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派》 第一章 屠杀 现在正是一片艳阳。 官洲城两百里外,一个打着林字号旗帜的驼队正在不断往前快速的挪移。 只见两只巨大的驼兽,一马当前跑在前方。这种天心国特有的驼兽,横宽有着两三丈之多,相比大象来说还要恐怖,不过它确是一种食草性的蛮兽,被人驯服后却只能做一些苦力的活,不过它的负重能力确实上佳,上万斤的货物在的背上感觉轻如鸿毛,还能够跑得飞快。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价值不菲的一种东西了,而这一支车队足足有着两头,可见这林字旗帜的车队算的上是一个富有的家庭了。 二十余个护卫整整齐齐的列阵在车队的周围,精神抖擞,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是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就知道,这一只车队并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 为首的驼兽上有着一个华丽的小房子,四平八稳的扎在这驼兽的背上,仿佛融为了一体。 突然驼兽上方传出一个声音,并随着窗帘的掀开,露出了一个脸色略微有点苍白的少年人,长得眉清目秀的,一举一动,明显就是大家庭出来的少爷。 ”王叔,你说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急啊“少年的脸上满是担忧。 ”放心,林少爷,消息我们昨天才接到,整理完东西,今天就赶紧出发了,况且我们抄的小道,没走官道,节约了许多时间,今天才半天我们就已经行了两百多里路程了,按这个路程速度,接下来半个月足够赶到家族了。“一个声音突然从驼兽的下方传来。 却不知道何时驼兽下方出现了一个精神熠熠的老头,头发胡子花白,全身笼罩在一条雪白的长袍之下,只露出有点白嫩的左右手,唯一有点特别的是,他的右手之中握着一块怀表。即使旁边的驼兽跑得飞快,但是他总是如影如行的跟在驼兽的下方,不溅起一丝灰尘,还有其他的精力去看时间,去回答他家少爷的问题,显示他极为不平凡的武学功底。 听到自家老管家的回答,林家少爷的脸上牵扯出一丝笑容,显得很平静,他并不因为自己能够赶到家族而开心,相对于他来说也许呆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城陪着他的老母亲或许会更加开心。不过现在事已成真,他也只能期待着路途能够更加遥远一点,让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独处。 驼兽飞快的奔跑在路面上,在这荒郊野外,它们没有什么顾忌,可以使足全力,争取自家的主子能够快点赶到目的地,让他们得到丰美的食物。 忽然间,最前排的驼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轰然之间,硕大的驼兽四只像柱子一般的巨足,仿佛承受不住背上的重量一般变得摇摇晃晃,像是喝了一大桶高纯度的白酒一般,上头的货物不断的往下掉落,摇晃不到三秒钟,驼兽的硕大的眼珠子露出绝望的神色并慢慢的失去了色彩,轰然倒地,溅起路旁漫天的灰尘。 一条色彩斑斓的细长的小蛇从这倒地的驼兽足底麻利的溜了出来,立起它那三角锥的脑袋,吐着长长的信子,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危险。可是这个时候,灰尘弭霾,并没有人发现驼兽倒下的原因。 不过训练有素的护卫见此异状,马上树立起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实力高强的几个护卫领头升空察看情况。 林家的老管家见到这副模样,白色的袍子像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白色的长须飘飘欲动。只见他白嫩的双手一挥,前方仿佛出现一股无形的气流,将满天的黄尘吹向了更远的半空之中。 他的眼前顿时一空,原本地面上有一头硕大的驼兽,可是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骨头架子,骨头上还留着点点血丝,无数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正在看着前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此时他哪里还会不清楚。 胸腔一鼓,正打算长啸一声,警醒护卫有敌来犯时。他的脖子突然间像被掐住了一般,眼珠子瞪得浑圆,面色铁青,胸腔一鼓一鼓的,可是那股气流就是不能舒服的释放出来。 旁边的护卫一个个莫名的倒下,护卫的领头人发出一声长啸,但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身旁的护卫已经寥寥无几,二十多个护卫,现在只剩下两三人还围在唯一的那头驼兽旁边。 ”究竟是哪方人士,我自问,我们林家人一向和气处世,不轻易得罪人的,如果有什么得罪了的,还请见谅,放过我家少爷一命“老管家此刻终于缓过劲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劲声问道。 ”蝎虎,我的小蛇都吃饱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记得留下驼兽上的那个小子,还有那个老东西也留下来。“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个极为妩媚的女子,皮肤雪白,赤手赤足,全身笼罩在红色的漏肩长纱里,就像画卷里面走出的仙女。不过再往上看,雪白的脖颈之间缠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又让她显得极为诡异。此时只见她低着那完美的头颅,白嫩的双手不停的抚摸着那条蛇的蛇头,显得极为亲昵,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极为温柔,但是她此刻的话语说出来却让人以为活在寒风禀烈的寒冬之中,让人胆寒。 蜷缩在下方的一群人完全不知道这妖艳女子是从何方来,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众人心中升起一股恐惧,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他们不可力敌。 ”少爷,快逃“老管家顾不得那么多,不等敌人有所行动,双脚一动,人便稳稳妥妥的站在驼兽之上,只见他一拉窗帘,将里头的蜷缩在一角的苍白少年一拉,一抛,瞬间将人抛出好几十米远,也不知道这老管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半空之中的妖艳女子见此情况终于抬起了她完美的头颅,却是展现出一幅让人无法移开双眼的面容,修长的柳眉,精致的琼鼻,薄薄的嘴唇还带着一丝琼液。只见她伸出鲜红的舌头将嘴边一舔,邪魅的一笑。 低低细语”想得太天真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冲出一个宽肩阔背的黝黑男子,背后的战斧泛着强烈的金属的光泽,行走之间,地面卡卡卡的滋滋作响。 伸手解开身后的战斧,整个人的气息瞬间一变,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 一声不吭的拎着半人多高的战斧直接朝着驼兽这边的三人冲了过来。 两个护卫头领,双目一视,目中满是恐惧和忌惮,这高壮男子和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深浅,但是他们身为林家的人,受人供奉,此时只能无奈的相视一笑,两人瞬间启动从两旁冲了出去,留下原地老管家一人。 两个护卫首领在和那黝黑男子过手不到两个回合,其中一人的右臂就被他笔直砍下,黝黑的战斧之上染上了一丝血迹。显得更为凶厉。第三个回合,战斧直接将其中一人,当头笔直劈开,内脏,肠胃,血迹流满了一地,残余的肢体还在地面上动弹,双眼紧紧的望着前方,仿佛在诉说他的不幸。 此刻黝黑男子浑身浴血,活像一个地狱里面走出来的魔神。 另外一个单臂护卫,一声惊叫,脸上满是惊恐,却是被吓破了胆,拔开双腿,向反方向越去。一步跨去,足足有四五丈之远。 只见那黝黑男子慢悠悠的将战斧往地上一拔,单臂一轮,往前一甩。 战斧的斧刃正中那单臂护卫的背心,大力飞去的战斧直接劈开那护卫的身体,又在半空之中飞舞了几个圈之后,斧柄笔直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战斗结束。“黝黑男子望着地面上的残肢血迹,低语道。 ”鬼手,收队吧,“半空之中的妖艳女子朝着远方喊道。 她的目光所在,突然之间冒出了一个黑袍人,怀中抱着一个已经昏迷的苍白少年,不知男女,细细一看,他的双脚离地面还有几厘米,却是整个人都一直悬浮在半空之中。 驼兽旁边仅剩的老管家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袍人,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的怀中的事物,那不是林家少爷还会有谁。 他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怒吼,笔直的朝着黑袍人而去,像一柄利箭出弦。雪白的袍子被风刮得滋滋作响。 ”自不量力“黑袍人发出低哑的声音。 老管家的身形顿时一顿,头颅一歪,直接栽倒在了地面之上,雪白的袍子上面溅满了黄色的灰尘,不再雪白。 ”没有人敢这么直接朝我吼的,要不是你还有用。。。“黑袍人一挥手,老管家直接漂浮起来。 几人带着这两人直接消失在这个荒郊野岭。 四周波纹一动,所有的残肢,枯骨,血迹顿时消失得无形无踪。仿佛无人来过一般,就这么凭空消失。 第二章 乞丐 “妈的,邋遢的小乞丐,我以后见到你非打死你不可!” 一个披着皮质围裙的三五大粗的汉子,抬头看着自己烤鸡摊上亮铮铮的铁质弯钩,原本这里挂着的是他精心烤制的一只汁肉肥满的烤鸡,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鸡的影子,早就不翼而飞了,这价值好十几个铜板的烤鸡。这汉子回想起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得不像话的小乞丐。 “叔叔,我就看一下”当时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子可能也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自己还将自己剩下的一些鸡胸肉递给了那小子,可是就现在,他还是看错人了。这不禁让他朝着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破口大骂,来发泄他胸口的那一股闷气。 显然他也只能骂上几句,想要在这个人口足足百万的官洲城的人海当中找到罪魁祸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报官?你烤鸡的钱,还不够给那一些官老爷塞牙缝的。所以现在他也只能发发牢骚,又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在人群中吆喝,不然自家那个婆娘知道他不务正业,不努力挣钱养家,回家之后又是跪搓衣板的命了。 “刚出炉的烤鸡哦,又香又脆,汁满肉肥的烤鸡哦!” “只需要十五个铜板,管你晚饭不愁,肚皮饱饱哦!” “有烤鸡哦!有香又脆的烤鸡哦”汉子的声音十分具有穿透力,即使旁边有着嘈杂的人群,几百米之外还是能够隐约听到这个声音。 而就在三百多米开外的一个巨大的石头狮子后面,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当他看到那个汉子重新开始吆喝,并没有找麻烦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 随后转身躲在石狮子的阴影里头。小脑袋瞧了瞧,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进餐大业。 这时只见那少年轻轻的拍打着自己提着烤鸡的那只右手,好像在拍打自己手上粘上的黄沙。但是那张带点灰尘,但是还算清秀的脸上,满是对自己痛恨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多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叫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叫你拿,叫你拿!”他拍打自己的手,居然是因为惩罚自己,但是看样子这个力度好像又不大像,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怪癖。 “诸天圣尊在上,小人已经认真的进行忏悔了,现在这个烤鸡也不可能再还回去了,不然小人可能逃脱不了那烤鸡汉子的魔爪,抱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就让小人现在解决掉吧!”那小子闭着眼睛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阵子。 随后他张开双眼,目光随之转向右手上那一只肥美的烤鸡,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舌头一舔,赶紧开动。只见他左手用力一撕,烤鸡上的一只硕大的鸡腿,就连着皮肉被整个撕了下来。张嘴用力一咬,三下两下就将整个鸡腿都吞入了腹中,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骨头架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胃口,随后他瞧着手中缺了一条腿的烤鸡,双手并用,不到半响时间,只留下满地的鸡骨头。 他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肚皮,那汉子的宣传倒是没有作假,吃上这么一只烤鸡,整个肚子都被填得满满的,没有留下半点空隙,看来今天晚上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根黑色的杀威棒打在了他的背上,沉重有力,这少年一下子面部着地,直接摊在了地面上,溅起满天的灰尘。就这么一下,他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视线有些变得模糊。 只见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绣着金色涂鸦的布靴。 “你这小乞丐,居然敢在衙门口吐这么多的鸡骨头,想找死啊!” 打他的却是一个衙门的捕快。 “老子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衙门口” “现在又得重新打扫一遍,你想怎么死啊!” 少年抬头一望,他现在所在的这个石狮子的身后就是他们官洲城的衙门口,他还真的没有怎么注意。 “苦了,今天碰到这个捕快,一顿毒打是跑不掉了。”今天真的是乐极生悲啊! 他没有说任何辩解得话,首先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小乞丐,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 辩解反而可能惹怒到这个心情不好的捕快,现在还不如让这捕快好好的揍一顿发泄一下,他可能受到的伤害还会轻一些。 也许是不想粘上什么晦气,打了几棒之后,感觉手脚有些乏力,便狠狠地踢了一脚,让这少年赶紧滚蛋。 这少年听到这一句话,仿佛凭空来了力气,赶紧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往前方跑去,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捕快的视线。 这少年刚刚跑出百米开外,就瘫倒在了地上,疼得哇哇直叫,这衙门捕快的杀威棒可不是白吃的,可没有留半点力气的,严严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要不是这捕快,不想拖着一副尸体去乱葬岗,他可能再几棒下去就留在那里了。 地面上作了许久,知道天色有点发黑了,他才想起,现在是该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想我白胜以前好歹也是个富家子弟,没有想到会落到这般境地啊!”原来这少年名为白胜,原来还是个富裕子弟。此时他正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往城外走。 “什么祖宗传下来的秘法,妈的,害人不浅,要不是这样,老子活得比谁都滋润,没想到现在一个丑捕快都可以欺负到我的头上了!”白胜向地面吐了一口唾沫,上面带了点点血丝,看起来他不仅仅是外伤,内伤也不轻的样子。 这白胜原来所在的白家原来也算是官洲城内的一个富裕家族,但是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秘法,整个家族都陷入了疯狂之中,从他们的太爷爷开始修炼这个秘法,再往下,到他的亲生父亲手里,花费了家族无数的资源,只为了秘法之中所谓的成就魂师的捷径。但是一旦修炼了这个秘法的家族子弟,没有一个能够得以善终的,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形容枯槁,活脱脱的像一个骨头架子一样的,可是他们直到死都不愿意放弃这一套秘法,他的父亲也是一样,直到死,都想着成为魂师振兴整个已经衰败的家族。幸好白胜他虽然也是修炼了这么一套秘法,但是到他修炼的时候,家族已经衰败,已经没有足够的资源让他修炼这么强大的秘法了,秘法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法决的奥秘,更多的是资源的堆积,没有资源什么都是空谈,走捷径的代价,就是需要花费无数资源。 魂师让人渴望,魂师代表的是什么,没有人不清楚,在这个人人练武的大陆之上,外炼气,内炼魂,气的修炼方法很普及,基本人人都有它的一套方法。但是魂师,基本没有看到过,至少在他们官洲城是没有看到过。魂师代表的就是天生高人一等,能够越阶作战,神秘,强劲,让人对他的追求无法放弃。 不行,现在得回家,不回家,在这官洲城可呆不到晚上! 官洲城的夜晚,更加乱,没有什么良家,出来玩的都是一些纨绔子弟,或者一些行走在黑暗面的一些人,再说他和城里的污烂人可没有什么关系,还待在这里,里里外外都很危险,到时候,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会在意一个乞丐的生死!或许死在其他乞丐的手里,或许被马蹄所践踏,尤其是他现在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连跑都跑不快! 不过现在他的家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宽阔豪华的白府,还在城外的一个废弃的父子庙中,那里离这里可还有十多里的路程,而且又是在山区,路可不是很好走,不过那里是他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是他现在的家,能够在天黑之前就赶到那里就行了,即使是现在行动有些不大方便,他还是想回到他的小窝,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安全感! 黑夜很快就降临了 艰难的翻过山路崎岖的高陵之后, 一个四米多高的,砖瓦有些陈旧的夫子庙就出现在白胜的眼前。这夫子庙,方圆大约也占地有着上千个平方的面积,鲜红的墙漆,琉璃的砖瓦,也能够看出当时的香火有多么旺盛,不过此时看来,墙漆掉落,前庭也是杂草丛生,早就没有了香火,不过对于来说,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居住的场所了,他的小窝就安置在这里。宽阔的大庭,再说这砖瓦也不是掉落得太过厉害,夏能避雨,冬能保暖,这可是白胜寻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完美的一个地方,就是人迹罕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在山上,和官洲城离得有点远。不过要不是离得远,这么好的地方那里轮得到他啊。早被城里其余的污烂人给抢占了,他可没有本事和他们争地盘。 白胜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躺在铺满茅草的简陋的床上,疼痛的身体,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连温饱都需要偷窃的人,不可能有钱去看医师的,但是还算是温饱的肚皮,和比较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小床,不到一会就让他沉沉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至于能不能撑过去,伤势明天会不会好上一点,只有天知道!