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蝴蝶》 一 空寂之城 城市整个充满雾霾，能见度不足两百米，空气中灰蒙蒙一片，看不清远处的一切，只有阳光勉强维持着天空的灰白色，此时虽是夏季中午，qz市公园里却听不见以往每年夏季的知了声，这座城市，死一般地寂静，好像所有东西都沉睡了一样，忽然，天上有只鸽子空中飞过，不停眨巴着小眼睛像是在奇怪这个城市，忽然之间怎么就不喧闹了。 一处残破废墟中，大小水泥块中连着生锈发黄的钢筋裸露在外头，周围高档红木家散落一地，但大多损毁严重，看起来像是被强大的外力撕碎的。中央有一块价值不菲的大型根雕桌，从外观造型上看，根雕师费了不少心思，既显美观大气，又让人看起来好像从未雕琢过，每一道凹痕都显得很自然，再加上树根材质就是上等木料，只可惜，此刻正歪斜地陷在破碎玻璃堆中，布满尘灰，上面砖头水泥渣毫不留情地将其覆盖，再仔细看，一支尖锐的铝合金箭头在这个木雕桌子底部狭小空间遮掩下缓缓向左移动，箭指方向，一小块空地上方，那只鸽子在空中发现食物，在天上盘旋了一圈，煽动翅膀降落，对一旁的危险浑然不觉，自顾自的低头啄着地上一小撮白米，不时啄一粒米抬头左看右看，可能是眼前大白米太有诱惑，鸽子放松警惕，一时半会舍不得走，此时那支黑暗中的箭头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紧紧地勾住箭尾的弓弦，尼龙弓弦抵在鼻尖与嘴唇上，黑漆漆地狭小空间里，看不清身体姿势，只从长长的发丝中露出一双显得很是疲惫的大眼睛。“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心里对自己说着，缓缓深吸一口气，艰难得咽了咽干涸的喉咙，纤细的手指微微使劲用力往后拉，即使这样，长时间紧拉，手指间的酸痛也让她皱了皱眉毛，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松，啾！……一声轻音刺破空气，黄色箭羽瞬间从弓弦上消失不见，“咚！”箭头射中目标带着剩下的力道向前钻，接着看见鸽子被箭钉在对面的一个红木柜边角上，鸽子剧烈挣扎着，可无论怎样挣扎也注定是徒劳。 红木雕下的身躯提着复合弓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望周边，顾不上发麻的小腿，在没看到什么异常之后，小心翼翼翻过路面上横着的交通灯铁柱，走到红木柜子前，用力扯下箭支，伸手从衣带里抓出一只黑色塑料袋，盖住还未断气的鸽子，从箭头上扒下，隔着塑料袋把鸽子整个包在里边打了个死结，又用地上散落的衣服擦掉箭上的血迹，把仅剩一支箭插回背上的布袋子，犹豫了一秒，抓起地上的泥灰将衣服沾有血迹的部分盖住，忙好了这一切，看了看四周高楼大厦，灰蒙蒙的，往日繁华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的黄金地段现在看不到一个活人，取而代之的是 杂乱无章烟火四起的城市和随时有可能从黑暗扑出来的丧尸，就像生化危机一样，见人就咬，之前把沾有血腥味的衣服用泥土盖住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怕那些恶心的东西会被吸引到附近。 在这个世界没变化之前，自己只是一个单身主义者，那次七月中旬，市里骑行队策划了一个骑车主题公益活动，好几百人参加，叶文蔚本身也比较喜欢骑自行车去郊外呼吸新鲜空气，也报了名参加，为此准备了一个实用的背包，里面多余地放了一把碳钢三节棍，剩下的就是高能量巧克力和一包牛肉干、充电宝、几件准备出汗时更换的衣服，到了衢州市政府旁边集合一一点名确认后，开始出发。 两百余辆各式各样的单车，组成长长的车队，不时吸引着路边的人们眼球，在人们观望中，车队长龙爬过了一座座桥，一段段公路，终于离开了城市，之前朦胧的山峦变得更加清晰，一丝丝凉风拂过，田里的黄色水稻连成一片，随风吹动，散发的清香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前面的老伯伯，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几岁的样子，脚底可不慢，虎虎生风，骑着一辆并不出众的自行车竟不落于车队前锋。 “前面快到了啊大家再加油坚持一下！”队长鼓励了一下，由临时组长传话给后面骑友。 “前面是几公里上坡路段，妹子加油啊！”旁边一个长相阳光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生对着叶晓雯表示鼓励。叶文蔚报以微笑，又继续望着远处风景，“呃，一会就在前面大坝上的鱼庄歇息吃饭，别骑过头了啊！”那男生心里疑惑，心里奇怪这妹子咋不说话，为了避免尴尬，说了句鼓励的话，“加油，坚持就是胜利，前面快到了。”说完便骑着他那辆山地前边去了。 “……”叶文蔚点了点头示意，心里无奈，自己从小动过三次手术，可就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以前是说不了，现在说不清楚而已，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车队路边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波光粼粼的水面，被风吹起一阵阵涟漪，水面上几只水鸟贴近水面似在寻找水里鱼的踪影，小木船上渔夫有一手好功夫，撒网在空中随着渔夫手里的力道，甩开一个大出小木船数倍的大圆圈，渔网在半空还未撒下水，骑行队就已经有人叫好，看着渔网落入水中破开水面，泛起水花，渔夫这才抬头望向车队，不知道是冲谁点了点头，憨厚的脸上浮着现情不自禁的笑容。 就这样，众人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冲淡。 终于到了……望着眼前宽阔的广场，现在正值中午阳光高照，平整的水泥地面反射着光芒，让人看得眼睛差点被亮瞎，在整齐的绿化带旁边停好车后叶晓雯侧头看见远处来时的那条路上，有许多人还被落在后头正在努力坚持着。 “嘿嘿，哎！曹叔，你看这条鱼不错吧？”……“我看看，嗨呀，这条鱼这么大，鱼肉吃起来肯定老的很。”叶文蔚闻声转头，看见队长拉着一个骑行队里的那个老伯伯在一个十几平方米水泥池子边挑选着鱼，叶晓雯掏出手机看了看，没啥信息，又瞄了眼时间，放回裤带中快步走到水池边想看看是什么鱼，这一看吓一跳“哇噻，这大头鱼也太长了吧，每一条长度最少都有一米一五的样子。”“真不愧是大水库里面的淡水鱼”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本人尚且年幼，见过的世面少，再说这鱼确实很大”。 坐在桌边木凳子上的众人望着一碟碟小菜陆续增多，快要将整张大圆桌摆满，只有最中央的那个位置还是空荡荡的，“哎呀，这鱼怎么还没好，等了半天了都！”。“急什么，好菜不都是放在最后上的么？一看就知道你没来这吃过，哈！这水库里的鱼个头大，鱼要煮透就肯定得多花点时间，咱不急，你尝尝这米豆腐炒白椒，味道就是好吃，让我想起了以前在我放学的时候，回家看见这道菜，作业都不做了，能吃好几碗饭。”一模样四十的大叔说着说着，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了几秒，被旁边人一把推醒，“吃！吃，多吃点，你要啤酒不？”“一瓶吧！”。“哎！老板娘，来六瓶啤酒。”“我靠，你怎么点六瓶，我还要骑自行车回去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一个人连忙伸手对老板娘刚要摆手拒绝，旁边那人抓住那只高举的手用劲压下来，“你想多了，你没看见那几个都是老酒鬼了么，咱不点，他们也忍不住会点的，再说也不就是啤酒嘛，一瓶不会醉的。”说话的人对着那要拒绝啤酒的人耳朵旁轻声问道“噢？……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老……？”感觉这话有点不礼貌，看见桌子对面的人也在聊天像是没听见，这才回过头竖起耳朵，“我肯定知道了，骑行队前几年刚开始，我就参加了，说起来我也是老队员，场景征战四方，拿下了各国城池”。“额，好吧”听者一脸无语，默默磕着一碟葵花籽。 叶文蔚听着旁边其他人说着，筷子一直没停过，不是厨师技术多好，实在是刚才身体消耗量太大，补充能量，一刻不停地咀嚼着，这白椒炒米豆腐味道偏辣，也比较符合自己的口味。 空寂之城三 男孩帮奶奶拉开门，端着米粥走到叶文蔚面前，见姐姐不说话，男孩又将米粥递给旁边的奶奶，心神领会，奶奶接过后，慢慢走近，最后坐在床边眼睛一直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叶文蔚被看得很不自在，但也懂礼貌，伸出手从奶奶手中接过那碗米粥，右手用筷子将稀饭扒进嘴里，起初是一小口，配着自家的榨菜吃，一碗吃完，叶文蔚眼睛一亮，“这个什么米啊！这味道太香了！”心里惊叹着，双手捧着空碗和筷子期待的望向奶奶，眼前的闺女没吃饱，碗被奶奶拿去重新盛，这还赶不上叶文蔚吃的速度，孙子和奶奶轮着盛饭忙得不亦乐乎，十几碗米粥吃下去，还是叶文蔚克制住，不然真把人家吃穷了多不好意思，其实奶奶家的那口锅子刚好见底了，顾不上惊讶，还一脸愁容怕万一姑娘还没吃饱怎么办。还好，人家总算吃饱了。 很不巧，爷爷这时提着一个尿素袋，里面装着许多白菜，放在门外，走进客厅，坐在饭桌旁，拿起碗筷，左手拿起汤盆上的盖子，“……” “啊，啊，啊，”爷爷转头看见孙子站在卧室门口捧腹大笑，一脸茫然。 奶奶知道爷爷回来了，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轻轻关上门，在爷爷耳朵旁边很小声地说着，然后想到了什么，也笑了。“家里的米饭都被人吃完了你还笑，我都没东西吃了，快饿死了”爷爷假装生气道。“嗳，没事，米饭一下就好嘞，你先把那几个馒头吃了”奶奶和爷爷用方言交流着，离开客厅煮饭去了。 叶文蔚习惯了特异功能之后才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好漂亮的衣服，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还有黑色裙子，上面无数刺绣，流畅的纹路，看着特舒服。 等等，我刚才好像从悬崖掉下来，然后，水里……再然后我就在这里了，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罢，起身在地上找到一双塑料拖鞋，拉开门，看见爷爷在吃饭，四下看了看，奇怪怎么没看见那个小男孩，爷爷看了看这个吃了他家十几碗米饭的小姑娘，又瞄了眼叶文蔚那毫无赘肉的小腹，虽然隔着那套宝贝衣服，在肚子那一块地方根本没鼓起，全当刚才奶奶在开玩笑，咬了口馒头，继续看着这个姑娘和身上穿的婚服，好像回到了以前娶老伴的时候，那时自己和老伴是村里公认的青梅竹马，但现在看来这套衣服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穿起来就像是要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虽然看起来很是别扭，但没衣服给人家穿了不是，想到这，爷爷忽然想到了什么，“姑娘，你是哪里人啊？”叶文蔚“……”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疤痕，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找到纸和笔写了起来。 在爷爷看来，她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应该意思是：她喉咙她和孙子一样有语言障碍，没法说话“唉，”爷爷在叹气，这个姑娘也是这个病，和孙子一样，只不过她看样子十八九岁了，应该经历了许多吧。 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好，那我带你去，对了有没有看见我孙子”叶文蔚摇了摇头，“哦！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边叫着，一跳扑在天使姐姐怀里，让叶文蔚猝不及防站不住，差点摔跤，“你再闹！”爷爷像是生气了，看着孙子心想“你可别把你那脏兮兮的手抓在那套衣服上啊，那可是你奶奶借她的。”好在孙子从来不败家，乖乖得跟在这个漂亮姐姐后面，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姐姐，小男孩有一种错觉，她就是自己姐姐，以后他也有姐姐咯。 到河边，老爷爷看着河岸冲上来的鱼，都是翻肚皮死掉了，搞不明白，“那边就是奶奶把你拉上来的地方。”叶文蔚站在那发呆。 天上突然变得阴沉，开始下雨，一滴一滴打在泥土上，激起灰尘，“快点回去，下雨了！”爷爷狐疑得往天上瞅了几眼，这雨下得毫无征兆，昨天晚上不还说今天是个大晴天么？ 离小屋子近，孙子拉着姐姐先一步回到房间，拿出自己小木箱子里的画，给姐姐看，姐姐不说话，小男孩递给姐姐一支笔和一张褪色泛黄的纸，叶文蔚和小男孩在纸上交流着，了解着对方，小男孩看见姐姐写的，很惊讶，原来姐姐真的是上面掉下来的，其实小男孩从小心里有个愿望，他想有个哥哥或者姐姐陪他玩。渐渐地，小男孩像是发现新大陆，姐姐画画好好看哎！想到了什么，跑出房间，抓着两张照片，爷爷奶奶的照片，和爸妈的照片。一个小时后，叶文蔚画好了，是按照王志强的要求，把他和爷爷奶奶爸妈画在一起，组成一幅全家福。 王志强很高兴，拿着画给奶奶看去了。 望着外面的天气，依然瓢泼大雨，叶文蔚不着急回家，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王志强写的日记：王志强虽然从小就在爷爷奶奶照顾下长大，但有时候看别人放学父母来接，他也会回到家从墙上拿下父母照片用手摸摸，想象父母的样子，把自己抱在怀里给自己讲故事。他羡慕，也嫉妒别人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经常把同学之间的矛盾说成是他的错，因为他不会反驳，成绩又差，连同学的家长都会说班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家教的哑巴，自卑笼罩了这个名为王志强的小男孩，他每天抓知了，去镇里卖钱，有次被别的高年级孩子看见他好欺负，半路抢走了他的十块钱，他一滴眼泪没流…… 实在看不下去了，全是负能量，这本日记唯一阳光之处就是他梦见他爸妈，叶文蔚无语的合上笔记本，怪不得他那么黏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弟弟，不过自己这么多年也不是这么过来的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个世界，自古是适应环境的才能有资格活下来，老天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形状！ “啊！啊！”看到是王志强，“他又想表达什么啊？”叶文蔚心想，把桌上的纸笔推给他，谁知道他把纸笔往地上一丢，两只手奋力拉着姐姐的左手往门口走，叶文蔚莫名其妙，任由王志强拉着往外走，接下来就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奶奶躺在地上不动，一个男的趴在奶奶身上不知道在干嘛，叶文蔚跑过去将那人撞开，发现奶奶脖子上血淋淋的一片，再看那人，眼睛瞳孔很小，眼睛大部分都是白色，满嘴血红，张着嘴，发出不似人的声音，很是渗人，“我打死你这畜生，我打死你，打死你” 爷爷刚才听见孙子叫，像平常不以为意，走出来看见他最无法接受的一幕，他们这么多年下来在村里从来不招惹谁，怎么自己老伴就被人害了，怒火冲天，抓起一把锄头，往那凶手背上砸过去，一看那衣服和模样，他就认出来，他是村里一个混混，平时不学点好，尽干些下贱的丑事，前几年还因为盗窃被抓紧局子，现在居然动到他身边人，那是他老伴，陪伴他一辈子的老伴，从来不对他发脾气的女人，就这么被这畜生害了，那脖子上一个血口子，血未干，将衣服染红，爷爷真的是心里崩溃了。 一锄头下去，骨头应声而响，诡异的是那人没发出一点声音，转身弓着腰向老汉扑来，叶文蔚想去及时拉住爷爷，但是晚了，爷爷以为这是机会，丢了锄头，双手掐着对方喉咙，惊讶得发现对方根本没感觉，而且力大无比，他挣不脱了，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到自己，忽然手一松，是叶文蔚捡起锄头将那不是人的脑袋铲断。场面极其血腥，感觉胃里一阵难受低头对着地上吐了出来，王志强也想吐，看见姐姐地上的呕吐物他也忍不住跟着“哇啦”一声吐着。 爷爷愣在原地，双目无神，村子里出现了这么个怪物，把他老伴害死了，缓缓抬起头，眼前的小姑娘拉着他的孙子，眼神恢复了一些色彩，他还有个孙子，不能陪老伴一起走了，忽然，爷爷眼睛变得恐惧，愤怒，望着孙子身后有两个一样的怪物跑过来，两只手把叶文蔚和孙子往身后奋力一拉扯，却没想到把自己送了过去，将错就错，“姑娘，快走，带我孙子走，啊！！”爷爷用那不强壮的胳膊奋力挡住两个怪物，被两个怪物扑倒在地，怪物力气变得比普通人大了好几倍，爷爷挣脱不开。 叶文蔚也是惊慌失措，拉着孙子跑着跑着在草丛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路上一波三折，还好农村田野空旷，要避开那些怪物还是不难的，晚上过夜是一件难事，在附近根本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山洞，走近发现很隐蔽，有植被遮挡，洞口只有一米宽，里面空间大约有八九平方米，里面干燥，条件合适，感觉没问题，出于安全考虑，叶文蔚拉着抽抽嗒嗒的王志强搬了几块大大小小石头，洞口堵住一半，另外准备了一块扁圆形的大石头放在里边，万一怪物来了，可以用这石头卡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