云野运拳势疾,连接两掌,身子向后翻了一个空,“铮铮”墨寒出鞘,剑光流转。

陆云野手肘撑在马背上,身子腾空,堕下时双膝顺势撞出,龙承天左手按在马的一侧,右腿脚尖一点,眨眼间已经顺着绕了陆云野一圈,循至马腹蓦地腾起,一招“插秧”撞陆云野的小腹。

陆云野不再多言,刚刚比划两招大概已知龙承天武功深浅,左手探出直取他腋下渊泉穴,右手执剑,猛攻下三路。

龙承天眼睛一亮,不禁喝道:“来的好。”长拳捣出,倏然一翻转,身躯陡然后仰,双臂霍然展开,一息之间,已经绕到陆云野身后,伸掌重击陆云野身后神藏、合谷两大要穴。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闻风而动,转身一招“清雪”不退反进出腿横扫龙承天下盘,墨寒一抖转,手腕一斜,向着龙承天双掌虚点。

观战的苍云老祖不觉惊道:“好快的剑,这连点数下皆有寒光闪动,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接下,怪不得圣子、司徒南这样看重。”

但见,龙承天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道:“万变不离其宗,纵然你这剑再快,可你的人仍在那里,那便有迹可循。”

眉间一挑,双眼炯炯有神,不顾陆云野长剑,骤然欺身而进,化掌为手,分筋错骨手武功施展开来,五指做鹰爪状,倒扣在陆云野的手腕。

“好,少庄主,这一手分筋错骨手使得妙极了。”方金喝彩道。

“少庄主,打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再装我的崇敬的陆云野。”

只见,陆云野不紧不慢笑道:“龙少庄主,看得出你的扈从对我佩服的很呢。”墨寒倏然抽回,掌间兀自兜转。龙承天的只觉得陆云野的手腕滑的像一条泥鳅在自己手指中滚动,而那长剑已然削向自己的手臂,此时不撤招,自己的手臂就是交代在这。

龙承天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见时机已逝,招数未老已然变招,食指、中指并拢正戳陆云野的肩贞穴,左手化掌游离,伺机而动,掌峰飘飘,似乎将陆云野的上三路全部笼罩,又似乎游离在外无心之举。

陆云野侧身反制,长剑忽地竖起斩向双指,却是被龙承天的左掌逼迫的不敢乘胜追击。

方金扯着阳闲的衣袖,问道:“阳闲,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觉得是咱们少主胜还是那小子技高一筹?”

阳闲顿时来了兴趣道:“哦?你想怎么赌?”

方金眯着眼睛透露出狡猾一笑,道:“我们就赌一年,谁输了给谁洗一年的脚。”

阳闲捂着鼻子,一脸嫌弃道:“你他娘的还真会挑,你那双臭脚,别说是活直接去世就是死人闻了都会起来给自己挪个地。不赌,不赌,我要是输了那可是命都没了,我赢了我的脚又臭不死人,我太亏了。”

方金一脸坚决道:“我加钱,你赢了再给你附加十两银子,我赢了,你就给我洗一年脚就行。你小子可不能再得寸进错,这十两银子已经是我底线了。”

龙御山庄作为江湖屈指可数的的大门派之一,其财利虽然比不上漫月山庄,但也有其三分之二的体量,十两银子是普通扈从年俸。可别小看这十两银子,贫困百姓一年也就是能挣个三五两,他们还在龙御山庄吃用不用花费,比起寻常百姓的日子不知好过不少。

阳闲道:“啧啧,行,那觉得谁会赢?”

方金道:“那当然是我们少庄主!我压少庄主,你就押那个冒名小子怎么样?”

阳闲看着不远处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人,只想:“少庄主武功高强,那小子能和少庄主打成这样,他也是有几把刷子,看样子两人武功也不好说谁更厉害些,方金那混小子武功和我差不多,使人的功夫也就一般般,我就不信他还能看得出少庄主稳赢,反正输了也是苦力活,赢了还有十两银子,管他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样定了,谁反悔谁就是千年老王八。”

方金贼兮兮的笑,胸有成竹道:“那是,那是,三五年的兄弟还能为了这十两银子骗你不成?一言为定。”

阳闲听着方金之言,感到一阵心慌,但想到话已经说出了口,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也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耐着性子看完两人的比试。

殊不知,方金虽然武功于他差不多,但是却要比他细心的多,发现陆云野的攻势暂缓不少,自认为是被龙承天压制,想着应该是龙承天更胜一筹,不然何来压制一说?

苍云老祖武功造诣要比方金、阳闲二人高上一个层次,陆云野剑招虽然有所缓和,实则是在避其锋芒,自敛寒光,只需一个契机便可反败为胜,只是这个是这个契机先到还是龙承天大败于他,都是未知数。

说话间,两人又拆了二十余招,只见龙承天横劈出一掌直冲中堂而来,左右双掌一扬,似大鹏展翅般,陆云野闪躲之际,这两掌居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拐了一个弧度,堪堪贴着陆云野臂弯出,两指并拢直戳肋下的腋极穴。

陆云野脸上露出罕见的惊骇之色,龙承天这招变化来的着实神妙,令他措手不及,匆忙之间使出一个“铁板桥”,身子忽地向旁侧移了五尺。

这一着也令龙承天大吃一惊,“噼啪”一声,双指又化为掌,循着陆云野的方向,招招抢攻,着着连绵,陆云野竟在危急之中以巧招度过。

“兄弟,你要输了,哈哈,还是咱们少庄主武功更高一筹。”方金得意洋洋拍拍阳闲的肩膀,胜券在握。

阳闲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刚刚那两招陆云野显然已经是黔驴技穷,现在只是在苦苦挣扎,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心底好不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跟他打了赌,一想到那臭脚的味道,几欲昏倒,暗骂几句混蛋之外,垂头丧气地安慰自己认命。

陆云野忽然剑芒大涨,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攀升,电若闪电,愈斗愈烈。

再拆数招,只听得铮的一声,却见是龙承天指背巧在墨寒剑脊之音,一股正气浸透其中,使出”四两拨千斤“的诀窍,拨开长剑之余,弹向陆云野面目,指尖平平似铁铲削他的人中穴。

苍云老祖心急喊道:“公子小心!”

“小心个屁,少庄主武功盖世!”方金欢呼雀跃道。

哪知陆云野左手疾翻,使出“蛟海”式一手恰是腾空出海的蛟龙一般缠绕在龙承天的手臂上,自己极为凶猛霸道的“平山式”居然被陆云野这一手“连拖带拽”偏了轨迹,几乎贴在陆云野的脸颊而过。

陆云野道:“得罪了,龙少庄主。”

墨寒抵在龙承天的咽喉处,而龙承天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败在眼前之人的手上,仅仅一厘之差自己便可要了他的命,只是冰冷的剑芒使得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龙承天自嘲道:“没想到我引以为豪的‘平山式’会轻而易举让你闪过,还成了自己落败的契机,真是可笑。”

剑芒抵在龙承天的咽喉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胜负已然转变,阳闲心潮澎湃压制心底,自家少庄主落败,若是表现的太过分,不用回到龙御山庄待会他就要直接滚蛋。

阳闲乐开了花,手背拍了几下方金的胸膛道:“兄弟,别忘了,一年呦,还有十两银子。”说着疾步靠近龙承天。

方金一脸沉闷,他仍是没看清自家少庄主为什么突然就败在陆云野的手上,一切明明按部就班,一年的免费洗脚即将手到擒来,就连藏了许久的十两银子也要落在别人的口袋,一脸阴郁不敢责怪龙承天,只能带着怨气朝着陆云野喊道:“大胆,你敢动我们少庄主,骨灰我都给你扬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陆云野还剑入鞘,也不理会方金的愤怒,朝着龙承天递上自己的拜帖,道:“龙少庄主,这是掌门亲笔拜帖,你若不信可拆开一看。”

龙承天道:“既然你真是陆云野,你也该明白,正邪不两立,水火不相容的道理,这苍云老祖是云天盟中人,你可还是要护着他?”

陆云野道:“这位前辈与我有救命之恩,他今日落难,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少庄主可否看在陆云野薄面.........”

龙承天饱含深意,道:“我要是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我灭口?你要是放了我,这事捅了出去,以后你的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苍云老祖厉声道:“龙承天,你休想以此逼迫公子,公子此事已了,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踩我的独木桥。”

陆云野淡笑道:“龙少庄主说笑了,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你,但是苍云老祖,我也是要救的。”

龙承天鹰眼直逼,深沉道:“你真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算玄元剑派是十大门派之首,唐掌门也未必就敢保你,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的过剑魔老人,就连他都死在十大高手的联手之下。我再给你机会想清楚,现在还有杀我的机会,不然你会后悔的!”

陆云野昂然道:“长剑当饮贼人血,不落正士片须发,我执剑亦有我的底线,我无愧于心,纵然全武林知晓,我陆云野也敢承认。”

龙承天大笑几声,拍手叫好,道:“我在龙御山庄等你,方金、阳闲我们走!”

方金脑子还没转过来,错愕道:“少庄主,我们这就走了?那,那,苍云老祖怎么办?我们可是花费了好多心思.........”

龙承天道:“他命不该绝,日后有的是机会。”

阳闲笑嘻嘻的走到陆云野跟前,问道:“大哥,你真是名震江湖的陆云野?”

这时,见自家少庄主已经确认了陆云野的身份,就连称呼也一并换了,说起来,陆云野比他还要年少五岁,但这句大哥他却叫的极为顺口。

江湖虽然排资论辈,但是同样也有句话说的是各交各的,只要你有令人臣服的魅力,区区一句大哥又有何妨?

达者为先!

陆云野默默自己的下巴,棱模两可道:“名震江湖不名震江湖我不知道,但是我确确实实是陆云野,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就是你们口中那个陆云野,手持一把破剑。”

阳闲眉开眼笑,喜道:“那可不就是你了么?大哥,大哥,我有个疑惑,你能不能替我解答,这个问题也只有你能解答。”

陆云野疑惑道:“只有我能解答?你且说说看。”

阳闲东张西望,小声道:“我听说你和寒梅宫的副宫主茗瑶好上了,可方金那小子偏偏不信说你和云峰的墨月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后我们觉得你是两个都好上了,脚踏两只船。但我始终相信,你肯定是喜欢茗瑶的,还有就是求教求教,你是怎么同时让两个江湖上出名了美女对你死心塌地的?大哥,小弟求教!”

陆云野:“?”

“阳闲,你小子还走不走了,再不跟上我们就回到龙御山庄了。”

“来了,来了!”

“大哥,你可一定要到龙御山庄,小弟我在那里等着你,一定要告诉我。”

陆云野:“?”

鬼医命悬一线之,奇人奇物奇毒之(一 苍云老祖缓过神来,看着陆云野似笑非笑道:“公子,当真是玄元剑派中人,还是最近江湖传闻的新晋长老?”

时至今日,他仍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纵然刚刚陆云野已经和龙承天说的明明白白,甚至还有书信为证,但他仍是想亲耳听到陆云野承认。

世上有太多东西刻意伪造,区区一封书信有何难,一个人的身份有何难,更何况龙承天似乎与自己一样对陆云野的底细一无所知。

最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圣子陆渊霆、神殿司徒南对他格外的“照顾”,若知他是玄元剑派弟子还能对他这样?但他又不信陆渊霆、司徒南不知道陆云野的来历,云天盟要想调查一个毛头小子的来历,并不是很难,更何况是没有大势力做靠山隐瞒的野小子。

陆云野道:“前辈我是何人是何门派当真如此重要?难道玄元剑派与云天盟之间非得是你死我活不可,不问是非,拔剑便杀?”

苍云老祖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豁然道:“哈哈,你这么一说,倒是我这老东西看东西还不如你着晚辈透彻。”

陆云野道:“听前辈话中之意,似乎是方才才知我是玄元剑派中人?”

苍云老祖取出马鞍上的水囊喝了几口,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将你当成神殿护法之一。”

陆云野不禁嘘嘘道:“我这护法之名也不知是福是祸,因它遇到你们,方有鬼医前辈出手相助,也因它我险些丢了小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苍云老祖道:“世事无常,祸福相依,公子又何须执着于此,徒增烦恼?”

陆云野心下黯然:“你们置身事外焉知我的无奈,我若再与你有瓜葛,岂不辜负了二叔的一片美意,岂不辜负阿离对我殷切期盼?临安城之恩,今日已报,来日还是形同陌路罢了。”

苍云老祖并不知陆云野心中所想,只是在心底开始切切实实把陆云野当成朋友,一路说说笑笑赶路。

十里坡红叶林。

苍云老祖指着一间简陋的茅屋扯着嗓子喊道:“老鬼,你奶奶的还不出来救一救大爷的小命,我死了以后你找鬼试药去吧。”

“嘎吱”

苍云老祖推开半掩着的门,里面传来浓郁的药香,又喊了几句道:“老鬼,你奶奶的别躲了,我真没开玩笑。”

半天不见人影回应。

陆云野道:“应该是鬼医前辈采药还没回来,前辈,我们就暂且等等吧。”

苍云老祖望了几眼满山的红叶,只得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偌大的山林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行,再这样等下去我是真受不了了,公子你且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逛个两圈就回来,要是老鬼回来了你就让他别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苍云老祖按捺不住性子跟了陆云野道了几句就走出了茅屋。

没走出几步,苍云老祖觉得脚下踩的红叶怪怪的,总觉得似有哪里不对,心道:“这感觉怎么不对?是我中毒太深了感觉出现了问题?”

回退了几步,放脚踩了其他几处红叶,松松软软,又回到原处踩上几脚,还是感觉不对劲,不禁道:“吓死我,我还以为老子中毒已经影响心智了,去你奶奶的。”

说着,气的连在刚刚那块地方重踩了几脚。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霍然想起,苍云老祖听到自己的脚下明显有什么东西,顿时提足一跃,运气掌间,一拂衣袖卷起一阵狂风刮走覆盖其上的红叶。

“老鬼!你这么躺在这里?”

苍云老祖大吃一惊喊道,不禁连忙扶起倒地的鬼医,只是鬼医的手耷拉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瞪大极大,嘴巴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云野闻声而来,随之把手往鬼医的脉搏上一搭,惊道:“不好,鬼医前辈这是中了毒。”

苍云老祖惊愕道:“那怎么办,公子你会不会解毒?是谁能暗算得了这老鬼。”

陆云野摇摇头,道:“我的医术尚浅,这毒的脉象极为奇特,似乎要将鬼医前辈全身的血脉凝固,连鬼医前辈都无能为力我就更没办法了。”

苍云老祖不禁急道:“那可怎么办,老鬼,你醒醒,谁暗算的你,你有没有解毒之法。”说着往鬼医的脸上连抽两个大嘴巴子。

鬼医一阵吃痛,怒目圆睁,努了努嘴巴最终挤出断断续续之音,道:“桌.......桌.........”

苍云老祖道:“桌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桌上有解药还是有什么?”

陆云野道:“前辈,鬼医前辈应该想说桌上有解毒,我们先把鬼医前辈抬回茅屋,找找桌面是不是真有解药。”

茅屋内,苍云老祖细数案桌上几瓶药瓶,瓶身并无注明字样,使得他犯难,道:“这几瓶玩意哪一瓶是解药这老鬼也没说清楚,要是吃错了直接嗝屁了。”

陆云野苦笑道:“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药都给他吃了,要是真吃了毒药,那罪过就大了。”

苍云老祖道:“可不是,这老鬼做事真不让人省心,也不把药物注明。”

忽地,陆云野脑子灵光一闪,道:“前辈,上面的药瓶你可动过它们的位置?”

苍云老祖道:“没有,我只是拿起来端详几眼,发现没有字样就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老鬼的东西我可不敢动他的。”

陆云野道:“我有个法子,我们分不出是毒药还是解药,但鬼医前辈能行,我们把他扶起来让他自己辨认,他不能说话,但眼珠子还能动,咱们看他眼珠子行事,他既便听不到我们说话应该也能猜得到我们的意思。”

苍云老祖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来来来,事不宜迟,再晚点我怕老鬼就真的变成鬼了。“

果然,鬼医一开始对着苍云老祖所指的几瓶药眼睛里止不住露出恐惧之色,苍云老祖见状连忙换了几瓶,直到第七瓶才见到鬼医眼色毫不改变,两人便认定了这就是解药,让鬼医服下。

鬼医命悬一线之,奇人奇物奇毒之(二 两个时辰之后,茅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透着丝丝的寒意。

“老不死的,你给老鬼滚过来。”

茅屋外,火堆前正在烤肉的苍云老祖不禁浑身一阵颤抖,已知鬼医要算账了。

陆云野却是喜道:“前辈,鬼医前辈已经醒来,估计已无大碍,你身上的毒有办法解了。”

苍云老祖忽地神秘兮兮地靠近陆云野,小声道:“公子,待会你可要救救我,替我说说好话,老鬼这暴脾气非得给我弄毒不可。”

陆云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前辈,你何时得罪了鬼医前辈,在路上怎么没听你提起?”

苍云老祖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道:“嘘嘘,刚刚不久,你只管记得替我说几句好话,不然这老鬼计算答应给我治伤也会给我弄什么毒药。”

这时,屋内地鬼医又大吼几声,苍云老祖嚷嚷了几声,嘱咐陆云野道:“公子拜托你了,我这条老骨头看你的了。”

“来了来了!”

陆云野云里雾里,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苍云老祖惶恐不安之色又不像装出来地,一想到苍云老祖面对龙承天时那份淡然与豪迈,又看看现在对鬼医鬼仇天的忌惮,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天地一物降一物,果然不是空话。”

屋内,鬼医帮自己正了正骨,抄起两段枯枝又卷起一段撒了药的白绸绑了起来。

“老鬼,这种小事怎么要你自己来,让兄弟帮你。”

刚踏进门的苍云老祖赔笑,一脸掐媚。

鬼医余怒未消,道:“老不死的,你长能耐了,对我下黑手。”

苍云老祖慌忙道:“老鬼,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咱们两兄弟多少年,我可没有害你之心,你这毒可不是我下的,我一直被龙御山庄的人追杀,公子在外可为我作证。”

鬼医冷笑道:“这毒是我自己下给自己的,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说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苍云老祖委屈道:“老鬼,你这话说的可就不近人情了,你倒在红叶堆里我踩你那也是意外的事,再说了要不是我踩到你,说不定你真成了鬼。”

鬼医哼道:“是啊,踩第一下不过瘾,直到踩错位我手腕骨才发觉我,还有,那两巴掌打的过瘾不,你奶奶的,两颗牙直接给我打飞。”

苍云老祖喊道:“我是真的不是故意踩断你的手臂,那两巴掌更是天大的委屈,我哪知道会打断你两颗牙。”

“这样吧,我把我的两颗牙还给你,够兄弟吧?”

鬼医呸道:“你的牙能和老鬼的牙相比?别着急,这笔帐我记下了,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别说两颗牙,骨头都给你拆了。”

苍云老祖顿时泄了气,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信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居然还是趁我病要我命,罢了罢了。”转身往外走。

这时,陆云野突然走进来,道:“鬼医前辈,伤势如何?可还记得小可?”

鬼医笑道:“公子,别来无恙,不知夫人伤势如何,是否已经痊愈。”

陆云野躬身行礼谢过,道:“承蒙前辈指点,阿离伤势已经痊愈,我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前辈吧?”

鬼医道:“若不是公子聪慧,老鬼已经是孤魂野鬼一个。”说着又瞪了停在门口的苍云老祖几眼,无限不可言语。

“不知公子到此地有何要事,若是治病救人,我们交情归交情,还是得按规矩来。”

苍云老祖道:“公子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你而来,你少往自己那张臭脸上贴金。”

鬼医道:“公子不是为我而来,难道还是为你而来?半截身入黄土的老不死。”

苍云老祖道:“你说对了,公子还真是为我而来。”

说着就把路上的遭遇一一同鬼医娓娓道来,又接着问了鬼医是如何中的毒。

原来,鬼医这毒真如他自己说的,毒是自己无意间自己吸进去的,只不过只是吸了一小点,毒发的速度略慢以及没有直接致命。

鬼医每逢这个季节都会来这片红叶林中采药,只是这一次发生了意外,已经采药完的他不经意间看到一条七彩斑斓的毒蛇,毒蛇的品种他倒是直接认出,只是这条毒蛇与他之前所见要大上两倍,就连颜色也深了很多。

所谓有奇物长居之处必有不凡之物,这条蛇能与众不同肯定是他身处的环境有特别之处,于是便追着蛇回到它的窝。

果然,蛇窝附近一簇通体血红妖艳如血的小东西,偶然见一只山鸡啄了一颗几个呼吸毙命,而那蛇吃了之后却全然无事。

鬼医截取了几小颗,取出蛇胆搭配一些解毒药材磨成粉末,又把那几颗小红果磨成粉末,本想着等苍云老祖来了让他试试毒,没想到自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摔破小瓶,药粉消散,浑然不觉吸入了一点点,神色剧变,没取到解药就已经全身麻木,没有一丝气力。

如此,倒在红叶堆里一天一夜,尚有意识,全身无力、毫无知觉,不久,红叶已经将他盖住,陆云野两人再迟来一天,他便命丧于此,全身血液如同烂泥一般。

闻言,苍云老祖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哈哈,老鬼你也有今天,笑死我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叫你奶奶的拿我试毒,这就报应,哈哈。”

鬼医冷笑道:“老不死的,别着急,你身上的毒我能解,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解。”

苍云老祖嘻嘻哈哈,道:“哈哈,老鬼,你爱解不解甭想再拿我试毒,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自己试毒,我就没有白来这一遭,哈哈。”

鬼医道:“你不怕死?”

苍云老祖道:“我怕死啊,你不怕么?但我更怕你,哈哈。”

鬼医道:“这可由不得你。”

苍云老祖道:“逼急了我,我跟你拼了。”

陆云野不知两人的性情向来如此,口上打打闹闹从从没下过死手,道:“两位前辈......你们何必.......算了,告辞了,你们聊。”

遥遥云峰举步至,情情切切最难劝(一 闻言,鬼医不再理会苍云老祖,喊住陆云野,道:“天色已晚,公子不如稍作稍息,明日再启程。”

苍云老祖道:“是啊,是啊,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做了一件阳间人该做的事,公子不妨听我们一言,过了今晚在赶路也不迟。”

陆云野心底暗自盘算,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是一意孤行,不免让两位前辈陆云野不识抬举,叨扰了。”

苍云老祖笑道:“哈哈,都是朋友,公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说是不是老鬼。”

鬼医仍是没有理会苍云老祖,说道:“公子,请自便,这里太过简陋,老鬼也没能拿得出什么招待公子。”

陆云野道:“前辈说笑了,那我先行出去,若有需要,前辈直呼即可。”

鬼医虽用蛇胆磨成的药粉解了毒,但是他仍是感觉到全身血液流淌的极缓,似有一块大石压着自己透不过气来,心道:“好凶残的毒性,不知是我这解药配的不对还是这毒毒性太强,头晕目眩之感刚刚才得以缓解,这会又来了。”

“果然还是得让老不死试药才行,我这种状态下,配药的速度不知慢了多少,不过体内得余毒已经要不了我的命,多花点时间就是了。”鬼医心底默念着。

屋外的苍云老祖顿时只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不禁道:“指不定是老鬼又在想什么阴毒的法子害我。”

竖日,清晨,陆云野同二人道别,且向着武当山疾去,先武当再少林后龙御山庄,这是陆云野之前便计划好的行程,只是路上发生了苍云老祖这个变故更让他下定决心偿还人情,远离云天盟中人。

粤西,云峰主峰,会客厅。

“哈哈,是什么风把唐掌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厅外,爽朗的笑声缓缓传来。

厅内之人起身拱手,道:“墨老伯,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墨千城起手回礼,笑道:“借你吉言,一切都好,一晃一年又过去了,说来说去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唐之轩叹道:“是啊,剑魔山一战,十大门派损失惨重,掌云派、忘忧谷、灵山派近乎全军覆没,已经是青黄不接了。”

墨千城无奈道:“谁又能猜到剑魔老人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所幸,他死在了剑魔山,不然这等疯狂的人出了江湖,除了玄元剑派、少林、武当能与之一战,其他门派.......唉。”

唐之轩摆手道:“诶。墨老伯,我今天是特地找你叙旧来的,我们就谈谈私事,不谈武林是非。”

墨千城道:“是是是,我们这些人在江湖混迹太久,总能不经意就说上江湖的事,老毛病了,老毛病了。哈哈”

唐之轩感概道:“是啊,是啊,从意气风发的无知少年,转眼已经为人父,这会雪翎若是男儿已经到了与我举杯共饮的年纪了。”

听闻唐之轩这句“举杯共饮”,此时这叱诧风云的江湖大侠,情不禁泛红了眼眶,独子已逝多年,唯有孤寂的坟头与他无言相对,道:“都说掌控一派是极其荣耀之事,唯独身在其中之人方才知其中滋味,如有选择,我宁愿是平凡百姓家,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世人的悲痛并不相通,而喜往往相似。

唐之轩道:“荣耀的背后是世人难以洞晓的心酸。”

“墨老伯,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不该说起这事。”

墨千城摆手,道:“与你无关,与你无关,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失态了失态了。”

良久,无言,两人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悲痛之中,回忆或多或少的相聚时刻。

唐之轩为墨千城满上,自己则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说起来,我倒是羡慕墨老伯教导有方,教出月离侄女这样的好孩子,懂事乖巧。雪翎就差了很多,行事像个男孩一样,一点没有女子的端庄。”

墨千城心上陡然一阵欣慰,道:“月离在孩子命苦,跟着我们夫妇俩生活,虽然没在其他方面亏待了她,只是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没有父母的关爱,这才是我最对不起她的地方,要是可以,我宁愿替远儿去死。”

唐之轩叹道:“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身为人父才懂得这其中的心酸。”脑子里浮现昔日陆杰在玄元剑派自废武功时,宗门上下皆要取他性命,只有唐少安一再坚持饶他性命。

二十多年的父子情,终究不是一夜之间可以泯灭。

话锋一转。

“转眼间,月离、雪翎都已经长大成人,现在一心只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就是这丫头性格大大咧咧,没几个人受得了,如果和月离一样的性格,我这颗心可就省了不少。”

“哈哈,唐掌门,雪翎这孩子心性很好,我倒觉得谁能娶了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唐之轩不禁笑道:“这丫头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她,没个三天是下不来房梁,不过墨老伯,月离的亲事,你可有了中意的后辈?”

墨千城笑道:“唐掌门,哈哈,兜兜转转这么久,敢情你是做媒来了。”

唐之轩只得笑笑,期待墨千城的下一句话。

“不过,听你这么说,在我心底确实有合适人选,我们两家知根知底,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人你也熟得很,他们这门亲事成了,九泉之下我也无愧与远儿夫妇。”

唐之轩疑道:“哦?此人我也熟得很?看来阅人之术,还得多多向墨老伯讨教,讨教。”

墨千城盎然道:“唐松长老的孙子唐书怜自幼在玄元剑派长大,可不是和唐掌门亲切的很么,前些日子他上云峰,跟我说了这门事。”

唐之轩惊愕道:“墨老伯答应他了?”

墨千城道:“我与唐松长老是多年好友,他的做人处事我是信得过的,书怜这孩子我也见过多次,给我的印象极好,唐掌门,你平时在玄元剑派接触书怜的时间比我多得多,你且跟我说说,这孩子究竟如何?”

唐之轩不答,又问道:“老伯,这事月离侄女可曾知晓,她又是否中意书怜?”

墨千城摇摇头,苦笑道:“这事我跟她说了,她寻死觅活不肯嫁,正好,她跟雪翎感情深厚,也常常在玄元剑派逗留,不如你帮我劝劝她?”

唐之轩心道:“我是来替我侄子提亲的,可不是帮唐书怜提亲的,你这不是摆明了要阿杰夫妇、我爹、我爷爷从坟里头跳起来打我么?”

遥遥云峰举步至,情情切切最难劝(二 唐之轩默不作声,思索良久,墨千城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心想:“玄元剑派、云峰交好数十年,论交情我与他匪浅,是觉得我云峰子弟高攀了?”

“唐掌门,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这点小忙……可不像你一往的作风。”

唐之轩自咐颔首,话锋一转道:“当然不是,老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墨千城闪过疑惑的眼神。

唐之轩饶有所思道:“我们一直都在为女儿寻找归宿,但我们却忽视了她们最想要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亘古不变的姻缘之理。”

墨千城打断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我夫人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算不上江湖的夫妻楷模,但也一直和和睦睦。”

唐之轩摇摇头,缓缓道:“老伯,你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墨千城语气稍缓,道:“行行行。”

唐之轩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成夫妇,自古便留有佳话,但那毕竟是少数。像老伯这样的,在江湖上更是少之又少。”

墨千城顿时觉得十分受用,人,总是喜欢被夸的。

唐之轩续道:“我与我夫人,乃是青梅竹马,我们结合虽有父母之命,更多的是我俩两情相悦。”

“反之,我不知老伯如何,但在江湖上传闻老伯与伯母相敬如宾,感情和睦。但,老伯总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月离侄女年芳十八,未来的日子还长,我觉得她的亲事不仅仅要找知根知底的,更要找她喜欢的,合乎她心意的。”

墨千城如是醍醐灌顶,焕然大悟,拍案道:“之轩,听你一言,胜活十年,我懂了!我真懂了!”

唐之轩投去一个“?”的眼神。

墨千城兴致盎然道:“你的话是要月离找一个既喜欢她的也要她喜欢的,对不对?”

“感情也非一朝一夕,说来就来的,对不对?之轩你言之有理,你是想告诉我感情可以培养,不用急于一时,先给他们二人培养感情的机会,对不对?”

唐之轩道:“?”

墨千城滔滔不绝,续道:“之轩,你说的极对,是我一意孤行,没有考虑到月离的感受,书怜虽然中意她,但是她心底没有书怜,这强扭的瓜不甜。”

唐之轩抓住重点,连连道:“对对对,强扭的瓜不甜,老伯,这就是我要说的。”

墨千城道:“所以,这瓜还得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亲事不急,我应该给她时间,让她明白书怜对她的好,也给他们相处时间,哎呦,你看我老糊涂了。”

墨千城先前只想让墨月离寻觅好的归宿,从不在意她的感受,现听得唐之轩之言,顿时大悟,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应当让墨月离慢慢接受唐书怜。

唐之轩见话题偏离了轨道,急忙道:“老伯,老伯,你这样想是没错,可是你想想你这还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我想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她看上了的,人不错,他们又是心心相惜,作为长辈祝福他们就是了。”

在剑魔山时,云峰被天机堂为攻时,唐之轩可是亲眼看到墨月离与陆云野之间的亲昵,又有剑魔老人一番话“点醒”陆云野,那时他便知晓了他们二人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陆云野在玄元剑派时又跟他说了一些他消失大半年里做了些什么事。

如此,他便有了这般试探。

果然,墨千城脸色犯难,似有一丝温怒,随之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有是有,只是那人.........不提也罢,扫兴!”

唐之轩道:“我记得在剑魔山时,陆云野与月离侄女两人之间........老伯说的那人,是不是就是陆云野?”

墨千城一愣,他没直言提起陆云野就是因为唐之轩的缘故,没想到唐之轩竟然自己提起了,道:“没错,就是那小子。”

“之轩,我就直说了,先不论这小子是不是罪人之子,就算他不是,他无门无派,月离是我夫妇的心头肉,江湖纷乱,他拿什么守护月离。”

“老伯也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但是为了月离余生的幸福着想,我宁愿让她记恨我一辈子,也不愿她往后风餐露宿,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

在墨千城看来,唐书怜是玄元七子之首,在江湖享有威名,唐之轩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唐之轩无心江湖之后,玄元剑派掌门之位势必落入唐雪翎、唐书怜二人之一,但不论是唐书怜或是唐雪翎执掌玄元剑派,以唐书怜在玄元剑派在威望无人能撼动。

墨月离若是嫁给了唐书怜,云峰、玄元剑派便是联姻,纵然是他百年之后,有玄元剑派的庇护,他又有何后顾之愁?

至于陆云野,虽有一身武功,但江湖从来是险恶,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终究不敌百人千人,强如剑魔老人最终还不是死在十大高手的联手之下?他陆云野再强能强的过剑魔老人?云峰偌大的基业,他拿什么去守护,又拿什么守护月离?

何况又是罪人之子,他拿什么跟出身名门正派的唐书怜相比?

唐之轩不知墨千城心中所想,只得把他心底所想说出:“老伯,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为月离侄女的亲事而来。”

墨千城笑意渐出,唐之轩这一开口让他认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心道:“前些日子,书怜就说让自己爷爷来提亲,没想到爷爷没来,倒是把唐之轩请来了,看来之轩也十分认可书怜的能力,这才亲自上门,这掌门之位非他莫属了,月离啊月离,爷爷这般良苦用心你可懂得?”

“之轩啊,我以为会是书怜的爷爷上门说这个事情,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月离和书怜这门亲事,我是十分的看好,我们两派,唐、墨两家亲上加亲!”

“哈哈,我就说,多少年没见你来云峰一次,原来是为了书怜的婚事,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原来是在这里,其实啊,这些事,你可以早说的,哈哈。”

唐之轩一头雾水,忙道:“不是,不是,老伯,你误会了,我是为月离侄女的婚事而来,但不是为书怜而来提亲。”

遥遥云峰举步至,情情切切最难劝(三 听及唐之轩之言,墨千城不禁迷惑不已,不知是谁能请得动唐之轩上山提亲,要知道玄元剑派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门派之一,能说的动唐之轩的人,必定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仔细一想江湖后起之秀却有不少,譬如龙御山庄庄主之子龙承天,可此等人物,龙御山庄的威名虽稍逊玄元剑派一筹,但也犯不着舍近求远。

若是玄元剑派门下弟子,这么多年来,也没听到传言唐之轩特别看重哪一位弟子,为自己弟子提亲并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

越是如此,墨千城的心底越是高兴,自己的孙女能得到这么这么多后起之秀的青睐,这不就恰好证明了自己教导有方,面吐喜色,微微一笑道:“这么少年能说的动堂堂玄元剑派掌门为他提亲,看来来头不小,之轩,且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唐之轩晗首一顿,道:“老伯,那我们可先说好,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墨千城脸一缩,眯着眼睛,责怪道:“诶,这是什么话,能入得了你的眼,这少年肯定也是非同凡响,做买卖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

唐之轩道:“我是为陆云野而来,是替陆云野来向您老提亲的。”

砰!

墨千城如遭雷击,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颤,茶杯失手跌碎,茶水洒了一地,迟疑了一会,质疑道:“你.......你说......什么........为谁.........”

“唐伯伯,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云野让你来提亲的吗?”门外,墨月离满怀欣喜地跑进来,双眼希翼地眼神渴望得到唐之轩的确认。

唐之轩上山时清月就已经悄悄跑回房里告诉了她,墨千城上次虽然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但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半个月之前这限制早就被风吹的无影无踪,只是多派了人手跟着墨月离,至于其他的,只要她不离开云峰,便由着她的性子来。

墨月离知唐之轩于此便快步往此地赶来,她之所以相见唐之轩不外乎是想打听打听陆云野的消息,纵然会是事与愿违,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还没进厅就听到唐之轩这句令她朝思暮想的一句话。

为陆云野而来!

她以为会是陆云野自己上门提亲,没想到竟然是唐之轩代替他长辈前来提亲!

唐之轩释然一笑,道:“月离侄女,你唐伯伯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么,我确确实实是替云野来向老伯提亲,商量商量你们的亲事,全凭老伯一句话。”

墨千城愣了一愣,失神一会,道:“之轩,这是月离的婚事,可容不得你胡闹,陆云野是谁,是害了你们唐家三条性命的罪人之子,如今更是云天盟旗下神殿护法之一,恶名昭彰,刚刚那一句话,我全当你是犯了糊涂。”

唐之轩解释道:“老伯,神殿护法之事乃是江湖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现在已经重归我玄元剑派门下,担任第十长老。至于我与陆杰之间的恩怨,那时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他无关。”

墨千城续道:“不不不,我还是不明白,即便是与他无关,但是也不可能会让你替他来云峰,这么大的事,我不信。”

唐之轩沉吟一会,心道:“当年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事关玄元剑派的安危,但是这又关乎云野的终身大事,没有合理的解释,墨千城也不是个傻子。”开口道:“老伯,昔日剑魔山时,陆云野救了大家伙,我承他这一份情,他既然开了口,我便替他走这一趟。”

“老伯,陆云野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你是有所耳闻的,这小子做了几件行侠仗义的事本不应该说出。父辈的过错不应该让他承担,若是他也像他父亲一样,我定是第一个清理门户。”

墨千城冷哼道:“之轩,你还是太年轻,有其父必有其子,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陆云野现在是这副惺惺作态的仁义,一旦受了利益的诱惑立刻就成了他父亲那副嘴脸,当年名震江湖的玄元剑派首席大弟子,谁能想到他会是杀父弑祖之人?”

“你这是把我家月离往火坑里推,罔顾我们两派、两人之间数十年的交情!”

墨月离急道:“爷爷,你为什么就那么死板,不愿意相信人?连唐伯伯都看好他,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他一次?”

墨千城板着脸道:“你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走的桥还多,你才见过多少人就那么笃信那小子是什么好东西?爷爷闯荡江湖五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识人的本事要比你厉害得多。但凡他是个正经的侠义之士,云天盟能跟他扯上关系?”

“还有,月离,说出来正好让你死心,陆云野的母亲就是粤西地界曾经风光一时的慕家千金,过年的时候陆云野就已经和他们相认,慕家上下谁人不知陆云野当时跟茗瑶以夫妻相称共处一室,这样的登徒浪子,我劝你早点死了心。”

墨月离心如堕入冰窖,辩驳道:“爷爷,你就算是为了让我死心,也不能随意诋毁他,你是长辈,他是晚辈,你怎么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墨千城一掌击在案上,喝道:“上次我命人送上拜帖到慕家,这些都是慕家慕之悦告诉他的,我本不相信我又叫了其他人去打听,结果慕家上下都说了府中多了一位少爷、少奶奶,难道我会让慕家上下编出这么个谎言来骗你不成?”

原来,去年,墨千城派人送请帖到慕家时,请帖虽然是由慕家长子慕尘生收下,但送信之人的服饰却让他的二字慕之悦给留意到了,两人客套了几句,慕之悦便把陆云野的身份透露了出去。

慕之悦对于这位犹如天降的表哥是十分不喜的,毕竟家中仅有他这一根独苗,突然多了一个陆云野,这家产莫不是又要缩水了几分?

由此,陆云野虽未做出什么对他不起的事,在心底他就已经十分厌恶陆云野的到来,行动上碍于父亲、爷爷的脸色不敢做的太过分,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并不喜欢这新来的少爷。

经历过天山一事之后,墨月离已经非在漫月山庄时的那个少女,对陆云野的信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饶是如此,这边是她最为信赖的爷爷,仍是拿不定主意,道:“我这就叫清月下山,去宜州打听打听,要是这事是假的凭空捏造的,我以后再也不要你管我。”

墨千城胸有成竹,眼里厉色道:“去去去,赶紧去,早点认清陆云野的嘴脸就早点给我回来安安心心准备与书怜的婚事!”

唐之轩道:“诶,诶,老伯........”

墨千城打断唐之轩的话,道:“之轩,此事休要再提,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劝你还是多加提防陆云野那小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是下一个陆杰。”

“我言尽于此,我累了,要想休息一下,余音,你陪唐掌门在云峰几处走走。”

“老伯,老伯!”

唐之轩接连喊着,墨千城却仍是向外走出了会客厅,身旁的云峰弟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一 武当派立足于武当山,其开山鼻祖赫然是张三丰,张真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自立派以来数十年无人能撼动其武林第一的宝座。

武当派人才济济,数十年间不知涌出多少英雄豪杰,只是自张三丰之后无人能超越,饶是如此,却从来没有人胆敢轻视这武林泰斗之一的武当派。纵然是强大如云天盟那般可怖,也不敢直接挑衅。

只是武当派一派素来不喜与他派争强好胜,掌门玄虚子真人并无世俗争勇斗狠的欲望,而是清心寡欲,悬壶以济世,闲来无事专研武功之道。

武当山素来有“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美誉,其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等绝妙景色。

幽山寂静,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动人的虫鸣、鸟叫,走在山道上,叮叮咚咚的泉水恰似铮铮琴弦拨弄。

武当七十二峰之一,山腰间,一青年道士正当空舞剑,忽如一夜春风来,太极剑在他手中一反转,凌空飘舞的落叶便化作对称的两半,剑气如虹一举破空,“砰”!,一颗小臂粗壮的青竹爆裂开来,“嘎吱”已经倒在地上。

“山薄师兄,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毁坏的第二十七颗竹子了,无闻师叔说了,你连剑归练剑,毁坏东西就是你的不对。”

另一颗青竹一头上坐着一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一手抓着竹杠摇曳,一只手不知抓着什么往嘴里送,脸上闪耀着笑容,这竹子上下动弹她却不动如山,平衡把控的恰到好处。

山薄苦着一张脸,道:“我也不想啊,这一招‘乌云弄月’我已经练习了大半年了,可是还是把握不住内力,不能收发自如,小师妹,你当时是怎么练成的?”

少女脸上笑嘻嘻的笑容再现,道:“嘻嘻,山薄师兄,老规矩你帮我炒两斤瓜子,我就告诉你。”

山薄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一张脸,乞求道:“小师妹,只要你告诉我诀窍,别说两斤,就是两年,我都给你办妥了。”

少女明眸一转,笑嘻嘻道:“山薄师兄,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要做到,不然我就告诉掌门真人,说你修道不修心,骗我。”

山薄拍着胸膛,保证道:“师兄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我们武当上下可以说我愚钝但不能说我言而无信。”

少女身躯一动,脚尖一点竹尖,轻飘飘地落到山薄的面前,伸手要过他的长剑,向前几步,作出起手式“推窗望月”,原地兜了几个圈子,刹那间,运劲剑上,剑芒一闪如艳阳转瞬即过,剑芒所过,但见剑气如虹贯穿,周身的落叶尽数斩为对半。

刚刚强盛的剑气却一如隐匿了一般,消失殆尽。

山薄瞪大了眼睛,近乎摒住了呼吸,数息过去,满怀激动,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小师妹,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少女眨着眼睛,天真道:“就是这样,然后这样,最后这样,就成了呀。”一边说着,一边手足并用在山薄的面前比划,

山薄的脸更黑了,他知道小师妹并没有骗自己,这年纪尚小的师妹天真烂漫,除了爱吃东西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坏毛病,她之所以与自己走的十分亲近,最重要的,是因为自己时常下山都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就算是在山上,山薄自己开垦的小院子也种着一些小玩意,时不时会遭到少女的“打劫”。

一开始,山薄看着自己花费的心思“毁于一旦”即便是憨的人都会有脾气,但是看着少女无辜的眼神,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禁趁着山薄没有空闲时帮忙浇灌,还把自己珍藏的小零食偷偷放在山薄的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对不起”。

此后,山薄便原谅了她,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密不少,而这少女别看她年纪小,却是武当掌门真人最为看重的弟子,没有之一。她的天赋冠绝武当,十岁开始习武,仅仅三年便掌握了武当三大绝技: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三十二式武当绵掌掌法、太极劲内功。

十三岁的年纪已经窥得上乘武功的门径,掌门玄虚子破格受其为关门弟子,武当绝技远不止这三种,但是如此年少就能掌握这三种绝技的精髓,在武当历史上寥寥无几。

少女天真无邪,但在众多的武当弟子中,她唯独喜欢与山薄打交道,于她而言,这位山薄师兄为人憨厚,就如众多的师叔、掌门真人一样对她疼爱有加,最重要的是,不会恼她!

她身世凄苦,是被父母送上山来的,六岁那年已经有了记忆,刚来武当时,时常不吃不喝也不恼,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得知这一点,山薄打心底的可怜她。

山薄接过她手里的剑,“痛心疾首”,道:“师妹,我觉得我亏了,我也知道‘乌云弄月’要这样,然后那样,最后这样。”

说着,便学着青妍刚刚的模样做了一遍。

青妍蹦跶几步,挽着山薄的胳膊,使劲的摇,撒娇道:“山薄师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我可最相信山薄师兄了,你不会让师妹失望的吧?”

山薄摆着苦瓜脸,叹息道:“小师妹,师兄对你很失望,实在太失望了。”

“哦,你瓜子没了。”

“还得赔我一包。”

山薄伸出手来,指着青妍腰间的布兜。

青妍猛地向后退开几步,双手护着自己的布兜,道:“山薄师兄,我现在就去告诉无闻师叔,你不仅坏了竹子还欺负我,想和我强瓜子吃。”

山薄精神一振,叹道:“师妹,你小小退后一步伤害那么大,做师兄的怎么能和你抢东西吃,我对你太失望了,没想到我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你竟然想告诉师叔。失望,真是太失望了,我的良心好痛。”

青妍一见不免有些急了,她已然把山薄的话当了真,跑过来,拿出布兜里的瓜子,道:“山薄师兄,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行吗,我再也不敢了,这些都给你!”

就在此时,山薄还想“痛心疾首”的坑小师妹青妍几句,没想到主峰天柱峰的钟声霍然响起,脸色顿时慌了起来!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二 天柱峰古老的钟声恍若雷霆,响彻四方,身为武当弟子的山薄自然知道这老钟声意味着什么,武当山七十二峰上各有一口老钟,平时适用各种时辰、节气等使用,一年不知要敲多少次。

唯独天柱峰峰顶的那口老钟,一年仅仅敲一次,那便是老君诞,可如今距离老君诞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余,此时的天柱峰顶钟响,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便是强敌来袭,而且还是连闯十三道“弯”直逼紫霄宫。

十三道“弯”乃是武当派为来敌设置的十三道关卡,一道比一道险恶,而这时的天柱峰钟响,显然已经表明,来人已经闯过了十三道弯,正朝着复贞观观进发,复贞观之后直通天柱峰山顶紫霄宫。

青妍年纪尚小虽知天柱峰那口老钟意义非凡,但经历不多,心底也觉得奇怪,随之问道:“山薄师兄,师傅不是说天柱峰的那口钟只有在老君诞的时候才会敲么,这会怎么又敲了?”

山薄解释道:“这是因为有强敌来犯我武当,凡听到此钟声者,本派门人应即刻前往紫霄宫护派,小师妹,我们力量虽小,但也是武当派的一份子,走,我们去复贞观迎敌!”

武当山七十二峰之一眉棱峰,陆云野少小时便听过陆杰讲解天下三山五岳,只因见识太少无法想象其是何等的巍峨,时至今日,遥望武当诸峰不免被眼前之景深深震撼。

“站住!你是什么人?”就在陆云野继续沿着山道上山时,忽然眼前两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挡在他的面前,喊道。

“两位道长,我有事求见玄虚子真人,此乃本派掌门亲笔拜帖,劳烦通报一声。”陆云野拱手道。

那两道士对视一眼,齐声道:“今日武当不便待客,请回吧。”

陆云野沉吟自付,心道:“武当、少林乃是武林泰山北斗,这威名并非一朝一夕便可累积,断无可能因为我是无名之辈而拒我于山门之外,何况我已经说了有拜帖在身,应该是武当遇到了什么事,却不知是什么事让声名赫赫的武当闭门不见客。”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陆云野拱手,便朝着来时的路下山。

“招待不周,请多多担待!”其中一道士喊道。

“两位师弟,出手拿下此子,他与那狗贼是一伙的。”

不等陆云野迈开几步,霍然听到背后之人的声音异常的熟悉,尚未回头已然听到暗器的破空之音呜呜作响,随之抽出长剑朝着背后一指,两发梅花镖跌落在两侧。

回头一看,这人不是恨陆云野入骨的不戒之外还能是谁?

却说不戒出现此地实属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原是刚刚从紫霄宫下来就是为了防止强敌还有帮手涌入武当,更不想会在这里遇到陆云野。

自从剑魔山之后,陆云野一剑贯穿了他的手掌,还是当着诸多武林同道的面令他颜面尽失,掌间一指宽的疤痕时时刻刻提醒此仇不报,此恨难消。回到武当之后受了责罚,愈加勤练武功,陆云野既不是武林正道之人,杀了他也没有人会在意。

不过陆云野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禁喊道:“老东西,别血口喷人,我和谁一伙的,你把话说清楚。”

一名中年道士道:“不戒师兄,他是有拜帖,不像是与贼子一道的。”

不料话刚出口不戒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个屁,这杂种已经背叛了玄元剑派,在剑魔山的时候就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什么拜帖,他就是糊弄你这种白痴的。”

另一名中年道士疑惑道:“可是如果他真是那贼子的帮手,刚刚为何不直接随他一起上山,偏偏要一个一个来,难不成他们来武当闯关来了?”

不戒厉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他刚刚不出手不代表现在不出手,他是要趁你们不背,出其不意杀了你们,好让你们死的不明不白,也没法向其他同门传送信息。”

陆云野听着不戒扯的玄乎,自己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干莫名其妙又被按上什么名头,喊道:“狗东西,休得颠倒是非,我是什么人等我见了贵派真人便知,我手上有玄元剑派掌门亲笔书信。”

不戒辩驳道:“你们有谁真正见过唐之轩的亲笔书信没有?没有吧,所以就算这书信的笔迹是他伪造的,你们不明不白又把贼子往里送,这可不就是引狼入室?这份罪责你们担当的起?是不是也想自己的名字留在武当罪人案卷上?”

此番话说的两名中年道士哑口无言,陆云野来历不明,仅凭一封书信说明不了他真正的身份,在场的三人既没有亲眼见过唐之轩的落笔字样,因此也无从判断书信的真伪,此时是非常时期,若是真因自己一念之差给武当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那就真如不戒所言,武当百年罪人他们两是坐实了的。

但转念一想,陆云野适才十分有礼不像是凶神恶煞之人,若是真是玄元剑派的高徒,第一次到武当便是如此“招待”诸多武林同道又是如何看待武当?又是少不了本派长老的责罚。

不戒间二人踌躇不前,骂道:“武当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口上说的头头是道,没想到是一遇事就怂的主,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守山门,呸,活该。”

那两人也不知因为什么惹怒了不戒,不过不戒那后半句确确实实令他们不爽,不禁问道:“守山门怎么了?我问清缘由再出手有什么错?叫你一声师兄,别把自己捧太高,剑魔山那些事我们没亲眼见过也亲耳听过。”

“他就是让你丢了面子的那位吧?”

不戒恼羞成怒,道:“他那是偷袭,单打独斗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我大意了遭了他的暗算,你们倒好在这里说风凉话,等我拿下这杂种再跟无心长老好好说说。”

不戒嘴上说着拿下,实则步子都没有迈开一步!

笑话!在剑魔山时,他与谭空影联手都不是陆云野的对手,他虽然想报仇但是也不是没有脑子,没有其他同门的帮助,谁知陆云野一怒之下废了他?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三 那两名中年道士明白不戒话中之意,明摆着是要把此事上报给管事的长老借此惩戒他们,只是转念一想,陆云野这时候上山来的实在太巧,偏偏挑着贼人闯紫霄宫的日子。

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陆云野虽然在玄元剑派带了一个月,但是长老之名并没有在江湖传开,十大门派相距甚远,凭空多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长老,无人知晓亦是再寻常不过。

两人心底都拿不定主意,一边是本派弟子,一边是捉摸不透的客人,十分为难,便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你跟我们一同上山,见了真人自有分晓,如何?”

陆云野本就有心拜访武当掌门真人,眼前武当有难若是自己有机会出手相助亦是能为玄元剑派博得名头那便是再好不过,至于不戒,他自问不戒没有本事在无凭无据的情况把他杀了,再者单打独斗,不戒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有劳两位道长,请。”

哪知不戒不依不饶,急红了眼,叫嚣道:“你们两个怎么办事的,就这样随随便便带他去见真人?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就算要带他去也要封了他的穴位,让他有武功不能施展。”

一道士不悦道:“不戒,暂且撇开他是否是魔道中人,他初来咋到武当,我们就如此招待,这让天下人怎么看待我们武当,你这封穴的提议我不赞成,你这提议是为公为私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戒见他道破了自己小心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嗷叫个不停,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戒是你能直呼的?没大没小的东西。”

另一道士沉思一会,道:“我觉得不戒说的不错,这样做虽无礼数,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办法,再说了,我们封了他的穴道,他是好人我们再赔礼道歉就是了,若是魔道中人,他也没法在武当撒野,到时候放他下山就是,算是认清他人。”

那道士不满道:“你们说的倒是好听,他要是真是玄元剑派远道而来的贵客,我就不说了。唐掌门的怒火,你们最好想清楚解释的理由。”

另一道士上前道:“这位公子,刚刚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要上山可以,但是我们得先封了你的穴道,今日是非常时期,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海涵。”

陆云野还剑入鞘,

那道士只当他是答应了,上前几步伸手欲封他穴道,不料,陆云野却是侧身躲过,点了个寂寞。

那道士被陆云野这么一戏耍,脸上甚是不悦,略有怒意,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戏耍我起来了?”

陆云野盯着不戒,再朝那道士拱手道:“两位道长,并非我信不过你们,而是我信不过不戒这心胸狭隘的老东西,我与他之间有不少的过节,要是真被封了穴道,我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当然,我与他有过节并不代表我与武当有恶意,我与贵派山薄小兄弟就挺合得来,今日要是不戒不在此处,封穴不是由他提出,我便没有什么异议。”

那道士眉头一皱,道:“有我们在此,不戒就不敢对你咋样。”

不戒趁机道:“两位师弟,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心底有鬼才一直狡辩。”

陆云野道:“不戒当着诸位掌门、七派弟子的脸面都敢说谎,对你们又有什么不敢?既然武当有不便之处,我就暂且告辞,他日再来拜访。”

不戒厉声道:“杂种休走,我们现在放走了他,无异于纵虎归山,趁我们不注意时再偷偷溜上紫霄宫助那贼人一臂之力,酿成大错,为时已晚。”

那道长道:“不戒师兄言之有理,我们拿下他不伤他性命便是,是非对错,交由真人。”

不戒继续煽风点火道:“这事错了,我自己向真人请罪,要是对了这功劳算是你们的,你们下山请我吃一顿好的,如何?”

既然有人愿意背锅,不管陆云野是真是假,他们都能获得好处,即便是之前那反对的道士也已经开始动摇。

何乐而不为?

不戒看二人的神色就知道此事已经妥了,拂尘一挥,展开架势,喝道:“姓陆的,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先受皮肉之苦才肯乖乖跟我们上山?”

陆云野道:“狗东西,你妖言惑众难道不怕无闻道长问责?两位道长切莫听这贼道士一面之词,我是诚心诚意前来武当拜见真人,不愿伤了和气。”

那道士见陆云野言辞闪烁、话中之意又有瞧不起他们三人,喊道:“公子若是真有诚意那就随我们走一趟又何妨?有我们兄弟二人在,不戒师兄不敢对你怎么样。”

“无论如何,今天这一趟你是非走不可了。”

陆云野初来咋到,与这守山门的道士不过是一面之缘,他们与不戒关系如何他又不知,若是这三人是一丘之貉,合起伙来演这么一出戏,自己真被封了穴道,不能施展武功,死在这里,又有谁知晓?

饶是陆云野再好的脾气,不免也有一股怒意上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瞧瞧三位的本事,是不是真有留下我陆云野的本事。”

那两道士提足一跃,各自站在陆云野身后两侧,“晃荡”,两柄长剑已经握在手中,不戒拂尘一亮,手中一挥,快步一扫,拂尘取上,右足踢脚踝,这一出手便是武当有名的“日月拂晓”。

身后两名道士随之配合,长剑各出封死陆云野后退之路,一左一右皆在肋下。

陆云野“墨寒”在手,回剑抡了一圈,巧用“借力打力”的技巧,连着两下将身后的两柄长剑尽数格挡,剑脊一搭牵引二人的长剑直指不戒。

二人心头大骇,他们原以为陆云野的武功不错但也没有强到哪里,至于在剑魔山的传说一直以为是众多弟子无限夸大,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事再寻常不过了。

村口死了一只羊,传到村尾就是死了一村样,外加几头牛!

一道士喊道:“撤招,摆阵消耗他!”

不戒深知陆云野武功之强,不敢大意,听得师弟的意思,顿时摆好自己的位置!只是陆云野本就无心与他们相斗,趁着这会的功夫,从他们尚未成形的剑阵中寻了一个破绽,施展“惊鸿影”朝着紫霄宫掠去!

他虽不知紫霄宫在哪,但是刚刚那钟声的方向他是记得清清楚楚,既然那里有人敲钟,那就肯定有人,只要有人,把事情闹大,自会有武当长老出面,到时候自会有人处置不戒,至于其他的,他便没有多想!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四 天柱峰,复贞观,观前三亩地青石板,三百名武当弟子持剑而立,秩序井然,赫然是武当鼎鼎有名的九宫八卦阵。

阵眼,一中年男子巍然矗立,大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势。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人的头发十分怪异,一半白头,一半黑发,白黑之间泾渭分明。

此人便是今日硬闯武当十三道“湾”的“贼子”!

武当弟子怒目而视,此人连闯关口,不知伤了多少同门师兄妹,就连本门的无心长老都在他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迫不得已之下无心、无闻两位长老只能号令弟子组成九宫八卦阵将他困住。

“乾巽相激,行两仪。”

“得令!”突然之间,三百名武当弟子齐声爆喝,身形在大阵流动,步履“哒哒”之音上下律动,秩序井然!

“喝!”

陡然间,位于乾位的弟子,突然之间出手,三十柄散发寒芒刺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不动如山,身形未移动半步,似乎全然无视这明晃晃的长剑。

立于阵眼无闻、无心老道见他如此托大,明摆着是瞧不起本门阵法,九宫八卦阵自问世以来,不知道镇压多少来犯之敌,眼前之人武功虽高,也仅仅是高他几筹,远不是剑魔老人之辈,道:“师兄,云天使实力很强,不免太过自大,自以为闯过十三湾,武当就没有人拦得住他。”

无闻老道心要比无心老道细腻,观察入微,道:“师弟,云天使贸然来犯我武当,应是有备而来切不可大意,掌门师兄尚在闭关,不知何时能出关,切不可大意。”

闻言,无心老道心知自家师兄所言非虚,掌门师兄尚在闭关,其余几位长老的武功也与自己不相上下,更该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随之,两人眼睛转向云天使,这一见陡然眼睛睁得巨大,只见云天使果然有看家本事,衣袖豁然鼓了起来,一股劲风透过衣袍,呼吸之间,三十名抖转的乾位弟子长剑如遭山洪席卷,竟一股劲被衣袍拂向一处。

长剑乃是利器,衣物柔软,却在此刻,三十多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却被弹剑可破的绸缎硬生生挤压的透不过气来。

电光火石之间,无心老道大骇,喝道:“潜龙勿用,巽风移。”

“喝!得令!”三百弟子齐声喊道,五十名弟子突然从东方涌进更替那三十名弟子的位置,霎那间,二十名弟子蓄势待发,只待更替完成,长剑迎风泛寒。

说时迟那时快,那云天使的动作要比那五十名弟子的动作更快,双眼泛着红光,忽然瞧见一个节点,纵身跃起,一掌拍下。

卡在那个节点的弟子霍然愣了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朝自己出手,凌空的掌影似泰山压顶,巨大的浮影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他更是吓得直接愣住,喊道:“师叔救我。”

无心、无闻老道脸色陡然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能找到九宫八卦阵变阵之时的漏洞所在。

九宫八卦阵按照太极两仪布阵,阵法成则威力无穷,这不意味着无敌,世上有招便可破招,有阵法就有破阵之法,纵然强如玄元剑派二十四时圣芒大阵亦是如此!

两老道身形一闪,跃出阵眼朝着云天使出手,只是,以他们的速度颇有几分亡羊补牢的意思!

“叶重,三十年不见,再登武当,这番作为可有损尊师的作风!”突然之间,一阵黑影频频闪动,其速以快若闪电亦是不为过!

云天使一掌轰在青石板上,借势盘旋凌空退开几丈。

那名弟子身若寒蝉抖动不已,在他脚边,一个偌大的掌影清晰可见,龟裂的青石板令他心有余悸,就差一点,那龟裂的青石板就是他的模样!

“真人。”三百名弟子齐声喊道,躬身行礼,不少人脸上的紧张之色悄然退去,掌门真人已经出关,那么离这邪魔的灭亡之日也不远了。

“师兄。”无心、无闻老道松了一口气,不过令他们二人感到奇怪的是,掌门玄虚子似乎与云天使之间留有往事,不然怎得凭他一句话,云天使的怎就收了手,而且他们只知此人是云天盟的左右使之一,姓名从未听人提起过,师兄玄虚子又是如何得知?

不过,纵然心头有百般疑惑,他们仍是相信玄虚子能接触他们的疑惑。

云天使叶重,道:“我以为你还要躲多久,要不是因为我师傅的缘故,我也不会上武当,上了武当也不会手下留情,至少应该是血流成河。”

玄虚子道:“承蒙手下留情,我替他们谢过,三十年过去了,怎不见尊师上山?”

叶重道:“恩师下山之后不久修炼武功出了差错走火入魔而亡,已有二十多年之久。”

“怎么不见那老道,怎就你一人来?”

“放肆!我师傅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无心老道不满怒斥。

场上三百武当弟子怒目而视,霎那间鸣剑铮铮,大有一呼之下一拥而上将其斩杀之势。

只是,玄虚子摆了摆手,道:“有劳挂怀,早在十几年前恩师已经飞升而去。”

叶重摇了摇头,惋惜道:“我师傅老人家临死之前都在念叨,让我学好武功与之一较高下,没想到,我来赴约了他已经死了。”

玄虚子道:“故人已逝,往事自当随风而过。叶重,尊师在故人眼中颇有名望,你身为他的弟子不该辱没他的威名。”

叶重轻蔑一笑,道:“我师傅行走江湖可从来没有以名门正派自居,他也没有让我以名门正派自居,我一不离经叛道,二不忤逆师命,何来的辱没。”

玄虚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云天盟乃是邪魔歪道,其盟主陆君覆更是野心勃勃,妄想一统江湖,掀起武林血雨腥风,尊师在世时一心一意追求上境。”

言外之意,你师傅没死的时候就逍遥于世,鲜有插手江湖是非,而你居然入了云天盟岂非辱没?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五 武当弟子以及诸多长老听得云里雾里,听掌门玄虚子之言,两人不单是旧相识甚至还牵扯到已故掌门的往事,就在众人迷惑之时,玄虚子这才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叶重的师傅乃是昆仑一脉出了名的武林高手,名为西门楚,一身武功纵横昆仑无人能敌,故而踏进中州地域寻找更为强劲的对手以求突破境界。

西门楚武功以内力、掌法著称,而这在整个武林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武当、少林两派,武当太极内力、太极掌法,少林易筋经、千手如来掌法皆是当世一绝。

武当、少林皆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西门楚当时想着一一上门印证武功,因一路向东,最先抵达的便是武当,故而先从武当开始。不料,就此铩羽而归,西门楚为人坦荡,成败之事看的极重,与此两人立下誓约,三十年后再上武当一较高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下山之后西门楚急功近利且自始无法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不久,修习残卷心法时走火入魔暴毙身亡。临死之际,命叶重立下重誓有生之年需上武当完成师命,且将自己修改之后的残卷心法传给叶重。

武当前掌门,即玄虚子之师则是故去。只因当时两人是在天柱峰紫霄宫前切磋,在场的仅有他们师徒四人,如今三十年已经过去,就连玄虚子自己都已经将这段往事忘却,若非有弟子通报有人闯山说是赴约而来,一因对方身份为云天盟左使,二是手无请帖,他们又不知当年之事。

适才,叶重以为玄虚子故意闭门不出,执意避战才闯了武当,只要上了武当,就算找不到玄虚子师徒,他也算完成了师傅的遗命,不枉师徒一场。

而且,这才比试亦是算他赢了的,对方避而不战,岂非怕了他?

听闻玄虚子之言,叶重便立即明白话中之意,道:“我师傅在世时就是非正非邪,我只不过往秉承了他的邪字,再者,玄虚子,我是赴约而来,并非听你扯那些没用的废话。”

玄虚子道:“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观你面相,似有真气在体内流窜。”

叶重惊愕,心道:“真不愧是武当第一人,居然能察言观色之间看出我体内的状况,就是让他知道有何妨,我只是上来印证武功,他要杀我也得凭真本事,要是依仗人多势众胜了我,传了出去武当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走了我师傅的老路,根据他的方法学了残卷上的武功,不过我比他幸运的多,也多亏了他的前车之鉴,我只是体内真气紊乱,一夜白头,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玄虚子,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不过,叶重所说的一夜白头并非虚言,只是他体内的真气紊乱的原因既有修炼那份意外所得残卷的原因又有他师傅的原因,那股紊乱的真气并非是他而有,而是他师傅临死之前将毕生内力逼进他的体内,而他只是吸收了一部分,剩下的残留在里面,每逢月末便会爆发一次,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玄虚子动了恻隐之心,道:“你既有伤在身,三十年之约便可由此作罢,尊师泉下有知亦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叶重朗笑道:“哈哈,玄虚子,你把我叶重当成什么人了?我有胆子上来就有本事活着下去,你只需应战或不战,若是不战,你便说‘我技不如人’,两派之约就此揭过。”

“呸,你这魔教妖人好不要脸,真人明明是好心好意,不占你便宜,你倒不知羞耻公然占我们武当便宜。”

“哼,你这妖人打的一手好算盘,有伤在身,打输了就是我们武当胜之不武,欺负你一个有伤之人。”

叶重续道:“胜了,是不是砸了你们武当百年的招牌,胆怯了。”

“怕什么怕,你不会真以为你是我们真人的对手吧。”

“真人,弟子愿意替武当赴约。”

突然一年轻道士从复贞观门下缓缓走出,青石板上三百名弟子的激情顿时被点燃,激动不已。

“是楚师兄,有他在,此战无忧!”

“对对对,楚师兄现在才二十三岁,听说他的修为已经和诸位长老不相上下,这魔教妖人也是一流高手一列,咱们楚师兄也处在一流高手,更何况楚师兄是比他小一辈,不管输赢,我们武当的面子还在,而且我笃信楚师兄必能胜出。”

“师弟,话不可说的太满,曾经有一位少侠告诉我,莫要小瞧天下人,楚师兄虽强却强不过真人,楚师兄的武功和几位长老差不多,你们也看到了长老不是他的对手。”

人群中一少年道士拉着一少女的手,幽幽说道,他的话更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热情如火的众多。

“山薄,你他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这张嘴我真想把我的袜子塞进去。”站在其身后的不悟笑骂道,一脚踹在山薄的屁股上。

众人对山薄这“及时雨”已经习以为常,他这“及时雨”不是救人、出手及时,而是总能在关键时刻浇灭众人的热情。

往往,他这场雨的话,总是对的!

玄虚子沉思不语,此场比试事关武当荣誉,不战叶重绝不会罢休,除非他亲口认输,但武当荣耀又岂可会在他这一代掌门之手?百年之后如何面对武当历代真人?

若是有弟子出战,这一战必败不可,叶重的实力绝非他能抵挡,云天盟云天使的实力绝非泛泛之辈。

叶重听闻楚信之言,不禁冷笑道:“你还不够资格,玄虚子,你给个准信,打还是不打,别推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做挡箭牌,除非你亲口指定他,让他代你比试,这就可以。”

楚信在武当威望甚高,自己已经跻身一流高手之列,纵然不能胜得过他们年老一辈,可也未必久会败在他们手上,况且在诸多长老之中已经挑战过几位长老,胜负伯仲之间。

眼前之人居然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心底已有一丝怒气,道:“弟子请求代真人一战,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之徒!”

”师叔!快拦住他,又有贼子闯山山来!“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六 随着一声怒吼,诸人的目光开始从叶重的身上一开,进而转向声音传来之地。

只见不戒身后跟着两位镇守敲门的弟子对一少年穷追不舍。

转眼间,那少年见此地人最多,身形一闪跃上一处高墙。

楚信刚刚被叶重一顿冷嘲热讽,现在突然送上门来一个陆云野,心道:“好你个老贼胆敢看不起小爷,就拿这个小贼开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大胆小贼,胆敢擅闯我武当,看剑!”

“大哥!”山薄认出了陆云野,喜出望外的大喊道。

陆云野刚刚稳住身形,就听到山薄朝着自己挥手,霎那间,又感到一股寒气并着杀气朝着汹涌而至,几乎是一念之间,陆云野长剑握在手上,趁势一击。

“铮”两柄长剑相交迸发出花火,陆云野被楚信逼得倒跃出几丈。

武当弟子一阵喝彩,倒是山薄皱起了眉头,他并不相信陆云野真是闯山的贼子,因为在他的后面跟着不戒,一个喜欢颠倒是非黑白的不戒。

被他牵着手的青妍显然发觉了他的异象,轻声道:“师兄,你是不是认识他?”

山薄道:“我去年去剑魔山时遇到过他,他叫陆云野,是个很有侠义心肠的大哥,不戒师兄和他有过节,不戒师兄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不能信。”

青妍捂着鼻子道:“嗯.......师兄,你下次能不能换个东西,你太粗俗了。”

楚信见陆云野被自己逼的后退这么远,心道:“这小子武功这么弱还敢闯武当?真是不知死活,不过也好,拿你开刀正合适。”

只是,他未曾想到,陆云野之所以被他逼开,绝非他的武功远胜于他,而是他出其不意之下招式汹涌,陆云野是手足无措招架。

两者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无闻老道、无心老道均认出了陆云野,喊道:“楚信!”

楚信只道两位长老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让他多加小心,道:“两位长老放心,弟子心下有数,区区贼子奈何不得我。”

无心、无闻老道面面相觑,沉声道:“我是想让这小兔崽子住手,怎么还上瘾了呢?”

陆云野道:“这位道兄,请听我一言,我并非闯山而来,此举属实迫于无奈,我有........”

楚信一如猛虎下山,为证明自己的实力心切哪里理会陆云野“狡辩”?已然将毕生所学施展的淋漓尽致。

陆云野心下暗道:“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初次见面跟有深仇大恨似的,再忍让下去真当我陆云野好欺负?不行,不行,我不能因一时之气逞一时之勇,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二叔对我的期望?”

因陆云野起了退让之念,所使之招式无不是闪避为主,偶尔起手招架,却无一招一式是反击。无心、无闻老道看在眼里,疑惑顿起,在他们眼中的陆云野既有侠义心肠更有少年的狂傲与狠辣。

楚信是本派弟子中的翘楚,这是无容置疑的,可陆云野也非省油的灯,绝无可能被楚信压着打。

武当弟子见过陆云野的不少,陆云野曾在剑魔山出尽了风头,眼下被本派师兄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心下暗喜不已,这意味着楚信的武功远在陆云野之上,若说陆云野是后起之秀,那楚信师兄岂非凤毛麟角的存在?

有师兄当如此,武当何愁不壮哉。

楚信一招既出,招招抢攻,一剑接着一式如溪水长流,连绵不断,连着斗了二十多回合仍是不肯罢休。此时,陆云野因处在被动一方,处处受限,这一来二往之间,刀剑无眼,虽未伤及要害,可衣服已经破损了好几处。

当下,趁着两人缠斗之际,无闻老道已经悄悄走到真人玄虚子身边将自己所知关于陆云野的所见所闻告知,玄虚子听完,不语,只是两眼看着楚信与陆云野争斗的地方。

陆云野是人,就是再好的人也总有他的底线,楚信三番四处出手不留情面,武当众人竟熟视无睹,毫不动容,已然是怒气腾腾,厉声道:“我有话要说,你再不收手,莫怪我手中长剑无情。”

楚信对此嗤之以鼻,道:“空口放大话,谁不会,有话那也得问过我的长剑再说。”

陆云野不识武当掌门玄虚子,只能朝着无闻、无心老道二人,怒道:“贵派不讲情面,拿剑说话,我陆云野一而再再而三退让,可两位身为武当长者不出手阻拦,任其肆意妄为,我若再退让半步,武林中人是不是人人以为我陆云野好欺负,欺我玄元剑派无能。”

不少弟子顿时哄堂大笑,全把陆云野之言听成笑话。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打败楚师兄。”

“大放厥词,是无能之辈的专用!”

“你说什么?大败楚师兄?你不是再做梦吧?”

陆云野只觉得他们欺人太甚,怒气更是上腾了一番。

届时,山薄喊道:“师叔,陆大哥.......”

话未说完就已经被无心老道瞪了一眼,硬生生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回口里。

楚信迎面出手,武当绕指柔剑法施展至极致,一招“夜雨听蝉鸣”,剑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一瞬之间,一道残影闪过,长剑如影,剑尖如夜雨倾斜,而陆云野则是寒夜大雨一只无助的蝉,静候风雨将他湮灭。

“没想到,楚师兄已经把绕指柔剑法练到这种程度了,难怪能与诸位长老打的不分上下。”一武当弟子自愧不如,低下头呢喃道。

“楚师兄,壮哉我武当!”

就是身在一旁的不悟,同样满是震撼,他知道楚信武功高强,却也没想到剑法竟然精湛到如此地步。

玄虚子看着自己教出的弟子如此出众,甚是欣慰,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的气息陡然冷了起来,楚信剑光大雨倾泻,而陆云野的长剑更像是撕裂黑暗冲向破晓的那一道光芒,势不可挡,这一招乃是“重明”剑诀第二十二式。

暴雨与光,寒芒与炽热!

在交融的那一霎那,武当诸人的呼吸随之紧张,他们笃信楚信能胜,但他们更想知道陆云野会败到何种地步,楚信能强到何种境界!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七 “当”

清脆的断裂声,在呜呼作响的剑鸣之音显得特别突兀,只见那把明晃晃透露着寒光的长剑,突然崩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势如破竹,剑尖三寸之处飞出。

“这......这不可能!”

武当弟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阵交锋两人均向后跃卸去残余的劲道,楚信却是比陆云野多退了三步方才制住身形,看着手中的断剑,愣了一愣。

陆云野与楚信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在内力修为上,楚信是要强上不少,楚信沉浸武当内力十三载,而陆云野则满打满算成修习玄元剑派内功五年,若是再给陆云野些时日,今日之战必定是完胜。

于此,陆云野仍是仗着宝剑之威以及对剑法的一绝领悟上堪堪胜了楚信一筹,论内力陆云野不敌,但论对剑意的领悟、宝剑,楚信只有望其项背。

与人厮杀,看的从不是某一项优势,而是整体上的比拼!

玄虚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陆少侠的武功能胜了信儿,果然不凡,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无闻老道默声道:“这才多久不见,这小子的剑法又精进不少,这份天资着实令人艳羡,此子能入正道属乃正道之福,武林之幸。”

无心老道却是摇了摇头,道:“他的杀心太重,心胸过于狭隘,稍有不慎即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是不知他刚刚之言是真是假,若能让他留在武当数年,消除身上的戾气,那是最好不过了。”

玄虚子晗首,道:“两位师弟言之有理,陆少侠武功卓越是不可多得少年英豪,我们只需在关键时点拨即可,切不可与之为难。”

楚信心有不甘,喊道:“我不服,你是仗着宝剑才算赢了我,真人,弟子斗胆向您借用本派宝剑一用,必定擒下这宵小之辈。”

陆云野道:“你一出手偷袭于我就是公平公正?行走江湖谁会听你扯这些,败了就是败了,有什么好狡辩,你倒是和不戒那个狗道士有得一拼。”

陆云野并未顾及武当诸人在场,一吐为快,毕竟犹在先前,那么多人在可没有人制住这疯子,武当既是不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他又何须热脸贴人冷屁股?

“哈哈,小兄弟,你说的不错,武当上健忘小人多的是,多这一个不为奇,少这一个不为怪。”

却见叶重的眼里甚是欣赏之色,侃侃而谈,显然陆云野的剑法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前辈?”陆云野一听,随之便认出了叶重,此人不正是他在漫月山庄行途遇到的怪人么?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世间除此之外,陆云野从未见过其他人,由此印象极为深刻。

叶重看着陆云野陷入了沉思,思索着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年轻人,同时,武当诸子亦是陷入沉思,难道陆云野与他真是旧相识,两人都是有备而来?

不戒一看,欣喜若狂,喊道:“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这杂种上武当没安好心,现在重于露出了他真面目,诸位同门,随我拿下这贼子!”

玄虚子道:“且慢,且听陆少侠一说。”

陆云野将目光投向仙风道骨的老人,客气道:“敢问前辈是?”

玄虚子淡然一笑,道:“老道不才,正是武当掌门。”

陆云野惊愕道:“原来是真人,陆云野有礼了。”

玄虚子和蔼道:“方才信儿与陆少侠交手切磋,实乃老道之意,是想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理,少侠莫怪。”

看着玄虚子一脸诚恳的说着,陆云野心头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心道:“这老头可比无闻、无心老道会做人多了,谦虚的很。”

“即是真人之意,晚辈就当一场切磋罢了,这是本门掌门亲笔书信,晚辈持信拜山,请真人过目。”

玄虚子接过信件,打开扫了几眼,笑道:“武当招待不周,陆少侠莫要放在心上,待眼下之事解决,老道再与少侠详谈。”

“无闻师弟,你且带少侠下去,收拾眉棱峰一间客房。”

陆云野道:“真人,晚辈有一事不明,那位前辈是为武当何来,不知真人能否细说一二?”

玄虚子晗首,便将叶重那段成年往事告知。

这时,叶重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陆云野,道:“你是折叶奏音的少年?”

陆云野道:“正是,萍水相逢不想会在这里遇到前辈,前辈音律造化令人佩服。”

不戒努了努嘴,刚想再多说几句就被无心老道瞪了一眼,没敢再开口。

叶重道:“玄虚子,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笑话也看完了,你不是还要找什么借口推脱吧?”

玄虚子道:“自然不是,不过叶重,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叶重冷哼一声道:“愿闻其详。”

玄虚子道:“既是印证武功那须得点到为止,二,我们只比一招,如何?”

叶重道:“一招足以。”

两人立于青石板上,三百武当弟子顿时散开,秩序井然离列开。

陆云野正聚精会神地停留在两人身上,武当之名如雷贯耳,纵然是唐枫提起武当时脸上同样有几分敬仰之色。

现在武当掌门就要在施展绝学,纵然哪怕是一招,也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只见场上的老道玄虚子缓缓拖动,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拖沓,行云流水,起手式便是武当绵掌。

叶重如临大敌,眼神、神色、无不显露出他的谨慎,小步环绕几圈,忽然,掌风四起,掌影笼罩玄虚子周身。

陆云野不禁为之侧目,心道:“出手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没想到,叶前辈不禁在音律上有此造诣就连武功也如此不凡,果然,能上武当应约不会是庸庸之辈,倒是玄虚子,有点看不透。”

不悟轻轻踹了山薄一脚,小声道:“山薄,你的小嘴像是抹了蜜,平常准的很,你看看真人和叶重谁会赢?”

青妍撇了不悟一眼,道:“不悟师兄,你是不是在给山薄师兄下套?”

不悟摸了一把青妍的头,笑道:“呦呵,还挺护山薄的,你眼里就只有山薄这个师兄,没有我不悟这个师兄?”

青妍抱着山薄的手臂道:“那倒不是,只是只有我能占山薄师兄的便宜,你们不能。”

不悟道:“嘿嘿,你这小妮子,山薄,快说说,师兄我真没给你下套,我发誓。”

山薄心里甜滋滋的,坑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妮子终于说了句人话,道:“我觉得真人会赢。”

不悟半信半疑道:“真的?你不会是怕被掌门生气才这么说的吧?”

山薄道:“不,我是真觉得真人会赢!”

不悟狡猾一笑,道:“好好好,要是真的,回头,请你们吃好吃的!”

“来来来,几位师弟,下注了,猜一猜谁赢,输了的包了三个月的洗地做饭”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八 电光火石之间,玄虚子看似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步伐,竟然能在叶重铺天盖地的掌影下屹立不倒,甚至还游刃有余。

只见玄虚子出手的速度极慢,但在一瞬间只有一道残影,他的双掌已经推出。

叶重漫不经心挥掌,恰好对上玄虚子掌心,一股洪流由奇经八脉散至双掌,两人、双掌如胶水般黏糊在一起。

良久,两人相持封掌,玄虚子如山岳渊临,叶重亦是不逞多让,身若磐石,只是额头不断冒出细汗!

“快看,真人正和那贼子较量内力。”一武当弟子惊呼道。

“真人内力恐怖如斯,太极内力看来已经是臻境。”

“那贼子能与真人对峙如此之久,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悟师兄,我加注,他们平手,现在还不行。”

那名弟子先是一番感叹,转头就跟不悟打起了赌。

武当山上戒律森严,赌钱断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悟等人的赌注也非财物而是轮值期,所谓的轮值期则是在修炼之余,除了本门长老之上之外,其余弟子或多或少都有安排。

不悟开的注结果共有三种:平手、叶重胜、真人胜。

“当然,哈哈。”

不悟眉开眼笑,心头乐呵不已,已有数十名弟子下注,但大多数的结果是以平手收场,因为在他们看来,纵然是真人胜了,以真人的性格也会留给叶重面子,最终以平手收场。而不悟则坚信既然“及时雨”山薄已经说了真人会胜出,那便是十之八九,而“真人胜”下注的弟子则是最少的。

当世两大高手的较量,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陆云野的眼睛全让停留在两个人身上,即便是呼吸的频率也收之眼底。

高手较量,输赢一念之间,稍有差错就已经为败局铸成伏笔,更何况,两人较量的是内力,只需一方倒下,另一方内力迸发而进。

顷刻间,非死即伤!

“咔嚓”

只听得接连闯出几声破裂之音,只见,叶重以及玄虚子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碎裂,脚底下已然有拳头深的脚坑。

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叶重脚底的坑要比玄虚子的深上半根手指头。

无闻老道显然也留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紧绷着的神色霍然展开,随之对无心老道道:“师兄的太极内力更上一层楼,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庭经的缘故。”

无心老道脸上闪过一丝骇然,惊愕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掌门师兄已经开始修炼黄庭经了?”

武林中人只知武当太极内力浑厚无比,殊不知武当山上还有另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那便是“黄庭经”,黄庭经纵然是武当弟子知道的也是寥寥无几,只因,这门心法极为高深,晦涩,修炼的前提必须是太极内力达到一定的境界方才有资格修炼。

而无心、无闻老道两人尚未达到这一资质,也难怪他们如此震惊。

无闻老道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等武当弟子,同辈之中唯独掌门师兄修习武功最为刻苦,心性最为坚韧,你我天资比起师兄未差多少,可终究是输在了‘恒’字之上。”

“后辈弟子中,楚信锋芒毕露,终归是年少,没有师兄那份心性,心性与资质最佳的莫过于山薄,但可惜的是他灵根未通,大智若愚,他如是不能顿悟,此生修为也就那样了,唉。”

无心老道道:“师兄是不是忘了青妍这女娃娃,她的资质不再山薄之下,有她在,武当同样可在武林中放大异彩。”

“青妍这娃娃,资质最好,展现天赋的世间也山薄早,只是她尚小,心性尚需加以引导方能成独当一面的弟子,好在她与山薄关系最好,众多弟子中又以山薄最为憨厚、忠善........”

无心老道惊道:“若是他们二人相互引导,青妍在武学方面点拨山薄,山薄在为人处世上影响青妍,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无闻老道苦笑道:“师弟,你把世事看的太过简单,世上之事能有多少遂愿,你的所说所想固然是最好不过,反过来一想,颠倒也未可?”

就在老道款款而谈之时,场上玄虚子、叶重二人的比拼犹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但见叶重脸上全然是豆大的汗珠,紧咬牙关,双掌隐隐有颤抖之趋势,反之玄虚子红光满面,内力源源不断从掌间逼出。

“叶重,你我就此收手,这场比试平手如何?”

玄虚子瞧出叶重已经是强弩之末,成不了多少时间,但他又不像伤他性命,两人之间又无深仇大恨,叶重之所以上武当而来也不过是因为先前两人师傅之间的一场约定。

叶重虽是云天盟之人,但他是赴约而来,一事归一事,叶重为祸江湖,欲杀之,那也是在他离开武当之后再度相逢时。

叶重紧咬牙关,默运内力在周身流转,道:“好。”

叶重不是傻子,玄虚子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他心知肚明,苦水在肚子起伏翻涌,他身上有的内力不仅仅是他一人的,尚有他师傅留给他的,虽说他未能全部引为己用,但是师傅四十多年的内力,他已经得到了二十年,加之他四十年的内力,足足有一甲子,却仍是拼不过。

“撤掌!”

玄虚子大喝一声,霎那间已经将内力止于掌间。

“叶重,你在干什么?”

玄虚子突然大喝一声,只见,先前约定好了的撤掌,就在这时,叶重的掌风犹是没有止步的意思,玄虚子大骇之下,随之反应了过来,双手合拢于胸前抵御,但犹是如此仍是被叶重的紫冥神掌所伤。

无心、无闻老道亦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们只道叶重虽是云天盟中人,但也是将信用,却在答应撤掌之后突然发难,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拿下他!”

武当弟子从迷惑中反应过来,数百把长剑“争鸣”!

“噗!”

不等数百名武当弟子出手,陡然间,叶重突然从口中喷出数口血,“扑通”一声,跪倒再地上,陆云野观察入微,顿时发现在叶重吐出那口鲜血之后,眼里的血色正在慢慢的消散,气息也随之弱了下去。

祸起萧墙武当山,初到山门逢旧怨(九 “两位师弟,且慢,他走火入魔了。”

这时,玄虚子悄然默运黄庭经将叶重紫冥神掌的气劲逼出体外,又以黄庭经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已然无大碍。

玄虚子在挨了叶重一掌之后已经察觉他的异常,所展现的异样与走火入魔一模一样。而,叶重也正如他所料那般,确确实实是走火入魔了,原来,就在叶重想到自己一甲子功力仍不是玄虚子的对手时,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师傅临终时的场面,顿时羞愧难当,气急攻心而至走火入魔。

许久,叶重堵在喉间的一口血吐出之后,气血才回复些许,站起来道:“这场比试,我输了。”眼里的光暗淡,以无一时辰之前那般神采奕奕,拖着重伤的步履,踉踉跄跄地走下去。

陆云野正自琢磨,要不要赠予一些疗伤药,又恐被有心之人摆了一道,就在他犹豫之时,再抬头已不见叶重身影。

当夜,陆云野留在武当山上,不戒也因屡次犯戒而受到玄虚子的责罚,山薄自剑魔山就曾诚邀陆云野上山一叙,如今陆云野就在山上,待到陆云野与武当掌门、诸位长老见面之后,山薄叫上门邀请。

竖日,玄虚子数次挽留陆云野在武当多留些时日,以此借机消磨他身上的戾气,但陆云野皆婉言拒绝之,在他心底没有什么比墨月离更重要,若非不得已,拜访之行他并不想来。

“陆大哥,陆大哥,等等我。”

就在陆云野刚刚走出武当山门,后面便传来山薄的声音,转头一看,却见他背着包袱,笑着朝他走来。

陆云野开口道:“山薄,你怎么下山了,这大包小包的该不是让真人扫地出门了吧,哈哈。”

山薄摆摆手,笑道:“陆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是有事下山,听真人说少林寺不期有一场方丈大师的讲禅,真人命我去听,正好,你昨晚不是说要去少林见方丈大师么,我们正好同路。”

“山薄,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山薄咧着嘴笑道:“既然陆大哥都说了不当讲,那就别讲了吧。”

陆云野笑骂道:“好小子,我直说了,武当、少林都是武林泰斗,真人为什么还要你去听讲禅?你们一个修的是道,一个修佛。”

山薄晗首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真人说了方丈大师是当世的得道高僧,能听他亲授佛法是极为难得的事,我们两派修的不同,但是都是修行。陆大哥,机会极为难得,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听听,说不定大有收获。”

陆云野道:“哈哈,可别,我怕老和尚看我有慧根,拉着我出家怎么办,我可不敢去。”

“山薄,你们道士能娶老婆么?”

山薄侧着脸,问道:“陆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道士在山上不能,但是可以还俗。”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俗回家娶老婆?”

山薄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道:“我不知道,等我有了喜欢的姑娘再说吧,我常听真人说,一入红尘,苦难相随,陆大哥,上次在剑魔山,那恶人说你喜欢云峰墨掌门的孙女,寒梅宫的副宫主又钟情于你,你喜欢哪个?”

陆云野搭着山薄的肩膀道:“我要说两个我都喜欢,你信不信?”

山薄认真的点点头,道:“我信,那你可不可以说一说,什么是情,什么是动情,你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听许多师兄都说情海无涯尽是苦。”

陆云野朗笑道:“哈哈,他们知道个屁,他们修道都修了多少年了,下过几次山,知道个屁,山薄你别他们骗了。”

“那陆大哥,你快说说,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陆云野眼里闪烁着倩影,平静道:“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种东西说不明道不白,你要亲身去体会方才懂,不过绝不是仅有苦。”

闻言,山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山薄,我刚刚说两个都喜欢你可别说出去,我是开玩笑的,我心底只有墨姑娘。”

山薄道:“哦,我以为陆大哥你这么厉害,一下子搞定了两个了。”

“我怎么听着你小子有点失望?你不是要破戒了,说说看,看上哪家姑娘了,哈哈?”

山薄道:“我没有,我不是,可不能乱说。”

云霞镇。

寒梅宫仅二十名弟子风尘仆仆,衣抉沾染着血色,忧心忡忡在她们身后抬着简陋的轿子。轿子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客栈内。

“宫主的伤势越来越重,这里距离少林还有五天不到的行程,师傅,弟子请求带着众师妹截住妖邪。”

说话之人正是寒梅宫大弟子皓慧心。

坐于右侧的茗瑶心事重重,宋玉城真包扎肋下的刀伤,两人各怀心事,似乎全然没有听到皓慧心的话。

原来,在半年之前,天山承影六剑从燕菱手中夺回饮风剑之后,燕菱就受了严重的内伤,且在运功疗伤时怨气太重无法静心凝神,招之内力反噬,损伤了心脉,命在旦夕。

为此,寒梅宫上下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少林寺的天王护心丸以及寻求内力高深之人替她疗伤。因此,寒梅宫唯一之计就是上少林请求方丈大师出手相救,不料在路途上遭遇云天盟的截杀,十二星宿恶人出手,寒梅宫损失惨重,一路在逃。

“请师傅允许徒儿出手,慧心定会全身而退。”皓慧心再次喊道。

茗瑶叹了口气,甚是怜惜地看着皓慧心,道:“十二星宿并非寻常恶人,留下你也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皓慧心急道:“请师傅允许,我自有全身而退之法。”

宋玉城道:“够了,慧心,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如果十二狗贼真的穷追不舍,我们就跟他拼了,但你不行,寒梅宫还得靠你。”

茗瑶道:“我正有此意,玉城,若是今夜有变,我们须得留下,慧心带着师姐走。”

皓慧心跪下乞求,道:“师傅,你们带着大师傅走,我留下。”她心知留下者必死无疑,寒梅宫养她十几年,她便有了以死报答的念头。

宋玉城性子硬,不容她辩驳,喝道:“慧心,难道是我这个师傅的话不好使了?还是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这师傅,你要还当自己是寒梅宫弟子就得听我的,若不是,请你离开。”

茗瑶道:“玉城,你看把慧心吓得,你说话也太重了点。”

宋玉城气不打一处来,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你自己来说。”

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一 就在茗瑶正打算苦口婆心劝说皓慧心时,忽然听得门外想起敲门声,闻声却是弟子燕媚,只听得她道:“师傅,听镇上的老百姓说,今晚会有土匪经过收缴保护费,你看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茗瑶疑道:“你听谁说的,消息的来源可有眉目?”,心想我们刚刚走进这里,这会又有土匪经过,是不是太巧了,应该是恶贼搞的事,不敢在这里动手,骗我们出了镇再下杀手。

燕媚道:“弟子不知消息是否可靠,弟子刚刚已经问过附近的相邻,他们尽是脸色惶恐避之不谈。”

宋玉城冷冷道:“这些无恶不作的贼子能杀一个是一个,师姐受了伤,可我们剩下的人也不是摆设,正好借此机会为民除害。”

茗瑶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跟师姐妹们打点好行李,等我通知。”

“玉城,你怎么看,这群流寇会不会是和那十二贼子一伙的?”

宋玉城气道:“我们武林正道何时畏惧了他们这群穷凶极恶之徒,茗瑶,你带着师姐他们先走,我要留下会一会这帮人。”

皓慧心在此请求道:“弟子愿意与师傅一同荡尽流寇,请师傅成全。”

宋玉城眼睛一瞪,喝道:“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区区一群乌合之众还用的着人帮我?”

但茗瑶、皓慧心又岂能听不懂宋玉城只不过是想只身御敌,为她们争取时间罢了,何况还有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会杀出来的十二星宿恶人。

寒梅宫诸人争执不下,索性,留在此地过了这一夜再做打算。

入夜,宁静的小镇更加幽静,空荡荡的长街已无一人,突然传来几阵脚步声,只听得那人道:“陆大哥,这里不会是闹鬼吧?太阳刚下山,连个鬼影都没有。”

“山薄,你们道士不是会抓鬼么,哈哈,你还怕这个?”

说话之人,正是陆云野与山薄,两人已然抵达少室山的地界,尚有几日便可到了少林寺。

山薄晃了一晃手里的剑,道:“我没学那些,真人说,术业有专攻,等我琢磨透了武功再去学其他的,多学虽有益,且需悟透。”

陆云野道:“真人说得对,一招吃的透就胜过那些技多且不通之人。”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谈论,山薄一路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更有几家客栈却只见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一个布袋,沉甸甸的。

山薄纳闷道:“真是邪门了,这里明明是有人住的,现在却连个鬼影都没有见着。”

陆云野茫然四顾,道:“兴许是这里的习俗,山薄,你在武当有没有听说过一些奇怪的地方?”

山薄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算了,陆大哥,这地方待得越久我越怕,我们还是出了这里去外面的林子过夜吧。”

陆云野拍了拍山薄的肩膀,搂着她的肩膀,长笑不止,道:“哈哈,山薄,回到山上就跟真人说一下,教教你这些驱邪之术。”

山薄苦笑道:“陆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真越觉得毛骨悚然,快走吧,快走吧。”

陆云野调侃道:“行行行,听山薄老弟的。”

漫漫长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几声狗吠,偌大的长街,仅有他们,显得十分诡异。

忽然,陆云野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顿时趴在地上默运内力,目明耳清。

山薄的内力不如陆云野的深厚,感知要比陆云野略逊一筹,只见陆云野突如其来的举动觉得十分奇怪,问道:“陆大哥,有什么奇怪么?”

陆云野抓住山薄的肩头,轻轻一提,两人正好跃上屋顶,趴在另一侧。

山薄不解道:“陆大哥,你这是.......”

陆云野打断道:“嘘,别说话,有人来了。”

片刻之后,山薄望着他们刚刚来时的方向瞧着一阵风尘翻腾,马蹄踏在铺路的石块上在宁静地可怕地长街显得格外地反常。

只见大概有十五人,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一字眉的汉子,脸上两道交错的刀疤自眉心之处蔓延至眼角再到脸颊,那刀疤足足有一指之宽,随着汉子说话似乎像是一条贴在脸上的蜈蚣,十足狰狞可怖。

砰!

刀疤脸提手一挥,身后的十个收下登时下马,两侧各五人开始倒腾山薄挂在各家各户门前那个布袋。

看着布袋里倒腾出来的玩意,山薄这才恍然大悟,小声道:“袋子里原来装的是银子,怪不得那么沉甸甸的。”

陆云野在山下待日子比山薄长,见识也比他多,原来他也想不透镇上为何会有这番异象,当看到这帮一边找东西一边骂骂咧咧,就猜到了些许。

“砰!”

只见一缺了门牙的下手,撞到了一户人家门前的大水缸,一怒之下居然抄起随身带着的斧头砸了下去,水哗啦啦的溜了一地,那声巨响在幽静的小镇无异于一道闷雷炸裂。

山薄气不打一处来,道:“陆大哥,这帮人欺负无辜百姓,还打坏别人东西,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山薄性格憨厚,更是嫉恶如仇,武当之名能响彻武林,与之“侠”字分不开!

未等陆云野回应,被打破大水缸的那户人家,屋内顿时想起了婴儿的啼哭声,显然是被吓着了。

缺了门牙的汉子破口大骂道:“他娘的,真是扫兴,被这鬼东西撞了一下疼的要命,还有个小杂种哭个不停,再叫,老子放火烧死你们。”

只是,婴儿毕竟是婴儿,一旦受到惊吓啼哭,又怎么会那么就停歇?

数息之后,那汉子吐了一口水,道:“老大,我要烧了这间破屋子,没问题吧?”

刀疤脸道:“把钱收齐,你爱怎么烧就怎么烧,钱少了,我连你也烧了。”

那汉子笑呵呵道:“肯定,肯定。”说着,从腰间卸下一壶酒倒在那户人家的一处角落,取出火折子随口一吹,丢了出去。

不时,浓烟滚滚,那户人家跑了出来,大喊救火,只是无人出手。

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二 那缺了门牙的汉子双眼泛着冷光,举起手上的斧头一步步靠近怀抱婴儿的妇人,狞笑道:“就是这杂碎吵得爷爷心烦意乱,看我不一斧头把你剁成肉酱,下辈子做个哑巴。”

那夫人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躬身向另一头跑去,惊恐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救救我们母子。”

那夫人的相公是个面相和蔼的胖子,一听那缺了门牙的恶徒要加害自己的妻儿,不加思索的护住妻子,迎面冲了上去,只是他不过手无寸铁的老实人,焉能敌得过?

那缺了门牙的汉子武功不高,但对付他这样的已经足矣,但见他提足一个腾空飞踢,一脚踢在妇人相公的下颌,那人仰头向后猛摔倒在地,身体接连抽搐几番。

那妇人回头一见,声嘶力竭喊道:“相公!”扑倒在生死未知的男子身边,抱头痛哭,怀中的婴儿跟着啼哭不已。

茫茫长夜着实凄凉。

那缺了门牙的汉子驻足长立,道:“老子这就送你们上路,好让你们一家团聚。”

不远处的山薄怒不可泄,猛地拔剑地提足顿跃,喝道:“此等人模狗样之徒,休得猖狂!”

武当以侠义之名响彻武林,山薄自幼在武当长大,武当诸位长辈言传身教,以德立世,以礼处事,仗剑多行善事。

此情此景,若是山薄仍是无动于衷,那便不是山薄!

一道白光乍现,山薄的身影如脱铉的箭激射而出,黑夜间,白光如此耀眼,那汉子显然听到了山薄的动静,转身一回头,出手招架,但在一瞬间,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巨力震得他右手全没了知觉,斧头脱手而出。

刀疤脸汉子心头一震,看出山薄的武功不凡,客气问道:“朋友是哪一条道上的?”

山薄冷哼一声,默不作答,探了几下,方知她相公的脉搏全无,气息已无,脸上不禁露出悲戚之色。

刀疤脸眼珠子打转,看不出山薄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们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每逢月末都会四处收保护费,起初镇上有许多人不服,最后被他们屠了满门,此后无人再敢说不是,这一延续便是数年。

路过的江湖侠士有心除害,但是这群悍匪更加狡猾,知道有人埋伏就收手,事后报复镇上的百姓,于此,也就没有再敢向江湖侠士求助,他们护的住他们初一,护不住十五,更何况数十年?

饶是如此,这群悍匪行事仍是百般谨慎,从不与强势门派硬碰硬,反之小门派若是挑事能杀则杀之。

为首的刀疤脸试探道:“小兄弟,要钱我们给你一点就是,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不必为难自己人,老二,把今天的银子分给他少许。”

说着,朝着自己左侧的一汉子使了一个眼色,那被称为老二的登时会意,信手掏出几锭银子掷去。

但见,山薄剑光一闪,那几锭银子已然被切成几块碎银,“咚咚咚”几声落在地上,道:“我要替天行道,这些钱且留着给你们陪葬。”

闻言,那帮喽啰顿时哄堂大笑:

“这小子故事听多了吧?哈哈,替天行道?咱们送他赶着投胎去罢。”

“来来来,兄弟们给他上一堂课,下辈子记得点,不要多管闲事。”

刀疤脸仍是谨慎,生怕自己消息有误,有众多高手在此埋伏,道:“你是什么人,何门何派?”

山薄冷道:“尔等宵小之辈,不配知道我的名号,拔剑吧。”

“大哥,还跟他啰嗦个屁,这小子赶着上路,咱们就成全他,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一个毛头小子?”

“就是,大哥,要是不把这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这般贱命百姓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以为我们好欺负。”

刀疤脸脸色一沉,觉得自己兄弟说的十分有礼,看这样子,这少年说不定就是收镇上百姓所托,要是来十几个怕了就怕,就这么一个怕了那就是笑话!

“上!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剁碎了喂狗。”

陡然间,除了为首的刀疤脸之外,十二人尽数朝着山薄涌去,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道:“山薄小兄弟,我来助你!”

几道白衣倩影纷沓而至!

其中一道,看的陆云野心神一凛,吐露喜色。

山薄只觉得声音似曾相识,抬头一看,这不是在剑魔山所遇的寒梅宫副宫主茗瑶以及数位寒梅宫弟子么?

原来早在那缺了门牙的汉子打破水缸时,茗瑶、宋玉城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掠上房顶时恰好看到那男子摔倒在地的场景,本想出手相救,却让山薄抢了前头。

山薄喜道:“副宫主,正好,我们一起收拾了这帮穷凶极恶之徒,还他们一个公道。”谈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男子。”

“咯咯咯。”忽听得几声尖锐的鸡鸣声,再听得有人道:“你说的没错,确实该一块收拾了,省得我们东奔西跑。”

茗瑶、宋玉城两人的脸色霎那间毫无血色,抬头一看已然见十二道身影屹立在屋檐!

十二星宿恶人!

刀疤脸男子偏居此处,听到过江湖许许多多人的名号,但从未见过其人,看到十二星宿来势汹汹,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一条道上的,在下江湖人称刀疤脸,交个朋友。”

金毛鼠并未搭理,抬头看向茗瑶道:“我还以为你们能跑这个镇苟活一段时间,今夜之后寒梅宫就在江湖上除名,世上再无寒梅宫。”

刀疤脸的手下一贯嚣张惯了,见金毛鼠居然对自己大当家的置之不理,反而对一女子废话连篇,喊道:“屋顶上的三寸钉,我们大哥问你话呢,你和那骚娘们较什么劲?”

话音未落,那人只觉得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动,伸手去触摸未到,突然倒在地上,鲜血直飘。

金毛鼠道:“杀了他们废话太多了。”

十二星宿三名一流高手,其余的尽是二流高手,武功不凡,与刀疤脸并肩的另外两名同样是二流高手而已,剩下的十名不过是三流武功。

但见十二星宿各展武功,招式怪异且狠辣异常,岂是他们可抵挡的?

“救.....救我!”当独臂牛的钢刀捅进刀疤脸的小腹时,眼神惊恐地朝山薄求救!

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三 山薄是良善之人,看到那刀疤脸的求救,手上的长剑动了一动,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佛家讲究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道家亦有此说法。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举起屠刀之人也将被屠刀所灭。

十二星宿得武功远在刀疤脸一行人之上,不到半盏茶得时间,此处血流成河,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血肉横飞,寒梅宫的几名女子只觉得恶心异常,纷纷捂住口鼻。

金毛鼠道:“不要这么紧张,下一个就是你们了,正好提前看看自己惨状,想留全尸的,我就发发善心自刎即可。”

宋玉城冷笑道:“金毛鼠,你一路跟着我们都没能得逞,这会说大话是因为心里没底了吧?我们就是死也能拉你们几个垫背。”

笑面虎道:“哈哈,宋玉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量,这一路逃得有多狼狈,你心底应该有数。”

寒梅宫弟子喝道:“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要不是我们宫主身受重伤,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金毛鼠一听,笑道:“痛打落水狗才有意思,要是燕菱那婆娘还在我还真不敢怎么大张旗鼓的招惹她,可惜啊可惜,除了她,你们寒梅宫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任人摆布罢了。”

“哦,对了,还有常年隐居在寒梅宫山上的那几个老太婆,也就是他们让我忌惮几分,你们?是真的不配。”

诈尸猪翻滚两圈,信手丢掉吃剩的鸡骨头,道:“大哥,跟她们废什么话?打完收工,回去睡个好觉比什么都实在。”

铁冠鸡道:“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这吨位床都给你压塌了。”

诈尸猪不服道:“又没吃你们家大米,又不是睡你们家大床,一句话关你毛事。”

却是这时,大街上又缓缓走出数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抬头一看赫然是重伤的燕菱、皓慧心以及剩余的寒梅宫弟子赶了出来。

原来就在宋玉城、茗瑶离开不久之后,身负重伤的燕菱突然醒了过来,不见他们二人问及缘由,担心她们几人的安危,不顾自己伤势让众弟子跟随。

金毛鼠拍手叫好,他正担心被眼前几人这么一脱,燕菱以及其他弟子乘机离开,一旦让她们到了少室山再想杀人可就难了,此情此景正是他想要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燕菱,我还担心你们跑了,还得在费上心思下手,哪知你们姐妹情深,好好好,正合我意。”

燕菱连着咳了几声,脸上恢复些许血色,道:“金毛鼠,你们十二星宿一路穷追猛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到如今,幕后主使之人说出来又何妨?”

十二星宿是江湖出了名的恶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隐居在一处荒岛上,寒梅宫与十二星宿并无深仇大恨,若说没有人指使,她是绝对不信的。

笑面虎道:“大哥,就说了吧,让她们死的明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独臂牛拉了笑面虎一把,道:“三弟,大哥有大哥的主张,她们是糊涂鬼还是明白鬼,那是他们的事。”

金毛鼠道:“坦白说也无妨,要怪就怪十大门派中你们寒梅宫实力较弱,云天盟盯上了你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燕菱沉思一会,问道:“不可能,我不信你们十二星宿能为云天盟卖命,这其中另有隐情,你们就算不肯说也不必空口胡编。”

金毛鼠冷笑几声,道:“若是以前,我们自然不屑,但是为了报断腕之仇,替他卖命又如何?”

说着,抬起一只手,却不见手掌,黑夜之中甚是瘆人。

燕菱心头掀起轩然大波,金毛鼠是江湖成名已久的恶人,其武功已是一流高手,即便是自己都不没有把握能斩断他的手腕,心道:“这金毛鼠应该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不然以他们的秉性早就杀上门报仇了,可是这不该招惹的,除了武当、少林、玄元剑派之外还有谁?”

宋玉城喝道:“金毛鼠,你这是作恶多端,应有的报应。”

燕菱道:“你招惹了谁?这样的人物放在武林应该是举重若轻地存在,你以为投靠了云天盟就有把握报仇?痴人说梦。”

金毛鼠脸下一沉,心道要是说出去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断了手,指不定被这帮婆娘笑话,脑子一闪,道:“是玄元剑派的长老,我不知道他的名讳,只知道他是玄元剑派九大长老之一,玄元剑派虽强,但强不过云天盟。”

燕菱道:“玄元剑派九大长老,莫非你说的是那个隐世不出,一心追求剑道的九长老?”

金毛鼠脸一板,道:“我怎会知道他是九长老还是八长老,我只知道他是玄元剑派的就够了。”

茗瑶暗自纳闷,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这手是云野斩断的,跟玄元剑派有什么关系,云野早就不是玄元剑派中人了。”

金毛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异常的红,道:“你乱说什么?云野是什么玩意?我说是玄元剑派的长老那就是玄元剑派的长老,废话少说,寒梅宫就此在江湖除名!”

山薄喊道:“副宫主,你说的云野,是不是就是陆云野,陆大哥,他现在确确实实就是玄元剑派的长老。”

茗瑶喜道:“小道长,你说什么?云野他......他真的重新投入玄元剑派门派?”

山薄点头道:“嗯,这些事我想还是他亲自跟你说,因为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实则,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山薄不知道问了陆云野多少这些事,重回玄元剑派的事,就连一些细枝末节他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给陆云野单独面对茗瑶的机会,他至今记得陆云野那一句:

我要是两个都喜欢呢?

茗瑶摇了摇头,道:“怕是没有机会了,不过听你这么说,他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只是他与墨姑娘的喜酒我是无福消受了。”

山薄嘿嘿一笑道:“有机会,有机会!”

“陆大哥,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说过的那句话抖落出去!”

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四 躲在屋脊上的陆云野头皮发麻,他怕的不是十二星宿找他报仇,而是山薄真的把自己的一句戏言抖露了出去,这旁边要是只有茗瑶还好,可这站着活生生的燕菱,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话,她岂不是会撕了自己?

几道影子闪过,陆云野忙道:“山薄,你可不要乱说啊,我没有,我不是,你乱说,我就折回武当向玄虚子真人说理去。”

茗瑶忽见陆云野身现此地,心也随之平复,不知何时起,她才发现渐渐只要陆云野在身边,再大的风浪她都坚信能平安渡过,一双明眸愣愣地看着陆云野出了神。

山薄手肘顶了几下陆云野地肩膀,道:“陆大哥,可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能冤枉我。”

陆云野微微一笑,道:“茗瑶姐姐,好久不见。”

不等茗瑶回应,金毛鼠眼见断腕之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地跟前,眼里险些冒出了火,厉声道:“好小子,我们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不把你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

陆云野嘴角升起一抹冷笑,道:“十二兄弟凑齐了,又有云天盟作靠山,这才是你的底气吧?”

独臂牛勃然大怒道:“如果你不是玄元剑派中人,以为你逃得出我们兄弟几个的手掌心?我们杀不上玄元剑派,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杀了你。”

“竖子,我要把你剁成肉酱,头拧下来当球踢。”

陆云野道:“是么?就是你们十二个一起上也不见得我陆云野会怕了你,山薄,你怕不怕?”

山薄疑惑道:“陆大哥,你不怕,关我什么事?”

陆云野打趣道:“兄弟一场,你不会怕了就怕跑了吧?”

山薄竖剑于胸,道:“陆大哥,你要是我剑法不如你,我忍了,你质疑我山薄的人品,我就把你那句话抖露出来。”

陆云野急忙打断道:“山薄小老弟,你不会想我死在这里吧?有话好好说,收拾了这十二只小动物,你不是心心念念吃一顿好的么,我带你去。”

燕菱撇了几眼陆云野,起初山薄所说的话,她就以为是与茗瑶有关,正打算问一问茗瑶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到陆云野那一句要他死在这里,只道是山薄知道了陆云野武功的破绽,还是致命的破绽。陆云野她虽是不怎么待见,但好歹也不是很排斥,毕竟,这个少年曾一气之下伤了她寒梅宫中人。

“不知小道长怎么称呼,燕菱与贵派玄虚子真人有过几面之缘,真人近来可好?”

山薄还了一礼,道:“有劳宫主挂怀,真人无恙,宫主直呼我山薄即可。”

诈尸猪吼道:“你们当这里是你们家呢?这么爱唠嗑,死后时间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竹杠猴挠了几下自己的后脑勺,道:“兄弟们抄家伙,杀了这小子为大哥、二哥报仇!”

陆云野长剑一挺,五指紧握墨寒,道:“来的好,且看看你们十二动物的凶名如何如何,没能瞧见几分实力,沽名钓誉之辈,不足为惧!”

笑面虎说是此那时快,提足半空提出,双掌猛地拍下陆云野的双肩,喝道:“哈哈,狂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年轻人。”

十二星宿本就是为了给金毛鼠报断腕之仇方才暂时委身于云天盟,如今仇人在前,兄弟数人岂有袖手旁观之理?笑面虎一招既出,其余十二人一拥而上。

山薄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陆大哥我来帮你!”

茗瑶眼光投向燕菱,在询问她的意思。

燕菱道:“十二星宿是为我们而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为武林除害,大家一起上助山薄小道长一臂之力。”

只字不提陆云野。

陆云野一个“老树枯藤”,墨寒扬空一闪,朝着诈尸猪的“大椎穴”连刺几剑,忽听得“当”的一声,却是独臂牛的钢刀已经竖了起来,击退了陆云野几步,猛地里,掌风飘飘然,只见笑面虎的寒掌倏然封死了他的退路。

就在这时,山薄早已经提剑冲杀,剑刃三绞,剑身顺着轨迹,一连画出两道圆弧,剑芒霎那间一分为二,这一招名为“游龙戏凤”,使得着实巧妙,笑面虎背后一凉,提足往前一拉扯,一掌轻轻一点在铁冠鸡的肩头,翻了一抖,陡然间,招数未老,已然变招,手肘微曲,沉肩定向陆云野的胸口。

陆云野反剑相迎,剑尖一摆闯过自己的腋下,剑柄轰然砸向,不料笑面虎中途变招,原是弯曲的手肘突然展开了,化拳以背相击陆云野耳光。笑面虎变招之快,陆云野变招更快,一招“颠倒阴阳”上下易位直削笑面虎的耳朵,喝道:“着!”

这一招“颠倒阴阳”乃是玄元剑派剑法之一,不过经由唐枫稍作调整之后,变得更加变幻莫测,本以为这一剑非得削掉笑面虎的一只耳朵不可,不料一剑下去,笑面虎的反应速度也非一般人可比拟,凌空手背换了一个位置,横击在陆云野的剑脊上。

饶是如此笑面虎耳边的鬓毛仍是被陆云野的长剑削断了,吓出了一身冷汗,,陆云野这一招剑法变幻莫测之剑没能刺中笑面虎同样是吃了一惊,闪躲之际,架了独臂牛的钢刀,以及茹毛兔的软鞭。

铁冠鸡叫嚣道:“把这小子乱刀分尸!”

寒梅宫诸位得到燕菱的首肯一并卷入,十二星宿的武功高强,一对一寒梅宫弟子不是他们的对手,胜在他们人数较之多出数人,师姐妹们相互扶持,勉强能以二敌一,再者茗瑶、宋玉城、皓慧心、山薄的武功虽非一流高手之列,却是二流高手顶端的那一群人中,除去为首的三人之外,其他人并不在话下。

而十二星宿中武功最强的莫过于金毛鼠、独臂牛、笑面虎三人,则正以浑身解数对付陆云野,金毛鼠一身武功精髓且在那一双银爪之上双爪相辅相成威力极强,断了一手腕,武功大打折扣,内力、招数犹在,水准已大不如前,不然凭借陆云野此时的武功,敌对三名一流高手不免吃亏!

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五 乌云散去,银色的月光铺满血色,更添几分邪魅以及悲戚。

十二星宿,排行前三的鼠、牛、虎,以三人之力围攻陆云野,剩下九人则是与寒梅宫诸位交手,寒梅宫较之他们多出数人,但在武功上,单打独斗,寻常寒梅宫弟子根本不是其对手,寒梅宫中唯有三大宫主以及皓慧心能力压一筹。

只见皓慧心与十二星宿中的茹毛兔斗地异常激烈,茹毛兔的武功并未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她的凶名在江湖上从未输给过其他的恶人。

犹是骇人听闻的“缩骨功”,曾让她在江湖声名大振,数十年之前茹毛兔尚未入十二星宿之时,几大武林高手联手追杀,将她逼至绝境。

不料,千钧一发,茹毛兔居然找到一个酒坛子大小的石洞,“唆嗦”两下由这边穿梭直另一端,由此逃脱,那几大武林高手惊骇不已,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只见茹毛兔手持七节钢鞭,向着皓慧心当头一甩,一招“青蛇绕树”忽地展开,皓慧心胆大心细,但见钢鞭袭来,蓦地原地侧身,平滑出数步,脚跟一点,人如斜插着的长枪突出疾刺茹毛兔的肋下。

就在此刻,茹毛兔的嘴角不禁升起一抹冷笑,喝道:“着!”,握着钢鞭的右手一沉,一甩动牵引,那钢鞭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拐了一个弯,一声沉闷呼啸声鞭尾已经拐向皓慧心的左额。

一击若中,皓慧心必定香消陨玉。

疾风之劲草,犹是如此时刻,皓慧心肩头一沉,身子悬空翻了一圈,执剑上提,只见钢鞭缠绕在长剑的剑脊,突然银光一闪,钢鞭骨节处迸发出细如牛毛的银针。

皓慧心精神一阵,连忙撤剑招架,但长剑已然受制,茹毛兔展开架势一手执鞭,另一手不知何时甩出数发梅花镖。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皓慧心突然松了手,运气掌间一顶,长剑似箭猛地朝茹毛兔刺出,皓慧心与茹毛兔两人皆是二流高手顶端的存在,无限接近一流高手的存在,但若论内力无疑是茹毛兔更精进一分,只是皓慧心亦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剑掷出已经是她十层内力所致。

茹毛兔的钢鞭缠绕的长剑就像掌间握着的流沙,霎那间,长剑已经挣脱束缚,茹毛兔不敢托大,脸色剧变,提足一瞪,倒飞出去,但是她的速度又岂能跟飞剑的速度可比?

细碎的头发漫天飞舞,“铛”的一声,那柄飞剑不偏不倚正好嵌入石板上,茹毛兔半边的头发被削的细碎,剑势再精进一分,削得便是她的头,脸上惊恐之色尤为散去,伸手去抓碎发,近乎疯狂,咬牙切齿,道:“贱人,我要生吃了你。”

却说茹毛兔为皓慧心的飞剑逼退未能伤及,但皓慧心却被茹毛兔的数发暗器弄得束手无策,犹是那隐藏在钢鞭骨节细如牛毛的银针,四周打斗声甚是嘈杂,根本来不及分辨,且茹毛兔的梅花镖,更是将银针遮掩的毫无破绽。

那几发梅花镖躲闪轻而易举,但皓慧心只觉得肩头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那里尚且露出一直长的细小纤弱之物,不敢多加耽误,抬手封穴。

却说皓慧心与茹毛兔打斗吃了点小亏,但是山薄与诈尸猪的较量则是占尽了上风,诈尸猪体型如球般圆滚,站在山薄的跟前犹是一座肉山,但正因如此,他的行动速度极为有有限,山薄凭借武当身法的轻灵敏捷,游走其间,西出一剑,东打一掌,使其不堪其扰。

诈尸猪的武功全凭一身蛮力取胜,双臂一振可碎石,身如肉山,令人不战而虚,奈何,他所面对的并非是学艺不精的寻常人等,而是武当寄予厚望的弟子,山薄。武当身法轻灵矫健运用的火火纯青。

纵然如此,山薄对诈尸猪的伤害仍是十分有限,而诈尸猪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从古至今,不论是生死之战或是印证武功,都鲜有山薄这般打法,诈尸猪作恶江湖多年,面对的高手不止凡几,即便是山薄这样的亦不逞多让,心道:“这小子倒是机灵,不敢于我正面交锋,东躲西藏,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他活活累死。”

于是喊道:“臭道士,你就这点本事下什么山,滚回你的武当去,爷爷就当没见过你,打又不打,像只老王八,打一下缩一下龟壳,真他娘的替武当丢脸。”

山薄年少不知诈尸猪所使的是激将法,便道:“我们武当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你不懂别乱说,更不要随意诬蔑本门。”

诈尸猪脸上的肉堆积到一块,笑起来比鬼还难看,不屑道:“什么四两拨千斤,也就是江湖上那帮鼠目寸光的老东西说的好话罢了,武当多少年没出个像样的人物了,那些骗小孩的玩意你也信?哈哈。”

“而且,就算有,你这武功算哪门子的四两拨千斤,你这叫藏猫猫,小屁孩才玩得东西,滚,滚,滚,爷爷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正面接爷爷几招,我就认了武当有那什么狗屁四两拨千斤。”

山薄一听有人瞧不起本门,也不多想,道:“好,我就接你几招,让你知道武当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诈尸猪不禁在霎那间升起冷笑,不过片刻之间就消散,故作惊讶道:“还是别了吧,失手打死武当高徒,这份罪过我可担待不起。”

山薄昂首道:“无需多言,请出招吧。”

诈尸猪眉间一横,浑身散发出雄浑的气息,默运内力,象腿般粗腿,一动,拳头大小的石坑跟着一排一排显现。如此大的动静,如高山滚石,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二人的战场。

“山薄师兄,他在干什么,他要硬碰硬?”一寒梅宫弟子不禁叫出声。

“快躲开啊,山薄师兄。”

“山薄师兄,他.......它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另一处,金毛鼠震开陆云野的长剑,嘴角泛起一抹遗憾,冷笑道:“臭小子,准备替那个道士收尸罢,老猪这一招就是全盛时期的我都不敢正面跟他硬碰硬,哈哈。”

“出声的牛犊不怕虎,少年不知死。”

“哈哈,大哥、二哥,我们送他跟武当那臭道士一同上路,好让他们有个伴,小子,棺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陆云野分出一道心神望向山薄,见诈尸猪蓬勃的气势如山崩地裂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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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恶贼横,坦坦荡荡是武当(六) 但见诈尸猪一拳导出直指中宫,拳未到其劲已至。

山薄性子憨厚,可也不傻,诈尸猪奋力一击的威力,他比在场的所有人感受更为深刻,这一击孰轻孰重,他的心里已然有数。

他强任他强,我自当清风拂山岗,他横随他横,明月照大江。

山薄脑海中顿时浮现掌门玄虚子教导他时的场面,抬手一挽,右手划出半弧,左手跟着反向半弧,一阴一阳,太极之势。

右手手腕轻轻一摆,顺势一推,这一拳轨迹居然斜了半分,诈尸猪脸上闪过微妙的吃惊,自己这一拳的劲道足以将眼前小子砸成肉泥,却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身躯竟有如此力量,嘴上说道:“单凭这点门道可称霸不了武林,再接我几拳。”

右拳一横,原先错开了的轨迹如山洪爆发,山薄的力量亦如此间的扁舟几个呼吸已被掀翻。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山薄手肘一拉,手臂横向撞击,借势侧身而过,诈尸猪招数未老陡然变招,双推迸发而起,撞向山薄胸口。

陆云野与十二星宿恶人三首之战如火如荼,三人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远胜于他,金毛鼠一臂已断武功大打折扣,独臂牛、笑面虎的武功乃是一流水准。

苦斗三十回合,陆云野身上的不下于十三道伤痕,金毛鼠三人的伤势寥寥可数。

金毛鼠目光灼热,摆出自己的断手,道:“这只手拜你所赐,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怎么偿还这笔血债,杀了你未免便宜了你。”

“我要活活断去你的四肢,丢在街头乞讨,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断臂牛钢刀一展,吐了一口水,道:“这小子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再强也打不过我们兄弟十二人,是死是活待拿下他,随大哥处理。”

笑面虎道:“呵呵,有这么多寒梅宫的婆娘陪葬,这小子死的也不亏。”

寒月之下,血泊斑驳。

十二星宿恶人武功卓越,寒梅宫愈加不敌,血染素衣,分不清是谁的血。

山薄拼尽毕生所领悟的武当精髓,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运用几乎到极致,未能卸去诈尸猪的开山巨力,这一拳重击在他的胸口。

人如断线的风筝,口吐鲜血成了一道弧线,沉重砸在台阶上,不知生死。

身躯落在台阶的巨响如闷雷炸雷在寒梅宫弟子的耳边,信心也似乎被击溃,越来越多的寒梅宫弟子应声惨叫。

十二星宿恶人武功高强,说到底这九人不是天下无敌,九人中,六人轻伤,两人重伤,还有一人几乎毫发无损。

镇上的百姓紧闭门户,就连平时犬吠也未听得一声。

刀剑相交划落的星火冰刃刺破皮肤惨叫声交织。

纵然是陆云野也已经开始心如死灰,面对他们的压力丝毫不亚于江南三雄。

陆云野仗着宝剑之利,滑剑下沉,剑锋回扫,断臂牛举刀招架,片刻之间,嘣口,击碎的碎片不偏不倚打在断臂牛的左眼。

“啊!”

“我的眼睛!”

断臂牛钢刀落地,一只手捂着不断流血的左眼大声哭喊,近乎咆哮。

一念之间,陆云野只觉得自己肩上一沉,随之一股寒意从鸠尾穴一路散至全身。

血如泉涌,金毛鼠的银刃上血顺着轨迹滴落,血是陆云野的,那股寒意是笑面虎的寒冰真气所致。

陆云野单手握剑撑地,默运内力调息,奈何金毛鼠三人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断臂牛被他伤了眼睛,所有的理智都只剩下杀了他。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一声梵音从远至近,一串佛珠自西向东长了眼睛似的在陆云野的四周转了一圈!

金毛鼠三人面面相觑,兄弟三人都从他人的眼里看到一丝威胁。

这佛珠环绕一周破空之音呼呼,且带有一股劲风,可知此人内力十足深厚。

来者不止一人,是一排,站在月光下,甚是刺眼。

“少林的秃驴来了。”

金毛鼠咬牙切齿,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姓陆的小子,这次是你走运,但不会次次走运,留你多活几日。”

“咳咳”

陆云野咳出鲜血,道:“尔等宵小之辈,我的命还长着,等你来取,不妨今日留下分个高低,决出胜负。”

金毛鼠向来果断精明,陆云野这番话并未起的多大作用,招手一挥,十二星宿齐刷刷的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

十二生星宿已经息事宁人,少林寺和尚他们也不愿节外生枝,跟着救治寒梅宫众人。

“云野,云野你怎么样了?”

正当陆云野要去看一看山薄是死是活时,转身见茗瑶急切小跑,眼里不尽是担忧,而她的衣袍血迹染了半边。

“茗瑶姐,我怎么会有事,我没事,你怎么样?”陆云野挤出一抹惨白的笑容,他想伸手为茗瑶拂去眼角的泪痕与血迹,又怕为茗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没事就好,我没事,对了山薄怎么样了?”

山薄是跟着他下山的,出了事他也不好跟玄虚子交代。

“几位大师已经为他服下天王护心丹,性命已无碍。”

“那就好。”

陆云野长舒一口气,继而眼神一黑,人已经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时,似乎听到茗瑶的哭喊声,又似山崩地裂,连身体都在摇晃。

——

少林寺,禅房内。

“茗瑶施主不必担心,陆少侠是因内力耗尽,血脉遭笑面虎寒冰真气冻结导致的昏厥,我已为他拔除残余的真气,细细休养几天便可醒来。”

说话的是在剑魔山时曾为陆云野仗义执言的和尚空慧大师。

站在陆云野床头的茗瑶心头上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一想到自己师姐,忧虑又冲上心头,大师姐燕菱本就有伤在身还动用内力对敌,宋玉城的伤比自己还要重些,皓慧心..........

“大师,劳烦照顾云野,师姐她们有伤在身,我不便过多停留在此。”

茗瑶又看了一眼陆云野,双手合十谢过空慧大师方依依不舍的才离开。

两两相顾从何语,情在心房不必言 陆云野已无大碍,竖日清晨醒来时恰好看到端药进门的茗瑶,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皆附在此间。

碍于燕菱以及诸多寒梅宫弟子仍有伤势在身,茗瑶自知不便久留,匆匆嘱咐几句,便回去照顾燕菱,燕菱不是血浓于水的血亲,可于茗瑶来说,她便是她的亲姐姐。

方丈大师的讲禅日期将近,山薄拄着拐杖笑嘻嘻朝陆云野打招呼,那一日诈尸猪不仅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身上还有多处骨折。

“哈哈,山薄看不出你这小身板还挺能扛的,不错,不错,等我有空再去一趟武当跟玄虚子真人说一说,你已经合格了能还俗娶老婆了。”

陆云野投去赞许的目光,诈尸猪那一拳力道他是看在眼里的,山薄能卸去大部分力道,硬接了这招,换句话说,他在武当学有所成,但学的不多,如果学的多就不会脑子一抽应了对手的激将法,用自己的劣势去对抗对方的强势。

人生百态各有不同,也正因山薄性子憨厚,令他更加欣赏山薄。

山薄脸色微红,绕绕头,道:“陆大哥,你要是再胡说,我就真的跑去跟茗瑶副宫主说你了。”

“欸,欸,欸,我们可是历经生死的兄弟了,哪能干这种伤害自家兄弟这种事,我对你情同手足,你却想着怎么陷害我,人心不古啊。”

陆云野叹着气、摇着头。眼里满是故作对山薄的失望。

山薄见状,难为情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陆云野抬手搭在山薄的肩膀上。

“疼、疼、疼,陆大哥你的手.........”

陆云野的手正好搭在山薄的一处伤口,疼的他嗷嗷叫,拄着拐杖在那倒吸好几口冷气。

提及山薄是否还要参加方丈大师的讲禅,是否要趁着有伤在身偷那半日闲时,遭到山薄不假思索的回绝,用他的话说:君子行世间,无信不立。

不过,陆云野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如今有伤在身更没有兴趣,但他毕竟是客且有拜帖,同方丈大师聊过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倒是方丈不以为然且让陆云野好生在此休养。

令陆云野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苍无言。

两人见面不免一阵寒暄,苍无言是唐枫至交,虽然陆云野与其是一面之缘,但因为唐枫的关系以及陆云野曾相助漫月山庄,苍无言对他亦是怀有好感。

自从剑魔山一别,陆云野曾以为两人不再有相见之机,云天盟四堂齐聚剑魔山,剑魔山皆有埋伏,陆云野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已经是极大的幸运,问及苍无言时,这位纵横江湖大半生的老人尤是心有余悸,慢慢回忆那晚所发生的事。

那夜,苍无言与柳正夜雨中厮杀,苍无言素有天下第一快剑之称,他的剑法在夜雨中恍若一道道撕裂黑暗的闪电,逼迫的柳正放弃了追杀。

只是剑魔山上都是云天盟的爪牙,脱离了柳正的追杀,苍无言打算在剑魔山寻找其余九派的下落,与之共同诛灭剑魔老人。

不料,途中遭遇天机堂白凤埋伏,受了不小的伤,沿途向岸边撤走又见远处的船只燃起熊熊大火,想是九大门派出了事,奈何他身上有伤,四处又有伏兵,只能且行且做打算。

数日之后,他见剑魔山一阵轰动,看到云天盟众人撤退。

剑魔山火光冲天,赶到之时依然是一片废墟,不见一人,无奈之下只得离开剑魔山。

途中偶遇故友,便道少林寺一叙,谁知与少林诸多高僧相谈甚欢,且他早有隐退之意,这一住便是一年。

而远在成都府的苍云岚近日得知父亲身居此地,带着陈之航、陈月一并赶来。

苍无言推测几天之后他们就到少室山,届时恰好时方丈大师的讲禅。

方丈大师的讲禅,陆云野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但听闻陈月、陈之航要来,又觉得似乎有点意思。

方丈大师的讲禅意、人生哲学令得他“迷途知返”,决定好好体会与领悟。

数日之后,方丈大事的讲禅会如期而至,来的人很多,把少林寺堵的水泄不通。

这里面有其他寺庙的得道高僧,有江湖侠客,也有像苍云岚等虔诚的信徒。

大会知足讲了三个小时,那些信徒、高僧意犹未尽,但那些慕名而来凑热闹的人不知打了多少哈哈,陆云野便是其中。

父女相聚、爷孙同堂免不了一顿嘘寒问暖,诉说亲情。

苍云岚及陈之航兄妹皆劝苍无言一同回成都府共享天伦,但苍无言心意已决,执意要留在此地。

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看过世间百态,心境早已非同一般,云卷云舒,生死通透。

与其跟着苍云岚回去闷在漫月山庄,不如与诸多志同道合之士,一杯清茶在此间悠然老去。

苍无言的性子无疑是倔的,身为女儿的苍云岚深有体会,不然早在数十年前,苍无言就留在漫月山庄了,又何须今日苦苦相劝?

陆云野见到陈之航兄妹时,两兄妹止不住的惊喜与激动,三人出了少林寺在叙旧,互道所见所闻,再见陈月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月之容颜,倾国倾城,属实不为过,尤其昔日那股气质更加柔弱。

少林寺偏房中,陈月轻轻为两位兄长倒茶,陆云野端起抿了一口,道:“这些日子不见,月妹茶艺见长,以后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少年郎。”

陈之航道:“这啊,自从血衣寨那帮人覆灭之后,不知多少达官贵族上门提亲,可惜,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之徒,纵然门槛都踏破了,也没有一人能让陈月看上。”

陈月撇撇嘴,道:“哥,你老是说我,你自己不也无所事事么,娘催你多少次了,叫你给我找个嫂子,来的不少媒人,你还不是一一推辞了,娘还等着抱孙子呢,云野哥,你倒是给哥物色物色,你行走江湖肯定认识很多名门正派得好姑娘。”

陆云野笑道:“合着,我们今天是说媒来了,哈哈。”

两两相顾从何语,情在心房不必言(二 黄昏,月色初露。

陈之航神秘兮兮地溜进陆云野居住的禅房,不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禅房,走出了少林寺。

少林寺少室山的山头下再走十几里是一座州城,因为方丈大师讲禅大会的缘故,本就热闹的州城更多了人间烟火气息。

途中,陆云野再三询问下山的原因,陈之航还是卖着关子不肯说,直到他把陆云野拉进州城最大的教坊——长悦坊。

陆云野一本正经道:“兄弟,你可别害我,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不是我这种有家室的人该来的。”

长悦坊是怎么地方?

是消遣的地方,有唱曲的、有说书的,还有做不正经生意的.......

正经人谁来这种地方?

“好兄弟,以漫月山庄的财力,以你陈大公子的名声,只要你想要,这世间多少女子直接扑到你的怀里,何必要到这里寻花问柳?”

陈之航一阵错愕,心思一转就明白陆云野为什么会这么想了,听曲的地方有大把,以漫月山庄的实力直接可以把长悦坊买回,偷偷摸摸跑到这里,别说是陆云野换做其他人都难免会多想。

我很正经,我只是来听曲的。

“咳”

陈之航干咳几声,道:“不是,你怎么往这方面想呢?”

陆云野摊摊手,坏笑道:“从离开少林寺你就神秘兮兮的,问你要做什么你也不回答,我很难不想歪。”

就在这时,陈之航左顾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许久,眼睛停留在一个角落上。

陆云野探过头,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上几挥,道:“啧啧,不得了,这长悦坊怕是要没了。”

陈之航苦笑几声,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云野,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的,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陆云野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谁还没有点爱好?

“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哈,大哥,你魂不守舍的看着底下那姑娘,你还要我怎样想?”

陈之航无奈,似笑非笑,抿了几口茶,脸上呈现向往的神色,说道:“那姑娘并非你所想的风尘女子,相反,她是女中豪杰,我见她孤身一人独闯狼窝,打的数十名匪徒跪地求饶,也见她拿出银两施舍街头的可怜之人.........”

“所以........你们认识?”

陈之航摇摇头。

“大哥,你竟然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你跟踪了人家几天了?”

陈之航解释一通,早在半个月之前,故地重游武侯庙惊鸿一瞥,惊叹那女子的容颜,正想上前认识一番,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冲散,心中无不惋惜。

本以为再无机会相遇,谁知道上天又安排了他们前往少室山的途中相遇,只见那女子武功极高,不过数个呼吸,数十名强盗死的死看,伤的伤,还有一些跪地求饶,陈之航本想出手相助,奈何剑在手上方出鞘,那女子已经潇洒而出,只留下倩影。

而巧的是,前几天他居然又在此地遇见了那女子,看到她在街头施舍乞丐,只是陈月及母亲都在马车上,他寻不到离开的借口,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走进此间长悦坊。

少林寺遇到陆云野,便想陆云野与玄元剑派、云峰等门派有所交集,认识的江湖门派、高手甚于她,那女子斩杀匪类、又布施穷苦人家,肯定是哪门哪派的女侠。

本就是抱着暂且一试的心态拉着陆云野到长悦坊,没想到天公竟如此撮合,再一次让他遇到了她。

闻言,陆云野嘿嘿一笑,道:“哦,原来,大哥你早有图谋。”

“云野,你就别取笑我了,取笑我的话暂且留着,你我先去拜访那姑娘,免得再错失良机,如若你们认识,你可要为我牵桥搭线。”

“哈哈,大哥,这事包在我身上。”

两人闲庭信步移至角落,面对生死且无畏无惧的陈之航,居然在这小小的场合紧张。

陆云野推推陈之航的手肘,陈之航会意,说道:“在下陈之航,久闻姑娘侠名,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那女子背对着他们,嘴角闪过他们不曾察觉的轻蔑一笑,道:“哦?我在江湖上做过哪些行侠仗义的事,你可替我记得?”

陆云野一听那女子的声音不禁灵魂一颤。

这声音似曾相似!

那女子听完陈之航的话,笑声不止,宛如银铃,陆云野的愈加笃定此人他绝对见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倘若能让他看到她的正脸........

不等陆云野开口询问,却见那女子转过身来,那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蛋,吓了陆云野一跳,脱口而出,道:“是你!”

“陆护法,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规矩。”那女子品着酒,慢悠悠的说道。

陈之航一听,便知道两人定是旧相识,心底乐开了花,抢先道:“原来姑娘与我兄弟是旧相识,我叫陈之航,是云野的结拜兄长,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并未作答,似笑非笑的盯着陆云野,似乎在等陆云野开口,

陆云野一把拉开陈之航,凝重道:“大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为什么?别跟我说你看上了.........”

“她是云天盟圣女,云天盟在武林的名声怎么样,你走南闯北也应该略知一二,圣女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你没有听过,听我一句劝,此人行事风格只会害了你,害了漫月山庄。”

“天底下什么好看的姑娘没有,我们就当是做梦一场,现在梦醒了快走吧。”

闻言,陈之航的心凉了半截,一时愣怔在那里不知作何选择。

可陆云野经历过鲁和尚一事,心知肚明是不能与云天盟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不然便是着武林正道容不下他,漫月山庄实力庞大,可那毕竟是天下武林正道。

若任凭此事纠缠不清,害的不仅仅是陈之航,而是整个漫月山庄。

更何况,苍无言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娶云天盟的圣女为妻?

两两相顾从何语,情在心房不必言(三 “站住,再走一步,你试试能不能活着离开长悦坊。”陆冰盈叱道。

陆云野脸色不悦,转过身,道:“陆大小姐,你我无冤无仇,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为什么非得碰面就是你死我活?”

陆云野并不惧怕陆冰盈,论武功两人并没有真正交过手,只是闹过几次意外,而陆云野真正不想与她交手的是因其兄陆渊霆的缘故,几次三番,陆渊霆刻意做了顺水人情,刀剑无眼,若是真伤了陆冰盈,见到陆渊霆,无论如何都会心怀愧疚。

“你自诩名门正派,我乃云天盟之圣女,诛杀你是在情理之中,我不是我哥,不会对你有半点手下留情。”

陆云野双手插胸,坐到陆冰盈的桌子的另一角,道:“那好,我听你的,怎么说你都是我大哥中意的姑娘,下手伤了你,既有愧你大哥陆渊霆,也有愧于我大哥。”

“大哥,你也坐下,且听听她想作什么。”

陆冰盈幽幽道:“我想你们帮我杀一个人。”

“杀人这种事,你找错人了,你们云天盟高手那么多,再说了你可是云天盟的圣女,谁那么不开眼敢惹你。”陆云野斩钉截铁的拒绝,能得罪陆冰盈的,无非是正道中人,而让他杀正道中人,岂不是自掘坟墓?

陆冰盈冷笑道:“别拒绝那么快,你怎么知道你要杀的人是谁,如果我说是你的杀父仇人柳正三雄呢?”

“嗯?义不容辞!”

“江南三熊,在哪?”

陆云野急切问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前他打不过他们三个,虽然现在也打不过,但是现在的他有帮手,有陈之航,还有苍无言,再不济,只要他开口,他相信茗瑶绝对不会拒绝。

“啧啧,刚刚你可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正道中人不是说一不二的么?”

“还是说,陆云野你不是正道中人?”

陆冰盈颇有趣味的看着陆云野。

“我不想与你再多啰嗦,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陆云野眼色透露出一丝凝重,陆冰盈在他的印象中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帮我杀一个人,我告诉你柳正的下落,”

陆云野摇摇头,喝了口陆冰盈桌上地茶,笑道:“我要杀柳正,柳正也想杀我,柳正的下落,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有办法找到他,所以你这个条件并不是很诱人,我也没有答应的欲望。

江湖很大,但只要柳正不死,就算退隐江湖也未必不能找到,他爹陆杰隐居了多少年,最后呢?还不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那如果,我给你一个杀柳正的机会呢?”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把柳正引到一个无人之地,你们单打独斗,柳正要是想跑我出手拦住。”

“这听起来比前一个条件有用多了,但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这里是少林寺的山头下,他不信陆冰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他,至少凭她一个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陆冰盈道:“陆云野,其他的我不多说,我想在你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临安城有那么多人给你送礼,还知道墨月离有伤在身,安排鬼医等人。”

“当然,这一份人情,你不会不想还吧?”

陆云野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陆冰盈一语道破。

是啊,想鬼医之类本是云天盟中人,除了陆冰盈、陆渊霆,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调动他们?

“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冰盈道:“我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心道:还是大哥做事周全,提前给陆云野做好顺水人情,我正好可以利用。

实则,在临安城所遇的,尽数为陆渊霆所安排,目的是让陆云野亏欠他的人情,与此同时,竭力令陆云野无法在江湖上正道立足。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陆云野!

陆渊霆在陆云野的身上看到成为的可能,经过诸多调查又知此人重情重义,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陆云野郑重道:“帮你杀人可以,但是此人必须是恶徒,若是有仁有义之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剑魔老人!”

陆云野大骇,站了起来,道:“不可能,剑魔老人不是死在剑魔山了?那里化成一片火海,他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剑魔老人被落石淹没,身死在火海之中,这是六大门派有目共睹的事情,陆云野虽未亲眼所见,但是十大门派是为诛杀剑蓦老人而来,绝不可能铩羽而归且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你在说谎!”

陆云野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陆冰盈,企图得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陆冰盈站了起来,靠在窗边回来踱步,说道:“没错,那日剑魔老人确实坠落火海,但是他没死这也是事实!”

“剑魔老人是你们云天盟的人,你为什么要杀他,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以前没有,可现在有了。”

“我还想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杀得死剑魔老人,你应该知道剑魔老人的实力,顶尖高手,江湖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

“我陆云野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陆冰盈回眸一笑,道:“你怕了?”

这时,陈之航问道:“你们说的剑魔老人是号称江湖第二剑客?也是我外公要斩杀的恶贼?”

“你外公?”

陆冰盈的眼睛终于在陈之航的身上停留片刻,在此之前,她只当他是寻常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大有来头。

江湖上口口声声要杀剑魔老人的不多,但真正敢杀剑魔老人的是少之又少,江湖上有能力诛杀剑魔老人的,还在江湖上走动的不过五指之数,隐世的也是寥寥无几。

陈之航道:“在下外公江湖人称江湖第一快剑奔雷剑剑主苍无言。”

陆冰盈晗首,又多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难怪。”

陆云野插嘴道:“大哥,你可别信她的鬼话,剑魔老人的厉害我是领教过的,我们两个去了纯粹是送人头,你可不能因为美色忘了兄弟。”

“不,你能杀得了他,因为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

两两相顾从何语,情在心房不必言(四 剑魔山一战,剑魔老人身陨火海,这是六大门派亲眼所见的事实,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剑魔老人的尸体,而剑魔老人在近乎绝境的情况,凭借自身雄浑的内力与武功,最终逃离了剑魔山。

为此,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剑魔老人元气大伤,右臂残缺,神智不清,时不时像是疯子,大打出手。

听闻陆冰盈之言,陆云野脱口而出,道:“既然他已经是无用之人,云天盟想杀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还是想不通你找我杀他的理由。”

陆冰盈眉尖上挑,道:“因为你欠我人情,而且只要你提着剑魔老人的人头,在江湖上还有谁敢说你是我云天盟中人,剑魔老人是云天盟副盟主,若由我云天盟人出手会寒了众人的心,你不一样,你不是云天盟之人,是玄元剑派的门下,于情于理,杀剑魔老人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除非.......你想入我云天盟,担心因此受挫?你大可放心,云天盟喜欢的是有能之辈,你杀得了剑魔老人,就证明你有能力代替他的位置,云天盟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你还想杀柳正,我还能给你机会为父母报仇,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陆云野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我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想法,但是我相信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永远都是聪明人的选择,你说是不是,陈公子?”

陈之航晗首,道:“姑娘的话言之有理。”

“但........有时候,如果所有的好处都是自己一个人得了,这笔生意做得也不会太安心。你说是吧,陆姑娘。”

陆冰盈忽然大笑,道:“哈哈,能把漫月山庄把持的井井有条的人果然不一般。但是陈公子,这件事就陆云野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你们若是不信,我也不会勉强,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要我想,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柳正,更别说报仇了。”

陆云野坚定道:“说吧,什么时候。”

“我知道前几天你受了不小的伤,七天之后,我们在彩凤坞碰头,记住,不见不散。”

“希望你不要食言,不然下次见面,我们用刀剑说话,”

陆云野朝着陆冰盈的背影喊道。

“这里面恐怕不简单,云野三思而后行。”

陈之航坐在旁边,认真的说道,他才见过陆冰盈几次,但陆冰盈的名字在他早有耳闻,江湖传言出了名阴狠毒辣,纵然他见过她布施街头的可怜之人,却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

或许,江湖上所说的才是真正的她,自己见过的,不过是她虚伪的一面罢了。

陆云野笑了笑,没有回答陈之航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大哥现在还对陆冰盈有兴趣么?”

陈之航苦笑,几个呼吸之后方才抬起头,认真说道:“我要是说我浑然没了兴趣,别说你,就是我都不信,可我背后是整个漫月山庄,不论是对抗武林正道还是云天盟都十分渺小,我不能因一己私欲毁了父辈的心血。”

“哈哈,大哥,这一点我是不如你,我做不到权衡利弊,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人,我做不到。”

“人活一世,有些东西要用生命去守护,有些东西也要学会放弃。”

“如果她能脱离云天盟,自此退出武林,若我们能在一起,她便是值得我用命去守护的人。”

“哈哈,大哥,我看得出你放不下,心底存有幻想。“

陈之航无语应答,唯有沉默,在心底默默承认,他确实有这个念头,甚至知道这个念头是虚无缥缈的,只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说放弃谁都会。

本以为会是一段良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奇遇”,因为陆冰盈,陈之航兴致勃勃地带着陆云野跑下山,也因为陆冰盈弄他现在兴致全无,听了几首曲子,喝了几坛酒,两人便赶回了少林寺。

陈之航有心事不能尽兴,陆云野也有心事,想着怎么诛杀剑魔老人。

七天,回到少林寺,陈之航有三天情绪略显低落,把自己关在禅房里谁也不见,到了第四天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与陆云野谈笑风生,偶尔还去问问得道高僧,讨论佛法。

话说回来,寒梅宫宫主燕菱在方丈大师出手相助下,性命已无大碍,

得知陆云野还在少林寺,便让茗瑶送上几句道谢的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云野对此也毫不在意,不管燕菱对他态度如何,他全然是看在茗瑶的份上,才会出手相助,至于连道谢都未能亲自而来,可见她仍是心存芥蒂。

一个不明事理且死脑筋的人,陆云野觉得和她计较什么都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在此,他也弄明白了为什么少林寺的慧空大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出现的那么及时。原来是寒梅宫的人早就用飞鸽传书提前知会少林寺,少林寺的方丈大师担心她们出事,就命慧空大师率本门僧人引接。

因为燕琳的缘故,茗瑶也不敢多往陆云野那里走动,除了燕菱让她道谢那一次之外,剩下的几天,两人也仅仅是见过一次面,同时陆云野也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告知与她。

当她听到陆云野要去诛杀剑魔老人时,不禁为陆云野捏了一把汗,苦口婆心的劝道陆云野不要冲动,纵然是想要报仇那也是有大把的机会。

即便,陆云野告诉她剑魔老人元气大伤,她还是劝他万事小心,邪魔歪道之言不可尽信,甚至还提出要与陆云野同行,也好相互照应。

陆云野知茗瑶之心,也知此行之危险,直言拒绝。

茗瑶谈及陆云野与墨月离之婚事时,眼睛里的光黯淡些许,心底更是有些许的难过,不过她也知道,她与陆云野之间是不可能的,一是年纪相差,二是寒梅宫的门规。

我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共生天地间,唯有红豆伴相思。

爱一人,也许不必强求长相厮守,或许停留在记忆里的,未必就比现实差。

两两相顾从何语,情在心房不必言(五 彩凤坞。

这里更像是乡下的集市,路边的小贩倚在老树下吆喝,零零散散的行人,肩上扛着农作的工具,或是牵着自家的小孩。

这里相对而言要幽静许多,但在陆云野看来,这里更具人间烟火气息。

“大爷,两碗凉茶。”

陆云野在路边的茶棚要了两碗凉茶,这里是陆冰盈跟他约定好了的地方。

“客官,您的茶。”

端茶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这里路过的人少,且都是耕作的百姓,茶棚的生意并不好,陆云野在这里坐了一盏茶的时间,除了他并不见一人喝茶。

老婆婆见他碗里的茶已空,另一碗尚满,便提着瓜瓢往他的碗里倒茶说道:“公子是在等人吧。”

陆云野见状,道:“婆婆,这一碗已经够我喝了。”

老婆婆笑道:“公子不必客气,锅里多着呢。”

这时,就在陆云野要端起碗,喝下新添的茶水时,忽悠一道利箭破空而来。

“咻。”

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陆云野的碗中心,茶水四溅。

“陆公子,你武功虽高,可就是脑子不怎么够用。”

陆冰盈飞驰而至,一脚掀翻陆云野跟前的桌椅,一剑横空落向卖茶的老夫妇,只见那老夫妇左右闪躲,惊恐不已。

陆云野不解,墨寒握在手中横击截下陆冰盈这一剑,问道:“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陆冰盈长剑一荡,用内力震开陆云野的剑,没有继续出手,从腰间取出一枚银簪,弹指一掷,晃荡几下襄入木板。

沾这茶水的银针一段开始慢慢变黑。

陆云野的脸色也逐渐阴沉,这其中的原由不言而喻,冷冷道:“两位老人家,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加害于我。”

陆冰盈笑嘻嘻的端起桌上的另一碗茶水,一饮而尽,陆云野正要阻止时,陆冰盈倒腾空空如也的碗摔在地上。

“陆冰盈你真是有病,知道有毒,你还敢喝,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陆云野情急之下,怒吼。

“你那碗没毒,我这碗也没毒,有毒的是后面送你那一勺。”

“你怎么知道?”

“我用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陆冰盈约陆云野在此相见,早在两天前就到了这里,起初,她也在这里喝过茶并无意外,而这对夫妇在此经营茶棚为生多年并无值得怀疑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奔赴此地赴约时,远远看到,老婆婆在瓜瓢里下了什么。

陆云野怒目而视,喝道:“两位,有话不妨直说,不知是哪一条路上的人物。”

“你害的我家破人亡,狗贼,有种的就杀了我。”

煮茶的老头一声大吼,拎起长凳朝陆云野砸出,仅在一道白光闪过,长凳分为两段。

老婆婆嚎啕大哭,葡葡在地,哭道:“儿啊,爹娘没用,不能替你报仇了。”

陆云野愈加迷惑,他自出山以来没动手杀过几人,更何况这老夫妇并非是一眼就认出,不然陆云野已经死了,问道:“我剑下不杀良善之辈,你们儿子若是为善不可能死在我的剑下,既是为恶,那便是死有余辜。”

那被陆云野一剑斩断长凳的老头,从惊恐中回过神,指着陆云野的鼻子,骂道:“我儿是名门正派的长老,怎么可能是邪魔歪道,是你,就是你,你这把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把剑,是陆云野最为独特的身份,同样也是那人告诉他最有效识别陆云野的方式!

陆冰盈看着陆云野吃瘪的,笑得前俯后仰,拍手叫好,道:“陆云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也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天。”

“你儿子是何门何派,叫什么名字。”

“我儿子是鼎鼎大名的忘忧谷的长老,是你在剑魔山斩断他一条臂膀,又在路上痛下杀手,这一切都是他的同门师弟告诉我的,难道还有假?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

陆云野愣怔了一会,恍恍惚惚想起了这件事,这已经是快两年的事了,彼时是在剑魔山,忘忧谷谷主谭空影命其门下弟子围杀陆云野,其中就有一名长老被陆云野斩掉一只手臂,生死未卜。

很快,他又警觉起来,自剑魔山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忘忧谷的人,这人是他杀的从何说起,还有两次遭遇的刺杀.......

“你儿子不是我杀的,在剑魔山他想杀我,我断了他一臂,饶了他一命,你说我在半路截他是无稽之谈。”

“人是谁杀的,我不知道,但是他所谓的同门师弟嫁祸给我这笔账我会算回来。”

“陆姑娘,我们走。”

陆冰盈疑惑道:“陆云野,这么好的机会不斩草除根?你要是下不了手,担心你的侠名有染,我便替你动手。”

陆云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罢了,这笔账,和谭空影这老东西逃不开关系。”

“我们走吧,正事要紧。”

老夫妇满是恐惧的看着眼前这倾城的少女,容颜俱是出众,手中五尺长剑又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令人畏惧。

蛇蝎心肠!

这是他们能想到形容的唯一一句话陆冰盈。

“大魔头,你会有报应的!”老婆婆哭喊道。

——

陆冰盈指着前面的湖面,道:“这个湖,剑魔老人每天必定到,或早或晚。”

手指微抬,指向密林的一处,道:“那里是剑魔老人的藏身之处。”

“半个月内,我要看到剑魔老人的人头,这半个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毒,用阴谋诡计,那都是你的事。”

“记住,只能是一个人动手,要是被我发现有其他人,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柳正。”

陆冰盈语气冰冷,是叮嘱更是警告!

“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忘了。”

陆云野开始在四周徘徊,这里到处是是灌木,密密麻麻的一片,想要藏身在此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在,如何给剑魔老人一击毙命。

熟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剑魔老人曾是顶尖高手,即便断了一手臂,即便元气大伤,陆云野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借刀杀人毁先言,剑魔易怒翻旧颜(一 月朗星稀,陆云野浇灭地上烤鱼的火苗,扒拉几口鱼骨上的鱼肉,续而继续回到树上。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每天这个时间点剑魔老人都会出来湖边喝水!

是的!

是真的喝水!

而陆冰盈说的也没错,剑魔老人每天都会到此地或早或晚,来这的目的也很简单,捞点鱼虾之类的吃。

陆云野第一眼看到剑魔老人时,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令天下门派闻风丧胆的顶尖高手。

至少不是陆云野在云州渡口所见到的模样。

此时的剑魔老人如将死之人,逢头垢面,左脸近乎塌陷,就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如陆冰盈之言,他的一边的袖子空空如也。

同往常一样,剑魔老人缓缓从湖里捧起水,喝了几口,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断袖一卷背上的暗红短剑,一道剑气逼向陆云野的藏身之所。

“出来吧,你已经躲了七天了。”

陆云野按兵不动,心道:“这老头发什么羊癫疯,老子一动也不动怎么可能被发现。”

“哼!”

剑魔老人一脚踹在脚底的石子。

梆梆梆!

石子如钢珠,陆云野手疾眼快凌空翻了个身,抬头一看,石子深深嵌入树干。

脑子里豁然闪过剑魔老人巅峰时态,自己堪堪走过数个回合就败在他的手上。

以投掷的劲道来看,剑魔老人的实力谁敢小觑?

“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然没安好心,陆冰盈口口声声说剑魔老人元气大伤,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元气大伤!”

“明明是怕斩杀剑魔老人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中计了。”

陆云野脑子里豁然明朗,这不是还人情,是要借刀杀人!

就在陆云野犹豫要不要溜之大吉的时候,剑魔老人开口道:“是你?”

“是我是我,当然是我。”

陆云野应道,剑魔老人武功高,架不住腿脚有问题,陆云野有恃无恐,打不过,跑就是了。

“玄元剑派的人来着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剑魔老人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哦,应该是陆君覆,是他告诉你们的吧?其他门派的人,叫他们一并出来吧。”

“你不杀我?”

陆云野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被驴踢过。

“你不是唐枫,杀你不能雪我毕生之耻,还浪费我的时间。”

“唐枫啊唐枫,我还是更胜你一筹,任凭你武功再高,死了就是死了,活在这世上才是最后的赢家,只是可惜,你没能死在我的剑下。”

闻言,陆云野心中窃笑,心道:“祖师爷隐居在无人知晓的岛上,活得好好的,要是他知道曾爷爷还没死,该是作何感想?”

这时,剑魔老人停住了脚步,凝重道:“小子,我知道你的剑法是跟唐枫学的,唐枫死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年,玄元剑派刻意掩饰唐枫的死因,是因为那本心法吧?”

陆云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的紧张,小心翼翼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爹是陆杰,玄元剑派的好儿郎,因为一本秘籍而背叛玄元剑派,杀害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人有,但不会是你爹,再后来,你爹去而复返回到玄元剑派自废武功谢罪,以此自证清白,你不觉得很诡异么?”

“有人亲眼所见你爹杀了唐枫逃出玄元剑派,一个人逃了出去又回来,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有人嫁祸给他,另一个就是你爹配合唐枫演了一场戏。”

“那个亲眼所见的人是唐松,与陆杰有过节,这是玄元剑派上下皆知的事,后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

“但是我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陆杰去而复返的真正原因是自寻死路,而他自寻死路的原因就是保全玄元剑派。”

“因为只有他死了,那本秘籍的下落就可以推到他的头上,就没有人知道那本秘籍的下落。”

“陆杰也想不到,他没有死,没有被有贼心的人杀死,活了十几年被神农堂的人找到。”

“玄元剑派自唐枫之后就没有一个像样的高手支撑门户,你爹武功不行,但是值得人敬佩,顶天立地。”

“至于唐枫的死,十有八九是因为那本秘籍,所修炼的是太阴篇,我练的是玄阳篇。”

“小子,有种的话,或者想知道唐枫的死因、那本秘籍,就跟我来。”

陆云野犹豫了一会,唐枫至今生死不明,于他有授业之恩,若能从剑魔老人口中得知原因,返回荒岛,有唐枫坐镇玄元剑派更能为自己的父亲洗去冤屈。

“走就走,难道还怕你吃了我?”

剑魔老人现在的居所要比昔日在剑魔山的简陋很多,除了洞口的巨石,偌大的石洞什么也没有,石壁上还渗出水珠湿淋淋的。

“陆云野是吧?”剑魔老人问道。

“我是谁你已经知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想知道那些东西很简单,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从你这种老江湖的手里套出消息总得付出代价。”

“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白给的东西反而不敢要,因为要的可能是你的命。”

剑魔老人浑浊的老眼刹那间明亮、杀气腾腾,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住的,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我死在剑魔山。”

陆云野精神一抖,如此的剑魔老人要比巅峰时期的剑魔老人可怕的多。

“是云天盟的人,我欠了她一份人情,让我来杀你。”

剑魔老人杀气凛然,暗红色的长剑剑气萦绕。

“你说你杀我,你有几层把握?”

陆云野底气十足道:“我逃跑有十成。”

剑魔老人剑光一凛朝着石壁斩出,歇斯底里喊道:“陆君覆,是你不仁不义,莫怪我无情无义,你想过河拆桥,我就让你寝食难安!”

砰。

剑魔老人剑光所致的石壁轰然裂开,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跟我来,你想知道的,我统统告诉你!”

借刀杀人毁先言,剑魔易怒翻旧颜(二 石洞幽暗,剑魔老人点上半截蜡烛,陆云野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剑魔老人的喜怒无常令他感到可怕。

殊不知剑魔老人心中所想是要他的一句实话,但凡陆云野方才所说的话有半点掺假,要么是死在洞中要么是落荒而逃。

因为他的行踪只有云天盟知道,他的性命同样是用秘密交换。

世人不知唐枫当年意外所得的那本心法仅仅是半部,而剩下的那半部则是在剑魔老人的手上,一部玄阳篇是武功秘籍,另一篇太阴则为内功心法。

这套玄阳、太阴乃是天地交征阴阳赋上下篇,此功法乃是由剑魔老人双亲所创,陨落之时将功法藏在幼子身上,后在其母亲的旧部抚养成人。

不久,母亲旧部遭圣虚宫覆灭,天地交征阴阳赋太阴篇遗失,年纪尚小的剑魔逃出生天,且带走了玄阳篇,太阴篇从此遗落不知踪迹,数十年后辗转落入唐枫的手上。

剑魔作为母亲的唯一传人,其旧部奉之为主,天地交征阴阳赋的上下篇皆已经刻印在心,纵然遗落也无大碍。

剑魔的武功大成迟迟不能登峰造极,太阴篇内功修炼九层,已修炼至第九层,不能参悟,只因第九层口诀出了差错。

云天盟盟主允诺,剑魔山事成之后将太阴篇亲手奉还,而剑魔老人明知自己只是陆君覆棋盘的一枚棋子,仍是欣然接受,原因无他,只想在有生之年修炼天地交征阴阳赋至巅峰,以及报仇雪恨。

然而,陆君覆竟然以他性命相要挟,逼他交出玄阳篇,剑魔老人再三思索,以玄阳篇还余生安然无恙,凡云天盟者不能动他分毫。

十大门派死伤惨重,剑魔老人心愿已了,尤是心有不甘陆君覆的趁火打劫,可如今残余的岁月不多,他只想潜心修炼武学。

奈何,陆君覆还是要杀他灭口,借陆云野之手斩草除根。

闻言,陆云野若有所思,终于明白剑魔老人的怒气为何如此之大。

“这是你们的恩怨,我只想知道我师傅的死因。”

剑魔老人冷哼一声,道:“唐枫的死因很简单。如果不出我所料,他是因为修习了太阴篇,内功与他本门的内力相冲。”

陆云野皱着眉头,道:“可有化解之法?”

“化解之法?有,但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就是问问,我相信是没有的。”

陆云野无所谓的摊开手,他虽然想救唐枫,但是一旦被剑魔老人识破,只会难上加难。

“哼,后辈小子,莫说唐枫已死,他就是活在世上,他也参透不出这其中的玄妙。”

“化解的法子就是参悟第九层的嫁接之法。”

陆云野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倒是令我很意外。”

“意外?小子,我天赋一绝都不能找到其中玄妙,这天底下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天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头你不要夜郎自大。”

“这句话要是唐枫、陆军覆之流说出,我还有几分认可,但你?我杀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剑魔老人锐利的眼神倨傲可见一斑。

他狂不狂还轮不到一个晚辈来指指点点,除非他的实力能在他的伯仲之间。

陆云野有吗?

陆云野淡淡道:“我听云天盟的人你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我看啊,你比他们还要清醒。”

“我不装疯卖傻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我装疯卖傻了,他们还不是要杀我?”

剑魔老人阴冷的笑声听得陆云野有些发毛。

片刻之间,陆云野觉得剑魔有人有些可怜,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在玄元剑派的遭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哈哈,年轻人,江湖就是这样,你有利用价值时,他会围着你转,反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不过,他利用我我也是在利用他,各取所需而已。”

“废话不多说了,现在的你还想杀我?”

陆云野起身打了哈欠,道:“势在必行!”

“好一个势在必行。”

随之,洞内刮起古怪的风,半截蜡烛被灭,洞里恢复之前的黑暗。

这怪风乃是剑魔老人掌风所致。

陆云野拔剑四顾,不曾听得一丝声响、一丝明亮。

“从这里出去的唯一方法有两种,要么躺着要么站着。”

不大不小的洞里回荡剑魔老人的声音,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从何处来。

陆云野暗自心叹:老头内力果然浑厚,黑灯瞎火只能听声辩位。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野长剑一挥卷起诸多石子。

梆梆梆!

届时抽身后退至石洞的边缘,伺机而动。

这山洞初来乍到,刚刚只顾着和剑魔老人谈论其他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到洞内的情况,不如剑魔老人对洞的了解。

以不变应万变!

剑魔老人似乎察觉到陆云野的小心思,索性,他也不主动出击,与陆云野比拼耐心。

杀气凛然的石洞,不见冰刃相交的争鸣。

而这要比刀剑争锋要恐怖些许,它考验的是人的耐心,陆云野是一流高手,剑魔老人是顶级高手,但凡谁先漏出破绽在先,就可能被对方一击即败。

当然,若是在可以看到对方的前提下,陆云野能否逃出生天都是未知之数,但在这里不同,这里是黑暗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

剑魔老人是顶尖高手不是猫也不是猫头鹰更不是神,他也不能在完全黑暗的条件下看到陆云野,他的优势在于他比陆云野更加熟悉这里的一切。

包括他能清楚的得知自己现在距离洞口需要几步。

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人通行且需弯腰。

剑魔老人拾起数枚石子,面向自己身前的六大方位卷出。

黑暗之中,陆云野修炼数年的听声辩位之法,大放异彩。

只听得身前左侧东南方有东西呼啸而至,陆云野毫不犹豫挺剑招架。

铛!

石子重击在剑脊之上,碰撞出花火,石洞仅有的绚烂。

更是致命的璀璨!

下一刻,剑魔老人的暗红色长剑散发死亡的气息将至?

招有方计谋无痕,深陷石潭意彷徨 人未至,剑气先达。

陆云野侧耳一听,起剑招架,一招凤归巢使出,剑惯长虹,黑暗之中辨认剑魔老人的位置丝毫不差,尤有神助。

剑魔老人低剑三寸,左脚悄无声息的向一方平移数步,长剑徐徐探出,剑光一闪,如黑暗中的毒蛇吐信。

陆云野并不知剑魔老人刻意挥舞长剑是为了掩盖移动的脚步声,挺剑往剑魔老人之前的身位上挑,剑至半途,只觉腋下二寸劲风来袭,回剑招架以来不及,心道:“完了,手臂保不住了。”

迟疑片刻,那股劲风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削断他的手臂,反而是肩膀处吃了沉重一击,听得剑魔老人道:“唐枫没有教你听声辩位?连我的脚步都听不出,谈何杀我?心如止水,内力游走至四肢百骸,感受万物变动。”

剑魔老人话如醍醐灌顶,猛然想起玄元剑派的萧景远先前所修之法,便是通过气流感应出手的方位。

荒岛时,唐枫也教过他此等之法,那是唐枫曾说无论哪种听声辩位之法,除非是天生耳目灵动异于常人,若非此,不仅仅需要勤加练习更需要浑厚的内力。

而陆云野并非学无所得,而是剑魔老人太过狡猾,且他的内力不如他的深厚。

灵光一闪,陆云野提足一瞪,“踏踏”数步往石壁上空升起,长剑顺着石壁划过冒出斑驳花火,一丝暗光,借机长剑抖出,正是重明剑法的破云式。

剑魔老人先是一愣,心底暗道:“好小子,心思细腻,这一剑不错。”

手腕一番,空荡荡的袖管卷着刺出平平无奇的一剑,尽数将陆云野凌厉的攻势化解,左手中指、食指并拢磕在陆云野剑脊,轻轻挪开几步,出现在陆云野的身后,指如闪电滑落,陆云野像是喘过不气来,剑芒骤减。

“你封了我的穴道,不杀我?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杀你,相反我还要把我的一生武功传授给你,我要你当我的弟子。”

“天还亮着,你就开始做你的春秋大梦?”

一剑震开陆云野,剑魔老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呵,这可由不得你。”,伸手点燃洞内的半截蜡烛,人已经在站在石洞的唯一出口处。

“不学,我也不杀你,你在洞中等死,想明白了,我随时在外边。”、

“或者,每隔三天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们不用内力,单比剑法,你胜得了我,自然也可出去。”

剑魔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出,随即,一块巨石滚动,原有一丝明亮的石洞,彻底黑暗,只有半截蜡烛微弱的光芒。

陆云野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报仇心切答应了陆冰盈的条件,做事不够深思熟虑,方才害得自己陷入此等境地。

剑魔老人的状态远不如陆冰盈所说的那般不堪,他断臂瘸腿是事实,武功也大打折扣,可他内力仍是深厚,损失的两成,剩下的八层足以睥睨天下诸多的一流高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拔了牙的老虎不可怕吗?是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他的利爪仍是可以置许多动物于死地。

真如剑魔老人说的那样,云天盟出尔反尔,过河拆桥,还真不敢派出高手斩杀他,原因不外乎,损失惨重,尤其是剑魔老人以命相搏的情况下,纵然陆君覆出手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日用内力冲击穴道,却似蜉蝣撼大树,纹丝不动,陆云野真正见识到自己与这些老怪物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剑法上的差距,还有内力修为上的差异。

玄元剑派跻身江湖泰斗之列,强大如剑魔老人都败在他的剑下,这一次陆云野算是真正领悟到了其中的玄妙。

这一切的荣耀来自唐枫,以一人之力威慑整个武林!

拜师是不可能拜师的,陆云野的武功是唐枫所授,那便是唐枫的弟子,是玄元剑派的门徒,要想他因活命而改投他人门下决计是不可能的。

其父铮铮铁骨,为玄元剑派付出生命的代价,陆云野又怎么可能为苟命而做出有损父亲名望之事?

洞中蜡烛燃烧殆尽,陆云野无所事事,偶尔提剑练习剑道,偶尔在冲击穴道,甚至试图推开那一块巨石,最终无功而返。

那巨石陆云野是见过的,约有五百斤重,寻常情况下,自然是能推得动,现在失去了内力,五百斤重的东西,只有叹气罢了。

剑魔老人每日会给他送上烤鱼或是野果,不至于使他饿死,初始还会问他两句,久而久之陆云野不开口,剑魔老人也懒得说话,每隔三日,两人比试剑法。

结果一如既往的落败,而剑魔老人,每次比剑之时都会莫名其妙的指点,还把自己多年剑法精髓以及研究唐枫剑法漏洞讲解。

“每一名剑客,他的剑法都有独到之处,才能算得上合格的剑客,苍无言以快剑著称,但他的还不够快,真正的快剑,你能看到的只有剑归鞘,还有血。”

“唐枫号称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剑法毋庸置疑,但是他却不是一名合格的剑客,他的剑法:浑重、矫健、玄妙,三者并重,毫无特色,所以我说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剑客。”

陆云野幽幽道:“你这话可就有点意思了,不是一名合格的剑客,能把你们这群合格的剑客打的心悦诚服,那你们究竟是合格呢还是不合格呢?”

剑魔老人的余光瞥向陆云野,继续说道。

“但他是一名武学大宗师,他的剑法集百家之长,其他方面的造诣同样令人叹服,在剑法上我不服唐枫,在其他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举世无双。”

“可他死得早,一剑之仇,今生无缘。”

剑魔老人的声音愈发沉闷,继而不言。

陆云野渐渐体会剑魔老人的心境,一生纵横无数,败在一剑,对手与世长辞而不能如愿,最了解唐枫的或许不是他的至亲至爱,也许是眼前百岁老人,最痛恨唐枫的,或许不是他的江湖仇家,而是眼前终身剑道痴狂的老人,一生复仇为生,一生剑道称雄,一生执念。

招有方计谋无痕,深陷石潭意彷徨(二 转眼,陆云野已经在石洞呆了半个月,与剑魔老人的关系日渐微妙,两人之间不是师徒,剑魔老人还是细心为他讲解剑法、武学。

剑魔老人的剑道与唐枫是大不相同的,他的剑追求的是杀伐之道,极致的杀伐,用他的话来说,一招一式都是为取敌人的性命而存在,没有一丝的花里胡巧。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最好的招式就是一招取胜。

陆云野传承的是唐枫的剑道,秉持的剑理与之差异甚大,但这并不矛盾,甚至还从剑魔老人的剑道领悟到一丝新奇的东西融入到自己的剑道。

一昧的传承是很难突破师傅的高度,那些能超越师傅的无不是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在里面。

甚至如果自己尽是按着唐枫的路子走,唐枫能感悟的,他未必能感悟,他能感悟的又将其舍弃,那他将永远活唐枫的影子之下。

“老头,你跟我讲了这么多你的剑道、招式,我要是杀了你怎么办?”

剑魔老人不屑道:“你能杀我,死在剑道比我高明之人的手,这一生不算白来。”

“你的内力源自唐枫的内功心法,我所学的剑道来自天地交征阴阳赋,只有天地交征阴阳赋的运行方式才能把这套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同的内功心法在体内的运行方式有别,经过的经脉差异极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武功有三六九等之分。

“天底下天赋异禀的人不少,你话个两三年的时间去找找,传承你的武学,不比在这里跟我耗着好?”

陆云野缓缓道出自己的疑惑,武学奇才从来不缺,为何他偏偏选中了自己?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从来不想把我的武功传承下去,天底下有几个人配得上当我的弟子?如果你不是唐枫的弟子,同样不配!”

陆云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老家伙脑子有毛病吧,觉得我不配还把困在这里?

“呵呵,你是唐枫选中的人,而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武功远胜唐枫,你学了能成为顶尖高手,能用我教的招式在江湖上留名,那算是我赢了唐枫。”

“天地交征阴阳赋的口诀心法,我刻在石壁上,这里有三只蜡烛,足够你看完,丑话说在前头,我时日不多,在我老死之前,你不能学会天地交征阴阳赋,这穴道一日冲不开,你只有饿死在洞中,你那些红颜,下辈子再来相会吧。”

轰。

剑魔老人撇下火折子与蜡烛,随即又堵上洞口.

点燃一支蜡烛,往墙上靠,凹凸不平的石壁尽是剑痕,一撇一捺组成一个又一个文字,天地交征阴阳赋全篇千字皆刻画于此。

天地交征阴阳赋的太阴篇陆云野是见过的,数年前他携着半部书去往玄元剑派曾翻阅过几次,他遵从父亲的遗命,没有按书上的口诀修行,因此书上的内容浏览过,大致的内容有印象,要是让他念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目光移至太阴篇,初略撇上几眼,壁上所刻与自己零星半点的记忆完全重合。

“果然没骗我,这些应该就是玄阳篇、太阴篇的全部了。”

“不对,这里怎么还多了一段?”

陆云野的眼睛向下偏移,这一部分是在石壁的一处角落,像是一套合璧之术,除去简略的要诀说明,还有一部分壁画,所作形态是两小人以剑御敌。

寻常百花齐春绽,偏摘梨花共佳人

今日飘雪弄人间,未到百岁已白头。

.........

下面的文字模糊不清,并非岁月的侵蚀,而是兵刃所致,陆云野忽然想起,那日初到洞内,与剑魔老人剧斗,不正是在这个角落么?

饶是如此,仍是能从壁画的招式以及残存的注解得知,这是一套剑法,还是双剑合璧,料想创造此剑法的应该是一对行走江湖的爱侣,就是不知为何会在此地留下剑法。

这套剑法显然不是剑魔老人所刻画。

陆云野的脑子开始思索,正如剑魔老人之言,他年岁已高,随时有死去的可能,短时间之内想要战胜于他,难比登天,他传承陆云野武功精髓奥义,点破唐枫剑法的破绽,对自己的破绽只字不提。

更有现在,他已经不强迫陆云野磕头拜师,只是想陆云野把他的武功传承下去,在陆云野心中定有高低之分,纵然陆云野不说,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毕竟,剑魔老人从来不奢望通过打败唐枫的弟子来满足自己的好胜心,反向,让他弟子自己在脑子里区分高低。

这一招杀人诛心!

强烈的求生欲还是驱使着陆云野开始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此生的仇未报,他就不能死。

“世间分阴阳,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此法逆行经脉,上下贯通,需以玄阳、太阴相辅,气至四肢百骸,收发自如。”

”祖师爷按照太阴篇修炼,真气在体内暴动,不得已以流失内力的法子遏制,祖师爷待我极好,若有重见光明之日,势必去那荒岛,把玄阳篇的口诀交予他修习,或能再度抵达巅峰。“陆云野喃喃自语,心底已有想法。

陆云野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的事并不能瞒得过剑魔老人的眼睛,相反,剑魔老人自动帮他解答疑惑,令他少走了些许弯路,石壁上刻着的神秘的双剑合璧之术,陆云野也没有提及过。

平日里除了修习内功心法,还修习玄阳篇上的剑法,这套剑法便是剑魔老人的剑法,剑谱上的是快,是极致的快,相较之剑魔老人的剑法浓郁的杀意,剑谱上是没有的。

如此,半个月有余,陆云野修习的进度极快,体内的真气隐隐要突破某处关口,如今已经突破至六层,只有突破到第七层才能冲破剑魔老人的穴道。

然而,到了第七层,陆云野纵然如同以往那般勤勉,令他疑惑的是,第七层的口诀就像一道关卡,任凭他怎么冲击都不能使之在体内流畅。

陆云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交错,半盏茶的时间就败下阵来,他曾问过剑魔老人是否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剑魔老人的答案是否定的。

详细核对了数次,壁上刻画的口诀也没有问题,当陆云野问及是不是身有内力的是不能修炼之时,剑魔老人的答案仍是否定的。

他的父母是天地交征阴阳赋的创造者,也可修习,而且还达到了巅峰,怎么可能就陆云野是意外?

一夜起风花雪月,小雨轻淅淅沥沥(一 这第七层就像咽喉的鱼刺令陆云野心烦意乱,进不得退不得,令他苦恼的是剑魔老人的性子十分执拗,出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离开,也不动手解决他,整日在外边思考问题的原因。

无奈之下,陆云野只得埋头苦修玄阳篇上的剑术,内力心法提不上去,耗着时间不如修习剑法。

“哈哈哈!我想明白了!”

剑魔老人忽然大笑,吓得陆云野的魂都要飞起来了,连番追问,只透露毫无关系的一句话

“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两天吃的别太多。”

丢下一只肥硕的烧鸡。

按照他的说法,似乎要离开好几天?

陆云野的脑子满是疑惑。

估摸着过了三天,陆云野在睡梦重忽然听到有人在洞外的石洞在说话,说话的不是归来的剑魔老人。

“这鬼天气,三天两头下雨,下的还比老子窜稀都快。”一汉子站在洞口处破口大骂,身上的衣物湿了不少。

很显然,他们是来避雨的。

“这关天气什么事,是命,生来就是跑腿的命。”

另一汉子平和说道。

“不幸苦,是他娘的命苦。”

破口大骂的汉子又道:“龙御山庄那么多人,偏偏挑咱俩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真想把管事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嘘,你不要命,敢这么大呼小叫。”

“呸,荒山野岭的,你怕什么?”破口大骂的汉子往雨中吐了一口痰,没好气道。

“也是。”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那两个汉子往里面靠近,看着脏乱的洞,那说话带刺的汉子又是一顿指爹骂娘,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发现这石洞别有洞天,虽然觉得好奇为什么洞里还有这么大个石头,但是因为挪不动也就没有多想。

“你说这封信到底是给谁的,管事一再嘱咐什么都不要问,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那破口大骂的汉子按耐不住,信在他的手里晃来晃去。

一看到信脑子里就浮现管事的一脸凝重,就好像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们在龙御山庄的地位低微,心想:要是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两个?

毕竟他们在龙御山庄是可有可无的人。

猜想,这可能是管事在外包养的婆娘,这里面沉甸甸的应该是钱。

好在管事给的足够多,他们才愿意前往。

没有什么事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得加钱!

雨下了一夜,那两人也在石洞里住了一夜,第二天陆云野醒来的时候听不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料想,他们应该走了。

中午,陆云野吃完最后一块鸡肉,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格外的熟悉,是剑魔老人以及一个听着熟悉又不是十分确认的声音。

嗯?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带回个姑娘作什么,是他故人?”陆云野暗自纳闷。

“云野人呢,你不是他说受伤了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那姑娘东张西望,石洞空荡荡的,不见陆云野的人影。

在此之前,她也很意外,得知陆云野受了伤需要帮助,便没有多加顾虑,况且面对剑魔老人这样的顶尖高手,她的武功并不够看。

剑魔老人不急不躁,乐呵呵地看着茗瑶,说道:“不要心急,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小情郎,在此之前,你需要服下它。”

茗瑶稍作迟疑,穴道被封,嘴里被剑魔老人不知塞进了什么东西,喝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我看得出,你对陆云野一片痴情,若给你个长相厮守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茗瑶叹了口气,道:“我俩此生无缘,他喜欢墨姑娘,墨姑娘也喜欢他,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块,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性子不争不抢,适合在深山养老,不适合在江湖走动。”

“也许吧。”茗瑶不可否认的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续而又看向剑魔老人,说道:“人呢。”

剑魔老人施展内力推动巨石。

洞中传出慵懒的声音。

“老头,你再回来,我以为你死在外边了。”

“云野?”

黑暗中,茗瑶看不清说话的人,试探性的问道。

“茗瑶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被这老头逮住了?”陆云野疑惑道。

“你没事吧,他说你受伤了。”

“受伤?这老头骗你的。”

剑魔老人笑而不语,跟着退出了石洞,陆云野跟茗瑶解释了一番,才知她是偶然遇到剑魔老人,剑魔老人告诉她,陆云野身受重伤,还是被他打的,但是他又不希望陆云野那么快就死,让茗瑶跟着回去照顾陆云野。

起初,茗瑶也有所怀疑,剑魔老人武功之高没有给她迟疑的机会,连留下信号的机会都没有。

夜幕。

这是陆云野时隔一个月再次看到天空,但他们二人身上封住内力的穴道没有解开,今夜的菜肴是从集市购买,格外的丰盛。

陆云野破天荒的说了剑魔老人一句好话:“老头,良心发现啊,这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

“吃好饭,才有气力干活。”剑魔老人淡淡说道,抬头不知看着什么那么入神。

“干活?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云野幽幽的吐出这么一句,继续吃着,没有在意他话中的含义。

“吃饱了,你们就回到洞里吧。”剑魔老人缓缓起身。

“什么意思,你不是药我干活么,怎么怎么早就让我回去?”

“干活,是你们两干的活。”

“洞房!”

陆云野震惊不已,道:“老头,你疯了?”

“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至今不能突破第九层,也许不是因为口诀的原因,而是我不能真正做到阴阳调和。”

“医理上人体是阴阳平衡,人有病则是阴阳失去了平衡,要用药物去调节。但人体的阴阳是一个小的循环。”

“我曾以为天地交征阴阳赋是可以修炼至巅峰的,因为我父母就达到了巅峰,但是我却在第八层数十年,我曾想是口诀的问题,而你却在第六层止步不前,第七层的口诀是绝对没有问题,我自己按着口诀修炼至第八层。”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你我不同,我自小修习,而你是半道出家,转念一想,我父母同样是半道出家,他们是在颠沛流离之中创造出这套心法。”

“届时,我方才真正相同何谓阴阳赋,玄阳与太阴!”

“只要这姑娘跟你一起修炼,必能突破至巅峰。”

陆云野一脸麻木的看着剑魔老人,厉声道:“你是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入了魔,你要我毁人清白证明你的一己之私?你若想法,你为什么不找人双修?”

剑魔老人冷笑,道:“陆云野,你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只要你不是天下第一,你就会受制于人,就像现在一样,你没有选择!”

茗瑶的脸也跟着一阵惨白!

她从未想过事情静会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

陆云野勃然大怒,喝道:“要杀便杀,我陆云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说了,这一切由不得你。”

剑魔老人步子一挪,闪到陆云野的身后一把点住陆云野的穴位,动弹不得,随之凛冽的目光看着茗瑶,道:“在你的身上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但我会要你先看着陆云野惨死在你的面前。”

“另一个,跟我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你只需入门,事成之后,我会放你们离开,你们之间的事,我会守口如瓶,我纵横江湖数十载,说话算话!”

茗瑶开始犹豫,余光瞥见陆云野的眼神,仿佛是在求她,不要因为他而放弃自己。

(二 剑魔老人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阵阵逼近踌躇的茗瑶。逼她做出她的选择。

茗瑶的拳头不自然的紧握,她知道她的决定不仅关乎陆云野的生死也关乎她的生死,但她愿意用她的命去换陆云野的命。

“我愿意。希望你信守承诺!”

剑魔老人露出久违的笑容,道:“好,很好。”

“不过你也不会亏,这小子服了我的药,这辈子他也只能死心塌地爱你一人。”

茗瑶不懂,她也不想懂,用药控制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她只想陆云野能活下去,平安喜乐就够了,至于他的爱的是谁,只要他开心,她便开心,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天地交征阴阳赋第一次并不难,而且她有武功的底子,修习起来也十分的得心应手,很快,便突破到了第二层,这时剑魔老人阻止了她。

把她带到石洞中,点燃蜡烛,说道:“你已经入门天地交征阴阳赋,再过半个时辰,这小子身上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他身上的春毒也会达到最高峰,这药是神农堂那帮废物的,他们武功不怎么样,炼药的的确确有两把刷子。”

“我下的药不重,足以要了那小子的命,而你就是他最好的解药,这一次我把选择交给你。”

“出去吧。”茗瑶没有在说什么,神情很淡然。

剑魔老人并不担心茗瑶会一剑杀死陆云野,相反,她会倾尽全力的救陆云野。

一丝光亮,照在他们的脸上,两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茗瑶知道自己解不开陆云野的穴道,坐在一旁很久,一语不发。

陆云野的脸烧的厉害,他的心同样烧的厉害,他知道剑魔老人在饭菜里下了什么,他的眼神在乞求茗瑶不要为自己作什么傻事。

很久,茗瑶缓缓开口,淡然一笑,这一笑有说不出的味道与苦楚,“云野,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墨姑娘,我也知道墨姑娘是喜欢你的,我更希望今天在这里陪伴你的是墨姑娘,终究是天意弄人。”

“也许,你知道我或多或少对你有爱慕之情,但也许我对你不是男欢女爱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的情感,它不同于对师傅、师姐、寒梅宫的弟子。”

“有时候是牵肠挂肚,有时候是想见不敢见,这种奇怪的感觉我从未向任何人谈起。”

“在你外公家的时候,我多想那一句少夫人是真的,那块玉佩分离之后我从未离身,你好奇为什么你明明是在桌子上睡的,是我把你抱起,又怕你发现,每天都比你起的早。”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心里装的是墨姑娘,墨姑娘是个好姑娘,今夜发生的事就随风去罢,好好爱墨姑娘,”

陆云野的穴道解开了,身上的火烧的很旺,一拳打在石壁上,痛感让他清醒不少,咆哮道:“你滚啊,你就不该到这来。”

“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的名声有辱,杀了我。”

陆云野的拳头如暴雨落在石壁,短暂的疼痛能让他清醒,手指因此血肉模糊。

就在陆云野无法控制自己情欲时,脑海里剩下死的念头。

是的,只有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死了,他就解脱了。

一头猛磕石壁,没有臆想的死去,似乎时撞在什么东西上面。

他撞的是茗瑶的手,石壁上的碎石子深深嵌入茗瑶的手背,不顾伤势,把陆云野抱住。

女子的芬香入怀,毒药的在不断的催化,在没有内力的压制下,陆云野迷失了自己...

竖日。

陆云野在茗瑶的怀里醒来,想起昨夜的荒唐事,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看着脸色发白的茗瑶是愧疚还是心疼,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地上还有点点殷红,他知道这是她的落红。

身体从未有的气力,内力相较之前更有极大的提升,但他却全然没了兴致,他在想往后的日子,该如何面对茗瑶,如何面对阿离。

就在陆云野无神之际,身旁的茗瑶醒了,黑暗笼罩着二人,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略带炽热的呼吸。

静坐着,陆云野不知如何开口,茗瑶不知开口说什么,昨晚的事似乎像一道墙隔着他们。

“茗瑶姐,我.......”陆云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茗瑶有些难过,有说不出的难过。

隔着黑暗,谁都知道这微妙,也是这黑暗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我......对不起你。”陆云野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他仅能说的三个字。

“等我.....报了杀父之仇,我们去天涯海角流浪吧。”

陆云野想了很久,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对茗瑶是什么的感觉,但他知道他应该对她负责,终究是天意弄人,冥冥之中。

茗瑶从身后轻轻搂住陆云野,身体贴着身体,埋首在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不需要你为负责,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责任,这一夜就当是一场梦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陆云野感受她身上的温度,迟疑片刻:“那你呢你怎么办?回寒梅宫?”

“嗯,师姐身边人手不够,需要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没事的。”

“要是你师姐发现了怎么办,她会对你起杀心,门规就是她的命。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

茗瑶的心有些暖,听到陆云野担心自己。

“师姐对我很好的,我们的事她不会知道。”

陆云野执拗不过她,只能依了,两人穿好衣物,慢慢推开堵在石洞的巨石。

世事多变由应无,命运多是弄是非 剑魔老人碰上茗瑶实属是意外之外,他原本只是想在青楼女子中物色,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出来办事的茗瑶。

当时的茗瑶是奉燕菱的命令带着寒梅宫的三位弟子打听十二星宿恶人的下落。

寒梅宫在他们的手上险些荡然无存,燕菱是个要强的女人,这口气她咽不下,寒梅宫同样咽不下。

这些日子在她心口挤压不少恶气,尤其是世代相传的饮风剑在她手上遗失。

与此同时,她们是分头行动,茗瑶打听下落,而宋玉城、皓慧心二人则联络与寒梅宫交情匪浅的高手,请求出手。

剑魔老人在剑魔山上看出茗瑶对陆云野的一片痴心,茗瑶自身又有武功,修炼天地交征阴阳赋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他算准了茗瑶会全力配合,而其他人则不一定。

当然,若是墨月离与茗瑶一同在场,他仍旧会选择茗瑶,因为他也不想陆云野的后半生太好过,毕竟他是唐枫弟子。

轰。

轰。

轰。

巨石缓缓的滚动,外面的光有些刺眼。

剑魔老人盘腿坐在一处角落,似笑非笑的盯着陆云野,不等陆云野开口,说道:“第九层指日可待。”

“天地阴阳啊,天地阴阳,原来是阴阳结合,水乳交融,天地交征阴阳赋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我聪明绝顶,到死才参透这话的含义,真是可笑可笑。”

“你们走吧,不要打扰我的清净,有心的话练至第九层回来看看我,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他年岁已大,双修之法已不适合他,第九层此生无缘。

“走?我们的账还没算,老头,我们一较高下!”陆云野怒气冲冲。

“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心愿已了,死在你的手下委屈了些,总比死在云天盟那帮狗身上好。”

剑魔老人双目合上,坐的笔直,似乎在等陆云野的剑。

“云野,算了吧,任由他自生自灭吧,他也是个可怜人。”茗瑶劝道,剑魔老人的故事她多多少少也听过,尤其是在剑魔山的时候。

陆云野的剑停留在剑魔老人的脖子半寸没有下手,剑峰一拐回到剑鞘之中。

他被剑魔老人利用是真,剑魔老人传授他武功也是真,最为关键的,是他杀剑魔老人的初衷是为了换取柳正的下落。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太久,陆冰盈下落不明,是想借他的手不费一兵一卒除掉剑魔老人,但凡自己身上没有剑魔老人看中的点,死的就是他。

“我们走吧。”

“第九层的口诀务必铭记于心,天地交征阴阳赋是世间少有匹敌的功法,我凭着第八层横行江湖,而你有望达到第九层,可称霸江湖。”

陆云野与茗瑶南北不同道,茗瑶向着寒梅宫汇合的地点出发。

茗瑶消失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急于报平安。

此刻,陆云野放弃了前往龙御山庄,转而去成都府,顺着那片海域,寻找荒岛。

如今他得到破解唐枫走火入魔的办法,希望有朝一日可重返玄元剑派。

至于拜访龙御山庄,等接回了唐枫,为陆杰正名,这些礼数便可省了。

“陆大哥,陆大哥,出大事了!”且在陆云野路边歇息时,忽见一人策马奔驰,大呼他的名字。

抬头一看,竟是玄元剑派的弟子,这名弟子在山上时常向他讨教剑法,算是陆云野的半个弟子,看他行色匆匆,问道:“小十一,发生什么事了。”

在人前辈分有别,私底下都是以朋友相称。

十一急道:“陆大哥。”

陆云野云里雾里,道:“你先喝口水,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稳重一点。”

“大事,大事。”十一特意强调。

“是云天盟要攻打玄元剑派了?又是哪个兔崽子听到什么江湖谣言,在玄元说我的坏话?他奶奶的,我才离开多久。”

十一一口水含在嘴里摇摇头。

“那都不是事,小事,小事!”

陆云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几句。

“咳咳。”十一脸红耳赤,因为喝的太急呛到。

“云峰和咱们玄元剑派联姻了,墨千城亲自上玄元剑派跟掌门谈婚事了!”

“嘿嘿,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这么高兴?”

十一有点无语。

“废话,新郎是我,我能不高兴吗?”

陆云野没好气的白了十一一眼。

“谁告诉你新郎是你?新郎是唐书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新郎是唐书怜!掌门才叫我一路跟着你的行迹叫你回玄元剑派商议!”

“诶诶,大哥,你干嘛去?”

“回玄元。”

“你不是说小事不急嘛?”

“你懂个屁!”

一路上陆云野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让唐之轩上山提亲,是怎么变成给唐书怜提亲了,他问了又问十一,奈何,十一知道的少之又少。

——

玄元剑派山门下,陆云野步步登梯,途径的弟子一看他的脸色就情不自禁的退让,少许弟子小声问好。

“陆兄,暂且留步。”

山道尽头,唐书怜笑容满面。

“有说说事,没事就滚。”

“我忘了,你现在已经贵为长老,长老,下个月初十,我与云峰掌门爱孙在玄元剑派举行成亲之礼,届时,请长老务必莅临。”

“呵,唐兄,八字还没一撇,朗朗乾坤之下,你在做你的白日梦。”

陆云野反讥相对。

“随你怎么说,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云峰二老亲自上门,我爷爷也同意了,聘礼送到云峰他们也收下了,就差广发喜帖邀请天下英雄。”

“这是我亲手写的喜帖,是第一份,希望长老准时莅临。”

“唐书怜,我告诉你阿离是我的人,任何人都别想抢走她。”

“但是很快她就会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会同床共枕洞房花烛,明年就有我跟她的孩子。”

陆云野的眼神忽生一股强烈的杀意,紧握着墨寒的手在颤抖,墨寒似乎感受到他的召唤,剑在剑鞘呼之欲出。

杀意凛然!

世事多变由应无,命运多是弄是非(二) 漫天的杀意,随着陆云野的身影的消失而消散。

唐书怜上下“牙关”咯咯作响,心惊陆云野武功似乎又有长进,转念一想墨月离即将与自己完婚,那是陆云野的毕生所爱,心情爽快不少。

“陆云野,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寻了几个弟子,陆云野提足一跃,施展轻功掠向玄元剑派的主殿,推开门,以外的发现这里面不仅仅有唐之轩,还有唐松以及墨千城夫妇。

陆云野贸然闯入,使得正在谈话的四人戛然而止,墨千城的脸上不悦,幽幽道:“唐掌门,年轻人武功高强固然是好事,我们讲究习武先习德,你说是吧。”

墨千城的话另有所指,唐之轩面吐尴尬。

唐松笑道:“墨掌门说的是,这一位是玄元剑派立派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年轻人恃才傲物,那是再正常不过,我要是也有陆长老那样的武功,说不定在他哪个年纪我比他还要狂妄,哈哈。”

唐之轩清了清嗓子,道:“云野,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还不快过来见过云峰的两位大侠?”

“是是是,掌门教训的是,是我失礼了,晚辈陆云野见过云峰两位大侠。”陆云野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

一旁的宁叶莲预想托起陆云野,身边的丈夫给他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在原地,即便不解丈夫是何意,仍是听从丈夫的意思。

墨千城不动声色,笑道:“陆少侠多礼了,多次承蒙出手相救,未能答谢,老夫心里头属实难安,不日便是月离的大喜之日,少侠与月离相识,于我有恩,倒是还请陆少侠到场,我定自罚三杯,与少侠喝个痛快。”

陆云野的心口,像是狠狠的扎了一刀“我..........”

“唐掌门、唐老兄,孩子们的婚事如没有异议,那便如期举行,我们夫妇二人先回云峰料理准备的东西,告辞了。”

“墨掌门......我.........”

墨千城回头,问道:“哦?陆少侠有什么事?”

“罢了,没事。”陆云野长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说起。

众人退散,主殿唯独剩下唐之轩、陆云野。

“云野.......我......唉........这件事........我上了云峰,他们二老........”唐之轩无奈的说出那日在云峰的所作所为。

陆云野像是泄了气的球,没有说话,一个劲的点头,开始沉默,他相信唐之轩是尽力而为。

“二叔,我想把当年的真相告知墨千城夫妇,他知道我与阿离心心相印,是因为我是罪人之子,才一步步远离我。”

许久,陆云野恳切的目光下,说出了自己斗觉得无理的要求。

唐之轩坦然一笑,道:“去吧,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墨掌门会回心转意的。”

这是陆云野的终身大事,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错失,他会为此一辈子怀有愧疚,唐家欠陆家的,还是太多了!

“墨掌门,暂且留步!”

陆云野一路追赶,墨千城出了山,夫妇二人各骑一匹马悠悠然的慢走。

“陆少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墨掌门,此地人多耳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墨千城见他说话郑重,料想,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问道:“请。”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墨千城四处一望,确定没有人。

陆云野一五一十的将之前的事合盘托出,听得墨千城震惊眼睛瞪的像铜铃,几番回味,不敢置信!

细细一想,唐枫确有神机妙算,当年觊觎玄元剑派秘籍的事,闹得不大,每个人心知肚明。

一度,他以为陆杰是受了武功的诱惑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墨千城连番感慨:“忍辱负重二十年,人人唾弃,陆杰啊陆杰,江湖能有几个你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陆少侠,老夫不明缘由,言辞不当之处,莫怪莫怪。”

“墨掌门言重了,此事望守口如瓶,莫让我父亲与祖师爷的心血付之东流。”

“陆少侠大可放心。”

墨千城见陆云野欲言又止,心道:“他究竟想什么?”

“墨掌门,关于阿离的婚事……您真的不再加斟酌?”

墨千城心底暗笑,心道:“我就知道,无缘无故告诉我如此秘辛,必有缘由。”

“陆少侠,我知你甚喜我家阿离,阿离是我唯一的孙女,活到我这个岁数,很多事情我都看透了,不管我们站在哪一个角度,我们都是为阿离好,这一点你说是吧。”

陆云野晗首赞同。

“江湖纷争,我们身在江湖,作为后人逃离不开这宿命,我在世云峰还有依仗,我哪一天不在了,不求阿离能守得住云峰,但求她这辈子能活得舒坦,不必奔波劳碌,不必担忧江湖仇杀,这一切玄元剑派能给。”

“唐书怜是唐松的嫡孙,千万宠爱于身,在玄元剑派有举重若轻的地位,阿离嫁过去,有玄元剑派,我云峰亦可无忧。”

墨千城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陆少侠,凭心而论以你的武功、才智,要想在江湖打闯出一片天地并非难事,这天底下的好姑娘不止我家阿离一人,世间那么大,总会有你喜欢的。”

“前辈既然有看重我的地方,何不多等些时间,我陆云野不会比唐书怜差。”

“你还年少,诸多事看不透,此事就这样吧,陆少侠,祝你早日寻得佳偶,莫要在阿离身上浪费时间了,暂且这样吧。”

陆云野目送墨千城夫妇离开,墨千城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知道纵有不甘也改变不了什么,一昧的纠缠只会让双方闹得不愉快。

途上,宁叶莲问道:“陆少侠是不是追问关于月离的婚事?”

墨千城答道:“除了这事,他还能有什么事?老婆子,这事可得有我做主,月离的婚事马虎不得,我知道陆云野于我们有恩,于云峰有恩,万事一码归一码,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宁叶莲叹道:“我知这两孩子心心相印,倒不如......倒不如.......”

“打住,我们真要为月离好,就不能有这样的念头,要怪就怪他姓陆不姓唐,倘若他是唐之轩的儿子,有玄元剑派撑腰,这门亲事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唐雪翎是个女儿家,这玄元剑派终究是要落在唐书怜的手里。”

“陆云野比不了玄元剑派啊。”

世事多变由应无,命运多是弄是非(三) 回到玄元剑派,陆云野判若两人,整天借酒度日,唐之轩知他心中苦闷,便叫唐雪翎常去探望。

唐雪翎未经感情之事,不明白陆云野之痛,因何而痛,在她心里是感到惋惜。

好在,唐雪翎是个洒脱的人,懂得一味劝导使得人烦,所以她并不说话,陆云野想和喝酒,她端起酒杯,对喝。

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更胜于嘈杂的劝解。

第七天。

陆云野向唐之轩辞别,他要去寻找答案,要上云峰问个明白。

当然,面对唐之轩的时候,他说的是心情烦闷,想要下山游山玩水,归期未知。

唐之轩未曾多想,只道是陆云野不愿意面对事实,更不愿在玄元剑派看到唐书怜与墨月离完婚。

心中所想,素履而往,车马奔腾,目向云峰。

倒是把唐枫的事情抛之脑后,这也难怪,唐枫远在荒岛,来回耗费的时日,那时木已成舟,一切都毫无意义。

从玄元剑派到云峰尚有一段时间,陆云野为赶在云峰二老的前面,近乎是马歇人不歇,为的就是偷偷溜上云峰。

因为他并不觉得,云峰二老会再给他见到阿离的机会,与其硬闯不如鬼鬼祟祟上山,正好试试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之后的变化。

玄元剑派,后山。

唐书怜、唐松、萧景远三人正坐在竹屋下饮茶,萧景远提起茶壶倒上三杯,说道:“义父,云峰答应与书怜的提亲,不日完婚,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这件事固然值得庆祝,也得防止有小人在背后捅娄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唐松几声朗笑,云峰答应这门亲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义父担心的是陆云野那小子吧,他虽然在玄元剑派美其名曰长老一职,说到底头衔罢了,九大长老在玄元剑派多少年的威望,不是他一个初来咋到的年轻人能比拟的。”

“再者义父心存担忧,不妨我亲自下山了结了他。”

唐松点点头,思索半响,道:“陆云野是一块刺,眼下贸然动他,恐怕云峰那边不好交代,尤其是墨月离,加之唐之轩对这小子格外照顾,这其中的猫腻令人深思。他的武功今非昔比,杀他绝非易事。”

萧景远不解道:“义父是怀疑当年的事隐藏着什么?”

“不错,唐之轩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没有理由对陆云野这么好,这里面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唐书怜开口问道:“那本秘籍不是在爷爷您手上吗?陆云野怎么可能拿得出什么跟唐之轩交易?”

唐松苦涩道:“这就不得而知了,等书怜与墨月离完婚,便动手除掉陆云野,免得夜长梦多。”

“那唐之轩那边?”

“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妥当,陆云野在江湖上得罪不少人,江湖仇杀在正常不过,唐之轩想追查都追查不了。”

唐松又道:“景远、书怜,我们的大计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些日子需留在山上勤学武功,不可下山惹是生非,坏了我的全盘大计。”

“是义父”

“孩儿听从爷爷安排!”

“嗯,景远,从现在起,你开始教书怜天罡三十六剑,务必在成亲之前完全掌控,另外你们暂且离开,我有老朋友上山了。”

“老朋友?爷爷要见的是什么人?”

唐书怜忍不住好奇地问。

“书怜,不该知道的,你别问,你该知道的,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这一点你应该跟景远好好学学。”

当着萧景远的面被唐松训斥,唐书怜不悦,却没说什么,招呼萧景远去别处修习修习武功。

“萧叔,爷爷究竟是什么事怎么神秘,爷爷不肯说,你瞧瞧透露一点给我?”

萧景远笑道:“书怜,义父做事有分寸,他不想说自有他的道理,时机成熟,我们自会知道。”

良久。

唐松幽幽道:“李师兄,来了就现身一见,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

“哈哈,唐师弟,有些时日不见,近来可好?听闻书怜要与墨家姑娘成亲,实在是一大喜事。”竹子上方一道黑影闪过,人影落下,竹叶散落。

李东竹自顾自给自己倒茶,一饮而尽,道:“啧啧,这么劣质的茶叶哪配得上唐师弟,下次师兄托人从龙御山庄送上一些好茶。”

唐松道:“呵呵,师兄不必客气,那些客套的话我们少点啰嗦,龙庄主那边考虑的如何?”

“师弟,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一点龙庄主看在眼里,心底知晓,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有极大的风险,我们庄主需要看看你的诚意。”

李东竹与唐松师兄弟相称,并非是师出同门,江湖十大门派同气连枝,故而师兄弟之称并无不妥。

“哦?龙庄主需要我的诚意?李师兄有话直说。”

“在龙御山庄出手相助你完成你的抱负之后,三年之内,龙庄主希望玄元剑派毫无条件的站在龙御山庄这一边,借助玄元剑派在武林的号召,集结十大门派血洗云天盟。”

“如何?”

李东竹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眼睛一刻没有离开过唐松。

“你想当你的玄元剑派掌门人,龙庄主想为武林除去祸害,于情于理,二者并不冲突,甚至还能为你扫清江湖的闲言碎语。”

唐松呵呵笑道:“呵呵,李师兄,但请转告龙庄主,他想让龙御山庄百年传承,成为武林第一大世家,玄元剑派是他必不可少的盟友,但绝不是他的左膀右臂,少了龙御山庄的帮忙,事情同样能成,就是多费点苦心,可龙御山庄没有玄元剑派的鼎力相助.........”

“哈哈,那是自然,依师弟之言,这条件是行不通了?”

“我最大的诚意是我们两家携手共进,而不是我要听命与谁。”

“李师兄远道而来,可惜师弟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区区几杯清茶难喝了些,可胜在能解渴,是不是?”

李东竹朗声大笑,道:“哈哈,唐师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交给龙庄主,告辞!”

说罢,李东竹一如来时般诡异,没入竹海,唐松止不住冷笑,默默道:“龙啸,你的野心不小啊。”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没有你,我还有其他的援手。”

一洗玄元罪人身,又闻腥风散灵云 玄元剑派,小苑。

唐之轩舞剑亭台,一剑舞毕,独自倚在栏杆渐渐入了神。

“师兄,这几天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是门派有什么事棘手吗?”唐之轩的结发妻子何晓缓缓走过来,把唐之轩拉回神。

“玄元剑派无恙。”

“师兄可是为云野的事发愁?我听雪翎说,墨月离要与书怜成亲,云野一颗心全在墨月离的身上,担心他为此想不开。”夫妻生死与共多年,默契非常。

“唉。”唐之轩长叹一口气,“是啊,大哥为我们牺牲那么多,云野是他唯一的血脉,眼睁睁看他陷入情海,我不忍心。”

“儿女情长,我们是过来人,能理解。”

唐之轩想到了一件往事,忽道:“师妹,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行踪被泄露一事吧?”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天,我们的孩子就是那天葬身兽腹。”

“是啊,想想他也应该有二十岁了。”

“泄露我们行踪的并不是大哥,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玄元剑派内部的人,更有可能的是九大长老之一。”

何晓大吃一惊,沉声道:“师兄,你有什么证据?当年爷爷可还在玄元剑派,有谁敢在爷爷的眼皮子底下耍鬼把戏?”

“前段时间我特意安排了人手去追查这件事,能找到跟当年相关的人寥寥无几,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途经的故友,他们真想致我们于死地,下手的机会不计其数,故而我排除了他们,剩下只有大哥还有我们玄元剑派内部的人。”

“大哥是忍辱负重,更知我们带着孩子,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以此出卖我们,知道我们消息的,还有的九大长老。”

何晓打断道:“当年的九大长老死的死,归隐的归隐,算上守三关的几位,在世的寥寥数人,他们任劳任怨,期间对我们极好,我想不出他们对我们下手是为了什么。”

“不,你还忘了他。”

何晓惊讶道:“你是说他?这绝不可能,他就是因为大哥的事喷喷不平毅然决然脱离玄元剑派,他和大哥是一路人,怎么可能。”

“你说的也对,怎么可能是他,罢了罢了,多想无益。”

唐之轩无奈,脑子里想到那个偏执的长老,一个无比固执又憨厚的长老。

“师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了我怕你说我偏心。”

唐之轩犹豫了一会,摇摆不定。

“你且说,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

“我们膝下无子,唯独一女雪翎,雪翎心思单纯,武功差了点,胜在一腔热血明事理,这多亏你教的好啊。”

“是师兄,教导有方,妾身不敢居功。”何晓打趣道。

唐之轩伸手搂住何晓的腰,何晓依在他的肩膀,霎那像是回到了从前的光景。

良久。

唐之轩说道:“我们老了,这江湖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江湖,前不久,灵山派、掌云派惨遭云天盟血洗,要不是路过的八仙以及道上的英雄相助,二派可能在江湖除名了。”

何晓大惊失色,问道:“这怎么可能,灵山派、掌云派怎么说都是十大门派之一,云天盟欲将其除去召集人手,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剑魔山一战,他们两派与我们其余七派意见分歧,撤退时惨遭云天盟埋伏,死伤惨重,青黄不接,我想他们的底蕴不足才被云天盟得手。”

“云天盟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灵山派、掌云派纷纷请求其余几派增派援手,恐防云天盟卷土重来。”

唐之轩苦涩地摇头,言语间无不是无奈。

何晓道:“云天盟想要称霸武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陆君覆武功之高江湖上鲜有敌手,十大门派再有闪失,武林就是他的了。”

“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都是宁静的。”

“师妹,我想了很久,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云野,你意下如何。”

何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师兄.....你......你真的想清楚了?”

唐之轩倒吸一口气,道:“雪翎是我们的女儿,我疼爱她是无容置疑的,玄元剑派掌门的位置是一块烫手山芋,你我都看得出来,唐松觊觎掌门之位,纵然他不敢公然夺位,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雪翎继承之后下手,玩手段,雪翎绝不是唐松、书怜的对手。”

“可这,师兄,那不如我们招上门女婿,找一个适合翎儿的如意郎君,有他坐镇,书怜他们未必就敢动手。”

唐之轩苦笑,道:“即便招来的女婿武功高强,但他毕竟是外人,在玄元剑派待的时间太短,关键时刻难以服众。”

“可是,云野在时间是够长且在本派有不小的名气,但是有一点别忘了,大哥的罪名一日不洗清,罪人之子的身份,玄元剑派众人如何接受的了他?你破例给云野长老之位,在玄元剑派有不小的声音,外界的猜测多如牛毛,纷纷传言云野是你的私生子.........”

“江湖人多嘴杂,闲言碎语,大可不必理会。”

何晓的眼眸子在打转,想通了些许,惊讶道:“难道你想..........”

唐之轩晗首,道:“我打算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还大哥一个清白,让云野行走世间不被人唾弃,也让大哥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捅破了真相,爷爷的努力就付之东流,玄元剑派将永无宁日,当年觊觎秘籍的人说不准还会倾巢出动,到那时,你又怎么办?”

“玄元剑派的根基还在,本派尚有数十名一流高手,这些人倾巢出动亦有一战之力,再者唐松得到了那本秘籍,肯定会拼死守护玄元剑派,还有云峰结成亲家更不会袖手旁观。”

“事情过去了近二十年,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不见得一定会上山,既然你想公布那就去罢。”

“那师妹,我把掌门之位传给云野一事,你怎么看?”

“大哥对我们无愧,更是有恩,我们膝下无子,不如我们把他们凑合?再不济你收云野为义子,如此一来,亲上加亲,玄元剑派内就算不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把雪翎和云野凑成一对,那倒是勉强的很,收云野为义子,此法行得通,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将真相以及收云野为义子一事告知。”

一洗玄元罪人身,又闻腥风散灵云(二 唐之轩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之后便立即开始思索说辞,毕竟当年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玄元剑派阴谋比阳谋还多。

于是,想一夜,唐之轩终于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唐松看到的是假的陆杰,真正的陆杰当晚与唐枫交谈过后就离开了玄元剑派执行唐枫吩咐的事,此后陆杰为自证清白在玄元剑派自废武功,玄元剑派镇守三关的几位前辈耗费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差的水落石出,击杀之时那本秘籍被贼子掉包再无消息。

玄元剑派一片哗然,这话是从掌门之口说出,而非陆云野!

玄元剑派镇守三关的前辈是何等神秘的存在,再有唐之轩的解释,玄元剑派绝大多数弟子都相信,陆杰是被冤枉的,陆云野是无辜的。

而这,唯独唐松满脸错愕,唐之轩的一番话他是不信的,因为那本秘籍在他的手里,他不明白唐之轩因何要为陆杰洗白,但他疑惑归疑惑,并没有傻到开口逼问,一开口就无法解释为何他知道秘籍确确实实是陆杰拿了,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甚至更有可能他与易容的人相互勾结的猜测。

唐松这只老狐狸渐渐明白,唐之轩或许早就知道秘籍在他的身上,只是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之轩究竟想要干什么?

唐松满脑子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开始怀疑是不是唐之轩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接连几天闭门不出谎称风寒,实则是在想唐之轩接下来的动作。

而唐之轩在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动作,一如既往,唐之轩在等,在等一个时机,在等一个绝佳的时机告知本门弟子他要收陆云野为义子,把所有弄的顺理成章,而非突兀,容易引人怀疑。

一时间,唐之轩告知的真相在江湖上席卷开来,不少人恍然大悟,不少人万千感慨,这些人中当有寒梅宫燕菱以及陆云野的外祖父一家。

因为当年陆杰与慕芊月是私奔!

此外,在赶回云峰途中的墨千城夫妇大吃一惊,宁叶莲吃惊在于这件事竟有如此反转,真相隐藏了二十多年,墨千城吃惊在于陆云野说的跟唐之轩说的差距甚大,他又开始怀疑陆云野在真相的基础上胡编乱造。

即便是陆云野听到时也有些错愕,不明白唐之轩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说辞,转念一想,其实只要不白之冤洗清即可,江湖上的评价,他更在乎唐家的看法,他相信父亲在乎的是唐之轩等人。

似乎在这一瞬间,关于陆云野与云天盟有所勾结的传言,在一夜之间消散,人们总是更加倾向于相信前任是威震江湖的存在,他的后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陆云野的地位开始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人们对他的看法有了些许的变化,但该是怨恨陆云野的,还是怨恨陆云野,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咒骂的理由。

云天盟,神殿,挑花树下对弈。

少年执白子落子,静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手执黑子,思索一番,道:“圣子一手高挂,不错,我想我的天王山更胜一筹。”黑子落下,提起少年一枚白子。

少年觉得无味,说道:“殿主的章法还是那么强,我输了。”

这两人便是圣子陆渊霆及神殿殿主司徒南。

司徒南放下棋子,目光仍在棋盘之上,道:“圣子布的局,要付之东流了。”

“唐之轩突然放了这么个消息,倒是死死的把陆云野留住了,不过他纵然有天赋能不能达到剑魔老人的水准得另说,况且如是与我为敌,动手解决了就好,无需担忧。”

此前,陆渊霆费尽心机地想拉拢陆云野,可没想到唐之轩会冒出这么一出戏。

“剩女私自出手斩杀剑魔老人的事,盟主那边怎么样?”

“剑魔老人半只脚踏进黄土,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是死是活都不是大问题,剑魔老人在剑魔山对天机堂的人动手动脚,白凤早就看他不顺眼,倒是这剑魔老人居然在妹妹和白凤的联手不仅伤了他们还顺利逃出,这才令我感到不可意思。”

“剑魔老人恐怕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他敢出现三大堂主联手插翅难逃。”

“最近毛的沸腾.天机堂、神医堂率众险些让灵山、掌云两派除名,三堂只剩神殿还没出手,不知道神殿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听说,云峰要和玄元剑派联姻,玄元剑派声名在外,实力不容小觑,云峰.......嗯.........就它了吧。”

陆渊霆笑道:“墨月离跟唐书怜成亲,很难想象现在陆云野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你说我们铲平云峰,坏了唐书怜的好事,他会不会感激我们?”

“儿女情长,墨月离能为陆云野挡下柳正一掌,陆云野带着她上天山续命,这样的人少见,少见。”

陆渊霆道:“可惜,造化弄人。”

司徒南突然问道:“圣子,云峰一战,可有兴趣?”

“眼下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放在灵山、掌云派,十大门派必有防范,云峰的实力稍弱,不过.......太容易得手的东西,反而失去乐趣。”

“什么时候动手?”

司徒南不紧不慢的说道:“十天之后。”神医堂、天机堂均已得手,他们神殿自然不甘人后。

陆渊霆起身拍落身上的桃花,展开纸扇,道:“身为圣子,是时候有所作为,那便从踏平云峰开始吧。”

“哈哈,圣子,云峰之后便是忘忧谷、寒梅宫,先把这些实力低微的扫除殆尽,剩下武当、少林、玄元、龙御山庄,他们也逃不掉,慢慢抹杀。”

“多年的夙愿,弹指间你我都可以见证,武林盟主之位非盟主不可。”

司徒南深沉的目光望向湛蓝色的天际,似乎在想什么,陆渊霆跟着抬头。

这沉浸了数十年的江湖,沉浸了数十年的云天盟为的不就是今朝么?

一洗玄元罪人身,又闻腥风散灵云(三 云峰很远,陆云野的心很急,他已经做好和墨月离私奔的准备,前提是墨月离同意。

马不停蹄的奔波最终赶在墨千城夫妇的前头上了云峰,陆云野清晰的知道不出两日他们必定回到云峰。

鉴于灵山、掌云两派的遭遇,为此云峰着重增加人手昼夜轮换守在上山的要道,以烽火为信。

陆云野上山的次数有限,熟悉的几条路还是墨月离带他的,不过那几条路,显然现在是行不通了,趁着夜色东窜窜西看看,像一只无头苍蝇。

好在陆云野的武功高于巡查的弟子太多,她们又是手举火把巡逻,陆云野大老远的看到火光就躲闪开来。

偶尔,不经意间露出一些声音,便学者布谷鸟、小动物的叫声蒙混过去,毕竟,这是山上,有鸟叫、蝉鸣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如此,陆云野几经摸索,误打误撞地跑上了墨月离曾受罚思过的“望月崖”,见状,不禁暗喜,心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便是阿离的房间。”

上了山,这里的巡查明显要比山下的松懈很多,为此,陆云野少了刚刚的小心翼翼,当然,也不至于大摇大摆。

就在陆云野提脚迈开一步,陡然觉得背后寒气森森,心头暗叫不妙,那剑来的突然,眼见难以躲闪,陆云野随即抽出长剑挺剑招架。

“咦?”

那人发出一声疑问带着些许的震惊,这一剑蕴含他七成的内力,这少年看似年纪不大,武功如此了得?

他这一剑来的快,去的也快,恰似一阵妖风吹过,他的身影又没入黑暗。

陆云野警惕地四处张望,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一手握剑,他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是云峰前辈还是偷偷闯进的贼子。

一阵妖风瞬起,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轻浮,黑暗众,他的剑破空而出,剑气似乎划破空气。

“东方!”

陆云野一剑竖起,倏然刺出。

这次,两剑并未相交,而在那一刻,那人收了手,如同刚刚一样再次没入黑暗里,那人的脸上布满了不可意思,他的身法、剑法至快,自信在偷袭的情况下,只有一些上等的一流高手才友闪躲的可能。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这少年不仅不躲居然还能判断出他的方位,跟他硬碰硬!

感到震惊的并非只有那人一人,还有陆云野,那人的剑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剑魔老人、苍无言能够与之一教高下!

只有剑魔老人、苍无言的剑才能比他更快!

若是在此之前,陆云野可能在他的剑下受挫,他的身法与剑法是真真切切的快,但是,在经过剑魔老人的指导,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之后,提升的不仅仅是内力,还有其他,譬如更加巧妙的听声辩位。

陆云野笃定心思,等到那人再出剑时,要么借机逃离,要么拿下他,质问是谁。

那人经过两次的试探,已知陆云野的武功不在他之下,继续出手偷袭结果可想而知,便站出来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夜闯我云峰。”

闻言,陆云野惊道:“原来是云峰前辈,晚辈玄元剑派陆云野,多有得罪,请见谅!”

墨空明追问道:“即是玄元剑派弟子,为何不走寻常路?我云峰与玄元剑派交情颇深,莫非,你是假冒的。”

这时,陆云野才真正看清那人的面目,素衣长袍、右手执剑,他的剑无锋通体发白,说是剑实则更像戒尺,白发,银须,几分仙风道骨。

名曰墨空明,他与墨千城是堂兄弟,平常简出深居,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陆云野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夜闯云峰并非本意,而是迫不得已。”

墨空明质问道:“什么迫不得已?”

陆云野语塞,不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说我来找阿离私奔吧。

墨空明瞧出他的窘态,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吧,你是乖乖自己下山还是我亲自送你下去?”

“前辈,晚辈属实有事上山,更无恶意,晚辈办完事情定自行下山。”

墨空明勃然大怒,自行下山?什么叫做自行下山?这不是在说云峰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有蔑视之意,不悦道:“陆云野是吧,这份嚣张气焰,我是第一次在玄元剑派弟子身上见到,纵然你有几分本事,云峰不是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云峰不如玄元剑派,但也不是你家。”

墨空明满腔怒火,他作为云峰的镇守使,岂能任人看轻甚至在云峰的山头嚣张跋扈!

“出手吧,你是晚辈,理应让你出招。”

陆云野苦笑不已,他倒是不惧墨空明,可一旦动手就真成了贼子,有理也说不清,更担心这老者在云峰地位斐然,不好得罪,索性,墨寒归鞘,诚恳道:“晚辈不敢与前辈动手,恐怕伤了玄元、云峰两家和气,自当下山而去,还望前辈替我保守秘密,不然对外提起我曾到过云峰。”

墨空明错愕,手里紧紧握着长剑,担心陆云野使诈,揣摩一会,道:“你要下山,我只能陪你下山。”

他担心陆云野去而复返,本想派两名弟子送他下山,仔细一想,他偷偷上山若是贼子那岂不是害了那两名弟子的性命?其二,若他真是玄元剑派弟子,武功如此之高,在玄元剑派的地位必然超凡,偷偷潜上山,虽未表明来自,若是由弟子送下山,无异于拂了他的面子。

鉴于此,墨空明觉得自己亲自送陆云野下山再合适不过了。

“有劳前辈!”陆云野拱手行礼,作出请的手势,跟在墨空明的身后。

有墨空明带路,显然速度快了不少。

岂料,两人还未走出“望月崖”就听到沙沙脚步声,这里空无一物,难以多次。

“山上的是谁!”巡山的弟子喊道。

“是我!”墨空明答道。

“拜见师伯。”

巡山的弟子朝着墨空明行礼,一抬头便看到身后的陆云野,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表情。

“陆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一洗玄元罪人身,又闻腥风散灵云(四 那巡山的弟子是一对兄妹,是陆云野较为熟悉的一对兄妹,清月兄妹。本来“望月崖”是不在巡山的范围,兄妹俩在前日学了新招,各有体会,因这段时间巡山频繁,打算在巡山后喂招,如此,刀剑相交的声音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巡山的弟子。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在此处遇到本门前辈以及陆云野。

因他们来时蹑手蹑脚,发出的声音极小,半夜三更伴有虫鸣鸟叫,以此掩盖,最重要的是陆云野、墨空明各有心思,全然在戒备对方,忽略了外在的警惕。

墨空明错愕,问道:“你们认识?”

清月点点头,赞许道:“师伯,我们不仅认识还很熟呢,陆少侠多次出手救我们于危难,师伯您老久居深山,是怎么和陆少侠相识的?”

是怎么相识的?我撒尿逮到他的,你信吗?

不过墨空明遇到陆云野确确实实是意外的意外,不知怎的,他心里十分烦躁,在房间里辗转难眠,寻思着在“望月崖”透透气,静思冥想,没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了夜闯云峰的陆云野。

“此话可当真?”

清月晗首,道:“弟子不敢欺瞒师伯,陆少侠不仅与我相识,还上过我们云峰为客,这些掌门都是知道的。”

墨空明嗯了一声,身后的陆云野只是讪笑,不语。

“你们上望月崖作什么?”

“我与兄长学了新招,想相互喂招试试又怕影响到其他们同门,所以趁着夜色上望月崖。”

清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离去,明日再上望月崖,我与陆小友有事详谈,不便有人打扰。”墨空明说道,既然知道了陆云野并无恶意,那么就该知道他夜上云峰的目的究竟为何。

清月兄妹应了两声,同墨空明、陆云野打了招呼悄然离去。

“你是玄元剑派何人门下?”

得知陆云野的真实身份后,墨空明的态度好了些许。

陆云野沉思了一会,道:“晚辈拜在玄元剑派门下,但并无师傅教导。”

他的武功是拜唐枫所赐,又有剑魔老人指导,偏偏这两人,谁的名字都不能报。

“无师自通?”

墨空明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陆云野,无师自通!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当真?”

墨空明为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多问了一句,毕竟,陆云野的武功,在他这样的年纪简直惊世骇俗,这样的人居然还是无师自通?

天才!

怪物!

“绝无虚言!”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陆云野自己都心虚。

“玄元剑派出了个不错的晚辈。”

“既然你是玄元剑派的弟子,玄元与云峰交情不浅,若是有事,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山,何须偷偷摸摸?”

陆云野开始犯难,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墨空明的眼眸子打转,察觉一丝端倪,道:“小友,我是念在玄元剑派交情对你客气,今夜你有所隐瞒,明日我便上玄元剑派问个究竟,唐之轩暗派弟子夜潜我云峰不知意欲何为。”

“不可!”陆云野急道。

“有何不可?”

陆云野苦笑,如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白,表明自己只是想得到一个结果。

他知道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暂且不知墨空明的个性,要是真闹翻到了玄元剑派,到时玄元剑派是百口莫辩。

闻言,墨空明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陆云野尴尬一笑,道:“前辈,您看,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您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墨空明道:“我向来不参与武林之外的事,月离的亲事虽说我们墨家的分内之事,但毕竟不是我的亲孙女,既然我师弟已经作出决定,我也无能为力,小友还是看开些吧。”

陆云野问道:“老爷子,我也并非横刀夺爱之人,昔时我俩山盟海誓,我离开数月,就换了这副光景,我只想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爱或不爱,我都是想要个结果罢了。”

“年轻人,何必如此执着,你现在年少轻狂,对这些事看不透,是经历的少了。”

“老爷子,我陆云野拿得起放得下,知道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我立马走人,请您看在我一片痴情的份上,让我去见她一面。”

“我让你去见,你以为你就能见得到?”

陆云野慌道:“此话怎讲?”

“前些日子,月离被禁足,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她的房门半步了,小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说什么,你想偷偷溜进去?门都没有,但凡是能透气的地方,都有人守着。”

墨空明饶有兴趣的打量陆云野,他这番话并没有谎言在其中,墨千城自作主张为墨月离定亲时便将她软禁在房中,为防止她偷偷溜下山,增加诸多人手昼夜守护。

“这……前辈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陆云野失望道。

“办法,有是有,但我凭什么帮你?要知道月离算我半个亲孙女,是我墨家的人,我希望她有个好归宿,玄元剑派是个不错的选择。”墨空明直言不讳,他说的都是事实,陆云野要是接受不了那也是他的事。

“前辈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陆云野灵机一动,从墨空明的话里找到一丝破绽,说白了,就是让陆云野提供等价的东西,心里暗暗骂道:“好家伙,老奸巨猾。”

墨空明手抚着胡须,呵呵笑道:“呵呵,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对我来说很简单,对你,未必。”

陆云野铁了心道:“前辈,但说无妨,不必再卖关子!”

“打败我!”

陆云野脑子嗡嗡作响:“前辈?”

“你没听错,你打败的了我,我便让你跟月离见上一面,你输了就乖乖下山,此后不得鬼鬼祟祟上山,上山唯有走正道。”

墨空明沉醉武道多年,深居简出,自以为自己的武功能横扫天下大多数人,没想到接二连三出手都没能奈何眼前的小辈。

云峰可与他交手的仅有墨千城一人,可墨千城事情繁多,一年到头来都见不到他几次,更不提切磋了。

人间不过凑数回,所求所爱难圆满(一 所以墨空明是寂寞的,寂寞在于空有一身武功,适才,陆云野与他交手,正好激起他的兴趣。

试想,遇到棋逢对手,是你,你也会像墨空明一样,非得找个理由打一场痛快。

除了切磋,陆云野别无选择,要么是下山,要么是打赢了下山。

乌云撤去,露出皎洁的月光,墨空明通体发白的“戒尺”像是镀上一层荧光粉,陆云野的“墨寒”仍是乌漆嘛黑的,两把剑对比,怪异至极。

风起了,墨空明出手了,白色的戒尺凌空挥舞,十分耀眼,带着寒意挑向陆云野,长剑一挑,一收,手腕一番,三剑疾刺。

陆云野长剑在手掌间翻转,只见他长剑高高竖起,划出一道圆弧,尽数把墨空明的几招剑术化解,反撩长剑刺向他的肋下。

墨空明展露一丝喜意,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友,我没有看错你,使出全力,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说着,提足重击在陆云野的剑脊之上,续而借力又是腾空一脚踏在剑脊,此刻另一脚横空扫向陆云野的面门。

这一招“蹬鼻子上脸”,墨空明使得惟妙惟肖。

这时,陆云野不慌不忙,左臂高高在上面,小臂横截,手掌化爪,欲抓小腿会**。

墨空明手疾眼快,左脚扑腾扑腾两下,连提陆云野的小臂,挣脱他抓取的范围,身形落地,滑行数步,探剑,挑剑,层出不穷!

墨空明的武功要旨在于云峰的独门轻功,以及他的快剑,他的“逍遥诀”已达臻境,来时无影,去时无踪,配合一手快剑。可谓是强到极致。

他的剑法更像一场雨,时而乌云密布,暴雨倾盆,时而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不论是轻功或是剑法,他的造诣均在墨千城之上。

纵然如此,陆云野应付起来仍是游刃有余,见过剑魔老人快剑的指导,墨空明的快剑还是不够快,至于在轻功造诣上,稍有不及,但并不影响。

拆过二十余招,墨空明越打越尽兴,同时越打越纳闷,陆云野的剑招层出不穷,变幻莫测,像是集百家之长,又像执念杀伐之道,一招一式皆为杀戮而生。

其中缘由,便是陆云野已经将剑魔老人的剑法要诀使用的炉火纯青,与唐枫所教的剑法融会贯通,切换自如。

这才造就了墨空明的惊讶!

能称之为高手的人很多,因为他们专注一技之长,有自己独特的要诀,而能称之为宗师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宗师又称大杂烩,所见所闻所知所感皆有独到之处,他们的独家技艺更是达到巅峰。

陆云野给墨空明的感觉更像是一位宗师的影子。

所谓影子,则是陆云野各方面造诣不凡,唯独欠缺一门自己的绝技!尚需开拓出属于自己的剑道!

两人再拆五十招!

“罢了罢了!”

墨空明收剑,招手喊停,心知再比试自己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毕竟从陆云野展露的武功来看,单论剑法自己可能不及,论轻功,玄元剑派的“惊鸿影”绝学虽然稍逊一筹,但也并不输多少。

更何况这少年的内力深厚超出他的想象,以拳对掌,比拼内力,竟丝毫不落下风。

陆云野墨寒归剑鞘,抱拳道:“多谢前辈。”

墨空明大笑道:“哈哈,小友何必谦虚,你的武功不再我之下,这世间能有你这般天赋的,寥寥无几。”

“今夜你便留在云峰,咱们好好唠嗑唠嗑,明日,我便带月离来见你!”

陆云野大喜,再三道谢。

竖日,东方破晓。

在墨空明的安排下,陆云野悠哉悠哉地平躺在树干上,嘴里叼着草根,等候墨空明。

“师伯!”守在墨月离庭院外的两名女弟子齐声喊道。

“嗯,月离可在里面?”

“回师伯,师姐不曾离开小院半步。”

墨空明夸道:”不错,我有事要去找月离问问。“说着,便走进小院,走过几条小道却听闻有人喊了他一声:“大爷爷!”

转身一看,正是墨月离,坐在庭院地桃树上,面容有些憔悴,双目空洞了些许。

“孩子,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快下来。”

“这几天怎么跟没吃饭一样,瘦了这么多,是那帮小兔崽子没有按时给你送饭?”

墨月离摇摇头,眼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暗淡失神。

“大爷爷,你帮我劝劝爷爷好不好,我不想嫁到玄元剑派更不想嫁给唐书怜,爷爷老是以死相逼。”墨月离神色沮丧,回想爷爷决绝的话语,自己还没开始抗拒,他就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若是墨月离不答应,一剑了断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的,墨月离明知墨千城夫妇也是为了她好,更何况她是墨千城养大成人。

话又说回来,人生走一遭,谁不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世?

墨月离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没有再用以死相逼的形式,反而开始慢慢绝食,人比黄花瘦。

墨空明宠溺的抚摸墨月离的头,叹气道:“这些事是你爷爷决定的,大爷爷也无能为力,爷爷带你去外面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此时的墨空明哪还有半点昨晚的气势?眼里满是宠爱。

墨月离毫无兴致的摇摇头.。

散心?

庭院里外有何区别?

墨空明心里暗道:“难不成真像那小子说的一样?明明是两对鸳鸯却要活活拆散?千城啊千城,我该说你什么好,那小子也是玄元剑派,为什么你偏偏要看重唐书怜那小子?”

“月离,听爷爷的,爷爷带你走走。”

墨月离沉重的脑袋耷拉两下。

“师伯!”门外的守卫再次喊道,同时伸出手阻拦。

“嗯?”

墨空明不悦。

“师伯见谅,我们是按照掌门的意思,师姐暂时不能离开小院。”

“你是说我的话不管用?你们只听墨千城的?”

墨空明眉头近乎凝成一线。

“弟子不敢!要是掌门知道了.......弟子恐怕.......”

“他知道个屁,出了什么事你叫他来找我我就不信了,他还敢责罚我。”

人间不过凑数回,所求所爱难圆满(二 守卫的弟子很难堪,她们的职责便是看好墨月离,要是墨月离就此离开云峰,她们难辞其咎,甚至受到责罚,随之转念一想,墨空明信誓旦旦保证,要是真有三长两短,她们也有理由。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云峰姓墨,她们虽是云峰弟子,但墨千城、墨空明才是云峰的核心。

天大的事,都有墨空明顶着,如此,她们便安心了。

“大爷爷,你说带我来散散心,望月崖,这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

墨月离无精打采的展望,望月崖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清静之外。

“月离,答应爷爷,你继续往前走,不要停,但是日落之前,必须自己回到你的小院,不然大爷爷这把老骨头可就要遭殃咯。”

“那爷爷你不陪我走走吗?”墨月离好奇道,说带她出来散心的是他,这会又让自己走,不过墨空明自家爷爷,疼爱自己,墨月离倒是不会怀疑他会害自己。

墨空明淡淡笑道:“爷爷突然想起一些事,现在要去做,爷爷精心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一路走过去就能看到。”

“嗯。”墨月离颔首说道,她对墨空明准备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如果一些特别的礼物就能让她从阴霾中走出,她这阴霾更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但那是她的终身大事,而非过家家。

墨月离往前走,甚至连四周的景色都懒得去看一眼。

没有什么期待的人,自然对周围的事物也失去了感官。

“阿离,你来了。”

情悠悠的一声,墨月离的精神一阵,身子颤抖数下,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仿佛在昨天。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吗,导致我出现了幻觉。”墨月离呢喃自语道。

失意多时的她,茶不思饭不想,精神恍惚,出现幻听并非什么稀奇事。

陆云野从树上支愣起来,墨月离的喃喃自语尽收耳里,尤是佳人憔悴,削瘦的脸庞,不难想象,墨月离不比自己少一星半点难过,于此,心不自觉的作痛。

“阿离!”陆云野纵身一跃二下,紧紧搂在怀里。

熟悉的温度,亦如熟悉的感觉,这一切像是梦,又像是真真切切,紧紧相拥,千言万语,不过这一刻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清月她们说很早之前爷爷就告诉不让你上山的。”墨月离泪眼婆沙,手捧着陆云野的脸颊,触摸真实的温度。

“你瘦了很多。”陆云野心疼道。

“能见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墨月离热泪盈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相思之意。

“清月兄妹前天就看到我了,她们没有跟你说吗?”陆云野疑惑道,清月与墨月离的情分,陆云野是知道的,更是知晓他们之间的情意,清月没有理由不告诉墨月离自己身处云峰。

实则,并不是清月有意隐瞒,而是昨夜已晚,清月考虑到墨月离可能已经入睡,那时心想明日一大早再去,没想到的是巡山轮换出现了意外,故此没有找墨月离。

另外,清月在望月崖见到陆云野喜出望外,又想云峰早就明令禁止陆云野探望墨月离,一时兴起好奇陆云野是怎么认识本门的前辈。

墨千城明令禁止陆云野上山的含义显而易见。

陆云野抹干他双腮处的泪花,开口道:“阿离,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唐书怜,这一切都是墨掌门的意思,你身为孙女,我能明白你的苦衷。”

“爷爷以死相逼,我.....我没有.......没有办法。”墨月离声泪俱下,哽咽道。

“我曾亲口跟墨老爷子说过这门亲事,甚至我二叔亲自登门提亲,墨老爷子还是直言拒绝,阿离,我也无计可施了。”

闻言,墨月离的心底更是感动,能让唐之轩上门提亲,陆云野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阿离,我想带你走,我们远离这世间的恩恩怨怨,你愿意吗?”

陆云野的眼睛布满柔情,期待墨月离的回答。

只需要她一句我愿意,陆云野便立刻放弃血海深仇跟她归隐山林。

但,此刻,墨月离迟疑了,她的眼睛还是如一往的坚定,只是,那句我愿意,迟迟没有说出来。

陆云野也跟着沉默,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如坠冰窖。

墨月离挣脱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心境彷徨。

“我想,我知道了。”陆云野叹了一口气,声音失落且低沉。

“云野,不是你想的那样。”墨月离解释道。

“那是怎样,我已经尽了我全力去争取,可你爷爷怎么也不肯答应,我现在罪人之子的名号已经洗清,我不知道你爷爷究竟为什么还要执意要把你许配给唐书怜。”

陆云野的眼眶红润,歇斯底里的吼。

为了能得到墨千城的认可,为了能在江湖上有虚名,陆云野东奔西跑,不知做过多少违背他本意的事情,就在他拼尽全力解决所有难题时,他以为一切问题可以迎刃而解,没想到是一锤重击把他打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一刻,墨月离感到些许的心寒,她没想到她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换来的还是相互的不信任,以及他不懂她。

陆云野深呼一口气,淡淡道:“你真的决定了要嫁给他了吗?”

墨月离还是背着他,偷偷抽泣,只是陆云野并不知晓。

“好。我成全你们,今后他乡再遇,形同陌路,你我之间缘分已尽。”陆云野拔出长剑,缓缓在地上划过。

“云野,你听我解释。”墨月离梨花带雨。

“还能解释什么?你爷爷到死都不能接纳我,你又不肯跟我走,剩下的路,除了嫁给唐书怜我想不到其他的,余生各自安好吧。”

“云野,你不能这么绝情。”

“绝情的不是我,是你,我为你闯过刀山火海,不惧生死,你顾及亲情,不能选择我,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父亲当初为了玄元剑派不惜叛出,不然我岂能输给唐书怜?”

语落,陆云野施展“惊鸿影”离开了云峰。

-

人间不过凑数回,所求所爱难圆满(三 陆云野愤愤不平的话语仍在她的耳边回响,陆云野消失的身影,不给她丝毫解释的机会像是一把刀插在心头,心如刀绞。

此时的她进退两难,她做不到毫不顾忌的跟着陆云野走,不是贪恋江湖的虚荣,而是她想得到墨千城夫妇的认可,那是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舍弃不下。

她想解释清楚却被陆云野误认为是不愿意。

这能怪陆云野吗?当然不能,当你全力以赴甚至愿意舍弃性命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还是得不到认可,那是命!

墨月离瞬间崩溃,泪如雨下。

届时,墨空明刚好感到,不见了陆云野只剩泣不成声地墨月离,一抹不好地预感涌上心头,暗道:“那混小子不会欺负我家月离了吧。”

“月离,你怎么哭了。”墨空明小步跑过去,蹲下安慰墨月离。

墨月离嚎啕大哭喊了一句:“大爷爷,我是不是做错了。”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月离没有做错什么,不哭,不哭。”

这时起,墨月离心如死灰。

——

一日后,墨千城夫妇回到云峰,陆云野的事无人谈起,她们夫妇自然是不知道的,彼时见到墨月离时,宁叶莲心疼孙女日益消瘦的脸庞,好生安抚。

但,墨月离似乎心中有股怨气,自陆云野离开之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数日前还会在小院透透气,如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郁郁寡欢。

宁叶莲心疼孙女,三番四次探望,谈心,奈何,墨月离铁了心一样,偶尔开口“嗯嗯”两声,其余时间像个木头人一样,双目空洞无神。

宁叶莲开始劝导墨千城,不如放弃与唐书怜成亲,但墨千城同时是固执己见,觉得他们就是太宠太溺爱墨月离才导致今日的结果,同时觉得墨月离是在使小孩子性子。

为此,墨千城还特意问过守卫的女弟子有谁来找过墨月离,两人如实回答,到了墨空明这一道坎,墨空明守口如瓶,闭口不谈,反而破天荒的开始劝解墨千城,让墨月离随她的心意走她的路。

堂兄弟两个为此大吵了一架,墨空明骂墨千城迂腐,墨千城骂墨空明眼睛长在屁股上看不出她在墨月离好。

自墨千城归来之后,云峰的戒备就少了些许,距离灵山、掌云两派遭遇云天盟围杀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在此期间没有听到关于云天盟出手的消息。

而这,距离云天盟神殿的布局还剩两天,三百多名乔装打扮的云天盟之众散布在云峰三座主峰之下,山峦叠嶂,树影灼灼,三百人各自隐藏,云峰丝毫未察觉。

神殿殿主司徒南、圣子陆渊霆在三十里开外的花楼饮酒做乐,从这里到云峰山脚下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陆渊霆展开折扇,倚在窗口处,打量来往的人群,道:“殿主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妥当,四大护法各带着一百号人隐藏在三大主峰,两日后午时,云峰要在江湖除名。”司徒南胸有成竹道。

“四大护法?又有新的护法加入了?怎么没听殿主提起过这事。”

“对,此人在半年前经过考核,前几天我才让他正式跻身护法一职,这算是他的奠基之战。”

“武功如何?”

“武功不如死去的岳护法,胜在头脑灵活,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对神殿的忠诚度不错。”

陆渊霆轻摇折扇,笑道:“聪明人办事可比莽夫容易多了,殿主考虑的真是周全。”

司徒南道:“脑子和本事总的有一个,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忠心,要是别人给一根骨头就走,靠不住的东西像一条毒蛇,随时会反噬我们自己。”

“听司徒殿主这么一说,我有点想见识见识这位新晋的护法。”

“嗯,圣子,时候不早了,我暂且先到云峰山脚跟四大护法汇合,据说许安几天彻夜游走云峰的山脉,绘制出一张地图,标识出了各个隐藏的上山小道,我的过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如何不费力的拿下云峰。”

司徒南端起桌上的酒壶,一面喝着一面离开。

“嗯,我随后就到。”陆渊霆应付了几句,却在人群中恍恍惚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云野!

随手掷去一团纸,看着陆云野一手接住,拎了拎手边的酒壶,暗示他上来喝上几杯。

陆云野从云峰下来之后,心情烦闷至极,刚刚那一手以为是什么仇家出手偷袭,正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老朋友。

对于陆渊霆,陆云野还是有些好感的,但要是换了陆冰盈,就有刀剑相向。

“陆兄,许久不见,怎么愁容满面?是在江湖上遇到什么事,说出来看看兄弟能不能帮到你。”陆渊霆指着空荡荡的板子,示意他随便坐。

“陆兄不会是特地想挖苦我吧?”陆云野反问道,像陆渊霆这样聪明、消息灵通的人,应该猜得到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烦闷。

“此言差矣,陆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须单恋一枝花,要我说啊,这墨千城看不上,是他有眼无珠,只能看到区区眼前的利益。”

“陆兄,想不想做出一番事业,让他悔不当初,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和墨家姑娘是情投意合,论人品、武功、长相,唐书怜他能及你万分之一?墨千城说他瞎,可他不瞎。”

陆云野打断道:“呵,陆兄,这不必说,我知道唐书怜是玄元剑派的未来的顶梁柱,玄元剑派的大长老的位置非他莫属,而我,洗清了罪名又如何,终究是没势力、地位。”

陆渊霆朗笑几声,道:“陆兄,你以为墨千城看重的是玄元剑派大长老的位置?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陆云野眯着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墨千城看重的是玄元剑派掌门之位!是打算用云峰的势力扶持唐书怜上位掌门!”

陆渊霆面无表情,展开纸扇轻摇。

人间不过凑数回,所求所爱难圆满(四 陆渊霆的一番话却让陆云野如坐针毡,心底隐隐不安。

“你是说,唐松这老东西要夺取掌门之位?”

“夺取掌门之位哪有那么容易?唐之轩在武林的声望可不比唐松低,唐松就算动手成功,玄元剑派必定元气大伤,所谓的正道之士又怎肯放过他,只怕屁股都没坐热,脑袋就搬了家。”

“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云野被陆渊霆绕的有些乱,一会是看重掌门的位置,一会又不敢动手。

“唐松想动手也会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眼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唐之轩在武林的侠名甚好,如此,他便把所有的关注点放在下一任掌门的身上,唐之轩仅有一女唐雪翎,为人豪爽,掌控一派,显然她是不够格的。”

“话又说回来,唐松是玄元剑派唐氏的旁系,在玄元剑派多年,底下的势力不知多少,而这,都是为他的孙子唐书怜量身打造,所以,你明白了吗,唐书怜的夫人氏云峰嫡系唯一血脉,你猜猜看,云峰会不会全力让唐书怜成为掌门?”

陆渊霆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这段话让陆云野无比震惊,他之前一直觉得墨千城的偏见源自于他的身世,接着是唐书怜在玄元剑派的背景比你强数倍,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墨千城的算盘居然在此。

陆渊霆淡然一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猜测,如果你说了出去,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不仅会不信反而会说你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善妒。”

“人人都知唐松与墨千城的交情不浅,两家联姻无可厚非。”

陆云野愣怔在原地,缓缓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加入云天盟吧?也许你说的是对,造化弄人罢了。”

“加不加入云天盟那是你的事,我是把你没有看到的实情告知你,陆兄,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云野拍拍屁股,道:“管他娘的是小人还是君子,这江湖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吧,我就是一俗人,回我的乡野种我的田,吃我的瓜,陆兄江湖太远,这壶酒先谢过,来日再也不见。”

陆渊霆的嘴角升起一抹冷笑,低声道:“这江湖,你进来容易,想脱身,难,总会有人找你麻烦,除非你站在武林的顶峰。”

第二日,傍晚,云峰主峰灵秀峰下不起眼的石洞里,零零散散的站在那,为首的一人昂首挺胸,他们在等人,在等陆渊霆,他们五个便是神殿司徒南以及他的护法。

司徒南命人通知陆渊霆并沿途留下记号,抬头看天色,料想应该快了。

果不其然,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外边马蹄声渐渐行进。

“见过圣子。”

四名护法齐声喊道。

“殿主,安排的如何?”陆渊霆目光放在司徒南的身上。

司徒南道:“元护法,你给圣子详细说说。”

“是”一男子应道,若是陆云野在此,不难认出,此人便是承影六剑之一的元上!

“经过我与三大护法合力,密密麻麻的树林里找到三条最适合我们夜潜上山的小道,圣子请看,这一条路十分陡峭,云峰的防范最为松懈,几乎无人巡查,我已经偷偷在上面绑了铁索,我们的人手可以借此攀爬,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一条靠近溪流,这一带的溪水湍急,顺着这条溪水的走向能抵达云峰望月崖的底下,不过十分危险,稍有不慎跌入其中命都没了。”

“最后这一条,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危险的,这条路是云峰知道的,云峰叫它一线涧,危险之所谓危险是因为它只有数寸宽,仅容一人通过,一旦遭人发现必死无疑,之所以安全,是因为这条路荒废已久,且并无外外在威胁。有人巡查,但夜间只要我们不动声色还是没什么问题。”

元上的手指飞快地在他铺开地地图上滑动,又特别地讲解了几处可以上山的小道,相较之下,它们的风险要去之前的三条路大得多。

“这三条路通往三座峰,峰与峰之间有铁索横桥链接,目前我们依据殿主的意思,三条路分配不同的人手,并且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行动,以布谷鸟的叫声为号。”

陆渊霆赞许道:“不错,一旦出现意外损失能达到最小。”

司徒南道:“现在我们人都到齐了,四位护法谨记我的话,墨月离、墨千城夫妇只能伤,不能死,云峰不必连根拔起,现在你们回到各自带领地人马传令下去,他们三个要是死了你们脱不开干系。”

“谨遵殿主号令。”

陆渊霆不解道:“殿主这是何意?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把云峰从十大门派上划去?”

司徒南从袖口取出一卷食指大小的纸递给陆渊霆,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盟主的意思,云峰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必斩尽杀绝。”

陆渊霆徐徐展开小纸条,纸上的笔迹确认是出自他父亲陆君覆之手,啧啧称奇,道:“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吧?”

司徒南晗首道:“盟主没有明说,我想应该是他。”

“云峰十大大门派之一,实力算不上一流,有它没它都一样,无碍盟主的武林霸业,倒也无妨。”

“这纸条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盟主飞鸽传信。”

“这件事那人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奇了怪,是谁走漏了风声?”

司徒南凝重道:“圣子的意思是,我们云天盟内部有鬼?”

“如果没有鬼,那消息是谁走漏的。”

陆渊霆冷哼一声。

“这件事我会回去好好捋捋,那人虽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但毕竟不是自己人。”

夜幕降临,午时!

神殿四大护法各自率领安排的人手从三条路同时进发。

午夜,乌云密布,此起彼伏的布谷鸟声在云峰的三座峰回响,黑黝黝的山路,一排排人影在其中窜梭。

一线涧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一道火焰射向天空,顿时,整个云峰都沸腾起来了!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一 云峰的信号弹顿时在天空绽放,引燃杀意,驻守在“一线涧”上方巡逻的小队,烽火点起,滚滚浓烟,携带以及冲天的喊声:

“有贼!”

一瞬间,云峰炸开了锅,灯火通明,掌门墨千城以及其他执事迅速召集弟子飞奔至“一线涧”。

“一线涧”狭缝小道惨叫连连,为首的护法杨乘风在“一线涧”外一脸怒色,拳头紧握“噼里啪啦”作响,破口大骂道:“还退你奶奶个球,全他妈的给老子轮番上,就是死也要给我攻上一线涧。”

杨乘风怒火滔天,所有的计划都因为自己手下的一句骂娘给暴露,事情本来进展的很顺利,三里长的“一线涧”第一批人手已经走过大半,云峰并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

不知怎的,处在下方“一线涧”的神殿诸众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来了个“狗血淋头”,那液体带着一股浓厚的骚味,就在他们还在疑问这是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上方的笑声。

“师兄,熟话说顶风尿三丈,你这只有一仗不到吧,哈哈,你且看看我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温热且腥臊的液体飘落,如果说第一次是淋到头,这一次,恰好是正对他们的面目,刚刚上方的两人的说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抬头一看,接的正准。

诸众忍耐力参差不齐,何况平日里嚣张惯了他们?脑门一热,登时忘记了他们现在正处在紧要关头,破口大骂道:“上面的小兔崽子,老子不弄死你。”

这一声破天荒的怒吼,立即化作漫天的滚石从上方跌落,在黑暗中都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瞬间惨白的面孔,十人仅剩三人仓惶逃出。

杨乘风清楚的知道,一线涧的巡查只有两人,如今那两人已经放出信号弹,云峰所有的注意力势必会集中于此,此时若是撤退,他这八十号人能活着七十多号,一旦撤退,云峰分散的注意力就有可能注意到其他两条潜行的队伍,这两条队伍之中还有殿主司徒南以及圣子陆渊霆。

这两人无论是谁出了意外,他都难辞其咎,甚至小命不保,毕竟事情是发生在他这边,换言之是他没有约束好这群人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一咬牙便作出决定,豁出性命也要保证司徒南以及陆渊霆的安全,何况只要在最短时间内突破一线涧,他们便还有生存的机会。

因为云峰的支援也是需要时间的,他有七十号人,这上面只有不到五个。

然而事实正如杨乘风所想,墨千城看到天上的信号弹开始心里便觉得不安,云天盟在一个多月之前以雷霆手段打击了灵山、掌云两派。沉浸了那么久,墨千城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云天盟的人杀上门来了。

不过云峰毕竟有三座主峰,隐藏在其间的险路不尽其数,纵然出动所有弟子也不能全面覆盖,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思索之下,让三名执事前往一线涧支援,剩下所有人两两为组负责不寻常的险路。

司徒南很聪明,挑的是不寻常的小路,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所以攀附铁索的那一支一百八十号人,包括他和陆渊霆的小队无比安全的抵达了峰顶。

墨千城也不傻,知道他们肯定不会选用正常的山道上山,所派的执事都是尽可能的挑平常没有过多在意的角落巡查,果不其然,在巡查望月崖时正好看到云天盟第一批人手在原地等候,而第二批正在下方攀岩。

所幸,这第一批的人手武功都处在三流、二流高手的水准,其中三流的人手占了八层,云峰的执事是实打实的二流高手且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其身后虽只有三名弟子,但好在支援的人手速度极快。

神殿的人见状,攀援的速度开始暴涨,而第一批人手还在垂死挣扎。

半盏茶的时间,云峰执事的人手开始节节败退,这支只有四十号人的小队是由沈三娘、古弃为首,这两人的武功均在一流高手的水准,一上望月崖便大杀四方。

云峰这边胜在人数,却也难以抵挡两大一流高手的攻势,领头的执事更是在二十招之内惨死在古弃的手上。

身在灵秀峰主峰的司徒南、陆渊霆以及元上,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向云峰主殿。

云峰上下共计五百八十名弟子,其中执事的数量达到十位、皆是二流高手的佼佼者,一流高手只有墨千城夫妇以及墨空明三人。

相较于神殿,四大护法就足以匹敌他们三人。

火光亮如白昼,血气的腥味似烟雾弥漫、笼罩云峰主峰灵秀峰。

云峰五百名弟子、七位执事以及掌门墨千城,滔天怒气。

对面,是神殿殿主、圣子陆渊霆以及四大护法,两百名弟子。

神殿殿主司徒南开口道:“墨掌门,自剑魔山一别,这一算有两年未见,身子骨可还硬朗?”

墨千城冷冷道:“托你的福,还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司徒南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云峰,伤我弟子不会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问候吧?”

“墨小老儿,你也忒看得起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满身是血的杨乘风啐道,三至小队,只有他这支损失最惨重,八十号人剩下不到二十人,还是残的残,快没气的快没气。

墨千城凌厉的目光像是刀子扫过所有人,最后停留在陆渊霆的身上,道:“你就是大魔头陆君覆的儿子陆渊霆吧?没想到我小小的云峰今夜能让神殿殿主、云天盟圣子一同降临,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置信。”

“老伯好眼力,我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跟您老借点东西。”

陆渊霆展开折扇,似笑非笑,回来走动,风轻云淡道。

“哼,我这庙小,可没有你这尊大神要的东西。”

“不不不,老伯话不要说的那么急,我们要借的东西只有你们云峰有,其他地方可没有。”

“哼,少在我面前卖关子,灵山、掌云派已经遭了殃,你们想借的东西就是云峰的三大峰吧?”

“不!是你们云峰三百弟子的性命!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二 陆渊霆这一句“要借云峰三百人性命”震耳欲聋。

云峰三百人的性命成了一件物件,随时可以借走的物件,有借无还。

“我成某人大好头颅就在此处,尔等贼子,有胆的便来取。”云峰姓成的执事目呲欲裂,堂堂十大门派之一,岂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毫无骨气?

“对,云天盟的狗子狗孙们,爷爷的脑袋在此,有种的就过来拿。”

“生是云峰人,死是云峰魂,我云峰岂容你们在此地撒野?”

云峰弟子们的情绪高涨,他们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三百条性命可是自己同门师兄弟的性命!

墨千城仰天长笑道:“哈哈,壮哉,壮哉!我云峰有此等魄力的弟子何愁不长兴?只要我云峰尚存一丝血脉,重建云峰又有何难?”

“陆渊霆、司徒南,我云峰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有顶天立地的脊梁,我们不会抛下一名弟子,更不会用弟子们的性命苟且偷生。”

司徒南摇头道:“冥顽不灵。”

墨千城上前一步,喝道:“我这把剑久不见血腥,就用你们神殿的血,祭奠祭奠!”

陆渊霆笑道:“如此,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四大护法的目光同时看向司徒南,他们隶属神殿,陆渊霆虽然是圣子但司徒南在场的情况下并没有权限调动他们。

司徒南轻轻点头,四大护法如同领头的狼王,身后两百多号人一拥而上,如洪水猛兽!

“杀!”

“杀!”

司徒南与陆渊霆站在边缘,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

弥漫的血气、哀嚎,响彻这一方天地!

——

在距离云峰有半日行程的花楼,陆云野喝着酒,忽然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心痛!

“小老弟,你的酒量也太差了点吧,想想老头我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这一坛坛的,就是开胃菜。”姬如常细数摆在四周的空酒坛子,以为陆云野是不胜酒力方难受的。

万歌离夹起一块硕大的牛肉放在嘴边,道:“老东西,你就爱在老子义子面前吹牛逼,知梦可别学你爷爷那臭不要脸的,我认识他早,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他忽悠别人在行。”

万歌离一顿霹雳巴拉说个不停,身边的少女只得讪笑。

少女名为姬知梦,是姬如常的孙女,少女的五官甚是精致,皮肤偏黄,浑身上下透露一股别致的气质,有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野性。

自从从陆渊霆的生辰上捡回一条命之后,这两位老人家就变得安分守己,自此开始自己的“晚年”生活,一路游山玩水,姬如常在孙女恳求之下便答应带着她。

正巧不巧,途径此处,遇到陆云野,便在花楼里喝起酒来。

姬知梦道:“我下去给陆哥哥找点醒酒茶。”

万歌离手指晃动,指着姬如常说道:“瞧瞧,幸好知梦从小妹跟着你,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姬如常不服道:“放你的五彩斑斓屁,跟着我她也差不了哪里去。”

“呵呵。”

陆云野缓过之后,笑道:“姬前辈海量,这一碗我敬你。”

姬如常欲端起碗,陆云野指着一坛满满当当的,说道:“诶诶,姬前辈,那个才能显示您老的酒量。”

姬如常咂咂嘴吧,道:“好小子,以为老头子浪得虚名?”

三坛酒入喉,姬如常的面色如常,陆云野错愕道:“你这......”

姬如常站起身,头不自觉地上昂,说道:“那是自然!”

这一页,姬如常的鼾声如雷传遍花楼上下。

直至日上三更,几人洋洋洒洒地跨上马背向着云峰方向悠哉悠哉,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在云峰,而是在距离云峰三百里之外的雪绒湖,那里有一处鲜有人知的奇景,是早年间姬如常东奔西跑偶尔路过,来粤西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孙女还有满口不信的万歌离瞧上一瞧。

饶是姬如常拼了命的吹捧,陆云野才悻悻跟来,欲探究竟。

陆云野把心事藏在心里,不透露出分毫,反而跟着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姬如常一边提醒他惦记漫月山庄的陈月,一边又开始推他的孙女。

好在姬知梦知道自己爷爷胡言乱语,所以并未多想,她哪里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陆云野的一句玩笑话。

行至半途,几人下马在阴凉处歇息。

忽然远方一满身血迹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在跑,身后五人穷追不舍。

姬如常抱着酒葫芦,道:“又有好戏看咯。”

姬如梦没好气道:“爷爷,是要出人命了。”

“呸,你这小妮子懂什么,江湖上混,就得知道命不在自己手上。”姬如常白了孙女一眼。

万歌离充耳不闻,他的心不在江湖,只要对方不是自己地朋友,管他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懒得去管,省的又惹出一身不痛快。

时至今日,他对受制神殿地阴霾仍在!

至于陆云野,他慵懒地靠在树上,嘴角叼着一根嫩草,充耳不闻。

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他也懒得再去插手江湖上的事。

直至那人越跑越近,像是看清了靠在树上的人的脸,大喜道:“陆少侠,救命。”话音刚落,一不留神,自己便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救命救命,救你奶奶的头,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那五人汉子提刀欲劈,却都在一瞬间定格,刀落在地上,伸手去摸脖子上的异物。满是不甘心的倒下。

“嘿嘿,小弟,你欠我一个人情,那人是你的朋友,我救了你的朋友,四舍五入等于救了你。”姬如常,嘿嘿一笑。

万歌离道:“你不去行商,做个奸商可惜了。”

届时,陆云野已经在那男子的身边,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

那人气喘兮兮,艰难的缓过一口气,道:“在下是云峰的执事成不易,少侠曾上过云峰,我见过少侠。”

“哦。”

“这里是两枚治疗内伤的药还有一瓶止血散,你自己包扎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陆云野丢下三瓶小罐,头也不回。

“少侠,云峰有难,还请少侠出手相救。”

成不易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以为陆云野是真由急事在身,开口恳求。

“嘿嘿,我看你有四十多了,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姬如常在成不易的四周打转。

成不易打量姬如常数下,看他年纪甚高,跟陆云野同行,来历非同凡响,恭谨道:“前辈有话请讲。”

“这小子是你们云峰的弟子?”

“不是。”

“这小子和你们云峰有过命的交情?”

成不易仔细一想,摇头。

“这小子爱上你们云峰的哪个姑娘?”

成不易拼命的点头,随后又摇头。

“你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是想说这小子爱了但是没有完全爱?那姑娘不喜欢他?”

成不易并不知陆云野跟墨月离的事,但是却在弟子们的口中听说过一星半点儿,故此才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墨千城下令禁止陆云野上山又是是实实在在的事!

“这我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连点屁关系都没有,救个屁!”

“小老弟,休息够了,咱们走!”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三 成不易怔愣在原地,姬如常的话说的他哑口无言,云峰与陆云野非亲非故,真是沾亲带故,墨千城怎么明令禁止陆云野上山?

难道他拼命杀出重围,搬救兵就只能这样了?

“陆少侠隶属玄元剑派门下,我们同属名门正派,同仇敌忾,不是应该的吗?”

姬如常说道:“哎呀呀,你这话就不地道了,我听说几年前在剑魔山的时候,可没见你们同仇敌忾。”

万歌离附和道:“少扯那些有用的没用的,休息够了咱们就走,别让这些破事扫了兴。”

“江湖上的鸟事比屎还多,云野又不是武林盟主哪管得着。”

陆云野晗首道:“我义父说得对,我一无意过问江湖的事,江湖的事与我再无瓜葛,老头我们走吧。”

四人跨上马背,姬如常絮絮叨叨,道:“我说的哪点不对,你快说,快解释一下。”

陆云野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先想想你错在哪。”

“嘿,你这小子。”

“噗通”

但见成不易双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说道:“我成不易这辈子没求人几次,但求这一次陆少侠救救我云峰,救救山上的五百名弟子的性命吧。”

“与我何干!”

陆云野淡淡的说道,墨千城无情,禁止他上云峰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坎。

“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墨姑娘死在神殿贼子之手吗?”

成不易近乎咆哮道。

“她要嫁作他人妇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墨千城禁止我我上山的,谈过什么江湖道义?”

陆云野字字珠玑,近乎咬着每个字。

“咚咚咚!”

成不易的头沉重的磕在地上,沙哑的恳求道:“陆少侠,纵然掌门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请看在昔日云峰弟子的份上,五百多条人命,救救他们吧。”

这一位面对死亡毫无畏惧的汉子,此时此刻却为了他的宗门泣不成声,磕头求人。

陆云野为之动容,此番场景像极了唐之轩说起他父亲自废武功。

铁骨铮铮的汉子!

“起来吧,带我去。”

“喂喂喂,小老弟,你真打算跟他去?那可是云天盟!”姬如常上前扒拉陆云野的肩膀,小声道。

“嘿嘿,岁月神偷姬如常,姬老头,上次栽在云天盟手里是有了阴影?不敢去?”陆云野“挤眉弄眼”说道。

姬如常一丈跳的老高,涨红脸道:“呸,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怕过谁,走就走,上次是意外,是万歌离拖了后腿。”

知子莫若父,万歌离与陆杰是八拜之交,对陆杰的性情了如指掌,陆云野是陆杰的儿子也是他万歌离的义子,不等陆云野开口询问,便颔首同意。

话说云峰五百八十名与神殿两百名下属交锋,弟子们之间的实力相差无几,大多数弟子停留在三流的水准,少有二流高手的存在。

神殿的一流高手足足有六名,一时间,云峰只能依靠本门武功高强前辈及时斩杀敌方,如此便可增援。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尤其是在司徒南、陆渊霆二人出手,三五十普通弟子纵然合力都未能困住他们,局面开始扭转。

墨千城与古弃打的如火如荼、宁叶莲与沈三娘斗的死去活来,墨空明以一人之力独挡元上、杨乘风,频频落入下风,幸好有墨月离在一旁相助,爷俩相互扶持,短时间内,元上、杨乘风也奈何不得他们。

随之陆渊霆的插手、墨千城的处境愈加艰难,落败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迫不得己之下命令云峰所有弟子撤进灵秀峰峰顶的云上宫。

云上宫建立在灵秀峰峰顶的东南方,此处是灵秀峰的巅峰,通往云上宫的路只有一条,借此天险,墨千城得以暂时脱困。

此时此刻,云上宫内,墨千城与诸位执事正打坐调息,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血,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他们知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云上宫是祭奠云峰历代掌门以及云峰大人物祠堂,平常只有特定的日期才会上山祭拜,山上既无水源亦无食物,再过几天,不用神殿出手,他们自己就会饿死在这里。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没有人敢说起

阵阵呻吟、惨叫弥漫在云上宫,作为掌门的墨千城阴沉着脸却无计可施。

墨空明安慰道:“成不易几个逃出重围,只要我们坚守几天等他们,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突围的三个执事只剩下成不易活着。

墨千城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此刻他觉得他是一个罪人,云峰的基业毁在他的手上,他也知道三个人突围能找到江湖豪杰支援的概率有多小。

灵山派、掌云派属实是运气好,恰好有高手路过。

但云峰?能有此运气?

他在心里祈祷,结局已经在脑子里浮现千百万次。

半山腰上,陆渊霆正抬头仰望云上宫,在他附近的还有司徒南以及四大护法:“各位,清点过云峰弟子的尸体没有,死了多少人。”

元上道:“回圣子,昨夜一战云峰死亡足足有一百九十人,我方折损六十人。”

“还差一百一十,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吃饱喝足,日薄西山时放火烧了云峰。”陆渊霆说道。

“是圣子。”元上的抬头得到司徒南的默许之后方才离开。

司徒南踏出一步,道:“三娘,你去吩咐弟兄们分工,留下六十人看守,其余人手你来安排,务必在日落之前做好圣子的意思。”

“是圣子!”

“古护法、杨护法,你们跟着六十人坐镇山道,云峰一冲下来,给我好好招呼。”

古弃、杨乘风应了是。

续道:“此地不宜久留,追杀云峰突围的小队回来十人,剩下的那几人估计是死了,遇到高手了。”

陆渊霆道:“嗯,我们的目的是削弱云峰的底蕴,不用将他们斩尽杀绝,一把火烧了云峰足够了。”

“此战之后其余门派会是草木皆兵,等到他们松懈防备,下一个目标寒梅宫!”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四 云天盟的诸众就是一群土匪,肆意搜刮云峰所有之前的东西,不能搬走的尽数砸烂,煤油的气味充斥在云峰建筑的每一个角落,只待司徒南一声令下,顷刻间能化为一片火海。

成不易、陆云野一行人一路奔驰,终于在日落之前上了山。

山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破碎的尸体还有血水,令人作呕,姬知梦生平未见这般惨状,小脸吓得惨白,在恐惧。

神殿尚在搜刮的几人看到陆云野上山,只是还没出手就死在姬如常的暗器之下。

“姓成的,你快说说你那帮小老弟小老妹的躲在什么地方,这里这么安静不会都死绝了吧,”姬如常施展轻功掠上一瓦屋顶,东张西望不见一人踪影,甚至他都怀疑刚刚打死的是普通的村民。

成不易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唯恐姬如常一语成谶。

云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漫无目的的寻找无意是最费时间的,很快,成不易就想到了一处地方:云上宫!

那里有天险相助,是云峰弟子最有可能、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果不其然,几人逮住一神殿的下手,逼问出云峰众人的下落,正如成不易所想,云峰所有人都撤到了云上宫!

黄昏,残阳如血。

陆云野五人潜行在山道的巨石后边,问过成不易数次,确认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开始犯难,云峰的情况如何无人知晓,贸然出手只会让他们白白搭上性命。

成不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陆云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打心底明白,这个时候需要听陆云野的安排。

如此相持许久,眼见天色暗沉,夜幕即将降临,陆渊霆以及司徒南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此处。

遗憾的是因为距离太远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用脚趾都能想得到,肯定是要做出对云峰不利的事情。

这时,成不易开始坐不住了,沉声道:“两位前辈、陆少侠,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姬如常打断道:“你都问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还是别讲了。”

“这.........”成不易讪笑表情瞬间凝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陆云野道:“但说无妨,小老儿就这样,别放在心上。”

成不易担忧道:“实不相瞒,我担心云上宫的同门支撑不住,而且不知神殿接下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偷袭云峰能得逞,我担心他们故技重施,所以我想我们在这里放信号弹,拖延住神殿的行动,掌门看到之后也会立即支援我们。”

在途中,成不易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跟他们说过,目前而言,实力并非悬殊。

“咻!”

残阳收山之际,一朵灿烂的烟火迎合斜阳余火。

“是谁!”

四大护法大喝一声,四人朝着烟火升腾的位置包抄而去。

“司徒殿主、陆兄,别来无恙啊。”巨石之后,陆云野拔身而落。

“是你!”司徒南的眼睛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嘿嘿,不知有他,还有我们。”姬如常笑嘻嘻的展露。

“一家子人都齐了呀。”司徒南笑道。

陆渊霆迎面走来,道:“陆兄,云峰这趟浑水,你也想淌不成?”

“圣子说笑了,我只是受人之托,过来看一看。”

“哈哈,你来的可真是巧。”

陆云野笑道:“那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份远不止看见的那样简单。”

司徒南道:“陆小兄弟,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此地,我可以既往不咎,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否则,动了兵刃伤了性命往后可是死仇。”

万歌离冷哼道:“呵,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你是担心我们连同云峰杀你片甲不留。”

陆渊霆似笑非笑,看着万歌离说道:“莫不是上次伤了前辈的脑子,你为什么以为云峰敢从上面出来支援,你为什么以为你们不会死在这里。”

司徒南接话道:“不错,这信号弹墨千城等人确实可以看到,可你以为他看到了就会出手?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是墨千城,在没有任何的把握之下,谁给他的胆子冲下来?是你?还是你?还是你!”

司徒南的的目光在携着些许的轻蔑,他的一番话令成不易豁然清醒!

云上宫自然可以看到信号弹,但此刻谁敢保证这不是神殿引诱他们下山的阴谋诡计?然而,此时此刻,云上宫的云峰正是这样的想法,并为之争吵。

性命攸关的事容不得他们马虎!

“陆兄,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在花楼跟你说过的话?没了云峰于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不要着急反驳。”

陆渊霆冷冽一笑。

陆云野道:“陆兄之言,我有放在心上,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哈哈,陆兄果然是一条汉子,就凭这一点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朋友归朋友,我要做的事,朋友也拦不得,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们没有任何的胜算,不想把小命留在这里,现在走还来得及!”

“陆兄的美意,我心领了,我意已决。”

陆云野坚定道。

陆渊霆招手一挥,道:“陆兄,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有些东西不会随着你的到来改变,因为你不是救世主!”

片刻之间,云峰燃起熊熊大火,黑暗被烧出一个大窟窿!

“混蛋,我要杀了你!”成不易眼睛通红,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火光四起,云上宫的云峰众人终于坐不住,纷纷开始下山救火。

“你瞧,墨千城带人下山了,他们下山是救火,不是救你。”陆渊霆讥讽道。

神殿下属似乎特意给云峰弟子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看着滚滚浓烟,有心无力。

“竖子胆敢放火毁我云峰百年基业!”

墨千城通红的眼睛,咆哮,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间,口吐鲜血,此番变化乃是气急攻心所致!

“哈哈,墨掌门,我向你借三百性命你不肯,那我只好带走这些俗物,我云天盟出手从不空手而归!再者烧了就烧了,你能奈何我?”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五 你能奈我何?

陆渊霆微微上扬的嘴角挑衅的直视喧嚣的云峰弟子。

临渊对峙!

“他毁了我们云峰一定要付出代价,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杀了他!”

“杀了他!”

浓烟弥漫的灵秀峰,喧嚣掺杂悲戚、愤怒。

“我站在这里,能者自取。”陆渊霆充满不屑的的神色回应,

陆云野淡淡道:“陆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如就此退出吧。”

“呵呵,陆兄,你是聪明人,墨千城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有数,我这是在帮你。”陆渊霆冷冷回应。

墨千城厉声道:“陆渊霆你犯我云峰在前又往我身上乱扣什么罪名,我墨千城一身行得正坐得直,我有什么目的,不妨说出来!”

全场五百多人,纵目睽睽之下,陆渊霆所说的目的,不免让人遐想。

“哈哈,墨千城,你真要我说出来?”

墨千城勃然大怒,事已至此,是非要他说出来,道:“说出个所以然。”

陆渊霆回来走动,展开折扇轻摇:“我陆云野陆兄与墨姑娘情投意合,本是英雄配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你偏偏棒打鸳鸯,贪图玄元剑派的势力,江湖人不知,以为你们两家是珠联璧合。”

“我陆渊霆佩服陆兄的父亲忍辱负重,同时更为陆兄感到不值.........”

“够了!”

陆云野大吼,打断他的话。

墨千城冷眼旁观,道:“怎么不说了,说下去。”

“我墨家嫁女与你何干?”

陆渊霆反问道:“要杀你,与你何干?”

“够了,不必拿我当说辞,我陆云野不是你们谁的盾牌。”

司徒南道:“墨千城,空手而来属实不好意思,这一场烟火我借花献佛,送给你们诸位,”

“你.......欺人太甚!”墨空明怒斥道。

哪有烧了别人祖宗的基业还美其名曰借花献佛?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墨千城心急如焚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

执事哭丧着一张脸,神殿的人就在那里,他们过得去?

“宗门在,云峰的魂尚在,宗门尽毁,云峰亦不复存在,豁出这条命,也要保住云峰的根本!”墨千城歇斯底里的咆哮,拔剑疾出,哪还顾得上伤势?

守不住祖宗遗留的基业,是罪人!

人可以死,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峰化作一片废墟!

司徒南给陆渊霆使了一个眼色,登时会意。

墨家三口不能死,可以伤。

“墨千城,前几日打的不过瘾,我们再来过过招。”司徒南盘旋而上,双掌“砰砰”使出,一招“古月弄影”,一掌迂回一掌抄小腹三寸,进退有序。

墨千城有伤在身,适才又被气的急火攻心,乱了内息,司徒南一出手就将他置于下风,墨空明等人欲出手相助,四大护法及陆渊霆纷纷紧随其后。

姬如常此刻仍是嬉皮笑脸,道:“小老弟,我们赌一赌,墨小老儿能走得了几招?”

陆云野道:“义父,老头,你们看着来,我去会会司徒南。”

“诶诶,你他娘的,不会真的担心墨家那女娃娃吧?”姬如常咂咂嘴,又道:我家知梦不差,漫月山庄那女娃娃不差,诶诶,年轻人掉情网真可怕。”

“哈哈,老东西,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痴情种?我就别出手了,看好梦儿,我会会古弃。”说完,万歌离双脚一点,旱地拔葱滕旋,一掌从天而降劈向古弃的天灵盖。

陆云野、万歌离纷纷出手,姬如常自己的心痒痒的,道:“知梦,你能照顾好自己吧?别给我丢人哈。”

姬知梦扮了个鬼脸,道:“略略,爷爷你去吧,老姬家的绝学我都会了,包在我身上。”

陆云野凌空一剑雕刻三朵剑花,如一道天堑硬生生隔开司徒南,淡淡一笑道:“司徒殿主,上次在云州城没有尽兴,现在再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司徒南古井无波,墨千城已是强弩之末,料理陆云野只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陆云野深知司徒南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一出手都是看家本使,长剑如狼毫,剑剑如笔尖,一撇一捺,浑然天成。

剑如狼毫,书写自然!

“杀!”

司徒南的脸色在陆云野的一招一式、横折竖勾变的沉重,陆云野这使的不是剑法是书法,是写意的草书。

一剑横挑,斜入上三路,司徒南侧身闪躲,寒光闪过,剑道忽变,歪歪扭扭的一泻千里,忽而中止猛的一点,猛戳他的眉心。

司徒南征战江湖数载,不论是胆魄或是武功都有极高的造诣,陆云野这一剑虽说变幻莫测,有鬼神之威,但仍是未能出奇制胜,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头斜侧而过的幅度恰与剑锋错开。

司徒南登时弯了个腰双掌轻推,重击陆云野的小腹位置,脚下移动使出“盘龙腿”的招式,砰砰砰,一脚踏出,地面留下半指深的脚印。

陆云野避其锋芒,提足后跃,一招“凤点头”来开半丈距离,哪知司徒南像一帖狗皮膏药紧紧贴住。

墨千城这一旁看的着急,脸上的赞许溢于言表,陆云野刚刚几招的火候已经达到他未能触碰的境界,飘逸的招式之下并非花拳绣腿,而是凛冽的杀意,心道:“此子这般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唉.........”

司徒南闪躲数招之后,终于寻得机会,掌缘如刀割裂陆云野的肩膀的衣物,每一掌古朴沉重至极,掌峰划过,呜呜作响,似乎这掌就是一把未开封的刀,却要比未开封的刀更加的危险。

陆云野长剑划出一道半弧,一圈接着一圈,剑芒挥洒,像是一轮明月,这一招是玄元剑派剑法的“无使断绝”,片刻之间,剑芒一闪,陆云野的身影变得极快,疾风闪过,举剑,劈向司徒南的头顶,司徒南侧身闪躲,一剑落空,下一剑来势凶猛异常。

但见陆云野默运内力灌注其中,剑芒暴涨,他的剑在一霎间只留下一道光影。

剑魔老人说过一套剑法要义在于最快的斩杀对手,快到极致,没有一丝花里胡巧!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六 挥剑这一刻,陆云野的脑海豁然呈现剑魔老人所说剑法的奥义,原本施展“天罡三十六剑”的起剑势,承接势,剑势,三势合一的想法一闪而过。

三势合一,每一势即是杀意而非铺垫。

这个念头在陆云野的脑海里越发越大,施展“天罡三十六剑”的手法戛然而止,随之,剑锋如星点,各放异彩。

每一道星光饱含杀意,陆云野的剑发出“铃铃”低沉的争鸣。

这一片天地的目光聚焦在此,天上悬空的那把剑,那把无形的气剑,压迫的他们有些窒息,凛冽的杀意、杀气从陆云野的身上一点一滴的开始渗透,令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这........这是万剑归宗巅峰之境?”墨空明激动的颤抖,他毕生追求的东西,此刻就摆在眼前。

陆渊霆惊骇不已,随之他的杀心愈加浓重,短短半年不见,陆云野的武功竟然进步如此神速,既非我类,当诛!

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

墨千城错愕不已,五年前,初次相遇时,陆云野尚是丝毫不懂的毛头小子,然而紧紧过了五年,他的武功已经赶上了老一辈高手的境界,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纵然无此野心,也必然成就绝世高手。

墨千城的眼光闪烁不定,开始犹豫不决,关于墨月离的婚事...........

剑气涌动,司徒南内力运转,腿掌虎虎生风。

长剑抖动,平斜,司徒南的身躯闪躲,擒拿手攀附而上,陆云野左手掌力迸发反扣,悬空一震,拉扯开来,陆云野抬腿一招“灵蛇翘首”横扫,续而长剑往后一梢,手腕一翻诡异的绕了一圈再次从陆云野的腋下探出。

这一剑来的措不及防,司徒南着实吃了一大惊,这一剑袭来的方向正对他肩上的“肩贞穴”,势必捅出一个血窟窿,灵光一闪,千斤坠的功夫顺势而出,身体向下深险一指深度。

但这一剑来的诡异,它的威力也不容小觑,猛烈的剑气、剑锋还是撕裂司徒南身上的衣物还有一道流血的剑痕。

司徒南倒吸一口冷气,右肩的吃痛感如此深沉,抬手扣住陆云野的手腕,分筋错骨拉扯手腕的两处要穴。

云天盟沉浸数十载,司徒南平生不知跟多少高手交手,胜负有时,但在一个晚辈的身上吃了大亏受了伤,即便是轻伤也难以接受。

咔嚓一声,陆云野右手的筋骨搓了位,墨寒脱手而出,司徒南“飞龙探云掌”铺路,一前一后,忽然上移两步,腰斜半寸,一掌横截陆云野的腰部。

陆云野手腕错了位感觉不到手腕的存在,无法发力,但其小臂仍能挥舞自如,手肘处下沉成盾,招架住了司徒南的截掌,右腿发力悬空而起,一招“燕归来”脚掌斜挑司徒南的面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徒南弯腰后仰,一掌重击陆云野的脚后跟,忽然肩上一沉,陆云野的另一腿借助司徒南重击的力度完完全全的送给了他。

司徒南挨了这一脚巍然不动如山,迸发一掌。

古井无波的一掌蕴含了多大的掌劲,只有陆云野、司徒南清楚,仍在半空的陆云野无法闪躲,左手握拳,三寸劲迸发而出。

墨千城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司徒南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其内力要比自己更上一层楼,更何况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司徒南是动了杀心,出手毫无留情。

陆云野处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挨了这一掌必死无疑!

墨千城握住长剑,欲出手相助为陆云野化解危机时,没想到内力一运转,一口老血又吐了出来,有心无力。

砰!

陆云野三寸劲与司徒南的飞龙探云掌相激。

“噗!”

陆云野单膝跪在地上,喉间猛地吐出两口鲜血,目光凌厉的看着不远处的司徒南,摇摇晃晃的起身。

但见司徒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前是划退的两道脚痕,体内的血气在翻涌,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却又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

锐利的目光短暂相接,司徒南明白陆云野已经今非昔比,内力恐怕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厚,剑法超绝........

陆云野拾起地上的墨寒,笑道:“司徒殿主不愧是三堂之主,名不虚传,今日受教了。”

司徒南回复以往的沉着,拍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道:“陆小兄弟谦虚了。”

“神殿诸众听令!撤!”

刚下云峰,司徒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浩浩荡荡的神殿诸众褪去,云峰弟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续而开始忙碌救火,云峰的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大火成势。

墨千城等人纷纷上前,询问其余人的伤势。

“老成,去,把老徐给我叫来帮陆少侠正骨。”

陆云野紧咬牙关,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关节,咔嚓,骨头复位,荒岛上唐枫传授他许多医术,这其中包含药草以及跌打损伤复位,再有跟着钟良生混了一段日子,医术更为精进,正骨复位不在话下。

“不必了,墨掌门。”

“义父,老头,答应别人的事我们已经做到了,该走了。”

墨千城喊道:“陆少侠,请留步,不妨在云峰多留些时日,调养生息。”

“不必了,多谢美意,我心领了,就此别过吧。”陆云野淡淡说道。

“陆少侠.........”

墨千城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么?”

话到嘴边,墨千城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喂喂喂,小兄弟,我老弟都这么开口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留在云峰几日,我们好好聊聊剑法,聊聊人生。”墨空明开口道。

姬如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墨空明,道:“老头,瞎说什么呢,小老弟忙的很,怎么会和你深夜聊人生。”

“小老弟都说了不想呆着,你不会想强行动手吧,老头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姬知梦附和道:“我也不答应!”

尚在原地休养的部分弟子,喊道:“陆公子,你受了伤,就留下来几天调养,还有两位前辈,一同留下来吧,云峰略尽地主之谊。”

刀峰望月气血杨,乌云蔽日三百亡(七 随着一人发声,其余弟子纷纷附和,陆云野的救命之恩、援助之情亦非一次两次,而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衷心的希望陆云野一行人留下来。

倘若不是陆云野四人出手相助,他们何以逼退神殿?届时,云峰已成为一片废墟残骸。

陆云野一改之前对墨千城的冷冰冰,反而是洋溢淡淡的笑意,说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就不多加叨扰,他日异乡相逢,我再讨你们的酒喝上几口。”

众人见陆云野去意已决,不好再加强留,纷纷脱口“保重”、“珍重”。

云峰的火势太旺,纵然所有人拼命救火,大火还是烧毁了云峰一半的建筑,时隔多天之后烧焦的味道还未全部散去。

墨千城长跪在云上宫,面对云峰历代掌门忏悔,足足已有三天,不吃不喝,更是连妻子宁叶莲都不愿意见。

“老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跪在这里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重建云峰,江湖几大门派纷纷飞鸽传书询问你的情况,你要不要写封书信回复?”

墨空明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叹息不已,云峰遭受重创,他又何尝能心安理得?只不过他看的墨千城要开很多。

“大哥,我是不是错了。”

良久,墨千城的声音些许颤抖。

墨空明安慰道:“世事无常,谁能料事如神?况且云天盟三堂的势力不是我们云峰能比拟的,这件事你不要往心里去,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是说,月离的婚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渊霆的一番话如同雷霆一般落在他的头顶,揭露他的意图,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云峰上下知道墨月离与陆云野情投意合的不少,那些话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脑子里又作何感想,思绪如潮,乱不堪言。

因为这一庄婚事,自小跟自己亲密无间的孙女,判若两人,甚至连正脸看自己一面都不肯,话也不说一句,犹如仇人一般。

墨空明沉吟半响,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你有你的道理,月离有月离的心思,自古以来没有什么事能够做到真正的圆满,你得到一些东西,势必失去一些东西。”

“如果当年父亲为了云峰的前途,为此拆散你跟弟妹,让你娶了你不爱的女人,你会恨父亲一辈子吗?”

“会和不会,都是答案,月离的身上流淌的是我们墨家的血脉,有些东西刻印在骨子里是无法改变的,山苍子为了什么背叛师门,是因为怨恨师傅,而我本来应该是避世修行,逍遥快活。”

墨空明虽与墨千城是亲兄弟,同在云峰习武长大,但他更倾向于闲云野鹤的生活,醉心剑道,故此,云峰的诸长众并没有他的存在,若非山苍子,他可能仍在某个不知名的沟沟自在。

“如果父亲那时强行把我留在云峰,我或许会短暂的恨或许恨他一辈子,又或许某个夜晚偷偷溜下山,老死不回云峰。”

“我做事追求心自在,随心去。”

墨千城如醍醐灌顶,他可以锁住墨月离的人,却永远禁不住她的心,反而让爷俩渐渐生疏,直至反目成仇。墨千城开始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为了墨月离好,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自己守不住云峰这份基业要牺牲孙女的幸福。

咚咚咚!

墨千城忽然眼眶发红,使劲的朝上面的灵位磕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声未绝,响彻云上宫。

竖日,一只信鸽从墨千城的手里放飞,飞向玄元剑派。

数日之后,玄元剑派。

唐松手提浇水壶在自家的小院倒腾,一只信鸽落在他窗沿下,唐松起身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唐兄,经我深思熟虑,月离与书怜的婚事尚有不妥之处,婚约自今日起解除,唐家送来的聘礼,我愿意三倍奉上,唐墨两家虽未能结成连理,但两家情谊永在,请恕老弟之罪。

落款处的名字赫然写着:墨千城。

唐松的脸顿时变得阴沉,他与墨千城相交多年,墨千城的笔迹他是再熟悉不过,绝无伪造的可能,而墨千城突然悔婚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云峰遭逢劫难之后,墨千城性情大变!

“砰!”

窗沿的几根木料被唐松打的分崩离析:“墨千城,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无意,就墨月离那种货色满大街都是,你真就当成宝贝了,要不是我家怜儿喜欢的紧,你云峰的下场跟灵山派没有什么两样。”

“箭在铉上,墨月离嫁不嫁已经由不得你,你的心不能在一条船上,那就只有推你下河了。”

于是,唐松执笔回信,相约半个月之后在中州七星客栈一叙。

数日之后,云天盟神殿主殿,陆渊霆一如既往的跟司徒南下棋。

陆渊霆捏着黑子左右思索,道:“殿主的伤势碍不碍事?”

司徒南摇头,道:“小伤,已经不碍事。”

“对于陆云野,你怎么看?”

陆渊霆道:“他不想加入云天盟,就凭他还在玄元剑派,跟寒梅宫、云峰关系不清不楚,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我跟他对掌,我是动了杀心没有丝毫保留,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能硬抗下来,还震伤我的心脉,此子成长太过迅速,此时不除,日后后患无穷,纵然圣子今日不提,我也有想法要把他抹杀。”

陆渊霆赞同道:“就怕他是下一个唐枫,殿主不知是否有了计划?”

“嗯,盟主那边派来信使,说是唐松跟墨千城在中州有约,命我暗中杀了墨千城。”

陆渊霆好奇道:“哦?竟有此事?前些日子才让我们放过墨千城一家老小,怎么这会又让我们动手?”

“盟主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不过问缘由,不过倒是这个机会,我想到了栽赃嫁祸的妙计,用他们的刀斩杀陆云野,这比我们亲手斩杀陆云野精彩的多。”

陆渊霆疑惑道:“哦?不知殿主心中是何打算?”

“元上!”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一 陆云野自云峰下山后一路走走停停,一面疗伤一面沿途欣赏风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能硬抗司徒南的一掌,要知道拼掌实则拼的是内力。

司徒南赖以成名的拳脚章法的底蕴在于他深厚的内力,但是现在两人的内力,陆云野能够清晰明了的感觉到差距微乎其微。

“我的内力怎么增加的这么快?”陆云野震惊的喃喃自语,他在荒岛时,唐枫曾屡次告诫于他,内力修为的增加要循环渐进,不可心浮气躁,贪恋一时急功近利,否则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嘶!”

陆云野倒吸一口凉气,随之转念一想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他内力修行可一直是稳扎稳打,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急功近利的想法!

“是天地交征阴阳赋!”陆云野猛然清醒,这段时间内他被迫修习了天地交征阴阳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内力猛增的原因。

“这功法难道是采阴补阳的损货?嗯.........那岂不是.........不对,不对,这套功法是他老爹老娘所创,当年这两人恩爱的连命都不要,更不可能弄出这么个玩意坑害他的妻子。”

“莫非这功法是水乳交融、阴阳交泰德双修功法?”陆云野喃喃自语,关于这套功法所有的信息都是出自一人之口,而关乎这套功法的真正修习之法或许只有当年的创造者才能知晓,不过他们长眠地下多时,算是真正的遗失了。

实则剑魔老人亦是在陆云野突破第八重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何为天地交征阴阳赋,不然他何以苦修多年,一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口诀。

中医之道是以阴阳调和,无病是阴阳相济,男女互为阴阳,此乃自然之法则,天地万物自是阴阳得以长存。

只是,令云野感到奇怪的是自从离开之后,时常伴有心悸以及心绞之痛,他为自己号脉却查不出病症所在。

“混小子又在发什么呆?”万歌离从他身后走过,坐在旁边。

此时他们正在姬如常所说的雪绒湖,这次确实堪称鬼斧神工,雪绒湖坐落在群山中间,蔚蓝色的湖水清晰可见底,碧波洋洋,蔚蓝的天际几朵白云像是倒影其中,清风徐徐,扫尽胸口烦闷。

他们坐在半山腰一颗凸起的巨石上,雪绒湖的佳境尽收眼底。

“伤势怎么样,碍不碍事?”

陆云野脸上微露喜色,笑得得意而放肆,道:“义父,我是不是比我爹厉害多了,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敢跟神殿殿主硬碰硬。”

万歌离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你确实比你爹厉害一点。”

“哦?是哪一点?”

“吹牛这一块,你爹是望尘莫及。”

陆云野的笑声在雪绒湖回荡。

良久。

万歌离道:“云野,你今年二十了吧,该成家立业了,我时常听姬如常说起漫月山庄的陈月,是个大家闺秀,你是怎么想的。”

“你爹不在了,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江湖这是非之地,趁早远离,想着有生之年能听到有人叫我一声爷爷。”

“就这要求?”陆云野调侃道。

“?”万歌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知梦,知梦,你过来下。”陆云野招呼正往湖里丢石子玩耍的姬知梦。

“知梦,万爷爷跟你爷爷是不是同辈?”

姬知梦点头。

“万爷爷是不是跟你爷爷是生死之交?”

姬知梦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头。

“万爷爷是不是也是你爷爷?”

“嗯。”

“你爷爷是不是你爷爷?”

“嗯?”姬如常投来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

陆云野“不为所动”,道:“所以,亲爷爷是爷爷,万爷爷也是爷爷,换句话说,万爷爷是不是就是你的亲爷爷?”

“???”

三个人的目光出奇的一致,冒着问号。

许久,姬如常脱下他那十几年没有洗过的靴子,气味顿时香飘数里,砸向陆云野。

——

中州,顾名思义是九州核心,成都府虽然繁华,但相比中州还是稍逊了一筹,这里是九州之地的核心上承洛阳、成都府等,下接广南两路,商贸来往之必经之地。

此地云集的不仅是商贸还有诸多的武林世家坐落于此,还有不尽其数高手在此隐居,譬如曾在漫月山庄出席的中州高手天扬,以及天刀门田翼、中州八仙都在此处。

此时中州正值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街头巷尾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灯芯湖花船在湖中穿行,隔岸犹能听到歌女所唱琵琶曲。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群如山,拥挤不堪,热情丝毫未减。

大道上,唐松身边跟着田翼、天扬,一路有说有笑。

唐松跟墨千城所约定的时间就在明日,中州是他老朋友较多的地方,趁着空闲一一拜访以及递上喜帖。

天扬道:“老弟,书怜能跟墨千城的小孙女结为连理,实在可喜可贺。”

“是啊是啊,喜帖你还亲自送上门了,合着你是担心我与天扬兄不给你面子不肯去吗?哈哈。”田翼笑道。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跑动跑动,以后能下山看你们的机会可就更少了,还有,田兄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不拿我唐松当兄弟。”

“哈哈,老弟你这话才是真的见外了。”

天扬顿了一下,道:“不过.......云峰前阵子遭到神殿血洗,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嫁孙女,会不会不合时宜。”

田翼道:“诶呀,天杨兄你多虑了,云峰之所以被欺负不就是因为实力太弱么,有了玄元剑派撑腰,别说神殿,云天盟动手都要掂量掂量。”

唐松得意道:“田兄谬赞,玄元剑派固然不错,两位的武功都是武林一等一的存在,鲜有敌手,那才是云天盟所忌惮的。”

天扬心里乐开了花,道:“咱们呐,与其谈论这些,不如花点心思买点不同寻常之物当贺礼才是。”

唐松道:“你们能大驾光临就是最好的贺礼,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整这一套,走走走,找个地方先罚你们几杯。”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二 中州的七星客栈是该地最为奢华的客栈,这里往来的非富即贵,在这里一间普通房最低起步十两银子,而贫苦百姓一年的支出费用三到五两不等。

中州的七星客栈又称快活林,与一般的客栈不同的是,它的面积是普通客栈的十倍不止,有园林亦有湖心亭,还有歌舞等服务,只有出的起价格。

恰逢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快活林的人流只增不减。

墨千城虽为云峰掌门,但如此奢华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来,此次出门的目的便是要跟唐松和和气气的解除两家的婚约,不伤两人的情谊。

为此他下山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小二,我要一间房,不用太贵,顺便抄几个你们这的招牌酒菜送上去。”

店小二点头哈腰招待,来这里的,只要不是惹事的,他都招惹不起。

墨千城透过错乱的人群,急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声音的主人异常的熟悉!

陆云野!

墨千城推开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果然看到陆云野的背景,客栈的侍女在他的前面引路。

“陆少侠。”墨千城高喊道。

陆云野回头一看是墨千城有些热情的迎上去,道:“墨掌门,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千城看到陆云野似乎没有把半个月前的事放在心上,对待他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心下大感欣慰:“我来这里是为了见老朋友,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尚早,我想有些事陆少侠可能有误会,不妨的话,我们聊一聊。”

陆云野笑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墨掌门商量商量,不如我们一边吃一边详谈?”

墨千城正求之不得。

陆云野眼里闪过墨千城并未察觉的狡黠,悄悄的朝领路的侍女试了个眼色。

陆云野、墨千城推杯换盏,说的都是不相通的屁话。

酒过三巡。

墨千城放下手上的筷子,认真说道:“陆少侠,不知道你有没有婚配?”

陆云野推手制止道:“墨掌门,你这话里有话。”

墨千城讪笑道:“陆少侠直言回答即可。”

“整个武林都知道我爱慕墨家姑娘,墨掌门不会不知道吧。”

墨千城面吐难色,道:“说来惭愧,我自以为平生在江湖多行义事,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是这般糊涂。”

陆云野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淡淡道:“愿闻其详。”

“我自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离好,她会明白我的苦心,到头来,两个人形同陌路。”

“墨掌门有墨掌门的打算,自古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是江湖儿女,可毕竟是儿女,月离的姻缘,你们作主外人也说不得闲言碎语。”

陆云野深明大义的话在墨千城听来极为刺耳。

“话虽如此,我最后还是希望她这辈子能够活的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

陆云野由衷的感叹道:“命运由是如此弄人,陆云野要是能听到你这句话死而无憾了。”

墨千城愣了一愣,道:“陆少侠大可不必如此,往后你们之间的事由你们解决。”

陆云野露出怪异的笑容,令墨千城脊背发凉:“我说,墨千城,这句话你再也没有机会对陆云野说了。”

墨千城瞪大了眼睛,惊愕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陆云野?真正的陆云野在哪里?”

“别着急啊墨掌门,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我亲自送你去见他。”

墨千城骇然道:“你要杀我?”

“你拿什么杀我?”

陆云野指着酒壶,道:“就凭它!”

“酒里有毒?不可能你也喝了!”墨千城悄然调转内力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软骨散!”

“呵呵,墨掌门,亏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阴阳壶都没听过?”

说笑间,陆云野手指在壶柄处动弹数下,续而饮了几口。

阴阳壶在江湖上并不少见,它的构造也并不难,壶中有两片空间,只要扣动玄关即可切换空间,这也就是为什么陆云野喝了没事,反之墨千城中了毒。

墨千城脸色大变,愤然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跟陆云野如此相像,你该不会就是陆云野吧?痛恨我拆散你们。”

“哈哈,墨掌门,我看你是脑子越老越不好使,我要是真的陆云野,你都说了成全我跟墨月离,我为什么要杀你?”陆云野大笑。

“你不是陆云野为什么要藏在陆云野的面具底下,我平生杀了不少人,你若是他们的后辈寻仇,现在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墨千城的语气驺变,自然而冷静。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你是因为你该死了。”

陆云野往窗外一看,心底估摸着时间,墨千城要死,但不能死的太早,得有人看见。

届时,门口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陆云野的面目随之狰狞,提起长剑森然道:“墨掌门,还有三十息的时间,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我好人做到底,帮你转告。”

墨千城面不改色,一口气慢慢吊在胸口,三十息的时间不足以把软骨散的毒祛除,至少能让他有动弹的机会。

陆云野显然知道墨千城在垂死挣扎,不过并没有多加理会,软骨散出自神医堂,没有解药单凭内力除去难如登天!

除非是他早就知道其中含有软骨散,早有防备!

“时间到了!墨掌门,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陆云野一剑封喉。

墨千城运转全身凝聚的一丝气力闪躲,双脚往上一撑,桌子倒飞遮挡陆云野视野。

奈何,这木板仅是一念之间就被陆云野锋利的长剑劈成两半。

此外,陆云野听得外面的脚步愈加嘈杂,大喊道:“墨千城,你死有余辜!”

“我跟墨月离惜惜相惜,人人都说宁拆一桌庙不破一桩婚,这么喜欢棒打鸳鸯,忏悔去吧。”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要好过。”

陆云野接连咆哮,剑气淋淋,墨千城耗尽气力未能逃脱。

墨千城的血流成河。

咚咚咚。

门被推开,陆云野见是唐松以及数位他叫不出名字的高手,登时破窗而逃!

“墨老哥你怎么样了!!!”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三 破门而出的唐松一把冲到墨千城的跟前,痛哭流涕,企图止住他身上血。

墨千城身上的剑伤致命之处足足有三处,咽喉下一寸血如水注,腹部、胸膛血窟窿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其他处虽不是要害,但其伤口触目惊心,其状可怖。

奄奄一息的墨千城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陆……陆……云野……假……”

唐松故作悲戚道:“我知道是陆云野那杂碎,中州八仙已经去追他,势必让他血债血偿。”

“不……不……不……陆……假……的……”唐松痛哭流涕,高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陆云野。”

墨千城忽然抬起手,目视远方,嘴巴蠕动,似乎在说什么,无人听得清。

“陆云野这混账东西,当初在漫月山庄,我看他有几分侠肝义胆,是我看走了眼”中州大侠天扬怒不可歇,一掌使得桌角分崩离析。

田翼道:“中州八仙正追,他插翅难逃。不过听说他是陆杰的儿子,跟唐之轩的关系不错……”

天扬温怒道:“唐之轩又怎样?玄元剑派胆敢与五斤正道为敌?这件事他沾不得半点儿理,唐之轩敢说个不字,天下英雄迟早要让玄元剑派易主。”

说话间,中州八仙空手而归,灰头灰脸,脸挂着悲愤。

唐松疑问道:“八仙你们这是?”

李诲闻拄着铁拐,眉毛凝成一块:“这小贼半道有人接应,几发霹雳弹,让他给溜了。”

闻言,唐松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韩星子道:“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上玄元剑仙要人去。”

“是我害了墨老弟,要是我上云峰跟他商议两家婚事,哪会发生这回事,这让我怎么面对宁弟媳。”

唐松声泪俱下,愧疚自责。

天扬安慰道:“发生这种事是谁也想不到的,老弟莫要自责。”

“当务之急,我先把墨掌门送回云峰,再用陆云野的血祭奠。”田翼怒目圆睁。

“老弟,墨掌门临终前说了什么,陆云野区区一个晚辈,断然不可能正面打的墨掌门毫无还手之力,我们踏进快活林连个声都没有。”

天扬疑问道,之前他看到墨千城的嘴巴蠕动,只是他说的声音太小,模糊不清。

他坚信墨千城这样的成名高手怎么可能在陆云野面前不堪一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唐松自在神伤,沉闷道:“天扬兄说的不错,墨兄成名已久,一身武功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是陆云野这贼子在酒水中下了毒,墨兄念他于云峰有恩,没有多加防备,这份信任……这份信任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唐松目露凶光,勃然大怒。

“逝者已逝,唐老弟节哀。”

“一想到墨兄临终前还在挂念我们两家的婚事,我这一口气就咽不下,该是共享天伦的时刻竟遭了毒手。”

中州八仙之首韩星子道:“墨掌门后事需要及时处理,我们先送他回云峰,再发布江湖悬赏令,抓住陆云野交由云峰处置。”

唐松声泪俱下点头,道:“韩兄说的极是,当务之急,是找到陆云野给墨兄、给云峰一个交代。”

“墨兄因我而下山,才有此劫难,不亲手料理了陆云野,这辈子以何颜面面对云峰,寝食难安。”

唐松襟然泪下,低着头,掩盖不住得意默道:墨千城啊墨千城,这一切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想不开要退婚,好好的天伦之乐放着不享。

——

“陆云野”边跑边回头看,直至没有看到后面的追兵才慢慢停下来,大口喘气。

“老四,这次做的不错。”杨乘风倚在树下,赞许道。

只见“陆云野”撕下面具,露出他原本的面目!

元上!

“多谢三哥,二姐出手相助,拦住他们,不然我也逃不出。”元上恭敬道。

“谢什么,你入了神殿,又是我们四大护法之一,谢字可就客气了。”

杨乘风转念一想,调侃道:“你真想谢不是不可能,你二姐意中人死了十几年,她还是念念不忘,挑个机会,你懂的吧。”

“杨乘风,几日没打你敢打老娘的主意?想上房揭瓦是不是?”沈三娘凭空甩出三节软鞭,打断杨乘风附近的一棵树。

“喂喂喂,三娘你来真的,我也是为你好。”杨乘风急道。

沈三娘嗔道:“一肚子坏水的玩意。”

“元上,这次表现不错,你的易容术果然非同一般,居然连墨千城这等老江湖都没能识破却是有点东西。”

“殿主有令,完成任务之后即刻散布墨千城已死的消息,设法令唐之轩与各大门派产生隔阂。”

“另外,元上,殿主有赏。”

杨乘风嘿嘿笑道:“殿主的赏赐向来是大手笔,咱们云天盟其他的不说,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这些还要你多嘴提醒?缺心眼的玩意,赶紧去散布消息,做不好有你好果子吃。”

沈三娘白了杨乘风一眼,没好气道。

“是是是,我的姑奶奶。”

随着杨乘风、沈三娘的离开,元上阴沉的可怕,目光锐利,冷冷脱口而出:“陆云野,是你不让我好过的,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六师弟的仇,他们贪生怕死不敢报,我来报。”

元上的脑子浮出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云天盟的势力在江湖错乱复杂,要散布一则消息并非难事,起初,消息刚刚散布出去流通,不少人质疑真实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传播,消息开始演化出各种各样的版本。

有人说:“陆云野不满墨千城棒打鸳鸯,墨千城招来杀身之祸。”

有人说:“陆云野和墨千城同时爱上青楼女子,为此大打出手,胜者抱得美人归。”

有人说:“墨千城是被陆云野一口唾沫淹死。”

还有人说:“墨千城看到陆云野被吓死。”

但不管究竟如何,它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墨千城死了,而且是跟陆云野有关。

甚至还有好赌之徒开始下注,赌陆云野什么时候会死,一个月还是半年,或者不死。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四 江湖上的闲言碎语最安定的还是令云峰,同时云峰弟子各个都在嘲笑造谣者的水平。

云峰上下皆知陆云野喜欢墨月离,墨千城是墨月离的至亲,陆云野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不可能对墨千城动手。

而最不安的当属玄元剑派的唐之轩以及唐雪翎,虽然他们不相信陆云野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明显,是有人要对他不利。

对于这件事,只有陆云野仍旧潇洒,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他已经跟万歌离他们分道扬镳,他打算回玄元剑派跟唐之轩明说自此退出江湖,归隐山林,在此之前还会再走一趟荒岛,把自己所学的天地交征阴阳赋讲与唐枫。

或有机会,让他重回巅峰。

陆云野归隐山林的决心很简单,他不愿看到也不愿听到关于墨月离与唐书怜任何的消息,至于归处,他已经想好,要么在荒岛,要么在临安城郊故居,要么在天璇峰,要么在漫月山庄。

总而言之,他要淡出众人的视线,不被世俗打扰。

而万歌离一伙仍是走南闯北,哪里有风景往哪里去,哪里有热闹往哪走。

晴天万里,大道上,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赶路。

只见那人平躺在背上,一顶破草帽盖在脸上挡着阳光,只是草帽上的几个漏洞怎么挡也挡不住。

迎面一二十出头的青年碰头而过,多看了一眼,觉得甚是眼熟。

“马背上躺着的,敢问可是陆云野陆兄弟?”

陆云野一听,觉得声音十分的生疏,懒洋洋道:“正是在下,不知是哪一路朋友。”

那人续道:“孙明桂。”

“没印象。”

这孙明桂曾与陆云野有一面之缘,一年前,陆云野出手助他击退圣墟宫圣墟公子得以活命。

这事过去已久,两人非深交陆云野并未放在心上,甚至都忘了有过这么一回事。

孙明桂在江湖上有“采花”贼之名,实则是他略施小计便有女子投怀送抱,而非霸王硬上弓。

毕竟孙明桂长相俊朗,一番花言巧语总能俘获不少少女的心。

长的好看确实能当饭吃。

孙明桂没有感到多少意外,要是陆云野能记得住他那才是真的意外,道:“陆兄记不记得都是小事,我来只想劝陆兄,大错已经铸成,江湖那些老匹夫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是趁早离开中原武林。”

陆云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道:“你放屁,老子什么都没干,哪来的大错?”

“陆兄做了就是做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认个屁,我玩游山玩水碍着你们谁了?这也叫大错?”

陆云野气急道,孙明桂的话莫名其妙。

“你杀了墨千城……这难道不是大错?”孙明桂质问道。

之前他还是十分感激陆云野的救命之恩,可现在看到陆云野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心底下厌恶以及鄙视。

“你说什么?墨掌门死了?谁杀的?”

陆云野大骇,猛然清醒。

“陆兄,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装疯卖傻了,十大门派只有两家暂时没有悬赏令,你的人头可是在黑市悬赏榜上排第一,足足一万两白银。”

历届悬赏榜榜上只有两个人悬赏金额能达到一万两,一个是剑魔老人,另一个就是陆云野。

剑魔老人武功卓绝,悬赏金额高,钱能使鬼推磨,陆云野则是因为墨千城,毕竟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

孙明桂应道,从衣袖卷出一段黄纸。

陆云野徐徐展开,纸上所画的正是他本人,大惊失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孙明桂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云野心神不宁,显然又有人在背后陷害自己。

“这事发酵半个月有余,墨千城真的死了,十大门派除了玄元剑派、少林没有发布追杀令、悬赏令之外,其他门派的悬赏令金额越来越高。”

“甚至在黑市专门为你策划行动,想拿你的人头跟云峰讨价还价。”

“陆兄,能把价格抬得这么高,你是第一人,佩服佩服啊。”

孙明桂由衷的感叹。

说话间,官道上马蹄声嘈杂,转眼,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相关的人一律滚开,你就是陆云野吧?”一贼眉鼠脸的汉子,举剑指着陆云野的鼻子。

孙明桂摊手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麻烦来了。”

这伙人便是黑市的一支小分队,此刻能截住陆云野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留意陆云野的行踪已久,直到人手足够才敢动手。

人心不足蛇吞象,吃肥肉也有被噎死的意外。

陆云野淡淡道:“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做有钱没命花的勾当。”

贼眉鼠眼的汉子叫嚣道:“我们知道你武功高强,所以给你带了礼物,来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褐色的麻袋不断滚动挣扎,解开麻袋,一女子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嘴里塞着步,眼神止不住的怨毒。

看到陆云野时,又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激动不已。

陆云野脱口而出,惊愕道:“蓝教主!”

这名女子便是西南域凤凰教教主于心蓝。

啪!

“老实点!”于心蓝的挣扎惹怒了黑衣人,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想威胁我?”

陆云野锐利的眼神,阴沉的可怕。

“这女人跟你有交情,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哈哈。”贼眉鼠眼的汉子奸诈一笑。

“乖乖束手就擒!”

“你还不够资格!”

陆云野长剑一动,身体腾空,剑法从天而降,剑自争鸣,寒芒闪过,先前掌嘴于心蓝的那人,咽喉处多了一道血痕。

惊恐的眼神,手捂着脖子,身体一颤一颤倒地。

死了!

仅仅一个呼吸,他们只看到剑芒,一道白虹,人就死了。

贼眉鼠眼的汉子心有余悸,咽喉不停的咽口水,他有点怕,如果目标是自己,他还有命在?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五 贼眉鼠眼的汉子怕,跟在他身后的更怕,就在刚刚他们连陆云野出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人就死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孙明桂十分震撼的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玩归玩,闹归闹,别不把你孙哥当回事。”

贼眉鼠眼的汉子心一惊,心虚且故作蛮横道:“小子,这趟浑水你要淌?”陆云野的实力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凭着这些人都没有把握能把他拿下,如果再多一个不知深浅的高手,这一趟不仅白来,还会白白赔上几条人命。

“不不不,算命的说最近我有血光之灾,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所以.......你们请便。”孙明桂向后退开几步,表示自己与陆云野无关。

陆云野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假,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因此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去报恩,顶多每年清明的时候帮他扫扫墓,烧点纸钱,接济他一下。

他遇到陆云野更是意外之外的事。

此刻,陆云野已经解开于心蓝的绳子。

于心蓝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试问,经过一番折磨,谁能对仇人心如止水?至少于心蓝她觉得她做不到。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跪下来跟于姑娘赔礼道歉,要么站着来躺着出去。”陆云野的目光一一扫过,发冷的可怕。

“区区一个陆云野算个屁,兄弟抄家伙并肩子上。”贼眉鼠眼的汉子吆喝,毕竟一万两白银的魅力是实打实的。

至于命,贼眉鼠眼觉得他们的命就是烂命一条,根本不值钱,要是值钱谁还会过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活?

话说,这帮黑衣人胆敢领取悬赏令,除了浑身是胆之外,还有过硬的本事,虽然他们的武功并不高。

只见剩下黑衣人骑马围着陆云野二人打转,就在这时他们从身上抛出一条绳索一样的东西,于心蓝幡然醒悟,眼睛里还残留恐惧,她之所以被擒就是这一招。

“快,离开这里,不要被他们束缚住。”

当陆云野意识道于心蓝话中含义的时候,头顶上一张张着的网临头,这个时候要脱身以然来不及。

墨寒在陆云野的手中,一时间竟然斩不断纤细的玩意。

贼眉鼠眼的汉子见之,喜出望外,他这绳索可不是一般的绳索,具有极强的韧性,其原因在于掺杂了少许的金蚕丝包裹,他这一招名为“天罗地网”是他们这支小队的拿手好戏,凭着这招不知擒下多少武功高强之辈。

但见数十发绳索相互联结,节与节只见挂着尖刺,网落陆云野。

陆云野的墨寒在此之前也是一把一等一的宝剑,在唐枫的手里削铁如泥,经过“风吹雨打”,现在锋利不再,只剩下韧度,不然这区区“掺水”的绳索怎么可能斩不断?

贼眉鼠眼的汉子胸有成竹,已将陆云野看作是囊中之物,气势大振,得意大笑,道:“哈哈,陆云野任你武功高强,怎么也逃脱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吗?你不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么?”陆云野淡淡回应。

千钧一发之刻,陆云野犹如鹰阜掠食,一股剑气流动,人,亦随之而出。

一个角落的黑衣人胸口处多了一个血窟窿,陆云野已经在“天罗地网”之外。

贼眉鼠眼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惊恐道:“你......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陆云野轻蔑道:“你们火候不到家,速度太慢。”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虽然将上面的空间封死,但对陆云野而言,就算铜墙铁壁也会有它的破绽所在。

这句话是唐枫教导他的,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武功,只是境界不如人不能发现罢了。

“天罗地网”在没有完全收网之前,四面八方尚有间隙,陆云野便是趁着其中一个缺口,闪电般的速度撕裂出一道口子。

于心蓝的嘴巴惊讶的微微张开,自言自语道:“他的武功进步怎么这么快........这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孙明桂的震撼之色毫不亚于于心蓝,陆云野刚刚鬼魅般的速度让他感到恐怖,甚至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不主动帮忙博得陆云野的一丝好感?

说时迟那时快,一顿操作猛如虎,帮陆云野解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所有的黑衣人均已倒在血泊之中,包括贼眉鼠眼的汉子,他的瞳孔放的很大,临死之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脑子什么时候抽的风居然惹上这么一尊杀神。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命只有丢了的时候才会感到真正的恐惧与后悔。

于心蓝解释一番自己的缘故,开始劝解陆云野。

原来,于心蓝之所以被擒,是因为在偷听打探到陆云野的消息,因此被人认出,误以为她跟陆云野交情颇深。

闻言,陆云野苦笑道:“于姑娘,倒是因为我的事让你受苦了。”

“这倒没什么,陆公子真打算赶回玄元剑派?据我的人有消息,几大门派的人正在商议齐上武夷山找唐之轩讨说法。”于心蓝边说便从怀里取出一卷纸条,递给陆云野。

这倒不是于心蓝有多在乎陆云野,而是身在江湖不多加眼线,消息不及时,到头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未等陆云野搭话,孙明桂插嘴道:“姑娘的话可有证据?据我所知,七大门派在黑市发布了悬赏令之后就再无动作。”

于心蓝余光看了孙明桂,之前孙明桂的一番举动,她便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语气不由得冷了几许,道:“我说的话自然有保证。”

陆云野道:“于姑娘,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神殿中人,我是陆杰之子,玄元剑派是我爹的家,唐之轩是我爹情同手足的兄弟,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而且,墨千城并非我所杀,甚至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心蓝晗首笑道:“自从你被江南三雄重伤之后,我就重新打听了你的所有消息,早猜到你不会是神殿护法。”

“墨千城是不是你杀的不再重要,因为作证的是唐松、天扬、田翼还有中州八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有一个唐松并不可怕,天扬等人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在江湖上的信誉可见一斑...........”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六 陆云野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罪人之子,再有勾结云天盟,到洗清所有罪名,清清白白的立足江湖,如今蒙上不白之冤。

若仅是唐松作证目睹,世人或不会笃信,可除去唐松之外,尚有中州豪侠天扬、八仙以及神刀门的田翼在场。

这些人的信誉是无容置疑的,纵横江湖多年,只要脑子不是被驴踢了谁会置自己的名声于不顾。

那事情的真相显而易见。

听完于心蓝的分析,陆云野一颗心沉了下来,阴晴不定,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糟糕,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背后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此刻,他更加担忧唐之轩,几大门派齐上玄元剑派,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逃避吗?

逃避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杀了墨千城吗?

“我陆云野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岂能让人利用机会蒙上子虚乌有的罪名?”

陆云野面无表情,笃定返回玄元剑派的信念。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怎么不能跟你的武功一样灵活一点?”孙明桂翻了白眼,骂骂咧咧。

“于姑娘,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陆云野讪笑道。

于心蓝慧智兰心看到陆云野的表情,微微猜到陆云野的心思,道:“陆公子是想说关于神殿的事吧,凤凰教已经脱离神殿。”

陆云野眼睛一亮,喜道:“你们不再受制于神殿,不怕神殿报复?”

“神殿势大,依附它的小势力数不胜数,凤凰教实力不如它,但是在西南域还是有不小的话语权,这几年江湖动荡,但求保全凤凰教,我决意不参与任何江湖斗争。”

“神殿未必会因此事迁怒于我,现在几大门派对它虎视眈眈,自顾不暇。”

于心蓝娓娓道来,前些年日子还算太平,可以借助云天盟的势力好乘凉,然而剑魔山之战、正派死伤惨重,却未伤及根本,武林正派真正的庞然大物是以玄元剑派为首的武当、少林、龙御山庄以及天刀门。

不久前,十大门派末流接二连三遭到云天盟毁灭性的打击,出手的绝大多数都是云天盟旗下,但还有一小部分是他们的附属势力,死伤的绝大数是他们。

一旦云天盟真正与十大门派撕破脸皮,他们这些附属势力势必成为云天盟送死的棋子。

这才是于心蓝真正担忧的事实!

陆云野拱手行礼:“之前,多有冒犯,给姑娘赔个不是,得罪之处,请姑娘海涵。”

“喂喂喂,姓陆的,我专程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信,你眼里怎么就只有女人?”

孙明桂被冷落在一旁心里不快,好歹自己是送消息来的。

“孙兄,我曾救你一命,你为我送信,我们之间扯平了。”

平心而论,陆云野并不想与孙明桂有过多的交集,若是朋友,就不该在朋友落难的时候见死不救,何况,他救过他的命。

孙明桂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跨上马背离开,至于于心蓝,陆云野与她交谈几句之后,也因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

——

墨千城的死,像是平静的湖面丢进一块大石头,激起千层浪,以往跟陆云野有交情的朋友,只要为陆云野说半句话,就会找到不分青红皂白的报复。

强如漫月山庄这等富甲一方的山庄,因为力挺陆云野,为其开脱,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譬如运的货物不翼而飞,山庄的石壁上用鸡血撰写“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得好死”等字眼。

闹得漫月山庄人心惶惶。

山薄在武当说了几句不可能,武当老道罚了他面壁思过三个月。

但。

距离墨千城的死过去了大半个月,杀人凶手却迟迟没有现身,犹如人间蒸发一样,而玄元剑派是所有门派众唯一没有颁布悬赏令追杀陆云野的。

除去武当、少林,其余七大门派纷纷派出本门的长者上门询问,说是询问,实则就是冠冕堂皇的逼迫,以及怀疑陆云野就藏在玄元剑派,搜山而来!

七大门派像是算好了日子一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武夷山地山脚下,其人手浩浩荡荡近一千人,这其中还有三百多名半路进来的江湖人士。

——

玄元剑派主殿。

九大长老云集,气氛之沉重,前所未有,每个人都在揣摩唐之轩的心思,唐之轩的决定关系玄元剑派的命运,而他们的命运紧紧系在玄元剑派。

“掌门。”

终于,唐寒策打破了沉静。

目光齐刷刷的聚在他的身上。

“掌门,九大门派各派出本门的长辈在武夷山下候着,再想不出法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

夏阳嗔怒道:“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法子,这些人上山来闹得原因我们都清楚得很,只是掌门一句话的事。”

“姓陆的小子真不是什么好玩意,从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七长老的脸抽了抽,心道:“还是夏阳这老小子胆子肥,什么话都敢直接说出口。”转口道:“五长老所言极是,与我不谋而同,眼云天盟蠢蠢欲动,十大门派在这个时候伤了和气,无异于自掘坟墓,不可因小失大。”

唐寒策:“七长老、五长老的意思是不分青红皂白,我们就把陆云野交出去?别忘了,陆云野的父亲叫陆杰,不是玄元剑派的罪人。”

唐松眯着眼睛,怪道:“那么按照三长老的意思,是我老眼昏花冤枉了陆云野?”

“在场的中州八仙,天扬、田翼,他们都是瞎子吗?”

字字珠玑!

“众位长老,难道我唐松会赖着一张老脸,用我多年好友的命去污蔑一个后生小子?我与墨千城什么样的交情,世人皆知!”

六长老附和道:“据我所知,陆云野之所以对墨千城痛下杀手,是因为墨月离的婚事,墨千城宁可拆散鸳鸯,也不肯答应两人的婚事,这事跟大长老脱不开关系,但好像也跟大长老没什么关系!”

水中月似月非月,镜中花似花非花(七 六长老的话听的其余长老一愣一愣的,简直骇人听闻。

八长老冷眼讥讽:“六长老高见,大长老泡了一壶茶,你喝茶呛死是不是也要怪大长老?”

六长老老脸憋的红,别过脸没有再说话。

在大厅里鲜有开口的二长老突然说道:“我们是来商讨事情该怎么解决,而不是像一群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这么大年纪身居要职,传出去成何体统!”

“二长老有话就直说,再买关子,山下那帮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冲上来把我们的老窝给端了。”

“依我之见,他们上武夷山无非是想要一个结果,想要证明我们玄元剑派仍是跟正道是一条心,他们虽然放出话来要搜山,但是,如果我们同意缉杀陆云野,他们没有借口更没有胆子真的敢在玄元剑派撒野。”

“短短数个月,云天盟蠢蠢欲动,此时正道不同气连枝、同仇敌忾等同羊圈破了大洞,狼群只需等待时机,羊迟早是它们腹中之物。为玄元剑派乃至正道之士,我们都应该暂时放下恩怨,一致对外。”

“再说了,陆云野是玄元剑派的一份子,此时就算不是因他而起,为玄元剑派做出牺牲有何不可?换做是我,用我一人之命换取武林之安危,有何不可?”

二长老说到后面,字字咬的极重,声音更是激昂,恨不得自己替代陆云野只身赴死。

许久。

四长老晗首赞同,道:“我支持二长老的做法,陆云野杀害墨千城是大长老及诸多武林高手亲眼所见,这件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其中是否有仇杀、误会,另当别论,九大门派不会借机打压玄元剑派,但是云天盟会趁机让十大门派倾覆。”

“九大门派只是让我们下一道悬赏令,以陆云野的武功,没几个正儿八经的一流高手还真擒不住,更何况伤他性命?一道悬赏令而已,下了就下了,九大门派再给它几个胆子都不敢搜我们玄元剑派的山门!”

搜武夷山,无异于是在抽玄元剑派的耳光!

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纯属放了屁!

诸多长老的眼光闪烁,在思索。

主殿之上的唐之轩背影沉重,长老们的谈论尽收耳底,清咳数下:“陆杰曾为玄元剑派立下汗马功劳,数十年忍辱负重,玄元剑派欠他的何以偿还,陆云野是他唯一的血脉,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轻易下悬赏令。”

唐松眯着眼睛,玩味道:“哦?不知道掌门的水落石出只得是什么,是陆云野亲口承认?”

“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哪个贼会亲口承认自己就是贼的,倒是想开开眼界。”

唐之轩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松几眼,道:“会让如愿的。”

“我很期待。”

“掌门,那山下的人该怎么打发?我看他们是铁了心的,要么搜山要么悬赏令,其他门派还好说,就是云峰.......云峰那边........那边.........”

“五长老,吞吞吐吐的,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云峰举派而来,全派上下尽是素缟,墨月离更是捧着墨千城的灵位,玄元剑派不给出一个交代,这事很难办。”七长老声音暗沉,死的是云峰的掌门,他们上山讨债合情合理。

“他们要上山便让他们上山,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唐之轩的身影缓缓走出主殿,留下这么一句话。

唐松满脸不悦,拂袖而出,冷冷道:“好大的口气,我看你怎么应付。”

三日之后。

武夷山下的九大门派率一千人上山,为首的是云峰几位,宁叶莲头裹一条白巾,身披素衣,墨空明亦是如此。

走在几人正中间的是墨月离,披麻戴孝,一双眸子看出任何情感波动,像一潭死水平静的可怕,更像是冰窖,冷不可言,手捧着墨千城的灵位,身后跟着一口棺材,一步一步。

肃穆!

玄元剑派守在山门口的弟子出奇的安静,古井无波,没有阻拦,没有多余的动作,唯有目光注视。

而这,是唐之轩的意思。

很快。

一千人停留在玄元剑派主殿的剑坪。

主殿前,以唐之轩为首的九大长老站成两排。

对峙!

许久。

唐之轩沉重开口:“侄女,节哀顺变。”

墨月离不答。

墨空明不答。

宁叶莲不答。

云峰无人应答。

半响,人群里走出一位秃头老者,高声道:“唐掌门妄想一句节哀顺变搪塞墨事实?人死不能复生。”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交出陆云野!”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底下,人声鼎沸!

唐之轩瞧着那老者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幸亏唐寒策提醒才想起:龙御山庄的秃头翁。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且听我一句。”

“唐掌门若是为陆云野辩解,那大可不必,大家伙上武夷山没有其他的意思,江湖正处多事之秋,玄元剑派还是我们正派之首,万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

唐之轩探头一看,说话的,是天刀门的鲁置。

鲁置继续道:“唐掌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片叫好,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一个理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玄元剑派出几个败类属实正常。”

“我们几大门派终究是一家人,还请唐掌门为大局着想。”

围观的玄元剑派弟子涨红了脸,冒着火。

唐之轩意味深长的扫过其余,最后停留在云峰的跟前,道:“月离侄女,你相信是云野做的么?”

墨月离冰冷道:“铁证如山。”

“云野也曾为在场的诸位做过不少事,他的为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件事必有蹊跷!等陆云野回归玄元剑派之日,我会大家伙一个交待。”

天扬、田翼等人齐齐上前,道:“唐掌门你说的没错,但是他亲手杀害墨千城那也是我们亲眼所见,人是会变的,昔日的江南三雄就是最好的例子。”

“还是说,唐掌门为了包庇陆云野,怀疑我们几个人品,我们冤枉、陷害于他?”

中州八仙跟唐之轩的交情不错,并未出口质问,不过心底微微不爽。

墨月离面无表情:“唐掌门,我爷爷与你的交情如何?”

“甚好!”

“既是甚好,他老人家遭人所害,在铁证如山之下,你仍旧包庇罪魁祸首,究竟是你虚伪还是你早有预谋!”

白衣素缟意惶惶,白发黑发愿沉沉(一 虚伪?

早有预谋?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道天雷,砸的在场的所有人脑袋嗡嗡叫。

唐之轩的侠名贯穿江湖数十年,居然有人怀疑?

纵然是唐之轩都一阵愣怔。

“若是,我云峰纵然不敌,也要誓死一搏,掘地三尺,找出陆云野,如不是,请让我们搜山或是现在就下一道悬赏令,爷爷泉下有知亦可欣慰。”

“唐掌门,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一心维护陆云野,置道义于不顾,墨掌门的死难道你也有份?”

忘忧谷谷主谭空影阴阳怪气。

陆云野跟他结了梁子,陆云野一日活在世上,他便一日不痛快。

此言一出,玄元剑派纷纷鸣剑,义愤填膺。

“姓谭的,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我们玄元剑派什么时候做过有愧武林之事,墨爷爷的死,你以为我爹不难过吗?一张狗嘴就知道喷粪!”

唐雪翎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唐寒策温怒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狗嘴吐不出象牙。”

谭空影讥讽道:“如果你们心里没鬼,那为什么百般阻挠。”

“唐掌门,大家并不是刻意为难,今儿个把话说开了,你是要与正道为敌么?”

唐之轩摇头,道:“我并无意与诸位为敌。”

“呵呵,是吗,可是我们看到的只有满满的敌意与居心叵测。”

说话的是武当的不戒道士。

“各位,既然唐掌门不肯下悬赏令,那我们只好搜山,墨掌门不能白死,更不能让陆云野这个杂种杀了人还逍遥快活。”

“搜山!”

“搜山!”

“搜山!”

人声鼎沸!

唐寒策勃然大怒道:“我看谁敢在武夷山上闹事,玄元七子何在!”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齐齐从人海中落至唐之轩左右两方。

三人赫然是:唐雪翎、许修源、柳梦然。

唐寒策一见七子均在,却仅有三人领命,尴尬与怒气涌上心头,喝道:“玄元七子,可在!”

却只见唐书怜双手抱胸站在排首一动不动。

唐寒策彻底怒了,斥责道:“唐书怜,你是什么意思,要离经叛道不成?”

唐书怜懒洋洋道:“三长老,我帮理不帮亲,玄元剑派不在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活的比我还痴呆。”

唐寒策冷笑:“好,好一个帮理不帮亲,唐松,孙子教的不错。”

这时,唐松上前道:“诸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玄元剑派是我的家,但云峰是我的亲家,墨千城是我多年好友,他的死是武林正道的损失,更是云峰与我永远的悲痛。”

“杀人者,是玄元剑派弟子,这更让我心寒,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证我玄元剑派之清白,我是极力赞成搜山!还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唐松愈说愈慷慨激昂,声泪俱下!

谭空影、不戒纷纷拍手叫好!

唐之轩的脸上陡然升起无名之火,喝道:“大长老高义,不如这掌门之位让给你如何?”

“不敢,我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话罢了。”唐松的嘴脸闪过一闪而过的阴笑。

“搜山!”

剑坪之上,步步紧逼!

玄元剑派部分弟子纷纷拔剑,没有唐之轩的命令,紧握着剑柄一步步后退。

唐之轩眼光变得深邃,淡淡道:“墨夫人,非如此不可吗?”

宁叶莲红肿的眼睛,颤抖道:“他死不瞑目啊!”

“听到没有,唐掌门,墨掌门死不瞑目!”不戒道。

“诸位,他们若是敢拦,我们便杀进去,玄元剑派强,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谭空影高呼。

“跳梁小丑也陪在这里大放厥词!”

说时迟那时快,玄元剑派主殿的屋檐人影掠过,随手一挥斩出罡气。

强烈的罡气如是撕裂空气,携着炽热的气息以及冰冷的杀意。

唐之轩眉头紧凑,他认出了剑招,也听出了声音。

这一剑生生阻断九大门派的步伐,在他们的跟前数丈长半指宽的剑痕恐怖如斯。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这一剑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然不得当场去世,血溅当场?

压制暂时的恐惧,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来者,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陆云野!

强!太强了!

这才多久,他的武功怎么进展如此神速!

在场与陆云野交过手的,无不惊骇,武功到了一定水准,需要时间的沉淀与感悟,三五年有进步已经是天赋异禀。

陆云野消失不到半年的时间,武功居然进展如此可怖!

唐松第一次觉得陆云野是他的心腹大患,杀心从未如此强烈!

“你来了!”

墨月离的眸子平静如水。

“我来了。”

“你还有脸来?”

“人不是我杀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所以,你选择相信唐松?”

“我相信事实。”

“事实?哈哈,事实就是我在荒漠戈壁游玩,人不是我杀的。”

“谁能作证,你的朋友跟你一丘之貉,不足为证。”

“所以你们上武夷山就为了我逼现身。”

“你错了。”

“错哪了。”

“上武夷山是为杀你而来。”

“你会后悔的。”

“能报爷爷的仇,至死不悔。”

“所以你愿意相信唐松。”

“我不信任何人,我相信事实,唐松没有害爷爷的理由,可你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句话你留着到地底下跟爷爷辩解去吧。”

“众弟子听令,列阵击杀!”

“是!”

墨月离心如寒铁,一字一句冷如寒冰。

“大可不必!”

“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上,拔剑吧。”

陆云野纵身一跃,落到墨月离的跟前一丈之地。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你不会心慈手软,但你会后悔,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你会后悔!”

陆云野紧闭双眼。

白光闪过,墨月离的长剑抵在陆云野的胸口。

主殿上,唐雪翎欲上前阻拦,却被唐之轩一把抓住,摇摇头。

陆云野、墨月离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纤纤玉手一动,长剑挺入陆云野的胸膛,陆云野神色无恙,血沿着剑脊,滴落。

白衣素缟意惶惶,白发黑发愿沉沉(二 剑坪上如死一般的沉静。

谁都想不到这一剑竟是如此轻松的刺中陆云野的胸膛。

不戒站在不远处既是恨又是喜。

恨的是自己拼尽全力都不能伤陆云野几许,而比自己武功低微许多的墨月离轻而易举的刺伤,至于喜,便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阿离,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为你爷爷报仇!”墨空明喝责道。

宁叶莲泪眼婆沙,她有点心软,但丈夫的仇不得不报,只是,痛心,原本他们是有机会成为一家人,阴差阳错,大错已成!

云峰弟子颇为不忍,纷纷别过头。

陆云野强忍伤痛,流露出惨淡的笑意:“我们早已恩断义绝,杀了我,为你爷爷报仇。”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墨月离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陆云野余光瞥了一眼,波澜不惊,道:“我知道你敢,你怎么可能不敢。”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怕死吗?”

“我为什么要还手,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愧疚和后悔了。”

陆云野的情绪逐渐激动。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想报复墨月离!

“墨姑娘下不了手,那便由谭某人替代。”忽然谭空影拔剑提足掠空。

陆云野虽有伤,但并未伤及要害,伤的只是皮肉,他一心寻死,并不意味谁都能杀得了他,右手紧握剑鞘,只待谭空影靠近,一剑封喉!

令陆云野意想不到的事,谭空影未能“如约而至”。

“他的命是我的!”

墨月离冰冷的眼神截住谭空影,语气寒冷几分。

谭空影吃力不谈好,在一千多人的面前吃瘪着实不好受,涨红的脸,不知所措,一会才道:“我是看你迟迟下不去手才要帮你一把,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墨月离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多管闲事。”

“你.......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我看怎么收场。”

谭空影恼怒拂袖退回人群。

这时,人群之中一片哗然,一些好听绯闻之徒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似的,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精彩。

唐之轩思索半响,忽然有一计闪过,缓缓说道:“月离侄女,可否容我先说一句?”

墨月离不假思索的点头,唐之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两家的情谊不可能因为陆云野而支离破碎。

唐之轩愤然道:“我玄元剑派门下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身为掌门,我有不可忽视的责任,他杀了武林正道的前辈,按理应由你们处置,但是我玄元剑派也有玄元剑派的规矩,在此之前,先让他承受玄元剑派门规,之后再交由贵派处置,如何?”

唐之轩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看的诸多同道云里雾里,嘘嘘声不禁,脑袋上全然挂着大大的问号。

唯独唐松冷哼,显然看破了唐之轩的意图,却无法开口反驳。

唐之轩解释道:“之前我坚信不疑陆云野不是凶手,但是他一心求死却引起我的怀疑,若不是心中有鬼,唯有一死方能解脱?中州八仙是我朋友,亦无欺骗之可能,几番思量,陆云野确实死有余辜!”

“不过我玄元剑派教出的逆徒应当玄元剑派清理门户,以视正听!但他杀害的是墨老伯,他交给云峰处置最是合适。”

“三长老,如果留陆云野半条命,按照门规,他应该如何处置?”

唐寒策眉头一皱:“三刀六洞!”

玄元剑派弟子猛然一惊,听闻“三刀六洞”头皮发麻,难以言明的恐惧从心底蔓延。

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

传说中的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这项刑罚,玄元弟子并不陌生,因为在他们踏入玄元剑派修行时就清楚了有这么一道刑罚,只是这仅限于“书上”。

玄元剑派立派以来,关于受过这项刑罚的人的寥寥数人。

但这并不妨碍,它就是所有玄元弟子的噩梦!

何谓“三刀六洞”?

三刀即是执掌刑罚的长老以内力掷剑,掷三剑,三剑位置均在要穴,可散去人的一身内力,摧毁经脉,至于六洞,则是要求剑贯穿身体。

纵然侥幸承受,这一生亦是毫无用处的废人。

只是,这份痛苦,就足以令人丧生。

适才不知“三刀六洞”是为何物的,在听唐寒策解释一番,一股寒意从脊背散到四肢百骸,怜悯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盯着陆云野。

三刀六洞之刑罚不就是在临死之前扎你两刀让你不得痛快的死去么?

锥心之痛或是切肤之痛!

诸众浑身打了个寒颤,从遐想脱离仍心有余悸。

生不如死?

或者死才是最快的解脱!

墨月离冰冷的眸子在眼眶打转,一时半会竟拿不定主意,回身同二人小声商谈。

“伯母,月离侄女,明日就在此地,陆云野行三刀六洞之刑,以正我玄元剑派门规,事后,陆云野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唐之轩再次询问,一并给出时限。

随同云峰而来的九大门派长者无不晗首赞同,陆云野毕竟还是玄元剑派的人,还是一名长老,犯了错更应该惩罚严厉,以儆效尤。

这要求合情合理,于公于私,都没有可辩驳之处。

“唐掌门,我敬重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我会在此等候,若陆云野不见了踪影,我在此立下毒誓,此生与你玄元不死不休,若有违,死无葬身之地!”

唐之轩凝重答道:“月离侄女大可放心,我唐之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曾失信于谁,我以玄元剑派百年之誉保证,三刀六洞之刑罚不会失约。”

“但愿如此!”

离开时,墨月离看了陆云野几眼,意味深长,终是离开了。

唐之轩命唐寒策把陆云野关押在“天堑楼”,陆云野浑然没有一丝逃跑的欲望,心如死灰任由唐寒策驱使。

唐之轩遣散众人,留下寥寥数人,一抹苦涩涌上心头,但仍是故作无事吩咐,叮嘱他们守在”天堑楼“四周,一有风吹草动,杀无赦!

白衣素缟意惶惶,白发黑发愿沉沉(三 沁芳别苑。

这里是唐松居住的别苑,但见屋内有三人,两人坐着,一人来回踱步,喜形于色。

坐着的两人分别是唐松、萧景远,踱步的自然是唐书怜。

唐书怜喜道:“爷爷,姓陆的终于遭报应了,哈哈,三刀六洞,我还听说过谁能扛过去,扛过去也免不了一死。”

“跟我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唐松不理会,反问萧景远道:“景远,你怎么看。”

萧景远思付,道:“事情远不像我们看到那么简单,今日掌门行事太过反复无常,一会坚信不疑,一会又要置之死地。”

“嗯,不错,继续说下去。”

“掌门虽然在众人面前承诺,但极有可能是权宜之计,天堑楼又称空中楼阁,把陆云野关押在那里,美其名曰关押,反过来想想,这是保护。”

“你的意思是,今晚,陆云野会逃出生天?”唐书怜一听,脸色剧变。

“那还等什么,现在去能逮个正着!”

萧景远摇摇头:“没用的,既然是掌门有意让他死里逃生,我们是进不去天堑楼的。”

唐松点头赞同:“景远说的没错,唐之轩不是傻子,我们今日的举动已经惹怒他,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我们若是自作主张拦截,反而会给他陆云野契机逃跑,我们按兵不动,明日他需给九大门派一个合理的交待。”

“义父说的不错,今夜我们只需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是唐之轩该担忧的,陆云野逃或者不逃都难逃一死。云峰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唐书怜由急转喜:“原来你们都看透了其中的布局,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怜儿,你年纪不小了。”

“是的爷爷,我年纪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闻言,萧景远一口茶吐出半口,强忍笑意。

“我是说,你,年纪不小了,做事要考虑周全,冒冒失失,不三思后行,成何体统!”唐松的眼睛气的瞪大,恨铁不成钢。

唐书怜讪笑,尴尬的挠挠头,连连应是。

——

是夜!

天堑楼位于玄元剑派武夷山后峰的一座矮小的平峰,这座平峰的山顶犹如被剑削过一般,平滑如水面,天堑楼便修建在上面。

而通往天堑楼的路只有一条,而且是一条桥,依靠四条铁索联结,铺上木板。

天堑楼乃是唐枫执掌玄元剑派时修建,唐枫在修练之余常到此处感悟臻境。

“掌门!”

唐之轩适才靠近铁索时,四道身影齐刷刷的出现。

这四人便是白天时唐之轩安排在此守候天堑楼的四人。

“天堑楼无异常,没有人靠近此地。”

“嗯,你们守在此处,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靠近。”

说罢,唐之轩一人走过桥,直奔天堑楼。

月明星稀,在一盏煤油灯的加持下,清晰可见。

天堑楼不大,约莫半亩田,里面的设施极为简单,除了遮风挡雨之外,也就只能喝喝茶,陆云野躺在屋顶,双手枕头,一双眼睛看着月亮入了神。

唐之轩他关押在这里,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手脚亦无束缚,更像是被罚禁足。

唐之轩停驻在桥上,静静的看着入神的陆云野,在他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临别前的陆杰,说了一同奇奇怪怪的话,后知后觉。

“云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唐之轩背靠在一处屋脊,两人背对背。

“二叔,你又是何必救我。”

陆云野轻叹一声,忽心绞痛,脸刷一下惨白,然而,唐之轩今日之举他早就想明白了。

“一家人救一家人,需要理由吗?”

唐之轩反问。

“这世上已无我可眷恋之物,她既然口口声声要为爷爷报仇,我成全她便是。”

“一个月之前,你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没用的,我是跟义父他们在一块,纵然我说了,也没有信,他们只会说我们是一丘之貉,串通好了说辞。”

陆云野轻蔑一笑,觉得十分讽刺,唐松的朋友能为之作证,凭什么自己的就不行?

唐之轩道:“不管其他人信与否,二叔是相信你的。墨千城死的太过蹊跷,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死的蹊跷,甚至知道是有人刻意要置我于死地,但我没有证据,空凭一张嘴说烂了都不会有人信,不如直接认了,死在墨月离的手上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你忘了你爹娘的大仇了吗?”

唐之轩一而再再而三听到陆云野自甘堕落,有些心切责怪。

“大仇未报,我死不瞑目,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二叔,杀害爹的仇人是江南三雄,这仇我是报不了了。”

唐之轩斥道:“胡扯,什么是你报不了的仇?现下你的武功卓绝,斩杀江南三雄轻而易举,你怎可轻言放弃,趁着夜色,你赶紧给我滚下山去,大仇不报,休想死在玄元剑派。”

陆云野摇摇头:“二叔,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一走,玄元剑派的压力可想而知,我爹为玄元剑派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好好守护它,我作为他的儿子,也应该传承他的意愿。”

唐之轩的心头一暖,愈是如此,他愈想陆云野好好活下去,责道:“我执掌玄元剑派门户多年,九大门派纵然想除掉我绝非易事,云天盟先是痛击灵山、掌云派,玄元剑派作为武林之首,他们不会蠢到宰割时候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陆云野悲戚道:“其实二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不会除掉你,但是让你离开玄元剑派掌门的位子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你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唐之轩心底一凉,正中下怀,今日唐松、唐书怜在众人买年前违抗他的命令,竖立自己的威风,只为博得好感,夺位之心昭然若揭,只差一个师出有名罢了。

“不管如何,只要你能活下去,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还你清白,有心之人亦无可奈何。”

“我心意已决,二叔,不必劝我!”

无情之三刀六洞,血泊凝不屈傲骨(一 唐之轩分不清究竟是玄元剑派欠陆杰的,还是他们唐家欠陆家的,也许互不相欠。

为什么明明情同手足,所有的苦难都是陆家承受?

唐之轩不解,所以他不惜打了陆云野一巴掌,望他醒悟。

陆云野烂泥一堆,自甘堕落,不恼不怒。

唐之轩既恼又怒,一气之下,离开。

次日,唐之轩一脸倦意的离开侧峰茅屋,一夜未眠。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瞅着东方旭日初升,慢步走向主殿的剑坪。

今天是陆云野受三刀六洞之刑的日子,围观的人很多,昨日的九大门派的人围成半个圈,静静等候。

日上三竿时,陆云野被几名长老押着,手脚上皆有铁链束缚。

唐之轩的已经没有昨日的沉重,反而是一脸的轻松。

唐寒策朗声道:“今,本派长老陆云野杀害云峰掌门墨千城,依照门规当杀之,因云峰之请求,处以三刀六洞。”

“陆云野,你可认?”

陆云野风轻云淡,道:“三长老,人不是我杀的,既然唐松这厮一口咬定是我杀的,我一张口辩不过他悠悠众口,我认不认,不都一样吗?”

唐松面无表情道:“年轻人做人做事要敢作敢当。”

“老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别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陆云野仰天长笑,眼神冷似冰窖。

玄元剑派弟子脊背发凉,颤栗不止,陆云野的眼神蕴含无尽的杀意、怨恨。

唐松与陆云野之间的恩怨,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少,在玄元剑派知道的人多了去,那些入门较晚的弟子纷纷跟师兄姐交头接耳,询问起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一听,大吃一惊,作为后来者,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纷纷开始揣摩事情的真相,你一言我一语,剑坪变得嘈杂、

中州天扬、八仙等人,固然名震江湖已久,可后来者不乏有质疑之人品。

只是,纵然他们质疑,亦无济于事,因为真正的选择权不在他们手中。

唐寒策喝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三刀六洞之刑处置,以正门规之威严!”

“早就听说玄元剑派三刀六洞之刑多么可怖,呵,我陆云野偏偏不信这个邪,三长老,尽管来,死了算我陆云野的!”

陆云野豪迈壮语,引得不少玄元弟子喝彩。

此时,刑罚时间将之,唐寒策已经站在陆云野的三丈之外,长剑在手,随时处刑,然,唐之轩的却开始焦急不安,脸上挂满焦虑。

“都这个时间点了,那几位怎么还不来。”

唐之轩心急如焚,昨夜他特地去找镇守三关的几位前辈,牵扯出种种缘由,方才请的他们答应出手,在三刀六洞之刑执行前救走陆云野,可没想到,时间过了约定的点,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停唐寒策,围观的九大门派纷纷流露不悦之色。

墨月离上前道:“唐掌门若是下不了手,那就请让我来,若是有意拖延时间,今日陆云野不死,那便是我云峰与玄元剑派决裂之时。”

唐之轩神经紧绷。

陆云野虽不知唐之轩的计划,但还是猜到了些许,朗声道:“掌门何必执着,人家都说了,我晚点死会误了时辰,三长老,动手吧。”

唐寒策抬头欲看唐之轩的脸色行事,可抬头才发现,唐之轩已经别过了脸。

“这一剑名曰破妄,是为斩断妄念。”

“这一剑名曰碎骨,是为斩断筋骨。”

“这一剑名曰散气,是为斩断经脉。”

但见唐寒策身后三名童子手捧三把长剑。

“破妄”出鞘,谈笑间,唐寒策的运力集中于掌,“破妄”之间腾空,掌心击之,疾如箭矢,破空之音,震得不少人大为失色。

这一剑势如破竹般贯穿左琵琶骨,陆云野只觉得身躯猛地一震,踉跄后退几步,几个呼吸之后,痛感席卷而来。

众人看着心惊胆颤,剑刃剑脊完全穿过,若不是还有剑柄牢牢卡住,这剑早飞出九霄云外,再看陆云野的脸,波澜不惊,像是没事一样,他们都开始怀疑,这剑是不是掺了水。

“三长老,还有两剑。”

第二剑,如期而至。

陆云野琵琶骨已碎,双手软绵绵的下垂,毫无气力,衣服上的血不断地往下滴,他的衣物以呈血色。

呼吸变得微弱,双腿因失血过多而不稳,可他的眼神仍旧如初,炽热且坚定!

韩星子惋惜道:“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可惜。”

纵然是中州豪侠天扬也为之动容,叹道:“韩兄说的极是,这样的汉子,可惜走错了路,少年人因爱生恨,可惜,着实可惜。”

寒梅宫女弟子居多,见怪不少的血腥,可在她们觉得,那些不过如此,硬生生承受飞剑穿过身体,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铁骨,还有胆魄,纵然之前有百般不认可的宋玉城也唯有一声赞许。

毕竟,没有人怀疑唐寒策的武功,何况飞剑之威力,在场那么多高手,倘若有假,定会有人识破。

心软些的弟子,不忍看到陆云野的惨状,自顾的低下头,这些人中,又以云峰、寒梅宫居多。

在场的,最是激动的当属唐书怜、谭空影、不戒道士三人。

陆云野一死,世上再无人与他争夺墨月离,这是唐书怜的快乐。

陆云野一死,昔日剑魔山之耻辱算是雪耻,这是谭空影的得意。

陆云野一死,往日种种皆以一笔勾销之,这是不戒的欢喜。

“散气”之间,蓄势待发。

反而是执行之人,唐寒策开始不忍,这一剑下去,陆云野的内力将尽数消散,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废人,废人可算幸运,命丢了才是大事。

而这一剑,在他看来,陆云野无论如何是挺不下去的,纵侥幸,这三剑所带来的痛苦,还不如给他一剑痛快。

唐寒策认为他撑不下去,更多的人也认为他撑不下去。

“唐掌门,这最后一剑就不必了吧,云峰给他个痛快吧!”

无情之三刀六洞,血泊凝不屈傲骨(二 “是啊,是啊,他横竖是个死,最后一剑就算了吧。”

“这最后一剑就让云峰的人动手吧。”

“这小子之前在江湖上混,干了不少好事,杀人偿命他用他的命抵上就行了,这两剑足够震慑你们玄元弟子。”

底下人声嘈杂,说话的不是九大门派众人,而是半路上山掺和看热闹的闲人。

九大门派众弟子有的流露怜悯之心,有的毫无波澜。

当然还有不少人想跳上去再给陆云野两剑,生怕他死不了。

但是,他们出奇的认为陆云野扛不住第三剑。

两把剑贯穿琵琶骨,真真切切的伤筋动骨,就算是神仙也不敢打包票能活下去。

再看看陆云野,此刻完全是个“血人”,脚下的血有的凝固,有的流到小坑,血红血红的,十分可怖。

他的脸色苍白,步履维艰,摇摇晃晃的身躯像大海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被淹没、倒下。

双手浑然没了直觉,捶在那里,身体痛的麻木,一动而发全身的巨痛。

纵然如此,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人如一把剑,像他那把“残破”的墨寒。

“副宫主,我们是否劝解几句?”

寒梅宫的皓慧心低沉附在宋玉城的耳朵,对于陆云野是好是坏,她不想过多评论,但是陆云野确确实实数次出手相助寒梅宫度过难关。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也明白这其中牵扯太多,她所能做的就是让陆云野痛快点死去。

宋玉城摇头:“等等看有没有其他门派出头,我们跟着便是了,现下不要随便开口,以免得罪其他门派。”

然而令她感到失望的是,起哄的只有那些散修,九大门派无人劝解。

有的只是忘忧谷的厉声呵斥,还有武当不戒的喋喋不休。

“唐长老,你要是累了的话,第三剑谭某可以代劳。”

“区区一个陆云野怎么敢劳谭谷主出手,徐某愿为武林正道尽微博之力。”

说话的是龙御山庄的一名中年男子,是龙啸的同门师弟,名叫费邱。

掌云派掌门莫丹生附和:“唐长老,何不动手,严惩与他。”

“严惩不贷!”

“严惩不贷!”

“严惩不贷!”

掌云派仅有的三十多号弟子齐声高呼。

这时,陆云野长笑连连,笑声响遏行云。

费邱喝道:“小子,死到临头,笑什么笑。”

陆云野锐利的眼神扫过,铿锵道:“我笑卑鄙小人总是忘恩负义的,但忘记了忘恩负义原本就是卑鄙的一部分。”

“自诩名门正派,不过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名门正派,不过尔尔!”

“你这忘恩负义从何而来?”费邱不解,质问道。

“剑魔山一战,没有我,你们十大门派能有今天?”

费邱当时没前往剑魔山,知道的不多,能听到的更是少之又少,十大门派不是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到处宣传。

这时掌云派、灵山派掌门豁然想到什么,猜疑道:“唐掌门、龙庄主曾经怀疑我们十大门派里面有内鬼,想想陆云野总是及时出现,这内鬼会不会就是他?骗取我们信任,杀害墨掌门,潜在我们中间,趁我们不备,出手逐个击破!”

此言一出,石破惊天!

轰!

所有人如遭雷击!

“我说呢,云天盟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原来是有内鬼。”

“这样一想,云峰、天刀门遭到伏击是有预谋的。”

有人幡然醒悟,有人觉得其中太过蹊跷,一些事根本对不上。

寥寥几句,未等多加斟酌,立刻引燃灵山派、掌云派的怒火。

不管真假与否,陆云野已然成为背锅侠,剑魔山惨败归咎于他一人。

有时候,找到一个借口推卸自己失败的责任,总比接受失败,反省来的实在。

九大门派弟子的口水漫天,若是陆云野站在中间,足以将他淹死。

墨月离一阵愣怔,她相信陆云野绝不会是所谓的内鬼,陆云野真正身份的背后,是陆杰数十年的忍辱负重。

她相信陆云野的为人,但也相信他是杀人凶手,事实胜于雄辩。

她不得不信。

“哈哈,冻僵之蛇,本性不改,其苏醒之时,恩人遭难之日。”

陆云野笑的些许苍凉。

偌大的武林,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围观的人像是洪水猛兽,要把他吞噬。

“散气”之剑在唐寒策的手掌盘旋,这一剑的光芒要比前两剑更盛。

陆云野紧咬牙关,内力开始疯狂的运转,这一剑,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他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死,是因为少年人的倔强,他知道他们两人嘴上恩断义绝,实际上他仍旧感受到墨月离舍不得向他下杀手。

昨日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愿意死在墨月离的剑下,其次是,他想墨月离后悔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愧疚。

或许,陆云野都不知道这是因为爱还是恨?

但是!

这并不意味这他该死、想死,死亡的念头,在几大门派的质疑、诬陷中复苏。

他陆云野可以死,但不会为别人背黑锅!

唐寒策的“散气”之剑化作一道白虹,破空之音隐隐携带风雷。

“散气”之剑所之指要穴在丹田。

不戒幸灾乐祸的看着,所有的仇恨都将在这一剑勾销:“谭谷主,这杂碎早该死了,多活这些日子算是便宜他了。”

谭空影:“呵呵,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掌云派莫生恶狠狠道:“我掌云派毁在这厮手上,不将他千刀万剐,算是便宜了他。”

“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你们这群鼠辈如愿!”

剑坪中的陆云野,忽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势,声音如海浪一层更比一层汹涌澎湃。

“怎么回事?”

所有人突然回过神,惊恐的盯着剑坪之上的陆云野。

“这小子.......怎么可能!”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的琵琶骨不是断了吗?怎么可能?”

“刚刚是他装的?这股气势?”

“好强内力,这小子的内力恐怖居然.......居然.......如此浑厚。”

中州天扬的眼睛震惊如灯笼,他想不通为什么陆云野内力竟可以与他比拟!

无情之三刀六洞,血泊凝不屈傲骨(三 陆云野的周围卷起漫天风沙,逼迫的众人后退一丈之多。

唐寒策的剑未至,陆云野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们傻了眼。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琵琶骨上还钉着两把剑呢!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事越大,越热闹,戏也就越好看。

这时,不乏有好事之徒偷偷观察十大门派的脸色,尤其是之前咄咄逼人的那几位。

但见他们的脸或是阴沉或是铁青,浑然还有刚才那股“不死不休”的气势。

他们也怕死,刚刚的话可算是把陆云野彻底得罪透了,陆云野此时展现的武功,就是他们明日的噩梦。

如果,陆云野不死的话!

主殿台阶上的唐之轩提了一下,他知道陆云野绝无可能是云天盟的内鬼。

因为他相信,身体里流淌陆杰的血的人,不会让他失望。

但是,陆云野明明斗志全无,却又在此刻战意昂扬,着实令他费解。

令他震惊的,还是陆云野一身内力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他全神贯注的注视,只要陆云野想活,他将不惜动用玄元剑派的底蕴与九大门派对峙。

唐家、陆家本就是一家!

纵然是唐松,也为之侧目,陆云野展现的潜力太过惊人,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无论如何,陆云野都必须葬身于此!

“贯穿琵琶骨,那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唬唬人还行,哼!”

天下人尽知琵琶骨是习武之人的死穴!

他陆云野能例外?

不能!

呜呜呜!

陆云野琵琶骨上的两把剑发出阵阵低沉的哀鸣。

两把剑在抖动!

陆云野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是悬挂在所有人脑袋上的一个大问号。

下一刻!

陆云野就给出了答案。

随之,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到两把剑从陆云野的琵琶骨处飞出。

面面相觑!

若不是亲眼所见,至死不敢相信,二十出头的年纪,内力惊人。

“啪”

“???你他娘的打我?”

“疼不疼,我想验证是不是真的。”

哐当。

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小坑。

“噗!”

“散气”之间命中陆云野的小腹,强悍的劲道使得他被带起,一道弧线,沉重的砸在地面,但在血泊中。

墨月离的眼眶泛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三剑虽在陆云野身,亦是痛在她心。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她欲上前,瞧一瞧最后一眼,耳边却传来沉重的悲悯之声。

“墨姑娘,人已经死了,墨掌门的大仇得报,你应该开心才是,至于云野,他算是我半个儿子,他的尸骨,如有人不敬,是与我唐之轩过不去。”

墨月离踏出一只的脚悬在半空,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

“唐之轩,但凡你真把他当成儿子,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闻言,在场的参与剑魔山一战的,灵魂深处不寒而栗。

这个声音不是很熟悉,却是他们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不是死在剑魔山了么?

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飘来的方向,人群一排排主动让开一条道。

当看到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顷刻间停止。

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心脏跳动。

“剑魔老人!你是人是鬼!”

不戒惊恐万分,不自然的后退几分。

“大家不要怕,剑魔老人已经成了剑魔老鬼,我们亲眼所见他葬身火海,这一定是幻觉,是有人在可以搞鬼。”

谭空影讳疾忌医,吃过一次大亏,更加坚定了认知。

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谁不出现都行,偏偏是剑魔老人。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之记起陆云野曾破解过幻象的办法,纷纷自封几大要穴。

只是讽刺的是,曾经救过他们命的人,已经生生被他们逼迫致死。

“哈哈。”

剑魔老人狂笑,他没想到剑魔山的幻象对他们影响至深,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可惜啊可惜,我生平仅踏过两次武夷山,一次为了唐枫,这次竟然还是跟唐枫有关,这小子不知是死是活,但愿还有一口气在。”

剑魔老人四顾张望,此时非彼时,物是人非。

“剑魔老人,你居然没死?”

唐之轩震惊道。

“呵,想让我死不是一件难事,对于你们这群平庸之辈却是难如登天。”

“你不怕死?活下来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吧,还敢上玄元剑派。”

唐之轩细细打量,发觉剑魔老人只剩一只手臂,面目全非,瘸着一只脚。

“我敢上,你们就敢杀我?呵,我不介意剑下多几道亡魂。”

“你想干什么?”

唐之轩见剑魔老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陆云野的尸骨,不禁大声呵斥。

“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保护他,他死了,为何要惺惺作态,果然,这名门正派里能称得上君子的不过仅有唐枫、苍无言二人。”

“苍无言的武功的差了些,他的言行却比你们正值一万倍。”

剑魔老人的话字字戳在唐之轩的心胸,但是他并奢望剑魔老人能理解他的苦衷,就像世人不能理解陆杰背后的故事一样。

“那又如何?我不会让你活着带走他的。”唐之轩的语气沉重。

“如何?凭这把剑!”

剑魔老人空荡荡的袖管一甩,就像一只手臂一样自然卷起背后暗红色长剑。

杀气凛然!

届时,谭空影方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剑魔老人站在他的跟前,忽然腿脚一软,悄然后退几步。

“唐某不才,想领教领教。”

唐之轩运气掌间,豁然卷起刚刚落在地上的“碎骨”之剑,一步三转,顷刻间出现在剑魔老人的背后,提剑反刺。

一气呵成。

但在剑魔老人的眼里,他的剑法像是。慢了半个节拍,暗红色的长剑倏然递出,招架,提剑,长剑如毒蛇般攀附在唐之轩的剑上。

剑魔老人的嘴巴蠕动,借着兵器打斗的声音掩盖话音。

锐利的目光,相互对峙。

下一刻,唐之轩的剑法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剑魔老人一剑刺在他的肩膀,起剑反扣,剑柄沉重的落在唐之轩的胸口,随之,倒飞出去。

无情之三刀六洞,血泊凝不屈傲骨(四 数息之下唐之轩落败了?

甚至剑魔老人如何破的玄元剑派的剑招,他们都未曾看明白,一招制敌的剑法,震慑所有人的心魄。

劫后重生的武功竟然更加精进了!

剑魔老人一手提起生死未知的陆云野,袖管一卷,牢牢地挂在后背,闲庭信步,熟视无睹。

众人面面相觑,兵器在手些许抖动,双腿打颤。

棒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这些老江湖烂读于心,或许剑魔老人逃不出武夷山,但是如果他们第一个出手,那么第一个倒在玄元剑派剑坪的肯定是他们。

昔日,有本派武功高强的前辈坐镇,他们尚有勇气殊死一搏,寥寥千人队伍,来的仅仅是是本派的一位高手,纵然是加上其余几派的高手也未必拿得下剑魔老人。

何况,这千人的同道里还有些许来历不明的人,谁能保证在动手的时候他们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也许他们是云天盟故意放出的眼线混淆其中,为的就是此刻。

谭空影气急败坏,握着长剑的手,想拦又不敢拦,自知自己的武功还不如唐之轩,唐之轩都未能在剑魔老人的剑下走过几个回合,他何德何能?

众人眼热,众人忌惮,众人无计可施。

“唐掌门,这里是玄元剑派的山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任由大魔头来去自如,你玄元剑派还有什么脸面担当武林正道之首?”

眼见,这些人迟迟不敢动手,谭空影脑子一动,灵光一闪,便想把矛头指向玄元剑派。

许修源怒责道:“谭谷主什么意思?眼睛要是不用,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哪里来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你们掌门不答,长老不答,轮得到你一狗东西乱吠?”

谭空影被徐修源驳了面子,十分不悦。

龙御山庄的秃头翁从人群里闯出一条道,朗声道:“玄元剑派不敢招惹的主,我们龙御山庄敢,我听说你纵横江湖无敌手,我秃头翁不信,想来试试阁下高手。”

说话间,秃头翁嘴角一抹阴险的笑容赫然浮现,待到靠近,不知何时一把明晃晃的银色匕首豁然出现掌心,欺身而进。

秃头翁出其不意的出手令众人大吃一惊,银色的匕首速度犹如一条闪电,一手强攻,瞬间逼迫剑魔老人后退数步。

龙御山庄的弟子纷纷拍手叫好。

剑魔老人眯着眼睛,浑浊的老眼清明些许,秃头翁自以为是的伎俩在他眼里不过尔尔,眼神一横,剑在鞘,在掌间盘旋,往上一提,脚底横跨数步。

几乎是举手投足间,秃头翁只觉得自己深陷囚笼,四周密不透风,每一招出手,无论多么精妙的招式都是石沉大海,无力感堵塞在心。

秃头翁的脸色剧变,生平绝学尽数施展,意图在“大海”里挣扎上岸,很快,他终于明白自己所作的尽是无用之功。

眼前的老人要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

人的战意、勇气都被摧毁时,他的落败就不远了。

剑魔老人剑鞘如剑锋,在秃头翁的肩膀上戳出一个血窟窿,脸色惨白的秃头翁灰溜溜的被龙御山庄弟子抬走。

人未死,但是这伤伤筋动骨。

“大家伙一块上。”不戒喝呼,自己却迟迟不肯迈开一步。

剑魔老人的恐怖深入人心,一流高手唐之轩、秃头翁纷纷在他的剑下没能走过三招,扪心自问,悄悄在掂量自己的斤两,顶得住剑魔老人几剑。

“玄元剑派就是这样任由魔头活着出去吗?”

不戒见怂恿平庸之辈不成,转头学着谭空影斥责玄元剑派的无作为。

玄元剑派的弟子义愤填膺,九大门派的嘴脸要比剑魔老人更加可恶,由是记得昨日是如何逼迫唐之轩作出抉择,倒是生死关头才想起这是玄元剑派的山头。

谁都不傻,九大门派知道玄元剑派不敢出九大门派出手,所以才敢肆无忌惮,但是剑魔老人可不会,你敢来他就敢送你归西。

唐之轩的脑海里满是剑魔老人的话,故而迟迟不肯作出抉择,半响,有人喊道:“你们九门大派怎么回事,不是要陆云野的命吗?这会怎么怂的像个老王八,陆云野武功已废,现在是取他命最好时机。”

九大门派的弟子脸上抽了抽,尽翻白眼:陆云野的武功还不如剑魔老人,他们更愿意面对有人性的陆云野,而不是只知道杀戮的魔头。

但是九大门派的咄咄逼人,令得唐之轩眉宇近乎凝成一线。

“其余长老原地待命,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随我再会一会他。”

说话时,唐之轩向唐寒策、唐玄使了眼色。

纵然他们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同在玄元剑派多年,知道这一战要跟着唐之轩的步伐走。

忽然,玄元剑派的几座侧峰燃起滚滚浓烟。

“掌门,掌门,山下约有三百名黑衣人集结,恐怖对我玄元不利,请掌门发号施令,镇守山门!”平时守在山门的弟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一路狂奔上主殿。

标题章节“什么?”

唐寒策震惊道。

“回长老,弟子所言句句实属,山门外三百多名黑衣人,他们什么也不做只在山门前徘徊。”

“快看,是信号,有人潜入武夷山。”

“东边也有!”

“灵秀峰那边也出事了!”

玄元剑派弟子惊呼不止,玄元剑派经历过不少事,所有的意外都在今天之内,也令他们大为震惊。

唐之轩身为一派之主,纵然底下的人心急如焚,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下令道:“大长老、二长老随我下山门一探究竟,玄元七子以及其他长老两两结伴,听从三长老意思。”

“慎字辈弟子,随我一同下山!”

“是!”

人群之中,玄元剑派弟子之音如同雷鸣。

“玄元剑派所有人都出去了,那谁来斩杀剑魔老鬼?”不戒质问道。

“剑魔老人你们有本事动手即可,不戒道长,我玄元有难,顾不得他剑魔老人,你们若是蛮横不讲理,玄元剑派与尔等决裂势在必行!”

“其余长老听命,各带五十名弟子查看,长老亲传弟子镇守大殿,剩余按照入门字辈巡山!”

谁家墨笛散荒尘,半携碎玉半癫狂(一 说话不留情面的便是玄元剑派的长老唐寒策,他的面似乎蒙着一层霜气,恢复以往在玄元剑派弟子心目中的“无情”。

“唐长老,秃头翁前辈受了伤不便久留,我们先行下山,后会有期。”

“唐长老,我突然想起来灵山派还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处理,往后玄元剑派遇到什么事,我万丹秋义不容辞,你也知道灵山派惨遭云天盟血洗,事情太多,后会有期。”

“走了走了,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吃饭呢。”

恍惚间,适才,人声鼎沸,此刻人走茶凉。

停留在此地的尚有寒梅宫、云峰以及少林。

“唐长老,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寒梅宫弟子义不容辞。”宋玉城站出来道。

“老僧愿尽绵薄之力,助贵派渡过难关。”少林弟子禅慧道,此次少林来的弟子不多,且少林对武林纷争隐隐有不争之意,派出的是掌管规矩的执事。

唐寒策一一谢过,表示玄元剑派底蕴充足,不劳贵客,请他们先行在客房等候,说到此时,眸子停留在云峰众人。

自陆云野死后,云峰所有人都在沉默,眼下,九大门派走的走,留的留,唯独云峰一声不吭。

墨月离不开口,墨空明亦是紧闭嘴巴,宁叶莲含泪,不知他们究竟作何打算,但唐寒策管不着,他们愿意待多久就1待多久,玄元剑派不管饭就是了!

唐之轩带着诸多玄元剑派弟子赶到山门时,正如守山门的弟子所说的,不远处一堆黑衣人在闲逛,目测三百到五百之间,只是他们似乎一动也不动,一群人什么事也不做就在那里站着。

唐之轩凝重道:“大长老、二长老,你们可在江湖上见过他们?”

唐松虽有私心,但是心知事情来的蹊跷,事关玄元剑派安危,亦不敢有所保留,认真道:“我也没见过你们,认不出他们是哪条道上的,我们派人过去一问便知。”

“别急,等等看,小六从山底下跑到主殿,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动手,先看看。”二长老开口道。

上武夷山的路四通八达,主大道却是只有一条,从武夷山下山的那帮人只有极少数从大道下山,因为他们以为主大道是唐之轩与来敌的战场。

来都来了,眼睁睁看着玄元剑派的人与贼子动手,自己溜之大吉,日后不好交代,所以走这条路的还是那帮无门无派,上来凑热闹之徒。

站在山门一处的制高点上,观望良久,迟迟不见双方动手,甚至连狠话都没有放一句,令他们着实感到失望,心里不禁暗骂:搁着含情脉脉呢他奶奶的。

届时,只听见一声巨响,天空陡然升起一朵黑紫色的烟火,而黑紫色烟火的下方却是玄元剑派所在的山头。

唐之轩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刚才的烟火明显是信号弹,有人潜入玄元剑派,已经得逞,恐怕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

但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料。

在山门转悠许久不肯离去的黑衣人,就在黑紫色烟火升腾的瞬间离开了。

玄元剑派各侧峰的浓烟尽数散去,意味着安全!

“糟了,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赶紧撤回主殿!”

二长老唐玄顿时醒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唐之轩神色郑重,许久才道:“不用了,主殿没事。”

“这.......掌门是怎么知道的?”唐玄咂咂嘴,感到不可思议。

——

是夜。

白日里的那些群闹事的以及九大门派都已经离开,玄元剑派在喧闹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今天的夜与往日不同,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很清。

唐之轩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镇守三关的三位前辈居然不知所踪。

倚在湖心小亭栏杆的唐之轩满脑子都是剑魔老人的那一句话:

“唐之轩,不想你儿子死的话,能滚多远就多远。”

当时唐之轩的只以为剑魔老人的话里并无深意,然而,在剑坪的血泊里他捡到一样东西,令他百感交集,沉重的心又升起一抹希翼。

“天色很晚了,当心着凉。”

何晓的声音徐徐传来,从昨天一夜未归到如现在倚在栏杆足足入神两个时辰,这是他丈夫从未有过的状态。

今天所发生的事她已经听女儿唐雪翎讲过,所有的事不约而同地发生,四处升起的浓烟,有人纵火,山门下云集的不明黑衣人看到奇怪的信号弹之后匆匆离开。

但是检查玄元剑派里里外外之后没有损失、丢失一件东西,要说损失也就是几座侧峰烧了几棵树,不过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师妹,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我的心有点乱。”

唐之轩苦叹一声,唯有这时,他才不是高高在上的玄元剑派之主,卸下白日里的重担。

何晓同他倚在栏杆,婉声道:“云野这孩子,你已经尽力了,大哥泉下有知也不会责怪你我。”

“剑魔老人将他带走或有一线生机,留在玄元剑派,九大门派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何况他身受三刀六洞之刑,恐怕........”

“唉,师妹,你看这是什么?”

唐之轩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荷包上下尽是血枷,已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

何晓满眼透着疑惑,道:“这是谁的东西?”

“你一看便知。”

何晓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包,荷包里面是碎了的玉块,玉的表面的血迹还没洗净,凭着质感能感知玉的材料十分珍贵。

碎玉一块又一块的在何晓的掌心拼凑,直至最后一块落下,她的手开始颤抖,玉散落了一地,带着颤音道:“这.....这玉.....这玉.....哪来的,孩子呢。”

唐之轩沉默,压制自己沉重的内心。

何晓抓着他的肩膀声泪俱下,道:“我问你这玉哪来的,你说啊。”

“这玉是云野的。”

唐之轩回想起,自己在剑坪盯着那三把剑发呆,便在陆云野倒在的血泊看到了这枚荷包,当他拆开看到时。

整个人如雷击,脑海一片空白。

谁家墨笛散荒尘,半携碎玉半癫狂(二 荷包出自陆云野之手是毋容置疑的,自己与剑魔老人交手之时未见他的身上掉落任何东西,至于秃头翁无从说起。

何晓掩声痛哭,唐之轩突然拿出的碎玉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唤醒尘封多年的丧子之痛,但,这碎玉又给了他一丝希望。

或许,他们的儿子尚在人世。

又或许,陆云野就是他们的儿子。

纵然,唐之轩亦是渴望陆云野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孩子,但他亦深切的明白,这一切或许只是巧合罢了,陆云野意外之下得到了这枚碎玉。

若,陆云野真是他的儿子,陆杰将他抚养成人为何不把真相告知与他。

但,那玉佩是在二十年前同放在孩子的衣物之中……

一连串的困惑与疑问蔓延在他的脑海。

“云野呢,剑魔老人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只要找到他就知道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了。”何晓颤声说道。

作为一个母亲,原以为丧子之痛就此揭过,掩盖在流逝的岁月里,可没想到,消失的玉佩重现眼帘。

揭开的不仅仅是旧伤疤,还有一丝希翼。

殊不知,陆云野身受三刀六洞之刑,能否活着又是一回事了。

唐之轩长叹数下,何晓的心情他心知肚明,可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回想起,行刑之前的一夜,先是找了唐寒策,拜托他行刑时错开致命部位,譬如琵琶骨,只要稍稍偏移便可,尤其是小腹那一剑。

这一夜,又是不眠。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何晓坐在屋内翻弄旧物,尘封多年的旧箱子,里面放着的是早早为幼子准备的衣物,如此一夜。

唐之轩站在亭子外,一人一壶酒。

竖日,清晨。

唐之轩早早的上山,寻找镇守三关的前辈问清缘由,那会才发现竹林内外有剧烈的打斗,所幸,看到三位前辈安然无恙,唐之轩提着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

询问方知,前日云天盟左右护法居然一同上山挑衅,三位镇守三关的老者武功已是屈指可数的武林高手,而左右护法的武功竟然同他们不相上下。

那两护法来意不明,虽口处狂言,但三位前辈不动手,他们亦是悠然自得。

可是,任有一位前辈欲离开,两人便出手阻拦。

唐之轩心有余悸,此举,似乎是有人料到他的想法,为防止陆云野逃脱不惜动用左右护法!

云峰?

可是,从未听闻墨千城等人与云天盟有任何的瓜葛。

龙御山庄?

忘忧谷?

武当不戒?

他们未必有这分量请得动云天盟左右护法!

何为左右护法?

那是云天盟盟主身边的人,若是仅仅有一人出手,尚可理解为那人与其中护法交情颇深,但是同时与两位护法交情至深便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左右护法即是云天盟盟主的左膀右臂,寻常即在江湖游荡,若非云天盟有覆灭之危,他们是不可能出现在在一个地方。

这是云天盟的规矩!

剩下的可能,无非就是这是云天盟盟主的意思!

可,陆云野才在江湖行走两年不到,又怎么可能得罪云天盟盟主?

一连串的谜团,令唐之轩百思不得其解!

山雨欲来风满楼!

——

话说,在玄元剑派山门前转悠的黑衣人,乃是漫月山庄的人马,那日领头的是漫月山庄的陈之航。

陈之航在江湖上听闻陆云野的消息时,就派人留意十大门派的动向,十大门派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故此,那掺杂云峰为首的讨伐之师,三百闲杂人士中有两百是漫月山庄的眼线。

当然,这些人里并非全是漫月山庄的下属,真正属于漫月山庄的仅是寥寥数人,他们主要是指挥其他人制造混乱,趁乱救出陆云野。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中途杀出一个剑魔老人。

纵然,钱能使鬼推磨,但是有钱也得有命花。

两百人被剑魔老人所震慑,无人敢随便出手。

直到侧峰燃烧起滚滚浓烟,玄元剑派自乱阵脚,彼时,仍是无人敢招惹剑魔老人,混在其中的漫月山庄内应偷偷放了信号弹,陈之航这才率人离开玄元剑派。

但是侧峰的几把火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却说,混乱之中,剑魔老人携着不知死活的陆云野偷偷从一条小路光明正大的下山,行走至一处山麓,探了探陆云野的鼻息,气若游丝!

“你小子没有将天地交征阴阳赋修练至第九层,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一颗黑黝黝的药丸塞入陆云野的口中,又以真气辅助平息血气。

一匹快马,两人,五个时辰之后,天色已黑。

剑魔老人牵着马,马背上驮着陆云野,停驻在几座破茅屋前。

“鬼医。”

半响,茅屋里幽幽走出一人,衣着邋遢,头发乱蓬蓬,正是鬼医。

鬼医掐着自己几个胡须,道:“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救人。”

剑魔老人手指着马背上的鲁云野。

“你以为我鬼医是开善堂的?”鬼医冷笑道。

“那你以为我剑魔之称是吃素的?”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我生平最痛恨的是别人不答应我的条件。”

“呵,你剑魔是送人见阎王,我鬼医是从阎王手里抢人,但也能送人。”

“你要不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从阎王那里把自己的命抢回来?”

剑魔老人的拇指按在剑柄,血红色的长剑蓄势待发。

但,鬼医尤是一副风轻云淡、无所谓的态度,道:“杀了我,你要救的人也会逃不了一死。”

受制于人?什么时候,他鬼医忌惮云天盟之外的人了?

“你不救,你会死在他的前头,别试图试探我的底线,这把剑就是最好的答案。”剑魔老人冷冷道,他不会苛求于人,因为武功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

如果不是,那必定是其中有人倒在血泊,但是从来倒在血泊里的只有忤逆他的意思的,而不是他!

“哈哈,剑魔,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动手吧。”

鬼医昂首挺胸,视死如归!

谁家墨笛散荒尘,半携碎玉半癫狂(三 剑拔弩张!

剑魔老人昂首沉声:“我再问一次,你是想死还是活。”

“哈哈,威胁我?这世上威胁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世人惧你,我何惧有之?”鬼医嘴角升起一抹不屑的轻蔑。

行走江湖多年,遇到不开眼的多了去了,像剑魔老人这样的,求医不成,以武功威胁的多如牛毛,没有一点本事在身,他那规矩亦不是规矩。

“不过,你要想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

鬼医忽然松口,令剑魔老人感到十分的意外,握着剑的手随之松了几分,却是更加警惕,谁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狐狸了,要是真那么容易,就不会有刚才那番场面。

“以命换命,这是我的规矩!”鬼医淡淡道。

剑魔老人冷哼一声,鬼医以命换命的规矩他是知道的,更知道鬼医所谓的以命换命是想用他的命换陆云野的命,他固然想陆云野活,可还没想过要搭上自己性命,道:“他的命换你的命很值得。”

“是用你的命换他的命!”鬼医指明道。

“哈哈,老东西,算盘打的不错,但是区区一个陆云野妄想我用的命?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呵,不如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剑魔老人语气愈发冰冷,杀气闹腾,他看重的是陆云野的天赋以及修练八层的天地交征阴阳赋,渴望有生之年能见证有人能修练至臻境。

他死了,陆云野修练有成那又如何?

总不能陆云野自挂东南枝吧?

“陆云野?你是说马背上的是陆云野?”

鬼医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些震惊。

“不错,这小子得罪了不少人,看样子你也是其中之一,倒是难得,还有机会替他送走一个仇家。”

剑魔老人拍拍身上的灰尘,鬼医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鬼医小跑至马背,看着马背上浑身是些的身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翻过他的身,心底大为震撼,惊道:“这是谁下的手。”

“玄元剑派。”

“什么?玄元剑派?他不是玄元剑派中人?”鬼医惊呼,这段时间他在此地闭门不出,江湖的事他知道的鲜少。

“玄元剑派三刀六洞之刑,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剑魔老人幽幽道。

“先把他带进来,能不能活且看天意。”

“你一个有手有脚的,我断胳膊瘸腿的,能有你快?”

鬼医无语,虽然剑魔老人说的很对。

茅屋内,鬼医看着陆云野身上的三个窟窿,触目惊心。

“怎么样,能不能救?”

鬼医凝重道:“能救,身上三处剑伤可怖,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小腹这一剑只要有半分偏移,大罗神仙在场都留不住他。”

“哈哈,小子的命果然够硬。”剑魔老人喜形于色,朗笑。

“不过,纵然救回来,一身十之八九是废了。”

剑魔老人嘴角抽了抽,急道:“什么意思,他的琵琶骨是被穿,没有打碎,怎么可能会废掉武功。”

鬼医苦涩道:“他能凭一口气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纵然是我都不敢说撑得住,你封住他的几大穴位,用药吊住他半条命,固然是无奈之举,一路奔波,伤势加重,罢了,先动手救人吧,那些都是后话了。”

剑魔老人眉毛拧成一线,鬼医的话半信半疑,毕竟,鬼医还没有解释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试探道:“治不好就别勉强,我知道你怕死,用这种法子逃脱,只要让我瞧不起你。”

鬼医嗔怒道:“我跟陆公子有缘罢了,躺在这里的是其他人,你把我杀了,我连瞧她一眼都懒的。”

“赶紧滚出去,再耽误一点时间,干脆在外边给他挖个坑得了。”

剑魔老人若有所思的退出茅屋,些许没落涌上心头,如果陆云野真的死了,再找一个拥有深厚内力的人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谈何容易,毕竟,能有这般内力的,无不是成名的武林高手,修习是肯定会有人修习,但是他没有时间一一尝试。

重新找个天赋异禀之人不容易亦不难,可问题是,内功要想有火候没有三五年的修习是不可能,那时,他已经是一堆黄土了。

故此,他才上玄元剑派,力保陆云野的小命。

至于,找到鬼医也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早在他上武夷山时,半途有人托人给了他一封信,信封无字仅有一份地图,地图所指的正是鬼医的隐居之所。

鬼医于剑魔老人而言,属于后起之秀,剑魔老人纵横的时代,鬼医还未在江湖大放异彩,两人之所以相识,是在于剑魔山之战后,云天盟盟主让鬼医救治的剑魔老人。

但是鬼医听命于云天盟盟主以及三堂之主,救治之时仅以为剑魔老人与云天盟有莫大的渊源罢了,至于后来的事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茅屋内,鬼医神态自若,食指与拇指之间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平平稳稳地落在陆云野的胸口,转手一换,一把手指长的银色小刀在煤油灯下晃动,继而缓缓落在陆云野的三道伤口,清理伤口。

这些于他而言是信手捏来,只是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

陆云野伤的重吗?

重!

很重!

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不幸中的大幸,最严重的当属小腹那一剑,强烈的剑气震的五脏六腑稍稍错了位。

鬼医要做除了医治,还有把错位的骨头、五脏六腑复位。

难吗?

不难!

就是容易死人!

尤其像陆云野这样失血过多的,稍有不慎,再来一次大出血,那可就像他说的在外面挖个坑得了。

鬼医忽然停下手,觉得甚是有意思,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信念能让陆云野一口气久久不能散去,仅凭剑魔老人那颗起死回生的药丸?

或许,那颗药确实出了很大效果,但是面对他这样的,两条腿都迈进黄泉路,只剩半截身子在人间的,怎么也说不通。

不过,他没来的细细揣摩,很快便继续动手,陆云野的伤多耗费一点时间,便是少一分机会!

谁家墨笛散荒尘,半携碎玉半癫狂(四 噗通。

鬼医满身疲惫地瘫坐在地上,略有倦意,所有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要么看天意要么看陆云野活下去的念头究竟有多强烈。

“好久没有这么累了。”

自从他在江湖上立下规矩,杀一人救一人的规矩,遇到许多疑难杂症,但是像陆云野如此重伤未死的,仅此他一人。

他与陆云野之间交情不深,算上这次见面仅此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奉圣子陆渊霆的命令去救墨月离,第二次是在红叶林偶然之下,陆云野帮了他的大忙,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总觉得自己欠了陆云野一次莫大的人情,故此,他才义无反顾的答应。

至于他出手相助墨月离的事,他认为,那算是圣子陆渊霆的意思与他无关。

推开茅屋的门,一抬头,日薄西山,剑魔老人怡然自得地在火堆旁烧烤,见鬼医,淡淡道:“那小子的命保住了?”

“命是保住了,一身武功彻底废了。”

剑魔老人瞳孔猛地一缩,追问道:“什么意思。”

“他的五脏六腑各有不同程度的错位,经脉亦是如此,没有及时救治,瘀血难清,纵然经脉扶正,也没有法子冲开堵塞经脉。”

“内力游走四肢百骸靠的是奇经八脉贯穿,缺一不可。”

习武之人异于常人,是因有内力,内力雄浑,则气息绵长,有碎石开金之力。

然,若无内力,所习纵然神鬼莫测,缠斗片刻,将体力不支,其劲道、威力亦大打折扣。

剑魔老人脸色一变,随之又恢复正常,面无表情:“我从地狱归来,那群名门正派,哪个不是闻风丧胆?”

“没了内力又不是没了命。”

鬼医见剑魔老人神色飘忽不定,反复无常,断定他是为陆云野而感到可惜,摇头晃脑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这……代价……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什么法子?你快说?”

剑魔老人的眸子大放异彩。

鬼医清了清嗓子,卖关子:“说了等于没说,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少在我面前整那一套,有什么法子说就是了,只要是这世间有的,我都能得到。”

剑魔老人信誓旦旦。

“数月前,我意外浏览师门的古籍,发现玄机上记在一门修复之法,它的功效便是打通人的奇经八脉,重塑经脉。”

“当然,说是重塑经脉那是夸大了,毕竟我们是凡人不是大罗神仙。”

“但是,医治陆云野这种经脉受损程度,简直是像放个屁一样简单。”

“呵,拐着弯说那么多,你怎么不像放个屁一样直接说怎么做,需要什么东西。”

剑魔老人不耐烦打断,鬼医老不死的,废话堪称连环屁。

“只需要一位顶尖高手为他醍醐灌顶!”

“据我所知,当今世上一流高手很多,但是能称之为顶尖高手的,屈指可数。”

“陆君覆、张云逸、最后一个就是你。”

“陆君覆不可能出手相助陆云野,张云逸……倒是唐之轩的好友,陆云野是遭受玄元剑派三刀六洞之刑,张云逸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唐之轩的事。”

“说吧,该怎么做。”

剑魔老人按耐不住性子。

“呵,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兴许你听完你就改变主意了。”

“这门武功邪门的很,名曰嫁衣神功,所谓嫁衣,则是传承自身内力。”

剑魔老人疑惑道:“后果是什么?”

“传承者活不过七天!”

剑魔老人陡然冷笑:“好啊,你这是变着法子想弄死我,搞出这么大的名堂。”

鬼医遭到剑魔老人质疑,也不恼怒,这门武功他最初看到时疑惑不亚于剑魔老人。

毕竟,能把自己的内力传承至下一辈,长久以往,岂不是无敌了?

直至他看到最后一页,非达到臻境无以复。

何谓臻境?

鬼医所能想到的只有赫赫有名顶尖高手:张云逸、陆君覆以及剑魔老人!

条件极其苛刻!

剑魔老人幽然起身,没入黑暗,渐行渐远。

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一句:

“晦气!”

——

两个月之后,临安郊外,一少年跪在坟前。

两座坟相依,坟边有树,枝繁叶茂.

少年磕接连磕三头,坐在坟旁,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少年是劫后余生的陆云野,那两座坟里埋着双亲的尸骨,今天是他们的忌日,身为人子,他回来扫墓、祭拜。

陆云野的脸色有些惨白,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大病初愈,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在鬼医一个月的精心照料之下,恢复异常神速,一些珍贵药草、药物,陆云野用得上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才能在一个月之内可以下床活动。

纵然是鬼医也啧啧称奇,他亦没有想到陆云野能恢复的这么快,在他的预算时间里,怎么也得三个月,毕竟陆云野伤的实在太重,气、血两亏!

当然,这也得益于陆云野体质,体质、药物两者缺一不可。

说着,陆云野突然沉默了起来嚎啕大哭,靠在墓碑,宛如靠在双亲的怀里。

“爹娘,孩儿没用,大仇未能得报,武功尽废,是孩儿意气用事,从来没有考虑后果。”

冷风瑟瑟,不知不觉,陆云野哭的嗓子不见声音,昏昏沉沉的倒在坟上睡了一觉。

竖日,以往杂草丛生的废墟,几座屋子原地拔起,这一看竟然与五年前的那一座烧毁的屋子近乎一模一样。

此时的陆云野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抛掷脑后,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不过是在他成长的地方安然度过余生,烦闷时,去坟边说说话,就好像陆杰、慕芊月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纵然,他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谭空影之流乱扣帽子,不甘心意气用事替别人背了黑锅,但最令他感到遗憾的还是那个人——墨月离。

每每墨月离浮在他的心头时,他的心总会莫名其妙的剧痛,宛如刀绞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感觉随着想念的次数增加而愈加难忍。

“或许,老天爷都在告诉我,应该彻底忘记她!”

谁家墨笛散荒尘,半携碎玉半癫狂(六 起初,燕菱也怀疑自己看走了眼,可是接下来数个月里,茗瑶的行为举止愈发让她感到不同寻常,以往寒梅宫的晨练,茗瑶几乎不可能缺席,然而几个月茗瑶屡次以身体不适为由,又拒绝宫内的大夫为其诊断。

吃的东西也跟着变得挑剔,当然,并非挑食,时伴有呕吐之状。

燕菱甚感奇怪,可二十多年的姐妹之情,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茗瑶,直至她看到茗瑶的肚子日复一日的隆起,所有的谜团都在一霎间解开。

茗瑶怀有身孕!

世间的墙,没有不透风的,即便隐藏的天衣无缝,也终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燕菱见茗瑶呆呆的,在原地失了神,平息了的怒气又冲上脑门,道:“你这脑子究竟在装着什么,师姐什么时候害过你,难道你想留着他不成?孽种能给你带来什么?他只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灾难。”

“师姐.......我.......”茗瑶可怜巴巴地抬头,话到嘴边,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相遇燕菱凌厉地目光,不禁脖子缩了一缩。

燕菱心道:她定是肯回头了,罢了,我再给她个台阶下吧,这十天半个月让她在九云台休息罢了。”

九云台是寒梅宫历代宫主的参悟之地,传有九碑,石碑上刻有历代宫主参悟剑法精髓,乃是寒梅宫禁地所在。

“你拿着我的信物上九云台,这阵子我会安排其他人好好照顾你,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无第三人可知。“

燕菱在乎的不仅仅是寒梅宫的生死存亡,还有茗瑶、宋玉城、皓慧心的安危。

她待茗瑶亲如妹,而茗瑶一向乖巧,秉性纯良深得她心,呵护的无微不至,以至于茗瑶犯下这般罪孽,尚在替她着想。

而宋玉城更像是她的左膀右臂,能替她分忧解难,皓慧心则是她的亲传弟子,万千宠爱于一身。

燕菱柔和的眼神直视,茗瑶的目光始终在躲闪,终于,挣脱了燕菱的双手,重新跪下,恳求道:“师姐……我……我……求师姐……放过肚子里的孩子,看在陆云野多次出手相助寒梅宫脱困的份上,允许他留下一丝血脉吧。”

燕菱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你.......你爱上了他?”

“回答我,不要遮遮掩掩,更不要试图隐瞒我。”燕菱咆哮道,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她饱含怒气的目光接触茗瑶真挚的眼神时,她的心骤然冰凉。

那种眼神,是她从未在茗瑶身上见过,那种感觉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即便,茗瑶没有回答,但是她所有所说的话都在告诉她,茗瑶爱上陆云野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以及怀有陆云野的孩子。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你忘了寒梅宫的教导,你忘了祖师婆婆是如何被男子抛弃,你.........”燕菱气的涨红脸,胸膛上下起伏。

茗瑶哀求道:“我自是不敢忘记,但求师姐给我些时日,我生下孩子之后自会自我了断,不会给旁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它已经五个月了,也是一条命,师姐,所有的罚,我都认。”

“求师姐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饶孩子一条命吧。”

“做梦!茗瑶,我告诉你,要么你活要么一尸两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陆云野已经死了,不要再执迷不悟,否则休怪师姐不念旧情。”

燕菱阴沉着脸。

咚!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是谁!”

燕菱面若寒霜,厉声斥责。

“师傅!”

“师姐!”

大殿的门缓缓被推开,宋玉城、皓慧心战战兢兢地站着,两张脸紧绷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燕菱收敛怒气,缓和些,道:“什么事?”

“师傅......龙御山庄派人送上请柬,邀请我们到龙御山庄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具体事宜没有详说,只是说了其余门派也会参加,时间定在三个月之后。”皓慧心很快恢复平静,余光瞥向茗瑶的小腹。

宋玉城补充道:“送信的正在迎风阁候着,师姐是否要见上一见。”

“呵,龙御山庄,先让他等着。”

燕菱肃容续道:“刚刚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此事,是我寒梅宫的家丑,你们要是胆敢泄露出去半句,按叛徒处置。”

“是,弟子(师妹)绝不会向外透露只言片语,若有违此命,甘愿领罚!”

宋玉城、皓慧心齐声应答。

“把她带去冥秋阁,给我好好看着,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让她来见我,限期一个月!皓慧心,交给你来照顾她。”

燕菱瞪了茗瑶一眼,冷哼拂袖而去。

“师姐.....茗瑶她.........怀有.........冥秋........”宋玉城考虑到茗瑶的身子,细声细语的提起,话还没说完如同寒芒在背,却是燕菱冷冰冰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怕她一个人出事,不如你跟她一起在冥秋阁,相互有个照应?”

宋玉城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哆嗦,连忙道:“师妹不敢。”

“哼,最好是不敢,带我去见龙御山庄的人。”

入夜!

九云台的夜是繁星璀璨,令人心旷神怡的,冥秋阁的夜也是繁星璀璨的,但是是在它的外头,它的里头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九云台集天地灵秀之气、悟道、修禅之地,冥秋阁则是狩猎心相之地、反省之地,二者之间,最大的区别是身份,一个是荣耀之地,一个是醒悟之地。

冥秋阁虽称之为阁,实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窟,里面还算宽敞。

皓慧心一路“护送”茗瑶至冥秋阁,又给她点上煤油灯,这盏灯原本是不允许出现在此地的,但,皓慧心偏偏让它出现在这里。

原因不外乎,茗瑶待她极好,她是副宫主、是自己的二师傅,同时又像姐姐。

“二师傅,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你整理好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弟子一定会竭尽所能。”

皓慧心收拾好石板上的枯草,一边铺上,一边说话。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一 暮色沉沉,星月相映,残风游曳扶着败柳。

细如米粒般淡黄色的昏暗,一影子斜促膝而坐,头埋在膝盖间,只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能在她的身上感觉到孤独与心安。

皓慧心手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的是茗瑶的晚餐,她到这里很久了,但是看茗瑶沉浸在微妙的境界里,她不敢贸然打扰,其实她也明白,那只不过是茗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亦或是痛苦的执著。

“住进”冥秋阁有些时日了,茗瑶持续在一种近乎悲悯的精神状态,每每谈及,她总笑着说没事,但是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冥秋阁是多么的压抑。

皓慧心自认为是一个心性坚韧之辈,然而在冥秋阁“渡过”一段时间的她最能体会其中的滋味,久而久之的孤独,以及触手可及的阳光隔着一道铁门..........

是煎熬更是折磨。

茗瑶以往乖巧的性子,她真的担心茗瑶会出什么事,毕竟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冥秋阁,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除了送饭之外,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时间可以探望,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却是衷心希望茗瑶能够度过此次劫难。

“二师傅,饭快凉了,先吃了吧。”

她看着茗瑶有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嗯?”

茗瑶这才注意到皓慧心站在一旁:“先放下吧,我还不想吃,过会我饿了再吃。”

“二师傅,这都几天了,你每次都这样说,可第二天我收拾东西,饭菜一样都没动。”皓慧心微微动怒。

“嗯,我知道了,先放着吧,慧心你也累一天,快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茗瑶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实在打不起精神,更别提有胃口吃饭。

“二师傅,陆云野已经死了,过去的事应该过去了,你每日浑浑噩噩,难道就是他想要地结果吗?”

“我觉得他没死,我能感觉的到他还活着。”

“不可能,没有人能在玄元剑派三刀六洞之刑活下来,一千多双眼睛看着,陆云野除非是神仙,否则绝无生还的可能。”皓慧心斩钉截铁,那日所见之惨烈,导致她做了几宿噩梦。

“我们常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你们亲眼目睹了他被剑魔老人救走,或许因为这样,他才有了一线生机。”茗瑶低沉轻语,眸子忽明忽暗,似乎她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点燃了一丝希望。

“当年的剑魔山一战,人人都说剑魔老人葬身火海,可如今,他不也是好好地站在世人的面前吗?为什么剑魔老人可以,陆云野就不能呢?”

茗瑶说着,眼泪竟悄悄滑落,哽咽在喉。

人在绝境的时候看到一丝希望,那丝希望就是救命的浮萍,抓住与否并不要紧,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希望。

面对茗瑶这番追问,皓慧心秀眉紧促,剑魔老人都没死,为什么剑魔老人可以是例外,陆云野就不能?

很快,转念一想,剑魔老人的死她并未亲眼见过,全凭武林之人悠悠众口,非属自己所见,难有判断,可陆云野不同,她是亲眼所见,那时的陆云野一动不动宛如一条死狗。

怎么能活?

“慧心绝不会欺瞒二师傅,陆云野回天乏术,剑魔老人神通广大能救的了自己,陆云野武功高强,比起剑魔老人还是稍逊一筹。”

“二师傅,快醒醒。”

茗瑶却是坚定的摇摇头:“不,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二师傅,大师傅给你的期限只剩半个月,纵然陆云野还活着又能怎么样,他能改变什么,寒梅宫的规矩只能害了你们。”

“忘了他吧,二师傅,这样对你们都好。”

皓慧心苦口婆心劝导,多少年来,寒梅宫的规矩就像一把剑悬在弟子们的头顶,斩断情缘妄念。

自开山立派以来,无一例外!

“慧心,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事成之后,我一切都听你的。”茗瑶可怜巴巴的央求。

皓慧心惶恐连道:“二师傅这是什么话,二师傅尽管开口,慧心必定竭尽全力。”

“我想你帮我打听打听云野的下落,剑魔老人带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好,但是二师傅,不论陆云野生死如何,你需得答应我,好好听大师傅的话,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二师傅。”

皓慧心没有稍加思考,反而是满口答应,茗瑶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她所希望的,是茗瑶如同往常,寒梅宫依旧。

茗瑶泪光闪闪点头:“我答应你,但你也保证不能欺骗我,慧心。”

皓慧心颔首保证:“慧心对苍天起誓绝不在此事上弄虚作假,欺瞒二师傅,若有违,死无葬身之地。”

茗瑶大为感动,起身行大礼,却被皓慧心一把拉住。

此时非彼时,按照寒梅宫的规矩,凡是下山需要通报宋玉城言明理由领取令牌。

皓慧心是个例外,她同三位宫主一样,寒梅宫的山门不受限。

但是她仍旧去找了宋玉城,不是为了令牌,而是告知缘由,自己离开之后担心无人送饭上山。

茗瑶的事仅仅只有她们三人知晓,事关寒梅宫的脸面,亦是不敢声张,恳求宋玉城代为送饭。

如她所料,宋玉城先是极为震撼,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有几成把握。

皓慧心只能把自己初步的想法告知,宋玉城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问了宫主那边如何交待。

毕竟皓慧心离开寒梅宫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天半个月,燕菱不可能不知道。

如是说明缘由,恐怕皓慧心也得待在冥秋阁陪着茗瑶。

然而,皓慧心早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只说顿有所悟,需要闭关修炼,期间劳烦三师傅送饭。

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有领悟是极为难得的事,极有可能是走向更强者的大门。

当然,要是突然有人打扰,也可能心神不宁以致走火入魔。

既然皓慧心已有安排,宋玉城不再多说什么,满口答应。

次日,皓慧心同燕菱道别。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二 皓慧心从山上抄小路下山,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仅有十五天而已,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陆云野。

苍茫天地,寻找一人何其之难?

无异于大海捞针。

故此,临行之前,她同宋玉城商量,尽可能地多拖延一些时间,甚至还暗示过燕菱,希望能在自己出关之后再处置茗瑶。

以燕菱的一贯作风,直接对茗瑶下死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

武夷山上,晴空万里。

唐之轩仰望主峰山巅的苍天古树,清风徐至,泛黄的枯叶,随风坠落,一如迟暮老人站在瑟瑟秋风里。

这段日子,散落在剑坪的碎玉就像一场噩梦,纵然醒来仍心有余悸,何况未醒。

“掌门。”

唐寒策犹豫一会,咽喉滚动,最终还是开口,他总觉得唐之轩变了,似乎有什么事压在心尖,第三次了。

“掌门。”

适才那句,见唐之轩没有回应,唐寒策又叫了一声。

“啊?”

“哦。”

“回来了,有消息吗?”

唐之轩惊愕,续而急不可耐的问道,炽热的眼神灼烧期待。

唐寒策没有说话,闭上眼睛轻轻摇头。

“唉。”

“掌门……我有一事不明。”

“是想问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找到剑魔老人的下落对吧。”

唐寒策不可否认的点头。

剑魔山一战,剑魔老人坑杀名门正派数以千计弟子,众人怕他惦记,又怕他不死,最好的结果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唉,我要找的不是他,是陆云野。”

“陆云野?掌门对陆家有愧疚?也是,毕竟你们情同手足,他又是陆杰的遗孀,何况,玄元剑派确实愧对与他。”

唐寒策细想往事,玄元剑派对陆云野的芥蒂浮现脑海,自己亦在他与吕志一事,苛责过重。

因罪人之子之身,遭受多少白眼。

唐之轩没有解释,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现在只想找到陆云野,问清楚玉佩从何而来。

“龙御山庄开始联结各门各派,说是要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统领江湖正道与云天盟决一死战。”

“云天盟小动作不断,灵山派、掌云派、云峰遭到三堂险些灭门,人心惶惶,龙啸此举安抚人心,怕是不少人都赞同。”

“我们玄元剑派声望大不如前,这次推举武林盟主的机会,正好重整玄元剑派威名。”

唐寒策的眼睛忽有一道灵光闪烁,慷慨激昂。谷

玄元剑派沉浸太久了,唐枫逝世之后,盛名之下,暗潮涌动!

龙御山庄借助云天盟作乱之际,不失为借势发力的大好时机。

唐之轩颔首赞同,亦知玄元剑派得威望一年不如一年,玄元剑派是老祖宗的心血,若是在自己的手上没落,身为后人有何脸面?

“是啊,说的很对。”

“龙御山庄的事暂且搁置一旁吧,他要推举谁便由他去吧,届时我们参与便可,眼下,找到陆云野的下落,才是我最关心的。”

“可是.......这.......”

唐寒策犯难。

“没什么可是的了。”

唐寒策追问道:“究竟有什么秘密藏在陆云野的身上,他是陆杰的儿子,我也在看的出掌门处处在维护他。”

“我们共事多年,亦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你是信得过我,才把此事交给我处理,可我想知道原因,即便真的紧紧因为他是陆杰的儿子,我也会守口如瓶,尽全力去寻找他的下落。”

唐之轩拧着眉的舒展开来,“他可能是我的儿子。”

“什么?”唐寒策惊愕。

“在他身上我找到了爷爷送给我的那枚玉佩,玉佩自他出生我就弄了荷包挂在他身上,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现在这枚玉佩又重新出现,大哥,我作为父亲,这份心我希望你能理解。阿杰已经死了,玉佩是怎么得来的只有陆云野知道,当年的事疑点太多太多。”

唐之轩语重心长,彷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山雨欲来的下午。

“如此......如此说来,是陆杰捡到了孩子,再把他抚养成人?”唐寒策的嘴巴张的极大,丝毫不掩饰惊讶。

“没错,我料想是当年阿杰被我们误会,江湖又盛传他有绝世武功秘籍在身,即便真有心要把孩子送回玄元剑派,恐怕江湖正邪两道总有人会先要了他的命,孩子的性命亦是难保。直到他意外被杀才让陆云野上山。”

“而且.....走漏风声,泄露我行踪的,是玄元剑派的内鬼,而这个内鬼极有可能就是唐松!”

唐之轩忽然爆发出强悍的杀气,脚深深的陷入土地。

“什么!”

“可有依据?唐松在玄元剑派劳苦功高,他跟你不合,可......可这....这可是判逆之罪。”唐寒策瞳孔收缩,将信将疑。

“我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一天,如果真是他,我会让他切身体会此等滋味。”

“陆云野刚上山的时候,万歌离曾经为他主持过公道,在山门前哭闹唐松抢他东西,烧他爹娘衣物,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书信的内容,陆云野知不知道,或者只有唐松知道,也许这是解开陆云野身世的关键证据。”

唐寒策的脑海开始细细梳理陆云野的相关事宜,郑重其色。

“唐松这条老狐狸连剑谱拿走了都不啃声,阿杰那本秘籍藏在他的身上,我们去逼迫他是肯定不会开口,反倒会责怪我们旧账重提,别忘了我在提名陆云野十长老的时候,他是出奇的赞成。”

“唐松的举动着实很是反常,可想想他真的想通了不和一个晚辈计较,为玄元剑派招揽人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寒策细细斟酌。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唐松,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否则做不出跟夏阳联手上演好戏逼陆云野离开。”唐之轩咬牙切齿,那时他恰逢出门云峰追杀凶手。

唐寒策羞愧地低下头,他这个刑罚长老失职。

“那本传说绝世武功的秘籍真的存在?”

“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唐松势必偷偷修习,他的武功定有所长进.........”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三 青山斜影,水波澹澹,灰蒙蒙的天穹飘散毛毛细雨。

陆云野披蓑衣河边垂钓,厚厚的水珠积压身上,浑然不觉。

平静的生活,洗涤满身江湖气,宛如寻常垂钓者,朝出暮归,恬静而安静。

河面忽的卷起阵阵涟漪,钓竿一甩,鱼篓多了一条鲜活跳动的鱼。

“今天收获不错。”

陆云野呢喃细语,对自己的收获颇为满意。

“呵,你小子兴致挺高,躲在深山老林,逍遥自在的很。”

身后传来幽幽话语。

“老东西,你不也是?一路从玄元剑派跟踪我到临安城郊,阴魂不散。”

剑魔老人一颠一拐靠近,一屁股坐到石块。

“没有老头的阴魂不散,下次见面该在阴曹地府,而不是跟你阴阳怪气的废话。”

陆云野会心一笑,放置一旁的酒葫芦自然而然的递给剑魔老人。

剑魔老人救了他的命,一路跟踪到了临安城郊,这些都是剑魔老人告诉他的。

两人,似乎有某种不可言明,只能意会的契约。

“怕有毒?原来你胆子就那样。”

陆云野见剑魔老人握着酒葫芦,两只眼睛远眺,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呵,你有种下毒,我有本事先让你去下面报道。”剑魔老人无所谓道。

“这世道变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爱喝不喝。”

“说吧,找我什么事,想蹭饭,鱼自个儿钓。”剑魔老人的性格,算得上无事不登三宝殿,蹭吃蹭喝也算。

“你怕死吗?”

剑魔老人语气骤冷,周围的温度如寒霜。

“死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年后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就是有一大憾事,没能亲手杀了江南三老狗替父报仇。”

“你想动手便动手吧,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还给你也无妨,有机会带着江南三老狗的人头祭奠我,我便无憾了。”

陆云野面无波澜,细心留意钓钩上的动静,所谓生死全然置之度外。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是有人要你的命。”剑魔老人轻蔑一笑。

“哦?是谁?”陆云野眉间挑起,十分疑惑。

“燕菱。”

“哈哈,老东西,燕菱脑子正常的很,我都退隐了,要我的命做什么,我平时也没怎么得罪过她,之前的事,她早说一笔勾销了。”

“吓我一跳,编故事,找个好点的理由,比如谭空影那老玩意。”

陆云野抢过剑魔老人手里的酒葫芦,咕噜咕噜下肚。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燕菱怎么可能会杀他?

剑魔老人狡黠一笑,闭口不语,这一笑,笑得陆云野心底发毛,总感觉剑魔老人在给他下套。

“其实吧,也不能说杀你,确切来说,是杀你的妻儿。”

“哈哈,老东西,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不沾边了,我孑然一身,哪来的妻儿。”

陆云野仰天大笑,拍拍剑魔老人的肩膀,真把剑魔老人的话当作玩笑。谷

“嘿嘿,听你一说,看来她真死定了。”剑魔老人也不多加解释,反手夺过陆云野的酒葫芦,闷头几口。

“嘿嘿,管她呢,我哪来的妻儿,大抵是哪个仇家设了套,引诱我出门。正好,随便他们怎么闹。”

陆云野嘿嘿一笑,甚是得意。

“挺好的,过些日子,我带你去给她们收尸,嘿嘿,顺便看看是谁家死了人”剑魔老人一拍即合,顺着陆云野的话。

“不对。”

陆云野拧着眉,莫名的焦虑不安。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你刚刚说的是燕菱要杀我?喂喂喂,老东西,把话说清楚。”

“我话说的很清楚,燕菱要杀你的妻儿。”剑魔老人耸耸肩。

陆云野纳闷道:“老头,你把话挑明可行?云里雾里,多说一个字你会少一天寿命?”

“寒梅宫的女娃娃怀了你的种。”

“你是说......茗瑶有了我的孩子,被燕菱发觉,杀她以正门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就......就只有一次.......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陆云野打了个激灵,手里的鱼竿被流淌的河水冲走,分不清事惊喜或是惊吓。

恍惚间,心如刀绞,脑海里浮现的不仅是茗瑶的影子,还有墨月离。

“寒梅宫的破规矩,你我心知肚明。”剑魔老人幽幽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我要当爹了”

陆云野踌躇。

“得好好谢谢我”

“放屁,都是你的错,不然,燕菱怎么会害她?”

陆云野白了一眼,没好气道。

“给你白嫖一个媳妇你还不乐意其他人我都没有对他那么好,你应该感谢我,我一直知道那小妮子对你有兴趣,我只不过顺水推舟成全了她。”

“这女人啊,没什么好,好就好在能有一个死心塌地为你的,那姓墨的又算哪门子,值得你日思夜想、死去活来?到头来,还不是一把剑插在你的胸口,认定你就是的仇人。”

“不要不知好歹。”

剑魔老人兴致勃勃地位自己辩解,听起来,倒像是陆云野做错了事。

“现在她又有了你的孩子,更是离不开你,那姓墨的,愿意跟你,那就跟了,武林大侠三妻四妾司空见惯。”

陆云野若有所思的点头,觉得剑魔老人说的有几分道理,细声道:“我....我要当爹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到了或许一尸两命,嗯......也有可能你们一家三口在下面团聚。。”剑魔老人打断。

陆云野猛地起身,一脚踹翻鱼篓,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信誓旦旦:“那又如何?是她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现身寒梅宫,是我毁了她,燕菱要杀要剐冲我来,决计不可让她们受到半点委屈,”

“我糟蹋了人家的身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理应担起这份责任。”

“诶.....诶.......你去哪里?”

剑魔老人见陆云野转身即要离去,连忙阻拦。

“你来告诉我消息,为的不就是想让我上山么?明知故问。”

“小东西,你上山归上山,我给你带来消息,你不得好好招待我一顿,我再给你出谋划策,怎么救下你的心上人?”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四 当陆云野询问剑魔老人是如何得知寒梅宫的情况时,剑魔老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此去寒梅宫路途遥远,剑魔老人犹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慢,拖着三日才肯放陆云野离去。

“老头,我他娘的又不是你徒弟,别整那套垃圾剑法给我。”

“呸,天资愚钝,唐枫瞎了眼把剑和剑法都传给了你。”

“也不知道是谁,败在祖爷爷手下,还小瞧他老人家的眼光。”

“废话少话,剑法与心法相融合,你现在没法动用内力,多一技傍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我时日无多,这套绝世武功是我父母一生心血,不想就此失传,呵,小子不必暗自得意,老头我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且在你身上放一放。”

“合着,我就是工具人?”

“看好了,这套剑法是同天地交征阴阳赋相辅相成。”

狂风劲舞,剑如水,无常态,漫天残影。

“这剑法是我的本源,我向往极致的杀戮,故而省去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我的剑道由此延伸。”

陆云野看的如痴如醉,天地交征阴阳赋蕴含的剑法委实精美绝伦,重明剑诀也要稍逊几分。

仔细一想,两套剑法又各有千秋,重明剑诀的变幻莫测,后发先至,天地交征阴阳赋先发制人,一快再快,精准而狠辣,一发不可收拾。

重明剑诀讲究顺势而为,一招含万式,天地交征阴阳赋一剑破敌,不留余地。

剑魔老人演变的剑道便是剑走偏锋,把这一点走到极致。

“小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墓碑刻剑鬼,剑中恶鬼。”

“嘿嘿,老东西,开始交待后事了?我都懒得替你收尸。”

“哈哈,得意个屁,走一趟寒梅宫保不准,你得求我替你收尸。”

剑魔老人传授完天地交征阴阳赋相辅相成的剑道。

“该教我已经教了,无论是超越唐枫,还是超越我,需要完完全全的抛弃我们所教的东西,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否则,你最多能与我们齐平,而非青出于蓝胜于蓝。”

“话又说回来,小子达到唐枫的高度还是有机会的,想要超越我,下辈子可以试试。”

剑魔老人撂下话,潇潇洒洒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纵然是剑魔老人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要把天地交征阴阳赋完整传授给陆云野。

“唐枫啊唐枫,你死的早,我比你活得久,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的胜负交由陆云野判定。”

或许是活了一辈子都在较劲,坑杀名门正派数以千计的弟子之后,剑魔老人发觉他活下去的意义,不外乎临死之前能赢一把。

与死人较劲,赢回一局。

“好小子,我们寒梅宫见。”

剑魔老人这些话,陆云野没有听到,纵然听到了他也不会信,剑魔老人破天荒的跑到玄元剑派除了救下他之外,什么事都没做,问及原因时,淡淡说是:老胳膊老腿出来活动活动,省得世人真以为他死了。

天地交征阴阳赋毫无保留的传授更是雨里雾里,剑魔老人总把死字挂在嘴边,可也没见有谁那么不长眼真的敢杀他。

鉴于,剑魔老人疯疯癫癫的行为处事,陆云野见怪不怪,收拾好行囊,即刻出发寒梅宫,令他头疼的是,剑魔老人耍了他一回,临走前什么都没有交代,跑的比兔子都快。

即便江湖上没有关于寒梅宫的消息,但陆云野由衷的相信剑魔老人,因为他要杀自己易如反掌,无须玩弄花里胡巧的东西。谷

担心耽误行程,陆云野戴上斗笠黑色藩篱遮住上半身,防止一些仇家上门寻仇。

——

“掌门,那一伙人一路跟我们五十多里,看样子来者不善,要不要........”云峰的执事手卡在脖子,凶狠低语。

“不必,谅他们也不敢动手,十里坡有我们各大门派的接应。”墨月离面若寒霜。

墨千城离世之后,宁叶莲更加无心过问江湖事,搬上上云上宫修行,墨空明一向不管云峰的事务,简单的代为管理半个月之后,便让墨月离接手掌管云峰。

肩上的担子千斤重,而墨月离终日沉默寡言,除了处理寻常事务,剩下的时间都在以剑为伴,修习武功。

幸运的是,云峰上下齐心,对于墨月离上任掌门并没有嘈杂的声音。

“可是,掌门,我们还是得多加提防,灵山派.......前车之鉴。”执事说话得声音颤抖。

前半个月,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灵山派,一夜之间化成一座废墟,上下五百口人无一幸免,堆积如山的尸骸,腐臭的血腥,如阴霾笼罩。

始作俑者正是云天盟天机堂,以及消失已久的圣虚宫。

本是原定三个月之后的推举大会,被迫提前,残余的门派人心惶惶,生怕云天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见墨月离置之不理,那执事只能叮嘱随行的弟子提高警惕,多加防范。

一路相安无事,抵达十里坡时,天色已晚,云峰十来人奔着接应点匆匆疾去。

夜很黑,街边的百姓都熄了灯,空荡荡的长街,偶尔听到虫鸣,乌鸦低语。

乌鸦的声音甚是难听,随行的弟子心里发毛,不自觉相互靠近了些许。

”师姐,我有点怕,好瘆人。“

一师妹惊恐的眼眸四处张望,往最近的同门靠近。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云峰那么多人,几只畜生就吓到你了还怎么行走江湖。“随行的另一位执事出言调侃。

”抓紧时间,到了接应点,我们好好休息再赶路。“

阴风飕飕,”咕咕咕“时高时低。

几番周转,云峰众人停在一座老旧的庭院外。

两颗火红的灯笼,挂在门口两侧。

执事连敲三点,又隔一点,有节奏的反复敲击。

这是他们的暗号。

执事拧着眉:“奇了怪,难道都睡了?”

于是,执事重复了一遍,大喊。

无人回应。

“进去看看。”墨月离说道。

“嘎吱”

破旧的门应声而开,所有人都提着胆子,剑已出鞘。

“啊!”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五 清月捂着因惊悚而张大的嘴巴,手指向庭院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挂着一具尸体,或者应该说是一把剑把尸体钉在墙上。

尸体死去多时,衣襟的血迹干涸暗红色,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犹在诉说死前的恐惧。

“一剑毙命。”

苏执事脱口而出,眼睛始终停留在那把剑上。

那把剑插在尸体的咽喉!

“那个人,好像是江湖小有名气的海十三。”

“海十三?通背拳高手?”有弟子听过他的名讳,讶然。

“一剑封喉!海十三都没有挣扎的机会!”

“掌门,掌门!快来,这里还有其他门派的高手。”

内屋搜寻的弟子急促的喊叫。

屋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暗红色接近黑色的血在地上凝固成厚厚的血痂。

这里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打斗,接应点高手无一生还。

“掌门,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走过里里外外折回内屋的赵执事眉头紧凑,隐隐不安。

“这些人死了三天有余,尸体腐烂发臭,可是门口的灯笼还亮着,一盏煤油灯怎么会亮三天三夜?”

这时,庭院的上空似有成群的乌鸦结伴盘旋。

“哇……呀……呀”

粗劣低哑!

众人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脊背起。

“是谁!”

须臾间,一道黑影从墙角的阴影窜出,他的动作极快。

墨月离闻讯赶来,黑影刚好落在内屋房脊,小步抄抄,正要离开。

“追!”

墨月离首当其冲,拔剑疾去。

十里坡的接应点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然而十几名高手全部暴毙,死状可怖,或一剑封喉或数大窟窿。

隐匿黑暗的黑影,极有可能是凶手之一,或者,他在等她们!

随行的五位执事对视一眼,三位紧随其后,留下两位镇守庭院。

黑影的轻功精湛,云峰的逍遥决不逞多让。

时间慢慢推移,距离十里坡的接应点已有些距离,深林黑影,更难分辨。

“跑啊你怎么跑了?”

赵执事追了一路,气喘吁吁,恼怒。

“该轮到你们跑了!”

黑影转身,低沉的嗓音流露浓厚的杀意,一只乌鸦从容不迫地落在他的肩膀。

“你是什么人?人是不是你杀的?”墨月离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眼前的男人蒙着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确实十分独特,十分沙哑。

“我是谁?是我杀的如何,不是我杀的又如何?”黑影戏谑。

“杀人偿命。”谷

墨月离红唇轻起,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他们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出手吧,别说我不给你出手的机会。”黑影头来不屑的眼光,赤裸裸的藐视。

若不是因为盟主的命令,他又怎么会对这些无名之辈出手?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是谁?

云天盟左右使之一薄云使,与云天使并称。

肩上的乌鸦似与他心意相通,扑腾数下扇动翅膀,在头顶盘旋,

乌鸦是他出手的预兆,同时也是死亡的宣告。

——

庭院里。

随着墨月离以及三位执事的离开,剩余的两位执事、弟子原地等候。

他们的武功比起墨月离终究是差了一点,不可能跟得上,与其拼命追逐,不如原地等侯,以不变应万变。

“砰!”

破旧的木门突然被巨力击碎,木屑散落。

“杀,一个不留。”

粗犷的嗓音破门而出。

“是云天盟的人,刘蒙!”

清月一眼认出领头的刘蒙,一柄明晃晃的钢刀,身后跟着三十号人一同闯进,看衣物装便知云天盟神农堂的人。

“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赵执事幡然醒悟,以为刘蒙用一人抽离他们三位执事以及掌门,削弱他们的力量才敢出手。

殊不知,墨月离的出现要比他们危险的多,而云天盟一行人之所以选择这样安排是担心墨月离趁乱逃出。

人一多容易混乱,或则云峰弟子以命相搏只为给墨月离留出一条生路。

人少则可以碾压之势,无漏网之鱼。

神农堂人多势众,三十号人里隐藏着六位二流上乘高手,完全将云峰的三位执事压制,十余名弟子与二十多号神农堂弟子浴血交锋。

刘蒙抽刀向前,左右一拐,逼退阮执事的攻势,横刀下马,转攻下三路。

阮执事的实力不如刘蒙,贵在有自知之明,上下翻腾,借机消耗刘蒙的攻势,只见他一个灵蛇出洞,弹剑、挑剑,一剑探入。

刘蒙后侧三步,厚重的脚掌重击剑脊,扭腰卷刀,抡了半圈,刀锋直逼咽喉,劲风如斯。

阮执事大骇,竖剑招架,剑刃与钢刀迸发花火,钢刀传来的劲道震得手臂发麻,以肩卸力,麻痹感消失半截。

届时,刘蒙腾空一跃,一手钢刀举天而下,一掌向上托举,身如鸿雁贯穿山水,刀法敦厚,如高山滚石一发不可收拾。

阮执事挥剑十六式,身上刀伤三十二处,道道避开要害!

刘蒙卷去刀背上的血迹,中指连弹刀身,弓步拉开,嘲讽道:“云峰的招式名不虚传,试试看还能接我几刀。”

说罢,提刀再起,一个大跨步,一刀两刀三刀,一招“举刀分虎”自阮执事的上肩绕了半圈,险些让他的脑袋分了家。

阮执事在刘蒙的刀下险象环生,剩余的两位执事情况并未比他好上多少,同是二流高手水准,奈何对方人数较多,近乎腾不出手来,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云峰弟子与神农堂弟子之间的较量更是激烈,地上躺着的尸体,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上空尚有回荡重伤低沉的哀嚎。

云峰弟子心知唯有遗命搏命方能有机会逃出重重包围,出手异常狠辣,甚至不顾己身毙命的下场,也要拼个玉石俱焚,一时间他们的狠性大发,如一只疯狗四处乱闯。

短暂的疯狂遏制神农堂的攻势,神农堂弟子骇然,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们不是云峰没有活路。

两位执事身躯沉浸在血泊,气息断绝,云峰弟子万念俱灰,杀戮愈加疯狂。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六 冷冷的月光如霜映照雪白的剑刃,低空盘旋的黑鸦露出的黑影,令人毛骨悚然。

云峰两执事一死一伤,躺在幽暗的树荫,仍是能看清面如黄纸,气若游丝。

躺下的执事叫廖牛,他的脸因身上强烈的痛感而扭曲成一团,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散了架,拼命的想要起身,除了胸腔跳动的心脏,其他的部分像是分了家,毫无知觉。

无限的愤怒、恐惧交融,嘶哑的黑鸦低鸣,阴影与白光交映,披着黑袍的中年人摊开的巨手,是索命的镰刀。

大荒摔碑手。

他硬生生接了两招,差点殒命,幸亏墨月离及时出手。

而另一位执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薄云使擎天巨掌落在他的天灵盖,七窍流血而亡。

尚未闭合的瞳孔是惊恐,更是畏惧。

相比之下,廖牛没死,是不幸中的万幸。

墨月离冷汗淋漓,眸子冰冷的盯着薄云使羌栖,红唇紧闭,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的抖动。

雪白的剑身,显现纹路如破碎的玻璃。

破碎的痕迹羌栖的杰作无疑。

抬手挥剑,她知道,今夜必死无疑。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五年前,那个含蓄的少年音容笑貌……

“老伙计,她的肉肯定很适合你的胃口。”

羌栖面若寒霜,不知何时,那只黑鸦又落在他的肩膀。

黝黑的鸟喙兴奋在羌栖的肩膀跳动,深色的眼珠子冒着贪婪的绿光。

乌鸦喜欢蚕食尸体,羌栖的黑鸦有过之无不及。

常常以人血饲养,疯狂且凶狠。

羌栖未动,肩上的黑鸦按耐不住嗜血的欲望,振翅直冲。

“畜牲。”

墨月离红唇轻启,运剑如风。

她虽不武,可尚未沦落到畜生都能欺负的地步。

黑鸦如鹰阜腾冲,扑腾的翅膀竟似有些门道,墨月离的剑招居然被它闪躲的有条不紊,趁着招式的间隙反客为主。

墨月离环视黑鸦,她终于收起了对这只畜生的轻视,黑鸦扑腾的翅膀时而发狂般的进攻,灵巧的身体总能及时闪躲,嗅到危险时又迅速升空。

看似一人一鸦斗得如火如荼,实则是因为墨月离与羌栖厮杀消耗的内力太多,又挨过一掌,有伤在身,因此黑鸦才能借机耀武扬威。

否则,以她云峰掌门的身份,竟被一只乌鸦嬉耍,传出江湖,云峰的脸面丢尽。

“嘶!”

墨月离吃痛的惨叫一声,背后豁然多了一道血口子,却是黑鸦啄了一口。

黑鸦尝到人血的滋味,更加激发它的嗜血的本性,猩红的眼睛,反复追击,嘶哑尖锐的尖声响彻黑林。

躺在地上的廖牛望着被黑影遮住的月光,瑟瑟发抖颤抖的嗓音叫唤:“乌鸦,是乌鸦。”

适才,黑鸦的嘶鸣,是在召唤鸦群!

十多只黑鸦一拥而上,它们的技巧不如坐落在羌栖身上的那只,很快,墨月离的剑见了血,是黑鸦的血。

那只不凡的黑鸦始终在墨月离的头顶徘徊,这时墨月离才意识到这只乌鸦与众不同,无论是技巧还是它的个头,都远胜同群的黑鸦。谷

它在头顶等待时机,等待墨月离被鸦群打的措手不及,漏出破绽的时机。

羌栖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喜悦,他十分享受的看着黑鸦群攻的过程,甚至比他自己出手还要兴奋。

黑鸦毫无章节的进攻,闻到血腥味的它们近乎疯狂,几番进攻,墨月离竟有些招架不住,届时,头顶的黑鸦如离铉的利箭,直奔墨月离的双眸。

此时此刻,墨月离预料到自己惨况,纵然招架那只黑鸦,其余的黑鸦亦会让她遍体鳞伤。

所幸,她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喜是悲,闭上眼睛的瞬间,少年的脸庞依稀在目,喃喃自语:“既见过你的样子,若再见你同佳人归,不如不见,瞎了也好。”

噔!

一柄剑破空而来。

羌栖内力雄浑,剑未近先闻破空之音,大喝一声:“老伙计,闪开!”

电光火石之间,黑鸦的反应极快,凌空止步振翅向上。

几支羽毛被剑气震落飘舞。

“回来!”

羌栖大喝,拧着眉,眼珠子牢牢地锁住飞剑出现的方向。

黑鸦被飞剑所伤,性情更加暴躁,架不住羌栖的怒喝,带着怨毒的眼神重新回到羌栖的肩上。

羌栖驻足环顾四周,数息,四周空荡荡,无异常。

“来了就来了,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充当什么英雄好汉。”

四周静幽幽,无人应答。

那把剑就像凭空出现,深深嵌入树干。

羌栖眼珠子打转,心道:“难道出手之人的轻功远在我之上?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境界?”

“普天之下,真有这么可怕的轻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羌栖坚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墨月离心有余悸,羌栖已然令她畏惧,出手之人又迟迟没有露面,她也不敢妄下定论来者是善。

沙沙沙沙。

疾驰的脚步踩在枯枝落叶的声响,打破诡异的沉默。

一头戴斗笠藩篱的少年逐步靠近,他的背上背着两把剑鞘,一把插着剑,另一把空荡荡的,没有踪影。

少年径直的往自己的剑不紧不慢地靠近,全然无视四周的几人。

月光朦胧,一张藩篱,无人看的清楚少年的脸。

“你是谁?”羌栖质问道。

少年不答,拾起插在树干的长剑准备离开。

羌栖呵斥道:“伤了我的伙计,没个交代你想安然无恙离开?”。

既然少年不敢露面,又不是他认识的老东西,他的底气顿时充足。

羌栖身形一动,左侧横行,他的步伐像螃蟹,一手下沉一手上浮,如同攀岩双手又节奏的更替,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断节”,若是武功不济,遭他这么一拉一扯,人如面团。

须臾间,少年的反应迅速,握住插在树干的长剑,倒化一个圆弧,使出“画地为牢”的招式,先断羌栖支脚,弯剑上提,反削五指。

哪知羌栖嘴角涌现不知名的笑意,他的手不退反进,灵巧如蛇绕开少年的长剑的剑刃,手掌高高撩起,一掌落下,一掌升起,宛如天成。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七 羌栖手掌仿佛在弹棉花,少年的剑是那团棉花,他的手掌就是那个撩拨的铉。

铛铛铛!

少年的剑与羌栖的手掌相撞,发出阵阵异响。

持剑的少年举剑格挡的手越放越低,羌栖手上的重劲一层叠一层,澎湃汹涌。

青铜铸剑,剑身坚硬且脆,接连三番的重击,终于承受不住,一丝裂纹从剑脊开始向两侧蔓延。

砰!

伴随清脆的响声,终于破碎。

“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头,装什么世外高人?”

羌栖一招未老,拊掌穿插。

少年大感不妙,弹腿腾空,脚尖反踢羌栖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虽然不是要穴要害,但是命中也能让他吃些苦头。

然,少年的脚尖触碰到掌心的劳宫穴时,如遭铜墙铁壁,强劲的内力迸发整的他的脚发麻,倒飞出几丈。

“唔,果然吃了没有内力的亏。”陆云野咂咂嘴巴,顺势卸去脚底的劲道。

头戴斗笠藩篱的少年便是陆云野,他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地听到墨月离的声音,他内力不能作用自如,可耳目清明并不妨碍。

原是策马扬鞭,行至途中,不幸踩中猎人布置的捕兽夹,只得弃马而行,目光所能至墨月离身陷危险,便拔剑掷去。

改换步行,因脚步虚浮且有虫鸣掩饰,故而羌栖内力深厚也没有察觉陆云野的踪迹。

陆云野的余光瞥到支离破碎的青钢剑,苦笑道:“街头巷尾的买的东西不堪用啊,无良奸商又坑了一良家少男。”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陆云野刻意重新买了一把寻常的佩剑防身,没想到买剑半个月,断在一朝,他也知道并非青钢剑的质量不好,而是眼前的人武功非比寻常,内力深不可测。

羌栖的眼光如矩,在陆云野的周身来回踱步,戏谑道:“我不杀无名之辈,留下姓名。”

陆云野顶着藩篱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为此他甚至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余光所致,是墨月离,心隐隐作痛。

他在玄元剑派的剑坪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没有必要再出现在江湖,更没有必要让“仇人”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横生枝节这种蠢事,陆云野是不会再干了,除了击杀江南三雄。

陆云野缓缓抽出背后那把用裹剑布裹的剑。

一把血红色的剑。

这把剑是剑魔老人的剑,用剑魔老人的话来说,拿了这把剑,如果他死在陆云野的前头,那就得替他收尸。

陆云野本能的拒绝,但剑魔老人故意留下剑,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届时,幽静的深林忽然响起阵阵奇怪的声音。

一直面无表情的羌栖的脸闪过一丝异动,欣喜若狂,沉声自语:“呵呵,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有见面的机会。”

肩上的黑鸦开始躁动,那怪异的声音似乎蕴含过往不愿揭开的伤疤。

“既然你现身了,那就没有不见的理由。”

一招“旱地拔葱”原地掠飞,追寻古怪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墨月离、陆云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有余悸。

陆云野以为以命相搏都只能让自己死的好看一点,没想到变故如此之快,还剑入鞘,循着来时的路折回。

他的马还被捕兽夹所困,他需要回去。

墨月离看着他,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久违的、熟悉的气息,但是隔着藩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敢确认。谷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愧疚与恨要将她淹没。

“少侠请留步,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陆云野不做声,脚步未停。

“你不是恨我,云野。”

时隔数月,墨月离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噗!”

陆云野胸膛忽然血气翻涌,一只脚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胸口,脸上的五官近乎扭成一团。

痛!

锥心之痛!

似乎有一万条虫子在啃食他的心。

墨月离见他口吐鲜血,以为是受了内伤,疾步而去。

“铛!”

血红色的长剑指着墨月离,不让她靠近半步。

“你不想见我又何必救我。”

咳咳。

陆云野清了清喉间的余血,一只手仍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起身,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更不谈摘下藩篱见她一眼。

墨月离上前一步,暗红色的剑跟着移动。

“死在你的剑下,我心甘情愿。”

墨月离闭上眼睛,她在赌陆云野舍不得伤害她。

陆云野五味陈杂,耗尽最大的气力,仓惶逃离。

他恨墨月离,恨她没有相信自己,率众逼上玄元剑派。、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陆云野睁开朦胧的双眼,昨夜莫名其妙的剧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拧着眉为自己号脉,结果一无所获。

莫名其妙的心绞痛,已经不止一次出现,陆云野细细回想,好像只有在他思念墨月离的时候才会出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疯狂的回忆地回忆两人度过的点点滴滴,结果,并没有出现那种心如刀绞的剧痛。

多次尝试无果,猛然醒悟,这种剧痛是在修习天地交征阴阳赋之后。

“这老东西不会藏了一手吧,下次遇到他得问个清白。”

陆云野喃喃自语。

寒梅宫远在昆仑山,陆云野曾送茗瑶走过一段距离,走起来也算轻车熟路,另外寒梅宫在江湖大有名气,纵然不认识路,一打听便可知晓。

兜兜转转,终于赶到寒梅宫所在山头的山脚,陆云野没有着急进山,反而是随便找了一处地方落脚,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破旧的黄纸,徐徐展开。

这张图纸,是寒梅宫的地形图,大大小小的通道一一标注,密密麻麻的的字眼就差标明寒梅宫上有多少只蚂蚁。

图纸是从剑魔老人亲手交给陆云野的,那时候的陆云野满是不敢相信,觉得剑魔老人是在忽悠他,现在想想,江湖上都没有传出茗瑶怀孕的消息,反而是他提前一步知晓,弄到这幅地图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听说九大门派都去了龙御山庄,不知道燕菱会不会让茗瑶跟着,害我白跑一趟?”

“不对,茗瑶怀孕数月,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燕菱应该不会带着她,秋冥阁,走一趟便知。”

空里流霜应不住,寂寂清泪不觉流(八 路是陆云野挑的最为偏僻的一条,结果当陆云野走到地图所画的标识,所谓的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一看便知荒废有些年月。

好在手上有地图,荒废越久意味着这条路知道的人越少,虽然难走了些,但也少了被寒梅宫弟子发现的风险。

天公不作美,陆云野行至半途,乌云笼罩,一场滂沱大雨浇的措不及防,路随之泥泞不堪,没有内力维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陆云野就感心疲力尽,朦胧之中走到一块凸出的巨石下避雨。

却见巨石下竟有一排排的泥梯往下延伸,最深处,肉眼可见的烛影摇晃。

“这鬼地方有人住?”

陆云野的心头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下意识的往外挪了一挪。

人生地不熟,能在悬崖绝壁居住的人,绝不会一般人,何况还是在寒梅宫山头?

昆仑山脉绵延数千里,重峦叠嶂,比寒梅宫所在山峰更为奇骏的亦有,千山万雪,偏偏看中寒梅宫的山头,如此巧合的事,陆云野是不信的。

忽然,一阵怪风来的蹊跷,其势极大,陆云野脚底一滑竟踩空向后坠落,跌了个四脚朝天,陆云野小心翼翼的拍散身上的灰尘。

适才看到模糊的烛影愈发清晰。

“来了,就进来吧。”

忽然,苍老的声音从烛影的方向幽幽传来。

“走还是不走?”

陆云野心里在挣扎,显然自己无意间打扰到里面的人。

“听声音倒像是位婆婆。”

陆云野整理了一下衣冠,心道:“既来之则安之,误入他人地方,道个歉也是应该的,我就不信她还能吃了我。”

石洞别有洞天,隔着数米就有一根燃烧的火把照明,几经翻转,饶了几个圈子,终于抵达了最深处。

这里的环境显然要比外面的还要暗些,石洞里正堂是一幅壁画,画上的是一位中年女子,端正严谨,英气渲染于眉间,往下,是一案桌,上面摆着贡品与香炉,一头发花白的妇人,双膝跪在壁画前。

刚刚的言语,便是这老妇人传出。

陆云野躬身行礼,道:“晚辈避雨,无意闯进婆婆福地,敬请海涵。”

“你可是姓陆?”

那妇人仍是背着他,跪向壁画。

陆云野大惊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姓陆,不会那么巧的事吧?”

“你是要到秋冥阁对吧?”

“婆婆,你怎么知道的?”陆云野流露出震撼之色,如果说先前属实巧合,但问出此行的目的绝不可能是巧合。

夫人不语,只是朝着壁画的女子说了些什么,陆云野没有听到。

“跟我来。”

“可是,婆婆,外面下着雨。”

陆云野见老妇朝着洞口的那边,好心提醒。

“雨停了。”

“雨停了?”陆云野重复了一遍,大感神奇,跟着妇人一同出洞。

果不其然,外面暴雨停歇,就连风都戛然而止,空气异常清新。

陆云野啧啧称奇,对这个莫名的老妇多了几分敬佩,心道:“这婆婆虽不肯告知她究竟为何知道我,但她的本事却是真的厉害。”

陆云野跟着老妇人的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行走的路也比他一个人按照地图所画的好走很多,他不禁对这位婆婆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她是谁?

她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寒梅宫的路径她如此的轻车熟路?

“进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老妇人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石崖,那里就是秋冥阁,寒梅宫受过面壁之处。

陆云野将信将疑,道了谢,只身前往,现在到了寒梅宫的秋冥阁,他没有理由踌躇不前,更没有理由去追寻老妇人的身份。

老妇人看着陆云野渐行渐远的身影,嘴里幽幽道:“弃,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他像你,但不是你。”

——

茗瑶静静的坐在石板床,愣愣的失神,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多,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怀了孕,她低着头,轻轻抚摸肚子,呢喃自语:“孩子,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陆云野已死,她又不愿舍弃孩子,一家三口团聚,是在地下团聚。

虽然距离燕菱限定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最终燕菱给出的期限是在她回来之前,要么看到茗瑶一人,要么看到一尸两命。

此时的茗瑶心底已经有了主意,师姐去龙御山庄参加推举盟主,留给自己的不见不多,但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她会自行了断,会在师姐回来之前,确切来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或许她能逃,但她不想逃,没有师姐燕菱的认可,没有陆云野,活着于她而言仅仅是活着。

两个人带给她的都是命的归属感。

“谁!你是谁?”

沙沙沙的脚步声,终是打破了夜的宁静,茗瑶从沉浸中回神,警惕的看着入口处头顶斗笠的人。

隔着藩篱,陆云野看着茗瑶日益憔悴的脸庞,以往清澈有神的双眸,布满血丝,黯淡无光,微微隆起的小腹.......

千言万语,无语凝噎,陆云野想要叫出口,却发现似乎什么东西堵住了咽喉,张了张嘴巴,发不出半点声响。

茗瑶警惕的抽出床头的长剑,这是燕菱临行之前留给她自我了断用的。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寒梅宫禁地!”茗瑶起身厉声呵责。

陆云野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铛!“

茗瑶手上的剑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陆云野伸手抹去茗瑶眼角的泪水,揽她入怀,轻轻说道:”对不起。“

”呜呜呜。“

茗瑶靠在陆云野的怀里失声痛哭,轻轻拍打他的胸膛,生怕这一切都是幻境。

“我以为你真的.......真的像她们说的再也回不来了。”

陆云野的拍拍拍茗瑶的后背,安抚道:“以后我都会在的,不会在离开你了。”

对于茗瑶,陆云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种情愫,但此时此刻,他也为之触动,茗瑶无声的抽泣,每一滴所流的眼泪都像一刀刀插在他的胸口。

此情此景,是他一手造成,而她是为了救他的命。

千帆历尽知是愿,倚仗自抹鸳鸯泪(一 陆云野不知该说什么,亦不知茗瑶在他心底占了什么样的地位,望着满眼为自己受苦受累的女子,新潮起伏。

脑海里霍然浮现那日河边,剑魔老人一脚踹翻他的鱼篓,似笑非笑骂道:莫使深情逝成海,暮时见花自叹息。

“陆云野啊,陆云野,你何德何能,能得佳人青睐,这份情,你如何偿还得了?人家舍身救你,阴差阳错怀了你的骨血.......”

“茗瑶,你愿意嫁给我吗?”

陆云野真挚的眼光看着茗瑶的双眸。

茗瑶浑身一哆嗦,挣脱陆云野的怀抱,仅存的理性让她克制自己的欣喜,在得到陆云野的死讯时,她幻想过很多很多不切实际的美好,现在选择在眼前,她却犹豫了,如果她决意跟他走,待会给他们的是无穷尽的追杀。

寒梅宫的追杀!

“不,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眼神开始闪避,不敢直视陆云野的眼睛。

“为什么?”

“我答应你,我们从此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隐居天涯海角。”

陆云野紧张的追问。

“不,不,云野,我知道的你的心意,我不要为难。”茗瑶别过脸,颔首低眉。

陆云野的心里装着墨月离,她比谁都清楚,身为女人,她的性情温和与世无争,身为女人,她也会争风吃醋,谁不想自己所爱之人满目唯己一人?

女孩心海底针,陆云野见状,琢磨不出茗瑶究竟是作何心想。

“为什么?”

陆云野双手按住茗瑶的肩头,续而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颌,直视她闪躲不定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们两个今天谁也活着不了离开寒梅宫。”

威严带着冷冽的话音透过他们二人的灵魂,洞口的台阶处站在一道身影。

燕菱!

陆云野下意识地拔剑,一只手把茗瑶往自己地身后推。

“所有人都觉得你死了,我以为这笔帐只能留到黄泉下再算,没想到,不用等那么久。”燕菱一步一步下台阶,杀意迷漫。

“师姐.......你怎么回在这里?”茗瑶讶然。

“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不要脸的东西,寒梅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燕菱出言怒斥,此情此景茗瑶还想为陆云野出手相辩,令她勃然大怒。

“燕宫主,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迁怒她。”

“哼,属实可笑,你糟蹋了茗瑶的清白,付出代价天经地义。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茗瑶........她也得为她的罪孽得到应有的报应。”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顿时减温。

茗瑶泪眼汪汪,挺着已有雏形的肚子跪在地上哀求,她不可能会对燕琳出手,也不愿意燕菱伤了陆云野,但她愿意所有的过错由她一人承担。

“师姐,所有的错均在我的一念之间,依照门规,茗瑶愿意以死谢罪,请师姐成全,愿师姐高抬贵手,放了他。”

一言一举,声颤如斯。

陆云野丢下剑,扶起茗瑶:“有我在。”

燕菱冷笑:“姓陆的,念在你与我寒梅宫有些交情,茗瑶且是我门之人,作出此等苟且之事,本该容不下她,但现在,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哦?”

陆云野眯着眼睛,欣喜不已。

“今天你们可以活着出去,能活一个。”

燕菱举手丢出自己剑,落在茗瑶的一旁。

“什么意思?”

“你们当中,谁把对方杀了,剩下的那个人就能平安无事的俩口i这里,我燕菱以寒梅宫的信誉起誓一笔勾销往日的恩恩怨怨。”

“茗瑶可以继续做回她的副宫主,而你依旧可以逍遥自在的游荡江湖,去找你的墨月离,这些一概不究。”

话音刚落,陆云野仰天长笑。

“哈哈,燕菱,果然看得起我陆云野,现在确实是夜色,可不是你做梦的时候,要我动手伤害茗瑶,不如你亲手杀了我。”

“好,那你呢?”

燕菱的目光落在茗瑶的身上。

“师姐.......我......我做不出。”

“陆云野,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能带着茗瑶逃出这里?”

“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伤害她。”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让人伤害她,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若不是你,茗瑶焉能有今日?你以为你武功高强,可以年少轻狂、肆意妄为,殊不知,是有人在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口口声声说爱着墨月离,为何你要玷污茗瑶的清白,你为何不自我了断,为何要连累于她?时至今日,你所谓的爱还是让她站立在她昔日同门的对面,时至今日,我看到的只有你的自私自利,丝毫没有为她有过半点着想。”

燕菱之言震耳欲聋,陆云野的脑子如遭雷击,嗡嗡作响,眼前的女人,自己确实欠她太多,自己所作所为似乎从未顾及到她的感受,燕菱之言直击的他的要害。

他为墨月离举动举世皆知,茗瑶爱他小心翼翼,生怕世人洞察,到头来,最爱的险些要他的命,最爱他的险些为他丢了性命。

人世悲苦,情字难策。

他要是当真不顾一切冲杀出寒梅宫,伤了寒梅宫弟子的性命,后半生,茗瑶能否过的安生?再者,他自知今非昔比,他以无实力放手一搏。

亦不能放手一搏。

“燕宫主,刚才你说的话还做数么?”

陆云野凄然一笑。

“当然!我燕菱说话算话。”

陆云野轻蔑一笑,似乎在嘲讽自己,轻轻拍拍茗瑶的肩膀,柔声说道:“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下辈子我一定还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云野,你要做什么。”

茗瑶惊恐,不安霸占她的心海。

“我的命换茗瑶的命,我希望我死后你能信守承诺,不要为难与她。”

“想清楚了?你死了,我能保证茗瑶活下来,她肚子里的余孽可不会留下来。”

“没有什么好想的,若有来生再偿还今生的遗憾,动手吧,死在寒梅宫宫主的手里不算太丢人。”陆云野展露释然的笑意,“老东西,最终还是我走在你前头。”

“明年的今天即是你的忌日,陆云野。”

只见燕菱小腿一蹬落在地上的长剑倏然在手,一剑祭出,取陆云野的咽喉之处。

千帆历尽知是愿,倚仗自抹鸳鸯泪(二 茗瑶挽着陆云野的手,下山的路平滑通畅,脚却有千斤重,回首仰望,矗立在云巅的寒梅宫可望不可及。

“即刻起废去茗瑶副宫主之位,逐出师门,永世不得踏进寒梅宫一步!”

“违令者!杀!”

燕菱撇下剑的那一刻,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宛如天雷撕裂灵魂。

此去经年,再无归讯。

“师姐成全之恩,茗瑶没齿难忘,还请师姐多保重身体。”

咚咚咚!

茗瑶跪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连磕三响头。

燕菱背着手,剑尖朝上,剑上沾着殷红的血,血是陆云野身上的血,她提剑杀陆云野,一旁的茗瑶突然挺身闯入挡在陆云野的身上。

她怒火当头,下的更是死手,突如其来的变故,剑式击发,亦是无力回天,陆云野若死,茗瑶之事便可揭过。

千钧一发,守住了力道,剑仍旧见血。

陆云野背过茗瑶,长剑刺中他的肩膀,血汩汩而流,所幸没有伤及要害。

“多谢燕宫主成全。”

陆云野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燕菱、茗瑶感情敦厚,茗瑶视她如姐如母,这一礼无论如何,燕菱都是受得起,更何况,按照寒梅宫的门规,应当是不死不休,燕菱却给了他们机会.......

陆云野看着茗瑶,自是知晓她心中有百般不舍,自此生活三十年的故土便是无期,昔日同门好友再无相见之日。

此情此景,即如当年他被迫背井离乡。

冥秋阁外,清冷的夜色下倒影两道影子。

一个是燕菱,另一个则是带陆云野上山的婆婆。

两人的目光均是望着山脚下二人远去的身影。

“师伯。”

“您为什么要我放过姓陆的小子,按照门规,他该死,难道您忘了师祖是如何被男人所伤,最后众叛亲离吗?”

燕菱不解,语气略有质问之意,师伯与师傅生前冷冷冰冰,感情说不上多亲密,但在临终前师傅却要她尊重师伯的选择,师伯有求于她时,尽可能的满足她,甚至暨越门规。

“师伯是个可怜人,师傅对不起她!”

清冷的风拂过老婆婆额角的银丝,老婆婆似乎陷在往事的沉浸里,浑然不知,她的眼睛不在空洞无神反而神采奕奕。

往事上心头,故人的影子愈发明朗。

“师傅,世间的人并非全然绝情无意,你错了。”

“宫主,回去吧。”

“燕菱不敢,师伯直呼燕菱即可。”

“带罪之身,罢了。”

灰暗的月光下,老婆婆的神色变得不同寻常,转身离开时,一支玉簪从袖口飞驰而出坠落。

“此生无望,我们两清了,他是你的徒弟,她是我寒梅宫中人,我们之间未有的结果便由他们继续吧。”

“此后,我们两不相欠。”

——

一路向北,陆云野带着茗瑶轻悠悠的赶路,陆云野已经决定先去漫月山庄暂住几个月,等茗瑶生产过后再回到临安老家。

毕竟临安城郊偏僻,那时自己居住时少有人,他担心茗瑶若是临盆,自己又毫无经验,会害了她,不如暂且在漫月山庄居住,好歹有人照顾,是为安妥。

至于他为何不愿外公家停留,一是慕家有人对他颇有几分敌意不待见,二是距离云峰太近,若有有心之人报复把他的消息告知云峰,届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几经思虑,最终觉得还是漫月山庄安全可靠,至少他与陈之航有过命的交情,他信得过陈之航。

一路相安无事,过了城关,再向西北穿过漫长的官道,终于抵达漫月山庄的石阶下。往上就是漫月山庄的山门。

陆云野望着零星路过的商户,不禁感叹,岁岁年年,一切恍惚昨天,原来已过三五长年。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走一遭。”

“没想到距离上次到漫月山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漫月山庄门里门外翻新不少。”四处张望,发现当年老旧的石板、石像已然换了新物,在石阶的两侧也修建起一排排石柱,自上而下,十分壮观。

“我听不少人说你和漫月山庄少主的关系不错,你上次到漫月山庄是什么时候。”

“傻瓜,上次到漫月山庄当然是在上次。下次到漫月山庄在下次了。”

“云野,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吗,寄人篱下,会不会打扰到他们。”茗瑶咬了咬牙,说出自己的担忧。

一年半载不是短短几天,久住最怕生出什么幺蛾子,招致不满,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不会,陈之航我了解他不是那种人,我信得过他,若是你不想在此居住,我们打个招呼便走,你想去哪里,我都依你。”

陆云野莞尔一笑,茗瑶若是不愿意便算了,回到临安去天旋峰,有钟良生在,他也不会用担心。

“我听你的。”

茗瑶淡然一笑,如似昙花,嘴角洋溢甜甜的笑意。

“诶诶,你们什么人,有没有拜帖或者请柬,漫月山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说话间一个髯须大汉身后跟着一帮人围了上来。

光天化日,陆云野与茗瑶的一身黑衣遮头盖脸的打扮着实引人注目,历经过雷府那场劫难,漫月山庄的护院急剧上升。

同时,少了雷府这块不大不小的绊脚石,漫月山庄在成都府的势力固若金汤。

“诶诶,说你们呢,究竟有什么事,不说可别我们动手赶人了。”髯须大汉来回踱步,对陆云野二人作出最后的警告。

本是为了省事的装扮,现在确实成了最大的阻碍。

“大哥,自己人,自己人。”陆云野压低了声音,捏着嗓子说话。

“自己人?你糊弄鬼呢,自己人怎么不把头上盖着的玩意摘下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身打扮,好人谁信?”

髯须大汉啰里啰唆的说了一通,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是好人?

陆云野咧嘴一笑:“站在黑暗的未必不是英雄。”

“大哥,借一步说话。”

“嗯哼,甭说借一步,借两步、三步,我都不怕。”髯须大汉拍拍挺着的胸脯。

二人走到一旁,陆云野嘴里缓缓吐出三字。

髯须大汉神色剧变,匆匆忙忙跑回漫月山庄。

千帆历尽知是愿,倚仗自抹鸳鸯泪(三 龙御山庄,聚贤堂,聚众满席。

六大门派掌门齐聚一堂。

“这唐掌门怎么还没到,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三天了,按理说他玄元剑派再远都该到了。”

神刀门掌门向青天颇有怨言,额头上的伤口因脸庞扭动再次裂开。

向青天奔赴此地遭到云天盟伏击,脸上留下一指宽的伤口。

“唐掌门是个识大体顾全局的人,想必路上遇到什么事给耽搁了。”韩漠川出言辩解。

“一帮蠢货,此刻犹在内讧,离覆灭之日不远矣。”

雅堂中,一偏僻的角落一须发皆白的尊者闭目养神,他是龙御山庄的供奉,传闻是隐世的高人,因欠龙啸的人情,坐镇三年。

老者“覆灭”二字脱口而出,即有众怒。

却见他年长呼吸细微很难察觉,又在此地坐着,故而猜到他的身份大有来头,应当是龙御山庄的贵客,然是如此,堂堂一派之长被呼“蠢货”,无半点作为,传出去必定沦为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笑资。

谭空影位居于此,阴阳怪气,道:“呵,刀没扎到某些人身上,说起话来如同放屁,又响又臭。”

诸众捂嘴偷乐,余光偷偷瞥至白发老者,却见他罔至未闻。

龙啸眉头一舒,见段奕正养精蓄锐,心底骂道:“姓谭的蠢货,逞口舌之利,忘忧谷那点底蕴败迟早在你的手上挥霍殆尽。”

“庄主,玄元剑派掌门携门人正在赶来聚贤堂途中。”

“嗯,你去为唐掌门引路,安排厢房给其余门人住下。“

不时,唐之轩及三位长老大步流星而至,众人一见面便是寒暄客套,墨月离冷若寒霜的神色忽有了一丝异动,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们之间似乎心存芥蒂,数月不见,唐之轩苍老许多,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陆云野之事悲痛。

“久等了诸位,玄元剑派有些急事处理,耽搁了些许时间,对了,怎么不见少林方丈、还有武当的掌门真人?”

唐之轩环顾四周,十大门派或多或少都来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譬如寒梅宫不见燕菱,好歹副宫主宋玉到了,其他门派更是掌门亲临。

龙啸回道:“武当、少林两派是得道高人,不与我们这般俗人争夺名利,但除魔卫道,他们会拼鼎力相助。”

“原是如此。”

“唐兄,两位,请入座。”

龙啸步入正堂,唐之轩以及唐松各自入座。

“诸位,今日承蒙赏脸千里迢迢赶至龙御山庄,龙某人先行谢过大家。”

“说来惭愧,龙御山庄在武林的声望远不及玄元剑派,此次推举大会本该由玄元剑派掌门唐掌门主持,只是龙某见正道多坎坷,诸多同道之士惨遭云天盟毒手,甚是不忍,玄元剑派且逢多事之秋......唐掌门,暨越了。”

唐之轩笑道:“龙兄言重了。”

“武林正道就是因为各自为战,一条心在正道上,身在四海八荒,拧不成一股劲,招致云天盟肆意猖獗,好不容易唐掌门召集剑魔山,呵呵,某些人贪生怕死,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们武林正道最需要是能当大任之人。”

向青天起身泛泛而谈,众人称道。

“三大门派遭到重创,这是云天盟疯狂试探我们的底线,今天是三派,明天是五派,一步步削弱我们的实力,一步步蚕食,再这么下去,武林正道岌岌可危!”

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宋玉城罕见出言。

“正是如此。”

“不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原本宁静的内堂,因宋玉城的一番话沸腾。

龙啸心下大喜而不露,道:“龙某正是此意,诚邀诸位至此商议,龙某不才,认为,我们十大门派以往行事固然同心竭力,同心同德,可龙某认为剑魔山之战、墨掌门之殇,闹得诸位不欢。”

“诸如种种,只因我们尚为真正做到同舟共济!”

龙啸掷地有声。

“龙庄主,这天还没黑,你怎么也迷迷糊糊的?”莫丹生反问道、

“我们再怎么有私心,也没有龙庄主说的那般不堪,在做的各位谁不是识大体,知大局之人?”谭空影出言反驳。

唐之轩及未出声的诸位目光流转,仔细思索龙啸信中内容,一瞬间恍然大悟。

“龙庄主信中所指的推举盟主,恐怕不是简单的推举盟主,而是另有所指吧。”唐之轩目光如炬。

“唐掌门是什么意思,龙庄主又是什么意思?”

灵山宗宗主万丹秋听得满头雾水,急道:“两位就别再卖关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再磨磨唧唧的,云天盟连我们的老巢都给端了。”

“龙庄主的意思不是推举盟主,而是并派!”唐之轩解释道。

“并派?”

“为什么并派!”

众人心头一凛,推举盟主仅仅是意味着他们听从盟主的号令,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而并派则是一根绳子上的一只蚂蚱!

“不行,这绝对不行,推举盟主,我认可,但要是并派,说什么我也不答应!”神刀门的向青天率先发出异议。

笑话!神刀门传承已久,一旦并派神刀门三个字就在江湖上永远消失!

就在众人都拧着眉头,似乎对龙啸的建议极为不满。

“诸位,暂且听我一言,听完再做打算也不迟!”

龙啸起身压制堂内“诡异”的气氛:“我们正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真正的统帅,我们同心齐力是建立各位的意愿之下,甚至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再者墨掌门之殇,各位千里迢迢赶上玄元剑派,闹得不欢而散。”

“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虽然有心,但是没有做到真正的一条心,如果我们商议过后听从一人号令,其他人不得违背,剑魔山之战绝不会草草收场,墨掌门的陨落也不必上玄元剑派讨说法。”

“只需要我们制定规矩,违者按规矩处置,便可,不从者便是与天下雄英雄为敌!”

“我知道各位最担心的是并派之后宗门沦为他人之物,但各位请放心,我们并派之举要在铲除云天盟,之后便一如既往,该是玄元剑派便是玄元剑派,该是龙御山庄那便是龙御山庄!”

千帆历尽知是愿,倚仗自抹鸳鸯泪(四 龙啸的话使得不少人长舒一口气,眉头缓缓舒展。

云天盟的强大他们不得不畏惧,纵然是少林、武当,此类武林泰斗都不敢放言单枪匹马可胜过云天盟。

百年来,仅有玄元剑派一派在巅峰时刻使得云天盟畏惧。

唐枫执掌玄元剑派时,以一人之力撼动庞大如斯的云天盟。

随着玄元剑派的变故,唐枫虽然溘然长逝,但他留下的底蕴仍旧让世人不敢小觑。

即便是如今的玄元剑派已经没有跟云天盟叫板的实力,但玄元剑派较之其余门派亦是遥不可及的强大。

正如龙啸所言,因为有没有真正的统帅,没有令十大门派都认可的规矩,以至于各门各派之间时有摩擦。

“龙庄主,此言当真?并派之后大败云天盟,各门各派还是各门各派?”

“如此,我天阳宗无异议。”

天阳宗宗主韩漠川赞同道。

“当然,我们只是临时并派,为的是除魔卫道,龙某没有野心,也没有那个实力独步武林,龙某只为守住老祖宗留下的龙御山庄这一亩三分地。”

龙啸的脸上流露诚挚的笑容。

“事关寒梅宫之根本,恕玉城无法给出答案,需要回寒梅宫同掌门师姐商量。”宋玉城随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唐兄,那你呢,你怎么看?玄元剑派历来是江湖正派之首,我相信大家伙更想听听你的想法。”沉默了一会的向青天话口倒向唐之轩。

在座的,除了率先表明意思的韩漠川之外,所有的人更加期待唐之轩的想法,毕竟如果说推举,无疑唐之轩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在他们看来,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唐之轩有拒绝的理由吗?没有!这是以此提升玄元剑派声望的绝佳机会!

“鉴于龙兄的想法,我是十分赞成的,并派之举着实能够解决绝大部分问题,但是我认为此事有些操之过急,诸多细节、规矩尚未落实,我担心龙兄的一番好意到最后弄巧成拙。”

唐之轩语出惊人,显然在拒绝!

“此事着实欠妥,些许瑕疵,考虑不周,那以唐兄高见,当如何处理?”

“且先如宋姑娘之言,此事暂且放一放,好好商量也不迟。”

龙啸颔首,并不出言反驳,余光一转,在座的还有些许掌门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思,道:“诸位,我们各有自己的忧虑,龙某不敢多加强求,眼下玄元剑派、寒梅宫都表示要缓一段时间,仅有天阳宗的韩宗主赞成,不如大家伙敞开心扉把顾虑都说开了,下一次我们直接推举并派的盟主,如何?”

内堂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相互分析利与弊。

足足一个时辰,内堂才安静下来。

天阳宗、掌云派、灵山宗、忘忧谷满口答应!

向青天的态度慢慢转变,一会叨叨玄元剑派、一会又和龙啸商量并派壮举,最后终究没有落出个结果。

六大门派风尘仆仆落脚至龙御山庄,即便向青天、唐之轩、宋玉城以及云峰的墨月离没有给出最后的结果,但龙啸也没有丝毫的怠慢,皆以最贵重的礼遇接待。

日落,龙御山庄内灯火通明!

龙御山庄的景色比不上漫月山庄的美,它却比漫月山庄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随处可见的剑痕雕刻之美,舞刀弄枪的园林艺术,无不展现武林世家的风格。

唐之轩及随身的两位长老,唐松、唐寒策被安排在西厢房,此处依山傍水,十分幽静。

厢房内烛影映在纸窗,还有三道人影。

“大长老,你们怎么看并派一事,这和信上所说的联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龙啸在文字方面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唐之轩轻轻一笑,信上的内容确确实实说了几句,但并不够透彻,仔细回味更是在玩文字游戏,先请君入瓮。

“龙啸此人在江湖里极为低调,甚至龙御山庄的行事都是隐秘,它的实力无容置疑,但突然搞这么一出,不得不令人深省,他是不是真心在为武林谋福。”

唐松点头道,事关玄元剑派的大事,他同样小心翼翼。

“龙啸在江湖上露面的机会不多,知道他武功底子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真的甘心未玄元剑派做嫁衣还是想借此机会使龙御山庄更上一个台阶?”

唐寒策道:“不错,相比其他掌门,龙啸太低调行事了,这么多年见过他出手还是在剑魔山与剑魔老人交过手,可见不凡。”

“而且你们留意到那个仅说过一句话的白头翁么,据我的观察,此人不简单,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在龙御山庄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高手,无人知晓,这更让我担心龙啸并派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唐之轩道:“说的不错,眼下之局,不并派还能有什么办法?云天盟的气焰日益嚣张,云峰死伤惨重,灵山宗、掌云派好不到哪里去,向青天都遭遇埋伏受了伤,如果我们不能转被动为主动,赶在云天盟的前头出手,届时就真的是我们武林正道的覆灭之时。”

“没错,掌门说的在理,龙啸的做法同样在理,四派满口允诺,怕是怕了云天盟,他们已经显现青黄不接,云天盟要是再来折腾他们几下,江湖十大门派的历史恐怕要划去三派。”

“我们现在的处境使进退两难,玄元剑派声名在外,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只怕是......祖宗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唐松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玄元剑派的名声毁在我们这一辈的手里,大不了我们接受并派就是,以我们玄元剑派的武功还能输给他龙啸?”

“等夺得并派掌门之位,又可以重振玄元剑派的威名,何乐而不为?”

“现在玄元剑派尚处多事之秋,上一次墨掌门的事明显江湖上有诸多不满,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至少我还是能感受的到,并派一事,容我多加考虑,一个月之后再给龙啸回复,明日起,先回玄元剑派,我还有事在身!”

千帆历尽知是愿,倚仗自抹鸳鸯泪(五 竹影斑驳,橘红色的煤油灯透过,两两镶嵌黑白相间。

矗立在花园中心的假山格外的显眼,满庄上下灯火通明,独剩此处清冷,沙沙沙的声音逐渐逼近,最后停留在假山面前,伸手往一处凹陷,随之手腕一转,一条仅可容纳一人的隧道出现。

那人依着隧道前行,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行至一会,隐约看到拐角处透出灰暗的光影。

慢慢的,隧道光亮、宽敞。

“庄主!所有人都在里面等候多时。”说话的正是前不久代表龙御山庄上玄元剑派的秃头翁,所谓的庄主则是龙啸。

“嗯。”

龙啸面色凝重,道:“你去派人盯着其他门派的人,若是找我便说我已经歇下有事明日再议,若有人靠近先让离开,不从,格杀勿论。”

“庄主......真杀了,那其余门派的人追究起来......恐怕不好办。”

“好办,很好办,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龙啸摆手示意秃头翁退下,龙御山庄毕竟是他的地方,来者一人擅闯,杀了推卸到仇家的头上,并非难事。

密室亮如白昼,接近花园般大小,此刻一百名黑衣人整齐列队,在他们的前头还有坐着十名不知深浅的中年男子。

一百号人眼睛泛着冰冷的杀意,身上的装备一模一样。

长弓箭矢,一柄弯刀,腰间的束腰带还插着一把小匕首。

见到龙啸踏进,那十名中年男子起身,并声道:“见过庄主!”

“人都到齐了吗?”

“回庄主,死士一百号人全部到齐,我等十人静候庄主号令。”十人中,一男子走上几步回道。

“好!”

“很好!”

龙啸满意的点点头,回来在一百号人附近踱步,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的千秋霸业,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功臣!”

“愿为庄主霸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愿为庄主霸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一百号死士低声回应!

“哈哈,好!”

龙啸连拍数下叫好。

“对了,那几个废物怎么样,到底事愿意死还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龙啸恍然想起,前段时间废了一番功夫逮到的关键人物还饿米有出现。

“庄主今日忙于十大门派之事,属下不敢多加打扰,不过他们被囚禁三个月,现在口风已松,要求和庄主谈一谈,人在里面候着,不知庄主意下如何,是否要同他们见上一见。”

“即是做事,那就做全套,留下破绽日后不好收拾,让他们进来。”

龙啸眼神凌厉,拳头紧握,他不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的瑕疵!

很快,十二人被五花大绑蒙着黑布由刚刚说话的男子带进。

“站好!这是我们庄主!”那男子厉声呵斥,给了其中左右摇摆一人一脚。

“呵,龙庄主你们龙御山庄的待客之道果真与众不同。”为首的身材矮小的蒙面汉子不禁冷笑。

“就你们?也算客人?”

那男子出言反驳:“认清你们现在的处境,要杀要剐全凭我们庄主一念之间。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蒙面汉子冷笑道:“大不了你们把我杀了,不过腕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给他卸下黑布。”

“怎么就只卸下黑布?手上的玩意不弄一弄?龙庄主,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诚意谈合作。”那那男子得寸进尺。

“给他松绑,金毛鼠,我龙啸既有能力让你们站着进来,也能让你们躺着出去。”龙啸负手而立,甚是自信。

十二人的黑布一一揭开,流露出他们原本的面目!

十二星宿恶人!

为首的正是金毛鼠,而刚刚被人踢了一脚的则是诈尸猪!

金毛鼠舒展数下筋骨,好一会才恢复以往神采奕奕的目光,纵然为阶下囚,似乎毫不在乎,道:“我听你的狗腿子说,龙庄主想要和我们合作,合作就是买卖,买卖就要谈好价钱,你说是吧龙庄主。”

“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那我先说我的条件,你们十二星宿只要帮我去拦截玄元剑派的人即可,至于报酬吗,你们尽管开口就是。”龙啸打断那男子的话,开口道。

“哈哈,龙庄主,这话可真有意思,玄元剑派不是和你们龙御山庄同属名门正派么?怎么要借玄元剑派的手除掉我们?这颗真实大费周章。”

金毛鼠的眼珠子在眼眶立打转,试探道。

“除掉你们?我现在就可以,至于为什么你们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只要你们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你们想要的报酬我会遵守承诺。”龙啸轻蔑一笑,去去十二星宿恶人,并没有放在眼里。

“呵呵,不把你的意思挑明,我们这合作不了,另请高明吧。”笑面虎呵呵一笑。

“无妨,你们暂且考虑考虑,答应了我的事,你们还能获得一份不错的酬劳,不答应的话........我相信十大门派的人很乐意看到你们身首异处。”

“你在威胁我?”

金毛鼠的语气骤冷。

“我不过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是想让你们摆正自己的态度,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生可荣华富贵,死什么都没有了。”

密室内的气氛变得古怪,剑拔弩张!

“事成之后,我们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发毒誓,这一辈子不再找我们兄弟几个的麻烦。”金毛鼠精明的算盘在心底打的咚咚响。

“就这么简单?”

“龙啸,你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你说是吧?”金毛鼠呵呵笑道,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是处在势均力敌的切磋。

“可以,我龙啸在此立誓,事成之后安然无恙放你们离开,毕生不会再找十二星宿的麻烦!”龙啸起手立誓。

“爽快!”

“大哥......可是?”诈尸猪投来疑惑的目光,硬生生被金毛鼠的目光打散嘴边的。

“这是销魂蚀骨丹,半个月之内回到龙御山庄找我拿解药,事情办不成,这解药也就没有必要了,懂我意思吧?”

龙啸招手,那男子从衣袖立掏出一黑瓶子,捣鼓出十二粒,捧在手心。

金毛鼠不假思索的吃下,其余十一人无一不遵循金毛鼠的意思。

“庄主,他们真的靠得住么?”目送着十二星宿离开,那男子发出疑惑。

“他们?非我庄中之人其心必异,死人是不会管他靠不靠的住!”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一) 龙啸的眼神闪烁,与十二星宿共事本就是与虎谋皮。

与恶人讲信用?龙啸还没有老糊涂!

不管事成与否,十二星宿恶人的下场都已笃定!

几日之后,几大门派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倒是天阳宗宗主韩漠川留了下来。

“韩老弟,听下人说有事找老哥我?”龙啸闲庭信步的出现。

韩漠川笑脸相迎:“龙庄主,最近气色甚佳,想来是好事将近。”

龙啸摆摆手回道:“老弟哪里话,江湖事多,恶人逞凶,为兄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韩漠川意味深长的赞同:“是啊,名门正派里要是多几个老哥这样的人,哪里由得云天盟耀武扬威?”

“各门各派,口口声声,同气连枝,实则是纸糊的玩意,中看不中用,靠不住。”

“天阳宗在江湖的地位不高不低,但是,我想,仍旧可以助老哥一臂之力!”

韩漠川上跟前,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龙啸心头猛震,故作不知,压低了声音:“老弟不如挑明了说,老哥糊涂。”

“老弟愿追随老哥,完成千秋霸业!”

龙啸哈哈大笑:“哈哈,韩老弟,这恐怕,你会错我的意了,我龙啸为武林除害,也是为我自己,我实在没有那份雄心壮志!”

“唉,老哥还是信不过我韩某人,江湖之所以风雨不止,老哥可知为什么?”

“哦?愿闻其详!”

“因为武林没有一个主人,什么样的小丑都敢出来跳一下,武林需要一个主人,而这个人只能是你,龙啸!”

“号称武林三大泰斗的少林、武当、玄元剑派,在武林危难之际不堪大用,玄元剑派自唐枫故去,盛名之下摇摇欲坠,唐之轩做事不知轻重,罔顾大局,为了区区陆云野差点与相交多年的云峰撕破脸皮这样的人何以服众?”

“少林、武当又置身事外,放眼武林,唯有老哥一心在为正道操心,天阳宗素来与龙御山庄交好,老弟可是一直都与老哥站在同一条线上,以前是,以后更是!”

闻言,龙啸的眼皮子轻轻一跳,心道:“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庄中应无内鬼,韩漠川又是怎么看穿我的霸业,安插在天阳宗的眼线被他察觉了么?”

“不不不,绝无可能,果真发现了,不可能是这般反应,难道韩漠川在试探我?不不不,没有必要,我执掌龙御山庄多年,他和我的交情不错,虽未至推心置腹,可也差不了多少。”

“如此,暂且放过天阳宗一次,韩漠川啊韩墨川,天阳宗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你日后的忠心咯!”

拿定了主意,龙啸紧张的心态舒缓不少:“那并派之事可就劳老弟多多操心走动,此时宜早不宜迟,要在云天盟还没又逐个击破之前办妥,再有一派两派受损,云天盟嚣张的气焰更难压制!”

“哈哈,这种小事包在我的身上,老哥霸业成就之日,记得多多提携老弟就好!”

送走韩漠川,龙啸回到密室,震怒!

一双眼睛如鹰锐利,如蛇狠毒,审视底下的一百号人!

“在座的诸位都是我的心腹,有功之人我龙啸不会亏待,怀有二心,坏我百年大计,他一人之命不足以偿还,连同九族的命,都该死!”

身着黑色紧衣的死士面不改色,除了弥漫杀气之外,再无其他。

倒是其他人神色仓惶,不明白龙啸是哪根筋搭错了,大发雷霆。

纵然是之前在龙啸身边鞍前马后的大红人郭咏都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唯恐触了他的霉头,心道:怎么回事,谁走漏了风声?

密室如死寂般沉默。

“庄主放心,我们对龙御山庄忠心耿耿,庄主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怎敢谈背叛二字?我姓郭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沉默良久,郭咏观察龙啸的神色心下有了把握,打破寂静。

即便再急于表忠心,也要伺机而动!这是郭咏的为人处世。

更是他成为龙啸跟前大红人的原因之一。

龙啸神情镇定,锐利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所有人,缓缓道:“几大门派已经在路上,沿路安排的眼线都留有记号。”

“你们该去准备准备,等他们彻底离开龙御山庄的掌控范围,什么时候动手由你们自己决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提头来见我!”

“天阳宗那边,点到为止即可,不要出现太多的伤亡,覃空影那几个废物留着煽风点火,需要做的就是感到死亡离他不远。”

“领命!愿为庄主千秋霸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呼声震耳欲聋!

几大门派随行的人不多,有的甚至仅有三人,多的要数寒梅宫,其余的大多在五到八人不等。

最强的当属玄元剑派!

——

自从陆云野登门拜访漫月山庄之后,他与茗瑶便住了下来。

陆云野于漫月山庄有恩,且师从唐枫,与陈家有世交之谊。

不过,知道陆云野藏身漫月山庄的人少之又少,陈之航又是有心之人,将陆云野安居在漫月山庄安静之地。

茗瑶的肚子日复一日隆起,已有八月,要看临盆将近,陆云野亦是终日陪伴。

剩下的,便是练剑!

偶尔与陈之航谈论武功,或是江湖风月之事,或有提及墨月离。

陆云野则闭口不谈。

陈之航也很识趣,没有再接着,转换话题,又说到陆冰盈的身上。

陆云野取笑:“家大业大的公子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钟意杀人不眨眼的陆冰盈?”

陈之航讪笑,似乎默认了陆云野的看法。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

何况,他不是英雄!

最好永远别动心,动心了就很难再放下,有时候,陈之航觉得记性太好也是一件坏事,明明两个人没什么交集,萍水相逢数场,但陆冰盈的一颦一笑怎么也挥之不去。

遗忘是很难的事!

陈之航觉得自己做不到,手里端着成年佳酿,在后山的花园买醉。

嘎吱!

隐隐陈之航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闷的巨响!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二) 从天而降的巨响使得醉意朦胧的陈之航登时清醒。

沉思一会,又想这里是漫月山庄的地盘,大概是自己喝醉了出现幻听,又或者老树枯败倒地。

“还真是醉了。”

陈之航打了个哈哈,觉得有些乏了,随意选择一个姿势打盹。

这才闭上眼睛十几个呼吸,耳边刀剑争鸣之音若有若无,陈之航的眉头拧成一股绳。

三更半夜,这股打斗声来的奇怪。要知道现在的漫月山庄近乎由陈之航做主,庄内高手比拼、护院操练时间,他都是知道的。

“是庄内的高手在切磋?”

陈之航自言自语的猜测,龙御山庄数百口人,其中护院高手就有三分之一,这些人半夜比武切磋并不是稀奇的事,而是时有发生。

陈之航起身,本就觉得有些烦闷,长夜漫漫观看比武不失为一场好戏,循着夜色大步流星,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漫月山庄后山很大,那边是满园的梅花,是为冬季煮茶赏雪之用,眼下还没到腊月寒冬,梅枝七零八落。

血迹如墨,刻印在青石板。

“你逃不了,别妄想能活过今夜!你这妖女!”

“我死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一分!”

说话间,两人出招愈发毒辣,只想着顷刻间置对方于死地。

“嗯?怎么会是她?”

陈之航的眼睛立即被打斗中的黑影吸引,因为此人正是陆冰盈,而另一个则是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

陆冰盈头发披散,嘴角的血汩汩而流,一条臂膀垂垂下矣,肩头五指抓痕深可见骨,青色衣物上的血如寒梅点缀。

与中年男子搏命,全然处在下风,似乎下一刻就要葬身此地。

陈之航脑海迅速搜索中年男子的一切,他走南闯北多年,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辈皆有耳闻,眼睛死死的观察中年男子出手的招式。

终于!

恍然大悟!

“这爪法应该时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龙爪手,少林寺绝技........少林寺俗家弟子成名里的,并无这号人物,不出所料......是他!欧阳康!”

就在陈之航思索时,陆冰盈发出痛苦的呻吟,抬头一看,她被欧阳康一爪搭在持剑的手,一拉一扯,衣物如絮,雪白的小臂瞬间被鲜血包裹,倒飞了出去。

“呵呵,乖乖受死何来受折磨,死在我手上,不亏!”欧阳康的舌头舔了添手上的血,甚是愉悦。

陆冰盈有气无力的呻吟,一只手挣扎着要拿剑,可惜无功而返。

陈之航见状,幽幽地走出,再晚一点陆冰盈必定丧命于此。

“少林龙爪手名不虚传,好功夫好功夫,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欧阳康侧眼一看,刚刚在陆冰盈身上放了太多注意,以至于附近何时来了人都不知道,但见陈之航年纪不大,一身衣服华丽,顿时放松了警惕,扭头道:“你是谁?”

“呵,前辈这话说的,这里是漫月山庄,你问我是谁?”

“漫月山庄又怎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不相干的,赶紧滚开,你脖子上的东西可顶不住我一掌。”欧阳康只当陈之航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并未多想,以他的能力杀人,那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之航淡然一笑:“前辈说的是,我确实奈何不得你。”

“哈哈,知道还不趁早滚蛋?我很欣赏你这种又自知之明的年轻人,滚!”

“可惜啊,我今天手痒,想借欧阳前辈的龙爪手挠挠。”

“陈之航你找死?他不是你能敌的。”倒地的陆冰盈咆哮。

欧阳康眼神一横,顿时充满杀意:“你认识我?”

“当然,少林寺叛徒欧阳康。”陈之航会心一笑,他之所以点破欧阳康的身份就是让他有所忌惮。当年欧阳康之所以被逐出少林寺便是因为奸**女,好喝人血,时至今日,仍是武林公敌。

“你知道我?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电光火石之之间,欧阳康如饿虎扑食,左右两掌上下撩拨,陈之航听过欧阳康的名讳,本想点破让他有所忌讳脱身而出,没想到更加引起了他的杀心。

侧身一拐,俯身出掌反戳欧阳康腋下要穴,一脚踏出悬空半举,猛然踏下,上下一击。这一套合击行云流水,虽然未能给欧阳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使得他的轻蔑之心收敛。

砰!

夜空陡然绽放紫色的烟火!

那是漫月山庄的信号弹!

“欧阳康,我劝你还是快逃吧,还来得急。”陈之航款款而谈,他又自知之明,单以他得武功是不可能打得过欧阳康的,唯有召集庄内的高手!

“小子,你有种,跟我玩阴的!”欧阳康勃然大怒。

“你能躲得过,躺在地上的,我看她怎么躲!”

话音刚落,疾走奔向奄奄一息的陆冰盈,凌空一脚,千斤坠的要诀施展而出,这一脚,足以让陆冰盈见不到凌晨的太阳。

甚至,熬不过数息!

他的目的本就是要取陆冰盈的小命,陈之航的出现不过是横生枝节而已。

“不好!”

陈之航暗叫不妙,挺身格挡招架!

少林龙爪手以刚猛霸道著称,劲道凌厉,恰似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欧阳康提手上扬,专攻要害,伸手挽半圈抓向陈之航的脖子。

陈之航提手画圈,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悠然而出,但当他试图拨动欧阳康的手掌时,却发现犹如蜉蝣撼大树,竟然纹丝不动!

“螳臂挡车!”欧阳康不禁冷笑,力道迸发更上一层,这一手足以撕裂陈之航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刻,陈之航横跨几步,身体往一侧倾斜,这才躲过致命一击,饶是如此,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三道浅浅的血痕。

与丧命相比,这几道血痕无疑是不值一提的。

说话间,欧阳康的手猛的一会,如同回旋的飞刀,更像是捕食落空的狮子回头重击,正当陈之航要防备,欧阳康借此机会借了一个身位,脚尖如锥,踢在陆冰盈脚底的穴位。

登时!

陆冰盈在地面上滑行数米,全身如遭雷击,竟昏死过去!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三) 次日,黎明破晓。

一缕阳光透过纱窗安稳的落在床头,床上一女子睡的正香,脸色略显苍白。

那女子可不就是陆冰盈么?

“少庄主,药煎好了,是否现在盛出来?”门外的婢女轻声细语。

“暂且温着,半个时辰后端过来。”

婢女应了声是。

陈之航侧过脸看看昏死的陆冰盈又低下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五个指印。

血肉模糊!

昨夜一战,欧阳康惊世骇俗的龙爪手令他心有余悸。

好在,庄内的高手来得及时,人未到,动静极大,欧阳康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仓惶落逃。

陈之航的武功在他之下,多给他一点时间,欧阳康便有十足的把握杀人,只是,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无异于愚蠢!

陈之航走到床边,静静的,什么也不说,庄内的大夫说,陆冰盈的性命无虞,伤筋动骨,没有三个月很难痊愈,尤其是外伤,血肉模糊。

“嗯……”

忽然,陆冰盈低沉呻吟,干涸的嘴唇嗡动,说着要水。

温热的水入喉,陆冰盈意识逐渐清醒,温暖的床,陈之航正喂自己喝水……

“你.......混账......”

砰!

陆冰盈伸手打翻茶杯,茶水溅了一床怒斥:“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

陈之航被陆冰盈莫名其妙的盛怒搞得不知所措,失神片刻,后退几步,道:“陆姑娘,你擅闯我漫月山庄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陆冰盈急于掀开被子,发觉自己的衣物已经换过,贴身的东西搜寻上下全然不知所踪,想到陈之航以往对自己有爱慕之心,难保不会借机占自己便宜,甚至姓不轨之事。

“陈之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与那些不知羞耻的地痞流氓无异,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自戳双目,我既往不咎!”

“嗯?陆姑娘,欧阳康踢的是你的脚不是你的脑子,人没事吧?”陈之航不悦。

“你......好,有种的,你杀了我,云天盟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杀你?要你命,我何须救你?我陈之航身正不怕影子歪,任你怎么说,你的衣物是丫鬟换的,你的东西安安稳稳的放置在枕头边,云天盟要找我的麻烦我更不怕,我漫月山庄立庄百年也是一块硬骨头!”

陈之航脑子灵光,顿时明白陆冰盈为何这般动怒,不外乎以为自己帮她换了衣物,看过她的身子以及动了她的东西。

然,这一切全由心腹丫鬟阿清一手操作,全程自己都在门外候着。

没想到倒被她误解为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

陈之航亦有他的傲骨,这一切也懒得解释,既然她以为是这样那便由她去了!

陆冰盈将信将疑,侧脸一看东西果然放在枕头边,上面的封口仍旧完好。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面的东西你泄露半句,漫月山庄离灭门之日不远了!”

那是一团被褐色的纸包裹的花名册,记载龙御山庄安插在各门各派眼线的名字!

欧阳康追杀她,要她的命是真,要那本花名册也是真!

陈之航置之不理。

陆冰盈亦是个好强的人,纵然重伤在身,还是紧咬牙关,身体牵动的伤痛使她的五官紧紧扭曲,倒吸几口凉气,愣是忍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噗通!

陆冰盈哪知双腿麻木的很,竟然没有一丝气力,一个趔趄头撞在桌子的底部,欲用另一只手支撑,才发觉那只手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这支手是欧阳康使得分筋错骨手打折,现在归了位,手有知觉却无昔日的力道,心底暗暗骂道:“再见之日,我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泄心头之恨,该死的老东西有几分真本事!”

陈之航于心不忍,道:“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先在漫月山庄养好伤再离开,说不定欧阳康还在附近守株待兔。”

“哼,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死就怎么死,旁人管不着!”

“死在我漫月山庄附近,云天盟找我麻烦,我有理说不清。”

“刚刚是谁大言不惭,不惧我云天盟?”

“万事一码归一码,云天盟找我麻烦我当然不怕,我犯不着没事找事给祸患。”

陈之航摊摊手,身形一闪,封住陆冰盈的穴位。

陆冰盈压抑不住的惊恐,眼睁睁的看着陈之航将自己抱上床。

“姓陈的我警告你,你敢作出什么事,漫月山庄永无宁日。”

哪知陈之航帮她盖好被子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三日之后。

陈之航刚刚喂完陆冰盈喝药,如释重负的放下手里的碗,彼时,陆冰盈仍有余怒,恶狠狠的眼神若能杀人,陈之航应当死了千万遍。

“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自然放你离开,人不是死在我漫月山庄什么都好说。”

“等我伤好之后,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陆冰盈咬牙切齿。

“等你伤好再说吧。”

“少庄主,庄内来了一大批武林人士,老庄主不再,您快去看看。”

丫鬟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外。

“一大批?怎么回事?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漫月山庄帮忙?叫李叔给他们点银两,安置他们。”陈之航抬抬手,示意丫鬟按他地去做。

江湖救急,人之常情,尤其是他们漫月山庄做买卖,秉承和气生财,黑白两道的人拿人钱财手短嘴软,自然不会横加干涉。

眼下,这帮武林人士找上门需求帮助,便是拉拢,给他们小恩小惠的最好时机!

“嗯?还有什么事?不用担心她,有话直说即可。”

陈之航看着丫鬟支支吾吾,语尤未尽,以为是担心陆冰盈的存在不方便明说。

“不是......不是.......少庄主。”

丫鬟气的直跺脚,眼睛时不时飘忽。

陈之航登时会意,道:“我待会安排小清过来照顾你,有什么事直接找小清。”

出了门,陈之航急道:“怎么回事?”

“少庄主,那批人说是要找人.......”

“找人?找谁?”陈之航甚是疑惑,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他们说,你心里有谱.......”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三)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四) “怎么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你家少庄主出来?背地里偷偷转移云天盟的妖女?我们进去搜一搜,不能放过那妖女,大家伙一起上。”为首的老翁一副贼眉鼠眼的面容振臂高呼。

“任老兄不必如此着急,漫月山庄与大家伙交情不错,不能因为区区一妖女坏了大家的和气,不值当。”中州八仙的韩星子出言。

“呵,你说的好听,我们是刀尖上混口饭吃的,这妖女项上人头足够我们哥几个挥霍大半辈子,姓韩的,我们迟迟没有动手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要得寸进尺。”膀大腰圆的汉子脸上的横肉跳动,怒目圆睁。

韩星子身后的八仙众人抬头看了一眼韩星子,欲出手,却被韩星子的眼神所拦。

这些人皆是亡命之徒,刚刚说话的汉子是道上被人称为“黑白无常”之一的“黑无常”,长得极其丑陋,脸上满是横肉,阴冷的气息环绕,令人不寒而栗。

断人财路,犹杀人父母,何况他们不是人,是鬼,眼里只有金银财宝的鬼。

漫月山庄在成都府的势力庞大,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畏惧于他,这些人里有不入流的混混,有臭名昭著的土匪强盗,亦有名门正派的高手。

他们之所以群聚于此,只因在三天前,突然有人联系到他们,愿意用五千两黄金买下陆冰盈的项上人头。

有钱能使磨推鬼,云天盟的威慑远远不足金钱的魅力。

而韩星子以及其他们正派高手亦是与陆冰盈有深仇大恨,他们亦是从一神秘人那里的得知陆冰盈就在漫月山庄养伤。

本无交际的众人忽然聚到一块,通过一番谈论,赫然发觉给他们的通风报信之人极有可能是一伙的,后知后觉是不是有人刻意把他们往这边引。

既来之则安之,是谜团就要解开,是机会便报仇。

“来了来了,漫月山庄的少庄主来了。”

眼尖之人认出闲庭信步的陈之航,出声喊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家伙有什么赶紧问。”

“我先来。”

“陈之航,我听说你在府上藏了一个美娇娘,那娘们来头可不小,把她叫出来,给我们大家伙瞧瞧。”一跛脚驼背的汉子,列张着嘴,露出一口黄牙。

“哈哈,老驼子,你觊觎谁的美色不好,敢觊觎她的,不怕下面的东西不保?”黑白无常的白无常搭话道。

“哈哈,你们难道不知道老驼子的一条腿就是给她打折的吧?现在连第三条腿都用上了。”

老驼子脸色一横,步履极快,木拐急出,适才嘲笑之人的身上多了个血窟窿。

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生机断绝,鲜血汩汩而流。

韩星子眉头微微一皱,却未加管闲事,心中暗道:“这些下九流的死不足惜,任凭他们斗的天翻地覆,我也决议不会插手。”

老驼子木拐往地上震了震又恢复先前的猥琐,乐呵呵道:“老子这条腿的仇,要用这条腿报,她在厉害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他的手先指着瘸腿随后又指向胯下。

不时,引得一些下流之徒哄堂大笑。

陈之航怒火升腾,杀意仅在一瞬间消散,脸上神色如以往般沉稳,道:“诸位远道而来,漫月山庄招待不周......”

“陈少庄主,收起那你一套没用的屁话,兄弟几个到你家门口不是你听说废话,赶时间把人交出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一个鹰钩鼻瞎了眼左眼的汉子。

“呦,老阴七你也在?”黑白无常一惊,笑呵呵的打招呼,这鹰钩鼻的独眼龙的手段可比他们兄弟二人的还要毒辣。

但凡跟他有过过节,不论大小都死了。倒不是他的武功独步天下,而是他十足的阴险,下毒的功夫堪称一流。

宁愿得罪真小人,不可得罪伪君子,说的便是他这样的人。

“呵呵,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我,她的命你们随便拿,临死之前的毒我是一定要下的。”老阴七阴森森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毛骨悚然。

陈之航打了哈哈,走下台阶,笑道:“不知道什么风把诸位都给吹来了,漫月山庄不知何处得罪过诸位,兴师动众上漫月山庄。”

“陈少庄主,实不相瞒,韩某携几位弟兄不请自来,是听闻传言,云天盟妖女陆冰盈在贵府养伤,还请陈少庄主把人交出来。”

“韩大侠说笑了,我漫月山庄怎么会私藏云天盟的人,我漫月山庄行商天下,从不参与武林的是非,何况是云天盟的陆冰盈,此等人物,唯恐避之不及,怎会把她留在漫月山庄养伤?韩大侠,以我愚见,是有心之人要设计我漫月山庄。”

陈之航一脸诚恳的朝众人抱拳。

“不可能,我听别人说,你还和陆冰盈喝过酒,吃过饭,上过床,收留她又有什么不可能?”一名不见经传的混混跳出来说道,他平生最爱的就是在市井街头听别人讲江湖事,尤其是男男女女的苟且之事。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几时看到过我家少庄主与妖女有过交集。”身旁的护院高手老李早已看不惯,厉声驳斥。

陈之航不以为意,嘴角勾勒初一抹浅笑,似是嘲讽更似冷笑:“诸位,我漫月山庄两年前险遭雷山虎一群流寇颠覆,按理说一些草寇不足为虑,事后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得知,是云天盟在背后为雷山虎撑腰。”

“试想,我漫月山庄险些因云天盟灭门,我漫月山庄不愿掺和江湖的是是非非,可也不畏首畏尾,那个小兄弟说得没错,我与陆冰盈确实喝过酒,但那时我并不知他是陆冰盈。事后得知,可恨没有机会手刃于她。”

陈之航愈说愈激昂,似乎恨不得把陆冰盈大卸八块才能解心头之恨。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死无对证,你心中若无鬼,便让我们搜一搜你的漫月山庄。”黑白无常的黑无常道。

“我若是不呢?”陈之航语气骤然冰冷,与往日截然不同!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四)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五) 随着陈之航一声令下,漫月山庄近乎一半的护院迅速呈包围之势,自从雷山虎覆灭,雷家父子不知所踪之后,漫月山庄护院人手在之前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不止,更因为陆冰盈的事安排了高手日夜巡查,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几个呼吸的时间,两百多人从各个角落里冒出,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看这架势,不打一架是不行了?”老驼子用手抹干净木拐下的血迹,流露出嗜血的目光。

“我无意与诸位为敌,漫月山庄是我陈家世代的基业,更有女眷在内,岂能随便让人搜家,传了出去,世人当我漫月山庄软柿子,谁有兴趣都有捏一把。”

“今日谁胆敢踏出一步,即是漫月山庄死敌,不死不休!”陈之航凌厉的目光一扫众人,似乎已经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

空气突然的安静,肃杀之感渲染、弥漫!

“呵呵,多大点事,做生意的讲究一个信字,我信陈少庄主的话,老驼子先走一步。”老驼子忽然收起木拐,一瘸一拐的往门口。

”老驼子都给面子了,我黑白无常二人也不能落下了,走走黑师兄。“白无常一招手,带着黑无常跟在老驼子的身后离开。

“嘘~他奶奶的,雷声大雨点小,以为他真有本事把陆冰盈压在胯下,原来就是放个屁,嘣一下就完了。”

“走了走了,最有看头的两个都走了,咱们留着也没意思。”场面一片哗然,原是跟着看热闹的混混满脸失望,摇头叹气。

“陈少庄主,韩某多有叨扰,暂且离去。”韩星子见那几大恶人都选择离开,单凭自己更不可能让陈之航交出陆冰盈,与其弄得水火不交融,不如退一步,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少庄主,咱们庄内真藏有什么陆冰盈?怎么没见你提起过?”庄内的老管家小声问候。

那一夜,漫月山庄上下都知道有陈之航点燃了信号弹,知道有强敌来袭,但是具体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更没有听到谁提起过,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愈加让老管家觉得不同寻常。

毕竟那晚,他们所有赶到时,除了梅园一片狼藉之外,其他的一概不见。

“李叔,这几天加强陈月他们周边的护院安排,昼夜巡查,一有异常,及时上报。”陈之航避而不谈,反倒是嘱咐了管家几句,匆匆忙忙地离开。

老管家应了声是,知道有些事情,陈之航不开口就意味着自己不能知道。

“柳叔,郭叔,这几日有劳您老在后山巡查,我觉得这帮贼子定不会善罢甘休,明的不来也会来暗的。”陈之航回到会客厅,便让丫鬟叫来了在漫月山庄已有些年月的高手,柳中元以及七星剑客郭枝。

“公子放心,只要他们有胆子来,我就法子让他们有来无回,我这柄七星剑太久没有动用,都快生锈了。”郭枝抖了抖手里的长剑,长剑离鞘,甚是悦耳。

“是,公子,公子请容我多嘴一句,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夜袭,倒是担心欧阳康。”柳中元眉头拧成一股绳。

“柳叔的意思是,此事是欧阳康所为,目的是扰得我们漫月山庄鸡犬不宁?”

“不错,鸡犬不宁事小,借刀杀人才是真正的目的,用我们的手杀死陆冰盈,再用云天盟的手除掉我们,一石二鸟。”

“嗯,我也觉得柳兄说的在理,陆冰盈毕竟是云天盟的圣女,无论是谁杀了她都要承受云天盟的怒火,我们在明敌在暗,手上更有一个烫手山芋,宜早不宜迟。”

郭枝附和一句,随之又想道:“另外,庄内还有陆云野,陆云野和陆冰盈不论是谁,一旦被发现在漫月山庄,漫月山庄将会举步维艰。”

陈之航郑重道:“陆云野一家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的,昔日没有陆云野出手,漫月山庄不复存在,今夜我便安排高手偷偷把陆冰盈转移,趁现在他们的注意应该还在庄内,趁着夜色从密道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夜,如期而至,漫月山庄的夜色一如既往的安宁。

几道黑影“嗖嗖嗖”如檐壁的老鼠一闪而过。

“黑师兄,漫月山庄这么大,但凭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找到的陆冰盈?”白无常环顾四周,沉声问道。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欧阳康跟陆冰盈是在梅园打斗,不排除陆冰盈就在梅园附近养伤。”

“我已偷偷打听过,这漫月山庄的仆人都没有听过陆冰盈的名字,也不见有什么外来女子在庄内,倒是陈之航这几天天天都在梅园,八九不离十,陆冰盈就在梅园的小屋养伤。”说完,黑无常流露出得意的微笑,显然对自己的做法胸有成竹。

“嘘,有人来了!”黑无常的耳朵灵敏捕捉到音响,拉着白无常仅仅贴在梅园的角落,借着阴影,要是不稍加留意根本不会看得到。

“该死的,这俩老东西怎么溜得那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老驼子站在一棵梅树下东张西望。

原来,老驼子白天亦是没有离开,而是潜伏在漫月山庄的周围,他在等,他笃定有人会折回趁着夜色溜进漫月山庄,果不其然,等到了黑白无常两师兄弟,奈何,他腿脚不利索,轻功比不上黑白无常,远远的看着他们进了这里就再也没有看到人影,暗自跺脚。

黑白无常一听是老驼子的声音,登时松了一口气,冷笑不已,捻起一枚石子朝老驼子丢去。

咚!

老驼子听力惊人,木拐一转,那枚石子稳稳当当地镶在梅树。

“老驼子,不必紧张,是我。”白无常笑嘻嘻地打招呼。

“你们两个狗娘养的,吓我一跳。”

“你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反倒怪我们来?”

“嘘,闭嘴,又有人来了!”黑无常顿时严肃。

数息之后,果然有两人执剑脚踏梅枝,背对月光。

“柳兄,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梅枝上赫然是柳中元与郭枝,梅枝下是噤声地老驼子!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五)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七) “嗯,我也听到了,有点不对劲,不过不排除是什么鸟兽之类的,待会加强人手在这一带巡查,出了岔子,我们可对不起公子这一份信任。”

郭枝赞同道:“嗯,既然这里没事,下半夜的巡查就交给我了,柳兄,你暂且回去休息片刻。”

说完,郭枝与柳中元一同颔首,掠向漫月山庄的西边继续巡查。

底下的老驼子手心底下出了汗木拐不知何时离地,已有打一场的准备,届时待到完全看不到柳中元、郭枝二人的踪影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娘的,得亏他们眼睛瞎,不然我被发现了你们也跑不了。”老驼子指着黑白无常的鼻子怒骂道。他认为要不是黑白无常给这一招,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留意到。

“呵呵,这不是还没被发现么,万事一码归一码,说吧,老驼子,你跟着我们干嘛,你什么时候有了做人跟屁虫的兴趣。”

“你们偷偷溜进漫月山庄又是做什么,这漫月山庄又不是你家,你管老子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先说我再说。”老驼子话锋一转,摆明了三人的处境。

黑白无常联手,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同样有把握把黑白无常拉下水,拖延数下,漫月山庄的高手赶到谁也跑不了。

白日里,他们是兴师动众的要人,是在纵目睽睽之下,漫月山庄至少礼数有加,这夜里可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再者就算有人盯着,夜闯人家家底,兵器无眼,漫月山庄杀了他们,那还是漫月山庄有理。

闻言,黑白无常闪过一丝不悦,老驼子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短暂的眼神交流,师兄弟登时会意,杀心已有!

“老驼子,找到陆冰盈,你要人,我们要东西,如何?”黑无常道。

“其他的我不管,陆冰盈的命必须是我的。”老驼子识趣道,虽然他知道黑白无常找陆冰盈的目的并不简单,但他没有往其他深处想,毕竟他是真的想报仇,想迫不急的把陆冰盈压在胯下,报一条腿之仇。

“你们说完了?该我们说了吧!”

就在他们三人达成协议时,背后忽然传来声音,使得他们脊背发凉,回首一看却是去而复返的郭枝和柳中元。

“郭兄,我就说有一只坡脚的老鼠吧。”柳中元款款而谈。

先前,他们站立在梅枝上,纵然梅树树干宽厚挡住了老驼子的身影,可仍旧注意到,木拐的影子与其他梅枝不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借故离开,为的是引蛇出洞,摸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潜进漫月山庄。

果不其然,角落里还藏着两只大耗子!

“来都来了,正好用你们的人头震慑其他宵小之辈,以正我漫月山庄之威!”

“呵呵,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个比一个猖獗,我黑白无常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白无常冷笑一声,抽出腰间长链。

“你们?也配知道我的名号?”郭枝嘲讽。

“速战速决,不能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以免招致漫月山庄其他高手前来支援,少点放屁。”老驼子眼神一横,拖着木拐疾走。

虽然他缺了一条腿,但这速度仍旧比寻常人快上些许。

郭枝缓缓抽出七星剑,他的剑颇为独特,剑脊部分由剑尖至护手,刻画着北斗七星的星宿图,七颗宝石镶嵌其中。

黑白无常一惊:“你是七星剑客郭枝?你不是已经死在关外了么?怎么会在漫月山庄这种鬼地方?”

老驼子一听,急忙停下脚步,转向黑白无常。

“七星剑客郭枝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郭枝,不是什么七星剑客。”郭枝听闻有人提起他的名号,大感痛快又黯然伤神,眼睛里藏不住的落寞与悲伤。

当年他应情人之约赴关外,岂料情人是仇人,一把刀子捅在胸膛,险些死在那里,那时得知,情人是昔日恶人之女,为报父仇,不惜与自己水乳交融,换取信任。

郭枝终是武功高她太多,纵然受了重伤,还未到灯尽油枯的地步,踉踉跄跄地逃离,情人以为她捅的是郭枝要害,必死无疑,没想到郭枝大难不死遇到漫月山庄得商队,借此活了下来。

时过境迁,七星剑客郭枝的名号渐渐淡出众人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他各种各样的死亡消息。

黑白无常常年在关内走动,他虽没有见过郭枝本人,但是七星剑的独特却是知晓,因此,镶着七颗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七星剑一时间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郭兄,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盛名不改,仍旧在人心。”柳中元笑道。

“不过,黑白无常,就算你知道郭兄的盛名今天也难逃一死,乖乖束手就擒,我们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只有我们黑白无常勾魂索命的份,还没有人有胆子要我们的命。”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我就是你黑白无常的阎王。”郭枝凌空展翅,剑光大放,直冲黑白无常而去。

柳中元脚尖一点,双手如同猎鹰锐爪直取老驼子的脑门。

老驼子见柳中元气势磅礴,不敢小觑,弯腰一闪,待柳中元一过,反手一拐“敲锣打鼓”接连点在柳中元的背上,一拉,稍稍蓄力,一拐指向柳中元的胸膛。

柳中元毕竟是一流高手,岂能那么容易就中了老驼子的招式,只见他下蹲横扫一圈,脚底腾空起,拨开木拐,一掌探出,正是“拨云见月”的手法,直欺老驼子跟前。

兵器一寸短一寸险,老驼子使得是木拐,仗的是距离的优势,眼下倘若给柳中元近了身,兵器的优势荡然无存。

老驼子弓着腰,一条腿虽瘸却还算利索,木拐往自己身后几寸一顶,脚底便如同抹了油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柳中元的掌未到,老驼子运力掌间,发至木拐,顿时尘土飞扬!

原来是梅园的小路使用青石板铺成,老驼子硬是使出蛮力撬起,翻转的青石板,尚未落地,咚咚咚数下,皆被老驼子的木拐击中击向柳中元。迎面而来的风声,使得柳中元稍微停顿了半响,化掌为拳,砰砰砰,坚硬无比的青石板被柳中元击沉,碎裂开来,柳中元大喝一声,扭身换了一个角度,重拳向上。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七)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八) 漫月山庄的密道在陈之航的书房后面的储存杂货的旧屋,此时已夜深人静,陈之航背着陆冰盈在护院的掩护下悄然进入密道。

密道的另一头是通向庄外五里的荒野。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陈之航背上的陆冰盈觉得事有蹊跷,不禁疑惑。

“庄内来了不速之客,这几日陆姑娘且在外面住下,事情了结之后,我再把姑娘接回府中。”陈之航解释道。

“姓陈的,什么叫接回府中,我们萍水相逢见过几面而已,谈不上熟络。”陆冰盈冷言冷语,心底已然猜到所谓的不速之客,多多少少跟她脱不了关系,所有的时间太过巧合,很难不让她浮想联翩,再者她不愿因此牵连陈之航,欠下这份人情。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没有人求着你说话,我家少庄主一片好心,怎得到了你的嘴里成了驴肝肺。”一旁虬髯大胡子的护院忍不住替陈之航说话,大胡子并不知道陆冰盈的真实身份,陈之航广交好友是出了名的,只当是交情颇深的老朋友,不然陈之航何以亲自背她?

“还是你的比较识相,你倒是问问你你家少庄主我何时开口求过他救我,没有他,那帮人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这是他自作多情!”

“你.......不识好歹,换做是我,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眼睛能眨一下,那都算我输。”护院气的吹胡子瞪眼,在他看来做人不能如此昧着良心,说出这等无情的话。

“够了,于三哥,不用再说了。”陈之航面无表情,续道:“我已经派人联系云天盟的人,很快会有人找上漫月山庄,到时你离开便是,耽误了你这些时间,属实之航之错。”心底却是一阵心寒,他原以为陆冰盈会在他人跟前说话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没想到事与愿违,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的事,陆冰盈说出口更伤他几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须单恋一枝花?

此时,陆云野正在屋外的桃树仰望星空,此时的星空犹如彼时的星空,慢慢的,他也接受了现实,一个是他将身为人父,另一个,他与墨月离今生已无缘分,心底下装着的是即将出生的孩子,以及父母双亲之仇。

就在这时,幽静的夜空下远处的打斗声格外突出,又见院子的东面一人影鬼鬼祟祟,身子在黑夜里来去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陆云野趴在树上屏息不动,却见那人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逐步靠近茗瑶休息的竹屋,凝眼一看,不由得喜怒交接。

中州八仙之一韩星子。

“好哇,这贼孙子跑上门来了,偷偷摸摸的,定是不怀好意!”陆云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时至今日,尤是记得中州八仙作证时喊得最凶!

“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找找?”陆云野见他往茗瑶的方向靠近,冷冷的问道。

夜闯漫月山庄本是不轨之举,听得出声,韩星子吓了一大跳,随即见树阴影下站着一人,瞧见了是陆云野的面容,登时一惊:“陆云野?你是人是鬼?”

“人和鬼有那么重要么?”

“你没死?是剑魔老人救了你?”韩星子毕竟是江湖的高手,听出陆云野的动静,一阵释然,想到那日剑魔老人带走了他,心下感叹剑魔老人神通,眼见那时的陆云野是活不成了的。

“我问你,你是否亲眼所见是我杀了墨千城?还是你与唐松老儿一同陷害于我?”陆云野厉声质问。

“那固然是亲眼所见,不止我,还有田翼、天扬两位前辈。”

“好!”

“你今夜到此处所为何事?”陆云野又问。

“我与漫月山庄少庄主相识多年,上来做客有何不可。那我倒要问问你,深更半夜,你潜进漫月山庄意欲何为?”韩星子胸有成竹的说道,企图恐吓陆云野离开。

“滑天下之大稽,韩星子,你做客哪有做客之道,三更半夜在主人家后花园偷偷摸摸,莫不是瞧上了哪个丫鬟,偷偷私会?”

“哼,任你巧舌如黄,看我把你擒住送到少庄主跟前作何解释,你身上背负着云峰血债,正好送给唐老弟一份大礼,做个顺水人情!”韩星子眼睛转动,前半句乃是吓唬陆云野,他也是不请自来,夜半潜入漫月山庄,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同样不好,若是为了抓住潜入漫月山庄的陆云野,那就另当别论了!

闻言,陆云野险些笑出了声,不禁道:“是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少庄主,理论理论?”

“此等小事,岂用得着劳烦少庄主?”

“看招吧!”

韩星子身形一转,挥手斜噼,退下横扫下盘,起手便是狠毒的“黑虎掏心”,陆云野着手三寸劲,竖肘格挡,双膝往下一沉,端的厉害,挽着韩星子的小臂兜了个小圈,侧身一挪,冲拳“三寸人间”,质朴无华的掌力暗藏,迸发而出。

数月以来,陆云野内力毫无长进,经脉堵塞,因此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研究外门武功,重名剑诀,三寸劲以及天罡三十六剑,还有那残缺的无名剑法,通过修习书法,隐隐有了更深的理解,但是陆云野终是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一层隔阂,他始终抓不住要诀。

依仗日益精进的外门功夫,比起一些一流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韩星子感受着古井无波的一拳,似乎是在水面悠悠的流淌,其中蕴含力量无限,微感诧异,心道:”好高明的手法,这一拳端的厉害。”韩星子虽震惊陆云野拳法上的造诣,可毕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自有傲气,左手画圆,右手半托,做牵引式,双掌竟如贴了狗皮膏药一般黏在陆云野的手肘,化解了这一招。

就在这时,适才听到的打斗声由远及近,五道影子上下翻蹿,竟是柳中元他们游斗至此,而韩星子眼睛发亮,果不其然,老驼子他们打算与自己如出一辙,他看着游斗的二人料想是庄内的高手,不禁忙解释道:“两位来得正好,在下中州八仙韩星子。”

北山有虎初探头,碎爪绵绵向九州(九) 柳中元眉头一皱,颇有不悦的瞥了几眼,韩星子的名头并没有听过,退隐江湖之后便在漫月山庄潜心研究武学,江湖上的事充耳不闻。

韩星子见他神情未变,又见身上几处褴褛,显然是交手时受了伤,以为一时伤痛难忍没有听清楚,续道:“在下中州八仙之首韩星子,因追赶贼子误闯贵庄,望海涵。”

柳中元无语,郭枝打量韩星子数下,手指在陆云野与黑白无常之间来回切换,缓缓道:“你说的贼子,是他还是他们?”

韩星子兴奋道:“他们是贼子,他也是贼子,同为一丘之貉!”

白无常冷笑,耸耸肩道:“韩星子你充什么好人,白天里你在漫月山庄叫嚣,没有称心如意,背地里还不是一样,装什么英雄好汉,我们一起联手,没准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保住你中州八仙的英明。”说话间,白无常颤抖,一条臂膀垂直僵直,衣物也跟着染成血色,七个小孔排成七星连珠状,极为显目。

横行漠北的黑白无常在七星剑客郭枝攻势下险象环生,纵然二人使出了看家本事,未能改变独木难支的处境,白无常脑子灵光,知道韩星子武功不弱,若有三人围攻,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毕竟老坨子与柳中元斗得如火如荼,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陆云野倒也部位自己辩解,似笑非笑的听着韩星子的说辞。

郭枝颔首,颇有几分赞同韩星子的样子,韩星子见似乎已有八成,又道:“我跟贵庄少庄主是相识的,待解决眼前之事,我可以随两位一同见见陈少庄主。”

这时柳中元隐隐有些不耐烦了,道:“郭兄,跟他客气什么?什么中州八仙九仙的,一并拿下交给少庄主处置,陆小友,你且拖着他,我与郭兄解决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再施予援手。”

“什么意思?你们是一伙的?”韩星子脸色刷的一下剧变,质问道。

“哼,他是我们庄上的贵客,私闯漫月山庄的是你吧。”柳中元大喝一声,眼睛最终放在拄着木拐的老坨子身上。

韩星子目瞪口呆,原本编织好的谎言瞬间被戳穿,脸色铁青,尬尴的站在那里不知动弹,半响,提足顿跃,朗声道:“今夜之事,属实韩某之过,择日登门再向陈少庄主赔罪,告辞!”

郭枝目光追随韩星子跃起的方向,袖里间捏着七枚银针,蓄势待发,却被柳中元阻拦,道:“那厮功夫不弱,现在不是算他的帐,先了结他们!”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皆以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手里捏着毒菱,喝道:“七星剑客的盛名,我们兄弟俩算是领略到了,不知另一位高姓大名,留下万儿,他年逢忌日,多给你烧点。”

“宵小鼠辈,原本你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号,但为了让你死得安心,告诉你也无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中元是也!”

“柳中元?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黑无常沉吟,又道:“今日即决生死,也分高下!”说话,黑白无常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手里捏着的毒菱更紧了。

老驼子黑不熘秋的眼珠子不停的闪烁,心想:“这七星剑客委实厉害,站在他身边的老东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事已至此,那本小册子到不了手了,再拖下去,我这老命都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想个法子脱身,有了,祸水东引......”

“姓柳的,有种的,你接我们师兄弟一招,这一招是哥俩毕生所学,成名绝技,乃是一门合击之术,你敢不敢接我们一招?接了,你有口气在,我们师兄弟束手就擒,脖子上顶着的脑袋你说几时拿下就几时拿下!”

“就怕你没那个胆!”黑无常神采奕奕,眼神里压不住的傲慢与神气。

“哈哈,柳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拎不清几斤几两,敢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我来试试!”郭枝提着碧芒湛湛的七星剑,豪气干云,作为高手一生渴望的是对手,是棋逢对手!

柳中元提前一步拦住了郭枝,笑道:“郭兄,你七星剑客的盛名震耳欲聋,谅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此等顽劣之徒,我出手收拾便可!”

人达到一种境界之后,会更加渴望更强,或者寻求一败,很显然,柳中元隐居多时,他亦想同高手较量,而这机会并不多。

柳中元的笑声愈朗,厉色道:“亮出你们看家的本事,我保证你们赢了能活着走出漫月山庄,否则,今夜尔等便上路吧。”

这时,老驼子急中生智,叫停道:“咱们暂行不斗,且看看他们究竟谁的手法更胜一筹,那时,在一决生死未尝不可,怎样?”手底下却已琢磨着趁二人憨斗熘之大吉。

黑白无常的成名绝技他没有听过,也没有兴趣了解,他的打算就是趁乱逃出,小命要紧。

“好!”

郭枝满口允诺,他正想一睹黑白无常所谓的合击之术,纵然没有机会亲手较量,能一睹风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他们二人全然没有察觉到黑白无常、老驼子几人的小心思。

黑白无常围绕着柳中元徐徐展开,二人掐着节奏双脚游离,速度由缓向急,由急变缓,东升西落、此起彼伏,有规律的变换。

郭枝从容肃穆,他的眼睛死死的跟随黑白无常的双脚的方位,见他们游走的方位,隐隐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同滂湃的海水此消彼长,又似八卦图的矩阵,一时间,凭他的阅历竟分辨不出是何种技艺,大为震撼,沉迷其间,唯恐错过其中玄秘。

深处其中的柳中元亦是感到莫大的压迫感,危机感陡然攀升,双眼一心二用分别留意他们二人的步伐的规矩,留意不同寻常的步伐便是出招的时刻。

老驼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看着黑白无常的合击之术,有所惊讶,不过也就是片刻间,他的脚底如同抹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